《当上总裁少奶奶》 序 真的好久不见啦!冬凌 接到编编说要写序文的告知,小凌子一时间有些许混乱。 为什么会混乱呢?因为小凌子有好久好久一段时间没有乖乖交稿了……所以……「序文」这个名词感觉好陌生喔…… 不过没关系,当大家看到这篇序时,就应该知道──小凌子回来啦!回来继续为大家制造欢乐制造爱,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捧场! 至于这两年小凌子跑去哪儿了?其实也没干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啦,不过就是换了个跑道,转了个行业好好努力打拚,正因为忙碌不已,所以才没时间写稿、交稿,就连编编换人也在状况外…… 在写这篇序文时,小凌子也有了个新身分,身分证上也即将多了个人名,或许忙于适应新环境又会拖稿好一阵,不过……小凌子已经卸下忙碌不已的工作,答应编编当个乖小孩,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也请用力支持小凌子的作品,看看久违的小凌子有没有带给大家耳目一新的感觉^. 序文写到此,有没有又简洁又短呢?希望以后小凌子的序文都是这么简短有力,咱们下一本序再见喽!^______^ 楔子 圣心孤儿院── 「阮先生,这就是应邦小朋友。」身穿修女服的院长微一偏身,拉出躲在身后不肯见人的男孩,「应邦,这位就是先前跟你提过的阮伯伯,快跟阮伯伯问好。」 面无表情的小男孩,被拉至阮浩正的身前,稚嫩的声调随着院长的催促而轻轻吐出: 「阮伯伯好。」 「你也好。」见他一双眼瞳就像平静的湖面,无一丝起伏,不像一般孩子把所有情绪写在脸上,阮浩正感到疑惑的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想将他双瞳间的情感起伏看个仔细。 「应邦,这个名字取得真好,可以告诉阮伯伯是谁取的吗?」 应邦黑漆的眼瞳对上他的,一脸无所谓的摇头,「不知道。」 「阮先生,应邦他一出生就被抱来孤儿院,身上除了刻着名字的玉佩之外,再无其他。」院长赶紧说明,藉此转移话题,「你放心,应邦这孩子不但乖巧又认真,如果你愿意好好栽培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完院长的解说,阮浩正的视线再绕回应邦的脸庞。一个十岁的孩子应该尚不知这社会的险恶,然而在应邦眼中,他却看见了这样岁数的孩子不该有的透彻与体悟。 「应邦。」他伸手轻抚孩子的头,低声询问:「你愿意跟我回家,接受我的照顾吗?」 「我……」 「邦哥哥!」 「硬邦邦!」 两道稚嫩唤声冒出打断应邦的犹豫,两个小小身影也随之窜出,一人一边,分别抱住了应邦的左右臂。 「不要啦!姿姿不要邦哥哥走掉掉!」 「不要啦!绵绵不要硬邦邦不见啦!」 两个小女孩哭得满脸的眼泪、鼻涕。 应邦一脸的无奈,像个大人般的叹了口气,「阮伯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知道若是被你收养,你一定会好好对待我,可是……」 「邦哥哥你不要走!」年纪较小的女孩儿抽抽噎噎,怀中抱着一个粉红小熊,另一只胖胖小手紧抓住应邦左手不放。 「硬邦邦不要走啦!」年纪大点儿的女孩儿张口大喊,边抱住应邦右臂,边鼻涕眼泪直掉。 「她们是绵绵跟姿姿,跟我一样都是没父母的孤儿。如果我跟阮伯伯走了,他们就会失去哥哥了,我不能这么自私。」 阮浩正对他吐出的早熟话语感到有趣,「那么你打算怎么样呢?拒绝我的收养吗?」 应邦摇摇头,「不是!相反的,我希望阮伯伯可以一起收养我们三个。」 「应邦,你在胡说什么啊!」院长简直不敢相信小小年纪的他竟敢讨价还价,「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无理要求?」 「如果阮伯伯不愿意,那就请找其他孩子吧!」不将院长的惊诧看在眼里,应邦一脸淡漠,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道:「院里还有其他更乖巧、更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阮浩正直视着眼前不同一般十岁孩子的应邦,既是讶于他的懂事,又心疼于他的早熟,只有失去父母呵护的孩子才不得不逼自己提早长大。 十岁的孩子,不该有大人的世故,不该这么聪明,应该要在大人丰厚的羽翼下好生被照料着…… 思及此,阮浩正缓缓起身,瞄了眼哭啼不止的两个小女孩,微笑徐徐浮动于唇角,心中也有了决定。 「一下子多了个养子跟两个养女……似乎也不赖!」 第一章 二十年后── 「有一桩case我想让绵绵试试看……」 话未说完,沉肃刚硬的男声划破沉闷气氛,严厉反对,「我不赞成!」 坐在办公桌后的一名发色灰白长者,显得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继续陈叙着他内心的盘算。 「绵绵自小就接受我的训练,我对她有信心,再者,她的心性较姿姿稳定,行事踏实,适合白夫人委托的那桩case,我看就让她小试身手吧!」 「我坚决反对!」男声依旧冷硬地反对。 「绵绵已经是可以自立自主的成年人了。」言下之意便是他的反对也没多大效用。 「那不代表她有承担责任的能力。」 「没让她试过,又怎知她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长者看着他紧绷冷肃的面容,不禁失笑摇头,「阿邦,该让绵绵独立,好好见识一下这个社会,而不是一辈子都像温室小花……」 「像温室小花有什么不好?绵绵跟姿姿是我的妹妹,我保护她们一辈子也没问题。」应邦的脸色依旧冷沉,一副坚不让步的执拗样,「总之,我就是反对!」 「嗯……」他的偏执让长者忧心的蹙紧眉,「你爱护她们也不能说不好,不过……你这样根本是保护过头吧?」 「我倒不觉得。」应邦轻哼一声,「打从她们叫我一声哥哥起,保护她们就是我的责任。」 「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你到了三十岁也不肯成家生个孙子给我抱抱吗?」发色灰白、脸上刻划着岁月痕迹的阮浩正有些怨怼。 「爸,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应邦嘴角不由得下拉几分,不喜将矛头转到他头上,「在绵绵跟姿姿没找到好人家之前,我怎么可能……」 「阿邦。」阮浩正近乎哀求的说道:「你可不可以多为自己着想一点,不要事事项项都是以绵绵跟姿姿为主?就算你想保护两个妹妹,也保护过头了一点……要知道,现在公司上下都谣传你有恋妹情结,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应邦无所谓的耸肩,「嘴巴长在人家脸上,我管不了他们想说什么,爱谣传什么就去传吧!我行得直、坐得正。」 「你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近日来谣传越来越离谱,竟还传出「乱伦」之说,「你们三人虽然无血缘牵绊,但却都是我收养的孩子,名义上还是兄妹啊!」 「我们当然是兄妹,一辈子都会是兄妹!」应邦斩钉截铁的保证。 「外面的人可不这么认为。人言可畏的道理你懂吧?就算你们再怎么清白,外面的闲言闲语却不曾少过。」阮浩正顿了下,改换为柔软语气,「如果早几年你愿意接受我的提议结婚生子,也不会让八卦杂志钻破头,想找煽情八卦报导……」 应邦眉一拧。他怎么老觉得父亲今天的对话,其实是冲着他而来的? 阮浩正偷觑了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一眼,又说道:「不过现在也不迟,近来我见几位名门淑媛得体大方,有空的话可以帮你们安排见个面……」 「爸。」应邦不留情的打断他建构中的梦想,「别把话题扯远了,相亲我拒绝!还有,绵绵太年轻,犯不着让她这么早就见识社会的残酷,所以将她从会馆调任到公司的想法,我也反对!」 「绵绵还太年轻!?」阮浩正惊诧得瞪直眼。 无视于父亲的惊讶神情,应邦抿着唇角,一脸酷酷的走出办公室。「以上就是我的意见,我先出去做事了。」 阮浩正不断重复着应邦的反对理由,「太年轻了?不会吧……绵绵都已经二十六岁,不但是成年人,也正值适婚年龄……」 这个养子究竟是对两个异姓妹妹保护过度,还是对女人年纪有异于常人的认知? 不过无论是哪一点,都无法阻止他想让两个可爱养女独立的念头,最重要的是──他得让年届三十的养子承认两个妹妹已长大成人的事实,从此好好为自己的幸福打算,并且快些帮他生个孙子! 想到此,阮浩正缓缓拿起话筒,按下几个数字按键。 「喂,李秘书吗?总经理回复威扬集团白夫人的case没?」 「报告董事长,总经理说为免牵扯进威扬集团的家产之争,需要几天考虑。」 「你回复白夫人,就说我有个好人选推荐给她。对了,这件事先不用知会总经理,总经理那边我自会亲自交代。」 「是。」李秘书恭敬的应和,「那我就遵照董事长的指示,亲自回复白夫人。若是白夫人想进一步会晤的话……」 「届时就把电话转给我,由我亲自与白夫人商谈。」 「是的。」李秘书尽职地将上司的交代记下,「董事长还有其他事交代吗?」 「有。」阮浩正握着话筒,一步步将脑中计画付诸实行,「帮我把今天下午的时间空下来,再帮我打电话给绵绵小姐,就说我有要事与她相商,请她下午到公司来。」 「好,我会确实转告绵绵小姐。」 「就这样了。」 交代完毕后,阮浩正挂断电话,刚硬严厉的面容露出一抹淡笑,喃喃低语:「再怎么说我也老了,这把年纪也该抱孙子喽──年轻人偶尔也该顺顺我这个老人家的意才行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吱──突兀的煞车声,在熙来攘往的交通要道上响起。 只见一辆高级黑色轿车失去控制的蛇行起来,唯恐受到波及的车辆急忙转动方向盘闪躲,而闪避不及的车辆则纷纷传出擦撞声。 「靠!前面的会不会开车啊?」无辜受累的驾驶人立即降下车窗怒骂。 「前面的你会不会开车?」害他硬生生撞上对方的后车灯。 「妈的!你是怎么考上驾照的?」这下好了,换个保险杆又不知要花多少钱了。 几辆闪避不及擦撞在一起的车主从喉间冒出气愤声,纷纷下车,卷起袖子想与肇事车主理论。怎知,引起祸端的高级轿车,却在此刻失控地往一旁的行道树撞了上去。 所有想上前理论的车主,被这一幕吓到了,全都傻在当场。 不久后,高级黑色轿车的后座车门开了,一个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踉跄走出,一站稳身子后,马上调整略为歪斜的眼镜,然后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后车座,急声问道: 「白先生,你有没有事?」 「没事。」清冷的嗓音从车内逸出,沉稳的指挥若定:「看看司机有没有事。」 「是!」戴着银边眼镜的王律柏,立即走到车头半毁的前座察看。 在清晨上班的尖峰时刻,小小一个车祸马上引起大塞车,造成开车族的不便。 交通警察在接讯后,旋即赶到现场指挥大局,一名交警开始驱赶围观民众,另一名交警则忙着把乱成一团的交通恢复成原先的顺畅。 刺耳的警车鸣笛声也在这时由远而近响起。 「有没有人受伤?」来到事发现场的警员,劈头就是例行性问话。 警员在轿车旁看了看,想要进一步问话却不知该找哪位苦主,连忙改口喊道:「车主是哪位?」 刚下车的白睦,才站直身子,警员的目标随之落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好端端怎么去撞行道树?是不是喝酒了?知道撞毁国家资产可是要吃罚单的吗?问你话怎么不答?是不是还在醉?」 警员连珠炮的询问,让白睦感到不悦的抿了下唇,眉头亦皱了下。 「啊!」看见上司眉头一紧,也察觉到警员过分逼人的态度,身为助理的王律柏马上奔上前,咧唇陪笑,「员警先生,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白先生没空逗留在这儿,他赶时间……」 「赶时间就可以制造车祸影响交通秩序吗?」警员瞥了白睦一眼,「那位白先生没空,员警就有空吗?每个人都乖乖遵守交通规则不好吗?没看电视也该知道喝了酒不宜驾车……」 「员警先生。」白睦无视于警员频频打量的目光,态度自若的提醒只顾办事的员警,「司机陷在前座,是不是该以救人为先?」 听了,警员收起记录本,往身后吆喝一声,「这边有伤者,快来帮忙救人,另外赶快通知救护车到场援助。」 见警员暂将矛头转向,王律柏偷了个空赶紧向上司解释:「白先生,我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司机老陈驾车一向平稳,这种情况我相信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请您不要过于苛责他……早上重要的会议耽搁不得,我马上为您找辆计程车……」 「不用了。」白睦断然拒绝,环视周遭一眼,「现在是尖峰时间,搭计程车不见得快。」 「那……」王律柏额冒冷汗,不知所措的拚命动脑,「真是糟了,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尤其又关系到遗嘱的公布……」 此言一出,白睦立即给了他一记厉眼。 王律柏知晓失言,忙鞠躬致歉:「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我去坐公车,再转搭捷运。」白睦收回眼,整理略为凌乱的服装,「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 他迅速的抉择让王律柏呆了呆,接着马上面有难色的低唤:「白先生,您就这样独自行动?这样……不太好吧?」 白睦挑高眉角,不以为意,「哪里不好?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抵达公司?这里是台湾,可没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直升机当交通工具。」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王律柏压低声量,倾近他的耳边低语:「现在正值威扬集团的混乱时期,万一大夫人及少爷们想对白先生不利的话……」 「你多虑了。」白睦脸色未变,锐利的眸光不见动摇一分,「就算他们想对我不利,也不会蠢得在光天化日、公共场合下手。」 王律柏依旧认为不妥。 「可是白先生……」 没让他有再次劝阻的机会,白睦直接以离开的行动表示其坚定,「公司见!」 「啊……好,公司见。」无法劝阻一意孤行的上司,王律柏不禁忧心的喟叹一声:「久待国外的菁英分子都这么不怕死的吗?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行事一板一眼的白睦,总是彻底执行计画,不讲情面也不留余地,就是这种果决刚硬的态度,赢得威扬集团总裁的赞赏,让总裁不惜重金将他自国外延揽回国。 可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如八点档的狗血剧情竟在集团内上演了── 被延揽进集团工作的白睦,摇身一变成了总裁偷偷养在外边的私生子,于是一场富豪之家的金钱斗争,轰轰烈烈地展开。 后来,总裁生了一场重病,病重的他不断要求流落在外的儿子白睦认祖归宗,但白睦无法原谅抛弃早逝母亲的父亲,于是绝情的与他划分关系。 不死心的总裁使出种种温情攻势,最终还是让父子俩相认。 然而平静一时的时局,却又因总裁的病逝、遗产的争夺而再掀高潮── 「唉──豪门深似海啊!」真庆幸他只是一介平民,卷不进豪门争斗战中,「还是认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打住脑中过度泛滥的想法,王律柏表现出和顺的态度与警察配合。 而此时,一个隐于围观群众中的身影,正紧盯着白睦的所有举动。见白睦迈着步子离开车祸现场,走向公车站牌,倏地收回看热闹的视线,忙不迭的跟上白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早晨的交通拥挤及繁忙,已是台北市见怪不怪的景象,不过这对早早起床却仍被瞌睡虫缠身的公车族来说,则是个可以趁机闭眼小憩的好机会。 绑着俏皮马尾的阮绵绵也加入闭眼小憩一族,身子随着公车的颠簸而晃动着。 吱的一声,公车上的乘客随着司机踩下煞车而往前倾,接着是喀啦的吵杂开门声,以及乘客依序上车的脚步声响…… 尽管闭着眼,阮绵绵的感官神经仍清楚地将耳边的一切动静接收完全,这个习惯是经年累月跟着养父学习武术而养成的。 「全票多少?」 兀地,一道清冷却具威信的嗓音划破车内杂沓声,清晰地传进正闭眼休憩的阮绵绵耳中。 在充满吵杂的环境,一道嗓音没什么稀奇,激不起一丝的好奇,然而那冷淡得不含一丝情绪起伏的声调,却轻飘飘地穿透阮绵绵的耳膜,在她平静无波的心湖上吹拂起小小的涟漪…… 「全票十五块。」司机大哥机械化的应答。 「嗯。」他哼了声,伸进裤袋里翻找硬币,然后翻出一张百元钞,紧接着问道:「接受纸钞吗?」 司机大哥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然后拍拍投币箱,「你看见箱子里有钞票吗?没零钱也可以刷卡。」 「接受刷卡?」白睦显得有些讶异。 没想到台湾的科技进步到连公车票都可以刷卡,不愧是傲视亚洲的科技强国。 「要刷卡就快,后面还有一堆乘客等着上车。」看见后面一长串的排队人群,司机大哥脸色越发难看,粗声催促。 白睦未将他的不满催声听进耳里,慢条斯理的从西装内袋中拿出皮夹,抽出一张卡递向司机。 见状,司机大哥瞪直眼,无法置信的眨眨眼,脸色开始扭曲起来,「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是接受刷卡吗?」他可没把话听错。 「接受刷卡没错……」司机大哥咬牙切齿,发誓有听见车内乘客的闷笑声,「但是接受的是市政府发行的悠游卡,不是信用卡。」 白睦冷冷扫了司机一眼,「你早该把话说明白。」 被他淡然的话语一激,司机大哥不自觉吼了出来:「你怎么不认为是自己没常识?哪有人搭公车是刷信用卡的?就算没常识也该看电视!」 「抱歉,我不看电视。」 这话让司机大哥听了为之气结,「你不看电视关我屁事!总之要搭车很简单,丢十五块铜板进投币箱,否则就下车!」 白睦动作徐缓的将信用卡放入皮夹,继续在身上找寻着铜板的踪迹,丝毫未将逐渐冷凝紧绷的气氛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然而迟迟等不到公车开动的乘客,开始冒出细碎的抱怨声。 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及抱怨声传进阮绵绵耳中,她微睁开眼,视线落向引发混乱的前方。 从司机大哥中气十足的吼声,她知道有人正为身上没零钱而伤脑筋。 没零钱是吧? 她挑了下眉角,伸手探向牛仔裤袋内── 第二章 「没有零钱就下车去吧!」见白睦在身上摸来摸去也掏不出个铜板来,司机大哥一副懒得搭理的直挥手,「不要浪费自己跟别人的宝贵时间。」 白睦再次从裤袋中掏出百元钞票,「没零钱,用钞票付总可以吧?」 「我可没零钱找喔!」司机大哥坚定立场,不想再浪费时间,「还是下去找便利商店换零钱,搭下一班车吧!」 面对司机不友善的建议,白睦也不恼气,正打算将百元钞票塞进投币箱时,卡当两声零钱投进投币箱的清脆响声,让他停下了塞钞票举动。 一抬眼,只见一只白皙小手正缓缓收回,接着在耳畔扬起专属女子的甜腻嗓音。 「司机大哥,车票钱我替他给,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喔!」阮绵绵笑容可掬的打破紧张的气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司机大哥见俏丽美眉愿意出手相助,大嗓门又起,顺势找了台阶下── 「看!这社会还是有温暖的,大家多学学这位小姐的热心助人啊!这位先生,已经有人帮你付车票钱了,快去找位置坐下,不要挡住门口,后面还有要上车的乘客。」 白睦没理会司机,视线紧紧追随着未能见到其面,只见到一小撮马尾在脑袋后面摇晃的纤细背影。 不假思索,他立刻迈开步伐,边闪躲着车内乘客,边跟上在乘客中东钻西窜的马尾女孩。 「呼──」真庆幸没人跟她抢椅子。回到原座一屁股坐下,阮绵绵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 一大早就做了件善事,让她的心情大好,连闭眼继续打盹,嘴角都有抹淡淡笑意。 忽然,一道黑影遮去了洒落在身上的暖阳,眼前的阴暗提醒着有人站于身旁的事实,而她也不以为意,调整了个坐姿,继续舒服闭眼。 白睦看着正在闭眼睡觉的女孩,确认了她脑后的马尾后,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打扰她的好眠。 不过要他受人恩情却当没这回事,他办不到,这也不是为人之道。 「小姐。」他出声低唤。 阮绵绵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圆澄大眼对上白睦深如泓潭的黑眸。 瞄了瞄左右两方动静,她不确定的反问:「你叫我?」 眼前的人……是男还是女?阮绵绵眨了好几次眼,都无法辨别出眼前出声询问者是何性别,一切只因那张脸中性得让人分不出男女。 那张脸……中性中又带了一点阴柔,那双凤眼漂亮得不像是男人所有,一双黑漆瞳仁有种吸引人的魔力,教人对上了不自觉有股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而笔挺的鼻梁下方是微抿的红润薄唇,清冷偏低又富磁性的嗓音似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别具特色的五官所拼凑出来、呈现在阮绵绵眼中的,是一张属于「美女」的脸孔,而浑身上下散发的,则是一股令她羡慕的中性气质。 「那十五块……」 白睦话未说完,阮绵绵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微一挑眉。 「-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吧?」 她说话的腔调带着不流利的洋调,不过低沉的磁性嗓音甚是好听。 她突然转变话题让白睦愣了下,尔后他点了点头,「我回来一年了……」 「现在公车全票十五块。若是想知道悠游卡哪边有得买,-可以在捷运各大站跟站员洽购,使用方法很简单,就像国外的地铁月票那样。」 不解她何以跟他解释这么多,白睦仍是受教的点头,「谢谢。」 「不客气。」阮绵绵露出亲切笑容回应。 乍见她弯起盛着笑意的眼及毫无心防的真切笑颜,白睦有一瞬间看呆了。 他无法置信有人可以笑得这么无心机,笑靥甚至散发出一股热流,直射入他的心,并且一点一滴驱走盘旋于他内心深处的寒气。 她有一张如瓷娃娃般白皙甜美的容颜,弯月般的细眉则隐含着一股英气,两股迥异的气质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让人不觉突兀。 圆澄透彻的眸子、小巧的鼻尖,及厚薄适中的唇瓣所组成的,是张可爱又美丽的脸孔。 她身上有少女般的纯真气息,教人忍不住想发自内心疼爱她、靠近她……那张介于可爱与美丽间的脸孔,引发人想一再驻足凝看的欲望。 猛然止住在脑海中翻滚的思潮,白睦敛下了眼皮,再张开时已恢复先前的一派冷静及生疏有礼的态度。 「十五块,我该还。」他简短重复目的。 阮绵绵眼角的笑意逐渐消失,感到有些为难的攒起眉来,嘟哝道:「只是举手之劳,-无须在意。」 「我在意!」 为了十五块在意? 他的坚持让阮绵绵不知该说什么,困惑的摇晃着脑后小马尾,「可是……没什么好在意的,-不用还我了。」 「对我而言,钱不是顶重要的……」 「所以喽!」阮绵绵咧唇接话,「所以也不用跟我计较十五块是吧?」 「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他从裤袋中掏出一张千元钞递给她,「该还的还一还较好。」 盯视着眼前的千元钞,阮绵绵赫然发觉眼前的中性美女个性古怪,难缠得很。 「但是……我没有九百八十五块找。」 「剩下的就当是谢金吧!」他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回儿轮到阮绵绵不悦的挑起眉来,把千元钞推回去,「对我而言,钱也不是顶重要,怕的是收下这份谢金后,我会心生愧疚。」 从她出手大方这点看来,钱对她而言的确不重要,但她阮绵绵也有拒绝收下的骨气及权利吧?她做人是有原则的。 「别为了十五块争论而浪费时间。」白睦不将她的固执看在眼里,执意的将千元钞票往前推。 「既然如此,那-就把钱收回吧!」无视于他的严然表情,阮绵绵笑咪咪再将千元钞推回去。 「谢金是-应得的。」他理所当然,又将千元钞推上前。 笑意以极缓慢的速度消逝在阮绵绵的唇角,她依样画葫芦将千元钞推回去,「帮-纯粹是出自于我一片热心,若收下-的谢金,不就表示我别有意图吗?抱歉,我担不起这个罪名。」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一点也不让步。 他坚如盘石的心意让阮绵绵忍不住叹了口气,第一次遇上这么棘手、难以说服的人,就只是为了区区十五块!? 「如果-坚持要还钱,我也没办法。」她做了让步,「不过,我只收十五块,谢金就不用了。」 「我身上没零钱……」 阮绵绵露笑截断话,「那不是刚好吗?-没零钱给,我没零钱找,刚好打平,就这么决定了!」 「-……」 嘎──喀啦!司机大哥在此时踩下煞车,按下开门钮,好让候车乘客陆续上车。 眼尖的阮绵绵瞄了眼陆续上车的乘客,随即站起身,打断了白睦未完之语。 正当白睦臆测她突来之举是因为到站之故,欲要迈步追上去把「欠债」一事完结时,却见她小心翼翼扶着一位孕妇走回原位。 「来,这里有位置,请小心坐好。」 坐进位子的孕妇向阮绵绵投以感激一笑,「小姐,谢谢。」 「不用客气。」她以一贯的和善笑容回应。 此举落在白睦眼中,他只是不屑的哼了声,却不表任何意见。 然而他的哼声却准确透进阮绵绵的耳里,「-有意见?」 「没有。」白睦撇了下嘴,不愿将时间浪废在争辩上头,「-收下我的钱较好。」 「不想收不行吗?」她拧紧眉,无法置信他的紧咬不放。 直视着她轻咬唇瓣的懊悔神情,白睦不为所动的平述:「怕-日后另有所图。」 「我会另有所图?」阮绵绵瞪直眼,一股气从心底冒出,「我……我我我……要跟-图什么?」 这年头连当个善心人士都要被质疑?这社会是不是病了? 「把钱收下,我就相信-纯粹是发自善心所为。」不顾她惊愕目光,他拉起她的手,将千元钞强塞给她。 「我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感觉一片好心被误解及扭曲,阮绵绵没有生气,只感到深沉的无奈在蔓延,她将掌心间的钞票回塞回去。 何以人心会变得这么险恶?人间不是本该处处有温暖,热心助人是出自于好意…… 她无意再多做辩解,只要对天对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第一次,白睦为眼前女孩的固执感到恼火,一向以冷静看待世事的他,竟无法控制住在胸臆间翻滚的焦躁。 他已厌倦推来推去的客套举动,若非今早乘坐的轿车发生事故,他绝不会起意搭公车,更不会无意欠下该死的人情债。 他不欠人,这辈子他连一毛钱,一份情都不会亏欠他人! 「-对得起自己,我对不起自己。」不自觉的,话中渗进情绪,他的语调略显激动尖锐。 他骤变的口气让阮绵绵不由得一怔,「对不起,我好像惹-生气了。」 她的道歉反让白睦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无法相信一向把情绪管理得宜的他,竟会被执拗得像头牛的女孩给激怒。 该结束了──他也该平心静气的面对未解决之事。 「-不用跟我道歉,我想再继续争论下去对彼此都无好处,不如请-把地址写给我,我请助理把欠款寄给。」 「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光是邮资费就不只十五块吧! 「我坚持──」他脸色沉肃,口吻坚定。 正当阮绵绵想开口婉拒他的提议之际,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不断挨近的身影,习武人的警觉神经立刻被挑起。 见那道身影伸长手臂,大掌朝白睦身后探去,阮绵绵立即探出手,一把箝制住对方的脉门,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用力将手反折── 「啊──」杀猪般的叫声从白睦身后传出。 白睦迅速转身察看,不解这名身穿休闲服的男子何以靠他那么近,而那被女孩箝制住的右手似乎在他臀部做了什么…… 「你的手刚刚在做什么?」阮绵绵眼儿一-,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疾色质询。 「没……没有。」男子矢口否认,「我没有要干什么……」 「你骗人!」阮绵绵正义感十足的戳破他的谎言,「我明明就看到你要摸这位小姐的屁股。」 猛然惊悟到男子之所以贴近的意图是为了摸他的屁股,白睦无法自抑的从喉间涌上一股作恶感,然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之处──阮绵绵对他的称呼。 小姐!? 白睦狐疑的挑眉,极度不解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长得像「小姐」?没见他身材高大、胸前一片平坦,外加西装革履吗? 而另一方面,车上占大多数的女性乘客,皆被阮绵绵的正义指控而惊讶得瞪直眼,她们眼中都极有默契的出现两个大字──色狼! 「我不是……」感受到四面八方充满怨愤的敌视,男子不禁汗涔涔,「我不是色狼,小姐-误会了……我不是……」 阮绵绵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忙踮起脚尖,扯开嗓子:「司机大哥,麻烦请在下一站停靠,我要下车,顺道带这位先生去警察局备案。」 「好!」司机大哥豪气干云的附和,「我最恨色狼了!这么爱摸女人,不会自摸到爽算了!」 男子奋力作最后哀号,「我不是色狼,我不是……」 「有胆做色狼,没种承认,下流!」一名怨愤女子啐骂一声。 「好好的人不做,甘愿做畜牲!索性立法三读通过阉刑算了!」愤怒女性再添一名。 「小姐,-做得好!」看不过去的男性同胞给予热情赞扬。 零落的掌声响起,渐渐凝聚成如雷掌声,还多加了几记响亮口哨声。 「小姐,做得好啊!」 瞬间成为乘客们的注目焦点,阮绵绵一时间感到羞涩不已,忙低头向报以掌声的乘客们弯腰致意。 「谢谢大家……谢谢。」颊边的两朵红云延烧至耳根,连带将粉嫩耳垂也染上粉红色彩。 嘎的一声,司机大哥豪迈的踩下煞车,按下开门钮。 阮绵绵将色狼的手臂反转至身后,不意外又听见长长一声哀叫,她边押着他往前门走,边向投以鼓励眼神的乘客微微一笑示意。 被晾在一旁的白睦惊觉到不对,出声阻挡她的离去:「等一下!」 阮绵绵偏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小姐,-还有事吗?」 这中性美女果然是位充满魅力的女性!原本她还对她的性别有一点点的怀疑,但在色狼出现之后,她是什么性别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她穿着一套男性西装,教人难辨雌雄,不过现今中性风正盛,站在流行前线的男女当然会紧抓住这一波中性风。 白睦咧唇露笑,看似和善的面容下藏着簇簇跃动的怒火。 「真有-的……」看来他的情绪控制尚未到家,否则怎会产生想一把掐死眼前女孩的杀意,「-把耳朵洗干净给我听清楚了……」 「好。」阮绵绵一脸正色,想起先前的苦苦纠缠,显得无力不已,「不过……小姐-可别再说还十五块给我,那真的只是举手之劳,绝对没有另有所图……」 论难缠度,没人比得过爱撒娇又有人来疯症头的小妹田姿姿,但今日与中性美女相遇后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睦听不进她的解释话语,唯一飘荡在脑海的只有一个念头── 他瞪视着阮绵绵圆澄晶亮的眸子,咬牙切齿、铿锵有力的指正:「我是男、人!」 阮绵绵看着他泛青的脸孔,将他说的一字一句清楚听进耳里,当听觉神经与脑细胞连接上时,已慢了好几拍。 她瞪直双瞳,发出不可思议的一声:「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正气馆」是栋突出显眼的砖红色建筑,从复古典雅的外型设计,到内部高科技的建构,无不紧紧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这使得正气馆重新开张不到一年,便成为林口郊区的当红炸子鸡。 正气馆之所以迅速窜起,引起各界注意,正是因为正气馆所提供的新服务,满足每一位顾客的需求。 未转型前的正气馆如坊间一般的练武馆,有兴趣学武者就可以进入馆内练习,接受师父的安排,进行一个阶级一个阶级的试验,通过者就可以升级。 然而随着社会的变迁,现代人习惯速成,这种循序渐进的升级方式已经吸引不了学生了。 于是一年前,创始者快刀斩乱麻,将正气馆闭馆,然后重新制订经营方向,再次开幕后,立即获得热烈回响。 转型后的正气馆不但保留了开班授课的练武馆,还分设了养生、健身及美容三大主题馆,此番迎合大众的经营方式,立即引来大批喜爱养生及美容的群众,再加上强力的促销方案,转型后的正气馆俨然成了追求健康生活的人们最佳的选择。 重新开张不到一年,正气馆的服务态度及推陈出新的课程颇受好评,业绩也扶摇直上,不少相关业者也起而效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喝──哈──喝──」 整齐划一的吆喝声在干净整洁的道馆中响起,身穿道服的学生们马步蹲得扎实,个个精神抖擞,吆喝声铿锵有力,每一次出拳都充满力量。 道场外面,一名高大男人伫足观看着道场内的教学情况。 男子身穿一袭黑色西装,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肃气,如刀雕出的五官没一丝表情起伏,紧皱的眉头好似散发着阵阵杀气,一双鹰隼般的眼紧盯着道场内的一举一动,似在搜寻什么。 就在这当口,他听见一个清脆且带着慵懒的女声,漫不经心地喊着话。 男子顺着声源瞧见了坐在壁角,一副悠哉样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道服,顶着一头流行的俏丽卷发,嘴里含着棒棒糖,睁只眼闭只眼的看着正在蹲马步挥拳练习的学生。 「好,很好。」她背靠墙面,左脚曲起,右脚率性的置于左膝上,边舔着棒棒糖边摇晃着脚板,「你们真乖,就乖乖照我教你们的这样做……啊哈!」 打了个呵欠后,摇晃脚板的女孩为眼前一成不变的教学模式感到无趣起来,一张嵌着灵动黑瞳的眸子正骨碌碌的转动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只消一眼就看穿她古灵精怪的性子又要开始蠢动了,此时若不出声打断她的念头,只怕等会儿认真练习的一班学生肯定遭殃。 「姿姿!」 才刚从榻榻米徐缓站起身的女子,一听到沉肃的唤声,心上乍然一惊,悄悄吞了口口水,然后转过身子,笑颜灿烂的奔出道场,一副喜不自胜的欢愉模样。 「邦哥。」她亲热的揽住他的手臂,大眼眨呀眨,看起来煞是可爱天真,「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工作很辛苦,所以要来代替我教跆拳道,让我好好休息一天?」 应邦面无表情的瞄她一眼,然后缓缓伸出食指在她光洁的额头弹了下。 「-想得美!」 「哎唷喂啊!」田姿姿夸大的哀叫一声,不依的跺脚抗议,「邦哥,你好狠的心,忙得没空跟妹妹我联系感情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又欺侮人家……我要跟爸告状啦!」 应邦捺着性子包容她的鬼叫及胡闹,「姿姿,-也不想想,都二十来岁的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成何体统?」 「哎唷,反正我也只会向你跟爸撒娇,有什么关系嘛!」没被他的凶恶口吻给吓退,她反紧抱住他的臂膀不放,「邦哥,你最近忙得没空理我,人家好想你嘛……」 应邦的眼神及口气充满浓浓怀疑,「-只是没人陪-一起疯一起闹,感到无聊罢了吧!」 「嘿嘿。」田姿姿舔了下棒棒糖,干笑两声,「邦哥,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等于是你把屎把尿带大的,你一离开我太久,我当然会想念你。」 「谢谢-的想念,小生无福消受。」见她紧抱住他的手臂不放,应邦赶紧推开她,保持一点安全距离,「也拜托-别到处去宣扬我把屎把尿带大-,不知情者还会以为我是年纪大的老头子。」 「啧啧啧,你也三十岁了,离中年就差那么一步。」田姿姿一副同情的口吻外加怜悯的眼神,「可怜的是至今仍是孤家寡人,我看就要一人孤老到死了……」 她的话一说完,应邦立刻老实不客气的敲了她的头一记。 「哎唷喂啊!」田姿姿马上护住头顶,不让他有第二次机会下手,「邦哥,你好狠的心啊……竟然对我这么天真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妹妹出此重手,你……你……」 「好了,别人来疯了。」 应邦实在不解小时候乖巧听话的姿姿,怎么长大后性子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变得爱疯又爱闹。 所幸他已见怪不怪,习惯到百毒不侵了,否则她这种人来疯的性子还真教人不敢领教。 田姿姿舔了舔棒棒糖,不平的反驳:「我哪有人来疯!人家也不过是活泼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绵绵呢?」不打算随她发疯,应邦直接道出今日来的重点。 田姿姿杏眼一瞪,瘪起小嘴,「你心里只有绵绵没有我,难怪你对我一副不耐烦样,我要跟爸告状……」 应邦感觉到额上青筋正无法控制的爆起,从她人来疯的程度可以得知──她正需要一个可发泄的管道。 但这管道绝对不会是他! 「-不妨去找那些爱慕-的学生们下手,不过记住,千万别吓跑他们。」 原本瞧她一副贼头贼脑样,不忍无辜学生遭她玩弄整治,可是从种种迹象显示,她正逐渐把宣泄情绪的矛头指向他…… 应氏守则第一条──牺牲小众、明哲保身为上。 田姿姿的双眸立即掠过一道闪光,贼兮兮的扬唇一笑,「邦哥,这可是你说的喔!到时你可别用扣薪来惩罚我。」 「是我说的。」应邦颔首点头,但不忘慎重交代:「-可别把学生整得不敢再来上课,到时影响到出席率,最后导致……」 「招生困难,影响到业绩。」田姿姿感到无趣的含着棒棒糖接下说明,「现在邦哥眼中跟脑中就只有刺激业务,增加收入。除了赚钱之外,你就没其他的想法了吗?」 「有。」他还得想尽办法纠正她的劣根性,「绵绵人呢?」 「又是绵绵。」田姿姿吃味的用力含了下棒棒糖,「说到绵绵……为什么今天我要替她补课,她就可以一个人出去逍遥自在?」 「绵绵去哪儿了?」一向乖巧单纯的绵绵可没她那么难搞定。 「不是被爸叫去公司了吗?不然她也不会在警察局拨电话给我,请我帮她代课。」话一出,田姿姿也旋即感到不对,「邦哥,爸找绵绵去公司你怎会不知道?现在公司不都是布满你的恶势力吗?真是怪喔……」 应邦面无表情的捏了她的脸颊一把,「好好修正-的不当用词,我只是在公司任职,不是在公司内部布满恶势力。」 「哎唷哎唷!」田姿姿感到委屈的揉脸颊,「反正爸也打算把公司交给你,以后还不就是你的吗?这跟布满你的恶势力有什么差别?」 应邦太阳穴隐隐抽痛着,放弃解释说明。 「等等,为什么绵绵会在警察局?」他突然想到她适才爆出的震撼话语。 「我哪知道啊!」又连舔了几口棒棒糖后,田姿姿微抬下巴,摆出高傲姿态,「搞不好,那个性格好、客气有礼貌的绵绵又不小心惹麻烦了。」 她的推断让应邦心急的转身欲走,不料外套的下-却遭到田姿姿的蛮力拉阻。 「不公平不公平!」她用力抗议,「邦哥,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爸要找绵绵去公司?是不是打算让她换个工作环境?我也要我也要……」 整个礼拜的时间都耗在教导武术的课程上头,除了正气馆这栋大楼之外,就无其他游玩场所,每天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课程及武术动作,一成不变的教学方式让她快烦透了! 「姿姿,-现在还不行……」这个小妹果然是他头痛的根源,「虽然-自小就跟着爸学习武术,但-的历练毕竟太少,爸不放心把重要任务交给-,一方面也是基于疼爱-的心……」 「我不管我不管啦!」田姿姿索性耍起赖来。 她才顾不了那么多,只知道相同的生活再这样过下去,她一定会发疯!一定会! 应邦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后,一把挥开她的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逃离她。 田姿姿看着他不发一语的迅速逃离,收起一副欲哭脸庞,拿着棒棒糖舔了舔,无聊得叹气。 「最近邦哥的反应越来越不好玩了,难道我连最后一个玩具也要失去了吗?」 呜──她真是好可怜啊! 「老师,请问……我们的马步跟挥拳还要练多久?」 重复相同动作到脸色发白、四肢发颤的学生甲,大胆打断她的伤感冥思。 田姿姿含着棒棒糖徐缓转身,看见仍呆头呆脑做着重复动作的学生们,嘴角不禁缓缓咧开,露出一个甜美可人的笑。 「好,你们都很乖……」隐去浮上心头的邪恶心思,田姿姿露出一副极为感动状,「现在我们来试试老师新研发出来的攻击招式……」 第三章 浩然保全大楼耸立在台北市区内,崭新的建筑在高楼林立的商业区内显得耀眼万分,整栋的银色反光强化玻璃窗不但成为注目标的,亦成为商业区的一绝。 浩然保全是近一年才刚窜起的新势力,公司名号虽新,招牌却旧,而公司负责人阮浩正更是武术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武痴。 他一手创立的正气馆是武术界的老招牌,但也受到不景气及社会变迁的冲击,迫使他不得不将正气馆收起。 经过几个月的沉潜后,他又将正气馆的老招牌擦亮,再举行盛大的重新开幕酒会,吸引媒体前来采访的同时,也将它的新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 酒会上,阮浩正也宣布从武转商,正式进军保全服务业,善用本身既有的武术优势,创立了与正气馆一脉相承的保全公司。 想当然,保全公司所聘请的保全人员必须是正气馆的学员,亦要获得馆长阮浩正的认同才得以进去公司服务。 孤注一掷的扩大营业,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幸亏行销宣传得当,再加上阮浩正在武术界建立起的好名声,保全公司成立没多久,即涌进几间大企业的订单,帮其将根基打稳。再加上高科技的引进及有效率的换班制度,使得浩然保全的声望扶摇直上,业绩也稳健上扬中── 「绵绵!」 应邦刚从直达高层的电梯走出,一抬眼便瞧见一抹熟悉身影,当下不假思索的叫唤正向办公室外李秘书打招呼的人儿。 穿着轻松休闲运动服的阮绵绵忽闻唤声,反射性转头看。 当视线触及到那张刚硬又不失关怀的眸子,脸上不由得绽放出灿阳般的笑容,「硬邦邦。」 应邦闻言,脚下莫名一滑,差点在李秘书及阮绵绵面前跌个狗吃屎。 「阮绵绵,我拜托-……」他脸上露出懊恼及一缕阴郁,快步来到她的身旁低语警告:「别再叫我硬邦邦了!」 这种暧昧不清的小绰号听在旁人耳里,会被怎样的想象及曲解?这尴尬他从童年到青春期时就已彻底体验过了。 她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孩子,俏皮的吐了吐舌,「抱歉,从小喊到大,一时改不过来,别生气啊!」 应邦无言的摇头叹气,「从小到大,-有见过我生-跟姿姿的气吗?」 一个捣蛋精加一个麻烦精,他三十年来的生活可谓是精采非凡,高潮不断,若真要生她们的生气,他早就气死归天了。 「那倒没有。」阮绵绵-眼一笑,「我知道邦哥最疼我跟姿姿了,哪舍得生我们的气呢?」 「知道我疼-们两个丫头就好。」 从小失去父母呵疼,却换来两个可爱的妹妹,老天爷对他也谓不薄。 尽管绵绵与姿姿不是亲生妹妹,但在他心目中却与亲生妹妹无异,所以作为哥哥的他有义务要保护及照料她们。 「邦哥你也有事要找爸吗?」 就在阮绵绵发问的同时,李秘书找到空档向应邦示意,「总经理你好。」 应邦分神朝他颔了下首,注意力又飞快转至阮绵绵身上,「绵绵,难不成是爸找-过来公司的?」 阮绵绵看了身侧的李秘书一眼,一脸疑惑不解,「是爸请李秘书打电话给我,我才匆匆从警察局做完笔录赶来的……」 「李秘书……」应邦责难的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可以跟爸连成一气?」 「总经理,抱歉!我是董事长的执行秘书。」言下之意是──他是阮浩正的下属,不在他的管辖之内。 应邦一时哑口无言,诚如李秘书所言,他是直属于董事长,理所当然要忠于上司,而不是越界管事的他。 对眼前情况感到茫然的阮绵绵,各看了应邦及李秘书一眼,「有什么不对吗?李秘书不该通知我吗?他也只是替爸转达……」 「先不说这个。」应邦决定快刀斩乱麻,「我有事要跟-说明,-先跟我下楼。」 「可是……」她瞪大眼,有些不知所措,「我跟爸已经先约好时间了……」 「我可以代-向爸转告一声。」 「啊?」阮绵绵睁圆浮现大大问号的眸子,任由应邦强拉起手肘往电梯方向走,「邦哥,为什么你不让我见爸?」 敢情邦哥又跟爸起争执啦? 从没见过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关系是完全颠倒过来的。养父虽家有横产,但生性天真,教投机者骗去不少金钱,早熟的应邦看不过去,于是一肩担起家中的生计,免于一家人流落街头的惨况。 「等会儿我再跟-解释,先跟我下楼再说。」 「阿邦……」 一道醇厚温煦的男声,在电梯门开启前出现于他们身后,让应邦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听见熟悉的和蔼嗓音,阮绵绵立即甩开应邦的手,转身快步走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阮浩正。 「爸。」她张开双臂,轻抱了下阮浩正,然后正色端详起他来,「你好像瘦了一点,是不是不习惯跑业务?」 「呵呵。」阮浩正轻笑两声,摇摇头,「-也知道爸一天不活动身体就会全身不舒服,比起整天坐椅子坐到屁股发麻的董事长,我还宁愿当个苦哈哈到处拜访客户的业务员。」 「爸,你年纪不小了,别仗着身体好就卯起来硬干。」阮绵绵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沮丧样,「还有,天底下哪有董事长跟业务员抢工作的啊?」 「保全公司才刚成立没多久,董事长兼打钟也是理所当然。」阮浩正漾着笑,瞄了眼她身后脸色铁青的养子,「应邦,你脸色怎么不好看?身体不舒服吗?啧啧啧,有病得要尽快就医喔!你可是支撑我们一家子以及两家公司的栋梁啊!」 「爸少找麻烦给我,我就会活蹦乱跳到一百岁。」应邦脸上维持一抹笑,黑色瞳仁却荡着让人止步的肃然,「别为一点小事劳动绵绵来公司较好……」 不让他有机会把话说完,阮浩正先下手为强的将手搭上阮绵绵的肩头,半强迫的领着她进办公室,边向站在一旁的李秘书交代: 「李秘书,帮绵绵泡杯热红茶,我们父女俩要好好聊、一、聊。」 阮浩正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应邦蹙了下眉,「爸,我还是不赞同……」 「绵绵,进来吧!」 没将他阻挡的话听进耳,阮浩正打开办公室门扉,边侧过身子让阮绵绵进门,边朝应邦勾起微微一笑。 笑者无心,看者有意。 第一个跃进应邦脑海的念头就是,他得阻止养父的阴谋得逞,遵守保护两个妹妹的诺言。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应邦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射性动作,直接伸脚卡住即要关上的办公室门扉,从容的掀唇一笑。 「爸,难得我们三人相聚,那就好好……聊、一、聊、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气氛不对劲! 坐在办公室内的舒适沙发中,轻啜着李秘书刚送进来的热红茶,阮绵绵一双晶亮的眼瞳荡着疑惑。 「爸,喝茶。」面带笑容,应邦恭敬的将热茶递给阮浩正。 「乖──」阮浩正欣然接受后轻叹一声,「如果你也乖乖的听爸的话,那该有多好?」 「爸,我尊重您、孝顺您都是应该的,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头,我必须坚持。」紧盯着养父那双笑咪咪的眼,应邦再次重申立场。 「阿邦啊……」阮浩正放下茶杯,一脸的为难烦恼,「爸当然知道你的坚持,也能了解你反对的立场……不过……爸答应对方接下案子了,你总不能教爸失信于客户吧?」 应邦脸色大变,挫败的紧握拳头,「爸,你怎么可以先斩后奏?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绵绵的安危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养女……」 「阿邦,我当然知道绵绵是我的养女,收养你们三个的这些年来,你们哪一个孩子我不是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疼惜?」 「但是你怎么可以……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把绵绵推入地狱?」 「呃……」对话中不断被提到的主角阮绵绵发出声响,「不好意思,我可以发表一下个人的意见吗?」 阮浩正与应邦两人同时点头允准。 阮绵绵甜甜一笑,「那么……你们究竟是为了我在争执什么呢?」 阮浩正旋即露出关爱眼神,「绵绵,爸问-,-愿意到保全公司来上班吗?」 「不行,绵绵在正气馆的教学课程不能被中断。」应邦紧接着爆出反对声。 阮绵绵显然被阮浩正的提议引出兴趣来,未将应邦强烈的反对听进耳,「爸,你要我来保全公司上班是要分发我到保全部门吗?如果是一般文书工作……我可不太能胜任。」 从小跟着爸学习武术,养成了她喜欢动甚于静的个性,要她乖乖在办公室里坐一天,倒不如让她在太阳底下跑一天业务。 「爸当然不会大材小用,绵绵要是进公司的话,当然是另有安排。」 阮绵绵晶亮双眸滑过一道光彩,「我知道公司除了接洽一般企业公司的保安工作之外,还有保障个人安全的业务项目,难道爸是想让我转任专职保镳吗?」 「宾果!」阮浩正朝她眨了下眼,还竖起大拇指给予赞赏,「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真是聪明绝顶。」 「不行!」应邦态度冷硬的插嘴,「保镳这个工作对绵绵而言太过沉重,也不适合!」 「阿邦,你爱护妹妹也太过火了吧!」不意外听见他的反对之词,阮浩正忍不住轻叹一声,「如果你把注意力转移到追求女孩子身上,那该有多好啊?」 然后早早完成结婚大事,两夫妻好好努力生个孙子给他抱,让他享受含饴弄孙之乐,这样人生就是百分百圆满了。 「爸……」每每提到终身大事这问题,应邦的脸色只会更加冷沉。 「爸、邦哥,你们别再吵了。做与不做是由我个人决定的吧?」 应邦眼底燃起一线希望,「-会听邦哥的话及安排吧?」 阮浩正摇头反对,「绵绵,爸也是为-好,-会听爸的安排对吧?」 阮绵绵看着两张有着相同关怀及期待的脸庞,忍不住逸出一抹轻笑,「爸、邦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请别为我吵架,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说的话我都会听,只不过现在你们持相反意见……」 「所以-还是听邦哥的吧!」他才舍不得让可爱的妹妹受到一点的欺侮及伤害。 「绵绵自小就接受我的训练,我对绵绵的自保能力有信心。」阮浩正表露出对她的十足信心。 「我看不如这样吧……」阮绵绵唇边含笑地再次打断他们的话,「既然爸已经接下案子,也准备由我接任,总不能言而无信,伤害公司的商誉;邦哥又担心我无法担起保镳一职,那……可以先让我见过委托人之后再作决定吗?」 「为什么?」同样的疑问出现在应邦及阮浩正眼底。 「如果委托人有让我出手的价值,那我就遵从爸的安排,反之我则听从邦哥的意见,这样可以吧?」 应邦马上明白她此举之意,「换言之,关系到绵绵转不转任专职保镳的主因,在于委托人的『价值』?」 她的评断方式让向来和善亲切的阮浩正敛起笑意,「绵绵,爸应该教过-,人命是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 「爸,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阮绵绵急忙解释,「我所谓的『价值』指的并非金钱,而是这个人有没有我保护的『价值』,如果不合我内心的价值衡量,那么我也不会接下这个案子。」 「换句话说,答不答应转职专业保镳,全看这一位客户有没有保护的『价值』喽?」应邦像预见胜利似的咧开大大的笑,「没问题,绵绵-想怎么衡量都可以!」 若是以绵绵的「价值」而言,那么前来洽谈的达官贵人们,应该没一个可以通过她的衡量观点。 因为心地善良的绵绵,总怀抱着世界和平的伟大胸襟,没有悲天悯人、人溺己溺的心肠,是过不了她那一关的。 不似应邦的开心畅怀,阮浩正的眼眸蒙上淡淡哀愁,「好吧,既然绵绵都这么讲了,我也不能反对。」 这下,应邦更是笑得眼角都弯起,「爸,请问您应承的案子是哪一桩呢?」 「白夫人那一桩。」 「哦?就是请求我们派人保护白老爷的私生子那一桩啊?」应邦得意的挑起眉角,笑意在他刚硬的面容泛滥成灾。 「那真是太好了!绵绵,-就好好去衡量那位客户的『价值』吧!相信-一定会对人性这东西有进一步的体悟。」 应邦充满谜雾的言语让阮绵绵感到不解,不懂何以他会突然变得开心,更不懂拜访客户怎会跟人性扯上关系。 不懂,她真的完全不懂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一股足以冻结全世界的阴寒气息,不断在偌大会议室蔓延再蔓延── 站在主位的律师清清喉咙,想将弥漫的阴冷空气给驱赶几分,「以上就是白睿先生生前所立下的遗嘱,在座亲属应该都没意见吧?」 「谁说没意见!」白家长子白盾用力拍桌,宣泄满腔的不快怨愤,「为什么爸爸会把威扬集团的股份跟经营权都交给白睦!?」 「我绝对不承认!」紧接着发难的白家次子白-嘴一撇,简短发表意见。 白睦听了仅是阴笑扯唇,「无妨,遗嘱上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承不承认都无法阻止威扬集团落在我手里。」 此话一出,白家两兄弟脸黑了大半,也无法出言反驳一声。 第四章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白睦坐在总裁的皮椅座位内,抚摸着座椅扶手,低声喃语:「这一天终于到了……没想到总裁之位得手竟这般轻易……哼哼……」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该到手的东西也到手了,接下来……他就可以一步步实行早已在脑海中想过千遍、万遍的计画了。 叩叩叩!平稳的敲门声响起。 白睦凛了下神,端正坐姿,收起眼底扩散的笑意,「进来!」 「白先生……」话一脱口,王律柏马上警觉不对,赶忙改口:「总裁。」 「还是叫我白先生吧!」白睦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视线在身下的皮椅上逗留了会儿,声量不自觉压低:「总裁这个位置不知道还能坐多久……」 「白先生,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楚他的喃语,王律柏急急询问。 「没有。」白睦挥了下手,将不经意吐露出的真心藏进心底深处,「你急急忙忙进来是有什么事?」 王律柏猛然想起正事,「那个……白夫人在办公室外等候,她说想见白先生一面。」 「白夫人?」白睦的脑海浮现一张高贵不可侵犯的容颜,「她想见我,还是想来为自己的孩子出一口气?」 「都不是。」白夫人林丽香直接打开办公室大门,为自己的来意辩解。 王律柏脸色发青的看了眼不请自进的林丽香,又瞄了眼脸色阴沉的上司一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为这两方人马调解。 「白……白夫人,白……白先生,我……不是我……」 见他慌乱无措的想解释却说的一团乱,白睦不耐烦的挥手制止,「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先去忙你的。」 「好。」王律柏马上松了口气,迅速的退出办公室。 林丽香梳理着一个简单发髻,穿着一套名牌的素面套装,脚踏质地柔软的低跟鞋,手提着一个驼色皮包,看似朴实无华的装扮,却掩饰不住浑身逼人的贵气。 她脸上化着精致淡妆,双瞳透出一抹刚强意念,从一丝不苟的门面打理可看出其强势不屈的性格,也让人瞧不出她已近耳顺之年。 「白夫人,今日特来拜访,有何指教啊?」坐在皮椅内,白睦将身子往后靠躺,张狂的伸展长脚,扯唇冷笑一声,「不会是来替-的儿子们讨公道的吧?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没对遗嘱动过任何手脚,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头子心甘情愿留给我的。」 「我知道。」林丽香一脸平静,看了眼设置在办公桌旁的双人座沙发椅,有礼询问:「我可以坐下吗?」 「请!」他大方应声。 「今天我来的目的……」坐稳后,林丽香马上进入主题,「不是来向你讨公道,更不是质疑遗嘱的真伪,老爷子将威扬集团交给你,我没任何异议。」 白睦冒出一记嗤笑,「真是有趣,堂堂正室夫人所出之子竟败给在外头的私生子,想必-的孩子们定然气个半死吧!」 他的冷嘲讽言未激起林丽香一丝怒气,她反倒一脸平静面对。 「孩子们迟早有一天会明白他们父亲的决定是对的,况且老爷子将遗产平均分配,并没有亏待他们。」 她表现出的稳重平静让白睦挑高眉角,「白夫人看的开就好,省得我被冠上谋朝窜位的罪名。那今日白夫人前来探访的目的是?」 林丽香深吸口气,「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请求你,不要将集团改组。」 「改组?」白睦抚着下巴,眼角溢出一道狡光,「这倒是个好主意,所谓新人新气象,二十年来未变动过的组织制度也该改改了。」 「千万不可。」林丽香脸色顿变,「你别替自己惹麻烦。」 「麻烦?」白睦冷哼一声,「既然我坐上总裁之位,就不怕什么麻烦。」 「二十年来,旧员工及董事们已习惯原有制度,贸然改组只会引起集团内部不安,近日来因为老爷子的辞世,股价已经跌停……」 「白夫人担心我没能力拉抬股价吗?」真是太低估他了。 「不,我只是想请求你,安于现状就好。」林丽香语调平板的道。 「这是请求还是威胁?」 「请求,而且我是为了公司好,也是为你好。」她抬眼看向白睦,「在你未坐上总裁之位前,曾担任过业务及人事部要职,某些事情处理上太过激进无情……」 白睦抿了下唇,眼瞳底有股不悦情绪在蔓延,声调不禁冷沉几分,「白夫人今天是特别来讨论我的处事方式吗?如果是,大可请回,该怎么整顿整个集团,我自有一套计画,犯不着劳动白夫人出马赐教。」 「我是在担心你。」努力维持着情绪的平稳,林丽香对他的冷淡态度沉着应对,「你的一些独断作法已经引起董事们的不满,虽然靠着老爷子的遗嘱坐上总裁之位……」 「倘若我从总裁之位被拉下,白夫人应是最欢喜的,这样一来,继位者很有可能就是白家大少爷……」 「你也是白家的一分子。」她蹙眉打断他的话,「难道你想眼睁睁见老爷子的心血毁于一旦吗?就算是你,我也不许你胡来!」 「所以呢?」白睦的目光落在她直挺的双肩上,「现在-是以董事的身分警告我,还是以白夫人的名义给我训诫?」 「我是以董事的身分忠告你,以大妈的身分爱护你,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一片心。」 「大妈?哈!」白睦从鼻中冒出可笑声,「-不是从不承认我吗?怎么遗嘱一公开后,态度也跟着一百八十度转变?」 林丽香不为所动,维持一贯的平稳,「因为你是老爷子选择的继承人,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而不帮你一把。」 「危险?」白睦扯唇微微一笑,「就因为我的手段激进,让那些老董事不悦了?」 「先前你为帮集团争取与『tam』的合作案得罪了不少人,据闻某些人士正因为你坐上集团总裁而心怀不轨,打算不择手段要让你尝到失败的滋味……」 白睦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如果可以,我真想尝一次失败的滋味,希望他们多多努力喽!」 林丽香面无表情的瞅看着他,不发一语。 白睦正面迎视她犀利不带感情的视线。 「你是集团的继承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威胁!我在老爷子临终前答应过他,要保护你,我说到做到。」收回眼,林丽香缓缓起身说道:「不论你愿不愿意,我已经为你请了顶尖高手保护你的安全。」 她的大方及宽容未能感动白睦一分,反倒引起他强烈的疑心,「-确定请的是保镳,不是杀手吗?」 林丽香牵动唇角,露出一抹淡不可察的冷笑,「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我请的是保镳还是杀手。」 白睦从皮椅中站起身,阴美俊容浮动着让人难以靠近的冰寒氛围,「我不需要保镳。」 林丽香整整略微皱起的裙子,语重心长的叹道:「无论你需不需要,保全白家血脉是我该做的事,而请保镳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我不会领情的!」白睦打断她的话,撂下结论。 「无所谓。」林丽香也不强求,举步走向办公室大门,优雅的打开门扉,头也不回的离开。 凝看着被轻关上的门板,白睦的内心百转千回,任他臆测猜想也不知林丽香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等着瞧吧!我没有-想象中的好对付──」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白睦,新任威扬集团总裁,三十二岁,未婚……」 阮绵绵捧着最新一期出刊的商业杂志,认真专心研读周刊上头的报导文字,目光扫过一排排经历介绍,忍不住瞪直双瞳。 「哇!白睦先生好厉害,才三十出头就有这么惊人的历练。」她将周刊平放于膝上,打从心里佩服这位雇主,「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哪像我都这么大了,还受到爸爸跟邦哥的保护。」 「小姐,前面路段塞车,介不介意我走小路?」计程车司机见前头情况不对,转头向后头乘客征询了声。 阮绵绵猛地将心神从膝上杂志抽回,朝司机浅浅一笑,「我对路况不熟,司机先生你看着办就好。」 「好。」司机转动方向盘掉头,「小姐-赶时间吗?」 被这么一问,阮绵绵低头瞄了眼腕表,逸出一声惊呼:「啊!司机先生,我跟人在会议中心约好三点见面,快来不及了……」 「好,包在我身上。」司机信心满满的咧嘴笑,「我会准时送小姐到会议中心。」 她-眼一笑,「谢谢您。」 美女的笑靥鼓舞了司机,让他心情愉悦的呵笑一声,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将车子驶进小巷道,开始与时间赛跑。 阮绵绵将注意力放回膝上的杂志,想继续多吸收一点关于白睦这号人物的资讯,无奈连翻几页特别报导,都没见着一张可辨识他模样的照片。 「奇怪,怎么会没有照片呢?难不成我刚好买到有瑕疵的?」咬着下唇,阮绵绵苦恼的来回翻看杂志,「这下好了,等等见面要是认不出对方就糗了。」 到时别说评断对方的「价值」,她就已经失职在先了。 嘟嘟嘟──手机乍响,惊散她满怀的无措。 她从随身携带的运动背包里开始翻找手机,好赶快按下通话键,以结束那尖锐响亮的手机铃声。 「喂?」当铃声消失的那一刻,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绵绵,-到会议中心没?」 「还没。」听见应邦的声音,她些许忐忑的心当下安稳了不少,「邦哥,你不会连我跟雇主见面都要担心吧?」 「这是-第一次主动出击,我能不担心吗?」言语间夹杂着浓浓焦虑,「尤其-这次的对象又非常棘手,我怕-连面都见不到就先失了信心。」 阮绵绵不禁弯起粉红唇瓣,「邦哥,你究竟是希望我接下工作,还是不希望呢?」 怎么他做的跟说的不一样?明明不想她踏入危险行业,偏偏又担忧着她与雇主第一次见面就先泄气。 「当然是不希望!」应邦重申立场,「不过-也说了,端看-自己的决定,我跟爸也只能顺着-了。」 「我知道你跟爸都对我好。」她的眼底有股暖暖幸福,「对了,邦哥,你手边有没有白睦先生的照片?我没见过他本人,等等见面时认不出他就很失礼了。」 「绵绵,那个人不照相的。」 「啊?」这出乎阮绵绵意料,「但是他……他不是商界名人吗?总会有一两张照片的吧?」 「这就是他让人感到棘手的地方。」应邦忍不住帮妹子一把,「白睦虽是商界新宠儿,但也是因为他是威扬集团前任总裁的私生子之故……」 「这一点我在杂志上有读到。」 皱眉将商业杂志合上,她对台湾的媒体文化感到无奈,明明是商业介绍的杂志,却连受访者的身家背景也一并挖出来,好似不八卦就没有销售量。 「因为这一层身分,他才跃为媒体宠儿,不过他对媒体却一点也不客气,受访却不愿拍照,更不允许任何一家媒体刊登照片,否则将会诉诸法律。」 听完应邦的说法,唯一浮上阮绵绵脑海的是── 「他见不得人吗?」 应邦答不出她的疑问。 「这个……我也没亲眼见过他,据闻他是个难搞的人,至于是不是见不得人就不得而知了。」 闻言,阮绵绵不禁为第一次会面感到不安起来,「那……今天我见得到他吗?」 「爸既然跟白先生的助理约好会面时间,应该没问题。」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棘手……」她果然是被保护周全的娇娇女,社会经验完全不及老道的邦哥,「我现在不禁开始担心会不会见不到白先生。」 「别忘了,是-说要亲自衡量他的『价值』。」所以他才一副老神在在、胜券在握的样势。 「我懂了。」她轻叹口气,「你早知道白睦先生的难搞,所以才料定我对他的评价必定不高是吧?」 「我可没这样说喔!」 阮绵绵再叹口气,「邦哥,我收到你的忠告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记住,面对难搞的敌人也不可示弱。」冲着兄妹之爱,应邦不吝再给予警示。 「我知道。」淡淡笑意在她眼角溢开,「即使敌人再强劲,也有其弱点可寻,所以,平常心以对。」 「傻丫头,爸要是知道-谨记他的教诲,肯定高兴得合不拢嘴。」 「邦哥,如果爸知道你有意中人,肯定会更加欢喜。」 「绵绵……」应邦顿时变得有气无力,不愿再谈下去,「邦哥话就说到这儿,-好好加油。」 应邦沮丧的声音让她不由得会心一笑,「谢谢邦哥的忠告。」 「小姐,前面就是会议中心了,-要在正门还是侧门下车?」 手机才刚收进运动背包里,前头的司机随即转头询问。 阮绵绵歪头细想,「我也是第一次来到会议中心,请问二楼咖啡厅是离正门近还是侧门较近呢?」 「正门。」废话也不多说,司机马上将车驶上会议中心正门坡道,接着再稳当的煞车,往电子计价表上瞄了眼,「小姐,谢谢,共两百八十块。」 「好,请稍等一下。」她忙打开运动背包,从凌乱的包包内找出钱包,取出三张百元钞递给司机,「司机先生,不用找零钱给我了。」 「谢谢小姐。」司机欢喜收下钞票。 阮绵绵匆忙将钱包塞进背袋里,趁忙看了眼时间,不禁逸出小声惊呼,「糟了,迟到了……」 这下别想给难搞的白睦先生有好印象了,光是信用就会遭到对方质疑了。 「平常心,平常心……」她边深呼吸,边打开车门,踏出步伐。 就在此际,会议中心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漫天袭来的吵杂议论声从里头爆出来。 阮绵绵一脚在计程车内,一脚跨在计程车外,听到尖锐脱序的叫喊声时,不由得举头往声源处探看了下。 目光才刚锁定前方,一道如旋风般的身影即朝她袭来,一把将她往计程车内推,然后迅速坐进计程车来。 「司机,开车!」车门一关,不速之客旋即命令道。 「可是……」司机瞪大眼,从没遇上抢车坐的鸭霸乘客,「小姐还没下车。」 不速之客脸色一沉,急拍前座司机的座椅,「开车!」 「可是……小姐还没下车。」 回头瞄了眼几乎发生暴动的大门,里头涌出了大批拿着相机及麦克风的媒体工作者,他们纷纷停下脚步,似在寻找采访目标。 「麻烦!」 他啐了口,匆促转头瞄了眼搞不清状况的阮绵绵,一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浮上心的同时,手边动作未停的将西装外套脱下,往她肩上一披── 「这是干什么……」阮绵绵不解的偏头看了眼肩上的西装外套。 「别说话。」 「什么?」眨了眨茫然的双瞳,一道阴影无预警的罩住她整个人,下一秒,一种从未感受过的亲昵感紧紧缠绕住她的颈子,唇上传递而来的压力及陌生热气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她正在跟人亲嘴── 亲……亲嘴!? 哦──天啊!地啊!佛祖啊! 意识到她的唇被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攫住,阮绵绵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无法接受被强吻的事实,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他……他他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她……她她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小到大,除了爸跟邦哥会跟她如此亲密之外,再无其他男人敢这样亲近她,更遑论是……亲她的嘴唇! 她是否该学电视上演的那样,一把推开强亲她的男人,然后再给他狠狠一巴掌?抑或是…… 呃──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但越想理出个头绪,脑子越是无法清晰思考,只有焦虑呼救声不断回荡在心扉间。 就在阮绵绵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办时,一道麻麻、热热的暖流从双唇轻贴间流窜出来,不由得让她浑身一震,脑海紧接着浮出一个大大问号。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奇怪喔!她从没体验过这种无法言喻的感受,就好像……被电到似的酥麻不已,有种莫名的期待与兴奋从心底慢慢溢出── 正当阮绵绵不自觉沉迷、追寻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紧张感时,计程车外传来阵阵叫嚷声。 「快,快追!今天非得拍一张照片抢独家不可!」 「人呢?人往哪边跑了?」 「好像是往那边……」 大批媒体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纷纷在同一时间迈开步子往可疑方向追去,谁也不肯让谁抢到独家。 当吵杂声渐息,白睦这才推开被拿来应急躲避用的女子,顺势将披在她肩上的西装外套抽回来。 「-可以下车了。」不看呆若木鸡的女子一眼,白睦面容绷紧,冷淡挥手驱赶。 「你……」阮绵绵欲要开口抗议,男人又强硬截断,且不怜香惜玉的将她往车门方向推了一把。 「司机,开车吧!我赶时间。」 就这样,阮绵绵莫名其妙的被赶下车,眼睁睁看着男子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傲侧颜逐渐远离,瞬间疑虑涌上心头── 奇怪,那张脸怎么看起来好面熟啊? 第五章 真是个无礼的人! 长这么大,她还没遇见过这么嚣张、没信用的商人,亏他是商界新宠,还被喻为新生代最闪亮的一颗星。 哼,媒体真是抬举他了,他根本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 当她匆匆赶到会议中心要与雇主做第一次紧张会面时,却传来雇主放她鸽子,人早已离开会议中心的消息。 放鸽子……这种事他竟做得出来! 恁是她脾气再好,遇上种种不顺心也会心情低落,无法控制恼火从心底钻出。 「阮小姐,真的很抱歉……」 「王先生,别跟我道歉。」阮绵绵将恼气往心里头藏,对着猛低头致歉的王律柏笑颜以对,「该道歉的不是你。」 「无论如何,都是我不好。」王律柏感到深深愧疚,再次低头道歉,「如果我调解得宜,-就不会白跑这一趟了。」 「没关系,总还会有机会的。」 「呃……」王律柏支支吾吾,显得有些为难,「阮小姐,老实告诉-,白先生他一点也不希望被人保护。」 「为什么?」难道商界新宠不怕死吗? 「这个……」他苦笑耸肩,「我也不太清楚,他似乎不把有危险的事放在心上,所以认为没有被保护的必要,但是……」 「但是订金已经先付了。」就算到时她不愿接任保镳一职,还是会有其他人接替,「若是要退费的话……」 「白先生并不在乎那些订金。」 「我想也是。」有钱人都视金钱为粪土,「不过多层保障总比暴露在危险当中来得好吧!」 「我也是这样想。」王律柏赞同的直点头,微蹙的眉头有着显而易见的忧心,「只是白先生似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王先生你话中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白先生,毕竟有些事发生次数太频繁,说是巧合也太过牵强。」他轻轻叹息,「可是白先生总觉得是我太大惊小怪。」 阮绵绵领略他话中含义,微微点了下头,「难怪你会想为白先生请保镳,以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王律柏猛地睁大眼,赶紧澄清,「阮小姐-误会了,凭我每个月领的死薪水,哪可能请得起保镳?何况浩然保全的收费一向都不便宜……」 「浩然保全的收费虽然贵了点儿,但绝对有能力保护客户安全。」 「我相信,否则白夫人也不会找上你们。」察觉到泄露太多,王律柏赶紧闭口,转移话题,「阮小姐,我再帮-跟白先生约其他时间可以吗?」 「我记得白先生尚是单身。」没将他后面的问话放在心上,阮绵绵抓紧了解白睦这号人物的机会。 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尤其今天第一战就见识到白睦的「良好信用」,再从王律柏口中依稀可判断出,他是一位很难搞的人物。 「嗯……」王律柏犹豫着说与不说,最后妥协的垂下双肩,「其实这也不是新闻,白先生是前总裁卧病时才相认的孩子,而白夫人是前总裁的正室……这样-明白他们的复杂关系了吧?」 阮绵绵点头,「白夫人对白先生还真好,若不是真心为他的安危着想,也不会找上我们保护他的安全。」 「问题是,白先生一点也不希罕。」 听了,阮绵绵一把火无法遏止地窜上心头,原本温煦和善的面容也蒙上淡淡的气恼。 「他的想法真需要有人好好纠正!有人真心关怀有什么不好?」她不由得握紧拳头,同时忆起年幼的孤寂无援,「有些情分是该好好珍惜!」 「阮……阮小姐!?」她突来的咬牙切齿让王律柏吓了一跳,不解她何以变得如此情绪激动。 「抱歉。」她松开拳头,为自己的暂时失控致歉,「我只是……不太欣赏不敞开心胸接受他人好意的人。」 王律柏尴尬一笑,「白先生独来独往惯了,从小又是在国外成长,较不喜欢中国人过多的人情味吧!」 「好吧!」他的失信虽让她不悦,却增加想会他一面的决心,「看来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抢得先机。」 王律柏不解的望着她。 对上他冒着疑问的眼,阮绵绵悠然一笑,好心解释:「王先生,麻烦请你转告白先生,明天早上我会直接到公司见他。」 「阮小姐,没有先跟白先生订下时间,这样行不通的。」 「就算订下会面时间,他还不是放我鸽子!?」所以她要采取主动,尽快把这件事解决,「请转告他,我会在贵公司一直等到他见我为止。」 她强硬的要求及表现出的坚决态度让王律柏微微吃惊,没想到外型看似柔弱和善的她,有一副刚强固执的性子。 不让王律柏有拒绝的机会,阮绵绵朝他微微曲身致意后,转身迈步离开。 在她踏出会议中心大门那一刻,脑海里充斥着关于白睦这位商界新宠的种种负面形容词,骄傲、自负、没神经、目空一切…… 在她通过会议中心大门时,脑子瞬间闪过些许片段,让她不由自主联想起不久之前强吻她的陌生男子。 那张冷漠淡然的侧颜,怎地教她好生熟悉……然荒谬的是,脑子蹦出的负面形容词,怎么与那名男子好生吻合啊? 「啊!」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滚出来,阮绵绵忍不住惊喊一声,「那张脸……不就是十五块美女吗?」 几天前的争执她还记得很清楚,相信任谁都无法忘记为了十五块而争得面红耳赤的经验,那种状况她不想再遇第二次。 这么说来,强吻她的人不就是……中性美女!? 阮绵绵瞪直双瞳,喃喃自语:「天啊!他果然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他……他没有骗我──」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结束气氛沉闷的例行会议后,白睦无视于在座干部们怨愤的眼神,径自宣布散会。 「总裁!」不平之声马上发出。 正要走出会议室的白睦偏转身子,斜睨了眼一脸愤慨不平、西装笔挺的灰发长者,「林老,还有什么异议吗?」 「总裁,你想要我们这些老骨头退休我没意见,但是……为什么连各部门的要职也要跟着变动?甚至还外请了空降部队,这样做不合理!」 「有什么不合理?」白睦垂下眼,一副他的问题让人生厌又感无趣样,「公司内部没人才,那当然就需要外面的人才来支援,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可是……」 「这样一来,你们这些老骨头的势力就会被瓜分,所以你们倍感不安是不是?」他一眼就瞧出这些老董事们的忧心之事。 被看透心事,灰发长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仍执意否认,「总裁,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意思,那就是赞同我提出的建议喽?」白睦冷冷勾唇,「那么就不需要再另行讨论了。」 「总裁,你这种作法会遭非议跟员工反弹!」另一名看不过去的董事站起声援。 白睦不悦的厉眼扫过在座董事,「反弹?我要是继续任由你们这些董事什么事都不做,净占着董事之位领干薪,整个集团才会提早解体。」 「当初要不是我们……」 「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白睦毫不留情的沉声道,「既然屁话这么多,刚才在会议上怎么连放都不敢放?」 站在他身侧的王律柏明显感受到白睦周身的寒气,内心暗暗佩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的上司。 「你不怕我们把股份抽走?」一名董事撂下狠话。 白睦不以为忤的咧唇,森冷双瞳无一丝温度,「正好,请把股份转卖给我,我会出个好价钱。」 不再理会敢怒不敢言的董事们,白睦率性的跨步离开会议室。 见会议室内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王律柏赶紧拔腿追上浑身自信及高傲不可侵犯的上司。 「白先生。」 白睦没有理会他的叫唤,直接吩咐一声:「叫司机备车,下午我要去『统共光电』与马总经理会晤。」 「好,不过……」 「都怪这些老头太缠人,搞得连吃午饭的时间都不够。」没留意到他欲说之言,白睦满心不悦地道,「随便帮我弄份速食,我在车上吃。」 「好,不过白先生……有人一直在等你。」 白睦停下脚步,挑眉道:「我今天没约任何人。」 王律柏咽了口口水,坦然道:「是浩然保全的阮小姐……」 「没空!」不等他说完,白睦蹙眉拒绝,「我讲过几遍了,我不需要保镳!」 「可是阮小姐坚持要见你一面,她说今天非得见到你,否则她会一直等下去……」 唇一掀,白睦完全不予理会随口道:「爱等就让她等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等等等……等呀等呀! 一分钟有六十秒,一小时有六十分钟,阮绵绵看着腕表上的长针短针不知交会了几次,等到她的眼皮都快合上了,依旧没见到等待之人。 盯看着手表,细数着每一分每一秒,阮绵绵沉重的眼皮终于禁不起漫长的等待,缓缓闭起── 「小姐……小姐……」 断续的唤声从不远处传来,然而疲惫的等待让她只想好好休息。 「小姐!」唤声加大。 阮绵绵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看见一名身着蓝色制服的年轻警卫正低头看着她。 见她张开眼,警卫的劝语随即逸出:「时间晚了,-还是回家吧!」 她迅速看了下手表,竟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双瞳倏地圆瞪,「警卫先生,你们总裁到这时间还没回公司吗?」 妈呀!从早上九点等到晚上十一点,依旧不见传说中的白睦,他果真是个难搞的大忙人。 「总裁?」警卫皱眉细想,「他中午时分就外出,至今尚未回到公司。小姐,我看-还是跟总裁另约时间好了。」 「约了时间还不是被放鸽子。」她噘嘴,开始对白睦衍生出淡淡不满,「算了,我就跟他杠上了,我要一直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年轻警卫脸色顿变,「小姐,公司大楼的正门要关闭了,-一个人留在大厅里不太好吧?」 「不用担心,我有自保能力。」她拍着胸脯保证。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们必须按照规定办事,晚上十一点一到要清空外来人士,所以请-离开好吗?」 「可是我非得见到你们总裁不可!」 「-见不见得到总裁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不如-联络总裁助理或秘书吧!要不就明天再来,可以吗?」 不忍让警卫为难,阮绵绵重重叹了口气,伸展枯坐一天的僵硬身体。 「好吧,看来只有明天再来了。」她将运动背包斜挂于肩上,缓缓站起身来。 年轻警卫露出笑容,忙不迭护送她走出大门口,「小姐请往这边走。」 走出威扬集团大楼,阮绵绵转身看了眼笼罩在夜色中的大楼,不禁又叹口气。 「社会真是残酷啊!」还是在正气馆当个武术老师好,「不过想见委托人一面,竟是这么困难……」 收回视线,她转身走向归途,嘴里喃语抱怨着:「那白先生真是难搞,他要是一直避不见面,我要怎么亲自衡量他的『价值』呢?」 难怪邦哥对她接不接下这桩case显得信心满满,因为他根本就看准白睦的恶劣品性,也应该料到她会吃闭门羹。 「不行,我不能泄气。」她握拳猛摇头,不因一时的挫折而败退,「白先生越是抗拒,我越要见上他一面,就算到时不接这桩case也无所谓,我一定要……好好纠正一下商界新宠的『信用』问题!」 说到底,她就是对白睦放她鸽子无法释怀。 长这么大,她遗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言而无信的商人,定要亲眼见见白睦到底是什么恶劣人种。 蓦然,她的脑海浮现了一张中性脸孔。 脸孔主人有着一双冷然傲慢的眸子,微微勾起的唇角有着让人猜不透的心思,从漂亮凤眼透出的目光让阮绵绵不由自主将「恶劣」一词与之联想。 随着脑海里那张漂亮的中性脸孔愈来愈清晰,一股无法解释的热气迅速袭上双颊,心跳也不自觉地怦动加速。 「好端端的……」阮绵绵伸手探探发烫的脸颊,咬着下唇无法厘清突来的怪异,「怎么会想起那个男人?就算他吻过我……那也只不过是……」 严格说来,那根本不算是个吻,充其量不过是他利用她的手段之一罢了! 「真是奇怪,不过见他两次而已,为什么……」她的眼底浮现一抹迷思,「我竟认为他是个性格差劲的人呢?」 最奇怪的还是自己! 好端端的,她想起仅见过两次面的漂亮男人做什么? 「真是奇怪……」她该不会是连着两天不顺心,想找个人迁怒吧? 察觉到这层可能性,阮绵绵连忙止住步伐,站在原地连做几个深呼吸,不让连着两天的坏心情影响到往后的情绪。 重重将盘旋内心的闷气一口吐出后,她感觉轻松不少,「好了,看看能不能赶上末班公车,冲啊!」 像个稚气孩子,阮绵绵往公车站牌跑去,顺便藉由小跑步将两天来的闷气完全驱散。 她鲜少晚上九点后回家,所以没见识过十一点过后的冷清街道,不似白天的喧嚷热闹,而是像在阴森地狱一般寂静。 就在公车站牌的停靠格内,一辆黑色私家轿车斜斜停放着,驾驶座及后座车门大开,好像发生什么紧急事态一样。 看见这怪异情形的阮绵绵,不由得停下小跑步,大步走上前探看。 「嗯……救……」 尚未走到车旁,一个含糊不清的虚弱声音从车内钻出,令她加快脚步走到驾驶座旁,微微弯腰探头一看。 「救……命啊……」 驾驶座上一名男子倒躺在方向盘上,他的额角有道伤口,鲜血正缓慢流出,红肿的脸颊显示出被人殴打的痕迹,嘴里不断发出呓语,神志不甚清醒。 见状,阮绵绵忙将他软瘫的身子扶正,「先生,你怎么了?」 司机勉强睁开眼,气息不稳的说道:「救……有人……抢劫……押进……」 「先生你别说话,我先送你到医院吧!」 她见义勇为将身子半蹲,拉着司机的手臂压上肩头,一个使力欲要将他从驾驶座内拉出来。 「不要……」司机使出虚软气力向她摇手拒绝,「我……不要紧……快点……救人……巷子里……」 「巷子里?」清楚听见他求救的话尾语词,阮绵绵下意识往旁侧距离最近的小巷子瞄过去,「先生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巷子里有什么?」 「抢劫……」他用力咽了口口水,强忍着隐隐作痛的伤口,「先生……被押到巷子里,快点救……他。」 听到这里,阮绵绵总算明白这辆轿车是过上了歹徒抢劫,不但打伤了人,还想加害无辜者。 听到这种坏事,怎教她不为善良市民打抱不平? 「好,我会去救人,不过你得先送医院。」 司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口吻坚决,「小姐,拜托-先救人,不然先生他……」 「好。」刻不容缓,她再次将司机身子扶正,从运动背包里拿出手机塞给司机,「先生,你先报警,我去救人!」 不等伤者有所反应,阮绵绵整个人像阵旋风朝小巷道奔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暗巷中,一股闷湿近乎腐烂的臭味不断传来,惹得白睦不断频频皱眉。 「你们想要什么?」不等持枪指着他的歹徒发言,白睦抢得先机反问。 歹徒甲与乙交换一个眼神,阴恻恻的笑了。 「我们要的东西很简单……」 「我的命值多少钱?」无视于歹徒的阴狠神情,白睦靠着墙面,一副蛮不在乎样,彷若不将眼下的紧急情势看在眼里。 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歹徒甲乙又交换一个眼神,最后由歹徒甲恶声恶气撂狠话:「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白睦似笑非笑的扯唇,「将死之人想知道自己的命值多少钱,这不为过吧?」 「一千万!」歹徒乙爽快的报出数字,转脸催促同伴,「老大,别跟他-嗦了,快给他一枪了结,一千万就入袋了。」 「两千万。」白睦慢条斯理的报价,「我给你们双倍的价钱,你们去杀了出价买我命的雇主如何?」 第六章 好嚣张的人质啊! 当阮绵绵踏着无声步履走进暗巷时,听到了低哑的说话声,为免惊动歹徒,她放轻脚步,步步为营的朝声源处靠近。 但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后,她却一愣。 这年头人质都这么有勇无谋吗?竟然不知死活地与歹徒谈判,要是反倒惹恼了他们,赔上的可是一条小命。 这个人质要不是脑子坏了,就是不怕死。 然而歹徒短暂的迟疑,却显示他们真的被人质提出的条件给打动了。 这一点让阮绵绵当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解释因为社会不景气,导致人们对金钱的欲望加深。 「老大,两千万耶……」歹徒乙内心受到动摇,露出贪婪眼神,小声征询意见。 歹徒甲狠瞪他一眼,怒责:「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做兄弟的要有义气,说好一千万就是一千万,别被眼前的小利给影响。」 「可是……」 见两名歹徒闹意见,白睦更加悠哉的继续出价:「两千万太少吗?那么……三千万如何?」 歹徒乙差点被这天价给呛到口水,「老……老大,三……三千万耶!」 歹徒甲这会儿直接用力敲他后脑一记,「妈的!你耳聋听不懂吗?我们做兄弟的要有做兄弟的义气!」 「老大,做兄弟要有道义没错……」歹徒乙一脸无辜的揉着发疼的后脑,边为自己辩解:「不过没钱吃饭万万不能,反正要做的事都是一样,不过对象是从他换成我们的雇主,这违反什么道义?」 歹徒甲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样还不违反道义!?你不要被钱给蒙蔽双眼!」 歹徒乙一心牵挂着三千万,「我们杀人不就是为了钱吗?既然要做的事都一样,那又何必去在乎道义不道义,道义能够填饱肚子吗?」 「你别说了,我不会受这个人利诱的!」歹徒甲一脸凛然,坚持到底。 「那抱歉了。」歹徒乙从身后掏出手枪,「你不想赚,我倒想赚。」 「阿乙,你发疯啦!」歹徒甲不敢相信会被兄弟拿枪指着脑门,「别忘了我是你老大!」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老大,可是……」他看了眼似笑非笑的白睦一眼,「这个人愿意给我们两千万……不,是三千万,为什么我们还要傻傻的遵守承诺?你可以视三千万如粪土,我不行!你不要钱,我要!」 「阿乙,你搞什么鬼!」歹徒甲被枪指着脑门,冷汗不禁狂流,「你真的要为了钱背叛我?难道你忘了我们两个人一起苦过来的日子吗?」 「老大,我没忘。」阿乙紧握手枪,不肯放松,「只不过我们的理念不同,要是你赞成我的想法,我们兄弟也不用撕破脸。」 「为了钱……」 「三千万不是小数目!」 看见情况正处失控边缘,白睦仅仅抿唇一笑,完全的冷眼旁观,彷佛他们之间的争执与他无关似的。 隐在暗处见机行事的阮绵绵没想到情况完全往反方向演变,内心暗暗对这名不怕死的人质改观。 他竟然看出这两名匪徒的弱点,成功挑起他们间的争执。 阮绵绵背贴着墙面,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她不动声色,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到来。 「阿乙,把枪放下!」歹徒甲将指着白睦的枪转移方向,厉声警告因金钱而动摇心志的小弟。 「老大,你先放下!」阿乙也不肯示弱。 两名身高、体型差不多的歹徒分别拿着枪指着对方,情绪不安又激动。 「你非得逼我杀了你吗?」歹徒甲咬牙切齿,瞠大的双眼有了决定。 冷汗从额角缓缓滑落,阿乙握着枪的手有些打颤,但依旧不肯放弃三千万的诱人条件。 「老大,你别逼我放弃赚大钱的机会!」 歹徒甲乙拿着枪指着对方,眼神同样坚持、同样凶狠,谁也不肯让谁,而挑起祸端的男人则双臂环胸,靠着墙面,一副处之淡然的样势。 紧张气氛一触即发,冷汗滴滴从歹徒们额角滑落,隐于暗处的阮绵绵悄悄踏出一步…… 「阿乙,快把枪放下,不然我就……」 「开啊!」阿乙吃了秤砣铁了心,毫不畏惧的大声喊叫,「要开枪一起来,谁怕谁!」 「阿乙你……」歹徒甲一脸痛彻心扉,「让我太失望了!」 当他缓缓扣下扳机的那紧急一刻,一道纤细身影从暗处中窜出,一个伸腿飞踢将歹徒甲的手枪踹掉,再如疾风般转过身,直接朝阿乙腹部挥以一拳,趁其手劲松动时,将他手中的枪枝夺过来。 歹徒甲见手枪被踹飞,忙不迭转身,想一把抓回落于地面上的手枪。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斜射在歹徒甲与手枪之间,示警意味相当浓厚。 阮绵绵握着手枪,一脸肃然,「别动!我可不懂控制手枪,下一颗子弹搞不好就射中你喔!」 阿乙趁阮绵绵将注意力放在老大身上时,忍着腹部剧痛,不顾一切从她身后袭上。 身后彷若长了眼睛的她灵巧闪过他的偷袭,快步闪到侧边,握着手枪的手凌厉往他颈部一劈,他立即失去意识,整个人软趴趴地倒卧在地上。 另一名歹徒见同伙倒地,想力搏最后逃生机会,以迅雷之速朝地面上的枪枝扑去,但为时已晚── 阮绵绵的眼角早已锁定他的动态,当他一有动作,便稳稳握住枪枝,朝他脚边射了一枪,不长眼的子弹于柏油路面反弹,斜射进歹徒小腿。 「啊……」歹徒甲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阮绵绵不由得张口惊呼一声,「糟了……我早说了对手枪不熟……」 将一切情况看在眼底的白睦,脸上没有一丝欣喜之情,阴冷的双瞳漾着浓浓的不悦。 「-在搞什么?」他一手导演出的精采戏码就这么毁了! 听闻略带恼火的质问声,阮绵绵下意识往旁侧看去,这一看反让她震惊得指着白睦那张脸,张口讷讷问道:「你……你不是公车上的那个……美女小姐吗?」 白睦俊美的面容立即阴沉下来,不友善的气息环绕于周身,「-说谁是美女小姐?」 没将他眼瞳里的阴森警告放上心,阮绵绵宛如他乡遇故知的上前打招呼:「你好,还记得我吗?」 白睦斜睨她一眼,声调冷淡,「不记得。」 拉开运动背包,将手枪往里头一摆,阮绵绵走到他面前,将散乱的柔亮长发随手挽起,抓起一束马尾。 「是我啊!」她晃着手抓成束的小马尾,「这样你总该记得了吧?」 白睦-眼打量起她来,从嫩白红润的双颊到闪着晶亮的美丽双瞳,一抹似曾相识感从脑海里翻滚出来。 看见他微蹙眉头的思考表情,阮绵绵感到有些受伤与落寞,没想到在他心目中,她与陌生人无异,勾不起他丝毫印象…… 想到此,思绪又飞快的闪过大大问号──为什么她会有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将马尾放开,让长直发呈直线散落,阮绵绵不死心的提醒:「那么你总该对十五块有印象了吧?」 「十五块?」白睦直视着她,混沌的脑子逐渐浮现一丝清明,「我想起来了。」 闻言,阮绵绵无法控制脸颊肌肉,露出欣喜的笑颜。 没将她莫名的欢喜扫进眼,白睦直接将手伸进裤袋中,掏出了摆放已久的硬币,一脸冷酷的递上前。 看着眼前大手掌心上的十五块铜板,阮绵绵双眸眨呀眨的,一时间弄不清他的用意为何。 「十五块?」好端端的,他拿十五块出来做什么? 「欠债还钱。」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阮绵绵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直到白睦强硬将十五块铜板塞进她掌心,她才不可置信的拔高音调── 「天啊──你竟然还记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夜半时分的警局,聚集了酒驾人士、窃贼及夫妻吵架的男女,让夜班执勤员警几乎分不过身来作笔录。 等轮到白睦及阮绵绵作笔录时,已凌晨一点了。 向来早睡早起的阮绵绵,早已阻挡不住周公的频频召唤,眼皮不自禁闭起,一颗小脑袋受地心引力的勾引而点呀点的。 「喂!」见她打起瞌睡来,白睦毫不怜香惜玉的推了她一把,「要作笔录了。」 「喔……」强撑开酸涩的眼,她虚应一声。 然而睡神的魅力教人难以抵挡,让她的小脑袋不受控制,软弱无力的东倒西歪。 感觉到身侧的热源,她缓慢的将小脑袋朝热源处靠过去── 咚的一声,阮绵绵的脑袋黏上白睦的手臂,惹得他抿唇皱起眉来,直接以一记耸肩将她逼开。 阮绵绵的小脑袋往左边倒过去,扑了空后,又往右侧靠倒过去。 咚的一声,才刚推开的小脑袋又黏上他的手臂。 「喂!」这次白睦直接出声低喝,外加推了她的肩头一把,「要睡回家去睡,别靠近我!」 被他那么用力一推,阮绵绵整个人往左侧长椅上倒下,额角不小心亲吻到椅面,发出叩的一声。 「喔……好痛喔!」她揉揉撞疼的额角,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冷哼,「如果撑不住就不该拉着我来报警。」 「可是你遇到抢劫……不,是谋杀,本来就该报警备案。」她说得理所当然。 「不需要!」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阮绵绵满是不解,「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抓出凶手吗?刚刚那两个人不是单单抢劫那么简单,他们要的是你的命!冲着这一点就该来警局备案,确保生命安全。」 白睦冷冷地微勾唇,眼底浮动浓浓质疑,「无能的警方能保住我的生命安全吗?」 「我们正站在警察的地盘上,不要说这种批判的话语好不好?我们的人民保母也是很尽责的抓小偷、破悬案啊!」阮绵绵紧张兮兮的提醒。 白睦双臂环胸,眼神往角落里被铐住的歹徒乙瞄去,一副胸有成竹样,「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掉凶手……」 「所谓更好的方法就是诱之以利是吧?」阮绵绵不赞同的摇摇头,「漂亮先生,已经有一名歹徒因枪伤入院了,这样你还不满意,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何况那种利诱方式要是处理不当,到时反而会更加麻烦。」 白睦脸色阴郁的转脸盯视着她,「-喊我什么?」 他再次确信,这个女人真的有惹火他的本事!脸长得像女人,让人分辨不出男女是他的错吗? 阮绵绵顿了下,认真思索刚刚脱口而出的称谓。 「我叫你……漂亮先生。」眨眨无辜双瞳,「你不喜欢我这样叫吗?可是你真的长得很漂亮耶!再仔细看,你的皮肤比女人还白嫩细致……」 见她的小手不安分的就要摸上他的脸,他立即站起身闪躲,并以足以冻死人的冷冷视线盯视着她。 「我警告-……」 「你讨厌我吗?」眨眨眼,阮绵绵一时间无法接受他表露出的厌恶,「为什么?我有惹你生气吗?还是我不该救你?可是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我不救你的话,万一你被怎么样……」 「闭嘴!」她一连串的发问让白睦感到头大。 他命令式的口吻让阮绵绵不甚赞同的摇摇头,「我发现,你说话态度要改一改……」 「我说话方式怎么样还轮不到-管!」斜瞪着她,白睦极想脱身,「-喜欢作笔录就让-作个过瘾,我不奉陪!」 见他转身欲走,阮绵绵随之从长椅上跳起,一把揪住他的西装外套,一副不肯罢休的倔强样。 「你不可以走!」 「放手!」 「你是受害者,如果可以提供更多线索,凶手一定很快就会被抓到的。」 「-听不懂人话吗?」他用力拉回自己的外套下-,极不耐烦,「如果不是-搅局,凶手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绵绵睁着圆澄黑瞳,眨了下,然后举起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你那种作法很不道德喔!」 「我向来只求目的,不择手段!」 他偏激的言行及想法让阮绵绵皱紧眉头,「可是我爸说,做人不可太绝,要为人留后路才有福报。」 「不用跟我传教!」他拒绝接受这种没志气的说词。 「我不是传教,只是在告诫你做人应心存善念……等等,你要去哪儿?」 见他理也不理她的旋身就走,她不死心的追上,而后头拿着笔录本要为两人作口供的警员也追着上去。 「先生、小姐,换你们作笔录了!你们要去哪儿?」 「等等,你不要走。」阮绵绵快步追上,又一把揪住他的西装下。 感觉到身后阻力,白睦顿住脚步回头一看,脸色顿变,不懂这鸡婆女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放开!」他厉声恫吓。 她根本不受威胁,率直的摇摇头,「不放。」 「放、开!」额上隐现的青筋正宣告他已逼近忍耐底限。 「我、不、放。」她不知死活的坚守原则到底。 「两位……」警员拿着笔录本走到他们身边,「你们到底要不要作笔录。」 「不要!」 「要!」 迥异的回答出自于他们口中,搞得警员不得不拿出人民保母的威严,「先生、小姐,你们的案子涉及到非法拥有枪枝,不想作笔录也不行。」 「你看吧!连警察先生都这么说了,你不能走!」有警员跟她站同一边,阮绵绵开怀的笑了。 白睦的眉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黑瞳正悄悄酝酿着未知的冰雪风暴。 就在他快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时,身后突来传来一连串的道歉声── 「对不起……」来者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我……来晚了。」 「太慢了!」一回头,白睦劈头就是斥责一句,「我花钱请你当助理不是让你偷懒休息的!」 「是,对不起!」王律柏不顾自己超大的黑眼圈及疲惫的身子,弯腰赔罪,「我出门时车子有点小毛病,所以才这么迟……」 白睦不耐的挑眉,「没有借口!」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王律柏仍忙着低头致歉。 「王先生?」阮绵绵看清不断鞠躬的来者面容后,不禁惊讶低唤。 「是。」王律柏应答一声,目光随之转移至阮绵绵身上,脸上同样露出吃惊的神情,「阮小姐,-怎么在这儿?」 相同的疑问在她脑子里蹦出,「王先生你才是,这么晚了怎么来警局?」 王律柏笑了笑,「因为老板有麻烦,我来替老板处理一下。」 「老板?」阮绵绵直觉性的将视线转移到白睦身上,「难道……你是王先生的老板?」 白睦懒得搭理她,直接向王律柏下达指令:「接下来的事由你处理,我先走了。」 「好。」应了一声后,王律柏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唤住白睦:「白先生,请先等等。」 阮绵绵不由得瞠直双眼,「白先生!?」 「还有什么事?」白睦摆出一张生人勿近的森冷表情。 王律柏虽被他的威势吓到,但仍硬着头皮为上司引见。 「白先生,这位是阮绵绵小姐……」 不等王律柏介绍完,白睦直接转身跨步走。 「等等!」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遭到忽视的阮绵绵,她迅速的奔上前阻去他的去路,一副追根究底的执拗样势,「你姓白?」 白睦的目光吝于停留在她身上,「不关-的事。」 阮绵绵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圆瞳缓缓-起,透出不善的光点,「怎会不关我的事?如果你姓白,又恰好是王先生的上司,我想……我们有一笔帐要好好算清楚!」 白睦不置可否的挑起眉角,「算帐?十五块已经还了,难道-想索取利息?」 有种无力感在蔓延,阮绵绵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漂亮男人,竟会这么的……这么的…… 双拳不由自主紧握,一堆形容词在脑子里流转,仍让她找不出可以贴切形容眼前男人的词句。 「讨人厌!」蓦然,脑中字词完全消失,她不禁脱口而出,「对,你真的真的很讨人厌!」 白睦不在意的耸肩,似笑非笑的瞅看着她,语出冷漠,「不过……既然要索取利息,先前又何必假惺惺不肯收下钞票?」 他那种态度真让人火气直冲脑海,失去控制脾性的理智。 第一次,阮绵绵发现这个漂亮男人不仅仅难搞,性格跟嘴巴还非常非常的恶劣! 见他们之间摩擦出熊熊的愤怒火花,王律柏的额上不禁冷汗狂流,焦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先生……阮小姐……你们……千万别……吵起来……拜……拜托……」 「我没有要利息!」阮绵绵郑重否认,然后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省得被他的尖锐言词给气死,「白先生,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要纠正你的偏差人格,你的case──我接定了!」 第七章 咚咚咚咚咚! 半夜时分,带着怨愤火气的上楼脚步声,显得隔外清晰吵杂。 阮绵绵一脸严肃,像下了重大决心似的咚咚跑上楼,分别跑到阮浩正吸应邦的房间用力敲了下,将他们从酣甜睡梦中惊醒。 「绵绵,怎么了?」一向处于浅眠状态的阮浩正,率先打开房门问道。 「绵绵……」应邦睁开沉重眼皮,打起精神开门,一见是满脸愤怒的妹子后,疑惑随即跃上心头,「这么晚了……-不会想告诉我,直到刚刚才回家吧?」 阮绵绵一唤,制止了他即要逸出口的碎念,「邦哥、爸,对不起,这么晚还把你们吵起来。」 阮浩正摇摇手表示不在意,反而关切起她鲜少表露出的严肃面,「绵绵,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绵绵,是不是有人欺侮-了?」第一个窜进应邦脑海的便是这个可能性,他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紧张质问,「别怕,快跟邦哥说。」 阮绵绵轻轻拉开应邦的手,「邦哥、爸,关于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已经有了决定。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的告诉你们,白睦先生的case──我接定了!」 「什么!?」应邦无法接受,「绵绵,这个决定-会不会下得太匆促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相较于应邦的慌张及反对,阮浩正反倒处之淡然,「绵绵,-见过他本人了?」 「是的。」她点头,显得有些咬牙切齿,「我终于见到不守信用的商界新宠儿,他果然出乎意料的……讨人厌!」 「既然讨人厌就不要接他的case了。」应邦在旁侧继续反对。 「不行。」阮绵绵相当坚决,「正因为他讨人厌,所以我才要接下这桩case!」 「为什么?」应邦实在不懂妹子在想什么。 「因为……」她的双瞳冒出誓不甘休的两簇火花,「我要趁这段时间好好纠正一下白睦先生的恶劣性格!」 「绵绵……」应邦顿时无语,「这种事……交给张老师专线较好吧?」 「他让我生气了!」她双颊鼓起,瞳底火花快要喷出,「他真的、真的很讨人厌!为什么他不讨人喜欢一点?」 「那不是-的问题,是他的。」应邦不放弃地劝说。 「好。」阮浩正点头大力附和赞同,「绵绵,爸支持。」 「谢谢爸。」得到有力支持,阮绵绵严然的点头应和,「我会尽我所能,好好改正他偏差的个性!」 「绵绵,-不是心理医生,他神经有病也不关-的事!」应邦只差没拿麦克风在她耳边吼,希望她能够清醒一点。 阮绵绵抿唇,一脸正色地凝看着他,缓缓启口:「邦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讨厌的男人!枉费他有一张漂亮的脸,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厚道又苛刻呢?」 「所以就不要理那个讨厌鬼了。」见她异常坚持,应邦也卯起劲来用力反对到底,「-也知道保镳这一行有多危险,千万不要为了讨厌鬼受伤或丢小命,那更是不划算!」 「邦哥,你不相信我的身手吗?」眨眨眼,阮绵绵换上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一起接受爸的训练,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绵绵……」应邦傻眼,没料到她会有此反应,「邦哥不是嫌-身手不好,-天资聪颖又肯认真学习,比起姿姿那个半吊子不知好上几百倍。」 「原来我是个半吊子……」阴森如鬼魅的声音插入他们谈话,「邦哥哥,原来一直以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我好伤心喔!呜──」 「姿姿!?」一个转身,看见穿着睡衣蹲下发出泣声的小妹,他手忙脚乱的安慰,「-别哭,邦哥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就是不如绵绵啦!」她瘪嘴,然后「哇」的一声蹦出大颗眼泪,「我就知道你比较疼绵绵,什么都帮她啦!」 「我没有……」 「明明就有,你只会担心绵绵,都不担心我!」 应邦上前,不知该如何抚慰说风是雨的小妹,「-们都是我妹妹,无论是哪一个,我都担心-们的安危……」 「你就是嫌弃我练功夫不专心,所以才不让我进保全公司做事对不对?」田姿姿呜咽指控。 「不是这样的……那只是因为……」 词穷的应邦向阮浩正投以求救眼神,阮浩正只是浅浅一笑,打呵欠的同时,边向阮绵绵递了个眼神。 「我继续补眠去。」说完,他便进房,关上门。 应邦不死心的寻求阮绵绵援助,她却一副爱莫能助的耸耸肩。 「邦哥,你也知道姿姿最讨厌有人看不起她,偏偏你又讲的那么明白……」她轻叹一声,「我帮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迅速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一抹笑意浮现于唇角。 「我不管啦!我也要进保全公司做事,我也要!」田姿姿索性赖在地上吵闹起来。 应邦又急着转回头安抚她激动情绪,「姿姿,-别这样,保全公司没什么好,里头都是一些臭男人……」 听着应邦随口扯的借口,阮绵绵险些嗤笑出声,偷偷转头看,赫然接收到田姿姿给她的一记眨眼。 姊妹俩的默契只靠一个眼神就能交流,她也回一记眨眼,感谢田姿姿的仗义相助,否则超级爱护妹妹的邦哥,不知道会不会缠她到天亮,不劝服她誓不甘休呢! 料谁也想不到,有着硬汉形象的堂堂总经理应邦竟是如此的爱护妹妹们,他疼惜、爱护妹妹到不惜让她们玩弄于股掌间。 「唉──」阮绵绵在进房前悄叹一声,「以邦哥爱护妹妹近乎变态的行为看来,爸想抱孙子……遥遥无期-……」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白先生今日行程……」王律柏打开密密麻麻的行事历,开始念出今日满档的行程,「早上十点半巡视竹科厂房,十二点与厂长及干部们进餐,下午两点回总公司与新上任的各部门主管会晤,四点是……」 「等等。」白睦突然举手制止他说下去,食指指向站在办公室门侧的马尾女孩,眼瞳里酝酿着欲来的风暴,「那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回头看了眼背靠着墙,朝他微微一笑的阮绵绵,王律柏偏转过身来,推了下鼻上的眼镜架。 「白先生,她是阮绵绵小姐……」 「我没兴趣知道她是谁。」白睦专制的挥手截断他的话,「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我办公室。」 「白先生,那是因为……」 「我是白先生的保镳,理应随侍在旁,好保护雇主安危。」为免王律柏遭他迁怒,阮绵绵一脸含笑地上前简略说明。 白睦的阴寒眸子紧盯着自动上前的女人,她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笑意,好似在昭告着这个世界的美好及温暖。 多看她溢满面容的笑颜一眼,他就忍不住闷声细嗤,对于她对这世界的友善包容,只觉可笑。 「我不需要保镳!」简单一句拒绝,表露出他对她的厌恶感。 「那可不行喔!」无视于他眸底凝聚的黑色风暴,阮绵绵笑咪咪的从后裤袋拿出折迭起的文件,然后大方摊在桌面,「订金已付,烦请白先生在底下那一栏签上大名。」 「我不随便签名。」冷眼斜睨她一眼,拒绝意味依旧浓厚。 「我想也是。」阮绵绵咕哝一声,一副没办法的叹了声气,「我想只好自己来喽!」 只见她抽起桌面上的钢笔,直接在文件栏底签上白睦的大名。 白睦阴恻恻的勾唇,「阮小姐,-这是伪造文书。」 阮绵绵学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关系,这只是形式上的程序罢了,文件正本理应由委托者签名,而白夫人已经签了名。」 「那个女人……」白睦眼神闪烁了下,神色淡漠,「没人要她这么多事,我是死是活会自己负责,犯不着要外人们干涉。」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阮绵绵朝他伸出食指,不赞同的摇了摇,「既然我们公司收下了白夫人的订金,就该忠人之事,所以……白先生,以后请多多指教。」 她加深唇角的弧度,那笑靥纯真得如高挂在空的暖阳,让人感觉不出一丝虚假,弯起的眼角溢出百分百的真诚,让盯着她看的白睦突然一阵呆愣,不知该做何反应。 未见他有反应,一双锐利黑眸反紧盯着她看,阮绵绵不禁反射性地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迎视他深沉、灼烈的凝视。 「白先生,我知道你不欢迎我……」 她轻柔如春风的嗓音传进耳膜,让白睦猛地惊悟过来,他暗责自己情绪失控,才会导致脑子莫名的当机。 「-很有自知之明。」在桌面上的文件瞄了眼后,他的目光再次对上她的双瞳,「既然如此,拿着这些没意义的文件离开吧!」 「我没打算离开。」她打算好好向他展示其决心。 白睦微皱了下眉,视线越过她,落在王律柏身上,冷冷低语:「王助理,我花高薪请你当助理是为了什么?」 点名到自己头上,王律柏不禁额冒冷汗。不敢得罪性格阴冷的上司,他谨言道: 「白先生聘我为助理,当然是为了帮白先生处理所有杂务。」 「她就是你目前要处理的杂务。」指了指阮绵绵,白睦决定快刀斩乱麻,「把她赶出去,交代楼下警卫,见她一次就赶她一次。」 「白……白先生……」这……这根本就是在为难他嘛!「可是那是白夫人……」 「你是领我的薪水办事,还是那个女人的钱?」 一句话直击重心,王律柏颓然低头,「阮小姐,真的很抱歉……」 白睦的态度彻底惹恼阮绵绵,向来不愿与人起冲突的她,因白睦的恶劣态度而发火。 砰的一声,她猛拍桌面一记,阻断王律柏未说完的话。 她目光直视白睦深沉不见底的双眼,瞳底有两簇小火光在跳跃,倔强的一抿唇,中气十足的撂狠话: 「白先生,我是受命保护你,无论你接受与否,这桩任务我就是执行定了!倒是你,别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不如你的意就迁怒别人,抑或是你根本就没把握逼退我,所以才要找个替死鬼!」 白睦的漂亮凤眼蒙上一层阴郁,「-说什么?」 「我想白先生的耳力好得很,我说什么你应该听得很清楚!」她挺直腰杆,勇敢无惧的抬起下巴回瞪他。 「意思是……-要死赖着不走?」 她不似表面的柔弱和善,倔起来的执拗模样也着实让人眼睛一亮。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另眼看待的新奇感觉,回想起与她的初次见面,她的固执差点就让他激起火气。 反复细看她柔美的五官,不知不觉也瞧出一种耐人寻味的韵味,像她这种清爽干净的女孩,追求者想必不少…… 怪哉!他怎么衡量着竟有了偏差?他该想的是如何让她死心,而不是像头蛮牛要与他对抗到底! 「我不姓赖,又怎会赖着不走。」她可不想在他身边赖一辈子,「到合约规定的期限满后,你求我留下来,我也不会留下!」 哼!对付这种瞧不起人的讨厌鬼,就该拿出姿姿那种耍赖魄力,逼迫他就范,再不行,还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 只不过她怀疑那些方法会对他有用,所以她还是选择抛开温柔个性,展现她坚韧的魄力来! 白睦没有搭腔,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似在衡量她的能耐,也暗暗好奇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如煦阳的马尾女孩,何来的勇气与他对抗? 不可否认,她的倔傲令他激赏,同时也激发出其潜藏在骨子里的恶癖。 如果把这么一个纯洁天真,灿亮如阳光的女孩给狠狠抹污,甚至是将她弄得伤痕累累,那样一定会很有趣…… 看见他的嘴角逸出一记细微冷哼,阮绵绵的颈后不自觉的寒毛竖立,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小手如有自我意识般来到胸口处紧握成拳,好想紧紧揪住胸口,藉以按捺住不寻常的阵阵心悸。 但又恐被白睦瞧出端倪,以为她怕了他。于是,她又将小手强硬撤回身侧,借着紧握成拳的动作,安抚心扉上的诡异波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阮绵绵先下手为强的说道。 白睦缓缓扯唇露笑,嘲弄意味浓厚,「-自认保护得了我吗?」 「白先生担心我的身手?」阮绵绵不怒反笑,「别忘了,我可是救了白先生两次,若是白先生健忘的话,我可以提点一二……第一次我与白先生见面是在公车上,当时有个色狼……」 白睦脸色一凛,「闭嘴!」 「咦?」她眨着甚是无辜的晶亮双瞳,「白先生不需要我提醒吗?」 「不、用、-、鸡、婆!」他咬牙,一字一句的警告。 阮绵绵悠然一笑,「看来我与白先生达成共识了。」 共识? 闪躲到壁角以免遭池鱼之殃的王律柏听到阮绵绵骤下断语,头顶随之冒出一个大问号。 他可不认为阮小姐与白先生达成什么共识,从头到尾都是阮小姐坚持到底,而白先生则是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不过现在的情势看起来……阮小姐似乎略胜一筹。 跟在白先生身边工作也好一段时间了,他还没看过有哪个不要命的人在他面前大声斥喝,只有她…… 她是不要命的第一人! 阮绵绵所谓的「共识」,让白睦好笑的挑了挑眉角,「阮小姐,我并没有答应……」 「无论你答应与否,我都不会改变想法。」她从后面裤袋拿出一张经过折迭的纸张,小心摊开置于桌面,「白先生,上头我写了几项注意事项,你要是能够配合,我会感激不尽。」 白睦瞄了眼上头密密麻麻的注意条文及应该添购的保全器材,嘴角一沉,脸色也益发铁青。 「阮小姐,-不如把我关在牢里,我相信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忍不住弯唇嘲弄她的天真想法。 「那可不见得。」阮绵绵不以为然的摇头,「这年头想要杀死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关进牢里刚好造就出一个绝佳机会,到时想逃也逃不掉。再者,现在变态那么多,白先生不怕在牢里被其他犯人怎么样吗?」 他差点翻白眼,「阮小姐是不是连续剧看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连续剧都这么演?」她吃惊瞪眼,「难道白先生也有在看连续剧吗?正好,我们有话题可聊了。」 见她笑得灿烂开怀,白睦可笑不出来,缓缓站直身子。 「阮小姐,我想-不适合胜任保镳的工作,还是请回吧!」他决定无视于她的存在,看她会不会知难而退。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最后的慈悲。 但若是她仍坚持要保护他的安危,那可就别怪他想用尽一切法子将她的纯净气质毁灭掉…… 「王助理,我们可以出发到竹科了。」他从办公桌后走出,顺手抄起披在椅后的西装外套,俐落套上。 「是。」不敢惹恼上司,王律柏忙殷勤的打开办公室大门。 见白睦不将她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走出去,阮绵绵也迈开步子跟上,在他身后叫嚷: 「白先生,我是你的保镳,请把我当成隐形人看待,绝对不会妨碍你办事,总之你的安危由我负责到底──」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当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敞开。 行程满档的白睦根本没空理会紧紧黏在身后的阮绵绵,旋即跨出步伐,踏上一楼大厅的光亮大理石地板。 王律柏则赶紧奔至大厅外头的黑头轿车旁,恭敬的为白睦打开车门,而一直在旁等候的司机,则机灵的迅速坐进驾驶座准备。 「哇──」见到这种状况,阮绵绵讶异的猛眨眼,小声惊呼:「原来这就是有权有势人士的派头,真令人大开眼界。」 白睦没瞧阮绵绵一眼,就跨步上车。 阮绵绵看了正快步绕至另一边车身的王律柏一眼,不耻下问:「白先生,请问我要坐前座还是后座?」 白睦连瞄都没瞄她一眼,双眼直视前方。 「白先生,请问你为什么都不理我?」不让他给逼出火气,她依旧保持笑容低问。 「-不是隐形人吗?」言下之意就是她该隐形个彻底。 阮绵绵倒吸口气,再次深深体验到他的性格有多么恶质。 「好,那就随我这个隐形人的便!」他扭曲的人格果然需要好好被纠正一番! 「总裁,你忘记签这份紧急文件!」 大厅内传来一个急促唤声,阮绵绵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拿着文件急急奔来,不料大理石地板过于光滑,脚底一滑,整个人跌了个大跤。 阮绵绵毫不迟疑的上前将跌跤女子从地面上扶起,小心翼翼探问:「小姐,-没事吧?」 「我……」女子猛皱眉,「我的屁股……好像裂成两半了。」 白睦看也不看女子一眼,完全不理会她,直接吩咐一声:「开车!」 王律柏迟疑的开口:「白先生,那是急件……」 「急件重要还是信用重要?」白睦脸色未变,语调清冷,「再怎么急的要件都可以暂缓,光是巡视一次厂房要动员、耗费多少人力及时间,这不用我提醒吧!」 王律柏点头,「白先生说的极是。」 「开车!」毫无情面可言,白睦低喝一声。 司机立刻踩下油门,将轿车往前驶去。 听见引擎声,阮绵绵也随即转头察看,只见黑色轿车正扬长而去。 「白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气急败坏的顾不得女子,拔腿追出。 突地,砰的一声巨响,迎接阮绵绵的是一幕惊心动魄的烈焰火光──车子爆炸了! 第八章 「对不起!」 充满愧疚的道歉声从阮绵绵口中逸出,而让她拚命低头道歉的对象则一派悠闲靠躺在白色病床上,闷不吭声翻看着厚重报表文件的白睦。 除了额头及手臂上都因受伤而获得妥善包扎之外,身体其余各处倒也无恙。 不过受到爆炸威力的冲击,导致后脑狠狠撞上车窗玻璃,不但缝了几针,亦被医生勒令住院几天,观察是否有脑震荡的现象。 见他不为所动,阮绵绵愧疚得绞扭十指,倍感困窘地咬着下唇。 「白先生,都怪我办事不力,上班第一天就让你受伤……真的、真的很抱歉!」 真是糗大了! 亏她拥有一身受过专业训练的好本领,却因为没有临场经验,而眼睁睁看着一场不该发生的爆炸发生。 白睦将阮绵绵视为透明人,瞧也不瞧她一眼,也不搭腔,只是认真端详手上的报表。 「白先生不想理我,也是情有可原。」现在她总算知道保镳这工作需要投注多大心力,也明白邦哥反对的理由,「白先生……」 「-可以闭嘴了吗?」 终于,白睦无法忍受的开口制止她不间断的自责及歉语。 阮绵绵反露出欣喜神情,「白先生,你终于肯理我了吗?太好了──」 打从三天前发生那场意外爆炸后,白睦就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谈出声搭理过她。 白睦直接赏她一记白眼,「闭嘴!-在我耳边吵了三天还不够吗?」 整整三天,白天黑夜、从早到晚,她就杵在他身前不断致歉,甚至不眠不休照料着他,虽然他并不领情,却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她的执拗性格。 「那是因为三天来你理都不理我。」错的人是她,但他的姿态也摆得很高,「何况,身为你的保镳,在爆炸发生后,更要严加戒备的保护你,以防有心人士对你不利。」 他根本一点也不期待她,「一点专业素养也没有的保镳,我宁愿靠自己!」 天底下有哪种保镳放着自己雇主不理,跑去搀扶走路跌倒的路人?真是一点警戒心也没有! 这话刺得阮绵绵心头一阵痛,也让她感到窘困得脸色闪过一阵青一阵红,又不得承认他说的极是。 「是我失职,真的很对不起!」她习惯助人,一时间忘记了身分上的转换。 「对不起这几个字我听腻了,耳朵都快长茧。」白睦将翻看完的报表往旁侧一摆,开始有了戏弄她的心情,「反正才这么一点伤,死不了人。」 阮绵绵拧紧眉头,一点也不喜欢他那种无所谓的口气及轻率的态度。 想到爆炸发生之初,她简直吓傻呆在原地,心跳险些停止,怎么也没料到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车上安装爆裂物。 也幸亏简单拼凑出的炸药量不足以让车上三人炸成碎片,但司机仍受到了不小的灼伤,目前还躺在加护病房内持续观察中;后座乘客白睦及王律柏分别受到轻重伤,三人之中伤势最轻的就属白睦。 「捡回一条命,你该惜福,而不是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你知道……」 回想起他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青白脸色,至今仍能紧紧揪住她的心,让她大气不敢喘一口,就怕他有个万一。 白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情绪顿时变得激昂,弯唇冷嗤一声:「难不成-想告诉我,-很担心我?」 被猜中内心所想,阮绵绵不禁倒抽口气,老实的出声反问:「你……你怎么知道?」 白睦看她的眼神在瞬间有了改变,视线轻轻扫过她显得惊愕的圆澄双瞳,瞳底没有一丝虚情假意,只有真切的关怀…… 「-担心我?」为什么?他不懂。 她怎能用这种坦荡及盈满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有人在我眼前受伤,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吧!」不知为何,她无法迎视他逼人的目光。 「是吗?」白睦收回眼,忍不住弯唇嘲讽,「反正我一条烂命,老天爷喜欢就拿去吧!-也省去多余的担心吧!」 阮绵绵无法相信耳朵听到的话语,「白先生,请你多爱惜自己一点,有人会很担心你的……」 「-吗?」 他戏谑的眼猛地对上她,令阮绵绵一时芳心无措的小鹿乱撞,不知名的紧张渐渐开始蔓延全身。 「当……当然不……不是我。」她结巴的否认。 白睦有趣的看着她发红的耳根,突然发现逗弄她可以让他心情大好,「刚刚-明明说担心我的死活……」 紧张的手心冒汗,阮绵绵坚持否认到底,「我──我说的人是白夫人!」 听见她提起林丽香,白睦的眼瞳深处浮动出一丝怨恨,从鼻中冒出不屑嗤声,「哼!」 他的态度让阮绵绵攒起眉,不解他何以对白夫人有这么深的敌意。 「我相信白夫人是关心你的,否则她不会聘请保镳保护你的安危。」 他神情淡漠,冷冷说道:「说不定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阮绵绵震惊的瞠大双眸,第一次遇见这种不识好人心的笨蛋! 「白先生,你……你怎么可以扭曲白夫人对你的关怀心意?」 「她怎么会关心丈夫在外面偷生的私生子呢?」他斜睨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嘲弄,「阮小姐,-对所谓的人性太具信心了吧?」 「相信人性本善有什么错?」她抬头挺胸,坚持自我理念。 相较于她的天真想法,白睦阴恻恻勾唇轻吐,「-错了,人性本恶!」 「白先生你错了……」 「我没错。」白睦坚持己身想法,「人性若不是本恶,我的亲生父亲又怎会任我在外头流浪那么多年后,因为重病缠身才急着想要弥补早年的过失?」 「这……」第一次听他谈及身世,阮绵绵不知该说什么,「你看,他想把你找回来证明心里头还是有你,所以才想在自己离开之前弥补对你的亏欠。」 她天真的猜测让白睦哈笑出声,「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真以为那老头是真心想把我找回来的吗?错了,-错得离谱!」 「我不懂……」她张着疑惑大眼,不明白他话中深意。 白睦唇角凝着一丝冷意,语调淡漠的说道:「白老头找我回来只是为了他的威扬集团!说来可笑,他疼爱有加的两个儿子没一个是经商的料,若是把集团交到他们手上,倒闭关门是迟早的事。」 「但……无论如何,我相信白老先生心里边还是有你这个儿子的存在,否则他不会把整个集团交给你。」 「-听不懂吗?」白睦挑高眉角,「他只想要江山霸业交到自己血脉手上,无论这个儿子是哪个女人生的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经营者,而不是儿子!老头只是舍不得打下的霸业毁于一旦,如果还有其他私生子流落在外,我想他也会不顾一切找回来,只为了能将自己的江山延续下去。」 「白先生你错了。」阮绵绵神情凝重的抿唇摇头,没想到他的思想偏差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果人性本恶的话,我父亲又怎会因为一念之间领养我呢?如果真的人性本恶,我又怎么安稳成长呢?我从父亲身上学到大而无私的爱,那是不要求回报的善念……」 白睦掀唇冷笑,恶意扭曲:「说不定……-父亲另有所图……」 「不许你诬蔑我父亲的人格!」 恁是阮绵绵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这种妄自臆测之词,一团火气就这么无预警从心窝里窜出,直冲脑海,淹去了所有理智。 不自觉的,顺从内心熊熊怒火,她直接赏了白睦一记响亮的巴掌。 啪的一声,白睦的脸颊立即浮现出红色指印。 那怵目惊心的红色指印控诉着她的暴力,同时也将她的理智迅速拉回。 「啊……」她脸色微微发白的以手-嘴,眼底盈绕着无法原谅自己的谴责,「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心的……」 「说不过就动手打人。」白睦以舌顶顶火辣的颊边,依旧一副气死人的无所谓调调,「修养真是好。」 他冰冷的眼神及带刺的话语,如细针般狠狠扎上阮绵绵满是愧疚的心,她小脸皱起,不知该怎么表达歉意。 「白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喜欢听到你这么批判我父亲,他在我心目中是最好、最慈祥、最和善的长者,他真的不是如你说的另有所图,所以我才会……」 「-犯不着跟我解释那么多,我并不想知道-父亲有多伪善,就如同-一样。」 「我……我没有。」她的唇微微颤抖,实在不懂为什么他的想法如此黑暗,「我保护不周让你受伤,是我的错,刚刚……我也不该因为一时冲动而打你,我道歉。白先生,对不起!」 见她向他弯腰深深鞠躬致歉,白睦无动于衷的轻哼:「-以为简单的几句对不起或抱歉,就能让我轻易原谅-吗?」 「那……」她直起身子,咬着下唇显得不知所措,「白先生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一时的鲁莽?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用再说了。」他举手,制止她重复相同的歉语。 盯看着她慌张的模样,一个恶意念头不禁袭上脑海,「要我原谅-很简单,只要-愿意的话……」 阮绵绵不明就里的瞅着他看,只觉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融去了他冰冷紧绷的线条,让他漂亮的中性脸孔增添一抹俊美,弯起眼角的迷人笑纹教人难以调开眼。 如果他不要老是绷着脸,多笑一点,那该有多好啊…… 「一个吻。」 「啊?」拉回短暂的失神,阮绵绵双眼冒出疑问,忙拉长耳朵,「白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刚刚说什么?」 白睦眼底涌现一抹邪意,「我说,一个吻,就原谅。」 「什么!?」阮绵绵惊愕得差点掉下巴。 白睦悠然咧唇笑,很是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没听清楚吗?我可以再说一次……」 「不……」她猛然往后退步,直到背靠上门板才停止,「我听得很清楚了,你不用再重复。」 「那么,-愿意吗?」 她皱眉,拚命摇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用吻致歉,我就原谅。」 阮绵绵咬咬下唇,游移的眼神显示出内心挣扎。 一咬牙,她眼神定凝于他身上,「好!吻就吻,反正又不是没被你吻过。」 「-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睦想要对她话中含义追根究底时,阮绵绵整个人已如旋风般袭了上来。 她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闭上眼,直接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 「这样……」她大大吐了口气,「可以了吧?」 「-认为呢?」 白睦凝看着她,双眼半-起,因来不及感受她柔软唇瓣而感到不满。 「这样还不行吗?你说一个吻的……」 「是的。」白睦点头承认自己说过的话,「只不过……那不是我要的吻。」 「那你要的是什么?」 尽管未曾涉及男女情事,但阮绵绵也明白在他眼中闪烁的精光代表何种意思,那是步步侵略的危险讯号── 没有回答她的疑问,白睦陡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个使力将她拉进怀中,健臂紧接扣住她的细腰,在她吃惊抬脸张唇之际,薄唇随即覆上── 一切来得快又急,让阮绵绵没有反应动作的机会。 只知当她回过神时,唇上有股熟悉的霸道压力,回忆咻的一声拉回到会议中心巧遇的那一次。 不过这一次的吻,又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一样…… 他轻吮着她的上下唇片,诱启她为他张口,好让他更为深入汲取她的温香馨息。 一个深吸,鼻间净是她身上清爽的青草气息,如同她的人一样,干净、纯真又美好得教人怜疼。 黑暗与光明从盘古开天以来,就是互不往来的死对头,然而潜藏于他内心的黑暗,却为她的光明而隐隐骚动着,明知不该,但他却失去了应有的自持力── 她身上介于少女及女人间的青涩味道勾起他的征服欲,令他不觉越吻越火热,甚至情不自禁的探入她的檀口,搜寻着久违的女人芳香。 「嗯……」他突如其来的入侵让阮绵绵有些抗拒,她不觉后退一步。 白睦加重扣住她腰身的力量,不让她退却,牢牢把她锁在怀中,让她胸前的丰盈与他的胸膛亲密的贴在一起。 不知何故,阮绵绵发现自己难以招架白睦的热吻,尤其清楚感觉到他的火舌正在追逐纠弄着她的小舌,她脸儿不由得发烫,身子也慢慢热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温度持续上升的同时,有种莫名的欣喜打从心底深处钻出,让她搞不清这是什么感觉,让她既想推开霸道的白睦,又不自禁想靠他更近更近…… 「我……」她含糊不清的出口,气息紊乱,「呼吸……快不行……」 察觉到她话中的含义,白睦吐着浓浊的气息离开她的唇,好让她可以大口吸进新鲜氧气,不至于因为一个吻而休克。 「哈!」当他的唇一离开,口鼻也获得全然的自由。 「这个,才是真正的吻。」 「啊?」她清澈的眼瞳还残留着激情余温,茫然的对上他充满邪气的眼,傻愣愣的说道:「这跟上次不太一样……上次不是这样的……」 「哪一次?」难道他先前有吻过她吗? 「上次……」她忘不了当时双唇紧贴的暧昧一刻,那是她第一次与其他男人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她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会议中心前……你上计程车,然后就莫名其妙吻了我……」 会议中心?那不是没几天前的事吗? 印象中,大批媒体不顾他不拍照的严格要求,纷纷抓起相机拚命要为他照相,当下他二话不说离开会议中心。 而媒体不死心的追了上来,情急之下,他上了一辆刚好停在大门口的计程车,车上当时有个女乘客,他还拉了她作挡箭牌…… 难不成,那名女乘客是阮绵绵!? 如果真是她,那他们也太有缘,无论走到哪儿他都会遇上傻里傻气的她。 随即,一股恼气从胸臆间扩散开来,令他沉下嘴角,「陌生男人吻-,-也不抗拒,想必-相当乐在其中!」 好尖酸刻薄的言词!阮绵绵再怎么迟钝也感受到他的不悦。 「我没有乐在其中,明明是你……那么霸道,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坐上来,二话不说就……」双颊无法抑制的发烫,视线不由得落在地板上,「亲我……」 见她连耳根都红透,单纯个性表露无遗,这加深了他想要捉弄她的恶劣想法。 「看来……-似乎相当喜欢我的吻。」 暧昧话语让阮绵绵整个人犹如着火一般,羞赧得不敢把脸抬起,脑子一片混乱,思绪无法有效汇整。 「我……你……白……白先生,我……我马上回去调查,我……我会找出到底是谁想要加害于你,我……一定会……善尽……保镳的职责,绝对要保护你!」结结巴巴的将脑中出现的字眼念出,「我……我先回去了!」 咻──砰的一声,病房门被像阵风卷出去的阮绵绵关上。 首度,白睦感到讶然无语,原想多加捉弄她的计画,因主角迅速逃离而作罢。 看着那道被阮绵绵无辜甩上的大门,再想起她整张脸冒着红光的逃离情景,他忍不住爆出大笑声。 好有趣的女人! 花点时间戏弄她,果然会让他心情大好。 近来他将精神都投入刚接掌的威扬集团上头,早就忘了捉弄他人的滋味。 他的劣根性果然无人能比,一想到往后身边多了个可供他捉弄的阮绵绵,一抹暖暖甜意不由得漾满心头。 「怪了,我这么高兴是中邪了吗?」察觉到心情的怪异转折,疑问随即冒出心头。 然而他的视线却无法控制的瞄向门口,敏感的鼻尖还隐约嗅闻得见属于阮绵绵干净清爽的气息,脑海里也一再浮现她害羞赧红的美颜……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气团,不知在何时窜进他的心头,他没有发现,一颗种子正悄悄落于他心房上头,缓慢的冒出芽苗── 第九章 爆炸案过后,彷佛一切都沉静下来,风平浪静得教人嗅不出一点危险的味道。 然而过度的静寂反让阮绵绵高度戒备起来,她大力要求撤换公司大楼及他公寓的保全设备,更小心翼翼全天候保护白睦的安全。 她过度的认真,一开始常让白睦感到烦躁,但久了他也就习惯双眼所扫到之处,会有一抹纤细身影的存在。 日子就在这种时时警戒、提心吊胆的心情下快速飞逝── 「根据浩然保全的调查结果,上次的爆裂物是由外行人拼装出来的,只要稍具一点化学常识的人都可以制造出来。」 阮绵绵拿着一份详细的文件,站在白睦办公桌前轻声报告着。 「这就是调查一个月后所得的结果?」白睦眉未挑,眼未抬,一出口就是浓浓讽刺。 「当然不是!」她郑重否认,「除了一个月前的爆炸案之外,我还请调查员详加调查了一些事。」 白睦耸耸肩,没有追问下去的兴趣。 阮绵绵也早习惯他那副爱理不理的调调,「调查之下才知道原来有几件可疑的事件早已发生,但为什么白先生都没察觉到异状呢?」 「那不是我该注意的事。」 他的漠不关心让阮绵绵心底冒出阵阵恼气,「关乎自己的性命安危,怎可不小心注意一点?从最早开始的车祸事件,煞车系统遭到人为破坏,就显示出有人想对白先生不利了。」 「那又如何?」白睦抬起脸,似笑非笑的勾唇,「一条烂命,谁想拿就拿吧!」 他对生命自暴自弃的态度,让阮绵绵忍不住跺了两下脚,深吸口气冷静后,继续说道:「再来公车上的色狼……」 白睦脸色微变,冷声警告:「阮绵绵,别再给我提起这件事!」 「我无意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阮绵绵赶紧解释,「那名被我押到警局的色狼……」接收到他冷狠的白眼,她马上改口:「那名对白先生意图不轨的──男子,真实身分是黑市杀手,只不过在他下手前就被我阻扰了。」 「浩然保全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连这种事也查得出来。」 「那当然。」阮绵绵感到与有荣焉的挺起胸膛,「我们公司的情报网不容人小觑,还有我父亲年轻时广结下的人脉……」 白睦厌烦的皱眉,「阮小姐,看来-相当爱-父亲。」 「当然。」她老实的点头,「我父亲不但扶养我长大,还给我满满的爱,我当然爱他。」 「-!」白睦轻嗤一声。 见到她谈及「父亲」这号人物时的满足快乐神情,他的心就一阵阵不舒服,低气压让他忍不住想用尖锐言词伤害她。然而想起上一回的巴掌事件,她露出悲伤神色,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不知何故,他心就阵阵紧缩难受,让他说不出任何的尖酸话语。 见他颇不认同的模样,阮绵绵拧眉质问:「白先生,难道你不爱你的父母吗?」 他冷笑,「私生子哪配说爱。」 「对不起。」她说话真是不经大脑,一时忘记他的敏感身世。 「不用跟我抱歉,反正我的身世早已人尽皆知,杂志上不也写明我母亲是专门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吗?那是事实没错。」 他的坦然教阮绵绵愧疚感更深,她将脸埋进调查报告中,飞快的将话题重心转回调查上头。 「车上色狼与意图抢劫,实际上都是假象,他们受雇于他人想谋害白先生,至于受雇于何人,他们也不知道,全程是以书信接洽、通知,看得出雇主不愿暴露身分。由以上的事件可推测出,想杀白先生的神秘人物应是有一定的身分地位,也或许是久未与社会接触,所以才会找上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杀手。」偷觑了面无表情的白睦一眼,「白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可疑的人选?」 「有。」他答得笃定。 阮绵绵神色一凛,「那么请给我名单,我好请公司调查员一一调查清楚,将凶手抓出来!」 「那可多了。」他淡然一笑,「在商场上我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对我有谋害之心的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活得好好的就是了。」 嘴角开始微微抽搐,阮绵绵发现要跟他和平相处还真是一门深奥学问,不过也多亏一个月来的相处,让她逐渐适应他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恶质个性。 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她决定像往常一样不跟他计较,「这样看来,白先生真像是九命怪猫,不过有再多条命也挡不住一再的狙杀行动,还是把凶手找出来才是上上之策。」 「说不定……」白睦放下手中钢笔,将身子往后靠躺,借机伸展桌底下的一双长腿,「想杀我的人就在我身边。」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错。」阮绵绵惊讶瞪眼,「从种种狙杀行动看来,凶手应该相当熟悉白先生身边的一切,尤其一个月前的爆炸……凶手要如何避开保全及警卫耳目装上炸药呢?若不是身边的人又怎会有机会安装炸药呢?白先生,你有疑心的人选吗?」 他答得干脆俐落,「没有。」 阮绵绵泄气一叹,「我想也是。」 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重视的人,又怎会想把凶手找出来? 对话到此结束,白睦再度将自己投进工作中,垂眼掩去内心百转千回的诡谲心思。 就快了……再给他一点时间就可以达成目的了,就快了── 想到布置已久的计画即要大功告成,他的唇角弯起,不禁逸出一抹阴险得意的笑,却教不经意捕捉到他森冷一面的阮绵绵浑身一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白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在他身上,她感受不到一丝友善气息,他总是以冰冷态度对待身边所有的人,吐出嘴的绝对没好话。 她不懂,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恶劣态度待人呢? 任阮绵绵想破头也不懂白睦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搞不好他脑子里装的都是算计别人的奸计阴谋。 尽管白睦对她一出口就没好话,好似以欺侮她为乐,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想要好好深入了解他。 她好想知道褪去冷漠的他是何模样。 是否望着她的眼神不会再冷冰冰?笑起来的样子也不再阴阳怪气?甚至连对话都会变得好温柔? 思绪乍然停止,理智随即将涨满脑子的热气给驱走,阮绵绵猛然惊觉到曾几何时,整个脑袋都装满了白睦的种种? 她变得好奇怪!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呢? 伸手摸摸额头,确认自己没发烧后,疑虑更深。 既然她没感冒发烧、也没有身体不适,为什么她的脸老是热烫不已?尤其每当目光与正在批阅卷宗的白睦一对上,体温随即节节升高。 「好奇怪……」她小声嘟嚷疑惑着。 如果这不是生病感冒,那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每每一接触到白睦投射过来的眸光,或是偷觑他充满邪气的眼神,一团火热就从身体里边轰然一声爆开来? 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自从在医院里被他强吻过后,一双眼就会不受控制的往白睦身上瞄去,而且只要他没发现她在偷看他,她心情就会莫名其妙的快乐起来? 她肯定病了! 一定是这样! 皱着眉,阮绵绵终于知道这阵子以来的怪异是因为何故,原来就是因为她病了! 生病就该找医生。 只是这种一见到白睦就脸红心跳的病症有哪位医生会医?还有与白睦四目相对,整个人就红烫得如红章鱼,这种奇症有药可治吗?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在文件栏上签下名,早已注意到她怪异举止的白睦,冷不防的出声问。 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处于伤脑筋状态的阮绵绵吓得心漏跳一拍,眨眨圆瞳,她小心翼翼的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白先生,你在跟我说话吗?」 「办公室内只有我跟-,难不成我有通灵本事?」当他的贴身保镳也一段时间了,她还是一副傻气样。 「喔……」她垂眼,小声否认:「哪有……我哪有一直盯着你看。」 「喔。」白睦不在意的轻应一声。 气氛又回归原先的沉闷安静,阮绵绵开始觉得不自在起来。 照理说他应该会借机讽刺她一番,又或者说几句难听话跟她抬杠,结果……什么都没有,让她感到怅然若失。 然后,她垂下的双眼又不自觉的悄悄往白睦的身上觑去。 起先,感受到她不断投射而来的灼热视线,白睦只是感到烦心,但一对上她的眼,她即红着脸飞快的转移视线,却开始让他觉得有趣。 几次下来后,他赫然发现自己喜欢这种-逃我抓的小游戏。 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白睦当然明白阮绵绵不断投射而来的目光隐含着打探、好奇及期待,这举动对男人而言是种挑逗,不过从她青涩的反应看来,她并不知道这举动隐含的意思。 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名之后,白睦再次清楚感觉到那道灼灼目光袭来。 当下,他扔下手中的钢笔,倏地起身朝阮绵绵笔直走去。 「白先生,你……」没料到他会突然站起来,且朝她走来,阮绵绵的一颗心不禁慌乱起来,紧抱着调查报告,想掩饰因他而产生的惊慌,「你想干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白睦冲着她弯唇一笑,在她来不及反应过来前,伸指勾起她的下巴,直接覆上她的唇。 咚的一声,她惊诧不已的同时,调查报告从她手中滑落…… 顿时,昏天暗地的眩晕感朝阮绵绵整个人袭上,在唇与唇相贴的那一刻,不禁逸出一记嘤咛声,双眼缓缓闭起── 不似先前狂野霸道的吻,这回白睦轻柔的亲吻她的唇片,细碎的吻不间断的落于她的嘴角、唇上,最后徐徐探出火热舌尖滑入她温香樱口,调戏、逗弄着她不知所措的小香舌,直到听见她求饶的吁吁喘气,才肯离开。 「为……为什么?」缓缓睁开迷蒙的眼,她轻吐馨息低问。 「什么为什么?」他装傻,莞尔一笑反问。 「为什么要吻我?」 「因为-的眼神在勾引我。」 小脸迅速涨红,阮绵绵一把推开他,大声否认:「我没有!」 「-有。」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庞,轻柔的来回抚摸,一缕邪笑爬上眼角,「那-为什么一直偷看我?」 「我……」迎视他戏谑的眼,她心乱如麻,脑子跟着变浆糊,答不出话来。 「又想否认?」他摇头,发出啧啧声,「阮小姐,-父亲没教过-说谎是不好的吗?如果-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以大方告诉-,-──爱上我了对不对?」 阮绵绵大惊,第一个掠过她脑海的感受是── 「怎么可能!?」 她错愕刷白的脸色让白睦的心跳抽了两下,更察觉到他不想听到她的坚决否认。 「怎么不可能?」他反问,「难道-没有爱上我的可能性吗?」 「爱……爱上你?」她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回荡着他的字句,「为什么……我要爱上你?」 「-一直偷看我不就是希望我注意-吗?」 一箭中心! 才刚褪红的脸蛋又迅速烧红一片,既惊且羞的她颤颤反问:「你……你怎么知道?」 他是多可怕的男人啊!竟然连她的眼神都读得出来。 她确是希望能让他多注意她一点,而她也一点也不知道何以希冀他的在乎及重视,他明明那样的讨人厌…… 可是一颗心却忍不住牵挂着他,想起他对自己死活的不在乎,她的心就不断隐隐刺痛,让她无法作视不管。 当他吻她时,一颗心会无法自抑的快乐飞扬,让她不禁怀疑要是他多吻她几次,心脏会不会承受不了过重负荷而爆炸? 「阮小姐,我想-的爱情学分需要好好修一修才行……」走上前,白睦探出手,将她揽抱进怀中。 处于震惊之中的阮绵绵,无法作反应,只得傻愣愣看着他充满邪气诱惑的迷人笑颜。 她的呼吸被他的笑给夺走,心及身体似乎都不再属于自己,只能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而摇摆着。 「爱情学分……要怎么修?」 她的世界单纯得如白纸,心性纯洁得让人无法置信,然而白睦的内心却涌进了欣喜欢愉。 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可爱得让人爱不释手,若是遇上其他坏男人,可就没有他这么慈悲了。 令他惊奇的还不只有这一点,明知道他的性格有多差劲,她却像打不倒的金刚,一次又一次的坚强站起,迎战他的刻薄。 像她这种傻气又固执的女人要上哪儿找? 他对她动心了吗? 对她产生好感,甚至是爱恋了吗? 目前的情感还不够强烈到让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不过……吻她的滋味是那样的好,抱着她的感觉是那样的踏实,与她唇枪舌战是那样的愉快。 是的,不可否认,她虽不像他认识的势利女人一样,但她单纯直率的个性却是他所厌恶的,他想污染、抹黑她,只不过…… 现在到底是谁改变了谁还尚未见分晓,而他不介意吃吃她的小豆腐,多享受一下戏弄她的乐趣。 半-起眼,将浮动于心上的真实想法给掩去,伸出长指,他以指腹轻柔的按压她红润的双唇。 望着她美丽水瞳,似在引诱他快快顺从内心欲望,他-哑的开口:「爱情学分首先是要这样修的……我会好好教-──」 他的声音消失于贴合的唇瓣上头,轻巧细腻的吮吻她的柔软双唇,勾动着她生涩的反应── 叩叩!平稳的敲门声伴随着唤声不识趣响起,「白先生。」 「啊!」阮绵绵惊呼一声,反应极快的将环抱着她的白睦推开,接着蹲下捡起调查报告,遮住布满红潮的脸蛋。 王律柏一进办公室,所看见的就是阮绵绵遮脸,白睦一脸莞尔的奇怪场景,但他也不以为意,直接越过阮绵绵,向白睦递上一份卷宗。 「白先生,业务部的急件。」 身为助理就是每天得跑公司每层楼收取急件,而美丽的花瓶秘书则是安排行程约会及打发来客,相较之下,他就苦命许多。 「嗯。」白睦接过卷宗,略为翻看,边走回办公桌后。 阮绵绵则趁机躲到角落去平息残留于身体里的兴奋情绪,及让发烫的脸蛋渐渐冷却下来。 「白先生,我还有事要向你报告。」站在办公桌前,王律柏尽职转告下层意见。 「说。」白睦简洁有力的应允。 「近日来因为股价的跌停,已经引起一些小股东的不满。」王律柏一脸忧虑,「威扬的股价已经跌破历年来的新低点,公司还发公文说要向股东们募集资金……」 盖上卷宗,白睦口吻冷淡,「天底下没有稳赚不赔的投资。」 「报章媒体都在报导说威扬集团有财务危机,所以才向银行进行超贷,目的是想把钱投入股市,让股价止跌回涨。」他顿了下,「因为有这样的谣传,所以现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这样会影响工作士气,不知道需不需要召开记者会说明一下较好?」 「不用!」白睦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绝,「外头要怎么传不关我们的事,股价本来就是久涨必跌,跌久必涨。」 「那……为什么要跟银行进行超贷?」这一点他百思不解,「以威扬集团的财力,并不用再去扛下庞大利息,这样对整个集团的营运……」 「你管太多了。」 淡然的口吻中有着浓浓的不悦情绪,让王律柏不禁又开始猛冒冷汗,「白先生对不起,威扬集团是由您当家,您想怎么做下属没资格过问,只不过外边满天飞的谣言是不是该让它止息,否则会影响……」 冷冷的将卷宗往桌面一扔,紧绷的俊颜充分显示出他的不满,「我需要你来提醒我怎么做个集团决策者吗?」 「白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越本分。」王律柏赶紧弯腰道歉。 白睦斜看他一眼,徐缓道出盘算:「如果真要举办记者会,我看就选在下礼拜集团成立二十周年酒会上召开吧!到时外界想知道的事我都会一一解答,媒体的事就交给你去负责。」 「好的,白先生。」得到答案后,他不禁松了口气,「那我出去做事了。」 看着王律柏面带微笑离开,阮绵绵一转头,也看见白睦咧唇露出难得一见的开怀畅笑。 「听起来,公司好像陷入危机了,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他的笑充满快意,好像对所听闻的一切满意不已。 白睦敛住笑,大方坦承:「我是很高兴没错,处心积虑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眨眨眼,她一脸困惑,「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他的双瞳闪烁着得意光点,喃喃低语:「接下来就要进行最后一步了。」 「什么最后一步?」他的笑太诡异了,诡异到她想追根究底。 白睦深深凝看着她,她单纯无知的脸庞与他充满心机诡计的嘴脸成反比,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吸引他的目光及注意力。 「-想知道?」四目相对的一刻,他充满警戒的心有了松动。 阮绵绵点头,只要有关他的事,她都深切的想知道。 「我可以告诉-……」 她走到办公桌前,等待他的详细解释。 看着她清澈澄净的双瞳,白睦的声调下意识变得温柔,「如果我告诉-,我想弄垮威扬集团,-信还是不信?」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乱来!真是乱来!」 林丽香将手中的报告一把扔到地上,人也因为过度震惊、气愤而跌坐进沙发里。 「白夫人,-得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威扬迟早会出事啊!」 「是啊,白夫人,虽然新任总裁是白老爷的儿子,-也不能任他这样乱来啊!」 「他不但强迫解散董事会,另立新的董事会,又大举更新公司制度,一些被视为无用的干部纷纷被遣退……」 「新总裁在公司最需要人心安定的时候,非但没有做到稳定军心,反而引进一批空降部队,严重动摇公司内部建立多年的固本……」 「白夫人,近来因为业务成绩跌落,导致股价也跟着跌停,再这样下去可不堪设想啊!」 「好,我知道了。」深吸口气,林丽香打起精神,安抚以探视为名前来的老董事们,「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 「白夫人,一切就拜托-了。」 得到她的承诺,老董事们总算松了口气,纷纷离去。 当室内恢复原先的静寂时,林丽香缓缓站起身,弯腰拾起被扔弃于地面的报告书。 翻看着一页页的详细分析及说明,她眼中的忧虑更为深沉。 「为什么会这样……」她无法置信,看着报表数字,喃喃自语起来,「我明明亲自请他好好打理威扬集团,而不是搞出难以收拾的烂摊子!我……答应过老爷,我会替他好好照顾白睦,那孩子树立太多的敌人,所以才替他请保镳,保护他的安全……我也答应老爷会好好看顾住威扬……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无法相信,自己对白睦的全然信任,换来的竟是威扬摇摇欲坠的下场。 「不……不可以!」眼神一烁,她将手中的报表撕毁,化成碎花片片落地,「老爷不在了,我要代替老爷守护白家的产业,我有那个义务及责任,我不能让他胡来,绝对不能……」 她深吸口气,双瞳迸射出一股执拗坚决光芒,咬牙切齿的低语:「白睦,如果你敢危害威扬一分一毫……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 第十章 白睦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一个已成立二十年的威扬集团,哪有可能说想搞垮就搞得垮? 他一定是在戏弄她,才故意说那种吓人的话。 然而当时他虽带着戏谑笑意,眼中浮动的光芒却显示他再认真不过。 那么,到底白睦说的话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不就太过分了!他怎能将自己父亲一手打下的江山给毁掉呢? 站在威扬集团大楼的门口安检区,看着保全及警卫人员在做最后的调配工作,阮绵绵依旧对白睦所说的话感到百思不解。 「没道理啊……」白睦没理由要搞垮威扬集团,那是属于他的资产,何苦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呢? 歪着头,她又开始往反方面分析── 「但是他看起来不像开玩笑的,难道他是真的打算搞垮威扬集团,所以任由集团发生问题也不理会……」 直达一楼的专用电梯门才刚开启,白睦的眼立即找着那抹散发着阳光般温暖的发光体。 见她杵在大门安检处侧着头发愣,他忍不住跨步上前。 他刻意放轻脚步,悄悄在她身后止住脚步,探前靠在她耳边正要发出疑问之际,腹部突然吃了一记拐子。 习武多年的阮绵绵,早已捕捉到身后蹑手蹑脚的足音,不等对方出招,就先下手为强,直接弯起手肘往身后来者腹部一撞,接着转过身子,手刀就要朝来者颈部挥下,却在对上白睦那双冷漠眸子时硬生生打住。 「白先生?」见他面无表情的-着遭她手肘攻击的腹部,她连忙察看他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我伤到?」 「没事。」他撤开手,任由她的小手在腹部上下来回揉捏。 见她露出紧张担忧神情,心头不禁阵阵发热,感觉好久没被人如此重视关怀了…… 情不自禁的,大掌握住她忙碌的小手。 「白先生,你有没有怎么样?」眨眨圆瞳,阮绵绵比较担心他有没有受伤,「你走路干嘛不发出声音呢?我还以为是哪个想对我意图不轨的人,所以出手就稍微重了点……」 话语戛然而止,因惊觉小手被他亲密的握住。 一抹霞红悄悄爬上她的双颊,令她焦急的想将手抽出。 白睦反出力握紧,不让她抽出小手,四目在半空中相遇,有股说不出的暧昧在凝视间交流。 收回视线,阮绵绵又急又羞,深怕成为保全及警卫们的注目焦点,「白先生,这里是迎宾大厅,等等酒会就要开始了,给人看见不太好吧……」 没理会她的担忧,白睦握着她的小手不放,自顾自的问:「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吗?」 她点头,「我从浩然保全调来几名能手,也交代要确实过滤出入酒会的宾客,以确保会场安全。」 「总之,-已经布置到滴水不漏了。」 「再怎么布置严密,遇上有心人士一样找得出漏洞,所以我等下还要跟邦哥一起做最后确认。」 「邦哥是谁?」听见她口中蹦出陌生男人的名字,白睦立即拧眉追问。 「邦哥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哥哥,对我来说是恩同再造的大贵人。」当年若没有他,父亲也不会连带收养她跟姿姿。 「原来是她哥哥。」低语喃喃一番后,白睦握着她的手往专用电梯方向走。 「白先生,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白睦将她拖进电梯里,不顾她的叫嚷,直接按下被设为酒会大厅的楼层数字,「-的工作就是保护我,所以应该待在我身边。」 「你说的也是没错……」顿了下,将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思绪急急拉回,「但是我还要做最后一次巡视……」 咻的一声,电梯门关上的同时,白睦直接以唇堵住她忧虑太多的小嘴,给了她一个狂野火热之吻,吻去了她仅存的理智及占据脑海的诸多公事。 当的一声,电梯门开启,白睦也迅速离开她的唇,拉着整个人晕陶陶、脸红红的阮绵绵走出电梯。 电梯门外,两名穿着打扮入时的女子已在等候,一见白睦马上迎上前。 白睦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将身后的阮绵绵拉至身前,轻轻把她推给两名女子,「她就交给-们了。」 「好的,我们一定会让白先生满意的。」两名女子朝他微笑颔首。 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阮绵绵,就这么被两个女子一人一边给架进临时休息室。 当休息室门一关上,惊恐的尖叫声也随即从休息室钻出。 「啊──-们……-们想干什么啊?不……不要乱摸……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阮绵绵以为自己会被折腾死。 才刚踏进休息室,左右两旁的女子像饿虎扑羊似的,开始七手八脚地扒开她的上衣,拉下她的长裤,接着又在她仅着内衣、底裤的身上到处乱摸,吓得她放声尖叫。 两名女子有默契的拉着她一会儿转圈圈,不知在评估什么;一会儿又拉她坐下,仔细瞧着她的脸蛋,让她惊惶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女子甲摸摸她的脸,「-皮肤有点干喔!多做一点保湿较好。」 女子乙拨弄她的长发,「发质大致上还不错,但如果把发色染成较亮眼的颜色,可以让-整个人亮起来。」 女子甲执起她的手一看,忍不住惊呼:「-的手都不保养的吗?看看-的指,都长出厚厚的干皮……」 「看来得要进行大工程,好好整顿一番了。」女子乙马上作出决定。 一阵讨论后,两人开始忙碌、动作起来。 绵绵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把玩在掌心的芭比娃娃,只能任人玩赏摆弄,至于她们所说的话,她则有听没有懂。 不知过了多久,阮绵绵渐渐就要四肢麻痹之际,两名女子终于肯放过她了。 「好了,大功告成。」两名女子异口同声的宣告。 阮绵绵有些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心中不禁涌上感动情潮,「那我可以走了?」 两名女子含笑直点头,然后一左一右的将她从座椅中架起,「当然、当然。现在该给白先生看看成果了。」 「为什么要给他看?」阮绵绵双瞳圆瞪,一脸茫然。 「当然要给白先生瞧瞧-现在漂亮的样子。」打开休息室大门,女子乙脸上盛着满意笑颜,将她给推出临时休息室。 休息室外,白睦背靠着墙面静静等待,周身散发着一道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气团。 他的身边尽是为了晚上盛大酒会而忙碌的外聘专业服务人员,一瞧见他不愿被打扰的冷面孔,纷纷有志一同的专心做事,不敢上前攀谈一句。 彷若对这世界视若无睹的白睦,在临时休息室门扉打开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射于被人给强推出来的阮绵绵。 经过两名专业造型师的改造,阮绵绵褪下简便的上衣长裤,换上一袭削肩嫩黄长礼服,完美的身段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常在脑后晃呀晃的马尾被挽成髻,露出美丽颈子;脸部五官经过彩妆描绘后,呈现出另一种柔美风情。 一走出休息室,就被白睦那双深沉不见底的眸子给紧紧盯视着,阮绵绵不禁感到浑身不自在,略为扭捏羞涩,「白先生,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他缓步上前,从口袋中拿出一串珍珠项链,绕至她颈后,帮她戴上,说话热息不经意喷洒于她裸露的肩部肌肤上,「阮绵绵这个绝世的美女。」 惊诧于颈上的珍珠项链,阮绵绵惊惶的要取下,却让白睦握住小手。 「这太贵重了。」她露出为难眸光,「况且我也不习惯配戴饰品。」 「今晚,-得要为我习惯一次。」轻握着她的手置于唇边落下一吻。 他的亲密动作惹得阮绵绵小脸迅速涨红,一颗芳心也狂跳得不像是自己的,她舌头又开始打起结来,「白……白先生,你……」 「我想干什么?」他接下她的疑问,朝她悠然一笑,「我今晚缺个女伴,不知道-是否愿意屈就?」 她惊喜莫名,芳心蠢蠢欲动,理智却在脑子里冒出提醒声音,「可是……我只是一个保镳,如果白先生想要一个女伴……还有很多名门淑女可以任你挑选。」 「我只想要-而已。」白睦执起她的双手置于唇间,深邃黑眸凝视着她,低哑发声请求,「只有这个理由也不行吗?」 「我……」他的眼一盯,阮绵绵仅存的一丝理智旋即消失无影,轻轻点了下头,「如果你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话……」 「-身手可俐落得很。」他挑眉,不忘将她一军,「这一点可以从刚才-那记『手肘撞腹』可以看出来。」 片片红色霞云再度占据阮绵绵整张小脸,让她口拙得不知怎么回应,「我……我以为是意图不轨之人,也跟你道歉……」 女子甲打断了阮绵绵的话,捧着与礼服同色系的嫩黄高跟鞋奔出,「白先生,小姐还没穿高跟鞋。」 白睦朝她伸出手,「把高跟鞋给我。」 不敢得罪客户,女子顺从的将嫩黄色高跟鞋递交到白睦手中。 白睦牵着阮绵绵的手走进休息室,拉了把椅子示意要她坐下,起先阮绵绵一脸狐疑,直到视线接触到他手上的高跟鞋时恍然大悟。 「白先生,你不会是想帮我穿鞋吧?」内心一阵惶恐,她急忙出声阻止,「不要这样,鞋子我自己穿就好。」 挡开她急忙夺鞋的小手,白睦深深看着她经过妆点而更加美丽动人的脸庞,曲腿蹲下,「男士本该为女士服务,别跟我争。」 面对他的坚持,阮绵绵只好乖乖坐着,让他轻巧的抬起脚,徐缓将嫩黄高跟鞋套进。 看着他的温柔相待,脑子蹦出了更多疑问。 「白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想知道为什么,何以他对她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她是他的保镳之故吗? 「-说呢?」他勾唇,坏心的反问。 「我要是知道又何必问你?」她噘唇,显现小女人的不依娇态,「白先生,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吗?」 白睦没有回答,动作轻柔徐缓的抬起她另一只脚,同样套上嫩黄高跟鞋。 面对她的追问,他比谁更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是想对她好? 就是想看见她开心的笑容,想看她因为他而脸红失措,更甚者……他想她的眼中只装满他,不准容下其他男人的影像。 原本打算要将她拉进黑暗世界,污染她的光明及美好,然而最后不由自主受到她阳光般笑颜及正直个性吸引的人,似乎是他── 其中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的原意是要让她没有防备的接受他对她的好,然后再狠狠的伤害她,然而……他却忘记了伤害她的原意,只想看着她快乐笑颜,看着她眼瞳里盛满他的面容。 不知不觉间,他恋上她的美好及吻她的香甜滋味,爱上戏弄她时的酡红双颊,明知不该对她有任何感觉,甚至不该在乎起她的感受,却无法控制的越陷越深── 他抬头,望向她期待答案的澄澈双眸,「如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她瞠眼,根本不相信。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明明是你说要教我……」小脸又蓦然发红,「教我实习爱……爱情学分的。」 说到最后,她脸红到抬不起脸,直想将脸埋进双掌间。 白睦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及娇羞容颜,心上不禁涌上一股想要将她揽进怀中紧抱的冲动,但,当他想要顺从心之所欲时── 叩叩两声,王律柏敲了敞开的门板示意,直接跨步进到室内,「白先生,我已经安排好采访媒体,请问记者会是在酒会开始前召开,还是酒会结束后?」 白睦将伸至一半的双臂缓缓收回,淡漠神情依旧教人分不清他的情绪起伏,「酒会开始前。」 「好,我马上把现场座位安排妥当。」他转身欲离,又突然想起重要的事而止步,「白先生,白夫人来了。」 白睦微挑起眉角,「她也来得太早了吧!既然来了,就安排一间休息室给她。」 「白先生,白夫人并不是来参加酒会的。」王律柏说明,「她是特地来见你的,现在她就在办公室等候。」 「特地来见我?」他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看来她察觉到了……」 「白先生,请问你见不见白夫人呢?」 「见。」他缓缓站直身子,偏转身子看着王律柏,「白夫人既然专程来找我,我当然见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白睦带着阮绵绵回到位于八楼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林丽香端坐在沙发上轻啜着饮品。 一见到他们进门,林丽香缓缓放下杯子,站起身朝他们颔首微笑,态度有礼、口吻生疏,「抱歉,我又来打扰你了。」 白睦没搭腔,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座坐下,阮绵绵自然而然的立于他身侧。 见到这种情况的林丽香脸色微变,迅速打量了下阮绵绵身上的服饰后,提出要求:「我想跟你单独谈些事。」 言下之意便是要不相关的外人回避。 阮绵绵听出她话中的不欢迎之意,对白睦投以询问眼光。 白睦直接拉她的手置于掌间,轻柔的包裹住,「她不是外人,她是-特地为我请来的贴身保镳。」 「保镳!?」林丽香有些讶异,喃语:「我没想到他们是派女保镳……」 「她的身手可不输男保镳。」白睦掀唇露出一抹讥讽,「说来我还得感谢-,谢谢-为我的安危着想,知道我仇家多,特地为我请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保镳。」 听见白睦当着林丽香的面赞美她,阮绵绵小脸不禁微微泛红,羞涩的垂首不语。 林丽香撇撇嘴,板着脸孔,仍不死心要求:「虽是贴身保镳,但有些白家人的事还是只能白家人知道。」 「我说过了,她不是外人。」白睦握紧阮绵绵的小手,满意见到林丽香的脸色微变。 林丽香将视线从他似笑非笑的面容移开,无法隐忍的低语一句:「这一点你倒是跟老爷一个样。」 「大妈的意思是我跟老头子一样都专挑窝边草吃是吧?」不让她有转移话题的机会,他继续嘲讽:「没办法,谁叫我骨子里有老头子的dna,只不过我比老头子好的一点就是,我仍未婚,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勾引近在身边的女人。」 林丽香极力维持住平板表情,不让他激怒,「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谈往事的。」 「那么要谈什么?」将长腿交叉迭在一起,白睦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知道了,-想知道外面传的事是不是真的对不对?」 「是真的对不对?」直视他的眼,林丽香丝毫不怀疑所听到的一切,「你是有意图想搞垮整个威扬集团对不对?」 「对!」不拐弯抹角,白睦直截了当的点头坦承。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林丽香再也无法把持住,神情苍白的站起身低声训斥,「你知道威扬集团对老爷子及白氏家族有多重要吗?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一抿唇,白睦的双瞳迸射出足以冷冻一切事物的光点,「既然他交给了我,我就有处置的权力。」 「我就知道……」林丽香双唇轻颤,「我就知道你是有企图的接近老爷,你是回来报仇的对不对?」 「是也不是。」一切都水到渠成,所以白睦很大方的公布一切:「我本无意为我母亲讨回什么公道,毕竟她是-信任的姊妹淘,结果却抢了-的丈夫,还远走美国生下了我,没多久就因为癌症过世,自此后我就在一个又一个的寄养家庭中流浪……」 第二次听见白睦谈起自己的身世,阮绵绵震撼得无法张口言语,只能凝看着他状似无情的侧颜,听着他平淡的叙述。没想到他有这么坎坷的遭遇…… 林丽香深吸口气,「就算是为了报复老爷对你的漠视,也没必要把老爷子的心血给毁掉吧?」 「白夫人。」白睦忽而感性的唤她一声,「-知道要毁掉一个公司是很简单的事吗?首先,大量抛售我手中的股票,造成投资人的不安,这样股价就会下趺……再来就是把老干部们全部赶走,故意找一些新人进来培植自己的势力……」 她脸色丕变,「你太过分了!」 他阴恻恻的笑了,「如果老头子不给我这整个集团,或许我什么歹念都没有,问题是他跟我相认的条件就是要把整个集团给我,那时我才涌起对他复仇的心……如果他的心里有在乎我母亲一点,她也不至于要远走他乡,甚至客死异乡,而我也不用在一个又一个的寄养家庭中看尽世间冷暖,所以,一点小报复也不为过吧!」 林丽香闭了闭眼,感觉到眼前一片昏暗,「你知不知道这个小报复会让多少人失业?更别谈会危害到白氏家族的声誉!」 「我想……这个问题不太需要由尊贵的白夫人为我担心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不能留下的祸害!我……你……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了……」双脚再也抵挡不住漫天袭来的黑暗,她虚软的跌坐在地。 「看来-知道得太晚了。」白睦忍不住嘲讽一句。 看见林丽香软瘫跪地,阮绵绵轻轻甩开白睦的掌握,奔至林丽香身旁,焦急探看,「白夫人,-没事吧?」 她挥挥手,「这是老毛病……吃个药就好,可以请-倒杯开水给我吗?」 「好。」不疑有他,阮绵绵旋即就要跑出去倒开水,但在跨出步伐前,她又心细的回头问道:「白夫人-是要温开水,还是……」 林丽香趁阮绵绵转身去帮她倒开水,从皮包翻出一把刀,迅速起身刺向因阮绵绵挣开掌握而略显不悦的白睦。 「白睦,你去死!」 「不要!」 不假思索,阮绵绵往白睦身前一挡── 没想到她会挺身挡刀,林丽香手中的刀就这么往阮绵绵的腹部刺了进去。 「绵绵!」白睦在第一时间接住她下坠的身子。 林丽香惊慌失措,嘴唇发颤,「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终于叫我的名字了……」倒进白睦的怀中,阮绵绵露出一抹笑,「我一直想要听你这么叫我……」 「-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帮我挡刀!?」此刻的白睦是愤怒的,俊美容颜不再只有一号表情。 「我也不知道……」阮绵绵的手抚上他的侧脸,「当我发现后,身体就有意识的扑上前了……明知道你是个讨厌鬼,而且还是个大坏蛋……为什么我还要这样做?不要问我……或许我真的笨笨的爱上你了吧?我是不是笨蛋……」 「-不是笨蛋。」见她的腹部正缓缓流出血来,脸庞的血色渐渐转白,他的心被紧紧揪疼,无法呼吸,「不要说话了,我送-去医院……」 他不要!他不要再经历一次被抛弃的滋味! 三十多年……他过了三十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好不容易靠自己双手打拚出一片天,也悄悄为她动了心,他不要也不准她有事!他还有好多话没跟她说…… 他想跟她说,她是第一个闯进他冰冷心扉的女人,她是第一个敢对抗他的笨蛋,她是第一个让他想对她好的美好女人…… 所以千万不要,不要离开他! 此刻的白睦失去自持冷静,一心向上帝、佛祖及各路神明叫喊,千万不要让他失去绵绵! 阮绵绵的小手搭上他的手臂,眼里有着祈求,「白先生……有件事我想求你……」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只要她不要再让他的心乱得失序。 「不要为难白夫人……」视线落在因做出傻事而缩在沙发上不停发抖的林丽香,「她不是故意伤我……她只是太气你了,谁叫你……要做坏事……」 「不行,我不能原谅……」 他的话消失在她-住他嘴的掌心内。 阮绵绵轻轻摇了下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所以你要原谅白夫人,是你不对……」 「好,-说什么我都答应。」不再与她谈条件,白睦直接一把将她抱起,急急奔出办公室,焦急叫喊:「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看着他露出焦灼的神情,阮绵绵反轻笑一声,「白先生,你是不是……也笨笨的爱上我了?」 「我不告诉-!」他嘴硬不肯承认,「如果想知道我的答案,那就不要死,不要离开我──」他朝她发出低吼。 「白先生……」见他发出嘶喊,阮绵绵反而开心地笑了,「放心,我不会离开……别忘了,我的爱情学分还没修完……」 话没说完,无止尽的黑暗朝她袭上,她终于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 尾声 一个月后── 「我想吃炸鸡。」女子苦苦哀求,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行!」男人的坚持固若盘石,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 「我想吃卤味。」女子努努嘴,退而求其次。 「不行!」男人依旧不允许。 「那……我想吃大肠面线。」这样总行了吧? 「还是不行!」男人将削好的苹果切块,直接送进她的口,「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前,燥热食物都不准吃。」 阮绵绵皱眉嚼着苹果,不甚满意的瞅着白睦,「白先生,你变了。」 「是吗?」白睦放下削好的苹果,开始剥起橘子皮,不以为意的哼道。 「你真的变很多。」她直接在病床上跪坐,认真审视着他,「你对我太温柔了,让我觉得……有点可怕。」 「这样吗?」白睦挑起眉角,双眸半-起,「对-温柔不好吗?-就这么喜欢看我冷冰冰的样子?」 晶亮双瞳骨碌碌转了一圈后,朝他绽出如花般的粲笑。她伸出双臂勾住他的项颈,「不要,你还是对我温柔一点,这一个月你快惯坏我了,所以……我可以吃炸鸡吗?」 「不可以。」放下正在剥的橘子,白睦直接将她抱到腿上来,「还有,-要我说多少次?伤……」 「口还没愈合,不要乱动,以免伤口裂开。」她都快倒背如流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乖乖躺着养伤?」他的口气没有责怪,只有浓浓的怜疼。 一个月前,她为他所挨的那一刀,伤口比想象中的深,她大量失血,而血库又正逢血荒,他又因血型不合无法输血,情况相当危急。 当她正处于生死交关之际,所幸与她血型相同的应邦及田姿姿及时赶至医院,卷起衣袖输血,才将绵绵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当时,当他听到绵绵手术成功时,双腿竟然瘫软跪下。那是第一次,他这么怕会失去一个人。 无论如何,她回来了,所以──他决定再也不放开她。 「我乖乖躺了一个月了。」她埋怨,忽地想起什么,紧盯着他看,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了,你……真的让公司倒了?还有,你没有对白夫人怎么样?」 「我既然答应-,就会说到做到。」提起林丽香,白睦仍有浓浓不悦,若不是碍于承诺她在先,他绝对不会放过她,「至于公司……是倒了,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威扬集团。」 阮绵绵双眼瞪直,有些丧气的垮下双肩,「你果然是讨厌鬼,把好好一个公司搞垮了,这下会有多少人失业……」 「没有人失业。」他环抱住她,靠在她颈间满足地嗅闻她身上的馨香,「接掌威扬之前,我早成立了一家公司,威扬的股价狂趺时,我差人大量收购,不小心又成为威扬的最大股东,于是我要求召开股东会,将威扬进行改组。」 「意思是……」阮绵绵眼睛一亮,「没有人会失业?」 白睦点头,「只是不会再有威扬了。」 听到令人振奋的消息,阮绵绵情不自禁捧起他的脸猛亲,「白先生,我就知道你心肠没那么坏,你是大好人……」 白睦啼笑皆非,「在-心目中,我到底是坏人还是好人?」 阮绵绵脸一红,贴在他耳边小声表露真心,「都不是,你是我这个笨蛋爱上的男人……所以,我可以知道你的答案了吗?」 「什么答案?」白睦装傻反问。 「就是……」她双颊涨红,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讲,「你说要告诉我的……」 「我有说要告诉-吗?」他继续装傻反问。 「白睦!」受不了他的刻意捉弄,她抡起粉拳-了他一记。 白睦握住她的小拳,将她拉近自己,唇紧接着凑上,贴住她微张的红唇,细细轻啄、吮吻她的甜美,低语呢喃:「答案就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躲在病房外偷看两人亲密互动的田姿姿,竖直耳朵,却怎么也听不见白睦的真心告白,她撇嘴小声碎念:「啧!是什么也不说大声一点,还怕人听喔!」 「绵绵……」看见自小疼到大的妹子依在男人怀中,露出甜蜜幸福的笑颜,应邦不禁一阵心酸,「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邦哥了……」 田姿姿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安慰,「邦哥哥,你还有我啊!」 应邦看着巧笑倩兮的小妹,想起她们姊妹俩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张开双臂将她抱个满怀,「姿姿……邦哥现在只有-了──-不要太早就被别的男人拐跑啊!」 一同前来探病的阮浩正,站在后面看着他们兄妹亲密拥抱的样子,感叹的直摇头,「阿邦,你有空抱妹妹,不如到外面多抱抱别的女人,看看能不能蹦出个孙子或孙女给我抱。」 应邦翻白眼,「爸,你又来了──」 然而阮浩正却有满腹委屈诉不尽,「阿邦,爸年纪大了,你也该为我想想……」 应邦轻轻推开田姿姿,与阮浩正斡旋,「爸,你要我说几遍……」 田姿姿一脸无趣的看着他们老调重弹的争论着,「还是看房里那两个人有趣一点。」 脚跟一旋,她蹲靠在门边,继续看病房里头的男女你侬我侬,缠绵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全书完】 编注:欲知应邦与田姿姿之精采情事,请继续锁定《少奶奶必修课系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