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榜点情郎》 第一章 时近中午,只见一抹娇小玲珑的身躯躲进了紫禁城西北角一隅的书院,她那纤指凝脂的玉手不停地扬着风。 “热死我了,这是啥怪天气啊?反常得不得了!”抱怨似的低咕着,在她那张不施粉黛却又显得容光照人的容貌上有着些许的不悦。 她几乎没有地方可逃啦! “哈!格格,小的可找着您了!”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她身后窜出几个太监奴婢,齐涌上前包围她。 “我的娘呀!怎么那么快?”她眼珠子一转,想要设法再逃出这重重包围。 “格格,咱们可找到您,您就乖乖回书院吧!别再折腾咱们了,要不等皇上怪罪下来,定咱们个监督不周,那可是个大罪呀!”太监奴婢们各个摆出哀怨的脸孔。 “我这不是已经在书院了吗?”他们没长眼珠子吗? “这不算!您只是在书院一隅,并没有进去!” 她是热到无处可逃,紫禁城在日正当中之时,就这儿比较凉快,她不往这儿躲要往琊去呀? 哦──她知道了,这群下人们铁定是料定这点才会找来,显然她认知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观念是错的。 “反正师傅都已经放牛吃草了,你们又何必那么紧张?”她漠不关心节态度可要把这群可怜下人给急死了。 这格格根本就是挑明不上书院,谁能奈她何? 但正所谓一物克一物,那个能制住她的大人物已经以威严无比的声音出现! “是谁说放牛吃草的?朕好像只给你师傅看管你的权力,可你确定有经过他的允许而不上书院吗?再说那头牛是谁呀?看来你的见识果然短浅,啥不比喻,偏把自己比成头牛!” 她心想,糟了!连皇阿玛也来了,这下她可是插翅也难飞了。 “皇阿玛万岁!”她赶忙把傲气藏起来,暗自吐舌,毕竟是她自个儿理亏嘛!“皇……阿玛好兴致,带众妃到书院赏莲啊?” 这池内的莲朵朵盛开,美不胜收。 “不赏莲,朕是专程来逮你的!”康熙是想看看她这下还有什么话好说,“又不上书院了?” 唉!能将下人们弄得人仰马翻,不得安宁的,唯有她绿乔格格了! “是啊!皇阿玛,您可不可以……” “放肆!”康熙威严的斥责,“师父要授课,你岂有不学的荒唐道理?” “可绿乔就不爱那八股文,迂腐极了!皇阿玛,您不也不爱吗?要不是那些王公贵族上谏,您不是也挺不爱的嘛!”绿乔毫无城府地道,她完全没想到,在皇上面前大肆批评八股文不好,简直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康熙忍不住想大笑,但在众妃面前可不行,他得顾及他的尊严。 虽然绿乔是在批评他的不是,不过她的话可是正中他的心意呢!但他还是故意板起脸,“绿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人们全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格格吓得捏了好几把冷汗。 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钱贵妃开了口,“依臣妾看,绿乔说这话根本就是没大没小,太不成体统了,这八股文可是皇上跟臣子们共同推行的,岂能让她说成这样!”她是存心找碴。 钱贵妃原本只是个充仪嫔,后因生子得宠,加上她会耍手腕,生子不到几年,便一步登天,成为只在皇后之下的贵妃。 又因她的亲戚兄长任职大内里不小的官阶,势力简直锐不可挡,有时她甚至还站在皇上与皇后身旁,却也没人敢论她的不是。 钱贵妃在后宫有她的势力,向来喜爱在人后论长短,挑拨离间,是典型的三姑六婆;而绿乔的额娘虽不是贵妃,却也位列妃子,她德淑俱备,端庄且不失大方,皇上特别宠爱她,故封她为良妃。 康熙是个明理人,他虽然也不欣赏钱贵妃在后宫搞党派的行为,但碍于她的兄长曾替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不便多说,只是以行动疏离她。 至于良妃,他则不避嫌的常找她一起共商国事,因而导致钱贵妃心生怨恨,处处找碴。 “难道绿乔有说错吗?这不成调的烂八股不知是哪位仁兄提出的,还搞啥文字狱,把皇阿玛亲汉的怀柔政策全都打乱了,所以,到底是谁没有体统还不晓得呢!”绿乔可不爱吃亏,她额娘的优点她可一样也没有! 绿乔说得对极了,这八股文的确是与康熙的怀柔政策有所冲突,八股文挑明只对旗人有利;汉人要学习,等于是放弃汉文化,而那些明末苦读寒窗多年的书生们花了几十年的功夫,就全都枉然,得重新来过。 但不学八股文,却又有悖国家的意思,这可苦了不少读书人,让他们灰心丧志。 “你──”钱贵妃彷佛咬到舌头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愤怒地瞠大眼,“这怀柔政策是国家大事,岂是你这目不识丁的丫头能讲的?” 绿乔当下像被人踩住尾巴般,谁教她平日要她多读书,她就是不要,如今好了,教人嘲笑,康熙忍不住这么想。 “对!我虽然目不识丁,也不算是知书达礼,但至少懂那些人情事故,从没让皇阿玛及皇额娘丢脸,我更不会像某人,成天只会勾结狐群狗党、颠倒是非!” 她向来是伶牙俐齿,不肯吃亏。 “你额娘?皇上,您就是太常跟良妃一起让共商对策,瞧!这国家大事良妃也不避讳地四处去说,这样像话吗?还有绿乔,你额娘若是有尽责教导你,你今日怎会如此的目无尊长!”钱贵妃不甘示弱的回嘴,由于绿乔貌美如花,早就令她嫉妒得不得了。 钱贵妃冲着她与她额娘开骂,绿乔哪受得了,她当然立刻予以反击。“有啊!我额娘教我可多了,她说容忍是女性的美德,但我认为这不一定对,因为容忍可是得挑人的,如果遇到那种歇斯底里又宛如泼妇的人,容忍她有啥用?根本就是白费心机。” 钱贵妃气得咬牙切齿,“绿乔,你是在指桑骂槐,说我是歇斯底里的泼妇吗?”她的脸都绿了。 绿乔不是很淑女的噗哧一笑,“钱贵妃,我有说是你吗?你可不要对号入座了呀!” 所有的人全都笑了,却在见到钱贵妃怒瞪起狭长的丹凤眼之际,又全止住! 这时,康熙赶紧打圆场。“好了,绿乔,朕跟你说东,你偏转西!朕看你这丫头哪!从头到脚除了脸蛋好看,还有啥好处呢?也不瞧瞧你额娘是那么的端庄娴淑,可你一样都没遗传到,成天就只会耍嘴皮子!”康熙口中虽在嫌她,但眼中有的却是宠溺的神色。 或许是天性吧!绿乔遗传了良妃的敏锐及细腻,却也继承了天真无邪且没心眼的朴实本性,这让他不得不怜惜她。 “皇阿玛,您怎么也嫌起我来了?”她是真的不爱八股文嘛!只要一见到八股文,她的眼皮就变得很沉重,然后周公就跑去跟她约会啦! “这是嫌吗?朕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看看你,啥也做不好,这次朕的二十位格格考试结果出来,你还是一如往常拿了个最后一名。” “这我早就知道,反正我也不爱改变,维持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敢在朕的面前大言不惭?”康熙是真的担忧她,“琴科嘛你缺席……” “我有理由的!”她无辜地瞪大眼,“我琴弹得宛如魔音传脑,不去考总比去考反而给皇阿玛丢脸好吧?您看我多么善解人意啊!皇阿玛,您乐不乐?”还不忘老王卖瓜,净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很乐,朕乐得要昏了!”康熙忽然大声斥责。 绿乔暗自吐了下舌,嘀咕着,“哪有这样的乐法嘛!” “琴艺不行,朕无话可说,因为你老说自己不精通音律;那读书呢?你根本就是好的不学,专学一些歪理,朕实在会被你气死!” “一定是这些下人督导不周,否则,堂堂一个妃子的格格怎么会变成这样?专丢皇室的颜面!”钱贵妃找到机会,马上冷嘲热讽。 “皇上恕罪呀!奴才们……”下人们全都跪下来,怕得要命。 绿乔不悦极了,“我承认是我不努力,不干他们的事!” “全起喀!”康熙倒不在意这个,“绿乔,你自己说出不努力的话,让朕真是又喜又悲,喜的是,你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悲的是,你简直是明知故犯!” 绿乔一听,当下像是有点廉耻之心的直绞着手,“皇阿玛,其实我保持最后一名也没什么不好,要是换了紫乔变成最后一名,那人家一定会说什么大乔、小乔格格全是笨蛋!” 绿乔跟紫乔是同父异母的姊妹,两人情同手足,由于姊妹俩都美若天仙,所以见过她们的人便拿她俩媲美三国时的大乔、小乔。 “说到紫乔,她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标功比你厉害而已,多你一名,没啥好高兴的,等朕处理完你的事,再来烦她的。” “我又没什么事好处理!”绿乔不加思索的说。 “还说没有!本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你的德呢?根本没有,朕只好拿才来替你补一补。”这事不容置喙。 “皇阿玛怎么把我说得一文不值啊?”她抗议啦! “你都及笄四年了吧?其他格格到了你这个年纪,早就已是几个孩子的额娘了,可你呢?徒有容貌而已,要是你能多识得几个字,那些登徒子还敢轻视你、戏弄你吗?” “说来说去,皇阿玛还是觉得天下唯有读书好。”她还是一副漫下经心的模样。 康熙只好拿出撒手钔,“朕不要求你很棒,但总是要有个名声能让人打听。” 说得好像她大乔没人要似的,呿!她大乔可是个抢手货,不是没人要,而是她不要! 这点很重要,因为两者间的差别很大! “总之,最近书院的人事组织将会有所调动,若这次选出来的师傅还是不能胜任教导你的任务,那他绝对会受到处罚!至于确认那师傅能否胜任这项任务,则是藉由三个月后的考试决定。绿乔,你要加油了,若你跟紫乔在三个月后的大考依然吊车尾的话,就有你们受的了!”他要大肆整顿皇室内的读书风气。 而最可怜的莫过于绿乔与紫乔,她们是被拿来作为杀鸡儆猴的指标。 这下绿乔可烦了,她受罪没关系,但牵连到别人可不好,唉!皇阿玛就是吃定她这个弱点,才会出此下策的。 ※※※ 京城里人潮络绎不绝,小贩不停地大声叫卖,人人脸上乐开怀,由这些老百姓的脸上可以窥之,这是个太平盛世。 几名侍卫叫嚷着“让开”的声音引起众人注意,在城门上的皇榜贴了偌大的公告── 徵博见多闻、毅力超人,能容忍嘈杂捣蛋、能设法扭转逆势为赢局的师博! 众人皱眉念着,心中有着相同的疑惑,“这是什么意思啊?!”哪有人这么徵师傅的? 而在钱芙宫外,一名奴婢匆忙奔入行跪安,说是有天大的急事待禀告。 这是钱贵妃耍的心机──她在良妃及绿乔那里都设有眼线。 钱贵妃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期盼皇上夜晚到来,虽然机率微乎其微。 “禀告钱贵妃,皇上贴出皇榜徵召,内容可是教人大开眼界呢!” “真好笑!徵个师傅还要毅力过人,传出去可是笑掉人家的门牙!这事我知道了,反正绿乔那贱胚是好不到哪去的,请来的师傅又能有多了不得呢?此事根本不值得我担心,我只要等三个月后的考试便成了。 “你回去吧!记得再多搜集些资料,我要让良妃尝尝吃败仗的滋味。”钱贵妃涂着鲜艳口红的唇慢慢地往上勾,这场勾心斗角,她是势在必得。 ※※※ 一名便衣乔扮的男子静悄悄地来到西门外,他看了一眼府第上他亲提的字迹,脸上有点黯然失色。 牌上写的是八王爷府──这是爱新觉罗氏的皇族,也算是皇室中最强的支脉,但由于康熙即位后,因八王爷辅佐有功,过分彰显了势力,而招致流长蜚短,为了巩固皇室的地位,更为了贤君能爱国爱民,他便一心退隐了。 直到现在,康熙仍觉得八王爷的退隐很可惜,他心知八王爷所做的一切全郭是为了大清皇朝,也因此,只要八王爷开金口,康熙就会二话不说的同意执行。 天空一片乌漆抹黑,压根见不到闪耀的星儿,他推开大门,威风凛凛的走了进去,迳自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他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求的。 此时一名风流倜傥,文质彬彬的男子也走了进来,他大约小坐着的便衣男子二十来岁左右,但由他俩交会的眼神中可得知,两人关系匪浅。 “有人请你上驾吗?”萨朔不客气地问。 “那我有恩准你坐下吗?朕可是天子啊!你居然这么肆无忌惮的与朕说话,还敢与朕平起平坐!”没错,来人正是康熙。 “在这里高谈阔论说你是天子,万一被老王爷听见,你不怕他痛心疾首,到时拿出东海长枪术,把你打得七零八落吗?”萨朔嘲笑地说。 “萨朔,你不尊敬我这皇帝,可也要念在兄弟之情,别动不动就拿东海长枪术来压我。” 康熙与八王爷府交往甚亲,完全不以他是天子而高不可攀。 “兄弟?”萨朔不以为意的道,他可不是泛泛之辈,而是八王爷自小收养的义孙,曾经南征北伐,打退罗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天下人知他者甚少,只因他从不愿曝光,行事也相当低调。 他是个武将军,不但领军出类拔萃,还拥有远谋深虑的判断,及万无一失的决策能力,简直是人中蛟龙。 但更令人讶异的是,萨朔不只是个武将,还是个文官,他能博古通今,曾是双魁科状元,却因太过招摇醒目,惹得八王爷不爱,硬是暗中摘去其中一项科名。 “是啊!有道是来者是客,更何况你我还是兄弟。” “这我可不敢高攀,”站起身,萨朔不愿多留,“老爷子在端正院休憩,你自个儿去找他,我不伺候你了。” “等等!”康熙拉他坐下,“老爷子我已经去探过了,这次是来专程拜访你的,你何必走得那么快?别人要见我可是难上加难,你是不是太不懂得珍惜了?” “我不是不懂得珍惜,而是我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他的预感向来很灵。 “是有事要找你,但不再是南征北讨了。” “如果是南征北讨,我还比较有兴趣,至少知道了目标;可你这样说得模糊不清、眼光闪烁,好像在算计着不为人知的权谋似的。”康熙眼内的狡猾神色令他不怏,那感觉彷佛视他为囊中物。 “哈!知我者莫若萨朔。” “真是如此?那我就不奉陪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这就令你退缩了吗?而且我来找你,可是经过老爷子特许的。”康熙卖葫芦地神秘一笑。 就在萨朔感到百般没兴趣时,康熙又接着道:“你别忘了,老爷子的日子平淡归平淡,但若知道我需要你时,他老人家还是会义不容辞的借将的。” “你到底要我去干啥勾当?”他的语气有些不耐。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要你来教我的格格习字。”讲到这个,康熙不免又要头疼了。 萨朔起了狐疑的神色,“天下的师傅那么多,何必找到我这里?”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是绿乔!她不爱八股文,而你博学多闻,样样精通,又曾在江南待过,江南不兴八股,流行的是词曲,也只有你能够适任她的师傅。”语气诚恳。 “只有这个原因?” “不,绿乔不太好应付……但这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问题,只要三个月后大考,绿乔不再是最后一名,你就算大功告成!至于赏赐,财富与地位你反正不缺,就由着你开出交换条件。” 看来他不出面是不行了,皇上亲自相劝,又有八王爷的特许,萨朔心知肚明他是逃不掉的,“我只希望这事没有使诈就好!” 面对他的意有所指,康熙只是但笑而不语。 ※※※ 很难得一见的,绿乔早到了教堂,她鬼灵精怪地躲在门后,打算来个恶作剧,昨儿个她又换了一名师副,是三日内的第八个;那师傅已是老骨头一把,连看个字都得瞧上老半天,等他颤着手翻过一页时,她早睡了一觉了。 不过这师傅的性子很好,不会动不动就老羞成怒,指着她大骂,所以她挺喜欢的,觉得两人只需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坦白说,只要是对她采行放牛吃草的师傅,她都满喜欢的。 来了来了! 绿乔笑了出来,她并没发现老师傅的脚步声为何突然变得这么轻微,她还听见翻书的声音。 她感到有物体接近她,便突兀的跳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抱住来人,甜甜地叫了一声,“老师傅,绿乔今天特乖,早来等您了。” 但老师傅没反应,手上的书被她横冲直撞地撞了掉满一地,但奇怪的是,这老师傅长得像大树一样高,也强壮得不可思议,身上的气息更是威严得不得了。 她的脑袋瓜子一时转不过来,豁地抬起杏眼瞧! 当下她便吓得松了手直往后退,而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名脸上泛着笑的高大威猛的男子, “你这大胆的登徒子,竟敢占本格格便宜!” 他哪像登徒子啊?萨朔觉得挺冤枉的,“我看你不成体统根本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你不止课业上有问题,连德行科都得修!”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额娘可是鼎鼎有名的良妃,哪用得着你来说教!”她的心跳得飞快,这是因为,她这辈子除了跟师傅、皇阿玛和几个阿哥比较好外,没与其他男子接近过,因为她跟紫乔从小就被保护得很严密。 “良妃俱备温良淑简的德行,可你一样都没有,还相差甚远,你就不怕丢了你额娘的脸?” 咦?他这是在轻视她吗?“我只知道做好我自己!” “真是率性啊!” 他在贬她,这令她火冒三丈,“够了!少转移话题,你知不知道对本格格怀有下流意图的登徒子,结果会是如何吗?”绿乔的性子不坏,但谁惹她生气,她不会对那人客气。 “不知道!”他的视线上下打量她,嗯!她的确是个出色的女子,近看彷如出水芙蓉,远看犹若绿山粉黛,若是在无预警之下与她对视,铁定会被她勾去三魂七魄。 绿乔弯下腰想捡起书,却因气不过,动作幼稚的一脚踏在书本上。 “原来你是个送书的书仆,还打扮得人模人样,告诉你,本格格人挺好商量的,从来不会强词夺理,更不会是非不分,刚刚的确是我失礼,但罪魁祸首却是你,谁教你让本格格认错人,现在只要你跟我道个歉,我就放你一马!”她趾高气昂地说。 “这样还叫不是是非不分?”明明是她的不对,“把脚移开!” “你不道歉,我就不移开!”更是强词夺理。 他的面孔垮了下来,变得阴恻恻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移不移开?” “这句话通常是我说的耶!好,本格格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道不道歉?如果不的话,那就别怪我无情!”她调皮的道,活了一十八载,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就是那张嘴坏。 “只要你道歉,什么都可以一笔勾销……啊!要命了,你蓄意想谋杀我灭口!”绿乔突然痛得呼叫,她整个人趴在桌上,双手给反勾在身后。 “我看你满聪颖的,就是不肯学好,从今天起,就由我来负责教育你成材。”他的威严是浑然天成的。 “我又没有错!”他以为他是谁啊? “到现在还嘴硬?真是执迷不误!” 痛死她了!她可是娇滴滴的金枝玉叶,他干嘛不知怜香惜玉?“我数到三,你最好给我放手,不然我就喊人了!”可恶,她诅咒他下二十层地狱。 “你喊啊!让所有人来看看你的糗像,我可不吃亏!”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决定接下她这烫手山芋,就必须教到她成材,不能像匹脱缰野马! “你!”她咬牙切齿。 “绿乔,很高兴用这种特殊的方法与你见面,我是你新任师傅萨朔!” 第二章 萨朔这名字名闻天下,就算她再足不出户也曾听过,他可是个打败罗刹国的大功臣耶! 可恶!皇阿玛居然去请这样的人来做她的师傅。 今儿个他使用蛮力,害她浑身酸痛;皇阿玛竟然还派人来问她学得好不好? 哼!真是好透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萨朔居然半字不提八股,讲话也不迂腐,虽然镇日上课她都不理他,识得的字也假装不认识,还不停地出声抗议……但他全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好像吃了秤铊铁了心般就是用力的上课。 只不过闹了一天下来,她的体力也大大的透支了。 她的眼皮一直往下垂,但萨朔好像是苦意跟她捣蛋似的,就是不准她打瞌睡,莫非他是在告诉她,在他的课堂上她可没那么好混! 到后来,就算萨朔字字珠矶、妙语如珠,她也觉得是魔音传脑。 所以,下课时间一到,她便不由分说地冲出门,头也不回! 彷佛──不!不是彷佛,是真的!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绿乔觉得自己好可怜,方才下人们还送了作业过来,彷佛是在告诉她,就算是下课时间,萨朔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但她什么都没有,就是志气最高,他以为这样她就怕了吗?出作业?哼!他以为叫她写作业她就得写吗?那她算什么? 她决定跟他卯上,她偏不写! ※※※ 绿乔依照时间来上课,没有迟到,因为她今天是来挑釁的,当然是早到早好。 “我还以为你会耍格格脾气,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呢!”萨朔在进门时,见到她娇弱的背影,突然有着瞬间的惊讶,觉得这小妮子倒是还有可取之处。 在皇宫内的阿哥、格格们,因为天生环境比人好,很容易就养成骄蛮无理的习性,遇到挫折就退缩,做错事也没有承担的勇气……但绿乔不是,她好像会愈挫愈勇;像昨日她下课回去,倒也没听到她有什么抱怨。 他开始对她有兴趣了! 但他并不欣赏她的无忧无虑,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那太率真单纯好骗了;她的伶牙俐齿是厉害,但也只能对付像钱贵妃那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如果遇上蛮力,她就会吃不消的。 看来,他要教她的可多着了。 “本格格才不会做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我来上课就是来上课,光明正大,从不偷鸡摸狗!”她的语气没有尊师重道的意味,反而有很浓厚下战帖的意味。 “嗯!那好,我们上课!” 绿乔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说了一大堆,本以为可以稍稍扳回点昨日失掉的面子,但他不以为意地回答,却令她挫折感更重。 不过,她一想到精采的就要来了,就硬逼自己打起精神,“萨朔,你怎么不检查我的作业?” “作业不是用来检查的,是用来充实自己的,你有没有认真写,只是一种负责任的行为。” 他这么讲是想引起她的良心不安吗?“我没写!”她乾脆挑釁的直说。 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没写不要紧!”但说话的表情却是笑里藏刀。 “真的吗?不可能!你的心肠跟恶魔一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道理她明白。 “是真的不要紧!”他英俊的脸上看似面无表情,却教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想故意卖面子给我,再去我皇阿玛面前告密,扯我的后腿?我告诉你,你大可不必白费心机,我是故意不写的!这是你跟我之间的恩怨,咱们自己解决就好。” “你何以认为我会上禀皇上?”看来,她曾遭受过不少流言之苦。 “通常都是这样的。”如果皇阿玛真心要记下她犯的错,恐怕养心殿的墙璧上早写得密密麻麻了。 “我不会上禀皇上的!” “那最好……哦!不,这其中必有诈!”她的想像力很丰富,假设了十几种可能性。 唉!如果她把这种头脑拿来读书,该有多好?“没有诈!”他有趣的看着她眼内的防备眼神。 “那到底有什么?”少卖关子。 “我先前提过,交代给你的作业就是给你的责任,不只是作业如此,在为人处事方面亦然,你的所做所为,都要对你自己负责。” “就这样?我懂了,你的惩罚就是训话!” “如果训话对你有用,那皇上就不会贴皇榜徵才了。” “你是存心想让我感到愧疚吗?” “那也没用,你很快就会忘了。既然我说要你学会负责,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你把作业写完!当然不是在课堂上写,而是下课后留下来写,什么时候你写完,什么时候你才能走,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旁。”他宣布,她要挑釁他就陪到底。 “把作业写完?”她有没有听错?“你当我是白疑吗?我就是故意要挑釁你耶!如果我还听你的话,那岂不是没人格了吗?”看来他们很难沟通。 “这跟人格没有关系。”她强悍,他就更硬性规定。“总之,不写完就不准回去!”有他盯梢,她根本无从混水摸鱼。 “哈?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她打从习字以来,就没写过什么作业。 “在我萨朔面前,你绝不能再这么娇生惯养!”他说到做到! 她火大的站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我只要走出这道门,就不再是你的学生了……不!我从来就不是。” “没有皇上的允许,你就只能听我的!”他锐利的眼神射向她,不信她当真刁蛮得无可救药,于是他迅速地在她的肩上一点! “你……点了我的穴?!”她浑身动弹不得,怒瞪着他。 “这是万不得已的下策,是你咎由自取!”她的火气比他大很多。 “放开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从现在开始,你就乖乖地给我习字。” “萨朔,你这浑蛋!你以为教会我,三个月后我就不会吊车尾了吗?我如果到时候根本不参加大考,你还是会完蛋的!” “那也无妨,你都不顾虑到你皇阿玛,我还让你这么好过干嘛?我只要对我自己负责任就好了。”对他而言,他根本不在乎她考第几名;事实上就算她夺魁,在做人处事的道理上一点都没长进,那他又有什么好光荣的? “点了你的穴是要你认真看我教你的字!”在这里没有人对她巴结谄媚,她最好识相些。 “我偏不!”他点了她的动穴,她字也写不了。 “不要让我封了你说话的权利,我向来给人留条退路,不会做得太绝!” “萨朔,我诅咒你!” “随便!” 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委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要是人,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但萨朔例外,因为他是恶魔之首。 ※※※ 到了晚上,廊上的彩灯点亮了,塘内的蛙儿也鸣了,绿乔的动穴被解开,但她就是跟他对上,说什么都不肯动手写作业。 养心殿那边送来夜明珠,端着食物的奴婢们大排长龙地等候着,但萨朔不让他们端进屋内。 皇上在养心殴里批阅公文,虽然他也很好奇,但却从没去探视,因为萨朔有他的做法,他不打算千涉。 “看你几时动手,咱们就几时下课。”他假作没见到她眉宇间的疲倦。 “你对我严厉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 “你有这种闲暇工夫,为何不去管别人?”她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被他管。 “我只管你!” “为什么?我就是弄不懂为何要习字啊!你不要拿那些长篇大论来压我,我本来就不喜欢习字,我就是个性刁蛮,目中无人……还有,萨朔,你在我面前才不是个一世英明之人,因为我恨死你了!”她低下头大声地说。 口气里真的隐含着恨得要命的味道在。 她这般孩子气却不矫情虚伪的个性,却很让他刮目相看,因为他活到这么大,从来只有等着他青睐的女人,而她居然说她恨他! 但她肯开口,就表示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我只是要你写字,又不是要啃你的肉!” “我为什么要写?皇阿玛的面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她恨皇阿玛逼她,更恨他。 “重不重要是其次,难道你都没有好好想过吗?你只有外貌,却没有内涵,难道你宁可被人称作草包美人?” “是不是草包美人与你何干!”他又不是她的谁。 “你太孩子气了!” 这句话无疑刺中她的痛处,她抬起脸,“我就是孩子气,怎样?钱贵妃在皇阿玛面前这样嘲弄我,弄得人尽皆知,我还是不在意啊!你也可以尽量嘲笑我。”她嘴一扁,其实心还是有点酸楚,虽然跟钱贵妃不合,也常斗得鸡犬不宁,但礼教总是压着她,让她不得放肆出气。 其实,有很多委屈她都是往肚子里吞的。 “我并不是在嘲笑你!”他皱起眉,不懂她干嘛满脸愁云惨雾的,他有把她搞得如此伤心吗? “那……那是什么?”她努力张大眼,但心里就是觉得好酸,酸得她的眼由都感到有液体在打转。 但她强硬的张大眼,她告诉自己,睁大眼,眼泪就比较掉不下来。 “你皇阿玛只是不忍心你被人嘲笑,我也是!” “是真的吗?”她的鼻子红红的问,以前倒是从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否则干嘛让你坐在这里受苦?你以为我很爱被人痛恨吗?吃亏的事我可不爱干。”他慵懒地道。 绿乔被他带有磁性的声音吸引,不免对他好奇起来,她耵着他看,心忖着,像他这么有威严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算是在安慰她吗? 可他会有这么的好心吗?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写作业,你放我回去?” “不行!”他一口回绝。 “我都放下身段求你了,你还是这么坚持你的原则?”她可是个格格耶!何时求过人家来着? “依你的个性,有一就有二,我们还是坚持原则比较好。” 他说的也没错,她这人除了吃软不吃硬外,最会的就是耍赖,只要尝到一回甜头,就想再继续。 “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出作业咩!” “不可能!” “我以前的师傅没一个像你这样的!”逼得她走投无路。 她的黛眉深锁,彷佛读书识字会要了她的命似的。 “现在不是以前,既然皇上派我来,我就必须把你教好,三个月后的大考一到,你就能全力以赴。” “如果我不去考呢?”谁也奈何不了她。 “我会亲自把你押去。”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他可是一清二楚,她有可能会如愿以偿吗? “萨朔,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个人!”完全不通情理。 “忍耐点,三个月后你就解脱了。”他一哂,还满欣赏她的率直。 “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吗?”她这样没大没小的态度,常常招来责备。 “你的话又不会伤我的人,有啥好生气的?” “你实在是个怪人!”她娇憨的比较著,“要是我这么向钱贵妃顶嘴,她铁定会被我气到七窍生烟。” “看她被气得宛如泼妇,你很乐吗?”咦?他俩居然聊了起来! “泼妇?”她忍不住展开笑颜,“你这么说不怕隔墙有耳吗?要是有人蓄意喧扬,我看你只能被贬到海口去了。” “是吗?”她对他的排斥感彷佛没那么深了,这女人不会记仇,还很容易相信别人。 有权有贵的格格,不是骄傲就是目中无人,像她这样,真的很少! “不是!凭你的地位,当然都不可能罗!”谁敢动他一根寒毛? 他不可置否,并没有回应,他从没拿他的地位炫耀过,也不觉得有啥好招摇的,想当年八王府是何等风光,但就是因为太过出类拔萃,才会遭人嫉妒! 与绿乔谈话,他了解到在她活泼的外表下,内心却是那么地空虚,彷佛……从来没人知道她的心底话似的。 萨朔将桌上的作业交给她,“天晚了,回去吧!”想必她也饿坏了。 “还是要写啊?”她有百般的不情愿。 “那当然!” “不留我在这里了?”她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人也挺好相处的,她似乎不那么排斥他,也爱听他讲话了。 “害人痛苦难当,那就不好了!”他意有所指。 “是谁痛苦难当了?”咦?她这么一说不就上当了? 看着她拿著作业的背影离去,萨朔的唇角禁不住就往上勾起。 ※※※ 回到绿乔斋时,天色已暗,奴婢们都觉得很奇怪,平日绿乔格格最爱乾净,夏日有时要沐浴三遍,既怕热又怕流汗,宫女们只要在她下榻后,就得以大扇子伺候。 但今日她却没泡太久的澡,还匆促着衣,当下令下人们面面相颅,百思不解。 “阿蛮,我叫你准备好文房四宝,准备好了吗?”绿乔长及腰间的乌黑发丝仍旧潮湿,却一心只想着这个问题。 “格格,先把头发擦乾吧!”阿蛮道。 “不必了,我还有作业要写,要是明天再被留下来,岂不丢死人了。”坐上椅子,书桌上的东西一应俱全,“我知道有很多人等着看我笑话,但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我已经大彻大悟,不会再让皇阿玛被人笑话的。” “格格会大彻大悟是因为新上任的师傅吗?”绿乔为人单纯,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在她这边很好探得情报。 “才不是!”她急于否认,“我怎么可能是因为他,我是为我自己,我要发奋图强。”她的内心有些心虚,回来后,不经意地就惦起他那锐利不可测的眸子。 “可格格这样的改变……”其中有什么玄虚吗? “阿蛮,你怎么多疑起来了?难道你主子要洗新革面,你不高兴吗?我现在可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非常认真的。”绿乔兴匆匆地写著作业,这些字她全认得,有些较艰涩,但她一写下来就过目不忘,天分极高。 “格格,还是休息一下吧!您以前不是不爱坐在椅子上,嫌自己被定住吗?” “是啊!那种按部就班的方式我最不喜欢,但现在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所以不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虽不是饱读经书,但绿乔却感到十分地踏实。往常她很排斥这样的感觉,以致被迫成天游手好闲,成为钱贵妃那群女人耻笑的对象! “那格格……” “安心,我没什么不对劲,是到了对自己负责的时候了。”她边说边一字一笔划地写着。 “格格是不是受了新师傅的影响啊?”阿蛮听到绿乔所说的话语,吓得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格格了!“那新师傅让格格觉得很好吗?” “怎么可能!”绿乔常记起他那对眸子,嘴硬的说:“那新师傅特惹人厌的,我最讨厌他强迫我了,我会写作业不是因为被他驯服,而是我要对自己负责。” “格格以前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所以我说我要洗新革面,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后悔咩!但这可不是因为新师傅的关系,我现在只是懂得要精打细算,既然我讨厌新师傅,那就在绿乔斋把作业写写,免得明天又被留下来,怪不自由的!”绿乔满口说着讨厌新师傅,但说出来感觉却是一点也不讨厌。 她就这么认真细心的写着,单薄的身影倒映在木门上,继续与那些作业孤军奋战。 ※※※ “格格,走慢些,您还穿着凳子鞋,小心跌跤!还有天气热,我让下人给您遮阳!”阿蛮的声音跟在绿乔身后嚷嚷着。 “不用了,我已经迟到一个时辰了!”不晓得会有什么恐怖的局面在等她!“阿蛮,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呢?我昨晚不是千交代、万交代的吗?”急匆匆的走着,以往她特爱欣赏这些充满诗情画意的小桥流水,也爱在这迂回的廊上捉弄下人;但现在她可恨死了! “奴婢看格格昨晚拚得那么累,又睡得那么熟,不忍心叫醒格格嘛!”阿蛮解释着。 “我觉得我会完蛋!”紧握著作业,烈日高照,她虽热昏了头,但仍赶着走。 好不容易到了书院,腿酸透了,却觉得再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我……”绿乔顿住了声音,突来女子的笑声传入她的耳中,让她觉得有些刺耳。那声音是钱贵妃的得意女儿──靓嫱格格! “你迟到了。”萨朔对靓嫱有的是,和谐平淡的语气;对她,却是严厉的。 昨天那个安抚她的男子,已经不复存在,那是她的幻觉吧?她深知在这世界没有人可以如此冷漠、凶狠,又会安抚人的吧?! 靓嫱有些幸灾乐祸,“绿乔,你向来都这么为所欲为吗?师傅有权利将你赶出去喔!你就是这样,坏毛病始终不改,想要一就是一!” “你怎么会在这里?”绿乔只觉纳闷,由于她的精神不足,加上萨朔见到她后,下巴抽紧,导致她的神色变得十分不好。 “额娘叫我来观摩呀!师傅是很棒,但学生就不怎么样了,而且满差的。”这样的绿乔,三个月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师傅真是谈笑风生、妙语如珠。” 萨朔忍不住想笑,这个靓嫱可真会编故事,方才他们根本没谈到什么,只是靓嫱存心以自以为是的笑颜想迷倒他,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疑! “开始上课了吗?”绿乔捏着功课的手微微冒出汗,她很紧张,不知萨朔会不会赶她出去? “好一会儿了!你这混水摸鱼的性子还是不改,你是存心想让皇阿玛及师傅丢脸吗?”靓嫱加油添醋地说:“你们绿乔斋天生就要败在靓嫱院,我真是为皇阿玛感到可惜;还有这位师傅,萨朔可是名闻天下的人物,教到你还真不幸!” 绿乔很气,靓嫱是想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吗?“靓嫱,三个月后的考试还没到,我可不一定会输给你!” “好大的口气,但你有几分重,大家心里有数。或许连萨朔都认为你是朽木不可雕也,才会连课都不等你到,就开始上了。”靓嫱这么说,好像她有天大的面子似的,任何人都抗拒不了她。 是这样的吗?以往,靓嫱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狗急跳墙一直是靓嫱给人的印象;但此时此刻,绿乔却没有做出反击,她甚至有些不是滋味的绕着靓嫱刚才所说的话打转,真是这样吗?萨朔不等她,就开始上课了吗?! “怎么?无话可说了?”靓嫱还想没完没了。 这时萨朔却开口了,绿乔的确有错,但在未弄清楚原因前,他不会怪她的。“过来坐下。”他可不想跟她针锋相对。 绿乔这才安下心,他没有赶她! 她赶紧坐下,兴高采烈地期待他检查作业,那可是她花了三个时辰的心血啊! 但萨朔却连检查都没,上课后他也没看她几眼,彷佛是要和她拉开距离,申明他俩只是师傅与学生……虽然事实的确是那样! 靓嫱在课堂中不断提出问题,萨朔会走近靓嫱身边指导她,但却视她绿乔不存在似的;这让绿乔的思绪胡乱的翻搅着,到底她是他的学生,还是靓嫱才是?! 靓嫱不是只是来观摩的吗?干嘛死皮厚脸着不走? 绿乔半句话也没吭,在她眼中,萨朔跟靓嫱有默契极了,他俩一答一问;彷佛她才是多余的! “绿乔,你怎么半句话也不讲?这可不太像平常的你!”靓嫱有事没事就想找碴。 “我不说话,没碍着你吧?”绿乔冷冷地道。 “我是关心你,可你竟然这么无礼!”逮到好时机,难得绿乔今天不对劲,她可要把以前受到的怨气抒发出来,不论是她的或是她额娘钱贵妃的,她要一笔一笔跟绿乔算。 “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好心,你来是把力气留在卖弄风骚上吧?否则,你要本事没本事、要才华没才华,被人看笑话可不好了。”绿乔毕竟不是省油的灯,想要跟她斗,靓嫱得回去练个十年或许还有机会。 绿乔拚命要自己表现得正常点,她何需那么在意呢?她还是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绿乔啊! 她不必去在意靓嫱不断对萨朔送出去的秋波,管他们两人多有默契;更不用理会萨朔,他看不看她她都无所谓…… “你……”靓嫱被说中心事,老羞成怒地涨红了脸。 “够了!”萨朔不得不出声。“谁都不要吵!” “萨朔,绿乔见我天资比她聪颖,就不停地打扰我,害我分神,她实在太可恶了!”靓嫱恶人先告状。 “是真的吗?绿乔。” 靓嫱已经不避讳地直呼他的名字了,他已受到靓嫱吸引了吗? “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她无话可说。 “言下之意就是你的错了,那就快跟我这个姊姊道歉。”靓嫱得意到不行。 “休想!” “师傅在这儿,你要幼稚的脾气有用吗?还不快把不好的收起来,学我一样优雅,不是很好吗?” “我可不觉得跟低等动物学优雅有什么好!”只会自降格调,惹来笑话而已。 “你!”靓嫱气炸了,要不是碍于有萨朔在,她早展开她河东狮吼的功力了。 但可恨的是,萨朔的唇还往上勾,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是赞成绿乔说的有理吗? “好了,不要再说了,绿乔!” 他只会这样,眼看着自己的学生被人欺负,却袖手旁观! “不,师傅,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靓嫱以为萨朔是站在她这边的,更加不饶人。 “靓嫱格格,这里是书院,绿乔是我的学生,你们的针锋相对可以告一段落了。”萨朔有威严地说。 哼!现在才说她是他的学生,她已经不希罕了,绿乔心忖。 “萨朔,相信你这么说不是因为舍不得绿乔吧!”靓嫱话中有着弦外之音。 不待萨朔回答,绿乔就道:“靓嫱,我以为你低等动物的优雅就够令人叹为观止了,想不到你一派胡言的功力,倒也是能够与其并驾齐驱呢!” 不舍她?这是何等的天大笑话,萨朔也会反驳吧?绿乔等着,可奇怪的是,他没有! “绿乔,这可是你逼我的,我现在要跟你比试!” “我为什么要答应?”她的意愿可不高。 萨朔看着绿乔,觉得她似乎变得高傲起来。 “你不答应就表示你怕了!”靓嫱完全忘了这是别人的地盘,公然挑釁。 “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绿乔不想上当。 “那萨朔,你说说话吧!我想跟绿乔一较高下,不如师傅出个上联,咱们就来对下联,考考你学生的功力。” “也好!”这两天下来,绿乔的诗词略有长进,因此他不用那么担心。 萨朔出了个上联── 工蜂出勤,扑甜粉蜜液,归巢归巢。 “萨朔,你客气了!”靓嫱一下就对好了,她将词句写在板子上── 御厨张罗,烹粗茶淡饭,将就将就。 这的确是不怎么难,不知萨朔是不是有点看不起她?绿乔也对出来了── 小人当道,话五颜六色,该死该死! 靓嫱一看,马上不客气地笑出来,“哈哈!绿乔,你对不出就不要乱接句,移花接木的!” 这的确不是好句子,萨朔没说话。 “话能有什么五颜六色呢?”靓嫱直笑个不停。 “怎么不行?小人随便把它渲染,白的都能染成黑的;这种事也不是在朝廷里才有,近在眼前不是就有了?” 靓嫱仔细看着句子,又听绿乔这么解说,当下才会意过来,“你是在骂我?气死我了!”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气?刚刚你不是还笑得很开心吗?”绿乔没理她,是靓嫱要自取其辱的。 嗯!绿乔在语言上、政治上,及天资上都极有天赋,这是萨朔的观察。 靓嫱彷佛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无光。 萨朔心知目前绿乔只有那张嘴赢得了人,怕她会招来祸端,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她随时有可能会被人陷害。 于是他替她打圆场,“靓嫱格格接得好,对仗也很工整!”只希望靓嫱的怨恨能少些。 这种话要他说出口其实是不容易的,但为了绿乔,他说了。 绿乔听到他赞美靓嫱,心中的气更是咽不下,“师傅,我还对了另一个呢!这就写给你看!” 学子迟来,叹青红(皂白)不分,委屈委屈! 那个皂白在整个句中,是可以省去的。 萨朔还没说什么,靓嫱已呼天抢地的叫了出来,“萨朔,绿乔喻讽你分不清是非,真是放肆!” “我什么也没说!靓嫱,你不挺聪明的吗?这句子既不对仗又是强接的,只不过是道出我微不足道的心情而已,其他全是你自己说的。” 话毕,两人之间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绿乔还真是有着令人没辙,却又令人想要捉狂的本事。 “是你让人家误以为的!” “喜欢误以为的人就有问题了,是不是包藏祸心爱害人,最后却反倒被揶揄得下下了台呢?”绿乔黑白分明的眸子快速运转着。 “够了!绿乔。” “又不是我的错!”绿乔顿时觉得自己受到委屈,也感觉她好白疑,她竟为了萨朔,在短短一天内做了这么大的改变,还付出这么多的心血,为的就是盼望能得到他的夸赞或是另眼相看,但没有!她什么也没得到。 “你存心让人生气!” “根本不是我在挑釁!”他就是爱冤枉她。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就不能少说一句吗?要是战线一触即发,她打得赢比她高大的靓嫱吗? “萨朔,别跟她说了,绿乔就是这样不尊重人,在皇阿玛面前也是一样。”靓嫱眼她额娘钱贵妃的个性一样,爱嫉妒不施粉脂就美若天仙的绿乔。 绿乔只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好好的课被搅得乱七八糟,她根本就无心再上;可她又觉得他们之间良好的互动是那么地刺眼,萨朔是不可能让她提早离席的,此刻的她彷佛坐如针毡! 她何时变得这么在意萨朔了?他跟别的女人调情,干她什么事啊? 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很对不起她似的?一定是因为他别的女人不选,偏选向来与她水火不相容的靓嫱的关系,但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 “萨朔,人家这个不大懂,这个也是,你再靠近一点教人家啦!”靓嫱为了制造跟萨朔亲密的感觉,早已将男女之别、少女的矜持,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绿乔撇开脸,假装没见到他们在干嘛,事实上,她的内心很不舒服。 忽然,靓嫱又大呼小叫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潦草的字,拿出去能看吗?” 靓嫱又要找她什么碴了?!绿乔这才发现她的作业竟然在靓嫱的手中,“把它还给我!” 那是她忍住困意,忍住扭来扭去的冲动,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简直是鬼画符,由此可见,写的人根本就不用心,这根本就不能够叫作业!”看过一张又一张,靓嫱难听的话连番炮轰着。“你是要交差了事吧?绿乔,我听说你实际上非常讨厌来这里,也十分厌恶新师傅!” 萨朔闻言抿住唇! “我是说过!”她向来敢做敢当。 “怪不得你字会写得这么丑,横竖不齐,这种作业也敢交出来?” 绿乔看到萨朔的眉头深锁,心想,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不是? “对,我就是不用心!”一咬牙,萨朔的表情让她的心感到又疼又冷,绿乔负气的道。 萨朔这时定定地看着她,“这么说挺令人生气的,不用心?那就再回去重写一份,直到我感觉出你的用心为止。” 绿乔整张俏脸都白了,萨朔够狠,而她只觉得欲哭无泪,她的用心良苦全被践踏了! 第三章 绿乔自回来后就没有进食,她一个人关在屋内,坐在书桌前;她并没有经过萨朔的允许就离席,她知道这么做有失礼仪,但她实在已是忍无可忍了。 她强忍着摔东西的冲动,坐在椅上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好的作业,想着想着就感到伤心欲绝。 纸上有一处给水滴沾湿了,字迹有些涣散,她心想,她写这个干嘛? 她抿着小巧的樱唇,脸孔潮湿,低着头,肩膀颤抖着。向来都是别人来巴结她,她何时这么委屈过?她只想获得一句赞美,哪怕只是要她再接再厉都好! 但没有,她什么也没得到! 换来的却是──不用心,重写! “我为什么要重写?谁说我不用心?”她抽泣着,心痛极了,“我写了一整夜是为什么?我就真的那么不好?字丑又不是我的错,字又不是一时半刻能练好的!”她有写就该可喜可贺了。 她抹去脸上的泪,“不要哭,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哭了还会被笑,不值得──” 她一把撕掉那些呕心沥血的作业,当那些作业化成碎片时,更是令她伤心难过! 她还记得昨天当她一笔一划地写作业时,心情是那么地愉悦,因为有股力量在背后支持着她;除了皇阿玛及皇额娘外,还有人不会笑话她,给她鼓励! 那时,她感到多么的窝心哪,但现在一切全破碎了! 她感觉自己委屈极了,“你以为你是谁?叫我重写就重写吗?我才不会再对你言听计从,如果我真不去上课,有谁奈何得了我?但是我没有那样,我不要再被取笑了……” 她好伤心,看着那些碎片,只觉自己柔肠寸断,付出去的真心全都付诸流水,她不要再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嘴里口口声声说不重写,但她还是动了手,“我是有说过讨厌你,但那又怎样?你那么坏,又那么专制,如果你有对我好,那还无话可说,但没有啊!别人说一两句你就信,我说的呢?你全都不置可否!” 她觉得好不甘心,但手仍然一直在写,不知写了多久,连眼睛都酸涩了,但她还是一直写不停! 写到最后,她真的不行了,觉得自己好困,她还是明早五更起来再写好了,只剩下五分之一,应该很快就可以写好的。 绿乔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神经不敏锐的她一直没发现,在她碎碎念的同时,窗外─直都站着一个人! 她的低骂及委屈,他全都听得仔细! 绿乔的美、绿乔的泪;绿乔的轻愁、绿乔的单纯,全都尽收在他眼底。 原本只是一趟观察她的用意,竟造成他抽不了身,一心只想看着她、陪着她。 ※※※ 强打起精神,绿乔边拿出作业,边死鸭子嘴硬地说:“喏!这些全是我重写的,没有半张是鱼目混珠的,字迹还是一样的丑,我一时半刻是不可能把字练美的,要收不收随便你。”她在等,要是他不收,她就掉头走人! 不管他是否会火冒三丈,但不能将心比心,那就是他的错! 萨朔收下了,但没有多看一眼。 “你连看都不看,不怕我偷工减料吗?”她没好气地问,看到他的眼,她就会臣服、就会心软,索性盯着他的嘴巴,这样她就会记得他的恶行恶状了。 “你有吗?我现在是在问你,你如果回答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明知她不会说谎,“只要是你说的,我就完全相信。” 他这样讲,摆明她再嘴硬就是输家了嘛!“算你厉害!” “那有还是没有?”他彷佛非常有兴趣地问:“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你何时变得这么在意我了?我的想法没那么重要,别人说一两句就胜过我了。”她忿忿不平的模样十分娇俏可爱。 “原来在你心中,你是这样想的啊!”他若有所思的道。 “是啊!” “有那么糟?” “当然。我啊!”她站起来边走边说,讲坦白点就是她不爱被钉死在椅子上,“只要别人对我好,我就会结绳相报;但若是欺负我的人,我也会打得他落花流水!”她是说真的,没有半句虚假。 “胡说八道!”他用眼神命令她坐下。 哪有人这么强迫人家的!但她还是乖乖地坐下,为了表示她不是没志气,“我会这么听你的,只是因为我额娘教我要尊师重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 “就只有嗯这么一声!”绿乔用受够了的语气说:“这些作业完全是我辛辛苦苦的心血,昨天我之所以会迟到也是有原因。” “好,你说。”他含笑洗耳恭听。 “是因为我写作业写得太晚,睡过头了!这是很丢脸的事,但我却是很用心写的。”不准他误会她。 萨朔看着她,发现到她的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不难猜!她的忿忿不平是理所当然的,但他昨夜也站在她的窗外直到天亮。 “可你却嫌它丑,我回去就把它们撕了!本来我是打定主意不要写,也不要再来上课了,我要一辈子不跟你讲话,也不跟你再见面了!”她气呼呼地道。 他一直在听,看她的模样,实在是可爱透了。“然后呢?” 她粉嫩的小脸突然靠近他,“但这样我不就中了靓嫱的圈套吗?我才不要!而且,我还想了个方法要来对付你们。”她是不会让他们那么好过的。 她彷佛经过一番精心策画似的,这让他很想笑开,“对付?”颇耐人寻味! “是啊!嘿嘿!”她自觉得自己的计画天衣无缝,“我看得出来,你跟靓嫱很有默契,她一直在勾引你,你也很心动对不对?”说的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似乎忘了,高人就在她眼前,还敢不断吹虚自己,等一下吹破牛皮,可就丢脸丢大了! “怎么说?”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动心。 那个靓嫱格格一大早就来对他放电,他感到很厌恶,依他的个性,在以往若是碰到这样的女人,他根本就甩都不甩;但转念一想,他何不利用她呢?她自以为聪明,却经常藏不住话。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果能从靓嫱那里挖些小道消息,或许可以替绿乔做些防范。 可是那个某人却偏偏不解风情,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就算了,他大人有大量,可以不同她计较;但她却还认为他不公平。 她会受到委屈也是必然的,因为如果在短时间内,他就把对她的保护动作全都表现出来,那可是会害到她的! 舆论可是很可怕的杀手啊! 他的生性淡泊,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并不放在眼内;但绿乔不一样,她是个清白的姑娘家,要是在名誉上受辱怎么受得了? 而且,她一看就是那种没有谈情说爱过的女人,她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在在令他心中激起无限的保护欲望。 “面对那样的美色,哪个男人会不动心?我就不信你没有,说不定那时你还在想,要是我不在就好了,男人最会说一套做一套了,要是靓嫱坐在你腿上,你远会坐怀不乱吗?”根本不可能! 她没接触过男人,怎么会明白那么多?“你这些理论是从哪里来的?”他微眯起眼,想了解她满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后宫佳丽三千,总会有人说!” “那不全是对的,要因人而论!” “十个有九个跑不掉吧?”她鬼灵精地说。 “那又跟对付有什么关系?”他回归到重点。 对喔!她险些忘了重要的目的,“要是你们情投意合,有我在就一定会减少你们相处的机会;而且,我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的,要是我没来上课,岂不是让你们更加称心如意?”那多划不来! 所以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上课!她先声明,她可不是因为想见到他才来的,她才不想见到他呢! “我跟靓嫱格格只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就可以发展出很多故事的,你说是吧?” 这小妮子居然想套他的话!瞥视着她明亮的眼眸,他故作沉吟,“那要看有没有那种感觉!” “你有啊!男人喜欢女人时,就会有种强烈的保护欲,不想让她受到委屈,你昨天就有保护靓嫱!” “绿乔,你实在是单纯得可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妄下结论。 “你不用否认,昨天你们那么欺负我,我只想做些小小的回报而已!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是不会破坏得太过分的!”她这人可是很善良的。 “你如果把这些幻想拿来习字会很好。”对于她的误解,他只有啼笑皆非。 她说的是喜欢,那是因为她根本不了解何谓情感;但他不同,他活到此时,还从没爱上过什么女人,但一旦他认真,那就是认真了,对方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他的企图心及侵略心可是很强的,如果付出真心真意,对方的心就势必被他所掳获。 “不然你干嘛那么保护靓嫱?事出必有因,我不信你会认为昨天是我在蓄意挑釁!”她才没有。 他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竟出其不意的拂过她的发丝,那让她浑身顿时僵住,不明白心中的悸动是如何油然而生的。 “那就叫保护了?在我没明讲前,我都是默默地,私下在保护那个人!”她的反应正如他所料,她在意他! 他没有喜欢靓嫱?那他是喜欢谁?他的说法很抽像,她听不明白,但意外的却令她觉得好开心。 “这样那个人怎么会知道呢?” “会的,有一天她会明白的。”不论用什么手段。 “这就奇了,像我就不会这样,我喜欢我皇阿玛,就会直接告诉他。”不是他口中的那种默默的、私下的,有必要那么隐密吗? “我知道!”她的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 “那样不是很辛苦?”她还同情起他来。 她眼中怜悯的目光令他莞尔,“是辛苦!要是喜欢上那种明明自己喜欢的是她,而她却说自己喜欢的是别的女人的女子,那可不是一个头两个大可以形容的!” 她十分好奇,“你好像有种很深刻的体验耶!事情发生了吗?”她趴了下来,眼皮觉得很沉重。 但和他聊天的感觉是这么的好,和他亲近的感觉也像如沐春风,害她心中的小鹿乱撞! “这我就不回答了!” “你真是小气!”她道。 “你现在要干嘛?还没上到课耶!”他晓得她累了,语气柔柔的,不似平常的淡漠,眼中也没那么凌厉的神色。 她没看到他怜惜的眼光。“我累了,好想睡觉……不过这是有徵求你的同意的,不是任性而为……”眼皮已逐渐闭上。 “你睡吧!”学子公然在课堂上打盹,被人见着,可是会说他怠忽职守的。 “嗯……什么?” “没事!”他的大掌抚着她的侧脸,就这么凝望了她一整个下午……两个人的心都毫不设防! ※※※ “我竟然不知道你上的是诗词歌赋!”一路上,绿乔惊讶的声音不断传来。 “那你之前上课都在神游太虚吗?”他存心捉弄她。 “我有吗?”她都很认真,且不受控制的在看他啊!哪有空闲神游故国,“你之前不都只教我些字句吗?” “是没错,诗词歌赋今日才着手!” “那你就是存心耍我了?”绿乔停下脚步道,已接近黄昏,金黄色的光芒沁入每个大地的生物上,都是那么美丽,看得人目眩。 此时的绿乔是这么地不一样,他一直以为她像是天上的仙女,那么活泼有生气,那么地闪闪发光;但现在,她却又像个误入凡间的迷糊仙子,当她凝望前方时,就像是在找寻她的方向。 “不是耍你。”这是违心之论。 “才怪!”他就是爱和她作对。“你除了对我不好,还爱戏弄我!” “对你不好?那好吧!咱们再回去学堂上课,你今天睡了两个时辰,要补回来。” “不要!”她才不回去! 萨朔陪着她回来,侍从们都没跟上,不知为什么,她好喜欢与他独处,她好喜欢看着他的眼睛……简直是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那两个时辰都在做什么?”她仰起脸问。 看她! 他的眼中含笑,令她感到意乱情迷! “在书院内,没去哪里!”对她更是寸步不离。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任何事。”跟着他的脚步,他是那么地高大威猛,“只依稀记得有人摸我的头发跟脸蛋,我皇阿玛来时,你怎么没叫醒我?” 要是害他被骂可不好! 皇阿玛?! 萨朔不知该笑还是叹气,“你皇阿玛没来!” “啊?”她不解的眨着长长的睫毛。 该死的!她的模样令他身上某处感到蠢蠢欲动,心猿意马! “怎么可能?还是我作梦了?”可她当时感觉那抚触好有安全感啊! “可能!”他可不想当她父亲。 绿乔……就是她了!打从第一次她抱住他时,她是那么地柔软,眼光晶亮有神且俏皮,他就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是绿乔了! 但她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那就难怪了,我一张开眼睛,那种感觉就不见了,好可惜,真希望还能再作那样的梦!” “什么样的梦让你那么留恋?” “就是那种温柔的感觉,你明了吗?” “是吗?” “是啊!给了我无限的安全感。”所以她睡得好香甜。 “如果真那么想要,只要诚心希望,那种感觉就会常常出现。”他语带玄机。 “说得好像那种安全感是你给我似的!”他那么凶,怎么可能那么温柔嘛! 本来就是他,“我保证!” 她漾开笑,“我可不敢接受,你可是师傅耶!要是我对你有什么不敬,作业可能就写不完了!”她绕着他走动,先前那误入凡间的仙女不见了,变成现在的调皮精灵。 他眉一挑,“我像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倒也不是,你只是特爱看我难过!”那些感觉令她心生煎熬,她以前从来不曾这样过,自从萨朔出现后,什么都乱了! “不是那样的。”他喃语。 “什么?”她没听清楚。 时机还未到,“没有,我叫你走快些!”短短的路,干嘛拖拖拉拉的。 “你真是没风度!” 他转头睨着她,见到她就有股想抱她的冲动,“这有什么风度可言?”他倒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 “良辰美景耶!我都这么努力把你对我的不好忘掉了,你却只会催人?”这不是叫没风度吗? “绿乔,讲真的,我有这么虐待你吗?”他扪心自问,有时她的娇憨很令他焦虑,但他可没有虐待过她! 如果她了解男人,就会知道,男人在意女人,会用各种方法去吸引她的注意。 可惜她涉世未深。 “虐待是没有,挑剔就有!而我这人向来是抱持完美主义的,挑剔对我来说,是种非常大的打击!” “你抱持的是完美主义?” “看不出来吗?”他的话很伤人耶! “不只看不出来,还感觉不到!”他的嘴巴比她更毒,像是存心要她生气。 “哼!现在你还看不出来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等你发现时就不要后悔!” “我能后悔什么?”他倒很想知道。 “后悔说出这些话!其实我的内心是很有内涵的,我只是不想随波逐流,跟那些没见识的人相争。”这话实在说得太好了,她真佩服自己! “我现在倒是有点感觉了。你的幻想力不差!” “你还不信?要不要现在来巴结我一下,等有朝一日我飞黄腾达了,福分可是少不了你的!” “清醒些吧!如果真是那样,你就不会考最后一名,琴棋书画样样皆不通。”他不是有心要取笑她,而是她已经沉浸在不可自拔的幻想世界,他非把她敲醒不可。 绿乔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怎么那么爱拆她的台啊?亏她还满爱与他交谈的,甚至还舍不得回去呢! 他的心眼坏就算了,连嘴巴也够毒。 “在这么美好的气氛里,你可不可以不要净说些冷场或令人丧志的话?人家师傅不都是频频鼓励学生的吗?你这为人师表的却只会吐我的槽!”以取笑她为乐。 “这不是吐槽,是提醒你回到现实,你这人太容易志得意满,自以为天下太平,这对你并不好;你还是没事受点挫折,人只有愈受挫,就愈能自我反省,这样你才会进步。”他说的头头是道。 看来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险些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这么会讲!” “不然我怎么为人师表?而且,我这张嘴只要赢过你就够了,你的伶牙俐齿可是打递后宫无敌嘴,打败你我感觉很光荣。”他吊儿郎当的道,一点都没有威严的感觉,原先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感也不见了。 “你一个男人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斗,算英雄吗?”反正他就只会吃死她。 “我手上也没拿任何武器啊!这跟男女之别搭不上调,我只是靠智取。”由他说话的内容明白,她想在言语上胜过他是遥遥无期的。 “好吧!我承认算你会讲,但你一点浪漫因子也没有。” “那要用对时机!”时候就要到了,只怕当他展开时,她会逃之夭夭。 但她是逃不出他的天罗地网的! 就在不知不觉中,绿乔斋已经到了,“那我进去了。” 他突然握住她小小的柔荑,眼中别有含义,“明天不在书院上课,我们在宫里透透气,算是户外教学,你让下人帮你打扮得轻便些,旗人头就不用梳了。”看她戴那头饰,娇嫩的脖子一定挺辛苦的。 他的手掌好大又好温热喔! 他怎么握住她的手了呢?“我知道……”她只觉得血液不停地翻腾,让她的脸蛋绯红透了。 “那就进去吧!”萨朔以目光护送她;绿乔则是被那份波涛汹涌的异样情愫给震慑住……这是什么感觉呢?! 第四章 不用坐在学堂内,绿乔感到开心极了,她穿着一袭嫩鹅黄色的绫罗绸缎,衬托着她柔细娇小的骨架,给人一种很轻松温暖的气息;她就像只刚脱颖而出的蝴蝶,快乐地翩翩起舞。 “有那么夸张吗?”萨朔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问。 “这你就不能体会了,我就像是被锢禁很久似的,直到现在才能重获自由,你不知道这令我多么的感动啊!”绿乔闭上眼深吸口气,她又迳自陷入幻想中了。 萨朔迈开步伐往前走,“就只有这三个月而已,你再忍忍,眨眼就过去了。” “但愿是那样,不过,我现在不会觉得那么难过了。” “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的? “你……你没上八股文啊!所以我就不排斥了。”绿乔差点说出是因为有他。 她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吗?绿乔突然发现他好高大,身型几乎是她的两倍大,他的一大步是她的三、四步,所以有时她跟不上他的脚步,但他都会刻意停下来等她。 等她耶!她的内心瞬间感到暖烘烘的。 “不爱上八股文,是纯粹要跟钱贵妃作对吗?” 她绞绞手巾,似在思索,“我也不是偏要与谁作对,别人不来招惹我,我是不会去挑釁别人的;我不爱八股文是因为那既迂腐又繁文,弄得人头昏脑胀。”她倏地张大美目,“那不上八股文,我考试时要怎么写?”她此时才想到这一点,笔试是以八股文为主。 “这时才发现,会不会嫌太晚?”她终于想到了。 “我是很紧张、很认真的,要是我考不好,又吊车尾,你会遭殃的!”她没有在开玩笑。 “如何遭殃?”康熙可没跟他提及这点,那样的警语恐怕只是要用来让她良心不安的,因为要害到别人,她是万万不肯的。 “我也不知道,但皇阿玛有说!”她有些难过的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会考不好,你会不会放弃我?”她好害怕,好想求他不要放弃她! “不会!”见到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他坚定地告诉她。 “那就好!”她呼了口气,这才安心。 “你考试的时候,皇上特别恩准你以诗词歌赋作答,不是八股文。” “难怪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然你以为还有别的因素吗?” “是啊!”她说溜了嘴。 “这我倒想追根究柢了。” 绿乔避开他那能洞悉别人的双眼,她以为在他心中,她跟别的女子是不同的;至少在她心中,他是特别有份量的。 他走遍大江南北,见过的女人一定不少,她算什么呢?一定有很多女人等着他青睐,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对她特别?思及此,她不禁感到有点沮丧。 她最大的优点跟最大的缺点就是,幻想能力很强! 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我发现你很会幻想!” 她震了一下,他有发现什么吗?“这习惯是在遇到挫折时养成的,聊表安慰自己一下嘛!”其实叫做逃避现实。 “那如果想到坏的地方呢?”就像刚刚,“就叫做钻牛角尖吧?” “才不呢!我是永远不会被打倒的。”她自以为自己够坚强。 “那就好,我也不愿意见到你悲伤。”快乐该是属于她的。 “什么?”她有没有听错? “好话我只讲一次!” “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哦!不只这样而已!” “那还有什么?”在她眼中,他真有那么糟吗? “你还既专制又霸道,把我管得死死的!”她说到欲罢不能。 这倒不是什么坏评语,“那是你才有,别人还求不到呢!” “那我还要觉得这是至高无上的光荣吗?”啧啧!他的脸皮未免太厚了。 “你能那么想,我感到很高兴。”他把她的话当成肯定的。 “这是问句耶!好了,不谈这个,难得今日天气晴朗,一切事物都是这么美好,在外面你就不是我师傅,我也可以大大的撒野了。” 有他在,她撒野得起来吗?她只要不放肆、不过火便成! “在书院里,我也不觉得你有把我当作是师傅!” “我的确是不把你当成师傅啊!我对你的感觉很好,所以把你当成是什么都可以分享的朋友。”她还拍拍他的肩以加强她说话的可信度,大而化之的性子显露无遗。 “朋友?我可不想!”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不知是不是他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她真的有够迟钝,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跟他说要当他的朋友而已。 绿乔绕到他眼前去,小脸严肃地要命!“你不当我的朋友吗?这样我可是会很伤心难过的喔!我跟你这么谈得来,你不考虑吗?” “不考虑!”他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 “那我也没办法了,”在他面前她是什么话都敢讲,从来不设防的,“我能要求你当吗?” “不!” “你这人真是绝情,交朋友还那么挑剔,我可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的。” “我不随便交朋友!”尤其是她。 “那么严苛啊?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子?看你这样无拘无东,你还没成家吧?”她按照她的逻辑推断。 “无拘无束?你可不可以讲白一点?”他的目光跟随着她。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无拘无束就是看你彷佛没有家室之累,依旧风流倜傥,让人产生很多有机可趁的机会。” 他捏捏她粉嫩的脸蛋,“小女孩,你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了一堆!” “我又说错了吗?你的确是这样啊!”她没看走眼才对。 “不过,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他道。 “真的吗?”她一下就感到无比的难过。 “是这几天的事!”他再给她提示。 但她的死脑筋是无人能及的。“我知道了,是靓嫱对不?你果然无法逃过她致命的魅力。” “靓嫱有致命的魅力吗?”他感受不到,那不叫魅力,那叫骚媚! “她有啊!否则,你怎么会喜欢上她呢?”她一味的自以为是。 “我的眼光有那么短浅吗?我可没说我喜欢的人就是她!”对于她的答案,他非常不满意,她这个情感白疑! “你不用不好意思承认,我明白喜欢一个人却难以启齿的心情……或许你是在等待时机吧!”她料对了吧? 不知为什么,在她说这些话时,心中有种苦涩的感觉,彷佛希望他喜欢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别人似的。 “想到他跟别的女生调情,她的胸口就觉得痛痛的。 “你还真会编故事!” “那好,你喜欢的人是谁?” “现在不方便说。”他还在卖关子。 “那么小气!”她仔细打量他。 “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给他说清楚、讲明白。 “我在想你也老大不小了,而且事业有成……” 他截断她的话,“有吗?我没干过啥大事业!”不然她会一直编下去。 “可是,你有过丰功伟业呀!你不要以为我孤陋寡闻,你的事我可是略知一二,像你这么好条件的男人,理应不会没人爱才对,皇阿玛怎么可能没打你的主意呢?”她那个皇阿玛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萨朔是个肥饵,他怎么可能不一网打尽,将他收编到他的行伍中呢? “那样的世界不是你这种单纯心思能懂的!” 他讲的话更让她感觉扑朔迷离,“好,我不懂,那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他对她一笑,“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你不告诉我?”这可伤脑筋了。 “绝对不会是靓嫱,你的小脑袋可不要胡思乱想。”他先澄清。 “那就更令人好奇了,过不久之后,你一定会成为我皇阿玛指婚的目标。” “那样的婚配我是不会接受的。”他说得斩钉截铁。 她张大眼,“你想要自由恋爱啊?” “不要乱说!” 她微嘟起嘴,“又不是了?你这人还真奇怪,心思让人完全捉摸不定,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懂你!” “以后你就会懂了!”他希望什么事都等她真正意识到他的存在后再说。 “又是以后!”她不接受,“以后你有了新人,可能就忘了旧人了。” “我哪能有什么新人?”他不禁苦笑。 “可不一定,大话不要说的太早,你上次遇到靓嫱时,不就是站在她那边吗?”害她当时伤心欲绝。 真是的!“你把我说的话全都忘了!” 他的目光一厉,她连忙避开,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莫名其妙! “因为我觉得很无奈!”他好像受到很大的挫折,眉头都皱起来了。 “我也很无辜啊!”她反驳道。 他忍不住想叹气,默默地看着她。 “不过我挺佩服你这样的勇气,追求自由恋爱是惊世骇俗的,我连想也不敢想。” “那要是受人引诱呢?”他的话使她倒抽一口气。 “皇阿玛会剥了我的皮的,那太伤风败俗了。”一些礼教她是懂的,她们绿乔斋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她还是少惹些麻烦,多自爱些比较好。 有他当她的靠山啊!“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也不是这么说,有些事总得谨慎些,皇阿玛跟皇额娘就因为宠我,而被人看尽笑话,我再不能恃宠而骄了。”她颇有自知之明,这就是她惹人怜爱的原因。 不是刻意的,也没有目的,她就是自然而然的善解人意,这使得她倍受宠爱,无论多少谣言不利于她,她的地位仍是屹力不摇。 这样的女子,令他着迷!“那你也只是在等待指婚?” “我?”樱唇娇艳欲滴,“皇阿玛还没跟我提过,也没有人看中过我……”她忽然不说了。 “怎么停了?”她明明是欲言又止。 “我说出来,你会看不起我吗?” “不会。” “……很多蜚短流长就那么传出来,说我就只有脸蛋、身材,没有大脑,所以,从来没有半个皇亲贵族看中我!”只要她在乎的人别瞧不起她就好了。 而她在乎他! 看着她屏息等着他的回答,一股心疼顿时在他的胸臆问泛开。“我想不是那样的,你是这么的吸引人!” 她闻言笑开了,“我吸引人?哪里吸引人?”她好奇得半死。 “只是你没发现罢了,没人跟皇上提亲那倒好。”她才能留到现在。 “我也不想那么早嫁,如果真要指婚,就希望对方不是皇亲贵族。”而这其中是有典故的。 “大家都盼望能嫁给有权有势的人,怎么你与众不同?”她又有什么歪理? “我皇阿玛理应是全天下最有权有势的人了吧?他的女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是幸福的!别人都晓得我与钱贵妃不合,其实,我并不那么讨厌她,只是可怜她为了争宠,竟把自己逼得面目全非,那算什么呢? “在宫中其实有很多是可以学习的啊!可她们却一心在勾心斗角,所以富贵的爱总是不好,普通平凡的却是我梦寐以求的!”这是她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语,她只是一介平凡小女子,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对于人性却观察甚为淋漓透彻。 他倏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说的很含糊,你能了解我的意思吗?” “嗯!” 绿乔这才惊觉到他温柔热掌的存在,她的脸蛋一下子布满绯红,红艳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她的心又跳得飞快了。 突然几声旋律声跃如耳中,绿乔连忙挣开他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是很不成体统的,她不替自己想,也得为她额娘留些后路。 萨朔锐利的眼微眯,这样的旋律只能算是勉强入耳,却有本事年年夺魁,还真是神通广大呢! “是靓嫱,她的筝弹得可出名了,听过的人都说好听。”但她不觉得,可能是她不懂其中的奥妙,所以才会欣赏不出它的美妙。 他们走到靓嫱的地盘了! “咱们走吧!”萨朔轻描淡写的说。 “这样不好吧!就算再不合,靓嫱都过来要打招呼了,我们现在掉头走人太不给她面子了。”绿乔低声道。 要走也已经来不及了,靓嫱等一群人已走了过来了! 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相由心生,靓嫱向来高傲无礼、好高骛远、近视短利;她的奴仆各个看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萨朔好雅兴,跟笨学生来做户外教学吗?”靓嫱一开口就没好话。 这个靓嫱,给她三分颜色,就想开起染房来了。 这次,萨朔可不想再愚昧地暗中保护绿乔就好,那只会令靓嫱愈来愈嚣张,“在学院外,绿乔就不是我的学生,所谓的笨倒也不见得,被指桑骂槐还暗自窃喜的人才是笨。” 萨朔挡在绿乔的面前,浑身充满王者的阳刚之气。 咦?怎么才眨眼工夫,萨朔就替绿乔说起好话来了?“就算不是笨,那她也是无礼,好歹我是姊姊,没有礼数的以下犯上就是不对!”靓嫱字字尖锐无比。 “那就要看是谁先挑釁的,对错不是用年龄来区分的!”萨朔从来都不是理会那传统吃人的礼教之人。 “萨朔!”靓嫱气焰高强的叫道。 “叫我萨王爷,靓嫱,你是明白的,要论礼教,我的名讳可不是你叫得起的!”靓嫱要拿乔,还得看看他这个王爷肯不肯答应。 她门都没有! “靓嫱,我来到这里并不是要跟你吵架的。”绿乔弄不清楚这样的吵闹有什么意义? 日子不是一样要过,开心的过是一天,仇恨的过也是一天,不是吗? “绿乔,这场面需要你来假惺惺吗?”靓嫱的唇上抿过红印纸,看起来宛如血盆大口。 靓嫱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女子,她那仅有三分的姿色,也全是靠涂粉雕塑的;与绿乔的浑然天成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绿乔的真善美是天然的,再加上她从不矫柔造作,通常很令人心动,但太多男人垂涎她的美色,萨朔可是会不高兴的。 她的美,就只有他能品尝占有! “我不是!”靓嫱怎能对她有这么深的误解?“我不懂,这样你很好过吗?” “你这个白疑懂什么?”靓嫱冷笑,“就算你即将出事,我看你仍然会是一头雾水!”她意有所指地盯着萨朔看,他是以为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那么强烈的保护欲,那算啥? 没有亲情因素,也不是兄妹相称,却公然的出双入对!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脸,跟男子眉来眼去还不避讳,绿乔,你把皇宫当成什么地方了?”靓嫱自以为很有资格的训斥她。 绿乔并不是低声下气,她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她还没开口,萨朔就抢先说话了,“靓嫱,如果你想在我跟绿乔之间制造话题,我劝你不要白费气力。”因为这一切将会是真的,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朝野各派系关注的眼神也全数倾注在他这年轻的小伙子身上,惹到他的人恐怕不会好过! “我是没关系!”反正已经被污辱得够难听了,“倒是萨朔,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你毁了人家的名声可赔不起。”绿乔一心就怕靓嫱那张嘴惹出祸端,因为她知道萨朔生起气来可是涛天巨浪,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已经很生气了。 绿乔在说什么啊!她居然还冲到靓嫱的面前,一副深怕破坏他的名声,想要跟他撇清关系似的! “事实摆在眼前,你们一男一女,虽然男未娶、女未嫁,但走在一起就是不成体统!” “我们碍着你了吗?”萨朔冷笑。 “靓嫱,我们是清白的,在书院上课久了,出来走走并没有错。”绿乔试图跟靓嫱讲理。 但番婆就是番婆,怎是一个理字说得清的?“依我看,根本就是藉口!” “什么事都要适可而止,靓嫱格格!”他以警告的语气说话。 靓嫱忽然觉得不寒而栗,萨朔是个英俊迷人但却个性冷峻的人,他给人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双重印象。 假如萨朔有心保护绿乔,她是怎么也斗不过的! “绿乔,你到底对萨朔下了什么蛊,他会这么一心一意的想保护你?但你千万别以为背上靠着大树好乘凉,来到我的地盘还不给我请安吗?”靓嫱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动脚。 绿乔惊了一下,靓嫱真要动粗,那她只有鼻青脸肿的份。 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绿嫱只知道幻想中的啪啪声并没出现,而她的人也没飞出去,那……到底是怎么了? “我有资格给她掌嘴的!”被握住的手上有了加强的力道,靓嫱痛得面孔扭曲。 “要掌嘴是你开玩笑的话吧?”萨朔下手毫不留情,靓嫱的手指已被握得泛白。 痛死她了! “是不是?” “是的……我只是开玩笑的!”但她会给绿乔好看的,“萨朔,你不要─直握着我的手,我会不好意思的,我这手可是要用来弹筝的。”即使再痛,她也强忍着不出声,努力装出娇嗲样让自己有台阶可下。 萨朔已不愿顾及她的颜面了,他会用他的生命去保护绿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你握着我的手,代表你欣赏我弹筝是吧?改天萨……王爷可以亲临靓嫱院,我再为你弹几曲!” 萨朔为什么要一直握着靓嫱的手?他不是说他喜欢的人不是靓嫱吗?但他们却显得好亲密啊! 绿乔的脸孔泛白,心开始绞痛! “你能年年夺魁,其中必有典故,我不洗耳恭听一番怎么行呢?”萨朔早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靓嫱的琴艺不高超,也从没听过琴师秋娘们夸奖过她,会夺魁难道没有原因吗?恐怕是碍于钱贵妃在背后搞鬼,而无人敢告密吧! 绿乔很难过,一颗小脑袋瓜子不停地翻搅着,她的心有如刀割般的痛楚的呼吸也快要窒息了,怎么会这样呢? 萨朔喜欢的终究还是像靓嫱这样,琴棋书画样样皆行的人吗? “最近靓嫱院正在大幅整修,可能不太方便!” “刚刚你不是还很大方地邀请我吗?”他冷哼! 靓嫱告诉自己,绝不能让萨朔知道她的底细,否则她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萨王爷……那么给靓嫱面子,让靓嫱很高兴,但近期内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她的额角流下汗。 他们说的话语字字都令绿乔感到很难过,他们要打情骂俏,可以等私下无人时再说,干嘛净在她的面前表演呢? “那可太叫我失望了!”他等着赏光呢! “像萨王爷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靓嫱绝对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吸引你的!”靓嫱只觉得她手指上的神经已痛到麻痹了。 够了!绿乔不愿再承受这样无情的打击,她一个旋身,边嘲笑着自己为何那么傻,她那么在意他干嘛? 她愤恨的飞奔而出! 萨朔怒瞪着靓嫱,“我对她是认真的,倘若你敢再伤她一根寒毛,你就等着看我怎么处置你!”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男人斯文的模样一下子就被撕毁,那凶狠阴惊地模样宛如来自地狱的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靓嫱浑身颤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格格!”直到身后的奴婢扶住她,她才发现自己连腿都软了。 ※※※ 他本来是要去追绿乔的,看到她伤心欲绝的跑开,摆明是误会了,不过,这小丫头的反应却很令他雀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本以为自己非要演独脚戏好一阵子,没想到她的反应竟会如此的激烈。 绿乔跑得不见踪影,依她娇小的身子,脚程不可能那么快,可见附近小路她了若指掌。 他再也不顾虑什么地直往绿乔斋的方向走去。 但在半途却杀出个程咬金,原来是皇上送口信要他入养心殿;他仔细斟酌,现在跟绿乔解释可能怎么也讲不清楚,不如让她先冷静思索,否则,只会愈搅愈乱,于是他转弯了方向。 在养心殴里,钱贵妃正在大肆抱怨;康熙原是不想见她的,但她坚持面圣,因为刚刚靓嫱跑去跟钱贵妃哭诉。 “皇上,容臣妾直言,绿乔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她根本不念靓嫱是她姊姊,四处中伤靓嫱,这些皇上不说话,臣妾可以不计较,但绿乔三番两次做出有辱皇室的举止,难道皇上都不吭声吗?” 康熙愈听愈是感到怒不可遏,他用力地合上奏摺,“钱贵妃,绿乔就是再怎么不是,也不能拿她的名节来毁伤,你身为妇道人家,难道这点你都不清楚吗?还有,你每次只会埋怨绿乔的不是,一些芝麻小事你也能把它讲得异常难听,朕对你感到既失望又愤怒!”他已经听厌这些争吵了。 绿乔是不是好女孩,他自己心里有数,不必别人来左右他。 钱贵妃被康熙的威严震住了,“皇上,难道你怀疑臣妾是在凭空捏造吗?” “绿乔生性鬼灵精怪,但她心地好是众所周知的,什么是不该做、什么是该做,她分得清清楚楚。后宫的规矩她若不遵守,皇后自然会负起教导她的责任,可朕从皇后那儿听到的全是夸奖,而不是像你这般肆无忌惮地抨击。” 康熙只觉愤恨难平,“朕还在想,长久以来,只要有谁一受宠,为什么就一定会被流言缠身,彷佛非得把那人弄得身败名裂不可,如何?你要朕去查这些空穴来风是吗?” 要查根本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一直以来,他只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这念头一直得不到良性的回应,反而让勾心斗角之事愈演愈烈! 钱贵妃虽因做了亏心事而略感心虚,却仍理直气壮,“这件事兹事体大,只有皇上才能作主!若是告知皇后,万一走露风声,那才有损绿乔的声誉!” 她的话简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也会为绿乔着想?”谁信?“说吧!是什么事?” “绿乔跟萨朔出双入对,毫不避嫌,两人甚至直呼彼此名讳,可见他俩的交情匪浅,简直有损门风!”钱贵妃把话说得很重。 “是吗?”这就得好好深思熟虑一番了。 咦?皇上怎么反而喜上眉梢呢?钱贵妃赶紧加油添醋,“皇上,绿乔可是个未出阁的格格,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 “钱贵妃,你非得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萨朔是什么样的人朕最清楚,你说绿乔不知羞耻,有何根据?他们有搂搂抱抱吗?是你亲眼目睹了吗?如果没有,无中生有之事乃天理不容!”康熙决定不再姑息养好。 这种事已经烦他够久了,该是适可而止,告一段落的时候了。 女人的战争远比沙场上的生命搏斗,更教人筋疲力尽。 钱贵妃的脸色灰白,“那皇上就是向着他们了?”莫非她已不受宠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如果钱贵妃的嫉妒心不是那么强,不是时时刻刻贪图飞上枝头当凤凰,且老是不择手段的话,今日足不会搞到这样的地步! 康熙绝对会一视同仁的! “朕也曾听你的话斥责绿乔,但事后周遭之人所言却恰好与你相反,你为何不想想,国家的争战已经够令朕心力交瘁的,哪有余力再去管后宫的是非!” “王上,臣妾对您这样的说法感到十分失望!” “放肆!”康熙火大了,她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他怒拍桌子,rk口则你要朕怎样?将后宫搞得风风雨雨,永远不得安宁吗?钱贵妃,你丝毫没有接纳别人的贤德!” 分明是故意要让天下大乱! 钱贵妃并没因康熙这席话而被当头棒喝打醒,她反而更加觉得怒火中烧,把这笔帐记在心底,她泪流满面的步出养心殿。 站在角落许久的萨朔走了出来,“皇上的家务事还真不少!” 这是萨朔突然的有感而发,拥有那么多的女人果然是祸不是福,幸好他没有那个偏好,只想对一个人倾心,一生一世与她斯守在一起,别无所求。 “朕是真的很生气,你还要落井下石吗?” “不敢!万一赶明儿个钱贵妃又发现新的说法,说萨朔净在皇上面前挑弄是非,那我可吃不消!”他的日子很平淡,只能容许绿乔在他心中掀起涟漪。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没有过女人!尤其在他走遍大江南北,南征北讨之际,地方上迎宾之礼就是用女色来招待;但他从来都不是个需要夜夜笙歌的男人,所拥有的女人当然也不是如过江之鲫了。 而自从他遇见绿乔,心中莫名就想定下来了。 回来京城,有好一阵子没有女人的他,并未因而有所欲念,可能是因他已收起他的年少轻狂了吧! “哈哈哈!”康熙忍不住大笑,“你言之有理!方才的情况你也见到了,朕实在觉得很恼!” “女人只要一多,这问题铁定碰得上。” “朕就是不明白她为何不肯安份守己?别的妃子不是都过得好好的,她在少女时代并不是这样的!等一生下龙子,一步步扶摇直上,有了权势,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变得面目可憎。 “这是必然的!” “女人不都是用来爱的吗?怎么会变得这么令人搞不定!” 那不是爱,是滥情。 “她们一直在寂寞等待,或许这不是跻身于女人圈中的皇上所能明了的!”萨朔的脑海中突然浮现绿乔期许自己有个平凡爱情时的表情,她就是见识过了太多女人独守空闺,怎么也等不到丈夫的归来,甚至夜夜啜泣到天明的画面,才会告诉自己不要重蹈覆辙,逼自己走入绝境吧! 只是当爱来的时候,又有谁挡得了? 康熙沉思了一下,心知他是可以治国平天下的,但家务事却棘手得令他摆不平!“算了,不说那些,朕叫你来不是要闲话家常,而是想谈谈你教绿乔的感想。” “没感想!”简单的一句回话。 “不可能吧!你们也接触几天了,绿乔没惹出祸端,全是你的功劳。”暗自盘算着萨朔脸上的表情,想找出些蛛丝马迹。 想套他的话,有这么简单吗?萨朔感到康熙的不寻常!这老“大人”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绿乔天资聪颖,不知那些说她没大脑的谣言是如何来的?” “听到你亲口这么说,朕真是感到无比欣慰,绿乔就是因为长得太美才会遭人眼红嫉妒;还好她天性开朗活泼,才能过得那么好!其实外传没人上门提亲那全是子虚乌有,大错特错的事,提亲的人可是多得彷如过江之鲫,只是朕觉得她那么讨人喜爱,一直舍不得让她离开,便以格格还小的名义留住她,没想到一晃眼,她早已及笄三年了!” 这是事实,“朕从没料到,到最后竟被人说成绿乔是没人要的!” “绿乔可真是抢手啊!”萨朔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阴沉沉的,他早该知道,绿乔是皇上心中的宝,长得又是沉鱼落雁之姿,怎么可能没人要? 但不管如何,他对绿乔始终都怀着深深的依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朕的手足胞弟九南城王替他家的贝勒也来提过亲,说是那贝勒对绿乔一见锺情,硬要来个亲上加亲,朕若是拒绝,那就太不给人面子了!”康熙的眼光有若雷达般,先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要把萨朔跟绿乔配在一起,但现在却是愈想就愈觉得他俩很速配,而想当月下老人的念头更是令他心痒痒。 “嗯!”萨朔轻应了声。 “结果你猜怎么着?绿乔说她还不想出阁,整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他就不信他的宝贝女儿没本事让萨朔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们两人根本就是一对才子佳人。 “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萨朔,你的回答好极了。”康熙有了更好的主意,看萨朔的眼神已转为岳父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模式了。 “对了,方才钱贵妃污辱了绿乔,你应该站出来说话的!”那样的话,事情就更圆满了。 他是玩真的耶!所以他的心意只要绿乔能感受到就好,其他人何必多说?他才不想自找麻烦,坏了属于他俩的甜蜜呢! 第五章 已经是第三天了,绿乔把自己关在房里,终日不说话,且面无表情,而书院那边则是连续告假。 说是她人不舒服,她的身子是娇弱了些,可已传太医来检查过,并无大碍,但她就是面色惨白,彷佛成日郁郁寡欢似的。 可她再告假,就要惹人说闲话了。 她不是挺爱上书院的吗?先前众人都没瞧见她这么认真过,天天都像是活力充沛、精神奕奕,早上还不必人叫就准时起床梳洗。 更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是,那阵子绿乔变得更漂亮、更有韵味,让见到她的人就是不愿把视线移开。 但这三天下来,绿乔原有的神彩飞扬已不复见,整个人憔悴不已,也变瘦了! 这使得服侍绿乔的下人们都急坏了,绿乔可是皇上的宝,不能出错啊! 皇后偕同良妃也来看过她,绿乔眼眶红红的望着两位将她捧在手掌心里疼爱的额娘,心中满是惭愧。 她真是个没用的人啊! 但她依旧是吃得少少,晚上早早上床榻,虽然心知自己不能再这样,如果她再不上书院,可能又要惹来话题。 但一旦她固执起来,那可不是普通的拗了,她坦承自己是任性而为,但她就是太伤心了,每次只要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她的眼眶就会没志气的红起来,她心想她把自己关起来也有错吗? 萨朔喜欢的是别人,不是她!她就是为这个感到伤心欲绝。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对劲极了,她以前的大而化之与大方的心胸呢?怎么全都不见了? 她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钻牛角尖,这一点都不像她啊! 而更怪的是,她明明是这么地伤心,却还是很想念萨朔,担心他是否会在书院里等她?还是对她感到失望透了? 唉!她这个格格就是任性、就是刁钻嘛!反正任何坏的形象都有她的份,好的却全都沾不上边就是了。 她一直在想,想到最后就觉得心中满是疮痍,她想他已想到无可自拔,她对他的思念已无可救药的上了瘾! 门外忽然传来低沉有力的男人声音,除了皇阿玛,没有人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来她的地盘的,是谁? 是萨朔,她隐约听见他斥退她的人! 他凭什么啊?绿乔表面上作出生气的模样,但内心却是窃喜的,这就叫做心口不一吧! “绿乔!”他很有耐性地叫她。 她假装没听见,却讶异的发觉门居然给……踢开了! 耶~~他可能搞不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吧! 她的床廉是放下来的,却可以感到他正在靠近。 “你……你不要过来!”高大的身影逐渐清晰,他也未免太我行我素了吧? “现在会说话了吗?刚才你没回应我,我还以为你的舌给猫咬掉了!”他还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就坐在她的床沿。 她的清香气息弥漫在她整个闺房里! 绿乔坐了起来,隔着粉红色的廉子,她仍能感受到他灼灼地注视目光!“这是我的房间,你这样进来,别人会怎么想?” “那些礼教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如果咱们是清白的,那清者自清,何必在意那么多!” “嗯!有道理……不对!”她突然醒悟,怎么自己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呢?“你强词夺理!” 他言归正传,“为什么不去上课?” “你没看见我生病了吗?”虽然见到他很开心,但笑容却一直展现在她美丽的容颜,因为她伤心透了! “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像!” “我说有就有!你认为我任性也好,不讲理也罢,总之我……”她大喊着,只要一想到他跟靓嫱你侬我侬的亲密样,她的心就痛痛的! 那种痛彷如千刀万剐般,又好像是有万千的蝼蚁在啮咬着她一样! “你说你生病?那你生了什么病?”他的声音里有着威严、无奈与愤怒。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威胁得了我?” “你到底是怎么了?”他已在爆炸边缘。 她就是不说!“反正你不要理我,出去啦!一个男人大剌剌的进出未出阁的女孩子闺房,成何体统!”她负气地道,刚才见到他的喜悦感已被他专制霸道的态度所掩盖。 廉子被很大力的挥开了! 萨朔的表情是怒气腾腾的,她的怒意一下子变成了惊恐,看着他扬起手,心忖他是想要揍她吗?! 可下一秒,她已在他的怀中。 “把那些话收回去!”她闹起脾气还真是可观,原本以为她很快就会把不愉快给忘记,隔日仍会照常来上课;却没想到她竟对著书院连续挂了三天的病牌,他再也忍受不住,他好想念她! “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可以?”她突然停住了,发现他健壮的胸膛一僵,脸色铁青、下巴紧抽,在她抬起脸时,他他他…… 他居然吻住她娇艳欲滴的唇! 绿乔张大眼看着他,一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他怎么可以这样? 可他的唇好温热,她的血液不断的往脸上冲,老天!她简直呆住了。 “把眼睛闭起来!”他有魔力的低沉嗓音传进她的脑中。 绿乔乖乖的闭上眼,顿时一股酥麻的感觉窜过她的四肢百骸,等她发现她上了他的当,要推开他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已彻底地掳获了她! 他温热的薄唇是那么深情款款地与她的缠绵在一起,他既狂傲又温柔的气息也在同时包围住她,绿乔已由原先的不停挣扎变为不知不觉地抱住他的颈项。 她意乱情迷的表情好美丽、好可爱,这让他情不自禁的又多啄吻了她几下,让绿乔的唇变得又红又肿。 她的青涩反应让他觉得好开心,这片属于他的禁地还没人碰过呢!绿乔不是随便的女人,这他心知肚明;但绿乔的甜美,又教他禁不住想要更多。 “你可以回神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来兴师问罪!”他霸道的宣布。 “你说什么?”她浑身瘫软在他怀中,四肢疲软无力。 “为什么你不到书院来?”他非问个清楚不可。 提到这个,她就清醒了!“我就是不去,我也不要再见到你了!我要告诉皇阿玛,我要换师傅,你放开我啦!” “有本事你就再说一次!” “说就说……” 眼看他的唇又要压下来,她连忙撇开头,他是不可以吻她的,只要他一吻她,她的脑袋就会变得无法正常运作,变得很怪异! 而她好喜欢那样的感觉!怎么办?她好旁徨。 “你竟然敢躲?”他恶狠狠地握回她的下巴,她痛得皱起黛眉,粉嫩的下巴早已红肿,但他没有放手,像是在等她求饶,“会痛吗?” 这个疼痛是他赐予她的!他也感到百般心疼,但他今天来,就是抱着要把话说清楚的心态,所以他绝不会心软。 “痛是痛,但我是不会求饶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对我!”那股委屈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若论资格,就只有我能!” 他是雷公吗?“我才不允许!”她也很大声。 他又凶了起来了,眯住眼,“你不允许?!”他还加重不允许三个字,彷佛这三个字压根不该从她的口中说出似的。 “你可以不用来找我,你去找靓嫱啊!”真是呕死她了,“反正我又不会琴棋书画,头脑又不灵光,对什么事都是一窍不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靓嫱!” “你也别以为随便骗我说你不喜欢靓嫱,就可以来调戏我、招惹我,告诉你,我绿乔什么都没有,就是志气最多,我绝不容许别人把我当作笨蛋来耍!” 他们从此分道扬镳,虽然她承认她会心痛,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唉!”这样他就气不起来了。 “所以你别妄想,你想脚踏两条船的美梦已经破碎了!” “唉……” 她很生气,他就只有唉吗?“你回去找靓嫱啊!” 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捏住她的下巴,脸孔与她近在咫尺,气息与她相接,这让她的心跳狂烈的律动着! “你给我闭嘴,都先听我说!” 他实在是霸道到不行,“我不……”但却在他威胁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如果你不想我失手揍死你,在我讲完之前,你最好不要插嘴!” 呜……她好可怜!他是有暴虐倾向吗?她根本就是误上了贼船了嘛! “还有不认真听,胡思乱想也不准!” “怎么这么多规定!”对她这么不公平。 “这全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不想自讨苦吃的话,就给我乖乖地闭上嘴。”他专制的下令。 这样才能让她乖乖的。 “但是你跟我还有什么好讲的?” 他眼一瞪,她马上瑟缩了一下!“你别以为我会臣服在你的淫威之下,我也是有人格的,要是你的话让我不满意,我会力抗到底的!” 她是怕他的淫威,怕他对她挑眉瞪眼的──谁教往常他就只会欺负她而已。 “你话说完了吗?那现在换我来说。”等他说完,再来看这笔帐该怎么算。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先平息她的多虑,否则,他会被她活活的气死! “我喜欢的人根本不是靓嫱!”他开门见山的说:“靓嫱没什么特别的,我如果要那样的女人,到街上去找就有,何必找到宫里?我们王府一向行事低调,最不爱招摇了。 “我承认我以前也有过女人,但那都只是露水姻缘,”用露水姻缘来形容比较好听,“后来全都烟消云散,沉迷女色并不是我的兴趣,我只想有个深爱的女人陪我一生一世就足够了。最近我终于找到那个女人,虽然只认识她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我知道我要的人就是她了!”他注视着绿乔。 “那你还说不是靓嫱!”她气呼呼的回嘴。 她为什么就不会想到是她自己呢?“我之前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是吗?我说不是靓嫱!”再这样下去,他的血压稳冲高的! 他真后悔自己这么顾虑到她的名节与意愿,而不是直接把她压上床,那样总比以言语解释来得快! 绿乔一副她知错了的表情,她也是基于怕他喜欢别人才会这样反应的。 毕竟,心碎的感觉可不好受!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的死脑筋,我很确定我的表达能力没有问题,我的目标是她,而她却老是认为是别人,这让我愤怒到了极点!” “咦?跟我好像喔!”她的声音听起来甜甜的。 他的脸全黑了,很想撞墙而ㄕv算了。“我本来是想默默的守着她,等她课业告一段落再说,那时要办事会比较方便些,毕竟皇宫的消息通常走露得很快,要是皇上有心搅局,就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我决定告诉她了。”他执起她雪白的柔荑,“绿乔,我爱的人是你!” 绿乔霎时愣住了,“你在开玩笑吗?”她很杀风景地问。 萨朔的唇角在抽搐,“绿乔,你还是不要开口好了。”他怕他会失手打人。 “不行!”她得弄清楚,即使内心害羞得不得了,“可那天你明明一直在夸赞靓嫱!” 他突然变得正经八百,“关于靓嫱,她是个值得我注意的人物!” 绿乔立刻想推开他的大掌,他却握得更紧! 她粉嫩的双颊鼓起来,“那你去注意她啊!”她差点被他的甜言蜜语骗了。 他想怎样?想看她的笑话是吗?他真以为她没有他就不行了吗?随便说说便让她产生两极化的反应,一下子心情愉悦的升到天堂,一下子又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他真是好可恶啊! “你老实告诉我,你不去书院,包括现在的不高兴,是不是全是因为你在吃醋?” 她岂止是吃醋而已,她简直已是醋劲大发! “我干嘛要承认,我死都不会承认的!”哎呀!她怎么不打自招了呢? 这么说不就代表她真是在吃醋吗? 但他闻言却笑得很开心,俊朗的脸上不再是紧绷的线条,那薄薄的、好看极了的唇也咧开了。 她刚才的那番话说得他心荡神驰! “你笑什么?”她居然把自己的心意公开了,瞧他乐不可支的讨厌样。 “我会注意靓嫱,是因为顾忌到你的安全,她似乎对你敌意颇深,要是她有心想伤害你,你敌得过她吗?”那天的场面至今仍令他感到紧张,绿乔若是受到伤害──顿时他的胸口感到一阵紧缩,他怎么都不愿这么想! “敌不过!”她不再嘴硬,但话还是要问清楚,“但你夸奖她,还受邀准备去欣赏她的琴技。”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不觉得她的琴技很可疑吗?并不是特别出色,甚至可说是不成音调不悦耳,却能年年夺魁,这中间一定有内幕在!”他只能这样讲。 “是吗?怪不得我听不出其中的好在哪里,还以为是我对琴艺一窍不通懂得欣赏呢!” “那不是你的问题。” “那接下来你会怎么做?”萨朔会袖手旁观吗?这事又宣扬不得,因为攸关到皇室的面子跟年年审判的评审,若是闹开来,必会牵连到不少人的。 萨朔才不会管,他只会静观其变,因为这是皇室的事,他不愿插手蹚这淌浑水。 “我把时间拿来管你就够了!”这是他的答案。 倘如靓嫱有眼不识泰山,想加害绿乔,那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什么叫管我就够了,说得好像我的劣根性很重似的。”她赖在他的怀中撒娇。 “可不是吗?一颗笨脑袋只会往死胡同里钻,还不肯听我解释,这三天我想死你了,可你却无关紧要!”他的口气凶凶的。 “我才没有,我也很想你,但一想起你喜欢的人可能不是我,我就心痛如绞!”她的表情千变万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痛苦。 “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叫我怎么说!” “你不是大而化之的人吗?”他嗅着她的清香。 “我一个姑娘家,也是会害羞的好不好?要是你喜欢的是靓嫱呢?那我岂不是真的天天都得以泪洗面了?”那样太没志气,她的泪水只会往肚子里吞。 他抱住她,浑身漾满柔情!“事实证明我爱的人是你,从今以后,你什么都不准多想,就只能想我!” “你真是专制!” “你现在想后悔也太迟了,靓嫱的事由我来注意就好,知道太多对你其实是有害无益的,尤其你是这么的弱不禁风。记住,如果没有我在,你可千万别去见靓嫱。”他一心只担心她的安危。 “我知道!”她轻声允诺。 “绿乔!”她很不专心,令他忍不住又要大声起来。 “我保证嘛!你不要这么凶。”她又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 “我不是凶,而是担心!” “你担心我!”知道他对她的在意,让她的脸上添了光彩。 “你太天真无邪了,机智也斗不过人家。”比起上战场的危险,他更担心她的安危。 “怎么把我说得一文不值!” 他的目光眷恋的看着她,“这并不是开玩笑的!” “在我心中有个谱,我对靓嫱的看法就像是我以怜悯的眼光看待钱贵妃一样,靓嫱的压力是来自她的额娘,她其实是个最可怜的人,所有的压力根本无处宣泄!”她不会忍心再对靓嫱落井下石的。 “这种想法只有你才会有,那对母女根本值得你这么替她们着想!”她就是太过善良了。 “钱贵妃向皇上奏明你我相约在宫外毫不避讳,有失伦常。”她有知的权利。 “皇阿玛怎么说?” “并没有谴责,那些流言根本构不成威胁。”他嗤之以鼻。 “我只是害怕我额娘那边会有困扰,”她顿了一下,“那你怎么想!” 他耸耸肩,唇朝她节节逼近,“这是事实,咱们是正常交往,不怕别人知道的。”他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爱遮遮掩掩的。 他果然是不把传统礼教放在眼里! “你不要吻我……”她的话尾被他的柔情蜜意给吞没了。 嗯!这种算帐方式,他决定以后可以多多使用。 第六章 回到书院,反而是萨朔变得漫不经心,一天上课的进度没多少,让绿乔内心乾焦急,要是她考不好就完了! 但他不但不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告诉她有可以不去考试的方法。 “上次我偷跑,皇阿玛已经格外注意我了,这次去会场,可能会派出八人大轿来接我呢!”除非她会飞天遁地,否则难逃九月的大考。 “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参加,不必鬼鬼祟祟的偷跑,事后还可能被骂!” 这她可有兴趣了,“是什么方法?”她一副跃跃欲试的雀跃样。 “非常时机、非常手段,到时候得视你的情况而定;不行的话,我也不会让你上堂应试。”这次的竞试因获得众人的注意,加上皇上赏赐的高级宝物让人忍不住想据为己有,因而造成激烈的竞争。 他早料到,在试场上,如果敌人要加害绿乔,那是防不胜防的,而他又进不了会场,乾脆打定主意不让她去应试。 他俩的感情正稳定地在成长,绿乔又是个害羞的小东西,虽然有时会惹得他心底蠢蠢欲动,却总因她尚未准备好而不得不悬崖勒马,但他愿意为她而等候。 “你的意思就是不告诉我?” “太早告诉你会教你心生懈怠,你还是抱持这样战战兢兢的心情比较好。” 她垮下脸,唱作俱佳的说:“你怎么忍心让我内心受到这么大的煎熬?” 萨朔瞟她一眼,“我对你还不够放牛吃草吗?我虽不是正统的师傅,却是才高八斗、武艺全能,可我的一世英明全毁在教导你的事情上。” “你别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的嘛!”徒然增加她的压力。 读书不是她的志向所在,他并不想强逼她。“你书读得不好我不追究,但字可不能写得太难看。” “至少我看得懂啊!”她低声嚷嚷,并不觉得自己的字丑。 “不是你看得懂就好,你皇阿玛也讲求字体工整,看看离大考只剩下两个多月,我们努力看看能不能把字练好。” “我觉得好困难,我的字天生就是如此,要改也不知从何改起!”她偏着头道,娇憨的想耍赖。 “那你先握笔给我看。”解决之道在治本。 她握住毛笔,手几乎握到笔的底部,“喏!我都是这样子握的。” 他摇摇头,她的确有重新改造的必要。“这样是错误的,来!我教你。”他没有任何意思的由她身后抱住她,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写字。 酥麻的感觉马上又漾满她的胸口,她立刻脸红心跳,内心感到喜孜孜的。 萨朔和她靠得好近啊! 那天他们虽有拥抱,她也暗自决定要将芳心交给他,但只要他们稍有亲密的动作,她又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可也矛盾的希望两人能一直这样下去。 萨朔是个英俊又有魅力的男人,他有时斯文,但却不是瘦弱的那种型,因为他的身子结实,那样的他英俊得使她着迷;但他同时也有属于塞北人那种狂野不羁的味道,常教她意乱情迷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他的目光深邃,像是随时都能洞悉她心底所有的想法…… “绿乔、绿乔!”这女人……竟然迳自幻想去了。 “啊──”被捉包了!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盯着我直瞧,连脸蛋也绯红了。”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她怎么会完全没有动静,“刚刚我教你的,你有学起来吗?” 绿乔嗫嚅地道:“没有……”不好意思,她刚刚只顾着瞅望他英俊的脸,然后觉得自己似乎愈来愈喜欢他而已。 “那你在做什么?想什么?” “我偏不说,哎呀!你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嘛!时间紧迫,你就再教我一次咩!”她摆明的作贼心虚。 “这次不要又盯着我发呆了!”他故意取笑她。 绿乔的脸蛋更加娇红了,“你教,我会仔细听、会好好学的,绝不黄牛。”他就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 “就这样,一笔、一划,不要含糊带过,慢慢的写出来就行!” 绿乔暗自吐了下舌,差点又要失神;她赶快拉回思绪,把视线放在纸上,眼前立即一亮,“哇!真的好漂亮,不公平,我平常也是这么写的,为什么就是零零落落的?”百思不得其解。 瞧他轻轻松松,写出来就变得这么漂亮。 “那是因为你不用心,也没好好的练,才会写成那样。”他不留情面的说。 “那你就练过吗!”不太可能吧?他自成年后就四处奔走战场,哪有时间练?而且他的功夫了得,字字深道有劲,却又不会太过刚硬,拿捏得恰到好处。 萨朔轻哂,“我五岁时在京城市集中练的,l 绿乔浑身一凛,明白这是他从未告诉他人的故事,她有点害怕听见,却又想知道有关他身世的来龙去脉。 她也好心疼他刚才说话时口气中的淡漠语气,那份潇洒与解脱不知是由多少孤单、寂寞与泪水换来的! 可绿乔想错了,自从他离开那人来人往、喧吵不休及环境恶劣的胡同市集后,他就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了。 “我父母亲全是塞北人,他们由塞北辗转到北京做珠宝仲介商,我父亲是个珠宝鉴定专家,很爱琢磨书法文物,对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很有兴趣。那时我们很穷,我父亲身上也只有几件珠宝,在当时二胡同的小店面里做起生意,但我父亲虽然贫困却过着很踏实的日子,我一直以为这辈子我也会这么过……”他幽黑的眸子盯进她的眼内。 她晓得,事情不像他现在所说的这么简单,她的心突然猛烈地颤抖起来。 “有一天我在门前玩耍顺便练字,突然来了几名彪形大汉,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只记得我父亲用惊恐的塞北语大吼着叫我离开,而我母亲则是很凄厉的发出尖叫声,当时左邻右舍有人把我推开…… “当所有人都散开俊,我才看见他们……躺在血泊中!”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所以他从来没忘记过。 绿乔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知道,他有她可以依靠。 “后来我四处流浪……在某一次因偷了八王爷的锦囊被发现,教下人打个半死,八王爷子见到我后,好久都没说一句话,却叫亲信私下把我送入府中…… “原来他是要收我为义孙!八王爷的贝勒长期住在边疆,身边没有亲人……后来他对外宣称,我是八王爷府里某位战死贝勒的遗孤,这样才不致引起外人的怀疑,而唯一知情的人只有皇上!”他不是真正的旗人血统。 绿乔动也不动,心忖,八王爷之所以收养他,一定是因为看出他的旷世奇才。 “后来我才明白,我父母是被当地府令杀害,因为,那府令看中我们萨家的传家宝石,但我父亲不肯贩售,他便诬陷我父亲是鉴定珠宝不实,诛两族,杀立决!” 那府令也因这件事惹怒了八王爷,事后被彻底搜查那府令,以伪造不实杀害人命而判腰斩! 绿乔听得十分悲恸,她转身抱住他。 他的肩上有泪,湿了一大片,他温柔地道:“绿乔,我没哭,你怎么哭了呢?” “萨朔!”她的心因他的真情告白而颤抖。 “我有你就够了!”他吻着她,觉得她是上天派来弥补他的宝贝,倾他一生,他爱定了她的全部。 ※※※ 果真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康熙真想作怪,频频宣萨朔去密商对策。 绿乔不能跟去,因为他俩问的情意只要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四处宣扬,弄得人尽皆知。 绿乔是沐浴在爱情中的小女人,她变得容光焕发、美不胜收。 她天生有人缘,上了书院,天天把所学的朗朗上口,此刻后宫正吹起一股诗词的流行风呢! 那天有下人在窃窃私语,把苏学士东坡的诗句拿来比喻绿乔,说她是“若把绿乔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绿乔听了只是淡笑不语;可听在靓嫱的耳中就更怀恨在心,她在嫉妒绿乔的美貌,怨怼她的好人缘。 后天是八王爷的八十大寿,这位重量级人物的寿诞当然不可能简简单单的过,加上外传八王爷会在当日宣布退休,八王爷府将由萨朔来接掌,也就是说,萨朔即将是名正言顺的王爷了。 这是天大的事,当天的盛宴必定非同小可。 萨朔邀请她到八王府走一趟! 她是以私人名义出习的,不管寿宴当天皇阿玛是否带她去,她都会出席的,因为那将是一种无言的宣布,只要她在那天出现,依萨朔霸道的性子,他铁定会亲手携着她出场,届时,所有的流言就会失效的。 但她还没准备好啊! 那么盛大的场面,朝廷的文武百官都会到,她该如何面对?绿乔若有所思的想着,萨朔握着她的手诚恳地告诉她,他已有与她成亲的打算! 想到这一点,她禁不住娇滴滴地笑了。 她甜蜜的回过神,心想才几个时辰不见,她就已经开始想念萨朔的温柔了。 她仰起脸,正巧看到靓嫱由院内角落搔首弄姿地走出来,绿乔立刻想到要回避,因萨朔老是对她耳提面命,要她别单独与靓嫱见面;如今靓嫱并没来招惹她,她还是按照萨朔的命令去做比较妥当。 才正要转身,绿乔突然惊鸿一瞥,看到靓嫱满脸春风的与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搂搂抱抱的! 她但愿自己是看花了眼! 而同一时间,靓嫱也发现绿乔了,靓嫱当下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跟那名男子一起退回院内。 “那是什么人?”那名男子也很惶恐,要是被发现他跟未出嫁的格格有染,他的人头可是不保的,“你不是已遣开所有下人了吗?” 由他的口气可以窥知,他与靓嫱在─起已不是─两天的事了。 “是全遣开了呀!可那是绿乔格格。” “绿乔格格?”那男子失神的再看了绿乔一眼,她长得好美,比靓嫱美上好几百倍,看了就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他吞了吞口水。 看见自己的情郎这副好色的模样,靓嫱顿时妒火中烧,揪住情郎的耳朵,“你在看什么?你的三魂七魄都给她勾去了吗?”完全忘记他们才刚燕好过! 他的心是被勾去,但他可还要自己这条小命,依靠靓嫱吃软饭,他不会白疑的把心底话说出口,“她再美也没有你美,靓嫱,我会看她,是怕她还在注意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靓嫱也心急如焚,若是事情东窗事发,她岂不是死无全尸了?皇阿玛若下令追查,绝不会轻饶她的,不行!她得想个对策。 “绿乔跟我是死对头,她要是知晓我们的事,一定会去向她额娘告状!而她额娘良妃在皇阿玛心中可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到时要是皇阿玛怪罪下来,咱们就惨了!” 一番话讲得两人胆战心惊! 那个绿乔是朵带刺的玫瑰啊?太可惜了,他还在幻着如果绿嫱能跟靓嫱一样的放荡就好了,那他就可以一箭双雕了,但现在一听,他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那咱们……” “杀人灭口!”靓嫱比了个割颈的动作。 “有那么严重吗?”有事好商量嘛!那可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耶! “我们没有退路了,咱们得想个天衣无缝的计画,让绿乔尽快踏上黄泉路!”靓嫱心知最难的关卡是在萨朔,对他她得多费点心。 “嗯!”男人点了头,此时他俩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靓嫱渐渐地把他逼同绝路。 ※※※ 绿乔还在看,她百分百确定她刚才没有看错,靓嫱是带着男人进出靓嫱院! 由于四周没人,绿乔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跳了出来,她看得出他们那亲密的动作非比寻常,她……是不是不小心撞见什么天大的秘密了? 她正想得深沉,身后突然有双温暖的铁臂抱住她,吓得绿乔发出低呼声。 “你受到了惊吓了!” “没、没有……”她结结巴巴的说。 萨朔盯着她,“你说谎的时候都会结结巴巴的,眼睛不敢看我!”他对她了若指掌。 “不是你让我受到惊吓的!”啊──她好像愈描愈黑了。 “那是什么让你受惊的?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喔!”一定有事! 她得给他一个交代,但绿乔知道有关靓嫱未出阁就出墙的事绝对不能说,因为事关一个女孩的贞操,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了! “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阳光反射……害得我、我头昏脑胀的!”也许那是靓嫱心仪的对象,就像她跟萨朔一样……应该没什么才是,她不要想太多! “那你为什么又结巴起来?” “人不舒服,是总会变得怪怪的!”他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即使心知她在说谎,但看到绿乔的脸色惨白,萨朔就下再追根究柢,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太阳穴,“这样好多了吗?” “我只要不看着……水面就好了!”居然险些把“不要看着他就好”的内心话给说出来了,好险! 她太不会说谎了,“绿乔,你不只在撒谎,还在逃避我!”他支起她的下颚,仔细的想看出蛛丝马迹。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她主动朝他投怀送抱,想先离开这儿再说。 “平常都是我主动做出亲密的举动,而你通常会非常地害羞,可今天你却这么主动,真可疑!” 天啊!他连她的小动作都观察入微,还剖析得这么精准! “会吗?我主动送上来,你可以拒绝啊!”她是真的很想念他,喜欢跟他撒娇。 他亲吻着她的嘴角,“不拒绝!但如果你的动作再热情点,或许我就不会再追探下去了。” 对,她要封口,她绝对不会说的! 靓嫱跟那个男子一定只是在谈恋爱,这很平常,她不可以小题大作,在人背后道人是非,否则,不就跟那些三姑六婆同流合污了吗? 但为何那时他们两人的衣衫不整呢?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男子还猥亵地摸着靓嫱的胸部……呀~~她怎么净在想那些! 她力持镇定,“萨朔,你这人很懂得得寸进尺!”她拍开他的魔掌。 “你确定你不要?”他再次攻击过来。 绿乔笑开的躲着他的吻,有萨朔在她身边,她再怎么混乱的心湖都会变得平静。 他保护她的欲望是再强烈不过了。 “不要,好痒啊!”她笑着翩翩起舞;而他则是时而追赶她,时而欣赏她令人炫目的美姿。 她就彷佛是幅美丽的画,刻印在他的心田,再也抹不去了。 跑了一小段路,她累了,他找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并轻拥着她,她将头斜靠在他的肩上,她深深觉得他是她独享的安全港湾。 “皇阿玛有跟你说什么吗?” “一些小事!”他玩着她乌黑柔细的发丝。 “你把我的头发弄乱了,等我回去向额娘请安时,她看着可是会问的!” “就说是我的杰作!”他玩弄得爱不释手,话中有着怜惜之情。 “那么明目张胆呀?我可说不出口,我额娘是个端庄娴淑的人,做什么事都得合乎礼教,就我这女儿最失她的面子,净跟男人在这里放荡!”可爱情的魔力太大,教她无法抗拒。 “真正放荡的场面,你还没见识过呢!”他含笑的说,明显的意有所指。 她还傻呼呼的问:“我们这样还不够惊世骇俗啊?”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我会教你的,你还有得学呢!”他煽情地说。 她是不太明白他说的含义,但隐约感觉他指的是男女闺房之事,他真是很不怀好意,好像想一口把她吞下去似的。 那让绿乔整张俏脸变得白里透红,“才一下子不见,你就变得这么不正经!”她开始发窘,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 萨朔温柔地抚摸她的手臂,他的女人很害羞,这令他感到心满意足,但在尚未公开宣布前,他不会勉强她的,哪怕他想她想得发狂! “皇上这阵子会持续召我进养心殿,我想他可能是故意的。”他心中已有谱。 “此话怎讲?” “就是咱们的事!他常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眼光看着我,然后很得意地笑开,彷佛我是他的猎物似的。”那是老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反射动作。 康熙是以很狡猾的心态来思考此事的。 “皇阿玛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事了?”她意指他俩。 “宫中人手那么多,咱们走得近,那些谣言是不可能杜绝的,所以要皇上不知道这些绘声绘影的传说可能很难。” “那我皇阿玛岂不是神通广大,任何风声鹤唳他都知道!”实在是太厉害了,她单纯的内心感到好佩服。 “什么风声鹤唳?咱们这是好事,你别乱用成语。”师傅就在她眼前耶! “皇上身旁有个大眼线马公公,要知道任何事并不是难事。” “说得也对。” 他现在是在想,皇上还想搞什么把戏?“后天的寿诞,皇上猜到我会邀请你,如果到时他藉机阻止你去,我还是会有办法的。”那天她是一定要出席的。 绿乔感到忧心忡忡,“皇阿玛会反对咱们在一起吗?如果是,你是争不过他的!”自古以来,没有臣子能与一国之君相争的。 “他不是这个意思,依我看,他无非是想要手段来印证我是不是真心对你而已。”康熙可是个保护女儿过甚的父亲呢! “那如果他阻止呢?”父命她可不敢违抗,虽然她是有过几次不良的前科纪录,但她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了。 “我就来抢人!”他平淡地道。 “抢人!你不怕被砍头啊?” “没有那么严重。” “要是皇阿玛真气起来呢?朝廷里又有些守旧的老古董,对你们这些新生派系的年轻小伙子非常感冒,要是到时他们看不过而加油添醋,你就完蛋了!” “嗯!”他仔细沉吟,“抢皇室格格确实不是件小事,真要怪罪下来,多少得判些罪刑的!” “我是跟你讲真的啦!”他怎么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呢?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心都在关心他啊! 绿乔不止加重语气,还拿下他放拥在她肩上的手,双手放在膝上,转身面对他,表情看起来严肃得紧。 “我看得出你很正经!” “可是你还是会来抢,对不对?” 他咧嘴一笑,“你愈来愈了解我了。” “那我可不要!我从没想过,会因为我而让你被判刑,要是你真被定了罪,那我怎么办?” “绿乔,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看来,他的女人吓坏了。 “政治我是不懂,但斗争的事我可是看多了,萨朔,对我而言,你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关心的人,你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请你不要让我陷入两难好吗?”她轻声细语地撒娇。 他忍不住紧紧抱着她,她的话使他的心口感到漫天翻腾,“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让你变得那样的。” “那你说你不会来抢人!”她要他向她做出保证。 这他可不能说,轻咬着她的耳垂,剩下来的是属于他俩的时间,她只能想他!“一个下午不见,你想不想我?” 呀~~他在顾左右而言他,“你……我才不想呢!”他真是坏透了! “是吗?”他可是非常的想她。 绿乔想抗拒他逐渐轻佻的啄吻,却反而坠得更深,陷入情海之中…… 第七章 今早皇阿玛叫人来传话,要跟额娘一道用膳,要绿乔也出席;席间,他说了些她不明白的话,又送她一大堆衣服。 她打开两大箱衣服,每件衣服都极为漂亮,是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她爱透了;还有很多的饰品,像是每件都是为她量身订做似的,她穿戴后更是为之发光。 所以她一时玩心大起,在这彷佛挖不完的宝藏中大玩变装秀。 看来皇阿玛终究是爱她这个女儿的,虽然她曾怨过他的博爱,但却无法恨他,她也曾立志决不嫁那种想拥抱多妻的男子,而她这样的比喻,曾让皇阿玛伤心好一阵子;她也深感愧疚,在下一次美女进贡时,她主动的替皇阿玛挑选美女,深深符合了皇阿玛的口味,父女俩才因此尽释前嫌。 她后来深思,或许这就是皇阿玛一生必须经历的过程吧! 她额娘良妃也常说自己是幸运的,虽然皇阿玛后宫有粉黛三千:心中还是替她额娘留下一个位置,她已感到心满意足了。 相较于她对萨朔,似乎也是这样的。 提起萨朔,她跟他今日不能相见,因他必须帮忙八王府准备寿宴。 而且他得安排如何带她进场,且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然消失。通常他是不用如此煞费心机的,但皇上扬言要与他对敌,非留下他一整夜不可,他当然得另谋对策了。 绿乔一想到萨朔,就感到心暖暖的,她记得自己曾问过他,那些传统礼教在他心中算什么,他原本想回答,但可能是碍于她是淑女吧!改而轻哼了一声,那是否代表他的狂傲不羁、不拘小节呢? 一般来说,萨朔的性情淡漠;可他在她面前却是热情的,他会沾染她的喜悦,逗得她乐开怀,他会用炙热的目光追寻她,几乎要把她融入他的体内;他也会开朗而笑,开心的玩着她的发。 在他眼前,她的妆扮总是不端庄的,但他却说,他感谢她额娘没把她教成沉静的女子,他大幅颠覆男人所要的结发妻的条件! 记起这些,绿乔的心中就涨满无限的甜蜜,她的手把玩着垂在胸口的发丝,一些采女正聚在一块,她好奇地定近,看着她们的忙碌。 “绿乔格格吉祥!”采女们见到她,纷纷恭维地站起来行礼。 这些采女虽是皇阿玛的女人,但有些皇阿玛根本不知道她们的存在,她们若温驯认命,就只能一辈子守着活寡,在这不起眼的角落任由年华衰老。 要像钱贵妃那样能平步青云的人,几乎是微乎其微。 “你们认识我?”绿乔好奇地坐下,一点大牌格格的架子也没有。 “识得!”采女们见眺的笑笑,虽然长年关在后宫,深居简出,“您是皇上宠爱的女儿,这里有很多关于您的传说。” 绿乔低呼,“是这样吗?” “这……”采女们似乎面有难色。 绿乔不在意地笑笑,“不打紧的,那些传言可能使你们对我望之却步,但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是否打搅了你们?” 的确,那些传言全是针对绿乔的不好,诸如她是个刁蛮不讲理的格格,她很难伺候,发起脾气时,还会以手杖乱打人出气…… 可眼前这和善可人的格格却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反而很好亲近。 采女们眼中有了迷惑,“没有!格格没有打扰咱们,咱们不知道格格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哎呀!你们甭跟我客气。”绿乔大而化之的道。 “那格格,咱们去准备些东西招待您。” “那也不必!”绿乔拉她们坐下,跟她们就像是朋友般,没有因身份地位的不同而有差别对待,“我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采女们看看手中的手帕,“也没啥,就是刺刺绣,打发时间!” 绿乔拿起来仔细研究,“刺绣我见过,你们的手艺好精细,完全看不出是刺上来的,好像是本来就有的花图样儿。” 绿乔抚着那图,指尖居然没感到绣线的突兀,这出神入化的功夫真教她大开眼界。 “是格格不嫌弃!”采女们谦虚地道。 “不不不!我说的全是发自内心的,半句也不假。” 采女们没听过别人的赞赏,当下全都害羞起来,她们关在这地方,长期没人关心,今日跑来了个格格,说话竟是这么地真诚,她们想着想着,竟因过分高兴而难过起来。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绿乔手忙脚乱的问:“你们别难过,我若失态,我向你们道歉。”她握着她们的手,好生不舍。 “不是的,绿乔格格!”采女们对她有的是满心的感谢,“咱们在这里一年又一年的过著,从来没人替咱们说过一句真心好话!只有您……您夸赞咱们绣得你…… “实不相瞒,咱们每年都给皇上绣了一大箱,央求公公拿去献给皇上,但咱们说话没份量,只能绣了就放,堆多了,清洁的人还嫌脏!”采女们娓娓道出心声。 “太过分了!”见她们难过,绿乔的眼眶也红了,她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但别人开心,她最欢喜,也会跟着大笑;见到别人流泪,她的泪也会止不住的掉。 绿乔格格就是这样的人,那些谣言根本与她的本性不符。 “你们没见过我皇阿玛,却还是这么地爱戴他?”她好感动。 “虽然没有见过皇上,但咱们还是天天祈求皇上的龙体安康,没有烦恼!”采女们脸上有着羞涩,她们把皇上放在心中,当成神只般的崇拜敬仰。 “这些手绢有其他的意思吗?”上等绣工可能也做不出这样唯妙唯肖的作品,她自叹弗如。 “全是爱恋!”是圣洁的。 绿乔激动了起来,“那我也来学,你们教我可好?” “格格!” “叫我绿乔就好。”她想做来送给萨朔,萨朔收到时,不晓得会有多高兴。 “格格,这样太纡尊降贵了,您可是金枝玉叶!”采女们面有难色。 “你们不也是皇阿玛的女人吗?”身份不那么重要。 “这是不同的,咱们是这么地渺小……” “话不要这么说,人是不分贵贱的,你们只是一时被困在这里,有朝一日,如果能飞上枝头,那是谁也不能预料的!” “格格……”谢谢她带给她们希望。 呵!她们真是可爱的人,没想到在后宫的这里竟然没有权贵之争,是如此地平静安宁,足以媲美桃花仙境。 “叫我绿乔!”她漾开笑,重申道:“你们可以教我吗?不过我可要先老实说,我是个笨手笨脚的人,绣不好你们可别笑我!”但她可是兴致勃勃呢! “格……绿乔!”她们太害羞了。 全场只听见绿乔清脆甜美的声音,“我也不怕吃苦,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吧!” “那……好吧!” 她们答应了,采女们开始教导她,而活泼好动的绿乔成了乖学生,光是穿针引线就花了她不少时间,但她样样亲自来,即使绣到眼花撩乱、脖子酸痛,她还是甘之如饴。 绿乔想用她的真心真意,将她的心绣在手绢而上,就算萨朔用不上,但她相信他会收藏起来。 是的,他会收藏她的真心、珍惜她的真情。 而她迫不及待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她得加紧脚步! ※※※ 天色暗了,采女们热情地留绿乔用膳,但她回拒了,她得赶回去。 容光焕发的绿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演看天色渐渐暗了,她加快步伐,但走到转弯处,却见到─名蒙面人,心存不善地盯着她。 她就是知道此人应该是冲着她而来的,绿乔后退了─大步。 “绿乔格格,久候多时了。”蒙面人眼神贪婪地盯着她。 “你要做什么?”绿乔力持镇定。 “做什么你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他亮出刀,刀锋在黑夜中反光,教人心惊。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是皇宫,是王法的所在。”她得设法脱身。 “我要是在意王法,就不会冒这个险了,一切只怪你生得太娇俏,惹人嫉妒!”男子开始接近她。 绿乔转身就跑,她心知自己遇上致命的危险了! “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你快快了结。”男子阴险地说,像个夺命的刽子手紧追在她身后。 “我跟你无怨无仇,你怎么可以杀害我?”绿乔跑得气喘吁吁的,男子的刀突然朝她刺来,她侥幸的躲过。 “啊!”男子却发出哀嚎声。 原来是绿乔将针刺进他的手上,她已无防卫的东西,只能狂奔! “你真该死!”男子抽出绣针,这点小把戏岂会令他知难而退? “嘿嘿!捉到你了,这下你跑不掉了吧?”男子揪住绿乔的手。 绿乔怒瞪着他,男子的刀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本来老子该一刀杀了你的,但你狐媚的俏脸跟身体却让我想入非非,你就先让老子尝尝味道,老子再让你痛快的走!”男子色迷迷的企图逼绿乔就范。 “你去作你的春秋大梦!”她这一生只认定萨朔,别人沾染不了她! 绿乔将全部的气力放在脚上,用力一踩! 当下又传来那男子的阵阵哀嚎!只是这次她依然没逃掉,男子痛得将她甩了出去,绿乔柔弱无骨的身子受到剧大的冲击。 她跌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好哇!老子给你好过,你却不要,偏要跟我作对?那老子也不怜香惜玉了!”那男子兽性大发。 “我皇阿玛跟萨朔绝对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绿乔就是到死也不求饶! 那男子闻言哆嗦了一下,却仍然不改初衷,“老子既不怕王法,也不卖你皇阿玛的面子,谁教他的女儿背着他暗地里跟男人淫荡;我都已经上到不想上她,她还一副飘飘欲仙的贱模样,彷佛没有男人会一命呜呼一样!” 他受够靓嫱的趾高气昂,动不动就把他当作奴才使唤,“老子早就厌倦她啦!要不是吃喝拉撒还得看她的脸色,老子早就一脚把她踢开了!” “你这该死的小白脸!” “对!你愈骂老子就愈兴奋,再骂些……”那男子无耻地哈哈大笑。 绿嫱冷静下来思索着,他说的人是谁啊? “皇宫里放荡的女人那么多,真的很适合我生存!” “你这禽兽不如的人渣,我不准你再污蠛皇室!” “你自己都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管老子说皇室的坏话?哼!告诉你这是事实!”男子掐住她的脖子! 绿乔感到窒息,“你不要碰我!” “那就很难做到,你的颈项又白皙又美丽,绿乔格格,那档子事你不可能不晓得吧?你跟萨朔走得那么近,老子就不信你们只有牵牵手、吻吻嘴而已。”男子说话极不雅。 浪漫的爱恋由他的口中说出来,竟是那么的不堪入耳! 另她反胃!“住口!”他再碰她,她就咬舌自尽。 “老子偏要说,老子很怕萨朔这个人,连听到他的名字都怕,但能玩到他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的女人,老子就算是死也无憾了。”一张臭嘴就要逼近她。 “你碰啊!你碰我我就咬舌!”她宁死不屈。 “咬舌?”男子恨恨地加紧力道,“你真不识好歹!” “你敢碰她?!”突然,一道如旋风般地狂怒暴吼自后方袭来,那男子倏地张大眸子,后脑已遭到重击。 萨朔眼中净是狂怒,那男子被他一拳揍得七荤八素,萨朔的暴戾之气已完全被激起。 “萨朔……”绿乔气若游丝地叫着。 那男子乘机跑了几步远,萨朔本来可以追过去杀了他的,但他却冲向绿乔! “绿乔,你有没有怎样?”他抱起绿乔,心疼如绞。 绿乔感受到他的温柔,身子狂烈的颤抖起来,她的害怕直到此时才全都涌上心头,她多么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抱紧我、抱紧我!”她的脖子上还有勒痕。 “我在这里,你不要怕,绿乔,我在这里。”他的眼中盛着忧虑,“绿乔!” 他的声音包围住她,让她不再受到外界嘈杂的干扰;他温暖健硕的身子环着她,密密麻麻的,让她得以获得安全,不再有惧意。 绿乔吸了几口气,胸口不再剧烈地急喘,惨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润。 “有没有伤到哪里?”他回来检视她的浑身上下,恨不得将那已逃之夭夭的贼人大卸八块。 她指指脖子,依偎着他,“我吓了一大眺!”她的胆子够大,在面对歹徒时,不但没有惊声尖叫,只是冷静的想着要如何逃命! 可萨朔不会夸奖她,“该死的!为什么会有那个人?” 好里加在他赶来了,不然绿乔要怎么办?他激动地抱住她,他不要失去她。 “萨朔,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害怕?”她心疼的以手指划过他刚毅的脸颊。 “我怕,我当然怕!”他咬着牙。 “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那个人要伤害我,我就一直激他,藉以拖延时间,我很聪明吧?”她表现出很勇敢的样子,希望他不要那么介意。 他的眼眶内布满红丝,里头好像有什么创伤般的隐痛,他只知她是这么的娇小、这么的弱不禁风,怎么忍受得了那样的欺压? 她是如此善良、如此没心机,是谁忍心要对她施以毒手? 他的脸部闪过一道阴沉的神色,他势必要追查出元凶,替她讨回公道! “不聪明,人在丧失理智时,被激后会愈捉狂!” “可我确实藉此拖延时间,不是吗?” “该死的!”他的手不停地温柔抚摸着她发红的颈项,那是他内心的伤痛。他竟没能好好保护她。 “萨朔,你不要这样!”绿乔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 他拉回理智,脸色怎么也好看不起来,“人真的没怎样?”他满是担忧的问。 “已经好很多了,但我恐怕要麻烦你抱着我,我现在没有力气走路!”绿乔道,有他在她就感到安心。 他当然义不容辞,“你认识那人吗?这件事我要查个清楚。”他注意着她脸上的细微变化,如果她仍然无法谈及那个鼠辈,这件事就先搁下,但他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我不认识他!”绿乔据实以答。 “那你怎么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那个男子是跟踪你很久了吗?”瞧她还是一派天真。 “我不大清楚,我的去向只有几名贴身奴婢知道。” 他的眼一眯,为什么绿乔的动向、绿乔的每件事,钱贵妃那头总是了若指掌,好像她亲眼目睹般? 莫非是……内神通外鬼?!萨朔决定暂且不动声色。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提到这个他就有气。 “我就四处走定,没有特定的方向啊!”她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的,已经忘了刚才的骇意;现在被萨朔抱着,她整个人宛如置身在云端,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但萨朔在问话,她可得专注些,否则可是会被他修理的。 “只有这样?”他定住她转动的下巴。 她偷偷吐舌一笑,“任何事都逃不过你的眼,萨朔!” “说!” “好嘛!我在那里发现几名采女,就跟她们聊到忘了时间。”她才不会先将她在学刺绣的事曝光,“沿途欣赏风景……” “天黑了,有什么风景?”他捉到她的语病。 哇──这下她要怎么修补谎言中的大漏洞?他简直聪明得要命!“那只是一种比喻……我比喻的不好,你不要见笑!” 她支支吾吾的,“我的意思是说,那里给我的感觉很好。” “绿乔,事关重大,你得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我,” “我说了呀!” “那些采女值得你这么在意吗?”萨朔可不信。 说到这个,她就有好多想法要表达了,“萨朔我告诉你,那些采女每个人都好好喔!她们各个都有颗纯朴的心,看得我好感动喔!” 萨朔只觉哭笑不得,她把才才的危机当成是昙花一现吗?他应该要将那贼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对,他现在可是相当后悔。 “然后呢?” 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忽然变了,“可她们也好可怜,那地方像是永远不见天日一般!”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无忧无虑的。 “我要告诉皇阿玛,如果他不爱她们,就放她们一条生路吧!让她们那样虚掷一生,一辈子都在做没有希望的等待是不对的!”她知道她的想法很傻,不是什么事她想插手就管得了的。 “要是她们被遣送出宫,要去哪里呢?”先解决她的问题,他再来问话吧! “不知道!” “那她们最大的牵挂是什么?” 啊──被他问到重点了,“皇阿玛,她们见不到皇上的面,却崇拜着皇阿玛。” “如果她们被遣送出宫,反而会更加茫然,因为她们必须为自己谋生而发愁;但待在那无人发现的角落,她们至少能日复一日的仰慕着她们心中的君王,而那已是她们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不是吗?” 萨朔全是对的,但她一下子却无法接受,心中有着惋惜,也有着无限的感慨。 “那我要时常去陪她们!” “不准!”他的心跳顿时加速,她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想要让他镇日对她的安危提心吊胆吗? “你不要那么没有同情心,她们有很多心事都是闷在心底,需要有人去陪伴。”他好专制、好独裁,偏偏她却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我同情她们,谁来同情我?”他重重的啄了下她的唇。 既痛又甜蜜,“你需要别人同情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来去自如的,打人的力道既凶狠又不留情面!”哪会需要同情? “绿乔,你这没良心的小家伙!”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 “我又是哪里说错了?你啄得我好痛,不要再啄了啦!”她捂住又红又肿的唇。 “你想想看,这里这么偏僻,你常来却没有半点危机意识,而我又不能日夜守着你,要是那贼人再次出现呢?不是每次都像今晚这么幸运的,如果你真的常来此地,只怕不用等到我年老,我的头发就会全白了!” 他的抢白令她当下哑口无言。 萨朔知道他再等不了了:“在明天过后,我想你就该有心理准备了。” “什么?” “我会把你拴在我的腰边。”寸步不离。 这可引起了她的反弹,“太快了吧?我觉得咱们八字都还没一撇……”话未毕,就被他温热的唇给封锁住了。 他的唇带有狂热的侵略性,几波浪潮冲向她,令她头昏目眩,只看见他乌黑的眸子,还有心口上传来的酥麻感觉! 萨朔移开唇,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萨朔却将狂热的唇移到她雪白的颈项,眷恋地辗转吸吮。 绿乔感到自己变得昏沉沉的,身子益发热起来,彷佛就要喘不过气了;萨朔就是这样,老是用嘴让她对他俯首称臣。 然后他放开她,目光大胆而热情的看着她,“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若不老实……哦──好啦!”她飞快移开脸,不敢再跟他唱反调。 他再吻她,就不知要到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停止了! “你再不识相,惹得我的自制力崩溃,到时情况就不是你所能预期的!”浓厚的警告。 “我会好好配合的。”她赶忙变成顺从的小羊,深怕他─个恶狼扑羊! “近来你有得罪什么人吗?” “没有!”他不是都在她的身边吗? “会发生这种事不可能会空穴来风,有人有意置你于死地,必定跟你有着大怨大仇!” 还有,她身旁的人也不可靠,他会严查到底。 “可是我记不起来啊!还有,你可不要随便怀疑是钱贵妃她们所为,她们是嫉妒心重了点,但伤天害理的事应该是做不出来的!”她还替她们说话。 “在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前,她们都有嫌疑!”若是她们所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毕竟,她们可是把绿乔视为死对头! “这正不可能的、她们往常的手段并没有使出那么激烈过,而且那男子令我作呕!”还想轻薄她! “可能是一时发狠吧!莫非……你晓得了她们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他不要她知道太多事情的原因就是这样,知道愈多愈容易惹祸上身。 绿乔思索着,突然记起那天她在湖桥上所见的事!她的脸色丕变,不不!她告诉自己,靓嫱没有那么歹毒! 看到萨朔的阴沉样,她更加决定不能透露只字片语。 “能有什么事是我知道后,非要杀我灭口的原因呢?或许此事跟钱贵妃她们根本无关,只是有个大胆的登徒子想要轻薄我,见我反抗,他才心生恶念!” “我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有你在,我还敢说假话吗?被登徒子轻薄之事我也不是头一次遇到,只是这次比较凶狠!”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忧虑,心知如果自己将秘密说出口,他一定会变得寝食难安。 所以她不可以说,她要守口如瓶! “我一定会全力缉捕的!” 她的手抚上他冷硬的脸庞,她多么怀念他的淡笑啊!“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绿乔──” 不!他不用说,她晓得他已将她视为他的生命,倾他所有的能力来爱护她。 “你不是说今天不来吗?”因明日的庆典,她连书院也不用去。 “我想念你!”所以就来了,而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也一样想他啊! 她没说话,只用吻的来表示她心中的千言万语。 第八章 “皇阿玛泰安。”绿乔恭了恭身,淘气的将手中的手帕甩过身后。 “朕才刚叫马公公去宣你而已,这么快就来了?”康熙见到她,心情十分愉悦。 “是啊!绿乔怎敢斗胆让皇阿玛等那么久?”她不理会那么多人,依上去撒娇。 康熙见了龙心大悦,“绿乔,你要撒娇恐怕也只能趁这个时候罗!以后嫁出去就是别人的了。”康熙不舍地说,但看到她变得神采飞扬,又想到对象是萨朔,就觉得颇为安心。 也只有他的女儿才有本领让那飘泊不定的萨朔想要定下来,这真是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皇阿玛怎么这么说,绿乔是那种有了新人就忘旧的人吗?”绿乔轻叹。 “皇阿玛不是指你,但等你是别人的以后,朕想要你与朕撒娇,都还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呢!”康熙意有所指的说:“尤其是萨朔,他的占有欲那么强。” 皇阿玛全知道了!“皇阿玛,我跟萨朔……” 提到情郎的名字,绿乔的脸已红透,小女儿娇态是那么地柔美。 “朕全知道了,但朕感到有点不悦,你跟萨朔在一起朕不反对,但朕以为你们是有分寸的,怎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呢!”康熙半是认真、半是宠溺地道。 对于绿乔,她虽不是正嫡,但康熙对她的宠溺从来不曾减少过,他很庆幸自己没白白疼她。 “大庭广众之下?”绿乔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他们通常都是在私下无人时,只因她会害羞。 “这可是朕亲眼目睹的,幸好那天钱贵妃不在,否则她又要来跟朕嚼舌根了!” “皇阿玛,真对不起,为了我的事,害您跟钱贵妃闹得不愉快,也使额娘蒙羞了。” “朕只是想明白事情的原委,那天萨朔的脸色不好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绿乔左思右想,她该说吗?但若啥事都瞒着皇阿玛,皇阿玛反而会更担心! “绿乔不大清楚,但那日在后宫竟遇到一名蒙面男子的袭击,他想轻薄我!” 康熙震怒地瞪大眼,“有这种事!后宫里怎么会有男人呢?!” “皇阿玛,您先别生气,绿乔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在萨朔在那个时候出现救了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单纯的是轻薄吗?” “是啊!绿乔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那天却真的被吓到了。不过我没受伤,只是让贼人跑了!”绿乔佯装她已没事,免得康熙担忧。 “朕立即下令严加防备后宫的安全,务必将贼人手到擒来。”康熙沉着气,“那萨朔那边呢?” “他很担心,觉得这祸事可能是冲着我来的。”皇阿玛怎么会问起萨朔呢? “绿乔,你过来坐下!”康熙向她招手。 绿乔就隔着茶几,与康熙平起平坐。 “皇阿玛找你来,也是想跟你谈谈萨朔,通常那些王公贵族、贝勒王爷们想娶朕的格格,皇阿玛都会百般刁难,测试他们的心意。” “皇阿玛也会这样对待萨朔吗?”看来他俩的爱情还有苦头得吃。 “皇阿玛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你跟萨朔在一起可是千真万确的事?”他要听绿乔的回答。 “是的……但咱们可没有逾矩,萨朔他很尊重我的。” “是吗?”这可令康熙为之震愕,绿乔可是秀色大餐,萨朔那么能忍,竟然当起君子来了,他是在防他?! “朕明白萨朔对你用情甚深,朕不会阻止,朕希望你们能平顺的成亲。萨朔这小子,朕从他很小时就认识了,他很坚毅,什么事都不肯服输,他的事……” “萨朔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提起过往,她就眼眶泛红,为她所爱的人曾受过那么大的苦,感到好生不舍,所以她立誓要好好地待他、爱他。 “那时他不多话,就一个人背负着巨大的伤痛,朕每回见到他就感到心痛如绞,想着等他长大朕一定要提拔他,给他个一官半职的。”这些事历历在目,彷佛是昨日发生的一样,“但不用朕费心,他自己就已经光芒毕露,他纵横沙场,所向无敌,连朕都暗自佩服。几次相准了个官位准备给他做,八王爷却老是推拒,萨朔的生性淡泊,从来都不爱那些锦上添花的事,他总觉得凡事无拘无束还比较自在。” 绿乔静静地听,此刻,她突然好想见到萨朔。 “这小伙子是那么的坚强,你说朕如果再破坏你们的好事,岂不是太没道理!这几年来,八王爷深怕王府太过招摇,总是戒慎恐惧的过日子,但朕全当那些流言是耳边风! “想到那些一辈子为名利而汲汲营营、迎逢巴结的人,朕就厌恶不已,这世上人人都只想到要荣华富贵,却从来不曾替别人着想,尽其所能的排斥他人,使他人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想来就可悲。 “皇阿玛!”皇阿玛是在说出他自己的心声,让她听得好心酸。 “现在朕托你的福,使萨朔成为额驸,能够跟他亲上加亲,朕开心得不得了,朕晓得你的性情开朗率性,但萨朔这次是用了真心,你可别负他!”否则,他真的一辈子都得欠萨朔了。 “绿乔会的!绿乔早在心中立誓,这辈子要跟着萨朔,虽然我不是什么娴淑的娘子,但对他却是真心不悔。” “有你这番话,朕已心满意足。” ※※※ 八王爷的寿宴办得盛大空前,文武百官及江湖道义人士全都闻风而至,王府四周戒备森严,巡逻的侍卫不断地来回穿梭,可见皇上对八王爷重视的程度,就算是国家大典,也没有如此慎重其事。 八王爷的才能兼备,孙子萨朔更不是泛泛之辈,有他们在,国家便内外安定,连滋事者也减到最低;以往那些眼红于八王爷过度受到重视的人,也都尽弃前嫌,巴望他们能再为国家效力。 可惜八王爷并没有正面回应,萨朔也是一句话也没说! 绿乔其实是很想掉头走开,她不适应出席这么盛大的场面。 “萨朔!我可不可以……不要出面?”她很困难地说完一句话。 “想都别想!”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可是人好多!”根本就是人山人海嘛! 他想过了,要扼止康熙的阻挠,就是由他先下手,来个先斩后奏;等康熙发现时,现场有这么多人作证,就算他再想从中作梗也没辙。 萨朔根本不知道康熙已跟绿乔谈过了! 他这么做,只是掉入陷阱,康熙希望的就是如此;一来是能印证萨朔的真心,二来是绿乔──她可是个皇室的格格,能令萨朔动情,实在是皇室的光荣。 “那你先让我深吸口气,做好准备,我的腿都要软了!”来参加寿宴的王公贵族多如过江之鲫,她这回可是大大的出名了! “放心,有我在!” 他说得彷佛天塌下来也有他会挡着,可她就是懦弱得心跳加速嘛! 萨朔搂着她的腰,没有一会儿的工夫,所有人的视线就已汇集在他们身上。 绿乔的目光一直低垂着,她的脑袋无法运作,彷佛空白成一片,她只觉得偌大的广场像是漫长得走不完般。 萨朔面无表情,却唯有在看她时,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地柔情,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八王爷跟康熙交换了个眼神,“这是啥时的事?” “这小伙子很会隐藏,但朕的女儿可是挺孝顺的,啥都告诉朕了。”他没白疼她。 “瞧你得意的!”八王爷也笑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吗?八王爷,您的淡薄名利这回可失算了,萨朔会成为驸马爷,还跟咱们皇室有所牵连呢!” “这是福,我倒一点都不介意。”真是个好礼物呀! “朕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呢!”康熙开始打起如意算盘,“朕被你们爷俩打了那么多次的回票,这回等萨朔定下来后,不赶紧暗算他,让他成为我手中的棋子,岂不有愧于朕!” “烨儿,我劝你别想得太美好!”八王爷立刻泼了康熙一盆冷水。 萨朔要是有那么好控制,那他就不叫萨朔了。 ※※※ 皎洁的月光摇曳,将昏黄的月光洒满一地,凉风徐徐拂来,逗留在脸上。 “不要……吻我嘛!讨厌的风!”几声如黄莺出谷般的低语,令人如疑如醉,但眼前的良辰美景却无人欣赏。 绿乔小小的柔荑挥了挥,不懂讨厌的风怎么又来了,赶都赶不走;更奇妙的是,她明明把脸别开了,风怎么还是吻得到她呢? 她张开睡眼惺忪的眼。 “看清楚我是谁?”温和的嗓音说着,他那如火焰般的眼投注在她的脸上,占有性的问。 绿乔捧着他的脸,笑得好开心,“这不是我的情郎萨朔吗?你的脸怎么左摇右晃的,看得我头昏眼花!”她杏眼微眯,看起来风情万种。 “不是我左摇右晃,而是你醉了!”他将轻如羽毛的她放上床榻,自己也躺上去,再抱住她。 “醉?我没醉!我怎么可能醉呢?我只喝了三杯,觉得飘飘欲仙,好惬意又好快乐!”他的胸膛好温暖,连这张床也是。 “绿乔,你躺好!”她可不可以别动来动去,考验他的毅力。 她的酒量不好,虽然情绪算是稳定,没有哭闹,却不停地吃笑着,还不断的喃喃呓语。 “我刚刚好紧张,端起酒猛喝,第一口好辛辣,我差点没吐出来,连眼泪都况下来;不过第二口就好多了,一喝,都忘了别人的注视。”所以她才豪爽的连喝三杯。 萨朔淡淡地苦笑,他承认这是他的疏忽,他光顾着找出八王爷与康熙不时交换的眼神中的秘密,忽略了她! 绿乔静得出乎他意料之外,等他发现时,她已酩酊大醉。 趁着文武百官连番敬酒之时,他赶紧带着依偎在他怀中,小脑袋不停乱动的绿乔离开现场。 绿乔迷迷糊糊的,脸蛋一片酡红,她觉得好温暖,不停地往他的身体靠去,小手也在他的身上乱摸,引发他的情欲。 绿乔毫无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却像个色女,只觉得身旁的东西好好摸,还愈摸愈起劲。 “绿乔,你想要酒后乱性吗?”醉的人虽然是她,但他也变得不太清醒,被她摸得热血沸腾。 “酒后乱性?那是啥?”一阵轻笑,她幽香的气息扑在空气中,像是致命的吸引力,“那好玩吗?” 玩?“好玩!” “可是我不会耶!”她微嘟着嘴,似乎很懊恼,“你会吗?萨朔,教我!”她天真无邪的央求!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炽热,“等一下再教你,我先问你一件事。” “可麻烦呀!拖拖拉拉的。”她像是恼了,又像是有点迫不及待。 “你皇阿玛今日没有反对咱们在一起呢!”没有他预料中的百般阻挠。 绿乔是最没心机的,她知道的就会讲,连话都不用套。 “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皇阿玛怎么会反对呢?他那天,呃……”她昏沉沉的说:“你不要拉我的手嘛!好好摸喔……”她都不想抽回来了。 “好,我让你摸!”他就牺牲些男色,“你继续讲。” 绿乔醉眼迷蒙,“皇阿玛根本就不反对呀!那天……他还把我叫去,跟我说了一大堆你的事……我听了心好酸……皇阿玛说你是认真的,用了感情就不收回,是这样的吗?萨朔!” “是!”没有迟疑。 “那我怎么可能会负你呢?你都不知道,只要我没见到你一下,我就会好想好想你喔!”她酒后吐真言。 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轻轻柔柔地说:“我感觉,你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是我抱住你的那一刻吧?萨朔,我真的好开心。” 她突然被口水呛到,咳了几下。 “绿乔,可以不用说了。”他已经知道她的心意了。 “不不不!非说不可。”她咽了下口水。 “那你说慢些。”别再呛到,他会舍不得的。 “那你要全部听进去喔!” “嗯!”他轻抚着她的背。 “皇阿玛跟我说你是孤傲的、坚强的,可我不可怜你,反而欣赏你,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沦陷在你幽黑的眼中,那个……我有说过你的眼睛好好看吗?”她语无伦次,话一下子跳过来、一下子跳过去。 “没有!” “女孩子家是不能没有矜持,不能说这种话的,但我不管,我讨厌压抑!”她全然豁出去,“萨朔,你听我说……” 他正在听啊! 同时暗下决定,府内私藏的酒绝对要锁在储藏室内,他不在时,她不能碰,就算要助性,也得由他来取用。 “我要对你负责,我会改邪归正,不再不认真读书……我只给你……”她挖心挖肺的道。 这是他该说的话才对吧!她绿乔忽然坐了起来,“我该回去了!” 哪有那么容易,萨朔拉下她,“你不是说要玩酒后乱性的游戏吗?”他吻着抚摸着她。 “不行这样……” “不舒服吗?”吻着她白晰的颈、胸! “好舒服……”她觉得自己更醉了,醉得和他一起跌入温柔乡,不能自拔! ※※※ 刺绣不是好做的女红,而对绿乔这个门外汉来说,更是彷如登天般的难!但她秉持信念,排除万难、过关斩将……总之,她就是不断的刺着手上的细活。 看别人绣得那么轻松,她却连穿针引线都觉得难,尤其还要在一个花盘上刺绣出个形,就更是难上加难。 但绿乔一直想要绣出萨朔的名字! 当然这一切,萨朔全然不知情。 采女们顾念绿乔不熟悉刺绣,便拿印有花花草草、好山好水的圆盘给她练习;初时她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她的脖子又酸又疼,肩膀也僵硬不已,就像那天醒来的感觉! 她顿时羞得满脸娇红,那天所发生的事真让她羞得不知如何见人! 当时,她好想挖个地洞逃走! 她只记得自己那天浑浑噩噩地张开眼,以为自己只是作了场旖旎的春梦,但那感觉却是那么地真实。 直到有双温柔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彷如胡碴般的刺轻轻刺着她娇嫩圆滑的肌肤,她才缓缓的张开惺忪的睡眼。 她转过身,居然看见了萨朔! 他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绿乔半晌挤不出一句话,只是张目结舌的看着他,舌头像是被他叼走似的而看着她的傻样,他的笑意变得更深,颊边的酒窝都深陷下去。 她只问了句,“这是真的吗?” 事实摆在眼前,他俩未着半缕,萨朔占有性地环住她的身子,而她只感到浑身酸痛不已,动弹不得。 萨朔因她的问题而有点不悦,他是如此认真的与她缠绵,她却还傻傻的! 她并不是木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她真的还无法接受现实,然后就在她张口之际,他又肆无忌惮的带她再次进入─场她永不可能忘怀的美梦当中! 他们彷佛跌进了激情的烈爱里,一切都是美妙得不得了! 但事后,她只觉得他是个坏蛋,一个专门吃她、欺负她,又深深地要不够她,还很爱她的大坏蛋! 哦──她简直是幸福到不能再幸福了。 ※※※ 才刚把门关上,她就掉入一双臂膀中,由她身后紧紧地抱住她。 绿乔才错愕,却马上忆起这份温柔,“你想吓死我呀?” 他拉下她的柔荑,眷恋的亲了几下,“我来代工!” “不用了!”他可真好心,谁不知道他是纯粹来吃她的嫩豆腐的。 他还义正严辞地投给她一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我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你却失神得的厉害,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我没有做亏心事呀!” “是吗?那你一整个下午去哪里了?”他玩弄着她绞动的小手。 “去去……” “嗯?我在等你的回答。”他心疼地发现她手上小小、红红的伤口,“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还不只一两个! “这不是受伤,我是去采后院的玫瑰,一时忘了防备,手指被刺得伤痕累累。” 天晓得,那些其实是她辛苦又甜蜜的代价,每刺一针,她都是眼中含着泪,但心底却深觉甘之如饴。 “那些奴婢没有跟去吗?” “没呀!我同额娘去的。”他该不会去找她额娘问吧? “你不是去那些采女们住的地方吧?”他显然还是不信。 “不是!我真的是去采玫瑰花,瞧,我的裙上还有些花瓣呢!”她路过花院时被沾上的,但愿能瞒过他。 “那玫瑰花呢?” “全给我额娘带回去了。”她以憨笑来掩饰心虚,“其实那些花花草草,拿回来还要照顾,看见花瓣日日枯萎我又会伤心,乾脆就不要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只怕你又冒着风险,没事跑去那些采女住的地方。”那里太偏僻了。 幸好没给他逮个正着,“怎么可能!”她讪笑道:“一次我就怕死了,绝对不敢再造次,那个地方太危险,不安好心的人很好下手。” “你背得倒是很流畅,但就是不晓得说的跟做的是不是同一回事?”她的表情太可疑了。 “那是当然的,你不相信我吗?”绿乔用受伤的神色看他。 萨朔放低声音,“我不是要拘束你,而是怕你遭遇危险,那种偏僻的地方你一天都不准去!” “我不是去那里啦!”她才不会傻的脱口而出。 “要不要我去查查你今日去了哪里?” “我……”无话可说,赶快转移话题。“萨朔,你刚来,咱们不要谈那些伤感情的话好不好?” “亲我!”好,既然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那就乖乖听他的命令。 绿乔闻言愣住了,红嫩马上爬满她的脸颊。 他这个坏胚子! 但不知道亲他一下,是否就能什么都一笔勾销了呢?那她乐意之至,唇印上他的,尽诉她娇媚的柔情。 ※※※ 在幽暗的角落,男女激情的呐喊喘息着,男子用力一挺进,释放了原动力。 女子像是不大满足,又如八爪鱼般的爬上男人的身上。 “靓嫱,我不行了!”男子喘着气。 “阿才,你今天很反常喔!”靓嫱坐起来,气恼着。 那名叫阿才的男子,就是跟靓嫱勾搭,不小心被绿乔撞见的男子,而袭击绿乔的人也是他! “自从你袭击失败后,每次都是这样!”不济! 阿才谄媚地乾笑两声,手象徵性地抚上靓嫱的肩上,来回的搓摸,“好像是被击了一拳后就不带劲了,那个萨朔下手既准又狠,我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幸亏他逃得快。 靓嫱阴沉的笑笑,“其实你不用说得那么好听,你肚子里有几只蛔虫我都知道。” 这个阿才是京城富贵楼请的小二,因为有几分长相,是个标准小白脸;而由于钱贵妃嗜吃富贵楼的甜糕,叫人送进宫来,那送货的就是阿才。 靓嫱见过后,就让阿才将甜糕送上床了! 阿才还以为他就此与富贵攀上关系,可以飞黄腾达了,但跟了靓嫱那么久,除了吃穿不愁外,白花花的银两与一官半职始终没见着! 阿才一怔,“你知道了什么?” “你心里想的人是绿乔!”阴狠狠的瞪他一眼。 “这……我……”阿才还没胆违逆靓嫱。 “我虽不满,但也不怪你,老实说,在跟你相好时,我也时常想起萨朔。” 只是萨朔的功夫不会这么差劲才对。 “那就是彼此彼此了。” “阿才,你的心已经背叛我,信不信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靓嫱发狠的道。 “靓嫱,你不也是……”阿才好怕她杀人灭口。 “住口!”在她眼中,阿才只是用来纡解她饥渴的工具,她才不把他放在心上,反正这种事又不只发生过一次。 不是说最毒妇人心嘛!靓嫱对这种手段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境界。 她知道事情已到了该解决的时候,她大可利用这个笨阿才替她背黑锅;如果到时他想拖她下水,她就来个一问三不知,毕竟她还有个额娘可以当靠山。 “本格格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还有一线生机!阿才不再是哭丧着脸,“说说看!” “再去对付绿乔!” “可是……”记起萨朔,他便心生胆怯。 “这次你可得尽其所能的凌虐她,至于萨朔那边,我会设法去阻挡他再次出现,有我替你当靠山,你可以安啦!” 阿才的色心又起死回生,绿乔、绿乔……阿才已陷如幻想中。 而靓嫱的嘴角则是噙着一丝教人发麻的微笑! 第九章 萨朔冷然的盯着这个挡住他去路的女子,她的衣着不齐,行为举止自以为狐媚,可她错了,他视她如敝屣。 “萨朔!”靓嫱使出浑身解数想赖住他。 萨朔向左一步,靓嫱又靠上去。 “让开!” “萨朔,你不要太大声,会把我吓着的!”靓嫱嗲声嗲气的说话,将胸前的衣衫拉低些,硬是要和他有所牵扯。 她已经叫阿蛮带绿乔来这里看好戏了。 “靓嫱格格,我不记得我何时与你这么关系良好了!”他完全不为所动。 靓嫱的身子若隐若现,正常男人看了一定会血脉偾张,但萨朔就是冷淡得不心动,有了绿乔,别的女人,他连多看一眼都懒。 靓嫱不知耻的贴近他,他不但没有心动,连反应也没有,甚至想推开她。 他脸上的厌恶表情,靓嫱不是没有看见,“你跟我不熟没关系,但我这么地想你,萨朔,你的男子气概深深迷恋着我,我是这么地想你啊!” 靓嫱的手指跟身体都靠了上去。 他眼中的寒冷利箭几乎要射穿她!“请你自重,靓嫱格格!” “自重?你爱那样吗?说不定绿乔比我还放荡,她只是面孔比我漂亮罢了。” 萨朔文风不动,“绿乔是哪里招惹到你,你这么恨她入骨!” 她岂只是对绿乔恨之入骨,她巴不得毁了那张她疯狂嫉妒的脸蛋。 “我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她的魅力在哪里?众人宠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喜欢装模作样而已,她根本就只会利用外表来欺骗别人!”靓嫱说得咬牙切齿。 “在你眼中已是容下下她了!”看着靓嫱眼中闪过的阴恻神采,他可以预料有事会发生! 是绿乔会出事吗? 不!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的! “当然!”只要是绿乔的,她都要处心积虑的抢过来! “咱们来凑成一对吧!我们绝对会是天下无敌,说不准以后的皇位都有可能是你的。”她夸下海口,妒恨将她逼得丧失心志了。 “你挡我路就是为了这个?”他冷冷的笑了。 “不是!”靓嫱握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胸上,整个人依向他。 “阿蛮,你说萨朔在这里,人呢……”话再也说不完了!绿乔瞳眸张大,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男女,她的视线刚好迎上他们的侧身,看得一目了然! 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她立刻拔开双腿,因为脑子不停的叫她快跑,快点不要看到眼前的景象! “我的用意你懂了吗?”靓嫱仰天大笑。 萨朔推开她,“我会让你尝到更痛苦的代价!”他震怒的宣誓,眼眸已快冒火了。 靓嫱哪里听得进去?她只知道自己终于撕裂了绿乔的心,那感觉真是痛快! 而更大的阴谋也要就此展开! ※※※ “绿乔、绿乔!”萨朔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追上她,他拉着她的手臂,“听我说、听我说……” 奈何她无法冷静下来,她浑身不停地颤抖,心好像是受到重击,碎成好多片,刺得她浑身都痛! “不要,你不要碰我!”绿乔看着他的手,用力的推开他。那双手碰过靓嫱,怎么可以再来碰她! “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我爱的是你!” 他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大步,还踉跄了一下,他只得停住。“绿乔,你听见我的声音吗?” 绿乔茫然地看着他,觉得心痛得就要窒息。“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强忍着泪水,原本以为只要不看他,心就不会如刀割般的痛;但她一垂首,眼泪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晶莹剔透的珍珠没入土中。 “不要哭,绿乔!”他沙哑的道。 她没看他,头也不回拉起裙摆就往前跑! 眼泪,刺痛了她的心;眼泪,迷蒙了她的视线,她只觉心灰意冷,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痛是那么地清晰! 她自他的怀中溜走了吗? ※※※ 绿乔不在绿乔斋,没有她的地方显得毫无生气。 她赖在良妃的寝宫疗伤,经过良妃细心的开导,她的心情逐渐平复;萨朔有解释的权利,而且,那时的他好像也有话要说。 只是她当时心乱如麻,什么也听不进去! 萨朔是最不肯伤害她的,她一直都相信他,可是那时……她为何不给他机会呢?让他解释,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可她就是拉不下脸,心也还在痛,以致她只能躲开他;但现在她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又开始想要见到他,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会听的! 就在这时,萨朔派人传口信来,他说他要见她! 绿乔没有迟疑,良妃也鼓励她去,还要她把握和好的机会。 绿乔走后不久,良妃正翻阅着四书五经,她常用读书来充实自己,却听到门外传来下人通报。 “良妃,外头萨朔王爷求见!” 良妃站了起来,见到萨朔,心知这样的男子真的匹配得了绿乔,她会安心的将女儿交到他的手中。 “我来找绿乔!”他开门见山的说,才隔一日他就决定来找她,他要告诉绿乔昨日那幕是遭人设计的! 良妃的神色显得有点不对劲,“萨王爷是在说笑吗?绿乔刚刚接到你的口信,就去赴约了。”不对吗? 萨朔紧皱眉头往外冲,见到一名太监,“我要侍卫队,兵分五路,寻找绿乔格格!” 他并没有派人传口信!这表示……绿乔有危险了! ※※※ 绿乔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萨朔,其实,他解不解释对她都不重要了,她边走边笑,手中握着绣好的手绢,虽然不是巧夺天工,也非精绣细致,坦白说还有些惨不忍睹,但那是她爱他的心意。 爱情是要相互信任的! 经过额娘的开导,她终于恍然大悟,记起萨朔有话想说的表情,及靓嫱不寻常的得意模样,难道那是靓嫱安排好,故意要让她看到产生误会的?! “绿乔格格,想不到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你真的来赴约了?”阿才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用恶心的声音说着。 绿乔转过身,神情戒备的盯着他。 阿才则是节节逼近,“这招可真是好用,把你引来,你就逃不出去了,这回你可没那么幸运!” 绿乔认出了他,“是你!上次袭击我的下流胚子!”她将手绢放入袖口,认出他的声音。 “绿乔格格是对我念念不忘吗?阿才好感动啊!” “你叫阿才……你是靓嫱身边的人,萨朔呢?”绿乔直往后退,她的身子碰上竹栏杆,身后就是一潭人工湖。 “哈哈哈……绿乔格格,到现在你还在等你的情郎萨朔吗?告诉你那口信不是他传的,是我冒用他的名义传的。 “怎样?这里的风景清幽,是幽会的好地方,再加上安静偏僻,不会有人发现咱们的,对了,你跟萨朔不是闹得不愉快吗?想必你的芳心一定十分寂寥,让我来安慰你吧!”阿才搓搓手,巴不得一口吃了她。 可他这回会慢慢来,他要慢慢地玩弄她! “你什么事都知道,那就是靓嫱告诉你的罗!”绿乔冷静地思考,知道他是有意引她到这里来的。 她看看四周,知道身后除了深绿色的湖潭,再也没有退路可逃! 换句话说,如果她今天想逃出阿才的魔爪,恐怕是疑心妄想了! “你对我不规矩,不怕靓嫱知道,醋劲大发吗?”怎么办、怎么办? 阿才又是一阵长笑,“怕?不怕、不怕,老子是奉了她的命令前来染指你的,否则,老子怎敢有这个胆!”阿才见她貌美如花,立即色欲熏心,他已经等不及要抱她、亲她、拥有她了! “你说什么?”绿乔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事实,不用怀疑!”她怎么连吃惊的模样都是这么的美! “我是哪里惹到你们了?”她摇着头,怎么都无法接受这是靓嫱的阴险诡计。 “怪只怪你自己窥探了咱们的秘密,虽然你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可为了杜绝后患,嘿嘿!咱们只能先下手为强。” 绿乔的脸顿时刷白,这男人的眼中有着势在必得的坚定模样,看来她命该绝! 此时,她的脑中悄悄浮起萨朔的脸! 好悲伤呀!现在她是这么想要再见他一面…… 阿才逼近她,见到绿乔的美色,口水都流出来了:“乖乖地顺从我吧!美人,我可以让你飘飘欲仙,保证让你难以忘怀。” “如果我让你碰了,才会后悔一辈子!”到了这种情况,她还是不能降低她的人格。 “那你就是自讨苦吃了,呵!那样的话……我也喜欢!”他要把他在靓嫱身上获得的不快乐,全都宣泄在绿乔身上,她们是姊妹,他用来报复恰恰好。 “你敢碰我,皇阿玛会把你大卸八块,萨朔会杀了你!”她已被逼到绝路。 “这点不必你替我担心,我有靓嫱当靠山,她额娘可是赫赫有名的钱贵妃,再说我得到你后并不会毁了你,我会告诉皇上你我情投意合,你已经是我的人不许配给我也不行了! “我可以得到美色与财富,何乐而不为?”阿才迳自沉浸在他的美梦中。 “不!你永远都得不到我!”她死也不要,绿乔回头看了一眼深绿色的潭水,大有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 “美人,你不敢的!”阿才信誓旦旦地说,但就在绿乔迅速纵身跃下深潭之际,他的脸色大变,伸手想阻止,却只抓到绿乔留下来的香气! 绿乔立刻沉了下去,水很深,在激起几个水波役便恢复了平静。 阿才急得直跳脚,到嘴的美人飞了,还闹出人命,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他得赶快假装没事人的逃离现场才是。 但他还来不及行动,一阵旋风夹带着强大的暴力已将他揍得跌在地上,牙齿掉了好几颗,还吐出鲜血!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阿才恶人无胆的求饶,“萨朔王爷,小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说!绿乔呢?”萨朔心急如焚。 “小的不知道!”阿才敢做不敢当。 萨朔一脚踏在阿才的肚子上,他只要稍一用力,阿才就会肚破肠飞,“不说,我就立刻送你去见阎王!”他脸上的凶狠让随行的人噤若寒蝉。 “不不!萨王爷饶命,小的说、小的说!”阿才哀嚎连连,浑身颤抖,“小的没碰到绿乔格格,连手指也没有,小的保证!”连说一堆废话。 “绿乔呢?”他的话是由齿缝间迸出来的。 阿才指着水潭,“小的只不过是想戏弄一下绿乔格格,可她性格贞烈,自己跳下水了!” “可恶!”萨朔气得立刻狠揍了他好几拳。 水面上什么都没有,萨朔眼尖的瞥见一抹淡绿色的衣角,他的心顿时整个扭紧,他瞧见绿乔已经神志不清地在水中载浮载沉。 她怎么能!她怎么能这样的就抛下他! ※※※ 绿乔气息微弱,人奄奄一息的,她喝了太多水,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而他用力的挤压着她的胸口! 绿乔,醒醒!他在心中大喊。 不知过了多久,绿乔呛了一口气,咳出声,张开眼见着他,眼角的泪光跟水混成一片,她想说些什么,却还来不及说就虚弱地昏过去了。 阿才想推卸责任,避重就轻地答,“不关我的事,这是靓嫱格格在幕后唆使我的,她才是凶手,求萨王爷饶命,阿才再也不敢了!” 萨朔浑身凛紧,“拔下他腰际的玉佩,送去给靓嫱,说是阿才以此做为信物,事情成功了!” 靓嫱想跟他斗?门都没有,他会让她身败名裂的!敢动他的女人,就要承担巨大的后果。 “来人!把他押下去,交由东狱君猷看管。”相信嫉恶如仇的君猷会替他好好照顾阿才的! “不要啊……”阿才当下吓得屁滚尿流,喊到昏了。 ※※※ 绿乔喝了太多的水,呛伤食道,加上失温过久,情况十分紧急,太医们急救长达三个时辰,才终于解除危机。 萨朔一直全程奉陪,在他的呼唤之下,绿乔总算能化危机为转机。 她幽幽地张开眼,费力的转过头,见到萨朔眼里的红丝,立刻泪流不止,情绪相当激动。 “绿乔,已经过去了,那个阿才已经束手就擒,你再也不用怕了。”他心疼地拭去她流下来的泪,沙哑的道。 “萨朔,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是我一时不查,才会中了计……我那时好怕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幸好……幸好!”她不只可以见到他,还能与他长相斯守。 “以后你爱怎么看,我都让你你看,别哭了。” 绿乔找寻放在袖口的东西,东翻西找,眼泪流得更急,怎么找不到呢! “它在这里!”他拿出绣着他名字的手缉,内心感动不已。 绿乔紧紧握住,“我绣的不好……但它完完全全代表我的心意,我要把它送给你,我爱你啊萨朔!” 原来她手上一个洞一个洞是这么来的,手绢上有她的用心、她的爱、她的思念,这一针一线都是她的真情意,他抱住她,这辈子只想守候她一人。 “我也爱你,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不要再让我担心受怕了,我也不会让你吃苦。”他的胸口有着喜悦,也有着隐隐作痛的感觉,他真舍不得她受苦。 “我答应你!”绿乔低道,用她满满的爱意来回应。 屋外的天空晴朗,狂风暴雨远离,爱充满了大地。 ※※※ 靓嫱院 一对男女正在尽情交欢,靓嫱放荡的大叫吟哦。 “格格,是什么喜事使你这么欢喜?”男子不断地讨她欢心,他是靓嫱新钓的姘夫。 “的确是天大的喜事啊!那个蠢阿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回竟然是小兵立大功,把绿乔给……哈哈!我实在是太高兴了,绿乔是我的死对头,她美丽得过火,令我嫉妒万分!” “不过,平常咱们只是针锋相对,我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对她下手,这回她不小心撞见我跟阿才卿卿我我,我当然不能饶她!”靓嫱像得了失心疯般,即使阅下大祸,还是不知悔改。 “那个阿才可靠吗?”姘夫听得津津有味,这些别人想听还没机会呢! “安啦!阿才在见到绿乔后就色心大动,一听到这个机会,他更是不肯推辞,他得手后,我就给了他亡命天涯的银两,现在他已经不晓得在哪里快活了! “嗯!一想到杀人不必用到我自己的手,还牵扯不到我,教我怎能不快乐呢?我想那向来其乐融融的绿乔斋此时应该是一片愁云惨雾了吧?”靓嫱乐得就要奔上天堂。 “来!咱们来个大肆庆祝。”靓嫱靠近姘夫,想与他有火热的接触。 倏地,纱帐被人愤怒地挥开来! “你这不要脸的贱婊子!”康熙怒意沸腾,他站在这里好一会儿,她的话他愈听愈怒火中烧。 他对这件事一直觉得有疑点,便来到靓嫱院,没想到误打误撞,竟听到靓嫱这番人神共愤的话语。 “皇阿玛……”靓嫱吓得牙齿打颤,拉着棉被掩住赤裸的身子。 钱贵妃不相信女儿的良心居然被泯灭成这样,更不敢相信她竟然在床上跟男人交欢! 钱贵妃捂住嘴巴,险些没昏过去,“靓嫱,你怎么这么糊涂,这可是滔天大罪呀!皇上,靓嫱只是一时糊涂、心智不清,求您原谅她!” “皇阿玛,靓嫱……”靓嫱急匆匆的跪地求饶,拉着康熙的脚,刚才的威风得意此刻只剩下摇尾乞怜。 “朕怎么会生出像你这种不仁不义的女儿?真是皇室不幸!”康熙气得用力踹靓嫱,“你这女子,比贱婊子还不如!” “靓嫱知错了,请皇阿玛恕罪!”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皇阿玛,朕不承认有你这种比禽兽还不如的女儿!”康熙揪着她的发,痛心疾首的打着她。 “皇上……”钱贵妃也跪了下来。 “额娘,救我!”靓嫱躲在钱贵妃身后,以为自己还有母亲可以当靠山,她还是执迷不悟。 “靓嫱,额娘要怎么救你?”恐怕连她也有罪,她自身也难保。 “这次谁求情都没用,朕绝不饶你!”这种女儿不要也罢。 ※※※ 事情发展至此告一段落,靓嫱格格因有失女子大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皇室已容不得她,但康熙在绿乔的百般求情之下,也无法做出将自己的女儿斩首示众的决定。 只能将她驱逐出宫,降至三等庶民,永世不得离开四面环海的青岛,至于其子孙三代,则代代不得为官。 钱贵妃则因监督子女不周,有失贵妃之责,故撤回贵妃的头衔,转降为宝林,待遇比采女还不如。 ※※※ 秋试 绿乔并没有出现在大考现场,但这次所有人都不再犹如急惊风般,为了找她而弄得人仰马翻。 只因这回她可是有正正当当的理由! 是什么呢? 当然是她要成亲去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