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霸》 第1节 《小学霸》 作者：朽木刁也 文案： y市私立高中转进了一个软萌小学霸。 小学霸长相可爱、眼神干干净净不蒙尘，性格还软乎乎。 大家都很喜欢她。 为了怕她惹怒班里连女生都打的季秦，大家告诫她：离季秦远点，他超凶。 然而，小学霸第一天就拽住季秦的衣摆，软乎乎说：别打架。 季秦瞅她的小短腿，小胖手：你谁？ 小学霸抬起头，认认真真说：喜欢你的人。 季秦……季秦他忽然红了耳朵。 后来，小学霸教季秦读书。 季秦读不进去，小学霸抛出诱饵：如果你这次月考进步50名，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季秦读的废寝忘食，进步了一百名。 他把试卷放到小学霸面前：我进步了一百名，你愿意跟我坐一次摩天轮吗？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甜文 成长 校园 主角：阮溪，季秦 ┃ 配角： ┃ 其它：校园、甜文、救赎 一句话简介：我喜欢你很久了。 立意：好好读书，努力向上，做更好的自己。 第1章 chapter 01 【重逢。】 朽木刁也/文 九月中旬，秋老虎甚至比盛夏更加难熬，地面在太阳的炙烤下晕出热浪，没有一丝微风。 阮溪背着书包，靠在栏杆等妈妈办入学手续，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 不远处的操场传来热闹的声音，她有点好奇，撑着墙垫着脚往外瞧，可惜身高不够，又有树木遮挡，什么都没看见。 阮溪小小的叹了口气，遗憾自己看不见，又郁闷自己实在太矮。 她捏了捏拳，决定每天早餐再加一杯牛奶。 没多久，阮妈妈办完手续和一位女老师一起出来，阮溪看见她们，收回好奇的目光，提了提书包肩带，走到阮妈妈身边。 阮妈妈拉过她的胳膊，给她介绍：“这位是林老师。” 林老师全名林梅，今年四十八岁，是特级教师，教龄将近二十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考上清北的不在少数，履历非常漂亮。 阮溪很礼貌：“林老师好。” 阮溪长得小，脸小小的，手小小的，人也很小，穿上鞋才一米六。但她生得非常可爱，微卷的长发，头发很软，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皮肤白里透红，十分健康。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阳光下眼珠是琥珀色的，干净又清澈，仿佛山涧里的清泉，往里面一瞧，就一览无遗，没有半点杂质。 长得好，笑起来甜，气质还非常干净，由内向外透着乖，再加上优异的成绩，正好是老师最喜欢的好学生。 林梅对她笑了笑，“我看过你之前的成绩单，基本都是第一，非常优秀。” “还没自我介绍，我教语文，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了。” 林梅又问：“你现在学到哪里了？ ” 阮溪把每科的进度都说了。 “那跟我们学校差不多，只落后了一点，”林梅安抚说，“别担心，转学或多或少都会碰到类似的情况，老师会帮你，很快能补回来。”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林梅很满意阮溪的乖巧，眼神越发慈爱，“好了，我带你去教室。” 阮溪会转学，是因为阮爸爸工作调动，从u市搬到了y市。 江临私立学校是y市最好几所高中之一，又因为是私立，校园环境会比其他几所老牌公立优秀很多，且课余生活也更加丰富。 阮爸爸和阮妈妈希望女儿待在更舒适的环境里学习，便将女儿转进了江临。 江临私立校园很大，初高中分开，另外设立国际部，所有将来准备出国不参与高考的学生都分在国际部，本部学生虽然有权有势的也不少，不过由于都准备参加高考，学习氛围并不会差，不会闹得厉害。 阮溪在之前的学校分班选的理科，被分到七班，在三楼，从材料室领了校服和书籍以后，便跟着林老师去往班级。 现在是大课间，走廊学生很多，男生打打闹闹，女生则聚在一起，或倚在栏杆、或靠着墙说悄悄话。 阮溪是生面孔，抱着书，又没穿校服，一看就是转学生，大家便朝她看过来，眼里多有好奇。 七班教室在倒数第二间，天气炎热，里面开了空调，前后门都关着，林梅领着阮溪走到前门，开门进去。 教室里的闹腾声停顿了几秒。 “好可爱的妹妹，”一个长得又高又漂亮的女生打破沉静开口，她问林梅，“老师，她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吗？” 林梅点头，带着阮溪到讲台上，又拿起桌上的尺子敲了敲桌面，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这是今天刚转来的同学，大家欢迎她。” 掌声哗啦啦响起来，几十双眼睛盯着阮溪，阮溪不太好意思，脸颊浮起了红晕，“大家好，我叫阮溪。” 声音有点小，软软的，带着点娃娃音。 晨光从窗外投落进来，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阳光温柔的勾勒出她的身影，她站在光里，笑容浅浅的，唇边的梨涡很甜。 一瞬间就击中大家心防。 一开始说话的女生眼睛亮亮的，飞快跑到阮溪面前，抬手揉她脸颊肉，“好软好软，呜呜，好可爱。” 阮溪被两手揉着脸颊肉，说话有些含糊，“你好。” 终于揉够，女生松开手，接过阮溪怀里抱得书籍，“我帮你。” 接着又笑眯眯的，自来熟道：“我叫岳璃，琉璃的璃，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马上要上课了，林梅还得回趟办公室拿教材，她看向岳璃，叮嘱说：“你是班长，多照顾新同学，别让人欺负她。” 她又看阮溪，“近视吗？” 阮溪摇头，“没有。” “那你先坐第四组第四排的空位，过几天换位置，再给你重新调。” 阮溪：“我知道了。” 林梅又交代岳璃几句，就匆匆走了。 她前脚出门，岳璃就带着阮溪往座位走，边走边说：“你别担心啊，我们班同学都很好相处的，不会欺负人。我就坐你前面，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姐姐帮你教训他。” “……姐姐？”阮溪歪头看她。 “对呀，我肯定比你大，”岳璃说，“我晚一年上学的，今年周岁18，成年了。” 阮溪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又说：“我17岁，2月生日。” 岳璃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更小。” 阮溪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我就是矮了一点点，但我肯定会长高的，我天天都喝牛奶。” 说完挺了挺胸膛，特别自信。 岳璃噗嗤一声笑了，“阮阮你真的太可爱了。” 阮溪有点害羞，“你也是。” 穿过小组过道，来到第四排的空位，岳璃把书放在阮溪的座位，拉开前面的椅子坐下，然后从桌肚里掏出一瓶旺仔牛奶，“请你喝。” 感受到岳璃的善意，阮溪接过来，“谢谢。” 新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他的桌面上堆满了各种稿纸和辅导书，正在做题，阮溪坐下以后，他才偏头出于礼貌说一句，态度不远不近，刚刚好，“我叫谢子奇，是班里的学委，作业方面的问题，可以询问我。” 阮溪：“好。” 收拾完东西，阮溪抬头看黑板边上的课程表，下节是英语课，她把课本拿出来，又拿出企鹅笔袋，端端正正坐好。 过一会儿，上课铃声响起。 教室闹腾的声音在老师踏进来的瞬间消失，课堂安安静静的。 英语老师是位年轻的女老师，头发高高扎成马尾，画着淡淡的妆容，她站在讲台上，视线扫过全班，落在阮溪身上，“你是今天刚来的新同学？” “是的老师。” “课本领了吗？” “领了。” 英语老师“嗯”一声，移开目光，扫到阮溪后面一排的空位，冷声问：“季秦呢？” 季秦？ 骤然听到熟悉到名字，阮溪耳朵动了下，心跳快了一秒。 是他吗？ 但她查过，“季秦”这个名字在网上能搜出两百多个不重复的人，是常见的名字，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 尽管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期待。 第2节 阮溪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位置，桌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辨识的东西。 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见他。 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念的那个人。 季秦的同桌注意到她，看了她一眼，阮溪下意识回了一个友好的笑容，后者愣了下，颔首之后，回答老师：“季秦生病，去医务室了。” 英语老师皱了下眉，显然不信任对方的话，又望向岳璃，岳璃说：“是真的陈老师。” 她这才信了。 英语教学并不严格按照课本来，阮溪进度跟不上没多大关系，老师先放了一段视频，然后根据视频起议题，分组辩论。 阮妈妈是个自由翻译人，英语非常好，从小就教阮溪英语，经常跟阮溪用英语对话练习，因此阮溪并不是“哑巴式英语”，她不仅笔试成绩好，口语也不差，这一节课很顺利上下来，还得了老师表扬。 下了课，阮溪拿出手机，回复好友夏欣欣的微信。 [夏欣欣]：呼叫软软，入学顺利吗？有交到新朋友吗？ [夏欣欣]：新班级有帅哥美女吗？嘿嘿~ 夏欣欣是个颜控，控的对象不论男女，当然她自己也是个美女，皮肤白皙，身高腿长，身材非常好，高中一入学就被评为班花。 [阮溪]：很顺利，交到新朋友了，是跟欣欣一样的大美人，叫岳璃。 [夏欣欣]：那太好了，我还担心软软你性格那么软绵绵，又慢热害羞，第一天会孤零零的，我都准备好节目哄你开心了，看来用不上了，叹气气。 知道她在开玩笑，阮溪捧着手机，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阮溪]：我才不软，我很凶的。 还发了张张牙舞爪猫猫超级凶的表情包。 [夏欣欣]：……你这是可爱。 两人用微信聊了会儿，忽然阮溪的肩膀被拍了下，她惊了一跳，抬起头，岳璃拿着一份空卷子递给她，“我们昨天物理有随堂考，下节课要讲评试卷，这是昨天考试的卷子。” 她坐下来，又撑着腮帮子跟阮溪说话，“你在跟你朋友聊天吗？” 阮溪点了下头，“嗯，是我最好的朋友。” 想起季秦，她捏紧手机，犹豫过后，准备问出来，但她刚说了一个“季”，后门突然被用力打开，一个又拽又帅的男生众星捧月一样走进来。 男生没穿校服，上身是一件黑色t恤，胸前画着骷髅，黑色碎发下，是一双极黑的眼睛。 他的脸色不太好，脸颊病态的红，唇色却白得过分白，眉头锁着，没怎么听身边人说话，偶尔才懒懒地回一句。 声音带着生病的哑意，却很好听。 阮溪呆呆看着他，呼吸都停滞了。 是他！ 她立刻站起来，几步跑到季秦面前。 见到这幕，原本热闹的班级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朝阮溪望过来。 震惊于她的大胆。 江临私立没人不知道季秦——全校最帅、成绩倒数，同时也是最凶最拽的那个人，凶起来管你男生女生全都一视同仁，得罪了他，都会动手。 有人亲眼看见季秦在校外打架，对方来了一群，里面还有两个小太妹，季秦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女生，摁着一起打。 一个人单挑一群，好几个人被他打得住院。 从此他的名声就出来了，大部人见到他绕道走，除了一些看了季秦的脸就走不动路，认为自己足够特别能让季秦手下留情的女生会跑到季秦面前刷存在感……然后被超凶赶走。 岳璃有点着急，担心季秦会吓到阮溪，连忙跑到阮溪身边，要带她走。 阮溪没动，仰起脸，直直看着季秦。 季秦在发烧，头昏脑胀很不舒服，只想快点回到座位趴下睡觉，好不容易把身边吵吵闹闹的几个人打发走，面前又出现一个女生拦住去路。 他的语气很冷，“让开。” 迎着季秦冷漠的目光，阮溪飘到云端的欣喜情绪瞬间降了温，忍不住失落。 季秦不记得她了。 不过失落仅仅一秒，很快又精神起来。 她已经找到季秦了，对方现在过得应该很好。她放心了。 挪开一步，阮溪目不转睛凝视季秦，嘴角扬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高兴。 季秦察觉到，垂下眼眸，沉着脸很凶地瞪她一眼。 过去，他只要露出这种表情，女生都会被他吓跑，可他发现，眼前的女生一点也不怕，还朝他眉眼弯弯笑起来。 “……” 季秦愣了愣，才皱着眉收回视线，回到座位趴下。 岳璃见状，松了一口气，她把阮溪拉到旁边，小声告诉她：“不要被季秦的外表骗了，他是很帅没错，可他不交女朋友的，也很烦女生接近他，他打架特别狠，凶起来连女生都会打，所以不要靠近他，知道吗？” 阮溪摇摇头，笃定说：“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季秦是好人。 她初中被霸凌，是他帮了她。 第2章 chapter 02 【我是喜欢你的…… 阮溪认真的语气，让岳璃诧异。 “你认识季秦？” “嗯，”阮溪小声说，“他以前帮过我。” 阮溪的视线又朝季秦望过去，季秦已经趴下了，脸完全埋进了臂弯，支起的那只手自然地绕过后脑，盖住耳朵。 “难怪你刚才一见到他就那么激动。”岳璃理解了。 没再继续八卦，她拉过阮溪，融入班里的女生集体，一起去洗手间。 阮溪其实不想上厕所，可她想给季秦倒杯热水，生病了多喝热水，对身体有好处。办公室离洗手间不远，她可以找老师要一个一次性纸杯。 五六个人结伴，阮溪被围在中间。 她们都很喜欢阮溪。 于是她们想到刚才阮溪激动地跑到季秦面前的模样，又郑重提醒阮溪一遍：“不要靠近季秦，他不是好人。” 阮溪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还不止一个人说，她有点不开心。 她抿着唇，捏了捏手指，“为什么这么说啊？” “你刚来，不知道季秦的‘威名’，”说话的是物理课代表时岚，她不喜欢季秦，“高一我跟他同班，他们那伙人，成绩特别差不说，还经常打架旷课，害我们班的纪律分周周倒数，每周都被批评。” “而且季秦对女生的态度也不好，高一刚开学，我们班有个女生喜欢他，他不喜欢就算了，毕竟他没有义务必须回应这份喜欢。 可后来一天，他沉着脸把女生叫出去，那天下大雨，他直接把女生拽到到大雨里，还差点打了她。” “这个行为不仅莫名其妙，简直就是神经病。” 时岚想起来还很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才看向阮溪，语重心长说：“季秦就是光有皮相，人品特别差的那种人，不要靠近他，会变得不幸，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 阮溪安安静静听完，仍然相信季秦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 她想知道原因。 刚要开口询问，洗手间已经到了，时岚她们相继进去，隔间的位置被占满了，岳璃落在后面，阮溪沉吟几秒，拉住了岳璃。 她轻声问：“你知道那个女生现在在几班吗？” 岳璃秒懂，她摇摇头，“她转学了。” 她又问：“你想知道季秦那么做的原因？” “嗯。”阮溪神色认真，“我相信他。” 岳璃想了想，说：“人是会变的。” “他不会！”阮溪抬头，眸光很亮。 初中的时候，季秦不好的传言同样满天飞，因为季秦也打架旷课、对人凶巴巴，是老师嘴里的差生、坏学生，老师们总是耳提面命的提醒大家：不要跟季秦玩，会被带坏。 她原本也相信了传言，害怕季秦。 但是，她被堵在小巷子里差点被打，是季秦出来救了她，还受了伤；她被学校女生霸凌，被她们孤立，撕坏书籍，难过地躲在实验楼哭时，季秦送给她一把糖，又告诉她：哭没有用，不想被欺负就要强大起来，不会打架，就做年级第一。 季秦一直都很好。 岳璃愣了愣，看着阮溪，不一会有人上完厕所出来，她准备进去，又转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自己看吧。” 阮溪想，我就是看过了啊。 她有点惆怅，季秦那么好，她应该怎么让大家不要再误会他？ 走出洗手间，岳璃就见阮溪拿着一杯水从办公室出来，她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上去说：“你没带杯子来吗？那下节课下课，我带你去食堂吧，里面有便利店。” 阮溪没有拒绝，“谢谢。” “不用谢啦，我们是朋友嘛。”岳璃挽着阮溪手臂，等时岚她们出来，一起回了教室。 在位置坐下后，阮溪转过身，把水放在季秦桌上。 教室开着空调，温度有点低，季秦大概有点冷，姿势换了一个，露在外面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阮溪注意到，从书包里翻出刚领到的校服，拆出外套，站起来小心翼翼披到季秦身上。 有点担心把季秦吵醒，她披完衣服后又屏息盯着季秦看了一会，确定他没醒，才拍拍胸口，重新坐下。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又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眼神各异，阮溪没说话，只是弯起眼睛笑，阳光照进来，美好得不行。 爱笑的人，总是容易获得好感的。 第3节 众人怔了怔，也笑了笑，然后收回视线。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没多久，物理老师带着课本和讲义走进来。 七班新来一个转学生的事，年段长已经通知过每个任教老师，所以物理老师看见阮溪，并不惊讶。 他又看了眼趴着的季秦，显然早就习惯他的行为，没叫他，直接开始上课。 这边的物理教学进度比阮溪之前的学校快了一节，但阮溪有预习的习惯，她原先就自学到这里了，所以听起来不会很吃力。 做完练习题，她稍稍分了一下神，回头看了看季秦。 季秦又换了个姿势，侧着枕在手臂上，半边脸露了出来。 或许是药物开始起效用，他的额头覆盖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消失不见，唇色也恢复过来。 阮溪松了口气。 物理课上完，剩下最后一节化学。 化学老师苏乔是一名很可爱的女教师，很会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化学课上的生动有趣，一点也不枯燥乏味，阮溪听得津津有味。 而季秦，整整睡了两节课，等到放学铃声响起，他才在朋友的喊声中醒来。 叶星星勾一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季哥，你醒了没？” 季秦按了按鼻梁，声音哑着，“嗯。” 他坐直身体，搭在肩上的衣服滑下来，他愣了瞬，弯腰捡起校服外套。外套很小，一看就是女生的款式。 他拎着衣服，眉宇间还有点困意，“谁的？” 叶星星咧嘴，噗嗤噗嗤笑，一手搭在季秦肩膀，笑得欠揍，“季哥，你真是蓝颜祸水，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看你第一眼，就迷上你了。” 季秦：“？” 他转头，问同桌萧时楷，“你说。” 萧时楷收了笔记，告诉他，“衣服是阮溪的。” 见季秦一脸“这谁”的表情，他又补充一句，“今天刚转来的新生，就坐在你前面。” 季秦没有任何印象，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把衣服丢回阮溪的位置。 这时后门又窜进来一个男生，男生跟叶星星长得一样，就发型不同，他是叶星星的弟弟，叶辰辰。 “季哥，中午还去堵李厉他们吗？” 季秦搓了搓脸，漫不经心：“去。” “行嘞，那我去叫人。”叶辰辰跟来时一样，又一阵风似的刮走。 叶星星见弟弟风风火火，一脸无语，“急什么呢。” 他又问萧时楷，“你去吗？” 萧时楷点头，“嗯。” 放学以后，阮溪婉拒了岳璃她们一起吃饭的邀请，先去办公室找林梅要了一份教学进度表，才下楼准备去吃午饭。 刚到楼下，她就看见季秦被一群男生簇拥着走在最前面。他们离得不远，她能清楚地听见他们说的话。 知道他们打算去堵人，要打架，阮溪皱起眉，季秦还在生病呢，怎么能打架！ 她有点急，没有思考就跑过去，拽住了季秦的衣摆。 季秦本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在听叶星星讲话，整个人懒洋洋的，忽然衣服一紧，他停下脚步，垂眸看着突然出现的阮溪。 季秦一停，其他人也停下，纷纷望向阮溪。 有人吹起了口哨，“季哥，今天第五个找你告白的啦。” 季秦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那人迅速往嘴上比划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闭上了嘴。 “我不是要告白。”阮溪太矮，季秦太高，距离太近的情况下，阮溪得把头仰高才能注视季秦的眼睛。 她仰起脸，语调软软的，表情又很严肃，“我只是想让你不要打架。” 听了话，季秦重新看向阮溪。 逆着光，他的眼睛越发漆黑，表情很淡，语气冷冷的，“松手。” “不要。”阮溪摇头。 仔细看阮溪，季秦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叶星星忽然凑过来，告诉他，“季哥，她就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给你披校服那个。” 叶星星的话说完，旁边又有男生控制不住起哄了。 “季哥，这是吸引你注意的新花招？” 季秦觉得烦，抬脚踹到说话的男生膝盖，“闭嘴。” 他又看阮溪，指了指她拽着自己衣摆的小胖手，再次重申，“放手。” “不行，”阮溪不仅不松手，还把那片衣角攥得更紧，“你病还没好，不能打架，而且打架不好，会受伤的。” 季秦：“……” 其他人：“……” 卧槽，哪来的乖宝宝。 季秦无语，他盯着阮溪，沉下脸，眼底浮起戾气，嗓音冷得像南极冰封万年的冰，“你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松手，不要以为我不揍女生。” 阮溪迎着他的目光，站得笔直，一点也没被他吓到。 “我是喜欢你的人。” 第3章 chapter 03 【耳朵红了。】…… 阮溪最终还是没能拦住季秦。 季秦见她不松手，直接把她的手掰开，然后走了。 走了一段距离，季秦鬼使神差回头，发现阮溪低垂着脑袋，还站在原地，肩膀耷拉着，肉眼可见的沮丧。 他想起刚才自己把阮溪的手拉开时，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里闪过的担心和失落。 下一秒，他耳边又仿佛响起阮溪一字一句的话：“我是喜欢你的人。” 语调有南方特有的软糯和甜，语气却郑重而认真。 季秦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烫，他不由抬起手摸了摸。 “你耳朵红了。”萧时楷突然开口。 季秦：“……” “哦，估计是太阳晒的，”他镇定地抬头看一眼天空，“果然，万里无云，蔚蓝如洗，太阳太大了，走快点吧。” 萧时楷没拆穿他，看他一眼，又说：“阮溪跟上来了。” 季秦愣了愣，再次回头，阮溪远远跟着，已经没了刚才的沮丧，重新打起精神。 视线对上，他又看见阮溪朝他笑。 季秦：“……” “让她继续跟吗？”萧时楷问。 把头转回来，季秦“唔”了一声，脚下一颗石头被踢得咕噜噜滚远，“随便她。” 他们要堵的李厉是九中的学生，对方在九中横行霸道，打架旷课霸凌调戏女生什么都做，堪称垃圾中的战斗机。 因为两所学校离得不远，季秦的名号太响，因此在九中也十分闻名，很多女生喜欢他，李厉嫉妒季秦，时不时就会带人挑衅季秦，不过季秦看不上他，一直懒得理，眼神都没奉一个。 这次会去堵人，是因为李厉霸凌同学，动到了季秦朋友身上。 江临私立不强制住校，中午也可以外出，给予学生很大便利。校园虽然远离市区，可附近商圈热闹，各种设施齐全，交通也非常方便。 九中跟江临私立离得近，从校门口出去，抄近道步行十几分就能到。 季秦他们在九中门口等了一会，就看见李厉搂着个女生，带着十几个人出来，李厉没穿校服，一身潮服，可惜身材跟长相不搭，撑不起来。 季秦懒得动，示意叶星星和叶辰辰去堵人，自己则跟萧时楷站在树荫下，倚着墙，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里停着一辆车，车窗刚好能照出阮溪。 阮溪从拐角探出脑袋，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极了要确定安全从窝里探出来观察的小兔子。 叶星星和叶辰辰带着人往校门口中间一站，醒目得不行，李厉本来在跟怀里的女生调笑，一抬头就看见他们，接着他又看到懒洋洋倚在旁边的季秦，笑容瞬间转冷。 叶星星撸起袖子骂：“哟，李厉，你爷爷来揍你了，还不快跪地求饶。” 李厉脸完全拉下来，“你找死？” 叶辰辰冲他比了个中指，嘲讽道：“你打得过吗？” 李厉目露凶光，“你——” “吵，”季秦终于收回观察阮溪的目光，冷漠地朝被气得不行的李厉看过去，截断他的话，直接进入重点，“打一架，输了就去给黎青下跪道歉。” 黎青跟季秦算是竹马，幼儿园就认识，黎青性格内向，不爱交际，又有幽闭恐惧症，从小就只喜欢一个人抱住书看。 他跟李厉同班，因为出手帮了被李厉霸凌的同学，就被李厉记恨上，晚自习时故意把他关在厕所，导致他的病情发作，现在还在住院。 “原来是给书呆子抱不平来了，”李厉狞笑，“行啊，你能赢再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一个工地。 这里已经废弃，四周空空荡荡没一个人，只有矗立的烂尾楼。 就地取材，有人拎起钢棍，有人捡起搬砖，季秦空着手，没什么也没拿，他活动了下关节，再次看向李厉时，嘴角勾起，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眉心沉着，聚满戾气。 打架季秦从初中打到高中，一个人对上十几个混混社会人都不怵，何况对方只是学生，他对李厉勾勾手。 挑衅。 李厉眉毛倒竖，被激得怒气上涌，牙齿咬得紧紧的，脸颊肉抽动。 他拎着棍子就冲过来。 闪身躲过，季秦精准抓住李厉的手腕，有技巧的一拧，李厉疼得哀叫一声，钢管落地，季秦没停下来，抬起脚就踹，把人踹到地上。 第4节 一套动作下来太快，李厉坐在地上懵逼好几秒钟，才呸地吐一口口水爬起来。 他瞪一眼身后的人，叫道：“愣着做什么，一起上啊！” 李厉他们一动，叶星星同样带人动了。 直接变成一场混战。 二十几个人打群架，场面一片混乱。 阮溪躲在角落，愁的脸都皱了起来。 虽然几年不见，季秦打架更厉害了，可她还是担心。 病还没好呢。 她摸出手机想报警，但在按下拨号键以前又放弃了。 这次打架好像是季秦他们起的头，如果报警，他们是主动方，要受更重的惩罚。 不行。 不能报警。 阮溪思考其他可行办法时，季秦已经接连撂倒三四个人，他们蜷在地上嗷嗷叫，一个个鼻青脸肿。 叶星星、叶辰辰打架也很厉害，同样撂倒好几个。 萧时楷拿着根竹条，对着人狠狠抽，竹条不会伤人打人却很疼，他面无表情，严肃的像是把抽人当做理科实验在做。 阮溪：“…………” 好像，也不用做什么。 李厉嘴上牛逼，叨逼叨厉害，打架拉得不行，他带的人数还比季秦多，然而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全部打趴下。 季秦一脚踩在李厉背上，摁着他，低头盯着鼻青脸肿的李厉，黑沉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 他的音色凉得瘆人，“还打吗？” 李厉认怂，连忙道：“不打了不打了。” “去道歉，”季秦挪开脚，“我会让人盯着你，再霸凌同学，对黎青出手，你可以试试。” 一个鸡冠头小弟跑过来扶起李厉，李厉一瘸一拐，发出“嘶嘶”抽气声，十分狼狈，再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再、再也不敢了。” 季秦刚退烧，病其实没完全好，大太阳底下打完一场架，头又开始疼。 见李厉认怂，承诺会去道歉，以后也不再霸凌同学，便打算走人。 他对萧时楷和叶星星他们点下头，众人才松开脚下压制的李历小弟，丢掉随手捡起的武器。 叶辰辰一脸没打够的表情，“不禁打，无趣。” 叶星星抬起手，两手交叉盖在后脑勺，也是意犹未尽，“就是，还以为今天能过把瘾，结果是一群软蛋。” 他扭头对季秦说：“季哥，不然下午别回学校了吧，我们去游戏啊。” 季秦按了按太阳穴，“不去。” “那你呢？”叶星星问萧时楷。 萧时楷推了推眼镜，“我要上课。” “……”叶星星撇嘴，“行吧，那我跟叶辰辰去，记得帮我们找借口请假啊。” 话落，兄弟两人就走到前面，跟其他几个男生聊天去了。 “阮溪过来了。”萧时楷忽然对季秦说。 闻言，季秦抬眸，少女踏着阳光走过来，她的皮肤很白，太阳底下更是白的反光，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里面是没有掩饰的关心，真挚且纯粹。 阮溪停在季秦面前。 “你的手，伸出来一下。”她指了指季秦的右手。 季秦没有动，他垂眸，望进阮溪的眼睛，牛头不对马嘴说：“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呀，”阮溪奇怪地看他，“我不需要你回应我的喜欢，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在意的。” 季秦怔了怔，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阮溪弯起眼睛，又笑了，很好看。 “手。”她又说。 季秦沉默半晌，终于缓缓把右手伸出去，刚才打架的时候，他虽然全程碾压李厉那伙人，可手上还是有几处擦伤。 阮溪从拎着的纸袋里拿出创口贴，撕开包装后小心地贴在季秦的伤口上。 帮季秦贴完创口贴，她又把袋子整个递过去。 “里面是我给你买的药，吃两天，如果没好要去医院，小病也要重视的，然后要多休息，多喝水，最好喝温开水。” 认真叮嘱完，阮溪又对季秦笑了下，而后挥挥手，转身离开。 尽管季秦“凶名”在外，但喜欢他的人从来不少，能从七班排到校门口，年龄涵盖初高中六个年级。 每天给他送情书的，直接告白的，或者下课跑到班级外面偷偷看他的女生非常多，可是从来没有人像阮溪这样，说完喜欢，却又不要回应，被拒绝了也不在意，不管不顾关心他、担心他，甚至贴个创口贴都怕他疼了，神情专注，小心翼翼。 大家都不说话了，等阮溪走远，才挤到季秦身边，个个睁着八卦眼注视他。 “季哥，阮妹子真的很喜欢你呀。”叶星星摸了摸下巴，有点疑惑，“不过她今天刚转来，是第一次见到你，一见钟情？” 叶辰辰说：“但通常来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季秦：“……” “可能她早就喜欢季哥了，是为了季哥转学的？”叶辰辰身边的高个平头男生猜测，“也不是没有，之前就有好几个。” “她是从u市转来的。”萧时楷提醒。 听完，季秦终于记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阮溪。 “我认识她，”他打断叶星星他们逐渐走偏的猜测，“初二那年，我在u市读过一年书，跟她同校。” 当年那个爱哭的女生听进他的话了。 变得很优秀。 挺好的。 第4章 chapter 04 【你成为年级第…… 阮溪中午没吃午饭。 她刚转来江临私立，人生地不熟，季秦他们抄近路到九中，走得是四通八达的巷子，迷宫一样，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她跟季秦告别以后，本来准备原路返回，可巷子跟巷子大差不离，附近没有标志性的建筑物，她走着走着就走错了路。 好不容易找对路，从巷子里绕出来，已经一点半，快要上课了。 匆匆赶到学校，她踩着预备铃到了班级门口。 好歹没迟到。 阮溪松了一口气。 阮溪从后门进教室，回座位时经过季秦身边，季秦和萧时楷早就回来了，季秦又趴在桌上，右手盖住耳朵，手背上是她帮忙贴的创口贴。 又看到他桌角放着的保温杯，她原先迷路找路的疲惫一扫而空，忍不住高兴——保温杯很新，是新买的，所以季秦听进她中午的话了。 阮溪刚坐下，岳璃就回过头，她见阮溪跑得额头都是汗，脸颊红红的，给她递了一包纸巾。 舔了舔有点干涸的唇瓣，阮溪接过纸巾抽出一张擦汗，“谢谢。” “你去哪里了？”岳璃问。 阮溪耳朵尖尖泛红，小声说：“我迷路了。” “在学校里迷路？”老师还没来，岳璃干脆整个人都转过来，没忍住再次上手揉搓阮溪脸颊，“软软，原来你是小路痴啊。” 岳璃已经把声音压小，可还是有几个人听见，察觉到他们的视线，阮溪更加不好意思，她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是在学校外面。” 岳璃哦哦两声，收回手，又问：“你中午出去了？在哪里迷得路啊？” “青菡巷。” “你去那里干嘛？”岳璃不解，自然问一句。 阮溪垂着眼睛，睫毛微颤，捏着纸巾没说话。 见状，知道阮溪不想说，岳璃没继续问。 “你刚转来，对附近不熟，下次你要出去，叫上我，我带你走，就不会迷路了。” 想起她们还没交换联系方式，岳璃又把手机拿出来，调出自己的二维码，“你加一下我微信，我拉你进班级群。” 阮溪感觉到了岳璃的善解人意，她点点头，“好。” 加完微信，又被岳璃拉进班级群，上课铃就响起了。 老师踩着铃声推开门进教室，大家逐渐安静下来，端正坐好。 数学老师姓林，叫林华晟，今年刚三十岁，还很年轻，同样年轻的还有他的脾气，他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固执、坚持，对学生要求很严格。 他每节课都会检查作业，查到没做就到走廊去补作业，补完回教室继续罚站，季秦那伙人也不例外。 不像一些老师，对季秦他们屡教不改的老油条模样选择了放弃，只要不影响其他人上课，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阮溪今天刚转来，她成了没做作业学生里的例外，不需要去后面罚站，不过下不为例，从明天开始，一视同仁。 叮嘱完阮溪，林华晟走到季秦身边。 季秦还没醒，萧时楷用力推了他几下，低声说：“醒醒，林老师查作业了。” 好一会儿，季秦才低低应一句，拇指按在食指关节，伴随“咔咔咔”的声响，十根指头都活动开。 人也彻底醒了。 抬起头，季秦看到站在旁边的老师，皱了皱眉，在心里骂了句国骂。 第5节 艹，他忘记叫萧时楷帮他做了。 从初二开始，季秦就再没听过老师的话，永远左耳进右耳出，作业更是随心意来，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三年来没遇到哪个老师天天追着他管。 然而到了高二，数学老师换成林华晟，他逍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高二刚开学，他同样不做作业，就算林华晟要检查，要罚站，拎着他到办公室好几次，他还是油盐不进的堕落，我行我素。 然后，他见识到了林华晟的恐怖。 不愿意补，行，那就放学留下来补，什么时候补完什么时候走。 要是偷跑，那完蛋，当天直接家访，到家里盯着补。 这时候，不止是补原先那些了，加量不加价，买一送十，一题没做就多做一份试卷。 季秦被烦怕了，每次数学作业，都会完成。 ……结果今天忘记了。 林华晟瞥他一眼，指尖点在空白卷上，“带着它，带上笔，现在起来走出去，到走廊站着补，下课给我检查。” 季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知道了。” 他抓起空白的卷子，然后开始找笔。 作为一个名副其实不做作业的学渣，他半点没崩人设，翻遍座位，好不容易找到一支笔，还没墨水了。 “笔有吗？”他问萧时楷。 余光瞥见阮溪拿着笔回了头，萧时楷把笔又塞回抽屉，“没有。” 季秦一脸“你特码骗鬼”的表情。 萧时楷微笑，“真没有，就剩下我手上这支，其他都用完了，你知道我刷卷子的速度。” 季秦：“……” 那确实很快。 “我借你。” 软软的语调从耳边传来，面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手指虽然不修长有点胖乎乎，可很好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盖透着粉色，很健康。 摊开的掌心上放着一支笔，外壳是黑色的，衬得对方的皮肤更加白皙。 季秦顺着手往上，对上阮溪盈满笑意的眼睛。 阮溪又把笔往他的放心递了递。 季秦神情一滞。 两秒后，他拿走阮溪掌心里的笔。 拿笔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阮溪的掌心，女孩的手很软，就像她的整个人一样。 季秦突然想起三年前躲在实验楼哭的阮溪，那时候阮溪大约是被霸凌久了，别说甜甜地笑了，头都很少抬起来，胆子也很小。 鬼使神差的，季秦脱口问道：“你后来成为年级第一了吗？” 当年，他去办转学手续时，在学校最后一次碰见阮溪，阮溪坚定的告诉他，她会努力成为年级第一，再不被欺负。 阮溪愣了一瞬，猛地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 季秦还记得她！ “嗯。”阮溪骄傲的挺胸，露出大大的笑容，“一直都是第一名。” 季秦挑了下眉，看她一会，评价说：“不错。” 停顿片刻，他忽然笑了，下巴朝她点了点，“继续努力啊，小学霸。” 说完，他拿着卷子和笔，长腿跨出座位，从后门走出教室，到走廊跟其他人站在一起。 一排站了五六个，季秦最为显眼和出众。 对面是高一教学楼，同一层楼，也有人在教室外罚站，唯一区别是罚站的人里有几个女生，她们大概看见季秦了，正兴奋地朝季秦挥手。 “季哥，学妹们跟你打招呼呢。”说话的是中午一起去九中堵李厉的人，叫赵天阳。 季秦没兴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低着头研究试卷。 突然，他的肩膀被撞了一下，他侧过头，对上叶星星笑眯眯的眼睛。 季秦：“？” “季哥，你刚才主动跟阮妹子说话，还对阮妹子笑了吧？”叶星星挤眉弄眼的，又指了指自己眼睛，“我都看到了，你别想否认！” “不否认，”季秦转着笔，“然后？” “然后就是，”叶星星小声说，“你是不是打算接受阮妹子的告白呀？” 季秦：“……” “这两件事有前后联系到一起的逻辑？”用力弹了叶星星一个脑瓜崩，季秦说：“好好补作业，别没事乱哔哔。” 一节课很快上完。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又恢复热闹。 下节课是体育课。在江临，体育课有许多运动项目可以参加，游泳馆也可以去，几乎等于自由活动，只要不出学校，想做什么都行。 对大部分学生来说，能不坐在教室上课，就已经很开心，因此老师刚离开，他们就纷纷下了楼。 阮溪没吃午饭，这会儿有点低血糖，四肢发软，头晕晕的，趴在桌上提不起精神。 岳璃上完厕所回来，发现阮溪还没下楼，就在门口喊她。 “软软，要上课了。” 阮溪听到声音，才撑着站起来，慢吞吞走出教室。 注意到阮溪脸色苍白，岳璃问：“你怎么了？” 阮溪摇摇头，“没事。” “不舒服要说啊，不用撑着。”岳璃担心说。 阮溪努力牵起一抹笑，“嗯。” 岳璃又看了她好几秒，才挽住她的臂弯，扶着她走。 刚走没几步，阮溪眼前忽然一黑，课间嘈杂的声响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她仿佛踏进一个真空的领域。 等意识恢复，她发现自己被人揽在怀里，岳璃站在旁边，正着急地望着她。 她怔了怔，仰起脸。 季秦垂眸看她，语气平淡：“你还要待多久？” 第5章 chapter 05 【公主抱。】…… 阮溪回过神，脸颊迅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连忙要从季秦的怀里起来，可她原本就低血糖，动作一块，眼睛又是一黑，再次栽回季秦怀里，鼻子撞到季秦的胸膛。 季秦：“……” 阮溪闭着眼睛，脸色太糟糕了，红晕褪去以后苍白得厉害，身上不断冒冷汗，已经是半昏迷，岳璃神色一变，急忙对季秦说：“我去找老师，你帮忙看着她。” 季秦低下头，怀里的女孩已经昏过去，四肢软软的，如果他松手，就会滑到地上。 他忽然将人打横抱起来，“我送她去医务室。” 岳璃呆呆看着季秦，半晌，快步跟上。 — 阮溪醒来的时候，窗帘半遮，外面阳光耀眼，她有点懵，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现在又是几点。 “醒了？”旁边传来微沉的嗓音，她惊了一跳，猛地转头。 季秦嚣张地翘着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拿着一部手机打发时间，眉眼疏淡，朝她望过来时，眼眸很黑。 阮溪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在梦里，抬手在自己脸颊上掐了一下。 一点也不疼。 果然是在做梦吧。 把阮溪的动作收进眼里，季秦放下手机，挑起眉，“以为在做梦？” “不……是吗？” 阮溪顿时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脸颊一瞬间热得不行。 呜。 好丢脸。 扒着被角，阮溪想把自己埋进去。 “别乱动，”季秦提醒，“你在输葡萄糖，小心碰到针头。” 阮溪听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右手正在输液。 她只记得自己在走廊忽然意识模糊，回过神就在季秦怀里，她想从季秦怀里出来，可再往后，就没了记忆。 应该是晕倒了。 “是你送我来医务室的吗？” “不然？”季秦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托着下巴看她，“你中午没吃午饭吗，居然会低血糖晕倒？” 阮溪盯着指尖，很小声，“嗯。” “为什么不吃？减肥？”季秦看她一眼，语气很淡，“如果是的话，你不用减，够瘦了，再减风大点就得被吹跑。” “不是减肥，”阮溪耳根红得不行，声音跟蚊子叫似的，“是……迷路。” 季秦眸色微动，立刻明白了原委。 他重新把手机拿起来，点开游戏界面，打了小半局才开口，“以后别再跟着我。” 眼里的光暗下来，阮溪的神色难掩失落。 第6节 余光扫到阮溪的表情，季秦心里一软，又补一句，“很危险。” 季秦解释一样的话，让阮溪跌落的心情又飘到半空，细微的快乐填满心房。 “不危险。”她反驳。 季秦玩游戏的手指一顿，角色随即中了对面一波攻击，血量迅速清零，原地升天。 视线从手机界面挪开，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创口贴，忽然又想起中午，阮溪低着头，仔细为自己贴创口贴的样子。 “我说的危险，不是迷路。”季秦难得耐心，“像今天这种群架经常发生，你跟着我，会被波及，我没空救你。” 阮溪皱眉，认真看着他，“打架不好。” 季秦：“……” 怎么又绕回这里了。 季秦嗤了声，似笑非笑，“就算我不动手，别人也会动手，不打回去难道要傻傻被打吗？”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轱辘，他收起手机，起身出去倒了杯温水回来放在床头柜，然后垂眼看阮溪，“我走了，岳璃去给你买吃的，很快过来。” 阮溪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 “还有事？”季秦瞅她的手，没掰开她。 “你病好了吗？”阮溪说着，坐了起来，伸长手臂去探季秦的额头。 季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阮溪的手背贴到额头，才想要躲开，可阮溪已经先一步把手收了回去。 她只是想试一试温度。 “没有烧了。”阮溪在笑，嘴角自然地翘起，弧度柔软而温柔，望向他的目光干净而纯粹，盛满关心。 季秦愣在原地，被坚硬包裹着的心仿佛被一丝轻盈而温暖的微风拂过。 “本来就好了。” 话落，他转身离开，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上阮溪满是笑意的眼睛。 “药，谢了。”季秦突然说。 “不客气呀。”阮溪弯起一双笑眼，又抬起左手，朝着季秦挥啊挥。 季秦离开没多久，岳璃就来了。 岳璃拎着袋子推开病房门，看见阮溪坐在床上，连忙朝她跑过去，抱着她蹭，“你吓死我了软软！” 阮溪理亏，“对不起。” “光对不起不够，”岳璃搓她的脸颊肉，凝视她的眼睛说，“以后千万不要逞强了，不舒服就说不舒服，记住了吗？” 阮溪被挤成了鸭子嘴，乖巧说：“记住了。” “记住就好。”岳璃松开她，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堆在病床上，“面包泡面小零食，你想吃什么？” 阮溪挑了面包。 “我给你倒杯水，” 岳璃准备去倒水，但刚站起来，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开水，她有点惊讶，“这是季秦给你倒的？” “嗯！”阮溪眉眼弯弯的。 岳璃重新坐下来，眼神复杂地盯着阮溪瞧。 阮溪两手拿着面包，像仓鼠一样，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察觉到岳璃的目光，她抬头，“？” 岳璃把好奇藏了一天，现在终于忍不住，“软软，你跟季秦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先她以为是阮溪单方面的。 因为季秦曾经帮过她。 可今天下午，不论是数学课上季秦一反常态主动跟阮溪搭话、冲阮溪笑，还是在走廊发现阮溪快晕倒以后，快步跑过来接住阮溪，后面又公主抱阮溪来医务室。 季秦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阮溪是例外。 季秦不止公主抱阮溪到医务室，还给阮溪倒了水才离开。 仿佛换了个人。 简直崩人设。 阮溪吞下去嘴里的面包，“同学呀。” 岳璃更直接地问：“你们以前交往过吗？” 阮溪摇摇头，“没有哦。” “季秦不喜欢我的。” “但他对你，”岳璃顿了顿，选了一个词，“很特别。” “没有啊，我不特别，”阮溪神情认真，郑重其事，“季秦是好人，他人很好的。” 季秦的内心明明很柔软。 大家都不知道。 阮溪在心里叹了一声。 岳璃看着阮溪，阮溪眼睛大大的，眼神清澈干净，没有一点撒谎的痕迹。 “好的吧，”岳璃说，“他也许、可能、大概没那么冷漠。” 阮溪心想，就是一点也不冷漠啊，前面才没有那么多限定词！ — 季秦在学校里实在太有名，一举一动都被关注，所以一节课过去，他公主抱转学生到医务室的消息就跟插上翅膀似的，传遍整个江临私立，连教学区离本部很远的国际部都知道了。 与此同时，阮溪也跟着季秦一起，被反复提起。 成了全新的八卦素材。 阮溪输完葡萄糖从医务室出来时，刚打完下课铃。回班级的路上，她发现好多人在看自己。 她有些茫然。 “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她忍不住问岳璃。 “没有，干干净净的，特别可爱。”岳璃又伸出爪爪捏了捏。 但她明白阮溪的意思。 她跟阮溪走在一起，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她为阮溪解惑，“大家看你的原因，是因为季秦公主抱你的照片在各个班级群传了个遍，现在已经被挂到学校论坛上了，大家都很好奇。” 阮溪：“！” 看着阮溪惊得眼睛睁得圆圆的，岳璃笑起来，跟她做科普，“尽管季秦又凶又狠，成绩年级倒数，可他颜值无敌，所以在我们学校很有名。他是我们学校的校霸，同时也是票选第一的校草。” 突然想到什么，她敛起笑容，严肃说：“软软，虽然我们班没有人喜欢季秦，但学校里有很多人喜欢他，尤其是九班的余方璐，你要小心她。” “她怎么了？”阮溪不明白。 “上学期有个女生，因为体育课上季秦收了她一瓶水，又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被余方璐堵在厕所打了好几个巴掌。她喜欢季秦，很偏执那种，”岳璃面露担忧，“季秦对你太特别了，她肯定要找你麻烦。” 又是霸凌，阮溪皱起眉。 以为她是害怕，岳璃拍了拍她的肩膀，刚要说话，就被一道女声打断。 “你就是阮溪？” 阮溪闻声，迷茫地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不远处走来六七个人。 为首的女生穿着制服裙，裙子改短过，露出笔直修长的腿。 她的长发烫了卷，披散下来，头上戴着精致的小发卡，脸很小，五官精致，脸上画着淡妆，很漂亮。 只是她的表情并不友好，看着阮溪的眼神充满厌恶和嫉妒。 岳璃脸色一变，告诉阮溪：“她就是余方璐。” 停在阮溪面前，余方璐上下打量阮溪，面露不屑，“长得也不好看啊，还以为是什么大美女。” 她回头问身后的几个男生，“你们觉得呢？” 她身后的男生们笑嘻嘻的，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恶意评价： “腿好短。” “也没胸，飞机场啊。” “你们这些话说的，人家也没差到那份上，关上灯也是可以上的啦。” “兴许很会勾引人？” …… 他们话说得太难听，猥°琐且下°流，岳璃听得很气。 她厉声阻止：“闭嘴！” “该闭嘴的人是你，”余方璐把玩自己胸前的一缕头发，冷森森说，“我们找阮溪，管你什么事，还是你也想被打？” “滚开！”她一把推开岳璃。 被用力推开，岳璃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阮溪扶住岳璃，等岳璃站好，她转头，小脸绷得紧紧的，黑眸直直看向余方璐，一字一句，“道歉！” “你让谁道歉啊？”一个男生从余方璐身后走出来，伸手就要推阮溪，却在碰到阮溪之前，就被阮溪抓住手指，然后用力往后掰。 疼意传导到大脑，男生哀叫一声，本来就丑的脸扭曲的更难看。 阮溪很生气，她抿紧唇，在男生和其他人缓过来以前，又毫不犹豫抬脚朝着对方的某个绝对弱点用力踹过去。 动作又快又准。 下一秒，男生发出杀猪惨叫，树上的鸟都被惊飞。 不远处，注意到阮溪和岳璃被堵，正准备过来帮忙的季秦和叶星星：“…………” 第7节 第6章 chapter 06 【生气。】…… 看着被踹的那个男生痛苦的捂着裆，叶星星忍不住加紧双腿，下意识惊恐。 咽了咽口水，他指尖戳了几下季秦，小声说：“阮妹子好狠啊，这一脚下去，估计得疼到明天。” 季秦含着一根棒棒糖，淡声说：“还不够狠。” 叶星星：“……” 季秦不再开口，静静注视不远处的阮溪。 余方璐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更加难看，她给身边的几个男生递了个眼神，他们把手指弄得“咔咔”响，表情凶狠地朝阮溪围过去。 阮溪站得笔直，一点也不怕，她让岳璃站到旁边，免得被波及，自己面无表情，直视围过来的男生。 跟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比较，阮溪显得更加娇小。 她的力量不够，基本以躲避为主，她很灵活，身体非常柔软，能够直接下腰，腿也踢得特别高。 但也不是一直躲，找准机会，她就会回击。 她像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每一次出手，对朝着对方的弱点打，而且很准确，命中率极高。 “我们还要过去吗？”叶星星说，“阮妹子已经完全占拒上风，老师应该也快来了，用不了我们帮忙。” 季秦没说话，半眯着眼睛。 忽然，他风一样快速朝着阮溪的方向奔跑。 他停在余方璐身后，抓住了余方璐抬起的想要偷袭的手。 手臂猛地被抓住，对方恐怖的力量几乎将她整个人拎起来，关节传来脱臼的疼，余方璐痛叫着回头，看到季秦的瞬间，尖叫突然被卡在喉咙，刚才的嚣张气焰全部消失，脸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都在抖。 “季、季秦。”余方璐哆哆嗦嗦的，声线都在抖。 季秦的目光很冷，他松开她，叶星星立刻递了一张纸巾过来，季秦接过，慢条斯理擦起刚才握过她的那只手。 这个如同嫌弃的动作，让余方璐的脸色越发难看，几乎要哭出来。 “我……” 她张了张嘴，可季秦连余光都没再给她一下。 叶星星讥讽地瞅她一眼，转头加入战局，他也没动手，就往阮溪身边一站，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牛逼了啊你们，都欺负上我们班的人了。” 他舔了舔虎牙，声音里染上狠戾，“谁给你们的胆？” 跟季秦和叶星星比，余方璐带的几个人身手根本不够看，也就是欺负欺负女生罢了。 这会儿，被叶星星凶戾的眼神一吓，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男生瞬间变了脸，一个个跟孙子似的蹲下。 季秦擦完手，不紧不慢走到阮溪面前。 阮溪刚动了手，脸颊粉扑扑的，额头盖着一层细密的汗，季秦弯下腰，直视她的眼睛，“不要打架？打架不好？” 他勾了勾唇，“双标可不行。” 四目相对，阮溪说：“打架确实不好。” 季秦问：“那你动手了吗？” 阮溪沉默。 季秦凝视她，“所以你说得不对，打架好不好这件事不能一概而论，要分自卫或者主动挑事，比如你这样的自卫行为。” “你是在偷换概念。”阮溪没被绕进去，逻辑很清晰。 季秦：“……” 嗤。烦！ 直起腰，转过身，他看着余方璐，唇边极浅的笑意敛起，眼眸森森，目光冰冷彻骨。 “你的记性好像不太好，”季秦没有表情，眉心微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戾，“上一次，我就说过，下不为例。” 闻言，余方璐身体抖得更厉害，面上毫无血色。 她抬头，看向阮溪。 季秦挪了一步，把阮溪挡在身后，“看她没用，是我不高兴。” 余方璐终于觉得怕了，她还是第一次直面生气的季秦。 上次她把冯佳佳堵在厕所欺负，季秦知道后虽然来警告过她，可那时他没有生气，只是不爽。可现在，她知道，季秦真的生气了。 她的大脑是空白的，强烈的恐惧感如同一双大手峨住她的喉咙，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突然想起去年的沈颜熙。 暴雨天被拉到雨里，生生淋了一个小时的雨，又被拉去蹦极，从七十几米高的地方被推下来，后来高烧到四十度，差点没烧傻掉。 余方璐的牙齿在打颤，“我再、再也不敢了。” 季秦说：“你上次也这么说。” “我道歉，我一个个去道歉，我错了——”余方璐再也撑不住，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狼狈大哭起来。 她再也不敢喜欢季秦了！ 这时，教导主任终于赶了过来。 此时，余方璐正坐在地上哭，她身边还蹲着好几个焉了吧唧的男生，肉眼可见打过架，而季秦和叶星星站在他们面前，冷眼看他们。 “季秦，叶星星，又是你们？”教导主任下意识认为是他们搞事，毕竟两人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刺头。 他气得不行，差点要吃速效救心丸：“你们能消停一天吗？就一天！” 捂着胸口，深呼一口气，他冷着脸：“说吧，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打架？这个女同学做了什么，你们把人弄哭？！是不是还打她了？” 季秦垂着眼眸，手插在口袋里，不说话。 叶星星翻了个白眼，不满道：“您别乱冤枉人，我跟季哥这次是见义勇为，好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教导主任根本不信，又要骂，阮溪忽然从季秦身后探出一个脑袋，语调软乎乎：“老师，他们没欺负同学，他们帮了我。” “我作证。” 岳璃跑到阮溪身边，将她上下检查一遍，确定没伤到分毫，才松一口气。 她又指了指余方璐，气愤无比，“是她带人先骂阮溪，骂的很难听，后面还动了手。” 听到阮溪的名字，教导主任突然朝阮溪看过来，“你是阮溪？” 阮溪有参加入学考试，用的是江临自己出的月考卷，七科满分1050，她只扣了二十二分，其中生物、化学、数学、英语都拿到满分。 这个分数，比年级第一的林瞬还高出十分。 再加上阮溪在之前学校的分数，足以让所有老师重视。 江临虽然是私立学校，但从建校以来，就以比肩y市的重点学校为目标，否则学校也不会花费大量财力物力去挖老师。 林梅就是前几年，被从一中挖过来的。 阮溪点点头，模样很乖。 “我还有录音，”她从口袋里拿手机，递给教导主任，“他们先骂我，然后推岳璃，季秦他们帮了我。” 话落，她放出录音。 录音很清楚，就是余方璐主动骂人、挑衅。 教导主任听完，沉默一会儿，重新看向季秦和叶星星，开口道了歉，“抱歉，是老师弄错了。” 叶星星：“哼。” 季秦勾起的笑容带着嘲讽。 教导主任很尴尬，他咳了声，对阮溪说：“这件事，老师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好好上课，不要受影响。”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我们学校还是很有爱的，同学们也都很友好。” 阮溪礼貌的笑：“我知道的，老师。” 阮溪的乖巧让教导主任越发满意。 他摆摆手，“好了，你们都回去上课吧。” 他转身走到余方璐他们面前，和蔼的笑容消失，狠狠瞪他们一眼，厉声说：“你们几个都跟我到办公室，把你们家长叫过来！” — 上课铃已经响了好几分钟，教学楼外很安静，学生都在教室上课。 校园很空旷。 岳璃和阮溪走在前面，叶星星和季秦落后几步，跟在她们后面。 “软软，你刚才好厉害，三拳两脚解决一个垃圾，超级帅，简直像是踩着七彩祥云下凡来替天行道的仙女。”挽着阮溪，岳璃说起刚才那场架，眼睛变成了星星眼。 她又偏过头，好奇说：“我们软软身上还藏着什么宝藏呀？” 阮溪被夸的有点害羞，“没有宝藏的。” “你什么时候学得格斗技巧？” 季秦突然问。 阮溪听了话，回过头，诚实回答：“你转学以后。” 季秦是五月转走的，也是那天，夏欣欣下午旷课跑来找阮溪，恰好看见阮溪被一群女生推推搡搡的欺负。 她当即就炸了。 之后，她终于知道好友被霸凌了好几个月，原因就是纯粹的嫉妒心作祟——阮溪长得可爱，很多男生喜欢她。 为了防止阮溪再被欺负和孤立，她直接转学到阮溪学校陪她，然后硬是拉着阮溪去找她刚退伍的表哥学习格斗技巧。 季秦颔首，“挺好。” “手伸出来。”他又说。 阮溪不解，“？” 季秦看着她。 第8节 阮溪乖乖把手伸出去，季秦又冲她抬了抬下巴，“两只手，掌心向上。” 阮溪歪着头，愈发不明白，不过她还是按照季秦的话，把另一只手也伸出去，然后翻过来，掌心朝上。 季秦像变魔术一样，将一把旺仔牛奶糖放到她的掌心，“以后随身带颗糖，别再犯低血糖晕倒了。” 阮溪愣了愣，扬起大大的笑容，“嗯！” 第7章 chapter 07 【因为我希望季…… 这节是语文课。 林梅知道阮溪上节课低血糖晕倒的事，见她跟岳璃迟到，没有为难，还温和地关心了阮溪几句，确定阮溪已经没事了，就让她们回位置。 但之后面对叶星星和季秦，就没有那么和善。 新学期刚开学，林梅也打算好好管季秦的，可季秦屡教不改，一次次把她的话当耳旁风，自甘堕落，她救不回来，便跟其他老师一样，懒得管。 她没让叶星星和季秦进教室。 阮溪走过讲台，发现林梅拿起课本，已经准备继续上课，而季秦和叶星星还站在门口，她没允许他们进来。 她停下脚步，“老师，季秦他们……” 没等她说完，林梅就抬起头，“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不是的。”阮溪连连摆手。 知道林梅也误会了，她看着林梅，认真说：“他们是因为我才迟到的，他们帮了我，您别误会他们。” 林梅很惊讶，很快又皱起眉，问岳璃：“怎么回事？” 岳璃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余方璐他们已经被教导主任带走，林梅点了点头。她转脸，对季秦和叶星星说：“是我不对，没问就先给你们定性，你们进来吧。” 一节课，大家上的心不在焉，都在激烈讨论季秦出手帮助阮溪的事。 有人重新拉了个没有加老师和季群一伙人的群，群里很热闹，大家纷纷冒泡。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大佬居然主动出手帮人？天下红雨了吗？！！！] [我大为震惊，能震惊一整年！！] [什么呀，你们忘记了，季秦公主抱阮溪到医务室了，跟这件事对此，帮个人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不不，都惊讶，那是季秦啊，冷漠、超凶，女生也会打的季秦啊！] [我在别班群里看到一段视频，严格意义上来说，季秦和叶星星也没出手，阮溪是自己把余方璐他们打退的，她好厉害，1v5！那时候就算季秦不出面，她也能全身而退的。] [？？？] [小李子，快把视频给哀家呈上来！] [卧槽槽槽槽槽，阮溪这也太帅了吧！讲真，我好爽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这群人终于被揍了。] [我觉得我知道原因了！季秦打架很厉害么，他看到阮溪也这么厉害，就顺手帮忙了。] [有点道理……？] …… 群里的猜测多到飞起，还有脑洞大开，说阮溪其实是季秦的亲戚，弄得岳璃十分无语，难得发了好几个省略号。 下课铃声一响，她就转过身，把手机放到阮溪面前。 阮溪正在记笔记，看到手机，茫然地眨了眨眼，语气绵绵软软，“怎么了？” 岳璃滑了下屏幕，原本暗下去的界面重新亮起，群聊记录还在刷的飞起，“你看看。” 阮溪点点头。 简单翻完一遍，她抬头，“你能把我加进去吗？” “行啊。”岳璃的操作很快，没过几秒就把阮溪加进群里。 “你要做什么？”她好奇。 阮溪抿着唇笑，没说话，低着头打字。 见她不回答，岳璃就没再问，继续潜水围观大家聊天，没刷多久，她忽然看见阮溪发了一句话。 [阮溪]：季秦不冷漠，也不凶，他人很好的，一点也不坏。 群主并没有要求改备注，阮溪自己改了，所以她一发言，大家立刻就知道了。 本来热闹的群瞬间安静下来。 没人再发言。 教室里，所有人纷纷诧异地看向阮溪，阮溪虽然有点害羞，可她没有避开大家的目光，反而弯起眼睛，又甜又软的笑。 “……” 静默片刻，大家逐渐收回视线，群里再次活跃起来。 但对阮溪的话，却没有人站出来认同。 归根结底，季秦给人的坏印象太深刻了，想要消除这样的印象，一件好事根本不够。 季秦正带着耳机玩游戏。 群里关于他的讨论，他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不过阮溪在群里刚说完话，截图就传到了他手机里——不知道是谁，拉群的时候，把萧时楷一起拉了进去。 季秦看到截图，眼神微动。 他抬头，阮溪就坐在他前面，教室空调开的大，她大概冷了，套上了校服外套，宽大的衣服罩在身上，娇小的过分。 她跟岳璃在说话，脑袋靠在一起，教室有点嘈杂，可他能清晰捕捉到她的笑声。 季秦看了会儿，才敛下眼睛，指尖停在截图上的“删除”提示上，过了小半分钟，到底没按下去。 — 最后一节生物课上完，阮溪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因为初中曾经被霸凌过的原因，阮妈妈不敢再让女儿住校，所以阮溪一开始就申请了走读。为了方便女儿上下学，阮爸爸、阮妈妈就在离江临私立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坐地铁只要二十分钟。 虽然离市中心和阮爸爸上班的地方比较远，但小区很新，刚建成不久，安保也很不错，周围交通便利，有好几间大型商超，楼下还有进口超市，如果想散步，公园同样离得不远，生活其实很方便。 岳璃是住校的，放学后，她就跟时岚她们去晚饭了。 住校的同学要参加晚自习，七点开始。 阮溪仔细收拾好桌子，背上书包，又把椅子倒扣到桌上，方便值日的同学打扫卫生，等打扫完，他们会帮忙放下。 “我走了，明天见。”她对周絮挥挥手。周絮是今天的值日生，也是岳璃的同桌，经过一天，她们已经熟悉起来。 周絮抬头，冲阮溪笑，“明天见。” 傍晚六点，太阳还没下山。 近处的天空是温柔的蓝紫色，再远一些，高楼之上，天空被夕阳染红，火烧云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咪，正伸展身体，耳朵尖尖的，尾巴向上翘起。 江临私立虽然不强制住校，不过走读的人并不多，学校到底离市区远，来回不方便，而且学校宿舍条件很好，两人一间，有阳台，独立卫浴，空调冰箱齐全，公共休息区还有阅读室，配置了电脑，如果过了熄灯时间还想看书，可以去阅读室。 阮溪和极少数的人走出校门，脚下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斜长。 阮妈妈会来接她放学，然而临时有事耽搁了，现在刚要出门，阮溪走到学校对面的咖啡厅，点了杯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等。 咖啡厅安静，轻音乐舒缓，阮溪看了下时间，决定先做作业。 江临私立的作业并不比其他学校少，每天每科一张试卷是固定的，还有背诵、复习、预习等等，基本上晚上的时间都在题海里徜徉。 不过周末时候的作业比较少，能稍微喘口气。 卷子刚做几道题，窗外的光线忽然被挡住，阮溪偏过头，就对上叶星星露出的虎牙和一双笑眼。 叶辰辰站在他身边，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也对着她笑。 他们身后，季秦蹲在地上逗一只猫，猫是咖啡厅的女老板养的，一只白色波斯猫，特别漂亮。 暖橘色的夕阳落在季秦身上，柔和了他的轮廓线条，他垂眼看着猫，唇角微微扬起，脸上的冷漠和拒人千里，也淡了许多。 阮溪觉得好看，很想纪录下这个画面，然而叶星星、叶辰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把手机拿出来。 心里不禁遗憾。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这一幕。 阮溪小小地叹了口气。 视野里出现叶星星的手，它在她眼前晃啊晃。 阮溪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叶星星身上，他在跟她说话，可是玻璃隔音，她只能看到他张嘴，听不见他说什么。 ？ 阮溪顶着小问号歪了歪头。 叶星星显然也意识到阮溪听不到，他拿出手机，打字：出来一下。 阮溪点头，把试卷放回书包里，拿着奶茶走出去。 “什么事呀？”她抓着背带，问叶星星。 “阮妹子，你怎么还没回家？” 叶星星把手搭在自家弟弟肩膀，没骨头似的倚着他，介绍他说：“这是我弟，叶辰辰，我俩是双胞胎，他在五班。” 阮溪看他，“你好。” 又对叶星星说：“我在等我妈妈，她要来接我。” 叶星星哦了一声，笑眯眯说：“说起来，阮妹子你下午那场架打得太帅，有人拍了视频，已经传遍了哦。” “传……传遍？”阮溪睁大眼睛。 “对呀，”叶星星掏出手机，切到校园论坛，点开首页一个套红的帖子，“翻了7页，两千多层楼。” 阮溪看了几眼，忍不住捂住了脸。 第9节 露出的耳朵尖迅速变红，红晕蔓延，脸颊到脖颈连成一片的粉。 “能删掉吗？”半晌，她小声问。 叶星星想了想，指了指季秦，“你找季哥吧，他应该有办法。” 听到有办法，阮溪眼睛顿时亮了。 她跑到季秦面前，见他还在逗猫，就也蹲下，轻声喊他，“季秦。” “想让我帮忙？”季秦没抬头，指头挠着波斯猫的下巴，猫享受地“喵喵”叫。 阮溪“嗯”了声，又问：“你愿意帮忙吗？” 季秦抱起猫，一下下地顺毛，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对上阮溪的目光，“我有什么好处？” 这句话一出，叶星星和叶辰辰同时露出微妙的表情。 阮溪问：“我给你带早餐，行吗？” 季秦挑了挑眉，“早餐我可以自己买。” 看到手里的奶茶，她灵光一闪，“那我请你喝奶茶？” “我不喝奶茶。” 阮溪有点苦恼，“那你要什么呀？” 突然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咖啡厅的门被推开，老板喊了一声猫咪的名字，猫咪动了动，从季秦怀里跳下去，有冲季秦“喵”了声，就踩着猫步去找自己主人了。 季秦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猫毛，然后说：“帮我写作业吧，数学一科就好。” 阮溪拒绝：“不行。” 她也起身，“作业要自己做。” 季秦抱着手臂，“那我就不帮你了。” 阮溪腮帮子鼓鼓的，“不帮忙就不帮忙，反正我不会帮你做作业的。” “我都听说了，你成绩好差的，”她认真说，“你得自己做作业，把成绩补起来才行，不然高考怎么办？” 季秦：“……” 叶星星和叶辰辰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阮妹子，你居然在担心季哥的高考？”叶星星说，“老师都不管我们呢。” 阮溪说：“因为我希望季秦好呀。” 叶星星一愣。 季秦视线微凝，静静注视着阮溪，女孩目光澄澈，表情真挚。 这句话，就是她真实的想法。 季秦突然转身，对叶星星和叶辰辰说：“走了。” 走了几步，他回头，“明天给我带早餐，帖子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阮溪站在原地，闻言，唇边绽开了灿烂的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银河倒映在眼底，满是细碎的光。 第8章 chapter 08 【明早一起上学…… 季秦他们前脚刚走，阮妈妈后脚就到了。 看到熟悉的车，阮溪像只快活的小兔子一样，开开心心跑过去。 “妈妈。” 她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看着女儿精气神很好，阮妈妈缓缓松了口气，“囡囡，等久了吗？” 阮溪咬着吸管摇头。 “刚才那几个，是你的同学吗？”阮妈妈远远地看到了季秦他们。 “嗯嗯，”阮溪欢喜的笑意铺满眼睛，高兴地分享，“妈妈你看到了吗？里面最高最好看的那个就是季秦，我跟他同班。” “季秦？” 距离有点远，她又在开车，阮妈妈其实没看清楚他们的长相，不过她记得这个名字，“是那个帮助过你的男孩吗？” “就是他。” 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阮妈妈莞尔，原先的担心也消失殆尽，“那很好啊。” 现在是高峰期，有点堵车，好在这里不是市区，车辆没有那么密集，只是多花了十几分钟，她们就回到小区。 新家在15楼，楼层有点高，但夜景很漂亮，从阳台眺望，万千大厦矗立于夜色中，城市灯火通明。 从电梯出来，阮妈妈正要开门，正对门的一户忽然把门打开，下一秒，叶星星惊讶的声音响起，“阮妹子？！” 阮溪正跟夏欣欣聊天呢，骤然听到叶星星的声音，懵了一瞬。 她转过头，对上叶星星惊诧无比的眼神，视线往他身后挪，她又看见了季秦，季秦表情没那么明显，可也很惊讶。 “……”三人一时无言。 “囡囡，你同学吗？”阮妈妈打破沉静。 季秦和叶星星都穿着江临私立的校服。 阮溪点头。 “他是叶星星，”阮溪指了指叶星星介绍，然后看向季秦，下意识对季秦笑了下，对阮妈妈说，“他是季秦。” 阮妈妈诧异，居然这么巧？ 她对季秦和叶星星笑，温和说：“你们好，我是阮溪的妈妈，阮溪比较内向，在学校里就拜托你们多照顾了。” 叶星星笑着说：“阿姨您放心。” “要进来坐一坐吗？”阮妈妈邀请。 叶星星看季秦，季秦说：“不用了，谢谢您，我们正要出门。” “好，那改天有空来做客。” 阮妈妈又对阮溪说，“妈妈先进去了。” 阮妈妈一走，叶星星也借口下楼，“季哥，我弟应该在楼下等久了，我先下去找他。” 他又跟阮溪说：“阮妹子，拜拜啦。” 阮溪挥挥手，“拜拜。” 剩下季秦和阮溪。 但也不算独处，房门开着，阮妈妈就在客厅，讲话她能听见。 “原来你家也在这里呀，”阮溪尾音扬起，藏不住的高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学。” 季秦微微低头，目光落在阮溪的脸上，她的笑容明媚，犹如冰雪融化后绽放的第一朵花，在那之后，万物复述，春暖花开。 很好看。 却又过于明亮。 移开视线，季秦说：“你不能跟我一起去学校。” 阮溪歪了歪头，不解，“为什么呀？” 季秦放松身体，姿势慵懒地靠在墙壁上，“你想跟我一起迟到吗？我从来不准时到校的，都是踩点进校门，迟到进班级。” 阮溪不赞同说：“迟到不好。” “打架不好，迟到不好，”季秦哂笑一声，“小学霸，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成绩倒数的学渣，是人人惧怕的校霸，你的这些不好，都是我喜欢做的。” 阮溪抿了抿唇，认真反驳，“才没有人人惧怕，我不怕你，叶星星他们不怕你，还有好多喜欢你的女生也不怕你。” “而且成绩倒数没关系啊，现在还有时间，能补回来，”她捏着拳，眸光熠熠，笃定说，“只要你肯认真学，一定可以的。” 劝学的这套理论，季秦听过无数遍，也无数次用无视回应，可现在，他望着阮溪盈满信任和光亮的眼睛，莫名的，无法摆出过去冷漠的模样。 他忽然问：“你为什么希望我好？” 季秦的答非所问，让阮溪愣了愣，随即她笑起来，仰起脸注视季秦，眼里的感情温柔又虔诚。 “因为我喜欢你啊。” 跟中午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神情。 季秦突然不明白。 “可是，你并不需要我的回应。” 阮溪软软的声线如同仲夏夜轻柔的夜风，“因为你过得好，我就很开心了。” 季秦不说话了。 他垂着眼睛，目光将阮溪包裹，安静地凝视着她。 许久，他说：“你真奇怪。” 阮溪眨了眨眼：“？” 没再开口，季秦拿起柜上的钥匙，关灯锁门，经过阮溪身边时，他又停下来，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明天记得给我带早餐，走了。” “等等，”阮溪拉住他的衣摆，很警觉，“你又要去打架吗？” 季秦难得耐心解释，“不是。” “那就好。”阮溪放松下来。 季秦扬眉，“可以松手了吧？” 阮溪没松开，又说：“你从明天开始，上学不要迟到了好不好？” 季秦：“……” 季秦最终没有给出承诺，掰开阮溪的手指走了。阮溪有点失落，蔫耷耷地垂下脑袋，等回到家里，看到阮妈妈，才又打起精神。 第10节 晚上时间过得很快，阮溪做完作业，已经十一点半。 夜晚变得宁静，夜色深浓。 洗完澡，阮溪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她还没问过季秦早餐想要吃什么，刚拿过手机想要问，又想起自己没有季秦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群里有没有季秦的微信？她想着，点开了班级群。 这个时间，很多人都还没有睡觉，班级群里很热闹，信息刷得飞快，有聊作业的，也有聊八卦的。 大家互不干扰，气氛非常好。 班级群有要求备注姓名，阮溪很快在成员列表里找到了季秦的微信。 季秦的微信头像是一张纯黑的图片，名字也很简单，就是他名字的首字母大写。 阮溪的手指悬在“添加到通讯录”几个字上，有些犹豫。 她没有询问季秦，就这么发送申请，好像不太礼貌。 季秦会不会不高兴？ 阮溪纠结半晌，觉得还是算了，大不了，她多买几样，让季秦自己选。 — 阮溪的习惯很好，晚上十一点半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床。 昨晚她虽然晚了十几分钟才睡着，但时间一到，仍然准时醒过来，完全不需要闹钟。 拉开窗帘，天刚蒙蒙亮。 洗漱完，换上已经洗干净的新校服，阮溪习惯地拿出单词本，开始背单词。 背完单词，她又拿出听力训练。 等时间转到六点半，阮溪才背上书包，走出房间，阮妈妈和阮爸爸都还没起床，她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出了门。 早晨安静，空气很好，阮溪踩着轻快的步子往地铁站，边走边思考要给季秦买哪些早餐。 正想得入神，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把她拽到旁边。 阮溪惊了一跳。 她猛地抬头，发现季秦一张好看的脸黑成锅底，眼神很凶地看着她。 “你是小孩吗，走路不会看路？！” 阮溪呆呆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看见前方亮起的红灯，顿时明白过来季秦生气的原因。 “对不起。”她轻声道歉。 他语气很冲，可内容却充满担心，“对不起有个屁用，刚才我要是没拉住你，你就要出车祸了！” 阮溪垂着头，乖乖听季秦骂她。 “你刚才在想什么想的入迷？”季秦皱眉问。 阮溪不敢说。 她一说，季秦肯定要更生气的。 “……作业。”阮溪小声撒谎。 季秦：“……” 深呼了一口气，他松开阮溪的手腕，“你可真是个好学生。” 阮溪脸颊一红，更加不好意思了。 “以后不会了，”她保证说，“我会好好看路的。” 季秦“嗯”了声，又盯着阮溪看了会儿，脾气渐渐散了。 红灯变回绿灯，行人通行，季秦走在前面，阮溪跟在他，两人过了马路，阮溪才重新开口， “你怎么这么早啊？” 季秦眼神闪了下，“睡不着，就起来了。” “哦。”阮溪心里期待的小火苗被剿灭，脸上雀跃的神情消失不见，小幅度地撅了撅嘴。 她还以为昨晚的话，季秦听进去了呢。 失落了小半分钟，阮溪调节好情绪，加快脚步追上季秦，想跟他并肩，可季秦身高腿长，走得很快，她不得不小跑加跨大步，才勉强跟得上。 余光注意到阮溪跟得吃力，季秦放缓了步伐。 阮溪很快就发现了，她弯起嘴角，小小的喜悦重新填满心房，脚下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 “你早餐想吃什么呀？”阮溪的语气欢快。 季秦听完，想起自己昨晚那个随口提的“条件”，说道：“都可以。” 阮溪有些为难，“那你有不能吃的吗？” “没有，我不挑。” 阮溪：“……” 好烦哦。 “那我随便给你买了。” 阮溪说完，往一家早餐店走进去，要了两个包子，又拿了两瓶牛奶。 把其中的叉烧包递给季秦，阮溪自己捧着奶黄包，吃得满足，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或许是阮溪吃得太满足勾起了他的食欲，也或许是身边终于有人陪伴，季秦觉得手里叉烧包很好吃，牛奶也很好喝。 心情也跟着变好起来。 第9章 chapter 09 【不讨厌。】…… 阮溪今天带了水杯，到三楼以后，跟季秦分开先去装水，季秦自己回了班级。 早课七点二十分开始，九班的同学大多都是住校的，所以一般七点左右就会到班级，补一补作业，或者吃早餐。 看见季秦走进教室的瞬间，原本热热闹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震惊地看着季秦，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个个目瞪口呆。 今天是什么情况，季秦居然这么早到？ 他们不懂了，今天没有异常，更没下红雨啊？！ 叶星星和叶辰辰其实也住校，昨天是溜出去玩，半夜又翻墙回了学校。叶星星今天也起得早，因为第一节 就是数学课，得来班级抄作业。 季秦进教室时，他正埋头奋笔疾书，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抄。 忽然班里嘈杂的声音跟被按下暂停键似的，瞬间消失，以为是老师来了，他抽空抬了下眼，没见到人，就又放心地低头继续抄。 但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 “卧槽，季哥？！” 叶星星揉了揉眼睛，又确定一遍，发现真是季秦本人，不是他看花了眼。 顿时，他作业也不抄了，站起来就往后跑。 见他过来，季秦掀了掀眼皮，“做什么？” 叶星星在阮溪的位置一屁股坐下，脸凑到季秦面前，压低声音，“季哥，是不是要去教训谁啊？哪个，在几班，我去找人。” 季秦拿出手机，点开游戏没抬头，“没人教训。” 叶星星一听，懵得厉害，不教训人那干嘛来得这么早？ 他跟季秦高一就认识，季秦上学不是踩点就是迟到，除非哪天有人得罪了他，他要“教”对方做人，否则从来不早到。 今天忽然早到，他真的好奇原因了。 盯着季秦一会儿，叶星星到底没忍住，问出问题，“那你这么早来？” 季秦语气淡淡，“睡不着，起早了。” 一听就很敷衍，叶星星不信。 他十分怀疑是阮溪的原因，可阮溪又还没来。 正思索着，叶星星就看见阮溪拿着水杯进来，他站起来让座，但没有走，继续杵在季秦身边。 阮溪朝他笑了下，语调软绵，“早上好呀。” “早啊。”叶星星也回了个笑容。 萧时楷一进教室，就看见杵在季秦身边的叶星星，他见到季秦倒没有很惊奇，他刚才就在季秦和阮溪后面，看着他们一起进校门。 当时也惊奇完了。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放下书包，问叶星星，然后又发出灵魂质问，“你数学作业抄完了，这么闲？” “那个不急。”叶星星摆手，很快发现萧时楷一点也不惊讶季秦今天这么早到学校，脑门飘起了好几个问号。 “你不惊讶季哥今天早到吗？” 萧时楷拿出作业，交给前面的谢子奇，然后看他，表情平静，“不惊讶。” 叶星星：“……” “行的吧。”他瞅瞅玩游戏的季秦，又瞅瞅已经拿出课本准备晨读的萧时楷，发现真的挖不到八卦，忍不住叹气。 算了。 他还是回去抄作业吧。 等他走了，萧时楷才看向季秦。 季秦偏头：“？” 萧时楷笑了笑，又摇摇头。 季秦：“……” — 第11节 上午过得很快，转眼就到最后一节课。 最后一节是化学课。 昨天刚把选修四全部学完，今天这节不上课，老师带着一沓试卷进来，准备随堂小测，有助于后续查缺补漏。 分卷子的时候，岳璃小声跟阮溪抱怨：“又要拖堂了，等我们下去，食堂不知道还有没有菜。” 阮溪刚转来，昨天又没在食堂吃饭，不了解情况，她歪了下头，“很多人吗？” “倒也不是很多，就……” 她正准备解释，余光就瞧见老师走过来，于是飞快丢下一句，“老师来了，下课再跟你说。” 老师发现她们在说悄悄话了，走到岳璃身边，敲了敲她的桌子，让她不要交头接耳，又看一眼阮溪，阮溪抱歉地垂下脑袋，认错态度良好。 卷子从前面传了下来，阮溪拿走一张，也往后传。 季秦拿走试卷，又戳了戳阮溪。 阮溪回头，季秦朝她摊手，“笔借我一支？” 于是阮溪从自己的企鹅笔袋里拿出一支签字笔，放到季秦掌心，又弯起眼睛笑，“加油。” 季秦抬眸，勾了勾唇，没说话。 随堂小测不正式，课桌没倒过来，同桌跟同桌之间也没有拉开距离，要作弊其实很容易。 也确实有几个偷偷摸摸翻书的。 阮溪是个好学生，对待学习的态度端正又认真，这份卷子对她而言，大部分都是还没有正式学习的内容，答起来有点吃力，但她坐姿端正，心无旁骛，很专心地做试卷，没有动一点歪心思。 时间悄然划过，等她写下最后一题的答案，下课铃声刚好打响。 一张卷子的答题时间是六十分钟，即便下课铃响，老师也没让收卷。十五分钟后，她才让大家把卷子从后往前传。 季秦的试卷传到阮溪手上，阮溪看了下，发现他一道题都没做，只写了一个名字。 “……” 卷子传给岳璃后，阮溪转头问季秦，不太开心，“你怎么一道题都没写啊？” 季秦把笔还给她，闻言挑眉，“我本来就不写。” “可是……” 她还没说完，季秦已经站起来，神色淡漠，“没有那么多可是，不想写就是不想写。” 阮溪愣了下，怔怔看着季秦。 季秦没再理她，转身离开，萧时楷对阮溪摇摇头，跟着出去。 “软软？” 岳璃拿着一把太阳伞，轻声喊阮溪。 阮溪回过神，神色有点蔫蔫。 她好像让季秦烦了。 “还好吗？”岳璃听见了季秦的话。 “嗯，没事。” 阮溪恢复过来，对她笑笑，“我们走吧，去吃饭。” “对了，”阮溪不太高明的转移话题，“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啊，食堂怎么了？” 岳璃没拆穿她，挽着阮溪的手，顺着她的话题说：“我们学校有三个食堂，第一食堂的菜最好吃，第二食堂一般般，不过可以点菜，第三食堂最难吃。然后，第三食堂离我们教学楼最近，第一食堂最远。 老师一拖堂，我们再去第一食堂，像牛排、羊排、龙虾这些限量的，还有手撕鸡、麻辣香锅、糖醋排骨、香辣虾这些最好吃的菜就被拿光了。” 阮溪点点头，“这样啊。” “那我们现在去哪个食堂呀？” 岳璃叹气，“去第二食堂吧，现在十二点多了，第一食堂好吃的菜肯定都被拿走了。” 阮溪对吃没有很执着，能填饱肚子就好，不过她早上吃得少，一个上午过去，已经饿了，又听岳璃报了一通菜名，饥饿感更强烈。 口袋里放着季秦昨天给她的糖，她拿了一颗吃，又拿一颗给岳璃。 岳璃拿着糖，显然也想起昨天下午的事，笑眯眯调侃，“就一颗吗？” 阮溪迟疑几秒，又拿出一颗递过去，然后紧紧捂着口袋，像只吝啬的巨龙。 “这些不能再给了，”她语调软乎乎地跟岳璃商量，“等到食堂，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岳璃噗嗤一声笑起来，伸手去揉阮溪的脸颊，“软软，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跟你开玩笑的，”她把两颗糖都还给阮溪，“知道你很宝贝了，不跟你抢，我现在也不想吃糖。”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第二食堂。 岳璃让阮溪去找位置，她则去餐口点单。 这个点，食堂还是人山人海，即便第二食堂味道一般般，可因为可以点菜，学生还是很喜欢过来。 阮溪认真找位置，叶星星看见她，抬高手臂冲她招手，“阮妹子，这边。” 阮溪循声看过去，发现靠窗那边，季秦、叶星星、叶辰辰、萧时楷四个人独占了一个长桌，没人往他们身边凑。 她下意识抬脚，却在迈出去的瞬间，收了回来。 差点忘了。 她刚才惹季秦烦了。 刚好旁边一桌收拾东西走了，阮溪就过去坐下，抽出纸巾，仔仔细细擦桌子，没再看叶星星他们。 叶星星：“？？？” “阮妹子怎么了？”他莫名。 叶辰辰不是同班的，他耸耸肩膀，表示不清楚。 萧时楷慢条斯理地剔完鱼刺，对上叶星星不解的目光，下巴朝季秦方向点了点，意思是问他。 “季哥，你惹阮妹子生气了？”叶星星问。 季秦的脸色有点阴沉。 叶星星：“季哥？” “我吃饱了。”季秦忽然放下筷子站起来，离开前往阮溪的方向瞥了一眼，头也不回走出食堂。 叶星星：“……” 什么情况，他错过了什么？ 阮溪擦干净桌面，托着腮等岳璃。 她察觉到了四周朝她望过来的视线，但能分辨出来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好奇的打量，毕竟刚才叶星星那一嗓子，半个餐厅的人都听见了。 不过到底不习惯被围观，阮溪有点不好意思，脸颊飘起了淡淡的红晕，而后拿出手机掩饰，低下了脑袋。 没多久，岳璃拿着两杯鲜榨果汁走过来，其中一杯放到阮溪面前，“第二食堂菜的味道虽然一般般，但鲜榨果汁不错，你尝尝。” 阮溪喝了一口，点头说：“嗯，好喝。” 两个人吃，岳璃没点太多样菜，很快阿姨把菜送上来，四道菜，都是小碗装，米饭应该是刚蒸好，还冒着热气。 阮溪每道菜都尝了尝，觉得味道其实还行。 吃完午饭，岳璃想回宿舍睡个午觉，阮溪在餐厅门口跟她分开。 从食堂回教室，会经过篮球场。 天气虽然热，可拦不住男生的爱玩和好动，这会儿篮球场上有两个队伍在打比赛，旁边有不少围观的学生，女生偏多，她们的加油声不断，气氛很热烈。 阮溪被声音吸引，停下脚步，往篮球场走过去。 走进一些，她看清了篮球场上的人，其中一个队由季秦、叶星星和叶辰辰三人组成，是在打3v3。 阮溪不懂篮球的规则，可比分她能看得懂，季秦他们遥遥领先，超过对方队伍将近三十分，输赢几乎没有悬念。 季秦打得很帅，他投三分很准，无论在哪里都能投得进，另一对的人很明显知道季秦是核心战力，一直想方设法拦他。 然而根本拦不住，叶星星和叶辰辰相同的样貌具有迷惑性，再加上他们是双胞胎，配合特别默契，总能制造机会，准确把球传给季秦。 又一次拦截失败，球落到了季秦手上。 立刻有人去拦，季秦矮身避开，随后又用一个假动作过掉一个人，在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将球投向篮筐。 现场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颗球。 阮溪双手交握，呼吸都放轻了。 进啊。 一定要进！ “会进的。”萧时楷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他的话音落下，那颗球就砸到篮筐上，随后在篮筐旋转了好几圈，最终落了下去。 现场爆发出热烈掌声，女生大声尖叫。 阮溪收回视线，转脸看向萧时楷。 萧时楷也看她。 片刻后，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功能饮料，递过来。 阮溪接过饮料，有些茫然。 萧时楷说：“你拿给季秦吧。” 说完，他拎着另外两瓶饮料走向叶星星、叶辰辰，又对正拿着纸巾擦汗的季秦指了指阮溪所站的位置。 季秦朝她望过来。 四目相对，阮溪下意识露出笑容。 站在原地踌躇了会儿，阮溪才抬脚往朝季秦走，停在距离季秦一米远的地方。 “给你水。” 第12节 季秦的目光从低垂的眼里投落，静静注视阮溪。 阮溪站在树荫下，斑驳的树影落了她一身，她仰起小脸凝视自己，澄澈的眼底清晰倒映出他的面容。 只是他一个，就盛得满满当当。 “对不起。” “抱歉。” 一前一后，阮溪和季秦同时开口，话落，两人望着对方，都笑了。 季秦的笑容虽然很浅，但从食堂出来以后就萦绕在他周身的冷戾消失不见，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些许。 “你不用道歉。”季秦说。 “你没有生气吗？”阮溪问。 “没有。” “真的呀？”阮溪心里的小雀跃又飘荡起来，眼底重新亮起明亮无比的光，“我还以为我让你烦了。” 季秦仰头喝一口水，“是挺烦人。” 阮溪刚支棱起的呆毛又耷拉下去。 “不过，”季秦眼底荡开一抹笑意，话锋一转，声音很轻，被吹拂而来的一缕微风包裹，送到阮溪耳边，“我不讨厌。” 曾经他帮助阮溪，因为那样让他觉得被需要。 现在，阮溪的存在，又让他发现自己仍然被期待。 阮溪愣愣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季秦已经走远，她扬起大大的笑容，欢快地追上去。 她追到季秦，跟他并肩，“我能加你微信吗？” “可以。” 季秦说。 第10章 chapter 10 【因为是你，我…… 成功加到季秦的微信号，季秦又买一送一，跟她交换了手机号，阮溪一个下午，嘴角一直翘着，肉眼可见的高兴。 今天是周五，江临私立除了初三、高三周六需要再上一天课，其他年级周末都放两天，因此下午开始，大家就浮躁起来。 这个情况，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尤甚，大家都在聊周末怎么过，要去哪里玩，根本静不下心，只想欢快的浪。 好在周五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就算没心思上课，也没多大关系。 岳璃跟周絮约好明天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忽然想起阮溪，转身趴到她桌上，邀请她，“软软，明天你有事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周絮也转过来，“一起吧，刚好看完了我跟岳璃带你到处逛逛，熟悉一下城市。” 阮溪摇摇头，“谢谢，你们去看就好，我就不去了。” “你明天有事？”岳璃问。 阮溪捏着笔，“嗯，要补课。” 阮溪现在各科的进度都有落后，英语、语文还没多大关系，毕竟这两科更多还是看日常的积累，可数理化生这四科不同，知识点相互关联，一环扣一环，如果不尽快补上，会影响后续听课，所以阮妈妈给她请了个家教，周六周日各上六小时。 “那等下次再约吧，”岳璃理解，“你好好补课，也确实要把落下的部分补上来的，不然下下个星期的月考，要完蛋。” 说完，她跟周絮转回去，继续计划明天看完电影要去哪里。 今天轮到阮溪、谢子奇、季秦和萧时楷四人做卫生，他们四个是最后一轮，下星期又从第一组开始轮起。 之前，阮溪没转来，谢子奇是没有同桌的，他们就三个人，不过因为季秦和萧时楷在，叶星星也会留下来帮忙。 叶星星这次同样留了下来。 岳璃和周絮要回宿舍收拾东西，然后回家，没办法留下等阮溪，她们跟阮溪道别。 岳璃瞅瞅另外四个男生，三个校园一霸，也就谢子奇顺眼点。 有点不太放心，她叮嘱阮溪：“软软，你别傻乎乎的一个人全包了活，得跟他们分工，知道吗？” “我说，”叶星星在旁边听到，忍不住插话，“班长大人，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岳璃瞥他，很直白，“不良啊。” 顺便附送了一个“我说错了吗”的表情。 叶星星：“……” “岳璃，”阮溪拉了拉她的手，“他们不会欺负我的，你别担心。” 叶星星附和：“就是就是。” 岳璃嫌叶星星烦，抬脚作势要踢叶星星，“你别说话。” 叶星星对她做鬼脸。 于是岳璃又瞪他。 转回视线，她对阮溪说：“那我和周絮走了，下周见软软。” 周絮也跟她挥挥手。 阮溪：“再见。” 她们走出班级，阮溪的书包也收拾好了，她走到杂物柜打算拿扫把，但手还没碰到，就被叶星星抢先拿走。 “阮妹子，你去玩吧，我来就行。” 阮溪愣了下，刚要说话，季秦走了过来，垂眼看她，“别挡着。” 阮溪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季秦拿走两把拖把，其中一把递给萧时楷，见阮溪还站在原地，迟疑两秒，拿了块抹布递给她，“你去擦黑板。” 阮溪拿着抹布，见地板谢子奇和叶星星已经开始扫，季秦、萧时楷又打算拖地，完全分工清楚，点了下头，“好。” 擦黑板很快，擦完黑板，阮溪就没事干了，她虽然想做点其他，可每次都被叶星星抢走，最后无奈坐在位置上，安静地充当吉祥物。 季秦拖到她脚边，“脚。” 阮溪乖乖把脚抬起来，然后她听季秦说：“你可以先走。” 阮溪摇头，“一起走。” 季秦听了，没再多说。 十几分钟，教室的卫生就做完了，等卫生检查小组来查完，五人一起离开。 阮溪落在最后面，前面一点是季秦，他单肩背着书包，书包里没放什么，轻的一晃一晃的，他两手插在兜里，步调散漫。 最前面，叶星星勾住谢子奇的肩膀，“晚上一起去玩吗？” 谢子奇跟叶星星是室友，周末偶尔会被邀请，跟他们一起去玩。 “去哪？”谢子奇问。 叶星星回头，“我们晚上去哪？” “我哥在江汀河那边的钓场等我们。”萧时楷告诉他。 “哦，”他转回去，又问谢子奇，“听到了，去吗？” 不是去打架，谢子奇颔首说：“行。” 萧时楷发现季秦今天走得格外慢，像是在刻意放慢脚步等人，于是他回头看季秦一眼，之后目光又转到阮溪身上。 “阮溪，”他忽然开口喊了一声，随后问，“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没料到萧时楷会邀请自己，阮溪有点惊讶，她没立刻回答，小跑几步跑到季秦身边，仰起脸小声问：“我能去吗？” 季秦提醒，“你是女生。” 阮溪歪了下头，“没关系呀。” 女孩眼底纯粹的信任让季秦怔了一瞬，季秦移开视线，“你这么容易相信人，小心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不会的，”阮溪笑眯眯的，“因为是你，我才相信。” 季秦心里仿佛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他没反对，只说：“你父母同意，就随便你。” 阮妈妈接到阮溪的电话，听她说晚上要跟同学去玩，询问了是哪些人，要去哪里，等阮溪一一报备完，她叮嘱一句“十点前要回家”，就挂断了电话。 阮溪晃了晃手机，对季秦笑，“我妈妈同意了。” 季秦：“……” 江汀河离江临私立不算远，打车半个小时。 出了校门，叶星星用打车软件叫的车已经到了，他们五个人，分两辆车坐，几乎不用商量，季秦就被安排跟阮溪一辆。 车子在前面红绿灯调头，转入江汀路。 萧时楷说的钓场在江汀路跟清溪路的交界，旁边就是江汀河。 这一段的河流很窄，水也浅，不到一米深，很安全，因此沿河修了一条路，路边有几家小吃店和烧烤店，一直开到半夜。 车子停在钓场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江汀河倒映着光，河面波光粼粼。 萧时楷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一个寸头男生拎着个桶走出来，他很高，长得跟萧时楷有五分像，只是轮廓线条更加锋利，眉眼也更加成熟一些。 兄弟两人各有各的帅。 “哟，来了。”萧时林抬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很快他又注意到阮溪，见她站在季秦身边，低声问萧时楷，“季秦女朋友？” “暂时还不是。”他同样低声说。 “暂时？” “嗯，暂时。” 萧时楷认识季秦七年，除掉季秦去u市那年，其他时间几乎都混在一起，他太了解季秦，季秦对女生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不论高矮胖瘦、美丑普通统统一样。 第13节 唯一的能让季秦态度温和一点的，是他的表妹楚曦，因为楚曦跟他的处境类似，他觉得他们同病相怜。 阮溪确实是唯一特例。 或许现在季秦对阮溪的感情不是喜欢，但阮溪于他而言已经是个特别的存在。 当一个人的存在变得特别，就已经是沦陷的前兆。 剩下就是时间。 听见这句，萧时林扬了扬眉。他看着阮溪，阮溪察觉到，朝他望过来，然后礼貌地对他笑笑，可脚步又往季秦身后挪了挪。 季秦走一步，挡住阮溪。 萧时林惊奇了，随即又笑开，他收回目光，招呼所有人，“走，吃饭去，我刚钓了几条鱼，正好拿来做烤鱼。” 萧时林带着他们进了一家烧烤店，老板很年轻，他显然跟萧时林很熟，一见萧时林，就过来打招呼。 老板把他们安排在二楼包厢，窗户推开，就是看见江汀河。 阮溪坐在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 夜晚的河畔清凉，扑面而来的风夹带着湿润的水汽。 很舒服。 很快，老板把先烤好的两盘鲫鱼送上来。 这里就阮溪一个女生，萧时林就把其中一盘鱼整盘放到阮溪面前，方便她吃，不用跟他们抢。 阮溪感受到了他的照顾，“谢谢。” 萧时林摆摆手，爽朗笑了声。 他又问叶星星，“你弟呢？” “他昨晚空调开太大，感冒了，今天一早就回了家，我刚给他打过电话，说还想睡，就不过来了。” 阮溪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吃烤鱼。 鲫鱼刺多，而且很多小刺，阮溪只能小口小口地吃。 她不太会挑刺，因为还小的时候被鱼刺卡住过，后来阮妈妈如果买鱼，都会挑少刺的鱼买，就一根大刺。 季秦一直关注着阮溪。 见她抿着唇，眉心也微微皱起，十分艰难地跟鱼刺战斗，鱼肉都快被戳成鱼泥，无奈叹了口气。 他伸手，直接把那盘鱼拿到自己面前。 “？”阮溪看着他，茫然不解。 “笨。”季秦嘲她，但手上却很诚实地开始挑鱼刺。 挑得差不多，他又把那盘烤鲫鱼放回阮溪面前，“行了，吃吧，免得待会又低血糖晕倒，这附近可没有医院。” 看着被仔细挑掉刺的鱼肉，阮溪笑得很满足。 笑意融在眼波里，她的眼尾弯着，勾出一轮细长的月牙，星光也落进去，璀璨耀眼。 第11章 chapter 11 【你要来我家吃……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其中最惊讶的是谢子奇。 他虽然知道学校流传很广的一些关于季秦的传言，大多数都是三人成虎的谣言，可季秦非常冷漠是事实。 这个冷漠，是对任何人、任何事。 季秦很少对什么事上心，面对谁都是漫不经心的，哪怕他被老师同学误会和恐惧，都不解释不说话。 只有极少数，有人触到他的逆鳞，他会有比较强烈的情绪反应。 现在，冷漠的季秦居然会主动帮阮溪挑鱼刺。 他觉得魔幻，原来季秦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吗？ 没人说话，包间变得很安静。 ？？？ 阮溪有些懵。 她抬头，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和自己面前季秦刚帮忙挑好的鱼肉上，下意识伸手，把那盘鱼肉又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所有人：“……” 季秦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遮住唇边溢出的笑意。 阮溪这护食的动作，把大家的思绪都拉回来，叶星星噗嗤一声笑了，“阮妹子，你放心，我们不跟你抢。” 阮溪耳朵一烫，依旧维持护食的姿势。 就是抢也不给。 她想。 见叶星星还准备开玩笑，季秦踢了他一脚，“去要几瓶饮料。” “好嘞，”叶星星的注意力被转开，他起身，“要什么饮料，酒要吗？”后一句，他是问的萧时林。 萧时林摇头，“不用，我等会儿场有比赛。” 萧时林在一家超跑俱乐部工作，他的技术很好，偶尔会被邀请下场跟人赛一场。 没有男生不喜欢赛车，叶星星听了话，猛地凑到萧时林面前，兴奋无比，“几点开始，在哪里啊？我们能去看吗？” 谢子奇也望向萧时林，竖起耳朵，目含期待。 萧时林摸出一支烟想抽，但视线扫到阮溪，便没点燃，只是夹在手上，“看能看，也只能看，其他事都不能做。” 叶星星立刻站直身体，“yes sir!” 萧时楷说：“放心吧哥，我会帮忙看着他的。” 得到萧时林允许，叶星星心满意足下楼拿饮料。 等他拿完饮料上来，老板也把一盘大的烤鱼和其他烤串送上来，烤盘下烧着炭火，鱼肉咕噜噜冒泡，小小的包厢，香味更加浓郁。 大家被勾的食欲都起来了，萧时林又提到赛车，没人再去在意季秦帮阮溪挑鱼刺的小插曲。 阮溪饭量不大，吃完一条鲫鱼，就吃饱了。 她一放下筷子，季秦就看她。 “饱了？” “嗯。”阮溪点头。 季秦给她递了瓶椰汁，语气淡淡，“没吃饱要说。” 阮溪看着他笑，“我知道。” 从烧烤店出来，已经将近九点。 叶星星伸了个懒腰，问萧时林，“林哥，我们现在过去吗？” “嗯。”萧时林又看阮溪，“你要去吗？” “她不去。”季秦抢先一步说。 阮溪眨眨眼，戳了戳季秦的背，等他转过身，就问：“你要去吗？” “不去。” 季秦说，“送你回家。” 将被风吹到额前遮住视线的一撮头发别到耳后，阮溪轻声说：“你不用特地送我，我可以自己回家。” 季秦没说话，只是对萧时林点了下头，就抬脚离开。 见状，阮溪匆匆跟萧时林他们挥手告别，快跑跟上去。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谢子奇憋了一个晚上，终于忍不住，“季秦跟阮溪，是在交往吗？” “没有，”叶星星摸着下巴，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吧，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以后会，你什么时候见季哥对人这么好？” “所以啊，你得好好照顾我们阮妹子，她不是落下功课了吗？你跟萧时楷有空就帮她补补，我们班就属你们俩成绩最好。” 谢子奇的成绩很好，基本稳定在年级前十，萧时楷比他差一些，年级前三十，但保持住这个成绩，除开清北有点悬，其他任何一所985/211学校都没问题。 谢子奇推了推眼镜，“如果她需要的话。” 这边不好打车，季秦用打车软件叫完车，跟阮溪一起在路边等。 安静了会儿，阮溪先说话：“萧时楷他哥哥，不上学了吗？”他看起来，没比他们大几岁。 季秦：“嗯。” 阮溪“哦”了声，没再问其他，她并没有那么八卦，去挖掘对方不再上学的原因，只是想找个切入的话题。 她又问：“他是赛车手吗？” “不是。” “那怎么能比赛？” “不是正式的比赛，就是一群赛车爱好者组织来玩的。” “这样，”踢了踢脚下的石头，阮溪仰起脸，路灯落下来，眼底一片清亮，“等等车来了以后，我自己走吧，你回去找他们。 本来也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季秦看她一眼，“送你回家是一部分原因，还有是我困了，想睡觉。” 阮溪怀疑地注视他。 季秦垂下眼，跟她对视，神色无波无澜。 这时，他们叫的车开了过来，停在马路边。 季秦率先移开目光，“上车吧。” 第14节 — 周末两天，阮溪再没有见过季秦。 即便他们就住在对门。 周日晚上，阮溪下楼帮阮妈妈买酱油，买完回来，终于见到了季秦。 季秦背着挎包，正要开门，显然刚回来。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 阮溪声调软软的，透着喜悦，“季秦。” 季秦“唔”了声，算是回应。他开了门，门里一片漆黑，随着“啪”地开灯声，灯光亮起，照着冷冰冰的房子。 阮溪就站在季秦身后，她的视野，能从玄关一直到客厅。她看见客厅茶几上摆着好个外卖餐盒。 这两天，季秦一直吃的是外卖。 阮溪抿了抿唇，忽然伸手攥住季秦的衣角。 “你吃晚饭了吗？”她邀请说，“要来我家吃吗，我妈妈的手艺很好，而且她知道你帮过我，一直想请你吃顿饭。” 季秦愣了一下，拒绝说：“我吃过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肚子就像是跟他作对一样，咕噜了一声，不大声，但因为安静，足够让人听清楚。 季秦：“……” 艹。 看到红晕染红季秦的脸颊，阮溪眼睛忍不住弯了起来。 “不许笑！”季秦凶巴巴威胁。 “我没笑呀。”阮溪一点也不怕他。 季秦板着脸，等脸上的热度散了，他才又看向阮溪，阮溪对他笑，笑容软甜，“来我家吃饭吧，好不好？” 望进阮溪澄澈干净的眼睛，看见里面的关心，季秦迟疑片刻，很轻地点了下头。 生怕季秦反悔，阮溪迅速帮他把门关上，又直接抓住他手腕，“走吧！” 听见开门声，阮妈妈从厨房出来，看见女儿身后跟着的季秦，不由愣了愣。 阮溪换完鞋，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跳着跑到阮妈妈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季秦晚上在我们家吃饭。” 季秦站在玄关，很礼貌，“阿姨您好。” “好，”阮妈妈回过神，热情招呼，“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坐，要喝什么？果汁还是可乐？” “不用麻烦，我不渴。” 阮妈妈也不勉强，她温和笑了笑，“那你想喝什么，叫阮溪给你拿，wifi也叫阮溪帮你加一下，我先去做饭了。” 她说着，接过阮溪买的酱油，又回了厨房。 尽管才刚搬过来没多久，但阮家处处充满了阮妈妈精心布置的温馨感，让人一踏进来，就能感受到满满的属于家的温暖。 季秦坐在沙发上，眼底有羡慕一闪而过。 “季秦。” “季秦！” 阮溪叫了季秦几声，又伸手在到他眼前晃了晃。 季秦反应过来，偏头，“嗯？” 阮溪抱着软乎乎的企鹅抱枕，“你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 阮溪能够察觉到，季秦的情绪不高，但季秦不愿意说，她就不问，如果哪天季秦愿意告诉她，她会认真倾听。 第12章 chapter 12 【晚安。】…… 阮溪还记得季秦肚子饿了，便翻出好多零食，又洗了一盘红提放到季秦面前。 “你先垫垫肚子。” 季秦已经敛好神绪，“谢谢。” “不客气呀。”把下巴放在怀里企鹅抱枕的头上，阮溪欢快地晃着脚，又问：“你要看电影吗？” 季秦吃了几颗红提，勉强压下饥饿感，抽了张纸巾仔细擦着手，没兴趣道：“不看。” “哦，那要玩游戏吗？”放下抱枕站起来，阮溪说，“我有游戏手柄，我们可以一起玩。” 话落，没等季秦开口，她已经跑去把手柄翻出来。 手柄有两个，夏欣欣之前经常会来家里跟她一起玩，她们一起通关了好多游戏，有些排名还非常靠前。 季秦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手柄，发现是最新款的，不由扬了扬眉，对阮溪的形象反差认识又深了一层。 “你比较擅长什么？”他站起来，走到阮溪身边，两人在茶几前面席地坐下。茶几周围都铺了毛绒绒的地毯，坐着很舒适。 阮溪连好手柄，又点开游戏中心，老老实实回答：“冒险解谜类吧，格斗的我不太行。” 季秦“嗯”了声，目光在游戏中心转了一圈，随便挑了一个，“《双人成行》？” “好呀。”这个游戏阮溪没玩过，她点开游戏简介，打算先熟悉大致剧情。 季秦玩游戏一般都是打发时间，玩得基本都是市面上最火的几款手游，也没玩过这个。他跟阮溪一起阅读简介，在看到“扮演决定离婚的夫妇”一行字时，耳根一热，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不会多想的。”他忽然听见阮溪说。 季秦愣了下，偏头看阮溪，阮溪也侧过脸看他，对他笑得软甜。 心里莫名地不爽，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季秦一瞬间皱起眉，但随即又恢复过来。他凝视阮溪五秒，突然伸出手，在阮溪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下。 将季秦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阮溪有些疑惑，季秦为什么突然不爽了？ 眨了眨眼，她刚想张嘴询问，季秦却已经转回去，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声线淡淡说：“开始游戏吧。” 阮妈妈炒完最后一道菜，端着饭菜出来，见阮溪和季秦两人席地坐在地上，专注地玩着游戏，轻轻笑了笑。 “别玩了囝囝，带季秦去洗手，吃饭了。” “知道了，妈妈。”阮溪并不沉迷游戏，闻言就放下手柄，季秦跟她一样，神色清明，没有丝毫入迷。 洗完手，他们在餐桌前落座。 “爸爸不回来吃吗？”阮溪问。 “公司临时有事，他得加班。”阮妈妈边说话，边给季秦盛了一碗汤，又对他笑了下，“尝尝味道，会不会太淡。” 汤是鸡汤，阮妈妈从下午就开始炖，鸡肉炖的软烂脱骨，刚才一开盖，香味就飘满整间房。 季秦喝了一口，“不会淡，很好喝。” “那就好。”阮妈妈又准备给阮溪盛，但阮溪先一步，盛了一碗地给她，“妈妈你也喝，我自己来。” 阮妈妈眼底晕开了笑意。 吃完晚饭，季秦又坐了会儿，起身离开。 阮溪见状，急忙忙把洗干净的碗筷收好，又拎起垃圾袋，对坐在客厅看新闻的阮妈妈说：“妈妈，我去丢垃圾。” “季秦。”阮溪在季秦要进门的时候，喊住他。 季秦停下来，回头，“嗯？” “明天要一起上学吗？”阮溪问。 季秦本来想拒绝，可他对上阮溪期待的眼睛，话到嘴边，忽然说不出口，于是临时改成：“好。” 阮溪脸颊红扑扑的，笑得很开心，“那我六点半叫你。” “对了，”她走到电梯旁边，又转回身，认真对季秦说，“你要做作业呀，不要再让老师点名批评了，这样不好。” 季秦：“……” 电梯上来，阮溪朝他挥了挥手，抬脚走了进去。 季秦又站了会儿，才开门回家。 屋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温馨感，季秦赤着脚走到沙发躺倒，仰面向上，抬起一只手臂遮住刺眼的白炽灯光。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是叶星星。 电话一接起，叶星星的声音就传过来，他的声音混在鬼哭狼嚎的背景音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季哥，我们在ktv唱歌，你要不要过来？” 季秦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还早，准备答应，但在开口之前，又想起刚才阮溪的话，鬼使神差脱口道：“不去了。” 叶星星走到了安静的地方，声音清晰起来，“不来，为什么？” 季秦沉默了几秒，“写作业。” 叶星星：“哈？” 下一秒，他惊得不自觉大嗓门，“卧槽，季哥你刚才说了啥？！” 他叭叭个不停：“我一定是听错了吧，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可能会做作业？季哥你找的借口真逗。” 季秦把手机挪远，等叶星星消停了，才拿回来，“没逗你。” 叶星星那边沉默了好久。 “季哥，我有个问题，”他重新开口，“你带作业回去了吗？” 很好，这个问题直击灵魂。 季秦：“…………” 带个屁，他连张纸都没带回来。 季秦直接摁掉电话。 第15节 最后，季秦还是拿到了作业。 ——谢子奇下午回了学校，他接到季秦的电话，特地跑一趟，给季秦送来没做过的各科试卷。 谢子奇还不知道阮溪就住在对门，所以当他送完试卷要走，而对门打开，阮溪出现在门后时，他直接惊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他呼出一口气，才又抬头看阮溪，“你家在这里？” 语气满满震惊。 阮溪端着一碟曲奇饼干，倒是没在意被人知道，“对。” “你来找季秦玩吗？”她好奇问。 谢子奇已经缓过来，“不，季秦让我给他送作业，他没带回来。” 阮溪听完，知道季秦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高兴起来，她越过谢子奇，看向倚在门框的季秦，唇边绽开一抹灿烂的笑。 谢子奇要赶回学校，跟阮溪说了几句，就转身走了。他走后，阮溪笑盈盈看着季秦，“你要做作业了吗？” 季秦垂眸，注视她的笑脸，应了一句，“随便做做。” 视线移到她的手上，他又问：“给我的？” 阮溪点头，“我妈妈刚烤好的，不会特别甜。” 季秦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接了过来。 “那晚安，”阮溪眼睛亮亮的，“明天见。” 季秦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晚安。” — 阮溪晚上睡得很好，第二天醒过来时，精神奕奕，一点也不打瞌睡。换好衣服，她坐在书桌前，做每天的日常——听英语听力，背英语单词。 差不多背完，阮妈妈敲门进来，“囝囝，早餐做好了，快来吃吧。” “马上来。” 迅速背完最后两个单词，阮溪收好耳机，走出房间。 阮妈妈昨晚睡得早，今天也起得很早，她简单的做了三明治，见阮溪出来，又把泡好的牛奶递给她。 阮溪接过牛奶，说：“妈妈，我能拿几块三明治给季秦吗？” 阮妈妈莞尔，“可以啊。” “要妈妈帮你打包吗？” 阮溪点点头，“要！” 阮妈妈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找出一个餐盒，把三明治整齐码进去，又拿了一盒牛奶，一并交给她，“这样可以吗？” “可以。”阮溪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六点半，连忙喝完杯子里剩余的两口牛奶，然后背上书包提着餐盒急匆匆出门。 门外，季秦靠着墙玩手机，是在等她。 季秦今天穿了制服，白衬衣，黑色西裤，脚下是一双黑皮鞋。他原本就长得好，现在认真穿了制服，更是好看得不行。 阮溪觉得，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出神看了半晌，阮溪才收回视线，“等很久了吗？” “五分钟。”季秦说。 收起手机，他下巴朝阮溪手上提的餐盒点了点，“你带了什么？” “给你的早餐，”阮溪眉眼弯弯的，献宝地打开餐盒，“我妈妈做的三明治，包了肉松、火腿和鸡蛋。” 季秦没说话，他忽然想起自己母亲。 她从来没给他做过一顿饭。 掩下眼底的思绪，季秦说：“谢了。” 阮溪晃了晃脑袋，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很俏皮，“你快吃呀，不然等会凉了。” 季秦目光在阮溪亮晶晶的眼睛上扫过，疏淡的眉眼柔和下来，“好。” 第13章 chapter 13 【拉钩。】…… 周一升旗仪式，季秦照例被点名批评，依旧是迟到旷课的问题。 季秦个高，排在队伍末尾，整个人笼在阳光下，懒懒地站着，他的视线落在脚下，仿佛没听见年级主任在台上批评的人是自己。 批评完季秦，教导主任接着通报以余方璐为首的几人记过处分的事，又让余方璐上去当着全校的面做检讨。 阮溪站在队伍最前面，视力又好，把余方璐站在主席台上窘迫的神情看得清楚。 她觉得今天以后，余方璐估计要低着头走路很久。 但她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升旗仪式结束，阮溪没跟岳璃她们一起走，绕到后面去找季秦。 季秦看见她，放缓脚步，方便阮溪能跟上，“你怎么不跟岳璃她们走？” 操场不遮阳，大概是觉得刺眼，阮溪抬起一只手挡着眼睛，“因为有事想跟你商量。” 季秦：“嗯？” “以后我们都一起上学好不好？”阮溪眼睛很亮，眼眸澄澈温和，“你看呀，早点到学校也没什么对不对，而且不迟到的话，就不会被点名批评，教导主任年级那么大了，你不要总让他生气。” 刚才在主席台上批评季秦的时候，教导主任越讲越气，嗓子吼的比扩音喇叭都强，能从高中部这边的操场传到隔壁的初中部。 季秦的表情一言难尽，“……谁告诉你教导主任年级很大的？” “我自己猜的，他头发都白了。”阮溪有理有据。 季秦：“……” 见季秦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阮溪迟疑问，“不是吗？” 季秦告诉她：“他还不到五十岁。” 阮溪耳根通红，捂住了脸。 “你什么都没听见。”过了几秒，阮溪小声说。 盯着阮溪粉色的耳朵尖，秦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故意逗人，“可我明明听见了。” 阮溪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重新抬起头，“你要笑就笑吧。” 尾音扬起的语调，像是撒娇。 季秦抬手，屈起食指，和拇指一起在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过来的亲近，“小学霸改名小河豚了？” 阮溪捂着额头，仰脸看着季秦，瞧见季秦软和的眉眼，找不见刚才的冷漠和疏离，忽然笑了起来。 她快走几步，跑到前面，又转回来面向季秦，望着他的眼睛，把话题拉回最开始，“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她又重复一遍：“所以，以后都一起上学吧？” 季秦跟着停下来。 他们面对面站着，身边是向前的人潮，彼此凝视对方。 季秦想拒绝。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阮溪不催促他，只是安静地注视他，等待回答。 许久，季秦开了口，声音随着微风，送进阮溪耳朵，“如果每天早上都有早餐的话，我可以考虑。” 说完，他抬起脚，越过阮溪往教学楼走。 阮溪很开心，她原本以为季秦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转身追上季秦，她探身到他面前，笑意从嘴角扩散，染上眼角眉梢，笑容十分灿烂。 “拉钩。”她又朝季秦伸出手。 季秦瞥她一眼，“你是小孩吗？” 阮溪唇边的梨涡明显，没说话，只是拿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着他。 季秦被盯了半晌，有点烦躁地“嗤”声，最终还是把手伸出去，很敷衍地勾了下阮溪的小指，又跟她的拇指对碰下。 阮溪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那约定好了呀，骗人的是小狗。” 回到教室，离上课还有几分钟。 各科课代表开始收作业，但大家都默契的绕过季秦，季秦从来不交作业，老师都拿他没辙，他们更没办法。 化学课代表王晓鸣从萧时楷那边拿走试卷，就要离开。 “等一下，”季秦忽然叫住王鸣明，把昨晚难得做了的卷子递给他，“你忘记收我的了。” 王晓鸣怔怔地“哦”了一声，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低头看季秦的试卷：没填答案的空白处不少，填了答案的错误率很高，字迹是季秦自己的自己字迹——季秦在学习上唯一能找到的优点，大概就是写得一手好字。 毫无疑问，这份卷子，是季秦自己写的。 其他几个课代表也跟王晓鸣情况一样。 六科，语数英物化生，今天全部收到了季秦交来的作业。 大家对视，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不过这份震惊很快褪去，他们并不认为季秦是突然幡然醒悟，改邪归正想做个好学生，大概就是心血来潮，就把作业做了。 就像他上周五、这周一都忽然不再迟到一样。 除非，他能坚持下去，否则什么都算不了。 第一节 是语文课，林梅夹着教案和书本进来，见班级还乱糟糟的，不少人交头接耳说话，就拿起讲台上的教尺用力敲几下桌面。 第16节 “安静，上课了！” 大家迅速坐好，教室安静下来。 语文课很难上得有趣，大部分老师都是照本宣科，但林梅不同，她几乎不对着课本念。 她的阅历很广，知识储备丰富，备课也很充分，词语和古诗典故，信手拈来；随便一篇课文，也都能拓展开，或者引申出历史小故事，或者把文章里的文化提炼出来，科普一些知识。 听课变得有趣，时间变过得很快，阮溪觉得自己还没听够，下课铃声已经响起。 周一的大课间不用跑操，长达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学生浪的没边。 家教给阮溪留了作业，让她每天做一些题型，巩固知识点。 阮溪买了一套配套的基础题，下了课就拿出来做，岳璃本来要跟她聊八卦，见她在认真做题，都不好意思打扰。 埋头在题海里，阮溪忘记了时间，等她做完一套题，预备铃已经响起。 她有些渴了，想起自己还没装水，连忙站起来拿着水杯往外跑，结果和刚从外面进来的季秦撞个正着。 季秦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阮溪才没跌倒。 季秦皱眉，“你跑什么？” 揉着撞疼的鼻子，阮溪还有点懵，两三秒后，她抬起头，乖巧说：“装水。” 季秦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水杯上。 粉色的兔子水杯，确实跟本人很搭。 “杯子给我。”季秦伸手。 阮溪茫然地看着他，“？” “我帮你去装，老师都来了，你还出去吗？”他下巴朝前面点点，化学老师苏乔已经拿着试卷和课本走了过来。 阮溪迟疑，“你能在上课前回来吗？” 季秦说：“你现在不给我，就肯定不能。” 阮溪没再犹豫，把杯子往季秦手里一塞，对他甜甜一笑。 季秦踩着上课铃声回到教室。 他把装满水的杯子递给阮溪，在萧时楷调侃的眼神里淡定坐下，拿出手机，把声音关掉，低头玩起消消乐。 上周的随堂测验已经出成绩，试卷发下来，半个班的成绩都不理想。 江临私立并不按照成绩分班，没有其他学校火箭班、普通班的分发，它就是随机的分，一个班里有可能有年级第一，也可能有年级倒一。 七班大部人的成绩都在年级一百多到四百名之间徘徊，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差，算起来，是一个“普通班”。 再加上才高二，又刚开学一个月，绝大多数人都有“时间还很多”的想法，学习并不积极，学习态度也不够端正。 成绩不理想，是必然。 苏乔站在讲台上，一改平时笑眯眯的温和模样，表情严肃，冷声问：“都看到自己的成绩了？” 分数实在太差，大家都不敢吭声，个别的人嘴巴动了动，可还没发出一个音，苏乔的目光就扫过来，默默又把嘴巴合上。 “咱们班一共就四十个人，居然有十个不及格，你们听课都听到哪里去了？”她手里的文件“砰”地一声摔在讲桌，她环视全班，“试卷很难吗？上面哪道题我上课没讲过？ ” 没人说话。 一个个乖乖听训。 深呼一口气，苏乔态度缓和了些，“这次我就不一一点名，但你们都给我好好反省，马上就要月考，再考出这样的成绩，看我饶不饶得了你们！” 发现老师不再生气，立刻有同学开口，“老师，您放心，下次我肯定考好。” 苏乔没好气，“就一个，其他人呢？” 全班异口同声：“也考好。” “最好是，”苏乔摇摇头，又说，“你们都该向阮溪好好学习，人家刚转来，进度不如你们，这次考试的内容大部分没学过，可她考了80分，在班级能排进前十。” 苏乔话音落下，全班就齐齐转身，惊叹的视线直直落在阮溪身上。 阮溪其实觉得自己考得好差，她已经很久没考到低于90的分数了。 被所有人用惊叹和夸赞的目光目不转睛盯着瞧，她觉得好夸张，忍不住脸颊一热，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扬起嘴角笑，又乖巧又甜。 笑容总不会出错的。 突然，她的椅子被季秦从后面轻轻踢了一下，阮溪愣了下，回头。 季秦托着腮，眼里映着从窗外投进来的光，“帮我捡下笔，就在你脚下。” “好。” 阮溪的注意力被转开，弯下腰捡笔。 “给你。”她把笔放到季秦桌上。 季秦“嗯”了声，拿起笔继续转。 这段小插曲后，阮溪重新坐好，大家投递到她身上的视线也都收回去，苏乔开始讲评试卷。 季秦把笔丢还给萧时楷，萧时楷说：“你这招解围不错。” 季秦趴在桌上，“不懂你说什么。” 他就是无聊转笔，不小心把笔转掉了而已。 第14章 chapter 14 【季秦，是你给…… 一节课上完，岳璃转头看着阮溪，笑眯眯喊她，“软软小学神。” 阮溪把笔放进企鹅笔袋里，“我不是的。” “哪里不是，选修四的内容，你有一半没学过，可你才花了两天，”岳璃指着她卷面上的分数，“就考了80分，能排进咱们班前十！” “那是因为暑假的时候，我有把各科的课本都预习过一遍，”阮溪把下节课要用的课本拿出，弯起眼睛，“所以你别夸我啦，我不厉害的。” “那也很厉害，很多人预习不来的，”岳璃托着脸，指尖轻轻点着自己脸颊，“对了，软软你之前是哪所学校的啊？” 大家只知道阮溪是从u市转学来的，并不知道她在哪所学校。 阮溪报了个名字。 岳璃没听过，她拿出手机搜学校，很快跳出来简介，是u市最好的几所高中之一，每年的一本上线率非常高。 她又顺手点进放在简介上的学校论坛链接。 页面跳转，进入论坛后，她一眼就看见飘在第一页的帖子——阮溪的名字被挂在标题上，讨论度挺高，翻了好几页。 帖子是几个月前发的，最近又被置顶上来，发帖的人没什么恶意，是在感叹阮溪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又夸她可爱软萌，是软甜学霸。 岳璃大致看一遍帖子，再看向阮溪的时候，眼睛变成星星眼，表情满是膜拜学霸的惊叹。 “软软，你也太优秀了吧。” 阮溪不知道岳璃已经摸到她之前学校的论坛，并且看到了她每次考试的分数和名次，“嗯？” “你在之前的学校，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而且数理化生四科几乎次次满分，”岳璃感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抱住阮溪的手，她睁大双眼，又说：“软软，你介意让我抱大腿吗？” 岳璃夸张的说法，阮溪噗嗤一声笑了，顺着接过话，“不介意呀。” 两人对视，彼此笑开。 视线越过阮溪，看到她后面趴在桌上的季秦，岳璃忽然又叹了口气。 就是为什么要喜欢季秦呢？ 阮溪不解：“？” 岳璃摇摇头，“没什么。” — 跟阮溪约定好一起上学以后，季秦再没有迟过到。 不止不再迟到，他甚至每节课都会待在班级。 虽然他坐在教室里也并不听课，上课时间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趴着睡觉，可他不再早退旷课，已经是一种进步。 一开始，大家震惊完，都以为季秦是心血来潮，没两天就会原形毕露，回归迟到、旷课的日常，有人还打起赌。 但三天、五天、七天……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些人的想法渐渐变了，对季秦有了小小的期待，认为他是正在逐渐改好。 之前有人拉得那个没加季秦他们的群没有解散，大家在群里提到季秦时，态度有了改变。 最明显的，是以时岚为首的几个女生。 阮溪除了最开始的那次发言，之后再没有说过话，但她会潜水窥屏，感受到大家对季秦态度的细微转变，她很高兴。 她知道要改变对一个人固有的偏见是需要时间的。 她不着急。 这节是体育课，阮溪跑完八百米，就一个人躲到花园的凉亭里补眠。 离月考就剩下两天，她还有一些知识点没完全吃透，所以这几天晚上都十二点半才睡。晚睡早起，加上今天中午又没午休，她困得不行。 花园没什么人，很安静，偶尔从树梢传来几声鸟叫，阮溪趴在石桌上，一只手盖住耳朵，睡得迷迷糊糊。 季秦刚踏入花园，一抬眼就看见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的阮溪。 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雨，接连居高不下的温度终于降下来，现在的气温舒适，不冷不热正好，但花园的左右是教学楼，前后又没有建筑物遮挡，穿堂风很大，离得不远又有一个人工湖，水汽被风带过来，趴在这边睡着，很容易着凉。 阮溪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季秦看着，眉心拧了一下。 季秦转身离开，没多久，又带着一件校服外套回来。放轻脚步走到阮溪身后，他展开外套，动作轻柔地给阮溪披上。 并没有离开，他在阮溪旁边的位置坐下，垂着眼，盯着阮溪的睡颜。 阮溪睡得很沉，呼吸浅浅的，或许是做了什么美梦，眉眼舒展，嘴角微微弯起。 她的脸上还有点没褪去的婴儿肥，所以脸颊肉肉的，但并不是胖，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软萌可爱。 她的睫毛浓密又卷翘，一双又大又亮乌黑澄澈的眼睛虽然闭着，可眼型好看得过分。 第17节 季秦安静看着，直到阮溪眼皮动了下，要睁眼醒来，他才转身背对阮溪坐，目光移到外面的桂花树上。 阮溪醒过来时，还迷迷糊糊的，没发现季秦。她趴的手麻，半瞌着眼甩手，等麻意消退，她才清醒过来，眼睛彻底睁开。 看见季秦，她惊了一跳，因为动作有些大，披在身上的外套从肩头滑下，她下意识一捞，把它抱在怀里。 “是你给我披的衣服吗？”她注视着季秦，眸里满是欢喜的笑。 “风大，”季秦回头看她一眼，“你要是生病，就没人给我带早餐了。” 别扭的解释。 阮溪没拆穿他，“嗯。” 季秦朝她伸手，“衣服给我。” 阮溪歪了下头，“？” 季秦说：“不是我的衣服，要还给萧时楷。” “哦。”校服递过去，阮溪身体还软软的，她又趴回桌上，“你怎么会过来呀？” 她记得季秦跟叶星星他们去游泳馆了。 季秦伸长一条腿，背靠着石桌，姿势慵懒，“萧时楷临时被谢子奇叫去帮忙计秒，叶星星半路也被体委勾去打篮球，我没事干，这边人少，就过来找地方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他偏过头，看向阮溪，“你昨晚没睡好？” “不是，就是比之前晚睡了一个小时。” “为什么晚睡？”闲聊的语气。 阮溪没隐瞒，“在复习，月考要到了，我不想考砸。” 季秦“嗯”了声。 隔了几秒，他又问：“那你复习好了吗？” “差一点点，”伸出食指跟拇指，阮溪拉开半毫米的距离，眼尾弯着，“就这么多，今天就能复习完了。” 季秦想了想，说：“加油。” 阮溪用力点点头。 “你这次会认真考试吗？”她忽然问。 上次化学的随堂测试，季秦交了白卷，她后来听岳璃说，季秦不止小考试经常交白卷，月考、期中、期末这类大考也会交，全看他考试当天的心情。 至于成绩怎么样，他完全不在意，也不在乎。 季秦沉默，最后说：“不知道。” 阮溪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凝视他的双眼，认真说：“我希望你好好考，不要再交白卷。” 四目相对，半晌，季秦说：“我没认真听过一节课。” 言下之意，写了也是白写。 阮溪说：“还有两天，我帮你画重点。” “算了，”季秦弯腰捡起一片被风吹进来的落叶，观察上面的纹理，“我对学习没兴趣，也不觉得有必要好好考。” 站起来，他把落叶放到阮溪手里，“走了。” 阮溪拿着落叶，转身望着季秦越走越远的背影，轻轻抿了抿唇。 季秦为什么这么排斥学习呢？ 她必须弄明白。 第15章 chapter 15 【沾一下学霸的…… 月考这天，下起了雨。 阮溪提着自己尝试做的三明治，给季秦打完电话后，就在过道等。季秦没让她等多久，不到两分钟就开了门。 等季秦换好鞋出来，又锁好门，阮溪把食盒递过去。 见季秦打开食盒，拿出一块三明治咬一口，阮溪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书包肩带，呼吸放轻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季秦偏过头。 “怎么了？” “味道，还可以吗？”阮溪紧张问。 看着阮溪，将她眼里的期待和紧张收入眼底，季秦立即明白过来，“这是你做的？” 阮溪垫了垫脚尖，耳朵有点热，“嗯。” “还不错。” 季秦几口把手里的三明治吃完，忽然问：“你今天几点起的床？” 话题跳得有点远，阮溪怔了一瞬，才说：“五点。” 季秦皱眉，“这么早？” 他又说：“为了做早餐？” “不是，”阮溪摆摆手，跟在季秦后面走进电梯，乖巧解释，“五点的时候，雨好大，我被雨声吵醒，醒来以后就睡不着，所以早起了。” “因为提早半小时起床，我背完单词，做完听力还有时间，就做了三明治。” 她露出柔软的笑容，“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想吃么。” 季秦听完，神色微怔。 他垂眼，静静凝视着阮溪。 阮溪仰着脸看他，唇边的梨涡浅浅地露出来，笑意融在眼波里，映在电梯明亮的灯光下，一片清亮，像坠了漫天的星河。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 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季秦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突然开口，声音夹在雨声里，显得很轻，“小学霸，借我一支笔。” 阮溪听见了，她歪了下头，“嗯？” 季秦撑开伞，走下台阶，又回头看她，微微勾了勾唇，“沾一下学霸的仙气。” 愣了一秒，阮溪反应过来，迅速撑着伞追上去，尾音扬起的语调满是欢喜，“所以，你今天会好好考试对吗？” 季秦没说话，只是又笑了一下。 尽管季秦没回答，可阮溪知道，季秦今天不会交白卷，也不会敷衍了事，会认真考一次试。 只要不再是无所谓的态度，她就很高兴。 — 这次的月考安排了三天。 ——因为会考还没有考，所以不论是文科还是理科，还是要考九科。 虽然江临私立分班并不按照成绩，但考场划分，是按照成绩分的。 阮溪刚转过来，没有上次考试的成绩，她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跟季秦在同一考场。 他们到考场才七点半，时间很早。 考试八点半开始，现在教室很空，就零散坐了几个人，他们围坐在一起玩游戏，游戏声音开着，传出biubiu的枪°击特效音。 听见说话声，他们抬起头，看见阮溪和季秦有说有笑走进教室，不禁愣住。 其中有个跟季秦一起打过架，叫肖秋野，他跟叶辰辰同班。他最先回过神，出声跟季秦打招呼，“季哥。” 季秦淡淡应了声。 刚好一局游戏结束，肖秋野邀请他，“吃鸡，来一局吗？” 季秦还没动，阮溪已经从后面揪住他的衣摆。 力道不重，只是轻轻抓着。 睁大眼睛看他，阮溪说：“你说了，你会认真考试的。” 阮溪的头上有一撮没扎好的头发，翘起一个小小的鼓包，季秦盯了会儿，低头对她弯了弯嘴角，“我不去玩。” 阮溪相信他，松开了手。 然后她听见季秦开口拒绝了肖秋野。 阮溪很开心，朝季秦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座位是按照“s”型排的，阮溪“倒一”在第六组第一个位置，季秦离她不远，在她隔壁一排，年级倒数二十名以内。 找到自己的位置，阮溪把书包放下后，就拿着文件夹和笔跑到季秦那边，在他前面坐下。 把笔递给季秦，她弯着眼睛，语调软软的，“考试要加油呀。” 季秦想，有什么可加油的，反正都是靠蒙。 赌运气罢了。 但望着阮溪的脸，他没说出来，还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阮溪满足地笑，又说：“我们一起复习吧。” 季秦沉默三秒，再次点了头。 于是阮溪拿出文件夹，从里面拿出来她之前整理的语言运用的答题模板，推到季秦面前。 “语文是一门依靠日常积累的科目，临时抱佛脚能拿的分数不多，古诗词只有几分，你现在背来不及了，也不划算。” 她食指在纸面点了点，“这是我整理的答题方法，你看它就好，大部分题目都不会绕开这些答题模式，你可以直接套。” 季秦看着自己面前的答题模板，其实只要粗粗扫了一眼，就已经能看出来整理人的用心。 “你特地为我整理的？” 第18节 手下意识攥紧，季秦的嗓音有点哑。 阮溪眨眨眼，语气自然，“你需要呀。” 注视着她，季秦轻声说：“我会认真看的。” 之后，他们没再说话。 阮溪没有复习语文，拿着一本物理基础题在做，季秦低着头，手里拿着阮溪帮他整理的答题模板，看得专注。 八点多，教室的人渐渐多起来。 叶星星是八点十几分才来的，他什么都没带，就揣了两支笔。 在门口看见季秦和阮溪，叶星星立刻朝他们走过去，然后勾过旁边一把空椅子，在他们身边坐下。 “阮妹子，早呀。”他笑嘻嘻跟阮溪问好。 阮溪抬头，回给他一个浅浅的笑。 转过头，叶星星将目光投向季秦，见他专注地盯着几页纸，好奇凑过去，“季哥，你在看什么？” 看清内容，他惊得直接跳起来，“卧槽！” 椅子框地砸到地面，班级瞬间安静，大家齐齐看过来，叶星星没注意，他只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季秦。 他没忍住，“你真是我季哥吗？” 太魔幻了。 季秦终于转头，抬眸看叶星星，表情无语，“不然呢？” 叶星星被噎了一下，之后拍拍胸口，“还好，是本人。” 他扶起掉到的椅子，重新坐下，怎么想也不明白，忍不住问出来，“不是季哥，你看答题模板做什么？” 阮溪插过一句，“考试呀。” 说完，她用“你问的好废话哦”的眼神看叶星星。 季秦颔首，附和阮溪，“对。” “……” 叶星星原地自闭。 又过一会儿，坐在季秦前面的女生来了，阮溪站起来，把位置换给她，然后对季秦说：“那我回去啦。” “等一下。”季秦叫住她。 阮溪疑惑：“？” 季秦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丢给她，“饿的时候吃。” 嘴角弯出好看的幅度，他话里藏了几分笑意，“好好考，拿到第一，小学霸要有小学霸的成绩，不然没有说服力。” 阮溪抬起下巴，自信又张扬，“好！” 第16章 chapter 16 【护着。】…… 坐在阮溪后面，原本倒一的男生是踩着预备铃声进的考场。 男生个高，块头大，但长得还可以。 他脚下踩着一双限量鞋，吊儿郎当的，坐下以后，腿伸得老长，都到了阮溪的椅子下面，阮溪不小心就要碰到。 又不小心碰到一次，阮溪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回头，“同学。” 男生听声，不耐烦抬头，“干嘛？” 在看清阮溪的长相以后，他表情一变，笑嘻嘻说：“什么事啊，小姐姐。” 阮溪非常不喜欢男生说话的语调，但还是很有礼貌，用商量的口吻，“你能把脚收回去吗？” “可以是可以，”男生大概自我感觉良好，飘到云端下不来，自以为很帅气地做了个把头发往后梳的动作，盯着阮溪笑，“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就收回来。” “……” 阮溪觉得对方有病。 忽然，一支笔凌空丢过来，擦过男生的脸落在桌上，男生气势汹汹转头，“哪个没长眼的！” 季秦抬了下眼皮，声音很冷，“不好意思，手滑了。” 一看是季秦，男生气焰瞬间低了一半，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季秦站起来，长腿几步跨到阮溪身边，伸手拿回笔，又用笔头轻戳了下阮溪的脸，“不要随便跟奇怪的人说话。” 阮溪仰起脸，对他软软地笑了下，“嗯。” “懂了就转回去。”季秦说。 “哦。” 阮溪乖乖听话。 季秦没离开，他垂眸，眼里写满狠戾，冷冷盯住男生，面无表情说：“王杰宇，腿不要可以截掉，需要我帮你这个忙吗？” 王杰宇亲眼见识过季秦的可怕，当时挨打的虽然不是他，可季秦那股疯劲，他深深刻在骨子里。 被季秦冷冰冰看着，他连忙收回脚，“不用，不用。” 季秦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座位，把笔还给了叶星星。 叶星星不解，“你不用啊？” “我有。”季秦晃了晃阮溪给他的那支。 帝企鹅外形的笔。 嗯，一看就是阮溪的。 叶星星默默在心里“靠”了一声，感情特地找他借笔，是因为不舍得拿阮溪的笔丢。 行吧。 做一件衣服挺好的。 没多久，两个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走进来。 其中一位女老师在黑板写下考试时间，又再次重申了考场纪律和注意事项，就开始发卷子。 阮溪拿到试卷，先从头到尾简单翻看了一遍，对大部分的题心里有数。 考试铃声正式响起，她就拿起笔，开始答题。 坐在这间考场考试的绝大部分都是真正不读书的问题学生，试卷拿在手上，写了没半个小时就趴了一半。 两个监考老师见怪不怪，只要没有作弊行为，就没管。 一个小时后，趴得更多，放眼过去，只剩下一个手指就能数出来的人在答题。 阮溪也发现很多人趴下了，想到季秦，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发现季秦还在答题，心满意足收回目光。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很快过去，十一点，考试结束，监考老师让最后一排的学生把试卷往前面传。 阮溪拿到试卷，把它交给监考老师，回到座位收拾文具。 叶星星喊她，“阮妹子，要一起去吃饭吗？” 阮溪摇摇头，“我跟岳璃约好了。” “那简单啊，叫上班长一起呗。”叶星星说完，想到季秦的习惯，用手肘撞了下季秦，询问他，“可以吧？” 季秦手插在口袋里，懒懒地站着，“你确定班长愿意？” 叶星星：“……好像也是。” “不过，你没问题对吧？”他重新看向阮溪，“阮妹子，那你等等问问班长，看她愿不愿意一起。” 阮溪想了想，点头，“好。” 收好书包，阮溪拿上手机，跟季秦、叶星星一起离开。 他们一走，剩下没离开的人就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来。 “我憋了一上午，终于能说话了，妈呀，我居然看见季秦在复习！” “复习算什么，他还认真考了试，一直坚持到最后也没趴下，试卷传到我这里，我悄悄看了一眼，写得满满的！说起来，季秦的字真的好看！” “都震惊好么，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掐了自己好几下，卧槽好疼。” “有什么好惊奇的，你们是早上来得太晚，季秦的复习资料是阮溪给的，他会认真考试，自然也是因为阮溪啊。” “说到阮溪，自从他来以后，季秦乖了好多，不迟到不早退，每周一固定的批评环节都没了，上次我听到教导主任跟我们年段长提到季秦，非常欣慰。”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 “可能吧。” “管他有没有在一起，反正季秦罩着阮溪就对了，以后碰见阮溪都把皮绷紧点，别嘴贱手贱的。” 这句话落下，大家纷纷看向王杰宇。 王杰宇：“……” 他要是知道对方跟季秦是这样的关系，打死他也不敢调戏。 阮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校霸的女人”，她在一楼跟岳璃碰头，把叶星星的邀请跟她说了。 岳璃有点犹豫，但又听见叶星星说：“我请客哦班长，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岳璃心里疯狂动摇。 她火速做了个心算。 现在去第一食堂，牛排、龙虾、香辣蟹、糖醋排骨每样点一份，再加杯奶茶，要将近150块。 省下这150，她能多买两份小墙头的周边。 划算！ 第19节 岳璃点头，“去！” 几人到第一食堂的时候，人已经很多。 叶辰辰一见乌泱泱的队伍就眼晕，不想排队，溜达去找位置，季秦看了眼阮溪，说：“你们也去坐。” “那我要吃的东西，你得帮我点。”这句话，岳璃是跟叶星星说的。她可不敢使唤季秦。 叶星星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啦班长。” 岳璃抬了抬下巴，“行。” 说完，她马尾一甩，拉着阮溪走人。 叶辰辰已经找好位置，靠着窗，从窗户往外看，能看见不远处的玻璃花房，雨帘之下，花房笼在雨雾里，里面的花草看不真切，更增添了朦胧的美感。 岳璃拉着阮溪走过来，坐下后，叶辰辰给她们递了两根棒棒糖，“要吃吗？” 阮溪摇头，“谢谢。” “你呢？”他又问岳璃。 “我也不用。”岳璃说。 叶辰辰“哦”了声，不说话了，拿着手机低头玩游戏。 阮溪也拿出手机，回复夏欣欣的消息。夏欣欣国庆要来y市找她，在问她有没有时间。 岳璃托着腮，光明正大观察叶辰辰。 看了会儿，她忽然说：“原来你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啊。” 叶辰辰有点茫然：“？” “叶星星没有长。” 岳璃问：“这算是你们之间的不同吗？” 岳璃本来就是自来熟的性格，其实如果愿意，跟谁都能熟悉得很快。 原先在面对季秦、叶星星、叶辰辰、萧时楷时，她戴上了有色眼镜，觉得他们很坏，很排斥跟他们接触。 但最近一段时间，通过阮溪，她渐渐认识到季秦他们跟她之前想当然认为的“校霸”“不良”“坏人”不太一样。 她不能全盘否定他们。 她见过季秦在雨天给流浪小猫撑伞。 也看见了叶星星画的素描画，画得非常好，并不是一无是处。 至于萧时楷，他的成绩一直很好，作业按时交，如果没有跟着季秦和叶星星旷课，上课也会认真听课。 而且，她仔细想了想，季秦身上那些糟糕的传言，她并不是亲眼所见，那么她听到的，有没有经过一轮甚至好几轮的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她不知道。 叶辰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答：“是哦。” 聊到这个，他收起手机，邀请岳璃玩找茬游戏：“你再看看，我跟我哥还有哪里不一样，友情提醒，有五个。” “我申请外援。”岳璃挽着阮溪手臂，“我们一起找。” 阮溪听了话，回完夏欣欣最后一条消息，问叶辰辰：“我能一起吗？” 叶辰辰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又说：“限个时吧，到我哥他们过来为止。” 岳璃胸有成竹，“没问题！” “你们在玩什么？”季秦的声音突然从头上传来。 阮溪闻声抬起头，弯起眼睛对季秦笑，“在玩找茬游戏。” 将手里拎着的两杯奶茶一杯放到阮溪面前，另一杯递给岳璃，分完，季秦在阮溪身边坐下，“找叶星星、叶辰辰的不同？” 阮溪颔首。 季秦“唔”了声，“你们玩吧。” 叶星星跟叶辰辰虽然长得很像很像，但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有好几个不同，很容易分辨出他们谁是谁。 叶辰辰的泪痣，叶星星锁骨和脖颈上的小痣，以及，叶星星左手靠近虎口的位置有道疤。 最后一个，是眼睛。 叶辰辰眼睛瞳孔的颜色比较浅，叶星星则是深棕色。 岳璃和阮溪很容易就答出前面四项，因为很明显。 但最后一个，她们没找不出来。 岳璃不愿意认输，干脆站起来，把脸凑到叶辰辰面前，眼睛睁得大大，可找来找去，还是找不到。 阮溪吸了一口奶茶，手指悄悄戳了戳季秦，眼巴巴注视着他。 季秦弯了弯唇，无声：“想要我告诉你？” 阮溪咬着珍珠，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对着季秦笑。 季秦觉得自己手有点痒。 摁下上手捏阮溪脸颊肉的冲动，他给了阮溪暗示，抬手指了指眼睛。 于是阮溪重新望向叶辰辰，可她没有仔细观察过叶星星的眼睛，就算有季秦这个提醒，她也没找出不同。 这时，叶辰辰和萧时楷端着饭菜回来了，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生。 女生应该比他们大一些，二十几岁的模样，一身简单的牛仔搭配t恤，梳着丸子头，露出精致无比的五官，非常漂亮，而且漂亮的明艳和张扬。 她看见季秦，高兴地冲他挥手。 然而见到她的瞬间，季秦原本还带着浅笑的脸，却立刻沉了下来。 第17章 chapter 17 【怎么能不喜欢…… 季秦猛地站起来，面无表情朝女生走过去，一言不发拉着她就往外走。 萧时楷拦了一下，“你冷静点。” 季秦看他，眉眼裹满寒戾。 四目相对，萧时楷让开，他又看一眼女生，女生却不在意，对他笑了笑，还挥了挥手，“下次见。” 季秦带着女生离开。 女生一来，阮溪就察觉到季秦心情顿时变得很差，看着季秦和女生出了食堂，她有些担心，迟疑一会，还是追了出去。 岳璃也要上去，被叶星星拦住，他露出虎牙，“班长，你想吃的我都给你点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概猜到季秦跟那个女生可能要说点什么，自己不适合听，岳璃便收回迈出去的脚，回到位置坐下。 她下巴一抬，“小叶子，把菜给本宫呈上来。” 叶星星也不气，笑着配合，“岳太后您的菜。” 另一边。 阮溪很快在食堂外面追上季秦。 她喊了一声，“季秦。” 闻声，季秦脚步一顿，回过头，阮溪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因为跑了步，还有点喘，神色间满是担忧。 “你等我一下。” 对女生说完，季秦就转身返回阮溪面前，告诉她，“她是我堂姐，我跟她说点事。” 阮溪眨了下眼睛，她其实没在意女生是什么人，跟季秦是什么关系，她只是觉得，季秦的态度不太对，她怕季秦会跟女生起争执。 她不希望季秦再被误会了。 阮溪盯着季秦的眼睛，“不要吵架，好好说。” 季秦低头，跟她对视。 阮溪的眼睛很干净，心里想什么都会写在里面，季秦在那里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映，也瞧见了满满的关心。 他能察觉得到，阮溪希望改变他在大家心里的坏印象。 所以他总能看见，阮溪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大家——季秦是好人，人很好的。 就算没人理会，她也没气馁，下次仍然继续。 他从小到大，没有被任何人期待过，甚至连出生，也只是一场意外，阮溪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期待，让他觉得触到了光。 很温暖。 烦躁的情绪缓和下来，季秦的声音混在淅沥的雨声里，有些轻，“好。” 得到承诺，阮溪松了口气。 她又问：“那你还回来吃午饭吗？” 季秦没给准确的答复，“你们吃吧。” — 季秦没有回来吃午餐。 一直到下午的物理考试开始，季秦都没回来。 阮溪偏过头，看着不远处那个空空的座位，抿着唇，有些生气，但更多是担心。 季秦去哪里了？ 他跟他堂姐说了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会在看见堂姐的瞬间，就暴躁起来？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直到今天的考试全部结束，都没有机会问出口——季秦一个下午都没出现。 第一场的物理考试结束，她有尝试给季秦打电话，但打了好几个，始终没有人接；发出去的微信，也没有回复。 她又去问叶星星和萧时楷，两人只是告诉她：季秦下午有事。 第20节 阮溪闷闷不乐了一个下午。 五点半，铃声响起，政治考试结束，交完卷，阮溪就踩着重重的脚步回到座位，唇角下压，小脸板得紧紧的，收拾书包的时候都气呼呼的。 她好气！ 决定明天不给季秦买早餐了！ 收好书包，阮溪背上离开，期间叶星星想叫她，跟她说声再见，然而注意到她气鼓鼓的表情，默默闭上了嘴。 思考两秒，他摸出手机，手速极快给季秦发了条微信。 季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你保重。 阮溪出了考场，迎面的风卷着雨丝吹过来，打在裸°露的手臂，泛起阵阵凉意。 搓了搓手臂，阮溪转头，发现雨下得更大了。天空如同破开一个口，大雨倾盆往下倒，乌云铺满整片天，明明平常这个时间天还很亮，夕阳都没落山，天际一片火烧云，现在却暗的宛如夜晚来临。 小心避开积水多的地方，阮溪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到校门口。 可再小心，鞋子和裤子还是湿了。 盯着自己湿°漉漉的裤腿和鞋子，阮溪本来就低落的情绪更加低落。 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叹了口气，她抬起头，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秦单手撑着伞，另一手插在口袋，安静地站在门口，神色疏离，浑身透着冷漠，让人不敢接近。 季秦若有所感，他转过身。 看见阮溪，季秦周身的冷淡顷刻间褪去一些，他走到阮溪面前，声音有点哑，“抱歉。” 阮溪在生气。 不理他。 她越过他，往校外走。 季秦眸光微凝。 注意到阮溪湿透的校裤和鞋子，又看见她握着伞柄的手指冻得通红，他皱了皱眉，伸手拉住了她。 猝不及防被抓住手腕，阮溪回头，凶巴巴开口，奶凶奶凶的，“松开！” 季秦没松手，反而沉着脸攥着她的手腕，往马路对面的咖啡厅走。 把人带进咖啡厅，季秦找到位置把阮溪安置好，又去吧台点了杯热牛奶。他把热牛奶放在阮溪面前，“你坐在这里等我。” 说完，没等阮溪开口，已经转身离开咖啡厅。 阮溪：“……” 阮溪沉默几秒，到底没有离开。 端起面前的热牛奶，阮溪小口小口地喝。 牛奶就是普通的牛奶，但热腾腾的奶喝进胃里，她的身体重新暖和起来，指头也恢复原来健康的肉粉色。 咖啡厅很暖和，放着柔和的轻音乐，阮溪两手松松圈着杯子，侧头望着窗外，试图在大雨中寻找季秦的身影。 然而季秦不知道去了哪里。 收回目光，阮溪不想浪费时间，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又拿出笔和稿纸，专心做题。 等她做完十道选择题，季秦终于回来。 季秦有些狼狈，头发、衣服湿得差不多了，但被他护在胸前的两个袋子只被打湿了一点点。 他找老板要了包纸巾擦头发，提着袋子走到阮溪身边，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她，“去洗手间把湿衣服换下来。” 阮溪闻言，有点莫名。 她抬头，对上季秦的目光，茫然问：“什么？” 季秦没解释，干脆把袋子放到她怀里。 阮溪疑惑地打开袋子，发现里放着一套全新的运动服，还有一双新的帆布鞋。 抱紧袋子，阮溪觉得胸口烫得厉害。 她想，怎么能不喜欢季秦呢？ 季秦这么好，这么温柔。 第18章 chapter 18【一更】 【你就…… 衣服和鞋子都很合适, 码数正好，阮溪换完以后，对着镜子照了照, 发现挺好看的。 季秦的眼光很好。 回到座位, 季秦也已经把湿衣服换掉了，他随意地靠着沙发，手里拿着自己做到一半的试卷看, 阮溪沉吟一会儿, 轻声问：“你下午怎么没回来考试？” “有点事。”季秦没有解释。 “哦。”阮溪瘪瘪嘴。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淅沥沥地下, 或许是到了下班时间, 路上的行人并不少，只是都来去匆匆, 走得很快。 安静片刻，阮溪抿了抿唇，又问：“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看见了吗？” 季秦这次有解释, “关机了，抱歉。” 他把手机拿出来，递给阮溪。 确实开不起来。 阮溪心里最后一点点小郁闷也消失了, 她看着季秦，“你有好好跟你堂姐聊吗？” 季秦放下试卷, 笑了下，笑里有份自嘲，“其实，我们本来也吵不起来，在她眼里, 我就是幼稚不懂事的小孩。” “你中午不就看见了，她一直笑眯眯的。” 阮溪把卷子拿回来，小声说：“你确实挺幼稚的。” 季秦看她，“嗯？” 阮溪低着头，右手一下下捏着左手指头，心里在紧张，“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明白你自暴自弃的原因，可是不管有什么遭遇，人都应该向好的。 你的人生是自己的，未来如果过得不好，也是自己不好，影响不到别人。” “你自我放逐，只有在意你的人会替你难过。” “你有没有看过小说，就是爽文模式那种，主角前期被反派各种伤害、欺负，但主角一直自立自强没有放弃，最后越来越好，站得比反派高，比反派优秀。反派很气，可拿主角没办法，不是很爽吗？” “所以，”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所以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人、什么原因，你都应该活得更好变得更优秀，这样才能打脸他们，让他们不开心。” 沉默。 季秦没说话。 冲动地说完，阮溪却不敢看季秦，她怕看到季秦生气。 可她确实很想说，她觉得季秦不应该这样，人生是自己的，哪怕要对抗的人是最为亲密的父母，也不该用自暴自弃的办法。 伤害自己和自我放弃，就是最幼稚的。 等了又等。 季秦都没有反应。 阮溪心里有点忐忑，她悄悄抬起头，小心地看了眼季秦，发现季秦没有生气，他只是坐在那里，一手托着腮，黑沉的眼睛望着窗外，侧脸很安静。 “季秦。”她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季秦“嗯”了一声，他把头转回来，迎着阮溪的目光，表情平静，“你确实变了，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被人堵在小巷子里，一直在哭。” “后来，我又看见你被欺负好几次，总是胆小不敢反抗，但现在，你变得自信、阳光，变得很优秀。 你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这样很好。” 他口吻很淡，忽然问：“对你来说，努力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阮溪有点怔愣，思索后回答：“一开始，是我不想再被欺负了，后来，是因为我发现，我要变成更好，更优秀的人，就要读书。” 抬手，季秦向老板要了杯咖啡，他没有加糖和奶，勺子轻轻在咖啡里搅动，又问：“你以后想考什么学校？” 阮溪对自己的目标很清晰：“北大。” 季秦的手顿了下，“专业呢？” “数学，”阮溪说，“我喜欢数学。” “数学啊。” 真巧。 季秦垂着眼，盯着面前的那杯咖啡，纯黑的黑咖啡散发出略带苦涩的味道。 见季秦又不说话，阮溪心情也低落下来。 季秦虽然没有生气，可他好像有些难过。 张了张嘴，阮溪刚准备说话，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阮爸爸。 她接起电话。 “爸爸。” “嗯，还没走，雨太大了，我跟同学坐在咖啡厅里，想等雨小一点再回去。” “好，我等你过来。” …… 说了几分钟，阮溪挂断电话，然后发现季秦正盯着她。 “你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真好。”季秦说。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第21节 望向季秦，阮溪突然捕捉到他眸底还未完全消散的羡慕，又想起这半个月，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季秦的家人，想到可能，她一颗心往下沉。 有些无措，阮溪舔了舔唇瓣，声音很轻，“季秦，你的父母……” “他们好好的。”季秦先一步终结了她的猜测。 可是如果好好的，那为什么能一连半个月，都没来见季秦一次？ 仿佛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季秦开口，“他们很忙。” 忙到没空见孩子吗？ 整整半个月，不是一天。 尽管季秦已经努力想要伪装的平静，可他搭在桌上忍不住蜷起的手指，还是暴露了真实的情绪。 “对不起。”阮溪注意到，心里沉甸甸的，闷得难受。 季秦轻缓地摇了摇头。 过了几秒钟，阮溪又说：“但是，自暴自弃还是不对的。” 季秦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弯起一点浅笑，“你真是。” 他该说什么好。 阮溪看着他，“或许你会觉得，你的出身很好，起点很高，即便现在不读书，将来也不会过得不好。 可其实不是，未来是不确定的，你并不知道未来你会发生什么，有一天，你会不会因为学历不高被想要的工作、喜欢的人拒绝，特别想要一份学历。” 阮溪很认真，语调虽然软软的，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季秦，读书不是给别人读的，是给自己读，知识不会背叛你，哪怕现在对你来说没有用，但将来终有一天，会成为你最宝贵的财富。” 季秦往后陷进沙发里，视线凝着桌上那杯一口都没动过的咖啡，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开口：“阮溪，你知道我高一去过多少次办公室吗？” 阮溪歪了脑袋，头顶悬着几个大大的问号。 话题怎么又跳了？ “基本一周三四次，”季秦说，“那个时候，教导主任和老师们都还没放弃我，他们对我劝学，跟你说的话一样。” 阮溪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如果这些话有用，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我知道啊，”阮溪眼睛亮亮的，没有丝毫气馁和妥协，“我会一遍遍地跟你说，假如有一天，你听进去了，那就足够了。” 她本来也不期待，季秦光听她说几句话就能改变。 她只是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并且告诉他，应该为了自己努力，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该为之堵上自己的未来。 他们才17岁。 未来还有好长好长。 话题到这里被打断，因为阮爸爸到了。 阮溪收拾好书包，邀请季秦一起走。 季秦没有拒绝，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小，他身上的现金刚才买衣服和鞋子都用掉了，手机又没办法开机，不走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走出咖啡厅之前，阮溪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特地回来等我的吗？” 季秦没否认，“嗯。” 阮爸爸认识季秦，知道他是住在隔壁，曾经帮助过阮溪的男生，对他的印象不错，见他上车，友好地对他笑了下。 “衣服湿了吗？”阮爸爸关心阮溪，“后面有毯子，赶紧拿它盖住自己，不要着凉了。” 阮溪抱着书包，“季秦买了衣服，我们都把湿衣服换掉了。” 阮爸爸听完，望向季秦的眼神满是诧异。 “谢谢，”阮爸爸拿出钱包，“花了多少钱？我拿给你。” 对上阮爸爸的目光，季秦报了个数字。 阮爸爸这才又笑了，他把钱还给季秦。 不过这比钱，等季秦回到家，手机插上电开机以后，又用微信转回给了阮溪。 阮溪刚洗完澡，坐在床边擦头发，听到微信提示声传来，她伸手从床头柜拿起手机，见季秦把钱又转回来，茫然不解。 [阮溪]：你怎么把钱转回来了呀？ [季秦]：收下。 [阮溪]：是你的钱呀，你帮我买的衣服和鞋子。 [季秦]：衣服和鞋子送给你，不要钱。 阮溪拧了拧眉，她停下擦头发的手，两手一起打字。 [阮溪]：我不能收。 [季秦]：那你就当早餐钱吧。 [季秦]：不收下，你就不用帮我带早餐了，早上也不要叫我。 阮溪撅起嘴巴，重重敲手机键盘：[你这是威胁！] [季秦]：所以你收下。 [阮溪]：…… 最近季秦没迟到，老师和同学对他的态度都有了些许转变，她不能半途而废，阮溪闷闷地点了接收。 闷了会儿，她又啪啪啪打字。 [阮溪]：你后面两天会好好考试，对吗？ [季秦]：……你真的好坚持。 [阮溪]：当然呀，我很早就告诉你啦，我希望你好。 这条发过去，季秦过了好久才回。 [季秦]：你来帮我补课吗？ 季秦还是第一次主动想要学习，阮溪开心地跳下床，在柔软的地毯上蹦了半天。 担心他又改主意，她停下来，打字超快：[吃完饭我就过去，说好的，你不可以反悔，不然是小狗，要汪的！] 吃过晚饭，阮溪帮着阮爸爸把碗筷收到厨房，就出来找阮妈妈，“妈妈，我可以去季秦家跟他一起复习吗？” 阮妈妈从笔记本界面抬头，温声说：“去吧，不要太晚回来。” “对了，冰箱里有我下午做的纸杯蛋糕，你带点过去给季秦吃。” 阮溪点点头，飞快跑回房间，拿了明天考试科目的复习资料和课本，想想又带上纸张和笔，然后从冰箱里拿了纸杯蛋糕，脚步轻快出了门。 阮爸爸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只听见“砰”的关门声。 “？”阮爸爸问，“囡囡走了？” 阮妈妈点头。 阮爸爸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又给阮妈妈倒了杯水，端着水走到阮妈妈身边坐下，“大晚上的，让囡囡去一个男孩子家里会不会不太好？那个男孩家里好像就他一个人住。” 阮妈妈接过水喝了一口，“季秦这孩子挺好的，前几天我还看见他帮楼上的林老太扛米，今天上午遇到林老太，她跟我说了不少季秦的事，一个劲儿说季秦很好。 林老太你见过，也知道她脾气有多倔，嘴有多毒，能让她对季秦赞不绝口，季秦人品肯定不会差的。” 拍了怕阮爸爸肩膀，她说：“季秦不会伤害囡囡的，你要是不放心，我让囡囡带季秦来我们家复习也行。” 听完阮妈妈的话，阮爸爸放心一些，但坐了会儿，又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他开门出去，没多久又返回来。 担忧的神色彻底不见。 阮妈妈问：“怎么了？” “他只关了最外面的门，里面那扇没关，囡囡跟他坐在客厅，站在门外一眼就能看见，”阮爸爸评价，“还行。” 阮妈妈笑，“好了，来帮我一下，这句话我怎么翻译都觉得不太对，你来看看。” 阮爸爸拿起眼镜戴上，走过去跟阮妈妈一起看屏幕。 — 阮溪觉得季秦很聪明。 几个知识点，她每个都只给他讲了一遍，他就记住了，给他例题和相似的题型做，也能做得出来。 改完最后一道题，看着几乎全对的习题册，阮溪眨了好几下眼睛，问出自己的猜测，“季秦，你是在假装学渣吗？” 季秦挑起一边眉毛，“我很高兴你夸我聪明。” 阮溪突然发现季秦其实也有点小自恋。 “继续吧。”阮溪把课本往后翻。 他们时间很紧张的，满打满算，只有两个小时。 季秦基础太薄弱，或者应该说根本没基础，就算她已经把考题的范围缩小再缩小，只剩下十几个知识点，但对于他来说，要完全消化也是很难的。 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阮溪又讲了两个知识点，然后找到对应的例题给季秦做，季秦很听话，没有意见，接过题就做。 阮溪很满意。 时间就在他们一个讲课，一个听课里过去，等回过神，已经快要十一点，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夜晚寂静。 阮溪看了眼时间，有点惊到，“居然这么晚了！” 季秦伸了个懒腰，“你要回去了吗？” 阮溪点了下头，她收拾好桌上堆得乱糟糟的稿纸和复习资料，把刚才她给季秦整理的题型交给他，“这些你再看看，把它们深深记在大脑里。” “好。” 把阮溪送到门口，季秦说：“晚安。” 阮溪弯着眼睛，一手抱着复习资料和课本，另一只手抬起来挥了挥，“明天见，晚安！” 目送阮溪进了家门，季秦才把门关上。 第22节 少了阮溪，屋里又变回冷冷清清，仿佛一间没有人气的样板房。 静静站在玄关，季秦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子，温暖一点点离开，冷意重新爬回身体，他原本软和下来的眉眼恢复冰冷。 他去冰箱拿了瓶果啤，走到阳台。 阳台风很大，他开了窗户，缩在懒人沙发里，单手打开拉环，微微仰头喝，吞咽的时候，喉结微动。 季秦喝着酒，脑海里一遍遍播放阮溪在咖啡厅说的那番话。 幼稚吗？ 或许吧。 他曾经努力学习，成绩次次第一，可每次他拿着成绩单回家，期待父母夸夸他时，希望总是落空。 他们总是很忙很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分给他一点点的时间都没有。 诺大的房子，永远只有他自己。 他渐渐发现，做乖孩子根本没有用，他们不会停下来看他。 他们甚至不会帮他开一次家长会。 一次都没有。 那就叛逆吧。 于是他开始打架，迟到、旷课，上课再不听课，成绩一落千丈。 他以为，他们总会骂他的，会察觉到他的抗议的情绪。 然而没有。 他们直接把他丢到了u市，跟爷爷奶奶住。 因为他们忙，老师总给他们打电话，影响到了他们工作。 但他还是有期待的。 直到今天以前，他仍然还是期待的。 哈，哈哈哈。 季秦低低笑起来。 结果他的所有尝试，根本毫无意义。 第19章 chapter 19【二更】 【别玩…… 第二天, 季秦一到考场，还没进去，叶星星就窜出来, 他往季秦身后看了看, 没见到阮溪，就问：“季哥，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什么信息？” 季秦有点疑惑, 他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一堆未读的小红点, 他往下拉了半天, 才找到叶星星的对话框。 一目十行看完一大段中心主旨只有“阮溪很生气”的“小文章”，他开口, “我手机昨天下午关机了，后来回家在复习，没看。” “…………”叶星星满脸“我特码听到什么鬼”的表情。 怎么阮溪不在，他季哥也在兢兢业业搞学习？ 崩人设了啊。 他还懵着, 就见阮溪拿着装满水的水杯走过来，看见他，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早呀。” 她又叮嘱季秦，“你快点聊完进来哦, 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抓紧时间，能再学两个知识点，至少能多拿十分！” 叶星星：？？？ 叶星星：！！！ 什么情况，他不懂啊。 “你昨晚是跟阮妹子一起复习的？”叶星星问, “她没生你的气啊？” “嗯，没气。” 说完，季秦走进教室。 叶星星：“……” 亏他那么着急，操着一颗关爱他季哥的老妈子心，今天早上还起得这么早！ 见季秦回了位置，阮溪就抱着整理好的笔记哒哒哒跑他前面坐下，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放，她对季秦绽开笑颜。 “可以开始了吗？” 季秦望着她的笑脸，“嗯。” 阮溪听完，满意地翻开笔记，从第一道例题开始讲。 她讲得很详细，就像是把季秦当成幼儿园小班的幼儿，把知识点掰开了，揉碎了，用他能接受的方式讲，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认真学习也是能够影响人的。 阮溪给季秦复习，季秦专心地听，渐渐的，教室里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几个人甚至拿出课本，跟着复习起来。 叶星星本来翘着二郎脚玩游戏，可阮溪给季秦讲课的声音总是往他耳朵钻，勾的他忍不住好奇，频频看过去。 那么简单吗？ 不然他季哥怎么好像都听懂了？ 他去听一听，是不是也能听得懂？ 叶星星终于玩不下去，觉得手里的游戏变得一点也不香。 收起手机，他站起来，搬着椅子来到季秦身边，跟他们商量，“季哥，阮妹子，我也一起听，可以吗？” 阮溪闻言，笑着点头，很欢迎，“当然可以呀。” 季秦看他一眼，“纸笔拿过来。” 叶星星立刻跳起来，百里冲刺回去，五秒后就抓着纸笔回来。 季秦又说：“安静，专心听。” 叶星星点头。 — 两天的考试时间就在考试和阮溪帮季秦临时抱佛脚里过去，最后一科生物考完，压抑了三天的教学楼恢复热闹。 咚咚咚，到处是来回跑动的声音。 大家完全放飞。 明天虽然是国庆调休，得上课，可是月考考完了！而且今晚没有作业！！ 可以尽情浪！ “我觉得我这次，肯定能前进五十名。”叶星星这两天都有蹭听阮溪特地给季秦开的复习课，现在觉得自己很行。 他兴奋地搓手手，对阮溪说：“阮妹子，等我拿到我爸妈的奖金，请你吃饭啊。” 阮溪摇摇头，“不用啦。” “你能有进步，我很高兴的。” 叶星星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仙女，带圣光的那种。 回到教室，大家都已经回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或者聚在一起对答案。 后者大部分都聚在谢子奇周围，拿着他的卷子在一一比对。 岳璃捧着谢子奇的英语卷，越看脸越垮，对完一遍，她心态几乎崩溃。 看见阮溪回来，她又升起一点点希望，立刻飞奔到阮溪面前，“软软，你的英语卷子借我一下。” 阮溪看她着急，连忙放下书包，把卷子找出来。 岳璃拿着看完，完全蔫了。 “完了。”她哀嚎一声，回到位置开始自闭。 阮溪眨了眨眼，走到岳璃身边，弯腰推了推她肩膀，“岳璃，你怎么了？” “软软，我完蛋了。” 岳璃抬起头，整个人都很丧，“光听力我就错了好多，阅读理解也是，明天成绩出来，我肯定要被批评。” 阮溪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她，“不会的，我跟谢子奇也不一定就对啊。” “你跟谢子奇答案一样，”岳璃垂头丧气，“我就不该手贱的，我中午明明说过不对答案的。” 都怪把谢子奇的卷子放在她桌面上的人！ 呜呜呜。 没多久，林梅走进来。 闹哄哄的班级渐渐变得安静。 林梅没有讲太多话，简单交代完事情，又通知住校的那批学生今晚不用晚自习，最后让阮溪去办公室找她，就宣布放学。 阮溪把桌椅摆整齐，就背上书包去办公室。 叶星星对她挥挥手，“拜拜呀阮妹子。” 阮溪软声说：“嗯，拜拜。” 今天天气放了晴，现在天还很亮，阳光斜照过来投在阮溪身上，她笼在里面，也染上成了温暖的橘色。 到办公室，阮溪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听到声音，林梅抬起头，“进来。” 阮溪走过去。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拉过旁边一张空椅子，示意阮溪坐下，林梅笑容和蔼，温和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国庆以后要调座位，我想安排你跟季秦做同桌，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你可以接受吗？” 第23节 阮溪有点惊讶，“我跟季秦坐吗？” “对。”林梅斟酌着开口，“这次月考，除了物理和政治两科他没来考试，其他都有好好考，有几科成绩已经出来了，他有很大的进步。 我知道是你给他补的习，你给他讲题，他难得没有排斥，愿意听并且听得进去，所以我希望你能带带他。” 林梅轻声叹息，“季秦很聪明，就拿数学来说，你只给他补了一天，他就能考到六十八分，他如果愿意学，肯定能考得很好。” 阮溪耳朵动了动，眼睛亮起来。 好高兴！ 六十八分啊！ 她本来以为，最多五十分的。 见阮溪没说话，林梅又开口，“你不用今天就回答我。” 顿了下，“不同意也没关系。” 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考虑，阮溪坐直身体，认真说：“我愿意的。” 阮溪从办公室出来，这一层已经没剩下几个人。 安安静静的。 没有再回教室，她直接回家。 从办公室到楼梯，需要经过一个拐角，阮溪走到那边，忽然看见地上有一道斜长的影子，而后，影子的主人从拐角走出来，下一秒，季秦好听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 “小学霸，你好慢。” 阮溪猛地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你怎么还没走呀？” 季秦看她，“你说呢？” “是特地等我吗？”阮溪期待问。 季秦戳了戳她额头，“你好多废话。” “走了。”他转身下楼。 阮溪开心到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跟上，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季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季秦懒懒的，“什么？” “你数学考了六十八分！”阮溪很大声，语气可骄傲了。 被她突然加大的音量惊得脚下差点踩空，季秦一脸黑线回头，“……这个分数，你觉得很好？” “当然好啦，”阮溪伸出一只手，手指白胖白胖的，“你考到这个分数，一共只复习了五个小时！” 季秦：“……” 好像也是。 见阮溪眼睛亮闪闪的，想借这个话题发散，又提让他努力的事，季秦把话题转开，“林梅找你说了什么？” 阮溪没隐瞒，“换座位的事。” “换座位？”季秦问：“你要换到哪里？” 阮溪神神秘秘说：“这个先保密。” 浅色的眸里晕开浓浓笑，阮溪又开口，扬起的尾音很活泼，“季秦，你要不要感谢我呀？” 说完，她小跑几步，绕到前面，面对着季秦倒退走，“我的要求不高，你请我吃个冰淇淋就好，我要香草味的。” 季秦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隔着长袖抓住她的手腕，“别玩了，好好走路，小心摔倒。” “不会摔的，”阮溪仰起脸，对他笑得灿烂，“你拉住我了啊。” 季秦挑眉，把手松手。 阮溪还是不怕，笃定无比，“你不会让我摔的。” 季秦很干脆，直接把阮溪拎回身边。 “乖点。” 此时，夕阳正在西下。 黄昏的天空很漂亮，是温柔的蓝紫色，夕阳即将落山，最后的余晖将阮溪和季秦的影子拉得斜长。 他们并肩，渐渐走远。 — 晚上虽然没有作业，但阮溪没有落下学习。 从八点学到十点，她才从书桌前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的肩膀，把桌面整理好，拿着杯子出去装水。 客厅里，电视开着，在播一部仙侠戏，阮妈妈和阮爸爸肩膀挨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小声吐槽剧情。 两人都觉得剧情有太多不合理。 发现阮溪出来，阮妈妈停下跟阮爸爸的吐槽，转头问她，“囡囡，要吃宵夜吗？” 阮溪摇头，捧着杯子喝水。 阮妈妈又对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阮溪：“？” 来到阮妈妈面前，阮妈妈抬手，帮她理了理挡住眼睛的刘海，“国庆假期有想去哪里旅游吗？有的话，妈妈这两天就抓紧时间处理完手头的工作。” 阮溪不想出门，“不想去，好多人，而且欣欣要来找我。” “那就不出去了，”她问，“欣欣几号过来？” “她3号下午到，6号走。” “那到时候，妈妈跟你一起去接她。” 又跟阮妈妈聊了会儿其他话题，阮溪就回了房间。难得今晚没作业，时间比较充裕，她想放松一下，看点小说。 这周六补的是周二的课。 阮溪走进教室，发现趴了半个班，她不明所以，怎么休息一个晚上，大家反而更加疲倦？ 岳璃打着哈欠跟她打招呼，眼下是重重的黑眼圈。 阮溪困惑，“你们昨晚都没睡觉吗？” “别提了，”岳璃没骨头似的趴在阮溪桌上，“昨晚不是不用晚自习吗，又没有作业，大家没什么事，叶星星那家伙就出了个馊主意，到操场讲鬼故事。 然后，我们就一群人围在操场，一个轮一个讲，有些男生装鬼打算吓人，结果教导主任和年级长正好一起巡逻，悄无声息出现那几个男生身后，昨晚风很大，配上呼呼吹的风，他们吓到尖叫，然后我们所有人都吓到了……” 岳璃说起来还很委屈，“都怪他们，害我们每个人都要写1500字检讨，我写到十二点半，脑细胞都费光了。” “软软，”她说，“我需要治愈。” 阮溪很轻地拍拍她的头，从口袋里拿出好几颗糖，“给你吃。” 岳璃：啊啊啊软软怎么这么可爱！ 第一节 是英语课。 尽管英语昨天上午才考，但成绩也出来了。 英语老师抱着试卷一踏进教室，班里大部分人的视线就齐刷刷飘过去，见她表情虽然没有特别严肃，但也没有半点笑意，大家心里忐忑，默默调整坐姿，超级乖巧。 “啪”地一声，试卷被放到讲台桌上。 老师环视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语气倒是没有积攒太多怒气，“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考得不怎么样。” 昨天对完答案崩心态的不止岳璃一个，不少人中午对完就崩了。 他们都垂下了脑袋。 她话锋一转，“不过，这套试卷本来就出得比较难，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的分数肯定不高，但有几个同学，还是给了我惊喜。” 她先停下来，示意谢子奇和课代表上去拿试卷，然后分下去，才继续说：“第一个要表扬的是阮溪同学，她是我们班唯一一个英语上120的，128分，跟一班的林瞬并列单科第一。大家给她鼓掌。” 掌声哗啦啦地响，阮溪有点害羞。 听见身后也有掌声传来，她侧过头，发现季秦嘴角噙着一抹笑，也在给她鼓掌，她脸颊红红的，眼尾漾出满满的笑意。 岳璃和周絮一起转过来，岳璃说：“厉害了我的软软。” 周絮一脸佩服“牛逼。” 谢子奇的试卷刚好发过来，周絮问：“能借我看看吗？” 阮溪点了点头，“可以。” 她们说话间，老师已经又分别表扬了谢子奇、时岚、萧时楷三个人，他们三个都考到110以上。 “最后，还有一位同学，季秦。”英语老师看向他的表情温和不少，很是感慨，“你这次考了57分，虽然不高，但这是我教你一年多以来，你第一次认真考试，希望你后面能够继续保持，加油。” 听完英语老师的话，班里不少人惊到下巴脱臼。 卧槽，这是真的吗？！ 只有阮溪一点也不惊讶，她回过头对季秦笑，朝他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 “棒棒哒。” 又软又可爱。 第20章 chapter 20 【季秦才没有作…… 一个上午, 大家都处在震惊中。 九个科目，除掉文科的史地政和缺考的一科物理，季秦的分数都上了50分, 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中午, 年级排名出来，老师很快将名单张贴在公告。 阮溪跟岳璃吃完午饭回来，公告栏下已经聚满了看成绩和排名的人。 第24节 “成绩排名出来了, 我们去看看。”岳璃拉着阮溪跑过去。 她在人群后面探头探脑, 可她的身高在女生里算高，但跟男生一比, 还是差的远, 加上她有两百度近视，吃饭没把眼镜戴出来, 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岳璃：“……” “我们晚点再来吧，”阮溪说，“等等他们就散了。” 岳璃想想也是，她挽起阮溪手臂, “嗯，回教室。” “对了软软，回去以后, 你给我讲讲物理最后那道大题吧，上午老师讲得太快了, 我有点没懂，遮住答案重新做，做不出来。” “好呀。” 她们刚走没多远，叶星星和叶辰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们身后, 季秦和萧时楷慢悠悠的，有一搭没一搭在说话。 叶星星率先打招呼，“阮妹子，班长。” 叶辰辰也冲她们点点头。 见她们是从公告栏那边过来的，叶星星又问：“你们看完排名了吗？有看到我吗？我排在第几名啊？” 叶星星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虽然没像季秦，被老师在课堂上点名表扬，但每科都进步了，尤其是蹭过课的数学、化学、生物，都考了三十几分。 刚才吃饭，他拿着几科的成绩，成功找叶父磨到了三千块奖金。 岳璃摊手，“没看到，人太多了。” 叶星星看了一眼壮观的人群，表示理解，“那我自己去看吧。” 岳璃一听，便不走了，她跟阮溪说一声，跟在叶星星后面，很顺利到了最前面。 阮溪：“……” “你不去吗？”耳边突然传来季秦的声音。 阮溪抬起头，季秦不知道什么来到她身边，倚在栏杆上，只跟她离了一个胳膊肘的距离。 他也低头看她。 阮溪弯着眉眼，语调软软的，“我等人少了再看。” 不过，其实也不用阮溪去看。 很快叶星星跟岳璃就回来了，他们直接掏手机把名单照了下来，非常省时间。 “软软，”岳璃是冲回来的，她抓着阮溪的手，神情激动，“你知道你排第几名吗？第三，年级第三！！只比第二名少零点五分！” 叶星星在旁边补一句，“语文少了0.5。” 他又说，“难怪季哥老喊你小学霸，牛逼完事。” 岳璃狂点头。 阮溪是转学生，两边学校进度不统一，落下进度的，如果没落下这些课程，那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一或许就换人了。 毕竟林瞬只比阮溪高了3分。 知道自己不是第一，阮溪其实有一点点失落。 嗯，就一点点。 她知道，她这次考试已经尽了全力。 “季秦呢？”阮溪问。 “523名。”回答她的是萧时楷，他拿着叶星星的手机翻看名次。 全年级理科班一共674个人，季秦超过了150个人。 退出倒数的范围了。 她看向季秦，冲他笑，“很不错啦。” 季秦扯了扯嘴角，“你认真的？” 总分还没三百。 不错个屁。 “不能着急的，慢慢来，你要耐心点，”阮溪伸长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次是临时抱佛脚，每科一共才学了几个小时。 从今天开始，你认真听课，按时交作业，下次考试肯定能更好的。” 季秦微微弯腰，低头直视她的双眼，“问题是，我没打算好好学习啊。” 阮溪跟他对视。 过了几秒，她歪了下头，“没关系，我会让你愿意学习的。” “……” 季秦直起腰，抬手按了按她头，轻笑，“我等着。” 他对叶星星他们招招手，“走了。” — 下午第一节 的化学课跟语文换了课。 林梅走进教室，就把一叠印好的优秀作文发下去，“这些篇是这次月考的优秀作文，你们可以跟自己写得比较一下，差在哪里。” 她又说：“我们班也有两位同学的作文被收录在上面，萧时楷和阮溪，他们选的题材不同，但都很优秀。” “另外，我要再单独表扬一下季秦，不仅进步了，作文也老老实实写够了800字，虽然有点跑题，但是至少有一点，他的字迹工整，整张试卷看着非常舒服。 至于有的同学，我就不点名了，给你留点面子，成绩不好，至少也练练字，收敛一下你那龙飞凤舞的‘狂草’，不然改卷老师看到一张凌乱无比的答题卷，连辛苦分都不愿意给你。” 林梅说的人是叶星星。 他的语文考得特别差，只考了29分，他是有写作文的，而且凑够了六百字，然而评卷老师只给了12分，还在卷尾非常语重心长的写了段话劝他去练字。 然而叶星星没在听林梅讲话，他正忙着在校园论坛跟人对骂。 今天下午的八卦话题又是季秦的专场。 他理科总分考了289，进步了一百多名的事，经过一个中午，传遍了全校，论坛的楼一栋一栋，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中最高的一栋楼，是“有理有据”的怀疑季秦作弊。 叶星星只是看了首楼，就简直要气炸了，在键盘上手指快得飞起。 因为在上课，同桌徐巧琳还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叶星星不想打扰她听课，很克制，只在心里和手上飚国骂。 下课铃声一响，林梅离开，他再也忍不住，直接骂出声，边打字边骂。 徐巧琳听到骂声，惊得转脸，被他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叶星星很忙，没抬头，“跟你没关系。” 学校论坛的页面太显眼，经常逛的非常熟悉，徐巧琳瞄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迅速明白他是在论坛看见什么。 有点好奇，她也上了论坛。 然后，她看见了被置顶在最上面，最高的一栋楼。 只点进去看一眼，她就皱起了眉。 她是不太喜欢季秦没错，可随便冤枉人作弊什么的，也太搞笑了吧？ 难怪叶星星气成这样。 徐巧琳想了想，把帖子链接发到了自己拉得朋友群里。 [时岚]：？ [陈江筱]：什么鬼，季秦作弊？ [周絮]：…… [岳璃]：这些人指不定有什么大病吧？ 岳璃在群里发言完，转身拍了拍阮溪，把手机给她看。 阮溪抿紧唇，“季秦才没有作弊，他们胡说！” 她好气！ “能把链接发给我吗？”她问岳璃。 岳璃没拒绝。 注册学校论坛需要学生证号，阮溪蹙着眉，转身从书包里拿出学生证，啪啪啪啪打字。 注册成功后，她随手改了个名字，就直奔高楼，为季秦辩解。 季秦原本也有很多人讨厌他，于是这些人就仗着论坛是匿名制，大肆发泄自己恶意，他们根本不在意季秦做没作弊，就是想借机骂季秦而已，他们骂得很脏，而且一群人涌上来，阮溪哪里是对手。 阮溪越回复越生气。 都快气哭了。 忽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把她的手机抽走，头上传来季秦低哑的声线，“不会吵架还跑去论坛跟人吵，你是笨蛋吗？” 阮溪转头，季秦坐在桌子上，瘦削的手上拿着她的手机。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看到阮溪泛红的眼眶，季秦心弦忽然被轻轻拨动了下。 他的声音很轻：“你哭了？” 阮溪唇角抿得很平，“没有，只是非常生气，他们好过分。” 季秦专注地看她，过了会儿才说：“是挺过分。” 他的话锋一转，话里满是嘲讽，“不过，他们也就敢在匿名区骂我了，真到我面前，乖得跟鹌鹑似的。” “所以，你跟这些胆小鬼生什么气？” 阮溪还是气鼓鼓的，“反正，我就是生气。” 她伸手，“你把手机还给我。” 季秦没把手机给她，反而往她掌心放了支水蜜桃味的不二家，又摸摸她的头，放柔声音，像在轻哄，“乖啦，不气。” 阮溪心脏砰砰跳，她仰起脸，凝视季秦的眼睛，季秦又对她笑了下。 第25节 移开视线，她收起棒棒糖，捏了捏自己耳朵。 有点烫。 过了会儿，等温度降下去，阮溪才又开口，“你把手机还给我吧，我不回复了。” 季秦见她冷静下来，“嗯”一声，还给了她。 阮溪说话算话，确实没再回复，但她还在看，不过她滑到下面，发现接连出现了十几个为季秦说话的人。 其中有几个人骂人特别厉害，直接把对方骂到崩溃。 她眨了眨眼，心情瞬间开心起来。 “季秦，”她站起来，献宝一样把手机递给季秦看，眼睛亮亮的，“好多人帮你说话啦。” 望着阮溪明亮的眼睛，季秦不禁弯了弯唇，他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叶星星很大声问一句：“卧槽，同桌原来你这么会骂人，快教教我怎么轻飘飘一句就让他们破防？” 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徐巧琳：“……” 徐巧琳立刻红了脸，她火速将手机面朝下盖上，然后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臂弯。 与此同时，在她后面，时岚和陈江筱也默默收起手机，两人对视，双双咳了一声，下一秒同时拿起笔，埋头做题。 阮溪愣愣的，反应过来，很快明白刚才在论坛里替季秦说话的人里有一个是徐巧琳。 徐巧琳跟时岚是好朋友，她不喜欢季秦的。 可她替季秦说话了。 这意味着，她对季秦，没有那么反感和排斥了。 阮溪特别高兴，忍不住对着季秦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季秦的指尖动了下，微微蜷起。 “不用在意那个帖子，”他对阮溪说，“很快就会被删掉的。” 阮溪想起了季秦帮她删掉的那个帖子。 “你认识管理员吗？”她好奇。 季秦坦诚：“认识。” “下次带你见她。” 第21章 chapter 21 【轻轻拥抱了他…… 下午第二节 下课, 阮溪再去看论坛，那个帖子已经删掉了。 并且因为过分辱骂，好多人都被禁了言。 阮溪很开心, 专门开了个帖子表白管理员, 虽然帖子很快就沉下去，但一点也没影响她的心情。 这次月考，各科的试卷都出得比较难, 为了把卷子的题讲透, 老师讲得又细又慢，几乎都没讲完。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 老师都在继续讲评试卷, 再由题目延伸，带着大家重新温习一遍之前学习的内容。 周一下午, 学生心情浮躁的厉害。 毕竟明天就开始放中秋加国庆的八天小长假。 而且，他们已经连续上了八天课，太累了！！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大家更加坐不住, 屁°股下面跟放了钉子似的，动来动去，又频频看时间, 蠢蠢欲动想放学。 这节是英语课，见大家思绪已经不知道都飘到哪里, 注意力也都散了，英语老师不再上课，让课代表把假期作业发了，然后自习。 八天假期，作业非常多, 每天每科一张试卷是标配，语文、英语还有背诵和作文任务，其他科目也需要预习新课。 但就算作业巨多，也挡不住学生对假期的期待。 那可是八！天！假！期！ 下课铃声响起时，整栋教学楼如同地震一样，全是桌椅挪动和奔跑的声音，众人风风火火，走路是用跑的，个个健步如飞，带起一阵风。 岳璃提前半分钟就背好了书包，铃声刚响，她匆匆跟阮溪和时岚她们说了句“再见”，就迅速冲出了教室。 她要去旅游，晚上的飞机，她爸妈已经到门口了。 很快，时岚、周絮、徐巧琳、陈江筱也收拾好，准备离开。 “我们先走了，节后见软软。”她们跟阮溪告别。 阮溪抬头，对她们笑了下，“节后见，拜拜。” 阮溪端正坐在位置上，认真做错题本，并不着急离开。 等她做完，开始收拾书包，教室已经只剩下今天的值日生和她，他们卫生都快做好了。 阮溪终于收拾好书包，书有点多，都放书包太重，她抱了几本在手上。 走出教室，夕阳斜斜地打过来，阳光还是很晃眼，阮溪眯了下眼睛，刚准备腾出一只手挡一下光，头上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抬起头，她注视着季秦，语气软乎乎，“你没有走呀。” 一放学，季秦就和叶星星、萧时楷、谢子奇离开教室，她以为他走了。 “本来要走，想起有东西没拿。”说完，季秦越过她走进教室。 阮溪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看到他从抽屉里掏出一沓试卷，她的视力好，能看见那些试卷是假期各科的作业。 于是等他回来，她就看着他，眉眼弯弯的。 季秦瞥了她一下，冷着脸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数学老师很烦。” 阮溪：“……” 不止数学呢。 她还看见物理化学了。 可是阮溪不打算拆穿他。 会特地回来拿作业，本身就意味着季秦在改变，这就够了。 走在季秦身边，跟他一起下楼，阮溪主动换了话题，“你是要回家，还是跟叶星星他们去玩呀？” 配合阮溪的步伐，季秦放缓脚步，他单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在打字，闻言，偏头问：“有事？” “一起回家呀。” 她补一句，“你不出去玩的话。” 面对季秦的时候，阮溪总是很爱笑，眼睛会弯成月牙，唇角上扬，笑意蔓延到眉梢，像是冰雪融尽后地里开出一朵小花，在此之后，春暖花开。 季秦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秒，“嗯”了声。 阮溪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们虽然出来的比较晚，但是校门口仍旧非常拥堵，假期到了，家长都开车来接人，到处都是学生跟车，交警正在指挥，有点乱糟糟的。 忽然，靠近角落停车位上的一辆白色奔驰鸣了下笛，接着驾驶室的车窗放下来，季秦的堂姐探出脑袋，她喊了季秦一声。 季秦一见她，脸又沉下来，不过这次，他没再向之前在食堂那样，暴躁易怒，只是很冷淡，仿佛裹了一层寒冰。 “你又来做什么？”季秦冷声问。 “上次说好了请你吃晚饭，结果没吃成，今天来补上。” 季秦没兴趣，“不想吃。” “为什么？” 季柔打开车门下车，踩着小高跟走过来，表情很是不解，“季秦，我没有得罪你啊，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 季秦冷笑，“多管闲事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你真是。”她无奈摇头。 季秦非常不喜欢季柔这种把他当做“无理取闹的孩子”的态度 他唇角越发向下压，眉心皱得很紧。 察觉到季秦的烦躁，阮溪抬手，戳了戳他手臂，等他看向她，就仰起脸对他笑。 季秦的眼眸黑的瘆人。 好几秒过后，才渐渐淡下来，恢复平时模样。 阮溪松了口气，她好担心季秦要在校门口跟他堂姐吵起来。 看着这一幕，季柔笑起来，心里觉得欣慰，总算出现个人，季秦愿意在意对方的话了。 目光转向阮溪，季柔认出她就是前几天从食堂追出来的女生，她对阮溪友好地笑了笑，温声说：“你好啊，我是季秦的堂姐，我叫季柔，上次我也看见你了，你是季秦的女朋友吗？” 阮溪耳根一热，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们是朋友。” “哦哦，我还以为你们在交往。” 阮溪摇摇头，“不会。” 季秦又不喜欢她。 “别说那么多废话。”季秦走了一步，把阮溪挡在身后，视线向下，带着几分讥诮瞥向季柔，“那天在病房，你还没听明白吗？ “我跟他们的关系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不要假装很懂来跟我讲大道理，很可笑。” 话音落下，季秦转身就走，他走得很快，头也没回一次。 阮溪愣了下，连忙要追，但跑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礼貌对季柔说：“我们先走了，再见。” 没等回应，她就快步去追季秦了。 季柔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季秦。” “季秦！” 阮溪背着书包又抱着书，跑得不快，眼看季秦已经越走越远，她完全跟不上，只好开口喊他。 第26节 可季秦没停下来，他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拐角。 扁了扁嘴，阮溪有点失落。 她耸拉着脑袋，盯着自己脚尖，慢吞吞走路。 从背影看，就像一只低落的小乌龟。 “小学霸，你好慢啊。” 季秦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阮溪怔了一瞬，惊喜地抬头，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季秦拿着一支可爱多站在那里，在等她。 阮溪眼睛瞬间亮起来，跌落的心情迅速飞升，被轻柔的云托着，飘上了云端。 她抱着书，重新奔跑起来。 停在季秦面前，阮溪小小地喘了会儿，然后她看着季秦，语气不自觉带出一点委屈，“我以为你不等我走了。” “是想走了，你太慢了。”季秦说。 听了话，阮溪气呼呼瞪他。 季秦把可爱多递给阮溪，收回手时忽然一拐，指尖很轻地在她的脸颊戳了一下，轻笑说：“好像河豚。” 阮溪……阮溪气鼓鼓地把怀里的书砸进他手里，“你才像！” 季秦挑了下眉，“脾气见长呀。” 阮溪扭开脸，给他留了个晃来晃去的长马尾。 季秦低低笑出声。 刚才积郁的心情一扫而尽。 — 回到小区，天色完全暗下来。 家家户户都开起了灯，季秦微微仰起头，望着家里的方向，眼底划过一丝落寂。 那里漆黑一片。 可本来就不可能亮的。 这边原本就只有他一个人住。 没有错过季秦一闪而过的眼神，阮溪伸手拽住他的衣摆。 季秦转脸看她，发出疑惑的音，“嗯？” “我们去那边坐一坐吧。” 阮溪指着不远处建在湖面上的亭子，那边灯光很足。 季秦本来也不太想回去，他原本是打算把阮溪送到家，就去找叶星星他们，听到这句，安静看了她一会，最后点了下头。 这个时间，许多人下班，小区人来人往，但因为下班，大家都着急回家，很少逗留。 凉亭附近没有一个人。 他们走进去，在一侧的长椅坐下。 设计简约的路灯立在路边，充足的灯光落进水里，照亮水面，能清晰看到有风吹拂而过时，湖面荡起层层波纹。 两人沉默坐着。 阮溪瞄了季秦好几眼，其实很多想问，很多想说，可她找不到切入口，几次欲言又止，闷闷地咬着唇。 迎面吹来的风夹带着水汽，有点凉，季秦余光瞥到阮溪纠结的表情，轻叹一声。 “你想问我季柔的事吗？”他开口。 阮溪点头，“嗯。” “其实没什么，就是她总想缓和我跟我父母的关系，每次都跑来游说我，”季秦侧着身坐，手肘撑在栏杆上，目光落在湖面，神色平静，“上次也是，我爸阑尾炎住院，她知道后就来学校找我，让我去看他。” “她以为，我是知道我爸住院故意不去看他，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回国了，现在在y市。” “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他跟我妈在哪里，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很忙，就算我生病了，想见他们，需要他们，也找不到人。” 他的嘴角扯了扯，勾出一抹自嘲的笑，“他们只会给我转钱，仿佛钱能代替所有。” 阮溪的呼吸轻下来。 她愣愣看着季秦。 她终于窥见了季秦自暴自弃原因的一角。 “很奇怪对不对？” 季秦把脸转回来，静静地望着阮溪，微哑的嗓音里带着深深的困惑，“谁的父母是这样的呢？他们为什么这样啊？” 阮溪无法回答。 “我……”她尝试说了一个字，又重新闭上嘴。 言语的安慰是苍白的。 她无论说什么，也弥补不了季秦从小缺失的父爱和母爱。 把抱着的书放在旁边，又把书包也放下，阮溪站了起来。 走到季秦面前，她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他。 第22章 chapter 22 【悸动。】…… 拥抱的时间很短, 阮溪只是抱一下，就迅速松了手。 “我没别的意思，”阮溪小声解释说, “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 因为你很难过。 而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季秦愣愣的, 还没从阮溪猝不及防给他的拥抱中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 季秦抬起头，逆着光凝望阮溪, 身体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温暖, 鼻尖也还能嗅到阮溪身上微甜的味道。 暖意和甜味渗入身体，沿着血液流动, 汇入心脏。 他的脉搏加快, 心脏怦怦跳得很大声。 对上阮溪的关心的目光，季秦像是触电一样, 蓦的转开头，迅速抬起一只手掩饰地遮住滚烫的耳朵。 “嗯，我知道。” 他轻声，“谢谢。” “不用谢呀。” 阮溪想了想, 又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放在掌心送到季秦面前，“请你吃。” 热意终于散去, 跳得极快的心脏也变得听话，季秦转回来看她, 视线从她掌心的糖扫过，回到她脸上，眼里含着笑，“这支棒棒糖有点眼熟？” 阮溪很诚实，“你下午给我的。” 季秦知道。 但他有点想逗阮溪, “所以，我送你的糖，你又还给我？” 阮溪眨了眨眼，对他笑，语调软软的，尾音上扬，有点像撒娇，“可是你送给我了嘛。” 季秦忍不住笑开。 “也是。” 他没拿糖，舒适地伸展了下四肢，站起来，“走吧，上去了。” 见季秦不要糖，阮溪就又宝贝一样收回来。 她把书包背上，又抱起书，跟季秦并肩上楼。 — 国庆假期的前两天，阮溪都专心在家做作业，哪里都没去，因为夏欣欣要过来玩，她想腾出更多时间陪好友。 作业差不多做完后，3号上午，阮溪开始做游玩攻略。 她来y市以后，就只有最开始两天跟着爸爸妈妈到市区转了转，大致熟悉一下城市，后面办好入学手续后，就在上学，没有真正出门玩过，所以这座城市哪些景点比较好玩，要怎么去她还不知道。 游览着电脑界面，阮溪轻轻咬着唇，有点犯选择困难症。 下午两点，阮妈妈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囡囡，要准备去机场了。” 阮溪应声，“好！” 关掉电脑，又迅速换好衣服，阮溪跟着阮妈妈一起出门。 y市是一座旅游城市，每到假期都很多人来玩，今天是3号，陆陆续续过来的游客还是特别多。 夏欣欣长得高且漂亮，很会打扮，本来就非常亮眼，而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又高又帅的男生，堪称双倍发光体。 阮溪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他们。 “欣欣，这边。”阮溪隔着围栏挥手，超级开心。 看见阮溪，夏欣欣也特别高兴，她把行李箱丢给同行的周凯，飞快朝阮溪跑过去，用力抱住了她。 “软软，我可想你了！”她贴着阮溪的脸颊蹭。 阮溪回抱她，“我也好想你。” “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瘦。”松开阮溪，夏欣欣围着她转了一圈，又把她从头打量到脚，见阮溪精神气色都很好，还胖了点，终于满意了，“嗯，看来你确实过得不错，没被欺负。” “我本来就没骗你呀，现在我可会打架了，没人敢欺负我的，”阮溪挥了挥拳头，笑眯眯的，“不然我就打他们。” 夏欣欣很欣慰，“没错，就是这样！” “对了，阿姨呢？”夏欣欣没见到阮妈妈，问阮溪。 “她去接电话了。” 第27节 阮溪说完，又看向推着两个行李箱过来的周凯，跟他打完招呼后，邀请问：“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周凯是阮溪之前学校的同桌，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关系不错，阮溪转学的时候，他还送了阮溪一份礼物。 他这趟来y市，是来参加他堂哥婚礼的，只不过刚好跟夏欣欣同一班飞机。 “谢谢，不过我小叔叔会来接我。” 把行李箱还给夏欣欣，周凯又说，“那我先走了。” “等等，”夏欣欣叫住他，“你几号回去呀？” “六号，”周凯问她，“你呢？” 夏欣欣说：“我也是。” “那你明天参加完婚礼，后面两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周凯想了想，颔首：“行，你们决定去哪里以后告诉我说一声，我过去找你们。” 夏欣欣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周凯走远，阮溪才盯着夏欣欣瞧。 夏欣欣看她，“怎么了？” “欣欣，你是不是喜欢周凯呀？” 夏欣欣长得漂亮，追求的人很多，但她从来都不跟男生靠得太近，分寸感把握得很好，更别说主动邀请对方玩了。 而且，她看着周凯的眼睛那么亮。 “很明显吗？”夏欣欣很坦诚，但她还是稍稍红了脸，显出几分害羞来。 阮溪抬起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拉开半厘米距离，“就一点点哒。” “主要是我了解你呀。” 夏欣欣听了，又抱着阮溪蹭蹭，“我也超级了解你！” 阮溪点头，“嗯！” 这时，阮妈妈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夏欣欣，对她温和笑笑，“来了啊，累吗？要不要找地方坐坐？” 夏欣欣摇头，“不累，就两个小时。” “那走吧，回家。” 话落，阮妈妈伸手要帮夏欣欣拿行李箱，夏欣欣拒绝了，“我自己来就好。” 阮妈妈莞尔，没勉强。 回到家，阮爸爸已经在炖汤和处理食材，听见开门声，他从厨房出来，看见夏欣欣，跟她打招呼。 看着阮爸爸系着的小猪佩奇围裙，夏欣欣说：“叔叔，您还是老样子。” 阮爸爸看一眼阮妈妈，眼神无奈又宠溺，“没办法，你阿姨就喜欢佩奇。” 阮妈妈理直气壮，“多可爱啊。” 她挽起袖子，又对夏欣欣说：“你和囡囡玩吧，我进去帮忙，你要喝什么吃什么自己拿，就当在自己家，不要客气。” 夏欣欣点头，笑容灿烂，“我知道的阿姨，您什么时候见我客气过。” 阮妈妈说：“不客气好。” 阮溪把夏欣欣带回了自己房间。 太阳西晒，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房间有点热，阮溪把风扇打开，夏欣欣忽然想起什么，问她：“现在季秦在家吗？” 阮溪正在调□□扇的角度，闻言回头：“？” “我对他很好奇，”夏欣欣说，“他到底有多帅呀，能让软软你喜欢他这么久，连我们学校那么优秀的校草兼学神章时珩跟你表白，你都拒绝了。” 阮溪脸红，“又不是因为帅。” “好吧，他人好，”夏欣欣托着腮，“所以，他人到底有多好？” 她得好好帮软软把把关，滤镜有时候就很可怕。 “就特别好呀。” 阮溪回到床上坐下，拿过企鹅抱枕抱在怀里，跟夏欣欣讲起季秦出手帮她教训余方璐的事，又讲起季秦帮她删论坛帖子，最后说到之前下雨天，季秦特地回来找她，后面又买衣服和鞋子给她换。 说完，她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夏欣欣，笃定地又重复一次，“他特别特别好。” “特别”用了三次。 夏欣欣安静听完，捏了捏阮溪的脸颊肉，“软软，你确定他不喜欢你吗？” 阮溪没有失落，“嗯，不喜欢。” 夏欣欣觉得不是，从她听到的关于季秦的这些事情描述里，她能够拼凑出一个大致的性格，季秦应该是冷漠、对女生敬而远之的。 可他却几次出手帮阮溪，哄人一样给阮溪糖，又允许阮溪介入他的生活，同意一起上学，甚至愿意复习，认真考试。 阮溪在他心里，是有一个特别的位置的。 “那他在不在家？在的话，你带我去见见他？”夏欣欣又把话题绕回原来。 “不在。” 季秦这几天都不在家。 她上次自己做了小熊曲奇，想拿给季秦尝尝，按了好久他家的门铃没人开门，她又给季秦打电话，季秦告诉他，他去萧时楷家了。 夏欣欣有点遗憾，她还想替阮溪试探一下呢。 两人二十几天没见，平时课程又紧张，加上阮溪最近一段时间在补各科落下的进度，联系的频率不高，现在见面，有很多话题聊，不再聊季秦后，阮溪追问夏欣欣关于周凯的事，为什么会喜欢他。 夏欣欣没有隐瞒，便把原因说了。 “最开始，是班长生日，大家一起出去玩，吃完晚饭以后，又有人提议去ktv唱歌。结果到ktv，我姨妈来了，而且可能是吃饭的时候喝了冰的饮料，没多久就痛得不行。” “他发现我的尴尬和不舒服，把外套借给我遮，还去帮我买药，后面他送我家。 药效没那么快起效，我很难受，走不动路，他来扶我，但他非常绅士，没有碰我，而是让我搀着他，他身上还有一股很清新的薄荷味，让人觉得很干净，不像其他男生。” 回想跟周凯当同桌的日子，阮溪赞同，“他人是很不错。” 夏欣欣继续，直白且坦率：“你知道我是重度颜控加声控，他这两样都戳中我的点，再加上他帮我的事，我对他有了好感。” “我开始观察他，发现他人好又聪明，反差萌的怕鬼、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喜欢吃甜点很可爱，吃到讨厌的东西会皱眉嫌弃地撇嘴也可爱，总之就是非常可爱，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他了。” 担心夏欣欣会忽视学习，阮溪提醒说：“学习是最重要的。” 听出阮溪的意思，对上她认真的表情，夏欣欣笑，“我知道的，我们约好北大见，我不会忘记。” — 四号疯玩一天后，从景区回到家，夏欣欣说：“软软，明天我们去游乐园吧。” 阮溪不解，“怎么要去游乐园？” “我想跟周凯去坐摩天轮。”夏欣欣坐在飘窗，晃着脚，“不是有个说法吗，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接吻，就会一直幸福下去，我想试试。” 阮溪：“……” “你们还没在一起呢。” 夏欣欣坦白，“好嘛，其实是我想去玩了，那个超高的云霄飞车和蹦极我好想去，而且摩天轮好高好大，比u市的大多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它好漂亮，拍照一定很好看。” 她从飘窗跳下来，把手机拿给阮溪看，“而且我查了，游乐园附近有电影院和书吧，我们玩够了，可以去看电影看书，美滋滋的，多好。” 阮溪其实要去哪里都可以，她没反对，“好。” 夏欣欣比了个剪刀手，抱着手机爬到床上，给周凯发消息。 第二天，三人在游乐园门口碰面。 之后，他们去排队等待入园。 因为要玩的尽兴，三人都没特意打扮，穿得很休闲简约，可因为长得好看，一下子就成为队伍里的焦点。 队伍的最后，叶星星和叶辰辰不情不愿带侄子侄女来玩，兄弟两人愁眉苦脸的。 叶辰辰无聊极了，视线到处转。 然后，他就看到阮溪跟一个男生排在前面，有说有笑。 “哥。” 他喊叶星星，“前面那是阮溪吗？” “哪里？”叶星星抬头，循着叶辰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秒，“卧槽，真是阮妹子？她身边的男生是谁？” 叶辰辰眯了下眼睛，肯定说：“不是我们学校的。” 叶星星思考两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阮溪和男生拍了一张，然后发给季秦。 他又给季秦打电话。 刚接通，他就说：“季哥，你快看我给刚发到你微信的照片，很重要！！！” 季秦：“……” 季秦把手机移开一些，点开叶星星的微信。 看完，他抿了抿唇，问：“在哪？” “游乐园门口。” 季秦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我过去。” 第23章 chapter 23 【制造偶遇。】…… 季秦找到叶星星他们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这会儿，叶星星和叶辰辰正待在围栏外面，无精打采地看着两个小孩一遍遍玩旋转木马, 完全不理解哪里好玩。 季秦走到他们身边, 拍了叶星星一下。 叶星星回头，看见季秦，眼睛放出了光, “季哥你终于来了！！！” 第28节 叶辰辰也看过来, 终于精神起来，不再耸拉着眼皮, 几乎快要睡着。 “你们待在这, ”季秦一言难尽，“要玩？” “怎么可能！”叶辰辰和叶星星异口同声, 一脸“我们疯了吗”的表情。 叶辰辰指了指不远处玩得开心的两个小孩，无奈摊手，“我姑姑的孩子，我跟我哥今天的任务就是带他们玩, 得带到中午。” “他们已经玩第四次旋转木马了。”叶星星痛苦地皱起脸。 “……”季秦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地拍了拍他们肩膀。 “对了季哥，我得先跟你道个歉, ”叶星星睁大眼睛，很真诚, “打完电话以后，我才发现阮妹子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她之前被队伍挡住了，我绝对不是故意骗你过来的。” 季秦没在意，“嗯。” 指尖点在栏杆, 他问：“阮溪他们往哪里走了？” “进餐厅了。” 叶辰辰报了餐厅的名字，又问：“你要过去了吗？” 季秦没动，他盯着叶辰辰。 叶辰辰：“？” “季哥？” 季秦挽起袖子，下巴往两个小孩的方向点了点，“你们不带他们去休息一下吗，今天太阳挺大的，他们应该累了吧？” 叶星星和叶辰辰：“……” 你真的一点也不明显啊季哥。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季秦话外的意思。 他们没有拆穿。 毕竟他们季哥也是要面子的嘛。 “说的也是，”叶星星配合，“那我们一起去吧。” 季秦表情很淡定，“嗯。” 又转一圈，旋转木马停下，两个小孩脸颊红红的跑出来，总算不打算坐第五次。 他们是一对龙凤胎，今年六岁。 看到陌生的季秦，两人都有点害羞，一个躲在叶星星背后，一个躲在叶辰辰身后，探着脑袋瞧季秦，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好奇。 叶星星给他们介绍季秦。 季秦蹲下来，视线跟小孩平齐，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请你们。” 两个小孩很有礼貌，“谢谢。” 餐厅离这边不远，斜后方不到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到了。 到门口，季秦推门进去，餐厅的人不算多，他很快看到了阮溪。 阮溪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对面男生只有一个背影，他们似乎聊得很开心，阮溪笑得一双眼睛完成了月牙。 夏欣欣最先看见季秦。 但她不认识季秦，于是只把他当做帅哥欣赏，还打算拉着阮溪一起欣赏。 小幅度用手肘撞了下阮溪，她激动说：“软软，进来一个超级帅的帅哥，你快看。” 阮溪被催促，抬起头，对上季秦望过来的目光，她愣了愣，随即惊讶地站起来，“季秦？” 她的话音落下，门又被推开，叶星星、叶辰辰各自牵着一个小孩走进来。 叶星星飚演技，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阮溪，“阮妹子，你怎么在这里？” 阮溪没发现到他在演戏，视线落在季秦身上，对着季秦笑，扬起雀跃的尾音，“我和朋友来玩呀。” 叶辰辰带着两个小孩去点餐，叶星星跟季秦朝阮溪他们那桌走过去。 阮溪给他们彼此介绍对方。 介绍到周凯时，季秦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被夏欣欣看见了。 夏欣欣一直在观察季秦，发现他虽然表情淡淡的，但看着阮溪时，眉眼会下意识柔和下来，目光也总是追寻阮溪，认真听她说话。 这让她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更多了几分确定。 “既然遇见了，那不如就一起玩吧？”夏欣欣提出邀请。 终于见到季秦，她得好好了解一下对方，如果确实像阮溪形容的那么好，她必须要做一次红娘。 阮溪附和，“对呀，一起吧？” 她眼神期待地注视着季秦。 季秦看她，颔首，“好。” 阮溪顿时眉开眼笑。 叶星星说：“我跟我弟就不一起了，我们带着小孩，很多项目都不能玩，跟着你们，你们也没办法尽兴。 等我姑姑来接走他们，我们再去找你们。” 阮溪觉得不太好，“你姑姑什么时候来啊，我们可以一起等她过来。” “还早呢，要差不多一点才会来。”叶星星笑眯眯的，“阮妹子，我把季哥交给你啦，你不要只顾着朋友，忽略他啊。” 阮溪笑得软绵，语气却很肯定，“不会的。” 从餐厅出来，阮溪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季秦，“你恐高吗？” 季秦摇头。 他又疑惑，“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们要去蹦极。” 季秦诧异，“你敢玩？” 阮溪自然无比，“敢呀。” 她踮起脚尖，凑到季秦耳边，“悄悄告诉你，我初二就跳过了，在你来学校办转学手续的前一天。” 季秦挑了挑眉，他发现阮溪每次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那就去吧，”季秦勾了勾唇，“我经常玩。” 夏欣欣这次没跟阮溪一起走，很自觉落到后面。跟周凯并肩，她小声说：“你待会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周凯问：“什么忙？” “等玩完蹦极，我会支走软软，那时候你也找个借口离开，我想单独跟季秦聊聊。” 周凯脚步一顿，停下来，转身看她，唇角轻抿，“你喜欢季秦？” 夏欣欣眨眨眼，飞快摆摆手，“怎么可能，我才第一次见他。” 她心脏跳得有点快，忍不住试探，“你在意？” 周凯深深凝视她，“嗯。” 夏欣欣眼睛亮了，她刚想说话，周凯抢先一步，把话题拉回之前，“要多久？” 目光落在周凯泛红的耳朵上，夏欣欣心里甜甜的，她把即将脱口的问题暂时压下，反正后面还有很多时间。 “不用很久，十分钟。” 周凯点头，“好。” 蹦极的项目建在湖边，把身上的东西都存在柜子里，签完协议，他们跟着工作人员坐电梯上去。 塔建得很高，将近百米，站在电梯里往下看已经非常可怕，季秦的视线一直放在阮溪身上，见她眼神明亮，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确实没有半点恐惧，才放心下来。 到达最高点，他们从电梯出来。 风很大，阮溪觉得自己要被吹风了，但下一秒，季秦走过来，挡在她前面。 阮溪从后面戳了戳季秦，等他转头，就露出笑脸。 周凯看到这里，问夏欣欣，“你找季秦，是因为阮溪？” 夏欣欣笑了，“我以为很明显。” 凑近他，她眼睛亮亮的，“你为什么会没发现呢？” 周凯：“……” 他无奈，“你明明知道。” 两人的对话被工作人员打断，其他游客已经跳完，轮到他们了。 夏欣欣跑到阮溪身边，要跟阮溪双人跳，虽然是她提议想玩，但真的上来，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尤其是前面一个人恐惧地扒在跳台好久，她也有点被影响。 阮溪牵着夏欣欣的手，“我们一起。” 工作人员给她们系上弹跳绳时，季秦忽然抬起手，很轻地摸了摸阮溪的头，嗓音温柔，“不用怕。” 阮溪朝他开了朵花，小太阳一样，“不怕。” — 跳完，阮溪活蹦乱跳的。 她见夏欣欣还有些脚软，就陪她到长椅坐下。 夏欣欣说：“软软，你去帮我买瓶水好不好？” 阮溪没多想，点点头，拿着手机往前面的商店跑。 阮溪一走，周凯也佯装接电话走开，剩下季秦和夏欣欣。 季秦没有错过夏欣欣刚才给周凯的眼神，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垂眼看向夏欣欣，开口的声线浅而淡，冷漠由内而外透出来，眉眼冷戾，没了刚才对待阮溪时的软和。 “你故意把他们支走，想跟我说什么？” 直视季秦的双眼，夏欣欣没有拐弯抹角，“你喜欢软软吗？” 第29节 第24章 chapter 24 【承诺。】…… 阳光从树梢投掷下来, 在季秦的脚底落下斑驳的树荫。 季秦眼神微动，对上夏欣欣认真的眼神，他安静了几秒, 缓缓开口, 声音重新轻柔下来，“喜欢的。” 看到他染上红晕的耳朵，夏欣欣提了提眉, 觉得季秦意外的有些纯情, 而对他坦诚的回答，有在意料之中, 可也非常满意。 她就说嘛, 谁能抵挡的住阮溪呢？ 她家软软就是最好的！ 点了下头，夏欣欣的表情没有变化, 她盯住季秦，娓娓说道：“你知道吗，软软的目标很明确，对未来的规划也很清晰, 我们约好了，将来一起考北大，而且不止是北大, 未来我们还要出国去留学。” “软软很优秀，一直有很多人喜欢她, 其中有不少比你出色很多，譬如软软转学之前，我们学校的学神兼校草就跟她表白了。 虽然被软软拒绝，但他并没有放弃，他的目标也是北大, 将来，我们会在大学再次遇见。” 季秦放在口袋里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深黑的眸子望着夏欣欣，“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阮溪？” 夏欣欣摇摇头，“我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你，软软身边不缺优秀的男生，她越出色，就会有越多的人喜欢她，而目前的你，只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没了任何竞争力。” “软软是喜欢你，但是软软不会因为喜欢你，放弃自己的梦想。我不觉得，将来如果软软上北大，而你上专科，你们能够继续走下去。”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问季秦，“你现在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吗？” “我承认你的外表能打一百分，可除了这个以外呢？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要上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 夏欣欣站起来，走到季秦面前，最后说：“如果你想跟软软在一起，就要追上软软的脚步，努力提升自己，也变得优秀。” 阮溪拿着水回来，发现季秦一个人站在湖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把矿泉水递给夏欣欣，又仔细地询问了夏欣欣的身体情况，反复确定几遍后，才朝季秦走过去。 “你在看什么呀？” 她背着手，身体微微前倾，把脸探到季秦面前。 视野里忽然出现阮溪的笑脸，季秦愣了下，从夏欣欣刚才那番话里回过神，他轻声，“没看什么，在想事情。” 阮溪又问：“那在想什么？” 季秦转身，面向阮溪。 少年的身形挺拔，像棵小白杨，阳光倾撒下来，他笼在光里，耀眼无比。 凝视阮溪的双眼，季秦突然问：“如果我从现在开始读书，一年半后高考，我能考上北大吗？” 阮溪有些怔愣，随即眸光亮起来。 虽然不明白季秦为什么突然在想这个问题，但她好开心。 她知道学习和成绩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所有，可学生的任务就是要读书啊，读书才能增长知识、开拓视野，才能拥有更多可以选择的未来。 她以为，她还要花很长的时间来劝季秦学习。 他却忽然想通了。 太好了！ 缓缓敛起笑容，阮溪的表情变得认真。 仰起脸，她迎着季秦的双眼，郑重地点了下头，白日天光下，她的眼睛明亮无比，“可以，绝对可以。” “我会帮你！” 季秦主动想学习，阮溪恨不得立刻回家帮他做计划表，但今天是带夏欣欣和周凯来玩的，不能离开。 她只好压下想法。 可兴奋的情绪藏不住，她蹦蹦跳跳的，像只欢快的小白兔。 夏欣欣知道肯定是因为季秦，她朝季秦的方向看过去，季秦唇角噙着一抹很浅的笑，目光落在阮溪身上，眼神温和。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季秦转过头。 他们视线对在一起。 下一秒，各自移开。 夏欣欣想，如果季秦足够喜欢阮溪，那她刚才的那番话，他会听进去，然后认真思考……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 夏欣欣来游乐园的目标还有全长将近一千米的过山车，它的最高点有55米高，玩起来非常刺激。 他们还没到地方，已经听见无数尖叫。 排队的时候，阮溪问夏欣欣，“你确定要玩吗？” 她觉得这个比蹦极可怕好多。 “当然啦。”夏欣欣说着，拿出手机和自拍杆，对周凯和季秦示意，让他们站过来，然后跟阮溪贴着脸，把背后的过山车当背景，笑着拍了一张照片。 “你们介意我发朋友圈吗？”夏欣欣快速p完图，抬头问季秦和周凯。 周凯笑了笑，“没关系。” 季秦也不在意。 夏欣欣满意一笑，“那我发了。” 阮溪立刻帮她点了个赞。 排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他们。 过山车的座位一排两个人，阮溪本来要跟夏欣欣坐，夏欣欣却先一步把周凯拉过来，又对阮溪眨了下眼睛。 阮溪福至心灵，以为夏欣欣是要制造机会跟周凯接触。 她点点头，走到后面跟季秦坐在一起。 季秦偏了偏头，见她弯着眼睛笑得开心，凑近她耳朵，低声问：“在笑什么？” 季秦靠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阮溪耳畔，阮溪心尖颤了一下，忍不住捂住耳朵，热意浮上脸颊。 “……没什么。” 她转头，季秦已经退回去，莫名的，她有点遗憾。 季秦的衬衣解开了一个扣，露出一截锁骨，他的皮肤冷白，脖颈修长，吞咽时喉结微动，阮溪看着，脸颊更烫了。 连忙转开目光，阮溪捂住脸想，季秦真好看啊。 余光把阮溪的反应都收在眼里，季秦嘴角微微弯起来。 工作人员确定所有人的安全带都系好，车就动了起来，爬坡时，它的速度很慢，一点也不可怕。 但到最高点，它停顿一瞬，在没反应过来时，就迅速俯冲向下，阮溪有点被吓到，下意识闭上眼，手死死扣在扶手上。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温暖的掌心包裹住。 睁开眼，她转过头，季秦的头发被吹得往后扬，露出饱满的额头，他似乎很放松，笑着说：“害怕就喊出来。” 阮溪想，我也不怕的。 就是没准备好。 她没喊，视线往下，落在季秦握住她的那只手。 季秦的手比她大很多，掌心干燥而温暖。 被握着，她觉得很安心。 直到过山车停下来，阮溪才蓦的回过神，连忙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耳朵尖又染上红晕，不好意思看季秦。 季秦看一眼阮溪，把手捏成拳，放进口袋里。 从过山车下来，季秦接到叶星星的电话，他跟叶辰辰终于把两个小孩还给他们妈妈，获得自由，要过来找他们。 因为要等叶星星和叶辰辰，几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后面要玩什么？”阮溪问。 摩天轮要天黑下来坐才有感觉，白天一天也不浪漫，夏欣欣拿出手机，点开园区地图，看到上面标注的舞台剧表演时间，下一场就在半小时后，她询问大家意见。 “半小时后有一场舞台剧，我们去看？” 阮溪昨晚查攻略的时候，很多人都表示园区的舞台剧很不错，她颔首：“好呀。” 季秦和周凯也没意见。 于是等叶星星和叶辰辰过来以后，一行人往剧院走。 午后这场，观看的人有点多，不过他们来得比较早，能自己选喜欢的位置，并没有受影响。 舞台剧的台本由《小王子》改编，童话又趣味，又讲述道理，大人或者小孩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理解。 老少皆宜。 阮溪喜欢看书，《小王子》读了很多遍，她很喜欢小狐狸。 舞台剧的小狐狸由一名女演员扮演，女演员演得很好，一下子就把阮溪拉到书中世界，她坐直身体，看得津津有味。 季秦坐在阮溪身边，他几乎都在看阮溪。 舞台上的场景转换间，阮溪突然转脸看过来。 他们四目相对。 阮溪眼里盛满了笑，眼尾弯着，像一轮细细弯月。 发现季秦在看她，阮溪歪了下头，眼睛睁得圆圆的，带着迷惑。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侧身凑近季秦一些，一只手遮住嘴巴，小声问：“我脸上是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季秦垂下眼，目光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扫过，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别看我啦。” 阮溪笑，笑意完全融进眼波里，“舞台剧很好看的。” 季秦没忍住，抬起手很轻地拍了下她的头，声音带着柔意，“嗯。” 第30节 舞台剧结束，也才下午三点。 从剧院出来，大家又商量接下来去哪里。 叶星星和叶辰辰提议去玩密室逃脱，但因为阮溪、周凯怕鬼，游乐园里的密室逃脱全是惊悚恐怖主题，提议被否决，最后决定去玩迷宫。 六人分成三组，分别从三个入口进入，看谁先找到出口。 输的那组要请客。 分组几乎没有任何悬念，阮溪和季秦、叶星星和叶辰辰、周凯和夏欣欣。 阮溪原本想跟夏欣欣组队，却被夏欣欣否决了，理由很充分：周凯跟季秦他们不熟，跟谁一起走迷宫都不合适。 叶星星摩拳擦掌，非常自信，“你们等着请客吧！” 叶辰辰在旁边附和，“没错！” 夏欣欣扬了扬下巴，“谁请谁还不一定呢！” 他们互相放完狠话，一左一右分开。 夏欣欣站在右边的入口，对阮溪挥了挥手，“出口见软软。” 话落，她就拉着周凯走进去，身影很快消失。 阮溪：“……” 她扭头，对季秦说：“我们也走吧。” 季秦点头。 园区的迷宫是植物迷宫，很大，道路两边的树篱比人高出不少，一旦进去，就无法用肉眼判断出口，只能自己找到。 迷宫里建有供游客休息的长椅，每个长椅旁边都放着求助器，如果确实走不出去，可以借助求助器向工作人员求助。 阮溪是第一次走迷宫，盲选了一条路单纯凭运气走，她很快发现，她绕回了原点。 “……” 她看向季秦，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你以前走过吗？” “走过。”季秦把玩着一片落叶，“第一次走，我八岁，怎么都走不出去，只好求助工作人员，他们才进来把我带出去。” 阮溪脚步一怔，“八岁？” “嗯，那天我生日。” 季秦语气平稳，“那是我小时候难得有人陪伴的生日，虽然都是工作人员。” 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下，阮溪心疼得厉害。 抓住季秦的袖子，阮溪的指节泛白，她喊他，“季秦。” 季秦低头，“嗯？” 他们一前一后站着，影子却仿佛拥抱在一起。 阮溪看着季秦，望进他的眼睛，认真做出承诺，“以后你的生日，我都陪你过。” 第25章 chapter 25 【一言为定。】…… 季秦愣住了。 他垂着眸, 静静凝视阮溪的眼睛，里面干净透亮，落了满满他的身影, 就仿佛, 整个世界，只存在他一个人。 很美好。 他的心忽然化成了水，柔软的不可思议。 “你说了, 我就会期待。” 季秦声音很轻, “如果你没办到怎么办？” “不会的，”阮溪很笃定, “我会每年都记得, 除非你不再需要。” 季秦笑了，笑意浸满整双眼睛, 他抬起手，越过阮溪的头顶，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一言为定。” 顿一下, 又说：“要拉钩。” 季秦难得展示幼稚的一面。 阮溪歪着头笑，“好呀。” 一长一短的尾指勾在一起，拇指盖下印章, 他们约定了一个美好的诺言。 “对了，”阮溪收回手, 邀请季秦，“后天你有时间吗，一起去书店吧。” 之前月考，季秦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考到那些分数，纯粹是因为阮溪有选择的押题, 用最直接的方法给季秦喂题型，可这种方法，只适用于临时抱佛脚，而且两百多分已经是极限，再高不可能。 要考北大，季秦就得从头开始补课。 而且季秦的基础太差了，有可能还得从初中的内容补起，初中、高中各类的教材和练习题肯定不能少。 季秦点头，“好。” 季秦带路，他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出口。 他们是最早出来的。 阮溪有点饿，也有点渴了，她跑去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零食和水，回来分给季秦，两人坐在长椅上。 阮溪两手捧着肉松小贝，吃得腮帮子鼓鼓，太约是觉得好吃，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完全是享受的模样。 季秦其实不怎么爱吃，但看着阮溪吃，却也被勾起食欲。 他们吃完，终于有人出来了。先一步出来的是夏欣欣和周凯，叶星星和叶辰辰跟他们只间隔十几秒。 叶星星十分郁闷，亏他以前还走过一次！ 看见他们出来，阮溪抬起手，“欣欣，这边。” 闻声，夏欣欣惊讶地跑过去，“你们怎么这么快？” 她看一眼手表，“才过了半个小时。” 四瓶水一一递给他们，阮溪脚后跟着地，脚尖摆来摆去，“因为我有秘密武器呀。” 夏欣欣秒懂，她看季秦，“你是不是走过很多次了？” 季秦说：“加上这次，三次。” 第一次迷路以后，第二次再来，他已经十五岁，他还模糊地记得当年工作人员带他走的路，自己再走一遍，就彻底记住了。 夏欣欣：“……” 失算了。 叶星星和叶辰辰已经精神起来，毕竟本来就只是一个添头的游戏，而且请客也花不了几个钱，他们又不差钱。 但现在还早，吃晚饭太早，于是几人决定去把剩下的项目都玩一遍。 一通玩下来，已经是黄昏。 游乐园附近有不少餐厅，阮溪、夏欣欣和周凯对y市都还很陌生，不知道哪家比较好吃，就把决定权交给季秦他们。 “想吃什么？”叶辰辰问。 夏欣欣想了想，说：“火锅吧。” 大家都没意见。 叶星星：“行，那就火锅。” 游乐园的门票是当日可用的，今天之内进出多少次都没问题，他们从游乐园出来，就直奔火锅店。 店离得不远，穿过人行天桥再走一百米就到了。 店面不算大，就十来张桌子，他们等了会儿，才等到位置。 手机扫码点单，叶星星直接把肉类食材都点了一份，考虑到男生胃口比较大大，他又要了一份店里的特色炒饭。 锅底很快送上来。 锅底煮开需要点时间，阮溪侧过头，跟夏欣欣一起看今天照的照片。 里面有不少合照，有她跟夏欣欣的，也有夏欣欣跟周凯的，还有上午那张他们四个人一起的合照。 夏欣欣的手往下滑，阮溪忽然看到一张她跟季秦的合照，是她跟季秦站在湖边说话的时候被照下来的。 照片里，他们对视，眼里有光，脸上都带着笑，头顶是倾撒下来的阳光，光晕笼罩，美好的像是一幅画卷。 “像不像电视剧里告白的场景？”夏欣欣凑到她耳边，声音藏着笑，小声调侃说。 阮溪耳朵尖红红的。 “所以，你们当时在说什么？”夏欣欣好奇。 阮溪开心说：“季秦跟我说，他想考北大。” 夏欣欣：“……” 突然觉得照片的氛围普通了起来。 不过，季秦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嘛。虽然目标定得有点高，但谁没梦想呢，拼命努力，它就有实现的一天。 照片看完，锅底也开了。 季秦把虾滑倒进锅里。 锅底咕嘟一会儿，夏欣欣收起手机，眼疾手快加入抢虾滑行列，她速度很快，给自己抢完，还给周凯和阮溪抢。 叶星星被抢走最后一颗虾滑，犹如失去梦想的咸鱼。 他的虾滑！ 叶辰辰看着自家哥哥，思考两秒，分给他一只虾。 叶星星非常感动，刚想说话，就见叶辰辰碗里好几颗虾滑，他迅速把感动收了回去。 差点忘了，刚才跟他抢得最狠的就是他弟。 阮溪虽然自己没抢到，可夏欣欣分给她两颗，季秦也给了她三颗，她吃得非常满足。 第31节 一顿饭吃得很热闹。 饭后，大家都有点撑。 从火锅店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市亮起灯火。 他们回到游乐园，摩天轮下，排了好长好长的队伍。 队伍里很多都是情侣，他们拥抱、依偎，阮溪还看到有人在亲吻，她有点尴尬，连忙移开视线。 却又对上季秦的目光。 四目相对，季秦愣了下，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他把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他也看到了那对接吻的情侣。 叶星星听到声音，回头，“季哥你怎么了？” “没事。” “哦”了一声，他又转回去继续跟叶辰辰一起玩游戏。 八点的烟花表演快开始的时候，队伍终于排到他们。 这一轮的舱只剩下两个，阮溪记得夏欣欣昨晚说的话，便让她跟周凯单独坐，又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跟季秦、叶星星、叶辰辰坐上另外一个舱。 摩天轮缓缓上升，整个城市的夜景尽在眼前：万千广厦霓虹明亮，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举目望去，连绵的灯火与夜色在天际线汇聚，仿佛一条璀璨的星河。 阮溪把手贴在玻璃上，惊艳地望着眼前的所有。 忍不住转头，她看向季秦，“你快看，好漂亮。” 季秦没看外面，只是看着她，“嗯，很漂亮。” 说的不是夜景，而是阮溪。 但阮溪没听出来，她朝季秦露出一个笑脸，又转回去，继续望着外面的夜景，小声地惊叹，又把手机拿出来拍照。 即将升到最高点时，座舱因为叶星星和叶辰辰的打闹，剧烈晃动了下，阮溪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后倒。 跌进了季秦怀里。 与此同时。 “砰——” 烟花表演开始了。 大朵大朵烟花在不远处的天空炸开，明艳的色彩点亮了整片夜空，变幻的光倾撒下来，落在了季秦身上。 借着这些光，阮溪看见了季秦望向她时，眼里沉淀的温柔。 阮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很剧烈。 整个人也仿佛被电到一样，酥麻得厉害。 叶星星和叶辰辰坐在另外一边，十分没存在感的吃狗粮。 忽然，叶星星的手机铃声响起，一首“喜洋洋”直接把阮溪和季秦之间暧°昧的氛围唱得消失得一干二净。 阮溪这才想起来叶星星和叶辰辰还在旁边。 她连忙从季秦怀里爬起来重新坐好，两手不再离开扶手，握得很紧，红晕从耳朵扩散，整张脸都红了。 从摩天轮下来，阮溪迅速拉着夏欣欣跑到最前面。 她得缓缓。 季秦落在最后面，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摩天轮。 下一次，跟阮溪单独来吧。 他在心里想。 第26章 chapter 26 【一起考大学，…… 夏欣欣和周凯订的都是下午三点的机票, 两人又是同一航班。上午阮溪陪他们到植物园玩了一趟，拍了些照片，吃过午饭以后, 就送他们去机场。 排队安检之前, 夏欣欣不舍地抱了抱阮溪，“软软，寒假见呀。” 她不放心又叮嘱, “还有, 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人欺负了。” 阮溪软乎乎的笑, “不会的。” 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对了, 季秦，”夏欣欣评价说, “他还不错。” 话锋一转，她又说：“不过，你们现在不可以在一起啊，得等他成绩上来, 追上你的脚步你才可以答应他。” 阮溪眨了眨眼，好笑说：“季秦不喜欢我的，我们怎么会交往, 欣欣你想太多啦。” 看着阮溪的反应，夏欣欣瞬间明白季秦并没有重新表白。 她并不打算替季秦表白, 何况这份喜欢的心意，要由季秦自己来传达给阮溪才合适，于是只是笑笑，又很轻地捏了捏阮溪的脸颊，“总之, 软软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阮溪头顶悬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呀。 “那我走了，”夏欣欣拉着行李箱，“到家给你电话。” 她跟周凯并肩，从安检口进去，背影消失在候机室。 送走夏欣欣以后，阮溪就回家开始帮季秦做学习计划。 季秦初二以后就没再学习，所以要补得从初二的知识点开始，这个过程很漫长也非常累，而且短时间内几乎看不见什么效果。 这就很考验毅力，因为努力之后看不见收获，非常打击人自信心。 她打算给季秦做阶段性的学习计划，再增加奖励机制，季秦做到了，就给一份小奖励，让他不会失去信心。 阮溪咬着笔头，边想边写，一本笔记本很快就写得满满当当。 写完第一阶段各科的学习计划，阮溪看着笔记本，想到季秦也能考上北大，他们能继续同校，就忍不住开心。 她捧着脸，笑弯了一双眼睛。 吃过晚饭，阮溪忽然想起来还没跟季秦约明天见面的时间，她跑回房间，拿手机给季秦发微信。 [阮溪]：明天我们几点见呀？ 季秦隔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她：【晚一点，下午吧，两点？】 阮溪在看小说，见季秦回复过来，立刻切到微信界面，她秒回:【好呀。】 [季秦]：你现在有空吗？ [阮溪]：有啊，怎么啦？ [季秦]：能来教我做题吗？ 阮溪看完消息，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想想又转身拿上做好的学习计划，到书房跟阮妈妈说一句，就蹦跶着出了门，很欢快。 季秦已经开了门在等她。 看到阮溪，季秦愣了下。 注意到季秦的表情，阮溪低头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连忙打算跑回去换。 “没关系，”季秦说，“很适合你。” 阮溪穿的睡衣是可以穿出门的。 只是它是一套兔子睡衣，阮溪还把帽子戴起来了，一对兔子耳朵一晃一晃的，整个人都可可爱爱。 阮溪脸颊红透了，她不说话，头也不回地跑回家。 换好衣服再出来，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红扑扑的很好看，大概是比较急的缘故，头发没有梳，她头上有几根比较短的头发翘了起来，像呆毛一样。 视线落在那几根上面，季秦抬起手，轻轻按了几下。 阮溪表情茫然地抬头：“？” 季秦唇角噙着一抹笑，“头发翘起来了。” 阮溪连忙扒拉几下，脸颊更红了。 “还有吗？”她小声问。 “没了。” 双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阮溪缓下害羞的情绪后，换上认真的表情，问季秦：“你什么题不会啊？” 季秦摸了摸鼻子，难得有点不好意思，“都不会。” 阮溪一点也不意外，她建议说：“那我们从数学开始？” 季秦颔首，“好。” 季秦用的还是月考的时候阮溪送他的笔，阮溪看到，想起季秦一向贯彻落实的“差生守则”，默默在明天要买东西的名单上又加了一条：文具。 国庆的数学作业有八张，季秦自己连蒙带猜的做了点，但大部分都是空白的，阮溪不管他做没做过，拿出一张，直接从第一题开始讲解。 “这道题考的是集合……” 拿着笔，阮溪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化繁为简给季秦讲了“集合”的知识点，才回到题目，又让季秦自己做一遍。 这一遍，季秦做出来了。 阮溪不着急继续往下讲，她又从其他七份练习卷里找到类似的题目让季秦做，等季秦都做出来，并且记住这个知识点，她才接着讲第二题。 季秦从八点一直写到十点半，一张卷子才写了一半，效率很低，可成果不错，他终于在脑海里对这些知识点初步形成了一个大致的概念，不再像之前，它们认识他，而他根本不认识它们，试卷拿在手里，跟看天书一样。 又教完一道题，阮溪捂着嘴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季秦问。 阮溪揉了揉眼睛，“有一点点。” 第32节 这几天跟欣欣一起睡，每天都聊到很晚，白天又很早起床，没睡够。 “那回去睡吧。”季秦放下笔，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又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四十分了，也很晚了。” 已经这么晚了？ 阮溪有点惊讶，她点头，“嗯。” 收拾好东西，阮溪没有马上走，注视季秦，她迟疑几秒，缓缓说：“其实，你最好找几个家教，请他们帮你从初中的知识点补起，理科需要打基础，没有基础后面学不下去。” 季秦看她，手指不自觉握紧，“家教？” “你确实落下太多了。” “那你还会教我吗？”季秦声音轻下来。 “会呀，”阮溪弯着嘴角，“我也会帮你的，只是我一个人不够。” 她仰起脸，眼里聚满长睫遮不住的光亮，期待无比，“季秦，我们要一起考大学，一起上北大。” 握紧的手指松开，季秦深深回视她，“好，我会找家教。” 阮溪很用力地点下头，“嗯！” 又把做好的学习计划交给季秦，阮溪说：“这是我帮你做的第一阶段学习计划，一开始，你的进步可能不会很明显，但你要坚持下去，不要轻易放弃。” 季秦接过来，翻开第一页。 阮溪的字很漂亮，第一页她写了一句话：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盯着这一行字看了许久，季秦低声笑起来，有光落进了他的眼里。 是啊。 他为什么要为不爱他的人困在原地。 世界这么大，谁离开了谁不能活呢？ 看着阮溪笑，季秦说：“小学霸，我懂了。” 第27章 chapter 27 【季秦是疯子。…… 第二天, 气温突然降下来。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天气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起雨。 吃过午饭, 阮溪就站在衣柜前, 思考要穿哪件衣服。 想了想，她把小裙子挂回去，拿出牛仔裤和衬衣, 又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 外套的胸口锈了一只小企鹅。 虽然是很休闲、简单的打扮，但阮溪穿起来, 非常好看。 打扮好, 阮溪背上包准备出门，阮妈妈从书房出来, “囡囡，你的鞋妈妈给你洗掉了，你穿那双新的吧。” 然后又叮嘱她，“晚上不回来吃饭的话要提前打电话, 要早点回来。” 阮溪穿上鞋，踩在玄关，她的手搭在门把上, 回头笑，“知道了妈妈。” 门外, 季秦已经准备好在等她。 见她开门出来，季秦就关掉游戏界面，把手机收起来，这时电梯刚好下来，他加快脚步走进去, 按住开门键等阮溪。 阮溪迅速跟上。 电梯里，季秦问阮溪想去哪家书店，阮溪对y市不熟，反问他，“哪里书比较齐全啊？” “那就外图吧。” 阮溪点头，“好。” 这边刚好有直达外图的地铁线路，因为离起点站很近，地铁上人不多，他们上去还能找到位置坐。 到外图要坐十几个站，阮溪从初中就养成了利用这些碎片时间背单词的习惯，她从背包里拿出单词卡，分给季秦一半。 季秦沉默两秒，视线从卡片转到阮溪脸上。 阮溪笑容软绵绵的，“一起背呀。” 季秦还能怎么办呢，只好接过单词卡，皱着眉艰难背诵。 四十分钟后，地铁到站。 季秦背下来三十个单词，虽然很大部分都不会读，可他记住了意思，也记住了怎么拼写，下次再看到，能认得出来。 从地铁口出来，放眼一片人挤人。 尽管今天已经七号，假期即将结束，但游客一点也没有少。 外图在市中心，加上不远处就有一个y市很热门的景点，这里是必经的路，一条街上都是人，还出动了警察维持秩序。 担心跟阮溪走丢，季秦朝阮溪伸出手。 阮溪一时没反应过来，“？” 季秦解释，声线平稳，“人太多了。” 阮溪明白过来，可直接跟季秦手牵手，有点过于暧°昧了。 牵手更像是情侣才会做的事。 他们又不是情侣。 最终阮溪还是没有去牵季秦的手，而是拉住季秦的衣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然而从背影看，还是像情侣一样亲密。 — 沈颜熙没想到会再遇见季秦。 自从高一被季秦拽到暴雨里，让她淋了一个小时的雨，之后又被拉去蹦极以后，她对季秦的喜欢，完全变成了恐惧和憎恨。 她每天都在祈祷季秦一直堕落下去，变得越来越不幸。 她希望季秦永远被人讨厌，被人恐惧。 但好像事与愿违。 为什么季秦会跟一个女生那么亲密？ 他们在交往吗？ 凭什么？ 沈颜熙咬着唇，神色难看，她给朋友发一条微信，让她不用过来了，就偷偷跟在季秦和阮溪身后。 阮溪对饱含恶意的视线是敏感的，她察觉到了沈颜熙的视线，回过头。 然而什么也没发现。 她眨了眨眼，难道是错觉吗？ “怎么了？”见阮溪表情奇怪，季秦问。 大概是错觉吧。 阮溪摇头，“没什么。” 进了外图，人少下来，阮溪松开握着季秦袖子的手，季秦没说话，自然地把手收进口袋。 教辅类书籍在顶楼，他们沿着扶梯，一层一层坐上去。 阮溪昨天已经帮季秦列好了需要买的书籍清单，她一手乖巧的扶着把手，另一手从包里拿出清单，递给季秦。 “这是什么？”季秦不解。 “购物清单呀。”阮溪今天没有扎头发，自然披散下来，有几缕挡到了视线，她抬手别到耳后，“都是你要今天要买的。” 季秦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这么多？” “不多哦。” 阮溪说，“我已经删减好多了。 季秦：“……” 外图的书很齐全，很快就全部找齐，不过确实有点多，抱着逛费手，于是决定先去结账。 因为实在太多，季秦选了送货上门。 填好地址和电话号码，两人继续两手空空地逛书店。 阮溪想买小说，虽然现在电子书非常方便，可她还是喜欢实体书，能捧在手里，翻阅的时候能嗅到书页的味道。 她很喜欢那种味道。 看到阮溪买小说，季秦挑了下眉，“我以为你只看名著。” 阮溪腼腆地笑，“我喜欢看小说的，嗯，还喜欢动漫，不管是国漫还是日漫，只要故事好，我都喜欢。” 抬起头，她问季秦，“你呢？你喜欢什么呀？” 季秦轻轻倚在书架上，轻笑了声，“我？大概游戏和睡觉吧。” 阮溪“唔”了声，抱着选好的小说，注视季秦，“沉迷游戏不好。” 季秦指了指她怀里的书，“过于沉迷小说也不好。” 阮溪沉默。 她咬了咬唇，斟酌后说：“那如果我不看小说，你也能不玩游戏吗？可以的话，我就不看了。” 说完，她要把书放回去。 季秦拦住她。 “我逗你的，”他忍不住笑，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看吧，有点爱好挺好的，不然你就要变成小书呆了。” 阮溪噘了噘嘴，反驳他，“才不会。” 顿了一下，她又说：“那你玩游戏也要适量，不要太沉迷。” 她强调，“学习比较重要。” 季秦垂眸看她，声音温和，“知道了，小学霸。” 第33节 再次结完账，季秦问：“你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阮溪摇摇头，“没了。” “那回去？” 阮溪没立刻回答，走到门口，她看到对面的万象城，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对季秦说：“我们去逛商场吧。” 季秦低头，见她眼睛亮亮的，好奇，“你不是不买东西了？” 阮溪歪着脑袋，朝他软软一笑，没隐瞒，“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季秦怔了下，“给我？” “对呀，”外面下起了小雨，阮溪从包里拿出伞，撑过自己跟季秦的头顶，“庆祝你朝美好的未来迈出新的一步。” 季秦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不转睛注视着阮溪。 半分钟后，他忽然笑起来，嗓音哑着，笑意在眼底盛开，夜一样深的眼睛，染上了星光，像倒映着星河的湖面。 他克制住想拥抱阮溪的想法，只是伸出手，食指很轻地蹭了下阮溪的脸颊，又迅速收回来，转而拿过她手里的伞。 他烫着耳朵，找了个借口，“你脸上沾到灰了。” 阮溪没怀疑他，“嗯。” 雨不大，两个人撑一把伞是够的。 季秦比较高，加上男生的身材本来就比女生高大，担心阮溪会淋到雨，他把伞往阮溪方向倾斜，自己肩膀湿了一半。 注意到这一点，阮溪不赞同说：“你不用这样的。” 季秦不在意，“没关系。” “但……” 季秦打断她，“过马路了，专心点，看路。” 到商场，季秦收起伞，阮溪皱眉看着他湿掉的半边肩膀，季秦笑了下，告诉她，“就外套湿了，里面没湿进去。” 见阮溪不相信，季秦干脆脱掉外套给她看，阮溪的眉头才舒展开。 不远处有家奶茶店，季秦问：“你要喝吗？” 阮溪确实有点渴了，她舔了舔唇瓣，“喝。” 奶茶店不大，并没有座位供游客休息，季秦把外套递给阮溪，“帮我拿着，你找个地方坐下等我。” 阮溪想跟他一起，季秦看了她的脚一眼，“不疼吗？脚后跟都磨破皮了。” 他轻轻弹了下阮溪的额头，“乖点，好好坐着。” 季秦不提，阮溪没特别注意，一点也没察觉到疼，他一提，阮溪变得在意，疼意就丝丝缕缕冒出来，她的脸皱起来，垮了肩膀，抱着季秦的衣服，乖乖走到休息椅坐下。 奶茶店的队伍有点长，季秦前面还有五六个人。 阮溪回头看了一眼，便抱着季秦的衣服，身体微微向倾，手肘支在大腿上掌心托着脸颊，百般聊赖地盯着不远处的假花发呆。 突然，身边有人坐下，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点，隔出一个安全的距离。 那人又跟她说话。 “你跟季秦是什么关系？” 阮溪耳朵动了下，困惑地转头。 跟她说话的女生长得漂亮，头发烫了卷，自然披散下来，左边别着两个粉色的发卡，女生画了妆，五官因为妆容，更显精致。 对方黑亮的眼睛打量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跟季秦的关系。 “你是谁啊？”阮溪礼貌问。 “沈颜熙。” 阮溪没听过这个名字，她迟疑了下，问：“你有事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沈颜熙没好气，直白又问一遍，“你跟季秦在交往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不喜欢沈颜熙的态度。 沈颜熙大概也发现自己态度没把控好，努力控制住表情，说：“我只是不希望你走上我的老路，傻乎乎被季秦骗了。” 阮溪觉得莫名其妙，她起身要离开。 看阮溪要走，沈颜熙飞快说：“季秦非常可怕，他差点杀了我。” 阮溪脚步一顿，抿紧唇，“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的是真的，”沈颜熙没有添油加醋，把事情原本复述了一遍，只是她隐藏了原因，“就是这样，那天我回家就高烧到四十度，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季秦是个疯子，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 她一副对阮溪好的模样，“我告诉你，只是担心你会变成下一个我，我不希望再有女生被季秦欺骗。” 阮溪听完，终于知道对方是谁。 她刚转到江临私立那天，时岚曾经告诉她季秦很坏，还举了例子，那时时岚提到的那个转学走的女生就是沈颜熙。 时岚说沈颜熙人很好，可她觉得沈颜熙并不好。 沈颜熙更像初中时，欺负她的那些女生。 “你一直在说季秦怎么伤害你，他让你淋雨、拉你去蹦极……”阮溪字句清晰问：“那你能告诉我，他这么做的原因吗？” 她看着沈颜熙，“你说季秦对你做过这些事我相信，但理由呢？” 沈颜熙脸色微变。 她以为像阮溪这种乖乖女、好学生，听到季秦做的事，就会立刻远离季秦。 沈颜熙眼神闪了闪，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是说了，他是疯子。” 看到她的反应，阮溪心里有了答案。 她开口，虽然是问句，但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是你先做了什么事，触到了季秦的底线对不对？” 撕掉伪装的假面具，沈颜熙冷下脸，“胡说八道！” “如果我胡说，你为什么不能正面回到我的问题？”阮溪直视她，“我不知道你跑来跟我说季秦坏话的原因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为我好。” 被拆穿假面具，沈颜熙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抬手就要打阮溪，可她的手还没碰到阮溪，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抓住了手腕。 与此同时，跟记忆里如出一辙的冰冷声线从身后传来，“你想打谁？” 沈颜熙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她尖叫一声，飞快挣脱季秦的手头也不回跑掉，像极了见到鬼。 季秦没去管她，眼睛紧紧锁住阮溪。 他提着奶茶的手指收紧，声音很轻，“你都知道了？” 阮溪心脏跳了两下。 她发现季秦的状态不太对，好想拼命压抑着什么。 “季秦，”阮溪说，“我们坐下好不好。” 季秦隔了会儿，才动了，走到她身边坐下。 “哪杯奶茶是我的呀？”阮溪问。 季秦把其中一杯递给她，之后又继续凝视她的双眼，喉结滚动一下，缓缓开口，“你相信我吗？” 阮溪毫不犹豫，“相信。” 抬头，她迎着季秦的目光，一字一句说：“我始终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你会做，肯定有理由。” 蓦的，季秦像是找到港湾一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是因为我表妹楚曦，”季秦忽然开口，即便事情早已经过去，再提起，他的语气依旧冷得像寒冰，裹满浓浓怒意，“沈颜熙找人拍了她的衤果照。” 第28章 chapter 28 【庆幸重逢。】…… 季秦言简意赅跟阮溪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一个绘画比赛的名次, 楚曦拿了奖，而沈颜熙没拿到。 楚曦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左耳弱听, 为了保护自己, 她几乎不跟人说话，也不交朋友，一直独来独往, 性格很冷。 她喜欢画画, 从小在绘画上就有天赋，上高中以后, 她换了一间画室学画, 沈颜熙刚好也在那里学画。 沈颜熙从小被溺爱着长大，再加上长得好, 一直被捧着，便认为全天下都是应该惯着她，但偏偏，她在楚曦这边碰了钉子。 她让楚曦帮她拿东西, 楚曦不理她；她让楚曦跟他们一起出去玩，楚曦拒绝；她画完一副画，所有人都夸她, 唯独楚曦一板一眼指出她的问题。 后来在市举办的绘画比赛上，楚曦拿到第一名, 而沈颜熙什么名次也没拿到，她更加恼怒，认为楚曦之前指出她的问题，是故意的，在嘲讽她。 她从小心高气傲, 哪里能忍受。 于是她故意跟喜欢了她很久的的一个男生诉苦，让他替她愤怒，诱导他帮她教训楚曦。 那个男生真的找了一群人，她们把楚曦堵在厕所，弄坏她的助听器，又扒了她的衣服拍照，威胁她不许告状，然后再也不要在画室出现。 楚曦那天以后，不愿意上学，也不愿意出门。 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楚曦的父母都是科学家，常年泡在实验室里，非常忙，她跟外公外婆住。 两个老人不知道楚曦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父母手机又都关机找不到人，他们没办法，只好找到季秦。 因为同龄人里，楚曦只愿意搭理季秦。 但楚曦这次并没有告诉季秦实情，是季秦自己查到的。 季秦查到事情原委，把事情告诉两个老人，他们毫不犹豫报了警。 参与霸凌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唯有沈颜熙被放过。 因为那个男生坚持沈颜熙没有教唆他，是他自作主张要替沈颜熙教训楚曦，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之后，才有季秦暴怒教训沈颜熙的事。 这件事，除了叶星星、叶辰辰和萧时楷，季秦再没告诉过别人。 第34节 他知道学校的人怎么说他，他不在意。 他确实把沈颜熙拽去淋雨，也确实逼着她蹦极，他承认他做了，不打算解释，其他人爱怎么议论怎么议论。 可是他不想让阮溪误会。 “事情就是这样，”季秦说，“楚曦到现在还没彻底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她不再画画了。” 阮溪原本想说“会好起来的”，但她明白现实没那么理想，一些阴影落在心里，往往会伴随一生，楚曦未来能不能再捡起画笔，谁也没办法确定。 因此张了张嘴，她终究没说出来。 阮溪斟酌片刻，换一个问题，“你表妹也在我们学校吗？” 季秦摇头，“没有，她在二中。” 阮溪“哦”了声。 隔了几秒，她忽然说：“其实关于你和沈颜熙的事，我刚转学那天，时岚就告诉我了，她想劝我离你远一点。” 季秦有点诧异，他看着阮溪，“那你不怕我吗？” “不怕呀，”阮溪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奶茶，歪着脑袋对季秦笑，“因为我知道你是好人。” 季秦凝望着她。 许久，他笑了，声音轻柔缱绻，“谢谢你，小学霸。” “能够跟你重逢，我很开心。”他怎么能不为阮溪心动啊。 阮溪说：“我也是呀。”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站起来，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超级开心。” 季秦跟她对视，唇边的笑意更大了些。 刚才提起旧事时笼罩在他身上的寒意和冷戾，也散的干干净净。 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阮溪坐回来，季秦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创口贴，递给她，“下次穿新鞋，记得做好防护。” 阮溪点头，“知道啦。” 沈颜熙的出现，短暂地影响了两人的情绪，不过很快，她就被抛到脑后，没人再在意她。 贴了创口贴，走路不再疼，阮溪又恢复活力。 逛完一、二层，转到第三层，阮溪仍然没找到符合心意的礼物，她偏头直接问季秦，“你会累吗？” “还好。” 季秦看她，“你的脚？” 阮溪原地蹦了蹦，笑盈盈的，“没事了呀。” “那就行。” 三楼大部分都是女装，夹杂少量奢侈品牌，阮溪虽然有近十万块的小金库，但她是准备以后出国留学用的，没打算大手大脚花掉。 一直逛到五楼，阮溪才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礼物。 那是一家小众设计师品牌的创意饰品店，价格在五六百之间，她一眼就看中一条手链，它的设计灵感来源数学的几何，尽管图案多样，手链看起来却并不繁琐，充满了现代主义的设计感。 阮溪请店员把手链拿出来，又对季秦招手，让他过来试戴。 季秦原本就戴了一条手链，他解下来，让店员帮他戴上新的手链。 他的手腕清瘦白皙，原本就非常适合戴饰品，阮溪选的手链很衬他，他戴上以后，一双手更加好看。 阮溪满意点头，抬头看季秦，“怎么样？” “还不错。”季秦说。 下一秒，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想要。” 他把手链解下来还给店员，戴回自己的，对阮溪勾勾手指，“走了，我有一样想要的东西，你送给我。” 阮溪惊讶，她快步追上去，“你想要什么呀？” 季秦保持神秘，“你等等就知道了。” 阮溪“哦”了声，压下好奇的心情，跟着季秦走。 他们回到一楼，进了一家花卉店。 “……你想要盆栽？”轻轻戳了戳季秦的手臂，阮溪眼神透着茫然。 季秦颔首，“嗯。” 阮溪：“……” “我有钱的，”她又强调，“自己的钱，我有奖学金。” “很厉害。” 季秦夸完，挑了一盆仙人掌，对阮溪说：“我想要它。” 阮溪抬头，目不转睛看着季秦，见季秦坚持，点了下头，“好的吧。” 买完仙人掌，外面天已经快黑了。 余光扫到不远处商场影城的广告牌和最新上映的电影海报，季秦突然问“要看电影吗？” “电影？” “嗯，我有一部想看的电影，”季秦垂眼，眼尾荡着几分笑意，“一起看吗？” 阮溪想到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同意说：“可以呀。” 她想起阮妈妈的叮嘱。 “你等我一下，我跟我妈妈说一声。”说完，她拿出手机给阮妈妈打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吃饭。 季秦等她打完电话，才又开口：“先去吃饭？” 阮溪扬起笑脸，“好。” 晚餐他们就在商场里随便挑了一家人比较少的餐厅，菜的味道一般，但季秦和阮溪都觉得挺好吃。 因为一起吃饭的人，是对方。 吃过晚饭，他们把书和仙人掌寄存，就搭乘电梯直达六楼。 吃饭的时候，季秦就在手机上买了票，原本是不需要取票的，可以直接刷手机进场，但季秦还是把票取出来。 入场后，他又特地找阮溪把票根要了回去。 阮溪好奇，“你喜欢收藏票根吗？” 季秦看着她，轻笑，“嗯。” 季秦买票的时候比较晚了，这场已经几乎满座，因此他们的位置在最后一排。 这会电影已经开场，放映厅是黑的，担心阮溪摔倒，季秦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拉着她上阶梯。 猝不及防被季秦牵住手，阮溪脸颊一热，脚下仿佛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直到季秦的手松开，她才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位置。 见她不坐，季秦低声，“怎么了？” 阮溪摇摇头，“没。” 她坐下，过了会儿又扭过脸，借着荧幕投过来的光，注视着季秦。 季秦似乎察觉到，也朝她看过来。 他唇边弯起了一抹笑。 四目相对，阮溪忽然发现自己贪心起来。 她不想只跟季秦做朋友了，她想要季秦回应她的喜欢。 第29章 chapter 29 【你好呀，新同…… 十月九号, 学生返校上课。 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上完以后的大课间，林梅直接在投影上放出新的座位表, 让大家按照座位表换位置。 季秦跟谢子奇换位置, 坐到阮溪身边。 等季秦把桌椅搬上来，坐下以后，阮溪偏过头, 对他绽开笑脸, 语调软乎乎的，“你好呀, 新同桌。” 对上她笑弯的眼睛, 季秦单手撑着半边脸，眼尾捎着几分笑, “是你跟老师提的吗？” “不是哦。” 阮溪没隐瞒，“不过老师征求过我的意见。” 季秦看着她，“你喜欢跟我当同桌？” “嗯，喜欢, ”阮溪毫不犹豫点头，一双眼睛亮亮，“能更好的监督你学习。” 季秦：“……” 刚好看到季秦眼底的期待, 又听了一耳朵他们对话的萧时楷，“噗。” 季秦转头, “杀人目光”凝视他。 萧时楷低着头，肩膀耸动，还在笑，根本停不下来，“抱歉季秦, 哈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 阮溪也回了头，不解的看着萧时楷，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她讲了什么话那么好笑吗？ 萧时楷笑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他看向阮溪，一语双关，“你加油，季秦就拜托你了。” 阮溪眨了眨眼，用力点下头，“嗯！” 她想了想，又说：“你也一起呀，你成绩很好，可以帮助季秦的。” 第35节 萧时楷看一眼季秦，玩笑说：“我不行。” 他又摊了摊手，“他不听我的。” 阮溪听完，把目光转到季秦身上，认真说：“你不可以这样，学习方面，你要听他的，他能帮到你的。” 季秦：“……” 手痒了，想打损友。 这时，岳璃喊阮溪一起去装水，阮溪应一声，对季秦又笑一下，拿着水杯站起来，哒哒朝岳璃跑过去。 岳璃换到另外一组了，不过离得不远，只隔了一个过道。 目送阮溪出了教室，萧时楷才意有所指地跟季秦说：“确定了？” 虽然他没把“心意”两个字直白说出来，但季秦听懂了。 季秦眉眼柔和下来，颔首道：“嗯。” 仔细看了季秦半晌，萧时楷说：“挺好的。” 他又八卦，“在一起了吗？” “没有，”季秦拿起一本初中的教辅，笑得有点无奈，“我还离她太远。” 夏欣欣说得对，他跟阮溪差太多了，他不进步，不努力变得优秀，无法给阮溪带去任何承诺，更没有未来可言。 萧时楷瞥了下他手里的书，看到封面上的“八年级”，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拍拍季秦肩膀，“有需要就说，不要害羞。” 季秦：“……滚。” — 季秦说到做到，他真的请了家教，各科分开，周一到周六，课程排的满满当当，只有周日休息一天。 但休息的这一天，他也会跟萧时楷或者阮溪一起学习。 学习几乎填满了他的业余时间。 季秦学习态度的改变，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尽管国庆假期以前，季秦已经有了改变，但那个时候，他只是不再迟到和旷课，可待在班级不代表他有听课，他每节课都在玩游戏或者睡觉。 至于作业，他也只会交数学，还是萧时楷帮他做的——毕竟只有数学老师会催，如果不交还会锤。 然而自从国庆放完假回来，季秦换到跟阮溪当同桌以后，他不止化身遵纪守法好学生，上课也开始认真听讲。 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每科都有做，再没有缺过作业。 大家又惊讶又惊奇。 连各科任老师也很诧异。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没其他学生，几个老师聊起季秦，谈到他十月以来的表现，都很是欣慰。 提到他改变的原因，英语老师说：“我听很多学生说，是因为阮溪。” “早恋吗？” 物理老师皱眉说：“这可不好啊。” “我观察了挺久，应该没有早恋，”林华晟批完数学作业，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最多互有好感吧，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萌生出喜欢的感情很正常，只要没有过界，也没必要干预。” “这倒也是。”物理老师点头。 “对了，林老师，”想起什么，林华晟问林梅，“你见过季秦的家长吗？我去季秦家家访过三次，他家一直只有他一个人。” 林梅在批改作文，闻言说：“没见过。” 停下手里的事，她转身，“我之前一直在想，季秦自我放弃，不愿意读书的原因，是不是跟他的家庭有关。 我也问过他，他什么都没说。” “不过现在好了，季秦终于想读书了，也开始努力，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因为谁，他确实有在变好，这就够了。” 她又说：“大家一起帮帮他吧。” 这点不用林梅说，各科老师也会做。 老师总是希望学生好的。 第一个找季秦的是林华晟。 见季秦过来，林华晟从试卷里抬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 季秦坐下以后，直接问：“什么事？” 林华晟早就习惯他的态度，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这一个月来，我看你都有在认真听课，能听得懂吗？” 季秦有点莫名，不过还是实话实说：“不太懂。” 林华晟放下杯子，点了点头，“不懂很正常，不用有心理负担，你的基础太薄弱了，相当于是幼童不会走路就想先学跑，肯定不行的。” 从桌上拿起一叠厚厚的资料，他递给季秦，“这是我给你整理的知识点和考点。”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一直到初一成绩都还很好，初二才断崖下跌，所以这些资料是从初中开始的。” “你落下的知识点太多，我没完全整理完，这些你先拿去看，不懂就来问我，我都在学校，任何时间你都可以来。” 他看着季秦，语重心长，“学习是件很枯燥的事，对你来说，更是如此，你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先把落下的部分补上来，而量变到质变需要时间，前期的投入，你甚至有可能看不见回报。” “但我希望你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能够坚持下去，真正把成绩提升起来。” “有些话是老生常谈，你听了很多，但我还想再跟你说一遍，不论如何，未来是你自己的，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由你自己决定。” 季秦安静听完，又低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资料。 他一直很烦林华晟，其他老师都放弃他了，只有林华晟还揪着他，用尽各种办法要他读点书，哪怕只是交一份作业。 可有时候，他也感谢林华晟。 至少，对他还保留了一点期待。 季秦不知道这份资料花了林华晟多少时间，他觉得手资料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在手里，也在心里。 终于不再长满刺，季秦的语气变得礼貌而尊敬，“谢谢您，我会好好用它的。” 林华晟又说：“下个星期的期中考，你不用太在意成绩，考差了不要紧，不要被影响到，高考还有一年半，从现在开始努力，完全来得及。” 季秦“嗯”了一声，“我知道。” 之后，其他科任老师也都陆陆续续找了季秦，不过没有人再像林华晟，为他归纳整理了一份知识点。 转眼，十月结束，进入十一月。 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是江临私立的期中考试周。 阮溪跟季秦的考场不再是同一个，阮溪在第一考场，季秦在十三考场，他们隔了3层楼。 考试前，季秦照例给阮溪塞了一块巧克力。 阮溪开心地收好，仰起脸对季秦说：“好好考，不管会不会，一定要把卷子写完。” 季秦拍拍她的头，“知道了。” “进去吧。”他又说。 阮溪挥了挥手，“加油呀！” 季秦莞尔，“好。” 第30章 chapter 30 【差距。】…… 三天考试时间很快过去。 成绩也出得非常快, 周末过完，周一就出了成绩，第一节 课上完, 年级排名就已经张贴在公告栏。 这次考试的难度没上次大, 可也不算简单，知道成绩以后，大家又是一片哀嚎。 阮溪这次超过了林瞬, 六科总分722, 排在年级第一。 林瞬总分比她低六分。 年级第一换人，大家其实并不怎么意外, 毕竟上次月考, 阮溪就已经只差林瞬三分，当时她才刚转来半个月。 岳璃知道阮溪是年级第一, 比自己拿到第一还开心，她抱住阮溪蹭来蹭去，“啊啊啊啊啊，软软你太棒了！” “第一！” 阮溪被动跟着一起跳, 脸颊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啦, 岳璃你太激动了。” “那必须的！” 岳璃插着腰，“你知道吗, 林瞬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第一次有人超过他，这回我可以嘲笑他了。” 岳璃跟林瞬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出生就认识彼此。 “你打算怎么嘲笑我？”林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岳璃身后。 “！” 岳璃一蹦三尺远，睁大眼睛瞪他, “你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呀，干嘛突然在我后面说话。” 林瞬没说话，就看着她。 岳璃咳了一声，“就这么嘲笑你呀，第二名。” 毫无伤害值。 林瞬：“……” “幼稚。” 岳璃炸毛，“反弹，你才幼稚。” 阮溪：“……” 跟岳璃斗了一会嘴，林瞬的视线转到阮溪身上，他推了推眼镜，“恭喜你，但下次我会拿回来。” 阮溪扬起下巴，自信极了，“不会的。” 第36节 林瞬笑了下，离开时，他又抬手摸了摸岳璃的头，“你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物理78分，家长会阿姨肯定要说你的。” 岳璃刚想抗议，让他不要随便摸自己脑袋，听到家长会，瞬间蔫下来。 对哦。 周五要开家长会。 完蛋了。 岳璃无精打采，勾着阮溪的手臂，对阮溪说：“软软，我们回班级吧。” 阮溪点头，“好。” 她们走了以后，季秦和萧时楷、叶星星才过来。 季秦是有进步的，但只进步了一点点，六科总分刚过三百，302分。不过这个分数已经不差，阮溪这次没再帮他押题，他是自己考的。 萧时楷说：“很不错。” 叶星星也说：“很棒了，季哥！” 季秦的目光只在自己的名字上停了一瞬，就转到另外一张纸上。 那里，阮溪高高挂在年级第一的位置，722的总分，420的分差，他跟阮溪间巨大的差距犹如平底与高峰，他仰望，却看不到尽头。 “不好，”他抿了抿唇，“还差太多了。” 叶星星一时间没明白，“什么差太多？” 季秦再一次认识到自己跟阮溪的差距，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捏成了拳。 他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没什么，”季秦转身，“走了，回班级复习。” 叶星星：“？” 他扭头看萧时楷，“你知道季哥说什么吗？” 萧时楷很好心地给他指了指阮溪的排名，“懂了吧？” 叶星星恍然大悟，“懂了！” 他把双手交握放在后脑勺，真诚无比的感慨：“爱情真特码伟大，连季哥都愿意为了它疯狂搞学习。” 萧时楷说：“其实挺好的。” “嗯？” “季秦愿意学习。” 叶星星想了想，“也是。” 萧时楷又问：“你呢？” 叶星星扬起眉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从小学不进去，我打算考美院的，文化分过线就行。”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季哥都认真读书了，我也要开始了，毕竟没人一起玩，挺无聊的。” 他用力拍了两下萧时楷的肩膀，“别担心，我有目标的。” 下午的班会课，林梅说了周五要开家长会的事。 她强调：“家长会，每位同学的家长都要到场，不能来的，这几天晚上可以给我打电话告知我原因，如果有谁没通知我，也没有来，那么这个周末，我会跟其他科任老师一起上门家访。” 这真是个悲伤的消息。 全班的人蔫了一大半。 平时最钟爱的放学铃声响起，也没把心情找回来。 冬季昼短夜长，五点多天就黑得厉害。 十一月份，y市的气温彻底降下来，尤其是这几天冷空气袭来，寒气简直能穿透衣服，浸入身体。 阮溪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件外套，可还是抵不住寒气往身体里钻，手一点温度也没有，她往掌心哈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插进口袋里。 季秦走在她身边，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手很冰？” 阮溪点点头，“嗯。” 从校门出来，季秦看了眼对面的咖啡店，对她说：“你站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他过了马路，走进咖啡厅。 几分钟后，他出来，手里拿着一杯热饮。 把热饮递给阮溪，季秦说：“牛奶，我特地让老板做热一些，你喝吧，暖手，也能暖胃。” 阮溪捧着热牛奶，感受到杯身传来的温度，暖意从指间一路蔓延到心底。 很暖和。 也很甜。 看着季秦，阮溪笑弯了眼睛。 到家门口，阮溪才开口，问了季秦家长会的事，“你爸爸妈妈会去吗？” 季秦的手搭在扶手上，沉默许久，才开口，“应该不会吧。” “那，”阮溪斟酌说，“要不要我爸爸去帮你开？” 季秦怔了下，转头看她。 他明白阮溪的想法。 阮溪是知道他不喜欢谈到父母，如果没人去参加家长会，那么周末林梅肯定会来，到时候他会被问道。 她在小心翼翼维护他的情绪。 季秦心里柔软的不可思议。 “不用了，”他抬起手，掌心在阮溪的头上很轻地按了几下，嗓音柔和，“会有人替我去开家长会的。” 阮溪有些好奇，“谁呀？” 季秦说：“我们学校论坛的管理员。” 阮溪歪着头眨了眨眼，更加好奇了。 — 周五来得很快。 从上午开始，大家就坐立难安，像蔫了的小白菜。 到了下午，更加严重，尤其是透过窗户，发现家长已经陆陆续续到教学楼，更是忍不住皱着脸叹气。 林梅：“……” 林梅敲了敲讲桌，“都干嘛呢，专心做作业。” 被提醒，大家安静了几分钟。 但很快，窃窃私语声又大起来，根本止不住。 林梅看了眼时间，见马上就要下课，就也没再管，只有有人声音大的过分的时候，会出声提醒一句。 下课铃响，班委都被留下来帮忙布置教室。 作业、试卷、成绩单，全部都要发下去。 阮溪跟季秦也没走，他们一起待在班级门口等人。 夜风有点大，阮溪拢了拢外套，季秦发现，不动声色往前一步，替她挡住风。 家长在陆续上来，没多久，就差不多坐满教室。 因为堵车，阮妈妈来得有些迟，看见阮妈妈，阮溪开心地朝她跑过去。 阮妈妈摸摸她的脸，“带我去你的位置吧。” 阮溪“嗯”一声，带阮妈妈进教室。 从教室出来，阮溪看见季秦面前站着一个短发女生，女生精致的妆容衬得她越发°漂亮，但中性的打扮，又让她不失帅气。 她的年纪并不会大，二十几岁的模样。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了，女生忽然转头朝她看过来，“你是阮溪，对吗？” 阮溪微微颔首，礼貌说：“你好。” “果然很可爱，”女生自我介绍，“我叫许奚，是季秦的朋友。” 她笑了下，又说：“我想见你很久了。” 阮溪困惑，“啊？” “论坛贴，还记得吗？”许奚笑，伸出两根手指，“季秦两次因为你拜托我帮忙删帖，稀奇的不行。” 她又补一句，“那是他第一次拜托我帮忙。” 季秦在旁边咳了一声。 “你话好多。”他催促，“进去了，别在这里聊天。” “别害羞么，”许奚看他，笑起来，“耳朵红了？” 阮溪心里一动，视线跟着移过去，果然看见季秦耳朵尖泛起红晕。 季秦：“……” 第31章 chapter 31 【不开心的话，…… 家长会没那么快开完, 教室外面聚了不少学生，讲话不方便。 阮溪跟季秦下了楼，到食堂找位置坐下。室外风大, 食堂虽然没开暖气, 但没有风吹在身上，会暖和很多。 第三食堂的人向来很少，这会也难得安静。 季秦从便利店买了两罐咖啡, 咖啡是温的, 很适合拿来暖手，他递给阮溪一罐, 一起递过去的, 还有一颗奶糖。 第37节 掌心感受着咖啡传来的暖意，阮溪双手抱着它, 目光落在季秦脸上，眼里有好奇。 季秦耳朵尖上的红晕已经散去，现在神色平静。 他缓声说：“我们学校的论坛，一开始就是许奚跟她男朋友创建的, 所以他们俩都有管理员账号。” 打开瓶盖，他喝了一口咖啡，“你喜欢数学的话, 可能听过他男朋友的名字，江临寒。” 阮溪激动地整个人站了起来, “江神吗！” 江临寒是最年轻的陈省身数学奖获得者，拿到奖的那年，他才24岁，被誉为天才数学家。 “大家似乎是这么叫他。” 阮溪听了好重要的八卦，捂住嘴巴, “我不会乱说的。” 季秦单手撑着半边脸，看着她笑，“没关系，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俩青梅竹马，都订过婚了，你多看几篇八卦新闻，会发现他们在彼此的领域里出镜率都很高，只是没爆出来名字和照片。” 阮溪茫然。 她很少去了解各种满天飞的绯闻八卦。 季秦说：“你可以现在查一下。” 阮溪眨了眨眼，决定八卦一下，于是拿出手机搜索了两人的名字，很快跳出来一堆信息。 看完，她再次惊叹了。 “许奚好厉害。”阮溪感慨说。 她虽然并不了解计算机领域，可是她知道oi和acm赛，许奚在两个比赛里都是以碾压对手程度的拿到第一，绝对也是天才。 收起手机，阮溪更加好奇地看着季秦，“你怎么会认识他们呀？” 毕竟许奚大了他们十几岁。 “算是邻居，她家在隔壁小区，”季秦简单说，“我之前捡到她的猫，养了小半个月后她找过来，把猫还给她以后，我偶尔会去她家看猫，就熟悉起来。” 阮溪双手托着腮，“这样哦。” 家长会开了一个多小时，七点半才结束。 阮妈妈是跟许奚一起下来的，两人不知道聊到什么，聊得很开心，一点也没有因为十几岁的年龄差而有代沟。 远远看见阮溪和季秦站在校门口，许奚抬高手臂，冲她们挥手。 阮溪也回应地挥了下。 很快，四人在校门口汇合。 “临时出了点事，我得回一趟公司，”许奚对季秦说，“帮你开家长会的谢礼下次再请我吧，先走了。” 她又阮溪笑笑，“再见。” 阮溪回了一个微笑，“拜拜。” 许奚走了以后，阮妈妈温声说：“季秦，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季秦还没开口，阮溪已经先一步拽住他的袖子，然后眼巴巴瞅着他，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 季秦低头，静静看了阮溪一会，对阮妈妈说：“谢谢。” 阮妈妈温柔地笑，“不用客气，对了，晚上要不要来家里吃饭，这么晚了，你回家再弄也麻烦。” 阮溪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弯弯的：“来吧！” 季秦很喜欢阮溪的家，幸福而温馨，即便他只是外人，也能感受到被给予的那份温暖。 他无法拒绝这份暖意，“好。”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开车。”阮妈妈来的比较晚，门口和校内的车位都停满了，她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小区里。 “不用呀，”阮溪说，“我们跟你一起就可以啦。” 季秦颔首。 阮妈妈想了想，“那行。” 月上枝头，星辰在明亮月光的衬托下，越发黯淡。 回到家，几人从寒冬走到暖春，阮溪一下子就觉得热起来，她脱掉外套挂好，又看季秦，“你也脱掉吧。” 季秦“嗯”一声。 他把外套挂在阮溪旁边，跟着阮溪走进去。 晚餐是阮爸爸做的，他也做得一手好菜，味道并不比阮妈妈做得差，只是这几年工作忙，比较少做，但休息的时候，他一定会帮阮妈妈分担。 汤是阮妈妈从下午就开始炖的鸡汤，掀开盖子，香气扑鼻而来，肉几乎脱骨，喝上一碗，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阮溪拿着公筷给季秦夹菜，生怕季秦吃少了，阮爸爸在旁边看得酸溜溜，默默也把碗递到女儿面前。 阮溪笑眯眯的，也给他夹一筷子。 阮妈妈笑他，阮爸爸哼了声。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因为晚上有家长会，季秦就没让家庭教师过来，今天的课挪到周日上午。阮溪知道，就抱着书包打算去季秦家，跟他一起写作业。 她看阮爸爸，阮爸爸对她摆摆手，“早点回来。” 阮溪眼尾弯起，语调上扬，“知道啦。” 然而阮溪开了门，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性站在季秦家门口，听到声响，她转头看过来。 她跟季秦有七成像，她是谁，几乎没有疑问。 愣了下，阮溪回头。 季秦有一秒怔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脸上的表情淡下去，笑容敛起，语气淡漠，“妈。” 苏薇琳没看阮溪，她直视季秦，“我进去等你。” 说完，她打开门走进去。 阮溪轻抿了下唇，“季秦？” 季秦垂眼，很轻地对她笑一下，“看完晚上不能一起写作业了。” 顿一下，“我先回去了。” 阮溪让了位置，在他走出去以后，又叫住他，眼底盛满了担心，“不开心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可以给你讲笑话。” 从客厅倾泻而出的光影落进季秦的眼里，和他眸底重新浮起的浅浅笑意融合，化作细碎的光点。 抬起手，他很轻地揉了揉阮溪的头发，声音轻哑，“那你好好准备，我要听。” 阮溪很认真，“好。” — 季秦回到家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冰凉的寒意。 ——这里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没回来，自然不会有人提前开空调。 他换上拖鞋，走到客厅。 苏薇琳正襟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很直，神情一如既往冷淡。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季秦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您怎么来了？” 苏薇琳习惯地抬起下巴，明明都坐着，视线应该是平视的，她看人，却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过来办事，路过。” “这样啊。” 他以为，她是知道家长会才来的。 原来只是路过。 季秦本来以为自己会难过，可心里平平静静的，没有起一点波澜。 “刚才那个女生是谁？”苏薇琳其实并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她是我喜欢的人。” 季秦坦然无比，他不需要说谎，也没要说谎。 “如果没事，您走吧，”季秦站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漠然道，“以后也不用再过来了，如您所见，我一个人很好。” 苏薇琳说：“你还未满十八岁。” “有什么差别？”季秦反问。 未成年人需要监护人，可对于他并没有任何差别，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苏薇琳表情不变，“我并不是想管你，你父亲也是，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外面风声呼啸，室内虽然没有风，可依旧冰冷刺骨，没有一点温暖。 季秦说：“我知道。” 沉默许久，季秦轻声，“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我很早之前就想问，可一直没有勇气，但现在，我想知道答案了。” 勇气，阮溪已经给他。 他也终于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的父母，不会回应他的任何期待。 苏薇琳示意他说：“什么问题？” “你和爸，你们从来没有期待过我出生，对吗？” 几年前，他在u市时，曾经无意间听到爷爷奶奶说话，原来他的父母曾经各自都有爱人，只是因为家族，不得不在一起。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责任。 他们本不会孕育下一代，可亲眼见到爱人与其他人步入礼堂，两人终于在一次意外醉酒后像小兽一样彼此慰籍，事情从此脱轨。 于是那一夜之后，苏薇琳怀了孕。 因为有了孩子，两人被绑得更牢，无法分开，所以他们只好拼命用工作麻痹自己。 至于孩子，本来就谁都不想要，是不得已生下来，怎么会有爱？ 季秦站得笔直，在等待他终于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 第38节 他发现自己很平静，没有恐惧，没有忐忑，没有紧张。 他真的，完全没有在期待。 苏薇琳看着他，说出的语言像一把锋利的刀，“是。” 好在，这把刀已经伤害不到他了。 季秦笑了，这是他最近几年，第一次对苏薇琳露出笑容，只是笑得礼貌而疏离，笑意没到眼底，“我知道了。” 他又说：“谢谢您，没有欺骗我。” 苏薇琳拿起手边的包，站起来，她比季秦矮，可她扬着头看季秦时，骄傲，锋芒外露，一点没有因为身高而显得弱势。 “你问，我就告诉你，我不会骗你。” 季秦点头：“嗯。” “我走了，”苏薇琳走到门口，又回头，“养大你，是我跟你父亲的责任，但也仅限于责任。” 季秦想，他的母亲和父亲真的很残忍。 但幸好，他早已经懂了。 他站在原地，心平气和：“您路上小心。”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季秦一动不动站着。 几分钟后，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客厅的灯太亮，亮的晃眼，而且白得过分让屋里更加冰冷了……以后都开暖色灯吧，不刺眼，看起来也温馨。 他要现在就去换，不然眼睛好难受。 第32章 chapter 32 【好可爱。】…… 季秦回家以后, 阮溪就很忐忑，轻轻抿着唇，在家里来来回回地走, 时不时跑去开门, 把脑袋探出去听动静。 尽管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季秦的母亲，可她看季秦的眼神，太淡然了, 一点也不像母子。 对一个人的厌恶或者喜欢, 会反应在眼睛里，而她没有在季秦母亲的眼里看见任何跟“爱”相关的讯息——她看着季秦时很平淡, 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没有任何情绪。 见阮溪这样，阮妈妈终于忍不住出声。 “囡囡, 过来，”阮妈妈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跟妈妈聊聊天。” 阮溪关上门，乖巧地走过去坐下。 “妈妈, ”揽着阮妈妈的手臂，将头靠在她的肩膀，阮溪小声说, “我很担心季秦。” 阮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嗯, 妈妈知道。” 在阮妈妈的肩膀依恋地蹭了几下，阮溪说：“季秦很爱他的父母，可他的父母，一点也不爱他。” “囡囡，这个世界很大, 有七十几亿人口，不能强求所有父母都爱孩子的，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遭遇都不一样，”阮妈妈缓缓说，“就像父母也无法强求，每个孩子都必须爱他们。” “我明白的，妈妈。” 阮溪低声说，“我只是觉得难过。” 她心疼季秦。 阮妈妈不想让阮溪一直陷在低迷的情绪里，温柔说，“要跟妈妈一起做蛋糕吗？晚一点，你可以带过去给季秦吃。” 阮溪想了想，坐直身体，“好。” 阮溪跟阮妈妈一起做了巧克力慕斯。 慕斯蛋糕装在精致的杯子里，阮溪拿着裱花袋，很认真在最上面画了几朵小花，又拿牙签，画了笑脸。 做完，阮溪看向阮妈妈。 阮妈妈温和地笑，“去吧。” 阮溪笑得灿烂，小心装好慕斯蛋糕，飞快跑了出去。 季秦趴在阳台栏杆上，安静地眺望着远处，那里高楼大厦亮着一盏盏的灯，仿若星河流淌过人间。 夜景很美。 风很大，吹在身上很凉，可他仿佛并不觉得寒冷，一动不动地趴着，看入了神。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秦不想动，没理会。 铃声响到自然挂断。 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门铃声，季秦终于动了，他先是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才快步去开门。 门一开，他看见一张灿烂的笑脸。 阮溪笑起来很好看，一双眼睛弯着，嘴角上扬，连眼尾都荡着笑，仿佛隆冬里的一抹春色，给人带来温暖，似乎下一秒就能看见迎春花开，万物复苏过来。 季秦觉得心弦被轻轻拨动，刚才积在心底的难过情绪，也被这抹阳光无比的笑抹平，渐渐散开。 他很轻地眨了下眼，声音低哑，“小学霸，我想听笑话。” 阮溪看见了他微微泛红的眼眶。 心里闷闷的。 疼得厉害。 踮起脚尖，阮溪伸长手臂，很轻地摸了摸季秦的头，语气温柔，“嗯，我准备了好多笑话，慢慢讲给你听。” 她又把慕斯蛋糕往他面前送了送，“我还带了蛋糕。” 阮溪的手很小，掌心是热的，温柔抚摸他的头时，那一点的暖意似乎能够传到心里，季秦唇角弯起一个很淡的弧度，“好。” 阮溪在玄关脱了鞋，穿着暖呼呼的棉拖走进去，她把慕斯蛋糕放在茶几上。 季秦倒了两杯温水过来，其中一杯放到阮溪面前，然后他在阮溪对面的沙发坐下，又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等待阮溪的笑话。 阮溪抄了个抱枕，双手放在上面，“我要讲啦。” 季秦点头。 阮溪端起温水喝了一口，又清了清嗓子，“从前有只北极熊，它只有自己一只熊，很孤单、很无聊，有一天，它交到了一只从南极来得企鹅朋友……” 季秦安安静静地听，但听到最后那句“北极熊冷死了”，到底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无奈看着阮溪，他吐槽，“这是冷笑话。” “但很好笑啊。”阮溪说。 季秦莞尔：“……你的笑点太低了！” 阮溪捧着慕斯蛋糕，小口小口地吃，“哪里有，就很好笑么。” 季秦也拿过蛋糕吃，他注视着上面的笑脸，也跟着笑了下，“这是你画的吧？” 阮溪咬着小勺子，“你怎么知道？” “因为阿姨画得比你好。” 这点阮溪认同，她妈妈世界最厉害，哪个方面都很优秀。 “是我跟妈妈一起做的，”阮溪问，“味道怎么样？” 季秦说：“好吃。” 阮溪笑起来，“那就好。” “那要继续讲笑话吗？”她说。 “后面不是冷笑话吧？” “不是啦。”阮溪拿出手机，把收藏的校花大全给季秦看一眼，“刚才那个是我的私藏，你觉得不好笑，我就不讲私藏了。” 季秦颔首，放下吃完慕斯后的空杯子，又回到原先舒服的姿势。 接下来，阮溪认认真真按着笑话大全往下讲，她的笑点低，总是讲着讲着自己先笑起来，季秦目不转睛望着她，也跟着笑。 阮溪并不知道季秦在看她，以为是听到笑话笑的，于是越发有干劲，讲得更加声情并茂。 屋外风声依旧，可屋内却逐渐温暖起来。 笑声从门里传到外面。 阮溪一直待到十一点，才起身要回家。 到玄关换好鞋，她又回头，逆着光仔细观察季秦，见他眉头舒展，眼神平静，眼尾还捎着一抹未散的笑意，整个人是心平气和的，她从见到季秦母亲开始，沉甸甸的心疼终于缓解。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晚安，季秦。” 季秦弯下腰，视线跟阮溪平齐，凝视她的双眼，声音柔和，“不用担心，今天以后，他们不能再伤害我了。” 刚才是最后一次。 蓦的，阮溪张开双臂拥抱了他，掌心贴着他的背脊，轻而缓的拍打。 “季秦，你可以把我家当成是自己的家。” 季秦的手没有碰触阮溪，只是轻轻把额头放在阮溪的肩膀，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就主动往后退开。 他轻声，“好。” — 时光匆匆。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悄然划过，转瞬间，已经来到十二月的尾巴。 深冬的季节，y市冷得厉害，室内如果不开空调，就算裹着厚厚的衣服，依旧冻手冻脚，彻骨的寒。 这样的天气，很考验人。 尤其是早上，十分不想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 第39节 阮溪很自律，从来不赖床，有她督促，季秦早就已经习惯早起。 原本还有人担心气温越来越低以后，季秦会不会故态复萌，再次踩点上学，可见他和阮溪几乎每天都是最早到班级，便把心放了回去。 然后反思自己。 不应该。 两个多月好好学习，遵守纪律，再加上成绩一直在进步，足够让大家对季秦的印象完成一次翻天覆地的改变。 现在，七班已经没人再恐惧他和讨厌他，大家也开始会主动跟他说话，偶尔还会开点玩笑。 季秦也会回应。 班级的气氛越来越好。 圣诞这天，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出成绩，季秦这次进步很大，一跃进了年级前三百名，六科总分考到了482分。 按照这两年y市的分数线，他的分数已经很接近本一线，只差了十几分。 阮溪很为他高兴。 “好棒！”她看着季秦笑，比知道自己又一次考到第一还高兴。 季秦也是开心的。 他眼底带着笑，安静地注视着宣传栏上的名单。 ——他的名字，终于跟阮溪出现在同一张纸上了。 前面还有299个人。 他还有一年半时间。 从宣传栏离开，阮溪抱着装满热水的杯子捂手，想起什么，转脸问季秦，“元旦汇演，你真的不参加吗？” 元旦汇演是江临私立的传统节目，每年在小长假的前一天举办。 由于学校要求每个班级都要积极参加，所以至少要出一个节目，于是文娱委员便把主意打到了季秦身上。 毕竟季秦很帅，他往台上一站，就够出彩，何况萧时楷还卖了文娱委员一个信息——季秦会弹钢琴。 文娱委员听完，当即眼睛就变得亮闪闪：这怎么能放过！ 听出阮溪话里的意思，季秦偏头，“你想让我参加？” 阮溪很诚实，“对哒。” 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季秦挑了下眉，“是不是黄珊珊找你当说客了？” 黄珊珊就是他们班的文娱委员。 “被发现了呀。”阮溪俏皮地眨下眼睛，语调软乎乎又说，“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我也是真的很期待你弹钢琴，一定特别帅气。” 季秦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过一会儿，他说：“我可以答应。” “真的呀？” 阮溪眼睛亮亮的，开心说：“我会给你拍好多照片的！” 季秦摇摇头，“不用你拍照片。” 他倚在栏杆，双眸含笑看着阮溪，“你要跟我一起表演。” 阮溪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记得你会拉小提琴，”季秦邀请，“所以，要一起吗？” 言情小说和校园动漫里，钢琴和小提琴都是情侣的标配……想到这里，阮溪耳朵一热，不好意思起来。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这样不好的。” 视线从阮溪泛红的耳朵尖扫过，季秦眼角微扬，“小学霸，你脑补什么了？一起表演有什么不好？” “……” 她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 阮溪这回连脸颊都红了。 “没有脑补，”飞快解释一句，阮溪转身跑掉，另一个回答顺着风送到季秦耳边，“我再考虑一下！” 目送阮溪的背影拐进班级，季秦低声笑了起来。 好可爱。 第33章 chapter 33 【回礼。】 最终阮溪还是答应了。 因为季秦回教室以后, 黄珊珊又找上他，磨着要他答应表演，他就把条件说了。 黄珊珊看到希望, 瞬间精神起来, 转头磨阮溪。 阮溪比季秦好说话多了，心又软，黄珊珊拉着她劝几分钟, 她就点头应下来, 被抱着蹭了好几下脸。 黄珊珊完成任务开心离开后，阮溪有点苦恼地揉脸颊。 怎么老爱蹭她的脸呀。 “可能是因为, 很软。”季秦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阮溪惊了一跳，反应过来, 才发现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顿时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只留一对红彤彤的耳朵。 好半晌，她才重新把头抬起来, 正好对上季秦冲她笑得双眼。 阮溪努力绷住脸，拍拍他的面前的卷子，奶凶奶凶的, “不许看我，快点继续做题！” 季秦拍拍她的头, 哄人似的，“好。” 他们身后，叶星星占着谢子奇的位置，把这一幕都收入眼底后，凑到萧时楷身边跟他咬耳朵, “嗤嗤嗤，狗粮啊，你瞧季哥这宠溺的眼神，腻死人了。” “别凑那么近说话，我怕痒，”萧时楷转脸，又说，“羡慕的话你也可以，九班的班花不是追你好几个星期了，你答应就可以撒狗粮了。” “别，”叶星星十分拒绝，“她连我跟叶辰辰谁是谁都分不清楚呢。” 萧时楷：“……” “那确实不太合适。” 叶星星“昂”了声。 放学后，黄珊珊又来找阮溪和季秦。她要报节目单了，来问他们要合奏什么曲目。 季秦撑着脸问阮溪，“你觉得？” 阮溪想了想，“《春天奏鸣曲》？” 黄珊珊赞同，“这首不错，曲调欢快，春意盎然，很合适。” 阮溪对她笑了下，看向季秦，“可以吗？” 季秦无所谓，“可以。” “行，那我就把节目报上去了。” 黄珊珊站起来，对他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你们两个好好练习，争取给我们班拿个第一名回来！” 阮溪呆了呆，“还有名次吗？” “当然有啦，”黄珊珊给她科普，“演出结束以后，会评最受欢迎的节目，一到三名都有奖金的，还会给班级加分。” 她捏着拳头，信心十足，“今年我们班有你们这对王炸，绝对能拿第一！” 阮溪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才一定要季秦上台呀？” 黄珊珊咳了声，“放着他那么大一个会弹钢琴的超级帅哥不用，多浪费！何况他那么受欢迎，迷妹一大堆，上台就等于躺赢啊。” 阮溪的目光从季秦的脸上收回来。 好有道理。 她无比认同。 黄珊珊离开后，阮溪给季秦讲完最后一道题，两人也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 此时星河已经升上天际，道路两边路灯明亮，他们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斜长。 阮溪开口：“我们什么时候练习呀？” 尽管《春天奏鸣曲》他们都会，可要合奏，没有练习过可不行。 “午休吧，到琴房。”季秦思考以后说。 也确实只有这个时间才有空。 晚上季秦要上课，一直上到十点半，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不适合练习，否则会被邻居投诉半夜扰民。 阮溪抓着肩带，蹦蹦跳跳的，弯起的眼睛比晚上的月牙还好看，“嗯，好的！” 季秦单手插兜，闲散地走在阮溪身边。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阮溪身上，见她活泼快乐的模样，笑意荡在唇边。 练习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星期，担心不够，阮溪和季秦便干脆把两节体育课也挪过来用。 虽然时间上还是很匆忙，但或许是两人本来就有默契，最初三天的磨合期过后，就顺畅起来。 演出前的一天，钢琴和小提琴配合已经完美，观众——叶星星、叶辰辰、萧时楷、黄珊珊、岳璃、谢子奇听完，奉上热烈的掌声。 黄珊珊惊喜地跳起来，“太棒了！！” 岳璃录了视频，她把手机递给阮溪看，“软软，你跟季秦配合好默契，满分！” 阮溪拿着手机，叫季秦过来一起看。 季秦个高，为了配合阮溪，他让阮溪站在他前面，自己弯下腰。 他们距离很近，脑袋几乎贴着对方脑袋，亲昵又亲密，却又非常自然，仿佛他们早就习惯这样靠近彼此。 黄珊珊激动地想剁脚。 七班现在好多悄悄嗑季秦跟阮溪cp的人，黄珊珊就是其中一个。 第40节 在她看来，季秦会改变，全是阮溪的功劳。那季秦为什么会愿意为了阮溪改变呢，肯定是因为喜欢。 少年人总是憧憬爱情的，虽然自己不谈，但嗑cp也非常愉快。 视频只有几分钟，阮溪和季秦很快看完。 把手机还给岳璃，阮溪说：“再来一遍吧，刚才有一个地方我没处理好。” “嗯。”季秦回到钢琴前，重新在琴凳坐下。 轻快的音符再次响起，阮溪站在钢琴前面，偶尔她会回头，恰好对上季秦抬起的目光，两人便会相视笑开。 又练了两次，阮溪才收起小提琴，季秦也把琴盖盖上。 见他们练习完，岳璃问：“你们有礼服吗？” “我有。”阮溪去年参加过u市举办的小提琴比赛，正式的比赛，对参赛者的服饰也是有要求的，当时阮妈妈就带她去置办了两套礼服，她比赛时穿了一套，还有一套没穿过。 “你呢？”岳璃又问季秦。 季秦倚着钢琴站，一个单字，“有。” “那行，”岳璃说，“那衣服你们自己带，化妆品我带，我帮你们画。” 阮溪几乎不化妆，她给自己都画不好，更不用说帮别人画，听到岳璃要帮忙，她连忙点头，“嗯！” “对了，摄影。” 黄珊珊转身看叶星星他们，抬了抬下巴，“你们谁来？” 叶辰辰表示，他不是七班的人，于是默默退到旁边。 叶星星也表示自己不合适，并且送上了自己拍的照片，嗯，技术很差。 “我来吧，”萧时楷说，“刚好我有单反。” 黄珊珊记得萧时楷是学校摄影社的，她觉得靠谱了，“行，那就交给你。” 最后，叶星星和谢子奇也被分配了任务。 负责拿东西。 — 连续好几天都是阴天，31号这天终于放了晴。 天空蔚蓝如洗，天气非常好。 知道大家心思不在课堂，上午几个老师也没怎么上课，布置完作业，就让大家自习，只要没有太过喧哗，就没有制止。 于是，大家都在小声地窃窃私语。 有人计划偷偷溜走，因为表演完，并不需要回班级集合，直接就能放学，所以不被发现的概率非常大。 这些人在群里聊得飞起。 当然，是在没有老师的班级群。 上午很快过去，最后一节课下课，林梅特地来班级，叮嘱大家下午得先来班级，集合完毕后再去礼堂。 “知道啦——” 下午不用上课，明天又放假了，大家心情好的不行。 林梅摇摇头，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温和表情，“行了，放学，去吃饭吧。” 午休时间，阮溪跟季秦又最后练习了几次。 今天没有观众，琴房里就他们两个人。 一点多，第四次合奏完，两人就不再练习。 有阳光从透亮的玻璃照进来，窗边那块地被照的暖洋洋，阮溪收好琴，搬一把椅子到窗户旁边，舒服晒太阳。 她回头，朝季秦招手，“你也来呀，好暖和。” 季秦抬头，窗外阳光落了阮溪一身，她整个人笼在光里，眼睛映着天光，眼角眉梢都淌着笑，好看极了。 抬起手，季秦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想要控制它，让它不要跳得那么快。 一点用也没有。 “季秦？” 见季秦只是看着自己，阮溪又喊他一声。 “来了。” 季秦声音柔和。 同样搬了把椅子在阮溪身边坐下，季秦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要吃吗？” “要。” 阮溪伸手，从他掌心拿走糖。 含着糖，阮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她半眯着眼睛，脚尖一晃一晃，阳光晒得她懒洋洋的。 他们没说话，可气氛是恰到好处的温馨，并不会尴尬。 两人坐了许久，直到琴室的门被岳璃推开，他们才起身，把椅子归还原位置，然后跟岳璃一起往礼堂走。 他们不用回班级集合，可以直接去礼堂做准备。 江临私立的礼堂很大，可以容纳好几千人，装修也非常豪华在线。 今天舞台特地布置过，充满迎新的喜庆，此时舞台后面的大荧幕，正在循环播放校歌和校训，调音师和一些工作人员正做最后的准备。 礼堂旁边的社团活动室暂时被用来当准备室，阮溪和季秦去换衣服，换完出来，两人看着彼此。 季秦眼里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很漂亮。”他说。 活动室开着充足的空调，即便穿着礼服也不会冷，阮溪被夸，有点害羞，“谢谢。” “我本来想，等汇演结束再把礼物给你，但礼物刚好很配你今天的衣服，”季秦走近她，把一个礼盒递给她，“你看看。” “为什么要给我送礼啊？”阮溪有点不解。 “回礼。” “啊？”阮溪茫然。 季秦莞尔，提醒：“上次的那盆仙人掌。” “……” 阮溪无语，“我不要你回礼啊。” “我买都买了，没办法退的，”季秦勾了勾唇，“不然，你当新年礼物吧，明天元旦，公历新年。” 阮溪思考一瞬，“那我收下的话，下次我送你，你也要收。” 季秦轻笑了声，“好。” 阮溪这才接过礼盒，解开蝴蝶结，打开盒盖。 礼盒里静静躺着一条锁骨链。 “戴上吧。”季秦说 阮溪好喜欢，她取出项链，飞快跑到镜子面前戴上。 戴好以后，她转身，“好看吗？” 季秦视线在她的锁骨上停了一秒，就回到她脸上，眼里的微光温柔不已，“非常好看。” 第34章 chapter 34 【合奏好甜呀。…… 阮溪又低头摸了摸项链, 再抬头，却撞进了季秦温柔的眼眸里。 心脏猛地一跳，阮溪抬起手, 用手背贴住脸。 好烫。 可她没有转开目光, 澄澈干净的眼睛只看着季秦，其他没有落入她的眼底。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 一点点的暧°昧, 若有似无的萦绕。 “软软。” 门外忽然传来岳璃的声音, 阮溪眨了下眼，回过神来, 她转开目光, 飞快跑去开门。 岳璃拿着一个化妆箱，她看看穿着小礼服的阮溪, 又看看一身正装打扮的季秦，忍不住化出星星眼，“哇”了一声。 阮溪把门重新关上，有点不好意思, “会奇怪吗？” “不不不，这是惊艳的感慨。” 而且，太般配了。 这句岳璃没说出来, 她放下化妆箱，拿出化妆工具, “你们谁先画？” 季秦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窗边接电话，又回头说：“你先帮小学霸画。” 岳璃颔首：“行。” 拉着阮溪到旁边坐下，岳璃一边翻化妆箱, 一边欢快跟阮溪聊天：“我来的时候看了下节目表，你们俩的节目挺靠前的，在第五个。” 阮溪闭着眼任由岳璃在自己脸上动作，听完好奇，“前面四个是什么节目呀？” 她还没看过节目表。 “第一个是合唱队合唱校歌，第二个是高三（2）班的古典舞，第三个是高一（5）班的大提琴独奏，第四个是高二（5）班的诗朗诵，然后就是你们啦。” 岳璃说完，换一瓶遮瑕，但要上手时，又停下，发现根本用不上。 她捧着阮溪的脸仔细观察，紧接着小小地吸了口气，感叹，“软软，你皮肤也太好了吧，甚至连黑眼圈和眼袋都没有，毫无瑕疵！” 她又摸了摸，“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又滑又嫩。” 第41节 “快分享一下，你是怎么保养的？” 阮溪想了想，“多喝水，早睡早起？” 岳璃：“……” 说了，又仿佛没说。 “你的皮肤也很好呀。”阮溪望着岳璃，岳璃的皮肤确实也很好，只有一点点黑眼圈和眼袋，还有下巴有很浅的几颗痘印，但痘印过不了多久会消失。 “不行的，”岳璃掀起刘海给她看，撅起嘴，“你看，又长痘了，三颗！” “那你更不能盖住它了。”阮溪不赞同地看着她的刘海。 “那不行，美少女绝对不妥协，”岳璃松开手，刘海盖了回去，“反正过完今天就放假了，元旦三天够我恢复啦。” 季秦跟萧时楷打完电话，走到她们身边，用脚勾过一张椅子坐下，他没其他事，就干脆盯着阮溪看。 阮溪在画眼妆，她的眼睛本来就很漂亮，睫毛卷而翘，琥珀色的瞳孔清透干净，现在，她画了眼影、画了眼线，眼睛更加有神，越发明亮和好看。 岳璃最后点缀了一点亮片，就直起腰，越看越满意。 余光瞥见季秦，她转头，语气带着无比的骄傲，“我家软软好看吗？” 季秦抬了下眼皮，慢条斯理，“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岳璃插着腰，“不是我家的是你家的吗？” 季秦笑了，“对啊，我家的。” 他注视着阮溪，黑眸里有碎光在流淌，尾音划出缱绻的柔和，“小学霸是我的专属老师。” 仿佛有风吹拂过，阮溪心里泛起些阵阵涟漪，她小指蜷了起来，红晕又悄然爬上耳朵尖，唇角情不自禁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方才消失的暧°昧又心照不宣的回到他们身上，只是更加隐晦，只属于两个人。 岳璃被噎了下，很否定说不是，她哼一声，“不管，软软也是我家的，你不服来pk啊，就赌期末考。” “好啊。” 出乎意料的爽快，岳璃有点惊讶，然后狐疑，“剩下一个月，真比？”一百五的分差呢。 季秦抓住她的叙述漏洞，“下学期期末考。” 岳璃：“……” 呵呵。 “下学期就下学期，”岳璃放狠话，“我肯定不会输给你！” 季秦耸耸肩，“比了才知道。” 岳璃斗志被激了起来，她决定从明天开始，找林瞬给她补课，她就不信了！ 莫名其妙的赌局约完，岳璃想起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恢复心态，对季秦说：“过来坐，该你化妆了。” 季秦的妆画完，门刚好被敲响，而后叶星星、萧时楷开门走进来。 两人一看阮溪和季秦，都眼前一亮。 叶星星吹了个口哨，“季哥，你今天也他妈太帅了吧！” 萧时楷点头，“确实好看，如果是一身白色礼服，到时候灯光打下来，就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王子，非常梦幻。” “我们软软也好看好么！”岳璃不满意了，怎么不夸阮溪！ “当然好看的，”叶星星瞥了眼季秦，语气多了份调侃，“季哥是王子，阮妹子是公主，般配。” 季秦压了压上扬的嘴角。 萧时楷的单反开着录像，镜头诚实记录下了季秦的表情。 礼堂传来歌声，第一个节目已经开始了，岳璃建议：“要不要合个影？” 叶星星举手赞同，“班长，好主意！” 萧时楷关掉录像，换成拍照，举着单反认真地当一名摄影师，他观察了下房间里的光影，指挥他们到窗边。 窗外正好是一片树林，此时阳光正好，有斑驳的树影被投映进来，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发梢挑着碎金，笑容染上眼角眉梢，明媚又灿烂。 萧时楷从镜头看他们，觉得画面美好极了。 他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照片被定格。 这是他们第一张合照。 照片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也被阮溪和季秦珍而重之地保存，它们被放在同一本相册里，岁月流淌，并不褪色。 — 第四个开始表演时，黄珊珊就跑来让他们做好准备。 阮溪深呼了一口气，拿着小提琴跟季秦一起走出准备室，进了礼堂，在台下等待登场。 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全场。 学生们都很兴奋，但其实没怎么看节目，都在做自己的事。 后排不少人已经溜走，留下一个个空位。 阮溪收回视线，突然升起一个想法。 很大胆。 她从来没做过。 “季秦，”阮溪轻声喊，等季秦看向她，才凑过去小声说，“表演完以后，我们出去玩吧。” 季秦挑了下眉，倾身附到她耳边，语气带着笑意，“你在邀请我逃课吗？” 阮溪有点脸红，“今天不是上课。” “但也是逃课哦。”季秦逗她。 阮溪打算不回答这个问题，咳了声，“反正，你要不要去么？” 季秦笑起来，很确定，“去。” 阮溪弯起了眼睛，“嗯！” 五班的诗朗诵结束，主持人登场。 主持人是由学生担任，两人都来自学生会，这已经是他们主持的第二届，非常会说话，妙语连珠逗得人笑，礼堂笑声不断。 等大家笑够，他们也开始走流程，最后由女生报幕。 念出表演者季秦和阮溪名字的时候，礼堂瞬间变成打call现场，原先还没什么精神的众人瞬间清醒。 “来了来了，这是我第一期待的节目，然后就是高三（七）班的睡美人。” “一样一样，最开始知道季秦要弹钢琴的时候，我直接一个“他妈”，觉得天方夜谭，直到我某天中午经过琴房，卧槽，神仙合奏。” “我始终无法想象季秦弹钢琴，气质太不搭了。” “啊啊啊啊啊，我收回上面那句话，搭，太搭了！！” …… 礼堂内窃窃私语声随着阮溪和季秦登台，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舞台的灯光暗下来，只在阮溪和季秦的头上打下光束，两人做好准备，嘈杂的声音又忽然都消失，大家安静下来。 寂静之中，小提琴的弦音最先响起。 明亮恬美、轻快活泼的音符跳动，仿佛春天踏着迎春花开而来。 与此同时，钢琴声加入，如同满是春意的画卷里，迎来了欢喜的生命：春风吹化了厚厚的冰雪，万物开始复苏，鱼儿越过水面、鸟儿叽叽喳喳、度过了冬眠的动物开始活跃，一切欣欣向荣。 阮溪侧身，写满笑意的眼睛望向季秦。 季秦抬头，灯光下眸里仿佛缀了星河，也朝阮溪看过来。 无声的情意在流淌。 注意到这个对视，cp粉忍不住在心里尖叫。 真的好甜！！！ 最后一段合奏的旋律结束，礼堂掌声雷动，舞台灯光重新亮起，阮溪和季秦走到台前，认真对观众鞠了个躬。 黄珊珊开心疯了，在台下跟岳璃一起欢呼。 两人打算去阮溪，但跑到准备室，一个人影都没有。 黄珊珊迷茫：“人呢？” 岳璃的手机响了声，她拿出手机，是阮溪的微信。 [阮溪]:我跟季秦先走啦，帮我们掩饰一下呀。 [阮溪]：笑脸.jpg 岳璃：“……” 她的软软，学坏了！！！ 第35章 chapter 35 【明天会更好。…… 逃学肯定不能走正门。 也出不去。 阮溪第一次翻墙, 她踩着石头，季秦又在上面拉她，好不容易才爬上去, 可要跳出去的时候, 她有点犯难。 好高，比两个她还高。 会不会崴脚啊？ 季秦已经先跳下去，落地的姿势很潇洒很帅气, 他转身, 见阮溪抿着唇，迟迟没有动, 便明白她是害怕了。 他伸手, 柔声鼓励，“别怕, 我会接住你。” 第42节 阮溪蹲在墙头，十指紧紧抠在墙上，顾虑重重，“我很重的, 你真的能接住我吗，会不会受伤啊？” “你不重。”季秦仰头看她。 阮溪诚实报出数字：“我吃胖了，现在有95斤呢。” 季秦笃定, “很轻。” 他勾起唇，温和的笑意在眼里流转, 用起激将法，“你不相信我吗？” 阮溪毫不犹豫，“信的！” “那就跳下来。” 季秦温声说，“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阮溪低头，她不是第一次以俯视的视角看季秦, 可是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见季秦眼里浓浓的安抚和温柔。 心脏重重跳了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向下跳，朝季秦扑过去。 身体迅速下坠，但转瞬就被人稳稳的拥在怀里。 她的脸贴在季秦胸口，能嗅到季秦衣服上很淡的木质香，是橱柜除湿剂的味道，清清淡淡的，透着干净，很好闻。 季秦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手很轻地拍打她的背脊，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轻哄：“不怕了。” 阮溪心律不正常到了极致。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声季秦肯定能听见。 然后他误会她是害怕。 没有解释，从季秦的怀里退出来，阮溪拢了拢围巾，将通红的半张脸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弯起的眼睛，“走吧。” 季秦点头，“好。” 阮溪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不拿书包真的可以吗？” “嗯，”季秦晃了晃手机，“叶星星和萧时楷会帮我们拿的。” 阮溪放心了。 她欢欢喜喜的，尽管城市还是那个城市，可第一次“逃课”，心里有点小激动，感觉哪里都不一样。 “要去哪里？”走在阮溪身边，季秦开口。 不是周末，又不是放学下班时间，这条路上人更少，不会撞到人，路很平坦，阮溪毫无负担地转身面对季秦，后退着走路。 她听了话，回答的理直气壮，“不知道。” 季秦：“……” “好好走路。”季秦又说。 阮溪笑得开心，“不要，这样跟你说话方便。” 她又说：“你帮我看路。” 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季秦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啊。 “你想去哪？”季秦又问。 阮溪想了想，说：“我们去江汀河吧。” 季秦难得有点懵：“……？” “因为不知道去哪里嘛。” 阮溪有理有据，完了又说，“我们可以去钓鱼。” 季秦失笑，“也行。” 刚好有一辆空的士过来，季秦抬手拦下，两人上了车，跟司机报了地址后，就安安静静坐在后座。 到地方下车，人刚探出来，迎面就刮来一阵夹带着水汽的寒风，阮溪顶着一头被吹乱的头发，顿时觉得失算了。 换掉礼服，卸完妆以后，她应该老老实实把头发也扎起来的。 看着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季秦忍不住笑了，他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替她挡住风以后，抬起手帮忙顺头发。 他的手指修长，冷白的肤色穿梭在乌黑的发丝里，动作轻柔极了。 阮溪仰起脸，望着季秦，四肢因为他猝不及防的动作而变得轻盈，内心涌起一股暖暖的甜和快乐，被风托着，飞到云端，世界变得越发明亮。 季秦垂眸，跟她四目相对。 “疼？” 阮溪摇头。 “你要帮我绑头发吗？” 挑了下眉，季秦话里带着笑，“可以啊，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从来没帮人扎过头发。” 阮溪斟酌了下，觉得自己还是爱美的。 顶着鸡窝头绝对不可以。 “唔，” 她说，“那还是我自己来。” 季秦莞尔，收回手，“顺了，你绑吧。” 阮溪“哦”了声。 有季秦挡着，风吹不到她，她拿出皮筋，把头发抓高，手指顺着捋了捋，很快扎出一个漂亮的高马尾。 她弯起嘴角，“好啦。” 季秦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走了，去钓场。” 阮溪低头踩着他的影子，玩得开心，季秦忽然停下来，她没注意到，差点就撞上去，好在及时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不解。 “想去花鸟市场吗？” “附近有吗？”她不知道。 季秦双手插兜，下巴点点，“有，不远，步行十几分钟。” 阮溪歪了下脑袋，笑盈盈的，“你想去？” “看你。” “逃课”本来就是突发奇想，阮溪根本没有想去的地方，提到江汀河和钓鱼，是因为季秦带她来过。 阮溪下决定，“去吧。” 花鸟市场跟钓场在相反的方向，沿着江汀河的栈道走到底，左转再过一个人行天桥，就能看到。 这边的花鸟市场很大，从门口踏进去，就能嗅到花香。 这个时间花鸟市场人不多，大多数的店家都窝在椅子上看手机，或者坐在门口跟人泡茶聊天，闲散又自在。 现在货运发达，南北通顺，同时养殖培育技术也上来了，即便有些花不在花期，花鸟市场也能瞧见那些花。 阮溪第一次逛花鸟市场，看花朵新鲜，便什么都要去问一嘴，觉得价格合理，就会买上几朵，没多久怀里就抱了一大把花。 季秦问她：“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阮溪捻了捻百合的花瓣，“可以装饰呀，而且好便宜。” 小区楼下其实有花店，她进去买过花，好贵，价格比这里要高一倍。 “你没有要买的吗？” “没有，”季秦说，“养一盆仙人掌就够了。” 阮溪又看见好漂亮的茶花，抱着花飞快跑过去，又回头对季秦招手，“快来啊。” 季秦勾唇，抬脚跟上。 那是一盆“十八学士”，被养得很好，主人很用心在培育它，花朵并蒂，花瓣层次分明，非常美观。 店家见是两个少年人，没出来招待，只在里面嘱咐：“不要摸啊。” 阮溪礼貌问：“请问能拍照吗？” 店家：“能拍。” 阮溪高兴说：“谢谢。” 怀里的花限制了她拍照的手，阮溪自然而然把花一股脑放到季秦怀里，自己拿出手机，调整角度拍茶花。 不小心按到前置，镜头调转，她突然看见了季秦。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逐渐显出澄色调，它落在季秦身上，侧脸的轮廓被模糊的异常软和，他单手抱着花，唇边噙着笑，眸光柔软，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 阮溪呼吸一轻，脉搏跳动又加快了。 她回眸，季秦没有转开目光，他们视线对在一起，安静地注视着彼此。 最后，是季秦先开口，语调懒懒的，“拍完了吗？” ……没有。 阮溪默默反省。 她把目光转回到茶花上，各个角度都拍了一组照片。 拍完照片，阮溪把花抱回来，跟季秦继续往下逛。 花鸟市场，顾名思义，除了花草，还有各种的鸟和其他动物。 花市走到尽头，就是鸟市，阮溪跑去逗鹦鹉，那鹦鹉被教了很会说吉祥话，一开口就是：吉祥如意、恭喜发财、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阮溪觉得好玩，逗了半天鹦鹉，才不舍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离开，但没多久，又投入其他动物的怀抱。 季秦说她见一只爱一只。 阮溪无法反驳，因为每一只小动物都实在太可爱了！ 夕阳即将西下时，两人才从花鸟市场出来，因为玩得高兴，阮溪脸颊红扑扑的，身体也热起来。 “你这么喜欢猫和狗，怎么没养？”季秦跟她聊天。 “我妈妈对动物毛发过敏。”说完，阮溪微微仰脸，黄昏落日，她的眸里映着蓝紫色的天，“我们回江汀河？” 第43节 季秦没意见，“好。” 回去的路上，阮溪注意到一家杂货店，门口摆着好些仙女棒，她脚步一顿，对季秦说：“你等我一下。” 话落，朝杂货店跑过去。 没多久，阮溪提着一袋仙女棒回来，眼睛亮亮的，仿佛天上的繁星。 季秦好笑，“你还是小孩子吗？” 阮溪一手抱花，一手提着袋子晃啊晃，“不是呀，但晚上是跨年夜啊，城市不能放烟花，还是要有仪式感的嘛，用它们凑数。” “也对。”季秦贡献了自己的左手，“我来拿。” 阮溪不客气，把袋子递给他。 原路返回江汀河。 回到江汀河，他们就看见叶星星、叶辰辰、萧时楷、岳璃、谢子奇、黄珊珊几人已经到了。 岳璃一见阮溪，就朝她跑过来，噘着嘴控诉，“你居然自己跑掉了。” 阮溪挑了一支香水百合送给她，认错态度诚恳，“我错了。” 岳璃接了花，看着阮溪飞扬的眉眼，知道她玩得开心，便不再故意闹她，“好吧，原谅你了。” 黄珊珊凑过来，“软软，我也要花。” “好啊。” 阮溪送给她一朵郁金香。 天色已经暗下来，路边的路灯和店铺的灯光争相亮起，江汀河倒映着两岸的灯光。 “快六点了，先吃晚饭？”萧时楷说。 大家都没意见。 “要吃什么？烧烤吗？”岳璃和黄珊珊还是第一次来这边，黄昏来临时，烧烤摊和店铺就开始做生意了。 风一吹，一路的烧烤香味。 “你们想吃？”叶星星说。 岳璃被香味勾的有点馋，于是点头，“想。” 黄珊珊也颔首，“一样” 季秦做最后的决定，“那就去吃烧烤。” 他们去的之前那家店，老板认出他们，把人安排在楼上包间，菜价也给打了折扣，还免费送了一道青花椒鱼。 青花椒鱼上得最快，大家都饿了，便没人客气，直接上□□。 季秦神色自然，眼疾手快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阮溪的碗里，“是用多宝鱼做的，刺很少。” 阮溪欢快的接受投喂，“嗯！” 在场的人，除了黄珊珊都对这一幕见怪不怪——看过太多次，已经免疫。只有黄珊珊一个人激动地不行，好努力才压着想尖叫的心。 她好想八卦啊啊啊啊。 菜陆陆续续送上来，叶辰辰又下去拿饮料，大家把饮料当酒干杯，边喝边聊，气氛很好。 吃完，一起从店里出来。 或许是夜晚太冷，也或许今天是跨年夜，都回家了，今晚的江汀河格外冷清，除了他们和零星的几个人，再没有其他。 阮溪拿出刚才买的一袋仙女棒，对众人笑，“一起玩呀。” “仙女棒？”岳璃好久没玩了，有些惊喜。 阮溪眨眨眼，“嗯，跨年夜的仪式感。” 仙女棒被分到每个人手上，但阮溪很快发现有个问题，她忘记买打火机了……那怎么点？ “我有。” 叶辰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于是，仙女棒被一根根点燃。 江汀河畔，充满欢声笑语。 笑声冲散了原本的冷清，就连寒风凛冽，也不觉得冷。 阮溪跑到季秦身边，脸被仙女棒微弱的光照亮，眼睛像倒映进了星河，“季秦，你玩的开心吗？” 季秦难得一起奔跑，跟叶星星他们打闹。 ——以往，他都只是站在旁边，看他们玩，并不参与，总有点孤零零的。 季秦疑惑了声，垂眼看阮溪。 几秒后，他明白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像仲夏夜的微风，“很开心。” 阮溪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好。” 手里的仙女棒烧尽，季秦深深望着阮溪，心尖上的种子早已发芽，长成参天的树，那句很久以前就想说的“喜欢你”已经到了嘴边，可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来。 他还不够优秀。 “我们再去玩呀。”阮溪拉过他的手，然后重新点燃两支仙女棒，加入正在玩闹的其他人。 一根仙女棒的光微亮。 七八根凑在一起，就足够闪耀。 最后一根仙女棒燃尽，每个人都玩出了一身汗。 相互看着彼此，众人再次大笑起来。 时间不早，大伙在马路边分开。 谢子奇和萧时楷的家跟黄珊珊是一条路，不需要特地绕行，所以他们送黄珊珊，叶星星、叶辰辰则负责送岳璃回家。 阮溪背着书包，抱着花，跟季秦上了一辆车。 回到家，阮溪进门前，又转身对季秦说：“不要那么早睡哦，零点前，我有东西给你。” 季秦开门的手停下，凝望她，“能剧透吗？” 阮溪拨了拨花瓣，对他轻快一笑，“不能，保密的。” 深夜悄无声息的来临。 23:59分。 阮溪抱着插好的花，敲开了季秦家的门。 季秦视线在花上停顿一秒，回到阮溪脸上。 两扇门都开着，阮爸爸和阮妈妈坐在客厅，电视播着晚会，现在正在倒计时，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传出来。 5—4—3—2—1。 阮溪在钟声响起的那秒，扬起灿烂的笑脸，向季秦送上祝福，“愿你年年岁岁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新年快乐，季秦。” “软……”季秦的尾音藏着微不可闻的轻颤，停顿了好几秒，才哑着声问：“我能喊你软软吗？” 好多人都这么叫，可季秦这么喊她，阮溪耳根忍不住发烫。 她摸了摸耳朵，“可以呀。” “软软，”季秦克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心，只是勾起一抹温柔无比的笑，专注地凝视她，声音低沉，“新年快乐。” 阮溪好高兴，她翘着嘴角，把亲手插好的花往前送了送，交给季秦，“礼物。” 最中心的花是两朵向日葵。 代表太阳。 代表向上。 她笑着，一字一句说道：“季秦，明天会是很好的天气，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第36章 chapter 36 【把好天气和好…… 元旦过后, 时间就像上了加速器，跑得飞快。 期末考试在一月的尾巴，考完试的第二天, 就是阮溪的生日。 十八岁生日, 阮妈妈和阮爸爸都很重视，他们在酒店订了包厢，请来所有的亲戚好友, 阮溪也把季秦他们请到了现场。 u市的期末考比y市晚一个星期, 夏欣欣没办法过来，不过礼物已经提前走快递送来阮溪, 是一幅画, 她画了小半年。 阮溪特别喜欢，拿到就挂在了房间里。 生日这天, 阮溪收到好多祝福和礼物，每一份礼物她都很喜欢，尤其是季秦送她的相册集，里面都是她来到江临私立以后, 和七班的回忆。 十月的运动会、万圣节，十一月的图书展，十二月的元旦汇演……所有的照片都在里面。 阮溪抱着相册, 好奇问季秦，“你哪里来的照片呀？” 一看就不是季秦拍得, 里面好多季秦也有入境。 “找人要的。”季秦轻描淡写。 萧时楷听了一耳朵，告诉阮溪，“大部分照片都是我们社团一个学姐拍的，她负责这些活动的拍照任务，季秦找她要, 她提出让季秦给她当一天模特，季秦臭着脸答应了。” 季秦抬脚要踹他，萧时楷闪身避开，继续对阮溪“告密”：“你的生日礼物他发愁了好久，问人问了个遍。” 他顿了下，又说：“你喜欢吗？” 老底被透了干净，季秦耳根有点红。 他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又垂下眼睛，挡住自己期待的眼神。 “喜欢。” 第44节 阮溪重复一遍，很郑重，“非常喜欢。” 季秦翘起了嘴角。 生日过后，寒假到了。 阮溪要回u市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过年，临行前，她抱着一束新的向日葵跑到季秦家，替他换掉了原先那瓶已经枯萎的花。 坐在地毯上，阮溪认真插好花，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后，又跑到在写作业的季秦身边，沉默几秒，告诉他，“我要初五才能回来。” 季秦笔尖一顿，“两个星期？” “嗯。” “好好陪他们。”季秦抬起头，愣了下，“怎么了？” 阮溪微微拧着眉，表情忧虑。 “担心你。”阮溪很坦诚。 隔了会儿，她又问：“你回家过年吗？” 她已经知道，这里是季秦上高中以后，才临时买的房子。 他真正的家，在岚山别墅，然而那边的房子，他父母也不常回去住，两人总是天南海北的飞，尽量避免碰见彼此。 “要回。”季秦放下笔，语气平和，“过年有家族聚会，亲戚都会过来，要维持表面和睦，我要出席。” “你……”会不会难过啊。 季秦笑了下，过分漆黑的眸里有光亮，不再像最开始，阴沉沉的照不进去，“不用担心我，我上次就告诉你了，那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阮溪想说，那也是会失落的。 可她没办法留下陪季秦。 她有自己的家人。 家里的四位老人都很疼爱她。 她喜欢季秦，这份喜欢，跟家人是平起平坐的。 脑门忽然被弹了一下，阮溪抬头，对上季秦温和的目光，她又听季秦说：“别想太多，你好好过年。” 阮溪抿了抿唇，眉心的褶皱没散，“我会给你打电话，陪你聊天的。” 她盯住季秦，“不开心了，你就告诉我。” 伸出食指，季秦用指腹很轻地揉开她蹙起的眉，又往下，很轻地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嗓音很轻，“好。” 阮溪走了以后，对季秦而言，时间似乎又走得更快了一些。 等他给家教放假，从试卷堆里回神，已经是大年二十九。 年三十这天，y市下起大雪，从窗外望出去，天灰蒙蒙的，雪花不断落下，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雪。 季秦回到岚山别墅，换好衣服，站在窗边看了会儿雪，等情绪变得和窗外空荡的花园一般干净，才转身走出房间。 别墅很热闹，但这份热闹跟他无关，他只在旁边坐着，懒得搭理任何人。 没滋没味的午饭吃完，季秦就回了房间，房门关得很紧。 他拿出课本和练习题，打算用学习消磨时间。 写了几道题，他放在手边的手机终于响了。 是阮溪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憋闷了半天的心情忽然好转，季秦迅速接起来。 视频一接起来，阮溪就喊了他一声，声线软糯，是南方特有的语调，她的身后是大片枫树，枫叶似火。 u市在南方，最冷在一月，二月以后就开始升温，这两天最高气温快二十度，很热。 阮溪今天穿了件小裙子，外搭一件针织外套，戴着一顶贝雷帽，可爱又甜美的打扮。 季秦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你在哪？” “要去我外婆家。” 阮溪摆动镜头，给他看了附近的风景，然后笑盈盈的，炫耀一样，“好看吧？” 风景里有你，就都好看。 季秦嘴角弯起，“好看。” “对吧对吧，满山的红枫，特别漂亮。”阮溪镜头转到身边的阮妈妈，阮妈妈转脸，看见季秦，温和地跟他打招呼，“新年好，季秦。” “阿姨，新年好。” 镜头又转到阮爸爸，他先是哼了声，但也打了招呼。 阮妈妈知道阮溪跟季秦有话要说，便拉着阮爸爸先走，留阮溪一个人落在后面，跟季秦聊天。 “季秦，”阮溪敛了敛神色，关心问，“你心情还好吗？” 季秦说：“刚才不好，现在好了。” “真的呀？”阮溪问。 季秦托着腮，“嗯。” 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定季秦没说谎，阮溪松了口气，又开心起来，“y市是不是下雪了？我看班群里都在刷。” “对，很大。”季秦瞥了眼窗外，原本薄薄一层雪，这会肉眼可见厚起来，因为没有人走动，很干净。 他问：“你想看吗？” 阮溪摇头，“不想。” 下雪没有太阳，心情不好的人，更会觉得压抑。 她希望季秦高高兴兴的。 “你在做什么呀？”阮溪好奇。 “刷题。” “很棒哦！” …… 他们聊了一路，直到快到阮溪外公外婆家，这通视频通话才不舍地结束。 视频被挂断以后，阮溪的微信又发过来，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天空瓦蓝如洗，阳光明媚灿烂，金色的光晕笼罩枫树林，整个画面都是暖的，景色美不胜收。 [阮溪]：把好天气和好风景都送给你。 [阮溪]：要开心呀。 [阮溪]：新年快乐。 手机在发烫。 季秦握着它，那份滚烫仿佛顺着血液流入心底。 他的心暖暖涨涨的。 — 新年过完，不到元宵节，学校就开学了。 新开学，学习的气氛不够浓烈，大多数人还没收心，思绪还在寒假里，想到处玩，想睡懒觉，完全不想上课。 但很快，第一次月考就来了，它直接把这部分人打击到蔫成咸鱼干。 这次月考是四校联考，四所学校都是y市最好的中学，成绩出来以后，不止出了本校排名，还出了四校排名。 阮溪以一分的分差赢了一中的学霸，拿下四校联考的第一名，六科总分723分。 季秦这次六科考到498分，只比上学期期末高了十几分，排名也只前进了二十几位。 基础攻下来以后，要提升就变得困难。 要克服，只能不放弃，努力学。 午休的时候，季秦难得没找老师或者阮溪补课，而是找学生会主席要走去天台的钥匙，自己上了天台。 风很大，他在长椅躺下，手臂遮住眼睛，挡住阳光直射。 轻缓的脚步声走进，停在他身边。 季秦放下手臂，对上阮溪布满星辰的双眼，她冲他甜甜的笑，软乎乎问：“我能坐下吗？” 季秦坐了起来，让出半边位置。 “给你。” 阮溪把手里提着的其中一杯奶茶递给他，“可以捂手。” 现在已经是三月，不过前几天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倒春寒来临，气温又降了八°九度，风吹到身上，寒冷异常。 季秦笑了，“我不冷。” 阮溪咬着吸管，吸了一口珍珠，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要坐久一点的话，会冷的。” 她偏头，“而且重点是喝，你中午都没吃饭。” 季秦纠正她，“吃了，只是不多，没什么胃口。” “反正，跟没吃一样。” 季秦拿着奶茶，迟迟没把吸管插进去，阮溪扁了扁嘴，干脆自己动手，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 他拿阮溪没办法。 季秦喝了一口，“可以了吧？” 阮溪这才满意，没再盯着他。 “你是不是很失落？”阮溪突然说。 季秦捏着杯子，很轻地“嗯”了一声。 第45节 “我以为，能再好一点。”考试的时候，他是很有信心的。 他已经很用功，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学习，一个寒假，他写掉快两百份试卷，用掉一大堆的笔、笔记本和稿纸……他从前成绩好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功过，可他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却换不回应有的回报。 “你会对我失望吗？”季秦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过于安静，阮溪是听不见的。 阮溪愣了下，满脸困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停滞不前了。” 阮溪把奶茶放在旁边，侧身看着季秦，看了几秒，她忽然抬手，用力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她怎么会失望！ 阮溪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情，诚实说：“我很高兴。” “不只是我，老师还有大家都很为你高兴，去年十月到现在，一共才半年，你进步好大，你的基础才到初二，但半年就补上来了。” 她眼睛亮亮的，“简直就像是奇迹，你真的非常非常厉害！” 看着激动的阮溪，季秦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 “真的？”他凝视阮溪的眼睛。 阮溪用力点了下头，“真的！” 季秦缓缓笑了。 阮溪拿回奶茶，喝完，又开口：“高考的基础题占全卷的70%，换成分数就是525，再往下，是攻克20%中等难度的题，150分。 我看过你的试卷，基础题型你基本都能拿到分，但是稍有难度的，你就错了很多。你进步小了，就是因为你还拿不到中等难度那部分分数。” 对他笑了下，她问：“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学校大部分人集中在哪个分数段？” 季秦说：“520到600，这个分数段，人最多，有一百五十几个人。” 阮溪点点头，“很多人跟你一样，基础分饱和以后，就很难再往上，因为难度更深的拿不到分。 这种时候，回归课本和笔记，还有错题集。” “理科类的题目，都离不开公式和定理，一定要对它们非常熟悉，知道怎么运用，而解题思路，也一定可以在课本或者老师讲过的题型里找到。” 丢开那些负°面情绪后，季秦其实自己想明白了，这些话，不管是林梅或是林华晟都跟他讲过很多次。 他今天之所以会忘记，大概是因为，阮溪实在太优秀和耀眼了，他有点害怕追不上。 阮溪说完，见季秦不说话，低垂着眼盯着手上的奶茶，唇角抿得平直，就以为他还在沉浸在“自我否定”里，找不回信心，忍不住着急。 突然，她想起昨晚陪妈妈看的电视剧。 电视剧里，女主的母亲在她成绩上不去，失去信心的时候，抛出了女主最想要的电脑当礼物激励她。 她是不是也可以学学？ 想到这里，阮溪决定试试。伸出手，她戳了下季秦，等他转过脸，就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边了？季秦疑惑，“嗯？” 他深深注视着阮溪，又说：“有，我在努力。” 阮溪没明白，不解，“买不到吗？” “买不到。” 阮溪“哦”了声，捧着脸叹气，买不到的话，还能用什么呢？ 一盏灯亮起来，阮溪突然有了主意。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阮溪眸光明亮，落下的阳光在她的长睫上跳舞，“如果你下次考试进步50名，你就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合理，我都答应你。” 第37章 chapter 37 【长寿面。】…… 有了这个约定, 季秦学习起来更有动力，他原先就足够刻苦，现在更是连吃饭都要抱着单词本背单词。 但用功不一定有用, 也有可能白用功, 努力错了方向，老师尤其担心这个，连忙把季秦叫到办公室。 林梅, 林华晟都在。 他们是最关心季秦的老师了。 不过跟季秦聊完, 他们放下了心，季秦并没有用错方法, 不是一味埋头死读书, 没有归纳总结。 他有很好的做好学习计划。 四月下旬，迎来期中考。 这一次, 季秦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他六科总分考到563，比上次月考进步65分，年级排名也一跃进步了101名。其实他本来分数还可以再高点，就差在语文, 作文最后有点偏题。 大家再次对他的分数震惊，不可思议又觉得梦幻。 一片惊叹中，总有些人想标榜“众人皆醉我独醒”, 论坛再次掀起一股“讨伐”季秦的风，重提“作弊”的事, 然而这一次，反驳他们的人很多。 那些曾经贴在季秦身上的标签——学渣、校霸、打架、逃课、旷课，如今已经全部揭下来。 他们想嘲他，已经找不到地方嘲。 季秦早已不是一个差生。 知道季秦又刷屏论坛，阮溪原本准备好了怎么反驳, 但点开盖得最高的那个帖子，里面全在替季秦说话。 她笑了。 放心的退出论坛，阮溪抬起头，看见教室外季秦倚着扶手眺望外面的树木，在放松眼睛。 她起身出去找他。 走到季秦身边，阮溪侧头看他，“你想好要求了吗？” “想好了。”季秦转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语气藏着温和的笑，提出邀请，“愿意跟我再坐一次摩天轮吗？” 阮溪愣了愣，“只是这样吗？” 季秦垂眸，目光透过纤长的睫毛，落在她脸上，“嗯。” 他强调，“就我们两个去。” 对上季秦蕴含着温柔情意的目光，阮溪胸口一热，源源不断的热意涌上心头，如同火种，留下深深烙印。 羞涩飞上脸颊，她故作镇定，“可以啊。” 她思考一会儿，说出一个时间，“下周六，可以吗？” 季秦却摇了摇头，“不着急。” “？”阮溪不解，她发现季秦并不急着兑现这个约定。 季秦笑了笑，掌心很轻地在她头顶按了下，“回教室吧，我有道题没懂，你教我。” 阮溪歪了歪头，觉得莫明。 什么呀。 时间如滚滚江水淌过，转瞬日历又翻了两张，进入热夏。 过了端午，季秦的生日也到了。 季秦的十八岁生日，他的父母不重视，可他的朋友们很重视，叶星星他们早早就拉了一个群，在里面聊要送什么礼物，怎么举办。 因为恰好在周日，不用上课，所以时间足够。 睡觉前，阮溪看见小群里叶辰辰和萧时楷在商量要定哪家店的蛋糕，阮溪自告奋勇：【我来做。】 [叶星星]：阮妹子，你会做蛋糕？ [叶辰辰]：学霸，你是全能的吗？！ [阮溪]：……没有啦，我只是想亲手做。 [萧时楷]：好，那就拜托你了。 后面叶星星他们继续说什么，阮溪没看，她放下手机，掀开被子跳下床，踩着拖鞋跑出房间，“妈妈。” 阮妈妈关了电视正准备去睡，见阮溪出来，温和问她，“怎么了？” “你明天有空吗？” “有，”阮妈妈摸了摸她的脸，“有事想让妈妈帮忙？” 阮溪贴着她掌心蹭了蹭，眼睛亮亮的，“能教我做生日蛋糕和长寿面吗？后天是季秦十八岁生日，我想给他做。” 阮妈妈提了提眉，笑着说：“囡囡，你真的很喜欢季秦啊。” 红晕浮上脸颊，阮溪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对母亲撒谎，坦率道：“嗯，我喜欢他，希望他好。” 担心阮妈妈反对，她连忙又说：“而且季秦很好，值得喜欢。” 阮妈妈忍不住笑，“妈妈知道。” “别担心，妈妈并不反对你喜欢季秦，也知道季秦是个好孩子。”阮妈妈很温和跟她说，“但是，你们都还太小，担不起‘将来’两个字，要好好保护自己，有些事不能做。 另外，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还是读书，不要因为其他事，把它丢了，会后悔的。” 阮溪点头，“我明白的。” 她的目标一直在那里，不会改变。 “明白就好，”阮妈妈温声说，“去睡吧，明天妈妈教你做。” “晚安。” “晚安，妈妈。” — 季秦生日这天，阳光很给面子，破开云层洒下来，冲散了接连几天灰蒙蒙阴沉沉的天。 太阳出来，心情也跟着明媚。 上午叶星星他们在布置酒店包间，阮溪没有去，她做好蛋糕，仔细包好以后，又拿着食材敲开季秦家的门。 她想先给季秦做一碗长寿面。 第46节 季秦争分夺秒在补课，今天虽然是他的生日，但上午的补课并没有取消。阮溪过来时，老师刚讲完课，准备离开。 阮溪礼貌跟他打了声招呼，等老师离开后，就抱着食材跑进厨房，又探出头，对季秦说：“我用一下你家的厨房呀。” 季秦收拾好桌面，也去了厨房。 “你要做什么？” 他看阮溪从袋子里拿出面条和青菜，又拿出鸡蛋，呼吸一轻，心里有了猜想，轻声问：“长寿面？” “我有听说，y市这边过生日是要吃长寿面的，所以拜托妈妈教我做，”阮溪回头，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脸上，眼睛弯弯的，“不过我做饭一直不太行，学了也做得不怎么好，只是勉强能吃的水准，你不能嫌弃哦。” 她奶凶奶凶的“威胁”，“总之，你要吃完。” 季秦只在很小的时候，吃过一碗长寿面。 是外婆给他做的。 往后年岁，再没有吃过。 这份y市的传统，他几乎没有经历过，如果不是今天阮溪过来，他自己都忘记了。 压下心里澎湃的情意，没将阮溪拥进怀里，季秦抬眸，专注地凝视阮溪的眼睛，声音低哑，“会吃完的。” 阮溪点点头，又甩干手上的水，把季秦推出去。 “你盯着我看，我更做不好，”她把厨房门关上，隔着门喊话，“你在外面等我，千万不要进来。” 长寿面的做法其实很简单，无非是把水烧开，卧上两枚蛋包，再加入面条，最后加上青菜和葱花。 可再简单，对于不怎么下厨的人来说，都会变得困难。 没有阮妈妈在身边，阮溪做的手忙脚乱，不是鸡蛋散成蛋花，就是直接糊了锅。 一连失败了三次。 鼓着腮帮子，插着腰，阮溪并不认输，她复盘了前面三次失败的原因，打电话询问阮妈妈，知道怎么避免以后，又着手准备第四次。 这一次，蛋包终于是好看的，也没有糊锅，面条的软硬刚好，她尝了一口，就是稍微有点点咸。 阮溪本来想重做，结果发现，带来的鸡蛋没有了。 只好放弃。 终于得空看时间，阮溪才发现，她居然进来厨房半个多小时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季秦问：“软软，你做好了吗？” “好了！”阮溪应完声，跑去开门，她只探出脑袋，不允许季秦进来，澄亮的眼睛盈满了笑，“你去餐桌那边等。” 季秦比她高好多，其实扫一眼就瞧见了厨房里的狼藉。但阮溪不想让他看到，他就当做没看到。 季秦勾了勾唇，“好。” 走到餐桌旁，季秦刚坐下，阮溪就端着长寿面出来，她做得分量少，大概也就几口的量，卧的两枚蛋包摆在最上面，旁边点缀着几颗青菜，葱花不多，就一点，切得不够细，很容易挑出来。 出锅前她淋了点香油，多了点香气。 “我努力了，还是不怎么好，”阮溪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看着他认真说，“不过我已经完全知道怎么做了，明年你生日，我肯定会做得好吃的。” 迎着阮溪明亮的眼睛，季秦觉得有根羽毛，在轻轻挠着他的心扉。 他很开心。 像做梦一样，人轻飘飘的，浮到了云端。 “约定好了？”他盯住阮溪。 阮溪露出笑容，“约定好了。” 收回目光，季秦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放进嘴里，像是品尝珍稀一样吃它。 吃完一口，他重新抬起头，温柔看着阮溪，瞧出她的紧张，缓缓笑了，“不难吃的，你做得很好吃。” 小时候那碗长寿面是什么味道，他已经记不清了。 阮溪为他做得这碗，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他会好好珍藏。 吃完长寿面，阮溪回家提了蛋糕，跟季秦一起出发去酒店。 酒店包厢是叶星星、叶辰辰、萧时楷三人一起定的，价格不算便宜，但环境非常好，菜品的味道也很好，还允许他们自己布置会场。 除了两三个人有事不能来，七班其他人都来了，连许奚也来了。 微信响了声，叶星星拿起手机看一眼，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家准备准备，阮妹子和季哥来了。” 他一喊，所有人都动了。 一群人排成排拿着礼花筒，站在门后，就等季秦开门，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阮溪到酒店，先把蛋糕寄放，才和季秦一起上楼。 到包厢门口，阮溪停下来。 她笑眯眯看着季秦，示意他推门进去。 阮溪并不会撒谎，也隐藏不住事情，她很干净，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她。 因此一看阮溪的反应，季秦就猜到里面有什么惊喜在等自己，可他从来没有这么热闹的过生日了，即便猜得到，也仍旧十分期待。 他推开门，下一秒“砰砰”接连不断地响，彩带、礼花纷纷扬扬，落满他一身，他像是被裹在七彩斑斓里。 即便做了准备，可礼花筒一个个的炸开，还是惊到季秦了。 他回过神，便看见一张张充满祝福的笑脸，他们异口同声：“生日快乐。” 阮溪从后面，绕到他面前，手里忽然多了一束花。 她扬着笑脸，把花递过来。 “十八岁生日快乐。” 季秦收了花，静静看了看阮溪，而后又看向大家，嘴角一点点上扬，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开心的笑。 第38章 chapter 38【正文完】 【你…… 七月中旬, 期末考。 这次期末考是市统考，由市里统一出卷，考虑到市里也有差一级别的学校, 试卷难度不算太大。 大部人都考到一个满意的分数。 岳璃原本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 觉得之前跟季秦的赌约自己稳赢，她难得考到了600分，可一看季秦的总分, 顿时郁闷了。 “……艹, ”她插着腰，满脸不可置信, “居然还输了一分！” 季秦翘起嘴角, 看着阮溪。 阮溪悄悄给他竖了下拇指。 “软软，我看见了哦, ”岳璃眯了眯眼，抱住阮溪蹭脸，假装难过，“你偏心, 只夸季秦不夸我。” 阮溪从善如流，夸她，“没有的, 你很厉害呀。” 岳璃就是闹着玩，季秦这一年的认真和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那种一天有十六个小时都在学习的刻苦，她是比不上的，输的心服口服。 贴着阮溪又蹭蹭，她抱着发下来的成绩单像只鸟似的往外飞，“我去跟林瞬报喜啦。” 她走以后, 阮溪把季秦的卷子拿过来，逐一跟他分析错题。 教室很吵，可闹不到他们身边。 少年的青春很美好。 高二结束的暑假很短，只放了半个月就开始补课。 时间转瞬即逝，等阮溪反应过来，恼人的蝉鸣已经不见，新生开始入学，一周的军训都快结束了。 升到高三，她的同桌还是季秦。 阮溪朝季秦伸手，笑意荡在眼尾，“你好呀，同桌。” “新的一年，也要好好相处呀。” 季秦也在笑，他轻轻握住了阮溪的手，“好。” 他的嗓音很轻，又带着笑意，落在耳边，像一杯陈年佳酿，容易醉人。 阮溪觉得好听极了。 她没把手收回来，就和季秦握在一起。 心照不宣。 直到上课铃响，老师进来，他们才松开彼此，但手心对方的温度久久没有散去，两人的耳朵也泛着红晕。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子黄了落了，冬天来临；雪化了枝头又迎新绿，春天踩着轻快的脚步到来。 星移斗转，岁月流淌。 高三上学期过完，下学期更加紧张。 老师讲课的时间越来越少，卷子越堆越多，一套又一套的试卷，考不完的各种试，几乎填满了一天24小时。 睁眼闭眼，都是题目。 每天都过得单调而重复。 好在学校几乎每个月都会举办活动，并不限制高三参加，才给大家注入一些娱乐的气息，可以放松心情。 五月下旬，天气渐渐热了。 恼人的蝉鸣重新出现。 最后一轮模拟考完，学校给整个高三的学生办了一场成人礼。 成年礼跟其他学校没什么特别的不同，唯一比较特别，是每个学生都分到一张便签，老校长站在台上，笑容和蔼地让大家写下自己想考什么学校，有什么梦想，将来想做什么，甚至想跟谁结婚都行，并不命题。 最后一句，逗得大家哈哈笑。 笑完，大家提笔写，现在热热闹闹。 第47节 阮溪写完以后，扭头去看季秦，季秦却在她的目光落在纸上之前，先把它折了起来。 “你写了什么呀？”她好奇。 “先保密，”季秦把折得四四方方的便签放到阮溪手里，注视着她，目光柔和，“高考结束，你再打开看。” 手里薄薄的纸张存在感很强，阮溪说：“你不怕我偷看呀？” 季秦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我相信你。” 好吧。 为了这一句，她再好奇也不偷看。 “你写了什么？”季秦凑过来，要看阮溪写得那张。 阮溪不需要保密，落落大方的把粉色的便签纸递给他，“给你看。” 季秦接过来，就看见粉色的便签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了两行字。 【坚定梦想，将来成为很厉害的数学家。】 【希望季秦每天都开开心心，考上理想的学校。】 季秦心里软成了水，重新抬起头。 阮溪微微歪了下脑袋，两手托着下巴，朝他开了一朵花，干净的眼里透着光，笑意融在眼波里，好似阳春三月的花开烂漫。 成人礼过后，挂在班级的倒计时日历薄得更快了，日期从双数变成单数，最后又剩下三天，两天…… 5号这天，各科的老师都穿上正装，与即将送走的新一批学生告别。 上完课，林华晟站在台上，视线循着班级看了一圈，最后落在季秦身上，不由生出许多感叹。 季秦曾经是他教过最差的学生，但后来，也是他见过最有勇气和毅力的学生。 从头开始，每天花费十几个小时埋头在学习里，不轻言放弃，摒弃一切休闲和娱乐，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很了不起。 “同学们，马上就要下课了，老师最后送你们一句话，”林华晟语气难得温和，不再是严肃的，“祝你们前程似锦，未来星辰与大海常相伴，高考加油。” 下课以后，季秦主动找了他。 林华晟拿着保温杯，跟季秦一起站在走廊，阳光落在他们脚边，微风迎面而来，卷走些许的热意。 季秦郑重向他道了谢。 “谢什么，我是老师，你是我的学生，教你学习，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林华晟笑了笑，“而且，你也是自己努力，我只是给你提供一点很小的帮助，所以，不用谢我。”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的少年，林华晟眼里有欣慰，抬起手，他拍了拍季秦的肩膀，“老师相信，你的未来会无限美好，加油。” 林梅的最后一节课，不舍充斥心间，班里许多女同学都红了眼眶。 林梅是个严厉的老师，可她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她重视学生的心理，尊重学生的想法，并且做错了，会认真道歉。 有时候，学生要的就是这份平等的尊重。 剩下五分钟，林梅终于露出和蔼的笑容，温声说：“后天就是高考，相信努力和加油之类的话，其他老师一定都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不然再听，你们又要在心里骂我啰嗦了。” 林梅难得开玩笑，那些哭了的女生又破涕为笑。 一些调皮的男生玩笑道： “肯定不怪，您说。” “最后听一次了，我可以忍的。” “没事，我可以假装没听见的，不能浪费了您准备的稿。” 林梅摇摇头，等闹完了，才说：“好了，剩下两三分钟，消停会儿，让我好好说几句话。” 大家安静下来。 “尽管你们中有些人很气人，但能跟你们相处两年，我很高兴。”林梅翻开点名册，“让我最后一点一次名吧。” 每点到一个名，林梅都会微笑地注视着对方。 点到倒数第二个季秦。 季秦站了起来。 林梅看着季秦，忽然想起高二一开始季秦的模样，再对比现在，心里涌起无尽的感慨和欣喜。 她对季秦笑了。 最后一个名字，是阮溪。 阮溪一路既往的乖巧和礼貌，林梅对她点了点头。 “最后再唠叨一句，”合上点名册，林梅眼眶微红，她哽咽了会，缓过来才说，“同学们，高考是你们人生新的起点，全力以赴面对它，然后考完，也平常心对待它。你们要相信，你们每个人，都非常优秀，都会拥有最绚丽的未来。” “后天好好考，不要紧张，就把高考当做平时普通的一次考试，祝愿你们金榜题名，考出最好的成绩！” …… 6月6号，学生返校熟悉考场。 6月7号，全国高考拉开序幕。 y市高考只考两天，最后一科英语考完，阮溪从考场出来，看见倚在墙边等待自己的季秦，露出了笑容。 阮溪走到他面前，“有信心吗？” 季秦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自信，“有。” 放在书包里的手机震了又震，阮溪拿出来，是班级群，短短几分钟，已经刷到99+。 阮溪点开看了眼，前面一半无意义的“啊啊啊啊啊”发泄，后面一半是约着晚上出去玩。 岳璃艾特了她好几次，阮溪刚准备回复，季秦按住了她的手。 “别去。” 阮溪抬眸，“嗯？” “还记得去年那个一起去摩天轮的约定吗？”季秦看着她，周围人来人往，他很专注，“我现在，想履行了。” 阮溪愣了下，笑起来，“好呀。” 在群里回复岳璃，婉拒了一起出去玩的邀请以后，阮溪提了提书包肩带，弯起眼睛对季秦说：“走吧。” 季秦点头，“好。” 随着人潮大军涌出校外，门口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们。 季秦想到什么，问阮溪，“叔叔阿姨有来接你吗？” “没有，”阮溪避开激动的家长，“我让他们不要来。” 离开热闹的校门口，阮溪和季秦沿着马路慢慢走，他们考完了试，时间不再排满各种试题，很充裕。 夏季昼长夜短，下午五点多，太阳还很大，只是逐渐变成了暖橙色，天空也被火烧云染红，绵延到远处。 阮溪和季秦先吃了晚饭，七点多才到摩天轮。 y市的摩天轮很出名，每天来玩的人都非常多，今天他们到的时候，前面也已经排起了长队。 今天晚上是满月，月亮又大又圆，再加上城市的灯火，夜空星辰稀疏，几乎瞧不见几颗。 阮溪看了看月亮，忽然想起一句话，踮起脚尖凑到季秦耳边，轻声告诉他，“今晚月色真美。” 季秦垂眸，旁边的灯光落在他眼里，夜一样深的眼睛，染上了星光。 他的喉头滚了滚，“软软，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阮溪耳根有点泛红，可视线仍然一眨不眨地落在季秦脸上，“这一次，跟我们重逢那次不一样，我想听回应，你会给我吗？” 她问完，小指蜷了起来。 呼吸也放轻了。 这时，队伍刚好排到他们，季秦拉住阮溪的手，带她走上座舱，柔声道：“你抢了我的话。” 阮溪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季秦的声音有点哑，带着柔和，“成人礼上，我给你的便签，你带着吗？打开看看。” 那张便签，阮溪一直随身带着，闻言她从书包里拿出来。 打开便签，上面写了一句话： 【希望能跟阮溪考到同一所学校；希望我的未来有阮溪的存在；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捧起阮溪的脸，指腹很轻的摩°挲过她的脸颊，季秦的眼神温柔而虔诚，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软软，我喜欢你。” “你愿意让我参与你的每个未来吗？” 阮溪本来以为，她是有准备的，可真的听见季秦向她告白，她的心跳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脑袋也空空的。 鲜花大片大片在脑海里盛开，花仙子挥舞着魔法棒，绕着她不停旋转。 世界好美好。 “愿意，”阮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迎着季秦的目光，尾音忍不住上扬，重复说道：“我愿意的。”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 下一秒，烟花在夜空中盛开。 月光和烟火下，阮溪和季秦逐渐靠近彼此，两人在漫天的烟花雨中，接了一个温柔的吻。 此后年年岁岁，他们都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