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世猎魔人》 说些乱七八糟的 严格来说，这部作品并不算是科幻，只是借用了一些些和科幻沾边的设定，加以修改后所形成的世界观。之前我有一位老师提醒过我，大致意思是这部作品里的一些设定有点趋向于硬科幻了，如果（他大概想说一定）驾驭不好，会把自己绕进去，最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出完美的解释，就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把自己埋了。 对于科幻的知识我掌握的并不多，虽然有一阶段曾查阅资料恶补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光没光我不清楚，不过我也不会写太多理论上的东西。只是脑子里有这样一个故事，这部作品更多的内容是奇幻的、异能的？（那是什么鬼）如果愿意，请在“科幻”前面敲个“伪”字的章~所以也希望大家不要那么严格地看待它，单纯把它当做就是这样一个设定，这样一个背景的故事来看，当然如有太过无法忍受的bug，还请大家指出，我会尽力改好。 最初诞生写这一篇故事的时候，风格本来是设定成了一种有着很浓郁的悲剧色彩的，有点类似于《黑之契约者》、《a》的那种调调，那样的话，整个故事读起来会让人觉得很沉重、很阴暗。而沉重就避免不了会写一些比较有深度和严肃的东西（听说有许多人不喜欢这类的呢）。自己一边在构思情节大纲的时候，就一直在乱七八糟地想着，这种有是深度的东西不好写呀；自己能不能驾驭得住；读者看的时候会不会赶脚腻得慌之类的。 真正下笔写出来一段之后，发现还是有些小逗x的地方，虽然我并不是刻意去营造那种气氛的。但转念一想，这又未尝不可嘛！于是就按着这种风格继续写下去了。有过写文经验的人可能都会有过一种体验，就是写出来的东西，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受到现阶段正拜读的小说、漫画、电影、动漫之类的风格影响，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不巧我就是这一号人。所以在写东西的时候需要格外注意不要被影响，有时候为了确定这件事，不得不把之前写的内容连同现在的串联起来再看一遍，虽然也有看不出来的时候。 如果有谁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某一章的风格给人感觉有些不同更甚者觉得违和，那极有可能是那一阶段心境与以往有什么不同。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是全是准的。也有可能是写到某个特定的情节，故意找些风格不同的书来看，塑造了那种氛围呢！ 昨晚看过文的某人问我：主角是谁呀？ 我：李太宇。 某人：怎么可以？小宝辣么可爱，怎么会不是小宝！ 我：（墨镜）可是我喜欢李太宇啊。 我也不清楚最后这部作品最后会写成什么样，是否会得到认可，不过现在多少有一些收获和欣慰——你看小宝很可爱呀！ 那就争取塑造的每个角色都是鲜活的好了——我又这么想来着，不过这也很难吧。 总之现在更多是延着自己的感觉在写，虽然也确定不了这之后会不会写的很沉重的东西，不过我一直觉得，文学作品不只是单纯的有意思就好，既然都是由分别念所造，那可以引人深思的分别念和单纯求爽、单纯搞笑的分别念还是有所不同的。 ; 简单介绍一下背景和世界观吧 简单介绍一下背景和世界观吧，略说下，不会剧透太多，具体的以后会在更新中介绍~ 这个世上存在无数个由“基础世界”中延伸出来的“无数世界”，是与“基础世界”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空间。它们有可能处于同一空间体系，但时间体系不同；有的则处于同一时间体系，但空间体系不同。（平行宇宙） 这些空间有的与“基础世界”极为相似，有些则大大不同，但这些空间无一例外都蕴藏着“基础世界”所没有的神秘力量和未知的危险。 这些空间原本互不相关，而百余年前发生的空间异变，导致世界的边缘出现了时空裂缝，这些裂缝被“基础世界”生活着的人们称之为“界”和“门”。 当某个未知空间与“基础世界”发生重合时，“无数世界”中的神秘力量、物质会通过“门”渗透到“基础世界”中，对人类的生活，甚至是生存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人类为解决这一问题展开了对未知的探索，终于通过无数人的努力与牺牲，找到了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由少数身体素质与意志力坚强的人类吸收这些神秘力量，再由互相战斗、切磋的手段将所吸收的力量转化、释放出去。并逐步建立了针对这一现象展开研究的基地，进行对未知世界的探索。 这里先发一些文中会提到的设定和关键词，以后可能还会有所补充。 战场： 与“基础世界”所处同一时间体系，不同空间体系的世界；或同一空间体系，时间点落后于“基础世界”的空间，被人类称为战场。 古战场遗址： 与“基础世界”处于同一空间体系，但时间点在遥远的过去，被人们称为古战场遗址。由于古战场遗址大多为已毁灭的世界，其中中蕴藏着大量的“死气”，对于人类来说是迄今为止最危险的空间。 拟态测试： 是指将从战场内搜集到的信息分析后重组，模拟战场内的场景、气候状况、微生物等因素，建立小型副本供战队进行更深入的研究，研究人员可通过所掌握的少量信息，结合一辈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分析出战场内的大致状况，为进入战场做好充足的准备。 【背景设定】 1。红莲荒漠 红莲荒漠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色沙地。无日无月，昼间气候如寒冬，时至傍晚，整个天空将布满红色的霞光，气温骤升，焚毁万物。因景象瑰丽壮观，殷红似血，谓名曰“红莲”，是人类在众多“无数世界”中开发的二千余个“b级采集场”中的一个。 荒漠中生长着唯一一种植物，绿茎红花黑果，花苞绽开仅有小拇指甲大小，远观如无数堆在一起的圆珠，而将花朵置于显微镜下观看，其形似莲花，因此，花名为“小红莲”，也是“红莲荒漠”另一成名之因。所结的黑色果子实为它的种子。此花昼间生长，发芽、开花、结果，生长迅速，傍晚时焚烧而亡，仅留下种子埋于灰烬中，霞光褪尽后重新生长，如此循环。 刑刃：一种形似蝎子的生物，潜伏于黑沙地中，喜欢“抱成一团”。夜伏昼出，以红花为食，产卵期会自相残杀，蚕食同类，产卵期如遇到人类，便会将尾巴刺入人身，吸食人血。 ; =_= 身下立即传来了猛烈的颠簸，我几乎能够感受到巨大的力量随着那鳞片之下的肌肉起伏传遍全身。然后将这庞然大物托离地面。 巨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头颅微微起伏，但我还坐得安稳。它似乎颇通人性，通过这个行动来无声地询问我，应当向哪个方向前进。 于是我施展出“法师之手”——由魔力构成的巨大第五肢握住了它的头颅，然后微微用力，将其转向那片延绵的火山方向。巨龙再一次鼓动双翼，猛烈的风压从前方传来，我们开始飞速前进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力量不断增强的缘故……由“法师之手”这个法术所形成的无形手掌此刻变得巨大，在我的刻意操作下。几乎与龙的头颅一样大了。而且我几乎能够感受到其上传来的触感——这是在地上界所体验不到的奇妙感觉。 我再一次微微用力。加大了这个法术的力度。巨龙头颅边缘生长的一排细小利刺刺入了这个手掌之中，但并没有痛楚传来，反馈回来的仍是“触感”——感觉不到痛楚，却能清晰地体验到力度与排异感。这感觉与我前世的巫妖之躯如出一辙——有触觉，却无痛感。 我有些惊喜……这。难道就是魔力实质化的初步前兆么？ 有着巨龙代步，前进的速度快了许多。不多时，远处的山脉便更加清晰起来，这时我发现，原来这些不断喷发着的火山并非我原先所想的那样贫瘠。相反的，它们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郁郁葱葱”。大量的深渊特有植物覆盖在山体上，枝叶几乎都是黑色或者灰色，甚至有些树木的叶片是火焰形态，在污浊的空气中缓慢地摇摆。又在巨龙的身躯经过时候惶恐地伏低。 我从龙躯上站立了起来，向下观察，试图找出一两处非自然形成的建筑痕迹，以确定附近是否有智慧型的恶魔或是魔鬼存在。但直到巨龙飞入了这片巨大山脉的腹地、身后的平原消失在地平线之上以后仍然毫无收获。 直到我们再一次穿越一片由火山喷发出来的浓烟。 眼前出现了一座山峰。但，用山峰这个词语来描述它并不恰当。因为它虽然仅是单独的锥形山体，然而体积却出奇的巨大。那些具有可观高度的活火山在它的对比下就像是一片丘陵。匍匐在它的身边。山峰的顶部直耸入云，仿佛淹没在空中的火光里。 山峰之上的植被格外葱茏，且没有像其他山体一样的荒芜区域，就像是被人刻意地保养过。我驱使着巨龙接近它，并且向下飞翔……果然。一条浅色的细线出现在黑森林之中，并且直通山顶。 这是一条道路。 当更接近这山峰的时候，巨龙开始表现出抗拒的姿态。它发出不安的嘶鸣，甚至试图反抗我的控制，想要远离它。 那么……这就是某位高等恶魔的居所了吧。 我不再强迫它，转而命令它落在山脚之下，将我放在那片道路的起点上。 脚下的道路用黑白混杂的材质铺就而成。黑色的砾子似乎是原地的特产岩石，而白色的砾子来源则不那么容易辨认。并非我不清楚他们的材质，而是我对深渊生物的谱系并谈不上精通——比如左脚边的那一块类似指骨的东西，我就弄不清那究竟是人类的指骨，还是某个魔鬼的指骨。 道路两边是高大的树木。黑色如铁一般的树干，挺直如矛一般的树枝。三角形的叶片呈现出死灰色，却像是拥有有生命一般地微微摇摆。一些类似火焰的暗红色存在点缀在叶片之间，似乎可以被看做是这种深渊植物花朵。 树木生长得极其茂密，树冠遮挡着道路两旁的空间，将整片区域的光线变得更加暗淡。向密林之中看去——除了叶片晃动撞击所发出的令人不安的沙沙声外，并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就像是一片死亡之森。 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巨龙腾空飞走了。 我没有急着赶路，而是站在原地快速地补充记忆了几个之前使用过的咒文，再一次整理了我的施法材料。托晶壁的福，我的力量得到了增强。因此可以使用许多低阶法术打发掉不少麻烦，所以对施法材料的消耗并不多。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仍得节省对法术的使用。毕竟这里是深渊地狱，许多材料并不存在于这个位面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迈开步子开始登山。路边的黑森林似乎对于我这个以为不速之客并不欢迎，叶片的晃动变得激烈起来。污浊的风从林间穿过，发出类似哀嚎一般的呼啸…… 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我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登上半山腰，没有遇到任何的突发状况。路边仍是一望无尽的黑森林，连树木的种类也未曾变化过。若非我回望山脚之下那些变得低矮的火山，我简直怀疑自己还是在原地踏步。 越是接近山顶，林间树木的反应就越是激烈。我想这些树木大约是某种魔属植物，但并非像地上界的食人花或者食人树那样具有非凡的活性。也可能它们的潜力不止于此。但没有得到山顶主人的命令。仅能依靠本能对我施加此类可有可无的压力。 道路在不远处转弯，越过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当我走过块岩石之后，才终于见到了某种不同的东西。 那是三个“苍白守卫”。 苍白守卫，恶魔属，是一种具有初级智慧的低阶恶魔。可以被高等法师或是**师阶级召唤，具有吸取生命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仅在地上界显得可怕，而在深渊位面，大多数的魔族都对此类法术具有抗性，因此它们值得被利用的就仅剩下为不错的伪装能力了。 三只苍白守卫此刻处于潜伏形态，像是三片骨砾一般铺在地上，在道路中间设下了一处陷阱。 我在距离它们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施展法师之手，将距离我最近的一只提了起来。受惊的低阶恶魔立即现出了原本的形态——就像是被斩首的人类。没有头颅。上肢尤其修长，呈现出优美的弧线，泛着金属一样的冷光，几乎垂到了地面。而下肢则更像是惨白的骷髅，骨节连接处萦绕着朦胧的灰色雾气。 具有智慧的低阶恶魔与深渊中的巨龙不同，在被我提起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远远超越自己的高等存在，于是另外两只恶魔也现出了形态，畏缩着想要后退。 我没有理会它们，而是对处于我手中的那一位开口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苍白守卫不安地晃动自己的下肢，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来，然后才从身体中挤出几个字眼儿：“你是……访客……” 于是我再一用力，捏碎了它的上肢，将它丢在了地上，然后抓起另外一只恶魔，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感知了前一位的命运，这一只苍白守卫的反应要灵敏一些：“路尼亚山——” 我微微一愣，然后皱着眉头又一次捏碎了这个家伙。 抓起正要逃走的第三只恶魔，还未等我再次询问，它已经飞快说道：“路尼亚山——堕落的路尼亚山——” 这才是我印象中的“苍白守卫”应有的样子。胆小、灵活、语速极快，而非像前两位，更类似一只迟钝的土魔。它就像是沉睡了许久，在被我惊醒之后还未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它的答案仍是“路尼亚山”，“堕落的路尼亚山”。 第二只苍白守卫在对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干掉了它。因为几乎每一个法师都清楚，“路尼亚山”是星界天堂第一层的名字。我以为它在愚弄我，然而……这只恶魔同样是类似的回答。 我可不认为它们的身上存在什么视死如归的优秀品质，这在深渊地狱可是不可想象的。那么……它所说的也许就是它所知道的实情。 我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沉眠？” 但随后我又换了一种问法：“你们沉睡之时，这山是什么样子？” 深渊地狱的天空看不到“时光与秩序之星”，因此定然不会使用与地上界同样的计时方式。何况我也并不认为这类低等恶魔的意识之中会存在年代、或是王朝这样的概念。 显然我问对了。苍白守卫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答道：“那时候，这山上还都是火焰与光……” “山口是火焰与光？” “不。整座山，整座山。火焰与光——” 那么。这些“火焰与光”就并非是因为火山喷发形成……而更像是整个山体都燃起熊熊大火。我不禁看了一眼周围的高大树木……显然现在距离那个时候已有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了。 “是谁，令你们——”我本想说，“是谁，令你们守卫此处”。然而在恶魔语当中，并没有此类代表“忠诚”意味的词语，因此我斟酌了一会儿，改口道：“是谁让你们停留在这里？” 这一次，苍白守卫又沉默很久，在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以后，才发出痛苦似的“吱呀”声——一部分是因为我的挤压。另一部分则来自它的身体当中。似乎它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与矛盾情绪里。想要回答我的话，却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制约着它。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成型。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取出袍子里的法师手札，记忆了一个法术。 接着我使用了另外两种施法材料，口中诵念一段咒文。魔力的波动浸润我的全身。脑海之中仿佛打开了一扇暗门，大量华丽繁复的词句涌入我的意识表层，令我具有了那个能力。 “通晓语言”——通晓星界语。 很多星界语言的声音，人类无法发出。但仍有一些简单的词语可以通过咏叹、假声、叠音这样的世俗技巧被模仿出来。 我感觉自己神色凝重，谨慎地开口：“如果，你能明白我，摇晃你的前肢。” 这些仿佛咏叹调一般的声音一出口，路边的魔属林木立即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狂乱地大幅度舞动起来。叶间的火焰花朵像是马上就要熄灭，而那些原本挺立如矛的枝杈也努力地倾向远离我的方向。就好像要生出双腿迅速地逃离此处。 星界语作为神祗与星界众生的通用语言，对于代表着邪恶与混乱的深渊位面低等生物具有可怕的威慑力。而我眼前手中的这只苍白守卫，不但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恐惧，反而…… 真的晃了晃了它的前肢。 而后化为一堆灰烬。 我愣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收回自己的手。 随后转身，再一次打量自己所处的这座山峰。这……真的是那座“路尼亚山”么？堕落的路尼亚山？ 从星界的天堂第一层。堕落于深渊地狱位面的路尼亚山？ 这怎么可能？ 是什么样的力量，会使得天堂的第一层坠落？ 无数的疑问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想，自从重生以来……不，是自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以来，从未如此的震惊、困惑过。 随即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路尼亚山真的堕落了，那么它就应当失去了星界造物的神圣性。但为什么祈愿系法术“路尼亚之光”仍然可以被地上界的法师们施展出来？要知道就在我第一次在古鲁丁附近的森林之中遭遇巴托恶魔的时候，我就使用了那个法术！ 召唤来自天堂第一层的神圣之光对邪恶生物造成有效杀伤——如果天堂的第一层不存在了，那么这神圣之光从何而来？ 然而刚刚化为灰烬的苍白守卫守卫却的确能够通晓星界语，我怀疑它从前其实是某种低阶天界生物，在********才化为了低阶恶魔——这也同样是真实存在的。 前所未有的强烈探知欲驱使我使用了那个法术——“路尼亚之光”。 如果这座山真的是曾经的天堂第一层，而这个法术所召唤的纯净光线又真的是来自天堂第一层，我想知道在这里使用它将会是什么效果。 随着咒文脱口而出，一个银色的光点在我指间凝聚，随后爆发出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这光亮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险些灼伤了我的双眼。我立即痛苦地转过头去，随后光点旋转着，向四周放射出无穷的银色光线来！ 原本应当是手指粗细的光线，在离开那炫目光点之后迅速变宽拉长，随后就汇聚在一起，在我的周围形成了一片碟形的光之海洋。这海洋不断扩散，一个呼吸之间就已经超越了视线所能达到的最远处，而后逐渐变淡，化作无数两点消弭于虚空之中。 再看我周围的时候，以我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半座山的黑森林都已经被摧毁殆尽，只留下满地的灰烬，又被风吹拂着升上天空再次下落，就像是下起了一场大雪。 令人震惊的效果。简直可以媲美一个塑能系的传奇法术！ 而令我更加震惊的是……在这里使用这个魔法，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我的力量来源——它就在这座山峰的最顶端！当法术生效，那光芒被召唤的时候，强大的力量像是迫不及待一般从山顶喷薄而出，汇聚到我的身体当中，而后以肆意近乎狂暴的方式向四周宣泄。就好像它具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挣脱束缚的樊笼、重归光明！ 那的确是极其纯净的力量。它在这个位面如同深沉的黑夜之中陡然出现的一点光亮，格外引人注目。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刚才的举动——实在谈不上明智。如果提前知晓“路尼亚之光”在这座山上施展会有如此强大的威能，我定然会更加小心谨慎，以防它引起附近可能存在的一些高等魔族的注意。 但眼下后悔已经无济于事，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直接抵达山顶，去揭开谜底。 从这里上山，零星的魔族开始出现，但都是低阶恶魔，没有魔鬼的存在。 深渊地狱之中的原生居民可以分为两大类，即魔鬼与恶魔。 魔鬼是在这片位面在被开辟出来之后自行衍化出来的物种，类似于地上世界的人类。虽然他们之间的种族差距相比人类来说称得上千差万别，但都有共同的外貌特称——红色的皮肤、黑色的指甲、头生尖角、身后有尾。绝大多数的魔鬼都具有智慧，擅长阴谋与欺诈。 但恶魔的种类就纷繁复杂了。它们甚至称不上是一个统一的物种。自星界或是地上界堕落而来的灵魂、骷髅、腐尸，一些本地原生的奇特生物，例如食人蛇、火焰蜘蛛、甚至是巨龙等等，都可以被归类为“恶魔”。 换句话说，“恶魔”这个词语并非像“魔鬼”一样有严格的范围界定，而更像是将除魔鬼种族之外的所有深渊生物都归类到了一起，成为一个同属的代名词。 假定这座山的确是曾经光辉无比的路尼亚山，那么以前居住在这座山上的星界原住民，尤其是那些高等的星界生物应该都因为体质与深渊位面的激烈冲突而消失殆尽了。唯独这些低阶星界生物，反倒是可以勉强适应这个的环境。并且堕落为低阶恶魔。 这些低阶恶魔并不能对我构成威胁。相反的，因为我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释放出了体内强大魔力气息的缘故。这些家伙在远远地感受到我的存在时候，就飞快地远离了我。 在快要穿越围绕在山腰之上的那片云层的时候，我停下来再一次补充了体力，然后踏进了火红色的云雾当中。 一旦深入其中，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并不如远观那样的宏伟壮丽。云雾里是更加灼人的气息，混杂了大量的杂志与灰烬，甚至一些可燃物因为这极高的温度，在空中就发出红亮的光线，自燃了起来。 这片云层大致有数十米厚，我走得极其艰难。一方面要依靠感知辨别方向。另一方面则要谨慎提防可能遭遇的危险。这种环境虽然对于地上生物的我来说显得极端恶劣。但对于不少深渊生物来说却是再惬意不过的乐土。 果然，在即将穿越云层的时候，异常发生了。 未等安东尼与那个法师开口，我已经轻轻弹了弹手指。一个“高等沉默术”立即被丢在他的身上，这与先前他送给我的那个法术的威力简直是天差地别。法师帕格尼尼的身子当即微微一震，接着猛然抬起头来。兜帽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滑落，露出一张震惊到极点的面孔来。 “现在请您施展一个魔法，我同样数到三。”我抽出菲克斯腰间的火枪——枪膛之中已经空空如也。但我摆了摆手，于是地上的弹丸立即轻轻地漂浮了起来……然后我伸手捏住它，将它填充进了枪膛里，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一个“导向射击”与“抛掷弹丸”被我加持在枪体上，发出微不可察的魔法光亮。然后我用右手端起它，指向对面的法师帕格尼尼。 我的行为令安东尼轻声嗤笑了起来。矮人们似乎总是对他们的技术有些偏执的崇拜，即便在见识了我的魔法之后。他们认为我还不懂得如何填装弹丸——就好像人类用嘲弄的眼神看着那些手忙脚乱却装不好弩箭箭矢的大地精。 ; 梦与现实的夹缝 无数条黑色的火蛇紧紧地缠绕在她周身，原以为会被火焰的高温灼伤，却发现自己此时冻得直哆嗦。这黑色的火焰是冰的。 她会死。冻死，或窒息而死。 周围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清，绝不存在失明这种可能，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判断着，因为她可以看见在黑暗的尽头有白茫茫的光。 身边有许多人朝她厉声尖叫，她能感受到原本并不应该存在的杀意在黑暗中放大了数倍，嘶吼声更大了。但她不在意，在那些人杀了她之前，她一定已经死掉了。 好冷，她要冻僵了，有光的那边一定很温暖吧。她神识并不清明，没发觉自己朝前迈动着脚步。 “别乱动！”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厉喝，缠绕在身上的火蛇倏然一紧，立即又松弛了下来。大量空气涌入肺腔，她得以正常呼吸，睁着渐渐恢复视觉的双眼，看见身前站着一个少年。 他穿着脏得看不出底色的白t恤，七分裤。矮小又单薄。 她用力眨眨眼，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 “就算要死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她的脑海中只留下这句话。 做了个让人不舒服的梦。 苏岚醒来时出了一身的汗，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掉了，使本就密封的空间更加压抑。 隔着指挥车的暗色玻璃，她看见了外面漫天的黄沙中站着个人影，就站在沙地的边缘，深卡其色的厚外套，深蓝色的长裤。指间夹着点燃之后没抽几口的香烟，头发在狂风中仿佛群魔乱舞一般。 他面对的前方是由蓝白相间的铁皮隔离出来的一片区域，以及更远处高耸林立的现代化楼群。 呼啸而过的寒风扬起漫天黄沙，明明踩在脚下的土地也属于阳城市的市区内，可满地的沙土硬是给人营造出一种置身于荒漠中的错觉。而荒地四周的高楼大厦，使这种反差与割裂感更加强烈。 他们所在的这个时空被人们称为“基础世界”。 除此之外，这个世上还存在着无数个由“基础世界”中延伸出来的“无数世界”，是与“基础世界”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空间。它们有可能处于同一空间体系，但时间体系不同（就好像同在一条铁路线上疾驰的先后两列火车）；有的则处于同一时间体系，但空间体系不同（就好像同时行驶在立交桥上下两层通道中的小汽车）。 这些空间有的与“基础世界”极为相似，有些则大大不同，但这些空间无一例外都蕴藏着“基础世界”所没有的神秘力量和未知的危险。 这些原本与“基础世界”中生活的人类毫不相干，直到百余年前时空发生异变，大震荡导致了时空裂缝的出现。当某个未知空间与“基础世界”运行的轨迹重叠时，“无数世界”中的神秘力量便会通过裂缝渗透到“基础世界”中，对人类的生活，甚至是生存都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经过联盟数代研究人员的呕心沥血和无数人的牺牲，人类终于找到可以监测与控制这些力量的方法。研究人员通过对实验体进行基因改造后发现，一些人类的体质可以承受并吸收这些神秘力量，再由互相战斗的手段将所吸收的力量转化、释放出去。 在政府的默许下，联盟四处挖掘具有这种潜力的人（请不要吐槽挖掘机之类的。），成立了数支战队，在各大区域摆设了擂台，定期组织比赛性质的搏斗。由此来维持空间的平衡。 像这种被隔离出来的地带几乎在每个城市都有那么几处。他们将这样荒芜的灰色地带称为“界”。顾名思义，是两个世界交界区分的界点。 这片沙地就是存在于阳城市已被发现的“界”之一，是现在重点监测的地方。 这一届青宇赛的主办地定为白鸟市，这两天，李太宇随队到白鸟市报到，苏岚本应随队同行，但原本值班的监测人员在执行任务时出了意外，她就被临时调换过来。 面前的背影与梦中的身影残留的影像渐渐重合。这人的出现总是那么不合时宜，却能将她从噩梦与现实间的夹缝处拽回来。抛开从梦中回到现实中的违和感，苏岚按下操作台上的绿色按钮，低头凑近话筒。 “我在这儿等了你整整两天。” 略带沙哑的女声通过扩音器传出，在空旷的操场上格外明显。李太宇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挥了两下。 “进来说话吧，喜欢在外面吃沙子吗？”说着，她扳下操作台侧面的阀门。 “嘭”的一声，指挥车的门朝两边横向移开，露出站在外面那个蓬头乱发的男人。 李太宇猫腰钻进车里，看到像只大猫一样缩在椅子上的苏岚，裂开嘴角，没心没肺的笑了。 “辛苦你了，这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少来！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实际意义在这儿呢。”李太宇嘿嘿一笑，将拎在手中的袋子递给苏岚，空出的双手支撑在操作台上，低头看向面前泛着白光的显示屏幕。 画面中显示的影像有些模糊不清，被一层白色的雾气遮挡着，从雾气稀薄的地方可以看出物体大致的轮廓。 “咦，鲷鱼烧！劣质糕点、浆果，还有……风干肠？”苏岚将袋中物品一股脑倒在身前的操作台上，也不管是否会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按钮，一样一样检阅起来。 “我说，你在糊弄我吧？” “谁说的，不是有那么多吃的么。”李太宇随口应付，继续专注地盯着显示屏。手指在操作台上飞快的按下了几个按钮，画面顿时切换成近景。屏幕上出现了少量雪花，但影像中的轮廓更加明显了。 “少来！鲷鱼烧是对面街上鱼吉家的，其它的根本就是土特产店随便买来充数的吧！”苏岚吐槽，着重强调那个“土”字。 而且所有吃的都混在一个袋子里装着……你这样糊弄我大丈夫吗？苏岚好想这样问。 “还有这个是白鸟城的观光指南吧！你逗我玩？”苏岚看着面前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哭笑不得，气得直想掀桌。 “雾气好像散开些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李太宇指着屏幕问。 “你不在的这两天呗。”苏岚怎会看不出李太宇的意图在于转移注意力。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小册子，一边吃着鲷鱼烧随口回应。 “咳！说正经的呢！” “说正经的也是在你不在的这两天。”苏岚腾出一只手在操作台上看似随意的划拉两下，屏幕右上角显示的坐标开始变化，虽然屏幕上所显示的还是一片白雾，但凭透过白雾看到的轮廓来看，视角已经切换。 “监测队的人明天就能到岗，拟态勘测还是要由你来进行吧？” 李太宇挑了挑眉毛以表达自己的无奈。“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来趴下先让我垫垫脚。”苏岚将一条腿抬起，转动了两下脚踝。 “姑娘家家的，没个正形儿。”李太宇回头，见苏岚整个人都快仰躺在椅子里的懒样儿，忍不住笑了。 “又不耽误吃饭。” “你说的对。”李太宇大点其头，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顺手扳下侧面的阀门，朝外面走去。 “喂喂！你这才回来，又要干嘛去？”苏岚诧异，问。 李太宇回身，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还没吃饭啊，姑奶奶！” “早说啊！这有风干肠你吃不吃啊？”苏岚一把抓起面前真空包装的风干肠摇了摇。 “报复心怎么这么强。”李太宇摆了摆手，走下指挥车。 门又“嘭”的一声关上，苏岚转回头看着面前的屏幕，只觉得心情大好。从梦中被拽回现实的不安消失了。她将自己窝在椅子中，额头抵着膝盖缩成一团。 “这样就挺好了。”她轻声嘀咕了一句。她奢求不多，一直维持现状就行了。日子不用过的太幸福，也不要太糟，这就行了。 她闭着眼，终于忍不住乐了出来。 李太宇拎着盒饭回来的时候，看见苏岚就维持这个姿态睡着了。 苏岚的两大爱好，一是吃，然后是睡。 一起搭档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苏岚这么随意的性子，也没叫醒她，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拖过一边的小矮凳开始吃饭。 操作台上放着那本白鸟市的观光指南，就那么敞开着，一眼就能瞧见她用黑色水笔在小册子上圈出的白鸟市的特色介绍。 城市中心的瀑布喷泉、沿街而淌的水脉、还有……万级台阶的观景台…… “咳！”正在喝水的李太宇呛到了。 看来这才是苏岚对他的报复。他后悔拿这本观光指南回来应付她了。 ; 第1章 红莲荒漠 “师父，要是世界末日来了该咋办？”男孩问。 “世界末日不是才过去不久么。”男人答。语气有点漫不经心，怎么听都觉得像是敷衍。 这一大一小，大的有二十余岁，小的**岁大小，都背着沉重的样品采集箱，身穿深卡其色的军工装厚外套。在这广袤无垠的荒漠中，渺小得就如后院菜园里的两只蚂蚁。 这片犹如被诅咒的大漠之上荒无人烟，没有城镇，也没有山林，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沙地、岩石和品种单一的植物——那些开着红花，结着黑色果实的矮株植物零散的分布在岩石的周围——他们就蹲在这种植物相对比较集中的地方。 天色显得有些灰颓，无日无月。而奇异之处在于，这里虽没有光源，却如白昼一般，只是一切都显得灰突突的，像在眼前蒙了一层灰色的透明薄膜一般。 “红莲荒漠”以那种不起眼的红花植物和这个空间特有的某种异象而得名，主要作为人类提炼能量的能源场，是人类在众多“无数世界”中开发的二千余个“b级采集场”中最接近安全的一个。 “那如果更大的灾难降临呢？”男孩提出了另一种假设。 “有想象力是好事。”男人还是没怎么把这个问题当回事，将一整株红花植物连带着沙土装入玻璃瓶中，用手背抵了抵防风镜，同时吩咐说：“小宝，那边的矿石也要采集。小心那种漏斗形的沙坑，那里面藏着‘刑刃’。” “哦哦，你不早说！”小宝注意着脚下，走到一块岩石旁蹲下，笨拙却像模像样的用手中的工具剖解巨大的石块。不过他没有放弃自己的追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呢？” “人类能存活下来不容易，如果真有那一天，什么办法都没有。”男人耐着性子回答。背对小宝，抬头看了眼阴晴不定的天空，顺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胸前露出的名签上印着“bst201”字样，那是他在组织中的编号，他的名字叫李太宇，“战场特遣小组”中的一员。 “那不就死了！”小宝手一抖，好悬没把锤子砸脚面上。 “死不死，听天由命吧。”李太宇张口就答，可从这这语气也实在听不出来有多认真。 “师父你、你咋这么没志气！”小宝气闷，隔着防风镜透出的眼神挺嫌弃的。 “听着小宝。”李太宇用凿子锤了一下沙地，停了手里的活儿开口训诫说：“所谓灾难呢，那是我们人类单方面给命名的。可不管人类世界遭受多大的灾难，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不过是一次经年累月过后本就该有的变革。你看，不是师父打击你，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就连整个地球在宇宙里都不算大。这可不是靠咱们两个人就能协商改变的事。” “可老师上课时不是这么说的！”小宝不乐意了，开口反驳：“他说人类就应该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外力与灾难，守护住身边重要的一切，保卫我们的家园！这是我们‘被选中的人’的责任，是荣耀！” “又是那只四眼田鸡说的吧？听他在那扯！他才进过几次‘战场’，那都是骗你们这帮小孩儿的。”李太宇咂咂嘴，用比小宝还鄙视的眼神注视着他把刚采集到的一小块石头放进箱子底部。 然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抱有这种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 八百余年前的那场“大爆炸”，导致包裹在人类世界外围的“壳”出现了数量惊人的“裂纹”，这些裂纹被人类称为“界”。 “界”的出现，使人类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之中——单就宇宙中来说，除了人类所在的这个“基础世界”，还存在着由此延伸出的“无数世界”，这些异空间无不蕴藏着“基础世界”所没有的神秘物质和未知危险。这原本与人类互不相干，直到“界”出现后，“无数世界”中的神秘力量通过裂缝渗透到这边的世界中，对人类的生活，甚至生存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有幸存活下来的人们在恐惧中度过灾难后那二百年黑暗的时期，直至新的光明降临——有极小一部分人的体质，可以兼容吸收这些负能量，经由转化，再释放出去。这一部分人，便被称作“被选中的人”。而在李太宇看来，他们所扮演的不过是“人体净化机”的角色。 不过既然基地方面这么说，自然有他们的考虑，这话他可以这么教育小宝，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于是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师父和你说的这些，你自己知道就行，也不要和别人说，你四眼叔叔做的也没错，毕竟保住士气还是很重要的。” “哦……我知道了师父。”小宝是个实在孩子，虽然对这些话还似懂非懂的，但还是无条件相信了师父的话。因为师父可是他的偶像啊！跟随偶像的脚步那有错吗？ 李太宇赞了一声“乖”，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袖袋里掏出根被压扁的香烟，将烟草那头插入一个有手纸纸芯那么大的金属圆筒里，直到从侧面的孔洞冒出一缕烟，才将烟抽出，叼进嘴里。 “师父你看！那是怎么回事？”李太宇正卖着呆，那边小宝突然伸手朝天空一指，喊声中透着一股子惊奇与兴奋。 李太宇听了右眼皮就是一跳。小宝这孩子是乖巧听话，但绝说不上让人省心。小小年纪就得了“中二病”是这孩子最大的问题，其次就是好奇心过于旺盛，因为太好奇了，你这边还没说话呢，那边人已经跑没影了，还上哪谈什么乖巧不乖巧，听话不听话。 b级采集场再安全也不是“基础世界”里随便一个煤山矿洞，这要跑丢了上哪找人去！ 想到这些环节，李太宇立马回头，看见小宝还坐在身后，正一脸求解地看着他，顿时松了口气，这才腾出空朝着小宝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本蓝灰色的天空上出现了大量暗红色的光斑。它们不停地变幻着形态，向周围扩张着领域。那景象看起来瑰丽异常，异常到李太宇看过之后出了一头冷汗。 “不好！天要黑了。”李太宇一边起身边吩咐小宝：“我忘看时间了，收拾东西，咱们撤！” “这、这就要走了？”小宝显得有些不情愿，但仍听话地将一应工具收回到采集箱中。 听从指挥是身处“战场”的第一准则。这是李太宇经常强调的一句话。 “那留下来吃个bbq？”李太宇笑着问，二话不说，背上箱子，领着小宝认准一个方向小跑而去。 只是说话间的功夫，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之极，仿佛有个大烤炉罩在头顶。小宝知道这是要有大事发生，但仍忍不住好奇地问：“师父，天黑之后会怎样？我们为什么要跑？” 小宝背着和李太宇同等规格的箱子，身子一扭一扭地跟在李太宇身后，跑起来很是吃力。 他没求助，李太宇也没说要伸手帮忙，只是简略的说：“自己看。” 小宝回头。 只见身后的天色以惊人的速度暗了下来，但并不是变黑，而是从天上照下来红色的暗光，使整个空间变得不如刚才那样明亮。 小宝又朝天上看去，惊觉光源的本体就是那些红色的光斑，现在已经连成一片，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朝两人前进的方向蔓延。在红光的照拂下，黑沙地上的植物迅速枯萎，仿佛被无形的火种点燃，烧成了灰烬。 ——这种异象，正是“红莲荒漠”得名的原因之一。 小宝被身后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话也顾不上说，回过头来加快速度，一时间竟跑到师父前面去了。 李太宇哭笑不得，见小宝跑得那么起劲儿，也没告诉他以红色光斑的蔓延速度，他们完全可以平安到达“门”所在的位置。跑当然需要快点跑，但要说到一路狂奔的程度还真不至于。 两人还真就以狂奔的速度直跑到一栋“石屋”前，贴身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最初用来御寒的衣物此时倒成了负担，头发也被汗水黏在额头上。两个人原本大的气质洒然，小的天真可爱，此时一看却尽显狼狈。 只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红莲荒漠”的变态之处——白天的气候仿如初冬般，从傍晚开始，整个空间就像一台预热极快的大功率烤箱。 小宝双手叉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还、还好跑得够快，不然、不……” 回头一看，暗红色的光斑虽然覆盖了大半天空，但距他们所在的位置仍有一段距离。 “咦？好像也不会有事啊。”跟着回过头，“师父你怎么没说啊？” “我又没让你跑那么快。”李太宇朝小宝一挤眼，推门走进石屋。 石屋内部面积只有三、四十平大小，屋内空荡荡的，什么摆设都没有。房间中央立有一个长方形的“立柜”，像是一部升降梯，从大小来看却又酷似一口棺材。双开门的表面上浅浅的刻着类似于电路板上的纹路似的复杂凹纹，通体泛着冰冷而漂亮的蓝光。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种时候跑得倒是快。”李太宇伸手在门上拍了一巴掌，以手掌为中心，沿着纹路向外扩散出一圈圈隐约可见的波纹，并发出节奏分明的“嗡嗡”声，随后门打开了，两人先后进到“柜子”里站好。 “都是师父教的好。”小宝小手一摆，谦虚地说。 话音一落，白光一闪，随即冰冷却柔和的机械音响起：“编号‘bst201’李太宇，‘bst学员’白旭明，eva欢迎您回到第213号勘测基地。此次前往‘红莲荒漠’用时四小时三十七分，系统将自动记录你们在‘红莲荒漠’的行动日志。” ; 第2章 基地 李太宇带着小宝从白光中走出时，已经不再是那间狭小的石室。此时所在的地方，更像是一间有着各种精密设备的物理研究室。他们进入的房间中央摆放了一张长桌，左方是几个放满了书籍、资料和档案的书柜，右侧是几道金属材质的门；在出来的这道门的两侧则竖立着十数台带有各色按钮的机器，而机器上方则是与墙面同等长宽的显示屏，正播放着有关“红莲荒漠”的宣传片。 里面的旁白以抒情的口吻介绍着：“刑刃喜欢潜伏于黑沙地中，夜伏昼出，以红花为食，产卵期……” 这些他已经听烂的词儿，小宝仰着头听得兴致勃勃，李太宇也没管他，将采集箱放到一边的置物架上，脱下了厚厚的外套，长出口气。 “eva，我们需要热水……洗个澡。”李太宇倒了两大杯清水，一杯递给小宝，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大口地喝着。清凉的水流入胃腹，浑身的燥热消了大半，李太宇满足地呼出一口长气。 “浴室已开放。‘bst201’您有两封未读邮件，是否查阅？” “谢谢你eva，帮我读取吧。”李太宇抓了抓一头蓬乱的头发，回头对小宝说：“你先去吧，我等下再去。” 小宝灌下一大杯水，整个小脸还红扑扑的，从柜子里提出只篮子，装上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扩音器发出“叮铃”一声，接着有女声从里面传出：“你回来直接来监测点找我吧，这边出事儿了，我被临时调过来盯场，进行勘测之前我都在这。哦对了，陈然来找过你，说之后会联系你。” “叮铃~” 语音信件自动切换到下一条，这次换成了一个听起来懒洋洋的大叔音。“监测点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啊？勘测组周三下午能到，你尽量在那之前赶回来，还有事要和你说呢！周三啊，周三别忘——” 李太宇手动切断了语音播报。实在是太吵了。 一如既往命令式的语气，吊儿郎当的态度。要不是身怀扎实的理论基础，这家伙准会因为失业而饿死在家里等着变肥料。 “真是事故频出啊。”李太宇一转身仰到沙发上，后脑勺抵着身后的墙壁。 eva发出人性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生硬，却也称得上好听。“要回信吗？” “回，就说知道了。”李太宇眯起眼，打算在小宝出来之前小憩一会。 人躺在沙发里，翻来覆去地却又睡不着了，眼睛又酸又涩，却只能睁眼干瞪着棚顶，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信中的那句话：监测点出事了。 阳城市大大小小的监测点加起来也得有八个，鉴于监测点附近空间的稳定性，各类事故倒是经常出现。需要临时替换监测人员，说明原本执行任务的人很可能在事故中出现了意外。按常理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李太宇本不用挂心，但听苏岚和陈然先后两次提到，总觉得这次意外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更何况这次临时调派紧急到要抽调战斗组的人员。虽说苏岚平日里闲得很，也选修过这方面的课程，但从专业性上来讲，不论怎么说都无法与监测部的专职人员相提并论… 阳城市基地有紧张到连一个监测人员都抽不出来吗？ “大爆炸”发生后，包裹在“基础世界”外围的“壳”上不断有裂缝出现，“界”再继续扩大下去，那就会变成“门”。如果单纯认为那只是缝隙大小的区别，那就大错特错了。比方说吧，你家厨房水管裂个缝儿和被凿个洞那效果能一样吗？裂个小小缝隙，也就是漏那么几滴水，要是漏了个洞，水流就会喷薄而出（上水管倒还好说……）。 这是以现今人类科学技术所无法阻止发生的事。无法避免，但了解其扩大的速度与变化进程，以现今人类掌握的技术手段还是做得到的。以此为大背景的前提下，基地在每一处“界”与“门”，或被勘测出可能成为二者的地方都设立了监测站，以此来收集数据，来进行各项模拟、推算、演练。 勘测任务定在周三下午，陈然那边一定是有所发现，而这个发现多半得在进行勘测前和他说明才有意义，否则不会这么急着催他回去。反正他周三也一定回阳城市了，没有必要特意提醒自己。 看来还是尽快回去比较好。 李太宇想着就看了眼时间，距他们回来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小宝进了浴室到现在还没出来，只是冲个澡的话，这时间有点久吧？这小子又在干嘛？ “小宝？”李太宇仰头大喊一声。 没人应。 “洗完没啊？赶紧出来，我们得坐晚车回去！”朝着浴室方向再喊。还是没人应。 睡着了？就这么一会不至于吧？ 李太宇略做犹豫，但还是起身走向浴室。伸手敲了敲门，刚要说话，却听里面发出“咣当”一声，隔着这么厚的门板都听得清清楚楚。李太宇担心小宝出什么事，直接推门，进去一低头，看见小宝捂着脑袋蹲在洗手台的下面。 “洗完了不出来，蹲这干什么呢？”李太宇问。 “啊……我、我在找东西呢。”小宝支支吾吾，说的极不干脆。 李太宇将小宝这种反常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只是皱了皱眉，问：“找到了吗？” “没有。”小宝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都没了活力。 李太宇嘴张了张，到底也没问小宝丢了什么东西。但小宝这孩子还是比较实诚的，主动向他展开叙述。 “师父你有没有看到一块金色的石头？大概有鹌鹑蛋那么大，上面系着根皮绳。”小宝仰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说着还打了个大喷嚏。 “先把衣服穿上。”李太宇帮忙递过换洗衣物。“金色石头？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小北叔叔从‘瀛海弯’给我捎回来的能量石，我拴上绳子戴在脖子上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但是我今天早上还见过的。” 小宝后面说了什么，李太宇没仔细听。脑海里a-b段落播放着“瀛海弯带回来的能量石……带回来的能量石……能量石……” 赢海湾出产的能量石价值不菲，市价多少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师父……怎么办啊？”小宝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正为着徒弟有小秘密却不告诉他这件事生气，偷眼窥着李太宇的神色，声音不自觉地讨好。 “这个，得找到呀！好歹值……好歹是你小北叔叔大老远带回来的。” 小宝心里一喜，却听师父继续说道：“但是小宝呀，师父呢，有急事需要回去处理，能量石暂时找不到也没有办法吧？” 小宝懂事地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但听师父接下来又说了：“当然了，只是暂时找不到。你放心，等师父处理完事情，就带你回来接着找。你看，这里外人也进不来，东西落在这儿也跑不了。” 小宝一听，确实有道理，这才释然地点点头。接着李太宇话锋一转：“还有小宝你听师父说，下回这种情况，你应该把东西交给师父。” 小宝晃了晃神儿，莫名觉得师父这句话说得比之前那几句要郑重多了。 “可那是小北叔叔给我的。” “是是，是给你的，师父的意思是，师父可以替你保管啊。”李太宇谆谆教导，神情严肃且正派。 可是小北叔叔特意强调不要让你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不好吧。小宝乖乖闭了嘴。 安抚好小宝之后，李太宇也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收拾好东西，两个人就拎包出了门。驱车前往距离213号勘测基地有两个小时车程的阳城。 阳城市基地位于市南郊的一处废弃大楼内。说是废弃大楼，倒一点都没夸张。整栋建筑就彷如生化危机里的景物一般，院墙上拉着张带着利刺的铁丝网，院中到处是红砖、沙堆和成袋的水泥。在常人眼中就是一栋盖到一半就被弃之不顾的危楼，绝对能离多远离多远。 推开遍布铁锈的基地大门，进到破败的大楼内部，大楼内部的景象看上去和室外截然不同，前台、会客区、自动贩卖机等一应俱全，大堂两侧的直梯上方的提示灯显示它们仍可正常运作。 大堂右侧的沙发上坐着个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这时听见门口这边有声响，正好也朝这边看过来。 李太宇掏出几个硬币随手扔给小宝，让他到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买水喝，自己则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走了过去，边走边问：“你知道我今天回来？” “啊？”眼镜男明显没能理解李太宇说的话，“我不知道啊，你又没通知我。” “原来不是在这等着接我们的啊。” “想太多了。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眼镜男递出一支烟。 李太宇接过，点燃，脱下外套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大休假的，真是一点安慰都不给我。” “休假？我都两个月没休过了，你还休假？”眼镜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不再理会李太宇，转头对抱着三瓶汽水走过来的小宝笑着说：“旭明啊，说说这次假期实践回来感觉怎么样？” 小宝回头傻乎乎笑了声，刚要回话，就被李太宇拉到一边。“说说说，说什么啊。你来说说你都对花朵们说了什么啊！灌输英雄思想怎么着？” “要不下回讲讲你的英雄事迹？” “这小宝都知道，用不着你说。下回别乱说话，小宝多乖啊，你说他就会信的。”李太宇再次谆谆教诲，不过这次是对着眼镜男。 小宝不说话，面对二位师长，乖乖将汽水递上。 “你才是啊，都对孩子乱说什么？我辛辛苦苦……哎呦！这是国民女神那个、那个，叫啥来着？什么时候也代言了，我都没喝过……”陈然对着手里瓶子巴拉巴拉嘀咕了一堆，然后“嗤”的一声拧开了瓶盖。大半瓶汽水灌下肚，吧嗒吧嗒嘴，朝李太宇歪头问道：“这是什么味儿的？” “我哪喝过！”话题就这么越扯越远，李太宇连忙打住。“等会儿！你给我叫回来就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这不都怪你打岔么！”眼镜男怒目，“进去说。” ; 第3章 事故录像 三人起身，没进电梯，而是走进一旁的安全通道，顺着楼梯向下走去。下到负二层，富有节奏的“咣咣”声，伴随着一阵颤动从安全门另一边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李太宇“呵呵”笑了声，陈然翻了个大白眼，期间步伐节奏一点没打乱，来到了负三层。 “隔音效果比以前强了不少嘛！”李太宇开始没话找话。 “既然有个喜欢制造噪音的疯子，自然得采取一些非常措施。”陈然答得自然。 李太宇四下打量着陈然说的“非常措施”。 走廊的两侧有数个房间，门都被漆成了略显沉重的黑色，从外面看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棚顶的照明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随着一声声“咣咣”的钝响，使每个经过这条走廊的人都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有墙皮和石砖脱落；更甚，那灯泡会不会炸啊？李太宇深表怀疑，可他又不能对自己效力的组织表露出太明显的鄙视不是。人际关系这玩意还真挺难处理啊…… “我说陈老师，隔音设施都增强了，就不能换几盏光线好点的灯吗？基地也不差那点钱。”李太宇终于忍不了了，伸手指了指头顶那一溜彰显着朦胧之美的节能灯。这昏暗的光线晃得他头晕。 陈然鄙视了他一眼。“临时基地，有必要么。” “非常有！没看小宝都睁不开眼了么？这对孩子的身心健康得有多大影响。” 身心健康都让他扯出来了？陈然真想让他一五一十掰扯掰扯都有啥影响，小宝这孩子明显是折腾困了吧！ 但是陈然没有——他自认还是个有素质的文化青年，哪能和他一般见识啊——只是双手插兜继续往前走。这和李太宇认识久了，自然总结出一套相处模式与经验。经验一：这位仁兄秀下限的时候是不分敌众我寡的。 “陈然同志。”李太宇开始义正言辞地瞎白话，“组织表示对你这种消极、不认真、无责任的态度感到非常忧心。” “组织说了，既然任务这么艰巨，就交给你处理了。” “扯。组织什么时候说过。”反倒是李太宇这边先不乐意了。 “你也知道是扯！有意思么！”陈然本来是有正事要说的，但看这节奏，怎么正经得起来！ “哦哦，还行吧。我看你那么严肃，都吓到小宝了。” 陈然还真就有点当真了，小孩子嘛，真要是被自己板着一张脸吓到，到时候传扬出去多不好。当然了，主要是小孩子吓到了不太好。犹犹豫豫地回头朝小宝一看，小卷毛正一脸好奇地扒着某个房间的门缝儿往里面瞧着。这真是……师父领进门，猥不猥琐看个人啊！陈然看着李太宇一挑眉，露出一副“呵呵”的表情。 说话间，三人来到走廊尽头，转角就看见有个房间非常放心的大敞着门，就差挂个横幅写上“欢迎光临”几个大字了。李太宇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就这么随随便便进了屋，过后这家伙发现丢了东西会不会沾包赖啊？ 陈然自然不清楚李太宇心中把他想得有多无赖，依旧吊儿郎当地进了屋，推了推挡路的纸箱子，踢了踢椅子，挪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过的小道儿，也没招呼身后二人，很自然地进了屋，对于房间这么乱真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沾包赖什么的，当然只是想着玩儿的。眼下有正事要谈，李太宇当然不会扯些有的没的，当即也跟着进了屋。 “先给你看看这个。”陈然走到办公桌前，握住鼠标划拉两下，输入待机密码后，打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有几个视频文件，看起来是早有准备。 视频的内容李太宇大致也猜得出来，虽然他不认为分析这个会有什么意义，但凭他对陈然的了解，也不觉得他会把没用的东西拿出来讨论。李太宇没急着发表意见，看着他点击播放，双击放大等一系列操作。 屏幕上显示的是某处的远景镜头。黄沙地上停着一辆指挥车，指挥车不远的前方是由蓝白色的彩钢瓦隔离出来的一片区域，以及更远处高耸林立的现代化楼群。录像是无声的，画面就这样静止了大约半分钟左右，仅有播放器下方的进度条显示着视频正在播放中，突然一阵呼啸而过的风扬起漫天黄沙，而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 先是指挥车下方的沙地上泛开了一层小小的波纹，无形的气或力推着沙土往外扩散着，波纹不大，但在原本静止的画面中还是十分明显的。画面再次静止了五秒——从播放器右下角的时间看是这样——指挥车侧身的门被打开了，门口人影一晃，就在那一刻，车子爆炸了。 短短的那一瞬，李太宇甚至连站在门口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整个车子就像是一包充了气的薯片袋被一掌拍爆，车门、窗户和车身的碎片像马铃薯片一样四下飞散。 画面剧烈地抖动起来，大量雪花出现在屏幕上，接着屏幕一暗，李太宇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苏岚，现在就在那里吗？ “事故发生的时候指挥车上有两个人。系统日志显示，凌晨左右，监测系统出现异常，当晚的任务报告中提到，出现的问题不大，可自行解决。当时男队员应该打算下去进行检修。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你看指挥车都毁了。” 彩钢瓦所隔离的那一片区域，就是阳城市设立在已检测出“界”存在的监测区域。对于“界”的防范措施当然不可能只有彩钢瓦这么简陋的设施，内里还建有专业的隔离墙，彩钢瓦只是阻拦人们进一步往前的障碍而已，也就是说离真正的“界”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死气——“无数世界”中的神秘物质的统称——通过“界”渗透到这边世界的事时有发生，但监测人员总是可以准确地捕捉，并加以疏导，避免发生事故。 可是，怎么会…… “这个是……界的范围扩大了？”李太宇强压着心中的不安，伸手按下了暂停键。 因为“界”的范围扩大了，超出了原本设定的监测范围，导致死气外泄，殃及到了外围执行任务的指挥车。 不应该有这么大的疏漏吧？ “嗯……你接着看。” 李太宇看了陈然一眼，见他没有详细说明的打算，点击播放键继续看起了录像。 当前播放的视频文件进度所剩无几，李太宇坚持看完，画面除了雪花点却再无其它。视频自动切换到下一条，播放了一分多钟之后还是雪花状态，李太宇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陈然的反应，见他沉着张脸站在边上认真的看着，终于了确定自己没有放错录像。 雪花点有什么问题吗？怀着疑问看完了剩下的几段“雪花点”，却仍没看出什么问题。他又点了重播，将几段视频反复又看了两遍，不时慢放或快进，直到他注意到画面右上角显示的时间以及坐标位置，连忙切到保存视频的文件夹看了一眼，视频文件分别标注着“全景”“入口”“a区”“a1”“a2”等命名。 小宝都伏在一边的桌子上睡着了，他花了这么长时间，就分别看了不同名字的雪花点？李太宇顿时满额头的黑线，问：“是只有远景的监控有拍摄到影像吗？” “不是只有远处的监控拍摄到了影像，是只有这一处监控拍摄到的有影像。” 李太宇顿了两秒，让这句话在脑海里转了个圈，干脆地问：“区别是啥？” “意思是说，监控系统并没有出任何问题，只是恰好在同一时间段受到了干扰……哎呀不对，应该说是遮挡，镜头被遮挡了。监控开始有拍到画面的，只是拍到的本体就是雪花点而已。” “难道以前拍到的不是雪花点？”李太宇问，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 “当然不是了，一看你就不了解我们第三战线的工作！阳城市监测点的进展相当神速，已经成功越过‘界’的范围观察到另一边的情况了。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已经可以大致分析出环境构成了。不过相关的录像传回总部了，现在是没法看到了。” “所以当时监控录像的镜头被遮挡……或者说干扰吧，毕竟现在也说不准，那两个人认为是设备出现了问题，决定自行维修？” “如果出现的问题是更深入的的地方，监测人员会将情况记录在日志中，不可能会冒这么大的风险独自进入墙内维修。事实上，这几处监控确实都距离入口不远。所以，很可能他们判定短时间内进入墙内也不会有危险。那么问题是，如果只是入口附近受到了干扰，真的有必要立即采取行动吗？” “如果是入口处的线路出现问题，导致其他监控点连接异常呢？” “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从表面来看，也比较符合这种推测。” “表面怎么说？” “在入口这几处监控失去画面之后，其他监控点的录像都在同一时间有一段空白。”陈然略作停顿，伸手指向了电脑屏幕，“可是我刚刚说过了吧！线路并没问题，监控还是有拍到画面，只是拍到的画面本身就是雪花点，并不是因为设备出现问题才变成雪花点的！”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在墙内有谁通过某种手段造成了设备故障的错觉是吗？”李太宇试着做出一点点分析。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可怕啊！咱先假设是受到不明磁场电波什么的干扰好么？”陈然有些气急败坏，那模样看起来没出息极了。 “设备不能回收吗？”李太宇问。 “试着在做了。”陈然答。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李太宇再问。 “一死一重伤。”陈然再答。 “看来暂时得不出什么结果了。”李太宇说，觉得有点索然无味。“那你要我做什么？”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市侩呢！我是提醒你，周三勘测任务的时候小心些，要注意安全！” “多谢。”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开始大眼瞪小眼。小宝伸开胳膊换了个睡姿，将一旁的资料堆碰散了，两人谁都没去扶。 “顺便留意一下有没有没发现有智慧的不明生物啥的。”陈然补充了一句。 “呵呵。”李太宇意味深长地笑。 “呵呵哒。”陈然回敬。 ; 第4章 陆战羽 “不是还没排除是意外吗？你会不会太紧张了。” 陈然当然知道李太宇在笑什么，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细思极恐了。 事情掰开来一分析，一场事故无非就两个调查结果，要么是意外；要么是人为造成的。若是意外也没什么好说的，调查清楚问题根源，妥善解决就可以了；若是人为，总得查清楚犯人和动机不是。别的不说，阳城市基地内的所有相关人员都要先接受内部调查，直到查明真相为止。 可这也不是最让陈然介怀的，基地管理系统相对完善，就算混进来几个******型人格的货色，也就是小打小闹，能闹出什么风浪。 阳城市基地的建立从始至终他都参与其中，发展这么多年，各个地方哪没有个人事调动啥的，可陈然没有，他是唯一一个从阳城市基地建立之初，一直留到现在的人，对这里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也正因如此，他深知要想从外部动手脚引发事故有多么困难。 不是从外部，就只能是从隔离墙的内部了。这个……想想得多可怕啊！这要陈然怎么从容得起来。 看着陈然在一边独自纠结，李太宇也不忍心再往伤口上撒盐了。这位同志致力于学术研究多年，虽谈不上有什么成就，但贡献着实不少，再去落井下石，那得多禽兽。 不过想必他也是头一遭遇见这种事，不然也不会显得这么混乱。 正胡思乱想着，头顶突然传来“哐——”的一声巨响，脚下地面一阵震动，震得脚底板都发麻发痒；同时天花板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墙灰，落了仨人一头；屋里唯一一盏节能灯闪了闪，像是虚连了，衬得整个房间更显穷酸可怜了。 “挺惨啊。”李太宇多的没说。拍了拍胳膊上的浮灰。 这回陈然是真不好意思了。进来之前刚说完“临时基地，没有必要”，看个录像功夫就被打了脸。自己最近是衰神附体吧！要不要找个庙去拜拜？ “咳，你要不要上去看看他啊？”陈然意图转移话题。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想先去监测点那边看看情况。”李太宇都没犹豫，来之前早就做好打算了。 “要是苏岚那边的话你不用太担心。事发之后我已经对‘死气’的波长重做了推算，她现在在的地方非常安全。”陈然推了推眼镜。他认识这两个人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对于过去的一些渊源，旁敲侧击的也问过，自然清楚这两个人对于对方不寻常的意义。 “那就，去看一眼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李太宇说。陈然都那么说了，他再坚持显得对人家不信任也不好。况且这家伙虽然性格不好，但为人啊、能力方面还是很有保证的。 小宝睡觉比较沉，像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他，而且今天折腾了一天，大晚上了才得消停。李太宇也不忍心把他叫醒。把小宝抱到客房安顿好，陈然表示了要回去继续工作的意愿后就离开了。 李太宇习惯了颠三倒四的生活，现在也没觉得有多乏累，反倒是车上喝的那罐咖啡来了劲儿，决定还是去看看那个制造噪音的疯子。 训练室和演练室因为用处不同，格局也是不同的。李太宇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出那家伙现在正在第三演练室，没记错的话入口刚好也在负三层。 李太宇不像陈然那样是这里的常驻民，来过那么几次也是很久之前了，倒是苏岚，因为交报告什么的事由，往这边跑的次数能多些。 李太宇凭着记忆找到第三演练室的入口。同样是一闪漆黑的金属门，和其余的那些比也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是门上有个小小的显示屏，a3宣传画那么大，左下角的凹槽镶着一枚“战场特遣小组”人手一枚的认证徽章。屏幕上显示着几項信息数据： id：bst709 姓名：陆战羽 场景：荆棘石林 条件：炎热 时间：02：30：00 两个半小时的模拟训练，这家伙太闲了！ 李太宇腹诽着，掏出自己那枚徽章往第二个凹槽内一卡，屏幕上弹出几个选项，李太宇手指一滑，选了观战。提示音响了两声，同时门上的安全锁予以解除。 李太宇拉开门，还没进去，就被汹涌而来的热蒸汽呛了一脸。刚刚环境条件设定的是啥还真没细看，要是有个陷阱毒箭什么的，他本能就躲开了，这个……还真就防不了。 李太宇挥手驱散了前方的白起，眯眼往内里看去。整个空间内升腾着滚烫的蒸汽，重低音摇滚乐刺激着耳膜和心脏。如此严苛的条件对视觉、听觉都是一大考验。 “低频噪音啊喂！太恶心了吧！”李太宇怒。声音不大，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句话会穿透震耳的噪音传入那家伙耳中。 至于怎么看到自己……丫开了排风！ 蒸汽慢慢变稀，虽然完全散干净还有得等，但至少不妨碍看东西。 再看这个演练室，约摸有百余平大小，却是将三层楼的房间打个通透，变成一间，演练室的四壁、棚顶与地面皆由不反光的黑色金属构成，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槽点都是蛮大的，更别提房间中设置了百十根高矮不一、粗细不均、布满尖刺的石柱。 视线上移，半空中看见个人儿，手中擎着五米来长的长矛，穿着一身要紫不紫，说红不红的古怪衣裤，难看得紧。 “下来啊！”李太宇喊。 上头的人不应声，盯着李太宇半晌，突然就呲牙一笑，笑容可以说得上狰狞恐怖。这一够突然，李太宇身上汗毛都乍起来了。 这笑容小宝看见会哭的！ “你又想干嘛？”李太宇问。一会是陈然，一会是这家伙，这帮人一个个神经兮兮的，不能掉以轻心呐！ 陆战羽非常有行动力，手中长矛空在中甩了个圈儿，再拉开架势的时候，矛尖就指住了李太宇。 还敢挑衅！嚣张！这绝对不忍！ 陆战羽双脚一蹬石柱，大头朝下地就“飞射”而来，持矛的手臂微向后压，看样子想起手就爆个大招！ “看我好好杀杀你的锐气！”李太宇指着半空嘲讽道。跟着也是一扬手，“咣”地一声把演练室的大门又关上了 ; 第5章 无名之人 关门啥的他可不是认怂，说了要杀他锐气当然也不是闹着玩儿。看看，里面这不是没动静了！ 李太宇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刚要伸手开门，屏幕上的提示器又“哔哔”响了声。这一次，门被从里边打开了。屋子里还是烟雾缭绕的，热气仍未散尽。 陆战羽就站在李太宇的面前，长矛立在身侧，身后是袅袅白雾，所有的棱角和尖锐处都好像磨平了一样，往里面一站，远远看着倒真挺像羽化成仙了似的。 问题是，这货看着他的眼神那么幽怨干嘛。 “不是周三才回来吗？”一脸幽怨的这位开口问了。堵在门口也没说往里让让。 不过李太宇也没想着要进去，怎么简略怎么叙述:“不是出事了么，陈然说有事说，就提前回来了。” “哦。那这是已经商量完了吧？”再看这位，对于陈然找他商量什么真是一点也没好奇，盯着李太宇一脸的跃跃欲试。 李太宇叹了口气。单手扶着肩膀揉了揉，“我说，你不会是还想打一场吧？很麻烦啊！” 陆战羽没说话，抬手敲了敲墙壁，打开墙上的暗格，把长矛插入藏在门内的武器架中。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李太宇，然后憋出了两个字：“少见。” “嗯？”今天脑子里塞的太多了，李太宇没懂。 “你这副衰样，少见。”陆战羽重申一遍。 说完转身又进了演练室，没等李太宇反驳，直接切入主题：“城东区监测的那片地儿，以后可能会开拓成战场吧？” 李太宇“嗯”了声，未置可否。毕竟他也不知道基地具体有什么打算。 “大爆炸”发生后的百余年里，“人体净化器”这一发现成功解决了人类最关键的生存问题。基地也是在那个时候初具规模的。据传，基地的创立者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个国家，而是一群无名之人。 具体人数不知，国家身份不详，有关这些人的一切从未出现在任何历史资料中，留下的只有建立基地这一事实，和不论时代如何发展都没改变的理念：基地只接纳对建立新世界体系有用的人。 基地开始有了更加系统和规范的管理体系，并逐渐在各地建立起分基地。开始了更深一步对未知世界的探索。 基地飞速发展至今，已经可以探测出“界”与“门”的存在，并对流窜到这边世界的“死气”加以疏导和应用。像李太宇和陆战羽这些可以吸收“死气”的人们纷纷被基地招纳进来。当然，最初“任务”的范围只局限于一些商业化演出。各大城市建立了专供比武的擂台和斗场，于是他们这些有着特殊体质的人，一边净化着这个世界的生存环境，一边娱乐大众，一边为基地带来不菲的收益。 文化与经济再度复苏，社会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基地居功甚伟。 那么之后呢？在可以进一步探索“门”另一边的世界后，人类要到此为止，止步不前了吗？ 想建立新的世界体系，何不借用“门”另一边的力量呢？ 基于这种理念，基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致力于商业发展；一部分用于战争——人类与那片未知领域的战争；与旧世界旧体系的战争。 “门”的另一边被开拓成战场，供人类探索，取用物资。 李太宇和陆战羽等人所在的“战队特遣小组”便是因此而成立的。 阳城市这边分基地建立的比较晚，相对于其他分基地发展得较慢，但对于城东那片区域的探索已进行了多年。 以最近发生的状况来看，就算基地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也很可能被迫将其开发为“战场”，就是因为它的危险性。 李太宇搞不懂一向对这类事情不感兴趣的陆战羽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也许只是闲聊吧。于是他又说：“可能吧，也许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那接下来就要进行拟态勘测了？” “是啊，不然找我来干嘛呢！”李太宇绕着演练室转起了圈。看着白色蒸汽散尽之后的荆棘石林，突然想到，进来之前陆战羽正在独自训练，他一来就不练了，是不是打扰到他了，忙问：“怎么都关了，你不练了啊？” 他本来是想看看热闹就走人的，没想到这个陆战羽把场景啊，特效什么的都散了。其实没什么必要，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歇会再说。”陆战羽好像也没想太多。演练室里几乎都被布满尖刺的石柱占满了，前后左右基本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怎么选了这么个场景。”李太宇嘟哝了句，也没指望陆战羽能回答。 果然，陆战羽以问制问：“你什么时候去那边？” “城东监测点吗？明天就过去。” 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直接过去的，但他来之前谁也没打招呼，苏岚应该不会有所期待。 “那正好，还像以前那样，帮我寄封信。”陆战羽拍了拍李太宇的肩。“信我都写好了，明天拿给你。” “哦，行的。”这点小忙，李太宇还是不会拒绝的。 他知道陆战羽在远方乡下有个年幼的妹妹，偏远到什么程度不知道，但据说实现数据化通信还是比较困难。陆战羽会像这样定期寄信或寄些钱回去，李太宇在的时候，顺路就帮他跑趟邮局。也有顺路帮他捎信回来的情况。 这个陆战羽，要说性格内向不善交流也不对，至少在基地里，和大多数人交流都没什么问题，但他偏偏不论到了哪个分基地都鲜少外出。 陈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战斗疯子”，大概是想说他除了战斗打架对什么都没兴趣。可据李太宇观察又不是完全那样的，他只是除了基地以外的地方，都不常去罢了，在基地内，还是会四处溜达的。 总之就是个很怪的人。 “现在没事了，要不要出去喝点儿？”看似那么唯一一件小小的正事谈妥之后，陆战羽又问。 李太宇本来事无所谓的，但觉得实在是没那个心情，所以拒绝了。 原本就是没什么非来一趟的必要，只是陈然一提议，他就顺嘴应了下而已。真是，没什么意思。 李太宇见陆战羽泡在演练室里没有离开的意思，又闲聊几句，打声招呼离开，回到陈然安排的房间睡觉了。 “自己到底是去干嘛了呀！”李太宇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纳着闷。 ; 第6章 糊弄的小礼物 无数条黑色的火蛇紧紧地缠绕在她周身，原以为会被火焰的高温灼伤，却发现自己此时冻得直哆嗦。这黑色的火焰是冰的。 她会死。冻死，或窒息而死。 周围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清，绝不存在失明这种可能，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判断着，因为她可以看见在黑暗的尽头有白茫茫的光。 身边有许多人朝她厉声尖叫、发出凶狠的咆哮，虽然听不清内容，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强烈的情绪；她能感受到原本不该存在的杀意在黑暗中放大了数倍，嘶吼声更大了。但她不在意，在那些人杀了她之前，她一定已经死掉了。 好冷，她要冻僵了，有光的那边一定很温暖吧。她神识并不清明，没发觉自己朝前迈动着脚步。 “别乱动！”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厉喝，犹如醍醐灌——但却并不是那么温润清明的感觉，而是意识突然从黑暗的边缘被扯下一块回来，那种撕裂感让她觉得直犯恶心——缠绕在身上的火蛇倏然一紧，但又立即松弛了下来。大量空气涌入肺腔，她得以正常呼吸，大口地吸着空气。睁着渐渐恢复视觉的双眼，看见身前站着一个少年。 他穿着脏得看不出底色的白t恤，七分裤。矮小又单薄，甚至背后的衣服被烧出一个大洞。 她用力眨眨眼，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 “就算要死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她的脑海中只留下这句话。 做了个让人不舒服的梦。 苏岚醒来时出了一身的汗，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使本就密封的空间更加压抑。 隔着指挥车的暗色玻璃，她看见了外面漫天的黄沙中站着个人影，就站在沙地的边缘，深卡其色的厚外套，深蓝色的长裤。指间夹着点燃之后没抽几口的香烟，头发在狂风中仿佛群魔乱舞一般。 他面对的前方是由蓝白相间的彩钢板隔离出来的一片区域，以及更远处高耸林立的现代化楼群。 呼啸而过的寒风卷着黄沙，明明踩在脚下的土地也属于阳城市的市区内，可满地的沙土硬是给人营造出一种置身于荒漠中的错觉。而荒地四周的高楼大厦，使这种反差与割裂感更加强烈。 这片沙地就是存在于阳城市东区已被发现的“界”之一，是现在重点监测的地方。 面前的背影与梦中的身影残留的影像渐渐重合。这人的出现总是那么不合时宜，却能将她从噩梦与现实间的夹缝处拽回来。抛开从梦中回到现实中的违和感，苏岚按下操作台上的绿色按钮，低头凑近话筒。 “不是说周三才回来么？。”略带沙哑的女声通过扩音器传出，在空旷的操场上格外明显。 明明只是单纯的询问，李太宇却有种自己很不受待见的感觉。是因为之前陆战羽那个家伙也说了类似的话吧！ 就算回答，苏岚在车里也听不到，于是李太宇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挥了两下。 “进来说话吧，喜欢在外面吃沙子吗？”说着，她扳下操作台侧面的阀门。 “嘭”的一声，指挥车的门朝两边横向移开，露出站在外面那个蓬头乱发的男人。 李太宇猫腰钻进车里，看到像只大猫一样缩在椅子上的苏岚，裂开嘴角，没心没肺的笑了。 “这两天辛苦你了。什么忙都没帮，这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少来！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实际意义在这儿呢。”李太宇嘿嘿一笑，将拎在手中的袋子递给苏岚，空出的双手支撑在操作台上，低头看向面前泛着白光的显示屏幕。 画面中显示的影像有些模糊不清，被一层白色的雾气遮挡着，从雾气稀薄的地方可以看出物体大致的轮廓。 “咦，鲷鱼烧！劣质糕点、浆果，还有……风干肠？”苏岚将袋中物品一股脑儿倒在身前的操作台上，也不管是否会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按钮，一样一样检阅起来。 “我说，你在糊弄我吧？” “谁说的，不是有那么多吃的么。”李太宇随口应付，继续专注地盯着显示屏。手指在操作台上飞快的按下了几个按钮，画面顿时切换成近景。屏幕上出现了少量雪花，但影像中的轮廓更加明显了。 “少来！鲷鱼烧是对面街上鱼吉家的，其它的根本就是土特产店随便买来充数的吧！”苏岚吐槽，着重强调那个“土”字。 而且所有吃的都混在一个袋子里装着……你这样糊弄我大丈夫吗？苏岚好想这样问。 “还有这个是白鸟城的观光指南吧！你逗我玩？”还是机场车站免费送的那种！苏岚看着面前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哭笑不得，气得直想掀桌。 李太宇也无奈啊，早上就打算出发的。一早陆战羽托他送信，正要拎包走了，陈然那家伙又拉上他们俩吃早餐，早餐在哪不能吃？陈然偏不！ 过程中还一直罗里吧嗦地嘱咐他，拟态勘测的时候要帮他留意一点两点三四点，接着话锋一转又就小宝的教育方式和他理论了起来。小宝像是多了一个啰嗦老妈，真是神烦啊！ 结果出发的时候都将近中午了。李太宇好怕陈然再拉了他吃午饭，匆匆忙忙拎着包就出发了。等车的时候顺便就买了点东西拎了过来，要说糊弄……也就那么回事吧。 “这边情况怎么样？”李太宇指着屏幕问。 “就那回事呗。”苏岚怎会看不出李太宇的意图在于转移注意力。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小册子，一边吃着鲷鱼烧随口回应。 “咳！说正经的呢！” “说谁不正经呢。”苏岚也不恼，接着斗嘴。这两天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闲死了。“监测队的人明天就能到岗，拟态勘测还是要由你来进行吧？” 李太宇挑了挑眉毛以表达自己的无奈。“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来趴下先让我垫垫脚。”苏岚将一条腿抬起，转动了两下脚踝。 “姑娘家家的，没个正形儿。”李太宇回头，见苏岚整个人都快仰躺在椅子里的懒样儿，忍不住笑了。 “又不耽误吃饭。” “说到吃饭，我中午饭都没吃呢！”李太宇发出声哀叹，“扑通”一下栽到沙发上。 “早说啊！这有风干肠你吃不吃啊？”苏岚一把抓起面前真空包装的风干肠摇了摇。 “报复心别这么强啊喂。”李太宇半死不活地摆了摆手。 苏岚懒得理他。腾出一只手在操作台上看似随意的划拉两下，屏幕右上角显示的坐标开始变化，虽然屏幕上所显示的还是一片白雾，但凭透过白雾看到的轮廓来看，视角已经切换。 任务内容其实有些枯燥，只是负责观察录到的影像有没有特别的变化，做些记录写写报告之类的。但却没什么技术含量。苏岚无聊了看个小视频，看看小说过得也蛮悠闲的。但也就这样了，再有趣能有趣到哪。 “其实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补偿一下的。”苏岚手指敲了敲操作台面，“我看你这本观光指南也不要白拿，咱们可以去转转啊。你看，拟态勘测结束之后就没什么事了不是，反正我是一直都很闲的啊，正好可以去出去玩嘛！” 苏岚小等了一下，却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心里纳闷这家伙不会在心里说自己坏话吧？于是回头看去…… “哎呀，睡着了呢……”苏岚下巴垫在椅背上轻轻念了句。听着均匀的呼吸声，看着李太宇沉睡的样子突然就不忍心继续唠叨他了。 “真是的，才说几句话呀！”苏岚摇摇头，扯过堆在一边的毯子轻轻盖了上去。 胳膊一撑，把转椅转回到屏幕方向，继续枯燥的工作。想了想，兀自低头在白鸟市的观光指南的某一页上用红色水笔圈了两笔。 城市中心的瀑布喷泉、沿街而淌的水脉、还有……万级台阶的观景台…… 真的，好想去啊！ 同一时间，阳城市分基地。 陈然的工作室大门被一掌拍开，一名少年人闯了进去。 “啊！小北，你怎么有空过来……” “陈哥，队长呢？”少年人气喘吁吁。他深知陈然的跑题功力，情况紧急不容多想，赶紧打断！ “李太宇啊？去东区监测点了啊？”陈然推了推眼镜，一脸的茫然。小北今天看起来好暴躁啊。 “啊啊啊啊！错过了啊！”小北抓狂。 “有什么事怎么不用通讯器？” “大哥你通讯器是不是没开？呼叫了n次都没反应啊！你以为我愿意跑？” 陈然低头去看通讯器的指示灯。“啊……糟，真的没开。” “你死定了我跟你讲！区长正骂街呢！你废了！”小北泄愤一样地说。他折腾得好累。 “很急啊？我这就联系苏岚看看，这个时间应该到了。”陈然打开通讯器，发出通讯请求。 “啊……没人理……” “陈哥。要死了。”小北泪奔，转身就出了门，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陈哥你接着联系啊！很急的！” 说完就跑掉了。 陈然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有些发愣，“至少告诉我什么事啊……” 这时陆战羽刚好路过，朝屋里看了眼，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小北找李太宇，很急啊，不知道什么事。” “哦。”没犹豫，像是刚刚什么对话都没发生一样，陆战羽就走了。 什么跟什么啊…… 陈然又开始玻璃心了。 ; 第7章 准备工作 李太宇悠然转醒，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通过显示屏看到室外的影像天色阴暗，就知道天已经黑了。 车厢内有窸窣的声音，细听之下发现那是翻动书页纸张那类的声音。 似乎是听见身后有响动，苏岚轻声哼着歌儿回头看过去，就见李太宇一脸懵愣的表情，露出两排小白牙，笑着招呼：“醒啦！” 李太宇睡了多久他不清楚，但看苏岚一点倦态都没露，只是双眼微微发红，一时间有点恍惚。 “几点了？”他问。 “快四点了。真能睡！”苏岚调出一处监控录像放大，指着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说。随后双手轻轻一推操作台，人就随着转椅滑到了沙发边儿上，就那么向后仰着头问：“天都快亮啦，你很累吗？” 累吗？李太宇呆呆地望着棚顶。回忆着之前的感觉，他没那个自觉，昨天傍晚时分到达这里，没说几句话就倒下睡着了，既然倒了这么久，大概是累的吧。 在分基地那个晚上，睡得说不上有多好，但总应该舒缓了一些压力吧！怎么会睡这么久啊？ 李太宇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苏岚的脑门拍了一下。“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苏岚也没躲，只是把头重新摆正。蓬松柔软的黑发滑倒脸侧，觉得有些痒，又伸手抓了两下。 “不太饿。再说这个时间，开着的也只有便利店吧，能有什么好吃的！”苏岚笑了下，但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李太宇偏头一看，纸篓里装满了空空的零食袋。 李太宇笑了笑，既然不饿，那他也省的折腾了。看苏岚睁着一双眼睛红得有点像只兔子，指了指沙发说：“那你眯一会，我盯着。” 苏岚犹豫了下，单晾着李太宇一个人自己去睡觉，总有些不落忍。李太宇又催了几声，这才起身把转椅让给了李太宇，裹着毯子扑进沙发里。“那我就睡一会，发现什么问题，你记在任务日志里。” 李太宇对着操作台翻看着最近几天的任务日志，近乎每天的记录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但并没发现什么太明显的变化。 不大会儿，听着身后苏岚的呼吸节奏慢了下来。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李太宇操作台面和仪器运作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有些闷，但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李太宇将任务日志和录像翻看了个遍，尽量关注了每个细节，暂时没有什么发现。同样也没注意到通讯器的指示灯在闪个不停，毕竟同样在闪的指示灯有很多，红的绿的黄的白的，参差起落，交互地闪着。 清晨七点左右，门外一阵嘈杂，车门被粗鲁的捶了两拳。苏岚被吵得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李太宇开门放人。 门外的人大刀阔斧地走了进来，双手插在牛仔外套的口袋中，染成酒红色的卷发松松的扎在脑后，嘴张了张，似乎想做个自我介绍之类的样子，却硬生生逼出了五个字：“靠！怎么是你！” “是我是我。秦小碗同志别来无恙。”李太宇上前求握手，被果断拒绝。 对方一脸鄙视，回头问身后晚一步进来的同伴：“你是不早就知道是这货？” 身后进来的男人高大魁梧，约摸身高得有一米八七，进到指挥车里不得不微弓着腰才能站下，李太宇只能仰视。男人穿着一身黑，还带着个黑色墨镜，浑身上下散发着股冷酷的肃杀之气。 “早告诉你，你不就不来了。”男人开口说到，声音低沉厚重，鼻音有些重。 “干得漂亮。”苏岚朝男人竖起大拇指。 男人咧嘴一笑。应该是想表达善意，但在苏岚看在眼里就好像不是要杀人就是绝对刚刚杀了个人。 秦小碗气呼呼地瞪了李太宇一眼，也没再说别的。临时撂挑子那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李太宇“呵呵呵”的笑，一边反复回忆着自己到底哪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男人进来时手里拎着两个手提箱，此时往下面一放，车身轻轻往这边斜了斜，看起来很有分量。 苏岚连忙把沙发的位置让了出来。让这位就杵在那，占空间不说，他弯腰累，他们仰着头也不轻松，交流起来还是有诸多不便的。 “要不要先去买个早饭什么的？”李太宇问。 但秦小碗显然并没那个闲情，没开口嘲讽就够给面子的了。苏岚虽然好奇李太宇在什么情况下得罪的人，但也总不好看气氛这么僵着。 主动说了声：“你们研究正事吧，早饭我去买。” 秦小碗忙向苏岚解释自己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只是针对某人而已。苏岚笑呵呵地出了门，心里却越发的好奇了。 秦小碗坐进转椅，将屏幕上显示的监控画面逐一关闭，打开后台系统，开始调试设备。 李太宇将手提箱拖到自己和墨镜男中间，分别打开。 箱子里分别装着一身黑色工装，背心、外套、长裤、靴子、腰带和防风镜。李太宇伸手摸了摸，说不出是由什么材质制成，但却有很强的韧性。 “目前还不清楚那面的环境，工装就先选了黑色的，另外给你备了些迷彩喷雾。” 李太宇点点头，又看向另一只箱子。这只箱子里装的东西不多，但明显比刚刚那只箱子重了许多。丝绒布上列了三排大小相近，颜色各一的晶石，在棚顶微弱的灯光下反着微光。 墨镜男主动做出了介绍。“第一排是弓和枪械类的，为节省空间，选的都是能量型；第二排是刀、剑、匕首这三种战武；第三排是长矛、长棍类的，属性不同。这个……你就按自己的喜好和习惯选吧！” “这个，数量上有没有限制啊？” “不嫌沉你就都带着。”身后传来秦小碗的嘲讽。 李太宇怎会跟个女人一般见识——他“见识”的方式就是无视之——朝墨镜男一笑，等着这位的答复。 “不嫌沉，就都带着。”墨镜男重复了一遍，但语气上就好多了，因为根本没什么语气可言。 李太宇大概听问过这人的性格，也不在意。把手拢在嘴边，悄悄地问了句：“我怎么着她了？” “你要是太闲就试试装备！到时候出了问题可怪不到我！” 李太宇吧嗒吧嗒嘴，朝墨镜男一努嘴，“哥们儿，出去抽根烟？” ; 第8章 拟态勘测 “嘭！”的一声，李太宇摔了个四仰八叉，跌落的地方有点硬，反馈给身体的感觉不像是泥土或沙地，这一撞疼得他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头随着惯性向后一仰，磕到了某种凸起物，李太宇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眩晕。 周围的环境阴暗无光，但李太宇凭直觉判断，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封闭或半封闭的地方。 探手一摸，身下触感冰冷坚硬，手指摸到了有某种规律的纹路。李太宇心里大约有了谱。 找到防风镜侧面的微型手电，扭亮，调整到合适的光度后，李太宇捂着后脑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顺便观察这一次进入的拟态环境。 李太宇所料不错，他此时身处于一间狭小的石室内，前与后、左与右分别相隔大约十步距离，棚顶距离地面却有很远一段距离；墙壁与地面皆由同种材质的青砖铺设而成。不同的是，地面上的方砖上有着某种迷宫似的纹路，而环视四面，墙壁上则浅浅的镌刻着一些古怪图形。 就像在进化史课本上，介绍某个群居部落的山洞里的壁画。但这间石室里“壁画”却要精细得多，美感也要强于书本上那些。 李太宇心中像是装了沉甸甸的石头。 他想到，陈然也许并不是单纯的疑神疑鬼。他们即将探索，甚至有可能开辟成为“战场”的这个空间，确实有极大的可能性存在文明生物，一种类似或接近人类的物种。 虽然基地方面早就这一论题展开研究，并发表过几篇条理清晰，论断有序的论文，但像这样有确实的证据呈现在眼前时，李太宇还是觉得莫名的心慌。 是好是坏现在还无法下定论，不晓得陈然得知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李太宇退到角落处，想整体看清楚壁画的内容，但也许是因为石室本身狭小，又或者因为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的微尘，大大阻碍了光源，视野总是局限在固定的范围内，无法看到全部内容。 无奈之下，李太宇只好定了几个点，拍下了几张照片。 一边继续寻找线索，一边说着：“我一直认为拟态测试的意义不大。以基地现有的技术所能窥探到的也不过是某个局部而已，就像大象的脚趾头那么大，对于后期进入战场帮助不大。” 拟态测试是指将从战场内搜集到的信息分析后重组，模拟战场内的场景、气候状况、微生物等因素，建立小型副本供小分队进行更深入的研究，研究人员可通过所掌握的少量信息，结合一辈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分析出战场内的大致状况，为进入战场做好充足的准备。 拟态测试并非毫无意义，但在李太宇看来帮助并不大，至少以他的几次经历来说是这样的。 “这话真想让基地那几个老头听听，看看自己是怎么被打脸的。”秦小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说着玩的。” “你有二十三分钟时间可以磨蹭。”这时，耳机里传出秦小碗含糊的说话声。他不由得怀疑这个女人到底准不准备用心来执行这次勘测任务。 “我知道了。”李太宇应了声，再次环视周围。石室中再无其它布置，但李太宇借由微弱的光线，注意到左侧的墙壁上有一道凹陷，断层整齐，眯眼一看就像是一条直线。李太宇走近，探手摸了摸断层的边缘，又蜷起手指敲了两下。 “这儿有一道门。” “好样的，去探索新世界吧。去吧！骚年！”另一边穿来中二的呐喊。要演也要演的真点儿吧？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气无力的。 更让李太宇额头挂黑线的是，耳机里分明传出了节奏明快的音乐声。这个……这个他就不好评价什么了，毕竟人家没耽误正事不是。 “还有十六分四十秒退出拟态环境。”见李太宇没有回应，秦小碗又补充了一句。 “好。去触发新的剧情吧。”李太宇有样学样的说了句，试探地用力推门。 石门有些分量，但李太宇并没如何用力，门就被推开了。这又让他控制不住地怀疑这间狭小的石室到底有什么用。 门的另一面……还是一间石室。大约是四个刚才那间石室拼成“田”字那么大，屋子内同样没有过多的布置，只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中央摆放着一本书，李太宇走近，附身细看。这本书比《旧文明百科大辞典》还要厚，封面与封底是木质的，古老而陈朴，李太宇将脸凑近，轻轻嗅了嗅，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冽幽香。 不知这香气有何作用，李太宇只觉得浑身的血管微微发涨，细细去感受，却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李太宇将书翻开，粗略地浏览起来。书中记载的文字古怪，他看不懂，却似乎并不陌生，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没见过。可话又说回来，大多弯弯绕绕的文字，看起来都是相似的。 “磨蹭什么，还有十四分二十秒。”耳边再次传来嚼着薯片的说话声，催促的程度也不过随口一说的程度。 “十四分二十秒。”李太宇含糊的重复了一句，继续翻看石台上的那本书。 “那本书看也没什么用吧？这文字都没见过，拍两张回来再研究，先去找别的线索吧。” “看看，万一有什么线索呢。”李太宇回答。 “你当是密室逃脱啊大哥？” 李太宇没应声。这本书的内容虽然看不懂，但他此刻有种玄妙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人扫视着全身。没由来打了个寒噤，李太宇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喂！”耳麦另一边的人怒了。 “知道了。”李太宇不情愿地应了声，对着书拍了几张照片，就转身去找去寻找其它线索了。 同一时间。 某处，空荡荡的大殿传来幽幽的脚步声。 大殿内光线昏暗无比，能见度不足五米，但从殿外施施然走进来的黑发少年却丝毫不受影响。少年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这殿中唯一的光明处—— 大殿尽头的玉座上斜依着一名美丽的男人——用美丽形容并不违和，男人的外貌是真正意义上的“美丽”，却并无女子之态——身着一袭宽松的白袍，右腿回弯，盘搭到左腿之上，神态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有人接触到了圣典。”少年人走到近前，在座前的石阶上盘腿坐下。 “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吗？”玉座上的男人问，银色的发梢滑落到墨玉制成的酒杯中。 “很微妙啊感觉。”黑发的少年人一脸纠结的表情说着。 “你竟然会给出这么含糊的答案？”男人捞起这缕银发，竟蘸着清酒在长案上书写了起来。 “没办法，感觉就是很含糊啊！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感觉到的气又很微弱。”少年继续纠结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抬头，指着男人大叫：“啊啊！白之君，你又这么随随便便坐在我的王座上！” “难道是被压制了？”白之君没理少年的指责，嘴角勾出一道弧度，像是遇到了有趣的事。 “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少年看着白之君的笑无意识地说着，马上又问道：“怎么办好？” 白之君吹了吹半干的发丝，一直低着的脸终于抬起，目光投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那便，开始吧。” ; 第9章 雪花点 因为此时所处的空间比之前那间石室大了数倍，所以李太宇也调大了光源的亮度，继续寻找可能会对人类有启发的线索。然而到现在为止，除了石台上的那本古书，和里间墙上的壁画，还没有发现其他可以称为线索的东西。 他倒是挺想继续去研究那本古怪的书，除了因为它是这里唯一明显的线索之外，更因为刚才在接触那本书时体内产生的奇妙变化。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是因为接触那本书而产生的。 可他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行动，毕竟秦小碗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他们时间有限。 “你不好奇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一切吗？在‘无数世界’中发现文明的迹象，这还是第一次吧。” 李太宇之所以会发出这种疑问，是因为对于刚刚发现的这一切，秦小碗的表现太过于淡定了。 这有点不合常理。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会有这种反应并不稀奇，但秦小碗怎么能说是一般人呢。 她以优异的成绩从基地训练营里结业，是组织予以重视和期待的“高材生”。如果说现在这种反应才是她内心真正的显现的话，那么，想必她在结业考试的誓词里也做了假。 “显然没你好奇。”秦小碗无所谓的说。 这个答案虽说也不是想不到，但是，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不太合理。 新文明建立后，每年的四月春，基地都会在各地年满8岁的孩子中，选出有能力兼容并转化“死气”的孩童作为“种子”加入基地的训练营，这些孩子会在基地里成长，直到年满16周岁，会直接进入到基地的各个部门，为新体系的建设添砖加瓦。 像李太宇和秦小碗，可以说是一直接受基地的教育长大的。 虽说即便是同样在基地教育下成长的人，三观也未必相同，比如李太宇也并不是全盘接受基地所灌溉的一切，他就不喜欢，甚至有些抵触陈然给小宝灌输的英雄思想。但不至于像秦小碗这样，简直就是一点也没把基地当回事儿。 李太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一边寻找墙上或地上有没有暗门，一边思索应该怎么说的时候，错过了回话的最佳时机。 秦小碗继续着话题：“对于我们生存在什么样的世界，和除了这世界以外的东西，我统统都不感兴趣。其实你看哈，世界的本质，生命的真相这类话题，真正感兴趣的人会有多少呢。” 李太宇敲了敲墙壁，附耳细听。不像是空的，继续找。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能活着，活得好一点就可以了。我也一样，加入基地只是为了能生活的更好而已。即便从训练营毕业的时候取得了非常出色的成绩和评价，我也拒绝进入战场。”秦小碗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别扭地说：“你说得对，我是一个只会考虑自己的人。我不想要什么荣耀，只想活在相对来说安全的地方。”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没礼貌的话？” “……”秦小碗沉默了。 秦小碗比李太宇早一期，在李太宇和苏岚加入训练营那一年，秦小碗的名气和成就就已经无人可望其项背，可以说是在万众瞩目的环境下走出训练营的。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会顺利进入“战场特遣小组”，而她却拒绝了这一选择，加入了存在感不那么强的勘测队。 对话似乎卡在了非常尴尬的地方。事实上可以和她进行气氛这么正常的对话也有点使李太宇感到不可思议！夸张的说，真是受宠若惊。 “虽然不认同你的观点，但总觉得可以理解。”李太宇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能理解才怪！”秦小碗重重叹了一口气。这话题有些沉重，让她觉得薯片都变得没味道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我觉得这样想也没什么关系。无所谓啦，这种事。”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李太宇停止探索，伸了个懒腰。“从前有一个古老的国度，某一天，整个国家的人都发疯了，只有国王是清醒的，但是众人看到他的与众不同后，纷纷指责他是一个疯子。结果，国王不得不喝下毒水，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疯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秦小碗轻轻说了一句。注视着屏幕中的李太宇弯下腰抠着墙上的细缝儿。 这、这么猥琐的人，自己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教训啊！秦小碗想不通。 “你就算把砖抠下来也带不回来啊！”秦小碗越想越有点窝火，冲着对讲机吼了一声。 “你先别说话，我听见墙那边有声音。” 李太宇压低声音说了句。听得秦小碗一皱眉，却不是因为李太宇说的话，而是因为耳机里传出的声音混着“刺啦刺啦”的杂音。 她扶了扶架在而后的耳麦，问了声：“怎么回事，听不清楚啊？” “你试着调取……的影……有……”李太宇仍然在说着什么，秦小碗从断断续续传来的内容判断是吩咐她调取什么影像。可是要看哪里的，墙另一边吗？ “喂？能听到吗？你再试着说句话，要调取什么！” “我现……刺啦啦……你刺刺啦啦……”这次传出的声音完全变成了杂音。 秦小碗连番操作，可是她发现她没办法那么做。她能看到的视角，和李太宇几乎是同一的视角，是通过安置在防风镜一侧的摄像头传送回来的影像。 李太宇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并不是让她看墙另外一边有什么吗？ “刺啦啦……刺啦刺啦……”李太宇似乎又说了什么，而传递回来的依然是刺耳的杂音。 李太宇开始的时候说墙的对面有声音……这其实……还是想让自己看另一面吧？ 不过，不会是要通过他正在抠的那个墙缝吧！ 秦小碗汗颜。不过想想此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忍受着耳机里传出的噪音，手动调节摄像头的焦距。 黑暗在屏幕上渐渐放大，但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在黑暗中，有个模糊的轮廓影影绰绰的闪现。但因为距离太近，又没有光源，无法判断出另一边有什么东西。 “能听到吗，李太宇？那边确实有东西，能不能想办法用手电照一照缝隙！” 因为无法判断李太宇是否能听到自己的话，她又重复了两遍。刚想说第三遍的时候，屏幕突然变亮了。 秦小碗心里松了口气，心说看来李太宇还是能听到这边的声音的。想再次调整焦距，却发现情况不对！ 屏幕变亮，那是因为上面突然出现了大量雪花点，渐渐覆盖了整个屏幕，所以屏幕才会变亮的！ 几乎同时，耳机突然传出一阵比之前强出几倍的杂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 秦小碗的耳朵遭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把拨下了耳麦，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操作台面，将焦距调回最初的状态。 然而，和李太宇的通讯中断了。秦小碗望着一片白茫茫的屏幕愣住。 这种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办？上课的时候老师是怎么讲的……这种情况她学过的，她有印象！ 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啊…… 秦小碗眨了眨眼，茫然的抓起话筒和耳机，大声呼叫李太宇的名字。 “李太宇！能听到我的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