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不良情夫》 楔子 美丽的夜、温柔的情,迷幻着心智,也考验着男女最脆弱的意志。 两具赤裸裸的身躯交缠着,在这冷风飕飕,寒流来袭的冬夜里,却是浑身冒汗、体燥心热。 女人的小嘴里不停逸出满足的嗯哼声,虽然极力压抑住亢奋的感觉,但全身上下仍是散发出极度的享受滋味。 季以伦暂停所有动作,两手撑在雪白的颈项边,凝看着这张美丽的娇颜。 她留着一头长发,乌黑的发丝飘散在白色的床单上,双颊因为情欲而有了两圈艳红,微卷的长睫娇媚的半覆在灵活的大眼上。 分别十年再见,她已蜕变成美丽又成熟的女人,再也不是青春岁月里埋在心头的小女生了。 “季以伦,你为什么停下来?”女人不满的嘀咕。 微抬的下巴、紧蹙的眉头,代表着女人的不满。 该进,还是该退?他的神智在这一刻该是清醒,还是崩溃?他怎会跟已分手的初恋情人翻滚到床上呢? 第一章 这是一场高中同学会,在热心同学的筹画下,分别十年的同学终于在这个周末夜晚,在这间日式烧烤餐厅相逢聚会、怀念过往。 约莫才来不到一半的人,不过已足以让场面热闹而沸腾。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聊着往事,嘲笑年轻时在校发生的种种趣事,也大谈这十年来的求学之路及人生际遇。 有人还拿来高中时青涩的相片,对照着如今的成熟样貌,让人不禁感叹岁月的流逝。 总之,大伙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有人继承家业当起小开,有人只是公司里最低层的小职员;有人走上伸展台,有人当上会计师;有人成为悬壶济世的医生,有人则是当起打火英雄。 “季以伦,你是消防队员?!”同学们惊呼,各个想相信又不相信的模样。 “是呀!”季以伦笑得白牙灿烂。 季以伦有着壮硕的体格、高大的身材、黝黑的肤色,在这寒冷的冬夜,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紧身t恤,彰显他那结实的猛男好体格。 “哇~~那你有没有拍摄猛男月历呢?”女同学眼中闪着情色的花朵。 几杯烈酒下肚,季以伦的眼神在斜侧四十五度角,与一双盈盈大眼相会──那是霍心,她刚刚说她已成为小儿科医生,在自家的霍强综合医院服务。 虽然已有十年没见过她,但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她家就是医生世家,她从小就以医生作为第一志愿,更是一路被家人朝医生之路栽培。 以前的她,除了念书还是念书,所有的课外活动都不参加,当年可是乖乖牌、好学生的最佳代表,不过还是偷偷跟他谈了一场小小的纯纯之恋。 “我不想拍。”季以伦说得简洁。 “不想拍?我看你是不够格拍吧!”那双拥有盈盈大眼的女人,言笑晏晏的对他说着玩笑话。 “我的好身材可不是随便就露给别人看的,想看还得我同意才行。”季以伦下巴微抬,挑眉回应。 他和霍心之间还隔着四、五个同学,她坐在最角落的边边,他则坐在正中间,从一进来餐厅,他就注意到她了。 惊讶于她的改变,拿下眼镜的她,脸上有着精致的彩妆,穿着白色紧身v领毛衣,脖子上有着一条银项链,脚下是三寸高跟的长筒马靴,从羞怯的小女生变成了亮丽的小女人。 他俩恋爱时间很短,那是在高二上学期,他这个总是吊车尾的烂学生故意逗弄她那个好学生,结果就这么跟她走在一起。 那是他的初恋,也是她的初恋,当时纯真的连牵她的手,都像是要鼓足一辈子的勇气似的。 不到三个月,连学期都还没结束,就因为被她的家人发现他俩的恋情,于是她对他提出分手,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打回原点,回到同学的交情,还是交情很淡的那种。 年少时,心高气傲的他被女生提分手,他除了心里受伤,还有那无法放下的自尊心。 他表面上装出无所谓的模样──要分就分嘛!行动爽快,心却被重重打击。 于是恋人分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不睬她,连话都不再跟她说一句。 霍心连喝了两杯啤酒,笑看着他,“那我们这几个女人,有机会可以一饱眼福吗?”她当众挑衅。 同学们都知道他俩过往有一段情,大家都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这两人自从分手后,在班上就互不往来,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恶言相向,但只要有两人在场时的气压都会莫名其妙低上好几度,简直就比北极还要北极! 分组做报告,有他就没有她;上图书馆,有他就没有她;两人楚河汉界分得清楚,同学夹在中间为难,却也排解不了这种感情纠纷。 季以伦愣住,因为霍心的话。 今天他来参加同学会,心里有股莫名的期待,总想看看她会变成何等模样,但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她会开口跟他说话。 “季以伦,好身材干嘛要吝啬?脱一下嘛!”有女同学出声相挺。 “是啦!脱啦、脱啦!”众女人起哄。 “季以伦,你千万不要脱,脱了,我们这几个男人的面子要摆哪?”男同学笑着揶揄自己的身材,也是在解救季以伦。 “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可不要害我,万一被告性骚扰,我可是会丢饭碗的。”季以伦笑着拒绝。 “意思是在密闭空间,你就可以脱了吗?”霍心双颊嫣红,薄唇弯起妩媚的弧度。 季以伦没想到今天的她会一直针对他,他还以为她会对他视而不见,看来她是喝多了;如果他没算错,她从刚刚到现在,东西没吃多少,啤酒倒是已经灌了三瓶。 “哇,那我们吃饱饭,再去ktv续摊,一边唱歌、一边看猛男秀。”女同学兴奋得大叫。 “好呀!今天一定要玩通宵,不醉不归啦!”有人附和。 “不然下次再聚会,也许又是一个十年,要好好把握今晚的聚会。”有人感伤的同意。 于是主办人连忙先打电话预订ktv的包厢,等吃完饭,就可以直接杀过去,看是要唱歌、要喝酒,要表演猛男秀,都可以各自发挥啦! 季以伦在心里呐喊,他可没同意,不过他也不想扫大家的兴,十年不见,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相遇是缘,这个缘在佛家来说,十年才修得同船共渡,百年才修得共枕眠。 季以伦看着霍心,霍心则是扬眉对着他浅笑,同时举起手中的酒杯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看懂她的眼色,也举起酒杯,一口喝光杯里的酒。 心头鼓动、血液沸腾,是灯光太美吗?不然他怎么觉得这女人的举手投足、眼神流转,都在故意勾起那埋藏在心底的往事。 与其说季以伦不爱唱歌,更应该说他是五音不全──他永远抓不住拍子,更别说能跟上节奏,最严重的是,他老是唱不对音。 于是他把唱歌的场面留给其它人,一走进ktv,一个u字型的沙发座,他选择最边边的角落坐下。 没料到随后进来的霍心却选择在他的身边坐下,他除了错愕外,不能就这样更换位置,否则倒显得他这个大男人太小家子气了。 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音乐声太大,讲起话来都得嘴巴贴着耳朵,否则声音会被轰隆隆的音乐声给盖过去。 “什么?”就像此刻,霍心对他说着话,他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只好靠近她的耳朵问了一声。 “我说,季以伦呀!你是很怕我吗?”霍心的手臂黏着他粗壮的手臂,小嘴贴近他的耳边,加大音量吼着。 他闻到她身上一股甜香味,那是香水混合着啤酒的味道。他没看过她这么喝酒,应该说当时年纪小,根本没机会喝酒。 今晚,他也来者不拒的喝了不少酒,因为她的靠近,他的心头怦乱、表情微赧,却只能冷哼反问:“我干嘛要怕你?” 霍心不满意的再问:“那你是讨厌我罗?” “十年没见,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音乐声实在太吵,霍心显得很不耐烦,一首歌曲刚好结束,她大喊着,“我要跟季以伦唱歌,帮我点歌。” “唱什么歌?”同学笑问。 “爱情的限时批,我要插歌啦!” 这是一首男女对唱的台语情歌,一首在ktv点播率超高的甜蜜情歌,大意是说男有情、女有意,只是那满腹的情意,整日整夜都只想着心中的那一人,彼此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那心情就像是春天的风筝,不知从何诉说起,最后只好靠写信来传达心中那说不出口的爱意。 季以伦表情僵硬。“我不会唱。” “不管!”霍心的笑容里带着耍赖。 季以伦表情僵硬,胸口起伏,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片刻后,萤光幕上出现“爱情的限时批”歌名,同学将麦克风递到季以伦和霍心的手中。 霍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同时拉住季以伦的手臂。 音乐声继续轰隆隆的响彻房间。 “我不会唱。”季以伦仍是这句话,手里的麦克风像是烫手山芋似的。 “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唱这首歌。”她不死心的又拉又扯。 为免大家将注意力全转到他们身上,季以伦只好无奈的站起来,这下子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女人是在发酒疯。 霍心得逞的一笑,穿着三寸高跟鞋的她,脚下不稳的左右晃了晃。 季以伦反射性的扣住她的腰,“你小心一点。” 不想被人注意,尽管包厢里喧哗又热闹,还是有同学注意到他们,带着兴味的眼神看着他俩的互动。 看她站稳,季以伦这才放下自己的手。 字幕上的小圆球已经开始移动,霍心也随着音乐唱出这首轻快的歌曲,同学们也随着音乐左摇右摆。 霍心不仅歌喉好,歌声也好,让人感受到这首轻快歌曲里的款款情意。 这首歌如雷贯耳,季以伦是耳熟能详,但他不懂她为何指明要唱这首暧昧破表的情歌,还一定要他跟着她一起唱? 他手里紧握着麦克风,看着萤幕,轮到他唱时,他却是一句也唱不出来。 霍心用手肘碰了碰他。“该你了啦!” “我真的不会唱。”季以伦僵着,心里很气恼她的作为。 “霍心,季以伦不会唱,那我来跟你唱。”陆政扬自告奋勇的拿走季以伦手中的麦克风。 “好呀!”霍心甜甜的笑着,手腕却勾起季以伦的手肘,意思是不想让他逃开。 陆政扬的歌声低沉有力,很有几分原唱者伍佰的感觉,他和霍心搭配得天衣无缝,歌声青春动人。 季以伦心头很呕,以往不会唱歌,他都觉得没什么,反正来ktv大家顾着抢麦克风,他刚好可以大吃大喝,也没人会来跟他聊天,乐得轻松自在,而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不会唱歌是件该死天杀的事! 尤其跟霍心合唱的陆政扬,唱歌就唱歌,干嘛对着霍心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 而霍心也是一副陶醉的模样,只是她的手为什么还是勾着他的手? 一曲结束,得到热烈的掌声。 “霍心,原来你歌唱这么好。”有同学赞美着。 “季以伦,你真的不会唱,还是不想跟霍心唱?”有同学故意逼问。 “季以伦是真的不会唱歌。”陆政扬出声替季以伦解围,他也是季以伦的死忠兼换帖兄弟。“他是破锣嗓子加五音不全,除非你们的耳朵想要受虐,否则最好不要让他唱歌。” 季以伦瞪了陆政扬一眼,干嘛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泄他的底,尤其是在霍心面前。 大家都知道陆政扬和季以伦在高中时是属于高个子一国的,两人的交情好,难兄难弟的把吃苦当吃补。 此时,音乐声又响起,大家没空再追问季以伦的歌喉。 “没想到你不会唱歌,好可惜,难怪我从没听你唱过歌。”霍心笑得可乐了,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似的。 季以伦打算拿开她勾在手肘上的手,可是她不依,仍然紧紧的勾着。 “你又要干什么?”季以伦眉头皱得深。 “这里好吵,我有话要跟你说。”霍心的口气又软又柔。 季以伦的脸色却是愈来愈僵硬,像是被十吨的卡车压过般。 霍心的身体又摇了一下,笑得有股傻气,与那精致的妆容有股不协调的味道。“这鞋子怪怪的,我怎么都走不稳?” “你喝醉了。” 不过她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 季以伦无奈的率先往门外走去,霍心得逞的笑了,跟随着他走出这音乐震天的包厢。 ktv只适合欢乐,绝对不是适合谈心的地方,尤其是这对分别了十年的旧情人。 包厢外的左手边有个自助餐饮区,饮料、点心、热食,随意供应吃到饱。 季以伦在角落边停下,不想妨害其它人的走动。“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他凝着眉,表情不耐,口气却是异常温柔。 “你不是要脱给我看?”霍心挑衅的摸上他那有着结实肌肉的胸口。 “别乱动手!”季以伦抓下她不规矩的手。 女人可以告男人性骚扰,男人可以告女人吗?这世界果真是男女不平等,他只能任由她吃豆腐,却是无力反击。 记忆中,那个只会死读书的小女生果真来个女大十八变,变得他都不认得了,他是不是该怀疑霍心有个双胞胎姊姊或妹妹? “季以伦,你真的很讨厌我喔?”霍心以漂亮的眼睛睐着他。 “我没有。”他只是想起从前,有些事就这么上了心,无法像她一样若无其事。 这几年他是交过两个女朋友,再也没想起她,在同学会之前,同学跟他说霍心也会来,他还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霍心是谁。 那段才三个月的纯纯恋情实在是太短暂,短到他不曾特意去记,或者该说他特意要去遗忘。 “你有!你一直在闪避我,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霍心说得信誓旦旦。 “你别自抬身价了,我为什么要闪避你?”季以伦摆出一副不在乎的吊儿郎当样。 看她说起话来还能清清楚楚,看来不像是喝醉,可是她的言行举止跳脱了常轨,根本就像是酒后在闹事。 “既然没有,那好呀!”她笑得眼眸弯弯。 “好什么?”他觉得很不耐,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状况。 “你真的在当消防员吗?”她靠得他极近,微抬起下巴,以一双慵懒的眼直盯着他看。 “目前是。”他不看她,而是看着前方的自助吧,看着来来往往拿食物的客人,就是不想看她。 “那你去划过龙舟没?”她问得很跳跃。 “啊?” “就是端午龙舟比赛嘛!那些消防猛男都不会穿衣服,各个像是健美先生,真的好想摸一把那六块肌结实的触感。”她笑得花枝乱颤,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小手又探触到他壮硕的胸口。 他很确定她喝醉了,否则好学生、乖乖牌,还是小儿科医生的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做出踰矩的事? “霍心,你喝醉了,打电话让你男朋友来接你回家。” 她呵呵笑着。“你好讨厌,故意用这种话来套我有没有男朋友是不是?” “我……我没有。”季以伦辩解得很心虚。 “我可以告诉你……”她贴近他,只差一步,整个人就要贴上他的怀抱。“我——没——有——男——朋——友!”她一字一字慢慢说着。 季以伦很想骂自己白痴,干嘛提起有没有男朋友这件事,他的脚下悄悄往后退一步,无力消受她的热情。“霍心,你喝多了,有没有同学可以送你回去?” “没有,我好可怜,没有朋友、没有人喜欢我,我过得好痛苦……”说这话时,她却仍呵呵笑着。 季以伦的头很痛,一看就知道她是在说假话。 “季以伦,既然你不讨厌我,那你送我回去吧!”她又步步逼近,手腕又勾上他的手肘。 “打电话给你哥,我记得你有好几个哥哥。”季以伦不想蹚浑水,理智告诉他,此刻的霍心是个危险人物,是他招惹不起的。 她比出两根手指。“两个,我有两个哥哥,可是他们都只会抱老婆,才不会理我,走啦!我们走。”拉着他就走。 他的心头犹豫,脚下却这么跟着她走。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居然抗拒不了她,她只不过是他的初恋女友,才交往三个月,淡到像是棉花般的没有重量,可他却这么任她拉着离开ktv,离开喧闹的同学会,走进他想都不曾想象过的旖旎世界。 当霍心说她头很痛,脚下这双该死的高跟马靴害她再也无法走半步路时,他怎会任她带着走进五星级的大饭店? 她整个人几乎要趴在他的身上,他只能扣住她的腰,以防她跌倒,然后在柜台服务生暧昧的眼神下,他登记了一间房间,还自动从皮夹里掏出信用卡付帐。 一走进房间,看见那张梦幻般的大床,霍心就不顾一切的拉着他扑倒在柔软的床上。 “哇!这床好软。”她半跪在床上,兴奋到像个偷吃到棒棒糖的小女孩。 他只能盘腿在床上坐定,看着她灿烂的笑颜,他的心头也软成一片。 然后她那盈盈水眸充满了哀求。“季以伦,我想摸摸看六块肌到底是怎么滋味,让我摸一下啦!” 没等他同意,或者该说在他不知该如何反应时,她的小手已穿过他的衣服下摆,穿进他的衣服里,摸上他那天天健身的精壮胸肌。 “哇~~”她尖叫,一脸的兴奋。“好硬喔!” 他抓住她乱摸的小手,将她的手抽出衣服外,哑声警告。“别乱摸!” 她呵呵笑着,果真没再乱摸。“那你脱给我看啦!就像那些猛男月历,求求你啦!我要看。” 又是不等他同意,她嘴里问着,居然动手就这么一把脱下他的t恤。 他的理智在瞬间崩坍、神经断线,他可以阻止的却没阻止她,就这么任由她脱下。 “哇~~”她又叫了一声,笑得极度夸张。“真的跟电视上说的一样,你的胸肌好大。”小手又摸了上去。 结果他兵败如山倒,节节退让。“霍心,我警告你,你不要再乱摸,否则后果你得自负。” “什么后果?”她张着水汪汪的大眼,语气略带挑衅。 “你乖乖睡觉,我走了。”他想跳下床,无奈手腕又被她的小手给扣住。 “季以伦,就怕你不敢!”她一把脱掉自己的毛衣,露出那柔白的肤色,衬托她那粉红的胸罩。 “你……”季以伦当场傻眼。 他一定也喝太多了,否则他怎会觉得她那股狂野、嚣张的模样真的好美;勾动着他的心、骚动着他的血液、亢奋着他的下半身。 她一步步迫近他,扬起下巴,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你不敢!对不对?以前你就很怕事,外表看来像是巨人,其实内心胆小如鼠。” 她在上、他在下,她就像个女王般的睥睨着他。 是因为男人不能被激?还是因为眼前的春色?季以伦双眸微眯,一个翻身,变成她在下、他在上,他啃咬似的吻上她的颈动脉,惩罚的意味浓厚,却引来她全身的战栗。 一切都由这里开始! 然后他像是躺在白云上,应该说,他是躺在柔软的胸脯上,这种滋味啃蚀着他的心智,果真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吗? 他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而她也将他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 为什么霍心这么一勾手、一挑眉,小嘴随便说个两句,他就全然的失守? 该进,还是该退?季以伦的神智在这一刻该是清醒,还是崩溃? “季以伦,你不行吗?”霍心不解的看着他。“还是性无能?” 不该刺激男人,更不该说男人的宝贝不行!于是已经忍得满头大汗的季以伦只能不顾一切,全力以赴。 季以伦的神智在这一刻是全然的崩溃,这是一场又美丽、又激烈的床上运动,直到两人筋疲力竭。 第二章 霍强综合医院急诊室 夜里十点的小儿科急诊室里有个三岁大的小男孩,疑似得到肠病毒。 霍心来到急诊室的病床前,看着已经烧得脸红红的小男孩,小男孩已陷入意识不清之中,但表情仍是不适的痛苦模样。 “霍心……” 熟悉的男人声音让正要拿听诊器的霍心抬头,对上一双充满忧虑的眼神。 “季以伦?”她的心头一悸,不过她的脑袋没空让她想太多。 “他烧了两天,诊所说得了肠病毒,要我们转送到地区医院。”季以伦没空叙旧,简单报告小男孩的状况。 “嗯。”霍心尽管惊讶,还是表现得很镇定,她拿过护士递上来的病历表,看着上头的资料。 季宇杰,3岁,体温40度,每分钟心跳112下。 她是医生,无暇去想太多,只能以专业的态度,先紧急处理眼前的病童。 她检查男孩的手足,再以小型手电筒检查男孩的嘴巴。 “你看这里都出现水泡。”霍心比着小男孩的手和脚。“他的口腔也有水泡,是标准的肠病毒。” “会不会很严重?”季以伦忧心忡忡。 “肠病毒好发于五岁以下的幼童,就象大人感冒一样,几乎每个小朋友都会得,只要悉心照料,只要不是重症型的肠病毒,就不用太紧张。”霍心以专业的角度安抚。 “可是他从昨天到现在都精神不济,一直不太动,平常他可是很调皮,没有一刻安静的。” 霍心问道:“他有没有全身肌肉收缩?就是抽搐的现象,有没有呕吐?” “没有呕吐,但有没有抽搐我就不太清楚。”季以伦很懊恼。“不然我打个电话去问。” “不用了,他的呼吸及心跳都有一点快,不过别担心,看起来情况还好,我会让护士替他抽血,做些基本检验,然后先帮他退烧。” “他这两天都没吃东西,我怕他会不会体力不够,然后脱水的。” 霍心看着季以伦的紧张,只能耐心的说:“我帮他吊一瓶营养针,防止他脱水,也可以补充他的体力,你不用担心,他的咽喉有破洞,所以吃东西会痛,才会不想吃东西,我会帮他在嘴巴内抹个药,你可以给他吃软一点的,冰一点的东西,象是布丁或者冰淇淋。” “天气这么冷,况且他在发烧,可以吃冰淇淋吗?”季以伦是疑惑的。 “他是因为肠病毒而发烧的,所以没关系,况且吃冰淇淋对嘴巴的伤口比较不会痛,也很有热量。”霍心耐心解释。 霍心专业的回答让季以伦安心不少。 “这小子要是知道生病可以吃冰淇淋,一定会很开心,他最喜欢吃巧克力口味的。”季以伦总算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时,季以伦嘴里的小子挣扎的动着。“爸比,爸比。”小嘴喃喃叫着。 “小杰,爸比在这里,你乖,不要怕。”季以伦弯低腰身,握住儿子的小手。 一声“爸比”让霍心的心如被巨石撞上,有种闷哼的痛,痛得她只能咬紧牙关,睐看着季以伦,他正忙着安抚小杰,没注意到她惊讶又伤痛的眼神。 他有儿子了? 她的脚步微颤,只能若无其事的走到诊疗桌前,努力抓回空白的思绪,以专业来凌驾情绪,手指敲着键盘,输入用药明细。 护士将用药明细列印出来后,就拿着清单去药局领药及针剂。 霍心看着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他的个性急躁、做事总是少了几分耐心,就象当年,要他乖乖坐在教室里上课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他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只有体育课时才会活力四射、生龙活虎。 而如今他却轻柔得象阵风,不停的安抚着清醒后因不适而哭闹的小男孩。 过往在霍心的心里还是抹不掉的痛。 那一夜,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她当时算是藉酒装疯?喝酒壮胆?亦或是酒后吐真言? 都是吧!怎么说都可以。 她就只是想要问问季以伦,可是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年少的那一段,是她亏欠他,是她因为家里的关系,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期望,为了能考上医学院,而停止那段纯纯恋情。 可是这个男人很没品,追她时轻声细语,百般讨好;分手后,不但翻脸不认人,还将她阻隔在朋友之外。 有她的地方,他一定不会参加,有他的地方,她也一定进不去。排挤她到这种程度,让她剩下在校的一年半,简直是度日如年。 她很受伤,她为那段感情付出了全心的爱意,只因为她不忍拂逆父母的期待,他却无法体谅她,对她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是她的初恋,最甜美也是最让人心痛。 这几年,她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只是感情都没走到开花结果。 在有男朋友时,她不曾想起季以伦,但每当她失恋,初恋的爱情总会让她回忆再三,将季以伦这个人一直挂在心头。 她既气他、恨他,却又想念他。 从小到大,她不但是学校里的乖学生,父母和乖女儿,她也一直朝自己的目标前进,顺利进入医学院,最后选择当小儿科医生。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她该感到满足,为何心头总是充斥着无法渗透的空虚? 接到同学会的通知,她透过询问同学知道季以伦也会去。 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她就是不想让他看扁,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于是她精心打扮,雀跃期盼,没想到季以伦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气恼到失去了理智。 几杯啤酒下肚,她愈想愈不甘心,以她的才情、容貌,他怎会无视于睹?于是她主动跟他搭讪,对他挑衅,他还是爱理不理她,连跟她唱首情歌都不愿意。 最后她使出撒手锏,想证明自己在他心中仍是有分量的,于是她直接把他给扑倒! 他从一开始的推拒,到最后还是火力全开的跟她共享欢乐,两人的激情沸腾到了最高点。 一早离开饭店,她和他分道扬镳,再也没有联络,这算是一夜情吗?她没后悔过自己的疯狂,那是了结年少时的一个心愿。 没想到他居然已经结婚了,还有个三岁的儿子。 这对霍心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该怪谁?是她没问他结婚了没,可是他该要主动告诉她嘛! 他若想拒绝她,一根手指就可以对付她,可是他没有,他居然跟她到最后! 她在心底咒骂他一千回、一万回。 霍心痛恨着,她居然莫名其妙成了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小杰乖,不痛啦!象蚊子叮的一样。”季以伦轻声哄着。 “爸比,我不要打针,不要!”小杰坐在床上哭闹着,手脚虽然无力,可是乱挥乱动下,要将一根细长的针孔扎进血管里还是很危险的。 “要打针,身体才会赶快好,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怕打针!”安抚不了小杰的情绪,季以伦的口气愈来愈差。 “小杰爸爸,请你把小杰的手抓好,不然这样打针会很危险。”护士柔声交代。 “我不要,我不要!”小杰以最小的力量挣扎,“你是坏爸比我要跟阿姨说。” 霍心拿了一小盒冰淇淋走过来,看着那泪眼汪汪的小可怜。“小杰乖,你喜不喜欢吃淇淋?” “冰淇淋?”小杰双眼眨着泪水,看着冰淇淋,已经停止哭闹。 “是呀!医生阿姨舀一口冰淇淋给小杰吃好不好?”霍以心眼神示意护士,可以准备打针。 “好。”小杰眼巴巴的盯着冰淇淋。 霍心打开冰淇淋的盖子,用小汤匙挖了一匙冰淇淋,“是巧克力口味的,小杰,你好乖,阿姨喂你吃。”将汤匙递到小杰唇边。 小杰没忘记回头看了爸比一眼。“爸比,我想要吃冰淇淋,可不可以?” 季以伦紧握着小杰的左手腕,方便护士同时替小杰打针。“好,那小杰要跟医生阿姨说什么?” 小杰笑了,“谢谢医生阿姨。” 霍心将一口冰淇淋喂到小杰嘴中。“小杰,你好乖,你好棒,你也好有礼貌,阿姨最喜欢乖宝宝了。” 小杰吃得很满意加上护士高超的打针技巧,完全忘记手上在打针。 见小杰一口吃下,霍心又喂了他一口,接着再一口,“你是阿姨看过最可爱、最勇敢的小朋友了。” 直到护士顺利的打完针,“小杰,你好棒,可是不能一次吃太多,我们休息一下,阿姨先把冰淇淋拿去冰箱,待会再拿来给你吃好不好?” “不要,我还要吃。”小杰鼻子抽了抽,一副又要哭的的样子。 “小杰,要听话,不可以这样,再胡闹,小心我揍你!”季以伦沉声警告,一脸横样。 “不要对小孩子这么凶,他在生病,什么都不懂,如果换作是你生病,然后又被骂呢?”霍心瞪了季以伦一眼,口气很差——她已极力忍住自己的脾气,无奈还是悄悄泄露了对季以伦的不满。 “我……”季以伦被骂得哑口无言。 霍心看着季以伦时,小脸臭到不行,但在看着季宇杰时,又立即换了一张笑脸。 “小杰乖,这个给你。”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贴纸。 “哇!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小杰很惊喜。 “医生阿姨帮你把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贴在你的手上,让他们陪着你一起睡觉觉,好不好?”霍心学着小孩的音调,轻声的说着。 “好,跟我一起睡觉觉。”小杰点头,虚弱到眼睛都快要闭上。 霍心将贴纸后面的背胶撕下,贴在小杰的右手背上,让小杰躺平在病床上,“那小杰乖,乖乖躺下睡觉啰!明天早上,阿姨会再送你两张贴纸。” 霍心替小杰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才着手调整点滴的速度。 “这点滴不能滴太快,滴完这瓶大约要八个小时,就先让他在急诊室观察,如果烧退了,状况没有恶化,就可以领药回家休息,如果有恶化,就必须办理住院。”霍心说到最后才把视线落在季以伦身上,眼神仍透露出对他的怒意。 “谢谢。”看着她现在专业的医生形象,想起那一晚她挑逗的模样,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季以伦真要怀疑,她是不是有双胞胎的姐妹。 霍心深吸一口气才道:“不客气,这是医生该做的。” 小杰看着手腕上的贴纸,看着看着,慢慢陷入昏睡。 霍心看着小杰的睡容,本想质问他关于他结婚一事,可是质问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下——她有什么立场可以质问他?说出来只会让自己更丢脸,也证明她那一夜疯狂的行为有多么的不该! 十年不见,再见到季以伦时,心里一直遗憾着那被中断的恋爱,要不是父母坚持,说要去学校找季以伦算帐,她也不会主动跟他分手。 满心的幻想加上酒精的催化,让她带着一股不甘心的跟他发生了关系,结果呢? 现实是无情的,有梦才是最美。 难怪这段期间,季以伦连通电话都没有,她还日日盼望他会打电话给她,让两人的关系可以继续下去。 “霍心……” 季以伦低低喊着她,让她从沉思中回神。“别担心,小杰不会有事的。”对他微微颔首,继续去替下一名病童看诊。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季以伦的胸口有股莫名的闷气。 今日的霍心长发绑起马尾,穿着医生袍,颈上挂着听诊器,身穿牛仔裤,脚下是球鞋的她,看起来青春又有活力。 这女人完全把他当成是陌生人,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跟他叙旧的模样,所以他是让她用过即丢,还是她嫌弃他这副打扮不能跟医生交朋友? 那天可是她热乎乎的粘上来,又不是他主动去招惹她,他只是配合她的激情及需要。 想起跟她在床上的旖旎,就让他的血脉贲张。 他以为她该有后续动作,例如约他喝咖啡,不然打个电话也行,结果她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无踪。 当年是她主动提分手的,是她不要他的,他再怎么不济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就怕让她误以为他因为那一夜情,他就会对她死缠烂打。 他今天将小杰送来霍强综合医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遇见她,跟她制造个巧遇场景,心里奢望着她会有什么表示。 结果她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好象从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让季以伦实在是非常不爽。 两个小时后,当霍心又回到季以伦的眼前,跟他说明血液检查结果,除了白血球数过高,其他一切的数据都算正常。 “你可以趴在床边睡一下,小杰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这瓶点滴大概会滴到天亮。” 季以伦点点头,他相信霍心的专业能力。“嗯,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还是气恼的成分居多。 半夜的急诊定没有太多人走动,有种安静的沉寂,他贴近她,就怕音量过大。“你几点下班?” “明早八点。”她照实回答。 他看看四周,大半的病患都已入睡,虽然走道的灯光暹,不过并没有需要急诊的病患。 他动动了唇角,想说什么还把话给吞下了。“谢谢你。”最后,他只吐出这句话。 霍心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还这么冷淡的表情,她吞下满肚子的怒火,告诉自己她得冷静——她现在是急诊室的医生,她得要有她的专业!她不能让情绪凌驾于专业之上。 小杰的状况持续稳定,清晨七点醒来,小家伙没忘记他那盒还没吃完的冰淇淋,主动的嚷嚷。 “爸比,我要吃冰淇淋。”小小的嘴巴瘪瘪的,显得很可怜。 “我先去问医生阿姨,你乖乖等着。” 正好小杰的点滴快滴完了,此时护士小姐走过来,先替小杰量体温及心跳,接着将点滴拔掉,只留下掌心上的针头。 “等一下,我让霍心医生过来。”护士小姐拿着点滴瓶离开。 片刻后,霍心来巡房,看了季以伦一眼,他大概一夜没睡好,唇边冒出胡碴,多了几分狂野味道,让她的心跳莫名的飙升。 她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小小病人身上,“小杰乖喔!医生阿姨再帮你检查一下嘴巴,你乖乖的话,阿姨就送你两盒冰淇淋还有三张贴纸,你说好不好?” “好。”小杰乖乖的点头,冲着霍心一笑。 “怪怪,这小子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季以伦啧啧称奇。 霍心睐了季以伦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仔细检查小杰的手脚以及嘴巴,再用听诊器听小杰的心跳声,接着才对季以伦说:“看起来并没有恶化的现象,虽然现在小杰没发烧,但回去还是要特别注意,只要发炎的现象没消除,还是会反覆烧个三天左右。” 季以伦急问:“那怎么办?他发烧时我该怎么办?“ “按时给小杰吃药,若有发生呕吐、意识不清的现象,就再送回急诊室。”霍心细心交代。 “可是这小子很不喜欢吃药,硬灌他吃药,他都会给吐出来。”季以伦不满的数落。 “你要有技巧,小杰这么大了,不是baby,你不能硬灌药。” 看她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季以伦的心头就有一股无名火。 “你快下班了?”他勾唇微笑。 “对。” “什么时候才要再上班?” “明天晚上八点。”话一出口,才警觉为什么自己要乖乖的回答。 季以伦点头,对头她勾唇一笑。“那好,我等你下班。” “你为什么要等我下班?”她故意不看他,而是看着那个眼巴巴等冰淇淋吃的小杰。 “我们先去吃早餐,然后我送你回家换个衣服,你再跟我回家。”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她缓慢的退离床边,因为季以伦的笑容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我又不懂要怎么照顾小杰,你是医生,万一小杰继续哭闹,你比较有办法。”谁教她躲他象是在躲瘟神般,这实在有损他大男人的自尊心。 “如果每个病患都要求医生跟回家,那医生干脆改行当保姆算了!”霍心虽然极力压低音量,但还是有着显见的愤怒, 看着她的火气,季以伦愈是不想放过她。“不然你替小杰办住院。” “请你不要浪费医疗资源,病床是要留给更需要的病童使用的。” “霍心,你就不能帮帮忙吗?”季以伦也是极度不爽。 霍心挑眉反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的好脾气只针对儿童,对于无聊的男人,她可不会这么听话。 “就凭你我和你的关系。”季以伦挑动着浓眉。 “爸比,我肚子饿了。”小杰扯了扯季以伦的衣摆,他一脸无辜,不懂大人到底是在吵些什么。 “你别吵,爸比待会儿就带你去吃麦当劳!”季以伦不耐的略略加重音量。 “叫你老婆照顾呀,干嘛要我去?你是没老婆吗?莫名其妙!”霍心没好气,一时忍不住音量飙升,察觉到四周病人的探看,只好压低音量。 季以伦挑眉,有着恍然大悟,看来她是误会了,难怪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摆臭脸给他看。 “我没老婆!”季以伦直盯着霍心那慢慢转为惊愕的小脸瞧。 “你有没有老婆,关我什么事!”她转身想走,她已经不想再相信这男人说的话了。 “爸比,我肚子饿饿了。”小杰又哀叫着。“我要吃冰淇淋啦!” “那你叫医生阿姨带你去吃。”季以伦成功的留住霍心要离去的脚步。 季以伦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小杰比他还要有魅力。 “季以伦,那是你儿子,你得自己负责。” 季以伦皱皱眉头,随即眼眸弯弯,耍起无赖。“好吧!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照顾小孩,只好随便照顾了,没想到霍强综合医院的医生竟然这么没有爱心。” “你……”霍心双拳在身侧悄悄握紧,努力忍住,她可不想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偏偏已经引起了。 “霍心,你就帮帮忙嘛!我们的交情不同,看在我们曾经……” “季以伦,你够了!”霍心急急打断他的话,就怕他胡乱说出口。 季以伦也懂得适可而止,关注嘴巴,不该说的,他就没有多说。 霍心不信季以伦说的话,却又拗不过好奇心,她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季以伦说他没老婆,没老婆的意思是离婚了,还是老婆往生了,还是他根本就未婚生子? 总之,他有个孩子是事实,她不甘心这一切,在她离开他之后的这十年间,他居然有个孩子?! 于是她坐上季以伦的车,抱着小杰坐在后座;小杰的神情有些疲惫,乖乖的让她抱着。 季以伦不时调侃着小杰。“喂,平常吵得要死,现在没力气讲话了,还肯乖乖让人抱着,真是稀奇。” “臭爸比。”小杰嘴巴嘟得高高的。 “季以伦,你的嘴巴怎么这么坏,你儿子都已经生病了。” 季以伦笑看着霍心生气,自从进入急诊室以来,她为了小杰出言教训他,明知小杰是他的儿子,她还对小杰这么有爱心。 同学会那天,他高傲的自尊心在作崇,心里反覆想着,当年是她不要他,他也不会再去吃回头草,所以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日,他被动、她主动;今日,他主动,她被动。 那日,他被迫消受她的热情;今日,她那冷冰冰的模样,更是令他讨厌! 如果没有同学会,她不来招惹他,今日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当年他要不起的女人,那十年后的现在呢? “没办法,我又不像你,对小孩这么有耐心。”这是季以伦的肺腑之言。 所谓的早餐是买麦当劳的儿童餐,小杰因为有肠病毒,不能在公共场合用餐,只能外带儿童餐。 之后季以伦将车子开到霍心家的别墅区外,在等霍心回家收拾衣服时,他就在车子里喂小杰吃东西。 烧退的小杰,胃口稍微好一些,不过一个汉堡还是只吃下四分之一,之后就嚷着要吃冰淇淋。 于是季以伦递给小杰在麦当劳买来的冰淇淋,不过他只让小杰吃两、三口,其余的他一口吞进嘴里。 片刻后,小杰又昏沉的陷入睡梦中。 季以伦浓眉愈蹙愈深,这个霍心会不会反悔了? 霍强综合医院是以霍心的爷爷命名,该医院由她爷爷一手创办,现任的院长是她的父亲霍高,她是霍家的第三代,光是医院里就有十几位姓霍的医生。 霍家在医界是高知名度的医生世家,更是官商界极欲拉拢的对象,光是霍心一家六口,除了母亲外,全都是霍强综合医院的医生。 她的大哥霍隆是整形外科名医,二哥霍达是妇产科名医,小弟霍江是准牙医,据那晚缠绵时霍心所说,霍江才刚入伍报效国家。 看着这处高级别墅区有着保全二十四小时管理,门禁森严,闲杂人等是无法随意进出,为了避免她的困扰,他将车子停在别墅的大门外,让她自己步行进入社区。 直到看她出现在别墅大门,季以伦才如释重负般,绷紧的胸口这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第三章 季以伦的家在电梯大厦的九楼,是两房两厅的小格局,由于霍心值了一夜的班,她一到季以伦的家,没有任何梦幻的想像,抱着小杰就在客房睡下。 也是一夜没阖眼的季以伦,看着霍心抱着小杰的亲密样,心里就○○xx,要不是有这个小家伙在,霍心现在抱着的人可是他呀! 他坐在床沿,欣赏着霍心的睡颜,右手掌只差一寸便贴上她的颊骨,想像手指滑过她柔嫩的肌肤,想像与她结合时的快感,想像…… 轰地,季以伦全身像是着火般,他从床沿跳起来,走出房间,直接冲进浴室。 阴冷的天,莲蓬头的冷水当头冲下,他必须降火,他不是什么色胚子,他可是打火英雄,他不可以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冲完澡,他在主卧室躺下休息,心里还是挂念着隔壁房间里的女人和小孩,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自己沉下心,稍作休息。 直到小杰的哭喊声窜进季以伦混沌的脑海中,他从床上跳起来,倏地冲向客房,在房门口止住脚步,猛然想起他家可是有个小儿科医生。 他看着霍心哄着小杰吃药,“小杰,你好棒,把药吃下去,吃完药,叫爸比煮面给你吃好不好?” 小杰看着药,皱着眉头。“苦苦的,我不要。” “阿姨已经在药里加了一点点的糖不苦的,小杰好棒,吃完药,小杰的痛痛就会飞走了。” “我就不会再热热了吗?”小杰童言童语的问着。 “是呀!吃了药,小杰的头就不会热热的。” 季以伦问:“小杰还没吃午餐,可以吃药吗?” 之前小杰都以打针方式退烧,这是离开急诊室后,小杰第一次吃药。 霍心看了他一眼,“这个药不会伤胃,先让小杰吃下去,否则怕他待会儿吃了东西再吃药,万一吐出来,连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吐掉。” 季以伦点头,不仅他这个大人听医生的话,连一向难搞的小杰也转了性,乖得跟只小猫咪一样,居然这么豪爽的一口就把药吞下去。 “哇!小杰,爸比第一次看你吃药不用灌的。”季以伦忍不住啧啧称奇。 “季以伦,你太闲了是不是?那你赶快进厨房去准备午餐。”这些食材还是稍早之前,霍心指使季以伦去买来的。 季以伦摸摸鼻子,乖乖走进厨房,幸好他从小训练有素,煮个面还难不倒他。 霍心顺利喂完药,由于小杰睡了一夜又一个早上,精神出奇的好,已经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他最爱的海绵宝宝。 霍心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季以伦,一个拥有六块肌的男人,没想到可以救火却也能拿起锅铲。 她忍住什么都不问,不问他过往的感情,不问小杰的妈妈,以为不问就可以假装没有那一夜的事。 她该死的后悔,后悔那一夜被酒精绑架,让她做出那么失控的事,不管他有没有老婆,他有个三岁的儿子是铁一般的事实。 当季以伦端出色香味俱全的面时,她不得不在心里称赞他的好手艺,她将面吹凉,再一口一口喂小杰吃。 季以伦看着她很有耐心的喂小杰吃饭,很悲惨的发现,自己居然会跟小杰吃起醋来。 当霍心喂完小杰,就放任小杰看卡通;换她吃着季以伦煮的面,往事很甜美,这清香的汤头沁入心底,让她忍不住满心的感慨。 那时,大家都吃营养午餐,她也不例外,但他总是带着便当上学,还是一大早现做的便当,于是她总爱抢他的便当吃,而他也总是让着她,笑笑的跟她交换,吃着她嘴里诉说很难吃的营养午餐。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便当不是他妈妈做的,而是他一早起床亲手做的,就只因为她爱吃,他就像傻子般天天五点起床炒菜。 “你老婆呢?”不想问,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万一她回来,看见你的房里有女人在,那你这打火英雄会不会变成狗熊?” “我跟你说过,我没老婆!” 看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搁下碗筷起身。“我走了,只要按时给小杰吃药,应该就没问题!” “霍心。”季以伦在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的手,他看得出来,她那勾动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怒火。 “放手!”她扭动手腕。 季以伦只好放开她的手。“你在气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哪没说实话?”他高大的身材堵在她面前。 “小杰跟我说,他有妈咪,他说妈咪常抱着他睡。” “这小子居然出卖我?”他一手叉腰、一手抚额,一副很头痛的样子。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烂的男人,有老婆了还跟我……”她气得抬脚猛踹他的大腿一脚。 “喂……”她踹的一脚,对季以伦来说不痛不痒,他只是满脸的无奈。 忍耐一夜的情绪终于到达临界点,霍心不仅以脚踹,一只手也对着他的胸口猛敲猛打的。“你害我莫名其妙变成第三者!你这个没品的烂男人,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已经结婚了,这样我就不会……不会做出……” 遭受粉拳的攻击,季以伦只好左右闪射。“霍心,你听我说啦!” “说什么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让我知道就算了,居然还带你儿子来找我,你是故意要我难堪吗?还是故意要来向我示威?”她一边说仍一边打。 “霍心!”他不得已出手,一只大掌抓住她的一只小手。 “我带你来我家,就是想证明我是真的没老婆嘛!我要是存心想骗你,怎么可能带你来我家?”他急急澄清,却也不敢太过用力,就怕伤了她的手腕。 他说的有道理,这家里没有一丝有女主人存在的样子,可是她还是不信。“要是没老婆,小杰是怎么来的?季以伦,你放开我啦!” 季以伦有着百口莫辩的困扰,打断她的控诉。他只好放开她的双手,已是满头大汗。“霍心,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他拿出手机。“喂,我在休假呀!什么……好……我立刻赶回队里。” “怎么了?”霍心看着他脸色阴冷的样子。 “霍心,帮帮忙,帮我照顾小杰;有一处塑胶工厂发生大火,北县所有消防队都去支援了,我也得赶回队里。” “我……” “我走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说完,季以伦以闪电般的速度飙了出去。 “喂……季以伦!”霍心看着大门被甩上,再看看餐桌那未用完的午餐,她很想控诉,她是小儿科医生,可不是保姆。 只是她喊不出口,她也知道救火跟救命一样,都是非常紧急的。 她无声叹气,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杰,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卷入季以伦的家庭之中? 无论如何,她只是个临时保姆,她不能和季以伦再继续下去,她得切断跟他所有的一切。 她是悬壶济世的医生,她不能做出破坏别人的家庭的事,她不该再幻想季以伦的温柔。 十年了,再也回不去从前,从前只剩下满满的回忆,她该回到现实了。 这场塑胶工厂的大火透过电视sng连线转播,如身临其境般,让人能感觉到那乌云蔽日的恐怖;更因为有化学原料的助长火势,加上水源不足的问题,救起火来是更加的困难。 于是这场透过陆空联合的救火大作战,大火足足烧了十八个小时才完全扑灭,也波及一旁数十间的小型工厂。 消防队员轮流换班休息,当天夜里十二点,火势稍微控制之后,季以伦才回家稍作清理、休息,连话都没跟霍心说上,又急忙赶回消防队待命,直到隔日中午过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家门。 有霍心在,季以伦完全不担心小杰的状况,他累到无法多说一句话,倒头就睡死在床上。 直到日落,霍心摇醒了他。“我得回医院去上班,今天小杰的体温微高,我有帮他洗澡,也有在他的嘴里抹药,现在小杰的状况看起来很稳定,不过他的药还是要照三餐吃,直到药吃完为止。” “现在小杰还给你,若有什么问题,你再带小杰来医院。”霍心将小杰抱到床上,将他的大手牵住小杰的手。 季以伦模模糊糊应了声,思绪仍无法归位,更无法和霍心多聊,就算他是铁人,他已连续三天没睡觉,身体已经累到无法再动弹了。 霍心是随时盯着这场大火的报导,所以知道火势有多凶猛、多难控制,她体恤到他的辛苦,打火英雄的封号不是普通人能扛得起的。 两人没有交谈的机会,她无法再留下来帮他,在晚餐前离开他家。 她从小杰的嘴里探问出不少讯息,虽然小杰说得不清不楚,不过她还是组织大半的片断—— 据小杰的童言童语所说,小杰是跟阿嬷、阿公住在一起,晚上有时是跟妈妈一起睡,有时是跟阿嬷一起睡,不过小杰并不住在这里,他是住在阿嬷和阿公的家。 这几天,阿嬷、阿公出去玩,妈妈要上班,才会将他交给爸比的。 不管他是为什么没和他的老婆在一起,他都不会是她美好的归属,就让青春岁月里的美好留在岁月的回忆里。 于是日子又回到常轨,霍心回到医院的工作岗位,季以伦继续打他的火,他的心中有着百般的无奈,对于某些情况,不是他自己可以作主,这才让他对霍心裹足不前。 十年前被打枪,那可是他少年时挥之不去的噩梦,如果再被拒绝,那他恐怕得一头去撞墙;再加上还有个小杰,那是道未解的难题,他不想就这样贸然去追求霍心。 所以这半个月来,他只能假借询问小杰的照顾方式,打电话跟霍心闲聊天,却连一句约她出来喝咖啡的话都说不出口。 季以伦只觉得心烦气躁,只好打电话约老同学见面,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什么时候?”电话那头的陆政扬问。 “就晚上五点在火锅城见面。” “我今天不行。” “为什么?” “就……”陆政扬犹豫了半晌才说:“好啦!老实告诉你,否则事后告诉你,到时你一定会怪我不够兄弟。”就算季以伦没打这通电话,陆政扬也打算稍晚要打电话给他。 陆政扬很聪明,选择在电话里说这件事,这样就算季以伦想发火,也只能对着电话开骂,他是眼不见为净。 “到底什么事?” “我跟霍心有约会。” “霍心?”这下季以伦不仅眉头打结,还从沙发上跳起来。“你说的霍心,跟我认识的霍心是同一人吧?” “废话,我们的同学、朋友,有两个叫霍心的吗?”陆政扬嗤了一声。 “霍心为什么要约你?” “就霍心需要一个男朋友参加今晚的宴会,她要我陪她出席。”陆政扬的话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得意。 “你什么时候跟霍心的交情这么好,我怎么都不知道?”季以伦的口气低低的,带着一股危险。 “就那天唱ktv,我和霍心的音频居然意外的契合,后来我们事务所要举办歌唱比赛,我就邀她一起来组队,第一名可是有奖金五万。” “你跟霍心参加歌唱比赛,我怎么不知道?”这下,季以伦的口气更差,像是闪电前的雷鸣。 “季以伦,你也帮帮忙,你整天忙着救火,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你都不甩我呀!”陆政扬说得很无辜。 “你该不会是对霍心有意思吧?”季以伦忽然有着不祥的预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 “喂,季以伦……”相对于季以伦的怒气,陆政扬可是笑容满面。“什么时候霍心变成你的老婆了,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你不准追求霍心,也不准假装是霍心的男朋友!”季以伦口气威胁,感觉到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压力。 当年他跟霍心分手后,他不愿再跟她说任何一句话,若真有事必须转达,也是透过陆政扬这个中间人。 陆政扬高中时功课跟他一样是吊车尾的,没想到平常没看他在念书,考大学时居然吊车尾考上了国立大学,还发愤图强,在当完兵后就考上会计师。 现在的陆政扬自己成立会计师事务所,虽然名气不比那些前十大的会计师事务所,但在稳定发展中,已有许多中小企业的固定客户群。 以两人的工作背景,霍心若真要选择,是该选择陆政扬;不过,季以伦可不想未战先败。 “只是假装,你干嘛醋劲这么大?”陆政扬呵呵笑起。“以伦,难道你对霍心还旧情难忘啊?” “干你屁事呀!”季以伦极度不爽,对死党飙出不雅的话。 “是不干我的事,那我干嘛把跟霍心约会的事告诉你?我真的是白痴加三级。”陆政扬反骂着自己。 “你……我……”季以伦忽然结巴。 “你不要以为去ktv那天,大家唱歌唱到昏天暗地,我就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我……”季以伦继续结巴,谁教他做了亏心事。 “你以为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跟霍心一起溜走,而没人知道吗?” “没错,我就是跟霍心一起走,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她就是喜欢让我送,难道送她回家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吗?”季以伦根本已是老羞成怒的语气。 “不怎么样,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准备准备,待会儿还要去跟霍心碰面。”陆政扬的口气仍旧非常愉悦。 “陆政扬!你不准去,你去的话,我们兄弟就要做到今天。”季以伦撂下狠话。 “季以伦,你别不讲理,我不去的话,霍心今晚就没男朋友陪伴了。” “我去,我去当霍心的男朋友!”季以伦话说得很霸道。 陆政扬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别笑掉我的大牙了。” “你笑什么笑?!”季以伦低吼着。 “你有我帅吗?你穿西装能看吗?你会唱歌吗?你会跳舞吗?重点是,霍心找上的是我,不是你!”光这一点,陆政扬就可将季以伦压得死死的。 “你根本就是个小白脸,霍心不会喜欢你这种娘娘腔的;就算我不会唱歌、跳舞,就算我穿西装没你帅,但我就是不准你去假装霍心的男朋友!” “我记得,不知道谁说过,跟霍心绝对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愿再提起霍心这个名字。”陆政扬刺激着季以伦,不在乎季以伦对他的言语侮辱。 当年季以伦失恋时,是陆政扬陪在季以伦的身边。 那时还未满十八岁的两人,冒着被父母打骂的危险,偷偷买酒喝,还是买纯高梁,兄弟之间义气互挺,两人就是在那时结下永不变质的友情。 不过下场可想而知,两人喝挂在季以伦的床上,又是吐、又是叫的,还是免不了被季以伦的狠狠大骂一场。 “你没看到那天是霍心主动找我的,在ktv时她还黏在我身边,我是大男人,当然要有风度,怎么可以对过去的事还斤斤计较的!”季以伦缓下口气,其实陆政扬很倒楣,他把心中无处发的郁闷全都发在陆政扬身上。 “那她为什么不找你当她的男朋友?反而来找我?” 季以伦幽幽叹气。“我想,应该是为了小杰。” “她知道小杰?” “嗯,半个月前,白雪和你去深圳出差,我爸、妈正好去南部进香,所以小杰就让我带,小杰得了肠病毒,是我送去急诊,正好是霍心救治小杰的。” “霍心倒是没跟我提过这些事,没想到在ktv后你们还有联络。” “反正你不要去,我过去就是了,我跟你讲明的,我是不可能看你和霍心成双成对的。” “就算我喜欢霍心,我想追求霍心也不行吗?”陆政扬故意问。 “兄弟,你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玩我的?” “那你就跟我承诺你心里还有霍心,别在那里死不承认,想爱又不敢爱,这完全不像你的个性。” “好啦!承认就承认,只是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不是十八岁,我已经快二十九岁了,很多事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我有万般无奈。” “为了白雪?”陆政扬问。 “嗯,我得想一下,看要怎么做才好。” “那你慢慢想,最好想个半年一年的,今晚我去赴约了。”陆政扬不客气的冷哼。 “喂,我去、我去,你别再闹了……”季以伦先不管自己要想多久,他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想办法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套可以出得了场的西装。 他一定要让霍心因为有他这位男朋友而感到骄傲,他绝对会是个最称职的男朋友。 季以伦一来到霍强综合医院,在见到霍心的同时,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宴会,他一身笔挺的西装更是超级蹩扭。 更惨的是,他这身打扮还让霍心狂笑不已。 “季以伦?”哈哈哈,霍心不顾形象的大笑。 他的大脸微郝,只能愣愣的看着她,今晚的她真的很美。 与那日在ktv里的打扮相似,她偏爱穿v领毛衣,可以衬托她那白皙的颈项,只不过今日的她穿着曲线玲珑的牛仔裤,搭配平底的长筒马靴,有股率真的野性。 霍心笑够了才发现某种不对劲,她疑惑的问:“怎么会是你来?” “陆政扬没空,要我来代班。”季以伦说得理所当然。“看在你照顾小杰的分上,我总得帮这个忙。” 霍心大眼微眯,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拿出皮包里的手机直接拨打给陆政扬。“政扬,怎么不是你来?” 她的声音很嗲,听得季以伦满脑子怒火——这女人总是连名带姓喊他,现在跟陆政扬说话,却是轻柔的嗓音。 “嗯……你很讨厌,答应我的事,居然放我鸽子……嗯,那你怎么不事先通知我?”霍心睐着前面那根本像是泰山穿西装,整个不协调的男人。“怕我会反对?看来我也没反对的时间了。” 季以伦皱眉,他事先跟陆政扬套好招,就希望陆政扬不要拆他的台,接着他看着霍心切断手机,“我说得没错吧!是政扬要我来的。” 霍心挑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 “政扬说,就是一个宴会,你需要一个体面的男伴陪你出席。” 霍心唇瓣含着笑意,那是带着一股嘲讽的意味。“不过看你这身打扮,你大概还弄不清楚今晚宴会的性质吧?” “意思是,我穿得太正式吗?”季以伦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紧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为了响应政府提高结婚率及生育率,今天是霍强综合医院和一间科技大厂联合举办未婚男女联谊,参加的对象全都是医院里未婚的同事;因为我的两个哥哥都已结婚,我弟弟又正在当兵,我爸、妈就逼着我一定要代表我们家来参加。” “未婚男女联谊,意思就是要玩团康游戏的那种吗?” “应该吧!”霍心点头。“我不想造成困扰,有人追也麻烦,没人追也尴尬,所以请政扬陪我参加。” “为什么不找我,而要找政扬呢?”这才是让季以伦最耿耿于怀的。 “我为什么要找你?你又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霍心毫不留情的刺伤他的弱点。 “喂,我虽然不会唱歌、跳舞,但我很会玩游戏,尤其是团康游戏。” “那有什么用?你有什么资格玩游戏?别忘了你是个已婚男人!” “我就跟你说我没老婆嘛!”季以伦咬牙辩解。 “那身分证拿出来。”她摊开手心,将手伸到他面前。 “拿就拿呀!”季以伦作势要掏皮夹时,忽然脸色一僵。“我没带在身上。” 霍心狠瞪他一眼,时间紧迫,现在就算要换男伴也已来不及了。“季以伦,你跟着政扬狼狈为奸,这笔帐我以后再跟你们算,走吧!” 霍心若无其事的牵起季以伦的大掌,往医院五楼的礼堂前进。 季以伦高大的体型却轻易的被霍心拉着走,他利用空的左手,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然后塞进裤子的口袋里。“我也要跟陆政扬算帐,叫我一定要穿西装来,根本就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霍心表面生气,不过看他难得规规矩矩的穿起西装打领带,她还是觉得心头很乐,有着看他笑话的快感。 “小杰的身体怎么样?”霍心边走边问。 季以伦觉得自己的右手都要烧起来了,他怎会这么没用?他何时变这么清纯?就只是牵个手嘛! 但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忐忑,只能扬起下巴,让自己走路有风。 发现身边的季以伦没回答,她猛地停下脚步。“季以伦,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季以伦这才猛地停下脚步。“对不起,我真的没听见,你刚才说了什么?”他怎能说他此刻心中小鹿乱撞,就像回到十年前第一次牵她手的紧张样。 他心里想着,这情形还真怪,上次跟她天雷勾地火时,他都没这么紧张,这次才只是牵牵小手,都是这身不合身的西装害的。 “我是问你,小杰都好了吗?” “早就好了,那小子活蹦乱跳的,体力好得很。” “还有,待会儿你见机行事,千万别乱说话。” “我懂,我只要顾好你,别让其他男人对你有机可乘就行了。”季以伦话说完,才觉得自己话中的暧昧。 “你也不要看到美丽的护士小姐就忘了自己是谁,今晚你是没机会去认识其他女人的。” “在你眼里,我是花心的男人吗?”所有忐忑不安全都消失无踪。 “季先生,我对你一点都不熟,十年不见,你结了婚,也生了孩子,不好意思,我们算是陌生人。”他让她背负第三者的罪名,她还是觉得很生气,完全无法原谅。 “霍——心!”季以伦胸口起伏,极力忍住脾气。 “走吧!”霍心拉着他又走。 季以伦的猛男气概在霍心面前,不仅完全无处发挥,更是矮了一大截。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还是如此。 她哭哭啼啼的说要分手,他连一句不要都喊不出口,只因她的泪水像是能蚀他心骨似的。 而现在,她要他上床,他就上床;要他闭嘴,他当然就会乖乖的闭嘴。 男子汉大丈夫,在她面前完全化身为小男人,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第四章 霍强综合医院的礼堂,平常是运动的好场地,无论是羽球、网球、篮球、桌球,还有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都可以让工作疲惫的医生、护士压力得到抒解、心情得到解放,偌大的场地已经布置妥当。 以七彩气球搭起的圆形拱门在入门处欢迎宾客,四周的长型桌上摆放着各式点心、饮料及简单的热食。 “霍心医生,你来了呀!”报到处的服务小姐是医院总务的职员,她热心的招呼。 由于光是医院里就有十几位姓霍的医生,于是除了老董事长及现任院长之外,都称乎其全名,免得一喊霍医生,届时不知到底是在喊谁。 霍心对着职员笑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今天我只是出席,就不参加活动了。” “都是院长偷偷报名的啦!他不知道我有男朋友。”霍心笑说,院长就是她的父亲大人。 “今天只要是未婚的护士,几乎都报名了,因为今天来的,听说都是很有身价的科技新贵。” “那好呀!看我们医院能不能增加一些结婚率,到时市政府就会颁发扁额给我们医院了。”霍心虽然贵为院长千金,自己又是小儿科医生,但是她的行事作风很平民化,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跟院内的同事都相处愉快,是个人缘很好的医生。 职员笑问:“你男朋友长得很帅,那你什么时候要请大家喝喜酒?” 霍心甜蜜的看着季以伦,故意问:“你什么时候要娶我?” “我……”季以伦被霍心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一脸惊愕。 霍心又将视线调回职员的脸上。“你看,一听到要娶我,他可是吓得要死,所以短期内,我应该是嫁不出去了。” 季以伦想抗议,无奈话到嘴边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只好又把满嘴的话给吞回肚子里。 职员笑看他们的互动,这时又有同仁来报到,于是霍心只好拉着季以伦离开,看着他吃鳖,她的心里就很爽快。 季以伦果真很配合,一句话都没吭,只是尽责的当个护花使者。 陆陆续续未婚男女前来报到,活动流程特地请来知名的婚友社前来协办,经过抽签分组,各组先行带开闲聊吃东西。 霍心因为带了男朋友出场,获得待权,并不在各组的名单内,因此,她时时牵着季以伦的手,表示出热恋的甜蜜。 两人坐在角落吃着季以伦贴心为她拿来的点心,看着各队先自行围成一个小团体,自我介绍,认识彼此。 随后,帅哥主持人妙语如珠带动现场的气氛。 “现在我们要来进行队与队的对抗,我们现场共有六队,一队平均为八个人,第一名那一队可以得到由霍强医院提供的一万元的恋爱基金,第二名也有五千元啦!所以请大家一定要努力,争取最后的胜利。” 于是各队齐心呐喊自己的队员,气氛随之沸腾热烈。 “我们首先要玩个简单的游戏,大家看见这一大篮的小气球没?” 五颜六色的充气球的约莫只有手掌大。 众人齐呼。“有呀!” 主持人继续说:“就是男、女一组,互相以脸颊夹着气球,然后齐心协力走到对面白线的地方,绕一圈后回到原点,再换下一组前进,限时五分钟,哪一队夹愈多气球回来,哪一队就赢了,要特别注意,气球要是落地,嘿嘿,那可不能捡起来,那一组就必须退场回到原点,排到你们队伍的最后面,然后赶快换下一组进行。” 主持人观看全场,笑说:“你们最好是找身高能配合的,不要天龙去配地虎,那可能气球怎么夹都夹不到,因为气球若掉到肩膀,这颗球就算无效了,以主持人的经验来说,男、女身高差距约莫十五公分的是最好搭配,不知道大家听懂了没,我们要不要找一组人来示范?”主持人问得很大声。 “要、要!”众人齐声同意。 “那我们就来欢迎今晚最受瞩目的一对,霍心医生和她今天带来的男朋友,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主持人带头鼓掌。 突然被点到名的霍心正在喝咖啡,差点呛到,只好连忙放下咖啡;季以伦贴心的递上面纸,等她擦完嘴巴,她才拉着季以伦站起来。 这下完蛋了,霍心在心里懊恼着,刚才应该要溜之大吉才对。 此时,季以伦已经扯掉领带,脱掉西装外套,浅蓝的衬衫、深蓝色的长裤,虽然中规中矩,但还是难掩他那精壮的体格。 霍心和季以伦来到会场前方,就站在主持人身边。 主持人笑问:“这位霍心医生是我们医院里最美丽、最温柔的小儿科医生,可惜名花有主,不能参加今晚的活动,这让很多人扼腕,当然包括我,想请问霍心医生的男朋友,您贵姓?” 季以伦是见过大场面的,这样的活动他从高中可是玩到大学,对他而言算是小意思,只是因为身旁的女人,才让他感到微微别扭。 他是个会发光、发热的男人,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不只因为他那健壮的体形,还有他那阳光的容貌,更因为他举手投足间的活力,可以让一堆无知的少女春心荡漾。 “我姓季,季节的季。” “季先生在哪高就?” 季以伦笑得白牙灿烂。“就一般公司的小职员。”他并不想替霍心带来困扰,只能含糊带过。 “季先生真是客气了,看季先生高大威猛的好身材,将来我们霍心医生一定会非常幸……福的。”主持人故意在“幸”这个字上,拖长尾音,让人有着一语双关的联想。 现场的众人又笑了。 “那是当然,我是她的男朋友,当然要给她幸福。”季以伦笑着应承。 霍心薄唇浅笑,全是小女人的娇态——她真是失算了,不该带季以伦来的,原以为可以避开麻烦,没想到制造出更多的麻烦。 “在这里,我们就不拷问霍心医生的恋爱史了,我们今天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凑合更多的有情人,能够像霍心医生这么的幸福。”主持人拿起一颗气球递给季以伦。 季以伦伸手接过球,主持人又断续说:“在这个时候,男人千万不要顾面子,一定要在女人面前矮个半截;然后女生也不要害臊,一手扣住男人的腰……” 在帅哥主持人的口沫横飞下,季以伦弯曲膝盖,将手中的气球搁在脸颊,大手扣住霍心的腰际;霍心的脸颊也贴上气球,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被赶鸭子上架的霍心也只能抱住季以伦的腰。 然后,霍心想起那年的社团活动,也是被同学们拱着玩相同的游戏,果真十年来,团康活动是只有这些,一点都没长进。 两人的默契出奇的好,身高也是那么的契合——她一六六,他一八四,十八公分的距离让他只要稍微半蹲就能和她脸颊相贴。 气球这么滑软又飘浮的东西,要夹住比想像中的难,太用力怕压破,不够用力又怕飞走。 进与退、松与紧,就像捉摸不定的爱情。 不求快、只求好,太急躁反而会让好不容易走到一半的路程面临失败,然后眼睁睁看着气球飞走。 两人的完美表演引来众人的欢呼,霍心气喘吁吁、季以伦汗流浃背,主持人则是大力的赞赏他们的好默契。 在任何人的眼底,他们都是郎才女貌、天作地合的一对,只可惜这对看似浓情蜜意的情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颗心还没办法相互坦承。 于是每个游戏都由他们来场示范,从两人三脚到男生背着女生赛跑,亲密的相互扶持,不管认不认识的,都让感情一点点的增温。 她和他都感染了那种牵红线的甜蜜,忘了两人之间只是假装,好像回到从前那股初恋时的甜蜜。 几项游戏玩下来,中间配合着休息时的感性聊天,让队员之间更了解彼此,再来是自由时间,可以跨组别的找寻自己想要聊天的对象,最后柔情的音乐响起。 主持人请来霍心和季以伦为大家开舞。 “大家一定玩得很累,现在我们就让大家休息一下,请男士大方一点,邀请你想要共舞的舞伴;也请女士更大方一些,对于心仪的男士千万不要害臊,我们再次欢迎今晚辛苦的霍心医生和季先生,这真是一对不仅外表速配,连默契都十足好的情侣,请他们为我们今晚的舞会开舞。” 从第一个游戏的扭捏,到此刻霍心已经很自在了,她将自己的手交到季以伦伸出的大掌,随着热烈的掌声,看着他的翩翩风度,就算只是假的,也让她陶醉在这个夜晚吧! 季以伦执起霍心的手,表情在笑,内心则很慌乱,贴在她的耳边说:“我不会跳舞。” 霍心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十年了,你还是没长进吗?” “我讨厌跳舞,我可不想踩到你的脚。”各式各样的运动他都行,唯独神经就是少了节奏这一项。 “你不要看地上,跟着我,我带着你跳,很简单,你就左右左右的摇摆身体。”霍心一手让季以伦握住,一手攀上他的肩。 “说得简单。”季以伦心里紧张,表面还是春风满面。“做起来可真是难呀!” 她侧首仰起下巴,在他的耳边轻说:“放轻松。” 他环住她的腰,牵着她的手,随着柔美的音乐声陷入时光隧道里。 那年的迎新舞会,虽然是一年级生的重头戏,不过他们这些二年级的学长、学姊也获邀参加。 他第一眼就看见她,被她那股灵秀的美给深深吸引住,他绷紧神经、鼓起勇气,邀请她跳一支舞;她没拒绝,怯生生的将手交到他的手中。 那时的他,只觉得呼吸、心跳都要停止,他带着男同学们都倾慕的眸光,随着优美的音乐,带着她缓缓起舞。 没想到浪漫之舞,却因为他的脚拙,在连踩了她两次脚后,以爆笑的滑稽收场。 “你笑什么?”季以伦看着她那盈盈笑意,在心里一直感到庆幸,幸好今晚有来,否则这一切的甜美不就让陆政扬占了便宜。 “没什么。”她不想跟他说她想起从前,想起他那笨拙的样子,想起他总是会逗她笑。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笑我笨。”他如同机器人般,脚步左右移动,一步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季以伦……”她喃喃喊着他的名,上半身往前倾,将自己的脸颊枕在他的颈窝。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都足以令她心跳加快、脸红耳热,他是这么的吸引她,她想忘记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她的贴近,季以伦也加重手劲的环抱住她,让两人亲密的三贴跳舞。 她柔情时似水,耍个性时似火,可是他的心就是无法拒绝她,在她面前,他标准的成了“俗仔”。 他怕她生气,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她不要什么,他也只能委屈自己。 明明被抛弃的人是他,他对她还是没有任何的怨恨,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渴望。 “霍心,我们交往吧!”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宣告。 霍心被美好的感觉所迷惑,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 她心里渴望着跟他在一起,可是现实面呢?她只能暂时忘记地位、身份、背景的差异,今夜就只有她跟他。 这么美好的夜晚,像是被仙女棒给点着,变出魔法,霍心的心里漾满幸福,就像回到青春年华。 季以伦的心情也是波涛汹涌,不用多说,一挑眉,一勾眼神,心里都流转着相同的情意。 两人离开活动现场,季以伦带着霍心回到住处。 霍心什么都没问,这个夜晚的气氛太浓,想要欢爱的心满到无处可发泄,她只能顺从自己的心意,任由季以伦带走。 来到季以伦的家,当厚重的铁门被他一脚给踹上时,他的吻也同时铺天盖地而来。 他热切的吻住她的唇,彼此迫不及待的探索那股美好,她仰首迎接他那炙热的唇,双手攀上他的肩,想就这么融入他的身体里。 激情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他拦腰将她打横抱起,要走入房间时,门铃却不解风情的响起。 他喘着气,胸口鼓大、身体亢奋;她也喘着气,小脸潮红、柔软如水。 他咬着牙,一脸无奈,只能将她放在沙发上。“我去看看是谁。” “嗯。”她轻应了声。 季以伦来到门前,透过门眼,一看见门外的女人,他的全身血液倒流——这女人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但,他不得不开门。 大门一开,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小女人边喊边说:“季哥哥,我渴死了啦!快倒杯凉的来喝。” 当白雪看见坐在沙发的女人,猛地停住脚步。 霍心的红潮在撞见进来的可爱女人后,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大桶的冰水般,迅速退散。 “季哥哥,你屋里怎会有女人?她是谁?” 季以伦的亢奋忍得难受,却是不得不忍。“白雪,我来帮你介绍。”走到霍心的身边。“她是霍心,是……我的女朋友。” 霍心惊愕的看了季以伦一眼,却没反驳季以伦的话。 季以伦继续说:“霍心,她叫白雪,是……” 白雪漾起天真又无邪的笑意。“你好,我是季以伦的……老婆。”故意拖长尾音。 霍心的脸色可比川剧变脸,由红转白,也在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 “白雪她不是,霍心!你听我说……”季以伦急着想要解释。 “谁说我不是,要不要拿出身份证来比对一下,这样就知道我是不是季以伦的老婆。”白雪笑容满满,大眼斜眯着霍心。 霍心比想像中还要冷静,她也以为自己会甩门而出,结果她并没有,好奇心硬是让她的双脚立定在原地。 眼前名为白雪的女人比她年轻几岁,有着一股灵动的稚气,脚边是一只小型登机箱,身材小巧玲珑,长得可爱又迷人。 “白雪,你不要再害我了,这几年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季以伦烦躁的以大手爬梳着他那头五分长的短发。 “老公,我口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嘛!”白雪无视季以伦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焦虑感,故意喊了声肉麻兮兮的“老公”。 “我不是你老公,不要这么喊!”季以伦完全处在暴怒状态。“况且你有手,不会自己倒吗?” “没关系,你再继续对我凶好了,等一下就不要怪我这个老婆不给你留面子。”白雪笑笑的警告。 霍心趁季以伦没注意,一把抽出他习惯放在屁股后面口袋里的皮夹。 “霍心,你在干嘛?”季以伦看着霍心拿皮夹的动作,却又不敢真的去抢回来。 霍心狠瞪季以伦一眼,警告的意味浓厚,然后从他的皮平里翻出身份证,她早该这么做了,为什么她没做呢?是因为她私心的想相信他是真的没有老婆,所以一直不愿去证实。 一看到他身份证上的配偶栏,“白雪”两个字像是暗夜的魔鬼,在她的眼前放大数百倍、数千倍,啃蚀着她的心、她的肺。 “霍心,你听我说。”季以伦看着那变得苍白如纸的脸色、僵硬的表情及咬牙的愤怒,实在让他感到心惊胆跳。 霍心慢条斯理的将身份证放回皮夹,再将皮夹交到季以伦手中。 这是她笨,第一次她可以说不知道,傻傻的跟他上床,可是今晚呢?她差点就被捉奸在床,她变成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她觉得自己好可悲,而季以伦却更可恨! “季以伦,你想要报复我,也不该用这么狠的手段,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想看我的笑话,想将我玩弄于你的手掌间吗?”霍心怒问。 “我没有要报复你,你不要误会,白雪真的不是我老婆,只是名义上……哎呀!”季以伦有着有理说不清的懊恼。 霍心拿起搁在茶几上的皮包,快步走到门口,想要穿鞋时,却一把被季以伦扣住手腕。 “白雪,你快说呀!你只是我身份证上的老婆,你快跟霍心解释。”季以伦急了、慌了。 “放手!季以伦,你快放手,别让我恨你!”霍心瞪大的眼眸里,除了薄薄的泪水,还有着极力忍住的怒火。 “不放!我放了,你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季以伦大声喊着,“白雪,你快说话,你别给我装死!” “我说了,她就会相信吗?季哥哥,如果她相信,要我说一千次我也愿意嘛!”白雪却显得凉凉的,有着看笑话的期待。 “白雪,你找死呀!你居然还敢跟我嬉皮笑脸的。”季以伦咬牙怒骂。 “好啦!我说,我说,这位霍小姐,我真的只是季以化身份证上的老婆,就是名义上的,不是肉体上的,虽然我很想跟他发展肉体上的关系,不过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请你千万要相信他,不然你看他这个样子,等你一走,他可能会打死我,我可不想打家暴专线。”白雪一副迫于无奈的样子。 白雪的话无异是愈解释愈糟糕,季以伦气得满脸通红。“白雪,你!”这女人有着公主的名字,却有着巫婆的心肠。 霍心用力想甩开手上的箝制,却仍是甩不开。“我不是三岁的小孩,我认识字,我知道什么叫作配偶,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你静下心来听我说,我会源源本本的把我跟白雪的故事告诉你。” “放手,季以伦!”霍心再度用力吼了一声。“我什么都不想听!” “我放,我是真的没骗你。”季以伦小心翼翼的放开霍心的手,看她这样挣扎,他,可舍不得弄伤她。 霍心狠瞪着他,极力忍住夺眶的泪水,穿回自己的鞋子——光看白雪和小杰那张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孔,她就一清二楚了。“不管是什么,你终究是有老婆的男人,你最好不要再阻挡我,也不要追出来,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季以伦不敢再抓她的手,只能看着霍心头也不回的走出他家,他怒吼着,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大吼声。“白雪,你搞什么呀!”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真的是你老婆嘛!”白雪从没有看过季以伦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这次他是真的动了真感情吗? 季以伦仰天狂吼,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捉弄他,他究竟是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错,为什么他这个好人却没有好报? 季以伦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苦命,在确定对霍心难以忘怀的心意后,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一刻被白雪给搞破坏。 如果白雪不出现,那么他一定会跟霍心有个甜美的浪漫之夜。 在火锅城,季以伦把啤酒一杯一杯的灌下肚。 “别再喝了。”陆政扬一身菁英的衬衫西装,却得在忙完事务所繁忙的工作后,在这深夜十点,还得陪着季以伦在这里发酒疯。 “你说白雪是不是很过分?” 这是一处自助火锅店,营业到凌晨三点,是许多夜猫族在寒冷的冬天里,吃宵夜的最好选择。 热腾腾的火锅冒着白雾雾的浓烟,消弭了一天的疲惫,却暖和不了季以伦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白雪也没有错,她的确是你的老婆。”陆政扬吃着肉,他最爱这种东北的酸菜白肉汤底,吃起来又酸又够味,真是通体舒畅。 “陆政扬,你到底是谁的兄弟?”季以伦发出不平之鸣。 这几天他试着打电话给霍心,不过不是没人接,就是转进语音信箱,看来她是有意要躲他了。 “我说的是公道话,白雪也是我的同事嘛!谁教你不事先跟霍心讲清楚你跟白雪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白雪是陆政扬会计师事务所的员工,陆政扬双手一摊,决定谁都不帮。 事实上,陆政扬之前也被季以伦和白雪给蒙在鼓里,曾经因为白雪和季以伦的婚姻关系而让他痛苦不已,是一直到最近,他才知道她们两人是假结婚。 这下,换季以伦吃苦受罪,陆政扬心底有着小小报复的快感。 “我……我没想到白雪会突然冒出来嘛!我有想过要跟霍心说,可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件事根本就是有理说不清,况且霍心也没给我机会说这件事。”季以伦的眉心大起皱褶。 “我看你根本是没胆对霍心说,想等把她追到手后再对她坦白,没想到却被白雪给搞砸了。”陆政扬一语道破。 “你还是不是兄弟啊?你就帮我跟霍心解释一下吧!”季以伦又灌着啤酒。 “我解释有什么用,霍心搞不好会认为我是跟你狼狈为奸;现在最重要的是,叫白雪尽快跟你离婚,你直接带张没有配偶的身分证去见霍心,这样不比较有说服力?” 季以伦双眼一亮。“对哦!我怎么都没想到?” “你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喂,陆政扬,你不要乘机做人身攻击,好歹我也是经过公务员特考才考上的消防队员,我也是会念书的。” 陆政扬的笑容里带着一点狡黠。“那就用用你聪明的脑袋,想出能让白雪跟你离婚的办法!” “唉!”季以伦重重的叹口气。“自从认了小杰当儿子,我从没想过要跟白雪离婚。” “不会吧!你这两年这么乖,都没交女朋友吗?”陆政扬故意惊呼。 “我本来就很乖,这十年来,我也才交过两个女朋友,尤其这两年,局里的工作那么繁重,我天天都跟一群臭男人混在一起,想交女朋友也没机会,更没那个心力。” “那你就乘机把你跟白雪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给解决吧!别说霍心会误会,连我都要误会你是因为喜欢上白雪,而舍不得跟白雪离婚了。”陆政扬也狂灌一大口的啤酒,唇角勾动,露出深层的笑意。 最好乘机解决白雪的已婚事实,否则那如鲠在喉的鱼刺让陆政扬要吞吞不下,要吐又吐不出来,实在是非常的不爽快。 季以伦继续哀嚎着,“兄弟,你别吓我了,白雪虽然跟白雪公主同名,但她完全没有公主的慈悲心肠;她可是有着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心肠,哪个男人喜欢上她,哪个男人就要倒大霉了。” 陆政扬闻言,脸皮直抽动。“是呀!偏偏就有男人不知死活的喜欢上白雪。”这好像是在说他自己。 “没错,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男人追,那些男人真的都瞎了眼,明知她都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偏偏行情还居高不下。”季以伦酒喝多了,开始碎碎念,谁教他心中的苦闷无处可发。 陆政扬狠瞪着季以伦,挪了挪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也许白雪喜欢你,所以才不接受别的男人的追求。”季以伦手一抖,差点吓掉手中的筷子,“你别吓我!我可无福消受;白雪是不可能喜欢我的,她常说她绝不跟濒临绝种的野兽交往。”而野兽当然是指他——白雪动不动就说他是只大黑熊。 “不然白雪为何从来不跟你提离婚的事?” “我也觉得很纳闷,或许她是想给小杰一个健全的家,也或许她还没遇到她的真命天子,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她从不跟我说真话,总说些五四三,女人的心真麻烦,我从来都弄不懂。”季以伦摇头,一脸苦闷。 本来他对霍心是裹足不前的,可是老天爷赐予他跟霍心共度一晚的柔情,让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要不是白雪的出现,他们可是会情投意合的缠绵一整夜呢! “我帮你打个电话给霍心,不过她信不信,我就没办法,重要的是,你得拿出自己的诚信还有魄力。”陆政扬决定好人做到底。 “兄弟,谢谢你。”季以伦叹了一口气。 “你自己也要加把劲,拿出你救难的精神,明明就很有男子气魄,怎么一遇到霍心,就缩得像乌龟一样,你一定要硬起来,她不接你电话,你不会自己找上门去吗?” “我怕去医院会打扰到她。” “你要是怕的话,我劝你现在就直接放弃霍心,别跟白雪离婚了。”陆政扬笑着继续大口吃着锅里的好料。 如果霍心能重回季以伦的怀抱,那么他和白雪之间的混沌不明,是否也有明白化的一天? 季以伦只能继续哀号,“我做那么多好事,为什么都没好报?老天爷呀!你也帮帮我嘛!” 第五章 霍强医院与高科技公司联谊活动后的没几天,关于霍心带着男朋友出席活动一事,已在医院里沸沸扬扬的传开来。 院长霍高也就是霍心的父亲,对于这样的消息实在是非常震惊;当然也传进了母亲何淑玲的耳里。 晚餐时刻,霍家原本一家六个人,因为老二和老大都相继结婚,各自成家立业的搬出这栋豪宅别墅,加上小儿子霍江又在当兵,如今餐桌上只剩下两老及霍心。 霍心其实少有机会和父母一起用晚餐,家里开伙的次数也因人员的减少而屈指可数,今晚是因爸妈事先约定,才让她可以坐在餐桌上与父母一起用餐。 筷子才没动多久,霍高就开口,“霍心,听说你带男朋友参加那个联谊活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以自家父母对女儿感情干涉的程度,霍心早就猜到父母会过问,于是她早就想好了说辞。“爸,就只是一个同学,我请他假装是我的男朋友,不然我就得跟大家一起玩配对的游戏,要是有人追,我却不喜欢,到时候人家说我是院长千金太高傲,这样也不好嘛!” “但是若没人追我,那我多没面子,也会很丢脸对吧?”其实这是事实,也是她原本的用意,只是后来冒出个季以伦,一切才会变了调,让她措手不及。 霍高点头。“你说的也对,会来参加这种配对活动,表示本身条件应该不够好,你也不用想要挑到好对象;只是你这样宣告有男朋友,医院里有几个对你有意思的医生恐怕也会误会。” “误会就误会,那就表示我的缘分还没到,不然谁叫你要替我报名,我本来就不想参加,你硬说什么我们家一定要有人带头参与。”霍心咕哝抱怨。 “我也是想我们要带头示范嘛!这是爸爸考虑不周啦!”霍高生了三个儿子,就只有这个女儿,对这个女儿的宠爱程度,真的就是掌上明珠,捧在手心之中呵疼的。 不过霍心的妈妈何淑玲知道自己的老公宠独生女,所以她就担起管教的责任,否则霍心一定会被她爸爸给宠到无法无天。 何淑玲疑惑的问:“霍心呀!那是你什么样的同学?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这样的同学。” “没啦!就高中同学,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霍心决定什么都不说,免得自找麻烦,父母是绝对不会喜欢季以伦的。 毕竟父母最大的期盼就是她能嫁给“师”字辈的,像是医师、律师、会计师或者建筑师,不然也要是企业家的第二代;像季以伦只是个消防队员,铁定是入不了父母的眼。 “霍心呀!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对象定下来,可是别说妈没事先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有样学样,像你那两个哥哥娶那种我不喜欢的媳妇,你……” “妈!”霍心急急打断妈妈的唠叨。“吃饭啦!饭菜快要凉了,我还要赶八点的班。” “是啦!让他好好吃饭,她待会儿还要去值夜班。”霍高也打断老婆的杂念。 “我才说两句而已,像霍隆和霍达,硬是要娶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媳妇,无论如何,唯一的女婿一定要我点头答应,我可不想再被那些爱咬舌根的亲戚们看笑话!”何淑玲叮嘱着。 “妈,我知道啦!”霍心不想跟妈妈讨论这件事,目前对她而言,最困扰的就是感情的事。 想起季以伦,霍心的心就像是被扭转过,她没吃多少东西就匆匆赶赴医院。 又是一个急诊室的夜里—— 诺大的急诊室在这凌晨三点,显得格外的孤寂,今晚的小病人在十二点前都已处理完毕,只有两个留院观察。 霍心看着桌上的病历表,心绪却飘忽到九霄云外。 她讨厌院长千金的光环,讨厌这种身份、地位带给她的枷锁,她分辨不出喜欢上她的男人是看上她家的钱,还是看上她身为医生的光环。 这就使她特别想念初恋时,那段纯真的感情。 年少时爱上就是爱上了,单纯的眼里就只有彼此,没有任何身外之物,不会再追求前先测量对方的财力及背景,确定是否门当户对。 当年的爱情是那么纯粹,不像现在,考量的因素变多了。 她已将近二十九岁,很快就要步入三十大关,她不再只要歌咏爱情的美丽,而是想要过实际的婚姻生活。 她只是个女人,是个想要被人疼爱的女人,她在救治许许多多的病患的压力下,还是渴望一双能保护她的有力臂膀。 今天下午陆政扬找她喝咖啡,跟她聊了许多,陆政扬以他会计师的人格担保,就像在财务表上签字般的具有法律效用。 陆政扬说,白雪和季以伦是青梅竹马,两家人就住在相邻的隔壁,季母和季父是把白雪当做女儿般疼爱。 后来白雪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亡,那场车祸还是白雪父母为了去帮季以伦买生日蛋糕,骑机车外出,不料却被砂石车撞上。 十八岁的白雪父母双亡,季父和季母对她有着万般的愧疚,更是对她有求必应。 二十岁时白雪未婚怀孕,她始终不肯透露小杰的爸爸是谁,只要求季以伦能认了小杰,给小杰一个完整的家。 白雪父母的死,说什么也跟季以伦有着间接的关系、季以伦满心想要赎罪,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小杰是他的儿子,于是和白雪办了结婚登记,为的就是不让小杰变成父不详的私生子。 霍心相信陆政扬所言——季以伦是个非常热血的人,就跟他那粗犷的外表一样,他是家人、朋友、社会公益摆前头,而他自己往往摆在最后。 在校时,季以伦就有很多的丰功伟业,但从没因为课业上台领过奖,全都是因为好人好事代表。 拾金不昧、奋不顾身下水救人、见义勇为抓抢劫匪等等,当年他才是个高中生,就以着无比巨大的力量,奉献他的爱心,她当年就是被他那股热血给吸引,对于他的追求,她没任何抗拒就欣然接受。 只是就算季以伦当初是为了帮白雪儿结婚,可是这么多年下来,难道他对白雪没动心吗?难道白雪没喜欢上他吗? 他们毕竟是夫妻,就算小杰不是季以伦亲生的,就算季以伦和白雪之间真的只是名义上的,但她没有权利去破坏小杰的幸福。 况且季以伦若真跟白雪离婚,那他就是个离了婚的男人,不仅她的父母不会同意,连她都会怀疑季以伦是否真的适合她? 她已没多余的青春可以浪费了! 她没忘记当年一分手,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那股痛,她至今还记忆犹存。 万一再次分手呢? 手机从口袋中传出震动声,霍心一看来电显示,犹豫了几秒,在拒听了他无数通的电话后,她终究接起电话。 “霍心……”那是季以伦欣喜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晚上去帮一户山上的人家抓蛇,现在才刚回到队上。”季以伦跟她一样,都不是什么朝五晚九的工作,两人的工作时间不定,就算要约会见面都不一定有空碰得上。 “那你还不快去休息?”相对于季以伦兴奋的音调,霍心的声音很冷,很淡,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木板。 不过季以伦不在意,只要霍心肯接他的电话,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霍心,我想跟你谈谈,你什么时候有空?” “没什么好谈的,我还要值班,就这样啰!” “霍心,你别这样,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我只相信眼睛看见的事实,你敢说小杰不是白雪的儿子吗?” “他是白雪的儿子。” “你敢说白雪不是你老婆吗?” “是,我……” “你敢说小杰不是你的儿子吗?” “是,他是我的儿子!”这点他不能否认。 “所以,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 “别可是了,再见!”霍心不再给季以伦说话的机会就切断电话,因为她怕自己的心不够狠,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坚强的意志就会涣散,思绪就会被他给牵着走。 不该再回忆从前,过去的美好都已过去,怎么都回不来了。 母亲的话没错,她已不再年轻,她没有青春可以再浪费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上,她得认认真真的为未来的婚姻做打算。 不管季以伦结婚的原因是什么,他有结婚是事实,所有八点档连续剧都是这么演的——假戏一定能真做,何况他们是青梅竹马,虽然是假结婚,但最后一定会有真感情的。 关于季以伦这个男人,他只适合一场恋爱,不适合当终身伴侣,虽然她的心会很痛很痛,但她还是得快刀斩乱麻,时间一定会治疗伤痛,她不该也不能在继续下去。 季以伦被陆政扬刺激之后,开始谋定计策。 他是该硬起来,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因为十年前的挫折,在霍心的拒绝下,就这么打退堂鼓。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他得先跟白雪办妥离婚手续,没离婚的话,以霍心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接受他的追求。 “不离!”白雪嘴里吃着季以伦买来的蛋糕,却一口回绝他的提议。 “白雪,你不能不讲理,当初你说了,只要我想离婚,你一定会答应的。”季以伦的头很痛,眉头皱得深。 “等你把她追到手,我再离呀!不然万一你追不到她,那我不是白离了。”忙碌了一整天,白雪吃着最爱的甜点,所谓吃人嘴软,可是她的心却一点都不柔软。 “问题是,你要是不肯跟我离婚,我连追求她的机会都没有。” “她对你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你要让小杰没爸爸吗?你不要我这个青梅竹马了吗?”白雪唱做俱佳,前一刻眼眸盈着笑意,后一刻已经漫上薄薄水雾。 “你跟我离婚了,我还是小杰的爸爸,我还是你的青梅竹马,这又不相冲突,小杰还是姓季,我还是会尽全力照顾小杰、照顾你的。” “那她呢?她会愿意让你来照顾小杰?我想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忍受丈夫还有青梅竹马要照顾吧?” “霍心是小儿科医生,她很有爱心,也很喜欢小杰,我相信她一定会好好疼爱小杰,小杰会因此而多个妈妈来疼爱,这样不是很好吗?”季以伦用尽口才,希望能说动白雪的心。 白雪泪眼蒙蒙的看着他,那是她十秒钟掉泪的绝技。“你确定你真的追得到她吗?” 季以伦只要女人一哭,就完全没辙。“我……” “人家是为你好,怕你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一头栽进去。” 本来他是要找白雪理论的,怎么讲着讲着,变成道理全是她的,他是那个不讲理的人。“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是哦!她抛弃过你,你不怕再来一次吗?”白雪直刺他的要害。 “你不会被鱼刺噎到,就从此不吃鱼嘛!我总得努力的追求她,如果就这么放弃霍心,我会不甘心的。” “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跟陆政扬去深圳出差,现在要忙着年底的结算,接着要申报今年的营所税,还有一堆公司要查账,等我忙完再说吧!”白雪一脸阴霾的起身,没忘记顺手带走她没吃完的蛋糕。 “白雪,你行行好,你不跟我离婚的话,霍心是不会给我任何机会的。”季以伦不敢对白雪发脾气,就怕把事情愈弄愈糟糕。 “我会好好想想的,对了,你妈要你这两天休假回宜兰。”白雪转哭为笑。“况且你爸妈会同意让我们离婚吗?”那股笑带着不怀好意,然后优雅的转身离开季以伦的家。 季以伦颓然坐在沙发上,他的爸妈明知小杰不是他亲生的,但还是将小杰视如已出,毕竟小杰冠上“季”这个姓氏,又是这么的讨喜惹人爱。 白雪不只是两个老人家疼了多年的女儿,更是心目中第一名的媳妇,他的父母完全不介意白雪跟别的男人未婚生子,谁叫白雪的那张小嘴甜得跟加了蜜似的,总是哄得两老开心。 在他父母的心里,他这个儿子的地位远不如白雪和小杰,只要白雪哀叫一声,小杰哭喊一声,被骂的人永远是他。 他的父母更希望他们能培养出真感情,再为季家拼几个男丁,谁让他这一代只有他和他姐姐,算是男丁单薄。 他的老家在宜兰,高中时父母为了让他有更好的念书环境,在他吊车尾考上台北的高中时,替他在台北买了房子,让他能安心念书,他才能和霍心念到同一所高中。 自从雪隧打通后,缩短了台北到宜兰的距离,他便被父母三不五时的召见回家。 两老最近爱上旅游,几乎每个月都会出门全台走透透,只可惜小杰还小,无法带着一起去旅行。 看来要白雪点头离婚,并不是那么容易,他得双管齐下,不论如何,他这次一定要化被动为主动,就算用尽烂招数,也一定要将霍心给追回来。 蜿蜒山路,浓雾笼罩着前方。 霍心小心的握紧方向盘,屏气凝神,就怕一个闪神,会让车子不小心撞上山壁。 车子靠着gps的指引,她放慢车速,小心谨慎的驾驶。 明知不该和季以伦任何的牵扯,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答应季以伦那无理的要求,任何莫名其妙的开车上路? 一早,季以伦来电,说小杰发高烧。 他用那种几近无赖的说法。“我老爸、老妈去游日月潭了,白雪跟陆政扬去深圳,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照顾小杰,只好随便照顾小杰,万一小杰怎么样,你可不要怪我,唉!你是小儿科医生,你该要有伟大的爱心嘛!” 她要他将小杰送去医院,结果他说他人在宜兰偏僻的山上,车子正好抛锚,无法将小杰送下山。 山上的医疗不足,他告诉她地址,千万拜托,要她这个医生去一趟。 只要一提到病童,想起小杰那张可爱的小脸,她就无法拒绝。 她也曾在一年前巡回山地部落,做过医疗服务。外出看诊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她只要准备一些基本用药及针剂,就可外出看诊。 只是她没想到在台北还是天气晴朗的好天气,一出雪隧,阴霾便布满天际,车子愈往山里走,山风也愈浓密。 在gps的指示,左弯右拐之下,结果好样的,她居然开进了一处农田,前方的路愈来愈窄,如同羊肠小径,而此时gps居然还传出—— “目的地即将到达,前方三百公尺请左转。” 到底是要转进哪里?都怪她太相信gps,这下糟糕了。 田连阡陌,如棋盘横竖,在浓雾阻隔下,她的视线只有短短十公尺左右。 田间小径让她不敢再前进,却也无法再退,她只好拉起手煞车,将车子停住,她该打电话给季以伦吗? 可是他说他爸、妈去南部旅游,白雪和陆政扬去深圳出差,他只好奉命回宜兰顾小孩,加上他的车子故障,无法将小孩送去医院。 她将车窗按下一半,让冷冽的空气沁入心底,放弃打电话的念头,她打开车门,下车查看。 站在车门边,眼前一片雾茫茫,她什么都看不得,更增加心头的恐慌,不过这里应该是离季以伦的家不远才对。 虽然宜兰的好山好水犹如天上仙境,不过他家为何在这么偏僻的鬼地方?现在是下午三点,她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吧? “小姐……” 这时突然有道夹着台湾国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连退数步,差点跌进一旁的农田里。 “小姐……你别怕,我是人啦!” 霍心凝神一看,隐约中从浓雾里走出一个欧吉桑。可是她还是很怕,为什么她都没感觉到脚步声,就突然冒出个人来? 身为医生的她,胆子其实不小,更是看多了许多生离死别,都是这阵分不清左右的浓雾害的,人一旦起了害怕之心,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心惊的。 因为鬼不可怕,最怕的是怀有色心的坏人! 于是她抖颤着脚,连忙冲回车门边,打开车门,将自己锁回车内。她慌乱的掏出手机,嘴里喃喃念着,“季以伦,季以伦!” 欧吉桑热心的问:“小姐,我不是坏人啦!我是看你怎么开车开到我的田里,你是外地来的喔!你要去哪里?” 听欧吉桑这么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还是不放心,只好拨打电话给季以伦。 季以伦在电话那头含着笑意问:“霍心,你在哪里?” “季以伦,我迷路了,现在外面起大雾,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季以伦听得出来霍心那慌张的语气。“你别急,仔细看一下你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辨认的东西?” “就一大片稻田,什么都没有!”霍心吼着,藉以壮大自己的声势。 “这里是田尾啦!”欧吉桑听见霍心的问话,在车窗外回答。 季以伦急问:“霍心,那是谁的声音?我有听见他说在田尾。” “是一个阿伯,可是我好怕,我躲在车子里不敢出去,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我知道你在哪里了,不要怕,我们这里都是好人,你等我,我三分钟就到。” “可是小杰怎么办?” “没关系,他在睡觉:你就待在车上,我们随时保持联络,先挂电话了。” 霍心挂断手机,看着仍站在车外的欧吉桑。 欧吉桑戴着帽子,穿着黑色夹克,脚下是黑色大雨鞋,一看就是庄稼人的打扮。 “小姐,你这样不够意思啦!把偶当坏人,你是台北来的喔!”欧吉桑说得很不满意。 “对不起,我胆子比较小,请你原谅,我不是故意的。”霍心客气地道歉,她并不想惹毛眼前这个陌生男人。 “没关系啦!你这样也没错,你长得这么‘水’,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点啦!不过,我刚才听你说,你喊的那个人姓“季”吗?”欧吉桑隔着车窗跟霍心对话。 “对呀!”霍心手里紧握手机,只要有任何不对劲,她就立刻按下重播键。 “你是季家的客人喔?那你转错路啦!你应该晚一点转弯,就有一条较大的路可以直通季家的工厂。”欧吉桑完全不在乎被当成坏人,还是很热心的介绍。 “谢谢。”她看见一道小小的灯光从很远的前方而来,她睁大眼凝看,没多久就听见季以伦的声音。 “霍心,霍心!” 她连忙打开车门,大声回应,“季以伦、季以伦!我在这里。” 季以伦手里拿着手电筒,远远就看见田中央那道微弱的车灯,他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到霍心面前。 当霍心看见季以伦时,悬吊的心才完全的放下。 “你还好吧?有没有怎样?”季以伦喘着大气,身上只穿着短袖和短裤,可见出门很急,连外套都来不及加。 “还好,只是有吓到。”她很想投入他那宽阔的怀里,可是她只是硬是忍住。 季以伦的手搭上她的肩,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搂入自己怀里,她没抗拒,就这么顺势畏进他的胸膛。 “怎么会开进这田里?”他柔声问着,拥抱她的力度不敢太大力,就怕她会反弹生气。 “都是你啦!要我自己来这里。”霍心撒娇的抱怨。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自己开车的。”季以伦宠溺的揉摸着她的长发。 “还有那个gps,我跟着它的导引,没想到竟害我开进田里,然后又起了大雾,我根本就看不清楚。”季以伦的怀抱很温暖,现在就算再来一打的陌生人,她也不会害怕了。 “呵呵。”此时,欧吉桑的笑声带着几分的惊愕。“你不是阿伦吗?你不是有老婆,怎么可以搂别的小姐?” 欧吉桑的话让霍心吓得猛然一推,推开季以伦的怀抱。 先前季以伦的眼里只有霍心,完全忽略站在一旁的欧吉桑,他定眼一看,看这个打坏他浓情蜜意的人。“福伯,原来是你!” “阿伦,你放心,我不会去乱讲话啦!男人嘛……”福伯以很了然的眼神看着季以伦。 霍心狠狠地瞪了季以伦一眼,然后才看向欧吉桑解释,“阿伯,你误会了,我是季以伦的同学,也是个医生,我是来看小杰的病的。” “哦?”福伯恍然大悟下,还是笑说:“我懂啦!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抱住在一起,我不看了。” “福伯你干嘛吓她?”季以伦很不爽,在这英雄救美的感人时刻,福伯干嘛要出来凑热闹? “我哪有吓她?我是好心想要帮她的忙。”福伯一脸冤枉,不过不是很在意。 “这样小心是对的啦!这年头,坏人很多。” 霍心不耐的喊着,“季以伦,现在怎么办啦?” 季以伦还能怎么办,只好陪着笑脸,“上车,我开车载你去我家。” “阿伯,刚刚谢谢你。”临上车前,霍心再次对福伯道谢。 “不客气啦!不过阿伦的老婆很凶,你要小心一点。”福伯突然天外又飞来一笔。 “福伯,你不要再讲了,我会被你害死!”季以伦一脸扭曲,真的很怕霍心会甩头就走。 “好啦!不讲就不讲,你快带她回去。”福伯看看天色。“快要下大雨了,我也要回家了。” 霍心别扭的坐上副驾驶座,季以伦则坐上驾驶座,他对着福伯挥手致意。“福伯,谢谢。” 由于前方的路越来越窄,只容许机车行驶,车子根本没有回转空间,于是季以伦以高超的技术,直接将车子倒退着开。 一气呵成下,没几分钟就将霍心给载回家。 第六章 也许是相恋的时间太短,也许是当年太年轻,两人还没更多的时间了解彼此就为了升学而分道扬镳。 在看见眼前这栋三层楼的花园别墅时,霍心才隐隐觉得有某些的不对劲。 庭院有着小桥流水造景,还有那高耸入天际的大王椰子树,一进季家大厅,朴素简明的设计中,处处可以窥见某些价值非凡的艺术精品。 当佣人递上茶水,送上水果时,霍心才深刻的体会到,她是否从来不曾真正的认识季以伦。原来他的家境这么好?当她仍在怔愣时,佣人带着季宇杰走出来。 “医生阿姨。”小杰热情的飞扑上来。 霍心尽管惊愕,仍没忘记给小杰来个大大的拥抱。“小杰,你哪里不舒服?” “小杰要吃冰欺淋。” 霍心笑了,很惊讶小孩的好记性。“那等医生阿姨检查完,看小杰可不可以吃。” 于是霍心摸上小杰的额头,疑惑地抬眼看着季以伦。 季以伦的笑容里充满不好意思。“小杰早上有点烧,我很紧张嘛!可是刚刚量体温,他就已经没烧了。” 霍心双眸微眯,“你故意骗我来的?” “我没啦!真的,他早上是真的有点烧啦!”季以伦说得很心虚。 不能在小杰的面前吵架,霍心忍住所有的疑问,从口袋了掏出贴纸和两颗糖果。“小杰,你好棒,今天医生阿姨忘了带冰欺淋,你先吃糖糖好不好?” “好,谢谢医生阿姨。”小杰有礼的道谢。 “那小杰先去玩,医生阿姨跟你爸比有话要说,待会儿再来找小杰玩好不好?” “好,小杰要吃糖糖,还要玩拼图。”小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起二十五片的卡通拼图。 “既然小杰没事,那我要回去了。”霍心站起来,作势要走出大门。 “不要啦!起雾了,你这样出去,万一又迷路怎么办?”季以伦早就问清楚,霍心连休两天的假,他也打算将她留在这里两天。 这场大雾来得正是时候,真是天助他也。 “那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骗我来的?”霍心咄咄逼问。 “是啦!我是利用小杰,不然你怎么肯跟我见面呢?我想尽办法,你就是不肯出来,我又不想去医院造成你的困扰。”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承认。 “季——以——伦!你骗我来,害我被别人误会是见不得人的第三者,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口。 不过对季以伦来说这是不痛不痒,他反而心头很乐,那是她难得的娇羞,他正想表示些什么时,正巧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在无奈下,她只好先接起手机,是陆政扬。 “政扬,什么事?” 一听是陆政扬,季以伦立即竖起耳朵。 “霍心,白雪想跟你说话。” “嗯。”霍心不懂为什么白雪要跟她说话,她耐住性子没拒绝。 “霍姐姐……”在电话那端,白雪喊得很亲热,就像已跟霍心很熟似的。“我就长话短说啦!我待会儿要跟客户开会,我知道陆大哥已把我和季哥哥的事都告诉你了,我也知道你现在人就正在季哥哥家,季哥哥有说要跟我离婚,可是我没同意。” 霍心的心被吊住,她不知自己该用什么立场来面对白雪,不管白雪和季以伦之间是真、是假,毕竟她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季以伦上床,当了罪大恶极的第三者! “你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 白雪噙着笑意说:“霍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吗?我是当心季哥哥就算离婚了,他真能追到你吗?以前是你跟季哥哥提分手的,是你不要季哥哥的,万一你跟他交往后又不要他了,那我这个婚不就白离了?” “我没要季以伦跟你离婚,那是你们的事,不干我的事。”霍心的眼神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杰。 坐在一旁的季以伦则是越听越糊涂,完全摸不着头绪。 “你真的不希望我和季哥哥离婚吗?”白雪笑说:“反正是陆政扬要我说的,我把我该说的全部告诉你。” “我再说一次,那是你和季以伦的事,别扯到我身上,我不想当这个罪人。” “是吗?季哥哥说,你不跟他交往是因为他和我有婚约关系,如果离了婚,他才能正大光明的追求你:只要你要我离婚并且保证你会爱季哥哥一辈子,我二话不说马上签字离婚。” “我……”霍心被白雪这么一说,反而说不出话。 白雪呵呵笑起。“霍姐姐,这件事才不关我的事,可我却被季以伦和陆政扬吵得好烦,其实关键人物是你不是我:好啦!霍姐姐,不跟你聊了,我得去开会,你只要记住,只要你开口,我马上就签字,bye。” 霍心这才愣愣地切断手机。 季以伦试问:“刚刚是白雪吗?” “嗯。”霍心眉头皱起,表面上白雪是为了她和季以伦好,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说了什么?”看霍心怔愣的样子,季以伦一双大手惶惶然到不知该如何摆,想碰触她又怕被她推开,可她这个样子,他又很怕她受委屈。 “季以伦,为什么当年我说要分手,你一口就同意,丝毫没有挽留我?”她终于问出多年来梗在心头的问题。 他的大掌找到了定位,握住她的小手。“你都说你要念书,你一定要考上医学院,我怎么可以妨碍你?” “如果你那时求我,不同意分手,我一定不会分手的。” “啊!怎么会这样?我当然不要分手,可你那时哭得那么凄惨,我是不想为难你,我舍不得你哭啊!你知不知道跟你分手后,我可是花了非常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重新振作的。” 她一愣,当然知道他很痛苦,可是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才感受到那种真实感。 “好,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分手后你就翻脸不认人?有我的地方,你一定不会去,还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她说得很怨怼,那是积压了十年的不满。 “拜托,我是顾虑你,你都主动分手了,一定是不想再看见我:我是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做出那种纠缠你的事。”季以伦没说出口的是,他也有大男人的自尊心,是她不要他,他才不想落人话柄。 她回握他的手,紧紧地、牢牢的,事情果真是一体两面,自己看到的永远只有一面,听他这么一说,她心中那十年的心结才慢慢的解开。“是我主动分手,我凭什么怪罪你?那就是青春的代价,就算那时没分手,我想我们也早就分手了。” “霍心,我们对彼此的感觉都还在,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再给我们之间一次机会。”平常水里来、火里去,季以伦连眉头都不曾皱过,总是勇往直前,但此刻关于他心爱的女人,他却是紧张到胃在抽搐。 “白雪说……” “她说什么?” 她可以感觉到季以伦的慌乱,这男人从以前就对她很好,好到都快把她给宠上了天。“她说,她把你们离婚的决定权交给我,只要我要她离婚,她绝对会签字的。” “啊?这是什么意思?”季以伦的脑筋还没转过来。 “意思就是,我得保证会爱你一辈子,她不希望她白白的离婚,最后我却跟你分手!” 霍心双眼一亮,她猜测出白雪的用意——白雪故意让她做坏人!由她来开口要白雪和季以伦离婚,那她这个第三者的罪名恐怕得背负一辈子。 “那你怎么决定?你是不是该快点叫白雪跟我办离婚手续?”季以伦问得战战兢兢,心里想着,白雪果真厉害,居然会使出这一招。 霍心看向仍坐在地上玩拼图的小杰,漾起笑脸。“我觉得小杰不能没有爸爸,所以我不会叫白雪跟你离婚的。” 白雪的确如同陆政扬对她形容的,是个心思机伶又聪明的女生,她岂能中白雪的计谋,把这样的人生大事硬套在自己身上! 他这样算是被打枪吗? 季以伦在情急之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没忘记陆政扬的话,他得要硬起来,在这个时刻,他一定要表现出坚决的态度。 他以极具优势的体型,在她毫豪无心理准备之下,他的唇就热切的吻上了她的。 霍心的小手抵在他厚实的胸前,她只挣扎了两下,就因为那铁臂的牢固,让她的挣扎徒劳无功。 他的身体跟她是这么契合,他强硬、她柔软,轻易就能挑逗她,让她弃械投降,让她只能仰首回应他的吻。 “爸比、阿姨,你们在玩亲亲吗?小杰也要玩啦!” 两道纠缠的人影倏地快速分开,这才看见一个小小的小杰不知何时已站在季以伦脚边,他的脸上有着好奇的粲笑,一张小脸简直是白雪的翻版,接着就飞到霍心身上。 霍心的脸色漾红,羞涩的只能把小脸垂得低低的,无措到只能将掉落颊边的发丝夹回耳后。“小杰,不是的,那小杰跟你爸比玩好不好?” 她是真的败给天真无邪的孩童,是她不对,不该在孩子面前做出这种限制级的举动。 季以伦则是气呼呼的,怎么他的好事都是被白雪母子给打断。“小杰,爸比带你去找陈阿姨,让她带你去洗澡。” 陈阿姨约五十岁左右,是家里的管家,也是小杰的保母。 “那我为什么不能玩亲亲?”小杰苦着脸。“爸比可以亲阿姨,那我也要亲阿姨。” “不行!你人小鬼大,亲什么亲?”季以伦略略提高音量。 “不要对小杰这么凶啦!”霍心半蹲下来,好让自己跟小杰的高度一样。“那小杰,阿姨跟你亲一下,你就要乖乖听爸比的话好不好?” “好,我要跟爸比一样亲嘴嘴。”小杰笑得好开心。 “你这小子,不行啦!阿姨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抢啦~~”季以伦想拉开小杰,无奈这小子已经像是无尾熊般的攀在霍心身上。 “阿姨才是我的。”小杰虽然人小,可是圆滚滚的体型力气可不小,他把阿姨抱得紧紧的。 霍心笑得很羞涩。“好啦!那就一下啰!” “耶!”小杰开心的大喊,然后嘟高小嘴,往阿姨那粉红的小嘴大大的啵了一声。 “好了啦!亲一下就好了。”季以伦气呼呼的可是又拿小杰没辙。 霍心和小杰都笑得很开心,只有季以伦虽然表情不悦,可是心里却是爽快极了。 刚刚那个吻,霍心不但没赏他一巴掌,还很热呼呼的投入,这是否代表她跟他有着相同的情意? 只是眼前的难题,还是他和白雪那纸名义上的婚姻关系,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摆脱这样的枷锁? 以前他无所谓,当个名义上的老公和爸比,可是他现在非常的在意,他一定要尽快恢复自由之身,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他不能再错过霍心,否则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季以伦的家就是闻名全台的季家食品! 季家工厂生产鸭掌、腊肉、蜜饯,这些闻名全台的名产,采用的是全自动化的产能,在宜兰的名产店里占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市占率。 公司现任的董事长是季以伦的小叔,总经理是他的二伯,他家手中握有季家食品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单他自己就有其中百分之二十,可是他的父母对做生意完全不在行,所以只负责在展示中心招呼来购买名产的客人。 这一条路上,最里面有着占地上千坪的食品工厂,还有季家和建商合盖的别墅,当然还有一些旧时的邻居,他们的房子虽然没季家那么豪华,但毕竟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很多还都是季家食品的员工,在这个村子里,左邻右舍的感情都很亲密。 季以伦不爱这些商业的东西,认为生命就该用在有意义的地方,所以他选择当救难人员,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豪门子弟。 这件事也引起他的父母不满,认为他应该回来家乡替祖产的事业尽一分心力,幸好他大姐任职季家食品的行销经理,这才稍稍弥补了父母的遗憾。 “没想到你的身价这么好。”霍心在知道后,真是满心讶异。 两人并肩坐在花园里的双人秋千上,这里的视野极佳,可以远眺兰阳平原。 美丽的兰阳平原就在山脚下,翠绿的农田与蓝天相互辉映,再过去一点的远方,湛蓝的深海鱼天际连成一片,而毚山岛就这样漂浮在海面上。 季以伦把她骗来,明明浓雾已经散去,她该一走了之才对,可她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居然会坐在这里听他说话。 “是我们祖上有庇佑,我可不是什么有钱的小开。”季以伦谈谈的笑说。 霍心的视线从眼前的美景调到季以伦身上。“我又没要向你借钱,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是啦,我……” 霍心当然明白,这次他拐她来宜兰为的就是让她更了解他,她笑看着他的紧张。“我是开玩笑的。” “你堂堂小儿科医生,也不需要跟我借钱,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热爱生命、热爱我的工作,我对赚大钱没什么兴趣。” 稍早之前他带她去食品工厂逛了一圈,还卖力的介绍他家的工厂以及他成长过程,就是希望能让她明白他对未来的蓝图,更希望两人对未来有着相同的共识。 “我也对赚大钱没什么兴趣,我家已经够有钱了,我只希望将我所学的用来救治更多需要帮助的孩童。”她的身边大多是非常有光环的男人,但她讨厌那股铜臭味。 不能否认,季以伦的热血才是吸引她之处。 “那你有没有可能来乡下服务,像我们这个镇,没有医生愿意来开业。” 她反问:“那你怎么不调回家乡来?” “我爸妈一直要我辞去消防员的工作,他们很担心我的安危,要我接手家族事业;万一我真的调回来,天天跟我爸妈住在一起,我怕我会受不了他们给的压力,早晚会辞去消防员的工作。” “所以你躲在台北,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吗?” “我想趁年轻,多做些有意义的事,多救些需要拯救的人,幸好我家并不缺我这份薪水,可以让我有能力完成梦想。”季以伦说起担任消防工作,双眸灿灿发亮,表情全是得意的笑脸。 “你是个好人,所以你才会去认小杰当儿子,难道你不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婚姻吗?” “我是看着白雪长大的,一直以来也把白雪当作妹妹在照顾,在这么多同辈的玩伴里,她是最粘我的。”季以伦深吸一口长气。“我无法看着她背负着未婚生子的压力,我能做的就是帮助她度过那道难关。” 霍心试问:“白雪有没有可能喜欢你?” 季以伦猛摇头。“你不要吓我,这是不可能的啦!虽然她最粘我,可是也最会跟我吵,我跟她之间,真的完全是兄妹之情。” 可是以女人的第六感,霍心并不觉得如此。“趁天还没黑,我该回去了。”话是这么说,她却没有起身。 “霍心,留下来吧!明天我再跟你一起回台北。”他的眼里满是哀求,好不容易把她拐来,他怎能这么轻易就放她走。 “万一再被别人误会,那可不好,这里是你的家乡,你在这里可是白雪的老公。”其实她是想留下的,因为白雪的话无形中已激起了她的战斗力。 “误会就误会,反正我没在怕的!”季以伦拍着胸脯。 “你不怕,可我怕呀!”霍心总算起身。 季以伦紧张的也跟着起身。“别走啦!我爸妈都不在,我姐今天留在市区不会回来。” 霍心笑了。“你家有没有客房?” “有,当然有。”季以伦如释重负,笑得很兴奋。“我家什么没有,就房间最多了。” 就在此时,福伯抱着一个小孩来访,打断两人的交谈。 “医生啊!我想带我孙子给你看看。” “好呀!她怎么了?”霍心笑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女娃。 季以伦将福伯迎进客厅,小杰一看到小妹妹也开心的跑过来。“妮妮,来陪哥哥拼图啦!” 妮妮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从福伯的身上挣扎想要跑下去。 “妮妮,等一下啦!让医生阿姨看一下。”福伯抓紧妮妮扭动的小身躯。 “妮妮乖,医生阿姨看完痛痛,就会给你糖糖和贴纸。”小杰以大哥哥的口吻说着,惹来三个大人的笑声。 “小杰一遇到妮妮,就变得很懂事。”季以伦拍拍小杰的头,“小杰,继续保持喔!好好照顾妮妮,以后妮妮就是你的青梅竹马了。” 只是小杰听不懂他的爸比在讲什么,只是一直握着妮妮的手。 “妮妮怎么了?”霍心笑问。 “她现在都一岁一个月了,还不会走路,只要吃ュヘュヘ,都不吃其他东西,我是担心啦!妮妮的爸爸、妈妈把她给我们老的顾,顾到瘦巴巴的,是不是妮妮的身体有什么毛病?”福伯问得忧心忡忡。 霍心拿听诊器检查妮妮的心跳,然后再以手按压她的肚子,检查完才说:“一岁一个月不会走,还在正常的范围内,你不要太担心;我看妮妮都还好,眼神又大又有精神,手脚也很灵活,笑起来更是可爱,福伯,你是不是太疼妮妮了,舍不得让她自己走,老是抱着她?” “我和她阿嬷都怕她跌倒嘛!万一撞到桌子呀、椅子呀,那我要怎么跟她的爸、妈交代?我儿子、媳妇在台北工作,我一定要顾好的。”福伯的笑容里满是爷爷带孙子的满足表情。 “福伯呀!你要让妮妮自己爬、自己走,这样有运动,肚子就容易饿,肚子饿了,她就什么东西都会吃,一吃东西身体就会强壮,也很快就会走路了。”季以伦在一旁帮腔。 “季以伦说得没错,可以让妮妮扶着桌子走路,妮妮来,去跟小杰哥哥玩好不好?”霍心问着。 “好。”妮妮似懂非懂的,跟着霍心的语音说好。 霍心抱走福伯身上的妮妮,将妮妮放在椭圆形的茶几边,然后拿出口袋里随时准备的十几张贴纸摆在茶几上。“妮妮喜欢哪一张?自己选好不好?” “哇!”妮妮叫了一声,身子靠在茶几边缘;霍心则跪在妮妮身后,防止她跌倒。 妮妮笑得好开心,拿起一张一张的贴纸把玩。 霍心耐心的问:“哪里痛?” “小杰要吃药药,吃了药药是不是就可以拿贴纸?”小杰眼巴巴的问。 小杰的童言童语又惹来三个大人的笑声。 “小杰不用吃药,小杰陪妮妮玩,你很乖,阿姨可以让你挑三张贴纸。” 于是小杰鼓掌叫好,开心的跟妮妮一起挑选贴纸。 霍心这才侧首看着福伯。“福伯,妮妮的肚子有点胀气,给她吃点益生菌之类的,可以促进她的肠胃蠕动;把东西煮软一点、切小块一点,你可以尝试跟妮妮吃一样的东西,就是她一份、你一份,这样她会感觉你跟她是同一国的,然后就会模仿你吃饭的动作,这样试试看、慢慢来,千万不要给妮妮太大的压力,她虽然不会说,可是她会感觉到的。”霍心亲切的解释。 福伯急问:“什么是益生菌,要去哪里买?” “福伯,我帮你买,隔两天我让季以伦带回来给你。” “那要多少钱?我先付钱给你。”福伯说着就要掏钱。 “不用啦!送给妮妮的,我不能收钱。”霍心摇头。 “不行啦!这样怎么好意思?”福伯一脸困窘。 季以伦帮腔的说:“福伯,霍心说不用就不用。” “对呀!我也不能私底下这样收钱,对我们医院不好啦!” 就这样,原本季以伦满心以为两人会有个独处的美好夜晚,他千想万想,百般的设计,才把霍心拐到宜兰来,结果却被福伯给搞砸了。 福伯带孙女来看病就算了,结果一传传了几里远,这叫“好康逗相报”吗? 很多左邻右舍不仅带小孩来看病,甚至有人开车从村子的那头来到季以伦家;他原本想要静静的跟霍心品茗谈心,没想到却闹哄哄到变成临时诊所。 连霍心的晚餐都在福伯的盛情下,到福伯家去品尝福婶的好手艺;后来又有好几个阿公、阿嬷也来看病,季以伦只好苦口婆心的劝着。 “她是小儿科医生啦!不是什么病都能看。” 阿公、阿嬷才不管那么多,什么腰酸背疼啦、头昏目眩啦、失眠睡不着啦,统统当霍心是万能的神医。 霍心平时对他大呼小叫的,没想到对病人竟是这么有耐性,这么多人来找她看病,而她连句怨言都没,还是笑吟吟的跟老人家聊天。 直到夜深人静,他家总算趋于安静。 “霍心……”客房前,季以伦依依难舍的叫着她的名字。 他的内心很怨叹,他也很想生病,变成她的病人;看着她呵护那些病人的模样,他就恨不得化身为她的病人。 只可惜他壮硕的体格,就算吹风淋雨、上山下海,几年下来连感冒都没,怎么有办法以装病来接近她。 她懂他眼神里的赤裸裸神情,却只能给他一个微笑,“晚安。”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房间的门给关上。 看着关上的门,同时关上他的期待,却关不起她心底的渴望——她会来这里,表面上是为了小杰,其实心里还是在呐喊着对他的感情。 暧昧真烦人,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忐忑在心中。 她在紧闭的门前呆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转动把手,想要偷偷看一眼,心里奢望着他还在门外,却也害怕他还在门外。 结果门才打开一条缝,季以伦的大脚就已挡住门缝,然后壮硕的身体一挤,在她措手不及下挤进了门内。 什么都不必再说,他直接熊抱住她! 他的体温是天然的暖炉,教她如何抗拒得了他的怀抱,还有他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热吻。 “我好想你……”他在她的唇上缠绵低语。 我也好想你。不过她没说出口,只能以身体的本能热情的回应着他的吻,将整个人交到他的怀抱里。 名不正、言不顺呀!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让她感到很愧疚,却又激起一丝的快感。 他一下子就将她抱到床上,以身体的优势将她锁在他的怀中,得以发泄对她满满的爱意。 而她只能贪图一夜激情,然后欺骗自己——季以伦是爱她的,她不是第三者,他和白雪是假结婚! 唯有说服自己说他是爱她的,她才能继续做下去,让空虚的怀抱填满他的柔情。 第七章 今夜是陆政扬的事务所举办歌唱比赛的日子,霍心答应要来助阵,她得圆满完成比赛,才不会辜负陆政扬对她的期待。 事务所包下ktv的豪华包厢举办歌唱比赛,由于事务所的同仁只有二十多个,所以这次是采取男、女对唱的比赛方式。 这次比赛透过关系,请到两名业余作曲人来担任评审,另外再抽签抽出一名同仁担任评审,其他同仁全都得携伴参加比赛,这样人一多,竞争才会激烈,才有比赛的紧张感。 第一名,奖金五万;第二名,奖金三万;第三名,奖金一万;还有最佳勇气奖、造型奖、台风奖、人缘奖等等。 看在高额奖金下,每个同仁都卯足劲——歌唱不好,至少造型要出众,不然也要勇气十足。 事务所展现出团结力量,在忙碌的工作压力下,大家都是以同欢的心情来共襄盛事。 当陆政扬这个一表人才的会计师带着霍心出场时,立刻引来众人的惊呼声。 霍心的美是带着知性与优雅的意涵,她不畏冷天,一袭纯白的无袖洋装,让她未唱就先轰动。 当然季以伦绝不会错过这场好戏,他硬是要来当观众,就怕霍心和陆政扬在合唱情歌时,一不小心两人唱出爱的火花,他可是打算全程紧盯着,不给陆政扬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幸好事务所里的同事没人知道他是白雪名义上的老公,白雪在事务所里还是个行情高涨的单身贵族。 白雪的美是带着调皮及精灵般的味道,她身穿一身蓝色的劲装,牛仔裤及长靴,化身为西部的狂野女牛仔。 今晚的白雪不用唱歌,因为她抽中签王当上评审,不然陆政扬可是很渴望能跟她配对唱歌,在扼腕之下,他只好请来霍心助阵。 比赛尚未开始,众人先在包厢内聊天联谊、品尝美食。 霍心和陆政扬、季以伦和白雪,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内心都有着翻搅的心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季以伦多希望陪在霍心身边唱歌的人是他,只怪他从小五音不全,根本上不了台面。 “霍姐姐,你今天好美。”白雪赞美着。 “你也很美。”霍心同样称赞着。 不过两个女人的表情纯粹就是公式化的寒暄,不像两个男人之间的兄弟情。 “听季哥哥说,你很疼我们家小杰,真是谢谢你。”白雪大方的勾起季以伦的手肘,在外人看起来,就是你侬我侬的恩爱情侣。 季以伦像是被蚂蚁爬到身上似的,连忙想挥开。“白雪!你干什么啦?” “没什么呀!霍姊姊和陆大哥是一对,难道你忍心看我孤家寡人的,你不用尽一点老公的责任吗?”白雪说得笑脸盈盈。 霍心没说话,很想弄懂白雪到底是在想什么。 倒是陆政扬开口,“白雪,你去帮忙点歌,安排同仁上台表演的顺序。”因为他对白雪故意和季以伦装熟的模样也感到十分刺眼。 “那季哥哥来帮我,反正你今天没事。”白雪拉着季以伦就想走,对于老板的话,她不能不听。 “白雪……”在这么封闭的地方,只要稍微有点大动作都会引来侧目,季以伦不想被注意,只好跟着她走。 陆政扬皱眉看着白雪对季以伦的亲热样。“霍心,你跟季以伦到底发展得如何?” 看着白雪对季以伦颐指气使的模样,霍心的心情就感到非常不好受。“没什么。” “我不是让白雪跟你解释了,她说只要你要她离婚,她就会照办的。” “我干嘛要背负逼迫人家夫妻离婚的罪名?要离也是季以伦自己想办法去离,关我什么事?”霍心想想不对劲,她突然有着恍然大悟的感觉。“政扬,难道你喜欢白雪?” 霍心的问话,换来陆政扬的苦笑。 “喂,你要是喜欢白雪,怎么不自己想办法叫白雪离婚?坏人都要让我做吗?你这样岂是男人的作为?” “我已经用尽办法,却是无法可想,白雪的脾气很硬。”陆政扬还是只能苦笑。“只能她自己想通,不然没人有办法的。” 霍心试问:“所以白雪是喜欢季以伦,才坚持不肯离婚的,那有没有可能小杰根本就是季以伦亲生的?” “不可能,这点我问过季以伦,他从来没跟白雪发生过超友谊关系。” 陆政扬回答得这么肯定,霍心始终被压在心上的疑虑总算是放下。“你跟季以伦一样是个好男人,不在乎白雪有小孩,还是这么的喜欢她。” “我愿意当小杰的爸爸,只是白雪不愿意让我当。” “那你就加把劲呗!我只能帮你唱歌,其他的我帮不了你,尤其是要白雪离婚这件事。” 五彩旋转灯亮起,歌唱比赛正式开始,比赛预计在三小时内完成,按照事先抽签的顺序,由主持人介绍,参赛者陆续上台比赛。 霍心和陆政扬仍然合唱那首甜蜜度极高的“爱情的限时批”,事先已练习多次,两人你侬我侬的契合度,引来热烈的掌声。 一场热闹的比赛结束,众人屏息等待评审揭晓,最后,陆政扬和霍心以完美的合声搭配得到第一名。 贵为会计师的陆政扬,在众人的起哄下,把奖金捐出,当作春季旅游基金,这让同仁们全都大声欢呼叫好。 四个人迎着深夜的凉风,站在ktv的大门外。 霍心和季以伦算是郎有情、妹有意,只可惜无法名正言顺;而陆政扬喜欢白雪,可惜没人知道白雪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白雪笑吟吟的说:“有要续摊吗?明天刚好大家都有放假,真是难得。” 季以伦决定硬起来,他看了一个晚上陆政扬和霍心的你侬我侬,早已几近抓狂状态。“我跟霍心还有事,政扬,就麻烦你送白雪了。”自动牵起霍心的手。 霍心没抗议,她今天本来就是坐季以伦的车来的,是他坚持去她家接她,此刻她身上披着的也是他的夹克外套,她还以十指交扣的方式,亲热的回握住他的大掌。 谁叫白雪故意一整晚都跟季以伦表现出很亲热的模样,那种故意把季以伦喊过来、喊过去的方式,像极了是在向她示威。 白雪笑问:“季哥哥,难得四个人在一起,你真的不赏脸吗?” “我跟霍心好不容易有空,平常她忙着在急诊室轮班,我忙着去救火,你就行行好,让我们独处嘛!” “白雪,他们正在热恋,你不要去当电灯泡,我送你回家。”陆政扬想拉白雪的手,却被她技巧的闪开。 “季哥哥,当年她伤你那么深,让你足足好几年都不敢交女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原谅她?” 季以伦皱眉,“白雪,这是我和霍心的事,你不要管啦!” “我怎么可以不管?我是你老婆,我要是不签字离婚,可是随时都可以去告你们通奸的。”白雪漾起的笑脸是这么的无辜,语调是这么的轻盈,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足以令人生出满肚子的怒火。 “白雪,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找到真爱,你会随时离婚的。”只可惜白雪是女人,否则季以伦的拳头很有可能已经挥了出去。 “霍心是你的真爱吗?我是为了你好,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真的吃了回头草,她一定会再伤你一次的!”白雪的笑脸转为嘲讽。“她可是小儿科医生,霍强医院的千金小姐,而你只是个打火的!” “白雪,不要再说了!”陆政扬阻止白雪继续说话,因为霍心的脸色已是愈来愈铁青。 “我为什么不要说?当年她害季哥哥过得要死要活的,现在她说回来就回来,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要她保证爱季哥哥一辈子,为什么她不敢?”白雪继续咄咄逼问。 霍心抽出被季以伦紧握住的手。 “霍心,你别听白雪胡说!”季以伦急拉回她的手。 霍心又想抽回,却未能如愿。“白雪说得没错,我无法保证会爱你一辈子;我也希望爱情可以持续一辈子,可是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我也希望我的初恋可以维持一辈子,可是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辈子只谈一场恋爱,这样的机率有多低?季以伦,你长这么大,谈过几场恋爱?” “连你总共是三次。”季以伦老实回答。 霍心继续问:“政扬,你谈过几次恋爱?” “我谈了两场恋爱。”陆政扬也是有问必答。 霍心再问:“白雪你呢?” “我……”白雪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相信你也不只谈过一场恋爱,你也无法把握你未来的爱情可以持续一辈子;而我,只珍惜现在跟季以伦在一起时的快乐。” “你管我谈过几次恋爱,看来我们是没结论了。”白雪双手一摊。“要你承诺会爱季哥哥一辈子,有这么难吗?” 霍心回答,“不难,我也可以欺骗你,但是我不想这么做。” “白雪,你这样根本就是在为难我,你不离婚,我要怎么跟霍心交往下去?”季以伦坚定的牵着霍心的手。 霍心转首看向季以伦。“你什么时候跟白雪解决了婚姻关系,就什么时候再来找我,我可不想被白雪告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种罪名我承担不起。” “白雪!”季以伦无奈的只能对着白雪吼。 霍心看着自己的手。“放手吧!季以伦。” 白雪嘲讽的笑说:“霍姊姊,没想到我故意试探你,你就打了退堂鼓;你若真爱季哥哥,就该拿出魄力,最好是赏我两巴掌,然后逼我签字离婚嘛!” “我不会逼你,更不会打你。”霍心看着自己的手,仍然说着同样的话语,“放手吧!季以伦。”她已不想再随着白雪起舞了。 季以伦不满,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放开霍心的手;霍心将披在身上的外套拿下交到他的手中,脚步坚定的往前走去。 陆政扬急问:“以伦,你真的要让霍心离开吗?” “我当然不想!”季以伦快跑的追上前。“这么晚了,至少让我送你回家。”又将外套披回霍心身上。 霍心摇头苦笑,终究还是接受了季以伦的殷勤,否则今晚可能无法脱离这样烦人的场面。 她绝不会开口要季以伦离婚的,不管季以伦和白雪的婚姻是真、是假,她就是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名。 无论如何,她这次得坚持下去,再也不能毫无节制的被季以伦的肉体给诱惑,更不能心软的接受他的要求。 一切就等季以伦的行动力! “霍心医生。”护士小姐有着欲言又止的难为情。 “什么事?”霍心浅笑看着这个跟她一起值班的护士。 在夜深人静时,其实工作量比白天轻松许多,只是日夜颠倒,不仅搞坏身体,更重要的是长夜漫漫,让人更感寂寥。 张护士动了动唇角,“我……我有事想告诉你。”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什么事?你说没关系。” “前两天我有看到你的男朋友。”张护士拉了张椅子,在霍心的身边坐下。 霍心记起来了,这位身材微胖的张护士,那天也有去参加联谊餐会。“哦?在哪看见他?” 张护士压低音量。“在百货公司。” 霍心看到张护士这种尴尬的表情,心想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嗯。”轻应一声,一边看着桌上摊开的病历表。 “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们还带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叫他爸爸,喊那个女的妈妈。”张护士注意看着霍心的脸色。 霍心的表情是在笑,心情却已沉到谷底。“那个小孩叫小杰,也曾来过急诊室求诊,其实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我的高中同学,我特地请他来假装我的男朋友。” 她该如何说明?说起季以伦的已婚,然后却是假结婚,天底下有谁会相信这种事?那就像是撞见鬼般的令人不可思议。 “是喔!”张护士不相信,不过也不敢质疑医生的话。“可是那天看你们的默契好好,看不出来是假装的,尤其你们最后跳那三贴的舞,你就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同事。” “我跟他同学那么久,默契当然很好。”霍心拿起笔,藉着在病历上写字想转移注意力,也想转移张护士的问话。 可是张护士还是不死心,一副八卦的嘴脸。“你那个同学看起来真的是个好男人,他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拿着大包、小包的,让他老婆在一旁轻松购物。” “他人本来就很好,才会答应假装是我的男朋友。” 张护士不经意的话就像是蜡油滴在霍心的心上——在别人眼里,若她不顾一切跟季以伦在一起,那她就会是那个被喊骂追打的坏女人。 “我本来还以为他背着你跟别的女人有染,你看,我还偷偷拍了照片,想说要拿来当证据给你看。”张护士秀出手机拍下的照片。 “你把相片传给我好不好?我可以去取笑一下我同学,居然被偷拍还不知道。”霍心笑说。 “没问题,我现在就传给你。” 照片里的季以伦一手抱着小杰,抱着小杰的手还可以提百货公司的纸袋,而另一只手却是牵着白雪的小手! 这半个月以来,她果真铁下心肠不跟季以伦碰面,只要没见到他的人,她相信自己就不会意乱情迷。 看来,是她错误计量白雪在季以伦心中的地位了! 爱情小说都是这么写的——男、女主角假结婚,最后落幕时,男、女主角一定会因为日久生情而发展出真感情。 通常像她这样的角色,就是活生生的女配角,和男主角谈恋爱到最后,都会落得女配角惯有的下场——就是被男主角一脚踢开! 这让霍心更是下定决心要跟季以伦一刀两断——除非他拿离婚书来给她亲眼看到,否则她不会再轻易破坏小杰的幸福。 身为医生的她,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她却没有诊断病人时的勇敢,迟迟不敢去验孕。 唉!事到临头,她却退缩得如同鸵鸟。 年少的那一段是她亏欠他,现在是她还给他的时候,她不怪他,只希望这场纠结复杂的感情可以尽快的落幕。 可是,一旦她肚子里有了季以伦的孩子,感情真的能落幕吗? 季以伦在连续吃霍心的闭门羹后,只好不顾一切的来到医院。 他已打听清楚今晚霍心是值夜班,虽然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没办法让白雪点头离婚,但他还是不想放弃霍心。 他拿着一束色彩粉柔的红色玫瑰花,大摇大摆来到急诊室,反正很多人都知道他是霍心的男朋友,男朋友来探女朋友的班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如他所料,只要过了三点,该睡的小病人都已入睡,除非十万火急,否则大概要等到天亮才会有病患求诊。 寂静的夜,脚步踩在地板上都要格外小心翼翼,以免吵到病人,他熟门熟路来到霍心的诊疗间,却没见到霍心,反而是一个在整理器具的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一看到他,惊讶的微笑。“季先生,你是来找霍心医生的吗?” 季以伦点头。“她人呢?” 张护士笑问:“霍心医生大概去洗手间了,这花是要送给霍心医生的吗?” “是呀!”季以伦这么大的个子,笑容却很腼腆。 张护士觉得很怪异,八卦的念头在心中隐隐作祟,于是她压低音量试问:“季先生,今天是什么节日,你要送花给霍心医生?” “没什么,就男朋友送女朋友,我是要讨霍心的欢喜啦!”这样也是在给霍心做面子,季以伦心里是这么想着。 张护士没忘记霍心跟她说过的话,于是她再问:“你真的是霍心医生的男朋友吗?” “当然,如假包换。”季以伦一口承认,脸上还有着些许得意。 “季先生,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你明明有老婆、儿子了,半夜不回去陪老婆、儿子,还送花来打扰霍心医生!”这种行为实在是太糟糕了,张护士正义的个性让她出口质问。 “谁跟你说我有老婆、儿子的?”季以伦微讶。 “季先生,我那天去逛百货公司,亲眼看见你带着你老婆和儿子在逛街,你这人怎么这样,有老婆、儿子,还要来追求霍心医生?”张护士很不以为然。 “那不是,那……”季以伦百口难辩,他无法跟一个护士解释太多。 “我也问过霍心医生,她说你只是她的高中同学,那天是请你假扮她的男朋友,既然是假扮,你就不该这样送花来给霍心医生,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张护士的音量虽压的极低,但也看得出表情里的鄙视。 季以伦急问:“所以霍心已经知道,我那天去逛百货公司了吗?” “我不但告诉霍心医生,还偷偷拍了照,也拿给霍心医生看,原本以为是你背着她偷吃,没想到是你有了老婆还想追求她,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差劲,我还以为你是好男人,没想到……”张护士的话止于瞧见前方走来的霍心。 季以伦像是被五雷轰顶,心头被狠狠一击。 他到底是把霍心当成什么在对待?害得她得面对这样的难堪! 在他自认想要追回霍心的同时,他和白雪的这笔烂帐却还未解决,他究竟是把霍心陷入什么样的境界之中?霍心会被说成第三者,她在医院里要如何面对同仁们的闲言闲语? 霍心看着季以伦,盈盈大眼抹上几许哀愁,一向的聪颖、自信,也因爱情而显得不知所措。 季以伦看着霍心,眼神充满了阴郁,他将手中的玫瑰花轻轻搁在桌上。 “霍心……”喃喃喊着她的名,他来之前,希望搞浪漫让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爱,结果居然害她更难做人。 霍心不发一语,率先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并示意季以伦跟上。 两人一起走出急诊大厅,站在初春的寒风之中,霍心微缩起没穿外套的肩膀。 “那位小姐都问过你了?”她不难猜到热心的张护士会有的反应。 “嗯。” 霍心拿出手机,找出那张相片。“我的护士很可爱,怕我吃亏被男人骗,特地帮我照了相,然后又寄给我看,她把你和白雪拍的不错,至少没有眼歪、嘴斜的。”将手机递给季以伦,口气故意很淡,假装不在意。 季以伦一看,脸色益发铁青。“霍心,你听我说,那天……” 霍心打断他的话。“什么都不要说,她是你老婆,你是该陪他和小杰尽为人老公和爸爸的责任。” 虽然霍心叫他不要说,可他还是执意解释。“她说小杰吵着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百货公司玩,我无法拒绝。” “我明白,所以我只能说我和你是高中同学,你假装是我的男朋友,我和你之间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 “的确很困扰,我都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了,要你不要来找我,你偏偏还是来了。”她的心在翻腾,她好想他,好像扑进他的怀抱里,她并没表面上那么坚强,可是她不能一错再错,她该彻底跟季以伦切断关系。 “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受到这种伤害,在我没跟白雪离婚之前,我一定不会再来找你了。”他说得铿锵有力。 “嗯。”霍心点头。“如果没有我,你压根不会想跟白雪离婚,也许你很喜欢和白雪相处的模式,你得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或许你和白雪还有无限的可能。” “不是这样的,这三年来,我没想要跟白雪离婚是因为我还没遇到我的真爱;我和白雪连一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你相信我,我会拿着离婚协议书来找你的,你等我。” “等多久?三个月、三年,还是再一个十年?”霍心皱眉苦笑。 “我会尽快的,不管三个月,三年,还是再一个十年,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改变。”季以伦说的信誓旦旦。 “我可无法等那么久,要是你一辈子都离不了婚,难道你要我等你一辈子吗?”霍心只能装作不在意,这样才不会加深心痛的程度。 “我……”季以伦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你不知道女人心多变吗?现在流行闪婚,也许三个月后,我就嫁给别人了。” 季以伦的黑眸深似海,定定的看着她——没错,他根本没任何立场要她等他,这一切都是他对整件事的处理不当。“反正我一定会跟白雪离婚的!如果你真的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麻烦你通知我一声,我一定会祝福你的。” “我不会奢望你能等我多久,我只要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诚意的,我没有任何想要欺骗你或玩弄你的念头。”季以伦轻拍她的肩,连拥抱她的力气都没,就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霍心要紧下唇,努力不让盈眶的泪水掉落。 她的手抚摸上肚子,一切就到此为止吧!她再如何贪恋他的柔情,也无法做出伤害另一个女人的事。 第八章 霍心一家人在爷爷霍强的努力培养下,除了妈妈,全家都是霍强综合医院的医生,而霍心的二哥霍达正是妇产科医生。 在霍达结束门诊后,霍心悄悄来到他的门诊间。 此时连跟诊的护士都已下班,偌大的空间就只有兄妹俩;经过霍达亲自替她做超音波检查后,证实她肚子里的宝宝已有八周大。 结束检查,两兄妹在门诊间坐下。 “二哥,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爸爸和妈妈。”霍心诚恳的请托。 霍达黑框眼镜下的眼神有着浓浓的担忧。“小妹,你有什么打算,是要生下来,还是拿掉?” “我是不会拿掉孩子的。”霍心倒是显得心平气和、语气坚定。“我这么喜欢小孩,不可能拿掉我自己的孩子。” “孩子的爸爸是谁?我认识吗?” 霍心摇头。“二哥,你不认识。”她忍住所有思念,已将近一个月没跟季以伦见面,或许两人从此变陌路,就此断了联系也说不定。 “这种事是瞒不了多久的,到时妈知道了,恐怕会气疯;不过我赞成你生下来,毕竟那是一个生命。”身为妇产科医生的霍达动过太多流产手术,该是习以为常才是,可是自从他有了孩子后,就再也没动过流产手术,除非是产妇的紧急状况,否则这类手术都由别的医生来动刀。 “那就瞒到不能瞒为止,这样妈就算想叫我拿掉也没办法。”霍心唇角浅笑,证实了这件好事,让她的心情感到非常愉悦。 “你打算未婚生子?你不想跟孩子的爸爸在一起吗?”手足间就只有霍心这个女生,她虽受到公主般得宠爱,但成长过程却得承受较多的孤独寂寞,很多时候她都无法和兄弟们交心,更别提有心事会跟大家诉苦。 “你自己还不是先让二嫂怀孕,逼得爸、妈不得不同意你的婚事。”霍心反将一军。 “我是很认真的想跟你二嫂结婚,可是你呢?你恐怕不想办婚事吧!” “如果我想结婚的话,一定会把他带来介绍给你认识,你放心,我是新时代女生。”她这个二哥,以前很固执霸道,说话硬邦邦的,不解风情,现在脾气不仅柔软,也算的上是新好男人一个。 霍达扬眉笑说:“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来找我商量,别闷在心里;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跟我说,可以来问你二嫂,不然也可以去找大嫂。” “我知道,你和大哥都娶了好女人,自从你结婚后,整个人都变了,简直是新好男人的代表,脾气也柔软的跟水一样;大哥也是,以前是风流多情,现在眼里就是只有大嫂一个人。” “找到人生中的真爱,自己的个性也会因所爱得人而有所改变;小妹,你要加油。”霍达细细叮咛。 霍心点头。“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一定回来找你的,况且我自己也是医生,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霍达笑说:“如果让妈知道我帮你做掩护,我可要倒大楣了。” “二哥,你根本就不怕妈妈,不然你怎么会娶一个妈不接受的女人。” “说的也是,我看你先去跟爷爷和爸爸撒撒娇,有他们当你的护身符,妈就拿你没撤了,谁教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公主,爷爷和爸爸可是把你给捧在手心中呢!”之后霍达又叮嘱了一些怀孕该注意的事项,两兄妹这才各自回家。 一旦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就只能进无法退,她告诉自己,无论未来是什么,就勇往直前吧! “签字吧!”一张离婚协议书直接搁在茶几上。 季以伦是拿出十足魄力,直接拟好离婚协议书——他不是在征求白雪的同意,而是命令白雪。 白雪不感错愕,反而漾起兴味的笑眸。“你叫我签,我就签吗?” “白雪,你开出条件。”季以伦正色以对,少了平时的嬉皮笑脸。 “你是认真的?”白雪的笑眸在瞬间转变为水眸。 “没错。”口气既肯定,又有自信。 “你不是已经跟霍心分手了?”据白雪侧面了解,他们已有三个月没联络了。 “我没跟她分手,等我和你离婚后,我会用我的诚心去感动霍心的。”他就不信今天离不了婚,他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你想让小杰没有爸爸,你爸、你妈不会同意的。”白雪使出擅长的演技,小脸一下子就变得泫然欲滴。 “别扯到我爸、妈身上,你是真要逼我使出最后绝招吗?” 季以伦早就看破白雪的伎俩,他不会再随随便便就让她得逞。 白雪不懂的问:“什么绝招?” “你以为我不知道小杰的亲爸爸是谁吗?”他已有三个月没见到霍心了,这三个月来他就是在确认这件事——因为他心知肚明,要白雪主动同意离婚是不可能的,唯有找出小杰的亲爸爸。 不过他虽没见到霍心,却仍是每天传简讯给她,就是要让她知道他正在为两人的未来而努力。 白雪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你别唬我了,以为我跟小杰一样小吗?” “我本来也只是怀疑,不过我很相信医学根据。”季以伦再拿出一张纸,递到白雪眼前。 那是一张a4大小的纸张,上头写着dna亲子鉴定报告。 白雪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看着上头的检验人及检定结果。“你……”到抽一口气,原本假装的难过已经被真实的怒意给取代。 “趁小杰还小,你不能这么自私,该让小杰回到他的亲爸爸身边,我这个假爸爸是无法陪着他一辈子的。” 白雪急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是以你和他之间的互动,做出合理的怀疑。”然后他就去做了亲子鉴定,果真如他所料。 “那你告诉他了吗?”白雪一向的聪敏,今天结实的踢到铁板。 “就等你的决定,看你是要自己告诉他,还是由我为你效劳?”这么多日子以来,季以伦被白雪气到只差没吐血,此刻的他总算是扳回一城。 这下子,任白雪再如何鬼灵精怪,她也无计可施。“不准你告诉他!”急急阻止。 季以伦双臂盘在胸前。“可以,你签字,否则我就让他来处理。” 白雪猛摇头,太知道那男人的个性——万一让他知道她偷偷生了他的孩子,还让孩子冠上季以伦的姓氏,虽然那男人表面沉稳,脾气也是好到不行,但她知道那男人骨子里的阴沉,她的人生一定会在瞬间坠入黑暗的地域。 “你要答应我绝不告诉他!”白雪再三确认。 “我们之间,通常是你说话不算话吧?我对你说过的话可都是说到做到。”季以伦有了王牌在手,现在完全不怕白雪这个小魔女。 奇怪?明明取了个白雪公主的名字,她却完全不像名字那般善良。 “你以霍心发誓,绝不告诉他!”白雪仍是不放心,“那我马上无条件签字离婚。” 季以伦扬眉,“我不会以霍心发誓,她是我心爱的女人,不过我以我自己发誓,如果我告诉他小杰是他的儿子,就让我失去做消防员的资格。” 能当打火兄弟,季以伦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他愿以此发誓,所以白雪也愿意相信他是真的不会出卖她。 于是她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笔。“我们做了三年的的夫妻,没想到就此结束,我还真是舍不得。”故作无事般。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签了离婚协议书,照常可以住我家,我爸、妈仍然是小杰的爷爷、奶奶,小杰依然是我儿子,我还是会任你使唤,有差吗?”季以伦不悦反问。 “有差,这样我就不是季太太,对你讲话就不能太大声,也不能让你随传随到。”白雪签下自己的名字,故意用假假的声调说着。 看着白雪签下大名,季以伦总算是放下心头的大石。“你还真当上瘾了呀?以后季太太这个称谓就只有霍心一个人可以独享;白雪,别怪我这样威胁你,我也是不得已的。”赶紧将离婚协议书拿在手上,就怕她会反悔。 “反正以后小杰若问我们为什么要离婚,我就说是你不要我们母子的!” “随便你,我跟小杰之间的感情可不是你这个妈妈三言两语就可以破坏的,到时候小杰会突然发现他妈妈可能才是坏心的后母。走吧!我们去户政事务所办登记。” “干嘛这么急?”白雪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免得夜长梦多。”他想早点去告诉霍心这个好消息——不用三年或十年,她只花了三个月就跟白雪办妥离婚手续。 不过他得对不起自己的兄弟,没把事实告诉陆正扬,以后若是被陆正扬怨他一辈子,他也只好认了。 跟白雪在户政事务所办好登记,换来一张全新的身份证,配偶栏上再也没有白雪的名字,季以伦如获新生般,差点没掉下兴奋的男儿泪。 在他想去跟霍心报喜时,突然接到队里的紧急电话,只好先赶回去队里——救灾第一,儿女私情暂抛脑后。 对于这件天大地大的好消息,等到有充足的时间,最好是在灯光美、气氛佳的地方,他再慢慢的跟霍心从头说起,让她真切的明白他的心意。 这场相亲宴是霍心始料未及的! 当霍心陪着母亲来喝下午茶时,没想到同桌里多了一位在医学界知名度极高的心脏权威——周医生。 陪伴周医生来的是周医生的母亲,也是霍心母亲的姐妹淘。 “淑玲呀!你也知道我这个儿子老实又上进,整天只知道开刀和做研究,现在更是担任起讲师的工作,才会都三十八岁了还没成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我们这些老人家。”周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是呀!天下父母心,他们做儿女的能了解吗?像霍心也快三十了,叫她去看门诊,她偏偏要去急诊室值班,这样生活时间不固定,白天黑夜颠倒,她要怎么交男朋友? “况且熬夜对女人来说,真是杀伤力很大,现在她年轻没感觉,以后就会知道自己怎会老得这么快!“霍心的母亲何淑玲也啰啰嗦嗦的念着。 霍心只是苦笑,周医生看着她也是苦笑。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甜点,她挑弄着那丰盛的奶油。 “儿子呀!你们又不是不认识,这几年应该也见过几次面了,你是男人,你该主动讲点话嘛!平常就只知道医院的事,交女朋友都变笨了吗?”周母一脸怪罪。 “妈,我看你和阿姨聊的很开心,哪有我和霍心插话的余地。”周医生笑说着。 “嫌我和何阿姨啰嗦,那我和你何阿姨这就走,这里留给你们年轻人。”周母很识时务。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周医生直摇头,感到很无奈。 “没关系,年轻人本来就有年轻人的话题,我们好久没见,去逛百货公司啦!”何淑玲也顺水推舟。 “妈,我还有事,恐怕不能陪周大哥聊天了。”霍心赶紧找借口拒绝。 “你会有什么事?我跟你说过了,别交我不喜欢的男朋友,要交就交像周医生这样的;别怪妈没事先警告你,不然我是不会同意你的婚事,更别像你两个哥哥,以为生了孩子我就非认不可,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霍家的小公主,说什么我一定要有个上得了台面的女婿。”何淑玲微微的斥责。 “妈,你干嘛说这些,会让周阿姨看笑话啦!”霍心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不会啦!你周阿姨跟妈妈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我说的是真的,有什么好笑话的。” “好啦!让他们年轻人去聊天,我们走啦!”周母拉着何淑玲起身。 见到两位家长离开,霍心这才松口气,她仍找了个借口离开这场相亲成分高的饭局。 她不能给其他男人有着盼望,因为她的肚子里藏了一个宝宝,幸好她原本就纤瘦,加上以衣服来遮掩身材,以至于看不出来那隆起的小腹,顶多会被说成发胖。 她走出饭店,走在台北车水马龙的街头,在经过一间贩卖格式各样的电器专卖店时,看见电视的超大荧幕正在实况转播一场火警。 荧幕的四周充斥着各种颜色及字体的跑马灯,却没有混乱她的视线,她专注的看着那窜至天际的浓烟,它引起霍心的高度关注,这回让她想起季以伦,想起她和他之间的种种,更挂心他在火场的安危。 她停下脚步观赏,电视里的记者,以耸动的音调,慷慨激昂的手势,播报这场火灾—— 在今天早上十一点,这栋五楼公寓传出爆炸声,随即引发大火,记者在现场还一直听见陆续传出如同鞭炮声的爆炸音响! 稍早之前,现在还有孩童受困在火场里,有消防队员不顾装备不全,就冒着生命危险冲入火场救人,却受到严重呛伤,目前连同被救出的儿童已被送往医院急救,现在我们就来看看稍早之前的画面。 当霍心看到身着一身消防装的季以伦,她的小嘴惊讶的张成o字型,再看着他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英勇之姿冲入火场。 虽然那只是惊鸿一瞥,但她一眼就认出他;画面经过剪辑,她不知在火场是经过了多久,只看见随后的画面是他抱出一个幼童,在将幼童交给医护人员后,他随即瘫倒在地上! “啊……”这下霍心不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惊恐的大叫出声。 电视里的季以伦,被七手八脚的抬进救护车。 接着电视画面一转,她看见那熟悉的急诊室大门,于是她冲向马路边,拦下计程车,匆忙的赶回自家医院。 急诊室里乱哄哄的! 因为这次火灾而受伤的伤患的哀嚎声,心急如焚的家属哭喊声、媒体记者的追逐采访,全部乱成一片。 就如同霍心的心! 她左顾右盼,看着急诊室里每张病床上的人,想寻找那个原该是壮硕的男人,却在她面前就这么倒下了。 她仓皇无措的抓住一名急匆匆的护士,急问:“那个受伤的消防员在哪里?” “霍心医生,他现在正在急救,在救护车上时已有紧急替他实施cpr,不过他好像已经陷入了昏迷。” 霍心的心神俱裂,她是小儿科医生,不是烧烫伤的权威,她什么都无法做,只能焦虑的守在急救中心外。 这些浓烟都有着致命的毒气,一旦呼吸困难,肺部吸入性创伤,在血氧低下,最后很有可能痉挛甚至死亡,这就是窒息死亡的比率远大过烧伤的原因。 为什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为什么她要跟他闹脾气? 以他热血的个性,她该想到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出事的! 想着他天天不间断的传短讯给她,她却很下心来连一通都没回复过,她焦虑的等着,看着消防局长官来到,看着记者团团围上来,她无法再守在外面,她立即换上自己的医生白袍。 当她想走近急诊中心时,想了想觉得不安,只能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万一他有烧伤,万一感染就不好了,毕竟她不是这方面的专科。 没多久,主治医生走出来,那是霍心的堂哥。 “堂哥,那个季以伦消防员,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他现在怎样了?“霍心急拉住堂哥的手。 “原来是你同学,你放心,应该还好,不过有吸入性创伤,还得再观察肺部有没有肿大……” 堂哥说着季以伦的状况,霍心悬吊的心缓缓的放下,有消防衣的保护,幸好没有外在的烫伤,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来到季以伦的病床边,看着他熏得一张黑脸正在接受高压氧治疗,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滴答答的掉。 她看着手机里,满满都是他发来的简讯,随便点阅都足以让她痛苦失声—— 天气晴,很想你。 天气阴,还是很想你。 无风无雨,依旧是想你。 这是分三则传来的,每次都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他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却为她说出一句句的浪漫情话。 我已经找到离婚的方法。 在一个月我就能搞定。 我今天有偷偷站在急诊室外,不过没看见你。 这也是分三则传来的,没有可以雕琢的话,却每次都足以让她感动万分。 见不到你的日子很难熬。 我把吃苦当吃补。 可是这贴补药超级难吃的啦! 她握住他的右手,低声在他耳边诉说:“你干嘛那么冲动,你要是有个万一,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健康,我干嘛浪费这么多的时间来跟你呕气?” 顿了顿,吸了吸鼻腔里过多的泪意,她才又说:“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一定要好起来,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宝宝……”她泪中带笑。 “以伦……”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可以感觉到我握住你的力量吗?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的肚子里有了你的宝宝,你听见了吗?你绝不能丢下我和宝宝,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季以伦全听见了,他的心情很激动,只是他的脑袋仍模糊,喉咙仍干痛,想要说什么,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你听见了吗?”她迭声问着,语气好可怜。 听见了。 季以伦很想回答她,无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的眼前像是被浓雾给遮掩,喉咙像是被锁住,想醒却又无能为力。 他要当爸爸了,她隐瞒他这么久,还真是有够狠的! 不过如果这样她才能消气,他也认了,果真是要生病才能听见她心底真正的声音,那他该觉得自己幸,还是不幸呀? 霍心的眼泪似乎都白流了,痛似乎都白受了! 她不该为季以伦那超人般的体魄担心,他简直壮得像猛虎,才昏迷没多久,连远在宜兰是季父和季母都还没赶到,他就已经清醒了。 醒来的第一眼,看见坐在床边哭成泪人儿的霍心,他以那干涩有沙哑的音调喊着她的名,“霍心……” “你醒了,太好了。”她着实激动。 “让你担心了。” “别说话,等你好了再慢慢说。”她无法怪罪他,如果不是他的英勇,那么就有可能会发生不幸的事,幸好他的不顾一切,才能挽回那条小生命。 “嗯。”季以伦唇角浅笑,她要他不要说话,他还是忍不住说:“我很开心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霍心点点头,忍不住眼泪又潸潸掉下,最近的她特别爱哭。 稍后,季以伦被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在霍心的安排下,他住进头等病房。 两个小时候,季父、季母从宜兰赶到,季母已吓得脸色发白。 “阿伦呀!叫你不要当什么消防队员,你偏不听,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妈妈怎么办?” 季以伦虚弱的说:“妈,我没事。”他有满肚子的话想跟霍心说,无奈力不从心。 “什么叫没事?你人都已经躺在这里,整张脸变得黑面包公一样,你立刻给我辞职,你不辞职的话,妈去帮你办,这种工作不要做了啦!”季母有些歇斯底里,没办法,任哪一个为人妈妈的,看到孩子躺在病床上,都会忍不住情绪激动的。 “你别这样,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也要等阿伦好了再说。”季父连忙阻止老婆的冲动。 季母的眼眶泛红。“我就是舍不得嘛!我把阿伦养得这么大、这么好,万一……” 季父不悦的说:“先问问医生怎么说啦!” “医生呀!我家阿伦怎么样了?”季母以为穿着医生袍的霍心是主治医生,于是急拉着她询问。 “季伯母,以伦还好,至少已经清醒过来,不过他毕竟吸入有毒浓烟,所以还要再住院观察。”霍心耐心解释。 季父不安的问:“观察什么?” “观察肺部的情形,据以伦的主治医生说,观察个两天,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季母不解的问:“那你不是阿伦的医生喔?” “我是阿伦的高中同学,我叫霍心。”她比着自己衣服上的名牌。“我也是这间医院的医生,只不过我是小儿科的医生。” 季母笑了,眼睛一亮。“你是阿伦的同学喔!没想到我家阿伦有做医生的同学,我怎么都不知道?” 躺在病床上尚无力气大声说话的季以伦只能翻白眼。 “之前小杰生病,阿伦就是带小杰来给我看病的。” “我知道了。”季父恍然大悟,“你就是阿福说的那个长得漂亮,人又好的医生。” 霍心微笑点头。 “原来是你呀!”季母也一扫刚刚的阴霾。“听说的你的医术很好,帮我们那里很多人看病,怎么这几个月都不来了?上次我刚好去南部玩,害我都没有见到你!” “伯母,我最近很忙。”霍心只能微笑搪塞。 “妈!”季以伦叫了一声。 季母立刻回到床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以手摸了摸季以伦的额头。“还是想要吃什么?” “妈,我没事,你不要去烦霍心啦!”季以伦一脸无奈。 “什么叫我别烦她,我是关心你,你这个儿子就是不孝顺,我讲的话,你从来没在听,我都不知道生你是要做什么了。”季母抱怨着。 “好啦,阿伦都受伤了,还在那边碎碎念。”季父轻斥季母。 季母急问:“对了,有通知小雪吗?” “妈,不用通知小雪啦!”季以伦的声音仍破碎,却很坚持要说:“我早上已经跟小雪离婚,也去户政事务所办好登记了。” 季以伦的话无已是投下一枚深水炸弹,炸得季母怒气冲冲,炸得季父不敢置信。 而霍心惊讶的眼神在空中与季以伦那诚挚的眼神交会,她一手悄悄抚摸上肚子——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就快藏不住了,他真的跟白雪离婚了吗? 毕竟是受到浓烟呛伤,就算季以伦的体魄再好,也得要适度的休息,经过一夜的睡眠还有药物的治疗,他的精神恢复许多。 第九章 清晨,天才刚亮。 霍心来到病房,今天轮到她守急诊室,不过现在没有病患,若有急事,护士会传简讯通知她。 季父、季母在昨晚先到白雪位于台北的住处休息,碍于季以伦受伤,虽然他投下一颗超级无敌的大炸弹,但他憔悴的模样,季父、季母也没多说什么,他们打算等他出院后再来详加盘问。 “嗨。”她在他床边坐下,看着张大眼的他。“你怎么没睡?” “知道你来,就醒了。”其实是他睡太多,四点就已经睡不着,满脑子想着她,以及她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霍心倒了杯温水给他,他一翻身自己坐起来,慢慢将水喝尽。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柔声问着,动手检查他的点滴,确定没问题,才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 “没有,我之前就一直很羡慕小杰,可以因为生病而得到你的照顾,现在总算体会到被你照顾的感觉,真的好好。”原来就是会让人有这么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傻瓜,要不要我也送你两张贴纸?” “好呀!”他牵住她的手,凝看着她。 她果真从口袋里掏出贴纸。“你要什么样的?” “就海绵宝宝吧!这是小杰喜欢的。” 她撕了两张贴纸贴在他黝黑的手腕上。“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真的好想你,能看到你,我就不饿了。”他凝看着她,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视线。 “我也好想你。”难得的,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这么真诚的情感。 季以伦乐得几乎要飘上天了。“真的,你不是在哄我的?还是我的耳朵被烧坏了?”这表示昨天他听见的都是真的,并不是他受伤后的幻觉。 她有着一丝难为情。“当我看见电视里你倒下的那一刻,我就怪自己干嘛那么多的坚持,万一……那我要怎么办?” “不会有万一的。”他以粗糙的手掌抚摸过她的脸颊。“不哭了。” 她这才感觉到颊边的泪水,再多的矜持都是不重要的。“我是真的好害怕,很多事我也才看明白,我干嘛要在乎你跟白雪的那纸结婚证书,我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 “看来我受这个伤还满值得的,既可以救人,又可以得到你的心。”他乐得唇角弯弯、眼眸也弯弯。 “下次不可以这么冲动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他身上穿的是医院的病服,看了看四周。“我的衣服呢?我想要找皮夹。” 虽然不懂他要做什么,她还是走到衣柜,找出他的皮夹递给他。 他从皮夹里拿出身份证交给她。 “你放心,你的住院手续都已办好了,不需要身份证了。” “你看看,用力看。”他笑得很神秘。 “看什么?”她不解。 “配偶栏呀!” 她这才看到配偶栏居然是空白的,记忆中白雪占据在那个小小的位置上,可是这会儿居然已没了白雪的名字。 “这……”所以他昨晚说的话都是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他受伤后的胡言乱语。 “你愿意让我把配偶栏登记上你的名字吗?”他问得诚心,等她答应,他再跟她算清楚她怀孕的事。 “我……”这算求婚吗? 他的上半身往前倾,将她搂入怀里。“我已跟白雪办妥离婚手续,我们的关系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向你同事介绍我,我也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 “白雪怎么会同意?”她的小脸枕在他的胸口,犹如置身梦境——不用三年、十年,他在三个月就办成这件事。 “因为我替小杰找到了亲爸爸。” 霍心推离他的怀抱,这件事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小杰的亲爸爸?” 季以伦点头。“小杰的亲爸爸根本就不知道白雪替他生了个儿子,白雪也不打算告诉他,所以我跟白雪说,她若不同意跟我离婚,我就揭穿她这件事。” “那小杰的亲爸爸是谁?我认识吗?” 季以伦点头。 霍心大概猜出那人是谁了。“你怎么找到小杰的亲爸爸的?” “说来话长,你到底要不要让我在配偶栏登记上你的名字?”季以伦不满的冷哼。“霍心小姐,我可是很认真的在求婚。”、 “你有认真吗?”看看她身处的地方,“这里是医院,既没鲜花也没钻戒,这样就要我嫁给你,季以伦,你会不会太随便了?”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笑容却是甜蜜极了。 “那我现在就去买。”他急着想下床。 她双手按住他的肩,“你别闹了,先把身体养好,我又不会跑掉。” “我还真怕你跑掉,你这次完全不理我,你不知道我的日子过得有多难过,女人一旦狠下心来,还真是有够狠的!”他皱眉,故意唉声叹气。 “哦?” “就像白雪,隐瞒自己怀孕的事不告诉当事人,还嫁给我,这样不够狠吗?那个当事人要是知道,铁定会气炸的。”他意有所指,希望她能主动告诉他怀孕这件喜事,而不是有意要隐瞒他。 “也许白雪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爱她,所以才选择不告诉他,男人得要拿出真心来对待女人,这样女人就狠不下心了。” “那你千万不要学白雪,你想要怎么做,只要说一声,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的。”他这么认真的表现,千万不要再被她打枪。 “嗯。”她点头,心里犹豫要怎么开口跟他说怀孕的事。 这时,他的大掌就这么不小心刚好摸在她的肚子上。“你变胖了吗?”故意这么问。 “我……”她很难为情,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既然她说不出口,再也忍不下去的他,只好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嗯……”她愣愣的点头。“我……我怀孕四个月了。” “什么?!”从霍心嘴里求证的事让季以伦大吼一声。 清晨的寂静,声音传得极远,连不远处的护理站都因为这声吼叫而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护士赶紧来查看,不过什么事都没有,只有季以伦抱着霍心,一脸幸福的傻笑。 当天稍晚,白雪和陆政扬及季父、季母联袂探看季以伦。 只见季以伦是精神百倍,除了那张熏黑的脸、沙哑的声音,表示他曾经历过一场生死劫,否则真看不出有任何病人的症状。 季父、季母碍于儿子才经历过九死一生,也不忍再盘问他跟白雪离婚的事实。 两天后 季以伦回到宜兰休养——他是很不愿意回家啦!若能留在台北,必定可以得到霍心柔情的呵护。 他可是难得生病,应该要好好享受这等权利,可是为了日后的幸福着想,他还是得回宜兰好好安抚父母。 于是在季家的客厅,午后的日阳投进屋内,清楚照亮了季父的怒火。 季父先开骂,“小雪有哪里不好?你为何要跟她离婚?你这样对得起小雪的父母吗?” “是呀!你要跟白雪离婚,那小杰不就没爸爸了?没爸爸的孩子是很可怜的。”季母也反对。 “爸、妈,我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我对小雪就只有兄妹之情,完全没有男女的感情嘛!”季以伦很无奈。“况且离了婚,我还是小杰的爸爸,我又没有不要小杰。” 季父反问:“小雪长得这么漂亮,个性又这么好,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喜欢小雪。” “不喜欢啦!我可是连白雪的一根寒毛都没碰过,你是男人就该知道我是真的不喜欢小雪,否则怎么可能忍得住对吧?”季以伦反问着自己的老爸。 季母脸色不悦的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霍心医生?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这样抛弃白雪,做人不能这样,这样没良心可是会遭天谴的!” “妈,当初说好,我跟白雪是假结婚,只是为了不要让小杰变成私生子,如果我找到喜欢的女人,白雪就会跟我离婚,你们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季以伦一脸的不爽,现在怎么好像把他说得是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了? “白雪跟你也好几年了,就算没有夫妻之情,也有夫妻之义。”季父难得出口成章。“小杰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是我和你妈都把小杰当成是亲孙子。” “我说过了,小杰还是我儿子,我一样会照顾他到长大成人嘛!” “男人在外面玩没关系,用不着离婚啊!”季父一脸的严肃样。“小雪我是从小看到大的,她就跟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我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爸,你很番喔!是小雪同意离婚的,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季以伦拼命翻白眼,他一张嘴得对付两张,真是解释到快要没力。 “小雪说是你逼她的,她也不想离,可是为了你,她还是忍痛离了。”季母啪地一声,打了季以伦的肩膀一下。“你这个不肖子,也不想想小雪对你多好,你就不能跟她好吗?” 季以伦不闪不躲,任凭妈妈发泄火气,这个白雪最会在他父母面前装成温柔婉约的淑女,坏人全都让他当了。“妈,你和爸要讲道理,我是真的很喜欢霍心,如果你和爸不同意我和霍心在一起也没有关系,那就让你们的亲孙子去当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好了!” 季父和季母闻言面面相觑,接着季母开口,“你说霍心怀孕了?” “嗯。”季以伦用力点头,还加重语气。“霍心已怀孕四个月,她的肚子里可是有你们的亲孙子,唉!你们不要就算了。” “哎呀,难怪我看她四肢瘦瘦的,脸也小小的,怎么就光胖了一个肚子,原来是怀孕了,怎么肚子那么大了才说?”这下子季母急了。 “霍心本来是不想告诉我的,她说不想因为这样,就让我和白雪离婚,她已经躲我躲了三个月,这次要不是我出事,她也不会让我知道她怀孕的事。” 季母焦虑的站起来。“那该怎么办?孙子不能没爸爸啦!” 果真现在儿子不值钱,孙子才是最重要的!季以伦在心里暗爽。“不怎么样,我已经跟白雪离婚了,现在就等霍心点头,看她要不要嫁给我!” “那个霍心医生肚子里的,真的是你的孩子吗?”季父犹不太相信。 “爸,我自己做的事,我当然清楚,难道是要验dna,你们才肯信吗?” “那这下该怎么跟白雪交代啦!”季母是一下子笑,一下子眉头又皱起来。 “妈,白雪从头到尾都知道我跟霍心在一起,你不用替她担心啦!”季以伦差点就想把小杰的亲生父亲给说出来。 那个陆政扬如此陷他不义,如果爸、妈早点知道小杰是陆政扬制造出来的,就不会一直逼迫他跟白雪在一起了。 可惜他有苦说不出口,得替自家兄弟承受这个罪,真的是比吞黄连还要苦! “那得赶快把霍心娶进门,肚子都那么大了,会被人家笑话啦!”这下换季母急了,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妈,霍心的爸、妈不见得会把霍心嫁给我。”季以伦凉凉的泼了冷水。 “为什么?”季父急问。 “她可是霍强综合医院,霍院长的公主……” 季以伦虽然过了自家父母这一关,可是霍心的父母呢? 平时他不屑把季家食品挂在嘴边,或许他该端出季家食品的威名,以及他本身拥有的股权。 看来他得去印一盒具有季家食品职称的名片,至少不能连霍家大门都进不去。 进得了霍家大门,他才有机会跟霍心的父母详谈,更可以要求他们同意把霍心嫁给他整个消防队员。 看来真的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抱得美人归。 季以伦只能在心里哀号,为什么他只是要把心爱的女人给娶回家,就得过五关斩六将呢? 好不容易让白雪签字离婚,再来是说服自己的父母,但霍心父母这一关呢?他真的是好命苦,眼见着霍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却怎么都不肯带他回去见她的父母。 “霍心……” 季以伦台北的家中,属于夜的繁华都在静寂中悄悄的落幕,他一张苦瓜脸,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女人。 霍心咕哝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我好累,你不要吵我。” 大床上,季以伦只能遥望天花板无言叹息。 自从他在火场出事,霍心为了照顾他,这一个星期,两人过起半同居的生活。 霍心明白季以伦想要说什么——不就是要去向她父母提亲,可是不到最后关头,也就是她若没有万全准备,她是不会冲动行事的。 “我知道你累,那你说嘛!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嫁给我?你若不说的话,我就搞个浪漫的惊喜,当众向你求婚。”他了解霍心的个性不是那种喜欢风花雪月的女人,只是像她行事这么有主见,又这么聪明,他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不行!”她翻转过身面对他。“你不可以到医院来!”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季以伦苦着脸。 “谁叫你之前牵白雪的手时,被我的护士撞见,这下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有老婆的人,你是要怎么到我的医院?”她抱怨着,说她不吃醋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看她嘟嘴的模样,他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轻啄。“你别吃错嘛!那时是因为白雪说她脚痛,快走不动了,才会拉着我的手,却没想到被你的护士给撞见。” 真是倒霉,这真是老天爷给他的苦难之路。 她的小手搁在他厚实的胸口上,“所以啰!我跟你的事只能在暗中进行,不能宣扬,否则万一被我老爸、妈知道我跟一个已婚男人在一起,那我可就要倒大霉了!” “不对,我不是已婚男人,我已经离婚了。”她的小手搁在他胸口上,让他意乱情迷。 “有差吗?我爸、妈根本不会同意我嫁给一个离过婚的男人。”霍心想到头就痛,这才是她迟迟不敢向父母说的主因。 季以伦也明白,尽管他和白雪的关系是假的,但事实胜于雄辩,他和白雪的婚姻关系确实存在过。 谁让他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相对简单的人,他不敢躁动,只能听霍心这个聪明的女人的话。 尽管霍心的脑袋再聪明,也无法想出完美的计策,否则她就不会坐困愁城般任由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 看着季以伦的苦瓜脸,霍心只能献上自己的吻。 男人就跟小孩一样,她就以安抚小孩的方式来安抚这个男人,赏他一点糖吃,否则万一他冲动的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一个吻轻易的安抚了季以伦的心,也撩拨起他深沉的欲望。“霍心,我都听你的,我可以等,但你的肚子不能再等。” 她的吻再深入些,让他无法抱怨。 她知道,她心里也很着急,可是她只能以静制动,让自己的爸、妈来逼她结婚,而不是她去逼爸、妈同意这桩婚事。 果真她的吻如同特效药般瞬间安抚了季以伦的心,让他在飘飘然下,全心全意只想融入她的怀抱里。 谁叫她那会念书的脑袋的确比他只会运动的脑袋聪明,所以,季以伦一切都听霍心的! 第十章 虽然都穿着宽大的t恤,但霍心的肚子已快藏不住了。 在这个周末的夜晚,霍心特地订了一桌五星级饭店的川菜料理到家里来,那可是她妈妈最爱的口味,希望能让妈妈吃得开心,然后再吃人嘴软的情况下少生点气。 今日餐桌上非常的热闹,除了在南部当兵的霍江没回来,难得一家大团圆。 有八十二岁高龄的爷爷霍强,他仍老当益壮,除了走路得拄着拐杖,身体还算健朗。 有老大霍隆及霍隆新婚半年的妻子毛馨如,他的妻子正挺着一个六个月大圆滚滚的肚子。 还有老二霍达及霍达的老婆曾婉丽,包括那正在学走路的可爱宝宝。 霍心把全家人都找回来,为的就是要分散母亲的炮火,这样她就不会被打得满头包,下场应该不会太凄惨。 大家吃吃喝喝闲聊着,霍达忙着抱咿咿呀呀正在学说话的宝宝,让他的亲爱老婆先行吃饭。 霍隆也忙着替自己的老婆碗里夹菜,就怕胆小的老婆不敢主动夹菜,而饿坏了自己及肚子里的宝贝。 霍强笑得合不拢嘴,一口假牙的他只能慢慢的吃,看着儿孙满堂,心情非常和乐。 “爷爷、爸爸、妈妈,今晚我找大家回来吃饭,主要是我有事要宣布。”在吃到一半时,霍心找机会搁下手中的筷子。 她怀孕的事,霍隆和霍达都已知情,而爷爷虽然年纪大,思想却非常开通,今夜她要担心的是父母。 “什么事?”何淑玲笑问。 霍心深吸一口气才说:“最近大家都说我发胖,其实我不是发胖,妈,我是怀孕了。” 霍高浓眉皱起,似乎不愿相信。“你还没结婚,怎么会怀孕?” “爸,又不是非得要结婚才能怀孕。”霍心故作轻松。 “霍心,你不要开玩笑,你是名门闺秀,你要是未婚怀孕,教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摆?”何淑玲用力拍桌子,好抑制满腔的怒火。 “妈,霍心是真的怀孕了。”霍达跳出来替小妹说情。“你不要生气,会吓到宝宝的。” 宝宝圆滚滚的大眼,正好奇的看着扬高音量的奶奶,以为奶奶是在跟他玩,于是挥动着小小的手臂。“抱……抱……” “妈,宝宝想找你抱抱。”霍隆接着打圆场。“宝宝最喜欢让奶奶抱了。” 于是霍达赶紧起身,将儿子送到妈妈怀里——大家都明白,现在儿子、女儿讲的话都已没用,在这个家里,只有这个男孙是被捧在手心里的。 霍达和霍隆当初要结婚时,都受过妈妈的阻碍,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助小妹一臂之力。 何淑玲接过呵呵直笑的宝宝。“宝宝,乖,奶奶抱。”明显的音量已轻柔了许多。 “霍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高就算想发飙,也只能压低音量。 两个做人媳妇的都很聪明的闭嘴——在能干又厉害的婆婆面前,还是当个有耳朵、没嘴巴的乖媳妇。 “我遇到我喜欢的人,然后就怀孕了。”霍心故意说得很轻松。 “有事好好说,大声也不能解决事情。”霍强开口了,他可是重女轻男,最疼霍心这个孙女。 霍高在自己父亲面前只能矮一截,他放轻音调质问:“荒唐!都不用带回来给爸、妈看吗?对方是做什么的?姓什么、叫什么?” “我觉得时间还没成熟,所以才没带他回来介绍给你们认识。”霍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找了这么多人回来助阵。 “霍达!”何淑玲双眼微眯的瞪着。“你早就知道霍心怀孕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也是怕妈妈当心嘛!反正多子多孙多福气,你看宝宝这么可爱,霍心生的一定比宝宝还要可爱。”霍达打哈哈,不打算正面迎敌。 “霍达,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霍隆,该不会你也知情不报吧?”何淑玲继续追问。 “妈,霍心怀孕都已快五个月了,我自己也快要当爸爸,我能体会霍心的心情。”霍隆浅笑,身为大哥的他,自然也要站在小妹这一边。 霍心笑说:“妈,你别怪大哥、二哥,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 霍高继续追问:“霍心,你还没回答我对方是做什么的?姓什么、叫什么?” 霍心从包包里拿出好几包名产,有蜜饯、鸭宝、腊肉等等。 “是宜兰名产。”何淑玲的眼睛一亮。“还是季家食品的,这间做的蜜饯我最爱吃了,不过你不要以为买这点东西我就不会追究,你最好说清楚。” “爸、妈,我要说了嘛!他就是季家食品的董事,叫季以伦,也是我高中同学;他手中拥有季家食品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以后妈想吃多少的宜兰名产,统统没问题。” 不是霍心看不起消防员的职业,而是为了要安父母的心——为人父母总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她不想在这上头跟父母有任何争执。 霍高不解的问:“这么好的对象,你为什么不早点带回来让我们认识,为什么要隐瞒我们呢?” “妈,你先吃看看,我特地选了你爱吃的,这个金枣好好吃。”霍心赶紧打开包装,递到妈妈的眼前。 霍隆也拿了一包酸梅。“小毛,你怀孕初期时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是呀!”毛馨如连忙点头,很清楚这个婆婆太能干,她最好都不要吭声。“我现在还是很爱吃。” 霍隆不客气的打开一包,拿起一颗酸梅递到老婆嘴里。“小妹,以后多拿一点回来,反正不用钱。” “好啦!”霍心笑着点头。“我自己也很爱吃啊!” 坐在奶奶腿上的宝宝,咿咿呀呀的,小小肥手也想要抢来吃。 何淑玲笑着说:“乖啦!奶奶帮你。”用筷子拨开一点金枣,放到宝宝的嘴里。 “看起来不错吃嘛!小丽,那鸭宝我们带回去,你可以当晚餐配饭吃。”霍达也挑了一包鸭宝。 “这个鸭宝配台湾啤酒很对味,爷爷,你明天来我家,我找华爷爷跟你一起喝酒。”曾婉丽连忙附和,当初她跟霍达结婚时,也曾受到婆婆的大力刁难,如今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这样小小的力挺。 “好呀!我明天就去找小华喝酒,我有好多事要跟小华说。”霍强老眼一眯,笑得可乐了。“不过,小妹呀!为什么不把那小子带来给爷爷看看呢?” “爷爷,就……我之前还在考验他,不想那么快就让他追到手;他想我求了很多次婚,我都没答应。”霍心在心里盘算着,若不是被张护士撞见,事情也不会变的那么棘手;而若不向父母解释清楚,早晚流言一定会传进父母耳中,可是一解释的话,爸、妈是绝对不会同意她和季以伦的事。 这实在让她伤足了脑筋,感觉进退两难。 “女人家就是这点吃亏,肚子都大了,你难道要当未婚妈妈吗?这样会惹人闲话的;就像小丽,不就大了肚子,霍达不娶她行吗?”何淑玲斥责。 “妈!干嘛扯到我们身上?”霍达抗议,就怕怒火乱乱烧,烧到自己的身上没关系,烧到老婆身上就不好了。 曾婉丽只能低头不语,在这个家里,永远都没她说话的余地。 “我说错了吗?女孩子就是这点不值钱,大了肚子就一定要嫁。”何淑玲瞪了霍达一眼。 霍达接收到老婆制止的眼神,只好乖乖闭嘴,没再跟妈妈顶嘴。 霍高猜测的问:“是上次陪你去参加医院联谊的那个同学吗?” “是呀!”霍心承认。 霍高有听同事们谈起那个男的过,据说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找个时间约他来见我,愈快愈好。” “爸,他虽是季家食品的董事,但他还有另一个工作,是国家考试及格的消防员,也就是公务人员啦!他的工作时间常常不一定。”霍心故意把公务人员说出口,好彰显季以伦的专业。 “你的意思是,他随时都要去救火吗?”何淑玲惊问。 “是呀!我看选日不如撞日,他现在刚好有空,人就在外面等着,我这就去叫他进来。”霍心看似随意的说,其实心里忐忑不安,就怕被爸、妈反对。 霍高很错愕。“他都没吃饭吗?这样岂是待客之道?” 霍强笑道:“就请他进来吧!小妹,别紧张,一切有爷爷在。” 霍心开心的起身,她料得没错,有这一大家子作后盾,再加上她这个已经无法拿掉的大肚子,她和季以伦的幸福就在不远的未来。 当季以伦那高壮的好体格、好相貌,站在霍家客厅时,一下子就得到了霍家人的认同。 接着再递出崭新的名片,更是让霍高及何淑玲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邀请季以伦入座吃饭。 季以伦可是有备而来,奉上不动产权状、存折、股票,证明自己真的是季家食品的一份子;最好连他得来不易的身份证都拿出来,只恨不得能掏出自己的一颗真心,证明对霍心的诚心。 毕竟女儿都大肚子了,女人可不比男人,名誉是大过一切,嫁是一定要嫁,看着季以伦这么实际的动作,霍高和何淑玲这才放下急躁的心。 霍心担心夜长梦多,于是拟定作战计划,要季以伦一口气就把婚事搞定,趁父母仍处在她是未婚怀孕的惊吓中,打铁趁热的谈妥婚事。 季以伦开出条件,他先把市中心价值三千万的房子过户到霍心名下,当成是聘礼。“伯父、伯母,只是霍心一直不愿点头嫁给我。” “为什么?”何淑玲很疑惑,“霍心,以以伦的人品及家世,你为什么还不肯嫁给他?” “伯母,霍心是觉得我消防员的工作太危险了,她会很没安全感。”这是季以伦和霍心拟订的借口。“上次我因为救火而受伤,害霍心很担心。” 霍高点头。“的确,这工作是很危险,我们家霍心考虑的并没有错。” “所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嫁给他嘛!”霍心附和。 “有什么危险的!”霍强很不认同。“小妹,爷爷告诉你,消防员的工作可是很伟大的,你应该要支持才对,就像我们医生的工作一样,都是在救人命的。” “爷爷,我知道啦!我会好好考虑的,今天先带以伦回来让你和爸、妈认识。”霍心连忙点头。 何淑玲说道:“不要考虑了,再考虑下去,你都已经要生了。” 霍心在心里暗自窃喜,于是季以伦一鼓作气,希望能将霍心尽快给娶回家。 霍高及何淑玲两夫妻已被女儿怀孕的消息给震得七荤八素,又怕女儿太拿乔,终归女人就是比较吃亏,于是在乱哄哄的一片之中,连细思的时间都没,就答应了这件婚事。 季以伦连忙提出,要请自己的父母正式到台北来提亲,希望两人的婚事能早日办好。 霍心暗忖,还是不要跟父母提及季以伦曾经离婚一事,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已变成季以伦的老婆,到时就算父母知道了,也拿她没辙。 于是,才一个晚上,霍心的计谋就奏效了! 挺着大肚子的霍心,在医院里的确是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紧接着她又丢出红色炸弹,快速的在一个月内办妥婚事。 大家都以为她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赶着结婚,其实她是怕她父母回过神来时会后悔。 张护士问霍心她的老公是哪位?她还故意耍神秘,说答案要等到婚礼那天就会揭晓。 婚礼前的这段时间,她也不让季以伦来医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怕张护士那正义的个性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折。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经过许多波折下,季以伦如愿将初恋情人娶回家,霍心也圆了十七岁那一年的遗憾。 新房设在宜兰季家的别墅里,喜宴上季以伦被灌了许多酒,整个人飘飘然,乐得嘴巴一直在傻笑。 白雪拉着陆政扬来闹洞房,只可惜陆政扬替季以伦挡酒,整个人已喝到晕茫茫,虽能自己走路,但行为已是不受控制。 “白雪,你把政扬带去客房。”季以伦笑着交代。 “我还没闹洞房耶!” “是呀!闹洞房,我也要闹。”陆政扬平时很温文,如今却是红着一张俊脸,脚步漂浮、双手挥舞。 “政扬,你别闹了,你喝多了,我带你去二楼的客房。”季以伦叫不动白雪,只好自己动手。 他得快点解决掉这两个人,他美丽的新娘子可是还在新房里等着他呢! “我不要你,我只要白雪!”陆政扬一把将白雪搂进怀里。 “啊……”白雪叫了一声。“陆政扬,你找死呀!敢吃我的豆腐,你快放手啦!” 无奈酒醉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不放!我不要对你放手。”不但不放手,还搂得更紧。 “季哥哥,你叫他放手啦!”白雪急了,一脸尴尬样。 季以伦双手一摊,“谁教你要来闹洞房,自己乖乖的把政扬带回房去不就得了。” 白雪狠瞪了季以伦一眼,看着那环抱着她的男人,只好投降。“陆政扬,我带你回房,但是你要放手,否则我没办法走路。” “好,回房间。”陆政扬笑得乐陶陶,听话的稍稍放开白雪,不过大手还是扣住她那纤细的肩膀,像是很怕她逃跑似的。 “政扬,白雪要带你去客房,你乖一点啦!别在我的大喜之夜惹事。”季以伦交代完毕才把两人送出门,接着连忙按下房锁,还很不放心的扣上锁链,这下谁都没办法来打扰他了。 他听见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他的好心情简直像是要飞上天似的,他脱掉束缚一整天的西装,扯掉领带,敲着浴室的门。“霍心……” 大概是水声太大,所以浴室里的霍心没反应。 “我要开门啰!”转动把手,幸好浴室门没锁,他走进干湿分离的大浴室,带着雀跃的心,打算和霍心共享鸳鸯戏水的情趣。 结果,浴缸的水龙头仍在放水,可是泡在浴缸里的女人却早已沉沉入睡。 他在浴缸边蹲下,水波漫过她的胸、她的大肚子,而他的内心则是翻腾着感动。 虽然婚礼有霍隆他老婆毛馨如开的“美好婚礼顾问公司”负责筹备及企划,但今天仍是累坏霍心了。 她一早五点就起床化妆打扮,十点他到霍家迎娶,一点回到宜兰祭拜祖先,再来宴请一些协助婚礼的人员;下午宜兰的长辈乡亲们都来探望新娘子,她得一一寒暄问好,婚宴过程中她连换了三套礼服,直到夜里九点半才终于宴客完毕,等送走客人,可以回新房休息都已是十一点了。 “霍心。”他轻拍她的肩膀,“这样会感冒,我抱你上床睡觉。” 霍心睁开朦胧睡眼。“我睡着了?”含糊的问,没一会儿又闭上眼,实在是体力透支得太严重。 没料到就算当个美美的新娘子,什么事都不用帮忙,还是这么的累人,让霍心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季以伦将她从水中抱出来,抱到铺有大红床单的床上;美人虽美,让他难以控制,但他还是拿来大浴巾替她擦干湿漉漉的身体,再替她盖好被子。 接着他拿来吹风机,坐到床上,让她枕在他的大腿,捞起她一头长发,替她将发丝吹干。 “季以伦……”她仍是连名带姓的喊着他。 “怎么了?”他柔声问。 “我好困,我全身都没力气。”她没睁开眼,只是咕哝的说着。 “你睡吧!我帮你吹头发。” “对不起。”她的唇角浅笑。 “干嘛对不起?”看得出来她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是勉强要说话。 她半转身体,小脸偎进他的肚腹。“我没法陪你。” “傻瓜,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一辈子。”他可不想累坏他的新娘子,更不想累坏那个未出世的宝宝。 呼吸匀称,她的唇角含着幸福的笑意,沉入香香的梦乡。 十年前的初恋,十年后的婚礼,圆了季以伦和霍心的心愿,也成就了他们一辈子的幸福。 尾声 “医生妈妈,我的头痛痛。”小杰拉着霍心的手,摸着他的额头。 是的,霍心从医生阿姨变成了医生妈妈,小杰弄不清楚为什么他会有两个妈妈,不过没关系,因为他超喜欢医生妈妈的。 “小杰,你有没有骗医生妈妈?”霍心笑问,实在是小杰有不良前科。 “没有,真的痛痛。”小杰的嘴巴瘪瘪的。“我没有骗医生妈妈。” 季家大厅里,季父、季母又去游山玩水,白雪和陆政扬又忙着公事,于是季以伦和霍心又被抓回来当临时保母。 一切都没变——小杰还是季以伦的儿子,还是季父、季母的宝贝孙子,只是多了一个医生妈妈来疼爱小杰。 “那医生妈妈看看。”霍心以手背摸小杰的额,还真有些烫,于是她拿来温度计量了小杰的耳温,是三十八度,还真的发烧了。 幸好她每次回来都有随身携带医疗箱,因为得替左邻右舍免费看病,于是她替小杰做了基础检查,幸好看来只是一般的感冒。 这时季以伦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杯牛奶,一杯给霍心,一杯给小杰。 “小杰发烧了,看来是感冒,喉咙有些红肿,他不能吃冰的,你待会儿请陈阿嬷煮点热粥给他吃。”霍心对着他交代。 “发烧了呀!那爸比看看。”季以伦将小杰抱到大腿上。 “爸比,我可以吃冰淇淋吗?”小杰眼巴巴的问。 “不行。”霍心来到小杰面前。“小杰不能吃冰,只能喝水水,然后还要吃药。” “小杰不要吃药,不要!”小杰吓得想要挣脱。 霍心和季以伦两人相视而笑,“小杰,你要乖,吃了药,医生妈妈会给你五张贴纸喔!” “医生妈妈,弟弟什么时候要从你的肚子里出来?”小杰人小鬼大的问,借此想逃避吃药——长愈大,贴纸的吸引力就愈小。 “快了,大概就这几天了。” “医生妈妈,会不会有了弟弟,就不喜欢小杰了?” “当然不会,医生妈妈最爱小杰了,所以小杰要乖乖吃药,让痛痛飞走,那弟弟生出来后,小杰就是大哥哥,可以帮忙照顾弟弟,也可以跟弟弟玩,你说好不好?” “小杰,你真啰嗦,叫你吃药你就吃!”季以伦没耐性,低吼出声。 “医生妈妈抱抱。”小杰赶紧要换人抱。 “你别这么凶嘛!”霍心睐了季以伦一眼。 “不行!你医生妈妈的肚子这么大,她没办法抱你;你来给我喝水,然后吃药!”季以伦将小杰放在沙发上,接着去倒温水。 霍心拿出备用的感冒药,轻声哄着。“小杰好棒,你是大哥哥,要自己吞药,医生妈妈会给你拍拍手的。” “我会比爸比还要棒吗?”小杰问。 “有,你比爸比还要棒。”霍心赞美着。 “那我吃完药药,要亲医生妈妈一下。”小杰开出条件。 “好,小杰最勇敢了,可以亲医生妈妈两下。”霍心撕开药包,将药粉倒进小杰的小嘴里。 小杰果真勇敢,赶紧连同开水吞下,皱着小小的眉头,没有大哭大叫,也没把药吐出来,换来霍心热烈的掌声及赞美。 “你不能这么宠小杰啦!”季以伦吃醋似的抗议。 霍心不理季以伦,以嘴对嘴的方式,在小杰的小嘴上啵了一大声,又啵了一大声。 “耶。”小杰欢呼的叫出声。“爸比没有亲亲,我有亲亲,还亲了两下。” “你这小子!”季以伦一脸垂涎的看着霍心。“老婆,我也要。” “医生妈妈,不要跟爸比亲啦!”小杰在沙发上站了起来,以双手挡在医生妈妈的身前。 霍心笑了,挑高眉眼。“老公,你就让一下小杰嘛!干嘛每次都在他面前跟他抢?” “我哪有跟他抢,你本来就是我的。”季以伦一脸气虚,太知道老婆疼小孩的程度,就像现在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可是中间还挡了一个小小的障碍物。 “医生妈妈是我的。”小杰双手抱紧霍心的肩膀。 “我看我完蛋了,有一个小杰,我就已经亲不到你了,万一你肚子里的那个再生下来,我岂不就被你给打进冷宫了吗?”季以伦说得很哀怨。 霍心的脸色微微一变,细细的眉头皱起,一手抚摸在大肚子上。“我……” 季以伦急问:“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在抽痛。” 季以伦紧张的跳了起来。“会不会是要生了?” “别急,就算要生也没那么快……”她咬紧牙关,这阵抽痛来得又快、又急。 “我……我该怎么办?”季以伦慌了。 “你不是消防人员吗?你该比我还镇定啊!” “对……我们……回台北……去医院,去找你二哥。”季以伦紧张到连讲起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爸爸——当年白雪生的时候也是他陪在身边的,但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 上次他完全不紧张,以救难人员的标准程序将白雪送医,他还可以在等白雪时轻松的看报纸打发时间,因为白雪生小杰足足生了两天才生下来,可说是吃足苦头。 而如今,即将出世的是他和霍心的第一个孩子,如果让队友看见他慌张的模样,铁定会笑掉别人大牙的。 “好,那小杰怎么办?”霍心笑看着季以伦的紧张,这正是因为有爱才会变得手足无措。 于是季以伦去找了陈阿嬷,将小杰交给陈阿嬷;再打电话通知他的爸、妈,要他们别再游山玩水;最后则是通知白雪,叫她回宜兰来照顾小杰。 季以伦在心里呐喊着,亲爱的宝宝,千万不要太快跑出来,他是消防队员,也学过接生技术,但那是理论上的,他可是实际操作完全不行。 霍心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尽量保持轻松的心情,否则她一喊痛,到时恐怕季以伦连车都不会开了,她可不想坐救护车回台北。 等到小杰有人可以托付,季以伦才急忙开车上路。 今日艳阳高照,是个适宜生产的好日子,只是…… “痛不痛?”他问着坐在身旁的老婆。 “不痛,你开慢一点。” “真的不痛吗?” “是的,你别开那么快。” “我开得很慢啦!你确定不痛吗?” “你别当在开消防车!”时速已破一百三了,她当心的不是肚子里的儿子,而是那失速的老公。 “放心啦!我的开车技术一流,你痛的话,要跟我说。” 不,她会忍痛,一句都不会跟他吭的。 “完全不痛吗?” “不痛……” 于是痛不痛的对话,就一直从宜兰重复到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