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不容拒绝》 第一章 他说,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不会放手;他说,只有她完全屈服才会得到自由;他说,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她躲不开,也逃不掉,除了妥协,她别无选择。 对付一个狂傲自大、目空一切的男人,只有一种方法——让他目动放手。 她不是他第一个女人,相信也不是最后一个;虽然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她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又快又急,让人措手不及。 关掉引擎,佟天籁打开车门,顶着皮包冲向玄关,不过是二、三十步的距离,却足以让雨水打湿衣衫,让她变成一只落汤鸡。 “小姐!怎么不在车里等一下?”女佣小芳见状,不禁惊呼。 她不理会小芳的大惊小怪,抬眼瞄了下墙上的时钟,暗暗松了口气。 突然,一条浴巾兜头罩下,接着出现一双大手,粗鲁地揉着她半长不短的头发。 天籁在窒息之前挣扎出浴巾的包围,大口大口地喘气,眼前正对着刚毅坚挺的下巴,再往上移,对上一对黝黑冷峻的眼眸。 “为什么不带把伞出门?”男子的声音冰冷沉没。 “我忘了。” “为什么不等佣人拿伞出去接你?” 天籁抖着声音:“你只给我四十分钟。”她发抖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因为她冷。 当她在工作室工作到十一点半,四肢因为久坐而僵硬酸痛,正想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时,一通电话打来——“不管你人在哪里,四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那人霸道的说着,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立刻抓起皮包就冲出门。工作室离别墅有三十分钟的车程,还要扣除搭电梯和取车的时间,时间已经很紧迫,没想到一出门竟然还遇到大雨。 不过还好,终于赶到了。但显然,她做到这样,仍无法令他曲凌风大人满意,他仍然怒气腾腾,而且颇有没完没了的趋势。 “小芳,去给小姐放热水。” “是。” 曲凌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到二楼卧室。 一路上,天籁都噤声不语,因为她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 他昨天在电话里就告诉她,他会在今晚回来。而这就意味着,她佟天籁必须乖乖待在别墅等他,像后宫妃嫔迎接君王的宠幸般,最好是盛装打扮,而她居然将这件事忘了!虽然她并不是故意的。 他是个不容人忽视的男人,只有他忽视别人,绝不允许别人忽视他,所以她知道这次一定逃不过他的怒气的。 果然!曲凌风毫不客气地扯掉她身上的湿衣服,顺利地又毁掉她一套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 当然,天籁知道,只要她说,他会赔给她十套。但她讨厌逛街买衣服,也讨厌新衣服摩擦皮肤的感觉。可是他不知道,也不屑知道。 “看着我。”曲凌风霸道地说。 天籁顺从的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出差一个月使他显得有些疲惫,胡髭布满下巴,眼中泛着血丝,因为刚刚洗过澡,头发微湿地贴着额头,遮住他宽阔饱满的天庭。 他的脸型略显瘦削,五官棱角分明,鼻梁挺直,眼窝略深,有点像混血儿。 其实,如果他不是那么爱发脾气,如果他的薄唇能时常勾出点和善的笑意,他会更好看的。天籁心里想着。 获得了天籁百分之百的注意力,曲凌风的目光总算柔和了一些。 “先生,水放好了。”小芳前来禀告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曲凌风用毯子围着天籁,直接将她抱进浴室,像扔垃圾一样丢进浴缸后,粗声粗气地说:“把你自己弄暖和些,你该死的冰得像块木头。” 之后,砰的一声,他用力地开上了门。 浴缸内的热水溅了一地,按摩垫的缓冲使得她免于受伤,但右手还是不小心撞到了浴缸,痛得天籁皱了下眉头。 该死的冰得像块木头!呵……有时候真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曲叔叔的亲生儿子,想曲叔叔可是乐坛有名的大制作人,才气纵横,结果!生出来的儿子却乖戾狂傲,丝毫没有文人的气质!不过他在商界呼风唤雨的气势,例颇有乃父制作的音乐之风。 想到曲叔叔,就想到妈妈。如果他们知道她做了曲凌风的女人,不知会…… 算了!知道了又如何?曲凌风买过谁的帐?恐怕他死去的妈妈从坟墓里跳出来,也无法阻止他的独断专行,更别说服他从来都不亲的爸爸,和他从来没有承认过的继母。 是的!她妈妈就是他的继母。不过他们不像继兄妹,既没有相亲相爱,也没有怒目相向,更没有尴尬的青涩之情。 事实上,在他蛮横无理地介入她的生活之前,他们根本算不上认识,倒是她妹妹天娇对他倾慕己久,而这个卑鄙小人就会利用她来威胁她。 唯有小弟——他们共同的弟弟——是这个复杂关系中唯一的幸运者,他得到了所有人的开爱。 砰的一声,浴室门被大力推开,曲凌风探进头来吼道:“怎么还没洗好?再给你一分钟,然后下来陪我吃饭。” 天籁心想,他这辈子大概永远学不会轻言细语地说话,至少对她不会。 她缓慢地擦干身子,穿上浴袍。不是她故意要拖延时间,实在是——她手腕好疼!刚刚撞到的地方已经整个肿起来了。 砰!门又被撞开。 “还在磨菇什么?你不知道我饿了吗?”曲凌风一进门就大吼。 天籁的耳膜被他的怒吼声震的嗡嗡作响。天知道,她也饿得快虚脱了,工作到现在,她也是粒饭未沾,如果可以,她宁愿什么也不穿就去吃饭。 “你的手怎么了?”突然,他大手一伸,正好抓住她受伤的地方。 “嘶——”天籁痛得猛抽一口气,差点逼出眼泪。 “怎么弄的?”曲凌风检查她的手腕,指腹在红肿的肌肤上轻触,另一只手抬高她的下巴,沉着脸再问一次:“怎么弄的?” “你弄的,刚刚将我抛进浴缸的时候。” 天籁知道他并不会因此而自责,只会生气,因为她没有保护好自己。他的论调是:她现在每一寸肌肤都是他的,所以她得“为他”好好照顾。 “该死的!”他耙了耙头发,脸上又添一层阴郁暴躁。 他拦腰将天籁抱起,走出浴室,开始翻箱倒柜,“小芳,你见鬼的把急救箱藏到哪里去了?” “先生,在这儿。”小芳立刻跑进来,快手快脚地从矮柜里拿出急救箱。 曲凌风拿着药油,不自然地帮天籁揉抹;天籁咬紧下唇,尽量不痛呼出声。 “先生,还是我来吧。”小芳看到天籁痛不敢言,怯怯地道。 “你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火气。 小芳同情地看丁天籁一眼后,乖乖地退了出去。 大滴的汗水从曲凌风额际滴到天籁手臂上,他的手在颤抖。 只是涂个药,也会急得冒汗?这不像是曲凌风的作风啊!天籁纳闷地想。 突然,曲凌风停止了动作,毫无预警地将她推倒,热切地吻着她,大手肆意地触抚她的肌肤。 天!天籁猛然意识到,刚才浴袍的带子根本就没系上,所以他涂药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 狂猛激烈的欲望席卷而来,天籁只来得及在他的粗喘声中,模糊辨识出一句:“是你诱惑我的!” 真是冤枉!但是这个时候,天籁无力争辩是谁诱惑谁的问题,而且争辩也没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想、要。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 天籁的神志逐渐回笼,她转头看着他激情过后的面容,疲惫而满足。 曲凌风侧躺着,一只手轻抚她光滑的背脊,一只手压着她的右臂。 天籁觉得怪异,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她动了动被他压麻的右臂,手腕的刺痛仿佛不那么严重了…… 突然,她知道哪里怪了——他一直压着她的右臂! 某种柔软的情绪被触动,天籁隐约知道他维持这个姿势是为了什么,却又固执地不去明了背后所隐藏的意义。 曲凌风张开眼睛,眸子呈现略微的蓝,看来清澈明亮。通常只有在他十分欢愉和满足的时候,眸子才会呈现这种颜色。 他看着她,嘴角线条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的笑让天籁几乎看呆了,那是一种幸福祥和的感觉,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海上日出,温暖、灿烂、光芒万丈。 咕噜噜,咕噜噜……蓦地,某种不雅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默。 “我的肚子饿了。”他们异口同声。 曲凌风笑了,真心的笑了。他拉天籁起身,帮她系好浴袍的带子,两人一起下楼去吃已经冷掉的晚餐。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 天籁的手腕肿了整整一个星期,让她根本无法工作,因为她是一个词曲作家,必须要有一双灵活的手。 事实上,只要曲凌风不想工作,他也会霸道地命令天籁不可以工作,然后他会带她出外旅游、疯狂地花钱,或者仅坐在家里看电视、听音乐,心情好的时候他会要她唱歌给他听。还在他的四楼准备了一间设备完善的录音室,表现上是方便天籁工作,其实,是方便他掌控她。 但是,迄今,天籁没有在那里创作出任何东西。 试问,一个让人几乎窒息的地方,如何能激发出灵感? 天籁慵懒地躺在四楼阳台的吊床上,听着音乐,有些昏昏欲睡,她朦胧的视线穿过灰白的大理石雕花栏杆,看向庭院中碧波荡漾的游泳池。 游泳池里,曲凌风正优雅惬意地游动,然后,哗地一声,水花分散,就见他顺着扶梯上岸,光裸的上身肌肉结实,比例匀称,湿,润的发在阳光下黑得发亮。 远处传来高跟鞋踩在砾石路面上的声音,天籁抬眼望去,一抹纤细修长的身影朝泳池畔走去。 略呈褐色的秀发挽起,牢牢固定在脑后,黑框眼镜遮住那双深邃美丽的眸子,一袭深蓝色的套装使她看起来严肃刻板。 她是曲凌风的秘书秦昭。秦昭走到曲凌风的身边,无视他性感的身材和迷人的姿态,直接打开她的记事本,念着她此行的目的。 曲凌风仰躺在藤椅上,阳着加冰马丁尼,对她这种目中无他的行为,没有任何异议。 秦昭是很勇敢的。只有她敢在他怒气腾腾的时候说话,只有她敢对他犯的错误,毫不留情地纠正。 她不明白是何种自信和勇气,令秦昭敢无视曲凌风,在他面前我行我素;还是,她之于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老板与女秘书,工作上的默契,生活上的契合,秘书压抑而执着的苦恋,老板懵懂而强烈的在乎,于是,某天,某种契机,使两人终于拨开乌云见月明,彼此确定了心意,于是相知相守,永不分离。 小说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她期待那天的到来,期待秦昭可以抓住他的注意力,那样,她就可以远离他这个魔君。 远远看了他们一会,感觉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反射出的光线很刺眼,天籁跳下吊床,走回录音室。 她走得那么干脆,以致错失了一道温柔的注视。 走进录音室,天籁找了一张她最爱听的gd播放,将音响开到最大,然后蜷缩在摇椅上;跟着歌曲哼唱!! wheredolbesintotellstoryofhowgreatlovecanbethesesweet.lovestorythatisolderthanthesea…… 就在天籁的思绪完全沉浸在音乐里时,曲凌风走了进来。 不甘被忽视,他一个低头,霸道的吻便吞噬了她哼唱的尾音:“以后不准你唱这么伤感的歌,虽然你唱得很美。” “伤感?”天籁疑惑地轻喃,“这首曲子并不伤感。”“可是你哭了。”食指轻轻抚过她的眼角,指尖竟有一滴小小的水珠。 天籁盯着他的指尖,“一定是你手上的水没有擦干。” “我在太阳下躺了十分钟,再多的水也都蒸发了。” “你的酒里加了冰,杯子上有水珠。”天籁狡辩到底。 “嘴硬的女人。”曲凌风不再与她争辩,拉起她的手,见手腕上已不明显的瘀痕,满意地点头,“好得差不多了,可以陪我去玩滑翔翼了。” “什么?”天籁惊讶。 “我明天在新城有个合约要签,那里建了一座滑翔翼练习场,会议结束后,我们去玩。” “可是我手头有c8se,进度已经落后一个星期了。” “推掉它。” “可是……” “没有可是。”曲凌风伸出食指,点住天籁的唇,“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 他放开她,深深凝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天籁闭上眼睛,听着他的脚步声下楼,努力压抑心中激烈的反弹情绪。 她觉得她就像他的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必须开机待命他想把她带到哪里就带到哪里,想何时用就何时用。 可悲的是,手机还有充电的时候;而她,甚至没有充电的权利。 一个小时后,天籁提着简单的行李,随他坐进房车,在他公司顶楼搭直升机飞往新城。 打开窗子,天籁望着由天而降的绵绵细雨。 下吧下吧,最好下个两天两夜,这样她就不必陪他去玩滑翔翼了。她在心中祈祷着。 突然,一副宽厚坚实的胸膛贴上她的背脊。 曲凌风低下头,轻吻着她的颈项,“为什么还不睡?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不累吗?” “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有他在,她永远都无法透得过气。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曲凌风不悦地皱着眉头。开上窗,他半强迫地将天籁带往床上,迳自搅着她入睡。 又来了!他总是强行制止她正在做的事情。只要他在,她的视线都只能在他身上,这样的日子,她还要忍受多久? 他曾经说过、只要她顺从他,就会得到自由。但她却觉得自由之日,遥遥无期。因为他的贪婪永无休止,禁锢了她的人,还想禁锢她的心,再来是禁调——她的灵魂。 待曲凌风睡着后,天籁悄悄睁开眼睛。 他从不知道,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就开始失眠。她常常梦到自己是一只鸟,被一个残暴的君王囚禁,可奇怪的是,他用来囚。禁她的不是笼子,而是一条无形的线,每当她稍一逃离他,就会全身奇痛无比。 她夜复一夜地作着这个恶梦,却始终看不到结局。 上帝并没有听到天籁的祈祷,天一亮,雨就停了。 “留在饭店里,不准乱跑,中午我会回来接你去用餐。”这是曲凌风出门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天籁在朦胧中,望着他开门离去的背影,无力开口,因为她感觉头晕目眩,身上忽冷忽热。 她不想跟他说她的状况,因为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她无法再承受他的怒火,甚至她也觉得,她佟天籁何德何能可以留住他曲大总裁的脚步,让他为了她丢掉上百亿美金的合约。 她向柜台要了两颗退烧药吃,之后便一直昏睡到电话响起。 “喂?”她的声音是虚弱的。 “我半个小时后回酒店,在大厅等我。”下完命令,切断电话,完全的曲凌风作风。 天籁看了下时间,“天啊!十一点半了。” 她赶紧提振精神,匆匆洗好脸,换好衣服下楼。 一到大厅,刚好赶上他所设定的时间。 曲凌风一看到她,有些不悦,“穿成这样,怎么玩滑翔翼?” “我看你玩就好。” 闻言,曲凌风眼睛眉毛一齐竖起,瞪着她,对身后的司机大吼:“老陈,到百货公司!” 天籁就像一尊没有意志的娃娃,任由曲凌风带她到百货公司,买了一套运动服换上后,又回到车里。 直到进入滑翔翼场地,天籁才有机会挣扎。 “我不舒服,不想玩。” “你在闹什么别扭?”曲凌风眼中喷火,“从昨天开始就满脸的不情愿,陪我让你这么难过吗?你那件该死的case就那么重要?” 她在闹什么别扭!?难道他看不出她不舒服?难道他听不到她说话有气无力?难道他看不到她虚弱得快要晕倒了吗?天籁气得想要怒吼,怎奈身体却完全由不得她,蓦地一阵昏眩袭向她…… “天籁!”见天籁软倒,曲凌风心惊地扶住她,“你怎么了?” 一定是幻觉,他怎么可能会担心她?他的声音里怎么会充满焦虑?天籁在意识朦胧时这么想着。 “天籁,不可以昏倒!我命令你不可以昏倒!”曲凌风一把抱起她,急冲向停车场。 又吼!他总是吼她,到这个时候,他依然在吼她,如果他真叫够厉害,就把病痛吼离她啊! 天籁的意识逐渐始离,在她昏迷前,一个念头从她心里冒起,或许从他听到她的歌声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她清静…… 第二章 十二年前天籁一早起来,一如往常的,家里没人,因为爸爸总是窝在实验室里,一个星期中,她看到他的时间,加起来大概不会超过五个小时吧。 为自己泡了杯午奶,在冰箱里找到一小块蛋糕,充当今天的早餐,她正准备要开动时,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天籁走到客厅接起电话,“喂。” “姐姐,你怎么还不来?妈妈都快出门了。”天娇软软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天籁,”佟母韩梅接过电话,“你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妈妈,我换好衣服就出门,我知道到教堂的路,赶得及的。” “姐姐,”这时,天娇的声音又插了进来,“你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哟,妈妈今天好漂亮呢。” “我知道,一会儿见。” 今天是妈妈和曲叔叔结婚的日子。 在她十岁时,爸爸妈妈离婚了,妹妹佟天娇跟着妈妈,而她跟着爸爸。 爸爸的工作很忙很忙,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她。但他很爱她,她知道爸爸也想当个称职的爸爸,只是力不从心。 而她十二岁了,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再让爸爸照顾了。 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是她自己选择跟着爸爸的,她不能让妈妈知道爸爸忽略她,否则妈妈就会把她从爸爸身边带走。 她爱爸爸,也爱妈妈,她从来没有恨过妈妈,但是她同情爸爸,所以她选择留在爸爸身边。 吃完早餐,天籁换上了件雪纺建身洋装,绑个公主头,系了条藕色的发带,再配上白色凉鞋,整个人看起来灵气清秀。 当天籁赶到教堂时,婚礼刚好进行到最后重要的一环。 “韩梅,不管生老病死,你都愿意爱他、照顾他一辈子吗?”神父开口问。 韩梅没有马上回答,她回头,在看到天籁的那一刹那,一直紧抿着的唇才缓缓扬起。 天籁也回给妈妈一个祝福的微笑。 之后,韩梅才放心地回头道:“我愿意。” 她根本没办法责怪妈妈,因为当初妈妈并不是因为曲叔叔才离开爸爸的。 妈妈热爱音乐,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为了爸爸的感受,她放弃向乐坛发展。然而婚后,由于爸爸工作上的忙碌和对家人的疏忽,令她对婚姻生活的浪漫幻想,彻底破灭,致使她最终放弃婚姻,走进乐坛。 她爱她们,但她更爱音乐;就像爸爸爱她们,但是更爱他的实验。所以这段婚姻的破裂,本来就不存在着谁背叛谁的问题。 看着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曲叔叔那声“我愿意”,承诺了她未来的幸福,在大家的祝福声中,天籁也情不自禁地抬手替妈妈鼓掌。 “哼!”突然,一声轻蔑愤恨的冷哼从她身侧传来。 天籁转过头,看到一个比她高足足一个头的男生。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铁灰色礼服,衬得身材挺拔颀长,但他的薄唇紧抿,眉心不悦地皱起。 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男生狠狠地转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像发现新大陆般地直盯着她看。 天籁尴尬地别开眼。 但他大手一伸,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梭趣了下她的五官,再看一眼新娘子,神色中浮现一抹了然。 仔家姐妹承蒙了妈妈韩悔的美貌和天赋,只不过天籁个性内敛,像爸爸多些;天娇个性外向,表演欲强,像妈妈多些。 天籁还来不及出声斥责他的行为,天娇已经冲了过来,一头冲进天籁怀里。‘“姐姐,我好想你哦。我好怕你不来呢!” “我也很想你,而且今天妈妈结婚,姐姐当然会采啊!”天籁亲了亲妹妹粉嫩的脸颊,整了整她头上粉红色的蝴蝶结,夸道:“天娇今天好漂亮。” “姐姐也漂亮,妈妈也漂亮。” “妈、曲叔叔,恭喜你们。”天籁望着跟在妹妹身后走来的妈妈,及她的新任继父说。 “天籁,”走到她们面前,韩梅将两个女儿搂在怀里,眼中隐有泪光,哽咽道:“谢谢,妈妈谢谢你们。” “凌风,叫妈妈。”曲离开口提醒站在天籁身旁的儿子。 曲凌风却倨傲地道:“我妈妈早就死了。” “凌风!”曲离低喝。 “离。”韩梅握着他的手,摇头,“孩子还小。” “还小!?都已经十五岁了,却比天籁还不懂事。” “哼!”曲凌风忿忿地指着天籁,“她为什么不叫你爸爸?” “天籁的爸爸还在世,而且是她的法定监护人。”曲离解释。 “总之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在你眼里,只有这个女人和她的女儿。”曲凌风狠狠地一把推开天籁,跑掉了。 “凌风!” “夭籁!” “姐!” 天籁被推倒,手肘重重撞上椅背,鲜血迅速冒出。 “天!你流血了。”韩梅惊呼。 “没事,我没事,妈,你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天籁连声安慰妈妈。可是,她的右臂却为此上厂一个月的白霄。 那是天籁与曲凌风的第一次相遇。 曲凌风在未满十八岁时,便己搬出了曲家。所以天籁以为,这一生她与曲凌风不会再有交集。但,她错了,她错在那天不该去参加弟弟凌云六岁的生日party,错在开口唱了歌! 今天的party名义上是为凌云庆生,实际上是庆祝曲离和韩梅合作的一首歌——“生命终点”,获得了今年音乐大赏的最佳歌曲奖。 这本来没什么值得特别庆贺的,但是前来参与的影歌星、媒体却多不胜数,因为大家都想借此机会讨好曲离,谁叫他是目前音乐界最有名气兼最有钱的制作人。 天籁穿了一套水蓝色连身洋装,齐耳的短发柔软服贴,脸上略施薄粉,看上去清新雅致。她静静站在角落,淡淡地看着厅里的动态。 社会人士中没有一个人知道,那首得奖的歌其实是她写的。 她开始写歌,是在爸爸过世之后。爸爸在她毕业的前一天去世了,一场意外的爆炸,夺走了他的实验室和他的生命。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她没有了热闹熟悉的校国生活、没有了需要她照顾的爸爸。她变得沉默,常常发呆。她甚至以为,她会就这样茫然地过下去,直到死亡。就在这样的心境下,她写出了这首歌——“生命终点”。 或许她是遗传到***音乐细胞吧,所以毕业后她没出去工作,而是开始埋首创作,但是她不喜欢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所以,她写完歌后,就交给妈妈去发表。 她认为这是一种折衷的方式,既可以从事音乐工作,又可以远离舞台,而且妈妈也答应不会让她曝光。 突然,一抹红色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是天娇。 大娇刚满十九岁,她完全承袭了妈妈耀眼的风采;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还组织了一个摇滚乐队。 她穿了一身火红色的连身礼服,俨然是个艳光四射的小美人。 天籁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也知道自己的美在妈妈和妹妹的光华下会黯然失色。但她不知道,她那迷茫的眼神、带着淡愁的气质、优雅的举止,使她散发出一种缥缈空灵的美,让男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索她的灵魂。 曲凌风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抹蓝色身影。 她站在那里,始终浅浅地微笑,但是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她处于人群之中,思绪却游离于人群之外,像个迷路的精灵,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从来就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什么狗屁的“一见钟情”,他只知道,他要是看上了某个女人,就走过去告诉她,然后带她上床;厌倦了,就像丢弃一只流浪狗一样丢掉。 不过,实际上,他很少主动去找女人,通常都是女人找他,而被他看上的女人,能够拒绝他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知道单凭外貌:大概能够吸引到百分之九十的女人,但是若加上他的财富和家世背景,则足以令所有女人趋之若骛。 他是个天生的掠夺者,在事业上强盗式的雾气,使他迅速成功,也令他得罪了很多人。但是,他有钱,所以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是强者,就可以拥有一切。 像过去的经验一样,他找到了狩猎目标,开始准备出挈。但这次,他中途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他弟弟凌云跑到那个蓝精灵身边,摇着她的手撒娇。 凌云不喜欢亲近陌生人,她是谁?竟能征服凌云这个难缠的小鬼! 显然,他的问题也是在场许多人的疑问,此刻已经有记者向曲离夫妇打听天籁。 韩梅走到天籁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各位,容我介绍,这是我的大女儿佟天籁,去年刚刚大学毕业。” 说完,她又拉住天娇,“这是我的小女儿佟天娇,现在还在念大学。” 最后,她将凌云抱起,“这是我的小儿子凌云,是今天的寿星。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拥有他们。” 她说得动情,眼睛里甚至有泪花闪动,却令曲凌风嗤之以鼻。 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韩梅是个做作的女人,今天看来,果然本性难栓,十几年镁光灯下的生活,仍不能满足她的虚荣,还要将光彩延续到她的子女身上。 天籁有些措手不及,脸上有片刻的惊惶无助,但随即便恢复镇定,挂上礼貌而僵硬的微笑。 这个画面将曲凌风拉回到十二年前,一抹纤细秀气的影于与眼前的身影重叠……他想起来了!她不是什么精灵,而是他另一个继妹。 韩梅的女儿,他没兴趣。他退到一旁,准备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寻找下一个目标进行狩猎,或者等待被狩猎,无论如何,他今晚需要一个女人巳“天娇在学校是有名的主唱,趁今天的机会,为大家献唱一首吧。”一名曲离的友人似乎想要炒热气氛,于是怂恿着。 但天娇却将她姐姐推到大家面前,大声道:“我的歌声大家都听过了,但我姐姐的声音你们一定都没听过吧,她唱的才棒呢!” “天娇!”韩梅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大家一窝蜂地起哄,要天籁献唱。 看着妈妈恳求的目光,天籁无奈地朝大家点头,走到钢琴旁边,坐下来。 音符从她指尖滑出,她弹着那首令妈妈骄傲的曲子,弹着那首她用寂寞和哀愁写成的歌——“多少次以为走到了生命终点,前方却依然长路漫漫,花花世界缤纷绚烂,为何我感到黑白一片。 多少次以为走到了生命终点,停泊却依然不能靠岸,红尘俗事爱恨痴缠,为何我觉得毫不眷恋。 多少次以为走到了生命终点,回头却看到狼备不堪,害怕寂寞害怕孤单,为何我还要苟延残喘。 多少次以为走到了生命终点,呼吸却不能停止震颤,想要开心走上一程,为何我找不到人相伴。 爱也罢,恨也罢,恩也罢,怨也罢,只因没有人为我拾起它;来也罢,去也罢,生也罢,死也罢,只因没有人为我珍惜它……“ 她的声音幽怨缠绵,如泣如诉,突然,琴音调高了一个声调,她的声音也随之高昂起来——“如果生活只是茫然无措,如果生命只是浪费时间,何不让我挥一挥手,就此走上生命终点。 如果爱情没有确切定义,如果幸福难以真正实现,何不让我轻轻微笑,从此走上生命终点。“ 此刻她脸上挂着一抹宁静而满足的微笑,仿佛音乐停止,她韵忧愁烦恼、寂寞孤单、呼吸生命,也都随之停止了。 歌声停止,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大家都沉浸在歌曲的意境中不可自拔。现在他们才听到这首歌的真正韵味,这首歌的原唱者根本没有将其韵味诠释出十分之一。 曲凌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等他察觉时,他已经站在轰然雷动的人群中,用力鼓掌。 在他的记忆中,他不曾为任何人这样真切地鼓掌。如果在前一刻他因为她是韩梅的女儿而决定放弃她,那么这一刻他就因为她这首歌而决定掠夺她。 “天!她是个天才!” “她是个天生的歌手!” “韩女士,你有这样的女儿,为什么不早将她带进歌坛?” “佟小姐,请问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来,这是我的名片。” “佟小姐,请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的是音乐吗?” “佟小姐,如果你可以接受我们的独家访问,我们将……” 无数的询问几乎将天籁淹没,拥挤的人群令她窒息。 而凌云被大家挤到一边,委屈得要哭了。曲凌风见状,将他抱起来。凌云见到哥哥,就像见到天神,高兴地搂着他的脖子叫:“哥,你快救救大姐,她快被挤死了啦。” “我知道。”他抱着凌云,像个所向披靡的勇士,分开人潮,抓住天籁的肩头,对围着她的那群人威严地道:“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去找韩女士和曲制作,现在,让开,我妹妹需要休息了。” 话落,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走道,因为在场没有人不认识曲凌风,没有人不知道曲凌风和爸爸不合,更加没有人不知道,曲凌风千万不能惹。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 走上二楼,凌云小手用力牵着天籁,骄傲地道:“大姐,这是我哥哥,是我叫他救你出来的;他是不是很棒?我跟你说哦,他开了好多公司,有好多房子和好多汽车,还有私人飞机。” “你好,刚才谢谢你。”天籁顺了顺凌乱的头发,礼貌地点头微笑。 她记得他,当年那个倨傲不驯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高大威武的男人了。 他有一双犀利的眼睛,不像商人,更不像文人,较像武侠片里的强盗,不过他比强盗好看。她听说过他很厉害,却没想到他厉害到所有人都畏惧他。这样的他,同样莫名地让她畏惧。 曲凌风看着她那礼貌的微笑,心里不由得厌恶起来。 她那笑容令他觉得,她仿佛在应付一个极其讨厌,却又不能得罪的客户。 她是韩梅的女儿,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价,况且他刚刚才帮她脱因,她居然只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和一句客套的谢谢? 很明显的,她对他并不感兴趣,更不像那些故意摆高姿态的女人,表面上装作不在乎,眼底却有着贪婪。她的眼里,只有平淡。 有意思!韩梅居然可以生出这么性情淡薄的女儿。 “姐,”天娇随后也跟着冲上二楼,见到曲凌风,先是一愣,随即双颊泛出两朵红晕;讷讷地唤这:“哥。” 天籁看到妹妹那羞怯的姿态和热切的目光,明白了她对曲凌风的迷恋。 曲凌风也注意到了。更有意思了!他挑挑眉,嘴角勾起恶意的微笑。那个跟韩梅一样做作的黄毛丫头居然喜欢他? 他没兴趣的,对他有兴趣;他有兴趣的,却对他没兴趣,这种三角关系他还没试过,不妨在她们身上试试,也许会是场有趣的游戏。 反正,他要得到的是佟天籁,至于佟天娇,他不在乎会不会伤了她。 看到由凌风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天籁无来由地打了个冷颤。直觉告诉她,最好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她挽起妹妹的手,“天娇,我有点冷,带我回你房间好吗?” 天娇心不在焉地点头道:“好。” “对不起,失陪了。”天籁优雅地朝他笑道。 正转身要走时,一件西装外套突然落在天籁肩上,将她密密包裹,接着曲凌风的呼吸便吐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样就不冷了。” 天娇小嘴张得大大的,愣看着那件西装外套,然后再移到曲凌风的手,看见它正亲呢地搭在姐姐的肩上。 “你……”天籁没料到他会有这一动作,她微微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臂,然后扯下衣服,“谢了,我还是跟妹妹上楼去。” “也好,我还没参观过天娇的房间。”他理所当然地搭上天娇的肩头,又一把搂过天籁,修长结实的手臂像雨把铁钳,牢牢夹着她们走向三楼,顺便嘱咐:“凌云,回你自己房间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凌云皱起困惑的小脸,喃喃道:“哥哥什么时候跟大姐二姐这么熟了?” 一走上三楼,离开了凌云的视线,天籁便开始挣扎,想离开曲凌风的箝制。 她不想在凌云面前跟他起冲突,但也不等于默许他这种强盗似的行径。 “嘘——”曲凌风加重力道,“你再动,肩带就要掉下来了。” “放开我!”天籁沉声道,“还有天娇。” “啧啧……”曲凌风摇头,“恐怕天娇不想我放开她吧,是不是,天娇?” 他放开天籁,将天娇整个图进怀抱,戏请地在她额际亲了下。 天娇云时羞得满面通红,声如蚊纳地唤这:“哥。” “天娇!”天籁惊叫。 “姐?”天娇仿佛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暖昧,小手柔弱无力地推着他,“哥,你别这样。” “我怎样?”曲凌风俯首,魅惑地在她耳边说:“你不喜欢我这样?” “我……” 十九岁的青涩少女,面对倾慕己久的梦中情人,在他温暖的怀抱,听着他温柔的声音,还能期望她残存多少理智? 天籁深吸一口气,勇敢地看进曲凌风挑衅的眼底,“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曲凌风嗤笑,“我突然发觉我妹妹很可爱,想跟她亲近亲近……” “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 “曲叔叔和我妈就在下面,还有成群的记者,我随时可以叫他们上来。” “你威胁我?我好怕啊!”说是这么说,但他脸上带着极端的不屑。 好狂妄的家伙!天籁倒抽一口凉气,她差点忘了,刚才就是他从记者手中把她救出来的,又怎么会怕记者? “天娇!”不想妹妹再陷下去了,天籁大喝一声,震回妹妹的理智,“过来。” “哦,”天娇低应一声,然后羞怯地瞄着曲凌风,“哥,你放开我。” “你真的要我放开你?”他故意再靠近她一点。 “嗯……” “真的?”他又威胁性地再靠近她一点…… “曲凌风!”天籁瞪大双眼,急喊出口。 曲凌风转过头来,邪肆地睨了天籁一眼,“别急,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你……你这个……”天籁极力搜索大脑中的词库,居然想不到一个可以骂人的字眼。 她用力跺脚,转身,打算下楼去找曲叔叔过来。 突然,她手臂被人拉住,她转过身面对他。 “这就走了?放任乡妹妹与我独处?”曲凌风扬眉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 曲凌风梭巡着她因愤怒而更显耀眼的五官,道:“我今晚需要一个女人。” “只要你招手,会有一群女人自动黏上来。” 曲凌风又挑眉,“我只对你有兴趣。” “作梦!”她狠狠地踩他一脚。这是她长到这么大,所做过最阳鲁的动作。 曲凌风眉心蹙紧,目光泛冷,嘴角却噙着笑,“你不答应没关系,我想天娇会很愿意,陪我度过一个浪漫激情的夜晚。” “我不会让你碰她一根头发。” “哈!你可以拭目以待。” “你……你下流!”她终于找到一个骂人的词。 “对,我还卑鄙无耻,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们两个谁的味道比较香、比较甜。” “你……你简直不是人!” “呵,还没有女人用这个词骂过我。”由凌风饶富意味地盯着她,“她还是你,你来选。” “两个你都休想。”天籁咬牙切齿。 “好。”他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突然放开她,转头对天娇说:“天娇,哥晚上来找你。”说完,他拾起西装,便扬长而去。 “天娇!”天籁赶紧跑到妹妹身边。 天娇迷茫的眼神没有焦距,痴痴地道:“姐,他吻我……” “这个卑鄙下流的……的混蛋。天娇,你不要被他迷惑,他在戏弄你的。” “戏弄我?”天娇无意识地抚着自己的额头,“姐,怎么办?我好喜欢他喔”傻丫头,“天籁牵着她的手回房间,”你没听到他刚刚说什么吗?“ “我听到了……”天娇无助地哭泣,“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我抗拒不了他。 “姐、我该怎么办?你教我,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望着天娇,天籁茫然了。 天娇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眼泪,是什么味道?咸的?苦的?涩的?或者是无味的?太久没有尝过,她忘记了! 第三章 晚上十点,曲凌风来到天娇房门前,抬手轻敲着。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不会放手! 她那淡漠的眼神、恬静的微笑、随时随地流露出来的孤独脆弱,一切的一切,他都想选取,然后紧握,揉碎。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佟天籁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或许是因为十几年前她妈妈夺走了他爸爸,或许是因为她在教堂那声被称为懂事的祝福,或许是因为她的那苜“生命终点”。 来开门的是天娇,她换了一套乳白色的休闲服,在看到他的刹那、脸上浮现一层红晕。 她偷偷打量他一眼后,急忙跑回房内。 她们没有逃走,证明她还不是太笨,那接下来她会使出什么招数? 请曲离和韩梅来坐镇吗? 如果他宣布要追求天娇,不知道两个老家伙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根本无法阻止他。 曲凌风走进房里,却没有看见曲离和韩梅的影子。 难道佟天籁打算牺牲妹妹?还是,天娇巴不得抓住这个机会亲近他?他为这种想感到不悦。 他可以肯定佟天籁没有离开,那她怎能放任他毁了天娇的清白? 他没有心情再多看天娇一眼,在房里急切地搜寻着天籁的身影。 这时,浴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曲凌风快步向前,一把拉开浴室的毛玻璃门。 “哥哥,”凌云扬起湿漉漉的小脸,“你真的来了。哈哈……大姐,好痒好痒。”凌云光溜溜的小身子在浴缸里乱蹦。 天籁脸上、发上、身上都沾着泡沫,被浸湿的衣料紧贴肌肤,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她抓住扭动不停的凌云,“别乱动,就快洗好了。” 高明!居然用凌云来牵制他,他抛给天籁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可以不在乎曲离,却不能不在乎凌云。只不过,他随时可以将凌云赶回自己的房间,就像稍早一样,她指望凌云能当她们的护身符几分钟? “凌云,为什么在姐姐房间里洗澡?”曲凌风一副好哥哥模样,温和地问着。 “大姐说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会陪我玩。哥哥,你不是来陪我玩的吗?”凌云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希冀。 他被打败了!他发现他无法拒绝弟弟的任何要求。 凌云出生时,他己事业有成。第一次见到他,他刚满周岁,伸着胖胖的小胳膊叫着:“抱抱。” 当韩梅软声诱哄着要他叫哥哥,凌云眨眨大眼睛,便含糊地叫着:“哥、哥。” 这声哥哥唤醒了他血液中的亲情,也令他惊诧地发现,原来他不完全是冷血的,身体里也存在着一种情绪叫作“感动”。 他毫无理由地爱上了这个弟弟,佟天籁这次还真是该死的押对宝了。 不过,他不会议她轻易获胜,他不能当着凌云的面对她们怎么样,但是他可以做些别的事。 “是。”曲凌风蹲到天籁身边,拿过天籁手中的海绵,“哥哥不但要陪你玩,还要陪你洗澡。”说话的同时,他动手开始解钮扣。 “哇!不行了啦!”凌云哇哇大叫,“男生不可以在女生面前脱衣服。” “你不也是男生吗?” “我当然是男生!”凌云挥舞着手臂,“可是,我是小男生,你是大男生,小男生可以,大男生就不可以。” 天籁站起来,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他看着天籁,怎么看都觉得她嘴角的那抹笑,带着嘲讽和得意。 天籁拍拍凌云,“凌云,让哥哥帮你洗,待会儿他还会陪你打电动喔。” “好棒,哥哥万岁!”凌云欢呼着扑进曲凌风怀里。 小孩子的精力出奇旺盛,一整夜缠着曲凌风玩这玩那,还要讲故事,讲他这几年在外面的辉煌历史。 好不容易将凌云哄去睡时,已快早上七点了,房里早己不见天籁和天娇的影子。 管家对他说,六点多时,大小姐就开车送二小姐回学校了。 天真的女人!她以为过了昨晚,她就安全了吗?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将她掳到面前。 她可以利用凌云做挡箭牌,他也可以利用凌云做羽箭。 不过,这次就算了,因为那种叫“感动”的情绪,还在他身体里流窜。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目前正在交往的床伴。 曲凌风很忙,身为集团总裁,工作和交际应酬几乎占用了他全都的时间、所幸他拥有强健的体魄和旺盛的精力,每天睡三、四个小时就够了,经常飞来飞去也不会有时差问题。 紧忙的工作让他几乎忘记了两个月前的那场宴会,忘记了天籁这个名字,但这只是“几乎”。 江涛无聊地翻着曲凌风的“红颜簿”,看着上面一条条的红线,八卦地道:“老大,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月又甩了多少女人?” “不知道。”江涛就是有这本事,无论给他安排多少工作,他都有时间到他的办公室里闲磕牙,并且不忘带来为他专门设计的“红颜簿”。 “五个!破纪录了。老大,你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那些女人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这么绝情?”江涛伸张正义着。 “房地产开发那件案子做好了吗?”不理会他的话,曲凌风皱眉问道。 “做好了。” “今晚宴会与会人员的资料背好了吗?” “背好了。” “看来我给你的工作还是太少。” “不要吧,老大,我是在工作啊。我在帮你挑选今天晚上的女伴,这也算是一项工作吧?不过,你这两个月好像只甩女个,没有找新的哦,怎么?转性了?”江涛一张英俊的脸快贴上曲凌风的了。 曲凌风一巴掌打过去,江涛机警地避开。开玩笑,这脸要是打坏了,那多对不起把他生得这么帅的老妈。 “怎么样,今天带谁去?” “你看着办,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带秦昭。” 秦昭推门进来,将一份档案夹放在他面前,看了一眼手表道:“我下班了,离晚宴还有四个小时,足够你找一火车的女伴,我不奉陪。”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关上门。 “喝!这女人”江涛忿忿地挥拳,“能不能不要这么傲啊?好歹你也是总裁,她的上司。” “你要是知道我是总裁,就在宴会之前,帮我找到合适的女人。” “好好好。”江涛看着他不耐烦的脸色一直点头,心里哀叹不公,为什么总裁秘书可以下班,而他这个总经理却要留下来解决总裁的难题? “嘿!搞定了。” 一个小时后,江涛来电展现他绝佳的行事效率。 “是个小歌星,叫楚楚,你老爸旗下的,说名字你可能不知道,但最近大街小巷都在放的那首‘生命终点’就是她唱的。我会带她到会场门口等你,包君满意……” 曲凌风记不得江涛唠唠叨叨的又说了些什么,他的脑子只停留在“生命终点”四个字上,佟天籁那淡漠的眼神霍然跃上心板。 他以为那种掠夺欲只是一时冲动,但现在他知道不是的,他从没有忘记过她,甚至经过两个月的沉淀,想要她的欲望,更显清晰。 他有一股强烈的冲动——他要见她,要得到她! 这时他才发现,他没有她的资料,电话、住址、工作地点、生活习惯,什么都没有,除了她是韩梅的女儿,她的资料是一片空白。 这个楚楚,凭她也能唱出那苜歌?曲凌风极度不悦地瞪着身旁的女伴。 那么瘦弱,风一吹就会倒的虫样子,肩浅得要命却又故作清高,两只眼睛大得像牛眼,还总是挂着一张苦瓜险,是谁欠她钱?还是她刚刚被男人骗了? 看来江濡需要去配副眼镜了,这样的女人他居然敢说“包君满意”! 江涛没等宴会结束就开溜了,因为他清楚,老大眼睛里的杀意是冲着他来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当然,他还良心未泯地顺便带走那个同样无辜,又深受其害的女人,看她那个样子,好像真的要哭了。 曲老大今天怎么了?这样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女人,他还。不满意?虽然江涛有满腹的疑问,但他这是决定先走为妙,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搞清楚老大今晚的怪异行为,现在先保命要幂。 电话铃声持续响着,吵得天籁无法专心创作。 因为只有一个人住,所以天籁没将录音室设计成有隔音效果。深夜两点打电话,这人不是真有急事,就是变态。在它第十次响起时,天籁终于忍不住地接起电话。 “喂,你好,我是天籁。”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她温和有礼地说。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性嗓音传来:“听声音,你还没睡。” 一股寒栗随着声音穿透了天籁的四肢百骸,她立刻就认出这个声音——是曲凌风!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在送天娇回学校之后的几天,她每天都提心吊胆,天天打电话给天娇,以确定她是安全的。 终于在两个月后,她说服自己相信,曲凌风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并没有认真,是她自己在吓自己。 可现在,他又出现了,在她解除防备的时候。这是他的战术吗?可是,他有必要对一个小小的佟天籁运用战术吗? “不说话,是因为太过震撼,还是太过惊喜?或者,你认不出我的声音?” 天籁保持声音平静,礼貌地问:“对不起,我的确听不出你的声音,请问你是谁?” “佟、天、籁!”曲凌风咬牙切齿地说:“无论你是真的听不出来,还是装作听不出采,你都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我会让你从今以后永远记住这个声音。” “你是曲凌风。”到了这个时候,天籁没办法继续装傻。 “还好,你的‘失忆症’不是很严重。”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的‘失忆症’这么快又犯了?”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曲凌风的口气中带有明显的轻蔑,“那么我就让你更明白一点——我对你有兴趣!” 天籁倒抽了口气,“你当时只说‘我今晚需要一个女人” “对!”电话那端传来类似闷笑的声音,然后郑重地重复:“我今晚需要一个女人。” 天籁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居然自己挖洞往下跳! “我以为那句话已经是过去式了”她故作镇定的说。 “本来是。”他顿了顿,“但是今天我见到一个人,她令我想起你,所以,我现在要你。” “曲凌风,你不可以这样。”她低吼。 “你又对我说了一次不可以。佟天籁,你记着,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曲凌风不可以做的事情,包括得到你。” “你不顾凌云的感受了吗?” 他低笑,笑声中充满嘲讽,“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呢?你知道你的电话我是怎么得到的?是凌云告诉我的。你可以利用他躲避我,我同样可以利用他找到你。只要我想,我有一千种方去让他高举双手来帮我。” “曲凌风,请你不要这样。” “虽然你这次加了一个‘请’但还是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天籁已经开始感到头癌了。 “不知道,也许因为你那首歌、你的眼神,也许只因为你是韩梅的女儿。” “天!”天籁抚额,“曲凌风,上一辈的事不是任何人的错,跟我们也没有关系,你不能因为这个怨恨我妈妈,或者是报复我和我妹妹。” “如果你要把它定义为我的报复,那就随你吧,总之我要你。我就在你楼下,你下来,或者我上去,任你选。” “不,我两者都不选。” “你以为这次还由得了你吗?我现在上去,你看是你主动帮我开门,还是我自己撞开。” “曲凌风,我会报警,我说真的。 “我不在乎,或者你宁愿我现在打电话给天娇。” “你……卑鄙!” “这个词你之前已经用过了,五分钟,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曲……”电话的嘟嘟声截断了天籁的话音。 她用力挂上电话,整个人慌乱地在客厅里踱步着o怎么办?怎么办?曲凌风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她不能让他去找天娇,但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成了他的玩物…… 时间在大脑停摆中溜掉了两分钟,下一秒,天籁抓起钥匙冲出大门…… 曲凌风跨出车子,往大门方向前进,然后他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飞奔而来。 天籁走到雕花大门前面,隔着门朝他道:“我下来了,你想怎么样?” “出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有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都这么晚了。” “你还没睡,我也没有,而且今晚,我想跟你一起。”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暖昧或淫亵,却充满了浓浓的挑逗。 “你——”天籁觉得受到了侮辱。 “终小姐,有事吗?”被他们的争执惊动,守夜的警卫走过来察看,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了然地笑道:“哦,男朋友不舍得走吗?那就请他上去坐啊!” “不是。”两人同时回答,天籁疑惑地看向曲凌风,却听他继续道:“是我自己相思难耐;忍不住半夜跑来找她。” “曲凌风!”天籁大叫。他怎么可以这样乱说话! “你看,她总是这么害羞,追她很辛苦,白天的时候不给亲不让抱,现在好不容易没有人了,她又不开门。”他朝警卫无奈地一笑。 “别听他胡说!”天籁急了,“老李,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个无赖,白天纠缠不清,晚上还来捣乱,我是不想惊优到邻居才下来见他的。” 说完,天籁又转头对曲凌风说:“无论你怎样威胁我,我都不会让你得逞,你死心吧!”她扭转头,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将曲凌风抛给警卫。 “对不起,先生,我想你该回去了,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很好!曲凌风在坐上车时,在心中替佟天籁鼓掌。 这是他第二次为她鼓掌。不是没有女人拒绝过他,不过都没有她做得绝。很好!这么有趣的女人,他怎么会轻易放手? 现在单纯的掠夺已经变成了挑战,单纯的霸占已经变成了追逐,一只不会反抗的猎物,‘是引不起猎人的兴趣的,而这一只,绝对是所有猎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如果他得不到她,他就不配叫曲凌风! “喂,你好,我想找佟天娇,我是她姐姐,我现在在你们宿舍楼下。” “对不起喔,天娇还没有回宿舍耶!” “这样啊!谢谢你。”天籁挂断电话。 最近她总是找不到天娇,她同学总说她出去了,又不知道去哪里。 突然,她有个不祥的预感——曲凌风会不会已经对天娇下手了? 距离上次他来找她,又一个月过去了,虽然这一段时间,曲凌风都没来找她,可是她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如果他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不可能成为二十一世纪全球最有潜力的企业家。 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再过半小时,就是门禁时间了。 天娇去哪了?她会跟谁出去呢? 天籁收起雨伞,往玄关的石柱后面缩,决定就在这里等天娇回来。 没多久,一辆显眼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宿舍门前,一个高大魁梧、脸都线条冷硬的男人走了出来。 光看背影,天籁就认出那男人是曲凌风。 他撑起一把黑色雨伞,伸手扶出里面的天娇。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顿时她觉得心脏无力。 天娇依依不舍地看着曲凌风,“那,那我先进去了。” “嗯。”曲凌风冷漠地点头,却不经意瞥见柱子后一抹天蓝色的影子,突然,他一把搂过天娇,暖昧地这:“我舍不得你回去,今晚到我那去?” “不、不行。”天娇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吓到了!“我明天还要上课,而且……太快了,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小傻瓜!”他亲呢地点她的鼻头,“我逗你的。好了,回去吧,要想我,知道吗?” 嗯。“天娇觉得飘飘然。这个月以来!他从来没像今晚这么温柔过。 “好了,进去吧。”曲凌风将她推向门口,坐上车走了。 天娇朝着车影用力挥手,直到看不见了,才双手指着滚烫的脸颊,傻笑。“天娇!”天籁从石柱后面走出来。 “姐?一天娇心虚地看向曲凌风消失的方向。 “我都看见了,你跟他交往多久了?”天籁淡淡地问。 没、没多久。“ “一个月?” “嗯。差不多吧,其实是这个星期才开始约会。” “你跟他发生关系了?” “姐!”天娇急着叫,“我没有!我怎么会那么随便就……就跟男人……” “你不随便?”天籁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不随便怎么会跟他交往?你忘了那天他说过什么了吗?你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吗?天娇,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我知道他只是想玩弄我。”天娇激动地说,“但是,姐,我抗拒不了他。就当我傻吧,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知道他爱上我的机率等于零,可是我总要试一试,我不想不战而败。” “你知道这一试的代价是什么吗?曲凌风是冷血的,他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手段,就可以将你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 “姐。”天娇笑了,那笑容中有着不顾一切的决心,“你见过飞蛾扑火吗?就算他将我烧得体无完肤,我还是会扑向他,这就是爱情!” “这叫傻,不叫爱情!”天籁急道。 “不是的。”天娇摇头,“姐,虽然你比我大:但是你不懂爱情;你大会保护自己了,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爱情也是如此。” 天籁沉默了。半晌,她叹了口气,“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你的决心了吗?” “对。”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说什么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除非你们结婚,否则不要跟他发生关系。” “姐!”天娇红了脸。 “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告诉妈和曲叔叔,再不行,我就去找曲凌风,总之我会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你们!” “好,我答应你。”天娇慌乱地回答:“你不要去找他,你一去,我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了。” “你不是在敷衍我?” “不是,我真的答应,郑重答应。”天娇紧紧握住她的手,“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去找凌风。” “好。”天籁摸着妹妹的头,心疼地道:“你好自为之吧。” 那颗年轻的心,注定是要碎的,碎一次,就知道痛,就能成长。有很多事,不是亲人可以帮得上忙的。 天籁缓缓走出学校,思绪杂乱。 现在她到底要怎么做?难道她真的要眼看着妹妹被曲凌风伤害? 一辆跑车驶近她,用力按着喇叭。 曲凌风摇下玻璃,闲闲地道:“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天籁淡淡地看他一眼,走上人行道,完全不加理会。 “跟妹妹交代完了,就没有话要对我说了?” 天籁停下,走向他,“你看到我了?” 曲凌风耸耸肩。 “你故意对她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只因为我在旁边?” 他再度耸耸肩。 “曲凌风,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卑鄙的人了。” “我知道。”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阴沉的,诡异的。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吗?我对你的下流手段感到不齿。” “啧啧!”他摇摇头,“我喜欢冷血的女人,你如果连自己的妹妹都不顾,那就更合我的胃口了。” “无赖!”天籁已经想不出更恶劣的形容词了,骂完她转身就走。 但没走几步,一道砰然巨响后,一道狂猛的力道擒注了她的手臂!接着她被带进一副宽阔的胸膛,男性冰冷的萍唇猛然压住她的。 他紧紧地箍着她腰身,令她不能动弹,巨大的力这几乎扭断她的手臂。 天籁拼命地挣扎,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他的舌头就强势地侵入她口中,与她的唇舌激烈纠缠,强迫她给予回应。 她不从,狠狠地咬下去,随着牙齿陷人柔软的肉里,她感到肩头一阵刺痛,逼得她不得不松口。 他滴血的嘴唇离开她的,双手还紧紧地箍着她的身体。 肩头的疼痛吞没了天籁的神志——她的肩膀脱臼了。 他放开她,将她抱进车后座,冷冷地道:“你最好别动,要不想在到医院之前疼死,就乖乖躺着。” 曲凌风飞车赶到医院,一停好车,便迅速抱着天籁冲向急诊室。 接好骨头,医生嘱咐:“近期内不要用力,否则变成习惯性脱臼就糟了。” “谢谢。”向医生道谢后,曲凌风扶着天籁走出医院。 来到车边,他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叫车。” “别惹我发火。”他双拳摄得死紧,像随时会揍她。 天籁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语不发地低头钻进车里。她不想明天报纸上命案的主角是她。 见她乖乖坐进车里,曲凌风也跟着坐进驾驶座,油门一踩,车子飘射而出。 一路上,他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突,好像要把方向盘拔出来。 突然,他开口:“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愤怒到伤害女人,你是第一个。” 天籁沉默,她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为自己刚才的卑劣行为解释,还是指责她惹毛了他? “我脾气暴躁,做事心狠手辣。”他又说。 他说这些做什么?剖析自己的个性?天籁不屑地想。 “但是我没有强迫过女人。佟天籁,你让一切都失控了。” 她让一切都失控了?他的意思是说,一切是她的错? 跟这种男人,真是没什么道理好讲。天籁扭过头,看着车窗外面,依旧不发一语。 而在那之后,曲凌风也没再开口,一直到她家到了,他猛地踩煞车,不看她一眼,冷冷地道:“下车。” 她默默地伸手欲解开安全带,但却一时心急而解不开。 该死的!名车的安全带都这么紧吗?天籁急的满头大汗。 “快点!还赖着干嘛?不怕我改变主意,把你带到我那里去?”他不耐烦地道,一转头,他终于看到她的奋战了。 “拿开你的手。”他恶声恶气的。 她乖乖地拿开手。没一秒,啪!安全带打开了,他的手却没有离开她身前,静谧的车厢内可以听见彼此紧张的呼吸声。 天籁紧张地抓住了座位旁边的扶手,连呼吸都窒住了,终于,他的手慢慢移开了。 在天籁想要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时,突然,他俯身,迅速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立即退开,然后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佟天籁,我发觉我无法放开你。所以,你做好心理准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天籁骇住,逃命似的冲出车门。 第四章 碧蓝的天,温暖的阳光,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优闲地吃着青草。 天籁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澳洲草原上的宁静生活。 昨天妈妈打电话过来,问她为什么突然去旅行,也不服她打声招呼。 为什么?为了逃避,也为了沉淀思绪。 她必须承认,曲凌风严重影响了她,他那卑鄙的霸道作风、他那无休无止的纠缠,令她感到害怕。 十二岁之后,她就学会了勇敢地面对事情,处理它,她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面对曲凌风!除了逃,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 手机突地响起,她看了下号码,是爸爸生前最得意的门生,现在还在继续爸爸的研究,跟他认识六、七年了,算得上比普通朋友略亲近一点的朋友。 “喂?志宇,有事吗?” “天籁,你在哪里?” “澳洲,寻找灵感。”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们打算拍摄一支公益广告,一方面唤醒民众的环保意识,一方面筹募研究资金,想请你为这支广告作曲。” 天籁的爸爸研究的是高聚合物分解,说白了,就是以科技方式处理垃圾问题。而范志宇会找天籁为广告作曲,当然是为了节省开支。 “好,我手逞刚好有首现成的曲于,很适合。”:“太好了,你尽快回来,相关细节我们再详谈。” 回去?回那个有他的地方?天籁怔愣了下,心里突地有个声音冒出:回去吧,你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好。”允诺了范志宇,天籁才挂掉电话,手机又响了。 怎么回事?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想她。 “喂?姐,你在哪?”天娇浓浓的鼻音传来。 “澳洲。怎么了,天娇?”天籁的心震动了下。一向乐观的天娇居然哭了? 千万不要和曲凌风有关!她在心中祈祷着。 “姐,我好难过,我难过得要死掉了。” “别胡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理我,四天了,他不接我电话、不见我,姐,他真的生气了。” “谁?曲凌风?”他这么快就放过天娇了?可能吗? “嗯,他生我的气,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姐,我该怎么办?” “这不是正好,可见他对你根本无心,你该死心了。” “不,我办不到,不是他的错;是我,我不该拒绝他的。” “他向你要求什么?”天籁有个不好的预感o“他、他要我……”天娇吞吞吐吐的,“要我到他的家去,可是我答应过你……所以他就生气了。” 果然! “天娇!”天籁恨不得现在就在妹妹面前,狠狠地赏她一个耳光,将她打醒。“你还看不清楚吗?他不要你的爱情,他要的是肉体的快乐,得不到就恼羞成怒,得到了就会一脚把你踢开!” “可是,他说现在的爱情就是这样的。我也有不少同学跟男朋友有过那个的,姐,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 “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都像你这么盲目吗?天娇,我无话可说了,如果你一定要往深渊里跳,我也拦不住,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姐!”天娇哀求,“别挂!我求你,我不敢跟妈说,我就只有你了。” “那就听我的,忘了那个曲凌风。” “我……姐,你回来吧,我心里好乱,我想见你。” “好。”依这局势看来,真的不容许她闪避了,她必须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去,直接面对那一切。 地上湿湿的,看样子刚刚下过雨不久,为什么这个城市总是在下雨,让她老是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走出机场,正欲往计程车招呼站走,没走几步,手中的行李箱就被人抢走,天籁惊诧地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阳光洒在他身上,形成桔红色的光晕,他的相貌俊朗,轮廓棱角分明,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好几天都没睡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曲凌风声音沙哑地道。 真是阴魂不散! 天籁试着扯回行李,但一下子她便放弃了。跟这个男人比力气,她永远赢不了。她放开手,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来接你。” 天籁皱眉头,“你怎么知道……”说道一半,她顿住了。 看到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的,他曲凌风想要知道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知道。 “行李还我,我要回家。” “司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他用手一指,天籁意外地发现一个不可能在这儿出现的人,是凌云。 他朝她跑过来,大叫着:“大姐,大姐。” “凌云,你怎么在这儿?”天籁抱起他。 “哥哥说,你刚回国,一定很想我,所以要给你一个惊喜。” “是很惊喜。”她看一眼曲凌风,这家伙将她当初用来对付他的招数,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大姐,你一定很果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回哪个家?” “当然是我们的家,妈妈在家里等你呢,难道你不想见妈妈,不想我吗?” “我当然想。”不过不想跟这家伙一起回去。天籁在心里补充。 “那就走吧。”凌云窝在天籁怀里,朝馅凌风招手,“哥哥快点。” “妈,这是新歌。”天籁将灌好的带子交给韩梅。 “出国一趟,得到不少灵感吧!”韩梅笑道。 “是——”天籁点头,回想着大自然的美丽,“我觉得,那样的环境才适合我,这个都市太过吵杂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想要移民。” “也许有一天会。”天籁偏着头,望着窗外蓝天。 “天籁,你该找个男朋友了,你太寂寞了。”韩梅抚着她的头,满脸愧疚,“不要让我和你爸爸失败的婚姻影响你,你看我和曲叔叔,这十几年来不是过得很好?爱情并不可怕,只要你敞开心扉去接受,你就能体会到幸福。如果因为我们而影响了你,妈会愧疚一辈子,我相信你爸爸在下面也不会安宁。” “妈,爸爸已经死了,你何必把他扯进来?”天籁的声音有些激动。 “天籁,”韩梅白了脸色,“你怪妈妈,是不是?” “不是,妈,你不要胡思乱想。”天籁垂下头。 “你嘴上说不是,潜意识里是,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认为是我抛弃了你和你爸爸。” “不是的!妈,我清楚那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有错,你不要自责了好不好?” “我不是自责,”韩梅哭了,“天籁,妈妈看得很清楚,是你自己不清楚,你一直自以为理解,其实你根本不理解,所以你否定爱情,否定婚姻。天籁,你知道”……“妈,为什么你认定我不清楚?我什么都知道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 “要怎么证明?” “找个男朋友,谈场恋爱,拥有幸福的婚姻,只有这样,妈才会安心。” “你在强人所难。”天籁不平地说。 “这是人生的必经过程,否则你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妈,我累了,让我休息好吗?” “唉!”韩梅叹气,上一代婚姻的失败,究竟给她女儿留下多大的阴影?她真的做错了吗?韩梅落寞地步上楼。 “妈,”天籁叫住她,“你忘了拿带子。” “你还是不准备公开,宁愿一辈子将荣耀给妈妈吗?” “妈,你如果觉得对我有所亏欠,那么就帮我顶着这光环,我会感激你的。” “唉!”韩梅再次叹息。 敲门声响起,天籁拉开门,无奈地道:“妈,我不是说了我要休息——是你?”“不欢迎我?”曲凌风倚着门框,懒懒地道。 “我想我永远不会欢迎你。” “话不要说得太早。” “你有什么事?”天籁抓着门把,随时准备甩上门。 “这个周末是我生日,回来参加生日宴会。”他的语气不是邀请,是命令。“我没空。” “哦?我不知道俾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忙?” “只要是你的事,我永远都没空。” “好啊!”他带着自信满满的笑,“你没空,天娇一定有空,我想她不会介意将自己当生日礼物送给我。” “曲凌风,你的招式太者套了,能不能换一个?” “嗯——容我想想……”他用手摸着鼻子,突然弹了个响指,“啊,想到了,你说我在晚宴上向天娇求婚怎么样?” “曲凌风!”天籁大吼,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愤怒。 “我没有耳背,而且这房子的隔音没有我的别墅好,你想让大家上来看我们吵架?” “我才没兴趣跟你吵架。” “那么你想好了吗?星期六晚上有没有空?” “我来,你就不去招惹天娇?”天籁咬牙道。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不能满足我,我只有找她当候补。” “下流!你休想。” “啧啧,看来澳洲优闲的生活并没有使你头脑清醒些,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你找人跟踪我!?”天籁瞠大了眼。 “我没那么无聊,只不过我昨天恰巧见到一个人、而他有事求我,又恰巧知道你在哪里,” 天籁皱眉,努力想着那个人会是谁?他们的交友圈又没有交集……难道是妈妈,还是天娇?她们有什么事情求曲凌风? “别猜了,是范志宇。他请我参加那个公益广告的记者招待会,当然,他的目的是要我的钱。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除了我还没有任何企业支持他。几千万嘛,本来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我是个商人,自然不会做赔本买卖,你说我这投资下去,能得到什么好处?” “为你自己积点阴德。” “呵——”曲凌风嗤笑,“我做过的坏事,下十八层地狱都赎不清了,还在乎那点阴德?” 他缓缓靠近她的脸,“只要你肯,别说几千万,几亿我都出得起。” “你别妄想!”天籁咬牙切齿地这。 “那你就看着你爸爸的心血化为泡影吧。” “我不信除了你,就没人支持这项研究,人们还是有公德心的。” “你最好相信!”他的气息喷到她脸上,“星期六,我等你。” 说完,他转身,突然又回头道:“啊,如果我告诉记者,韩梅女士写的歌其实都是她女儿作的,你说,她还有没有脸活下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天籁被他的话骇住了,她脸色惨白地扶着门框,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呵!”他阴险地笑,“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办法知道。所以,记住,你躲不开,也逃不掉的。” 手在她纤细的颈项上轻轻副了一下,他阴森森地道:“别再试图逃跑!” “真的没人肯支持?”天籁关切地问着。 范志宇愁眉苦脸地喝着咖啡,“也不是没有!这么好建立名声的机会,那些奸商怎么会放过?不过,都是意思意思就算了,到目前为止,我只筹到几百万。 那个曲凌风态度还好,只是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说还要考虑,等下个星期再给我答覆。可是星期一就要开记者会了,到时候怎么办?我怕连广告制作的费用都付不起。“.曲凌风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最清楚,但是坚持了这么久,真的要为这件事情屈服吗?天籁挣扎着。 “不然,我去找我妈妈问问看,也许曲叔叔可以帮忙。” “谢谢你,天籁。佟教授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为这世界贡献一些心力,可惜,雪中送炭的人太少了,我真怕到我做不动的那天,还找不到接班人。” “不会的,你还这么年轻。” “谁说的?俘教授不也……”他住了口,歉然地这:“对不起,天籁。” “没关系。”天籁低下头,不让他看见眼里的泪水。 “天籁,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你坚强得让人心痛。”他揽住她肩头。 天籁放纵自己靠在他身上哭泣,爸爸刚过逝的那段日子,只有他跟她在伤心,只有他了解她对爸爸的爱和依赖。 曲凌风浑身肌肉绷紧着,凛冽的眼神射向餐厅内相拥的另女,恨不能扭下那男人的头。 “凌风,怎么了?”天娇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欣喜地叫道:“是姐姐和范大哥。” 天娇跑进去,“嘻,被我抓到了喔!” “天娇?”天籁急忙离开范志宇的怀抱,“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打了几次电话你都不在。” “先别急着教教训我,从实招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天籁着急地解释,然后就感受到一道冰冷得足以冻僵她的目光。 范志宇也看到了,“曲先生,真巧,你也来这里用餐。” 曲凌风理都不理他,直盯着天籁,冷冷地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天籁双腿发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虚害怕?她又没怎样! 她挺了挺背脊,强自镇定道:“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 “哥?”天娇扯扯他的衣角,“你怎么了?姐姐跟范大哥认识好久了啊!” “你闭嘴。”曲凌风甩掉她的手,狠瞪着天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天籁死命地咬着唇,坚持不肯开口。 曲凌风看着天籁苍白却倔强的脸庞,咬牙这:“好,你不解释是吗?”他转向范志宇,“我现在可以答覆你,你那个什么狗屁实验,不会得到我一毛钱的赞助,包括星期一的记者会,我也不会参加,识相的话,就立刻取消招待会的通知,否则后果自己负责!”说完,曲凌风抓起天娇的手腕,“走!” “哥。”天娇痛得惊喊:“别这样,你抓痛我了。” “你不走?”他阴狠地看着她,甩开她的手,“那就算了,以后也不要来找我。” “不!”天娇急忙抱住他的手臂,“我跟你走,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 “乖。”他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笑容邪恶得像魔鬼,“我们走,哉带你去一个快乐的地方,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天娇!”天籁冲向前,拉住天娇,望着曲凌风,“你要带她去哪里?”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天娇……”天籁看着她,恳求地摇头,“不要!不要跟他去!” “可是,”天娇无助地道,“我不去,他就真的不会再理我了。” “他会伤害你啊!” 天娇含着泪摇头,“对不起,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就在这时,曲凌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带子,在天籁眼前晃了晃,沉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还是你,你来选。” 那是她两天前父给***带子,怎么会落在他手上?天籁惊讶得无法思考。 曲凌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是你自己选的,不要怪我把事情做绝。”说完,他拉着天娇,走出餐厅。 范志宇满头雾水,愣愣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曲先生为什么那么生气?他要带天娇到哪里去?为什么你说他会伤害她?还有,他拿的是什么带子?” 天籁茫茫然地站着,突然大叫一声:“不!”然后跳起来,冲了出去。 天籁追了出去,在曲凌风欲将车子开走时,拦住了他。 “曲凌风!”天籁挡在他银灰色的bmw前,“我不准你带走她。” 她挺直胸膛,像一个捍卫疆土的武士。 引擎声轰轰作响,饬凌风的脚踩在油门上,眼睛紧盯着天籁。 “不要。”天娇朝窗外大喊:“姐,你快走,会撞到你的。” “天娇,下车,不然你就看着他从我尸体上辗过去。”‘“不要。”天娇泪流满面,不断恳求,“求求你们,不要……” 曲凌风的脚渐渐地用力,车身缓缓接近天籁,眼看就要撞上她。 “不——”随着天娇的掺叫,姐妹俩同时闭上眼睛。突然,一阵车轮急速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轮胎冒出白色的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橡胶味道。 天娇胆怯地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在距离姐姐身体十公分处停住了。 突然,车又开始倒退,退了有五十公尺,猛然煞住,然后向右冲出去…… “曲凌风,我答应你!”呼啸的风中传来天籁绝望的大喊。 又是紧急煞车!跑车再度退回天籁身边,车窗摇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天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娇,无力地道:“我和她,任你选。” “姐……”天娇声音颤抖,“我会恨你,我真的会恨你。” 天籁瘫软在地,喃喃这:“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后悔。” 曲凌风打开车门,将天娇拉出来,将天籁抱进去。 在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天籁依然听到妹妹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姐,我真的会恨你……” 就这样,佟天籁成了曲凌风的情妇。 在他生日那天,他带着天籁到夏威夷度假。他们冲浪、喝椰汁、看草裙舞,然后在海滩上疯狂做爱。 那天晚上,在被他折磨得筋疲力尽后,天籁开口:“何时放我自由?” “到你完全屈服的时候!”曲凌风完全恶魔的口吻。 回国后,曲凌风实现他的诺言,投资了范志宇的那个实验。 从那次之后,天籁便再也没见过天娇,她出国了,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不跟她联络,只有妈妈有她的消息。 但天籁从不后悔那天伤了妹妹,因为每当她与曲凌风多相处一天,她就多庆幸一次还好是她,如果是天娇,她怕她真的会比为飞蛾,灰飞湮灭了。 第五章 “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我不许你再睡了!” 唔……好吵。天籁在昏睡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怒吼,但她不想醒来,她好累。 突然,她感觉有一只大手握着她的手,温暖的、宽大的,触感不是很好,但是令她觉得熟悉,觉得安全,甚至让她有种想将自己的手搁在这只手里,将她的未来也搁在这只手里的念头。 这时,天籁又听到一道年轻的声音,“你真的想坐在这,直到她醒来?” “对。我要她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我,我不许她用这种方式逃避我。”是那个一直吵得她不能睡的声音。 “老大,这样不行,你没听医生说,她有严重的忧郁症,你把她逼得太紧了,再这么下去,你早晚会逼死她的。” “住嘴!。”那个人怒吼。 “江涛说得没错,”一个柔和的声音接着道:“你不能把在生意上用的那一套拿来对付女人,女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霸占的。” “呵!”江涛戏谊地道:“秦秘书也能说出这么有人性的话?我还以为你和老大一样冷血。” “我是冷血。”秦昭双手环胸,“但要看对什么人,对你这种人,热心是浪费。” “嗳!我又没得罪你,为什么你总不给我好脸色看?” 秦昭扭过头去,干脆不理他。 “喂!”江涛继续抗议。这个狂妄的女人,不愧是老大的秘书,臭味相投。 “再吵我就把你丢下楼去。”曲凌风狠狠瞪他,有效地让他闭嘴。 不公平!为什么两个人都有吵,挨骂的却只有他?江涛在心里嘟嚷,却也没胆子再开口。 曲凌风用指背轻轻摩掌天籁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低叹道:“为什么你还不醒来?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面对我?” 秦昭看得直摇头。这个狂妄的男人,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他总是斗志激昂,唯有面对这个女人,他的专制和雾气都变成了愚蠢。 一个不懂怎么爱的男人!遇到一个不懂接受爱的女人、唉!真不知道前辈子是谁欠了谁。 江涛真想拿面镜子放在曲凌风面前,让他看清楚自己现在的神情,那明明就是一个为爱所苦的男人,他竟还想否认;而躺在那里的笨女人,竟然拒绝去看他狂妄背后所隐藏的深情。 唉!要不是真的怕他把他丢下楼,他会去拿镜子的,真的会的。 天籁终于还是醒来了。 她悄悄地睁开眼,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白色的被子和床单,一时间想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她转头看到一地凌乱的纸张和卷宗夹,然后视线延伸,她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熟睡的曲凌风,阿曼尼西装披在身上,眼看就要掉下来。 他头发凌乱,眉头深锁,胡髭爬满下巴,看起来疲惫又遐遢。 天籁不记得他有过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哪怕只是穿着衬衫、牛仔裤,他依然是英俊潇洒的。 天籁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觉得有些口渴,想起床喝水,却不小心制造出一些声响。 “天籁!”听到声音,曲凌风猛然惊醒,看到天籁醒来,他猛地冲到病床旁。 曲凌风目光仔仔细细地搜寻天籁全身一遍,双手颤抖地抬起,随后尸把拥住她,“你真大胆,一个小小的感冒就敢给我昏迷两天。” 他湿热的唇贴上天籁的耳后,不断啄吻着。 “不要……”天籁虚弱地挣扎。她不想一醒来就承受他的情欲,这样会令她觉得自己只是个泄欲工具。 “别动!”曲凌风抬起头,恶狠狠地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我不许你昏倒,你竟敢给我昏倒;我命令你醒来,你竟敢在这张该死的床上给我陲了两天,不管我怎么吼,你就是不醒。” 他说一句,就在天籁身上烙下一个吻痕。 连这都要怪她!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啊!天籁快要尖叫出声了。 曲凌风似乎终于发泄够了,他脱掉鞋子,不容拒绝地侵占半张病床,将天籁整个人锁在他怀抱里。 “别乱动,我要睡觉,秦昭来了,让她把地上的文件整理好;江涛来了就直接叫他滚出去。”说完,他就睡着了。 而天籁就这样呆住,愣愣地做了他的抱枕。 没多久,秦昭和江涛果然来了。 秦昭一进来,看了天籁一眼,点了点头,就自动收拾起文件。 而江涛看到他们的姿势,他张大嘴巴,才想开口,天籁就低哑地道:“他说,你来了,就叫你滚出去。” “呃!咳咳……”江涛被他的口水呛住了。 “哈哈……”秦昭破天荒地笑了,还是乱没气质的那一种,最后她将所有的文件全塞在他手中,边笑边道:“还不滚,在等什么?难道真要等总裁醒来将你丢下楼去?” 江涛一脸哀怨地跟着秦昭出去了,将一室的宁静还给他们。 天籁隐约记得在睡梦中,听到江涛说她得到忧郁症。 忧郁症?虽然她觉得自己很受不了曲凌风,但那也不至于得到忧郁症吧!她不就是失眠、疲惫、食欲不振、喜欢发呆吗?这样就是忧郁症了吗? 但显然地,曲凌风将医生的话当成一回事了,他带她到最有名的心理医生那里接受治疗。 医生若有其事地问了些问题,然后列出一堆注意事项,要他们注意。 从那天之后,如果没什么应酬,他都会回家陪天籁吃饭、听音乐,然后抱着她入睡。 但是,恶梦依然没有远离她,梦魇又一次侵入,她在梦里不断地唱着、唱着,直到喉咙沙哑,但梦里的恶魔还是不肯放过她。 “够了!” 暴君一声大喝,冲过来指住她,激动地大喊:“你唱的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你不停地流眼泪,为什么你的歌声不再甜美,为什么你看上去就像快死掉的样子? “大王。”梦里的她虚弱地喊着:“放我自由,求求你放了我!” “休想!”暴君的声音震落了屋檐的琉璃瓦,“要我放你,除非找死!” “喝!”天籁被那凶狠的表情吓醒,她弹坐起来,一身的冷汗。 “除非我死”!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神情是那么的决绝,天籁回想起来,还是全身发抖。 身边的床位是空的,天籁扭开台灯,看了眼床头的闹钟。 凌晨两点,这个时候他会去哪里? 她下楼为自己倒杯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门没有关,她悄悄走过去,看见他坐在电脑前面认真地工作。 从他开始回家陪她吃晚饭后,她就觉得奇怪,他怎么可以每天六点就准时下班?原来他都是半夜起来工作。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陪她吃饭?就这么简单吗? 曲凌风工作得非常专注,所以没有发现天籁的存在。 她站了好久,最后默默地回到卧室,关了灯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喜欢怎么样是他的事情,她为什么要为了他的怪异行为辗转反侧?天籁不断在心里间着自己,这时她才突然地发现,除了今夜的失眠外,她竟有一个月没有失眠,一个月没有作恶梦,一个月没有食欲不振,一个月没有无缘无故地发呆了。 天籁张大眼睛,瞪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心一阵揪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扎了进去,她却无力拔出。 她睁着眼,在不知不觉中,天渐渐亮了,就在此时,天籁突然听到卧室门把转开的声音。 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然后她听到一阵脚步声。 曲凌风轻手轻脚地走近床沿,看了她一眼之后,换了衣服便又出去了。 听到开门声,天籁爬起来,透过门缝,看到曲凌风从书房中拿出公事包,下楼时他对小芳交代:“九点叫小姐起来吃饭。” “是!先生,你不吃了吗?” “来不及了,我还有个会要开。” 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天籁冲到窗边,捕捉到那辆灰色bmw的背影。 没来由地,她想起一年前的某一天,她满心绝望地任他将她塞进车里。 时光匆匆,竟已过了一年,回首三百多个日子,她不敢置信,她竟可以在他身边过了一年,他没有愤怒地指死她,而她也没有忧郁到死去。 不知不觉地,她脸上多出了些莫名其妙的泪痕。 她为什么要哭? 这眼泪代表着什么? 是庆幸她现在还存活于世;还是,感叹挣扎了一年,她还是没逃脱出这个牢笼呢? 晚上六点,曲凌风打电话回来,说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不待他回来,天籁已快一步地将饭吃光,洗完澡后,自动坐到沙发上佯装好认真在看电视。 果然,没多久后,曲凌风回来了,他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进书房工作去了。 天籁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没有被人监视的压迫感,但又感到身边少了些许的温暖,感觉空洞洞的。 一整晚,天籁都处于呆愣状态,直到十一点钟声响起,她知道书房里头的人就要出来了,于是急忙关掉电视,站起身来,在瞥见他的身影时抢先道:“你忙你的,我先睡了。” 曲凌风惊讶地看着天籁的自动自发,半晌才道:“我也正要睡。” “哦。” 天籁应了一声,率先走回房。 躺到床上,她将自己密密实实地包裹在被单里;而曲凌风从后面搅紧她,在她颈后吹气。 天籁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累了?” 曲凌风在身后轻问。 “有一点。” 他翻过她的身子,给了她一个轻柔的吻,“睡吧。” 天籁努力平稳呼吸,让大脑处于空白,不久就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床铺轻微晃动,身旁的人起身,开门。 想必他又到书房工作了吧! 天籁张开眼睛,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一夜无眠,他也一夜没有离开书房。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 渐渐地,吃饭、洗澡、看电视、睡觉,成为天籁每晚的活动模式,曲凌风也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作息,不再每天提醒她该做什么,不再每天陪她吃饭。 常常他应酬回来,天籁躺在床上装睡,他也不吵她,轻手轻脚地躺在旁边,不似以前,他有兴致的时候,就一定要将她吻醒,缠闹不清。 他最近可能在忙什么大case,每天都早出晚归的。这种情形到今晚,已经连续四天了,她这四天都没跟他说过半句话。 深夜一点,天籁听到庭院那边债来汽车引擎声,像往常一样,她赶紧面朝里面装睡。 没多久,身边的床位下陷,她的背不可避免地碰到他。 他的手掌轻轻地抚上她的肩头,灼热的呼吸吹在她耳边,天籁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喝酒了? 是因为应酬吗? 当天籁还在臆测时,曲凌风的手已探进被单,沿她身侧曲线一路下滑,罩上天籁的小腹,同时滚烫的唇含住她的耳垂。 天籁无法再继续装作无动于衷,她假意翻了个身,避过他的舔吻,将头埋在他胸前,口中喃喃道:“好酸。” 声音模糊似梦呓。 曲凌风的身子倏地僵直了,一动不动,似怕吵醒她,良久,他才放松下来,吻了吻她的发,轻叹一声,抱紧她,睡了。 那声轻叹一直在天籁耳边回荡,充斥着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他在怅然若失些什么? 因为找不到理由吼她了吗? 还是因为她不能满足他的生理需求? 她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天籁自己也搞不清。 是为了给他少添些麻烦,还是为了给她自己少找些麻烦? 也许两者都有吧。 “今天不要去工作室,我十点在胡医生那里等你,他给你安排了复诊。”出门前,曲凌风特地交代天籁。 “哦。其实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天籁原不想麻烦他,但她的话才出口;马上便遭到炮火攻击。 “我说等你就等你,你敢迟到一分钟就给我试试看!”曲凌风吼道。 淡淡地看他一眼,天籁默默地点头。 但曲凌风依然不相信;他要求她的保证:“跟我说你一定会准时到。” 天籁像一只鹦鹉机械地重复:“我一定会准时到。” 曲凌风认真看了她良久,终于将困惑许久的疑问问出口:“你最近出奇的听话,告诉我为什么。” “没什么。”迎着他的目光,天籁知道,如果她转开脸,事情就复杂了口“可能是习惯对你顺从,也可能是你最近没有特意刁难我。” 曲凌风似乎满意了。“这是个好习惯。不过……”他俯低身子,“离我放你自由的日子还久得很,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别的主音。” “在你面前,我能打什么主意?”她能打什么主意?难道潜意识里,她在等他实现当初的承诺——到她完全屈服的时候,就会放她自由? 是吗?她是这样想的吗?天籁不禁在心里问着自己。 “那最好。”曲凌风一说完便甩门走了出去。 在曲凌风出门后,天籁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她的眼神净是一片茫然…… 第六章 医院里。 胡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困惑地问着天籁:“你真的每天都按我的食谱进食,准时上床睡觉?” “嗯。”天籁心虚地回答。其实她还是睡不着,还是不断作那个梦。 “没道理啊!”胡医生紧蹙着眉。 “怎么了?状况不好吗?”曲凌风紧张地问。 “岂止不好,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又下降了,严重的是,身体健康状况也在持续下降中。这样下去,很难说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意思?”曲凌风一拍桌子站起来,“别人说你是全国最好的心理医生我才来找你,要是治不好她,我保证你以后不能在医学界混了。” “曲先生,”胡医生不慌不忙地说,“信不过我就不要找我,找我就要信得过我,治不好她,不用你说,我自己也把自己的招牌砸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位小姐不肯跟我合作,别说是医生,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没有生存意志的人。” “你说什么鬼话?”曲凌风拳头一伸就要揍人。 “别!”见状,天籁急忙拉住他,摇头,“别动手。” “走!”曲凌风气冲冲地拉起她,“我们去找别的医生。” “我看你还是跟她好好谈谈,否则找多少医生也无济于事。”胡医生无奈地走出胡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曲凌风一脚踢上了大门,一路上他都铁青着脸,将天籁的手握得死紧。 来到车子的停放处,他粗鲁地将她甩进车里,自己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飞射了出去。 “啊……”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天籁被飞快的速度吓到,她下意识尖叫了声,颤抖着双手想系上安全带。 曲凌风突然转头面对她阴沉一笑,冷声道:“还系安全带干什么?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而且有我这么优秀的男人陪你一起,即使到了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寂寞,你说你是不是该感激我?” “拜托……拜托你看路……”天籁颤抖着声音说。 “路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你比较美,看了你一年,我还是没看够,我们死在一起,将来一起投胎,这样一来,下辈子我还能再看到你!” “车,啊!!”天籁根本无暇回答他的话,只顾这尖叫,因为一路上惊险的场面不断发生,像刚刚他们才与一两卡车擦身而过。她仿佛还看到卡车司机破口大骂的嘴脸。 而曲凌风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油门踩到底,连闻两个红灯,骑着摩托车的交警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曲凌风,你疯了!”她的心脏快被他吓的跳出来了。 “我很清醒。”他转动方向盘,“我知道前面就是高速公路了,相信我,上了高速公路后,一切会更刺激。”说话的同时,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公路。 望着仪表板上不断攀升的速度,天籁全身的神经都绷紧着,那神经线仿拂在下一秒就要断了。 “曲凌风……”她发出虚弱的声音,“拜托你,停下来。” “你怕了?”他冷哼,“你不是想死?” “我从来没说过我想死,是那个医生胡说八道。”她气若游丝。 “真的?”曲凌风怀疑地看着她,脚下还在加油。 “真的真的真的。”天籁的头点得快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那好,为了增加可信度,亲我一下。“曲凌风邪肆地道。 “你停下来,要我亲几下都行。”天籁赶紧敷衍地说。 仿佛看出了她的敷衍,他冷哼一声,“不,我不相信你。”他的脚又催了一记油门,车子的速度更快了。 天籁颤抖着身子靠向他,在他脸颊印上一吻,用她生平最卑微的声音问:“这样可以了吗?” 蓦地,尖锐的煞车声响撤天际,车子在公路上滑行了长长的一段距离,才在路肩停下。 还没来得及喘气,曲凌风的唇就压了下来,天籁只得贪婪地吸吮他渡给她的氧气,瘫软地任他吻着。 直到她快要缺氧了,他才稍稍撤离,贴着她的唇,一字一句道:“你记着,就算你死,也逃不开我。” 除了点头,天籁再无力作出任何反应。 他温暖的怀抱圈着她,无数的细吻落在她鬓发、额头、眼睑上,他轻轻摇动着,像哄着不肯入睡的婴儿,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天籁,除了放你自由外,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可除了自由,我什么都不要!天籁在心中呐喊。 他下巴抵着她的发,嘴里喃喃重复:“不要惹我生气,我不生气,就不会伤害你。” 他这是在求她吗?他的语气怎么会变得这么软弱?她的死足以影响到他吗? 照道理说,她之前时时刻刻都想到死,但是当刚刚真正面临死亡的威胁时,她竟然惊恐地、毫无骨气地向他投降;而他,永远充满着斗志,对于人事物充满着掠夺欲,面对死亡时竟是那样的淡然、洒脱。 呵!狂妄的人连面临死亡的瞬间,都还是那么狂妄,而她不幸被这个狂人看上,除了服从,她还能怎么办? 隔天,同一时间,天籁坐在同一间办公室的同一张椅子上。 “你们沟通好了?”胡医生似笑非笑地说。 曲凌风脸色不善地点头。 “那么,曲先生,我要开始了,请你回避。”似乎是要报复昨天他污辱他的专业,胡医生一副专业的口吻,将曲凌风驱逐出境。 曲凌风瞪了胡医生一眼,然后他蹲在天籁身前,握紧她的双手,深切地看着她,“答应我,你会乖乖地配合医生。”。 “好。”天籁乖乖地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时,不放心地再看她一眼。 等他关上门,胡医生开口了:“好吧,我们先来谈谈刚刚走出门的那个鸭霸男人,我猜,他既不是你的丈夫,也不是你的男朋友。” “鸭霸男人?”天籁因胡医生的这个称呼而笑了。 “哇!”他夸张地怪叫,“我终于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迷恋你了,你笑起来真的可以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 天籁微微一笑,“你都是这么称赞你的病人吗?” “no!对于那些有自恋倾向的病人,我通常告诉他们:”我奶奶都比你漂亮‘“ 天籁又被他逗笑了,“你真幽默。” “我猜那个鸭霸男人二定不懂得什么叫幽默。”他的话题又绕回曲凌风身上。 天籁用沉默回答他。 “看来你真的很不愿意提起他,但是佟小姐,你必须明白,如果要治好你,他是关键。你听过心病还需心药医吧?他是你的心病,也是你的心药。” “心理医生的直觉都这么敏锐吗?”天籁苦笑。 “当然,否则怎么有资格做心理医生?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对病人不是要循循善诱?”她还在做垂死挣扎。 “没错!但面对你这样症状轻微的病人,我通常直接切入主题,既省时,效果又好。” “症状轻微?你昨天不是说我很严重?” “不这样说,他怎么会紧张你?我在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胡医生无赖地说。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话差点害死我!”天籁完全没想到,她居然被摆了一道,一想到昨天的惊险场面,她忍不住把气出在他身上。 “没那么严重吧?”胡医生被天籁说的事情吓到了。 “他把我塞进跑车里,车子藏到时速二百,你说严不严重?” “老天,”他一拍额头,“我从没见过这么笨的男人,哪有人这么表达爱意的!” “你说什么?”天籁对他的话十分不解。 “表达爱意!”他肯定地说:“他爱你!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爱你。” 天籁干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找到你的问题所在了。是什么让你不相信他爱你?”胡医生一针见血地说。 “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 医生摸着下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有了结论:“你们最初的相遇不愉快。我猜,你没有跟任何人谈过,他爱不爱你的问题。” 天籁选择沉默以对。 “那么我问你,你爱他吗?” 她用力摇着头,似乎想把自己心中的不确定也一份摇掉,“终小姐,请抬起头来看着我。” 天籁依言抬头,胡医生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腈,温和睿智,仿佛可以看穿人的心灵。不像曲凌风的眼睛,深沉又凶狠。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有一点点爱他吗?” 她迟疑了下,还是摇头。 他叹口气道:“好吧,我们今天先到这里,我让护士帮你订好下次的时间,下次来的时候,我希望听听你们第一次相遇的故事。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找几个你们俩都认识的人,问问他们,他是不是爱你。” “还有,试着从好的方面理解他的行为,不要下意识就是抗拒,我保证你会觉得日子不再那么难过。” 天籁默默地站起来,点个头,转身便要走。 “嗨,小姐,你总该跟你的医生说声谢谢或者再见吧?” “我付你钱了,不是吗?”天籁难得的幽默。 “哦。”他耍宝地抚着胸口,“真现实。那么美女,当我拜托你,不要冷着脸出去,不然那个鸭霸男人肯定会把我的医院大门给砸了。” 做他女朋友的人,一定很幸福。天籁心想,给了他一抹真心的笑,她打开门。门一开,曲凌风就迎上来,关切地问:“怎么样了?” “曲先生心理治疗可不是外科手术,没这么快的。”胡医生坐在诊疗室里喊着。 “很好,治疗得很好”,在他发火前,天籁赶紧回答,然后拉着他快速离开医院。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是为了替胡医生辩护,还是为了要他安心? 刚刚上车,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 “我知道,你先帮我应付一下,我马上过去。” “你很忙吗?我可以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天籁难得体贴的建议。 但他完全不予理会,甩掉电话,他只说了一句话:“坐好。”便猛地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飞驰。 一路上,他神色凝重,但是不像在生气。到了别墅,他放她下车,就迅速掉头,飞驰而去。 就在天籁想胡思乱想之际,她突然想到胡医生的话:“试着从好的方向理解他的行为。” 他不让她坐计程车,会是担心她的安全吗? 半夜十一点。 天籁像往常一样上床,注意着窗外的动静,随时准备装睡,而不同的是,今晚她睡不着的原因,不是怕作那个恶梦,而是在想胡医生的话。 他爱她?真的吗?曲凌风真的爱她?他怎么会爱她?他怎么会对一个他爱的人,做出那么多恶劣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爱她,他便不该霸这地控制她的一切,却不想想他这么做是否会伤了她…… 像他出差回来那次,只因她忘记回家等他,他就气愤地把她扔进浴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腕伤。 既然这样,为什么在抛她进浴缸的时候,他没有先想过会造成伤害? 然后是在新城,他强迫她跟他去玩滑翔翼,在她昏倒后,他又紧张得要命,在她床边守了两天,到她醒来才放心地睡去。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不细心一点,先注意到她的不舒服? 医生说她神经耗弱,需要睡眠,他就消耗她的体力,让她无法失眠;说她没有生存意志,他就用生死相随来威胁她找回求生意志。 他做这些代表什么?他的爱吗? 如果这就是爱,那么被爱的人岂不悲惨? 没有尊严、没有空间、没有自我…… 冥想之际,曲凌风上楼了,当天籁发现时,想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变个方式,佯装被他开门的声音吵醒:“唔……你回来了。” 但曲凌风却一反常态地,只是点点头,扯掉领带,脱掉西装,便躺上床,显得十分疲惫。 他怎么了?在工作上遇到挫折了吗?他从没有这么反常过。 天籁心生疑惑。 躺了一会儿,曲凌风突然闷闷地开口:“天籁,你睡了吗?” 听到他郁闷的声音,天籁竟有些不忍,不由自主地道:“还没。” “唱首歌给我听吧。” 他的语气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而是带着说不出的渴望。 “唱什么?”她拒绝不了现在的他。 “什么合好,只要是你唱的就好9” 天籁想了想,开始低声哼唱:“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扁扁的!扁扁的,岁月的书签。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颜,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 唱到这句,天籁感到曲凌风猛地一震,但他却没有打断她。 直到她第二遍唱到“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时,曲凌风突然大手一伸,将她拉进怀里,狂猛地吻着,伸手褪去她的睡衣。 天籁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失败的沮丧,有失去的恐慌,也有炽热的火焰。 她很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地承受他的欢爱。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他在她身上寻求的不是情欲,而是慰借。 这次,她是细雨,他是渴求甘露的草地,雨丝绵绵地洒在草地上,温柔得像***手;草地贪婪地汲取甘露,滋润枯黄的叶片,散发盈盈的翠绿。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做爱也可以这样温柔。 激情过后,曲凌风枕在天籁胸前,不动,也不说话。 但天籁心里清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好久好久,曲凌风终于有了动作,他将头枕回枕头上,抚顺她汗湿的发,吻了吻她的额角,道:“睡吧。”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感觉天籁的注视,曲凌风没睁开眼,只是搂了搂她,轻声道:“没事,一点小麻烦,已经没事了。” 天籁心中一颤。他竟然可以看出她要问什么?这代表什么?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 如果损失十亿算是一点小麻烦,她真不知道什么才算大麻烦。 拿着胡医生给她的报纸,翻开财经版一看,天籁愣住了。 谈判桌上的“不败将军”自毁信誉。 报纸上说,曲凌风的“风”集团与美国idk公司的合作计划,因为曲凌风在签约当天迟到一个小时而宣告失败。一向注重时间观念的美国人认为,一个不守时的领导者,不会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这次签约失败,打破了曲凌风在谈判桌上“不败将军”的名号,据保守估计,风集团损失至少十亿元。 之后还有一些企业人士对此事的看法,还有关于风集团股票的预测。但天籁无心再看,她的目光只停留在“曲凌风在签约当天迟到一个小时”几个字上面。 “如果我没记错,那天上午他一直坐在外面等你。”胡医生提醒她。 天籁放下报纸,“你想说什么?” “我想我没必要说什么了。” “这就是今天的治疗内容吗?” “不,”胡医生坐回办公椅上,“按进度表,今天是第三次的疗程,说说你们十二年后再次相遇的情形。” 天籁背靠着沙发,思绪陷入回忆中,她一直回想到曲凌风放话要去天娇房间的那晚。 半晌,胡医生唤回她的思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笑道:“佟小姐,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特别到让人看上一眼就会爱上。” “你的幽默感又发作了。”天籁浅浅地笑道。 他摇了摇手指,“我说真的,如果我不是你的心理医生,我也会爱上你。” “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我都谢谢你。” 胡医生眨眨眼,“不客气。”随后,他站起身,“送你一句话:男人若在第一眼就爱上一个女人,往往会以强烈的占有欲来表示,尤其是不相信爱情的男人。有机会你可以间问他,相不相信一见钟情。我想,他可能会认为那是狗屁。” 天籁笑了,她也相信他会这么回答,她眼前甚至浮现出他说“狗屁”这两个字时的轻蔑表情。 回家的路上,天籁一直想着由凌风那晚的疲惫及沮丧。 她不知道他有个“不败将军”之称,但她知道,他很成功,很有钱,很出名,这种失误必将对他的公司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仅仅是为了送她回家,而失去了这么大的合作计划,值得吗?他到底在想什么?天籁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事情,当她回神时,车子已经失控了——她在那一刹那,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是,曲凌风愤怒的表情…… 果然! 曲凌风回来,一看到佣人在帮天籁擦药,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肘,怒道:“怎么弄的?”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点小意外。” “说清楚!” “开车不小心,撞到安全岛。”天籁知道,她要是不说,他就算缠她一辈子,也会逼她说出实情,无奈之下她只好全盘托出。 他接手佣人的擦药工作,恶声恶气地说:“我才一次没陪你去,你就该死的给我出车祸,从明天起不准你再开车,我叫江涛给你找个司机。” “这只是意外。”不是吧?只是一点擦伤,就严重到剥夺她开车的权利? “不行。”他一口拒绝,完全没商量的余地。 天籁深深吸气,想着胡医生的话,试着从好的方向理解他的行为。 她明白他是担心她的安危。可是,他该死的就不能听她的意见一次吗?她不是玻璃娃娃,她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他不能用他的意志帮她决定所有事情。 天籁忍住怒吼的冲动,放下衣袖,抓起皮包就起身往楼上走。 你要去哪里?“曲凌风在后面喊。 “工作室。”天籁头也不回的答道。 “不准去!”他冲上去拉住她。 “现在才五点,我应该还有两小时工作的权利!”她终于忍不住反抗他了。 “shit!”他低咒了声,“那个天杀的胡文举究竟教了你些什么,你竟敢违背我?” “他什么也没教我,只是给我看了这个”她从皮包里掏出那张报纸。 他的脸色变了,眼中迅速掠过难堪和狼狈,然后他冲上楼,没多久便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随后是一连串东西碎裂的声音。 天籁也跟了上去,她站在书房外,等里面没有声音了,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仿佛暴风雨过境,遍地狼借,凡是触手所及的东西都难逃于难。 他站在窗边,背对着她,全身肌肉都绷紧着。 天籁悄悄地走近,但还没靠近他,他便已察觉,并怒喝道:“出去!” 天籁被他的怒气吓到了,她不禁自问,明知道这时候不訾意他,她还上来干什么?但这举动就像一种本能,她还来不及想,人就已经在这了。 “我记得你那天晚上跟我说没事了,只是一点小麻烦。”她想求证。 曲凌风烦躁地耙耙头发:“本来就是小麻烦,它还撼动不了我的风集团。” “那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的声音好轻柔,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曲凌风也发现她的语气变了,他迅速转身,惊诧地看她。 “我……我只是问问,毕竟你迟到是因为我,于情于理我都该问,不是吗?”天籁因他的注视而不安地垂下脸。 “这也是胡文举教你的?” 天籁摇头,“他只是我的医生,不是我的老师。”勇气开始退却了,她小声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先出去,让你静一静。” “天籁,”曲凌风从后头一把抱住她,“你在关心我!”他语带兴奋。 “我说了,我只是问问,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她的反驳连自己都不信。 “去他的于情于理!”曲凌风扳过她的身子,急切地吻上她。 他的吻炽热缠绵,带着令人窒息的黏腻,他的舌伸到她嘴里,诱哄地道:“说你喜欢我。” “不。”天籁虚弱地抗拒,同时不由自主地呻吟,在他说话时拚命汲取氧气。 “嘴硬的女人。”他笑笑地将她抱起来,越过凌乱的地面,走进卧室。 他一遍又一遍地与她缠绵,有点无赖的味道,但奇怪的是,天籁竟不讨厌这样的他。 在最后激情的时刻,他还不忘诱惑她:“说你喜欢我。” 天籁不记得她回答了他什么,因为那已不再重要,在他们合而为一的那一刻,她心里清楚,她上来就是因为关心他,虽然她觉得这关心来得莫名其妙。 激情过后,曲凌风还覆在天籁身上,动也不想动,他嘴里喃喃地抱怨:“我得警告一下胡文举,不要拿我失败的报导给你看,那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天籁无声地笑了。他刚才发那么大的脾气,只是因为觉得很没面子? 也许吧,他是个大男人,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承认失败,唯独在她面前不可以。 瞥见天籁跟底的笑,曲凌风惊喜地捧着她的脸,“值得,十亿太值得了。” 天籁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不想多想。很多事情她还在迷茫,还在挣扎,还在害怕,还在逃避…… 她总觉得恨一个人不容易,爱一个人也不容易,人该先爱够自己,有多余的能力时才能去爱别人,如果她现在就爱上他,那么她就无法爱自己,就永远逃脱不掉这个牢笼了。 第七章 治疗进行得很顺利,对天籁来说,胡医生像是个可以倾吐心事的朋友,而不是个医生,每次治疗结束,他都会送给她一句话。 在她说到将曲凌风丢在她住家大楼外面时,他说:“当男人发现一个女人脆弱外表下的聪慧与刚强,往往会挑起他强烈的兴趣和斗志。” 当她讲到曲凌风强吻她,还扭得她肩膀脱臼时,他说:“男人失控到对女人动手,代表这个男人已经深陷进去了。” 当她提到曲凌风带凌云到机场接机时,他翻了个白眼道:“这男人不是很忙就是很懒,居然盗用你的方法。” 像今天她说到曲凌风用她***名誉、天娇的清白和研发资金威胁她就范时,他说:“威胁是很有效的方法,但是用来对付自己心爱的女人时,就变成了最愚蠢的方法。” “说到底,你就是要我相信一件事——他爱我。”天籁聪慧地帮他下结论。 “不,我是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他爱你。你仔细想一想,他威胁你那么多次,有哪一次是真正付诸行动?当然,我不怀疑若你不屈服的话,他会,因为嫉妒中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可是他把我的肩膀弄到脱臼,还摔伤了我的手腕。”天籁努力提出反证。 “嗯——”他沉吟,“不能否认,这个男人生气的时候有暴力倾向。” 不要惹我生气,我不生气,就不会伤害你。 天籁突然想起曲凌风说过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些恳求和无奈。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怎样才能不惹他生气?绝对地服从吗? 她找不出答案,所以她将问题丢给她的心理医生。 “笨!”胡医生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吗?他要的是你的爱,只要你爱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可以为你办到,何况只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撞得她身子一颤,无法思考。 “又下意识地在抗拒了。”胡医生摇着头,“曲凌风是可恶,但更可怜,因为他爱上你。一个不懂得怎样爱的男人,和一个拒绝接受爱的女人相遇,啧啧,就像你们这样——悲惨。” 胡医生的话在天籁脑海里翻搅着,她的茫然无助全呈现在眼睛里。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剩下的就要看你怎样选择,是调整你自己的心态,接受他,重拾对爱情的信心;还是顽抗到底,直到他肯放了你的那一天。补充一句,男人很难抗拒你现在的眼神,你不要再诱惑我了。” “又在开玩笑了。”天籁以为这又是他的另类玩笑,岂知…… “我没有。”胡文举走向前,收起一贯的戏谑,无比严肃地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你跟曲凌风彻底了断了,请给我一个机会。” 天籁震惊了。她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却不知道她可以让这么多男人心动。 一只美丽的鸟儿奄奄一息地躺在锦被上,一双眼闪着绝望的微弱光芒。 暴君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掌心,哀恸呢喃:“为什么?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我不能忍受与别人分享你美妙的声音,才会将你囚禁,结果却害死了你……”美丽的鸟儿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睛。 “不!”他狂喊,“别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鲜红血液从鸟儿嘴角缓缓流出,一滴滴落于他掌心,红得怵目惊心。 “不要流了,求你不要流了!”暴君用手想止住血,却徒劳无功。“我放你走,放你自由!”暴君仰天长啸。 他缓缓将鸟儿放回锦被上,脸上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我说过,要放你自由,除非我死。现在,我要放你走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刀面照映出暴君苍白惨绝的面容——是曲凌风! 寒光一闪,刀锋没人他的胸膛,热血顺着刀缘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凄然地微笑,“最后一个要求,让我在你的歌声中死去。” 鸟儿放开歌喉,鲜血随着它的歌声不断地涌出,仿佛要倾尽它的所有,向这个世界告别。 鸟儿对着暴君安详满足的笑容唱啊唱,直到跌落锦被,倒在他的尸体上…… “啊……”天籁猛地坐起,全身冒着冷汗,拚命用手抹着嘴角,要抹去那些淋漓的鲜血。 “天籁!”曲凌风也被她惊醒,他抱紧她,“怎么了?作恶梦了?”天籁恍恍惚惚地望着他。她终于看清了暴君的脸,也看到了她的结局,但她却没有想到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天籁,你说话,回答我。”见天籁失神,曲凌风紧张地摇晃着她。 天籁焦距对上他担忧的眼眸,像她上次昏迷前看到的神情。 他在担心她吗? “没事,只是一个恶梦。”她摇摇头,虚弱地回道。 “天杀的胡文举!”他咬牙切齿,“我明天去砸了医院,居然说你已经好了,好了怎么还会作恶梦?” “别!”天籁阻止他,“正常人也会作恶梦。” “告诉我,梦到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饬凌风亲了下她的额头,搂着她躺下。 窝在他怀里,天籁摇头,“记不得了。” “记不得也好,下次作梦的时候记得把我梦进去,这样就没有人能吓到你了。他的手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就是因为梦到你,我才会吓成这样!但这句话天籁没胆说出口。 隔日早晨。 “今天不要去工作室了,在家里休息。”出门前曲凌风轻柔地交代。 听见他这么温柔的阳咐,天籁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她听了他的话,没有出去。 她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无声自问:“你怎么了?” 这时她心里有个声音蹦出来:“你已经开始发现他的好,你已经渐渐接受他、依赖他、信任他,听他的话。” “不!”镜子里的女人反驳,“你是冷静理智的女人,怎么会被他那种恶劣的男人所迷惑,想想他曾经对你做过的,想想他的霸道和不讲理,你不离开他,就会窒息。” “可是不对啊。”心里的声音辩驳:“他虽然霸道,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着对你的关心;他态度粗鲁,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对女人温柔;他脾气暴躁,是因为你总是在抗拒他,虽然他对你恶声恶气,但有哪一次真正伤害到你?” “你这个没有原则的女人!”镜子里的女人指责心里的女人,“你不记得他怎样用你***名誉来威胁你?你不记得他是怎样伤害你妹妹,害得她到现在还不原谅你?你不记得他要你的时候,从来不分时间地点,对你没有一点尊重?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可是,他已经变了啊!”心里的女人急切地道:“自从上次昏倒后,他就一点一滴地学着温柔。虽然他拙于表达,但难道你看不到他这些日子的改变吗?” 镜子里的女人哼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会体贴多久?说不定很快就恢复那个鸭霸个性了。” “那也不一定啊,只要肯付出,说不定百炼钢真的可以化为绕指柔呢!” “冒险的事情不要做,付出就等于伤害。” “没有付出就得不到幸福。” “幸福都是骗人的。” “你这个冷血的女人!” “你这个天真的女人!” “啊……”天籁受不了自己内心的交战,她大喝一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没有头绪。 挣扎许久,天籁决定把目前手中的case给推掉,因为她现在的状况实在写不出像样的作品,而她又不愿意随便敷衍了事。 她的助理小康为了这件事,被她***经纪人骂了顿,因为刘经纪不敢对她发脾气,只好找小康出气。为此,天籁决定请小康吃饭,以弥补她受伤的心灵。 “我听说这家餐厅好久了,只是太贵了一直舍不得来,现在终于逮到机会了。”小康兴奋地说。 “拿我当冤大头吗?”天籁佯怒,白了她一眼。 “嘻嘻。”小康好笑,她的视线左右移动着,随时盯看着美食的到来,突然,她惊叫道:“那不是你家暴君?” 天籁回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曲凌风和秦昭,因为中间有盆栽挡住,所以他们没注意到她们。 秦昭那大波浪的卷发披肩,颊边一撮发丝随着切牛排的动作微微晃动,她凝神倾听曲凌风说话,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有时摇头插上一两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风情万种。 曲凌风的表情平静,对于她的插话默默接受,有时甚至露出赞许的微笑。 她一直以为他们都是不会笑的人,没想到他们笑起来也可以这样的温柔自然。 他们也许是在讨论公事,顺便一道享用午餐而已,但天籁却觉得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是那么的唯美,而她,被隔绝在温馨之外。 小康双手支着下巴,感叹道:“那女人好美,虽然还是没你美,但是看起来让人感觉好舒服。” 天籁回过头,不再注意他们。她手指着肚子,感觉胃都隐隐抽痛。 “天籁姐!”当饮料送上来,小康结束了她美的视觉飨宴,一回头时她吓到了,“你哭了?”.“哪有?”天籁不相信,她伸手擦眼睛,却意外触碰到一滴水珠。 怎么会?她怔愕地盯着指尖上的水滴。她真的哭了? 突然,天籁想到在游泳池畔的那个下午,她也是看到秦昭站在他身边,然后她进屋去听音乐,他进来时也指控她哭了。 记得那次,她认为是他手中的水,那么这次呢?她要怎么解释? “天籁姐,你没事吧?”小康小心翼翼地说:“其实,那女人也不怎么样,她又没你漂亮,而且你看,他们连手都没牵,肯定不是那种关系,再说……” “小康,”天籁打断她绞尽脑汁的安慰,“你说,曲凌风爱我吗?” “当然。”小康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家暴君眼睛里除了你不会有别人的,你放心好了,那女人不论是什么来头,都不是你的对手,不信的话,你现在过去,我保证他立刻抛开她,迎向你。” 小康肯定的语气今她想到胡医生的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爱你。是真的吗?他是真的爱她吗…… “哎呀,你怎么还哭?不然这样好了,我帮你叫他,我就不信他看到你后,还会理那个女人。” “小康!” 天籁出声想阻止,但晚了一步,她已经站起来喊道:“暴君,天籁姐在这里!” 云时,餐厅里所有的视线都齐齐扫了过来,当然也包括曲凌风他们。 他一看见她,便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样?”小康得意地道:“我就说他会选你吧!” 天籁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近,他眼睛里有一抹惊喜,却很快又消失了。 “谁惹你哭了?”曲凌风皱着眉。 小康急忙摆手,“不开我的事。” “是饮料太酸了。”天籁赶忙找了个借口。 “是吗?”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撇撇嘴道:“难喝。” “你怎么想来这里吃饭?”他又问。 “小康想吃,我欠她一顿。” 曲凌风顿了一下,而后他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对小康道:“想吃什么就吃。”然后,他拉起天籁,“要去哪里?我还没有吃呢;”天籁纳闷。 “这里的饮料会让你流泪,我不喜欢,我带你到别家吃。” “可是小康……”天籁踌躇着。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只要有人付钱就好。”小康抢着道。 曲凌风朝着小康点头,似乎是在赞赏她的识相,而后他又拉着她走到秦昭那边,“我下午不回公司了,有事打我手机。” “是,总裁。”秦昭公事化地应着。 走出餐厅,曲凌风难得用询问口气说:“想吃什么?” 她也难得温柔的语气回答:“都好。” 他们到一家气氛极好的餐厅解决了午餐。 饭后他们去看电影,这不是他第一次带她来看电影,但却是她第一次主动把手交给他牵着。 他们并肩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他手臂环着她,不时低头问她怕不怕。 她摇头,她其实无心看电影,只想静静地靠着他,贪婪地汲取这一刻的甜蜜。 她怕出去之后,一切就只是一场梦,他还是那个霸道的曲凌风,她还是那个忧郁的佟天籁,她的心从来不曾为他悸动,他的温柔从来不曾为她展现。 散场时,他将她搂得好紧,不让人潮挤到她,恍然之间,天籁忆起以前他也是这样搂着她,但她却觉得透不过气,从来没有想过这是无言的体贴。 胡医生只告诉她“从好的方向理解他的行为”,却没有告诉她——只要心中有爱,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爱?天籁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慑住了。 她爱上他了吗?在她内心挣扎时;在她下意识抗拒时;在他的霸道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时;在她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恨他的时候或者从第一眼,她就爱上他了?也许吧,只是她从来不肯承认。 爱,真是一种奇妙的情绪;爱,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不可抗拒也不可抹煞的东西。就在她意识到它的存在前,它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就像之前她明知道他在发脾气,还是不受控制地上楼去看他…… 坐上车,曲凌风动手帮天籁系好安全带,见她半晌都没有反应,他开口问道:“在想什么?你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了。” “在想……我下次再也不要到那个有酸饮料的餐厅去吃饭了。” 他没笑,反而认真地看着她,“天籁,你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感觉心情很好,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吗?” “你今天也不一样,你对我用了很多问句,通常,你只会说命令句。” “我说过,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伤害你。” “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天籁无奈地说。 “因为你的反抗,因为你的淡然和冷汉。” “曲凌风,你很霸道。” “你第一天认识我时就该知道了。”他不负责任地回答。 “我看过一篇文章,叫作ifiesback.”天籁缓缓地开口。 “哦?”他回应。 “说的是一个男孩爱上了一个残疾女孩的故事,他很想保护、她、爱她、照顾她,但他的举动却令那女孩感到窒息。所以女孩离开他,临走前她留下一张字条——ifyouwantsomethingbadlyenoughyoumust1etiftofreeifiesbacktoyouitsyoursifdoesn‘tyoureallyneverhadanyway曲凌风听到这里,脸色阴郁,他沉声道:”结果呢?“ “男孩不放弃,他找了好久,但女孩还是没有回来。” “当初就不该给她机会离开,那男孩是个笨蛋。”曲凌风说出了他的启示。 “哦!”曲凌风就是曲凌风,她讲这个故事,是暗示他放手的意思,他居然下了这么个结论,除了摇头,天籁真的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 “我不会重复那男孩的错误,所以,你也不要重复那女孩的错误。”他扶住她的肩,郑重地道。 在他犀利的目光中,天籁垂下头,叹息,沉默。 爱苗能够在暴风雨中成长吗?只怕还未茁壮,就被硬生生扼杀了。 天籁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和谐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只要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些,就可以时时发现他温柔的注视;只要她平心静气地与他商量,就会发现原来他并不是那么的不讲理。 像是有一次——“我想自己开车,虽然有司机很好,但自己开车还是比较方便的。” 在他皱眉前,她拉住他的手,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我保证,我会非常非常小心,不会出一丁点意外,如果我碰破一根小指头,你就没收我的驾照。” 曲凌风犹豫了。 “如果你时间ok,我还是一样让你接送,这样好不好?” 最后他抹了把脸,点头,虽然幅度很小,但天籁还是看见了。 “谢谢你!”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看着她的笑容,曲凌风忘情地要求这:“以后常常笑给我看。” 天籁想了一会,套用他的语气,“只要你不惹我伤心,我就笑给你看。” “我从来就不想惹你伤心。”他认真地道。 又有一次——“明晚我要去参加小康的生日paryt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曲凌风刚一张嘴,她就截断他:“我的朋友不多,小康是其中一个,我不想让她失望。” 最后他妥协了。“好吧,我陪你去,几点?我去工作室接你。” “可是小康怕你。”她歪着头,俏皮地道,见他挑高眉毛,快要发火,她赶紧接着道:“不然你十二点来接我,无论party有没有结束,我都跟你回来。” 面对这样的她,曲凌风无法拒绝,他惺恼地低叹一声,拉她人怀,没好气地道:“明年我生日,你要陪我去度假。” “只要不去夏威夷,我就答应你。” “为什么?”他皱眉。 “我不喜欢穿比基尼,而且那里的沙滩磨得我皮肤好疼。”她嘟着嘴说。 “可是我想念那里的沙滩和沙滩上的你……” 又比如,他每天出门前都会在她额上轻吻;他来接她下班,不再用电话直催,会在停车场等候;有时她弹琴,回过头,就看见他靠着落地窗静诤地聆听;偶尔有个小病小痛,他仍然会恶声恶气地押着她去看医生,但举止间却隐含着温柔和小心翼翼…… 是的,她想,她爱上他了。但是,她要继续爱吗?她要让他知道吗? 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她,但是他自己呢?他是否也与她一样混沌,或者根本就比她更迟钝? 但就算他也爱她又怎样? 有爱,她就真的有勇气接受爱情,走出父母婚姻失败的阴影,抛开过去,与他共筑幸福了吗? 而他呢?就可以改掉狂傲雾气的作风,学会对她的尊重吗?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她怕冒险,她怕受伤,她怕…… 爱与恨,情与欲,幸福与痛苦,短暂与永恒,其实只是一线之间。 如果幸福可以平淡地持续到永远,该有多好! 第八章 天籁一边在包包里找钥匙,一边走向停车场,突然,手机响了。 “喂,”曲凌风磁性的声音传来,“工作结束了?去吃韩国料理怎么样?” “好啊,你在哪儿?”天籁四下张望,看到他墨绿色的保时捷,便轻快地走了过去,坐上他的车。 “明天又要麻烦司机送我了。” “不必,他这半个月都不必送你。” “为什么?”天籁疑惑。 “因为你要陪我去日本。” “怎么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日本?”有种不悦的情绪在她心里酝酿。 “我上个星期不是向你拿护照?”.“可当时你没有告诉我要做什么。” “怎么?不想陪我去?你前天不是刚结束一个case,现在应该没有工作才对。”曲凌风的眉头渐渐蹙起。 “对,是没有工作,但是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安排我的行程。” “天籁!”他脸色一沉,“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不想跟他多说,天籁开门下车。 他可能学会了温柔,但依然不懂得尊重。 “天籁!”曲凌风跟着下车,追上她,用力将她扯回怀里。 “你再用力一点我的手就断了,你就要再送我去压院了。”天籁冷冷地说。 “该死的!”他放开她,恼道:“我特别留意了你没有工作,最近身体也不错,你为什么还跟我闹别扭?” “你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天籁放缓语气。 “见鬼的心情!你的心情不好吗?我觉得不错啊。” “是!我心情好,是因为我以为你学会了尊重我,但是今天,你让我又看见你的独断专横。如果你事先跟我商量,我会陪你去。” “那有什么区别?” “很大的区别。” “我说过我不会犯那男孩的错误,但是我好像已经犯了,我让你脱离了我的掌控,让你敢违背我。”曲凌风瞪着天籁,咬牙切齿地道。 他那阴暗的目光,让天籁不禁打个冷颤。“我不是要违背你,我只是要得到一个人应有的基本尊重。” “给你尊重,就等于给你机会远离我!” 天籁摇头,“我不会因为尊重而远离你,那只是一个人呼吸的空间,我需要空气,我不要连呼吸都只能拣你剩下的。” “见鬼了,是谁灌输你这种观念的,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那不一样,曲凌风,你为什么不明白?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东西,不是可以任你摆布,没有知觉,没有声音的东西。” “不!”像是心爱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曲凌风紧紧地抱住地,“你是我的。” “不,我不是任何人的,我属于我自己。” “佟天籁!不要惹我生气。”他恶狠狠地说。 “我不想惹你生气,从来都不想。”天籁的声音充满无奈。 “那就告诉我,你愿意陪我去日本。”他霸道地在她耳边命令。 “不!”她还是拒绝。 “不愿意也要去!”暴君气势再现,“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现在吃饭!” “别这样,我好不容易对你有好感,不要毁了它。”天籁做出最后的恳求。 听见天籁的恳求,曲凌风顿住了,他紧握双拳,大口大口地喘气,死命盯着她悲哀的表情,之后他怒吼一声,转身上车,飞车离去。 望着车子的背影,天籁缓缓蹲下,抱住头,泪,又流了出来。 为什么幸福不能停留久一点? 天黑了,天籁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望着夜色,等待那熟悉的引擎声。 上帝啊,请你保佑他千万不要出事!想到下午他决绝而去的背影,她的心便无法平静下来,怕他会冲动地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突然,隐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墨绿色的bmw滑进车道,车灯照亮庭院。 在看到车子的那一刹那,天籁感觉她的心又恢复了跳动。 楼下传采巨大的摔门声,之后便是他的吼声:“小姐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在楼上。”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天籁觉得此刻他定是松了口气的神情。 不久,房门被推开了,一样东西啪地被丢到她的脚逞。 “你的护照还有机票,明天上午十点,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他转身,便要走出去。 “曲凌风,我不会去,但是我会去送机,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天籁喊。 他的背影稍稍停顿了下,但最后还是没有回头地走了出去。 天籁弯腰拾起机票,无意识地撕烂了它,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手一抖,纸片四处飞扬飘落。 她依然站在窗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下雨了,她无知觉地任由雨淋了她一身。 曲凌风处理完公事进房要睡觉,被她的样子吓到,他大吼,她才回过神。 “你到底在干什么?想冻死吗?不想陪我去日本,也犯不着使这一招!”他猛地关上窗户,几乎要将玻璃震碎。 他将她抱进浴室,扭开莲蓬头,试了下水温,然后连睡衣都没脱,就兜头淋她了一身!试图以温热的水温暖她。 蒸臆的热气中,天籁看到了他眼里的焦虑。 “天籁,”曲凌风沉痛地一唤,突然丢掉莲蓬头,紧紧地抱住她,“我不强迫你了,你不想去就不要去,但请你不要折磨自己,不要折磨自己。” 她虚弱地环着他的颈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恍了神。” 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她,良久,才骂了一句:“笨女人”这是他第一次骂她笨,但她却觉得被骂得很舒服,这个“笨”字,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他的宽容和宠溺。 要他宠一个人并不难,但要他宽容一个人很难。天籁柔柔地笑着,依偎着他,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他脱去她的睡衣,然后他自己换上浴袍,再用一条大浴巾包裒着她,抱着她回到卧房。 他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打开吹风机吹干她的发丝。 天籁靠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手指温柔地穿梭于她的发问,最后,她软软地道:“曲凌风,我改变主意了,我陪你去。” “真的?”他兴奋地转过她的身子。 “可是……”望着地上碎纸,她心虚地道:“我不小心把机票撕了。” 他的眼睛涌现两簇火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天籁举起小童军手势发誓。 见她那无辜样,曲凌风有多大的怒气也发不下去了。“明天我打电话给江涛,把他那张给你,让他再想别的办法。” “这样好吗?” “他敢说不好?现在,睡觉!如果明天你起不来,我就扛着你上飞机!” 隔天,天籁果真起不来,但他也没有扛她上飞机,因为她感冒了,凌晨开始发烧,害得他一夜没睡。 九点钟,他站在床前不停嘱咐着:“按时吃药、吃饭,多喝水、多睡觉,不准出门工作。我会让小芳监督你,还会随时打电话回来查勤,知道吗?” 天籁乖乖地点头。 “嗯。”他满意地亲她额头一下。她不让他亲她的嘴,怕把感冒传染给他。 “好了,你要迟到了。”她哑着声音说。 看了她一眼,他又不放心地道:“手机随时充电,随时带在身边。” “好。”她点头。 “还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去接我,我要下了飞机就能见到你。” “嗯。”她再点头。 “还有,”他想了一下,“不准发呆。” 连这个他也要管!天籁笑着点了头。 “还有……没有了!” 天籁感觉他说这句话时,是不甘心的。 “快走吧,不然真的迟到了。”她挥挥手,笑着送他。 他不情愿地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时,他突然走了回来!猛地吻住了她。 天籁立即淹没在他的热情中,忘了传不传染的问题。 吻丁足足两分钟,他的唇移到她耳边;沙哑地道:“要想我。” 她迷茫地点头。 他这才放开她,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汽车的引擎声消失,她才意识到,忘了跟他说再见。 有些时候,分别是为了再相聚,所以无需说再见。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最初两天,他每隔四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回采,提醒她要吃药,一直持续到她的感冒好了。 之后她的手机每天还是都会响个四、五次,有时问她在做什么,有时间她吃饭了没,有时问她还记不记得他哪天回来,有时叫她唱歌给他听,有时只是静默了下,然后淡淡地说一句“没什么”。 而她,爬上床窝在被子里时,会想起他的味道;一觉醒来,望着窗外白亮的天色时,会想起他的早安吻;经过书房,会想起他彻夜工作;坐在工作室里盯着手机,会让她想起他定时的晚宾电话…… “天籁姐,天籁姐,你发什么呆啊?”小康的叫唤让天籁猛地回神。 这时她才猛然惊觉——她在思念他! 原来思念是这样子的……当他在身边时,他做的事好像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旦他离开,那些习惯突然变得异常鲜明,引起了人强烈的渴望和思念。 “天籁姐?”小康挥挥手,见天籁又恍神了,她叹了口气道:“唉,算了,你这种状态还接什么case啊?推掉算了。” “什么case?”天籁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听她说话,但这时她的手机却响了。 她在第一时间接起电话,带着她不熟悉的兴奋应笞:“喂?曲凌风?” “在等我电话?”他的声音带着惊诧和喜悦。 她用力点头,后来发觉他看不见,才微笑着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语气云时轻快起来:“在工作室吗?” “嗯。” “别忙得太晚,记得吃东西。” “知道。” “又有新的工作了?” “还没,小康在谈。” “天籁……”他声音低了下去,“我可能要晚两天回去,合约出了点问题。” 她“哦”了一声,没想到听他说要晚回来,她会感到这么失落。 “就这样?”他的语气也似乎有点失望。 “不然我能怎么样?”她苦笑。 “不怎么样。”他再开口时声音明显的不悦,“何时回去我再通知你。” “哦。”她又哪里惹到他了,不能按时回来又不是她的错,该生气的人是她吧,怎么他比她还火大……等等!他生气是因为她没生气? “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他声音闷闷的,火气小了点,多了点失落。 “嗯。”她应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突然说了句:“我很想你。” 说完,她立刻挂上电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过,她可以想像得到他在电话那头表情,他一定是被她的话吓呆了,然后肯定会笑得像个傻瓜。 没多久,一则简讯传来,天籁打开,看到萤幕上有几个字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望着那少得不能再少的几个字,天籁傻侵地笑了。 小康见状,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这两个爱情超级大白痴,终于开窍了。” 之后,她抓起的电话,打给刘经纪,说最近一段时间天籁姐不会接case,因为——她恋爱了! 天娇要回来了! 她终于要回来了!她这一年过得可好?她忘了曲凌风带给她的伤害吗?她原谅她了吗?她准备好面对她了吗? 而她,又该怎么面对她? 如果她没有爱上曲凌风,那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强调她当初的伟大和牺牲,但是今天,除了愧疚,她还是愧疚,因为她觉得她抢了妹妹的爱。 如果天娇还陷在那段情伤中不能自拔,她该怎么办?她甚至有个念头——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 但现实永远是现实,不客她逃避。天娇终于还是回来了! 出境大厅,凌云纳闷地指着一位女孩说:“那个五颜六色的妖怪是二姐吗?” 不只凌云,天籁和韩梅都被天娇怪异的打扮吓到了。 她依然那么美丽,依然那么活力四射,可是全身却散发着不羁和叛逆。 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小可爱,一条紧得不能再紧的白色皮裤,勾勒出比例完美的大腿和丰满的臀都。短发桃染成棕红色,额前几缁竟是白色的,脸上的妆浓得夸张,眼皮上着黑色跟影,夸张的假睫毛遮盖了原来漂亮浓密的睫毛。 天娇看到他们,飞奔过来,双手一松,行李全抛在地上,就给了韩梅一个大拥抱,同时夸张地喊叫:“妈眯,我好想你哦。”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放开我。”韩梅挣扎地喘气道。 放掉妈妈后,天娇转身要去抱弟弟,但凌云却快一步避开,连连摇头道:“别抱我,我会被你的香水味薰死。” “小鬼!”天娇擦腰指着他,“我才离开一年,你就不跟我好了?” 凌云做了个鬼脸,“我跟我二姐好,不跟妖怪好。” “你敢说我是妖怪?”她伸出涂满意丹的手要去抓凌云。 凌云吓的急忙躲到天籁身后,大叫:“大姐救我。” 天娇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她,拢拢凌乱的头发,尴尬地叫:“姐。” “欢迎你回来,你一定很累了,我们先回家吧。”天籁柔柔地说。 “嗯。”她讪讪地应着。 一路上,韩梅忍不住叨念着:“你出去一年都给我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看看你这身打扮,我真会被你气死!” “哎呀,妈咪——”天娇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这是现在国外正流行的打扮耶,你不会这么保守吧?” “我不保守,可是也受不了你这个样子!不管你在外面养成了什么坏习惯,回家就给我爱回原来的样子,当初你说要出国念书,但现在看你念了什么?明天我会找人给你办好复学手续,你给我乖乖地回学校念书去。” “哦。”天娇点头,但嘴噘得老高,显然对妈的话不以为然。 天籁心中一痛。天娇原来不是这样的,她是个乖孩子,从不让妈妈操心。可是现在,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已经消失了。 谁该为她的转变负责?曲凌风,还是她? 她一路被妈妈念着洗脸,换衣服,休息,凌云一直在旁边取笑,而她,似乎成了个局外人,始终融不进亲人相聚的喜悦中。 晚上,曲离回来,他带着全家人出去吃饭,说是要为天娇洗尘,还夸她的头发染得很有个性。 天娇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还是曲爸爸开明,哪像妈妈那么老土,还想逼我去洗掉!” “好不容易染的,为什么要洗?曲爸爸替你作主!”曲离宠溺地拍拍她的手。 “好耶!”天娇欢呼,朝韩梅扮了个鬼脸。 “你呀,宠坏她了。”韩梅无奈地道。 曲离拉过她的手,“我还不是爱屋及乌?” 韩梅脸红了,推着他,道:“都老夫老妻了,说话还没个正经。” 刹那间,天籁有些眩惑了。 ***神情就像初峦的少女,因听到情人的甜言蜜语而害羞。 他们结婚十四年了,甚至比跟她爸爸的那段婚姻时间还长,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能保持这种不退热的爱情?而她与爸爸,却是从她懂事开始,就整天吵架,一直吵到离婚,他们当初不也是因为相爱才给合的吗? “天籁,怎么不吃?净顾着发呆。菜不合你口味吗?”曲离慈祥地问。 “不是。”她急忙摇头,“我在想……你跟妈妈,很幸福。” “是啊。”曲叔叔感慨道,“当初你妈妈刚进演艺固时,我还笑她一把年纪了,还出来丢人现眼,偏偏公司把我们凑在一起,于是我们每天吵,吵采吵去,最后就吵出感情来了,我想,这就叫作‘不是冤家不聚头’吧!现在我多么庆幸你妈妈当初有勇气踏进歌坛,否则我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天籁,”韩梅趁机开导女儿,“一段失败的感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我和你曲叔叔就是有这份勇气,才能够相遇、相恋、相守。” “干嘛?担心女儿嫁不出去?放心吧,你的两个女儿都这么漂亮、这么有才气,多少人排队等着呢!你不知道,自从上次天籁唱了那首歌,几乎天天有人向我打听她。对了!我一直忘了问,天籁有没有男朋友?要是没有,我这里有一堆人等着介绍给她。”曲离“真的?”韩梅兴奋地道,“好。啊!我们筛选一下,再安排天籁与他们见面。” “妈。”天籁紧张地喊道:“你不要替我操心了,好不好?” “不好!”韩梅坚决地说,“我是你妈,我不操心谁操心?除非你带个男朋友来给我看,否则就乖乖地去给我相亲。” “妈——”天籁急道。她担心曲凌风知道后,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好耶!大姐有男册友,我就有人可以敲诈了。”凌云在一旁拍手道。 “小孩子,胡说什么?”曲离拍了下他的小脑袋。 “真的嘛!”凌云手舞足蹈的,“二姐以前的追求者都会贿赂我,没道理大姐的男朋友不会啊!” 望着凌云的鬼灵精怪,曲离和韩梅都笑了;唯有天娇,默不作声地望着天籁书香@书香书香@书香晚上,天籁留在曲家过夜,与天娇同房。 天娇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道:“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这本是很平常的对话,但今天听起来,却觉得特别疏远。天籁抓起睡衣,默默地走进浴室。 天籁闭着眼,任凭温水冲刷着:心中反覆斟酌等会她要跟天娇说什么。 直接问“你这一年过得好不好?你忘记曲凌风了吗?你还恨我吗?”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问“欧洲的风景美不美?有没有男孩子追求你?”这些废话。思忖时,浴室的毛玻璃被敲响了。 她关掉水,拉开毛玻璃,问:“什么事?” “电话!”天娇将手机递了过来,冷冷地道。 “哦。”天籁接过来,望着她冷淡的面容:心不在焉地开口:“喂?”‘“天籁!” 脑中轰然一响,她居然忘了曲凌风在这个时候都会打电话给她。 天娇听出他的声音了吗?看样子一定听出来了!他曾经是她。刻骨铭心爱过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天籁?天籁!”电话里的一声暴喝,震回了天籁的神志。 “我在听。” “你怎么了?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是谁?。你在哪儿过夜?为什么不回别墅?”他达珠炮地问出一串问题。 “我在妈妈这里,刚才那个人是天娇,她今天刚回来。”天籁一面回答他,一面注意天娇的反应。 天娇已经走回床边,在她说到“刚才那个人是天娇”时,她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上床,盖上被子。 电话那边也停顿了下,显然曲凌风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半晌,他绶缓道:“你还好吧?” “我很好。”天籁平静地回答。 “那么……”他欲言又止。 “没别的事,我想挂了,我还有很多话想跟妹妹聊。” 他想了想后说:“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晚上不可以失眠!”他的语气很重。 “我尽量。”天籁敷衍,因为今晚她不可能不失眠。 “不行,我要肯定的答案。” 顿了一下,天籁才又说:“抱歉,我做不到。”然后挂电话、开机,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她第一次敢挂他电话,但今天的情况不同,真的不同。 她将手机抛到一边,走到床边,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娇的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开口:“你还跟着他?” 天籁一愣。她很惊讶,她居然会主动提起他。 “对,这一年,我一直跟他同居。”她尴尬地回道。 她没抬起脸,继续问:“妈妈和曲爸爸知道吗?” “不知道。” “那……他对你好吗?” 他对她好吗?不好吗?她无法回答,最后只能模棱两可地说:“算好吧。”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不再作声。 天籁上了床,小心翼要地躺在她旁边,良久,另一侧依然没有动静。 “天娇,你还恨我吗?”她终于鼓起勇气问。 “我不知道。”天娇红棕色的头发在枕头上摇了摇,声音闷闷的。 “那么,你忘了他了吗?”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忘?那是件很困难的事!” 她的妹妹,从来都是快乐的,不知道什么是叹息,而现在,她竟叹息了?天籁闭上眼睛,任酸涩的泪划过心底。 曾几何时,那个总爱腻着她的妹妹,变成用背对着她了…… 突然,旁边传来细微的抽噎声,天籁心慌地撑起身:心痛地唤一声:“天娇?”。 天娇抬起脸,泪痕斑斑,抽噎得浑身颤抖,突然扑进她怀里,“姐!” 她放声大哭,泪水沾湿了天籁的胸口;而天籁的泪沾湿了她的发。 第九章 她们算是言归于好了吧?但天籁知道,被伤过的感情永远不可能抚平,正如破镜不可重圆。她与天娇,只是很有默契地忽略这些裂痕罢了。 自从那天晚上挂了曲凌风的电话后,整整三天他都没再打来。 这样的他太反常了,所以天籁整日惴惴不安,怕他又想出什么激烈的手段。 而另一件今天籁头痛的事情,也在如火如茶的展开。 妈妈认为她没有男朋友,所以开始给她安排相亲。但叫她如何跟她说,她已经跟曲凌风同居一年了? 甚至天娇也在一旁游说,因为她以为她待在曲凌风身边,是被胁迫的,但她又如何告诉她,其实他们是相爱的? 种种烦恼、担忧齐聚心头,天籁感觉她的精神开始不济,久违的失眠又回来了,这一次连胃病也来凑热闹,每天早上起来时,她都会噫心想吐,整日病倏倏的,吃不下东西。 “姐,走吧,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就算是陪我,那家餐厅的东西真的很好,包你看了就有食欲。” 禁不起天娇的死缠活赖,天籁只好梳洗了一下,陪她去她说的那家餐厅。 到了餐厅,天籁才发现妈妈、曲叔叔都在,同桌的还有曲叔叔的朋友和一位年轻人,这俨然是一场有预谋的相亲宴。 韩梅故意把天籁安排在那个年轻男人身边,她才一坐下,韩梅就迫不及待地介绍:“这是你许叔叔的儿子,叫易维,刚刚在维也纳音乐学院拿到学位回来;易维,这是我大女儿天籁……” 聊了一下子,韩梅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开始说退场词:“离,你们不是要赶去看-个mw的制作?天娇,我要买点东西,你陪我去吧。” “对对,你们年轻人聊一聊,待会儿……”曲离也帮忙招呼着,但他说到一半时突然顿住了,接着惊讶地唤道:“凌风?” 天籁猛地一颤,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她的头顶。不!一定是她听错了,曲凌风人还在日本啊,不,老天,千万不要是他…….但是一道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打碎了她的乞求:“别告诉我这是相亲宴。” “凌风,你怎么那么没礼貌?”曲离微微不悦地道。 一只大手将天籁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她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竟然没有喷火,而是冷得凝结成冰。 曲凌风甚至没有看他爸爸一眼,只是一字一句问她道:“告诉我这不是相亲宴!” “我……我是被陷害的……”在他的瞪视下,天籁颤抖地说。 眸里的冰山没褪去,他只是在唇边勾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蓦然吻上她的唇,换来周遭一片惊呼。 这个吻只持续了一秒,他的唇贴着她的唇说:“很好,我喜欢这个答案。” 韩梅是第一个回过神的,她不可置信地道:“你们……”你们曲凌风长臂一伸,将天籁抱起,对着所有人宣布:“我们早就同居了,而且很快就会结婚。” 他丢下这枚威力极强的炸弹,然后抱着天籁大步地离开。 他说他们很快就会结婚?曲凌风要跟她结婚? 虽然她看得出来他很累,憔悴的脸和凌乱的头发都显示出,他可能几天都没休息过,但她还是要先问清楚,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曲凌风,先不要睡,你说清楚,刚才跟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天籁轻推出。 “对。”他咕哝一声。 “你说真的?不是在敷衍他们?”天籁瞪大了眼。 “不是!”他睁开眼瞪她,“我说真的,明天我就叫秦昭去准备。” “不!”天籁惊呼,“你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想到结婚?” “我不希望他们再有借口骗你去相亲,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男人觊觎你。如果贴上婚姻的标签可以让那些苍蝇远离你的话,我愿意这么做。” 他说的认真,但天籁却听得心惊胆颤。 她集中了所有精神,谨慎地问:“这就是你跟我结婚的动机和目的?” “对。”他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又闭上眼睛咕哝着,“你这个女人,居然敢挂我电话,害我担心了好几天,四天四夜没睡,忙完工作后就赶回来看你,结果你居然给我去相亲!这笔帐等我睡醒再跟你算。” 天籁根本没听见他在嘀咕什么,她感到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心冷到没有知觉。 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那两句话都足以把她对他脆弱的爱恋和希冀打碎了。 他个不懂爱的男人,除了占有和索取,他甚至对自己下意识的温柔和爱都看不清,跟这种人生活一辈子,会是怎样的结局? 而她,绝对不是一个有耐心引导他认识爱情的女人,因为她都不知道谁能来引导她的爱情。 妈妈说:“一次失败的感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 但她原本就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又怎能去面对注定要失败的婚姻? 所以,她不会跟他结婚,绝对不会! 室内出奇的安静,天籁发出虚弱,但是清楚的回覆:“我不会嫁给你。” “什么?”饬凌风猛地从床上弹起,布满血丝的眸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她回望着他的眼睛,平静坦然地道:“我不会嫁给你。” 他震住了;但天籁没有理会他,迳自下了床,就要走进浴室。 突然她感觉一阵晕眩,她赶紧扶住浴室门框。 就在此时——“伶天籁,你该死的再给我说一遍!”回过神的曲凌风狂吼道。 虽然天籁感到眼前发黑,但她还是振作起精神回答:“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的答案还是一个字——不!” “该死的……”曲凌风激动地冲了过来,可是他只来得及抱住她瘫软的身体。“天籁!你怎么了?” “曲凌风,放我走……”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又将她的乞求说出口。 曲凌风静静地看着天籁苍白沉静的睡容,脑海中翻腾着医生的话——“她怀孕了,但是身体和心理状况都极不稳定,这对母亲和胎儿都很不利,醒来后跟她好好谈谈,不要再刺激她了。” 她怀孕了!是他的孩子!他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是无以名状的,第一次看到凌云时,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中有感动,而这次,他发现一件更惊人的事实——他心中有爱!他爱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和孩子的妈妈。 “天籁。”他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感觉爱的暖流在心底滑过,那么的温馨,让他想要拥有跟前的女人一辈子。 原来,爱是一种本能,只要有适时的启发,他也能懂得什么是爱。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爸爸……“天籁在梦中又一次看到爸爸,他手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但是无论她怎样喊他,他都不理她。 突然,他和那小女孩-起回头,她在他们眼中清楚地看到责备和伤心。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责备她? “别走……爸爸……别丢下我……”爸爸抱着女孩越走越远,她惊慌地想叫住他们。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急切地呼唤:“天籁,醒醒,醒过来。” 是谁?是谁在叫她?天籁费力地张开眼睛,曲凌风放大的脸孔悬在她上方,脸上明显的关切和忧虑今她感到陌生。 这是曲凌风吗?他的温柔从不表露于外的,难道她昏倒一次他就转性一次? 见天籁醒来,曲凌风激动地捧着她的脸,轻柔地啄吻,低声道:“梦到你爸爸了吗?” 傻傻地点头,天籁更加怀疑眼前的人,是她认识的曲凌风吗? “别怕。”看见她的脆弱,曲凌风心疼地拥紧她,“你还有我,我绝不会丢下你的。” 天籁伸手轻触他的脸颊,是温的,那就不是她的幻觉,那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下意识地,她问出了口:“你是谁?” “天籁?!”曲凌风被她吓到了,他惊慌地摸着她的脸,“你怎么了?我是曲凌风啊!” “不,”天籁摇头,“你不是曲凌风,我认识的曲凌风不是这样的。” 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曲凌风舒了口气,兴奋地想将那个好消息告诉她。 “天籁,你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孩子!”说完,他等着她欣喜的表情。 但他没有等到,却等到足以毁灭他世界的答案。 “怀孕?我?”天籁愣住了,半晌,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然后她激动地抓着曲凌风吼:“你说什么!怎么会?” “你不要激动!”曲凌风按住她,“医生说你不能激动。” “不会的!”天籁拚命摇头,“我们的避孕措施一向做得很好” 说完,天籁猛然想起,从她接受心理治疗开始,他就不再使用保险套了,虽然她一直在吃药,但还是不能百分百安全。 天啊!怀孕?一个孩子现在在她肚子里活着,在这个她对他的爱消失殆尽的时候…… 不!她不能要!那好残忍的,有一个不懂得爱的爸爸,和一个对爱没有信心的妈妈,这样的环境只会害死一个孩子啊! 不!她不能让悲剧再延续到她的孩子身上。 “天籁?”望着天籁异常的反应,曲凌风惊疑地定住她的头,眉头紧锁,“你不喜欢?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她直觉地想回答“是”,但是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住,让她发不出声音。 那是她的孩子啊!她真的不喜欢?。真的不想要吗? “天籁!”她的不语让曲凌风搂紧她,惊慌地喊:“不可以!不可以有不喜欢的念头,不可以有打掉他的念头,听到没有?” 打掉他,她于心何忍?可是,留着他…… 她到底该如何选择? “天籁,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不能!你不能那么残忍。” 她残忍?可笑!天底下还有谁能比他曲凌风更残忍?如果没有他的残忍,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留下他,更残忍。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对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创造另一个你或者另一个我吗?不,曲凌风,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天籁幽幽地开口了。 “不是的!”曲凌风急切地喊着,将她的手放到他胸口处,“我爱他,也爱你,嫁给我,我们会组织一个最幸福的家庭。” 如果在以前,她会因他这番话而感动得痛哭流涕,但现在不了。 他可以为了阻绝别的男人对她的觊觎,而要求结婚;现在他又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家庭,而说爱她。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懂爱,这样的施舍能维持多久?她怎能在施舍来的爱情中给孩子幸福呢? “曲凌风,你可知道什么是爱情?”她哀戚地望着他。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曲凌风抓着她的肩头,目光锁住她,静默良久,像作了很痛苦的决定似的,沉重地,一字一句地说:“天籁,我爱你。” 他终于说了,但天籁听了之后只是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你笑什么?”曲凌风为她的反应感到迷惑,又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惺恼。 “我要谢谢你爱我,真的,无论你那三个字是有心,这是天意。”天籁抬手擦干脸上的泪。 “我是真心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你?”曲凌风急了。 女人之所以傻,是因为她们总是不懂得放弃希望。 “在知道我怀孕之前,你可曾想过你爱我?”天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曲凌风愣住了,他眉头紧蹙,斟酌着该怎样回答。 但天籁却误会了!她双手盖住脸,用深沉得犹如采自地狱的声音道:“要我相信你,就放我自由。” “不!”曲凌风立刻跳起来。 但天籁不看他,迳自喃喃地念着:ifyouwantsomethingbadlyenoushyoumustletitgofreeifiesbacktoyoult‘syoursifdoesnyoureallynevdrhadifanyway“不!”他冲过来选住天籁的肩,“我不能放了你,放了你,你就不会回来了,我不能冒险。 突然,天籁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股湿热的液体从她下体流出,她虚弱地抓着他,“曲凌风……叫医生……” 在曲凌风狂叫着医生的声音中,天籁失去了知觉。 书香@书香书香@书香手术房外,韩梅偎在曲离怀里不停落泪。 天娇泡着凌云,不时看着门上的红灯。 曲凌风坐在长椅上,十指揪紧头发,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像一具石膏像。 凌云小小的身子靠紧天娇,怯怯地问:“二姐,大姐会不会死?” “不会!”曲凌风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恶狠狠地盯着他,大吼:“不准你咒她!” 凌云吓得瞪大眼睛,却不敢哭。 曲离看着曲凌风几乎疯狂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责骂吞了回去,只是把凌云抱到自己和韩梅中间。 曲凌风又坐下,恢复了刚才的安静,这时,手术房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焦急地道:“病人血流不止,需要大量输血,你们谁是她的亲人?” “我!”韩梅和天娇同时回答。 “还有我。”凌云小声道。 “好,你们跟我去验血。” 曲凌风冲了过来,“我也去。”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你留下。” 胡文举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他看着曲凌风,“我听说天籁进了手术室。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她,她可能会需要你。” 曲凌风一把抓住他衣领,“你要救她,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拿我的命来换。” 胡文举什么也没说,推开他,走进了手术房。 片刻,胡文举出来了,对着曲凌风说:“跟我去换衣服。” “她怎么样了?”曲凌风着急地问。 胡文举冷冷地看他一眼,“别问那么多,照我的话做。” 曲凌风乖乖照做,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听话过。 胡文举帮他穿好无菌衣后,突然往他下巴狠狠地挥了一拳。 曲凌风跟随几步摔倒在地。 胡文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这一拳是告诉你,进去之后该说什么。她现在根本就是一心求死,你应该知道怎样唤回她的生存意志。” 曲凌风摇晃着站起来,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没有任何的还击,只是默默地洗净了手,戴上手套。 手术房里充满仪器的连作声和医护人员的说话声。 “准备输血……啊!病人没有心跳了,电击,快。” 天籁躺在中间,韩梅和天娇分别躺在她两侧,她们同时在输血给她。 韩梅合着泪祈祷:“上帝呀,请你保佑我女儿,求求你。” 天娇看着殷红的血液在管子里流动,眼泪无声地滑落。 “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恨过你。我想恨,可是我办不到,因为你是那样的爱我。我知道,你最舍不得我伤心了、是不是?所以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曲凌风一步步地走近天籁,看着她苍白的面孔、紧闭的双眼,耳边还不断传来医护人员的声音:“有心跳了” “血压在上升!” “仍然无法止血……” 他只是傻傻地站着;眼眸中一片哀恸。 突然又有护士喊道:“心跳又停止了。” 他像突然惊醒,上前两步,推开挡住他的护士,倾身在天籁额头上一吻,咬紧牙关道:“只要你醒来,我就放你自由;如果你走了,我会追你到地府。”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护士惊喊:“心跳恢复,血压在上升!” 医生也道:“血止住了。” 手术房内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韩梅和天娇在泪雾中互望,会心地笑了。 胡文举闭上眼睛,仰脸望天:心中叹道:谢天谢地。 但一睁开眼,他被曲凌风脸上的泪吓呆了。 怎样的心痛才能让这个狂妄霸道的男人流泪?他的泪,比他的血还珍贵啊! 约凌风颤抖的手向前伸,在碰到天籁的脸颊之前,停住了,顿了好久,他缓缓地收回。 曲凌风缓缓转身,僵硬地走过胡文举身边,他嘶垭无力地说:“告诉她,我真的爱她,所以……我放她自由!” 第十章 她现在终于知道,爸爸和那个小女孩为什么要用责备和核心的眼光看她,因为那是她的孩子,而她失去了她。 她没有勇气生下她,所以她以离去来惩罚她这个懦弱的妈妈。 醒来之后,天籁的神志一直处在恍惚状态,所有人都用着小心到几乎卑微的态度照顾她,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胡文举的到来。 “嗨!美女!”他脸上还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点点头,天籁对他展露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哦,”他夸张地低呼,“我真的受宠若惊。你妈妈告诉我,你除了发呆,没有任何表情,看来,我对你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我只是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天籁幽幽地开口。 胡文举笑笑地走到天籁床头,语重心长地道:“知道吗?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当你习惯了由一个人掌控你的生活和情绪时,就会渐渐遗忘如何自己处理空白的时间。所以,当这种掌控消失时,你就变成了一个无根的游魂。” “你在暗示什么?” “唉!”他叹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病人,怎么总能一眼看穿医生的意图?” 天籁不语,只是直看着他。 他摊了摊手,“我暗示什么你心里明白,有个人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我不想听。”天籁将头撇开。 但胡文举却将她的头扳过来,“面对事实,别再逃避,是心理治疗的第一步。 他叫我告诉你:“他真的爱你,所以放你自由。” 天籁浑身一颤,脸包更显苍白了。 胡文学继续道:“你本来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了,是他的话激励了你。他说:”只要你醒来,我就放你自由;如果你走了,我会追你到地府。‘他哭了,在那一刻,我真正见识到一个男人被迫放开他心爱女人的痛苦。 我们俩一向看彼此不顺眼,但是现在,我敬佩他。他在不懂爱的时候的确可恶,但是懂得了之后,他能够做到、爱她就放她自由,说实话,我未必有这种魄力。“ “我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魔掌,你不要再引我入深渊。”天籁挣扎地说。 “唉!”他再叹,“我觉得你比我更像医生,因为我的情绪总是被你牵动。天籁……”他再次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看着她,“我可不可以吻你?” 天籁直觉地打掉他的手,气愤地道:“胡文学,你是我的心理医生,怎么能对我提出这种要求?”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也是一个爱慕你的人,我说过,如果哪一天你跟曲凌风彻底了断了,请给我一个机会。”他哀怨地道。 “不。”天籁摇头,“我再也不想碰触感情。” “为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胡文举,你实在是个不称职的心理医生。” 他摇头浅笑,“我是最好的,至少是目前公认最好的。天籁,不要逃避,想想你遇到他之前的日子,没有目标、没有动力、没有希望,你自己不也说,怀疑你会发呆到死?遇到他之后呢?恨也好,爱也好,你有了情绪。如果不打算回头,那么就彻底遗忘,重新开始。我不是要劝你回到他身边,也不是要你接受我,我只是要你积极地面对今后的人生。” 天籁看着他澄澈明亮的眼睛,默默摇头,语音破碎地道:“不要逼我,就算外伤,也需要愈合的时间啊!” 他点头道:“那好,我给你时间,但是你要答应我,要好起来,不然我的招牌就要砸在你手上了。” “砸了倒好,省得你那么自以为是。”天籁笑了。 “啊——果然最毒妇人心!”胡文举夸张地叫道。 从那天之后,胡文举每天都会采找天籁,美其名是做心理治疗,实际就是来泡妹妹的,但不可否认,这种轻松的聊天使得天籁渐渐走出了阴雾。 就像他说的,他对她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他斯文俊朗、幽默风趣、温柔体贴,跟他在一起,没有压力,没有大喜大悲,有的只是轻松温馨,一种平淡的快乐。 所以,在一个月后,胡文举再度提出交往要求时,天籁答应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爱他,但是,有爱情不一定会幸福,而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情人。 天空飘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雪花轻轻柔柔,带着一股新,鲜和清冷。 天籁坐在窗逞,呵融了玻璃上的薄霜,静静地看雪。 那无数个失眠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身边不再有狂风暴雨,只有淡淡的体贴。这应该就是她要的,可是,为什么她心底深处还是觉得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再也找不回来。 天籁拉开窗户,想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平复心中杂乱的思绪,突然她看到一抹黑影闪过。 “谁?”天籁试探性地一喊,但庭院中没有任何的回应。难道是她眼花了? “姐?什么事?”天娇听到她的声音,推门进来。她的房间就在天籁隔壁。 “我好像看到院子里有人。”天籁继续朝窗外观望。 “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大概是司机养的狗吧!”天娇走过来关上窗,动作有些急切。 天籁止住她的动作,指着雪地上清晰的足印,“那也是狗留下的?”足印消失在房子的转角处。 “可能……可能是司机出来找狗吧!”天娇心虚地回答。 直觉告诉天籁,天娇在说谎,但她在隐瞒什么呢? “天娇,”她锁住她闪躲的目光,“那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天娇抵死不承认。 天籁没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最后天娇投降地道:“好好,我说就是了,他是……是……” “是谁?”其实天籁心中已经隐约猜到答案。 “是哥哥。”天娇小声地说。 果然!天籁关上窗,坐回床上。 “姐,”天娇蹲在她面前,“其实哥常来看你,只是他不敢进来罢了。” “为什么让他进来?” “这也是他家。”天娇为难地道。 “那好,明天我搬回爸爸的房子去。”说完,天籁躺下,用被子蒙住头。 “姐!”天娇急了,“不要那么绝,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天籁探出头,“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不是比我更有资格恨他?”.“对,”天娇激动地道:“我比你更有资格恨他,但是在手术房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恨了,那是一个爱你的男人。他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爱你,虽然他做得很高。既然连我都原谅他了,你凭什么不原谅?” 天籁摇头,“我对他,根本无所谓原不原谅,我只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很多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姐!”天娇哽咽一声。 “晚了,去睡吧。”说完,天籁就闭上眼,不再开口了。 天娇静默了半晌,最后叹息着走了。 天籁静静躺在床上,听着她的脚步声不是回房间,而是下楼。 是啊,她凭什么不原谅他?伤害,已经成为往事;爱,他给了;自由,他也给了,唯一失去的就是孩子,但是她相信,他的痛不会比她少,她有什么理由怪他、恨他? 不,她不怪他,也不恨他,只是不想再见,不愿再想,曲凌风这个名字,应该从她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元月一日,是天籁和文举订婚的日子。 不过,他们都要订婚了,但天籁还没让他吻过她,顶多是亲一亲额头。但胡文举说不急,他会给她时间。 就是这份体贴和宽容,让天籁感动。 订婚其实是两家父母的意思,妈妈是巴不得将她立刻嫁给胡文学,把曲凌风忘得一干二净,曲叔叔倒也没说什么。 胡文举是独子,他的父母当然希望立即将天籁迎娶进门。但他以交往时间太短为由推托了,所以决定让两人先订婚。 在胡文举的坚持下,仪式从简,两家人只是一起在餐厅吃丁顿饭。 在双方长辈面前,胡文举将一枚小巧精致的钻石戒指戴在天籁手上。结束后,大家一起回到曲家。 但当车子转入通往家里的林荫大道时,开在前头曲叔叔的的车却停了下来,天籁他们当然也被迫停下。 “怎么了?”胡文举疑惑地道。 他们一起下车,天籁看到一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银灰色bmw——是曲凌风的车! 曲凌风正好从车里出来,他穿了一件大衣,敞开的衣襟内露出铁灰色西装,打着正式的领结,头发梳得整齐服贴,消瘦憔悴的脸也打理得干干净净,他的样子就像要去参加一场宴会。 看到天籁和胡文举也盛装打扮,曲凌风愣住了,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梭巡了遍,最后落在天籁身上,再也不肯移开。 他从车里取出一束娇艳欲滴的香水百合,一步步朝天籁走来。 天籁无法抑制地浑身颤抖,而胡文举则默默搂紧她的肩,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此时韩梅突然上前一步,拉住曲凌风的手臂,勉强笑道:“凌风,你回来得正好,今天天籁和文举订婚,我刚还跟你爸爸说,叫你过来一块庆祝呢!” “阿梅!”曲叔叔沉声喝道。 这是天籁第一次听到曲叔叔用这么重的口气叫妈妈。 同是天下父母心,妈妈想要保护她,但曲凌风毕竟是曲叔叔的儿子,哪个爸爸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痛苦? 韩梅尴尬地放开手。 天籁看到曲凌风的身躯明显晃了晃,香水百合掉在地上。 看着他震惊、狐疑、苦涩:心痛、绝望交织的眼神,她居然无法移开视线。 胡怕母走上前,疑惑地问:“文学,这位是……” “这是我儿子,是我前妻留下的孩子。”曲叔叔连忙解释。 曲凌风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但天籁却分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伤痛,还是木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唇边的肌肉抽动了下,用着似笑又似哭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今天是这么特别的日子,这是两张今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入场券,希望做你们的贺礼不会显得太寒酸。” “天啊!”众人同时发出惊叹。 爱好音乐的人都知道,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入场券有多么珍贵,而她毕生不多的愿望之一,就是亲耳聆听一场,他居然知道?而且做到了!天籁惊诧不已。 “谢谢!”胡文举点点头,伸手去接。 曲凌风避开他,手臂直接伸向天籁。 天籁抬眼看了下他,他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她缓缓地伸出手,碰到那两张纸,也碰到曲凌风冰冷的手指。 突然,曲凌风握紧她的手,也握住了那枚闪亮璀璨的戒指,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单膝跪地,抬头仰望着她,用他平生最诚恳的语调、最真挚的眼神、最卑微的姿态,颤抖地道:“天籁,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文举,这是怎么回事?”胡怕母尖声喊道。 胡文举没回答,他依然镇定地搂着天籁,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等你的选择。 天籁茫然地环顾一周,看到妈妈焦虑的眼神、天娇鼓励的目光、曲叔叔热切的期待、凌云困惑地搔头、胡怕父和胡怕母迷惑又担忧的神色,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曲凌风身上。 他的眼中没有期待,有的只是真诚而强烈的爱恋,仿佛耶稣被缚在十字架上,心甘情愿地等待世人的宣判。 天籁眨了眨眼,任凭泪水滑下脸庞,她缓慢地抽回手,哑声道:“对不起。” 今天,如果胡文举不在身边,如果她没有跟他订婚,如果他不是用那么信任的眼光看她,她不知道会不会答应曲凌风;但毕竟,这些都是存在的,让她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但与其说她的良心让她无法背叛胡文举,不如说她的自私让她害怕接受曲凌风。曲凌风的爱是狂风暴雨,文举的爱是和风细雨,在和风细雨中接受滋润,总比在狂风暴两中挣扎着生存要容易得多。 爱人与被爱,天籁选择了被爱,因为,她决定爱她自己。 曲凌风变成了一具石膏像,久久不曾移动,眼睛也不看天籁,只是木然地盯着空空的手掌。 天籁听到几声舒气和几声叹息,但谁高兴谁失望,她已无暇在意,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他慢慢摊开掌心,天籁看到一枚闪亮的东西躺在他手里——居然是她的戒指,在她抽出手的时候,竟没感觉到戒指脱落。 胡文学的脸色变了,搂着天籁肩头的手也在颤抖。 曲凌风摇晃着站起身,将戒指放到胡文举手中,沉声道:“好好爱她。” 他没再多看天籁一眼,迳自转身走向他的车,开门,关门,发动引擎,倒车,掉头,摇上车窗。 看着玻璃逐渐淹没他的侧影,天籁心中猛地一跳,直觉叫道:“曲凌风!” 但来不及了,在她的声音冲出喉咙之际,一声轰然巨响随之响起。 因车速太快,为了闪避停在转弯处的车,他急打方向盘,bmw在弯道上失去平衡,连翻三次,最后翻仰着滑了几十公尺。 “不——”在天籁的尖叫声中,曲离和胡文举已经冲了过去。几个男人合力扳开完全变形的车门,将浑身是血的曲凌风拖了出来,抬着他刚跑两步,又是一声轰然巨响,车子爆炸了。 “还不快叫救护车!”曲离大喊着被吓傻的众人。 天籁紧揪着衣襟,片刻间停止了呼吸,当意识一恢复,便发了疯似地冲向他。 “找剪刀、绷带、毛毯,快,帮我把他的大衣脱下来。”胡文举发挥他医生的本能,指挥着现场。 天籁手忙脚乱地要帮忙,但他却粗鲁地拨开她,命令道:“你抱着他的头,跟他说话,不能让他昏过去。” “哦。”天籁油泣地应着,颤巍巍地将他的头搂在怀里。 他的血染红了她的礼服,染红了白色的雪地,她根本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只觉得血从他身体的各个都位不停地往外流。 “凌风,凌风……”她不停地呼唤他,温热的泪水冲刷着他脸上的鲜血,她颤抖着手,拨开他额上湿黏的发,不断地轻吻着,“凌风,撑住,撑住,你听到没有,你给我撑住!” 曲凌风咳了一声,呕出一口血,虚弱地张开眼皮,费力地伸出满是鲜血的右手,轻轻地擦拭她的眼泪,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疼的笑,断断续续地道:“别哭……这样也好……我死了……你就真的自由了……不然……不然……我真不知道……不知道哪一天……又会去……打扰你。”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我死了……你会不会……会不会到我墓前……唱歌……唱歌给我听?咳!”他又呕出一口血。 这情景何其熟悉?难道那个梦就是在预告着今天的结局? “不,我不会,你要听我唱歌,就要活着。我不许你死,我还要你来打扰我,还要你蛮横不讲理地霸占我。你不是说你生日时,要我陪你去夏威夷?只要你活着,我就陪你去,去夏威夷、日本、维也纳,任何地方,天涯海角,你到哪儿我都陪你。 凌风,不准闭上眼睛,你看着我,我叫你看着我,你听到没有?凌风——“ 火光映红了天地,映红了周遭的每一个人,却映不红他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同一间手术房,同一盏灯,不同的是,这次曲凌风在门内,天籁在门外。 胡文举带着天籁到消毒室换衣服,她木然地任他摆布,听他说话:“他身上多处骨折,断了王根肋骨,最棘手的是一根肋骨刺穿了肺叶,导致严重的内出血,你要有心理准备。” 天籁眼前一黑,抓紧他稳住身体,不停地摇头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从来都没生过病,达感冒都没有过。” “天籁,”胡文举支撑着她,“别这样,你自己都撑不住,怎么能在精神上支持他?这个时候,病人的生存意志很重要,甚至比医生还重要,明白吗?” 天籁看着他,默默地点头了。 “好了,我带你进去,你跟他说话,他会听到的。” 天籁坐在曲凌风旁边,握着他没受伤的右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他的神情那么平静,似乎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他那天说要放她自由的心境。为什么人总要在最后一刻,才能看清自己的心?她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融进血肉,深刻到无从选择,无法放弃。只要他能平安,她愿以生命来交换。 天籁完全听不到仪器运作的声音和其他人的谈话,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他,跟他说话。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你才十几岁,但眉宇之间就已经充满桀赘不驯,我那时根本没想到,我跟你还会有交集。 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将我从记者手中救出来,但很快将我囚禁在你身边。 你强占了我的身体、我的意志、我的思绪、我的心、我的灵魂和我的爱之后,想就这样丢下我走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叫你放我自由,你就真的放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那么我现在叫你活下去,你是不是该听我的话? 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歌?我现在就唱给你听,唱你第一次听到的那首,我知道你听了之后一定舍不得走。“ 她在他灰白的唇上轻触一下,缓缓唱道;“多少次以为走到了生命终点,前方却依然长路漫漫,花花世界缤纷绚烂,为何我感到黑白一片。 多少次以为走到了生命终点,停泊却依然不能靠岸,红尘俗事爱恨痴缠,为何我觉得毫不眷恋。 多少次以为走到了生命终点,回头却看到狼借不堪,害怕寂寞害怕孤单,为何我还要苟延残喘。 多少次以为走到了生命终点,呼吸却不能停止震颤,想要开心走上一程,为何我找不到人相伴。 爱也罢,恨也罢,恩也罢,怨也罢,只因没有人为我拾起它;来也罢,去也罢,生也罢,死也罢,只因没有人为我珍惜它……“ 唱完后,见他仍然紧紧地合着双眼,天籁笑笑地道:“你一定是走得太远了,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再唱一遍给你听。” 就这样,她唱完了,问;问完了再唱;唱完了再问……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唱了多少遍,间了多少遍。 胡文举在一旁担心说:“天籁,别再唱了,你的嗓子都哑了。” 尾声 八月的夏威夷,阳光明媚,海水碧蓝,吸引世界各地的人前来这里度假。 天籁站在饭店房间的阳台上,微笑着看楼下游泳池里,一个健美身躯迅速游动。 他优美的泳姿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看,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发亮,刺激人的视觉,尤其胸口上明显的疤痕,为他凭添一份致命的性感。 突然电话响了,天籁走进室内。 “喂?文举?哦……对,这里很美,有休假的时候建议你来……呵呵,他在游泳……我?当然在林息……是的是的,大医生,谨遵吩咐……嗯……真的?呵呵,”凌风他在她耳畔吹了一口气,赖皮地笑道:“别理我,讲你的电话。” 天籁来不及反驳他,又急忙应付对方:“我在听,你接着说。” 火热的唇含住她的耳垂,双手像两小簇火焰,在她身上点火,天籁努力抑制声音中的颤抖,虚软地道:“文举,我等一下再打给你,好不好?” 话一说完,话筒便掉在地上,她的斥责声被吻封住,逸出口的是不由自主的呻吟。 “嗯——凌风!” 天籁挣扎地吟哦。 “小心孩子。” “放心,”他温柔地将她放倒,小心地贴近她的身躯,“我有分寸。” 狂风暴雨,又开始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