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黄袍我加身》 第一章 魂穿五代 “砰砰” “开门!快些开门!” 傍晚时分,东门里一座官员府邸传来了一阵阵猛烈的砸门声。 正准备睡觉的门仆,刚把门打开一道细缝,明晃晃的尖刀已经斜插进来,一声惨叫,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了。 领头的校尉吩咐手下:“留几个兄弟把守好各门,莫要放走一个,也不要他人进入,有人靠近杀无赦。其他人,随我进去,不要手软。” 众军在校尉带领下,踏着门仆的尸体,迅速进入,见人便杀。一时间,郭府上下,喊杀声、惨叫声不绝入耳。街坊邻里,听得更是胆战心惊,没人胆敢询问。 转瞬间,禁军杀到正厅,房内跳出兄弟二人,剑眉虎目,身强力壮,手持利剑,用剑指着众禁军,吼道:“你们,为何在此滥杀?” 禁军头领一听,冷哼一声:“今奉圣命,诛杀乱党,杀无赦!” 挥刀在手,冲小兵喊道:“上,胆敢抗旨,杀了他们!” 兄弟两人自知多说无益,对视一眼,举剑招架,要与禁军拼命。 两人杀翻多人,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量小身薄,渐渐不支,又听见后院中传来妻子、儿女惨叫,干扰了心绪,一个不小心被人从后面打翻在地,其余之人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兄弟二人双双归天。 在众甲士进门之时,后院厨房间内,慌慌张张跑出一个厨娘,手里抱着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孩童,那孩童还在沉睡,莫约四五岁的样子。听到前面有人被杀,不知如何是好,惶乱间看见了院内的水井,仰面对着苍天,像是祷告一样,无奈的将那孩童丢进了水井里。 不多时,禁军找到了厨房这里,看见有一慌张女子,顿起色心,想要强来。厨娘宁死不从,奋然撞在了立柱上。那禁军感到一丝晦气,又狠狠地补了两刀,确定厨娘已死,并且此间再没别人,便寻路出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或是再捞些钱财。 烧杀掳掠一直持续到将近深夜子时,黑暗中,从东门内那座宅院中传来的阵阵火光,甚是诡异,加之整个汴梁城的恐怖氛围,更让人心思不宁。 此时,忽然乌云密布,天降异象,一道惊雷划破苍穹,刹那间落入那片火光之中。城中有无法入睡之人,倏尔见此现象,内心顿时感慨万千:自知上天对此悲剧也是看不下去,降此霹雳,警告世人。想念至此,更有人辗转难眠。 子夜时分,大火还在燃烧,偏院的那口井口,忽然爬出一人,那正是被厨娘扔下的孩童。 要知道,当是事正值寒冬十一月,汴梁之地处于北方,白天气温已趋于零度,更别说入夜了,况且还泡在井水之中,这四五岁大的孩童怎么存活下来的呢? 原来,刚刚的那道霹雳,夹杂着一颗来自千年后的灵魂,在那孩童灵魂消散之际,正好注入其体内,此时的孩童,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但灵魂已是后世穿越而来的了。 这穿越而来的灵魂,本身21世纪华夏的一名海军陆战队战士。 本名叫郭毅,别人都叫他郭子,他老爸为养活家人去煤矿挣钱去了,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发生矿难离世了。煤老板给了好多钱,息事宁人,可母亲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内心忧郁,几年之后也撒手人寰了。郭子那时还小,靠祖父母抚养。后来上大学时,两位老人家寿终正寝,也离开人世了。 郭子那时伤心不已,又受到电视上的感染,脑子一热休学参军去了。后来,因为训练十分刻苦,加上有些文化,被连队提为班长。 这次,奉命参加解救被海盗挟持的游轮的行动,精心部署之后,海盗被全部歼灭,但海盗也丧心病狂地将游轮炸毁,意图同归于尽。游轮渐渐下沉,郭子作为班长,坚决留下殿后,在送走最后一个战士,准备攀上直升机吊绳之际,忽然最后一颗定时炸弹引爆,猛烈的冲击波夹杂着热浪,冲向了他,瞬间灼烧了他的后背,猛吐一口鲜血,跌落海中。 就这样,一道闪电,在他弥留之际,将他的灵魂送到了千年前的古代,接替了原来那个孩童的生命。 井中的郭子渐渐苏醒,发现自己还在水中,不由地觉得十分万幸,自己侥幸没死。紧接着,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这水怎么不是咸涩的?浮水的手脚好像短了许多?这衣服也不像是现代的吧…… 仔细定睛一看,原来自己变成了一个孩童,还是在井里的,首先怀疑会不会是在做梦,一头扎进了水里,“唔噜噜”,没醒,看样子不是梦。 好吧,穿越了。任命吧,还活着就好。 但为什么tm在井里?为什么还是个小屁孩? 郭子抬头看了看上面,这井还不算高,比训练时徒手攀援的墙矮一些,可刚伸出小手,就感觉不对了,身体已经变成孩童的了,和原来已经不一样了。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抓着石缝,一步一步地上来了。 爬行中,郭子心想:上天还算待我不错,没让我变成文弱书生或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这小子的体质还算说得过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年纪也还小,可以慢慢培养,至于身世、背景,想了想这深井还有外面的火光,还是算了吧。 大火已经烧尽了郭府的一切,“哔哩啪啦,稀里哗啦,”木头爆烈声,大风呼呼声,房屋倒塌声,在这寂静的深夜,让人听得异常的清晰。虽然没有了肆虐的火舌,但风中夹杂的热浪还是阵阵袭来。 就这样,小郭子终于爬了上来,目睹了眼前的一幕,虽然他前世是军人,心里素质很硬,但还是震撼到了。 这是被奉旨抄家了,还是遭仇家报复灭门了?郭子坐在一处不是很烫的地方,摸着小脑袋思考着。 “哎呀,我真笨。”他忽然意识到,这身体没了灵魂,但记忆应该还是在的吧,回想一下试试。 回忆了一番后,看着不远处有具烧焦了的尸体,那应该是这一世自己的母亲,而为什么记忆只有他在房间里睡觉?难道是:家门遭难时,这孩子本就在睡觉,他的母亲将他丢到井里,这样只有不被发现,还是有存活的几率的。 那这小子的父亲呢?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情况,私生子,遗腹子? 哎,不对,这小孩的记忆中,他母亲每次看见这府里的“三爷”,都会躲得远远的,难道他们之间有一腿? 算了,不想了,即使有关系,估计同样被害了,先搞清楚生在何时何地吧。 醒来,在井里。 下午,在睡觉。 上午,在院子里玩耍。 昨天,跟母亲去买菜,街上,好多当兵的,到处抓人、杀人。听卖菜的何老伯说,是皇帝差人在抓捕叛臣乱党。临走的时候,何老伯的小孙女,小丫还把她吃剩的糖葫芦给了我,还让我下次去她家玩。 …… 记忆中的一幕幕在郭子脑子里过滤着,乱党?难道被灭族了? 再次回到记忆之中,大门的匾额上好像是个“郭府”,院子还挺大,应该是个大官。 姓郭的大官,被灭族了,这是什么朝代? 郭嘉,三国的?不是,郭嘉是曹孟德的重要谋士,三国时谁敢灭他的族人,再说郭嘉死时很年轻,不会有这些亲属的。 郭子仪,大唐的?历史上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尊为尚父,也没被灭门啊。 好吧,应该是历史上不出名的,那我到底在什么年代啊?郭子想着想着,快要发疯了,不由觉得有些乏困,昏昏地睡着了。 既而已是天明,汴梁城中,昨晚郭府的惊天霹雳,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满城尽知了,到最后越传越邪乎,什么神仙下界,什么神龙降临。总之,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加上老幼尽被屠戮,无人敢靠近郭威府邸了。 大院中的郭子忽然惊醒,他感觉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睁眼一看,原来昨夜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但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掐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好痛,看样子确实是穿越了,可他穿回到哪里了呢,自己还是没搞明白。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东西的味道,到处是燃尽的灰烬、倒塌的院墙、遗留的鲜血以及无法辨清的尸体。小郭子前世虽是个军人,可这种场景他还真没有见过,内心不时觉得:古人真是残忍,有这样的烧杀抢掠,这世道也不会是太平的吧。又转念一想:算了,不管什么时代,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想到这便奔走了起来,刚走几步,感觉脚底踩到一物,低头一看,原来是把剑。剑柄已被烧烂,剑鞘也不知去向,只留下光溜溜一剑身躺着地上。拿起一看,靠剑柄处刻着“枢密使威”是个小字。 枢密使?两宋时期有个枢密院,是这个吗?威? “威”应该是个名字,什么威的。郭…威…,对,就是郭威。郭威,又是谁啊? 第二章 君臣矛盾 郭子前后梳理一遍之后,方才确定下来,自己此时已身处华夏历史上最黑暗、最动荡的时期—--五代了。 可是,这郭威全家为什么被屠杀殆尽了呢?五代时社会****,上学时历史书上对这段历史也没有太多的记载,现在的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这汴梁之变,还要从郭子穿越前的几天说起: “啊……气死朕了!什么叫‘陛下莫要说话,有臣等在。’这、这简直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真、真是气死朕了……” 早朝回到皇宫御书房之后,一位年轻的皇帝就坐在龙椅之上,咬牙切齿地捶打着桌子,涨红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扭曲,“哗啦啦”奏章、笔墨等桌子上的东西,全被推落在地上,却也难消他心头的怒火。 这位年轻的君主便是五代时后汉高祖的儿子刘承佑。 五代时,著名的“儿皇帝”石敬瑭为争夺中原,将燕云十六州让给契丹,虽也建立了后晋这短命的王朝,但却引狼入室,死后,契丹铁骑在辽太宗耶律德光的带领下,从燕云之地疾驰南下,在失去屏障的中原大地上一马平川,所向披靡,迅速攻下汴梁(就是现在的开封),占领中原。 但契丹兵在中原烧杀抢掠,大失民心,各地纷纷高举义旗,反抗契丹,辽太宗只好率军北撤。时任河东节度使的刘知远抓住时机,在太原称帝,国号汉,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后汉,之后攻克汴梁,并定都于此,中原各地纷纷臣服,原后晋之地尽数归顺后汉。 然而龙椅还没坐满一年,后汉皇帝刘知远病逝,庙号高祖,皇位传给了二儿子刘承佑,也就是上面这位年轻皇帝。 新帝即位时岁数不大,刚满十八,朝政大事由几位顾命大臣分掌。同平章事杨邠总揽机政要务,枢密使郭威(郭子穿越之后那座府苑的主人)主掌军队征伐,中书令史弘肇任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兼平章事拱卫京城,三司使王章掌钱财赋税。 这些大臣都是和高祖皇帝打天下的人,刘知远在位的时候都要礼让三分,新帝继任皇位,除郭威性情忠厚之外,其他大臣权利之心越发膨胀,处处打压他人,维护自利,让太后、皇帝颇有怨言,君臣矛盾不断激化。 如今随着皇帝年纪渐渐长大,不愿再受制于那些大臣,今天他们所说的话更让让刘承佑很是不平。 看到皇帝大发雷霆,身边的小太监赶忙过来宽慰,“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万不可气坏身子。” 刘承佑听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倒了最近的那个太监:“滚!都给朕滚!” 那太监立马跪倒在地,其他的也随即跟着跪下,齐声说道:“陛下息怒,息怒啊!” “让朕怎么息怒?这些老东西越来越不把朕当皇帝了。” “来,你们说说,前番朕心情烦闷,几个伶官能把朕逗乐,朕便给了些赏赐,却被史弘肇这个老匹夫斥责。” “之后,朕想纳张彦成之女为妃,杨邠、史弘肇又是横加阻挠。” “现在朕的爱姬耿美人夭亡,想以皇后之礼殓葬,他们还是不允。朕与爱姬两情相悦,情意绵绵,可怜她又红颜薄命,朕只是想表达哀思之情,将其风光大葬,又有何不可?” 说着说着,这小皇帝心中涌起无限的怨恨,想到身为皇帝处处受限,加之爱姬离世却不能做些什么予以宽慰,便声嘶哽咽,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着嚎啕大哭的皇帝,跪着的几个太监身子还伏在地上,头稍稍抬起,互相望了望也是不知所措。这时一个太监站起身来,慢慢地把嘴靠近了皇帝的耳朵,但没人注意到他起身之前脸上的一抹奸诈。 “陛下,杨、史等人恣意专权,早晚必为其害。陛下若想高枕无忧,应该立即想办法铲除他们,不然陛下永远将受其所限。” 发泄完了的承佑皇帝,心思有了些平静,太监刚刚所说的一番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了,但还需要好好谋划谋划。 “好了,朕累了,要休息休息,你们把这里收拾收拾,别让人看出来什么。”说完甩开袖子,大步离开书房。太监们欠了欠身,“恭送陛下。” 那公公注视着皇帝的身形消失后,会心一笑。 午后冬日的太阳很是灿烂,温暖的阳光洒在古人的身上,很是舒适惬意,让人昏昏欲睡。 皇宫内,此时寂静而又幽深,一行四五人,在婆娑的树影之间匆匆穿过。 “皇上,不知急急忙忙传召臣等,是不是有什么紧急大事?”国舅李业先施一礼,低声询问道。 原来刚刚的一行人是受皇帝的召唤,进宫面圣的。其中包括受苏逢吉挑唆的皇城使李业,还有他的一帮朋友,有:枢密都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後匡赞,茶酒使郭允明。 苏逢吉也是先帝时的大臣,但他与杨、史等人也有些不愉快。 后汉刘知远没当皇帝时,他就喜欢投其所好,从一小吏慢慢地做上了节度使判官。刘知远称帝,他便被授予丞相之职。 位极人臣之后,他不思为皇帝分忧,为百姓谋利,反而利用自己的官位卖官售爵,谋取私利,造成有些地方文盲当政,加剧了社会的黑暗。并且,设计陷害前朝宰相李菘,强行霸占他的府邸财产。 种种的一些做法,让其他的顾命大臣很是不满,郭威曾多次在酒席之间斥责他,所以他常常怀恨在心。 恰好少主即位后,李业等人也与史、郭等人之间有隙,所以曾多次在李业面前挑唆,想利用李业等人铲除异己。 这李业本是李太后家中最小的弟弟,从小娇惯跋扈,结识的也都是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徒。曾经李业和聂文进、郭允明等人在皇宫内放风筝,太后认为这样不吉利,会招致祸端,教育过他们。 后来宣徽节度使空缺,李业向太后谋求这个职位,太后又将这是转告给皇帝,但当皇帝在朝堂之上提出这事之后,却遭到了杨邠、史弘肇等人的反对,从此怀恨在心,却给了苏逢吉可乘之机。 今天上午,朝堂上的事他们也都知道,所以大概也知道皇帝传召的用意。 所以聂文进深吸一口气,看似十分关切的问道:“陛下可是有烦心之事?” “自朕登基以来,杨邠、史弘肇、王章等人仰仗于先帝关系甚密,专横跋扈,恣意朝政,这些个老东西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如今,朕处处受制于其,是时候想办法除去他们了,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李业等人听完,心中不禁窃喜,笑眯眯地说道:“皇上,这些老臣把持朝政多年,亲信、党羽遍布朝堂、军队,要想除掉他们,只能……。” 李业便将他们早已谋划已久的计策告诉了少主刘承佑。 皇帝听完,也觉得计谋可行,但感觉还是不怎么放心,就想去询问一下母亲李太后的意见。 “来人,摆架!朕要去后宫。” 转眼带人来到了后宫李太后处,太后还在小憩,“不知皇儿不去午休,到哀家这里,可有什么要事?” 刘承佑请了个安,秉退左右,“母后,儿臣也不想打扰您休息,是为了……”便将国舅李业要诛杀权臣的计谋禀告了一遍。 李太后一听,大吃一惊,虽然也看不惯杨、史等人的平日作为,但如果这样做的话,必然会使朝堂动荡,政事不稳,所以说道:“这事太大,怎么能轻易执行?还是要与丞相等人权衡下利害,方可定议。”想借宰相之手,阻止此事的发生,稳定时局。 这时,一旁的李业眼睛一转:丞相苏逢吉本就与史弘肇等人有间隙,就是跟他们商量,他们也是会同意的,到时候这功劳还要分给他们一份,还不如我们独占的好。随即对太后说道:“太后,先帝在时曾说道:‘朝廷大事,不可谋及书生,文人怯懦,容易误人。’他们顾虑太多,况且时间拖久了,容易走漏风声,这事如果让他们知道,那就完啦。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啊,太后。” 太后听了还是不以为然,想要再劝劝皇帝刘承佑。 承祐只认为这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便愤愤说道:“国家重事,非闺阁所知晓,儿臣自有主张。”言罢,拂衣径出。 李太后看着皇帝远去的身影,不禁潸然泪下,独自哀叹:身逢乱世,哀家身为太后,也没办法左右的。妇道人家,只能随波逐流,任他人摆布了。 回宫之后,刘承佑再次召集聂文进、郭允明等人,吩咐他们说:“不管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按舅舅的计谋行事,你们赶快回去安排吧,明天就送那群老不死的归西。” 四人听完心花怒放,感觉大事已成。 齐声拜倒:“皇上圣明!”深深施了礼告退…… 第三章 汴梁之变 却说李业等人接受圣命出宫之后,迅速召集收买的禁军将校、亡命死士,让他们依计行事。 然而,内客省使阎晋卿害怕谋事不成,反致杀生之祸,便急匆匆向史弘肇府邸奔去,让他有所准备。 史弘肇思考了一番,阎晋卿和李业等人关系甚密,找我来干什么?便以熟睡未醒为由,命门吏谢绝了阎晋卿。 阎晋卿心里一横:他自己还不知马上就要长眠,竟然还能酣睡,不管也罢。便又速速离开了。 转眼已是第二天天明,隆冬的太色阴沉沉、灰蒙蒙,让人感觉很是压抑。 杨邠、史弘肇、王章照例入朝,刚行至广政殿东门,忽然有甲士数十人迅速围了过来,拔出腰刀,先向史弘肇砍去,史弘肇是行伍出身,但此刻猝不及防,竟被砍倒在地。 杨邠、王章害怕极了,想要奔逃,怎禁得住禁军攒集,七手八脚,又将此二人砍翻,结果又是三刀,三道冤魂,同往冥府。 这便是李业、聂文进等人的计谋,先杀掉三人,那么其党派便会群龙无首,再稍加安抚,定可大事成矣。 殿外的官吏,不知道是何原因,都惊惶得不得了,此时聂文进迅速走了出来,宣召宰相朝臣,排班崇元殿,听读诏书。 群臣内心惴惴不安,硬着头皮,入殿候旨。 聂文进手拿诏书,再次趋入宣诏道:“杨邠、史弘肇、王章,同谋叛逆,欲危宗社,故并处斩,当与卿等同庆。” 众人听完诏数,退出朝房,也未敢散去离开。 “苏相国,您老知道这是为何?”一群小官渐渐趋向宰相苏逢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头雾水,什么也不知道。但我告诉你们,这时一定要慎言慎行,防止惹火烧身,无缘受到牵连。” 众人一听又迅速散去,苏逢吉闭目沉思,如老僧入定。 不多时,汉主刘承祐,亲自到达万岁殿,召入诸军将校,当面加以宽慰道:“杨邠、史弘肇、王章,欺朕年幼,专权擅命,使尔等时常忧恐。朕今日除此大害,算是为你等做主,尔等总算可以免遭横祸了!” 众人感到杨、史三人已经死去,皇帝大事已成,有想到苏逢吉的告诫,这时候再要多言,肯定罪同连坐,皆拜谢而退。 少主又命人召前任节度使、刺史等人进殿,晓谕如前,大家亦无异议,陆陆续续退到殿外。 等到诸位大臣行至宫城诸门,尚有禁军守住,不放一人,待至晌午,才放群臣出宫。 这便是李业等人的计谋,先以雷霆手段杀掉杨、史、王三人,让其党内群龙无首,再对其他大臣恩威并施,这样京城之内再无人敢有所动作了。 还在惊慌中的大臣们出宫时,看到街上人影惶乱,不时传来喊杀哭诉之声,不敢稍加逗留,各自快快地回府。到家才听家仆们说杨邠、史弘肇、王章三家,已经尽被屠戮,家产也籍没无遗了。整个汴梁城人心惶惶,家家紧闭大门,唯恐祸及自身。 皇宫之内,李业等人看今天行事所遇阻力甚少,内心一番计较之后,躬身进言道:“陛下,如今虽是杨、史、王三人已然伏诛,但其亲信党羽尚在,今日看似暂时臣服,只是无人敢挑头,若有人振臂一呼,怕是祸事将近啊!皇上,还是需乘势剿灭其党羽,斩草除根啊!” 皇帝刘承祐也品尝到大权在握的味道,内心难免有些膨胀,深思一番,也是首肯了。 到了次日,宫门缇骑四出,收捕杨、史、王三人戚党爪牙,与平时仆从,随到随杀,但其中不乏平日里与李业等人不和之人。原来李业等人也有私心,是要乘此机会,铲除异己。 其他群臣都害怕连坐,不敢出门,待至日暮之时,眼看无事,才得安心。 京城内在恐怖屠杀之下,已无人敢伸张。 李业、聂文进等人又聚在一起谋划道:京城之内杨邠、史弘肇、王章三人及其党羽已被诛杀,京城已经算是被我们掌控了,但不要忘了京城之外,还有许多老家伙,他们素与这三人有旧,到时候回京之时,我们还是要受其所制,弄不好还会指责我们残杀重臣,不如…… 李业等人又进宫面见圣上,说道:“京城之害全赖陛下圣明,果断出手,已经毕除。但是,四境之内,难保有人不有所悸动。” 皇帝转念一想: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此时正屯澶州(今河南濮阳西);枢密使郭威,此时在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留守,以防契丹入侵。此二人素与杨、史等联络一气,如果他们听说此事,定会率军进京,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也一并除掉。其他各州节度使、刺史与杨、史等人交往不多,应该不会与朕撕破脸面,只要加以安抚笼络,予以利益,定会安稳。 遂遣李业的亲信供奉官孟业,身带着密敕,令李业族弟澶州节度使李洪义,伺机斩杀王殷。也遣使密诏,密授邺都行营马军指挥使郭崇威,步军指挥使曹威,令他们诛杀郭威及监军王峻。 诸事皆已安排妥当,少主刘承祐携李业、聂文进等人一同上朝。刘承祐端坐龙椅,高高在上,此时只觉得大权在握,心中不时一阵激荡。 于是,命宰相苏逢吉掌管枢密院,执掌兵马大权。前平卢节度使刘铢,任开封府尹,肃清余孽;侍卫马步都指挥使李洪建,司侍卫司事,警卫京城;客省使阎晋卿,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之职,护卫皇城。 刘铢索来生性残忍,又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与杨邠、史弘肇、王章、郭威等人也有隔阂。既任开封尹职务后,便与李业一合计:反正皇上已暗中派人,密谋诛杀邺城郭威等人,斩草必要除根。想到这里,便又命人带兵来到了郭威、王峻在汴梁的家中。 原来乾祐三年春,朝廷听闻北方契丹正厉兵秣马,对中原蠢蠢欲动,众人商议,少主刘承祐命大将郭威带兵留守邺城,以御外敌。 古时但凡有大将领军在外,京城之内必须留下家人,算是为质,以防拥兵自立。后汉少主刘承祐对郭威也不信任,便要求其留下亲属,只带着养子郭荣率军离开京城。 这才出现了上文所出现的郭府满门屠戮,老少无遗的惨案。 其实,少主诛杀杨邠、史弘肇、王章等人也不算为过,这些人中除郭威外,其馀均为蛮横无知、贪暴残酷之徒。 史弘肇残暴绝伦,他掌握禁军兵权,警卫都邑,只要稍有违犯法纪,不问罪之轻重,便处以极刑。甚至太白星白昼出现,因为有人仰观,就被处以腰斩。有一百姓因酒醉与一军士发生冲突,也被诬以妖言惑众而斩首。至于断舌、决口、抽筋、折足等酷刑,几乎每日不断。 王章任三司使负责理财,只知暴敛,致使百姓因此而破产者比比皆是。旧制,两税征粮时,每一斛加收二升,称之为“鼠雀耗”,而王章命令加收二斗,相当于以往的十倍。 这些武夫悍将,个个专横跋扈,议论朝政时,吵吵嚷嚷,大呼小叫,只知舞枪弄刀,却根本不懂安邦定国的道理,有时争吵起来,甚至动刀动剑,几乎杀人。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这才使少帝刘承祐难于忍受。 可郭威在内处事公明,忠于皇室;在外整顿军务,抵御外敌。偏偏也被小人唆使,惨遭灭门,真可谓是不白之冤啊。 还好上天不随人愿,一道惊雷降世,将千年后的灵魂注入到那孩童的体内,得以侥幸存活,历史也就在此刻发生了偏离…… 大唐玄宗时,安史之乱让盛世走向衰败,各藩镇节度使拥兵自重,唐朝李氏名存实亡。唐末,朱温弑杀唐帝,自立为皇,号为梁朝,史称后梁。在此之后,北方中原大地上,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兴盛更替,名为五代。而华夏江南、川蜀等地,也相继出现十个政权,历史合称十国。 后来,后周大将赵匡胤乘世宗柴荣早逝,发动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宋朝。后经太祖、太宗两代不断征伐,逐渐统一乱世。但北方少数民族也相继建立政权,并不断想南下入侵,问鼎中原。宋朝每代皇帝都派兵抵御,但胜少败多,不得已愿提供岁币,与之议和。 真所谓:天地闭,贤人隐,王者不作而乱贼盈天下,其狡且黠者,挟诈力以欺凌人世,一或得志,即肆意妄行,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铤而走险,虽夷虏犹尊亲也;急则生变,虽骨肉犹仇敌也。 时间再次回到当下,郭子此刻还在郭府之中,虽然五代的历史不是很清楚,但他也知道后面宋元和明清:那一段历史真是屈辱不堪,更是让当时的百姓苦不堪言。 这孩子本是厨娘之子,生父都并不知晓,恰似那泱泱历史中的一抔尘土,既然上天让我重回乱世,我誓要扫清寰宇,踏平胡虏,无卖地求荣,无岁币议和,无靖康之耻,无崖山之殇,再造一个盛世华夏。 想到这里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紧紧攥起拳头,历史将在他的手里改写…… 第四章 郭威举兵 中原大地,汴京城内,郭府大院的大火已经熄灭,但曾经的富丽堂皇已成断壁残垣。再美好的事物,只要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也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命运也是如此…… 郭子以厨娘之子,转世降生,自知再也回不到现代。 大丈夫生于乱世,必应握三尺长剑,内平动荡,为百姓谋福祉;外御狄虏,还华夏以太平。 理想是宏伟的,但现实还很残酷,先填饱肚子,保住性命再说吧。 这时,以前世军人的敏感听觉,忽然发现院墙之外有人,便匆匆找到一个废墟的角落,将小身子藏了起来。 “真可怜,郭使君一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主人仆从,一百三十几口全部被杀了。” “是的啊,没一个逃出来的,真惨!” “别说是人了,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们知道昨晚的惊雷吗?” “哎、哎,别在这妄议了,小心把你们也抓起来。” “对、对、对,不说了,赶紧干完走人,这里冤魂多着呢。” …… 郭子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心想:原来是打扫收尸的,还好不是官兵,心思稍稍放松了些。要不要出来呢? 郭子仔细一想:现在整个京城动荡不已,让人知道还有侥幸逃生,即便有人敢收留,也难保走漏风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索性先躲在这里,虽然这里冤死好多人,但我是来自21世纪,唯物主义者,才不会顾虑那么多的,等时局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小郭子在众人收拾利索之后,又钻了出来,寻了些没烧的事物,和一些御寒之物,又找到了一间没怎么烧坏的偏房,勉强算是能遮风挡雨,对于郭子这样的军人,这条件已经比原来的野外生存训练已经强多了。 就这样,那群人走了之后,再没人靠近了,小郭子算是平安无事,平时待在院子中练练身体,打打拳,思考思考人生,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 京城内的腥风血雨,已经悄然蔓延开来。 汴梁北边几百里的澶州。 “什么人?站住!”,节度使府衙前的卫兵伸手拦下一名差官,喝道。 那差吏看也没看卫兵,伸手掏出一块令牌,叫骂道:“滚开,皇上密旨,带我见你们的李洪义节度使。” 原来,这差吏不是别人,正是供奉官孟业。此次来到澶州,是奉皇帝命令,暗中指示澶州节度使李洪义,伺机伏杀屯澶州的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 卫兵得知是京城里来的人,迅速地带到了李洪义的房内。 孟业请李洪义退去左右,禀明了来意。李洪义一听,心中惊骇不已:此事毫无征兆,行事也颇为诡异,其中必有隐情,脸上强装着神情自然,生怕看出什么问题。 这李洪义也是刘承祐的舅舅,皇城使李业的哥哥,但他与李业不同。不像李业那样为所欲为,有一定的真才实学,不然也不会担任一州的节度使。 李洪义和他的姐姐当朝李太后相似,处事冷静,心思尚密,所以看见密诏没有马上照办。 吩咐手下先好生安顿一番,借保护之名实是软禁孟业,一旦有什么问题,立马禀告于他,自己却匆匆出门去了。 李洪义让人速速备马,出门之后,快马加鞭往澶州城外奔去。 驻兵城外的王殷此时还在营帐之内,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节度使李洪义。 李洪义进帐之后,也没多说,拿出密诏往王殷桌上一放。 王殷看完之后,同样大吃一惊,颤颤地问道:“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李洪义说道:“王兄,实不相瞒,朝廷已派孟业到此,嘱咐我依奉密旨要加害于你啊。但我与王兄相识多年,哪里会下此毒手呢?” 王殷一听,连忙拜谢:“多谢贤弟,殷能够留的余生,皆是贤弟所赐啊!” 李洪义赶紧将他扶起,说道:“兄长,现在还不是感谢之时,小弟认为,当务之急必须将此事计较清楚,已做后面的打算。” “不错,那孟业何在?”王殷这一刻有缓过神来。 “已经被小弟控制,请王兄立刻随我入城,将此事由来弄清楚。” 随后一行人,飞驰进了澶州城。 澶州城内,孟业正在驿馆之内饮酒,感觉大事已成,休闲自得。 “哗啦啦”一群人推门而入,为首之人,正是王殷、李洪义。 孟业没反应过来,已被亲兵控制。 “大胆李洪义,你这是何故?敢抗旨……”孟业话还没说完,利刃已经架在脖子上,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似得蔫儿了。 “好你个孟业,不想死的话,赶紧将事情说清楚。”王殷指着他,吼道。 孟业无奈,自知再有所隐瞒,性命将会不保,便将汴梁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王殷等人听了,内心愤愤不已,想要拔剑杀了孟业。 却被李洪义拉住,“兄长,杀他虽说能暂解心头之恨,但定会落下反叛之名,不如暂且将他关押,差人禀明枢密使郭威,再从长计议。” 王殷听李洪义这么一分析,也觉得杀了孟业太过冲动,遂命人将孟业关进大牢,又差副使陈光穗,转报邺都郭威。 郭威本是五代时有名的将领,熟读兵书,武艺过人,可算是文武全才。后汉初创时,郭威在各方面都为刘知远出谋划策,使后汉政权很快稳定下来,作为重臣郭威在刘知远临终时被任命为托孤大臣,少主刘承祐继位后,让郭威任枢密使,掌握军政大权。 自从到了邺城之后,兴利除弊,整治军务,训练士卒,戍边将士都愿听从指挥,辽人也不敢犯境,河北之地算是较为安稳。 一日,郭威正与监军王峻出城巡阅,讨论边疆之事,忽然有人上前禀告,澶州副使陈光穗求见,心中不由有些不解:何事会让一澶州副使亲自前来? 陈光穗见到郭威等人,大叫一声:“大事不好了,郭公!” 郭威等人更加疑惑,陈光穗便将密诏呈给郭威看。 郭威看完,得知京城有变,脸色忽然一变,身子也颤了颤,沉思些许:杨、史、王三家已尽遭屠戮,圣上既然差人来,要谋害于我,恐怕留在汴梁的妻儿性命堪忧啊。若此时举兵回京,既报不了此仇,反而还会白白害了自己,那我一家老小的冤屈何人可来平反? 想到这里,计上心头,便将诏书藏入袖中,立刻带着众人打道回府。 也没有将诏书给王峻看,生怕王峻得知一切后,冲动起来,那后果将没法收场。 王峻此时虽然内心充满疑问,但碍于郭威的平日威严,不敢多问,也跟着回城了。 回到邺城后,郭威立即召入邺城行营马军指挥使郭崇威、步军指挥使曹威及大小三军将校,齐集一堂。 郭威当着众人之面,深沉地低声说道:“我与诸位拔除荆棘,历经万难,追随先帝,共谋天下。先帝不幸驾崩,我等亲受顾命,与杨、史诸公苦心经营,废寝忘食,才令国家相安无事。如今杨、史诸公,无故惨遭灭门,又有密诏到来,要取我及监军王峻的首级。我想故人皆死,也不愿独生,尔等可奉行诏书,断我首以报天子,这样才不会连累你们!” 郭崇威等人听着,不禁失色,哭诉着答道:“天子年幼,此事必不是圣上之意,定是有朝中宵小,在圣上左右挑唆君臣之间的关系。假使我等杀了将军和监军,那才是让小人得志啊,这样国家还能治安吗?末将等人愿跟从郭公入朝,面圣洗雪,荡涤鼠辈,廓清朝廷!” 郭威一听,内心窃喜:看来我这试探之策,已经奏效。但喜形不能于色,依然脸色有些为难,环视了一下周围之人。 跟随多年的谋士魏仁浦一看,心领神会,上前再进言道:“公乃国家大臣,功名累著,今握强兵,据重镇,才致使朝内小人构陷,如此岂是区区言语所能辩解?时事至此,怎能坐而待毙!” 翰林天文赵修己亦从旁接入道:“公徒死无益,不如顺从众人之意,驱兵南向,诛佞臣,清君侧。这是天意授公,天意不可违啊!” 众人商议妥当,来到大营,擂起战鼓,点齐兵马。点将台上,郭威威风凛凛,立于中间,郭崇威、曹威、王峻并陈光穗、魏仁浦等武官谋士分立左右。台下旌旗招展,刀枪林立,士兵们精神矍铄,英武不凡,可见郭威等人带兵有方。 郭威大步向前,居高临下,意气风发:“众将士,今北方不安,朝廷命我等驻兵在外,以御胡虏。然朝堂之内有小人作祟,妄议朝政,擅杀大臣。诸将领不忍皇上蒙蔽,欲诛奸臣、清君侧,还朝廷之清明!” “诛奸臣!” “清君侧!” …… 郭威在军中素来威望甚高,话音刚落,校场之内,瞬间声如雷动,誓要追随郭威,铲除朝廷佞臣。 第五章 兵临城下 河北邺城军营之内。 大将郭威的一番话,让整个军队士气大振,不少人跃跃欲试。 就在此时,点将台上站出一年轻将领,对郭威抱拳施礼道:“父帅,今内政动荡,如大军尽数回京勤王,万一让辽人知晓,怕是要趁虚而入啊!” “恩,我儿心思缜密,分析很有道理,这样,就命你留下大部军马,防备契丹,我率小部军队进京。” 那小将迟疑一下,道:“万一……” 郭威已知那将领的意图,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唉…,我儿放心,此次回京只是要向圣上讨个说法,不会有大的干戈的。我率军离开之后,你要严加训练,保持警惕,出了状况,速速派人向我禀告。” “末将领命!” 这年轻将领不是别人,这是郭威的养子郭荣。 郭荣本姓柴,祖父柴翁、父亲柴守礼都是当地有名的富豪,家道中落,年未童冠的柴荣前去投奔嫁给郭威的姑母。 据说,他的姑母柴氏,本是后唐庄宗之嫔御,庄宗驾崩后,唐明宗遣其归家,行至河上遇大风雨,在旅店停留数日,偶遇郭威,郭威此时还是一小军官,但看他体貌非凡,一见倾心。而郭威亦闻柴氏贤惠,父母知志不可夺,于是二人在旅店中成婚。 柴荣生性谨厚,帮助郭威处理各种事务,深受郭威喜爱,被收为养子。 当时郭威家境并不富裕,柴荣为资助家用,外出经商,做茶货生意,往返江陵等地。其间学习骑射,练就一身武艺,又读了大量史书和黄老著作。再后来,弃商随郭威从戎,此时跟随郭威留守邺城。 就这样,郭威便留下养子郭荣镇守邺城,亲自带兵,回京勤王。 择日,郭威命郭崇威为前部先锋,自己与王峻统帅主力,向南进发。 行军至澶州,澶州军将领李洪义、王殷出城相迎。 王殷见到郭威,一想到原来跟随先帝打天下的老兄弟,纷纷死于非命,顿生悲凉。又念及汴梁城中的家人凶多吉少,抱着郭威痛哭流涕。 在郭威好言安抚并劝导之下,愿跟随郭威回京。 于是两地兵马合二为一,推郭威为主帅,斩孟业首级祭旗,渡黄河发兵汴梁。 行军途中,又抓获一间谍,审讯姓名,叫作鸗脱,是宫中的小吏,受皇帝之命,来刺探邺城军。 郭威心中暗威喜:我正愁无人,正好让他替我走一遭,还奏朝廷,以表忠心。 当下,命随行文书,起草奏疏,置鸗脱衣领中,令他回报圣上。 奏疏语云: 臣威言:臣发迹寒贱,遭际圣明,既富且贵,实过平生之望,唯思报国,敢有他图!今奉诏命,忽令郭崇威等杀臣,即时俟死,而诸军不肯行刑,逼臣赴阙,令臣请罪廷前,且言致有此事,必是陛下左右佞臣耳!今鸗脱至此,天假其便,得伸臣心,三五日当及阙朝。陛下若以臣有欺天之罪,臣岂敢惜死。若实有佞臣者,乞陛下缚送军前,以快三军之意,则臣虽死无恨矣! 郭威既遣还鸗脱,率众将士再进。 到了滑州,节度使宋延渥,本是当朝驸马,娶后汉高祖女永宁公主。 郭威横刀立马出现在滑州城下,朗声说道:“主上为谗邪所惑,诛戮功臣,我此来实不得已。” 宋延渥此时早也听说京城汴梁所发之事,思量着这郭威本是忠良,此次进京也只是要向皇帝讨个说法,不会聚众叛乱。况且,不问清缘由,胡乱开战,那必会损兵折将,而且以自己之力不一定能匹敌。 城上诸将应声回道:“国家负公,公不负国家,请公速行毋迟!安邦雪怨,正在此时!”便开城迎接郭威。 大军在滑州停整一番,郭威与宋延渥同出滑州城,率军直趋汴梁。 三方军马齐聚滑州,本来兵士并不算多,但此刻已变得声势浩大,这才给不明之人落下诸多口舌。 而此时在汴京城中的众人,却是已经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皇宫之内,少主刘承祐和亲信李业、聂文进等人看见了郭威的那封奏疏,聚在一起商讨着。 只听那李业半眯着眼睛,沉声说道:“陛下,臣以为郭威此言断不可信。” 李业当然要率先言明自己的想法,因为郭威在奏折上说的小人、佞臣就是他们,如果他现在要劝皇帝同意郭威的观点,那不就等于要杀了他们吗! 而此时的刘承祐,渐渐地从冲动之中醒悟过来,犹豫道:“可是……” 就在刘承祐刚刚开口说话时,聂文进感觉到了皇帝口风的变化,立马打断了他,连忙说道:“陛下,明察啊!这郭威如果真的只是想讨要个说法,那他为什么带那么多的人马来?这分明就是在聚众叛乱!” 刘承祐听了之后,犹豫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李业等人看到了皇帝表情的变化,感觉思绪已经发生了扭转,但还需再加一把火,让皇帝快下决定。 李业又进言说道:“圣上,不如您仔细想想,要是那郭威不想造反,怎么会将孟业杀了祭旗呢?” 此时,皇帝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起来,像一颗重磅炸弹,将对郭威等人的信任,炸得一无所剩。 不能不说李业此人太过阴险奸诈,这孟业本是他的亲信,郭威杀他,也只是要震慑朝中宵小,给士兵们一个交代。但到了李业的嘴里,白也能变成黑,好也能变成坏,变成了对皇帝的一种反叛。 李业又给茶酒使郭允明使了个眼色,郭允明瞬间明白了,躬身说道:“事已至此,陛下还不明白吗?郭威不臣之心,早已昭然若揭,还请早做打算啊!” 後匡赞紧接着也说道:“圣上,臣认为郭威这时送来的这封奏章,除了为自己擅自出兵辩解之外,更是为了混淆视听,麻痹皇上啊!到时候他已然兵临城下,京城还尚未做准备,那圣上……” “够了!”刘承祐还没等後匡赞说完,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郭威这老匹夫,果然和那些死老东西是一丘之貉。真枉费先帝在世时,对你的信任和提拔,先帝驾崩才几年就按耐不住野心。现在出兵,此番谋划,和那些老家伙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第二天上朝时,皇帝刘承祐一口认定,郭威此次前来是率众反叛朝廷,必须将其诛灭。 朝中部分大臣听了之后,内心认为此事如此定夺,太过草率,但碍于这些天朝中的变化,也只能将想法埋在了心里。 既然认定是造反,那刘承祐就在朝廷之上,商量如何派兵对抗等相关事宜。 朝中大臣深知郭威作战勇猛,带兵有方,没一人敢站出来。 刘承祐见此情景,大怒道:“一个个话都不说,难道你们也想造反不成?” 此时,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郑州防御使吴虔裕刚好进京述职,同样在朝堂之上。 慕容彦超听到皇帝这么一说,脸上忽然一股燥热,像是被谁扇了一巴掌一样难受,猛地站出来,说道:“陛下不必动怒,请臣领军出城,必叫那郭威有来无回!” 慕容彦超是刘知远同母异父的弟弟,契丹灭亡后晋后,刘知远在太原起兵,慕容彦超自房州前往投奔,被拜为镇宁军节度使。少主刘承祐即位后,又改任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 慕容彦超成长于行伍,孔武有力,自恃骁勇,擅使一柄六十斤的金背大刀。但此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做事容易冲动,又因为先帝在位时,仰仗着与先帝的关系,与郭威等人也有些过节,所以听了皇帝的一番话,立马按捺不住了。 慕容彦超的话说完之后,群臣中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前开封尹侯益,也站了出来,奏道:“此次郭威率邺城军前来,势不可挡,应该闭城坚守,挫他锐气!再请郭威等人留在京都的家属,最好是他们长辈、妻子,登城招降,方可不战自下啊!” 可怜那老实的侯益,郭威的家人早已屠戮已尽,尚不得知啊! 慕容彦超听了这话,内心之气更是不顺,指着侯益叫道:“此乃懦夫愚计!叛臣入犯,理应发兵声讨,先声夺人,一昧坚守不出,必坏了士气。况且叛军远道而来,我军以逸待劳,必能取胜!” 话音刚落,皇城使李业也站了出来,春风得意,说道:“侯大人,郭威此等逆贼,岂是几句言语所能招降的?况且他已有不臣之心,即使暂且臣服,怕是难保以后没有异心啊。” 此话一出,群臣惊恐,窃窃私语,低声议论,认为李业这是在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却又无人敢站出来。 汉主承祐一看,李业的话似乎有人颇有非议,心里有些不快:这郭威都快领兵杀到城外了,群臣还有人为他说话,看来不除他是不行了。不过此时不能操之过急,先稳住下面的人再说。 打定主意后,干咳了两声,李业心领神会,朝众人喊道:“大家先静一静,都听听陛下的意思。” 刘承祐看群臣不再言语,便朗声说道:“慕容将军不愧久战沙场,见解甚是深刻,然而侯爱卿思考问题全面,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样吧,暂且退朝,多派斥候,打探清楚,再行商议!” 第六章 意外之人 京城汴梁,城中百姓也已听说,大将郭威率邺城大军前来,感觉大战在及,皆是人心惶惶,城中一片混乱。更有城中的一些无赖地痞,乘机寻衅滋事,霍乱百姓。 这天,郭子闲来无事,为了更快的适应古代的生活,他决定还是要出去看看。 他从断墙的缝隙之间爬出,加上蓬头垢面的,没人能看出来他是从郭府中逃生出来的。 之前的朝廷政变,加上马上要来的兵临城下,汴梁城中早已不像原来记忆中的那样了。郭子随意地走在大街小巷之中,看到街市上的种种混乱的景象,想了想:前世人都说压力大啊,工作、家庭、房子什么的,但真要是和古代比起来,已经是在天堂了,起码人还是能活着的。看看这整个京城,说抢钱就抢钱,杀人就杀人,这老百姓真是不容易啊!想到这里,更坚定了他扫平乱世的决心。 忽然间,郭子听到了一阵嘈乱声,循声走去,原来在小巷之的一角,一群十几岁的小乞丐,真在殴打一个**样子的男孩。 “交出来!” “再不给我们的话,打死你!” “还不给是吧,打!” 不一会,捶打声就停止了。“哎!是不是死了?” “管他呢,快看看他钱放哪了?”说着,七手八脚地在躺着地上的那个男孩身上摸来摸去。 “快看,这呢”,一个乞丐手指里捏着一点点碎银子,高兴地喊了起来。 “呵呵,不错!走,买馒头去!”说着那群小乞丐,也不管地上人的死活,径直地离开了。 路过巷口是,正看见在那发呆的郭子,郭子立马换了个傻傻的表情。 “看什么看,小痴子,信不信连你一起打!”为首的乞丐冲郭子凶了凶。 郭子身体虽说是个屁大的小孩,但思维却是成人,知道这时候不能硬碰硬,要规避风险,所以又咧着嘴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原来真是个傻子,哈哈!走吧,不跟他计较。”说完,随手一推,把郭子推到在地,走了。 郭子确定那群人离开之后,也准备要走,但又一想,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高尚精神,还是去看看那个人吧。 郭子过去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只是昏迷而已,没死。幸好你遇到了我,不然在这寒冬腊月的,天黑没死也冻死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是成人,刚想架起他,结果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小孩童,那只能把他拖走了。 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树上的鸟雀纷纷回巢栖息,路上的人也渐渐少了。 小巷之中,一个黑色的物体在慢慢地挪动着,就是郭子和他救的那个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郭府大院之外,接着,郭子先将那人的头和上身,努力地从一个狗洞塞了进去,然后自己在翻墙过去,最终把那个人拖到了郭子暂避之处。 回来之后,看了看那小孩,还能坚持住。郭子又想了想,出去了。 原来他怕有人从他拖人的痕迹之中,看出点什么,所以又原路返回,把那些痕迹擦去了。这也多亏了他原来的军人思维,不然明天就有人进来搜查了。 掩饰妥当之后,郭子再次回到了他的那个“避难所”,生起小火,烧了点水,给那小子喂了点,自己喝了点,毕竟把他拖回来,以现在的郭子看来,也是个大工程。 突然,一口鲜血从那小孩的嘴里喷出,可把郭子吓坏了。 “不是吧,什么情况?”郭子立马查看了一下。 郭子当兵时学过一些简单的战地医护,看到那孩子呼吸开始困难,咳血,一把将他的上身衣服撕开,又看见右边肋骨又一大片淤青。 “这是肺部因外伤造成的积血吧。”郭子又开始嘀咕了。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就当他肺积血吧。” “那又该怎么办呢?”郭子此时也束手无措了。 “咦,有了。”说着匆匆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拿着一只毛笔回来了,立刻用刀子将笔杆削尖。“听天由命吧,但说好了,死了别怪我啊。”想到这里,心里一横,将削尖的笔杆插进他的体内,“噗呲”鲜血喷了出来,不多时,那男孩的呼吸变的匀称了。 “哦…看来你命还挺硬!”郭子长舒了一口气,“不是你命硬,而是命好,遇到了我。” 郭子又收拾了一番,摊倒在地上,“剩下的只能看你自己了,我是帮不了你了。” 应该是太累了,郭子也渐渐睡着了…… 隆冬的黑夜虽然漫漫,但总归是将被黎明取代。 郭子一边锻炼身体,维持生存,一边照顾病人,期待他的醒来。日子虽然有些艰苦和无聊,但还算悠闲与充实了。 好几天下去,不见那人苏醒,郭子觉得光喂事物不行,还是要喂药的。可现在郭府只剩一堆废墟,别说是钱了,别的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没有办法,郭子这么上街晃荡,看看有没有什么奇遇,能给那人搞到一点药。 路过街上,郭子也听说了郭威正带兵前来,听到郭威的名字,郭子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波动的,毕竟刚到这个世界来,郭威算是和他关系最近的一个了。 郭子心想:要不要出城找他呢?这样不用再风餐露宿,那受伤之人也好及时医治。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转念一想:我现在这般模样,他怎么会见我呢?况且贸然进入军营,又没有凭证证明身份,当成细作抓起来就完了。 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继续在街上碰运气。 可是,既没捡到银子,向别恩讨要也没要到,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别说是药了,吃的都很少,最后,逛了一圈,没办法,回去了。 刚回到住的地方,就看见那男孩已经坐了起来,看了是福大命大,已经苏醒过来了。 那孩子还在观察周围的一切,忽然发现有个比他还小的男孩,出现在他面前,顿时警惕了起来。 郭子看到他眼神里的一丝警觉,开口说道:“担心什么?我比你还小呢。” 那孩子看了看,只是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一笑,让郭子感到对方已经没有敌意,便有接着说道:“醒来就好,这些天照顾你,把我可累坏了。” 听了郭子的这番话,那男孩心里泛起了一丝的不可思议,询问道:“就你一人?” “对啊,你看还有谁啊?”郭子边反问道,边着手开始烧饭,“别想那么多了,能活下来就好了。” 这话让那男孩想到了昏迷前的事情,又看见了地上风干了的血迹,接着又问道:“是你救了我?” 郭子没有搭理他,继续烧饭,把怀里的小米,放进了锅里,那是他今天在街上好不容易收集到的。 郭子的反应,让那南孩子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想要起身施礼,可是他才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一下子又躺在了地上。 郭子赶紧放下手中的家伙,过去扶他,“刚醒来就想嘚瑟,想多了吧。” 乘郭子扶他的时候,那孩子郑重地对郭子说道:“谢谢你!” “没事的,谁让我恰好撞见呢。” “我叫罗博,你呢?”那男孩躺着说道。 “萝卜?”郭子一听这名字,手里的东西差点笑得掉了下来,“你就叫我郭子吧。” 男孩辩解道:“不是萝卜,罗博,博大的博。” “哦,这个啊。”又想到自己的名字,提醒到“我是姓郭的郭,不是我手里的那个锅。” 说完,两个男孩都哈哈大笑起来。 锅已经架在了火上,两个男孩坐在火堆边,接着聊了起来。“喂,萝卜,你怎么会被那些人打成这样啊?” “我说了,我是博大的博。”罗博听了郭子的话,气得又咳嗽起来,“算了,看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就允许你叫我萝卜吧。” 罗博接着说道:“那天,我在街上捡到了一锭碎银子,正好被那些大男孩看见了,他们也饿的紧,所以就冲我要,我不给就跑了,他们就追我到了墙角,我还是不给,后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那你家里面的人呢?”郭子听了罗博的话,感觉这乱世真是残忍,又问道。 “我和我娘一路从北面幽州逃荒至此,那天城中大乱,我和我娘也走散了,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人世了?”说完,罗博脸上便悲伤起来。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没看见结果,就不要放弃。”郭子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那你父亲呢?” 提到了“父亲”两字,罗博眼神中充满了一丝怒火,“那时我们一家人住在幽州,有一天,一群契丹人闯了进来,见了我们便举刀要砍,我爹拼死保护我跟我娘,结果被契丹人杀害了,我和我娘就一路逃到了汴梁,没想到汴梁也不安定。” 说完便是低头无语,郭子听了这话,心中一寻思:这世道,竟然让小孩子失去了童年时最美好的时光,九州大地上妻离子散,饿殍千里,还要受外族的欺侮,百姓想活却活不了,这乱世必须有人来终结。想着想着,猛然间,将手里的碗摔碎在地上。 罗博看到郭子那有些过激的反应,也从悲伤中恢复出来,以为郭子怎么了,关心地说道:“别光我一个人说了,郭子,你家里人呢?为什么你会在这废墟之中?” 郭子此时虽然心潮澎湃,但也不能和他说这些,“我本来就是这家子中厨娘的孩子,后来郭家惨遭灭门,我侥幸逃生,可母亲没能逃出来。” “看样子,咱俩是难兄难弟,同病相怜啊!”罗博听了这话,自嘲了起来。 “是的,难兄难弟。”突然郭子脑子灵光一闪,“对了,要不咱俩结拜为兄弟好了。” “那可不行,父亲曾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的命是你救的,从今往后你是恩公,我是下人,不能逾越。” “不是吧!我这么小,恩公之名怎么承担得起啊?” 罗博抓了抓头发,说道:“那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公子。” 郭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在想该如何回绝他。 可罗博此时已经挣扎着起来,跪在地上对着郭子叩首说道:“公子,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往后只要你一句话,博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子几番推辞,罗博就长跪不起,实在没办法,想着他身体坚持不了,郭子只好勉强答应了他。 锅里的小米粥也熟了,郭子略有些尴尬,也不说话了,草草吃完,睡觉去了。 之后几天,罗博身体渐渐恢复了,可郭子宁愿他还昏迷着,整天“公子、公子”的叫着,让他好不适应。 第七章 慕容战败 几天之后,又接得紧急军报,郭威率军已到封邱,封邱距都城汴梁不过百里。 宫廷内外,得知消息,惊慌不已。 皇宫后宫之内,李太后也有所听闻,想到前番皇帝带人前来时,自己苦劝无果,不禁潸然泣下,呜咽道:“皇帝本就年幼,心性未成,误听他人之言,现在遭受此祸,后悔不已啊!” 此时的朝廷之上又是一番激烈争论,商定下来决定马上出兵,但禁军的情况却让李业等人有些担心:禁军之中原有一些是郭威的手下,或见识郭威的厉害,或受过郭威的恩赐,对于此次出征郭威,禁军士兵的军心有些不稳。 李业心想: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郭威等人进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 想到这里,李业又进宫面圣,说道:“陛下,今郭威率叛兵前来,禁军中部分之人畏手畏脚,士气不振。但人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请陛下倾尽府库,犒赏禁军,必能是军心大振,剿灭郭威易尔。” 站在一旁的左丞相苏禹珪听了,急忙反驳道:“府库一倾,国家将用什么支出?” 这苏禹珪,字玄锡,年少时就刻苦学习,性情谦和,虚襟接物,颇通儒学,后来考中进士,进入仕途。刘知远做河东节度使时,得益于他奏为兼判。后来,刘知远在汴梁建立后汉朝之后,他由观察推宫擢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右仆射、集贤殿大学士,与苏逢吉并相。与苏逢吉不同的是,苏禹珪纯厚忠实,不似苏逢吉那么奸诈,所以听到李业的话,他立刻起来反对。 此话一出,李业深深对苏禹珪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苏相国,此时再像你这等迂腐,恐天子难以顾全,到时你担待得起吗?” 汉主刘承祐自知此时再无挽回之地,必须一条路走到黑了,同意了李业的请求。 于是打开仓府,取出钱财,分赐禁军,将校每人二十缗,下军每人十缗(一缗就是一串钱,唐末五代是一串钱是一千文)。 得到犒赏之后,慕容彦超入朝奏请道:“陛下慷慨仁义,犒赏三军,将士们无不感念圣恩,士气高涨。现在看来,那邺城军不过一群蝼蚁,禁军将士沐浴圣恩,必会勇往直前,克敌制胜,愿陛下勿要忧虑! 听完之后,后主刘承祐甚是欣慰。 随即命人拟旨,正式命令:慕容彦超为前锋,前邓州节度使刘重进,与侯益为后应,出兵以拒郭威。 话说慕容彦超接了圣旨,便点齐兵马出了汴梁城,行至汴梁城外七里店,下令扎营下寨。慕容彦超待在军中无事,自觉邺城之军距此尚远,便吩咐手下,让四周的坊镇拿出酒食,犒劳三军。 这明着里是让乡邻****,实则是暗示手下为祸乡里,此种做法必会有失民意,又能如何取胜? 刘重进、侯益率军作为后应,也都出京,驻扎在离汴梁不远的赤岗。如此,和慕容彦超军、汴梁城里的禁军互为犄角,也算互相能够照应。 两军待了半日,没见到邺城军到来。 慕容彦超甚是高傲,认为郭威等人畏惧天兵,不敢前来。思量一番,决定率部继续先前,来到了离汴梁较远的刘子坡。 忽听斥候来报,邺城军已离此处不远,慕容彦超便下令就地驻扎,按兵不动。 郭威等人行军也到此地,同样听闻汴梁中出兵到此,郭威因为京城中亲属被害,报仇心切,想一鼓作气,消灭眼前的慕容彦超军。 谋士魏仁浦,拉住了他说道:“将军,我军方到此处,不知敌方虚实,禁军不坚守汴梁,也不互相照应,此时只有一部军队出现,看似轻敌冒进,但极有可能是想诱敌深入,围而奸之。若将军贸然出兵,容易中了计策,不如修整一番,打探消息,再来定夺。” 郭威一听,不无道理,命众将士不可轻举妄动,先探听虚实,再做计较。 这一夜,相安无事。 汴梁城外各部行军备战之时,皇宫内的小皇帝也没闲着。 李业等人对刘承祐进言说道:“陛下,臣以为:为震慑郭威叛军,树立皇家风范,请陛下亲出汴京,慰劳禁军将士。如此,不光军心大振,也可现实圣上的雄心,让郭威等人见识一番。” 刘承祐一听,甚是有理,便去禀明李太后。 事已至此,李太后认为皇帝不能一再的糊涂下去,一错再错,苦苦劝解道:“郭威等人是皇家故旧,若非逼迫甚紧,家族被灭,何至如此!此时只要守住都城,下诏宽慰,平其冤屈,厚葬家人,给郭威等人一个交代,郭威必会遣散众兵,此战自解啊!到那时,君臣名分可以保全,更不会伤及无辜,请皇上慎勿出兵啊!” 刘承祐一听,心里甚是窝火:承认郭威等人是冤枉的,那不就等于是朕错了吗?朕乃真命天子,怎会有错? 衣袖一挥,命聂文进等人护驾,径直出了汴梁城。 李太后自知苦劝无果,皇上已要出门,急急又派遣宫中內侍,告诫聂文进:“邺城军距离汴梁很近,务必留心,保护好皇上。” 聂文进欣然答道:“有臣等随驾,必万无一失,就算有一百个郭威,也将悉数擒拿!太后何必多心?”內侍无法,径自离去。 聂文进即驾车来到七里店,看慕容彦超已率众离开,回头对皇帝说道:“慕容将军真乃忠义之士,已经驱兵前进,必将给邺城军以迎头痛击,郭威等人必将束手就擒。” 李业、聂文进等人都是酒囊饭袋之徒,怎会有深谋远虑,只凭主观臆断,就想决胜千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转眼追至刘子坡,恰好遇到慕容彦超,在军中逗留一番,又值日薄西山,便要启程回宫。 彦超送少主承祐出营,皇帝临行时高声说道:“陛下在宫中无事,请明日再莅军营,看臣破贼!臣其实不必与他们一战,只要在两军之前加以呵叱,贼众自然散归。” 刘承祐一听很是欣慰,便还宫酣睡了。 第二天早起,皇帝刘承祐用过早膳,心里念叨着昨天慕容彦超的话,又想出城观战。 李太后听闻,连忙过来劝阻,但禁不住皇帝年少轻狂,定要去督军观战,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出了汴梁城门之后,忽然拉车的御马无故失蹄,险些将车架掀翻,幸亏扈从人多,连忙将马缰勒住,但此征兆不详。刘承祐没有顾及这么多,一心只想着慕容彦超大破邺军,将反贼郭威等人擒住,遂整理一番,继续前行。 一会儿,来到了刘子坡,立马高坡之上,看两军交战。 邺城郭威率众军从北而来,慕容彦超领禁军南面相迎。 寒风撕扯着旌旗,战马发出了嘶鸣,双方将士目视前方,手握刀枪,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北面邺军之中,打马走出一员大将:其人身长八尺有余,虎体狼腰,豹头猿臂,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阔腮旁半圈浓密似钢须的苍髯,掌中一柄青龙大刀,胯下一匹黄龙骏马,面色沉稳,不怒自威。 正是邺城军主将郭威,行至两军阵前,朗声喝道:“我此来只欲入汴梁、清君侧,不敢与天子为仇,还请众将士就此休兵,让我等过去。” 此番话一说出口,突然南军阵内,鼓声一震,那慕容彦超恐士兵军心动摇,引着轻骑,跃马前来,立刻回应道:“叛贼郭威,休要呈口舌之利,要战便战!” 说罢,手中大刀一挥,直指邺城军阵。 邺军指挥使郭崇威,不想士气上输他,手握钢枪,拍马赶来,挺枪便刺。 慕容彦超眼看北军中那将快到面前,随即挥刀格挡,两下相交,喊声震地,刀来枪往,约有数十回合,未见胜负。 忽听,南军阵后喊杀声四起,原来郭威又遣前曹州防御使何福进,前复州防御使王彦超,领劲骑出阵,悄悄绕道慕容彦超军背后,乘慕容厮杀正酣之际,横冲南军。南军无人防备,又脱离刘重进、侯益等军甚远,无人照应,顿时人仰马翻。 郭威见突袭背后得手,与前博州刺史李筠,也领骑兵出战,全军突进,杀向南军。 慕容彦超未及防备,意识背后遭受突袭后,也顾不上眼前郭崇威,猛砍一刀,喝退郭崇威,往阵后奔去。只是此时,眼见得人仰马翻,慕容彦超自恃勇力,又想上前拦阻。 但怎禁得住邺城军铁骑纵横,劲气直达,扑喇一声,竟将慕容彦超的坐骑撞倒,邺军一齐上前,来捉慕容彦超。 慕容彦超不愧是征战多年的将领,立即高高跃起,改乘他马。 还想继续督战,但左右旁顾之后,见敌骑已围拢起来,内心害怕陷入垓心,不如速走。于是怒马冲出,引兵退去,留下手下百余人的尸体,逃命去了。 汉军之中,士兵们眼看主将逃脱,士气瞬间衰败,都已无心恋战,陆陆续续扔下武器,投降邺军。 驻扎在赤岗的侯益、吴虔裕、张彦超、刘重进等人,听说慕容彦超被杀得大败,自知郭威前来更是无法抵挡,纷纷带兵出营,投降了郭威。 慕容彦超到这时也知道大势已去,无法挽救,率数十骑奔兖州去了。 第八章 身世之谜 汉主刘承祐本是前来观战,可见识了郭威等人的手段后吓到魂飞天外,当即策马下岗,加鞭驰回。 一路狂奔,到了汴梁玄化门,大门已经紧紧闭合,城上站着的正是刘承祐亲自任命的开封尹刘铢。 刘铢此时也知道了前方慕容战败,其他人归降郭威的消息,内心反复起来:郭威经此一战,兵力更是强盛,怕是汴梁城也是守不住了。不如待他带兵前来,我开门投降算了,希望能留下性命。 又一想:我曾下令杀了郭威全家,怎会轻易饶我性命? 适逢皇帝刘承祐赶来,看了一眼城下的皇帝,心头一横:无毒不丈夫,此时只要将皇帝射杀,再在把过错推到小皇帝身上,只说是皇帝逼我如此,没有办法,反正也是死无对证,郭威也不好怎么样我,或许他看我杀了昏君,没准还会很是欣慰。 念到此处,便厉声问道:“陛下回来,如何身旁无兵马?” 刘承祐无词可对,正在思考,忽然听到弓弦声响,急忙闪避,逃过一死,但身后一小吏却应声倒地,少主刘承祐吓得胆裂,调转马头,慌不择路,向西北驰去。 苏逢吉、聂文进、郭允明等人,跟着刘承祐一同奔跑,一口气到了赵村。 忽然后面尘头大起,人声马声,纷沓而来。 刘承祐料到后有追兵,再逃肯定会被追上,所以慌忙下马,进入民宅中暂避。 就在屏气凝神之时,想不到背后刺入一刀,刘承祐痛苦得不可名状,一声狂号,倒地而亡。 杨邠、史弘肇专权自恣,目无君上;王章横征暴敛,民怨日滋,欲将诛之,可先将其抓获,当庭数列其罪行,群臣商议之后,再行处决。 后汉少主刘承祐却与群小密谋,上朝时伏甲士、诛大臣,此种做法已失磊落,不足以成为人君之道。侥幸得手,应该赦宥家人以示君心宽大,反而屠其家,夷其族,太过残酷。最后,只落个众叛亲离,枉死孤村,享年只二十岁。 历史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但却因为他,让一个另一个灵魂穿越而来,不可不谓造化弄人…… 后汉少主刘承祐,走入赵村,惊慌不已时,有刀忽然从背后刺入,立时倒毙。倒地是何人所刺? 原来就是茶酒使郭允明。他见后面追兵将至,还以为是邺城将士,明知逃脱不得,便心想:这刘铢已然投贼,闭门不纳圣上,我再追随皇上,怕是下场尤甚,索性杀了他报功。一番权衡之后,才恶狠狠地下此毒手。 却不料追兵近前,仔细一望,并非邺军,乃仍是汉主承祐的亲兵,前来护卫。 郭允明才知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下一急,便把弑主的刀子,向脖颈上一横,也即倒毙。 苏逢吉也要逃走,偏偏前面有一人挡路,浑身血污,甚是可怕。苏逢吉惶乱之中,眼神昏花,以为是前朝宰相李崧(被他陷害致死),此刻要向他索命,内心受到惊吓。 这一吓非同小可,顿时心胆俱碎,跌落马下,也一命呜呼了。 聂文进独自逃了一程,但也被追兵赶上,乱刀砍下,尸体分作数段,算是受到报应。 李业、後匡赞二人,尚在汴梁城中,听闻北郊兵败,便从宫中攫取金钱,藏入怀中,乘着混乱,逃出城外,李业奔陕州,後匡赞投兖州。 最后阎晋卿在家自尽。至此,朝中宵小佞臣,或死或逃,算的恶人有恶报。 郭威得知汉主被弑消息,放声恸哭。 身旁将士入帐劝慰,郭威边哭边说道:“我早晨出营巡视,看见天子车驾,停在高坡,正想这下马免胄,迎接天子。偏偏车驾后来南去,想不到被奸竖所弑,怎能不悲伤?细想起来,实在是老夫的罪孽啊!” 将士有宽慰道:“主上失德,才会有此变故,与公无关。事已至此,还请将军振作起来,速速进入京都,平定****,保国安民!” 郭威听了,此时伤悲也是徒劳无益,于是收起眼泪,率军入京。 行至迎春门,门已大开,原来城中百姓,听闻郭威临京,主动打开大门迎接郭威。 汴梁城中难民载道,混乱不堪,郭威也无心顾恤,纵辔驰入,先至私第中探望,已是一片废墟,人物一空,回首往事,悲痛欲绝,征战沙场多年的沉稳汉子,此时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此时,忽然听到“啪”的一声,郭威停止哭泣,喝道:“什么人?” 话音刚止,一名亲兵便从不远处的废墟之内,拎出一四五岁的孩童。 这孩童不是别人,正是穿越而来的郭子。 刚好今天郭子准备出门,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迅速地藏了起来。 结果刚刚好看见了郭威带兵进门,在郭威哀悼亲人时,正准备要走,一不小心,踩断了一块破瓦,就被郭威的亲兵抓了起来。 郭子被抓时,还在想该如何应对,忽然耳边传来围观百姓的声音“这孩子被抓了,竟然不哭不闹,是不是被吓傻了。” 郭子一听计上心来,对,就装傻,或许就把我放了。 郭威一看,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被抓了还在咧着大嘴“嘿嘿”地笑,定是个痴儿,也觉得挺可伶的,便示意亲兵,把他放了。 就在这时,围观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不是郭府厨娘的孩子,憨子吗?” 郭子听了这话,心想,我这样的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竟然还有人能够认出来。 原来,喊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卖菜的何老伯。 郭威听到了人群中那人喊了“厨娘”二字,瞬间警醒起来,一只手抓住了郭子,另一只迅速地脱掉了郭子的裤子,看了看郭子的屁股,仰面朝天喊道: “天不亡郭家,天不亡我郭家啊!!!” 话说郭子正因为光着屁股,感到难为情时,突然听到了郭威的那一番话,不禁思考起来:我不仅仅是下人的孩子?难道我和郭威一家真的有关系?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郭威的妻子柴氏,为郭威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郭侗,二儿子叫郭信。但因为郭威收了柴荣为养子,而柴荣又最大,所以郭府一家称柴荣为大爷,郭侗为二爷,郭信为三爷。 五年前,这郭三爷郭信人饮酒,席间,正好郭子这一世的母亲端菜上来,郭信看那丫鬟姿色不多,借着酒劲强行将她拖入房间,要行风流之事。 那时,郭子的母亲因为战乱,刚刚被召入郭府,心想这乱世,能活着就算命大,别的都无所谓了,反抗一番,也就含泪勉强屈就了郭信。 这一世的郭子,正是郭信酒后失德留下的种。 本来,郭子刚生下来时,郭威看过那孩子一眼,知道那孩子屁股上有块胎记。但那时的郭威家中子孙众多,人丁兴旺,也就没想承认这孩子,毕竟那样会有损郭府名声。 但对那母子还算关照,将他们留在了郭府,当了个厨娘,也算免受战乱之罪。 郭子的母亲本是农家女子,性格很是内向,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很少与人接触,只有因为常要卖菜的原因,与何老伯算是谈话比较多的了。那男孩生下来呆头呆脑,几岁了还不会说话,所以认识他的人多叫他憨子。 后来偏偏又遇到了郭府灭门,要不是郭子灵魂穿越而来,那孩子也就命丧井中了。 郭子被抓住手里不停地挣扎着,得知自己是郭威后人,手上的动作放松了许多,心想:这郭威后来建立了后周,当了皇帝没几年便逝世了,历史上因为没有子嗣,所以传位给养子柴荣。现在我横空出世,让郭威留下血脉,那将来这皇位还不一定是谁的。 刚准备相认,又转念一想:历史上朱元璋死后,传位给皇长孙朱允炆,不也是每当几年就被叔叔朱棣篡位了吗,这柴荣后人也认为他是明君,但历史之中的细节无人知晓。现在郭威有了后代,万一柴荣还有野心,那到时候,恰好他正值壮年,而我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难不准他不会暗中对我下手。 即使退一步讲,就算这柴荣能遵从郭威遗命,将皇位让给我,但真能尽心辅佐我吗?想必也会因为我年幼,独揽大权,架空于我,那是我成为傀儡,想培植力量也会受他限制。 再过些年,柴荣也将英年早逝,那时我势单力薄,最后还是会便宜赵氏兄弟这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家。 既然他们都叫我憨子,索性我就接着装疯卖傻,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麻痹世人,躲过劫难,慢慢积蓄力量,到时候伺机而发,总好过遭受暗箭,或是沦为木偶吧。 在郭子思考之时,郭威已经将他抱入怀中。 靠近时,郭子看见这雄壮的男人鬓角已经有些发白,心中暗暗对他说道:“对不起了,郭爷爷,本来不想在你高兴之时扫了你的兴,但人心险恶,没办法,只能欺骗你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心中默默说完,郭子便咧开小嘴,嘿嘿地傻笑起来。 第九章 罗成后人 话说郭威将郭子抱在怀中,看见了郭子此时的反应,又想起刚刚人群中的那句话,原本喜悦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小孩子本来生性木讷,此番又受到这样的刺激,心智不清,也实属正常。” “不过,能活下来就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老夫怎敢再奢求那么多?” 想到这里,心中也就释然了,将郭子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既然你命这么硬,老夫就给你起名叫郭屹吧,希望你能像磐石一样屹立不倒,也省的憨子、憨子的叫着。” 这样,算是将郭子,不对,现在应该叫郭屹,算是将郭屹认祖归宗了。 郭威还在欣慰的时候,忽听一亲兵报道:“将军,那里还有一个小孩。” 众人顺势一看,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听到动静出来的罗博。 郭威也注意到了,抱着郭屹走了过去。 走进了一瞧,那小孩正站在一间没怎么损毁的偏房前,镇定地注视着他俩。 郭威见那小孩的反应,便好奇地走进了屋里,一看屋里锅碗瓢盆,衣服被褥,该有的都有,回头向罗博问道:“这里没有别人了?” 郭屹一听,立马给罗博使了一个眼色,罗博不知为何,但因为郭屹救他一命,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对着郭威轻轻地摇了摇头。 郭威看那男孩承认了,又接着问道:“那这些都是你的?” 郭屹又暗中示意了罗博,罗博随即点了点头,“回将军,是小人无家可去,在此寻觅到的。” 郭威问完之后,又看了看周围一切,心想:这小子估计是个孤儿,正好我郭家不幸蒙难,他便在此院子寻个庇护,然后又阴差阳错地救了我这小孙子。 随即放下郭屹,对他微微颔首,说道:“这些天,多亏你照顾屹儿了。” 罗博正想否认,郭屹又给他使了个眼色,“没…没关系的,大人。” “这样吧,我看你也是一人,又照顾屹儿这么长时间,你就跟我回去,以后就陪着屹儿吧。” 郭屹也十分配合地跑到他身边,呆呆地去抓他的头发。 看着两个小孩在那玩笑,郭威忍不住心头一热,回头吩咐了两个亲兵,将郭屹和罗博带到原来李业的府邸,反正李业也已经逃了,家人也被抓了起来,暂且安顿在那里。 李业不愧是少主面前的宠臣,虽然在朝中地位被杨、史等人限制,但金银钱财刘承祐没少赏赐。 府苑中金碧辉煌,亭台轩榭,小桥流水,那是应有尽有啊。此时,虽是寒冬腊月,也能看见苍松翠竹掩映其间,别说一番风味。 郭威进去之后,看见郭屹和罗博正在院子中玩耍,心里甚是欣喜。又召集原来府中的下人,对他们说道:“奸臣李业已经逃亡,现在府苑老夫暂且住下,你们想留在这,就好生伺候,不想留我也不勉强,到我这领点钱银,另谋他处吧。” 下人们一番思量之后,只有少数在李业当势时,喜欢狐假虎威的,感觉李业一走,就此失势,不愿再待了,其他老实巴交的人都留了下来。 郭威留了数十名亲兵,算作暂时看家护院,自己又出去了。 下人们又得了新老爷郭威的首肯,去集市上买了两件小男孩穿的衣服,准备将郭屹和罗博好好地清洗了一遍。 在人前,郭屹还是要好好伪装一下的,洗澡时各种的不乐意,各种的胡搅蛮缠,搅得房间里到处都是水花,弄得几个下人身心俱疲。 一番折腾之后,两个小男孩被洗得白白净净,已经不是那两个废墟之中的小乞丐模样了。 下人们定眼一瞧,之见:一个端的是生龙活虎,胖乎乎的脸儿,粗壮壮的臂儿,宽宽的肩膀,黝黑的皮肤,真是虎头虎脑,体格健壮,那正是龙生龙、凤生凤,极像他的祖父郭威。 再看另一个:那真是一个眉清目秀,气色红润似朝阳、面容白净如嫩玉,大眼睛,小嘴巴,模样俊俏,神采奕奕,恰如那天上的哪吒下凡一般。 看得那些下人们是爱不释手,借着擦身子的机会,摸摸脑袋,捏捏小脸,弄得俩小男孩很是尴尬。郭屹实在没辙,又假装发起疯来,下人们这才一边惋惜,一边将二人的衣服穿好,退了出去。 待那些下人退去之后,罗博小声的问郭屹道:“公子,你怎不跟老爷说实话啊?” “人心险恶,你还小,不懂。”郭威躺在床上,悠闲的说道。 “我还小?你比我大吗?” “我当然……”郭屹刚想说,可有想起自己变成小孩了,立即改口说道,“我当然比你小,但不见得你比我懂得多。总之,你说过对我言听计从的,那你就好好配合我,别把我出卖了就行。”郭屹总不能跟罗博说,他是千年后的人吧,也没办法给他一个更好的解释,只好拿出“恩公”之名,让罗博顺从他了。 “是,公子。” 郭屹看他还在下面摆弄什么东西,催促他说道:“好了,赶紧上来睡觉吧。” “这件皮袄是爹爹那年打好几天的猎,才给我做成的。现在,虽然爹他人不在了,但这皮袄只要穿在我身上,一样能感到他对我的关怀。”罗博一边抚摸着那又些破旧的皮袄,一边深沉地说着。 罗博的眼睛一直看着那皮袄,根本没发现地上还有两块毛皮已经从皮袄上脱落了。郭屹看着罗博的样子,指着地上的东西,半开玩笑的说道“你看那皮袄都碎了,赶紧把地上的那几块捡起来,别寒了你爹的心。” 罗博这才发现地上有掉东西,弯腰捡起来看,说道:“咦?这上面怎么会有字?” “什么?快让我看看。” 郭屹接过那毛皮,仔细一看,说道:“《角力诀》?是什么东西?” 借着烛火,郭屹仔细一看,原来是锻炼人体内劲的一种功法。 郭屹回想自己以前生活的现代,曾经看过这样一期节目,讲述的就是古武术的兴衰和没落。 研究人员们在诸多历史文献中,都看过这样或那样的武艺高强之人,除个别天赋异禀之外,其他人大多都是通过后天锻炼体魄而练成的。现代武术虽然也有很多人练习,但早已没有古时那么强大了。 后来,人们发现,现在留下来的各种拳法、掌法、棍法、枪术什么的,只是简单的一些招式,这些招式只有配合一定的内劲功法,方能有所成就。 而在古代,这些内劲修炼功法,往往是以口头形式在家中一代代的传下去的。后来,因为科技的不断发展,几岁的孩童拿着枪就能杀死武艺高强之人,习武之人大多感觉这么辛苦练习没什么作用,慢慢口诀就无人传承,消失了。所以现代人练习的武术,大多是供人欣赏的套路表演,真正能用于实战的很少。 郭屹看到这,心里乐坏了:真是说困便有床,说冷便来被子啊!我正愁怎么积蓄力量,如何立足乱世呢,这小子就送了本秘籍来。哈哈,看来这小子没白救啊,有了这功法,练好武艺,那在这乱世必能有所作为。 再看另一张:《罗家枪》。 郭屹一看名字,倒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小子是隋唐第七好汉-----人送绰号“冷面寒枪俏罗成”的后代。 郭屹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罗博,心想:前世看小说或是电视时,罗成这个角色都是他的最爱,武艺高强,又帅又酷,既是高富帅,又是官二代,就是结局让人感到十分的惋惜。现在,竟然有个罗成的后人在我眼前,而且是被我救的,忠诚度可谓百分之百,真是又送秘籍,又送人才啊。 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喂,你没事吧。”罗博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郭屹拍醒了。 “没事、没事。”郭屹收起了幻想,想在确认一下,问道:“萝卜,你听你爹说过你们家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的事…”罗博抓了抓头发,想了想,接着说道,“小时,我听我爹说过什么十四太保、飞虎将军、晋王,别的好像记不太清了。” 郭屹一听,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苹果了:这小子的爷爷是罗续啊! 罗续乃是五代时的第四猛将,罗成后代,越国公罗浩之子,被晋王李克用收为十四太保,与十三太保李存孝情同手足,单枪双枪皆天下绝伦。 李存孝当年被人陷害致死之后,罗续就在没出现过,后人推测,罗续应该是因为李存孝的原因,对李克用心存不满,辞官隐居了。正好罗家祖籍就在北方幽州,这一切都对上了。 估计是这罗博的父亲不想罗家绝学就此失传,才将其缝入了罗博的皮袄之中,到了这时,又让郭屹发现了。 真想不到,要不是郭屹穿越而来,侥幸活了下来,也就不会有人救了罗博,罗家绝技怕是要就此失传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啊! 郭屹已经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了,抓着罗博的手,将皮毛上的内容告诉了罗博。 罗博内心也想学好武艺,杀辽人,报父仇。 两人打定主意后,第二天,罗博便以不要让郭屹再受刺激为理由,吩咐郭府下人,除了送饭之外,其他人不能靠近后院。 就这样,两个小孩便躲在后院之中,悄悄地研究起练功之法来了。 第十章 议立新君 新书求支持,求推荐!!! ————————————————分割线———————————————— 话说郭威安顿好两个小孩之后,便带着王峻等人入宫。 先来到了后宫,向李太后问安。 太后已经知道了少主刘承祐驾崩的消息,此时已经泣涕涟涟。郭威见此情景只好出言安慰道:“事情已经如此,无法挽回,请太后节哀。” 李太后不听便罢,一听是郭威的声音,顿时站了起来,指着郭威大骂道:“郭威,你休要在此猫哭耗子,惺惺作态。若不是你出兵汴梁,皇上怎会命丧荒村?” 太后的丧子之痛,郭威等人也能理解,在这伤心之时,别人劝也劝不住,关照了一下左右近侍,莫要让太后想不开,然后退了回去。 出了后宫之后,郭威命人驰往赵村,收敛故主刘承祐尸骸,择日礼葬。 安排之后,郭威知道待在后宫也没事可做,自己带着亲兵回到了原来李业的宅院。 其间,郭威除了快睡觉时会过去看看,其他时间也没去打扰他们。反正孩子还小,郭还脑子又不像常人,不会跑出去,索性就由着他们好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汴京城从那天起,有些好事者,联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雷电,便开始在坊间传言:郭威之孙乃是天上星宿下凡,才会得以保全性命,后来,将郭屹说得是神乎其神,越传越邪乎。 这个汴梁城是妇孺皆知,一时间百姓是议论纷纷。 几日之后,诸事皆宜,郭威命前宗正刘皞主持丧事,举国哀悼。 事完了之后,李太后也慢慢从悲痛之中走出,命郭威等人,宣召百官入朝,会议后事。 于是众人共同会议之后,指定李业、阎晋卿、聂文进、後匡赞、郭允明等人为罪魁祸首。然而阎、聂、郭三人已死,李业、後匡赞在逃。还有开封府府尹刘铢,侍卫府事李洪建,亦属从犯,尚在汴京之中,立即派兵抓捕,将其拿到,关押狱中。 算是给群臣百姓一个交代,郭威、王峻虽然家属被害,但皇帝已死,刘铢被抓,也算给死去的亲人们一个交代了。 第二天早晨,郭威和太师冯道进宫,向太后陈述军国大事, 这冯道是五代时著名的大臣,先后效力于后唐庄宗、后唐明宗、后唐闵帝、后唐末帝、后晋高祖、后晋出帝、后汉高祖、后汉隐帝、后周太祖、后周世宗十位皇帝,这在历史上也十分罕见之事。 正因如此,后世史学家出于忠君观念,对他非常不齿,欧阳修骂他“不知廉耻”,司马光更斥其为“奸臣之尤”。但他在事亲济民、提携贤良,在五代时期却有“当世之士无贤愚,皆仰道为元老,而喜为之偁誉”的声望。 刘知远建立后汉后,授太师职位,算是在朝廷之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了。 太后召冯道进殿商量好久之后,冯道出殿宣旨道: 懿维高祖皇帝,翦乱除凶,变家为国,救生民于涂炭,创王业于艰难,甫定中原,不幸驾崩!枢密使郭威、杨邠,侍卫使史弘肇,三司使王章,亲承顾命,辅立少君,协力同心,安邦定国。 然四方多事,三叛连横,吴蜀内侵,契丹挑衅,霍乱黎民,危及社稷。郭威授任专征,提戈进讨,躬当矢石,尽扫烟尘,外寇荡平,中原宁谧。是以强敌未殄,边塞多艰,多赖宝臣,往临大邺,疆场有藩篱之固,朝廷宽宵旰之忧。 未想凶竖连谋,群小得志,密藏锋刃,窃发殿廷,已杀害其忠良,方奏闻于少主,无辜受戮,有口称冤。而又潜差使臣,矫昭宣命,谋害枢密使郭威,宣徽使王峻,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等。 今者郭威,王峻,澶州节度使李洪义,前曹州防御使何福进,前复州防御使王彦超,前博州刺史李筠,北面行营马步都指挥使郭崇威,步军都指挥使曹威,护圣都指挥使白重赞、索万进、田景咸、樊爱能、李万全、史彦超,奉国都指挥使张铎、王晖、胡立、弩手指挥使何赟等,率领兵师,来安社稷。 逆党皇城使李业,内客省使阎晋卿,枢密都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後匡赞,茶酒使郭允明,胁君于大内,出战于近郊,及至力穷,遂行弑逆,冤愤之极,今古未闻。今则凶党既除,群情共悦。 诏书宣读完毕,郭威等人与百官退入朝堂,择选新君。 郭威当庭朗声说道:“高祖有子三人,只剩一前开封尹刘承勋,现在要另立新主,除了他还有谁?” 群臣附议说道:“这是无人能改变的的至理,还有什么疑问!” 郭威一听,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我等就进宫禀明太后吧,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随即率众再入明德门,进至后宫,面谒李太后,请立刘承勋为嗣君。 太后听了之后,有些无奈,说道:“三子承勋依次当立,名正言顺,然而他自开封府尹卸任后,病重在床,不能起身,奈何、奈何啊!” 郭威等人从无听闻此事,都不敢相信。 太后没有办法,便令左右近侍入内,将刘承勋连床一起抬了出来。众人看了之后,方才确信,但又不想不到还有谁能继位称帝。 郭威看了看王峻,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王峻回答道:“看来只好迎立徐州节度使了。” 郭威一听,沉思半晌,看来是天不佑刘家啊,这刘家小子刘承祐自己作孽,身死荒村。刘知远三子又病重在床,估计不久便会归西,也是难当重任。 这徐州节度使刘赟并不是高祖刘知远的亲身儿子,乃是他的养子,刘赟真正的父亲乃是刘知远的弟弟,时任河东节度使的刘崇。只是因为刘知远甚是喜欢刘赟,才将他收为养子。虽说这养子继位在当下也算是常见,这后唐李存勖、李嗣源都是养子当的皇帝,但总归难以服众。如今,藩镇割据不断,天下早已失去正统,甚至有些人手低下有几个士兵,就像称帝当皇上。 我郭威一辈子战功赫赫,可谓劳苦功高,先仕后唐李家,在辅佐后汉刘家,到头来还是遭小人污蔑,落的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上天可怜我,给我留下孙子屹儿,若是再让刘赟当了皇帝,那时我受到的猜忌定是会比现在多得多,下场必是更惨。 即使朝中忌惮我,不会把我郭家怎么样,但将来我百年之后呢?没人庇护屹儿,我郭家还是会绝后的。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了,不然连最后的血脉也会保不住的,我郭家的命运总不能老是被他人左右,现在也该为我郭家想一想了。 想到这里,慢慢睁开眼睛,答道:“权且先到朝堂之上,再行商议吧。” 便带着众人相伴出了后宫,再到朝堂,郭威询问各位大臣,大多表示愿奉徐州节度使刘赟为帝。 郭威一看群臣的反应,心里暗恨起来:此时的刘家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朝堂之上还能有人支持,看来我要好好想想办法。 接着淡淡地说道:“时候不早,我等不应再入后宫,烦搅太后,此事明天再议吧。” 郭威说完拂袖而去,众人看了看,也各自散去了。 众人纷纷出了宫门,这时,从宫中匆匆跑出一人,叫住了郭威,伏在耳边轻轻说道,太后有请。 郭威先叫那人回去,自己在城中饶了一圈后,看大臣们都走了,这才悄悄入了宫去。 转眼来到太后宫中,李太后早已命人准备了酒菜,便退去了左右,殷勤款款请郭威入座。 郭威方一坐定,才发现这李太后素衣缟服,却是略施了粉黛,虽说年将半百,但自从刘氏称帝,平日里锦衣玉食,保养的甚是精细,可说得上是风韵犹存,再加上此番打扮,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韵味,郭威不免有些心动。 李太后亲自拿起酒壶,为郭威斟满一杯,送至面前,柔声细语道:“郭使君,请满饮此杯!”一时间含情脉脉,让郭威有些恍惚。 郭威正准备接过,忽然想到什么,倏地站起身来。 那李太后吓了一跳,酒杯洒在地上,花容失色,楚楚哀怜道:“郭大人怎的如此不解风情,不可怜可怜哀家?”说完便拉住郭威的身子,让他坐下。 郭威也明白李太后这是何意了,一把扯开她的手,说道:“请太后自重!太后要是把老夫想成那种人,那是在侮辱老夫,也侮辱了太后自己。” 说完,甩开袖子,头也不回,迈开大步走了出去,根本没管身后的李太后。 待郭威离去后,李太后摊到在地失声抽泣,背后传来一阵虚弱之声:“母后,你这是何苦啊?” 李太后转头一看,原来是重病的三子刘承勋,便走过去,抱着他痛哭道:“母后也是没办法啊!” “这郭威早晚会取代刘氏,登基称帝,想那承祐灭了他全家,到时,又怎会饶了我们母子啊!” “母后活这么久,算是无可挂念的,但你不一样,你本就病重,母后只是想多保全你一些时日罢了!” 刘承勋一听,哑口无言,母子二人哭成一团,在寂静的夜里,传遍整个后宫,宫女近侍无不动容。 第十一章 郭威监国 郭威回到府中,正看见谋士魏仁辅早已等候多时了,心想最了解自己的还是他,便将白天在朝廷上的事和他的想法告诉了他,但对刚才后宫的事是只字未提。 白天朝廷的事魏仁辅也看在眼里,略作思考,将嘴贴到郭威耳边,悄悄说道:“使君,要想成大事,我们可以……”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相谈甚欢,随后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郭威起来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用过早餐之后,正准备出门,看见那两个小家伙围在他的腿边玩耍,握紧了拳头,暗下决心:屹儿,爷爷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定要让你茁壮成长。 转眼来到朝廷之上,百官分列左右,郭威拿出一本奏章,朗声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该由徐州节度使刘赟继位,老夫这里写了一份奏章,大家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咱们推太师冯老为首,依次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奏请太后,这样如何?”说完便将奏章递给了太师冯道。 冯道看了两眼,第一个签上了名字。群臣大概看了一下,心想:当朝最有权威的两个人,一个提议,一个签字,那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还是随大流吧,也都纷纷动笔署名。 奏章在大家中间来回的传递着,一会儿名字都签好了,郭威就命近侍呈入后宫。 昨晚之事李太后也不敢声张,看见冯道、郭威手捧奏章进来,心里有些吃惊,但也知道他们只是想走个过场,便同意了大臣们的请求,立刘赟为帝。 于是命人找来原翰林学士范质起草诰书,说清事由,送于徐州,召回刘赟来汴梁继承大统。 又数日,郭威携范质所写诰书奏请太后,派遣太师冯道,及枢密直学士王度,秘书监赵上交,同赴徐州,迎刘赟入朝。 李太后一番思量,便答应了。 冯道一听,大吃一惊,去找郭威说道:“我已经年老,如何去的了徐州?” 郭威微微一笑,说道“太师德高望重,无人能及,此次出使徐州,迎接新君,太师不做个表率,谁还能胜任啊?” 其他大臣听了郭威一番话,认为很有道理,都点头附议。 冯道在众人一番恭维之下,便答应了此事。 第二天清晨,群臣在郭威的带领之下,纷纷走出汴梁城门,前来送别冯道、王度、赵上交三人。 三人携带诰书,在护卫陪同之下,启程去了徐州。 郭威送完他们,又回到宫中,说新皇到达汴京,还需些时日,国事不可挤压,请李太后临朝听政。 其他大臣都没什么意见太后也便答应了。 李太后听政之后,便赏赐群臣:升王峻为枢密使兼右神武统军,王殷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郭崇威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曹威为步军都指挥使。 忽然接到了来自兖州的奏章,原来是节度使慕容彦超,抓住了前飞龙使後匡赞,已经押送汴梁。 待後匡赞押解抵达,便送往法司,与刘铢、李洪建两人,一并审讯,再行定罪。 后匡赞与苏逢吉、李业、阎晋卿、聂文进、郭允明等同谋,令散员都虞侯奔德等人下手,杀害大臣杨邠、史弘肇、王章三人。 刘铢、李洪建听信李业等人,屠害杨、史、王并郭威、王峻五人家属,供据确凿,罪该问斩。 整个汴梁政变所有主谋从犯,只有李业尚未抓获,逃往陕州,郭威便勒令节度使李洪信,速速捉拿,送往汴梁。 李业奔赴陕州时,节度使李洪信知道李业闯祸,不敢容纳。 李业无法,只能再向西奔命,路过绛州,因为身上携带钱财过多,被贼人盯上,行至人少之处,被贼人杀死,夺了钱财。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李业自己作孽,最终遭到了报应。 李洪信接到郭威命令,害怕连坐,派人抓捕,仔细一查得知李业已被盗贼所杀,随即派人前往汴梁,禀明清楚。 既然李业已死,也无需再等。 刘铢、李洪建、後匡赞,同日处斩,并且枭下苏逢吉、阎晋卿、郭允明、聂文进首级,悬于市集,以示众人。 至此,后汉承祐三年年底,持续大半个月的汴梁之变,算是结束了。朝堂动荡不已,百姓人心惶惶,郭威率军进城,恢复秩序,稳定民心,国家机器算是回到正轨。 有过了些时日,转眼已到了农历腊月,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忽然,汴梁城外飞马来报,辽人乘中原朝廷动荡,已发兵入侵,镇州(今河北石家庄市)、邢州(今河北省邢台市)危机,希望京城调派军队前去支援。 太后思前想后,命令郭威统帅众军,北征契丹。 国事暂时委拖窦贞固、苏禹珪、王峻,军事由王殷暂代,又授翰林学士范质为枢密副使,参赞机要。 又过数日,一切就绪,郭威叮嘱了罗博一番,让他好好照看郭屹,又名侍卫们严加注意附院安全,便带领大军五万从汴梁出城。 一路上,车马喧嚣,浩浩荡荡直奔澶州(今河南濮阳)。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北国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掩映着灿烂的阳光,甚是晶莹可爱。一阵凉风簌簌吹过,摇得铺了一地的枯叶也似翩翩起舞,摇得满世界的雪花也在蹦蹦跳跳! 郭威骑着黄龙骏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见此情景,顿时感慨万千。 度过黄河,进入澶州境内,郭威命令安营扎寨,在此修整。 夜里,一群士兵从一处营帐内悄悄钻出,四散开来,急忙忙地又钻进了其他不同的营帐内。 清晨,下令埋锅造饭,饭后即刻启程。 忽然间,军营中传来一阵躁动。 郭威放下手中的碗筷,立马出了营帐,要去看个究竟。 可郭威刚一出门,一群士兵将其围了起来,叫喊道:“那刘赟算什么?只不过是高祖皇帝的养子,这天下应该由郭公您来做。” 郭威一脸惊愕,正准备伸手推辞,那些将士又开口说道:“郭公,论功劳怕是高祖皇帝都不及您,这天下本来就该有您坐的,刘知远也不是什么正统。” “是啊!郭公,刘氏皇帝不感念功臣,擅杀有功之士,让我等心寒啊!” “不仅如此,此番事端,若不是郭公您及时拨乱反正,怕是百姓又眼横遭祸端了” “郭公,您来当天子,正是众望所归,百姓日思夜想之事啊。” …… 一群人七嘴八舌,根本不让郭威回答。 这时,有人已经扯下黄旗,从后面披在了郭威的身上,众将士一看,全部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郭威不知如何是好,神情张皇的跑进了营帐之内。 等众人渐渐安静,郭威才出了营帐,面对着将士们说道:“大家不要吵闹,此事只是你们同意是没用的,还是待我还朝,禀明太后,问询群臣,那时才能定夺。” 将士们一听,立即响应道:“好,但听郭公调遣!” 郭威便率领众人南归汴梁,沿途禁止喧扰百姓。 却说枢密使王峻,马步军都指挥使王殷,本都是郭威的心腹,一听说澶州那里兵变,心想:仁辅的计策已经开始实施了,郭公此次再回汴梁,必会荣登九五。 两人商议之后,当即派马军指挥使郭崇威,率领骑兵五千人,驰往宋州(今河南省商丘市),明着说是保卫刘赟,暗地里是另有图谋。 等过崇威出发后,王峻、王殷又和丞相窦贞固、苏禹珪等人商议,出迎郭威。 窦、苏两相,本来就有些中庸懦弱,况且手里又没有兵权,怎么能与郭威对抗,只能听之任之,承认下去了。 两人将此消息呈报给后宫李太后,此时,靠她一介女流,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宫中暗自哭泣。 窦贞固、苏禹珪已与王峻、王殷等,出了汴梁城。来到七里店,迎接郭威。 一等到郭威到,便在急忙跑过去迎接,以表恭敬。 郭威看前方有人前来,便下马相见,寒暄了几句。 窦贞固与苏禹珪互相看了一下,从怀中捧出一篇劝进文,所有朝内百官,一并署名,愿奉郭威为皇帝。 郭威心里很是欣喜,但嘴上谦逊地说道:“朝中同僚之心,老夫心里已知晓。但没有太后的诰敕,我等怎么能轻易独自做主呢?” 窦贞固、苏禹珪二人立即入城,郭威以未奉诰敕为由,和将士们驻扎在城外的皋门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窦贞固、苏禹珪二人回到宫中,报明太后。 李太后心道:事已至此,也无力反抗,从那晚的事来看,郭威也会看在高祖的份上,不会为难自己和儿子。 便于窦、苏商议,起草一道诰文: 枢密使侍中郭威,以英武之才,兼内外之任,翦除祸乱,弘济艰难,功业格天,人望冠世。 今则军民爱戴,朝野推崇,宜总万机,以允群议。可即监国,中外庶事,并取监国处分,特此通告。 次日黎明,宫中遣人来到郭威营中,当面宣读诰文,先命郭威以监国之名,总揽全国政事。 郭威率军回城,那契丹入侵该如何? 其实,这些都是魏仁辅的计谋。 假意推刘赟为帝,将其骗出徐州,来汴梁继承皇位。待离开他的地盘,再命人在路上阻截,取其性命便会易如反掌——此其一。 借传旨之名支开太师冯道,没了这位位高权重的人,那朝中群臣没人再会阻挠——此其二。 命人假传军情,皇室、群臣必会依赖郭威,郭威领军出城——此其三。 营中号召将士,共推郭威为帝,黄袍加身——此其四。 如此,郭威先为监国,三让三辞之后,便可登基称帝。 第十二章 道士入城 岁月流转,转眼已是除夕。 虽然世道很不太平,但汴梁城中的百姓还是在张罗着,或祭祀神灵,或感念先祖,或祈求祥和,或庆幸存生…… 郭威仍然留驻在皋门村,等过了新年,再行入都,即位改元,做一个新朝天子。 兵营中,家在汴梁或附近的,都已回家过年,只有少数无家可归或是家很远的士兵留在兵营之中。 正值新年,郭威又马上要即位称帝,心情大好。 将留在营中的士兵召集起来,买酒杀猪,一起庆祝一番。 正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时,守门的士兵进来通报,说营门外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道人,怎么轰也不走。 郭威一碗酒下肚,说道:“什么道人?我看就是个要饭的。拿去,打发算了。”说着,将一锭碎银子丢给了士兵。 士兵到那人扫了郭威的兴致,立马捡起银子就往外面跑去。 一会儿,那士兵又跑了过来,说道:“大人,那道人不要钱财,也不肯离开。” 郭威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有些火大,喝道:“这厮太放肆!那老乞丐有没有说什么?” “禀将军,那道人说,是为小公子而来。” 郭威一听,急忙说道:“快把他请进来…”士兵刚准备出门,郭威又叫住了他,“不了,老夫亲自出营请他。” 郭威立马放下酒杯,众人一看,也不停了下来,跟着郭威出去了。 到了营门口一看,那道人:头带九梁道冠,当中安一块无暇的美玉,面似银盆,目弱朗星,通关鼻梁,方海阔口,海下三柳须髯。身披酱紫色道袍,上绣阴阳鱼,乾侃艮震,巽里坤兑,手拿拂尘,腰中佩剑,胖袜云履,真是一副仙风古道。 郭威赶忙施礼道:“仙长有礼了,手下人不懂事,怠慢了。” 那道人微微颔首,“不碍事,大人。” “仙长真是大人有大量,敢问仙长仙名为何,仙门何处?”郭威虽然跟他很是客气,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贫道扶摇子,俗名姓陈,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郭威内心也是十分喜悦,说道:“原来是峨眉真人在此,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礼、失礼了!还请进营一叙。”说着,让出道路,便右手一伸,邀请道人入内。 这扶摇子,是五代时著名的道士。本名陈抟,字图南,自号扶摇子。年轻时,想考取功名,后唐长兴(930—933)中,举进士不第,遂隐居武当山九室岩,后移居华山云台观和少华石室修道。与隐士李淇、吕洞宾等为友。 历史上,在后晋天福四年(939年),游峨眉山讲学,号“峨眉真人”。著有《观空篇》等。并拜麻衣道者为师,从事《易》学研究,著有《麻衣道者正易心法注》、《易龙图序》、《太极阴阳说》、《太极图》和《先天方圆图》等 后周显德三年(956)被召至京,问飞升黄白之术。世宗命为谏议大夫,固辞不受。宋太宗太平兴国(976—984)间,又奉召至京,甚得太宗尊崇,赐号“希夷先生”。相传年百余岁而卒。 陈抟好《易》,曾著《无极图》、《先天图》、《易龙图》等,其《易》学思想对宋代理学家有很在影响。他又是内丹术的实践者和理论家,其内丹学说为宋元内丹各派理论奠定了基础。 扶摇子拂尘一挥,“大人,不必麻烦。贫道此番到此,只是因为听闻了一些郭小公子的事情……” 郭威一听,立刻拉住陈抟的手,说道:“仙长既然知晓我那孙儿的病症,不知可有办法去解?” “郭大人,话不要说的那么严重,小公子那或许不是病症,反倒可能是一种际遇…”扶摇子看众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接着解释道,“郭大人可知隋唐时的西府赵王?” 西府赵王?那不是李元霸嘛。作为隋唐第一好汉,手持一对八百斤重擂鼓瓮金锤,四平山一战,凭单骑双锤,杀了反王70多万兵马。相传,李元霸年幼时曾受到过惊吓,智力不及孩童,后被紫阳真人收做徒弟,虽然没有治好疾病,但却练就了一身的武艺,成就了隋唐第一勇士之名。 郭威一听“西府赵王”之名,心想郭屹的病可能有治了,连忙躬身施礼道:“请道长救救我那孙儿,我郭家一府,老少一百多人,唯独只剩之一个幼童了。” “大人,能否让贫道先看看那郭小公子,再来商议。” “好!”郭威饭也不吃了,也顾不上奉诰来不来了,直接领着道人,带着几名亲兵,向汴梁城中郭府驰去。 郭威在朝廷已经只手遮天,即使郭威不在府中,京城内的也无人敢打那府宅的注意。 后院内,郭屹和罗博两个小男孩,自打发现了练武强身的功法,便一直在院子研究。但其内容晦涩难懂,只能看懂后面的几幅图,又没有良师指点,两个男孩闭门造车已有一个多月,丝毫进展没有。 这天,俩孩童早早起来,收拾一番,郭屹又在那研究《角力诀》。 罗博有些不耐烦,说道:“公子,这都看了那么长时间了,能看出什么门道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说萝卜,千万不要轻言放弃,成百里者半九十。” “可是咱们照着这后面的图站了那么长时间,一点改变也没有啊。”罗博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第一幅图看似是扎马步,但扎马步的同时,内劲应该是要有变化的,该如何引导内劲呢?怎么就看不懂了呢?”郭屹想是在和罗博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就在郭屹绞尽脑汁思考是,忽然听到院外脚步声匆匆而来,依稀还听到大门口。有下人说道:“是老爷回来了。” 郭屹心想,郭威不是在城外军营中吗?现在回来,肯定是有事情发生。立马叫罗博吧秘籍藏了起来,自己装作疯傻的样子。 “仙长,小孙儿就在这里,请!”郭威在小院外一边推开了门,一边请陈抟进去。 小门刚一推开,郭屹救看见一道人,手持拂尘,鹤发童颜,一副古道仙风的样子,深陷的燕窝中目光炯炯有神,和郭屹四目相视,像是能望穿他的内心一样,郭屹立马低头装作自己玩耍起来。 扶摇子看见郭屹的反应,脸上微微一笑,归郭威说道:“请大人暂且回避须臾,贫道和小公子交流交流。” 郭威虽有些不大愿意,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转身回内堂了。 陈抟真人见郭威一走,便向郭屹走去。 罗博看见那道士走了过来,用手扯了扯郭屹的衣服,提醒了一下。郭屹心里也明知那道士往他那边去了,心里一阵紧张:刚刚和他对视,他好像一眼就把我望到底了,怎么办?算了,揭穿就揭穿吧,到时只能见机行事了。想了想之后,没有逃跑,站在原地等着那道士。 那扶摇子走近了一瞧,口中赞叹道:“天命之人,果然与众不同!”说着伸手要去摸他。 罗博一看,一下子挡在了郭屹的身前,“老道士,不要伤害公子!” 扶摇子一听,不怒发喜:这小公子不光相貌异于常人,身上的气质更是出众,这么小就能吸引别人,让其死心塌地,不简单,不简单啊! 郭屹看着那道士的眼神,知道再无可避,推开罗博,说道:“萝卜,放心,他不是来伤害我们的。” “呵呵,想不到小公子虽是年幼,但却能如此沉稳。”陈抟拂须笑道。 “道长既知我的底细,小子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不错,不错!机智聪慧,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道长既然知道我从何而来,不知能否解答小子心中的一些疑惑?” 扶摇子一听他这么一问,笑声戛然而止,怒道:“刚说你聪慧,怎么又问这么愚笨的问题?孰不知‘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 “可…” 郭屹还不死心,却被陈抟真人打断了,“天意如此,到时自会知晓。” 郭屹知道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便说道:“道长既然不肯说,小子也就不追问了,但不知真人此次来找我又是为何?” 一旁的罗博刚刚被他俩的话迷糊住了,听到郭屹的话,这才警醒过来,同样问了一遍:“对啊,那你来干什么的?” 罗博的话让陈抟也注意到了他,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说道:“天数矣,你因他而生,也将会为他而死,一切因果早已成定局。” 两个孩子一听,大为震惊,罗博更是红着脸,气冲冲地说道:“你休要在这装神弄鬼,卖弄玄机。我的命是公子救的,我就算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道长果然神通,愿听道长指点一二。” 道人看了一旁怒气冲冲的罗博,淡然说道:“贫道赐你八个字‘戒骄戒躁、不卑不亢’,望你好好领悟。” 又对郭屹说道:“既然贫道来了,那定是已经知道了你的境况,但且放心,小公子!” 第十三章 练武之法 话说郭威被陈抟真人支开之后,便在书房了看了看书,看着看着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郭威心道这扶摇子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想了想便放下书,出门去了。 刚走到院子,就看见扶摇子领着两个男童走了过来。 “不知道长看了屹儿这么久,可有什么治愈良策?” “郭大人,切莫心急,情况还好、还好。” “那道长的意思是,屹儿的病能治好呗。”郭威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激动地说道。 “郭大人,请放心,贫道自是会尽力而为,但小公子情况能否有所改善,还是要看他的造化的。” “好、好、好!那道长需要什么,老夫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完成的。” “郭大人言重了,暂且没什么需要,但还需在多观察些许时日。” “哦,这个好办,这院子大的很,道长随意好了。” 郭威随即命人给扶摇子准备客房,又看时间不早了,便命人安排了酒菜,要好好答谢陈抟。 吃过晚饭,郭威恐军营之内无人约束,生怕有士兵会恣意妄为,对下人们吩咐一番后,打马回到了军营中。陈抟道人多喝了几杯,被下人架到客房休息了。 郭屹和罗博回到自己房中,罗博轻轻关上了门,回头对郭屹说道:“公子,我看那臭牛鼻子老道不过是一个江湖混子罢了,你看他今晚在酒席上的样子,大鱼大肉的,还嗜酒贪杯,道士不应该清心寡欲,修身养性的吗?” 郭屹一听这话,心里一笑:这小子看问题太过浮于表面,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还是小孩子,不像我,虽然样子是个孩子,但内心的灵魂是来自后世的二十几岁的军人。 走了过去,拍了拍罗博的肩膀,说道:“真正的高人,是不会受世俗约束的,你还小,有些事不会明白的。” “可是……”罗博还想接着问下去,却被郭屹打断了。 “放心吧,萝卜,过几天就自然有分晓了。” 这是因为郭屹相信那扶摇子,从下午的对话可以看出,那道人已经算到了他的过往,所以才会来汴梁,并且晚上吃饭时也没有对郭威提过,显然是有心护着他。 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这古代人好厉害,能算出这一切,这要是在现代,那真成神仙了。不过又一想,穿越这事都能发生在他身上,还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呢? 想到这里,郭屹也就安心睡着了。 罗博被郭屹呛了回去,愤愤地上床,辗转一番也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出东方升起,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在晨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可爱极了。 郭府后院之中,两个男孩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又过了一会儿,后院中便隐约传来“嘿哈”的练武之声。 这些声音极其细微,下人们都是普通之人,加之一直在干活,没时间细听,当然不会被发现,但不要忘记郭府之中现在住着以为高人。 客房中的扶摇子昨晚喝得有些多,清晨还在朦胧之中,准备在休息一会,但毕竟修行许久,耳力过人,后院传来的“嘿呀、嘿呀”之声让他心神难宁,“这两个混小子,大早上不睡觉,起来练得什么东西,听气息就是在那胡打一气,毫无章法。” 总之是睡不着了,扶摇子索性就起来去看看。 转眼之间,扶摇子已经悄悄到了后院,轻轻地推开了门,之间两个小孩在院内做着一些古怪的动作。 罗博看见有人进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动作,冲他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扶摇子一听,眼睛眯成一道缝,笑着说道:“小子,一点也不知礼仪,对老道我就这么一副态度吗?况且若不是你们两个小鬼,在这‘嘿呀’乱打,扰我清修,老道才不会到这里来的。” 郭屹也放下了手里的动作,躬身致歉说道:“是小子唐突了,忘记道人还在此间,打扰道长休息,真是失礼。” “算了,你们也是无心之过,贫道也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扶摇子捋了捋胡须,接着说道:“老道我来这小院,并不是要责怪你们的,只是那白脸小孩态度有些恶劣,才多说了几句。” “那道长来这是为了何事?”郭屹和罗博一听,异口同声的问道。 “老道我听见你们在此练武,感觉却有些不得章法,这才忍不住起床看看。” 郭屹和罗博一想:这老道果然是厉害,光听声音,就知道我们存在的问题。连忙施礼道:“还请道长指导我们!” “这个好说,你们先把你练的功法之书给我看看。”边说着边伸出了手。 郭屹便痛快地把他们发现的《角力诀》放在了扶摇子的手上,扶摇子拿过毛皮一看,又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孩子,说道:“这功法罗小子能练,郭小子你练不得。” “为什么?”两男孩一听这话,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吧问道。 “难道因为这功法是罗家的吗?”郭屹又补充问了一句。 扶摇子摇了摇头,说道:“看这样子,你们对武术了解得太少了,老道就和你们讲讲吧,这本《角力诀》乃是衡力之法…” “啊,什么叫衡力之法?” 扶摇子拍了他俩一人一下小脑袋,说道:“别打岔,我会讲给你们听的。” “所谓衡力,就是平衡人体之中的内劲。人类生于世界,体内多少都流着一股力量,但大多数人只会蛮用,不会巧用。” “那怎样才算得上巧用呢?必须做到刚柔并济,阴阳相合。如果一个人不知刚柔,不晓阴阳,那只是乘匹夫之勇,不能算真正的习武之人。” “这一本《角力诀》便是衡力之法,通过修炼它,便可以将体内的蛮劲、憨劲、顶劲慢慢转化为巧劲、精劲,从而让内劲达到阴阳调和,刚柔有序。此时,再配上合适的兵刃,恰当的释放这种内劲,那将以快取胜,以巧破敌,达到‘一巧破万钧’的境地。” 听完扶摇子的介绍,俩男孩不由大呼道:“这么厉害!” 罗博又接着问道:“那修炼衡力之法,要配什么兵器呢?” “你忘了吧,你祖上不是都用枪的吗?”郭屹敲了敲罗博的脑袋,说道。 “恩,枪算是一种,除此之外还有矛、叉、马槊等等。修习此种功法的人也很多,比如:三国时的赵云、马超,隋唐时的罗成,也就是你的祖先,还有前些年的白马银枪----高思继,以及你那死去的爷爷----罗续,这些都是将衡力之法练到顶峰的人物,才会成为时代的精英。” 罗博一听,内心激动万分,说道:“怎样才能叫做顶峰呢?” “这个嘛,衡力的境界分为五种,世人最初时只会蛮劲,所以内劲只有刚,没有柔,只有阳,没有阴。随着功法的修炼,境界也在提高,内劲也会发生变化,如果将内劲划成十分,那达到一阳九阴,就叫第一层境界,后面的以此类推,顶峰境界便是五阳五阴之境了。到那时虚实兼备,刚柔相济,出招时锐不可当、虚实相生,回撤时迅疾如风,稳重而大气,终将成为一代武学高手。” “哇,这么厉害!”罗博一听跳了起来,接着说道,“请道人教我,行吗?” 一旁的郭屹听了这些话也是心潮澎湃,但一想刚刚老道士说的话,内心有些不平衡的揶揄道:“这还没练呢,高兴个什么劲!” 罗博听到郭屹的一番酸不溜丢的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忙收起了兴致,问扶摇子道:“那道长,为什么公子不可以修习衡力之法呢?” “呵呵,罗小子,你高兴地确实早了点。”扶摇子拍了拍一边不太乐意的郭屹,微笑着说道:“说郭小子练不得,是因为有更好的功法给他。” “更好的功法?”俩男孩子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惊讶地看着扶摇子,说道。 扶摇子也不管他俩的反应,不慌不忙地说道:“不错,这衡力之法只要得其门径,刻苦修习,悟性高于常人,便可有一番成就。” 郭屹好像明白了一点,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那也就是说,这衡力之法谁都能学,但成就高低主要看后期的悟性了,是这样吗?道长。” “不错,是这个意思。” 扶摇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郭小子,体格健壮,筋骨强劲,虽然年龄还小,但四肢却充满力量,属于天赋秉异的一种人。这种人就可以修炼另一种功法----聚力之法。” “聚力之法,又是什么?”郭屹满脸疑惑的问道。 “聚力之法,乃是通过打熬身体,强筋健骨从而增强自身内劲的一种功法。这种功法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尽可能的耗尽人的内劲,再用药水、药丸等快速补充,从而激发体内的潜力,凝聚体内的力量。但是,其间所受之苦,也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哪怕心志再强,身体条件也无法承受,强行修习反而会暴毙而亡,所以必须要天赋异于常人的人修炼。” “郭小子根骨奇特,正好适合修炼,就不知能不能吃这苦了。” 第十四章 初学武艺 郭屹听了扶摇子的一番话,心想:重生在这乱世之上,不习武强身,怕是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何况是要拯救黎民于水火呢。打定主意后,一下子拜倒在扶摇子的面前,言辞诚恳的说道:“既然道长说小子天赋尚佳,那小子怎么好浪费这样的身躯呢?只要道长愿意教导小子,小子又怎么会害怕吃苦呢?” 扶摇子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只要你肯吃苦,那通过聚力之法的修炼,将来的成就将会更高。” 但一边的罗博听了,有些不高兴了,问道:“那会比我练衡力之法高吗?” “如果两人都将各自功法练到最顶峰,聚力之人是肯定比衡力之人高的。” “为什么?”罗博接着问道。 “聚力之法,通过打熬身体,激发潜力,强筋健骨,将自身内劲提升数个档次,顶峰境界能有四象不过之力,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像疾风中的弱草一般形同虚设。” 听了这番话,俩小孩顿时张大了嘴巴,表情有些石化了,心想:这也太变态了吧! 扶摇子不管他俩的反应,依旧淡然地说道:“能将聚力之法练到顶峰之人,那必是当时顶尖的高手,无敌的存在,像当年的西楚霸王----项羽,三国时的温候----吕布,隋唐第一猛----李元霸,还有前些年的飞虎将军----李存孝,这些人聚力之法已晋顶峰,俱是当世没人能敌啊。” 郭屹听了心里激动坏了,抓着扶摇子的裤腿,问道:“那聚力之法何为顶峰呢?” “这聚力之法要想达到顶峰,必须从幼年开始筑基,随着人体的成长,同时激发体内的潜力,进行聚力修习。在身体的骨骼经络完全成形之前,能够完成五次内劲的突破,方可进入顶峰之境。比如:隋唐时的李元霸,他幼年时被我道中先人----紫阳真人收为徒弟,从小筑基,数年便进入顶峰之境,手持一对三百二十斤重的擂鼓瓮金锤,无人能敌。还有:前些年的李存孝,也是幼年时在山中巧得奇遇,习得聚力筑基之法,一柄二百八十斤的混铁禹王槊,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不过,也有不是从幼年就开始练习的,像隋唐时的宇文成都、裴元庆,前些年的王彦章,虽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较之上面的人,还是不堪一击啊。” 郭屹此时才算明白:为什么宇文成都、裴元庆硬接李元霸三锤都十分吃力,又为什么王彦章在李存孝手下走不过三合了。 扶摇子接着说道:“虽然他们天赋也很高,但筑基聚力较晚,错过了最佳的年龄,花费了更多的心力,但终究还是突破不了五层之境,实在可惜啊!” 介绍完这些,扶摇子对着郭屹说道:“所以说,郭小子,你天赋异常,又正值幼年,不是不让你修练《角力诀》,而是你正适合修练聚力之法。” 说完,又对着罗博说道:“罗小子也别伤心,这聚力之法练好固然厉害非凡,但所要求条件过于苛刻,百年难遇到一个,所以说,只要你好好参悟刚柔之道,将来成就也是会数一数二的。” 罗博听了之后,心想:也对,想公子这样天赋高,又能从小修习的,怕是除此以外没有别人了,只要我勤奋练习,就算没公子强,那也会比别人高的。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不服气的说道:“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将来出手过招肯定会留几分面子的!” “切,我需要你让?到时候我让你还差不多。”郭屹不甘示弱的说道。 俩小男孩吵着吵着,快打起来了,扶摇子一手拎起来一个,冲他们吼道:“这啥还没学呢,叫嚷个什么!” 气红脸的两个郭屹、罗博这才反应过来,一起抓住了扶摇子的裤腿,说道:“请道长教我聚力之法(衡力之法)。” “别着急啊,讲了一早上了,老道我也饿了,让我吃点东西好吗?吃完早餐,再说教导之事。” “嘿嘿,是小子太着急了。”郭屹说完便让罗博出来小院,命下人们准备早餐。 一会儿下人便端来早餐,郭屹和罗博恨不得马上吃完,好学习武艺,俩男孩一顿狼吞虎咽,扶摇子在一旁看着,说道:“凡是讲究循序渐进,习武和吃饭一样,别想一口吃成胖子,太快了反而会噎着。” 听到扶摇子的话,俩男孩便放慢了速度。 餐后休息了一会儿,扶摇子和郭威、罗博走到院中,手里拿着那本《角力诀》,对郭屹说道:“郭小子,这修习聚力之法,所需准备的事物较多,今日暂且教不了你什么。倒是这罗小子,我看他悟性挺高,又有《角力诀》这样的衡力功法,今日先指教一下他。” 郭屹一听,双手抱在怀中,嘴巴噘得老高,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 罗博看他这副样子,扯了扯郭屹的衣服,说道:“公子,你先别着急,跟着看看这个,或许也能有所帮助呢。” 扶摇子同时点头说道:“恩,这聚力之法和衡力之法本来就不冲突,修练什么,只是因个人的天赋决定的,多学一点,总归没有坏处。” 郭屹还是不大乐意,扶摇子一看,也懒得管他,随口说道:“你想看就看,不想学就待一边休息。” 郭屹本来只是有些失望,这老道吃饭前还答应的,吃过了就不教了,郭屹心里肯定不大高兴。但他们这么一说,自己也意识过来了,这聚力之法确实要用好多药水、药丸的,还要一些场地、器材什么的,暂时练不了也正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这衡力之法怎么练的也不是不行,起码将来遇到,知己知彼,也好有应对之法。 考虑清楚之后,郭屹说道:“好,咱们就开始吧。” 扶摇子微微一笑,说道:“这《角力诀》虽然配有图谱,但不知道其要领,也是无法练成的。罗小子,你父亲在世时,没和你提过吗?” “我爹两年前就去世了,生前从没有教我练习过…” “也对,世人常说‘穷文富武’,习武本来就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你们一家沦落幽州,想必家境并不富裕,估计你那父亲也没有好好修习过。” “算了,衡力的功法又有数多之种,各家各门都有自己的修习功法,这《角力诀》虽是你的家传武学,但殊途同归,内容大同小异,就按这《角力诀》教你们吧。” “这修习《角力诀》的第一步,就是:站桩。也就是你们说的扎马步,但却不是你们那样扎的。” “来跟我一起做:两脚分开与肩同宽,脚尖向前,平行而立,身体重心放于两脚之间,双膝微屈,膝盖与脚尖在同一垂直线上。” “身体中正,头平项直,然后两手各自半握,手臂自然弯曲置于胸前,距约五寸,目似合未合,垂帘内视,口似闭未闭,舌抵上腭。鼻呼鼻吸,任其自然。” “郭小子,把手放高点。” “你,罗小子,膝盖弯的太多了,再高点。” “肩膀放轻松,别僵着…” “恩,有点样子,保持住,先这么站半个时辰吧!” 两个孩子一听,“啊,半个时辰?” “啊什么啊,站好了,不然就一个时辰了。”说着,扶摇子用手里的拂尘一人打了一下屁股。 时间在此刻还像突然变慢了,每一时、每一刻对他俩来说都是煎熬,一炷香之后,两人便满头大汗,身形也有些不稳了。 扶摇子端坐在那,看见了两人的变化,朗声说道:“要稳住,做到心定气闲,虚灵顶劲,尾闾下垂,松肩坠肘,实腹圆腰,气沉丹田。” “心里既不要追思过去,也不要幻想未来,留恋眼前,思绪自然恬静归空,精神集中,意想有灵气从天降下,从头顶入体内,沉贯小腹丹田,如此可连做数次,然后凝神静气,意守丹田,意想小腹内之气,起伏动荡。” 两个孩子按照扶摇子的话,慢慢稳住了身体。 转眼又过了一刻钟,两个孩子还在咬牙坚持,虽然是在寒冬,但脸上的汗却像水珠一样,一股热气也从头上升腾而出。 “哎,不行了!”郭屹大喊了一声,“嗙”一声,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心想:这小萝卜,挺厉害的啊,还在坚持。 扶摇子示意了郭屹一下,让他坐过去,不要打扰到罗博。 又过了一刻钟,已过了辰时,罗博也坚持不下去了,瘫倒在地上。 扶摇子招呼两个孩子坐了过去,说道:“还算不错,刚开始第一天就能站这么长时间,尤其是罗小子,你站了三刻钟,有什么感受吗?” 罗博抓了抓头,说道:“没什么感觉,就是后面感觉身体变轻了点。” “恩,不错。以后像这样,早晚站桩半时辰,三个月,最多半年,便可感受到丹田之中内劲的变化了。” “上午先到这,休息休息吧!” ——————————————————分割线—————————————————————— 新书求支持,去推荐!! 同时,欢迎各位书友来书评区积极讨论,指出不足之处,一堆的广告,好无奈…… 第十五章 正式拜师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马上就到升到了最高处,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好像人们也化冻了一样,大街上渐渐多了出来。 汴梁城中,郭府院外忽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接着听到门仆的问候声:“老爷回来了!” 郭威来到门口,将缰绳扔给了门仆,随口问道:“真人还在院子吗?” “在的,在的,正在小少爷的院中。” 郭威听了这话,直奔后面小院去了。 郭府后院中,扶摇子正坐在凉亭之中,静心打坐,而郭屹和罗博休息了一会儿,在一旁玩耍嬉戏。 郭威一把推开小门,看见此番情形,连忙快走过去,对着扶摇子抱拳施礼道:“军中事物繁多,怠慢了道长。” 扶摇子,轻拂拂尘,起身说道:“郭大人日理万机,倒是让大人为贫道分心,实在是贫道打扰了!” “唉!道长这是哪里的话,救治屹儿也是大事,毕竟他是郭家剩下的唯一血脉。”说着,郭威看着不远处那个傻里傻气的,和罗博玩耍的郭屹,脸色显现了一丝的失落与忧伤。 扶摇子也转过身,看着他俩,说道:“放心吧!郭大人,小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在大劫之中留得性命,此后必会一帆风顺的。” “借道长吉言,但愿如此吧。”郭威从忧伤中缓过来,又接着说道,“不知道长观察半日,可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扶摇子听了,心想:这郭小子本来就没疯,此时装疯卖傻只是为了麻痹世人,这也难怪,如今这世道人心难测,父卖子、子弑父,屡见不鲜。尤其这郭大人,马上就要荣登皇位,郭小子将来要面对的怕是要更多了。 沉思片刻,说道:“郭大人,这小公子怕是并非只是受到惊吓,贫道上午已给他看过,发现小公子头部曾受到过撞击,想来应该是脑中留下淤血,这才阻碍了心智,造成这个样子。” 郭威一听,脸色顿时紧张了起来,说道:“道长,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人,切莫着急。”扶摇子捋着胡须说道,“想公子这种情况,其实世间也较为常见,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因为每个患者撞击部位不一,所受撞击力道不一,加上病人神志不清,没法交流,所以要治愈起来,也有些麻烦。” “那该如何治呢?” “以往,用针灸为主,刺激穴位,再用药物为辅,慢慢化解淤血,这样或许可以治愈。不过,也有些患者,会遇到意外,遭到第二次撞击,巧合之下,淤血自解,恢复正常。” 郭威一听,失声说道:“这第二种情况,太过冒险,还是慢慢医治最为稳妥。” “确实只有慢慢医治这一条路,但是…”扶摇子面露为难之色,说道。 “但是什么?只要能治好我的屹儿,老夫什么都愿意。” “要医治的话,那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且这府中多有不便,不知大人能否割爱,让我讲小公子带回山中,慢慢调治。” 郭威一听,犹豫了起来:老夫我家门惨遭不幸,上天可怜我,给我留下一孙儿,我和屹儿相认没些时日,这又要分开,难道这又要我孤独下去吗? 悲伤之色慢慢弥漫在郭威脸上,扶摇子也心知,这样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有些残忍,但将郭屹留在京城,难免不会遭到暗害。 出言安慰道:“大人,或许上天垂青小公子,一年半载之后,公子病医治好了,贫道肯定立马送回大人身边。” 听了扶摇子的话,郭威也想明白了,躬身抱拳,郑重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请道长受下屹儿为徒,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大人想清楚了最好,只是这收徒之事,怕是…”扶摇子自己乃是闲云野鹤,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但郭威马上就要当了皇帝,这时收他孙子为徒,怕是江湖同道之人会有闲言碎语,所以才会为难起来。 郭威看扶摇子有些犹豫,接着说道:“道长,勿要顾虑,想你们道中先人----紫阳真人不也曾收李元霸为徒,此时收下屹儿,那时效法先人,必会成就一番佳话的。” “好吧,但听大人之命。” 两人说着说着,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午饭,郭威请扶摇子上座,席间商量了一些拜师的细节。 郭屹装着一副傻傻的样子,和罗博同样坐在那一起吃饭,可这吃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一会儿小脸弄得跟花猫一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郭屹看别人在笑,自己也“嘿嘿”的跟着裂开了嘴。 其实,他此刻心里明着呢,当他听到这两人说道“拜师”、“离京”、“回山”等字眼的时候,思绪早已展开了:这道人确实是来帮助我的,我正愁时间长了露出马脚,到时没法解释,这老道就要把我带到山中,一来可以保我周全,二来学习武艺,再回来时,只要说被道长医治好了,别人也无话可说,到那时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就不怕小人谋害了。 饭后,郭威和扶摇子就定在明日上午,行拜师之礼,毕竟此时郭威已是监国,所以他孙儿拜师一事,也不能太多寒碜。 打定主意后,扶摇子领着俩孩子去了后院,继续教导武艺之事。 郭威便命下人将郭府简单布置一番,又写了好多请柬,命人送到军中将领、朝中大臣家中,请他们明天来府中,为郭屹做个见证。 前院中忙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后院内扶摇子依然坐在那静心打坐,郭屹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多谢道长救我!” 扶摇子还没说什么,罗博却抢先说道:“公子,你本来就是装的,根本不用这牛鼻子救,为何谢他?” 郭屹一听,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呀,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是什么?”罗博疑惑的问道。 “是…,哎呀,总之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扶摇子这时才开口说道:“郭小子,你能想通就好,要知道一切皆有因果,什么样的因,便会有什么样的果,世间万物,道法自然。” 罗博一听,更加迷糊了,嚷道:“小的不肯说,老的还故弄玄虚,切,不说拉倒。”说完到一旁站桩了。 郭府人在那一顿折腾,汴梁城中的百姓也听到了风声,正好大过年的,人们也闲来无事,三五人便聚在一起,谈论着。 “喂,你们听说了吗?郭府的小公子要拜师啦” “师父是谁,谁呀?” “听说是从华山来的道士。” “哦,那郭府的小公子不是傻了吗?” “嘘,小声些,郭威现在是监国,让人听见不想活啦。” “傻了怎么了,当年西府赵王--李元霸,不也是一样嘛,看他后来多厉害。” 那人一说,众人瞬间想明白过来,“你们还记得,当天郭府灭门时,夜晚的惊雷吗?” “是的啊,当年李元霸不是被雷劈死了吗?会不会…” “对啊,当年李元霸不幸身死,心中定是幽怨不满,此番必是他的灵魂借雷电降临在郭府小公子的身上。” …… 第二天,大街上的人纷纷谈论着郭府的小公子,说“郭屹乃是上天星宿下凡,李元霸在世”云云,一时间郭屹之名传遍街头巷尾,老少尽知。 郭威一早起来,也听下人说起,想了想,心里还是挺高兴地。 不多时,众宾客纷纷应邀前来,朝中以丞相窦贞固、苏禹珪为首,军中由枢密使兼右神武统军王峻,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王殷牵头,文武百官皆到郭府之中庆贺。 在郭威心腹谋士魏仁辅的主持下,郭屹正是拜扶摇子为师,可郭屹又在众人眼前装起傻来,怎么着也不愿意跪下奉茶,不是扯扯老道的胡子,就是抓他的衣服,还哭闹着要那扶摇子的拂尘,让郭威脸上有些尴尬。 罗博看郭屹演的差不多了,把郭屹拉了过来,装作哄了哄的样子,这才算完成。 郭威见罗博和郭屹关系密切,郭屹也只有罗博能照顾的好,便请扶摇子一并将两孩子收下了。 这样,不论年龄大小,只论入门前后,郭屹为师兄,罗博为师弟,算是郭屹赚了一点便宜。 郭威见此情景,甚是高兴,摸着络腮胡,哈哈大笑。扶摇子也摇着拂尘,微微笑着。群臣百姓一起鼓掌道贺,众人是皆大欢喜。 郭屹和罗博心里也很高兴,一定要跟随师父学好武艺,建功立业。 这拜师算是结束了。 拜完师的之后,郭威认为郭屹的病情严重,不能耽搁,所以便为他们准备行李,请扶摇子带他们回山。 扶摇子也觉得此事已经办妥,便吩咐两个徒儿,准备远行了。 两个孩子听了很兴奋,尤其是郭屹,终于不用装疯卖傻了,终于自由了。 夜间,郭威又将扶摇子请到屋子中,特别交代了一番,这才各自休息去了。 又过了一天,郭威等人便在城门送别扶摇子师徒三人,虽然他认为郭屹听不懂,还是在他耳边叮嘱了一些,这才放手让他离开。 就这样,汴梁的西门大道上,一老带着俩小,走在未融化的积雪之上,渐行渐远,远方不知有什么等待着他们,但郭屹还是忍不住大喊道: “乱世,老子来啦!” ——————————分割线—————————— 新书求支持,求推荐!! ps:关本书人物,还是以演义为主,希望大家不要在因为某些人物,而产生一些争论,看书本来就是图个乐子,是吧? 第十六章 郭威称帝 话说郭屹拜师并回山治病,就像一幕插曲一样,人们新年闲暇之余用来消遣生活的。 历史,没有随着郭屹的到来发生什么偏转;人们,同样也没有郭屹的到来生活得以改善。 此刻,郭屹的力量还过于弱小,不足以左右世道的改变。 郭威因澶州兵变,被黄袍加身,暂为监国,这事在汴梁早已传开,但古代通讯实在缓慢,那奉旨继位的徐州节度使刘赟,此时还尚未知道,吩咐手下右都押牙巩廷美,教练使杨温,留守徐州。 自己和负责传旨的冯道等人一路向西,直奔汴梁而来。一路上,队伍宏大,仪仗显赫,差不多像天子出巡一般。手下的人更是直呼刘赟“万岁”,让刘赟心里十分喜悦,坐在马车上甚是得意。 在众人前呼后拥下,刘赟一路辗转来到了宋州(今河南商丘),适逢天色已晚,便留在府衙中住下。 第二天清晨,刘赟正梦见他已经做了皇帝,在享受后宫生活时,被院子外的一阵喧闹声吵醒。 随行众人也都听见了有人马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分不出是敌是友,急忙关起大门,毕竟乱世,小心驶得万年船。 刘赟急忙起床,率众人登上高楼,靠在窗户俯视院外,只见有好多骑士,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之态包围在州府大门口。 为首的统兵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受命前来“护驾”的马军指挥使郭崇威,坐在马背上持鞭仰望,威风凛凛。 刘赟一看,心里暗道,好一员威武大将,有些紧张起来,问道:“来将为谁?如何在此喧哗!” 话音刚落,郭崇威便朗声回答道:“末将乃是殿前马军指挥使郭崇威,眼下澶州发生兵变,朝廷特意派遣末将来此,护卫陛下回京继位,不敢有别的意思!” 刘赟一听他叫了“陛下”,正想下楼开门迎接,但被身边一人拦下,那人正是刘赟从徐州带来的心腹,徐州判官董裔,“陛下,非常之时,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刘赟想了想,站楼上说道:“既然如此,那爱卿可命众兵士暂且退下,爱卿独自进来入见。” 郭崇威一听,内心迟疑了一下:难道他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我独自上去,会不会被人拿下,那到时又该如何。 正在犹豫之际,刘赟已经派冯道出门接他了,“郭将军,此行辛苦了,陛下并没有怀疑你,只是关键时刻,谁都要留个心眼。”冯道说着便领着郭崇威进了大门。 两人拾阶而上,登上楼顶,拜见刘赟。 那刘赟一看见郭崇威,连忙拉住他的手,说道:“爱卿,真乃忠臣义士,此番若护送朕平安回京,必会重重赏赐与你。” 郭崇威连忙说道:“虽然澶州有些变动,但郭公仍是效忠汉室的,陛下尽可勿忧!” 刘贇稍稍放了一点心,又问了些汴梁城之事,郭崇威只说离京已久,别无消息,便下楼出去了。 等郭崇威出去之后,那徐州判官董裔又进来,说道:“陛下,莫要被郭崇威三言两语给骗了。” 刘赟一听,不以为然,问道:“董卿,此话如何说起?” 董裔侧身倾耳,低声说道:“陛下休要听他的巧言令色,若他真是前来护卫的,那为何陛下让他独自上楼,还会迟疑呢?这必是郭崇威心里有鬼啊!而且路途之中早有传言,说郭威已经称帝自立了,若陛下还不做打算,怕是到了汴梁会是凶多吉少啊……” 刘赟此时已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这皇位从来没想过,如今却突然落在他的头上,内心怎么不欣喜若狂呢?挥手打断了董裔的话,说道:“郭威乃是先父、高祖皇帝的手下旧臣,军功显耀,深受士卒爱戴,要称帝早称帝了,何必等到这时?可见郭威还是一心向着我刘家的。” “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董裔接着说道,“陛下,要想进京也不是不行,可令护驾的徐州兵马指挥使张令超,乘着黑夜胁迫郭崇威,夺取他的部众,转道向北去太原,请老使君出兵,那时再回汴梁,才是万全之策啊!” 时任河东节度使,驻守太原的是后汉高祖刘知远的弟弟刘崇,也正是刘赟的亲生父亲。董裔猜到郭威可能叛汉,此时只能想到他了。 可刘赟还在犹豫不绝,董裔见此情形,无奈的退了下去。 待董裔退下之后,刘赟收拾一番,便睡觉去了。但夜里他并没有安然入眠,思前想后,辗转难眠,发现董裔的话挺有道理,决定明天去找张令超。 第二天一大早,刘赟就命人宣召张令超,可令超已经在郭崇威的威逼利诱下,不肯进见了,刘赟此时才明白一切都是郭威设下的局,大势已去了。 不一会,刘赟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太师冯道入门请见。 冯道进门之后,手里捧着一本奏书,乃是郭威写给刘贇的,书里内容说道:汴梁城发生兵变,传召太师冯道先行回汴梁安抚,留下王度、赵上交随行入朝。 刘贇听了,心里也明白是郭威欺骗旁人,说破了也没有用。 冯道看完奏疏,便开口向刘赟辞行。刘赟眼看太师要走,这身旁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连忙拉着冯道的手,神情悲伤地说道:“我此番前来,所能依靠的只有太师您了。太师曾任三十年宰相,德高望重,乃是朝廷上的常青树。如今郭崇威已经收买了我的卫兵,我的性命也危在旦夕,希望太师能救救我啊!” 这个时候,刘赟也不称孤、也不道寡了,能活下去就行了。 冯道听了此话,一脸的无奈:郭威已经都掌控了汴梁,这刘赟早晚是死路一条,还能怎么办。支支吾吾地说道:“先不着急…稍安勿躁,让我…先回京,安抚兵变,再…行…禀报…” 不待冯道说完,刘赟已经知道他也无能为力,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挥了挥手,示意冯道别说了。 冯道就此离去,星夜驰往汴梁。 太师走后,刘赟彻底心灰意冷,瘫坐在椅子上,忽然听闻有太后诰命传来。 郭崇威手捧诏书,命刘赟拜受。 诰书大概意思是说:封刘赟为湘阴公,检校太师上柱国,授开府仪同三司,食邑三千户。 刘赟接受诰书后,面如土灰。一旁的董裔、贾贞,想替刘赟打抱不平,大骂郭威等人皆是窃国之贼。 郭崇威恼羞成怒,下令部众,拿下二人,立刻斩首。 刘赟见此情形,话也说不出来,吓到鼻涕眼泪,流作一堆,任人宰割。 郭崇威强行将刘赟迁到别的院中,派兵把守。太师冯道走后,王度、赵上交,也奉郭威命令,还与汴京。 王峻、王殷等人,见刘赟已不足为惧,便于扶摇子带郭屹、罗博离开的两天后,正月五日那天,迎郭威入都,请李太后亲自下诰,把后汉所持玉玺等物,悉数送于郭威,郭威沐浴更衣,接受诰命,登基称帝。 郭威接受诰书之后,接收玉玺等国宝,自皋门进入大殿之内,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端坐在崇元殿内,接受文武百官朝贺。 群臣在宰相苏禹珪、窦贞固带领之下,纷纷入朝,山呼万岁。就连历朝元老冯太师,自宋州归来后,也入殿称臣。 郭威见此场景,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欣喜,又想到被扶摇子带去治病的郭屹,心里默默自言自语道:“屹儿,我做了这些,只想你不会受到伤害,希望你能早日治好病,将来这一切都会是你的。” 接着站起身来,高呼:“众卿家,平身!”又命人颁布诏书。 郭威自称为周朝虢叔后裔,因此以“周”为国号,这便是历史上五代的最后一个朝代——后周了。 同时改年号汉乾祐四年为周广顺元年,大赦天下。 平反已故枢密使杨邠,侍卫都指挥使史弘肇,三司使王章等人,都得以追赠,厚礼安葬,其余同遭枉害的人,也一并得到追赠。 又出榜安抚百姓,免除天下州县所有所欠赋税,澶州等地遭受战乱,河北诸县受契丹掳掠,皆得以免税一年,百姓听闻之后,俱是感恩戴德。 第二天,郭威再上朝时,派前曹州防御使何福进,任许州节度使;前复州防御使王彦超,顶替刘赟,任徐州节度使;前澶州节度使李洪义,任宋州节度使。 又过了一日,尊后汉李太后为昭圣皇太后,移居西宫,李太后又想到那晚,暗暗有些懊悔:这郭威如此念旧情,我那日又何必多此一举,自讨没趣呢? 然后命有关人等选好日子,为故主发丧。新皇郭威,亲自行至西宫,祭奠举哀,一连七日,早朝暂停。 因后汉少主不明误国,追谥为汉隐帝,遵循古制,殡灵七月,命令前宗正卿刘皞,护灵车,备仪仗,送葬许州。 新任宋州节度使李洪义到任之后,担心刘赟始终是个隐患,秘密处决了刘赟。 北方各地,纷纷改弦易辙,一时间原后汉之地,尽数归周,只有河东之地没有臣服。 河东节度使刘崇,本是后汉高祖的亲弟弟,刘承祐的亲叔叔,早在少主刘承祐被杀之时就想出兵汴梁的,后来得知郭威计划迎奉徐州刘赟为帝,便打消了念头。此刻得知郭威已经登基,改朝换代了,亲生儿子刘赟又被杀害,刘崇遂在太原称帝,延续国祚,国号依然为汉,史称北汉。 因北汉地小民贫,刘崇又以兴复后汉为业,遂向契丹乞援,与辽国约为父子之国,刘崇称辽帝为叔,而自称侄皇帝。 北汉因辽国的援助,与后周进行了不少战争,那皆是后话。 第十七章 武之门径 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进行着,郭威在澶州发动兵变,于公元951年正月正式登基称帝,建立周朝。这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样,迅速地传到了九州之内。 距离东京汴梁西边一百多里的官道上,一个老道正领着两个男孩坐在路边休息。 “喂、喂、喂!公子,你听说了吗?老爷当皇帝了耶!”说话的不是别人,真是随郭屹一起拜师的罗博。 罗博听说郭威称帝这消息,好像很兴奋,戳了戳郭屹,接着说道:“郭老爷当皇帝了,那公子你不就是皇孙了吗?哎呀,早知道就不跟师父走了,还要在这里风餐露宿。” 扶摇子一听,有些生气,扬起拂尘说道:“臭小子,你知道的什么,这是在锻炼你们,要知道,古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罗博一看着老道又要讲道理,立马堵上耳朵,叫喊道:“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知道了…” 一旁的郭屹看他俩一老一少,吵吵闹闹的,觉得蛮有意思的,笑了笑,嘴上没说什么,因为他心里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自打穿越到现在,已有两个月了,郭威都已经称帝了,这和历史的进程一模一样。这个小萝卜,还以为我待在京城能有好日子。呵?他是不知道自古皇家是非多,为了争夺皇位,有些人什么都能做出来,虽说这柴荣也算一明君,但他登基没几年也早逝了,他的后面还有赵氏兄弟在等待时机呢。我要是待在皇城,那将来等到的不是皇位,而是暗箭。这乱世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有力量,才能保护自己以及自己想保护的人。 想到这里,郭屹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站了起来,冲那还在斗嘴皮子的两人说道:“师父,咱们还是继续前进吧,到华山还要好久呢!” 听见郭屹叫他,扶摇子这才觉得自己有点玩疯了,干咳了两声,正色道:“恩,为师知道了,走吧!” 罗博见师父开始走了,也没了兴趣,跟在后面边走边嘀咕:公子又没出过远门,他怎么知道华山有多远? 师徒三人一路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两个月后终于到了华山云台观。 那云台观坐落于华山山腰,群山环绕,云雾升腾,恰如仙境一般。道观坐北向南,四进三殿,斑驳的墙壁,磨光的门槛,流露着岁月的痕迹,没有过多的金碧辉煌,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朴自然。 道观并不是很大,除了扶摇子之外,还住着其他的一些道士,但他们不似扶摇子一般逍遥,主要负责供奉香火、祛病消灾等一些世俗事物,除了借用扶摇子的名声之外,和他没什么交流,所以道观中给扶摇子单独留着一个院子。 扶摇子带着郭屹和罗博来到院子里,见观中已有人将屋子收拾妥当,放下行李,说道:“臭小子们,想站半时辰的桩,然后到房里洗洗,明天为师正式教你们功法。” 这两个月来,虽然他们一直在路上,但早晚站桩却从来没有断过,早已********的事情,不用扶摇子再多说,俩男孩一前一后走到了院子中,然后气定神闲站起桩来。 不多时,院子里有人开始忙活起来,有人搬桶、有人抬水、有人抱柴…好不忙活。这些都是扶摇子吩咐观中道士,为郭屹和罗博准备的。 对于习惯了站桩的他俩,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可站完之后还是有些气喘。 两人正坐在台阶上休息,扶摇子推门出来,说道:“别偷懒,快进来!”说着便过去拉起郭屹和罗博,拽着他们进去了。 他俩被拽进来,迅速的被脱光了衣服,虽然已经到了三月,可山中不比城镇,冻得两人瑟瑟发抖,抱紧了胳膊。扶摇子一看,以为他俩是害羞,吼道:“毛都没有,怕谁看啊?”说完,“噗通”两声,将两人丢进了大水桶里。 郭屹和罗博怎么也没想到,这洗澡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俩刚一下去,就感觉热水中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蛰咬他们一样,根本就没法待在水中,叫喊着就要从水里跳出来。 扶摇子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手按住一个,将他俩按回了水里。 “师父,我们知错了,饶命啊!” “是啊,是啊!师父,我们不敢了,让我们出来吧!” 两孩子看跳出不去了,大叫着向扶摇子求饶。 扶摇子的手没有丝毫地往上抬,反而压得更狠,说道:“臭小子,你们知道什么!为师在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为师我花费数十种药物,专门给你们配制的药澡,是帮助你们炼体的,别人想泡还没有这机会呢,哼!” 郭屹一听,心里顿时变得平静,说道:“师父,可这好痛苦啊,是不是药重了点啊?” 话刚说完,扶摇子眼睛一瞪,一把将郭屹头摁在水里,说道:“臭小子,这还重?为师我已经将药量减少到最低了,你们是因为第一次泡,慢慢就会适应了。” “早在拜师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习武本来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现在还没觉悟,晚了!” 郭屹和罗博毕竟是小孩子,忍受不了别人看不起,被扶摇子这一刺激,慢慢放弃了挣扎,默默忍受着药水带来的疼痛,坐在了热水里。 扶摇子缓缓松开手,捋了捋胡子,说道:“不错,不错!心无杂念,气由心生,意由神使,任由药水从皮肤进入到你们的体内,不要抗拒,勿要担忧,慢慢感受它们对你们筋骨的刺激……” 炉子里摇曳着的小火苗,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桶中水的温度,郭屹和罗博顺着扶摇子的话,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此时,他俩已经开始适应了这药水的浸泡了。 又过了一会儿,炉子中的火烧尽了,热水也渐渐凉了下来,扶摇子又走了进来,说道:“好了,今天就先泡半个时辰吧,太久了,怕你们真的承受不住。” 郭屹和罗博听了,“哗哗”便从热水里出来。 “你们穿好衣服,吃的东西,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起床!记住少吃点,多喝水。” 郭屹和罗博边听边传好了衣服,向偏房走去。 “公子,你感觉怎么样?”罗博走在前面,不时回头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热。” “那差不多,不过洗完澡就是会热的啊,没事的,公子。” 郭屹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样子,说道:“希望吧。” 两个人迅速吃完,回房睡觉去了。 半夜里,郭屹就感觉不一样了,这体热并不像以前洗完澡那样,那种只是皮肤上的热,这次是从内向外的热,热得让他无法安睡:怪不得这老道让我们所喝水,想不到会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办,身体像要炸了一样。 郭屹拍了一下罗博,说道:“萝卜,睡着了吗?” “热死人了,怎么睡啊?公子,你也没谁啊。” 两人感觉到一股热浪从丹田之内喷发,迅速地传遍自己的四肢身躯,此时他俩周身通红,筋脉暴起,感觉心脏快要蹦了出来,两个人用力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身上非常的热,实在让他们忍受不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把窗户打开,被子踢开,又喝了好多凉水,可还是没有一点缓解。 郭屹眼角中看见了月光下院子中的水缸,想也没想,直接跑出门跳了进去,罗博一看,跟着也进去了,这样两个人趴在缸堰上,才慢慢睡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郭屹猛然从缸里跳了起来,一旁的罗博被他惊醒,看了看他俩,惊恐地说道“公子,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昨晚的事让郭屹很是担心,可他感受了一下,发现身体有些变轻了,力量变强了,心想:这老道还真有一套,泡过药水之后,身体就有了这样的变化,难得我们已经进入了学武的门径之内了吗? 这时正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他俩的师父,“既然都醒了,那就穿衣服吧!咱们赶紧吃完饭开始,看你们的样子像是有力没地方用了。” 师徒三人匆匆吃完饭,休息了片刻后,扶摇子开始坐台子上打坐,两男孩照例站桩半个时辰。此时,他俩才发现身上和以往的不同:丹田之气甚为充足,感觉全身上下内气流通,意到下肢,渐觉小腿与脚掌,脚趾有气沉肿胀之感,十趾抓地有入地三尺之意。意到双手,便觉十指发痒,发麻,双掌发热、发胀、有变大变厚之感。 渐渐的,两人觉得这站桩不再是一种痛苦,一种折磨了,而是一种享受,一种沟通,享受着身体中内劲的流动,尝试着和天地之间万物气息的沟通…… 一旁打坐的扶摇子感受到他俩身体的这种变化,不由心里暗暗吃惊:这两小子一个受之于天,一个家学所至,果然是练武的奇才,本来别人要花费好久才能摸到门径,没想到他俩站了两个多月就能到达这种境界,真是超乎我的意料啊…… 第十八章 山中练武 当享受一件事时,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郭屹和罗博便站了,扶摇子也站起身来,说道: “你们都已经感受到体内的变化了吧?这种丹田之气便是我们常说的内劲,你们按《角力诀》站了两个多月的桩,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反应,本以为你们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没想到昨晚为师的那一份药水,就将你们的内劲从丹田之中引了出来。这是一种天意,天赋异禀所至,更是一种勤奋的成功,你们用的力多,感悟的也多。不管怎么说你们算是筑基成功了,为师还是挺高兴,下面就开始正式的学武练习了。” 罗博一听,甚是兴奋,叫嚷道:“那师父,我们该怎么练呢?” 扶摇子拂尘一挥,对他俩说道:“别着急,跟我来吧。” 领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院子中的一片空地上,场地上零散地排放在许多练武用的石锁,大小不一,郭屹错掠夺估计了一下,差不多从十几斤到上百斤的都有。 扶摇子停下了脚步,说道:“罗小子,你先等等。来,郭小子,过来试试。”说着用脚指了指一个最小的石锁。 “是,师父。” 郭屹自一早醒来,明显感到了身体内的变化,那时一种非常轻快的感觉,四肢用力,身心轻松。 过完年后,郭屹已经有6岁了,要是在现代社会,那就是个p大的孩子,但此时的郭屹已经不一样了,通过筑基,他已经激发出身体内的一些潜能了。 其实,现代的科学家早就发现了,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人类对自己的认识还只是冰山的一角。报道中曾说,有人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从7楼跑下来正好接住了,那速度就是潜能的爆发,还有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将小汽车掀动,这也是潜能的爆发。 古武术就是利用了这种潜能的爆发,也就是此时扶摇子所说的内劲。郭屹认为在古代,人们利用各种功法、药物是可以激发人的潜能,并一直维持下去的,但后来科技发达了,人类发现好多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也能做的很好,渐渐就变得依赖机器等科技发明了,古武术的练习从而也就失传了。 郭屹此时经过了功法的练习,药物的刺激,感觉身体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领域,站在石锁面前,跃跃欲试地抓了抓石锁的把手,将丹田之中的内劲传到手臂之上,一把将一尺来长,十几斤重的石锁举起来了。 一旁的罗博一看,下巴快掉地上了,说道:“公子,你好厉害啊!天生神力!” 郭屹将石锁往他那边一扔,说道:“切,少见多怪,根本算不了什么。” 罗博连忙躲开,说道:“公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力气可比你小多啦。” 郭屹看他那样子,走了过去,又弯腰要抓石锁,根本不想理他。 这时,扶摇子开口说话了,“罗小子,别惊讶,你慢慢也会有这样的力气的,再说力气大,没脑子也是没用的。” 然后又对着郭屹正色道:“不错,郭小子,比我想象的要强一些,为师以为你只能抓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扔动它,确实不错!” “师父,我刚才那是被这小萝卜气的。”郭屹谦虚了一下。 扶摇子笑了笑,从袖子中拿出一本有些破旧的书,递给了郭屹,“这本《石生经》,乃是聚力的功法,为师就将它交给你,你照着这个好好修炼吧。” 郭屹接过书,心急地打开一看,里面有还多的图,每副图的下面都有一些字,应该是配合练习的口诀,郭屹连忙拜谢道:“谢谢师父,徒儿定当刻苦修习,不辜负师父的厚爱!”说着便拿起的石锁,准备练习。 “等等,这不是你练习的地方。”扶摇子出言打断了他,又接着说道,“拿起一个石锁,跟我来吧。” 说完,拂尘一下,走去了小院。郭屹拿着石锁跟着后面,罗博也好奇的跟了过来。 转眼间来到了华山的一角,一条流水湍急的山涧出现在他们面前。 扶摇子停住了脚步,说道:“好了,就是这里了,先把书上的第一页看看,然后把上衣脱了,下去吧!” “不是吧,师父。”郭屹还没说话,罗博就抗议了起来,“这么急的水,公子下去就没影了啊!” “怎么,不想练了吗?畏惧了吗?” 郭屹想了想,这算不了什么,和前世刚入伍时的军训差不多,那时教官就爱玩这种把式,看来这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大喊一声:“没有!师父!” “这山涧几丈外便是悬崖,那是十几仞的瀑布,底下还有一个被冲击而成,不知有多深的水潭。你可想好了,下去别被水冲走了,到时候…” “师父,你别说了,徒儿知道了。”说着便脱了衣服,抓着石锁朝山涧中走了过去,罗博想拉也拉不住了。 虽然已是暮春三月,但山上的气候还是和山下有差距的,郭屹刚一碰水,身上立马一激灵,山中冰雪融化的水通过这条溪涧留下山下,这水真是冰冷刺骨啊! 郭屹不得不将丹田的内劲调动出来,以此抵御水的寒冷,继续向前走去,慢慢地溪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肩膀。 “好了,就在那里吧,从最简单的开始,双手抓一个石锁,然后再一手一个练习,之后再慢慢增加石锁的重量。” “郭小子,你先练着,午饭是自然有人叫你,记住别偷懒!” 又拍了拍神情复杂——既惊讶又同情,还有鼓励的罗博,“罗小子,咱们走吧,下面到你的了。” 郭屹站在水里,寒冷迅疾的溪水拍打着他的胸口,看着他俩的渐渐消失的背影,回忆这书里的内容,默念着口诀,不断的将石锁举起、放下、举起、放下…… 一会儿,罗博跟着扶摇子也回到了院子中,师徒二人来到一块空地之中,挡在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木桩,一抱多粗,上面还伸出好多小的旁枝,张牙舞爪的,很是怪异。 “师父,这是什么?”罗博跑了过去,摸了摸问道。 “这是为了配合你那《角力诀》,用来练习衡力之法的。” “昨晚你也完成了筑基,体内汇集了一定的内劲,但那些都只是最原始的的蛮劲、拙劲,你祖上留下的这本《角力诀》,能将他们慢慢转化成巧劲、精劲。” “为师为了让你更好的练习,吩咐下面的人连夜打造出这样的一个木桩,只是我结合你的那本《角力诀》功法,专门设计出来的。你照着《角力诀》上的图谱,对着旁边伸出的小枝你出拳或者出掌,这样慢慢练习便会起到平衡力道的作用,做到刚柔并济,阴阳调和。” “好了,听明白的话,就开始吧!” 罗博一看,这可比下河举石头轻松多了,掏出《角力诀》便对着木桩打起拳来。 可刚刚打几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力量总是受到了掣肘,不是这边被拐到,就是被那边戳到,根本打不上几下。 这让罗博感到很是困恼,出拳十分的不顺畅,慢慢地狂躁了起来,对着木桩胡打一通,力气出了不少,可一点效果没有。 一旁的扶摇子看了,不住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刚易折,柔易曲。正面受制约无法用力,可以在侧面寻找机会,心平气和,切莫烦躁。” 罗博正在恼怒之中,听了这话,心里抱怨道:弄了半天,我这是费脑子的,我就这脑子有点不好使,早知道这样,那还不如公子扔石头呢。不过,我这身体没有公子强壮,又不能练那个,这有这一条路。想着想着,觉得这个不光要用力气,还要费脑子,便渐渐放慢出拳的频率,最后整个人抱在木桩上不动了。 不行,我是罗家的后人,我怎么会放弃呢?我要学好武艺,将来还要杀辽人,为父亲报仇呢! 猛然间,他又攥紧了拳头,静下心来,照着图谱上的口诀,慢慢地出拳伸掌,打在那木桩之上。 而此时,站在山涧中的郭屹,已经练完一套动作,开始练习另一套动作了。 这《石生经》有好套动作图谱,目的就是通过不同的动作,练习人体各个部位的力量,同时将内劲引导到手臂、腰腹、肩肘等部位上去,激发全身的潜能,从而到达聚力的作用。 郭屹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水冷了,反而通过举石锁,将浑身练的发热,他只能不停地调整气息,维持着体内的力量和皮肤上的温度。 他俩就这样练了一个多时辰,浑身感到好累,尤其是罗博,真是身心俱疲,有些地方就是绕过去,急得他已经快不行了。 转眼,已到了中午,扶摇子吩咐小道士去叫他俩,先回来吃饭。 郭屹和罗博练了一上午的武,早就饿了,听到可以吃饭,飞速地回到了房中。 郭屹换了件干衣服,罗博也收拾了一下,师徒三人便坐在了桌前。 “师父,道士不是不吃肉的吗?”罗博看了看桌上丰盛的饭菜,说道。 “这些是给你们的,师父不吃。” 郭屹瞬间明白了,故作深沉地对罗博说道:“来来来,小萝卜,让师兄我告诉你,师父是看我们上午训练的辛苦,才准备这么多肉食,专门为咱们补充体力的。” “好了,好了!饭不言、寝不语,快吃吧,吃完下午继续!” “啊……”郭屹和罗博一听,吓得嘴里的饭都掉了。 第十九章 激流悟道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来到了后周广顺二年,也就是公元952年的夏天,至此,郭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两年了,郭屹和罗博在华山之上,修习各自的武艺也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在华山学艺的这段时间里,白天在激流中举石锁聚力,晚上就在药水中浸泡,刺激周身肌肉同时恢复体能,日子虽然辛苦,但有师父的教导,有罗博的陪伴,还是挺充实与欢乐的。 因为习武的原因,郭屹的身子长了不少,虽然只有7岁,但身高已经有四尺有余了(古代,一尺大约21。35cm),体格健壮,四肢有力,看上去像差不多10岁的孩子。 而比他大2岁的罗博,也长了许多,差不多有五尺高了,不过不像郭屹那样粗壮,身形修长,加上修炼衡力之法的缘故,性格也较以前沉稳了许多,气宇轩昂,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他俩成长的这么迅速,不光是习武强身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食量大增,要不是郭屹的皇帝爷爷郭威命华州当地官员照顾,估计这小道观要被他们这小哥俩吃穷了。 这天吃过午饭之后,郭屹一如既往地拎着石锁来到了山涧,此时他手里的依然是十几斤的那个,不过不同的是两手各拎一个。可见,郭屹这一年多来,力量成长了不少。 夏日里,午后的太阳最是强烈,路边的一些小草都被晒蔫了,知了在树阴里不耐其烦的叫着。 此时,水中的郭屹浑身黝黑,后背有些地方都晒起皮了,就是这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坚持,才让他有了这样的进步。 夏天的雨水最是充沛,所以这山涧中水流也是最为湍急,几个凶猛的水浪拍击在郭屹的胸上,险些让他站不稳,更别说他手里还有两个大石锁呢。 郭屹此时已经在练《石生经》中的第一层的最后动作了,他在水中扎着马步,双手测平拎着石锁,并且还要不停的上下前后摆动,这种单纯依靠手臂、手腕和握力的动作,郭屹已经练习了好久,可始终不得要领。 突然间,一个猛浪袭来,郭屹一个没注意,直接将他给冲倒在水里,郭屹赶紧抓住水中的石头,以免被冲到后面的深渊之中。 “咳咳,我就不信了!”郭屹呛了几口水,重新站了起来。 再次扎好马步,拎起石锁,面对着激浪,大吼道:“来吧,老子不怕你!来呀!” 流水好像听到了他的挑衅一样,从上游的高处“哗啦啦”涌出一阵阵激流,上下的落差更增强了激流的威力,将水底的碎石翻卷上来,将伸到水里的树根折断卷走。 激流裹挟着碎石和树根,来势汹汹地到了郭屹的面前,这浪头比郭屹还要高出许多。看到那激浪即将到来,郭屹抓紧石锁,卯足了劲,因为他只有勇敢面对这一条路,他的后面就是百丈深的深渊,而且他是不会放弃训练的。 “哗啦”,汹涌的浪花像张着大嘴的巨兽一样,瞬间吞噬了郭屹,夹杂在水里的碎石、树根,在水流的助力下,变成锋利的刀片、矛头,划伤、刺伤了郭威的身体。 可淹没在水里的郭屹,一直在咬牙坚持着,当激流冲过自己的时候,拎起石锁,迎着水流用力地挥动着。 激浪流过的时间极其短暂,但就在这和激流对抗的片刻之间,郭屹感觉到了他身体里的内劲在变化,这是一种积蓄很久的爆发,那积蓄在丹田之中的力量,此刻正在他的体内蠢蠢欲动,好像需要什么将它们彻底释放出来,冲出那个桎梏,流向郭屹的全身。 “啊,再来!”浪花退却之后,郭屹屹然站在水里,再次大喊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此刻的华山有意在配合郭屹,上游再次聚集了大量的水浪,“哗啦啦”向郭屹汹涌而来。 郭屹稳了稳脚步,再次运足浑身的力气,迎接着激流的冲击。 猛浪转瞬即至,这次掀起的浪头更高,水流的速度更快,冲击的力道更强。 随着激流的冲击,郭屹再次用力地挥动着石锁,此时,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内劲的激荡,像一群束缚在笼子里的野兽,不停地冲击着制约它们的枷锁。 郭屹心里暗暗欣喜:难道就差临门一脚,我就将迎来此生的第一次聚力突破? 浪头渐渐退却,郭屹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掂量着手里的石锁,对着前方的水流微微一笑,喘着粗气说道:“让这水浪来得更猛烈些吧!” 山涧之水根本就没有给郭屹喘息的时间,接下来,浪头一个比一个猛,力量一个比一个强,不停地冲击、拍打着郭屹。 郭屹并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迎着激流一次次地挥舞着手里的石锁。 在一次次地与猛浪对抗中,郭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身上的内劲一次次地冲击着身躯。在外力和内劲的双重作用下,郭屹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虚脱地走向岸边。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时至日薄西山,群鸟还巢,树林里一片寂静,山涧的水也趋于平稳。 云台观中的道士这时照例来到山涧边,来叫郭屹回去吃晚饭。 转过树林中那一道弯,眼前的情景把他吓了一跳,急急跑了过去。 只见,郭屹正伏在水边的砂石之上,小腿和脚还泡在水里,随波飘荡着,像是已经没什么意识了。要不是双手还紧紧抓住石锁,估计他早就被水带下悬崖了。 那道士赶紧过去,掰开郭屹的手,也不管那石锁了,背上郭屹就往道观跑去。 “道长,道长!快过来看看!” 扶摇子还在打坐,听见有人呼喊,连忙起身,快步向门口奔去。罗博也放下手中拳掌,跟着出去看看。 “师父,那不是公子吗?”罗博细看清那人背上人的模样,惊呼说道。 扶摇子也看清楚了,没有说话,用手一抓郭屹的脉搏,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沉思片刻,扶摇子立马对旁边的小道士们吩咐道:“快,快去准备浴桶、药水等物!” 话一说完,下面的人赶紧行动了起来,众人先把郭屹放到屋里,扶摇子又掏出一粒药丸,扒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罗博抓住郭屹的手,问道:“师父,公子他不会有事吧?” “你知道什么,他这不是坏事,是好事。” “难道,难道公子他要突破了?”罗博这一年多来心智发育了不少,加上没事时常和郭屹聊天,在郭屹的耳濡目染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了。罗博和郭屹练习这么长时间,同样有了这种预感,所以一听扶摇子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了。 “不错,但要完成突破的话,需要消耗大量的体能,为师刚刚给他服下的药丸,只能暂时补充一下,要赶紧将他放到药水中,不然体力消耗殆尽,他还没完成突破的话,后果将会很严重。” 过了一会儿,众人已经准备妥当。 扶摇子看了看浴桶中的药物,说道:“这次不比往常,在突破之际,要加大药量,一能补充体能,固本培元;二来,刺激机体,促进突破。” “罗小子,你照看一下,为师去调下药水。” 片刻之后,扶摇子试了试水温,说道:“好了,把他放进去吧。” 模糊中,郭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内的容量扩大了好多,承载的能量越来越多,感觉到他极像一块干瘪的海绵,那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拼命地吮吸着周围的一切能量,好像要将水里的一切全部吸收进去一样。那一股股能量,顺着他的皮肤,充盈着他的四肢,他的腑脏,他的丹田。得到补充的身体,渐渐地有了变化,以前从来没有经过的血脉,此刻像是被疏通的河道一样,畅通无比。 那种温暖细润的、不断充实的渐变过程,让泡在水里的郭屹十分享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罗博在浴桶边一直守护着。 扶摇子已经吃过晚餐,进来瞧了瞧,看见郭屹已经满面红光靠在桶边,便对罗博说道:“好了,郭小子已经没事了。罗小子,去吃点东西吧!” “没事的,师父,我再看会儿。” “那好吧,再过半个时辰,将他拉到床上休息!”扶摇子看他如此固执,也就没再强求,嘱咐了一下,回房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郭屹被搬上床,罗博这才放心,给他盖了盖被子,退了出去。 从水里出来,郭屹还在昏迷之中。熟睡中,郭屹感到一股股热流缓缓地从他的丹田之中流出,流向他的四肢五脏。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郭屹才从熟睡中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精神充沛,上上下下都充满了力量,感官也变得灵敏许多,连远处的风声鸟鸣都听到清清楚楚。 长长的伸了懒腰,一跃而起,穿起罗博为他准备的衣服,推门出来。 罗博还在院子打着木桩,看见郭屹出门,欣喜地说道:“公子,你醒啦!” 郭屹没有说话,径直走到院中,眼角注意到那个大一圈的石锁,随手将之抓起舞动了起来。 伴随着晚风的吹拂,那石锁被舞得虎虎生风,卷起地上的片片落叶,郭屹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 “这感觉,倍儿爽!!” (ps:本想按唐代的一尺算的,但看了一下《水浒》和其他小说,里面也是按一尺大约21。35cm,那就按这个来吧,也避免书友看其他书混淆。) 第二十章 贯通一气 罗博看见郭屹在院中舞动着大石锁,心里既欣喜又羡慕,跑到跟前说道:“恭喜公子!” 郭屹此时心里也是心花怒放,甚是得意,放下石锁,拍了拍罗博说道:“谢谢,其实我也是机缘巧合,侥幸而已。” 话虽说得轻巧,但罗博心想肯定没那么简单,毕竟他也练了那么长时间,丝毫没什么进展,便恭敬地讨教道:“那公子跟我可以说说是怎么个机缘,让公子突破的呢?” “其实,我之前也没什么明显的感觉,午后恰好山涧中的水突然变得十分的猛烈,我只是咬紧牙,运足内劲对抗这激流,直至身体抗不下去,昏迷过去了。” 看着罗博脸上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郭屹摊着双手接着说道:“就是这样,然后一觉醒来,就感觉身体比之前强了好多,就过来试了试。” 罗博还是没有缓过神来,这时,扶摇子走了过来,像是在总结,有似在教导,说道:“这习武本就如此,两分靠功法,七分凭努力,这最后的一分就是看机遇了。” “你俩修习的功法都属上乘,平日的努力为师也看在眼里,此次郭小子能够突破,和这夏水上涨,流速加快确实有一定的关系。” 罗博一听,心里有些释然,不是自己平日用力不够,原来是运数不太好。可心里还是挺焦急的,什么时候我的机遇能到呢? 扶摇子像是看透了罗博的心思,语重心长地说道:“罗小子,别丧气!想郭小子这样一年有余便突破的,世间万中无一。天下武者数不胜数,三四年还没突破一层的大有人在,有些人穷极一生才突破一两层,他们不也照常活在当下吗?莫要患得患失,铭记知足常乐!” 一边的郭屹也过来安慰道:“萝卜,别灰心,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相信只要你勤加练习,离突破也不会远的。” 听了他们的话,罗博也有些明悟,攥紧拳重新振作起来,“恩,我会加油的!”说完又跑到木桩那练习起来了。 看着罗博重拾起信心,扶摇子满意地笑了,然后又对郭屹说道:“郭小子,既然你已经突破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用那第二阶的石锁练习吧。” “徒儿遵命!” 就这样,郭屹继续举他的石锁,罗博还是打他的木桩,云台观的日子又趋于了平静。 但他们不知道的,就在郭屹突破后没几天的夜晚,三四只白鸽从华山之下的华州城,径直地往东面飞去。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又是两个月过去了,此时的华山暑气已尽,天气转凉,万物也不似夏日时的那么茂盛,渐渐失去了生机。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在这不合时机之时降临了,摔打着本就枯黄的树叶,散落一地。 一早,郭屹准备拎着石锁前往山涧,却被扶摇子制止了,“这暴雨不比往日,怕是这山石经不起冲刷,难保不会引起山洪。郭小子,此乃自然之力,实非人力所能抗衡的,今日你就在院子看书吧!” 郭屹看了看这暴雨,想起了前世的山洪泥石流,连几层高的楼房都能淹没,人要是被卷进去尸体都找不着,便躬身领命,回房去了。 罗博却不这么想,郭屹在两个月前已经突破了第一层,而他现在迟迟没有反应,这让他心里很是着急,所以即便是下暴雨,他还是要出去打桩。 郭屹本想拦住他,但眼角看见师父扶摇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也没再强求,由着他进入了倾盆大雨中。 瓢泼大雨瞬间淋透了他的衣服,罗博觉得这衣服粘在身上很是拖累,索性便脱去了上衣,赤着膀子在雨里用力挥动着拳掌。 秋天的华山,气温已经很低,加上这狂风大雨,让一直以来内心急躁的罗博,头脑慢慢冷静下来。 站在雨中的他,倾听着雨水下落之声,感受着山间风吹的气息,回忆这《角力诀》上的内容,以及平日里打拳的情形。 突然,罗博脚下错步,身形变得轻快,闪电一般出手,“噼啪”地打在木人桩上。 郭屹心思不在书上,看见院子罗博有了这番动作,便放下手中的书,注视着院子中的罗博。 起初,罗博的动作并不算快。 每一次打击,郭屹都能分明看见他的脉络。 但是,随着雨势的增大,风力的加强,罗博出拳的速度也随之开始加快。打击在木人桩上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不经意间,竟然与那风雨声相契合,融入在这狂风骤雨之中。 风雨中,罗博那矫若游龙般的身影,绕着木桩前后左右缠动,出拳刚猛有力,伸掌灵活多变。击打在木桩上的声音,此刻也颇有奇异,看似刚猛时,却悄然无声;看似柔弱时,却又刚劲有力。 噼啪、噼啪、噼啪……这奇异又极具韵律的声音,让郭屹听得甚为诧异,直呼妙哉,只有一旁的扶摇子闭目微笑,像是知道其中的奥妙。 而此时的罗博,已经全身心地专注于拳脚之中,伴随着如麻的雨脚,他的精神在恍惚中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奇妙境界。 在这一刻,精、气、神完美化一,身体中的内劲,莫名的游走于全身,像水银泻地般,流转到他的四肢五脏,令他感到舒爽畅快。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罗博的拳掌也越发的迅速,如迅雷,似闪电,看得郭屹是一阵眼花缭乱,神情更是目瞪口呆。 啪——啦—— 天空之中一道电光划过,接着传来一阵震人发聩的惊雷声。 罗博大喝一声,脚步翻飞,“噼噼啪啪”一阵击打声传来,紧跟着“轰”的一声,那一人多高,足有百斤重的木桩,竟然被他一拳打爆,轰然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木屑,或碎裂,或扭曲,散落一地,漂在积水里。 紧接着,“哗啦”一声,罗博直接向后倒在了雨水之中,昏迷过去了,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身上。 郭屹一看,扔下手中的书,飞奔过去。 扶摇子也站了起来,立即命人准备药水。 浸在药水之中,热能出皮肤慢慢汇入罗博的身体之内,让他不断获得补充,渐渐的身躯有了血色,面上有了红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饱满。 “好了,郭小子,他没事了!”扶摇子拍了拍浴桶边的郭威,让他回去休息。 郭屹看着药水中的罗博,说道:“没事的,师父,我再看会他。” 扶摇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俩小子,真是…算了,既然不想休息,那就守在这吧。 等将罗博从水中捞出,扶进房中,郭屹这才草草吃了点东西,睡觉去了。 入夜,暴雨已经停止了,树叶上、屋顶上还挂着的水滴,微风一吹,“嘀嗒、嘀嗒”落入积水之中,清脆悦耳,让人们睡得更是香甜。 暴风雨过后,阳光更是灿烂。 第二天一大早,郭屹推开房门,一阵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觉得精神百倍。 郭屹正在闭目享受,便听见耳边传来声音,“这天这不错!空气清新,秋高气爽!”回头一看,原来是罗博。 “哎,罗博!你竟然醒了?”看见他之后,郭屹有些惊讶。 罗博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惊讶,说道:“很惊讶吧,为什么我一早就起来,而你还要睡到下午?” 看他没有回答,反而反问自己,郭屹思考一下,“噢,我知道了,咱俩练到功法不一样。” “不是,是我根本就没有突破。” “我不信,且让我试试你!” 说着,右腿屈膝,左腿向前一探,右手握拳紧跟而来,一招“提壶敬酒”,只觉得一阵拳风直奔罗博面门。 罗博无奈,迅速向右一闪,同时用左手一推郭屹肘部关节,轻轻将拳头荡开。 “好一招‘晾翅弹肘’,还敢谁自己没突破。” 郭屹见罗博轻松化解自己那一拳,感觉自己被他骗了,大喝一声之后,又接连出了数拳。 罗博无奈,左右腾挪,避锋藏锐,和郭屹对拆了几招,怎奈自己刚刚突破,没有巩固,郭屹突破本就较他早些,且双拳势大力沉,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跳出圈子,说道:“公子,停手,我知错了!” 郭屹也跟了过去,抡起双拳,还想乘势教训教训他,突然传来扶摇子的声音:“郭小子,莫要打了,罗小子刚刚突破,没有好好巩固,这么打下去会伤他内理的。” 一听是师父在劝架,萝卜他自己又服输了,郭屹心里甚是得意,便放下拳头,指着他说道:“好你个小萝卜,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 “谢师父救我!”罗博一看见扶摇子,躬身行礼道。 扶摇子轻挥拂尘,对着两人缓缓说道:“罗小子昨天听风雨之声,一气贯通,已经算是进入一阴九阳之境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但还需要勤加练习,这刚柔之法才会收放自如,阴阳之术运用起来才会得心应手。” “是,徒儿谨记!” 又对郭屹说道:“这衡力之法,不似你那聚力之法,无需消耗你那么多气力,自然醒得早些。” “好了,去吃饭吧!吃完饭继续练武,不过罗小子你把木桩打碎了,为师只能让你对着别的东西练习了。” ————————分割线———————— 收到消息说要签约了,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谢谢大家!!!! 第二十一章 不忘初心 郭屹和罗博两人互相搂着肩膀,一路打打闹闹,兴高采烈地跟着师父扶摇子走进了房间坐下。 早餐不是那么的奢华,看上去有些清淡,但他俩突破以后饭量大增,一顿风卷残云,感觉还有些没饱,放下碗筷,咧着嘴,呵呵地对着扶摇子笑。 扶摇子一脸正经地说道:“凡是讲究循序渐进,别想一口气吃成胖子。再说了,吃的太多,反而影响一会儿的训练。” 说完,起身离开了。郭屹和罗博见状,跟着出去了。 三人来到院子中,只见在昨日立着木桩那地方,放着一只大水缸,郭屹和罗博感到一阵茫然。 扶摇子也知道他俩会摸不着头脑,解释道:“昨天的木桩在罗小子突破之时,被他打碎了,为师没办法,只能让你对着这里练习了。” 罗博一听,瞪着两眼,问道:“师父,这怎么打啊?” “别着急,还有东西呢。”说着,从水缸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只葫芦放进了水里。 郭屹看了看,好像明白了,抢着说道:“师父,你是让罗博打水中的葫芦吧。” “不错,师父刚刚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扶摇子捋了捋胡须,接着对罗博说道。 “罗小子昨天已经突破,初登刚柔之道的门径,所以以前的训练方式没什么意义。为师现在换一种方式,让你对着水里的葫芦练习,这是更高一层的练习,你可以先试一试。” 罗博往前站了站,调动丹田之气,运起身上内劲,对着葫芦猛出一拳。 可那水中的葫芦刚一受到力,竟然从拳头下溜走,漂到水缸的另一边,罗博的那一拳“哗啦”打入水中,溅出一片水花。 一边的扶摇子见了,嘴角微微扬起,没说什么。 接着,罗博又绕到水缸的那一边,轻轻出了一掌,这次是打中了那葫芦,可水波微微一荡,葫芦从水中轻松浮出,没有任何变化。 罗博抬起头,有些憋屈的说道:“师父……” “刚柔并济,阴阳相合,方为衡力之法!” 说完,对着郭屹和罗博两人教训道:“不要仅是突破一层,就沾沾自得,该练习的还多着呢。” 郭屹只觉脸上一阵燥热,把头深深埋了起来。 扶摇子又摇了摇拂尘,拍了拍郭屹说道:“好了,罗小子,慢慢练习吧。郭小子也别在这发呆了,去练你的吧!” 郭屹慢慢拾起头,施了一礼,拿着石锁走了,罗博也再次挥起拳头,打着水里漂着的葫芦。 扶摇子看了看两人,心道:虽然他俩现在的成就,放在世间已经没什么人能比了,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骄傲只会让他们吃亏。打熬力气,更要打磨心性,练武不修心,那将来难有一番作为。 想着想着,已经来到了房中,又一想:这两个孩子,正是年少轻狂之时,会不会要求高了些。又摇了摇头,不纠结了,自顾自打起坐来。 转眼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郭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无力地坐在桌前,罗博打了一上午的葫芦,找不到任何章法,心里也是烦闷。 饭桌上气氛有些怪异,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郭屹和罗博也没有交流心得什么的,这一顿饭很快解决了。 饭后,扶摇子发话了,说道:“看你们愁成这副模样,也是无心练习了,下午去玩耍玩耍吧,好好想想,别憋坏了。” 说着留下俩徒弟,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是又回头说道:“哦,对了,差点忘记了,现在你们的内劲都已突破第一境界了,从明天开始,该让你们练习兵器,内劲的强弱最终还是要通过兵器体现出来的,选择一件趁手的兵器,才能将锻炼出来的内劲释放出来。趁下午休息时,好好考虑考虑,晚饭时告诉我,我好让人准备。” 郭屹他俩还在思考,一回神,师父已经不见人影了。 “走吧,公子!散散心去。”罗博拉着郭屹,说道。 两人一路闲庭碎步,悠悠达达地来到了后山。 经过昨天暴雨的洗礼,天空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清新。 没有了后世雾霾的困扰,没有了众多游客的嘈杂,郭屹安静地走在这华山的山路上,不禁有些陶醉:来到古代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来这华山学艺也快两年了,整日都在拼命打熬力气,增强内劲,没有世俗的纷扰,不用为吃饭生存犯愁,也不用考虑毕业、就业、结婚、买房等等这些事,无忧无虑,无所牵挂,这古代的日子真是惬意啊!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一块巨石之上,下面是万丈深的悬崖,向远处眺望,山下的河流、村落尽收眼底,目光的尽头,隐约还能看见相对繁华的华州城。 郭屹停下脚步,躺着石头上,享受着大自然的一切。 罗博也坐了下来,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鸟儿,问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是啊,我在想什么?”郭屹听到了他的话,自言自语的问了自己,又回过头,反问道:“萝卜,那你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怎么打那个葫芦?” “打什么葫芦?”郭屹拍了他一巴掌,笑了。 罗博挠了挠头,知道郭屹这是在嘲笑他,接着说道:“公子,虽然你身上好多事我不明白,但我只知道,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把它做好,师父要我打那葫芦,我就只想着那葫芦,我是不能放弃的。” “是啊,不放弃!”郭屹看着远处山下的一切,嘴里重复着罗博的话,又陷入了沉思:可能是在山中习武,脱离世间日子太久,这才刚刚有点成就,就有些洋洋得意,迷失方向了。这天下如此之大,我只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自己过着安逸的生活,就已经将自己的理想抛之脑后了吗? 当初的昂扬斗志已经丧失了吗? 山下的百姓还在饱受战乱之苦,北方的外族依旧在那虎视眈眈,这些我都忘记了吗? 呵呵,上天将我降临乱世,就是让我在这自怨自艾的吗? 这一路走来,我还记得我的初心吗? …… 我怎么会被这点小事打倒? 连罗博都知道坚持,不能放弃,我这活了两世的人,怎么会被这小毛孩子小瞧呢? 慢慢的,郭屹站了起来,举起拳头,对着空旷的山间,大喊一声:“啊——啊——”响声惊起树丛的群鸟,又回荡在山谷之中,渐觉渐远…… “走吧!萝卜。” 罗博也站起身来,看见一脸轻松地郭屹,说道:“公子,你没事了啊?” “你才有事儿呢?”郭屹呵呵一笑,迈开步子往回走去。 “公子,等等我啊!”罗博追了过来,接着说道:“公子,你想好用什么兵器了吗?我反正是用枪了,毕竟是罗家的后人,当效法祖先。” 郭屹刚自省了那么长时间,疏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此时心情大好,随口说道:“我随便。” 罗博一听,急忙说道:“公子,那怎么能行?兵器不合适,内劲就会受到掣肘,很难施展自如。所以说,选择趁手的兵器,才能事半功倍!”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一板一眼,郭屹这才有所明悟,说道:“这样啊,那我用什么呢?” “公子练的是聚力之法,走的是刚猛路数,我觉得啊,应该用戟,大开大合,凶狠无比,想项王那样。” “戟,乃是巅峰武将的终极兵器,三国的吕布、典韦,大唐的薛仁贵,他们都是用戟的高手,他们的兵器都成就了主人的‘万人敌’之名。戟乃是戈、矛的合体,既能直刺,又能横击,奋扬俯仰,身兼五兵之利,适合力大之人使用,可我喜欢简单粗暴,长戟旁出两枝,有时钩挂缠斗,拐弯抹角,不合我的风格。” 罗博一听,眼球又是一转,说道:“简单粗暴,直来直往…那就用马槊,大刀,或者长棍。” 又补充道:“南朝萧摩诃、隋唐单雄信都是用槊的高手,成就也是非凡,还有前些年的飞虎将军——李存孝,混铁禹王槊,更是无人能及。” 郭屹一听,冷笑一声:“那菊花槊,还是算了。” “那大刀?” “不好,不够粗暴!” “长棍呢?隋唐熊阔海,也是高手。” “月棍、年刀,没什么技术含量。” 罗博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了,一咬牙,说道:“那就用枪,项王的霸王枪,王彦章的浑铁枪,也是力大之人用的。” “哎呀,算了,怎么好意思抢你的风头呢?”郭屹见罗博那样,开着玩笑说道。 罗博一听,明白过来了,说道:“公子,你在寻我开心?” “没有,绝对没有!”郭屹正经的说道,“没看出来,你个萝卜头,知道的挺多的啊。” “以前,父亲在世时,晚上或是雨天,都会给我讲这些英雄故事,所以…”说着,脸上有些悲伤。 郭屹看他脸色有些变化,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没事了,公子,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况且,跟随你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 郭屹一听这话,心想:我可是正常的男人,赶紧挥手道:“别,别,别,好好说话!” 罗博早已习惯了郭屹种种莫名其妙的举措,又考虑了一下,说道:“公子,我想到了,用锤子!” “你才用个锤子!”郭屹正想去敲他,忽然想到了,“锤子?李元霸、裴元庆,四猛八大锤,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分割线—————— 新书求支持、求推荐!! 第二十二章 初学兵器 锤在十八般兵器中属短兵器,与刀剑等利刃兵器相比,用法大不相同,风格亦异,其主要特点是干脆、勇猛、敏捷多姿,尤其是突出一个硬字。 它通过架搂盖抱、砸打栽扫以及舞花云顶等手法组成套路,演练起来上下翻滚,左右盘旋,架扫交替,砸打连环,有排山之势,镇海之威,勇不可挡。 俗话说:“锤棍之将不可力敌”既是如此,素有“百兵之猛”的称号。 概括起来,就是:简单粗暴,这种打法倒是挺符合郭屹所要的,看一想到要李元霸那种变态级别的人才行,又有些担心的说道:“萝卜,这双锤的套路倒是挺适合我的,但只有力道超大的人,才能有所成就,力道不够很难发挥它的威力,不知道师父会不会让我练这个。” 罗博一听,笑着说道:“公子,你这是钻牛角尖了,成不了李元霸,也可以成为裴元庆啊,先练着再说。” 对啊,我想事情怎么就爱拘泥一端,不知变通呢?看问题还不如这萝卜透彻,想到这里开口说道:“萝卜,今天我才发现你懂得真不少,还知道辩证看问题。” “呵呵,公子,你莫要笑话我了,我只是想的没你多,凡事看的淡薄些而已。” 郭屹听了,心想:还说自己不懂,这又是在教育我,难道真是我想的太多了? 忽然他一拍脑门,明白了:我现在的灵魂是来自21世纪的成年人,想问题肯定复杂深刻些,不过现在看来,还不如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哎呀,我真蠢!暗骂了自己一句:这不就人们常说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的越多,我们的思维就受到了限制,渐渐丧失了想象力、创造力了吗?看来我以后有时还是要像个孩子一样去思考,想那么复杂没用。 两人聊着聊着,已经进了云台观,师父扶摇子坐在那等着他们。 见他俩心情有所转变,说道:“想明白了吗?” 郭屹和罗博两人上前施礼,说道:“参见师父,徒儿都想明白了。” “其实,你们现在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算是世间罕见了,所以为师更不希望你们产生自满、自大之心,那样自会葬送你们自己的心血,要知道‘谦受益、满招损’,习武如此,做人更要如此。”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两人恭敬地回答道。 “好了,想清楚了就先去泡药澡,今天下午没有练习,所以不用太多时间,泡完吃饭去吧,剩下的事饭桌上吃吧。” 郭屹和罗博便像往常一样,走进了房间,大半个时辰后出来,看见扶摇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师徒三人转眼来到餐房,围坐在桌子边,各自动起了筷子。 罗博嘴里塞着还未咽下的馒头,呜呜说道:“师父,我想好了,我就用枪。” 扶摇子看他那样子,伸出筷子就要打他,说道:“枪乃‘百兵之王’,刚柔兼用,虚实相合,进不可挡,速不能及,正适合你的衡力之法,况且亦是你祖上的传承,手里还留有传下来的秘籍,不知道你要学那种?” “那种?哦,就是轻一些的那种,快枪。” “为师知道,你祖上留下的都是快枪,但里面包括罗家自家的长枪之法,从定延平那里学来的双枪之法,还有你们老罗的亲家——姜家的母子枪、五分枪,你要学哪一种啊?” “啊,这么多?”不光是罗博,就连郭屹都吃了一惊。 扶摇子微微一笑,“当年十四太保——罗续,也就是你爷爷,单枪、双枪都是一绝,我看还是先从单枪连起吧!” 罗博已有些晕,自己也没了方寸,索性就听师父的好了,便点头答应了。 看罗博敲定了,郭屹接过话来,说道:“师父,徒儿想练锤法,不知…” “锤,大开大阖,刚猛无比,确实挺适合你的。”扶摇子低语道,又见郭屹欲言又止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徒儿,为师明白你所担心的,锤对气力的要求固然很高,但你也不要太多妄自菲薄,要相信你自己。” 郭屹听到师父扶摇子在鼓励他,又扫了一眼罗博,他也对自己点了点头,有了师父和罗博的支持,郭屹也不在多想什么了,“师父,谢谢您,我明白了。” 一顿晚饭师徒三人一边商量,一边也吃完了。 饭后,郭屹和罗博简单收拾了收拾,正准备睡觉,房门突然开了,两人一看,是师父进来了,连忙起来施礼。 扶摇子轻轻示意后,手里拿出一本书和一张毛皮,说道:“这本书,是我道中先人——紫阳真人的真传之一,当年李元霸所练的三十六路震山锤法,今天为师把它交给你了,以后好好练习。” 说完便将那本书递给了郭屹,然后接着说道:“这个是罗家枪的秘籍,之前一直是为师帮你保管,现在也物归原主吧!” 罗博上前,伸出双手接了过去,可见他对那秘籍的珍重。 “好了,休息吧,明天接着练习功法,为师给你们准备下兵器。”说完,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郭屹和罗博很是兴奋,躺着床上幻想着骑着骏马,手拿兵器,驰骋疆场,所向披靡,想着想着,睡着了。 几天之后,郭屹和罗博泡完药澡,坐在回房间的走廊里,扶摇子叫住了他俩,“徒儿们,先别进去了,过来看看为师为你们准备的。” 他俩一听,内心不禁激动起来,连头上的水也顾不得擦干了,连奔带跑地跟着扶摇子过去了。 只见那房中,墙上斜立一杆长枪,枪杆光滑油亮,乃为木制,枪头细长如芦叶,泛着寒光点点,一眼便知好铁打造,全长约丈余,粗可盈握。 罗博连忙上前,拿在手里试了试,说道:“正合适,谢师父!” 扶摇子:“这并没有什么,只是让你们练功用的,全长一丈又八寸,重约二十斤,正好适合你。” 又指了指地上,说道:“郭小子,这是为你准备的锤子,也是镔铁打造,一只重二十四斤,总重四十八,和你平时所举的石锁分量相当。” 两人顺着扶摇子的手指看去,地上这躺着两只想小倭瓜一样的锤子,锤身浑圆呈瓜瓣状,直径约有四寸,柄长约有两尺五,周身黝黑,势猛暗藏。 郭屹围着双锤走了一周,驻足下步,伸手一抓,拎起锤子掂量一番,脸上浮现了欣喜之情,说道:“谢谢师父!” “好了,你们把他们取走吧,明天上午练功法,下午练器法。” 转眼又到第二天下午,郭屹吃过午饭,也不用去山涧了,留在院子中练习锤法。 两人休息片刻,各自抄起器械,照着秘籍比划起来。 两人第一次演练兵器,即使照葫芦画瓢,也入不得别人之眼,扶摇子不住的摇头,喝道:“都把你们的兵器放下,这比划的都是什么?” 走到近前,一把打掉了罗博手中的长枪,怒道: “罗家枪雄浑果敢而又精巧细腻,讲究拦拿柔妙、脉络分明,注重刚柔有济,阴阳结合。你修习衡力之法已经突破一重,按理说一气贯通之后,应该知晓阴阳,为什么使出来的枪如此的生硬,毫无章法?” 扶摇子沉思良久,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明白其中的玄机,对罗博说道:“捡起地上的枪,端在手里。” 又指点一番,“手臂伸开,一只手抓住枪把,枪不露把,握枪的手要抓着杆子的最末端,一点木头都不露出来。两腿自然分开,与肩同宽,沉肩坠肘,下路作个混元桩。” “好了,这样站个半个时辰。” 一旁的郭屹惊呼道:“啊!” “啊什么啊!要想将衡力之法运用到枪术上,那必须做到‘人枪合一’,也就是说,不能讲枪仅仅看出一件兵器,要将它视为自己身体的自然延伸,只有这样,才能将内劲的阴阳,化为枪的阴阳,全身关节、骨骼微微抖动,长枪跟着一起抖,枪和人抖成一体了。若是练得更好的,手不见动,枪头就能舞起来,完全内劲使然。” “所以说,罗小子,想要练枪,就必须站好这‘枪桩’,到那时‘人枪合一’,这刚柔内劲才会运用自如,行云流水。” 罗博端了一阵,脸色已经憋得通红,扶摇子又说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筋骨磨炼,你这气力是足够的。但端着长枪,并不是用蛮力,就和你身体一样,讲究力的平衡。” 郭屹一听,仔细看了罗博的动作,忽然明白了:这不就是后世所说的杠杆嘛。 便走了过去,让罗博以左手为支点,握枪的右手便和枪身形成了一个杠杆,如此,便会省力许多。 郭屹指点了后,罗博整个人觉得轻松了许多,而看着这一切的扶摇子,有些不快地说道:“郭小子,你练得很好吗?要不告诉他,他自己不会感悟吗?” “过来!” 说着,拎起一只大锤,说道:“双锤沉重,使用时硬砸实架,其用法有涮、拽、挂、砸、架、云、盖等等,所有动作必须连贯,中间不可有停滞;动作要灵活、协调,切忌呆板,讲究一气呵成……” ——————分割线—————— 编辑已经加我好友了,估计几天之后就要签约了,这是阿三的第一本书,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谢谢各位书友,有你们的支持,才会有阿三的今天。 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再次拜谢!!! 第二十三章 郭威病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郭屹和罗博在华山学艺的日子里,登基两年的郭威也没闲着。 在这两年里,郭威认为自己布衣出生,长于行伍,在治理国家方面有所欠缺,虽然自己有一定的能力,但他从不专横妄政,仍然谦逊地重任有才德的文臣,以行动来改变从后梁以来军人政权的丑恶形象,努力革除唐末以来的种种积弊。他时常对那些有才德的大臣们说:“朕生长于军旅之中,不懂得学问,也不精通治国安邦的大计,文武官员有利国利民良策的就直接上书言事,千万不要只写一些试图掩盖事实黑暗的无用话。” 不仅如此,郭威在位期间,对政事也进行了许多改革,消除了一些原来的累朝弊政。免除后汉所设额外苛敛以及中唐以来地方官进奉的“羡余物色”;废止了后晋、后汉一些极残忍的刑法;民众与蕃人“一听私便交易“,诸州所差散从亲事官等,一齐遣散;对累朝极为严酷的盐、酒、皮革的禁令稍予放宽;废除京城内无名额的僧尼寺院等。 对恢复农业生产,郭威也采取了有效措施。授无主田土给数十万归中原的幽州饥民,放免其差税。以田分给现佃户充永业,使编户增加3万多。无主荒地听任农民耕垦为永业,提高农民生产的积极性。 建立后周后,郭威不但在政务、历法、农事上面革新利民,重视减轻人民的赋税负担,身为帝王的他,还十分崇尚节俭,仁爱百姓,以身作则,带头俭省,称帝后常对大臣说:“我是个穷苦人,得幸为帝,岂敢厚自俸养以病百姓乎!”他的生活异常俭朴,衣食住行都很节俭,下诏禁止各地进奉美食珍宝,并让人把宫中珍玩宝器及豪华用具当众打碎,说:“凡为帝王,安用此!” 在文化教育方面,郭威多次前去曲阜拜谒孔庙、孔子墓,并下令修缮孔庙,禁止在孔林打柴毁林,造访孔子后裔,提拔其为官,表示要尊崇圣人,以儒教治天下,为周王朝治国奠定了思想基础。 在军事上,郭威也命人多次击败了北汉和契丹的入侵,以及逃到兖州的慕容彦超,乘后周与契丹相争时,发动叛乱,也被郭威平定了,巩固了新生政权的稳定。 郭威的一系列治国体制,是通过改革达到统一中国的目的。他所进行的改革不仅是多方面的,而且收到了显着的效果。综合起来,主要包括:提倡节约俭朴;整顿吏治纲纪;减轻压迫和剥削;招抚流民,组织生产;治理河患,灌溉良田;准备统一,开展统一战争。郭威的政治、经济改革和统一战争,收到了显着的效果。 在郭威的精心治理下,中原的百姓逐渐恢复生产,人们生活趋于安定,后周在这段时间里就显露出国富民强的迹象,也为后来的一统南北奠定基础。 转眼又过了一年,广顺三年的深秋,北国的土地上早已失去了生机,枯黄的叶子落满大地,疾风吹拂,旋转、飞升、再落下…… 原本鸟鸣虫叫的日子早已不在,光秃秃的树梢上,偶尔能看见几只鸟儿蹲着上面,但却已失去了活力,倏尔发出“呱呱”的嘶鸣,让人更觉得萧索凄凉。 汴梁城内的皇宫之中,郭威的身体就像这气候一样每况愈下,征战多年,多少腥风血雨没能夺取他的性命;官场浮沉,多少次宫廷政变没有将之打倒,这个强壮的男人最终还是败给了时间。 这病来如山倒,皇帝一病不起,朝廷之上就出现了动荡,一些大臣的心里难免不会有些波动。 郭威没有称帝时,曾经和他同在邺城的监军王峻,在当年汴梁之变时,曾为郭威出谋划策,支持郭威领军勤王。之后,王峻奉皇太后之命任枢密使,和郭威一起主持政局。 后来郭威领兵出京,士兵在澶州发动兵变,而王峻在京城则配合郭威,派出郭崇威前往宋州,及时的控制了本该登基的刘赟,使郭威领兵顺利地到达京城控制局势,并向太后请命,禅位于郭威,这才建立了后周。 所以说,王峻对后周的建国立下了头功,事后,郭威封他为枢密使,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宰相,成为后周首屈一指的重臣。 王峻刚开始辅佐郭威,办事也非常认真,任劳任怨,京城日夜加班,在新旧交替的时期极力地维护着后周的政权。 但后来,身为后周重臣的王峻开始骄横起来,功名之心日益膨胀,竟连皇帝郭威也不尊重了。 他本来就性情急躁,做事草率,不管什么事都要按照他的意思办,否则就不高兴。郭威尽管是君主,但在王峻的面前却经常迁就他。王峻不知好歹,仍然是随心所欲地做事,如果郭威顺着他,他就高兴地走了,如果不答应,他立刻怒容满面,嘴里不干不净的粗话就出来了。 郭威刚刚称帝,刘知远的弟弟刘崇也称帝建立北汉,然后就像石敬瑭一样请契丹出兵联合进攻后周,围攻晋州(今山西临汾),王峻奉命出征,郭威对他还是非常信任,让他督率各路军马,解了晋州之围。 不久慕容彦超在兖州反叛,王峻出征,他率领的部队率先在南城攻入,又为破慕容彦超立下大功。 功劳很大,但王峻却不懂得功成身退的道理,也不知道不能居功自傲。在郭威任命其他功臣时,王峻非常忌恨,就想出了一个下策,即用辞职的办法来试探郭威的用意,他以为郭威要剥夺他的权力了。 他先向在外的将领们发出书信,让他们保举自己,然后就向郭威提出辞呈。王峻躲在家里不出,公务也不管了。不久各地将领们的奏折也纷纷送到郭威的手上,大臣们和郭威一样惊讶,没想到王峻会这么做。 郭威一面派人去劝说,一面又严厉地说自己要亲自去他府上请他,王峻赶忙骑马去见郭威,郭威好言安慰了他一番,王峻总算一颗心落了地。但王峻没有一点收敛,反而觉得郭威离不开他,因而更加狂妄了,对郭威也不留一点情面。 王峻论年龄比郭威大两岁,郭威也很敬重他,经常以兄相称,或者只称呼他的字。古时,能直接称呼一个人的字,这一般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很好。郭威这样对待王峻是表示不忘当初的交情,但王峻居功自傲,觉得自己备受君主宠信,越发得寸进尺,更加肆无忌惮。 偏偏此时,郭威的身体不行了,王峻不想着怎么为国家分忧,反而骄纵的心更加膨胀了,一直只想着巩固、加强自己的地位。 这天深夜,王峻白天在宫中见过郭威,回到家一直关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为自己谋划着:这郭威已经算是半只脚埋在土里了,现在,我仗着与他的关系,地位才能如此显赫。那么他将来入土了,我还能仰仗谁呢? 这郭威的养子柴荣,聪明果断,能力出众,将来他当了皇帝,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该怎么办呢?忽然他想到一个人,计上心来…… 几天之后,王峻又去宫中看望郭威,出宫回去的时候,忽然有人急急赶着要入宫,王峻拦下一问,才知道是镇宁节度使柴荣请求进京入朝,看望皇帝。 王峻一听,内心窃喜,沉声对那送信之人说道:“皇上刚用过药,现在正在休息,不便打扰。这样,你一路风尘仆仆,先下去喝口茶,歇歇脚,等皇上醒了,我会亲自告诉他的。” 说完,又吩咐手下掏出一定银子。 本来那人有些犹豫,一看这锭银子,嘴上一乐,“那就麻烦枢密使大人了。”接过银子,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王峻看那人走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并没有转身入宫,反而径直回家了。 太黑之后,一人从酒馆之中喝完酒,醉醺醺中就被一群黑衣人抓住,用水溺死之后,丢进了河中。 这一切便是王俊的谋划:先千方百计地阻止柴荣进宫,待郭威病逝后,自己篡改诏书,拥立皇孙郭屹为帝。郭屹又心智残缺,那时,王俊自己便会大权独揽,地位将会更加显赫,或者更上一层也不是不可能的。 郭威从入秋以来受风得了痹病,影响饮食和行走,已经到了药石难以治愈的地步,众人无奈,只得听信术士的话,散发财物来祛病消灾。 从朱温建立后梁以来,祭祀天地都是在洛阳举行,一些大臣便向郭威提出了一些想法。 而王峻却一心想把郭威控制在汴梁,不让他和柴荣有丝毫接触,便在朝廷对着群臣叫嚷道:“天子所在都城便可以祭祀百神,何必非在洛阳!” 众人见他专横跋扈的样子,不敢与他相争,郭威也迁就了他,于是,开始建筑祭祀天地的圜丘、社稷坛,在汴梁建造太庙。又派遣太师冯道到洛阳迎来众多神主牌位,放在建好的太庙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郭威带病祭祀祈福,可身体依然不见好转,众人焦急万分,只有王峻一人暗自发笑。 ——————分割线———————— 和同事吃饭,晚了些,见谅!! 第二十四章 托付后事 虽然只是深秋,但天地间已经奏响了冬的前奏。 秋雨的小夜曲拉得如痴如醉,引来无数旁听者;草地上凝着白霜,好像一块无尽铺展的白色画布,每家的屋顶上也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玉屑,像一条白线毯子罩在了屋顶上。 瑟瑟秋风是冬天的前奏,它们吹响了提醒野生动物们的越冬的最后一声警笛,也让许多人走进了生命的尾声。 皇宫中,郭威完成了祭祀祈福,但身体还是如这天气一样,渐渐失去了活力与生机。 躺着床上的他,此刻内心思绪万千,四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全家惨遭屠戮,仅有小孙子郭屹幸免于难,为了让郭家得以延续,他走上了这高高在上的皇位,但此刻他也面临着如同当年一样的境况。 朝中有些大臣开始专横跋扈,恣意妄权,尤其是宰相王俊的种种做法,他早已看在眼里,已然触动了他的底线。他此刻也面临着当年刘承祐一样的选择,是杀还是不杀,只有除去他们,才会让郭家传承下;那么又该怎么动手,如果处理不好,那皇位将会再一次换成他姓。 一番深思之后,郭威挥了挥手,暗影中,悄然走出一人,无声无息。 “主上!” “屹儿那边情况怎么样?” 那黑衣人想了想,欲言又止,“禀主上,小公子那边很好,只是……” “你跟随朕多年,无须估计,直说好了。” “主上,小公子那边的情况好得有些异常,跟着师父扶摇子回到华山之后,小公子的心智好像变得如常人一样,而且,在一年前他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突破。”那黑衣人靠在郭威身边,低声说道。 郭威听了,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哦,这小子已经被医治好了?” “主上,这正是小的所不明的地方,小公子他好像不是被治好的,而是……” 郭威一听,心里有些诧异,连忙伸手阻止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那孙儿只是装疯卖傻,并不是真正的痴傻?” “依属下看,正是如此!” “这样啊!”郭威想了想,接着说道,“你先下去,有什么事立马向朕禀告。” 那黑衣人施了一礼,又悄悄地退回了黑暗之中。 待那人走后,郭威躺在床上,仔细地梳理着这一切:这小子确实挺出乎人意料,能在祸乱之中保全性命,又能假痴不癫,麻痹众人,看来,这小子不是呆傻得异于常人,而是精明得异于常人,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想摸清情况,还是感知到危险到来?郭威有些想不明白了。 总之,不管怎样,他这么做已经瞒过了所有人,现在又突破了第一境,算是有了自保的能力,要知道郭威不是先天筑基,到十几岁才突破一层,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到达了第三层,这小子有如此的天赋,怕是将来武学成就也是斐然哪! 郭威深思了许久,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体上,不禁有些悲戚:我这身体怕是等不到屹小子长大成人那一天了,如果我能再多活几年,屹儿能独挑大梁,到时将皇位传给他,那将无人敢出来挑衅权威,我郭家才能得以延续。 只是现在,恐怕是不行了,在这乱世之中,谁人都敢称帝,屹儿此刻的实力,绝对是不足以威慑到他们,这皇位怎么能传给他呢? 郭威思前想后,加上身体状况很差,心神越发的疲惫:看来只能先将皇位传于养子柴荣了,虽然他不是郭姓,但我视如己出,养育这么多年,这心应该还是向着郭家的。柴荣能力出众,在军中、朝上威望都很高,只有让他继位,才能稳定时局。 可是,不管传位于谁,眼下必须有件事要做,这王俊竟然阻止柴荣进宫面圣,看这样子,他还真把我当成病猫了。当务之急必须除掉王俊等权臣,不然郭家之人将会寝食难安,我也会死不瞑目的。 想到这里,郭威不由地直了直腰,身子好像也陡然好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王俊依然兴致高昂地来到了后宫,自从郭威祭天祈福后,他每天早上都要进宫,说是关心圣上,其实别有用心。 王俊大摇大摆地走进崇文殿,心里甚是得意,忽然,从门的两边窜出一群甲士,不由分说地将王俊抓了起来。 王俊大急,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抓捕朝廷重臣!” 一群侍卫默不作声,只是死死地按住王俊,这时走进一近侍,手捧圣旨,高呼:“丞相王俊,接旨!” 士兵们将王俊的头按住,贴在地上,令他动弹不得。 挣扎片刻之后,原本春风得意的王俊没法挣脱,无奈只好忍着一股怒气,接受皇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者枢密使王俊,居功自傲,专横跋扈,嫉贤妒能,排除异己,祸乱朝纲,危害百姓。本应处以极刑,但念其功勋,赦免死罪,迁为商州司马,钦此!” 王俊整个人都吓软了,根本不需要人按住了,目光呆滞,脸色煞白,瘫倒在大殿之上。 “王大人,接旨啊!”那近侍宣读完毕之后,走到王俊面前,俯下身子,低声说道。 听了这话,王峻猛然警醒,扯着膀子大叫道:“放开我,我要见皇上!让郭雀儿给我出来,让他来见我!” “大胆王峻!敢对圣上无礼!” “真是不知死活,不感念皇恩,还敢出言不逊!” 那近侍以及众侍卫听他大吼,纷纷开口警告王峻,这时,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谁要见朕?” 众人包括头在地上的王峻,立马循声望去,只见郭威在两人搀扶之下,缓缓走来。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施礼道。 郭威随手一挥,显然是在节省气力,“老兄弟,自作孽,不可活。你所做之事,我一清二白,要不是……要不是念及当年之情,你早就被……” 郭威命人松开王峻,他也不挣扎,也不叫嚷,只是将头深深埋了起来,失声痛哭。 王峻虽然功高盖世,为后周建立立下汗马功劳,但位居高位之后,却居功自傲,排斥异己,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终于咎由自取,落得个贬官的下场。 其他赶赴早朝的大臣,此时尚在偏殿等候,待王峻领旨后,郭威又命近侍进去宣旨,安抚众人。 朝中除少数与王峻交往较深的人之外,其他大臣都十分欣喜,甚至有些大臣拍手称快,觉得王峻被贬,实在大快人心啊。 王峻离开汴梁之后,郭威还算照顾他,让他的妻子去探望,不久,王峻就死在了商州。 郭威铲除王峻之后,又想到了另一位权臣王殷,他每次出入,随从经常有数百人,不仅人数众多,而且王殷还请求如数配给铠甲兵器以备巡逻之用,这令郭威感到为难。 那天郭威身体欠安,将要举行祭祀天地的典礼,而王殷挟持功高震主之势在天子左右,众人心中忌恨他。王殷和王峻一样恃仗有功,专横不法,逼得郭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下令士兵扣押王殷留在汴京的家眷,指派王殷的儿子前去传旨。 家人被挟,王殷无奈,跟着儿子回到汴梁请罪。 这天,皇帝郭威竭力支撑带病的身子坐在滋德殿,王殷进入问安,于是拘捕了他。颁下制书称王殷密谋在祭祀天地那天发动叛乱,流放登州,刚出京城,便杀死了他。 王峻被贬,王殷被杀,朝廷之上,军队之中再无人敢挑衅皇权,郭威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转眼间,北国之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冷的天气中,许多老人怕是看不到明年的开春了。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无法抵挡岁月的消磨,也无法抗拒自然的力量。 皇宫中,郭威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在除掉王峻、王殷二人之后,晋王柴荣顺利进京,一直守护着郭威。 广顺三年的除夕,这样一个除旧迎新的时刻,汴梁城中却毫无欢乐之气,因为,皇帝郭威已经躺着床上,奄奄一息了。 那天上午,郭威前去祭祀太庙,穿戴衮衣冠冕,由左右人搀扶着登上台阶,但是,才进入一室,刚斟酒进献,便低下头不能继续行拜下去,只好退下,命令晋王柴荣完成祭祀。 当晚,住宿南郊,病情格外加重,几乎没救了,夜半时宣柴荣进见,稍有好转。 “父皇!” 郭威听见柴荣的声音,吃力的转过身来,眯着眼,似看非看的对着柴荣说道:“荣儿,朕时日已经不多了!” 柴荣听了,连忙跑了过去,跪在床边,说道:“不会的,父皇乃真命天子,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郭威挥了挥手,说道:“你不用安慰朕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 柴荣还像说,被郭威打断了,“朕不想在这样浪费时间了,办正事要……要紧!” 说着掏出一卷圣旨,说道:“朕将皇位传于你,但你必须答应朕一个请求。” “只要父皇龙体安康,要儿臣做什么都愿意!” “荣儿,休要逞一时意气,听朕把话说完。三年前,朕那孙儿,也就是你三弟的私生子侥幸逃生,却心智不全,我将他送至华山。近年来传来消息,情况不见好转,朕认为,只怕屹儿是终生如此了。” “现在,朕将皇位传给你,希望你念在朕养育你多年的份上,不要为难于他,让他稀里糊涂了却了残生,可好?” 柴荣此时泪如雨下,哽咽道:“儿臣必会保护好屹儿,如有邪念,必将不得好死!” “好好好!”郭威听了连声叫好,将遗诏递给了柴荣,又说道:“屹儿临走时,朕给了他一块金牌,怕的就是他心智残缺,做出糊涂事,能够免他一死。朕走后,如果哪天屹儿真的控制不住,做出出格之事,希望你也能免他一次。” “是,儿臣谨记!” “好,你先退下吧,让朕歇一歇!” 柴荣走后,屋子内出现一诡异的黑影,无人觉察,片刻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分割线———————— 关于柴荣还是郭荣,阿三说一下自己的观点。 柴荣被郭威收为养子,那他就该姓郭,当时他就叫郭荣,直到他死都是叫郭荣,他的儿子继位的时候也是姓郭。后来赵匡胤篡位,强迫他儿子改回柴姓,把他的姓名也改成柴荣了,这样做无非是耍点小手段,意思是柴家原来也不是正统,来为自己篡位正名。 阿三心里是认为该叫他郭荣的,但我真将他写成郭荣,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了,所以本书中还是叫他柴荣吧。 希望不要引起各位的争论!! 第二十五章 柴荣继位 今天大学室友结婚,只有一章了,各位多多担待!! ——————分割线—————— 转眼已过了新年,出了正月,通过消融的冰雪散发而来的浓重的水汽,已经闻得出春天所独有的温暖的气息。一阵阵带着小草与湿润土壤的空气吹来,头一抬便看见那柳树已经长出了千千万万只碧绿的小手,在风中摇摆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新感。 西岳华山山麓,暖风尚未吹到山上,春寒还是十分料峭。 然而乍暖还寒的气候,并没能阻挡人们的脚步,前往云台观的香客信徒络绎不绝,观中各位道长看着一直连绵到山脚的人流,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坐在观中后院打坐的扶摇子,听到如此嘈乱的声音,不禁有些心神错乱:这不是逢年过节的,前院如此反常,怕是定有异数。又想到前些日,他夜观天象,北天紫薇星星光黯淡,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命小道童去前院探听一下。 片刻之后,只听那道童火急火燎,从前院一路狂奔而来,叫喊道:“不好啦!不好啦!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正在院子练枪的罗博一听,手中长枪“咣当”掉在地上,一旁的师父扶摇子也是不禁地摇头叹息。 话说,京城汴梁皇城中,郭威从除夕祭祀太庙后,便将所有的军政大事交由晋王柴荣处理,自己躺在床上,感到已经行将就木了。 大概半个月前,皇宫滋德殿之内,烛光摇曳,人影婆娑。戎马一生,建立周朝的郭威,带着一丝的不甘与忧心,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从前郭威西征时,见到唐朝帝王的十八座陵寝统统被人发掘、盗窃,这都是由于陵墓里藏着许多金银财宝的缘故,而汉文帝因为一贯节俭,简单地安葬在霸陵原上,陵墓到今天还完好无损。 所以,他自己知道难以恢复,便嘱咐柴荣,陵墓务必从简,别去惊动、扰害百姓,不要用许多工匠,不要派宫人守陵,也用不着在陵墓前立上石人石兽,只要用纸衣装殓,用瓦棺作椁就可以了。只在陵墓前立一块石碑,上面刻几句话,诉说平生。这样既不劳民伤财,保持自己一贯俭朴节约的风格,又能避免贼人惦记,死后安眠地下。 因此,郭威驾崩之后,柴荣便按照他的吩咐,没有风光大葬,一切从简,为郭威料理了后世,葬于郑州新郑外郊的嵩陵,尊其庙号为太祖,谥曰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享年五十岁整。 郭威死前,黜退一批恃功倨傲之臣,又任命一批新官吏,委任柴荣处理朝政,因此,柴荣奉遗诏继位为帝,权力移交的十分顺利。柴荣继位后,改年号广顺四年为显德元年,继承了郭威重农恤民的的政策和统一南北的大志,整个时局慢慢恢复了正常。 时至今日,整个华夏大地皆已听闻了消息,百姓感念先皇隆恩,不约而同来到寺庙、道观,焚香祈福,缅怀逝者。 罗博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撒腿就往外跑,直奔远处山涧。 郭屹此时还在山涧之中练习锤法,忽听岸边有人叫他:“公子!公子!别练了,快上来,出大事了!” 郭屹一听,将大锤扛在肩上,缓缓走向岸边,说道:“怎么啦?枪都不练了。” “公子,你快跟我来吧!皇帝驾崩了!” “嗙、嗙”两声,郭屹手里的大锤先后脱手,将岸边的泥土砸出两个深深的大坑。 虽然郭屹心里知道历史上郭威,在皇位上没坐几年,但没想到这么快,让他有些失去了方寸。一方面。郭屹穿越而来,虽然灵魂不属于皇室郭家,但郭威毕竟也曾照顾过他多时,所以听到郭威去世的消息后,心里难免有些悲伤。 再者,郭威驾崩,意味着柴荣就会继位,赵氏兄弟从此登上历史舞台,眼下自己力量不足,又该从哪里着手,改变原有的轨迹呢? 看着有些感伤又有些迷惘的郭屹,罗博伸过手,将他来了过来。说道:“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咱们先回去吧!” 郭屹此刻也没有心思继续练下去了,跟着罗博回到院子中了。 进了院子,郭屹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房中,关起门来,躺在了床上。 剩下的师徒二人,看郭屹遭此打击,如此悲伤,也不好前去打扰,只能在屋外叹息,希望他早日从阴影中走出来。 转眼夕阳西下,云台观中人影散乱,一旦到了晚上,山下的华州城就会开始宵禁,所以前来上香拜神的百姓,此时都已经开始返程了。 山中,山岚渐渐弥漫开来,百鸟也纷纷回到巢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后院里,郭屹的那个房门被轻轻推开,“公子,你没事吧?起来吃点东西吧,中午都没进食呢。”看见郭屹把自己关在房中已经一天了,便过来轻轻询问道。 “我没事的,下午只是想静一静,放心吧!”郭屹淡淡地说完,便起身,跟着罗博出去了。 二人照例来到了偏房内,药澡已经准备妥当,躺在热气蒸腾的浴桶之中,郭屹的心神又开始恍惚了:记得历史上,郭威去世后,北汉联合契丹,统领大军大举进攻后周,刚刚登基的柴荣御驾亲征,在一个叫高平的地方,击败了汉辽联军,稳定了后周的统治。 然而,也这是因为这场战役,让赵匡胤兄弟二人展露头角,深受柴荣青睐,此后官场平步青云,成为后周实力最强的政治派别。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实力与条件,在柴荣早逝之后,赵氏兄弟才会按捺不住野心,再次黄袍加身,篡位称宋。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等待下去了,必须在开战之前赶到高平,以我和罗博现在的力量,哪怕不能阻止赵氏兄弟,那也要平摊他们些功劳,决不能让他们俩和以前一样一家独大。 再者说,我和罗博在华山苦练三年,虽然进步神速,但总归是闭门造车,坐井观天,出去历练历练,对武学的提升,那肯定是大有裨益的,相信那牛鼻子是不会不同意的。 想着想着,药澡已经泡好,身体轻松了许多,郭屹又打定下了主意,精神也变得焕发了。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重,师徒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各自匆匆地吃完,忙自己的事情了。 来到自己房中,郭屹在门口张望了一番,轻轻将门闩了起来,回身对罗博轻轻说道:“喂,萝卜,你想不想报仇?” “公子,你这问的什么话…”罗博想都没想,张口便说,但忽然意识到了,接着反问道:“公子,你该不会是想…” 郭屹点了点头,“没错,我觉得咱们是该出山了。” “可…可师父会答应吗?”罗博支支吾吾说道。 “我最近这些日子,总是感觉武艺的修习有些滞怠,内劲的聚集遇到了瓶颈,不知你有没有觉得?” “哎?听公子这么一说,倒是有点体悟了,我身体内的刚柔之力,好像最近调济得有些混乱了。” 郭屹一听,暗想:我只是随口说说,来说服他跟我下山,没想到真是这样的。于是,语气变得有些深长,接着说道:“没错,人们常说‘实战出真知’,我想咱们要想突破现在的瓶颈,不能再这么自己练下去了,而是要通过实战,通过战场经验的积累,才会有所明悟的。” 罗博听了,点了点头,开始思考起来。 郭屹见罗博有些动心,接着劝说道:“萝卜,现在眼前便有这样一个实战的机会,不知你……” “公子,什么机会?”罗博对武学的的追求,已经可以用痴迷来形容了,他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能成为像祖先罗成一样的英雄,所以一听郭屹的话,立马问了起来。 “唉!先别激动,听我好好跟你分析,” “北方外族契丹,从刘汉被赶出中原后,无时无刻不想再侵南方。而在太原的刘崇,又与我大周有着血海深仇。先帝在位时,忌惮于太祖皇帝威名,不敢提兵进犯。” “而此刻,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全国上下,人心未稳,政局动荡,契丹和太原肯定是会乘此机会,举兵南犯的。咱们现在出发北上,定会在大战来临之前到达。那时,一来,可以通过积累实战经验,寻找时机突破;二来,可以杀敌报国,救北方人民于水火之中;最后,还可以为你报仇,解你心头之恨。” 听完郭屹这么一番讲述,罗博的心确实有些被打动了,说道:“公子的一番分析,使我茅塞顿开,现在我恨不得马上驰骋沙场了。可是,就怕师父那边……” “我就知道,小萝卜是不会一个人留在这里的。”郭屹看见他口风已经变松,内心有些得意,继续说道:“明日一早,咱俩就去想师父禀告一切,相信师父他老人家是会答应的,要是实在不行,那咱俩就只好偷偷溜走了。耽误久了的话,战争就会结束了,要知道疆场之上,情况是瞬息万变的。” 听到这里,罗博已经完全被郭屹说动了,一拍桌子,说动:“好!博誓死追随公子!” 恰在这时,房门猛地被推开,“好啊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自认为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 第二十六章 踏足乱世 话说,这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师父扶摇子。 一听刚刚那番话,郭屹、罗博二人吓得连忙拜倒在地,齐声高呼:“徒儿参见师父!” “哼!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扶摇子一挥拂尘,进屋坐了起来,接着对二人说道,“算了,都起来吧!” “谢师父!” “为师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吗?我不答应,就想瞒着我,偷偷溜出去啊!为师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吗?” 两人一见师父有些生气,便又施一礼,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扶摇子看他俩态度还算恭敬,于是,轻轻挥了挥手,不再责怪了。 忽然,他又一拍脑子,说道:“哎呀,光顾着教育你们,差点把正事忘了。你们听到动静了吗?” 郭屹、罗博互相看了看同样疑惑的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郭屹率先开口问道:“师父,什么动静?” 扶摇子正了正身子,严肃地说道:“为师我适才正在房中打坐,忽然听到屋顶有悉悉索索,十分轻微的声响。” “师父,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定是梁上的老鼠在作祟。”罗博听了,神情有些嬉笑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边的郭屹伸手扯了一把罗博,说道:“师父境界高深,能听不出来是老鼠的声音吗?” “不错,此人武艺高强,路数诡异,飞檐走壁,无声无息。若不是为师静心打坐数十年,怕是也很难听到他的脚下的声音。为师见那人鬼鬼祟祟,行为异常,现在有事时局动荡,担心有人要加害于你们,所以便过来瞧瞧,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小子,竟然想背着我溜出去。” 郭、罗二人又互相看了看,嘿嘿嘿地挠起头来。 扶摇子见他俩瞬间变成乖巧的样子,脸上的肌肉渐渐舒展开来,说道:“好了,既然你们都没事,为师也就放心了。至于,你们想出去闯荡历练的事,容为师我好好权衡一番,过段时间再告知你们。“ ”就这样吧,为师也不在多言了,赶紧收拾收拾休息吧!”说完,扶摇子便起身开门,准备回去了。 忽然,就听罗博大叫一声,“师父,公子床上有东西!” 就在扶摇子出门的同时,两个小男孩回到内房中,开始收拾洗漱了,而眼尖的罗博一下子就注意到,郭屹床上和平时不一样了,又想到刚才师父的提醒,因此,他顺势就叫出声来。 郭屹还没注意,听见剩下才走了过去。扶摇子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外,被罗博这一喊,又迅速回到房中。 师徒三人聚在一起,定眼一看,只见郭屹的床上工工整整地放着一枚令牌,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先别轻举妄动,为师过去看看!”扶摇子伸开手臂,将两男孩挡在身后,说道。 之后,他快步走上前,仔细地探查了一番,说道:“没事了,一切都很正常。” 说完,抽出底下的那封信,看了一眼,说道:“郭小子,这是给你的。” 郭屹已经走上前去,接过信,连忙拆开。 “吾孙屹儿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朕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年,我郭家横遭祸端,朕为了保全家族,免除灾祸,才登基为帝,创建大周。不曾想,上天并不眷顾,短短三年,弹指已过,朕就要撒手人寰了,朕不能看着你长大成人,不能看着你开枝散叶,不能看着你荣登九五,内心实在怨恨啊!为什么苍天给了我希望,却不让我看见结果啊? 你的事情,朕已经有所了解了,朕并不怪你。本想朕还能在多活几年,这样你在我的庇护下,成长起来就会更加迅速。到那时,朕年老力衰,你羽翼渐丰,让你继位为帝,自然水到渠成,无人敢妄议挑衅。眼下,你尚且年幼,为稳定政局,只能让你的伯父晋王延续大统了。 晋王虽非朕亲生,但朕对他视若己出,恩宠有加,而且他性情忠厚,能力出众,让他继位,自会忠于祖训,光大周朝,避免了江山再次易手。 朕临终之前,曾交代于他,希望他念在多年养育和皇后柴氏的份上,不要伤害你。可朕还是放心不下,一来,位居高位许久,心态难免发生变化;二来,忧心有居心叵测的人,从中作梗,进谗言陷害你,因此,我给了你一块金牌,希望关键时刻能保你性命。 不过,这些现在看来已经不用担心了,因为你这韬光养晦之计,连朕都被你骗过了。朕虽然现在还没搞清楚是是什么原因,估计也会带着这个疑问入土了,但是朕想,你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你自己的道理。朕现在开始有些看不透你了,正常的人,做梦都想生于皇室,有一个当皇上的父亲、祖父,但是你面对着如此显赫的身份,如此富裕的家境,你竟然不动心,一直暂避锋芒,装疯卖傻,四岁多大的孩子,竟然有这等的心思,竟然能瞒过天下所有人,让世人皆认为我郭家有一个痴儿,你确实有些让朕侧目相看了。 朕不知道是不是你早预知道危险的到来,才会使出此番计谋?可你还如此年幼,这怎么让人理解?难道真像坊间传言那样,你是挟惊雷降世,生而知之? 如果真是这样,那朕就能死而瞑目了,不管怎样,世人现在都认为你是痴儿,没有几人知道你的秘密,你只要继续保全自己,防备暗箭,慢慢积蓄力量,扩大势力,相信以你现在的心计,如此的武艺,将来必会君临天下,建立不世功业的! 世人固有一死,朕生于乱世,驰骋疆场多年,经历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不胜枚举,朕从来没有退缩过,现在面对人类最后的一个敌人,朕又又何惧? 过世之后,只希望屹儿能够振作精神,守护朕所建立的基业,保护需要保护的人民。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力量确实有限,但朕虽然不在了,也会帮助你的。 ………………” 看完那封信,郭屹深深感受到那份来自长辈的殷切希望,以及肩上所承担得重任,面色开始沉重起来。 罗博见他脸色有些变化,说道:“公子,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郭屹听了这话,稳了稳身子,轻轻说道。 这时,扶摇子接过了信,粗略地看了一眼,叹息地说道:“好了,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也早已身心俱疲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挥动了一下拂尘,向门外走去。 窗外寂静无声,苍茫的夜色笼罩大地,凉风透过窗户缝,吹拂在郭屹的脸上,此刻的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透过窗户,黑色的夜空中,稀稀疏疏的几个星星,时隐时现,窥视着人间。 黝黑的夜晚,安静阴沉,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断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虽然黑暗是去掉它最好,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光的地方就要有黑暗,而且黑暗越浓,光明就越强;光明越强,黑暗就越浓。所以,无论在多么浓的黑暗里,也要找到自己的光明! 就像身处这乱世一样,前方的路危险重重,生死难测,但一味的裹足不前,是永远见不到黎明的曙光的! ………… 伴随着阵阵鸡鸣鸟叫,黑暗迎来的光明,春日阳光明媚,驱走了深夜带来的寒冷。 郭屹和罗博向往常一样,迎着朝阳,踏着微霜,开始了一天的练习。 早餐时,师父扶摇子已经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再准备几日后,允许他们下山去了。 其实,扶摇子的心里清楚的很,要想提升武学造诣,不能只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练习,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习武之事也是如此,必须在实战中获取经验,这样才能有所感悟,提升境界。 只是,想到两个小孩年纪太小,实在难以放心,所以听到昨晚两个小孩在那秘密谋划,才会有些生气。 那么,为什么他又同意了呢? 扶摇子昨晚回到房中,再次仔细梳理了一切:这封信和令牌,能够悄无声息地放在房中,那两个小子没有丝毫察觉,可见那人武学十分高强;那人放下东西之后,半点没有伤害孩子的意思,估计是奉先皇之命只是来送信的,不然要动手的话,那两个孩子毫无反抗之力;还有一个细节,就是内房中有两张床,那人却能准确的将信和令牌,放在郭小子的床上,可见,那人已经关注郭小子好久了。 所以,扶摇子思前想后,觉得在郭小子的背后,一定有一批高人暗中保护他们,而且这郭威在心中也说过,他会帮助郭小子的,那些人定是先皇在去世前吩咐过的。 这样,扶摇子才会放心让他俩下山历练。 从此,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郭屹带着罗博,进入了这纷争动荡的乱世,誓要用他们手中双锤,掌中长枪,杀败所敌寇,建功立业,让天下百姓幸福生活,让华夏民族不在遭受屈辱…… (第一卷终) ————分割线—————— 故事的序曲算是结束了,前面只是交代性的叙述,所以人物不是很多,冲突也不是那么鲜明。 此刻,争霸的大幕刚刚拉开,情节将会更加跌宕,矛盾将会越发激烈,人物也会随之增多,形象也将会更加丰满。 希望各位书友继续关注、支持!!! 第二十七章 联军寇境 二月的太行山,初春的绿意早已遍布了寒冬摧残的荒山,山间雾气弥漫,春雨似停未停,一丝丝地飘落在世间。苍翠的山头上,几株清新的树,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被春雨洗礼的原因,在明净的天空之下,连叶子都透着新生的嫩绿,一切都焕发着生机。 约莫正午时分,忽然北方的大地沉雷滚动,呼啸翻涌,远远一道灰色的雾带,穿云接天,越涌越宽,渐拉渐长,片刻之间便将茫茫蓝天尽染成一片灰蒙蒙浓雾。 无数黄衣黄甲的骑兵,舞钢刀负强弩,从浓雾之中呼号着叫嚣着,争先恐后沿着太行山西麓一涌而来;但随着莽莽风尘的卷荡,一条黄色浪线越涌越宽,越滚越大,片刻之间都是连天的飞骑与无穷无尽的茫茫兵马,呼啸着、翻滚着,前赴后继汹涌澎湃,一鼓翻过这青山、越过这绿水。 为首一员大将,缓缓勒住战马,掉头往行阵中间走去,停在一架装饰豪华的马车面前,下马躬身施礼说道:“启禀陛下,大军已经过了太岳山,马上就要进入逆周的潞州境内了。” 马车上,布幔轻轻拉开,钻出一人,身着一身赤金襄缵藩竹长袍,长袍袖口处绣着几株青竹翠曼,翻云朵坠,肥胖臃肿的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秦素玉带,略有发黄的长发高高束起,显得有些凶恶强悍。再瞧瞧他的面容,一张圆圆的发福的脸上嵌着一双小小的眼睛,留着寸长的八字须,衬得他猥琐不堪,肥胖的身子随着车架的颠簸,更显得摇摇欲坠。 略有些干瘪的嘴唇轻轻张开,捋了捋嘴边的短须说道:“好,此次联合契丹,南征逆周,还要多多仰仗张将军了。” 车下那将军一听,连忙抱拳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大汉尽忠,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等的荣幸。” “好、好、好,既然张将军忠义,那就命你为前部先锋,领五千骑兵,攻打头阵,希望能旗开得胜,扬我军威!”那衣着华丽但脸面猥琐的中年男人,站在马车上挥斥方遒,感觉此时意气风发。 “是,臣遵命!”那将军听了,连忙领命,不一会儿,传来阵阵马蹄声,渐行渐远。 显德元年正月,周太祖郭威去世,养子柴荣继位称帝。 当年建都太原的北汉皇帝刘崇闻讯,十分高兴,前文也说过,这刘崇乃是五代时后汉高祖刘知远的亲弟弟,郭威建立后周是,部下李洪义为免除后患,杀了徐州节度使刘赟,这刘赟正是刘崇的亲生儿子,所以,有了这样的国耻家恨,刘崇一直想要推翻后周,再建后汉。 此刻,他认为郭威驾崩,周有丧事,天子新立,无力征战,正是兴兵灭周的好时机。 于是派遣使者与契丹通好,自称“侄皇帝”,乞求契丹派兵合攻后周。 二月,契丹派武定节度使、政事令杨衮率领万余骑兵和北汉会师晋阳,北汉主亲自统帅三万人马,和契丹合兵,沿着太行山西边一路南下。 转眼已过了太岳山,进入了后周的潞州(今山西长治)境内。 潞州位于太行山与太岳山的包围之中,旧时称上党郡,所以形成的那一块盆地称为“上党盆地”。这里,一马平川,地势平坦,非常适合骑兵冲锋。 因此,刚刚北汉皇帝刘崇,命大将张元徽为前锋,率骑兵先行,自己领步兵在后,目的是利用骑兵的速度,先打后周一个措手不及。 张元徽,在刘崇还是河东节度使时,担任军中的裨将,也就是刘崇的副官。后来,刘崇建立北汉,张元徽任为马步军都指挥使。此人在北汉众将中,算是能力出众的一位了,本身勇武过人,手中挥舞六十斤的金背开山刀,刀法娴熟,而且熟读兵书,素有谋略,最擅长重骑兵冲锋。 张元徽率领北汉骑兵打头阵,虽然先于大军走在最前面,但在他的指挥下,并没有轻敌冒进,而是命令斥候轻骑,分散向四面八方打探消息,以防陷入包围之中。 就在汉辽联军南犯寇境时,后周昭宁节度使李筠已经听到了消息,正在潞州府内急得来回踱步。 后周昭义军节度使总督潞州、泽州(今山西省晋城)兵马,治所在潞州。 李筠自幼善骑射,能开100斤的硬弓,连发连中。后唐时应募入军伍,隶属后唐秦王李从荣麾下,后唐末帝清泰初年迁为控鹤指挥使。 后晋出帝开运末年,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率兵攻入汴京灭后晋。李筠被燕王赵延寿召为部将,但不久即出谋联合晋军诸将击败契丹留守将领耶律解里的部队,收复镇州(今河北正定县)。此时,后汉高祖刘知远于晋阳称帝,李筠率部投奔晋阳,被任命为博州(治所在今山东聊城)刺史。 后汉立国时,枢密使郭威出镇大名府(今河北大名县),保举李筠为先锋指挥使,又为北面缘边巡检。 三年后,后汉隐帝刘承祐在汴梁发动政变,郭威领军前往汴京勤王。在刘子陂,郭崇威与后汉大将慕容彦超(刘知远之弟)作战之际,李筠突然率领骑兵从侧翼杀出,打乱了慕容军的阵脚,杀败大军,建立功勋。 广顺元年,郭威革汉祚称帝,是为后周太祖。郭威论开国功绩,迁李筠为昭义军(治所在潞州,今山西长治市)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 此时,听闻北面十几万汉辽联军前来,李筠一拳拍在桌子上,吼道:“这刘崇小儿,为了趁火打劫,趁新皇登基,时局未稳,竟然学当年的石敬瑭,引狼入室,联合契丹外族入侵中原,真是卑鄙无耻,下流至极!” 这李筠生气归生气,却没有失了方寸,自知光凭潞、泽两州的兵马是不足以抵抗的,立即派人飞马进京,请派援军。他毕竟在军中征战多年,根据多年的战场经验,觉得不能一昧地等待救援,那样无异于坐以待毙,还需要一路军马前去御敌,尽可能地拖延下去,争取过多的时间。 因此,待几名准备进京报信之人离开后,李筠命一干部下,将手下士兵集合到校场之内。 几通鼓响完之后,昭义军所有人全部集合在校场之中,场内鸦雀无声,士兵精神抖擞,旌旗迎风招展。 李筠站在点将台上,向前走了几步,扫视了一眼底下的士兵,朗声说道:“众将士,今北汉趁太祖仙逝,新皇初立,联合外族契丹,侵我州县,犯我河山,辱我百姓。告诉我,咱们该怎么做?” 手下的士卒一听这话,义愤填膺,齐声喊道:“杀汉奸,驱外敌!” “杀汉奸,驱外敌!” 看着手底的将士又如此的决心,李筠十分满意的笑了笑,平举着双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看到众将士那份杀敌报国之心,本将军甚是欣慰。但是,贼军众多,来势汹汹,只凭咱们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已命人前往京城,请求增援。“ 话音刚落,士卒中有人叫嚷起来: ”将军,你是瞧不上我们吗?“ ”是啊,将军,咱们自家弟兄就能杀退贼寇,何必需要京城禁军前来。“ ………… 看下面的士兵有些不大乐意,李筠立马喊道:”众位兄弟,不是本将军灭自家威风,也不是不给你们立功的机会,只是光靠咱们确实是以卵击石啊!” “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现在,我就要带走的一部分兄弟北上御敌,为援兵的到来争取时间。只是,这任务九死一生,需要视死如归的汉子,谁人敢跟我前去?” 李筠说完这话,手底的士兵们由刚刚的高声抗议,转变成现在的低声议论。场中一群群士兵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却无人站出来。 “怎么,这么就怕了吗?刚刚不是好抱怨不能杀敌建功的吗?” 人群中忽然站出一人,喊道:“将军,咱们不是怂人,我去!” 其他的士兵受到他的感染,也纷纷站了出来,“怕什么,头掉也就是个碗大的疤,我也去!” “就是,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去!” “我也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了!” ………… 一个个热血汉子站了出来,李筠缓缓走下点将台,来到他们中间,躬身抱拳,郑重地施礼说道:“本使在此先行谢过诸位兄弟,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百姓的幸福,你们愿意前去,你们是真英雄,真男人!” 随后,点了点人数,竟然有三千多人,李筠非常满意,这样的敢死队相信可以减缓联军的脚步。 于是,命剩下的士兵,在其他将军的带领下,在潞州城中准备礌石横木、滚油沸水、弓箭强弩,积极备战,做好守城准备。 李筠自己带着部下穆令均,领着三千敢死队,前往潞州北面百里的太平驿,迎战联军先锋,为守城和增援部队拖延时间。 ————分割线———— 二更送到,新书求关注,求支持!! 第二十八章 首战告负 早春二月的大地上,初生的嫩芽焕发着勃然生机,彰显着生命力的旺盛。 然而,从北方“哒哒哒”疾驰而来的一部骑兵,无情地践踏着它们,将它们的生命扼杀在摇篮之中。 与大部队相反的方向,匆匆赶来一名哨骑,停在了部队的前面,“启禀将军,我等已经探明,逆周昭义节度使李筠,正带着莫约三千人的步兵,驻扎在前面不远处的天平驿。” 原来,这部马军不是别人,正是北汉马步指挥使张元徽带领的先锋部队。 张元徽听了情报,缓缓勒住战马,说道:“你探明了吗?真的只有三千多人?”、 斥候队长猛地点了点头,说道:“属下开始也不相信,又命手下的兄弟,接着向南方深入打探,发现确实没有埋伏,只有那一支部队。” 张元徽坐在战马之上,沉思道:这李筠乃是逆周有名的将领,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来,以三千步兵就像抵挡我五千铁骑,真是不自量力。既然有送上门来的战功,那本将为何不取? 于是,便命斥候退下,继续打探,又拿出行军作战图,招手叫来左右副将,吩咐了一番,继续行进。 行至距离太平驿还有十几里的时候,只见北汉军中分出左右两军,转行到东西两侧,埋伏在田间树林之中,张元徽只带两千人继续向后周驻扎之地前行。 太平驿的后周营帐中,李筠也听闻敌方大军前来,连忙吩咐部下穆令均,全军吃过干粮,点齐人马,列阵迎敌。 转眼已过午后,太行山西面山脚的一片旷野之上,自北面打马赶来一票骑兵,战马嘶鸣,刀枪明晃,气势汹汹。 为首大将正是张元徽,见前面百步外的道路上整齐列着一部步军方阵,手中大刀一扬,后面骑兵连忙停下脚步。张元徽轻拍战马,从军中缓缓走出,扫视了一下对面,大声喊道:“前方可是逆周昭义节度使李筠,李使君?” 南面军阵中也走出一员大将,身着玄黑锁子甲,背后猩红花披风在微寒,脸色被寒风吹得黝黑,虬髯虎须,目光中透着沉着刚毅,手里提着伴随多年的百斤重的寒光镔铁枪,轻催已通人性的汗血大宛驹,来到两军阵前,手中长枪直指张元徽,朗声回答道:“对面阁下莫非就是张元徽,张先锋!” “不错,既知我的大名,为何还要不自量力,阻碍天威!” 李筠一听,仰面大笑道:“哈哈,笑话!买地求荣的贼子,还敢自称天威!” “老不死的家伙,本将看你年老力衰,还望你快快下马受降,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贼人,趁我大周新皇初立,犯我州县,卑鄙至极,还敢逞口舌之利,休要啰嗦,看老夫掌中长枪还锋利否?”话音刚落,李筠催促战马,挺枪直取张元徽。 北面张元徽一看李筠率先拍马,嘴中喝到:“老匹夫,怕你不成!”说罢,同样扬起缰绳,提刀相迎。 转瞬间,两马相遇,李筠抢下先手,一道寒光直刺张元徽面门。 眼见明晃晃的枪尖已经到了面前,张元徽只好挥刀格挡,可李筠的气力强劲,张元徽有些料想不到,虽然荡开那致命一枪,但那寒光贴着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吓得他有些失神。 只一回合,张元徽便有些心怯,自知抵不过那李筠,拍马回身,掌中大刀一扬,吼道:“全军冲锋,碾碎他们!” 李筠见对面全军冲锋,同时对南面士卒喊道:“弟兄们,不要怕!保持阵型!” “冲啊!” “杀光他们!” 一片喊杀声响彻旷野,北汉骑兵已经来到阵前,双方兵对兵,将抵将,混战在一起。 北面骑兵依仗速度的优势,瞬间挑飞后周军前排的士兵,但是,南面潞州的士兵视死如归,毫不畏惧,一个倒下,后面马上补上,挥动手中大刀,上刺士卒,下砍战马,配合十分默契。 与李筠混战了数个回合的张元徽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又看见手下骑兵伤亡越来越重,猛戳一刀,拨马跳出战圈,喊道:“贼兵凶悍,全军速退!”说完向北方奔逃而去。 北汉骑兵见主将已逃,也是无心恋战,调转马头,跟着涨元徽向北疾驰。 后周潞州部将穆令均见对面人仰马翻,仓皇逃窜,挥舞手中马槊,厉声喊道:“敌军已败,乘势追击!” 李筠还没来得及反应,士兵们已经在穆令均的带领下,向北追击去了,大声呼喊:“穷寇莫追,穷寇莫追!”无奈潞州士兵士气高昂,杀敌心切,听不进他的喊话,跟着北汉骑兵追了过去。 李筠暗叫了一声:令均误我,令均误我啊!没得办法,提着铁枪跟再后面,压住阵脚。 一会儿,已追出好几里路,后周军队阵型已乱,只听“梆”的一声,分别从两边树林之中,杀出一群黄衣黄甲士兵,转瞬间,冲击到潞州军中。 穆令均追在最前面,猝不及防,被回头赶来的张元徽一刀,砍翻马下。其余士兵只顾着追击,好多也是没有防备过来,已被长枪戳倒在地。 潞州军的冒然追击,让他们瞬间失去优势,虽苦苦抵挡,但也无力挽回。主将李筠处于最后,没有陷于包围之中,杀死几名冲到后面的北汉骑兵,奋力往潞州城方向跑去。 于此同时,距离潞州差不多数百里的汴梁,皇宫崇文殿内,登基继位不久的柴荣刚刚用过午膳,正准备利用这午后的一点时间,歇息片刻,从郭威病重开始,全**政大事全都交给了柴荣,可谓是日理万机,上午还因为黄河水患,与朝中大臣争论了半晌,所以午饭后,倦意慢慢袭来,柴荣真的有些累了,这刚趴在书桌上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忽然,有一人从殿外狂奔而来,大喊道:“皇上,八百里加急,大事不好啦!” 那人正准备推门而入,门口近侍一把将他拦下,做了禁声的动作,说道:“皇上正在休息,打扰到皇上那可是死罪!” 被拦下的报信之人,一脸的焦急,显然事情很严重,有些哀求地说道:“这位公公,真的是有大事,能不能把皇上叫醒啊?” 那太监一听这话,眼睛一瞪,“嗯……,陛下龙体金贵,谁敢……“ 这时,殿内传来声音,打断了那近侍的话,”朕已经醒了,让他进来吧!“ 报信人立马大步走了进去,跪倒在书桌前,”禀皇上,潞州急报!“说完,从怀中将李筠的亲笔奏章取出来,呈了上去。 柴荣连忙拿过奏章,迅速拆开一看,“啪”一拳猛地打在了桌子上,“大胆刘崇,竟然敢勾结辽人,进犯中原,看来这是在看不起朕啊!” 但柴荣他毕竟在军队多年,天资英武,能力非凡,稍稍正正了身子后,不怒也不忧了,挥手说道:“好了,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那人领旨退去后,柴荣迅速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在大臣们没到时,柴荣自己坐在龙椅之上,手里攥着那奏折,暗自心拊道:这河东刘崇趁我大丧,欺朕新立,胆敢率军犯境,看来朕必须亲自出马,御驾亲征,不光要击退他们,更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朕的厉害! 一会儿,诸位大臣奉命前来,集合在崇文殿内,柴荣将潞州奏折递给他们,一一传阅之后,柴荣问道:“今贼军入侵,众卿家可有良策?” 时任枢密使的魏仁辅,拱手说道:“汉辽已经侵入潞州,只凭昭义节度使李筠显然很难击退,请陛下马上派兵增援!” “那哪位将军可挂帅出征啊?“柴荣反问了一句道。 ”这……“不光是魏仁辅,其他大臣一时都还没想好,小声的议论起来。 柴荣看下面大臣半天拿不出注意来,眼睛一睁,说道:”看来只能由朕御驾亲征了!“ 说完,下面一片哗然,太师冯道抢先说道:”陛下,万万不可!那河东刘崇联合契丹十几万的大军,从潞州、泽州侵略中原,潞州李筠尚未开战,就已派人求救,可见此时敌人势头正凶,军心正旺。而陛下又是刚刚继承大统,全国人心未稳,军心不定,怎么能亲自出马呢?“ 柴荣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不光是这外人瞧不起朕,看来,这朝中尚有人对朕不服啊! 于是,一拍桌子,对冯道说道:“这刘崇就是欺朕年轻,才会伺机入侵中原,眼下潞州告急,朕必须亲身出征,方可壮我军心,稳定民心,让汉辽不敢小觑我大周。” 冯道还想再出言反对,皇帝柴荣又指着他,说道:“从前唐太宗,为创立大唐,不也是屡次亲征吗?朕又岂会怕了那河东刘崇?” 冯道被柴荣指着鼻子大骂,心里也是急了,说道:“陛下比唐太宗,如何?” 柴荣一听,这真是在瞧不起朕啊,大怒道:“太师此话何意?看来太师年纪已高,力有不逮,此番遇到兵事,未战先怯,已经不再适合再居相位了。” 这冯道本为太师,郭威仙逝前,曾另收他宰相职位,让他统领群臣,此时出言顶撞圣上,柴荣便去他相位,只留太师之名。 —————————————— 合同已经寄往上海了,马上就要签约了,求支持,求推荐!!! 第二十九章 御驾亲征 话说北方边境战乱不休,汴梁皇宫内火药味也甚是浓烈。 因为当朝太师冯道出言顶撞圣上,皇帝柴荣一气之下,罢免了他的相位,只留太师虚名,看谁敢藐视皇威! 然后,柴荣又奋然说道:“刘崇虽然带兵十好几万,但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等遇到王师,必像那泰山压卵一般,必胜无疑!“ 此时,冯道虽然被免,但并未出宫,听了柴荣一番话,又想到自己被贬职,又跳出来,说道:”陛下还请扪心自问,果真能比作泰山吗?“ 话刚说完,一旁的大臣连忙拉住他,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冯道性子也上来了,还想再说,柴荣大手一挥,喝道:”真是书生怯弱,不足为谋!来人,将冯太师请到下面休息!“ ”不用,老夫自己会走!“将柴荣不想为他相争,冯道自己也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众人见太师已走,纷纷进言劝慰柴荣,令他消消怒火,顺便替冯道求了求情。皇帝柴荣此刻也没了心情,不想再听了,拂起身拂袖,转身回到寝宫去了。 太师冯道离宫之后,回到家中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今日有些糊涂,话说得有些过了,对此追悔不已,心情越发悲伤。最终,在柴荣亲征后,被柴荣任命为太祖皇帝山陵使,主持太祖丧事,自知他的官路已经到此为止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太祖还没安葬,自己却病逝了。 那位曾经先后效力于后唐庄宗、后唐明宗、后唐闵帝、后唐末帝、后晋高祖、后晋出帝、后汉高祖、后汉隐帝、后周太祖、后周世宗十位皇帝,晚年自号为“长乐老”的冯道,离开人世。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却说,柴荣那天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便回宫休息了,但第二天一早,柴荣连下数道诏敕,分发到各个州县,令他们招募勇士,送到京城。 各道节度使接到圣旨后,陆续向汴梁送去壮丁,由柴荣亲自遴选,编入禁卫军,日夜操练,准备护驾亲征。 又过了两天,忽然接到潞州再次急报,柴荣急急扯开,只见纸上写道: 昭义军节度使臣李筠,万急上言,河东叛寇刘崇,幸祸伐丧,结连契丹入寇。臣出守太平驿,与部将穆令均前往迎击,被贼将张元徽用埋伏计,诱杀令均,士卒丧亡逾千。寇焰嚣张,兵逼城下,臣不得已回城固守,效死勿去,谨待援师。臣指挥有失,自取败军之罪,请交有司审议!然,贼寇未退,昧死上报,翘切待命! 柴荣尚在城外大营之中,操练士兵,得到此报,连忙召集户部侍郎王溥、比部郎中王朴两人,入营商议亲征事宜。 这王溥乃是五代时著名的文臣,历任后周太祖、周世宗、周恭帝、宋太祖——两代四朝宰相,又为著名之史学大家,编撰《世宗实录》、《唐会要》、《五代会要》——三部史籍共170卷。出生于官宦世家,乾祐年间,甲科进士第一名,任秘书郎,广顺三年,官至宰相。 另一个王朴更是盛名在外,后汉乾祐三年,擢进士第,拜秘书郎,依附枢密使杨邠。其后见政局日乱,便审势东归,避乱免难。广顺元年,担任柴荣节度掌书记。柴荣即位后,王朴进献了著名的《平边策》,可谓是五代时的《隆中对》,为柴荣定下了平定乱世的总体路线,并规划开封、修订历法、考证雅乐,性格刚直,处事果断,深得柴荣信赖。 历史上,于显德六年,拜访前任宰相李谷的府第,两人正常交谈,突然间昏倒并猝逝。 后来,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一天路过功臣阁,风吹开半边的门,赵匡胤正好面对殿内王朴的画像,他竟肃立不动,整理御袍,肃然鞠躬。左右侍从问道:“陛下贵为天子,他是前朝的大臣,对他的礼遇为何如此之重?”赵匡胤以手指袍说:“如果这个人还活着,朕不能穿上这件黄袍。“ 从赵匡胤对他的评价足以见得,王朴对后周、对柴荣的重要性。 此时,只有这两位大臣赞成柴荣御驾亲征,两人在营帐中仔细谋划一番,奏请柴荣先调集附近各州、各路兵马,会师潞州,然后皇上亲率禁军五万,从汴京出发,躬身亲行,抵御外寇。 在同一时间的潞州,柴荣下发的募兵令也已传到城中。 节度使李筠自前一阵败退潞州城后,心情一直很是沮丧,自认为有负于皇恩,更对不起跟他一起出去的敢死队的兄弟们。军营之中,见主将垂头丧气,士气也是十分低落;潞州城里,大军安静,更是人心惶惶,紧张的不行。 好在北汉张元徽上次得胜后,并没有急着乘势攻城,反而驻扎在距离潞州较远的城外。 其实,张元徽自己也知道,自己所带的都是骑兵,野外混战才是优势,这种强行攻城,只能徒然消耗罢了。况且,自己所带的士兵又不多,强攻肯定是攻不下潞州城的,索性就驻扎城外,等待北汉刘崇和契丹杨衮到来,再行商议攻城。 潞州城内的募兵处,门庭冷清,城中百姓因前次出城作战,伤亡千余人,心有余悸,不敢前来报名参军。 时间正值午后,春日的阳光不似夏天那么**,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负责招募士兵的将校,将腿搭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忽然,只听“乒乓”之声,那桌子从底下晃了一晃,正在睡梦中的小校感觉到大地一阵,猛然惊醒起来,揉了揉眼睛,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地震什么的。 正准备趴下来继续去梦周公时,只听一个声音响起“喂,这里是招兵的吗?” 听了那声音,那校尉才注意到眼前站在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差不多有五尺之高,皮肤黝黑,浓眉虎目,面貌粗狂,虽然年纪不大,但细看身宽体胖,虎背熊腰,肌肉分明,脚边随意地放着一双南瓜大小的锤子,一看便知是有些气力。 另一个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五官分明,有棱有角,比那一个使锤的高出半个头左右,却不似那个敦实,看上去还有些瘦弱颀长,手中擎着一杆长枪。 两少年同样穿着粗布衣服,看得出不是很富贵,但收拾得整齐干净。表情深沉严肃,但也难掩眉宇间流露出的一丝稚嫩。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学成下山的郭屹和罗博,那晚有人悄悄送信后,他们的师父扶摇子心知,有人会保护他们,所以,便答应他们下山的请求。 那天,他们收拾好包袱、盘缠等一切,郭屹又将那令牌置于贴身之处,带着兵器准备下山的时候,走到云台观前院,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正巧碰到一位富商前来进香,见两人虽然年幼,但气度不凡,心生爱怜之心,便送了两匹马,以备他们俩出门之用。 一番推让之后,郭屹和罗博还是收下了,虽然只是普通的民用马匹,但聊胜于无,两人有了它们代步,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只是郭屹从来没有骑过,空有一身气力也无济于事。好在罗博自小在北地生活,父亲在世时,家中有过一匹马,算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此时摸着缰绳,油然亲切,坐上之后,更是得心应手。 在罗博的指点下,郭屹勉强能够驾驭,但并不娴熟,两人走走停停,行路缓慢,到了现在才赶到了潞州,正好遇见了征兵,便过来询问询问。 那校尉定了定神后,随机嘴里一笑,摆了摆手说道:“去,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滚一边去!” 郭屹在路上交代过,眼下他还不能掉以轻心,暂时还是不能让人知道他已经恢复正常,所以在人前还是装出一副痴傻的模样。 听见那校尉说的话,便故作痴呆地说道:“你…你让谁…谁滚的?”说完,便装作很是冲动的样子,拎起一只锤子,直往那人头上砸。 罗博立马会意,抢先拉过郭屹的手臂,说道:“公子,别冲动!别冲动!” “萝……萝卜,那厮竟然……竟然敢骂我!看我不砸烂他!”郭屹依然痴痴地说道。 “公子,别冲动!我来和他们说说!”罗博十分配合,像是在哄着他一样,继续说道:“先把锤子放下,昂!先放下!对!” 劝住了郭屹后,罗博又对那校尉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军爷,我家公子心智有些不正常,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一旁的郭屹听了,小声说了一句:“小爷正常的很,你才不正常,你全家都不正常!”说完,手里的锤子一丢,“当”的一声,将路面上的青石砖震开了一道缝隙。 两人在这纠缠了些许,引来了一群围观的百姓,郭屹这随手一锤,让看热闹的人们不由的惊呼,人群中传来阵阵叫好声。 罗博一看,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军爷,我家公子虽然脑子不太好,但上天给他开了另一扇门,气力非凡。要是吓到了军爷,还请见谅,见谅!” 这负责募兵的小校,见着两人虽然年纪轻轻,倒是有那么两下子,立马改变了原来的态度,毕竟乱世中还是要看谁的拳头硬的,可又为难起来,这两个少年年纪不够,收进来会不会…… —————————————— 昨晚写了两千字,困得实在不行了,见谅! 阿三今天上午,冒着被领导骂的风险,在办公室将剩下的敲完,心好累!! 再次求支持,求推荐!!! 第三十章 参军报国 话说潞州城中,府衙大堂之内,节度使李筠一脸的焦虑,正在为敌军压城犯愁,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让他的心思更加的不安宁,面部闪过一丝愠色,让亲兵出门看看什么情况。 片刻之后,亲兵回来,施礼禀告道:“禀使君,门外来了两个少年,说是要报名参军,“ 李筠一听,原来是这事,低头暗语了一声,表情有些不大乐意,正要命他驱散人群。 但那亲兵接着说道:”此二人,一人使锤,另一人拿枪,看上去有些能耐,刚刚,那用锤的少年随意一锤,竟将石砖震裂,这才引起围观百姓的喝彩。” “哦,当真?”李筠接着听完,顿时有了些兴趣,大步向门外走去,并招呼亲兵说道,“走,出去看看!” 转眼来到了府衙外,李筠带着亲兵站在门口台阶之上,只见征兵处聚集了好多百姓,处于当中的正是刚刚亲兵所说的两少年。 曾经在汴梁之变时,李筠也跟随郭威进京勤王,在郭家废墟中见过郭屹。但那时的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印象并不深刻。 而且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年,两个孩子已经长得有好多变化,加之,时间如此之久,李筠便更加记不起那他们的模样了,所以根本没认出这两人中,有一个是先皇郭威的孙子。 李筠站在高处,仔细打量了这二人,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少有的非凡气度,他本是习武之人,一看便知二人是从小筑基的练家子。 这募兵有明确的规定,十五岁以下的不要,罗博在那交涉了好久,负责征兵的校尉始终不肯松口。围成了好几圈的百姓见此情形,纷纷替郭屹、罗博两人明不平,人群之中不是传来嘘声。 就在那校尉迫于百信舆论,和郭、罗二人实力,感到为难,不知如何处理时,只听有人大喊一声:“节度使大人到!” 就这一声喊,群众瞬间没了声响,那征兵的人也送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抱拳,“属下参加使君!” 李筠在百姓和士兵的注视下,不急不慢地走下台阶,看着郭屹、罗博沉声问道:“你俩是来参军?” 见有大人物来了,罗博也不纠缠下去,同样看着李筠,脸上异常坚定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正是!” “不错,有抱负!”说话时,李筠已经到了跟前,拍了拍罗博,继续说道,“但尔等可知,当兵就要打仗,这打仗就是要掉脑袋的,你们不怕吗?” 罗博还没开口,一旁的郭屹嘿嘿嘿一阵傻笑,抢先说道:“掉…掉脑袋?谁敢要我脑袋,我…我一锤把…把他砸成肉泥!”说完,又在那自顾自地把玩说中的大锤。 “大人,我家公子这里……还请大人不要见怪!”罗博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头,略有些歉意的说道。 “不碍事!”李筠摆了摆手,又摸了摸胡子,接着说道:“只是,你们年纪尚幼,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当兵打仗确实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趁早回家吧,不要再阻碍公务了。” 罗博一听,稍稍正了正色,说道:“此番贼兵入境,大国难安,小家怎平?在国家蒙难之时,我们站出来,为的是更多的百姓免遭转乱之苦,为了让更多地家庭过得团团圆圆,让更多的孩子能够活得幸福,我们牺牲再多,也毫不在乎!” “好!” “好样的!”罗博的那番话顿时引起了围观百姓的阵阵喝彩。 李筠听了也不由的投以赞许的目光,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没想到小小少年郎,竟然有如此志向,可是……” 罗博心里知道他想说什么,随即出言打断,“有志不在年高,当年甘罗十二岁拜相,出使出国,无人小觑,我们怎么就不行?” “哼哼,人家甘罗只是动动嘴皮子,而你小子知道是要干什么吗?参军,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不等李筠说话,一旁的亲兵便出言喝道。自古文臣武将想轻,学文的见习武的粗俗、有辱斯文;习武的看学文的迂腐、自命清高。所以,那亲兵听见罗博拿甘罗相比,内心自是瞧不起,忍不住出言呵斥道。 罗博一抖手中长枪,厉声回应道:“既然来应征,自然是有把握的!” “哟!小子还不服啦!”那亲兵看罗博不甘示弱,便接着挑衅道。 “你现在不也是光在动嘴皮吗,怎能让人信服?” 亲兵一听,脸色有些泛红,右手已经按在腰刀之上,眼睛看了一眼李筠,只等节度使发话,便会动手。 一旁装傻看了好久的郭屹,一见到那亲兵就要拔刀,旋即拎起大锤,架在胸前,大喊一声:“呔,这…这是要……要打架啊!” 罗博见郭屹又开始演了起来,连忙上前拉住,附在耳边,说道:“公子,别冲动!小心伤人性命!” 李筠驻足好久,心里暗暗自?:这两人不依不饶,要不就先试试这两个少年的身手再说,这邓校尉跟随我身边多年,武艺我知道的,只要将他们击败,正好可以支开他俩。想到这里,便对那亲兵点了点头。 邓校尉立马会意,接着出言刺激道:“本军爷才不会跟一个傻子计较,不然别人还以为大爷我欺负人呢!” 郭屹一听有人说他“傻子”,登时怒火上身,挥动大锤,不管三七二十一,“哗啦”一声,将放着笔墨纸书的桌子砸的粉碎,木片翻飞,七零八落。 郭屹这么一砸,不光李筠后面的亲兵,就连负责募兵的士卒们,也都站了起来,指着郭屹、罗博两人喊道:“好个毛头小子,敢在这里放肆!” 看周围围过来好多士兵,郭屹再次抡起大锤,就要往人身上砸,罗博一把抱住了他,说道:“公子,别冲动啊,对付这种人,何须公子亲自动手?让我来,别出了人命!” 说完,拉住郭屹的手慢慢松开,然后双手握枪,抖了一个枪花,说道:“还请这位军爷赐教!” 邓校尉一看对方已经摆开架势,也不能输了气势,持刀在手,说道:“本来大爷和你们动手就是以大欺小,要是再和他打起来,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哼,我出来和你来打,那是因为怕公子出手太重,难免一时失控,伤了你的性命。” “你……”姓邓的校尉一听,脸色涨红,抢先出手,猛戳一刀,只取罗博的面门。 罗博一声冷笑,手中长枪轻轻一架,一招“夜叉探海”,挡下这凶狠一刀的同时,枪尖直奔对面喉咙而去。 邓校尉不愧为军中老手,看着使枪的少年轻松化解一招,心想,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短刀对长枪本来就没有优势而言,这么打下去的话,还真不好对付。 就在枪尖刺过来的时候,邓校尉右脚猛地一用力,身体向左一倾,整个人瞬间腾空跳起,左脚落地时,人已经靠近了罗博,随即横劈一刀,’顺水推舟‘,刀锋就往罗博的腹部划去。 罗博长枪已经刺了出去,来不及撤枪格挡,眼见刀刃呼啸而至,只好双脚用力一蹬地,’鹞子翻身‘,整个人飞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躲过了这一刀。 “好!” “好身手!”这飘逸的动作,立即引起了一片喝彩。 在落地的时候,长枪一抽,枪杆“啪”的一声,打在了还来不及的收招的邓校尉的后背,让他一阵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罗博飘然落地,回身对着那校尉微微一笑,说道:“承认了!” 邓姓校尉被少年打了一枪杆,感觉脸面无光,正要再次举刀劈来,只听身后的李筠开口说道:“好了,邓校尉,你不是那少年的对手,退下吧!” 话音刚落,人群中再次传来阵阵掌声、叫好声。 罗博已经收枪在手,此时双手抱拳,向八方的百姓拜了拜,以示感谢。 “想不到,两位身怀绝技,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深的武艺啊!”李筠见识了罗博的实力,只两招便击败了征战多年的亲兵校尉,对他们俩起来爱惜之情,又碍于百姓的舆论压力,只好开口说道:“这样吧,既然两位真心想杀敌,武艺又是那么出众,就跟在我的后面做个亲兵吧!” 李筠这么安排,有他自己的一番思量,两人执意要入伍,赶又赶不走,留下来年龄有不允许,只能借亲兵之名,暂时留下他们,不让他俩真的上阵杀敌。或许,哪天他们自己想明白了,不想过军人的生活了,也好将他们送出去。 一旁的郭屹见罗博大显身手,心里自然很是高兴,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又故作痴呆地问道:“亲……亲兵是个啥,能去…去打仗吗?” 李筠听了,呵呵一笑“亲兵就是跟在我身边的兵,我去打仗,你们就去打!” “那…那你要…要是不去打呢?” 不光李筠,周围百姓一听,轰然大笑,这小子说不傻还真傻,说傻吧,说话还挺有道理的。 “我是将军,怎么会不去打仗呢?”李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哦!”郭屹搓了搓鼻子,说道,“能…能打仗就…就好,我…我们跟你走了。” 第三十一章 积极备战 潞州城中,节度使李筠领着郭屹、罗博走进了府衙之内,刚刚围观的百姓,此刻深受郭、罗两人的感染,连这么小的少年都知道参军入伍,保家卫国,那这些成年人又怎么好意思?还没等士兵们重新搬来座椅,踊跃前来参军的百姓,已经排出好长的队伍了,募兵处的士兵看在眼里,喜在眉梢。 进府之后,李筠交代的说道:“虽然你们的武艺比邓校尉高,但毕竟邓校尉在军中多年,对军中事物甚是熟悉,你们暂时先跟着他,有不明白的,可以问他。” 简单交代完,又对着另一边,一脸不服的邓校尉说道:“你别不服气了,他俩乃是真正的练家子,修习是乃是高深的内劲功法,不是你这只学外家功夫所能比的。” 邓姓校尉还想说话,又被李筠噎了回去,“你也跟随我多年了,心眼儿不要那么小,跟一帮小孩子置气。” “小的没有!” “没有就好,那以后还需要你操点心,关照他俩一下。” 那亲兵校尉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后面,显然是有些无奈。 “哦,想起来!”李筠又挥手吩咐道,“这位少年,心智异于常人,性情有些古怪,情况有些特殊,还是不要同别人住在一个屋子了,你去给他俩单独准备一间房屋。” “遵命,大人!”那校尉领命后,从一边走廊拐了出去。 一会儿,郭屹和罗博跟着李筠来到了大堂,三人落座后,李筠低声问道:“刚刚在比武时,老夫看的出来,两位是从小筑基,才会练成这样的一番本领,只是,不知两位师承何处啊?” 郭屹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不住的乱动,东张西望。另外一边的罗博,听了李筠的问询,脸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筠见此,微微一笑:“如果不便说的话,就当老夫没有问吧。” 郭屹虽然脸上故作痴傻,但心里一直在思考着:这潞州节度使,我曾经在郭威军中见过,现在可能我俩长大了,脸上有些变化,所以没认出来。如果现在自报家门、师门的话,让他想起来了,万一和郭家不是一心的,会不会害我们。 随即,郭屹咧着嘴巴,嘿嘿说道:“你光…光问我…们,那你…你又是谁…谁呀?” 罗博,刚想拉住郭屹,只听李筠说道:“不碍事!” 接着轻抚胡须,说道:“老夫见你俩少年英才,所以光问这武学之事,都忘了介绍了。本人姓李原名叫荣,但新皇登记后,为避圣上名讳,改叫李筠。四年前,追随太祖皇帝进京勤王,略得些许功勋,被任命为昭义节度使,总督潞、泽两州兵事。此番外敌入侵,本使感念皇恩浩荡,誓要拼死守卫中原。” 郭屹听了这话,虽想不起历史上有这样的人物,但从这李筠的口气也能看出,他是个忠义之士,便对罗博使了一个眼色。 多年的默契,让罗博一下子明白了,开口回答道:“我叫罗博,公子姓郭,单名一个屹,本是……” 李筠只听完名字,还没等他将话说完,脑子里立刻有了印象:四年前,先皇曾在郭家废墟中,指认了一个孩童为孙儿,并给他亲自取名郭屹,那孩童受上天眷顾,混乱中保的性命,但因为受到惊吓,心智有些残缺。眼前这位痴呆少年,也叫郭屹,难道是……? 赶紧打断罗博的话,问道:“你俩可是来自华山,拜师扶摇子,修习武艺?” “回大人,正是!” 李筠连声叫到:“这就对啦,这就对啦!” 又走到郭屹面前,拜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高呼:“臣李筠拜见小皇子,适才有眼无珠,未能认出龙子龙孙,怠慢之罪,还乞宽恕!” “嘿嘿嘿!”郭屹一看,又接着演戏,跳下椅子,来到李筠面前,拨弄了几下他头盔上的红缨,说道,“你这老……老头,我都…都不认识你,拜…拜我干…干嘛?” 一旁的罗博拽住郭屹,又扶起李筠的手臂,说道:“李大人为国事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公子虽是皇亲贵胄,但怎敢担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李筠被扶起后,再次回到座位,捋了一把胡须,感慨道:“想当年我等追随先皇,驱逐契丹,平定叛乱,南征北战,创立了这一番基业。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想到,先皇就这样驾崩了,真是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痴傻的郭屹,更是不住的摇头叹息啊! “大人,切莫悲伤,眼下军情要紧啊!”罗博听了他的一番感慨,略带安慰的说道。 “对,你说的是!”在罗博的劝慰下,李筠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但一想到外面有贼兵压城,立马变得恨恨地说道,“罗小壮士所言极是!这群北汉贼子,趁我大周皇帝,初登大宝,竟然纠集辽人侵犯中原,真是可恶至极!” 说着,李筠不由地捶胸顿足,气上心头。 这时,邓校尉从门外走了进去,说道:“使君,已经准备好了。” 进府衙时,李筠并不知道他俩的真实身份,所以只是简单安排了一下,此刻,他已经知道,这郭屹是先皇郭威的孙子,怎么能更普通士兵住的一样呢? 连忙吩咐那校尉,“这样,你去……” 话还没说完,罗博抢先上前,贴在李筠的耳边说道:“李使君,眼下情况复杂,公子的真实身份还是不要让人知道,所以……” 李筠一听,随即低声说道:“那怎么行,他是皇……” 罗博连忙打断,接着耳语道,“没关系的,在华山学武的时候,师父从来没有把公子当做皇孙,都已经习惯了。当下人心叵测,还是不能走露风声,因此,不用麻烦使君,我俩不用搞特殊,就按刚刚的安排吧。” 李筠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那好吧!” 又稍稍停顿了一下,大声说道,“嗯,你俩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问邓校尉。” 接着,吩咐一旁的亲兵校尉,说道道:“邓校尉,莫要仗着资历欺负新人,不然让你好看。” 一直没说话,自顾自玩着的郭屹一听,乐呵呵地说道:“就…就凭他,还太…太弱了!” 罗博一把拉住,“邓大哥,我家公子头脑简单,性情直率,说话有不中听的地方,还请见谅,不要计较!” 说完,又低声假装着数落起郭屹来。 那邓校尉只是冷哼一声,淡淡说道:“走吧!”,也不知道是不服气啊,还是不想跟他俩一般见识,说完,转身向外面走去了。 郭屹和罗博跟着邓校尉来到了房间,虽然不大,但还算干净,两人奔波了二十多天,算是可以暂时休息下了,因为他俩知道,潞州城外,北汉和契丹大军正在集结。 ………… 潞州城处于上党盆地的南端,太行山与太岳山将其包围之中,又位于黄河流域之内,周围沃野千里,河网纵横,农耕发达,算是三晋大地上比较富裕的城市。 因此,这潞州城的建设也很有规模,高大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具有很强的防御能力。 自从那天郭屹、罗博大闹了征兵处后,城内的青壮劳力纷纷报名参军。几天下来,差不多约有一万五千民夫主动站了出来,拿起武器,走上了城墙。 这天,李筠带着郭屹和罗博,走上了城墙巡视防备情况,他站在城楼前,望着眼前的泛着点点绿光的大地,问手下的人道:“人员物资都准备的怎么样?” 那部将微微笑道:“禀告使君,已经招募了一万五的壮丁,而且兵器齐全,只是盔甲不足。” 这乱世人人自危,加上朝代更迭太快,政府没余力监管这么多,所以,家中大都备有武器,以防不测,这万余人大多自带的兵器,只有这盔甲很难买到,平时百姓也不会怎么用的着,现在可能有些缺少。 李筠手托着腮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话,那守城将士的防御会差了些,伤亡会比较重啊!” 那部将也有这样的忧心,眼下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李筠也知道现在要找盔甲之类的防具,确实很难,只好交代道:“这样,你将手下的士兵分配下去,每人率领五十壮丁,抓紧时间训练一下怎么用弓弩,然后安排好每支队伍的防守地段,要尽快完成!战事开打后,先命他们在后面负责射箭、投石,别先冲出去,希望可以减少点伤亡,毕竟敌军扬言有十数万人,而我将潞州城周围部队全部撤进城里,也却只有两万的人。” “其实情况也并没有那么遭,使君,现在我们已经备足了滚木礌石,都堆在城墙上,实在不行的话,就是拆房子也要砸死那些敌人。” 李筠顺着城墙看去,城头上到处是乱哄哄的士兵,不少人正忙碌地换穿盔甲,每个人都手执长矛,后背弓弩,腰配战刀或者长剑,有的士兵还拿盾牌。 虽然略显紧张,但个个精神饱满,也不是那么混乱不堪,所有人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 第三十二章 血战城头 在潞州城中积极准备的时候,北汉刘崇和契丹杨衮已经到达了潞州城外,汉辽联军就地扎营,砍伐树木,制造简易云梯等攻城武器。 中午时分,灰茫茫的天色,将整个战场渲染的更加的悲壮。 北汉皇帝刘崇和契丹大将杨衮分别带了两万步兵,从北面压向潞州。 四万贼兵在城下列开了阵型,北汉和契丹都将各自的两万人分成了四个梯队,最前列依次排开数十架临时造好的攻城梯,一切已准备就绪,就等主将下达攻城的命令。 刘崇坐在战马之上,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潞州城,对杨衮说道:“杨使君,下令攻城吧!” “回禀陛下,我北地士卒多为骑兵,不善攻城,还是先由贵军打头阵吧,或许能一鼓作气,旗开得胜,攻下潞州。” 刘崇心想:这老东西,为保全实力,不肯出力,说那么好听干嘛?眼下还要依靠他们,不能与辽人翻脸,等朕拿下中原,就不用看你们的脸色了,到时候,看朕不好好收拾你们。 之后,刘崇一挥手,呜——’号角声吹响,第一梯队的所有北汉贼军都举起了盾牌,奋力向前奔跑。 对面潞州城北面城墙之上,李筠带着郭屹、罗博前来督战。 郭屹跟在李筠的后面,手里拎着大锤,目光冷漠地注视贼军铺天盖地向潞州城进攻,虽然他前世在部队待过,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但现在面对的是完全白刃化的战斗,内心里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这种短兵相接的模式,场面的血腥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不由地心想,这样的乱世必须有人来终结,他不能让过多的人死于战乱。 这时,潞州的裨将快步走来禀报道:“将军,弟兄们已准备就绪。” 李筠转身将令箭递给了他,郑重地说道:“全力以赴吧!” “遵令!” 主将下达了开始反击的命令,城头上顿时响起了高亢的号角声。 “呜——” 这时反击的命令,随即鼓声大作。 北面城墙是贼军集中进攻之地,东西两排上百架中型投石机吱嘎嘎地拉开了,皮兜里放上了一块四五十斤重的大石,每一架投石机只需要十余人来操纵,极大地节省了人力。 除了投石机,后周军工事兵还建造两百余架床弩,也就是大型弩箭,由六名士兵用绞盘操纵,床弩一次发射一支主箭和六支副箭。 主箭长五尺,箭头为精钢,箭杆为硬木,射程达六百余步,有穿金裂石的威力。 副箭长一尺五寸,是稍大一点弩箭,随主箭一起射出。 除此之外,一万多的潞州军士兵手执长矛和弓箭,依次排列在城头上严阵以待。 刘崇大军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五百步线,如果是超大型投石机便可以投射了,但时间比较急,潞州城准备的投石机有些简陋,射程只有三百步远。 李筠注视着贼军的进攻浪潮一步步迫近城池,前军锋头已进入五百步了。 他手中战旗一挥,“床弩射击!” 后周军的床弩骤然射出,两百支四尺长的硬木铁箭和无数密集的小箭一齐射向贼军大军。 密集的箭矢呼啸而至,贼军盾牌挡不住强劲的箭矢,军中一阵人仰马翻,数百名贼军士兵被射倒,大箭更是强劲无比,一支箭将两名士兵射穿。 北汉的士兵在弩箭的射杀下,伤亡有些惨重,但一想到皇帝刘崇曾承诺过,破城之后,允许他们掠城三天,所以还是不顾头上呼啸的利箭,举着盾牌,疯狂地向潞州城冲去。 片刻之后,已经走进了三百步,眼见着冲出了床弩的射程,贼军的心有了些放松,但他们不知道还有更强大的武器在等待着他们。 见贼军进入了投石机的射程,李筠手中的红旗终于挥下了,“射!”两百余名士兵指挥手几乎是同时嘶声大喊。 投石机发动了,百余根长长的抛杆挥出,将上百块巨大的石头向贼军阵营中砸去,巨石发出尖利的呼啸声,在空中翻滚。迅疾无匹地出现在了贼军军的头顶,贼军士兵一阵大喊,纷纷向两边躲闪。 ‘轰!’的一声闷响,巨石砸下,尘土飞扬,几名贼军士兵躲闪不及,被砸成了肉酱。强大的冲击力使巨石继续翻滚,直冲进贼军士兵群中,顿时惨叫声一片,十几名士兵被撞死,血水四溅。整颗巨石被染成了红色。 第二轮投石机再次发射,上百块巨石在空中翻滚,呼啸着砸来,砸得贼军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排筏折断,紧接着第三轮、第四轮.....每一轮投石发射便有数百人伤亡。 尽管投石机威力巨大,但毕竟数量少,而且操作比较复杂,无法形成巨大的杀伤力,第一梯队的五千名贼军大军已经奔涌到了城下,城上后周军万箭齐发,箭如冰雹急雨,铺天盖地向贼军射去。 兵箭嗖嗖射下,不断有人中箭惨死,在箭雨中,几千贼军士兵将数丈长的排筏‘轰!’地搭放在护城河上,形成了二十几座临时树桥,使护城河下面的深水失去了防御作用。 这时城头上万箭齐发,滚木礌石从城头砸下,箭如密雨,石如冰雹,最先冲过护城河地数千名贼军士兵被箭射中,被石头砸中,骨断筋折,哀嚎一片,这时后面的贼军也开始反击了,他们两人一组,一人举盾,一人射击,箭矢铺天盖地向城上射去,上下密集的箭矢形成了一片箭网。 这时,北汉大将张元徽又下令道:“架梯攻城!” 一架架三丈余高的宽大梯子搭上了城头,一群群凶悍的贼军兵冲上梯子,开始向上攀爬,潞州军的箭雨斜射而至,滚木礌石迎头砸下,一串串贼军士兵惨叫着从楼梯上摔下。 身上被箭射中,头颅被砸碎,城墙下死尸堆积如山,紧接着又有贼军士兵疯狂地攀上楼梯,不顾一切向上冲锋。 随着另外的数十架攻城梯先后搭上了城墙,数千贼军士兵蜂拥而上,此时后汉的第一梯队五千步军已经全部投入战场,而守军人数加上临时招募来的壮丁,虽然人数比攻城的多了一万多,但战斗力却十分薄弱,仅仅只能依靠人多的优势和贼军进行殊死血战。 这时,贼军大营中再次鼓声大作,又有五千贼军士兵飞奔而至,尘土飞扬,他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五百步到三百步这一段巨石和床弩的射程区。 巨石呼啸而至,将一片片贼士兵砸翻,床弩之箭强劲快疾,一支箭便能射穿两到三人,士兵翻滚惨叫,大石和箭矢下到处是惨不忍睹的尸体和血浆。 此刻,刘崇已投入了一万名攻城士兵,城池攻防战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一万三千名贼大军已经全部越过了护城河,城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尸体中汩汩流出的血如小溪一般流进了护城河,将原本澄清的河水染成了红色。 城下增援而来的数千贼军也乱箭齐发,城上城下箭如密雨,交织成了一片箭网,贼军高举盾牌,顶着滚木礌石,踏着同伴的尸体,攀着城梯疯狂地向城上进攻。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回荡着刘崇的悬赏,第一个冲上城头者赏金千两,冲破城池后纵兵三日,巨额的悬赏、城里的金钱女人,使他们完全忘记了死亡的恐惧,不顾一切攀城而上。 每一时刻,每一瞬间都有北汉士兵被弓箭射中,被巨石和滚木砸中,砸得头破血流,惨叫着从城梯上摔下或者滚翻下来。 城头,十几名士兵守住了一个城垛,三四名士兵正和拼命登城的贼军士兵激战,另有几名士兵则在两边向登城贼军的侧面射箭,或者举起巨石,将嗷叫着的贼军士兵砸翻下去。 忽然,随着惨叫一声,一名潞州士兵被城下的一箭射中了面门,仰面摔倒,身后的另一名士兵迅速上前填补了他的位置。 这时,一名旅帅找来一根长铁叉,叉住了攻城梯的横木,奋力向外推去,怎奈何梯子前端的铁钩,牢牢的钩在了城墙之上。 待命多时的郭屹,也不顾李筠的命令,快步冲了过去,舞着大锤,大喊道:“都闪开!让……让我来!” 只听“砰砰”两声,大锤挥舞,瞬间将已经登上城墙的北汉士兵锤飞到城下,又再次抡起大锤,从下而上一锤打掉了云梯上的铁钩。再一锤,又将另一边的钩子硬生生地砸烂,铁钩从攻城梯上脱落。 原本抓牢的云梯失去了固定后,一群受郭屹鼓舞的士兵,连忙放下手中的弓箭、刀枪,一起推动梯子。 “一、二、三!” 沉重的城梯慢慢向侧边滑去,已经在城头上支撑不住,渐渐离开了城头,顺着墙面滑了下去。 梯子上的数十名贼军发出一串长长的惨叫,眼见梯子就要倒了,底下的人立刻从梯子上跳下,上面的大多数人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随着梯子一起,重重地摔了出去,‘轰!’的一声巨响,梯子又砸倒了旁边另一架云梯,两架连在一起,被摔散了架,梯子上的百余人或死或伤,动弹不得。 第三十三章 死战力竭 翻滚的乌云像大幕一样遮蔽着蓝天,失去了太阳的温暖阳光,整个的太行山下迎来了一片倒春寒,使原本充满生机的的大地,再次回到了凄冷之中。 山下的潞州城,战旗迎着寒风肆虐地招展,城上城下的喊杀声更是震天。 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北汉的士兵在金钱、女人的诱惑下,全然不顾生死,如蚂蚁一般疯狂的沿着云梯向潞州城上爬去。一时间血流如河,残肢乱飞,鲜血将古老的城墙染得斑驳陆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城墙上的郭屹,根本不管身后李筠的劝阻,挥动着大锤,像刚刚那样,如法炮制,来来回回地在墙顶面上,砸毁了多架云梯。其他的潞州士兵,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兵,竟然能有如此的破坏力,心里不住的赞许,而且手里的刀枪挥得更猛,戳得更快。 但只凭郭屹他一个人,远远不能处理这么多的梯子,在他到一边的时候,另一边又有云梯再次架好。一些受到激励,躲过弩箭、乱石的北汉士兵,大叫着迅速地跳上墙头。 后周的士兵深知要是城破的话,自己在潞州的家也必然不复存在,自己的长辈、妻子以及孩子,必将受到他们的压迫和侮辱,所以,同样的奋不顾身,和跳上来贼兵混战了一起。 李筠眼见贼兵越来越多,局面快控制不住了,连忙命令手下,将所有的远程攻击交给新招募的壮丁,原来的所有士兵全部投入近战,必须将敌人赶到城下。 此时,正在东边城墙毁梯砸人的郭屹,渐渐适应了这短兵相接的战斗,已经没有了刚刚参加战斗时的那种拘谨,调动周身的内劲,挥舞双锤,大开大阖,周围的北汉士兵那是挨着死、粘者亡,很快无人再敢靠近他了。 城下负责指挥攻城的北汉大将张元徽,定眼看到了城上的郭屹严重阻碍了攻城的进行,叫嚣地喊道:“弓弩手,给我将那城上用大锤的人射下来!” “嗖嗖嗖”一排排的弓箭划破长空射向了城墙,虽然距离有些远,角度有些高,但还是不少的箭射到了郭屹所处的那片区域。 只听一声大喊:“公子小心!” 罗博挺枪在手,跳进战局,幸好弓箭到达这里时,已经没什么力度了,他手中长枪左拨右挑,转瞬间将那些弓箭打落在地。 等郭屹反应过来时,罗博已经挑飞了射向他的暗箭,两人相视一眼,笑了笑,又再次与敌人战在了一起。 只见,锤似金刚无敌,枪如银龙穿梭,两人配合十分娴熟,左边一锤,砸倒大片,右边一枪,戳翻数人。 在两人的带领下,潞州城上的士兵渐渐压制住了局面。 攻城大战已进行了两个多时辰,潞州依旧巍然屹立,在后周军无畏的反击之下,贼军的斗志渐渐开始瓦解,士气一步步低迷。 此时天色已到黄昏,但攻城战依旧在继续,刘崇站在一座土坡之上,面无表情地望着两里外军队一次次激烈的攻城,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上前劝他。 这时,大将张元徽快步跑土丘,躬身禀报道:“陛下,天色将晚,能否明天再战?” 只听刘崇冷冷道:“攻城没有什么白天晚上之说,什么时候攻占武城,什么时候战争结束!” “卑职遵令!”张元徽万般无奈,只得行一礼匆匆去了。 刘崇内心此刻充满了怨恨:这杨衮真是老奸巨猾,白白让我等丧命。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潞州城,入主中原是他一辈的梦想,眼下又怎么能放弃呢?随即又下令道:“第三军也投入攻城!” “咚!咚!咚!” 贼军阵营内鼓声大作,第三军五千人也投入了攻城战。 战争变成越来越残酷,所有的后周军士兵都投入了战斗,包括主将李筠也率领五百余人在北城西段和贼军激战。 投石机长杆抛出,一块块巨石腾空而起,呼啸着划过夜空,向密集的人群中砸去。 箭矢如雨,城上城下交织成一片,滚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一架架攻城梯被掀翻,无数士兵惨叫着落入干裂的土地之上,城下尸体堆叠,血流成河。 第三梯队的贼军很快的冲到了城下,他们中有些人观看了那么久,知道一味攀爬城墙收效甚微,边在进攻之前商议对策。眼下他们踩着排筏,过了护城河,并没有直接登云梯,而是另辟蹊径,挥动刀枪攻击连接吊桥的铁索。 李筠一见大事不妙,立马指着城门口喊道:“给我扔石头,砸死他们!” 滚石擂木登时招呼而来,北汉士兵连忙举盾防御,那一伙人早就商量好了,所以集中了军中几面最大、最坚固的盾牌,城上的攻击效果并不明显。一帮人格挡,一帮人攻击铁链,分工明确。 只听“轰隆”一声,连接吊桥的木楔被砍碎了,吊桥轰然落到了地上。 刘崇一看,大喜过望,喊道:“第四队进攻,冲击城门!” 一旁的杨衮也不由地脸上一惊,这帮人还是挺有想法的,要是被他们攻破了城池,那我不是白来了吗?那到时大辽皇帝怪罪下来,岂不是…… 想到这里,同时下达命令,命一万辽兵加入战斗。 第四梯队高举盾牌,贴在冲城车边,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巨大的蜈蚣,正奋力地向潞州城下奔去。 城门上方的床弩,纷纷调转方向,集中向那冲车射去,虽然如此巨大的弩箭穿透力强,但仅仅是对人而言的,穿透了盾牌,射杀了后面的贼兵,但另一个立马补上,很快冲出了床弩的射程。 投石车虽然威力巨大,但准星实在是不敢恭维,几番投射都没有打中那车子。 至于弓箭,那更没有伤它分毫,箭雨纷纷而下,扎在木头之上,显得更加的狰狞恐怖。 在一片喊杀声中,冲城车踏过吊桥,来到了城门下,北汉的士兵举着盾牌,顶着上面的滚石檑木,用尽全力撞击着城门。 “一、二、三!” “一、二、三!” 城门被撞得尘土下落,连城上之人都感觉到了城门在剧烈摇晃。 主将李筠站在城墙上,浑身鲜血,喊道:“浇火油!” “刺啦!”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而至,城下的北汉士兵浑身是火,挣扎着跳进了护城河中,木制的冲城车上了燃起了大火。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这木头是刚刚砍伐的,里面还是新鲜的,表面上的火焰烧了一会便小了许多,后面跟上的贼兵脱下衣物,转眼便扑灭了,城下再次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 此刻,正在杀敌的郭屹也感觉到了脚下的不对劲,心想:要是不将冲车破坏掉,那城门迟早会被冲碎。忽然眼角一扫,看见了城楼边放着的绳索,心里一横,一边系在了城楼的柱子上,另一端抛下了城墙。郭屹抡起大锤,打翻身边的贼兵之后,一手拿锤,一手抓住绳子,向城下坠去。 罗博混战中,看城墙上找不到郭屹的身影,着急地四下张望,见郭屹顺着绳子降到了城门下,也飞奔过去,抓着绳子跟着下去了。 正在推着横木撞击城门的北汉士兵,忽然觉得横木上一沉,正想抬头一看,还没来得及,便见一支大锤挟风而来,顿时脑浆迸裂,成了肉泥。 只见郭屹的身上沾染了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浆,手里提着两只大锤,简直就是地狱里走出的恶魔,三下五除二,无情的收割着城下士兵的人头。 北汉士兵攻击城墙受挫,冲击城门又被干扰,想着门内的金钱、女人已经唾手可得,却因为这个人被阻挡,心里十分恼怒。看见郭屹虽然武艺高强,但只有一个,大喊道:“大伙并肩子上,只要杀了他,就能进城了,到时候,城里的金钱、女人就全是咱们的了!” 一群人舞动着刀枪剑戟,全部对准了郭屹,眼看着有些吃力,一杆长枪从另一边杀出,郭屹和罗博两人站在冲城车上面,左砸右刺,一时间北汉的士兵根本近不了身。 城上的李筠也注意到了城门处的混乱,高举手中寒光镔铁枪,大叫道:”儿郎们,打开城门,冲杀贼子,和他们拼了!“ ”和他们拼了!“ 在郭屹和罗博感到有些疲惫的时候,潞州城北大门轰然打开,在李筠的带领下,一队队的潞州军冲出大门,转眼杀到了一起。到处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战场,这是一场绞肉机般的战争,双方都死伤惨重,但战争还在继续激战下去,越来越多的士兵走向死亡。 天渐渐黑了,刘崇见攻击大门也没能成功,便敲响了撤退的钟声,北汉的贼兵仓皇撤退了,城头上响起了大战胜利的欢呼声。 节度使李筠浑身粘着敌军士兵的血肉,他没有心思清理,忍着疲惫连忙跑到了城门口,因为只有他知道郭屹的身份,就算丢了城池,也不能让郭屹受到半点损害。 郭屹和罗博站在冲车上,望着向北逃窜的士兵,相视一笑,然后,两人同时瘫倒下来,他们真的累坏了。 第三十四章 策略调整 潞州城下,北汉与契丹联军如潮水般向北方败退,因为士兵都已疲惫不堪,主将李筠也并没有下令追击,将手中大枪丢给旁边的士兵,连忙快步的走上前去,一边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郭屹,一边嘴中喊道:“快,将两人送回府衙!” 众人听到命令,赶紧七手八脚帮忙架起他俩,又找来马匹,搀扶上马,一路狂奔,不一会儿,送到了潞州府内。 这李筠也是习武之人,知道他俩现在是体力透支,内劲耗竭,必须马上依靠药物补充,但又不知道他们练的什么功法,该用什么药水,正急的到处乱转,毕竟这郭屹可是皇亲贵胄。 忽然,一拍脑门,在他俩的身上摸索着,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又拿出他俩的行李包裹,打开之后,脸上显得轻松多了。 原来,李筠刚刚急中生智,想到他俩内劲修炼并没到一定火候,他们的师父是不会放心的,既然不在山中,药浴是不方便了,那么身边必须备有药丸。所以,李筠仔细找了找,果然寻到了扶摇子在他俩临走时,命他俩带着的药丸。 李筠找到之后,连忙喂给他俩。郭屹和罗博服下药丸之后,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这样,李筠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吩咐留下一名亲兵照顾后,自己又拍马前往城墙上,担心北汉和契丹联军趁夜间再次攻城。 然而,汉辽联军并没有像李筠想的那样,刘崇领着士兵败退后,退回潞州北边十里的大营后,亲征的刘崇害怕后周士兵追击,又下令大军再向后退却十里。 身着黄衣黄甲的北汉士兵,刚刚拼尽了全力攻城,又见识了战斗的惨状,此刻已是身心俱疲。一个个垂头丧气,衣衫不整,军旗萎靡,整个北汉部队士气降到了极点。 他们刚刚回到大营,又接到命令还要撤军十里,想到已经如此疲倦还不能休息,心里开始有了些怨言。 但在刘崇的威逼利诱下,他们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北方走去,一直忙到半夜时分,他们才得到休息的时间。 子夜时分,北汉大营之中,大部分的营帐已经熄灭了蜡烛,传出阵阵鼾声,在这寂静的旷野之中,随着轻轻的晚风,传得很远很远。 在众多营帐拱卫之中,一只宽大的营帐依旧泛着光亮。 先锋大将张元徽已经察觉到了士兵们的不满之心,他怕刘崇在不体恤士卒的话,将会越演越烈。 “陛下,还请三思啊!”张元徽单膝跪地,施礼恳求道:“白天攻城遭受挫折,士气已经很是低落了,陛下又命再退十里,只怕此时军心已经有些动摇了。” 刘崇此时还在为下午的攻城恼火呢,正愁没地方撒气呢,一听到张元徽的话,立刻咆哮起来:“军心动摇?我看这些人都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台阶,下午投入了那么多的兵,连一个小小的潞州城都攻不下了,还敢在这跟朕谈军心?传朕的旨意,胆敢有人动摇军心的,杀无赦!” 张元徽强忍着刘崇的怒火,将他的话听完,心里暗暗的叹气,但还是领命出去了。 刘崇见张元徽走了出去,也没送出去,自己坐在大帐之中,心想:原本以为郭威一死,这逆周时局定是不稳,朕此番联合辽人出兵,必能入主中原,恢复我刘家天下。没成想,这下午的潞州城一战,已经损失惨重,将伤亡近有五人,而且军心也确实像张将军所说的那样,士气尽失啊!该怎么办呢? 刘崇想了一个晚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联军大营中炊烟四起,伴着早春清晨的阵阵雾霭,一阵肉的香味传进了营中的每个人的鼻子里,也唤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兵卒们。 北汉的士兵经历了昨天整个一下午的战斗,侥幸活下来的,又折腾到了半夜,此时刚刚睡醒,更是饥肠辘辘。闻着饭香来到了伙房,正准备大餐一顿,可掀开锅盖一看,大锅中只有少许的米粒,其他的只是清水,众士兵立马叫嚷起来。 “怎么只有这些?” “不是有肉味吗,肉呢?” “这清汤寡水的,怎么填饱肚子?” …… 嘈杂声中,北汉副帐中走出一员将领,转眼就挤进了正在起哄的人群中。 “弟兄们,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眼下河东贫瘠,怎么能像契丹那样,早餐就有肉吃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元徽,此刻他正伸开双手,安抚着争得有些面红耳赤的士兵们。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便让北汉的士兵更加接受不了了,这凭什么这群蛮夷能有肉吃,他们自己就没有? 原来在这些北汉士兵的心里,有些看不起契丹士兵,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陛下刘崇的兄长——后汉高祖刘知远,曾经击败过他们,将他们赶出了中原。所以,到现在,在那些愚昧的北汉士兵心中,还以为自己比他们高处许多,根本不不知道眼下是什么局势。 当听到张元徽说契丹人有肉吃,他们的心里才更加的不平衡,又大吵大叫起来。任凭张元徽出言安抚,但他的声音相对而言还是太微弱了,刚出来就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这让张元徽实在没有办法,只见他一把推开火头军,从灶台上抄起一只碗,舀出一碗只有一丁点的米粒的稀粥,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又猛地将碗摔碎在地上,“哐当”士兵们全都闭嘴了。 “弟兄们,你们的心情,此刻我完全理解。咱们自出征到现在,仔细算起来已经有些时间了,而且战线拉得很长,后方的补给输送有些跟不上,如今军粮只有这些了,我和你们大家一样,现在也喝这个,能缓解一下也是好的。” 说完,便要走出去,众士兵看了纷纷闪开了一条道路。 等张元徽走后,士卒们心里虽然还是很不情愿,但聊胜于无,有一点是一点,先喝这个吧,过会儿饿着总比一直饿着好吧,依次的走向了锅边。 眼看着一场可能因为粮草而引起的哗变,在张元徽的苦口婆心和同甘共苦下,才没有酝酿而成,但众士兵心里还是挺不是个滋味的,对刘崇的怨言更深了。 在正中的大帐里,刘崇其实早就醒了,外面的一切,他都已听到了。原本就不是很大的眼睛,此刻眯得更小了,脑子在快速的转动着,他必须想办法,既能稳定军心,又能解决这粮草不济的问题。 忽然,他一拍大腿,心里有了主意。 草草地吃过早饭后,刘崇命人去请来了契丹主将杨衮,北汉先锋张元徽,来大帐议事。 不多时,杨衮和张元徽到了大帐之内,刘崇退却了左右,又亲兵守在大帐外五丈之外,命令道,凡是闲杂人等。要是进了这五丈之内,格杀勿论! 三人落座后,北汉皇帝刘崇直奔主题,说道:“杨使君,昨天下午的攻城,相信你眼看的十分仔细,不知杨使君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杨衮心想:此次陛下让我随这刘崇征伐郭周,临行时,曾命人交代过,为避免当年大辽太宗皇帝当年的类似的境况,让我莫要太过主动,让汉、周鹬蚌相争,我等坐收渔翁之利。 当年辽太宗耶律德光,曾凭借石敬瑭割让的幽云十六州,率领大军南驱中原,灭掉了后晋,但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巩固对汉人的统治,遭到了各地的武装反抗,最终自己也死在了回北方的路上。 眼下,契丹没并不想兼并中原,一是,没有足够的能力,统治不了那么多的人;二来,他也希望中原乃至南方一直混乱下去,他好某得更多的发展。 所以,杨衮想了想,低声说道:“这潞州城内的主将李筠智勇兼备,手下士兵作战英勇,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 刘崇听了,心里一笑:本来他就没指望杨衮能给出什么好的意见,这个老家伙,心里跟明镜一样,要不是现在能够互相利用下,估计他契丹才不会趟这趟水的。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刘崇想到这里,说道:“眼下这潞州携新胜之威,士气高涨,守备怕是会格外的森严,所以……”说道这里,刘崇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一直没说话的张元徽,生怕刘崇又出什么奇怪的主意,连忙躬身问道:“不知陛下有什么妙计?” “所以,朕认为,咱们可以放弃潞州,沿着太行山下向东,直奔逆周的京师——汴梁,到时候只要攻下汴梁,那么逆周其他的州府,必会闻风而降!” 这便是刘崇的妙计,一方面利用繁华的京城,勾起士兵们内心的**,鼓动低沉的军心,这是在学当年曹操的“望梅止渴”,但他却只学到皮毛,忽略了好多关键性的问题。 另一方面,舍弃后方的补给,直趋中原腹地,大有当年项羽“破釜沉舟”的气势,但他依然只有半瓶醋的样子,高估了自己,以及所带领的北汉士兵。 —————————————— 下午开会,耽误好多时间,只有一更,而且这么晚,各位见谅! 顺便求支持,求关注!! 第三十五章 鼓惑军心 清晨,伴随着阵阵鸡鸣鸟叫,东方的大地上迎来一缕阳光,驱散了深夜的寒冷。 潞州城中,昭义节度使府邸内,郭屹和罗博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一大早起来,精神饱满,气血充盈。幸好昨晚李筠处理及时,不然他俩体力得不到补充的话,不仅会影响他们的修为,更会因为气力耗竭,对他们身体的成长造成一定的损害,毕竟他们还是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罗博四下了看了看,见院子中没有人,便开口说道:“公子,你醒了?” “嗯,罗博感觉怎么样?”郭屹同样张望了一下,低声说道。 “感觉很好,公子你呢?” 郭屹嘴角轻轻一扬,接着说道:“昨天的战斗确实对咱们武艺的提升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人们常说,实践出真知,诚不欺我啊!” 罗博点了点头,结合自己身体的变化,非常认同,继续说道:“公子,要不咱们试一试啊!” “好的啊!” 说完两人一人持锤,一人端枪,战到了一起。 只见,郭屹左脚向前上步,身体随之左转,右锤同时向右后沉落,上动不停右脚迅速向前跨一大步,右腿屈膝下蹲,左腿在后蹬直成右弓步,同时由后左右分开向前上打去,两锤相碰,携风而至,嘴中大喊“双峰贯耳”,一双大锤直奔罗博的头部抡去。 罗博见郭屹双锤力大,自知不能硬接,连忙将身子右转,左脚向前上步脚尖点地,右腿下蹲成左虚步,双手持枪使枪体斜架于体前,枪尖朝上,这一招“玉女穿针”是要利用手中长枪的距离优势,从侧面刺向郭屹的腋下。 郭屹也知道这他要在不收手的话,没等到砸到罗博,自己腋下就被戳了个窟窿,只好临机变招,左手一挥,要用锤子荡开罗博那袭来的长枪。只听“当”的一声,锤身与枪头磕在一起,郭屹从小身体强横,又练的是聚力之法,所以这一锤下去,震得罗博虎口发麻,长枪险些脱手。 一招下来,罗博暗吃一亏后,立马改变了战术,不再和郭屹硬碰硬,利用长枪的长度、敏捷和柔韧,调动体内刚柔之劲,以柔克刚,左挑右晃,不断地化解郭屹势大力沉的锤子。 两人锤似惊雷,枪如疾风,枪来锤往,又战了十数个回合,郭屹也感觉到了罗博刚柔内劲的巧妙,锤子打在长枪之上软绵绵的,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泄去一样,让他有一种有劲没地方出的无奈。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忽然传来阵阵喝彩声:“好、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两位端的好武艺!” 还在切磋中的罗博心里清楚,再打下去的话,他的手就会被郭屹锤得失去知觉,听到有人在说话,心想有台阶下了,连忙跳出战圈,施礼道:“见过节度使大人!” 郭屹也见有人走了过来,又开始演了起来,举起大锤,对着李筠说道:“你…你这老头,为何打…打扰我俩比武!” 李筠知道这小皇子心智不全,性情难定,连忙说道:“启禀皇子,早饭已经准备妥当了,下官只是怕饿着了皇子,来请你们去吃早饭,所以才失声打断了你们,恕罪,恕罪!” 罗博见李筠毕恭毕敬的样子,觉得这么欺骗他,心里有些过意,连忙说道:“李使君,公子他就是这样的人,无须您如此这样解释,只要能逗他开心就好了。” 说完,又在郭屹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郭屹才放下手中的大锤,嘿嘿说道:“能…能吃饭啦!那走…走吧!” 接着扛起大锤,向前院大步走去,根本不顾罗博和李筠二人。 李筠见郭屹在前面走着,趁他不注意偷偷擦了擦头上的汗,轻轻地看着罗博说道:“这些年,伺候着皇子,真是辛苦罗小壮士了!” 罗博想了想,略作谦虚地说道:“使君,其实和公子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很快乐的,因为公子头脑简单,所以他十分的天真单纯,跟在他身边,有些时候在他的影响下,忘记好多烦心的事。没有了心里的烦恼,虽然有些难伺候,那都是小事了。” “哦?没想到罗小壮士这么小,竟然能有这样的感悟,真是叫人侧目相看啊!” 罗博抓了抓头发,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时,郭屹回头,说道:”喂!快…快点,小爷我…我找不到路!“ 李筠和罗博相视一笑,快步走到了前面。 三人正在吃饭时,忽然一人快步进来禀报道:“启禀使君,据斥候来报,汉辽联军昨晚连夜向北退了十里。” 李筠听了,慢慢放下筷子,沉思片刻,说道:“你先下去,再探再报!” …………………… 而此刻的北汉大营之中,皇帝刘崇已经传令下去,命士卒们吃过早餐集中到校场之中。 之前,刘崇将他的计划告诉了先锋张元徽和契丹大将杨衮,想借此转移士兵的注意,用更高额的奖赏诱惑他们,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但刘崇子登基称帝之后,早已在纸醉金迷中迷失了自我,根本就没有审时度势的能力,只凭他短浅的目光,肤浅的见识,就想振奋士气,稳定军心,奠定胜局,这根本就是不现实。 张元徽知道,要是这么做的话,如果能打出一两场胜仗的话,那什么都好说,但是只要稍微输了一阵,那军心必将更加的不稳。战事不利,粮草不足,加上离家太远,军队中只怕会出现逃兵,到那时想控制就怕也控制不住了。 他听了,大吃一惊,想了好长时间,觉得毕竟郭周那边的部队也不是白吃饭的,一个潞州城就阻碍那么长时间,更何况已经听闻郭周新皇柴荣准备御驾亲征了,根本就很难从中取得胜利,那这样做的话肯定是弊多利少,不仅不能振奋士气,相反,可能会带来更恶劣的后果。 所以,张元徽一直在劝阻着,希望刘崇收回成命,但刘崇此时正活在他的自以为是之中,刚愎自用,根本就没听他的劝告。 契丹大将杨衮和张元徽的想法是一致的,柴荣已经御驾亲征前来抵御了,虽然北汉和契丹联合后,又大军十多万,柴荣只有五万的人马,但真像刘崇那样一意孤行,轻军冒进的话,到那时肯定会中了郭周的埋伏,这战争没怎么打,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眼下,在杨衮看来,最为合适的办法,那就是“围点打援”,既然柴荣已经御驾亲征了,那么何必再去汴梁呢?只要抓住他,或是杀死他,郭周便会群龙无首,那么整个中原无人领导,正是我契丹入住的最佳时机。 既然柴荣领兵前来,必是来救援潞州的,那只要在来潞州的必经之地埋下埋伏,到时候以逸待劳,杀他个措手不及,十几万的兵马围攻四五万人,那又会怎么逃脱的掉呢? 杨衮也沉思了许久,同样并不赞成刘崇的计划,但他又不能将他自己之前的整个谋划告诉他,防止被人知道,走漏了风声,所以只以“不能轻敌冒进,要稳扎稳打”为理由,开口劝谏刘崇。 但刘崇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这份自信之中,目空一切,根本就听不见别人的话。就这样,三人在大帐之内争论了大半夜,直到太阳快要升到天空正中的时候,杨衮才负气会自己的营帐中去了,显然刘崇和杨衮并没有谈拢。 而张元徽见杨衮走了,自己也知道凭自己是劝说不动刘崇的,但又不能像杨衮那样,一拍屁股甩门而去。张元徽本就是北汉的将领,自然要对皇帝唯命是从了,劝说不动刘崇的情况下,他也只好违心领命了。 此刻,已经快要将近中午,张元徽领着士兵集中在校场之中。带着昨天攻城的失败,以及根本就没有填饱的肚子,北汉的士兵们状态根本就不好。 刘崇站在点将台之上,看着下面无精打采的士兵,心里有事一番怨气,感觉这些都是白养的废物一般,关键时刻竟然一搓就败,一蹶不振。 但又想到,还需要这些人为自己卖命,便面带微笑,装作意气风发的样子说道:“弟兄们,虽然昨天的攻城我们遭到了一些挫折,也损失了些弟兄,但是大家不必灰心丧气,因为我们就要迎来更大的胜利了!” 底下的士兵一听,立刻小声的议论起来。 刘崇见下面的士兵们,对战事还是挺感兴趣的,挥着双手示意安静之后,继续说道:“逆州皇帝听闻大兵前来,已经决定御驾亲征,我们现在只要抓住他,再一举攻下汴梁,那时整个中原都在咱们的手里,还愁一个小小的潞州城吗?” “弟兄们,咱们的人数比逆周多出一番还多,只要迎着他们,将他们包围起来,那时候只要一人一刀,便可以建功立业,成就功名,蒙荫后代,流传千古了!” 刘崇的话确实特别的又吸引力,手下的士兵们已经有人开始随着刘崇的话幻想起来了,刘崇再次振臂高呼道:“将士们,这天大的功绩就在咱们的眼前,此时不取,待到何时?” 第三十六章 对峙高平 张二狗本是北汉汾河边上的一名普通百姓,祖居乡村背山面水,家里留有几亩良田,虽说当下社会动荡,但也能糊弄个温饱,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去年入冬时,村中有人见张二狗家境还算殷实,他自己也勤恳憨厚,便为他说了一门亲事。眼见着自己就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张二狗觉得自己就要成为了人生赢家,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可是,好景不长,天意弄人,张二狗那未过门的妻子,过年上街玩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当地一位地主老财家的纨绔子。那浪荡子,仗着自己家有点钱,又和县老爷有点沾亲带故,平时无所事事,到处欺男霸女,算是当地一霸,见那小娘子年轻貌美,顿起歹心,召集手下随从,强行掳进了府内。 那小娘子心中只有张家哥哥,哪里肯随了这伙人的愿,心头一横,撞死在墙上。张二狗听闻未婚妻被人逼死后,赶忙去县衙报官,但那浪荡子家在县衙之内有人,上下打点后,反诬张二狗诬告他人,伺机讹钱,打了一顿大板后,又强行霸占了他家的祖田。 这张二狗老父母一听,登时气绝,一命呜呼。张二狗家破人亡,带着仇恨远走他乡去了。 正巧在路上遇到了北汉皇帝刘崇率兵伐周,心想反正自己孑然一身,便参军去算了,弄不好还能搏个功名什么的。 眼下,刘崇在台上大肆渲染,鼓动人心,让张二狗听了,本来黑暗的内心瞬间铺满了颜色,要是此番立下大功,侥获赏赐,那到还乡时,必能为父母、妻子报仇雪恨,为其他受害的百姓伸冤平屈。 所以在刘崇讲完之后,立即挥舞拳头,高声喊道:“伐逆周、建功业!” 在张二狗的带领下,北汉大营中剩下的两万五千人,呼声雷动, “伐逆周、建功业!” “伐逆周、建功业!” …… 然而,军队中像张二狗那样惨遭迫害,报仇无门,想要立下战功,出人头地的平头百姓还是少数,大多数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比如,骑兵二旅四伍的伍长刘大疤,原来他就是太行山的一群乱匪头目,迫于剿匪大军压力暂时投降。军中上面的人知道他心狠手辣,心里有些忌惮,不能逼迫太深,便将原本他的手下,编成一伍,悉数归他。 这样,他们原来的一窝山贼换了一身衣服,内心秉性没有一丝的收敛,反而仗着这身衣服更加凶恶。 他本身就是在刀头上过活的人,深知富贵险中秋,因此,台上皇帝刘崇的一番话,正好触动了他内心的原始**,跟着大家一起喊了起来。 台上的刘崇,听到如此雄壮的呐喊,看见如此高涨的士气,心里不禁暗暗得意起来:哼,这个杨衮估计就是个怂包,做事瞻前顾后,举棋不定,这不是成大事的人,只有像朕这样的雄主,才能讨伐逆周,问鼎天下! 随后,刘崇轻轻挥了挥手,众将士瞬间没了声音。 “既然弟兄们有如此的决心,那咱们就修整一日,明天兵出太行,杀向汴梁!” …………………… 话说,汴梁禁军大营之中,新皇柴荣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便与手下谋士王朴、范质商议,该如何救援潞州,击败刘崇,驱逐胡虏。 此时,潞州城的战报已经八百里加急,送了过来,王朴沉思片刻,说道:“禀陛下,臣以为刘崇此番攻打潞州未果,又听说圣上将御驾亲征,驰援北地,必会放弃攻城,转而‘围点打援’,在大军必经之地埋伏起来,以逸待劳。” 柴荣一听,思绪也开始翻动起来,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太好办了,北汉联合契丹有十好几万的兵马,还带有大量的骑兵,我军数量逊于联军,有没有那么的马匹,在野外受伏的话,估计很难有胜算。 见柴荣脸上充满了忧虑,王朴站在那搜肠刮肚,冥思苦想,忽然想到,惊喜得有些空着不在,失声叫道:“陛下!” 一旁的范质连忙拽了拽他,生怕他惊吓到皇上。柴荣看了,并没有生气,眼角一笑,说道:“爱卿,可是有了妙计?“ 此时,王朴意识到刚才有些冲动失礼了,抖了抖肩膀,恭敬地说道:”陛下,妙计算不上,只是一些微末的主意。“ ”别卖关子,有什么想法快说!“ ”是陛下!“王朴移步到地图前,接着说道:”陛下请看,救援潞州必走太行南麓,汉辽联军必会沿山边设下埋伏,等待大军。“ 柴荣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虽然贼兵众多,声势浩大,但是刘崇、杨衮他们深入中原,必不会分兵别处,定是集中兵马,堵住这里一处,等待陛下领兵前来。那么这样,咱们可以多派几路兵马,从不同方向杀向潞州,到时候旁敲侧击,必会让他们首尾难顾!” 柴荣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身心雀跃,连连称赞:“好计!正是妙啊!” 于是,柴荣连忙命人传令,诏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为主将,以澶州节度使郭崇(即郭崇威,郭威称帝后,为了避讳,隐去威字,只称郭崇)为副,领兵三万,自磁州(今河南磁县)进兵赴潞州,击敌后路,截断补给; 又命时任河中节度使王彦超,自晋州(今山西临汾)进兵赴潞州,带着两万士卒,击敌侧面,负责搅扰,牵制贼军,有陕府节度使韩通为副将, 接着,命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滑州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等,引滑州、郑州等京城附近的兵马为先锋,赶赴泽州,以宣徽使向训为监军。 最后,皇帝柴荣自己带着王、范等文臣谋士,在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的护卫下,领禁军三万,亲出汴梁,抵御外敌。 ……………… 又过了数日,柴荣带兵到了怀州(今河南焦作),命士兵暂且修整。 忽然,有飞马来报,北汉刘崇已放弃潞州,引兵东南。柴荣一听,心里感到有些疑惑,这不是正常的套路啊,竟然敢长驱直入,深入腹地,就不怕前后夹击,走投无路? 想到这里,柴荣嘴角轻轻一笑,这刘崇果然是庸主,连这样的兵家常识都没有,真是天助我也啊!连忙传令加快脚步,迅速进军。 禁军中,控鹤都指挥赵晁,本是胆小懦弱之人,靠关系才得此职位,只想着当官敛财,没想到此次真的要打仗去了,内心开始担心起来。 于是,悄悄找到柴荣身边的近侍,通事舍人郑好谦,说道:“贼军气势正盛,不可轻敌冒进,以免中了埋伏,陛下正传令加速进兵,恐怕不是良策。” 郑好谦想了想,好像有道理,便过去劝诫皇帝。 周主柴荣一听,面带愠色,沉声说道:“你一个宫中之人,怎会晓得军情,阻挠大军?是不是有人主使,速速供出,免得受刑!” 郑好谦被这一吓,慌慌忙忙,吐露实情,说是听赵晁所言。 周世宗大怒道:“现在正当一鼓作气的时刻!应该加速前进,迎难而上,三军用命,挫掉敌军锋锐!谈何持重缓行?“ 立即下令免去赵晁职务,押回大牢,等战胜了贼兵再行发落。 此令一下,三军无不骇然,再无二言,加快速度,只用两日就抵达了泽州(今山西省晋城市),柴荣命令大军在东北隅下营扎寨,正与北汉军相接。 此时,北汉皇帝刘崇,引着汉辽联兵,放弃潞州城后,也向泽州杀来。行至高平南岸,听到柴荣率大军已到,据险立营。 两军主力在泽州高平县的巴公原列阵决战,巴公原是一个开阔平原,非常适合大兵团会战。 两军各自修整了一天,明日清晨,双方列开阵势,对峙在高平县外。 次日,天色蒙蒙发亮,将士们就开始埋锅造饭,渺渺炊烟从营地升起,伴随着东方渐渐放白,高平旷野之上,已是人影攒动了。 片刻之后,旌旗招展,刀枪林立,处于北汉军队中的张二狗,顺着前面露出的一点缝隙,看到这样的架势,不自主地嘴中咽了咽口水:妈呀!这对面的军队,看上去可是比前些天的潞州军,要凶狠强壮得多的多啊!心里一阵打退堂鼓,开始有些担忧自己的性命了。 其实,在这样压抑沉闷的环境下,像张二狗这样临阵害怕的人,双方军队中都有不少,就连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刘大疤,此刻手心中也开始出汗,毕竟这打仗确实是要掉脑袋的,这个时候怕死也是人之常情。 北汉军列出一字长蛇阵,刘崇亲率禁军主力居中,张元徽居左,辽军杨衮居右。 周军以凹形防御面应敌,樊爱能、何徽居右,对位张元徽;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李重进居左,对位杨衮;宣徽使向训、郑州防御使史彦超率精锐骑兵居中,对位刘崇本人;周世宗本人亲率近卫在二线压阵,殿前司都指挥使张永德、赵匡胤随行。 双方士兵枕戈待战,蓄势待发,战场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等待那一触即发的时刻。 第三十七章 高平激战 春意暖洋洋,野花阵阵香,高平县城外的巴公原上,人马喧嚣,惊得四下里觅食的鸟儿上下乱飞。 北汉皇帝刘崇率领着的汉辽联军从北面而来,正面撞上了后周柴荣领导的后周部队,双方大纛飞扬,枪如林立,人头攒动,战马嘶鸣,众将士剑拔弩张,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旷野之上,南面军队中拍马走出一员年轻将领,只见他剑眉星眸,挺鼻薄唇,刀削斧砍般脸庞上,留下着岁月雕刻的几分刚毅与沧桑痕迹,就像是一座的万仞绝壁。身着金黄明光铠,头上没有佩戴头盔,却用一个金色头冠束着头发,手上也只是握着一柄长剑,虽然看上去不是那么勇猛,但身上自然显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无可撼动的威严。 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宝马,走到两军阵前,抬手直指对面中军,朗声说道:“大胆刘崇,竟然勾结外族,欺侮百姓,真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听到柴荣的一番话,北面北汉士卒们起了些骚动,这时,从中也走出一人,但不似柴荣年轻伟岸,肥胖的身子略带猥琐,有些生气地厉声说道:“哼!郭荣小人,你父亲郭威本是我刘家家将,背主篡位,夺我刘家天下,实属无耻!现在,朕就要讨回本该属于刘家的一切!” “笑话!这天下本来也不是你刘家的,自刘汉建立后,百姓生活更加水深火热,社会益发黑暗**,这样的朝廷早该被推翻的,现在想想,父皇当年还是有些助纣为虐呢!” “你……”刘崇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急急说道:“休在这呈口舌之利,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柴荣也懒得多费口水,留下一句话:“那就等着瞧吧!”拍马回阵了。 趁刘崇和柴荣对话的时候,辽军主将杨衮也没有闲着,他对后周军阵型进行仔细地观察侦察后,认为后周军实力强大,阵型合理,眼下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于是,等刘崇回阵后,找到刘崇,要求重新配置阵型,制定新的作战方案。 然而刘崇刚刚在阵前看了看后周的军队,此刻的想法正好相反,他觉得周军人数不多,而且骑兵偏少,完全不是对手,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请辽军来分功。 心里想着:此番作战,不仅能大破逆周,更会让外人心服,真是一举两得啊。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有些沾沾自喜,便命人在中军摆出牙床,一边奏乐,一边品酒,附庸风雅,像学那古时周瑜“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显然此刻,刘崇正沉浸在自编自导、自演自赏的历史大戏之中,见杨衮还很不识趣地打马走了过来,面色有些不耐烦,而且张口就说联军正处于劣势,这让刘崇很是扫兴。 于是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忽然东北风大起,吹得两军将士毛发森竖,个个惊悸,感觉甚是怪异。 片刻之后,又转成南风,风势也小了许多。 北汉军阵中,副枢密使王延嗣,以及司天监李义,见风势已经变小,于是,急忙进见刘崇,说道:“陛下,此刻风势已小,正可出战,勿要怠慢了时机!” 刘崇一听,心里正是这么想的,便要下令进兵,枢密直学士王得中从一旁赶紧下马,拜倒在地,劝谏说道:“陛下,此刻风势北吹,与我相逆,不利于我军冲锋,怎么能轻言出战呢?这李义久司天文,竟然不知道风势顺逆,昏昧如此,罪当斩首!” 这王得中一番好意,但此刻的刘崇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之中,谁的话也听不进,大声怒叱道:“我意已决,你这等书生休要在此妄言!还敢多嘴的话,朕必先斩了你!” 见皇帝一脸怒像,王得中吓得退到了一旁,不在说什么。 杨衮刚才也注意到那阵怪异的南风,不得不想起十余年前,契丹与后晋之间的白团卫战役,本来是契丹军占据优势,结果风沙大起,晋军迎风逆战,反而将契丹军大败,辽太宗骑骆驼狼狈而逃。现在是周军也是顺风而战,岂不是更容易击败契丹军? 可又想到刚刚在刘崇那里和他大吵了一架,杨衮现在心里十分的愤恨,于是决定只坚守阵地,不施援手,坐看自以为是的刘崇自己解决敌人。 不过这也正合了刘崇的意,他本来就后悔请来契丹援军抢功,这下辽军不出手,功劳都是自己的了。 刘崇听着音乐喝着小酒,传令张元徽的东军,令他率先进兵,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左翼的张元徽是北汉第一悍将,智勇双全,素有谋略,尤其擅长重骑兵冲锋,在此前率领先锋军,在潞州郊外之战中,诈败诱敌,阵斩了后周大将穆令均,杀散了数千人们,传到后周军中,至今还有人因为他的骁勇,心有余悸呢。 他接到刘崇出击的军令,一挥手中大刀,身先士卒,率部直冲向周军右翼,四千名铁甲骑兵鼓噪着逆风而进,高平的大地上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哒哒哒…… 轰隆隆……“ 四千匹披着重甲的战马,在骑手的控制下同时狂奔,迅疾宛若狂风,汹涌恰如潮水,所到之处尘土飘扬,杂草纷飞,声势骇人。 “全军冲锋!” “杀光他们!” 张元徽一马当先,一边疾驰,一边弯弓搭箭,转眼数箭已发,伴随弓弦声响起,后周军队中便有人应声倒下。 后周军的右翼,领军的将领是樊爱能和何徽,他俩本来正在为风向有利而窃喜,猜测敌军可能会不战而逃了。没想到对方却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眼看着身边有士兵中间身亡,顿时被吓得不轻。 一阵慌乱中,急急下令,“弓箭手,放箭!” 听到命令后,躲在后周骑兵身后的两千弓箭手将一起将弓箭上举45度,一阵仰射,“嗖嗖嗖”,箭矢像暴雨般倾泻到奔驰的北汉的骑兵人群之中,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不少北汉的士兵中箭坠地,即使没有射死,也随即被奔驰飞掠而来的同伴踩的血肉模糊。 “还射!” 随着张元徽的一身大喊,冲锋在最前面的北汉骑兵一面策马驰骋,一面拈弓搭箭,轻舒双臂,向对面的后周部队射箭还击。 一时间,巴公原的东面旷野上,天空箭如雨下,不断有人中箭,惨叫声震天。 可是,一方面,因为后周主将樊爱能、何徽心生慌乱,指挥失当,错过了射杀北汉骑兵的最佳时机;另一方面,北汉张元徽所带领的是重骑兵,不光是骑兵,就连战马都身披重甲,所以远距离的弓矢杀伤力还是不足的。因此,后周的弓箭并没有对北汉骑兵带来什么太大的伤亡。 片刻之后,张元徽已经杀到了离后周右翼部队只有五十步了,樊爱能眼看对面就要冲了过来了,连忙提枪在手,大喝道:“骑兵冲锋!” 虽说北汉骑兵装备齐全,气势汹涌,但樊爱能还是命令后周前排的骑兵冲锋,要坐以待毙的话,那右翼的骑兵就形同虚设了,等对方骑兵杀来时,那真是任人宰割了。 转眼之间,两支骑兵撞在了一起,互相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像见到了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一样,瞬间眼睛血红,奋力厮杀。一时间残肢横飞,人头乱滚,人喊马嘶之声响彻旷野,周围尚未动手的士兵们看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后周的骑兵都是轻骑,而且冲锋的距离太短,冲杀的力度根本就没法和北汉的重骑像比拟,而且数量上也只是对方的一半,虽然悍不畏死,拼尽全力,但还是架不住数量、装备上的差距,渐渐处于下风。 樊爱能和何徽原本都是后汉的老将,对后周尤其是柴荣谈不上有什么忠诚可言,面对张元徽率领的重骑雷霆般的冲锋重击,根本就不可能奋死血战,见对面已经冲了过来,樊爱能马上丧失了斗志,向后面奔去。 樊爱能一跑,所统领的的骑兵自然挡不住势如破竹、热血澎湃的北汉骑兵,很快便被冲散了。 这前方的骑兵败退下来,一阵大乱,把后面何徽的步兵方阵也冲乱了。 没有了阻力的北汉重骑,已经快马冲到了后方的步兵方阵之中,就像饿狼进了羊圈一般,手中刀枪上下翻飞,疯狂的收割着后周士兵的人头。 这樊爱能和何徽见势不妙,连忙撇下自己的部众不管了,飞马逃离战场。 后周右翼士兵见主将已逃,也无心恋战,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高呼“万岁”,跑着投降北汉了。 此时,北汉刘崇见张元徽将军旗开得胜,先行击溃了敌军一翼,士气大振,军心高昂,命令下去,全军出击,杀光他们。得到命令的北汉士兵,纷纷顶着风沙,口中大喊,向后周军阵发起猛功。 柴荣看敌军如乌云一般凶猛地袭来,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没想到这才刚刚开战,就损失了右翼五千余人,不知道这士气会降到什么程度。不行,朕必须亲自出马,只有这样,才能振奋军心,方可与之一战! 就在这时,从北汉的后军中,传来阵阵雷打般的声响,所到之处,贼兵如草芥般倒下。 ———————————————— 上精推了,好激动,也好担心,怕满足不了不同人的喜好,希望大家多提建议、意见,只有这样阿三才能发现书中的不足!! 还有,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编辑大大!! 第三十八章 局势扭转 “梆”的一声响,北汉的后军杀声四起,惨叫震天,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玄甲小将手舞双锤,一白袍少年掌握长枪,领着上千骑兵自北方突然袭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屹和罗博两位少年。 那天,在潞州城内,忽然有人报,刘崇、杨衮率领大军绕开潞州,转道东南。 昭义节度使李筠听了大喜过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上次只是北汉一方的士兵参与攻城,守城的压力就如此的大,要不是郭屹和罗博两位少年,不畏生死,跳下城去,怕是城门就被攻破了。 正当李筠感到庆幸时,一旁装傻充愣的郭屹,此时心里思绪翻涌:记得前世在学军事案例中提到过,五代后周时,曾有一场奠定后来一统中原的战役——高平之战,虽说这场战役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后来的宋太祖赵匡胤,曾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立下汗马功劳,成为他在军中平步青云的阶梯。可以说,后来赵匡胤能够黄袍加身,篡位称帝,这高平之战算是最初的那阵蝴蝶煽动的风。 郭屹魂穿五代,从小处说,他要维护郭家的统治;从大处讲,他心里还是不想让历史重演,毕竟之后的历史对中华民族而言,还是挺屈辱的。 想到这里,郭屹对罗博使了个眼神,开始演起来了“真…真没意思,小爷要…要出去玩儿!” 罗博秒懂他的意思,走了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假装训斥道:“公子,别喧哗,打扰到大人了。”又看了一眼李筠。 李筠轻轻一笑,略带歉意的说道:“是老夫疏忽了,这书房太过沉闷,你就带皇子去玩耍玩耍吧!” 得到李筠的首肯,罗博便带着郭屹出门去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郭屹连忙将罗博拉到身边,附在他的耳边,悄悄说起话来,罗博听得很认真,不住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郭屹说完了话,和罗博便要回去了,走在走廊里,心想:过不了多久,估计便要见到柴荣、赵氏兄弟等人,他们之中难免没有细心之人,要是不小心露出马脚,让人觉察到,那必会怀疑我的用心。到那时,不仅不能保全自己,反而更加说不清楚,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所以,现在必须让李筠坚定的相信自己是个傻子,到时候,万一有人质问或是验证我,他也是会替我说话的。 猛然间,目光一瞥,发现院子中飞过好多蝴蝶,计上心头,让罗博自己进去,自己叫嚷着去抓蝴蝶去了。 罗博快步进了书房,见李筠正负手看着地图,拜过后,稽首沉声说道:“李使君,请恕小的斗胆,能否让小子说说心里的想法。” 李筠侧了侧头,看见郭屹正在院子中玩耍,便伸了伸手,开口说道:“恩,没关系,罗小壮士不必拘谨,随便说。” “依小子看来,这刘崇放弃攻城,挥军南下,必定是听闻了圣上御驾亲征前来,所以想直接面对面,与陛下决一死战!” 李筠听了,不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罗博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眼下汉辽联军仰仗着人数众多,来势凶猛,那杨衮和张元徽也都是百战之人,只怕圣上那边会有闪失。” “老夫也会这样的担心,可眼下潞州城刚逢战事,人员伤亡,要是他们突然杀回头来,自保尚都困难,何谈为圣上分忧?” “大人,只要处理得当,必不会有这样的忧虑。” “哦?你且说来!” “大人,眼下只需做两件事情,便可!” 罗博指着地图,接着说道:“第一,领大军出城,埋伏在这里,截断其大军粮草;第二,命城中少数精锐骑兵,跟着联军身后,关键时刻突然杀出,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必能使其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这样,陛下方可安全无虞,使君又可立下大功。” 李筠惊呼不已:”这是你想到的吗?“ 罗博深深的点了点头,说道:”以前父亲曾跟我讲过兵法谋略,在华山时又看过些兵书,所以……“ 李筠听了捋着胡须,陷入长时间的沉思之中,慢慢开口说道:“确实是妙计啊!可该交给谁完成呢,谁人能领军呢?” “小子认为,大人率城中大军埋伏险要,截其粮草;再命军中裨将,与公子和我,率精骑冲杀逆贼后军!” 李筠连忙摆手,说道“那怎么行?这第二招凶险无比,要是被联军发现,那凭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罗博呵呵笑道:“使君放心,这刘崇所率十数万大军,自是有恃无恐,轻敌冒进,必不会留心后方,只要稍稍注意就不会发现的。” “但两军交起战来,也是危险重重的啊!”李筠听着外面郭屹传来的’咿咿呀呀‘玩耍声,再次担心起来,毕竟郭屹的身份不同。 罗博也知道这李筠所忧虑的,双手抱拳,说道:”使君,我与公子的身手您也见识过了,放心好了。再说,这潞州城还需要使君坐镇,方能不生动露an啊!“ 李筠又想了想,觉得也只能这样,才是万全之策,遂命军中大将、自己的大儿子李守节召集所有骑兵,带着郭屹、罗博,杀向泽州。又命部将领城中壮丁,驻守潞州,自己率其余步卒前往太行山下埋伏,伺机破坏补给。 这些天来,李守节携郭屹、罗博领着骑兵悄悄尾随汉辽联军,真如罗博所言,贼军只看前方,根本不探后面,所以一直没被发现。 等到了高平,郭屹见樊爱能和何徽的右翼被冲散,心想:马上柴荣便要亲冒箭矢,冲锋陷阵了,这赵匡胤就是在这时随柴荣一起拼死力战,才和他建立了生死的情谊,柴荣才会一直重用他。不行,既然我都已经来了,绝不会让历史重演,必须要抢先拿到功劳,让赵匡胤占领先机。 所以,当北汉大军发起总攻,全军突击的刹那间,郭屹、罗博带领潞州精骑突然从后方杀出,让整个战场的人措手不及。 只见,郭屹手持倭瓜般的大锤,冲在最前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之声,郭屹领着的精骑如猛虎下山,冲进羊群,在北汉后军之中大开杀戒。 “挡我者死!” 郭屹大吼一声,抡起大锤,巨大的力量携带这风声,如同雷霆震怒,又似狂涛骇浪,所到之处,哀声遍地。一锤下去,硬生生砸烂马下贼兵的头颅,顿时血肉横飞,气绝躺地。 罗博也不甘示弱,手中长枪翻飞,左撩右挑,如银龙穿梭,似天马流星,只见枪身无形,倒地的死尸遍地。 一心想着要建功立业、替家人报仇申冤的张二狗,此时也在北汉后军之中,听见有马军从背后杀出,正准备举刀拼杀上去,挡住他们。但一看身边的其他人,全都吓得抱头鼠窜,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赶紧逃命去,原本紧握的大刀,此刻也开始放松了。 虽然潞州骑兵人数不多,只有两千多人,但杀出突然,毫无防备,郭屹、罗博二人又凶猛无比,一时间,北汉的后军吓得丢盔弃甲,撒腿就往南边跑。 此时还沉浸在刚刚初胜的喜悦之中的北汉皇帝刘崇,一听后军大乱,手中的酒杯慌忙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过身去,直指郭屹等人,连连大声喊道:“左翼骑兵,绕到后面,给我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张元徽本来所率骑兵正冲在最前面,听到命令后,忙忙勒住战马,急急掉头回援。 而偏偏此时,一拨被冲散逃命的,一拨奉命救援的,“哗啦啦”撞在了一起,顿时北汉整个军阵大乱。 正对着的后周禁军中,柴荣一看马上快冲到面前的重骑,竟然掉头了,马上捕捉到机会,拔出佩剑,直指前方,大喊道:“全军出击,杀光贼寇!” 说完一拍马腹,亲冒箭矢,冲在了最前面。 周军见皇上尚且不怕,稍稍稳住了阵脚,但形势依然非常危急。 此时赵匡胤不由得热血上涌,径直冲到张永德面前高喊道:“现在主上有难,我们食君之禄,难道不该担君之忧,浴血奋战吗?既然敌军后方遭袭,重骑停止冲锋,驰援后方,那此刻没了张元徽的冲击,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应该全线反击!“ 张永德也是一员猛将,听了之后,当即追随着柴荣身后,与赵匡胤并肩奋战。 整个后周部队指挥得当,分工明确,南方柴荣带领的禁军,北方郭屹率领的潞州军,前后夹击,北汉士卒是进退不得,四下乱窜。 郭屹身骑战马,左锤右砸,战意越来越盛,嘴里狂吼连连,手中大锤不停,此时他已经无需用什么招式了,只需调动身上内劲,挥舞双锤,砸到的是死,粘着的便亡,整个人就像地狱中走出的死神,不断地收割着北汉士兵的人头。 第三十九章 契丹撤军 高平城外的旷野之上,杀声震天,残脂横陈,柴荣亲领的禁军悍卒,与郭屹、罗博带领的潞州精骑,南北夹击,前后猛进,直杀的北汉贼兵哭爹喊娘,四下逃窜。 此时,处于右翼的契丹主将杨衮,见北汉阵型已经土崩瓦解,众士卒如鸟兽散,心里寻思起来:这刘崇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前番不肯听劝,放弃潞州,孤军深入;此次还是一意孤行,贸然开战,真是个老匹夫,不足与谋。 随即大手一挥,向全军喊道:“走,撤出战斗!” 一旁的部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马上探出头,问道:“将军,你说什么!” “我说全军北撤!” 部将这次听清楚了,但他的脸上更加疑惑了,唯唯诺诺地说道:“将军,这……” 杨衮明白他心里想的,拍马掉头,说道:“你看这郭周部队,前面,皇帝亲身历险,不惧生死,以一当十;后面的那两个小将更是勇猛,手下没有一合之人,根本无人能敌。眼下郭周士气大振,只能暂避锋芒!” “可是咱们坐拥大军,要是此时出击,定可扭转劣势,弄不好还可以杀了郭荣,灭了郭周啊!” 杨衮听了,马上冷哼一声,“愚昧,无知!你以为本将不知道吗,但为将这怎么只顾眼前蝇头之利?郭荣本是帝王,不顾生死,冲杀在前,所有士兵皆以他为楷模,想杀他,必会遭到郭周所有士卒的抵抗,你能杀的了吗?“ 那部将想了想,刚刚高昂地脑袋渐渐低了下来。 杨衮语气稍稍舒缓一些,不再是训斥,而是像是在教育一样,接着说道:”试想,此刻杀进战局,或许能改变一些颓势,情况再好一些,双方旗鼓相当,各自退兵,战成平局。虽然眼前获利,但你有没有往后面想一想呢?“ ”眼下郭周全军上下,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出击必会损伤惨重,但这并不是最危险、最令老夫担忧的,你好好想想过了今天,双方罢兵,他郭荣会让怎么回去吗?咱们跟随刘崇已经深入中原,现在若是再贪图微末功劳,冲杀上去,那必定会有士卒伤亡,影响大军行进。或许此刻,郭荣已经开始部署了,可能已经有郭周的部队向北方行进,一旦他们将咱们的后路堵死,那咱们真的就成了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手下的人一听,张大嘴巴,深吸一口气,像是明白过来了,“将军,属下明白了,他们此时激战正酣,或许尚未部署,没有形成合围,正是咱们撤回的时候,此时再要耽搁,过后想回也回不去了,是吗?” 杨衮深邃的眼睛直视北方,头盔旁露出的几缕鬓角已是斑白,脸上显出一副慈祥的神情,温和的说道:“不错,老夫将你们从北地带出来时,身强体壮,四肢完整,也想将你们平平安安地再带回去。眼下撤军并不是怯战,而是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啊!” 听了杨衮的一番话,手下的将士纷纷低下了头,抱拳施礼说道,“我等鼠目寸光,还是将军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随即整合契丹全军,浩浩荡荡,快速向北撤出了战斗,只留下了刘崇等人在那厮杀。 身处北汉中军的刘崇,早被后周军的战斗力吓得魂不守舍,慌忙地撤走了牙床,翻身上马。 此时,见自己的盟友撤出战斗,脸上神情复杂,心里暗暗骂道:这杨衮真是势利小人,竟然见死不救,真是靠不住。可骂完之后,又更加担心自己了。 连忙拉住身边的士兵,大声叫道:“火速传令张元徽,命他整合骑兵,杀散逆贼,救朕出去!” 但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都是先想着保着小命,命令什么的早就抛之脑后了,整个北汉军队被杀的乱成一锅粥。 骑兵主将张元徽接到命令后,看见自己的重骑被后军步兵围困阻碍,根本无法聚集起来,更别说组织冲锋了,心里十分着急。 看着身边只剩下一队马军,约有两百人的样子,低吼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杀退逆周骑兵,本将便请圣上为你们赏赐金钱,拜将封侯!” “杀退他们!” “杀呀!” 伴随着阵阵喊杀声,两百多北汉重骑从人流之中冲向北面后军,在高额的奖励的诱惑下,他们也顾不及谁和谁了,一些受伤躺着的北汉士卒,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成了他们自己军中战马铁蹄下的亡魂。 在一阵横冲直撞后,张元徽率领的小部分骑兵杀到了后方,要以重骑对抗来自潞州精骑对大军的压力。 此时,骑兵伍长刘大疤也在其中,他见后周只是轻骑,一提马速,直往他们身上去撞。在高速的冲击之下,潞州军的一匹战马轰然倒地,背上的骑手同时跌落马下,失去了战斗了。坐骑的速度虽是减了下来,但刘大疤手上的速度并未放慢,连戳数枪,又有几名后周士兵命丧马下。 正在挥舞双锤狂敲猛砸的郭屹,发现有小队骑兵冲了进来,而且战斗力不俗,不少潞州军陷入苦战,立刻停止对步卒的攻击,大吼一声,“不想死的给我闪开!”拍马直奔张元徽的重骑小队去了。 转眼到了面前,正好遇到了连挑数人的刘大疤。 刘大疤一看,心中一乐:这小子衣着不像普通士兵,估计是谁家的小公子,跑到这里来赚点军功,等着领赏的。也不知长毛了没有,跑到这里装蛋,以为本大爷好欺负啊,这不是给我送功劳的吗? 手中长枪一抖,大喝道:“兔崽子,拿命来吧!” 郭屹见有一刀疤脸的贼军冲了过来,一眼便看出眼前之人不是善茬,心想不能再像刚刚那样没有章法,胡打一气了,同样发出一阵呐喊。 两人几乎同时爆发,催马疾冲,瞬间两马错蹬,刘大疤仗着掌中枪长,挺枪直奔郭屹面门刺来。 虽然刘大疤抢先发难,但郭屹别不慌张,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心思闪现:这贼军看似凶恶,气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这种漏洞百出的招式,只是凭一身蛮劲和凶狠性子吓吓唬唬别人而已。 想到这里,立马架起双锤,一前一后,左锤紧追右锤,直奔刘大疤打来,“连珠盖打”,只听“当、当”两声,郭屹一锤砸到刘大疤的长枪之上,直震得他虎口发麻,长枪几乎脱手,身体也晃了晃。 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可没等反应过来,令只锤直奔前胸袭来,一声闷响,刘大疤只觉得两眼发黑,五脏六腑宛如翻江倒海,痛苦地跌落马下。 “哼,真是个菜逼,吓唬谁呢?”丢下一句话后,郭屹头也不回,继续往前去了。 虽然北汉重骑气势逼人,但架不住后周人多,渐渐被包围起来冲不动了。 主将张元徽看着甚是着急,还想回去调集其他骑兵,但眼前忽然杀出一人,留着八字须,莫约二十五六的样子,不是别人正是昭义节度使李筠的儿子李守节。 本来他坐镇中军,负责指挥调度,所以潞州军刚刚杀出时没见到他,眼下北汉士兵已经溃败,无需统筹指挥了,见郭屹、罗博杀得兴起,自己也耐不住了,拍马赶到战场,正撞见杀出战圈准备调兵的张元徽。 两人一见面,便如见到仇人一般,大喝一声,趋马疾冲,李守节和他的父亲一样,使用一杆镔铁枪,但气力不足,只有四十几斤,比起张元徽的金背大刀轻了三十斤。 只见李守节掌中铁枪如雪花乱飞,先声夺人,一枪向张元徽刺去。 张元徽不愧是征战多年的老将,一眼开出他急于建功,所以一开始便毫不保留,要痛下杀手。嘴角微微一笑,“还是太年轻了!”便提马急忙闪到一边去了。 李守节一枪落空,右侧边出现了破绽,闪到一旁的张元徽猛挥一刀,吓得他连忙回枪格挡,‘当’的一声,刀刃砍在了枪杆之上,这一刀势大力沉,李守节算是勉强撑住,但还是惊骇不已,这张元徽不愧为北汉悍将,果然名不虚传,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当即改变战术,注意防守,寻找时机。 张元徽稍稍试探了一下,发现对面武艺未到火候,便一刀一刀地猛攻过来,招式连绵不绝,刀法千变万化,刀锋寒光四溢,看得人眼花缭乱,逼得李守节只能左右见绌,忙于防御,根本没法进攻。 眼见李守节有些招架不住,罗博连忙杀退身边敌军,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划过,是要双战张元徽。 张元徽见又一小将催马赶到,目光徒然间变得凶狠异常,掌中大刀更是如滚滚浪头一般层层迭起,似惊涛骇浪,接二连三的劈向两人。 李守节看到罗博前来助阵,立刻抖擞精神,不在一味防守,枪势也变得越来越犀利,三人双枪如游龙,金刀似猛虎,走马灯似的战在了一起,枪来刀往,互不相让,一时难解难分。 第四十章 苦战取胜 暮春三月,小草丛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本是个彰显旺盛生命力的季节,但在高平的高公原上,铁蹄践踏着初生的小草,血腥掩盖了野花的芬芳。 从汴梁来的禁军,在自己皇帝的带领下,斗志昂扬,视死如归,手中横刀砍得更猛,转眼杀得北汉士兵连连受挫,节节败退。 禁军将领赵匡胤更是英勇无敌,见敌军正乱,对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说道:“贼军士气已败,只要尽全力战斗,便可破敌制胜,将军麾下多为弓弩手,正好趁势向西杀出为左翼,末将率步军为右翼,后面又有骑兵夹击,此战必胜。国家安危,就在此一举了!” 张永德连忙答应,于是和赵匡胤分统二千人,左右出战。 赵匡胤身先士卒,驰犯敌锋,手中百斤重的蟠龙棍,舞得密不透风,泼水不进,大棍一挥,瞬间打倒一片,渐渐的没人敢靠近他了。士卒们也紧紧跟着,直捣敌阵,无不以一当百,北汉兵不能抵御,纷纷倒退。 这赵匡胤武艺也是十分了得,现在流传的太祖长拳,就是源于赵匡胤祖训练士卒的遗法真传,算是最早的“军体拳”了,是综合士卒在战场上真拼实杀的格斗经验编制成三十二势长拳。赵匡胤登基后成为一代帝王,昔日士卒犹觉此拳的珍贵,乃名之为“宋太祖三十二势长拳”。自古太祖长拳以实战性著称于世,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也对太祖长拳另眼相看,由此可见太祖长拳在中国武术大家族中非凡的地位。 赵匡胤更是其首创了“太祖盘龙棍”,这棍法伴随他打遍天下,开山立,以其结构独特,简练实用难防,演练威猛霸气闻名。 此时,柴荣见其勇武,间歇时对他点了点头,两人并肩作战,杀散了众多贼兵,来到了北汉中军。 这个时候,柴荣才从飞扬的尘土之间,依稀地看见了后方突然杀入的骑兵,更注意到了与张元徽战在一起的李守节和罗博。 李守节和罗博已经和张元徽交战数个回合了,见张元徽刀法娴熟,不急不躁,攻防有序,甚是扎手,久战不下。于是,互相对视一眼,手中长枪同时抖出数个枪花,直向着张元徽的胸口和腹部扎去。 张元徽一人独战双将,没有丝毫的慌张,见两人同时探枪而出,大喝一声,‘青龙摆尾’金刀猛然间变化,刀势凶狠凌厉,大开大阖,连续磕飞了向他袭来的两杆长枪,化解这两人合力的杀招,但刀势未减,张元徽携余威再回一刀,直奔李守节的左边肩膀而去。 李守节铁枪被弹开之后,根本来不及回枪防御,整个人的上身全部暴露在张元徽的刀光之下。 另一边的罗博根本没想到这张元徽变招如此之快,想要举枪再刺已是为时太晚。 就在张元徽自信要卸下李守节的一只胳膊的时候,忽听耳后呼呼风起,想他这样的悍将,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光凭声音,张元徽就猜到背后有人偷袭,连忙收刀回挡。 “贼将休得猖狂!“ 电光火石之间,又听“当”的刺耳一声,刀锤相碰,火花迸出,双方战马同时后退了几步。 张元徽只觉得这厮好大的气力,虎口只感到阵阵发麻,再定眼一看,又是一员小将出现在面前。 原来在砸倒了刘大疤之后,郭屹也注意到罗博那边的战况了,眼见着李守节被逼的无计可施,也顾不了什么以多欺少的了,先救下再说吧,眼下只要谁能杀死对方,谁就是赢家。 便拍马也赶了过来,调动体内所有内劲灌注到双臂之上,挥动战锤,大喝一声,猛然间向张元徽砸去。郭屹也没想过能一锤击杀他,毕竟对面的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意识可能过人,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想逼他停手,从而化解李守节的危机。 李守节刚刚已经闭目待戮了,听到那一声撞击,才知道自己被郭屹救了,又打起精神,攥紧铁枪,再战张元徽。 其实,郭屹并不知道,他刚刚的那一锤,不仅救了人,更改变了历史,因为不远处的柴荣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郭屹的加入让罗博和李守节顿时轻松了许多,三人将张元徽围在中间,左一枪,右一锤的,让张元徽压力倍增,疲于防守。 郭屹三人打着打着,渐渐有了门道,郭屹锤重,在前面和张元徽对刚;罗博和李守节枪快,一左一右,在一旁骚扰偷袭,张元徽渐渐落了下风。 被围在中间,苦战三人的张元徽,此时心里暗暗叫苦:这些都是什么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武艺,真不好对付。不行,我的赶紧想办法,再这样被围在中间打的话,到了力竭之时,怕是想走也逃不出来了。 寻思片刻,目光锁定了左边的罗博,因为罗博面容清秀,看上去有些文弱的样子,所以张元徽决定挑这个软柿子捏一捏。随即,大吼一声,手中大刀从右边横劈过来,‘横扫千军’,将李守节和郭屹逼退,这让张元徽有了转瞬即逝的机会。快到左边时,再次变招,裹挟着尚未消减的刀威,‘顺手推舟’向上斜劈了过去。 见这一刀有千钧之势向自己削了过来,罗博也来不及多想,挺枪就去格挡,就在刀枪相碰的一刹那,罗博忽然有了一丝明悟,手中长枪一抖。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张元徽的金刀像是砍在了棉花之上,整个力气都被卸掉了。 在罗博的长枪被荡开的同时,张元徽来不及收招,身体竟被自己的力量牵制,失去了重心,在马上剧烈的一晃。 就在此时,郭屹已经恢复过来,见张元徽破绽尽显,大喝一声:“受死吧!” 急催胯下战马,就要贴近张元徽,瞬间提起内劲,双锤在右,同时抡起,“丹凤朝阳”,两只锤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张元徽的胸口。 还没有稳住身形的张元徽,又遭此重创,内脏之内气血翻滚,“噗”的一声,喷出一阵血雾,便要跌落马下。 张元徽用最后的力气,将刀倒插在地上,想要勉强支撑自己。然而,失去控制的坐骑,发出阵阵嘶鸣,惊恐地跑开了,“噗通”,张元徽手掌顺着刀柄滑落,自己还是跌在了地上,口中吐出的鲜血顿时染红了大地。 这乱世之上,人的生命就像这地上被践踏的小草那样脆弱,在命运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将军难免阵上亡,北汉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悍将之一——张元徽就此殒命,成为了郭屹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死在他的手里的第一位称得上名号的人物,也成为了郭屹扫平乱世的第一块垫脚石。 历史上,这张元徽是因为战马中箭,跌落后被乱刀砍死的。眼下,他命丧郭屹锤下,注定会成为郭屹辉煌一生的开端。 从此刻开始,历史便发生了偏转,郭屹来到这个世界的因果,将会慢慢地影响一切。 郭屹和罗博勒马驻足,看着地上失去生命的张元徽,沉默了好久。 只有一旁的李守节,见骑兵主将阵亡,大喊道:“张元徽——死了!” “张元徽已死,降者免死!” 听见李守节的大喊,其他后周士卒也跟着兴奋的喊了起来,在平坦的旷野之上,传得很远很远。 转眼,整个战场都在大喊着,清楚地传到了北汉军耳朵里,北汉军的精神支柱顿时坍塌。 这时的刘崇也听到了张元徽被杀的声响,慌忙得差点从马上跌落,心想:这张元徽都阵亡了,朕还能依靠谁呢?随即,亲自挥舞令旗,指挥士兵,暂且鸣金收兵。 然而,北汉士卒们早已军心涣散,大部分的人都扔掉手中的兵器,投降后周了。 柴荣和赵匡胤率领士卒冲进北汉中军后,此时离北汉皇帝刘崇已经很近了,眼看着刘崇要撤军,挥剑直指他,大喊道:“给我围上去,诛杀刘崇!” 听到了柴荣的大声命令,刘崇也急急喊道:“速来救朕,护卫朕出去的,朕必将重赏,赏黄金万两,加封侯爵!” 一听到刘崇的话,还在犹豫投不投降的北汉士兵瞬间像打了鸡血似的,纷纷提刀在手,反正左右都是死,为什么不在死前搏一搏呢! 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北边冲杀而来的潞州骑兵此时也已精疲力尽,人困马乏,加上郭屹和罗博现在还在停下思考,尤其是郭屹,自从他穿越以来,这样的场面虽然不少,但眼下亲手杀死了历史上的名人,心里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潞州军听到了柴荣的命令,在李守节的带领下,围堵向北逃窜的北汉残兵,但无奈数量不多,刘崇侍卫又拼死守护,还是让刘崇突围出去,一路向北边奔去。 柴荣也知道此战能够取胜,还是多亏了郭屹等人带来的潞州骑兵,虽然没能堵住刘崇等人,但已经是功不可没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眼看着刘崇带领残兵逃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初见双帝 转眼已是日上竿头,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飘出阵阵炊烟,持续了一个上午的战斗,终于以北汉军的败退告终了,后周军先败再胜,可谓是拼尽了全力,柴荣也知道士兵们再也无力再战,所以只能放弃追击了。望着刘崇夹着尾巴,落慌而逃,整个战场之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此时,郭屹和罗博也在这欢呼之中反应了过来,轻轻拍马走在血流成河,遍地残肢的战场之上,饶是郭屹前世好歹在部队中待过,也是见识过枪林弹雨的,更夸张的说,他还是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可那些都是小规模的战斗,所以,此刻的郭屹,看到眼前的一切,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虽然他前些日子参见了潞州防守之战,但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近的接近过这战后之地,简直一片血炼之地,还未彻底咽气的伤兵,发出的阵阵呻.吟,让郭屹觉得脚下这片地方更加恐怖。 罗博其实还好,毕竟他也是在这乱世长大的,见识过好多和眼前很相似的场景,已经对这样的血腥免疫了,走在郭屹的身边,轻轻说道:“公子,没事吧?” “没什么,过会儿就好了,放心吧!”郭屹微微挥了挥手说着。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俩,“两位贤弟,快快随我拜见皇上!”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李守节轻催战马,小跑着过来。 郭屹一听,心里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可眼下他还未从战争中清醒过来,确实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柴荣,以及历史上曾经建立宋朝的赵匡胤。 虽然心里想的很深,但脸上还是并不能让别人看见,便装作呆萌地说道:“嘿嘿,皇…皇上来啦!快让他过……过来,让我瞅……瞅瞅!” 李守节一听,连忙想起来了,这郭屹心智不全,没见到皇上就说这样的话,那见到陛下指不定会不会出什么乱子。便看了看一旁的罗博,毕竟这一路上,虽说潞州骑兵是他带领的,但从潞州到这,罗博也跟他提过不少建议,所以他必须将罗博带过去面圣。 罗博好像对这些虚名什么的并不感冒,可能是因为郭屹曾救过他吧,现在他只对郭屹一个人的事情感兴趣。 见两人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李守节有些想不明白了,伸出马鞭,‘啪’打在了罗博的马屁上,说道:“陛下正等着咱们呢,眼下咱俩立下大功,圣上肯定会不吝赏赐的,哈哈,快走吧!” 罗博还没反应过来,胯下战马便已经跟着李守节的后面向南面驰去。 郭屹看见罗博也跟着跑去了,心里一想:算了,丑媳妇还能不见公婆了吗?反正早晚都会面对的,眼下趁着大胜,柴荣心情想必不会差的,或许好糊弄,也说不定呢? 随即慢慢驾驭着战马,大喊着:“别跑,等等……等我呀!”追着过来罗博过去了。 刚刚经历了大战的柴荣,浑身上下沾满鲜血,头发也很是蓬乱,正命人打扫战场,就地埋锅造饭。见北面军队中,群战张元徽的三员小将正打马奔了过来,连忙带着手下战将迎了上去。 两方见面,李守节、罗博连忙跳下战马,拜倒在地,高声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柴荣此时方才看清楚,这其中一员战将,年龄这么小,暗想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又见这两人跪拜施礼,想下马亲自扶起,忽然传来一阵结结巴巴的话语“你……你就是皇帝,怎怎……么这样狼狼……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还在马背上的人,不由大吃一惊:这小将怕是比那跪在地上的更加年少,不过这胆子也忒大了些吧! 柴荣的脸上也有些不喜之色,身边的赵匡胤大喝道:“放肆,竟敢和陛下如此说话!” 郭屹还在那嘿嘿傻笑,罗博一听,顿时吓傻了,心里默念着:这公子这是能演,在皇帝面前都这样。连忙过去拉他下马,并此次拜倒,请罪道:“请陛下恕罪,我家公子他脑子……”话并没说完,便指了指自己的头部,示意了一下。 虽然郭屹被罗博按倒在地,但并不像罗博那样趴在地上,而是仰着脸,一双明亮的大眼好奇的扫射着周围的一切。 柴荣一看,郭屹那圆圆的略带稚嫩的脸上,正咧着嘴巴发笑,心想:这人见到皇帝,竟然还敢这样说话,这样大笑,估计不是太痴傻,就是太精明了,不过,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机?又有什么必要跟朕耍这样的心计? 想通一切后,柴荣没有责怪他什么,只是伸手将他们扶了起来,说道:“快快平身!此番能够战胜贼军,三位功不可没,速将姓氏名讳报出来,朕好密旨赏赐!” 李守节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说道“回陛下,末将李守节,家父乃是昭义节度使李筠。” “哦!你是李筠的儿子,怪不得能有这样的谋略和勇武,果然虎父无犬子啊!眼下立下大功,切不要骄傲自满,要时刻以你父亲为楷模,为大周再建功绩!” “是,臣谨遵圣命!” 柴荣见李守节如此忠勇,心里甚是欣慰,不光战胜了贼军,更看到了大周的未来,脸上不禁泛起了喜悦之情,接着问道:“此番你等从背后杀出,是谁的妙计?” 李守节微微低了低头,沉声说:“妙计谈不上,只是家父的一点想法,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里比不是李守节虚报战功,而是罗博临行时和李筠说的,他俩此时太小,不易锋芒太露,会遭人妒忌,所以将这个功劳让给了李筠,更是为卖个人情给他,为将来可能会出现的事情,做些准备,留点后路。 柴荣听了,连连点头,称赞说道:“李使君果然有大将风度,不仅守住了潞州,刚看清了汉辽联军的意图,料敌先机,才会有此大捷的啊!” ,说完,柴荣又指了指在李守节身边的郭屹和罗博,问道:“不知这两位少年英雄是谁?” 李守节正准备介绍,罗博抢先说道:“回陛下,小的姓罗名博,幽州人士。” 柴荣一听,脸色喜色微微收起,这名字有些熟悉啊。 罗博没怎么注意到柴荣的变化,又看了一眼郭屹,继续说道:“这是我家公子,叫郭屹。” 话音刚落,就听柴荣身后有人呵斥道:“大胆,竟然敢冒充皇室贵族!” 众人望去,原来是指挥使张永德,他的话刚说完,这个人群一片哗然。 而罗博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说我家公子叫什么,也没说他什么身份,这位大人也太过敏感了吧!” “虽然没说,但你……你们心里肯定有鬼!”张永德紧张的狡辩着,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这时,郭屹听到了他的话,指着张永德,嘿嘿地笑道:“嘿嘿,你……你竟然和……和我一……一样?” 张永德有些气急败坏,愤愤地说道:“谁和你一样,你个痴子!” “好了,别吵了!”柴荣见张永德说话有些过分了,大声阻止道,接着又问了问罗博说:“这位小壮士,你为何叫他公子啊?” 郭屹看似随意玩耍一样碰了罗博一下,罗博马上明白了,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家公子正是先皇的亲孙子,陛下您的侄儿——郭屹!” 不光从汴梁来的武将们深吸一口气,就连李守节也大吃一惊,因为李筠为避免人多嘴杂,在下命令时,并没有告知他郭屹和罗博的真实身份,李守节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所以一路上和他俩称兄道弟的。 这时,张永德还想在斥责罗博,却被赵匡胤轻轻拉了拉袖子,便没说什么了。 赵匡胤拉住张永德后,往前站了站,义正词严地说道:“你这么说,可有凭证?” 罗博知道有人会提出质疑,走到郭屹身边,贴着耳朵说道:“公子,把你的牌子拿出了,让各位大人看看。” 郭屹听了,一边将手伸进了怀中,装作很费力的样子,一边挤眉弄眼对着赵匡胤做着鬼脸。 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手里真掏出了一面金灿灿的牌子,跳起来,大喊道:“看,我有这……这个,都……都给我跪……跪下!” 众人一看,果真是先皇赐的金牌,连忙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赵匡胤趴在地上,暗暗恨起自己来,本想在众人面前戳穿他俩小子,没想到他竟然有金牌,真是始料未及,还让这么多的人都知道他有块护身符,真是多事! 同样趴在地上的李守节更是暗自懊悔:怪不得他刚刚叫皇帝过去见他,还以为是他随口一说的,原来他还真有这个能力啊,真没想到有个皇子在身边,早知道就该好好给他搞好关系。不过又一想:这人心志还不如个孩童,又怎么能好好相处呢? 郭屹心中甚是欢乐,大笑着说道:“都……都起来吧!” 柴荣见到这金牌,睹物思人,想到了两个月前驾崩的先皇,脸上不住的悲戚起来,又看了看郭屹这痴傻的样子,心中更起怜爱之心,连忙将他拉入怀中。 众武将见皇帝与亲人相认,皆拍手称快,踢陛下感到高兴。 忽然,阵阵“哒哒哒,哗啦啦”声音从东南方传来,千骑卷平冈,气势震苍穹。 ———————————————— ps:谢谢书友的打赏,阿三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暂时只能精神上感谢下了,不过我会记着的,抽时间会多写一章以示感谢!! 这一章虽然没有前面战斗的激烈,但却交代了柴、赵两人对猪脚的态度,算是铺垫吧。 第四十二章 再追刘崇 昨晚没查清楚,华洲在泽州西南,所以大军应该是从西南而来,上章已做修改。 —————————————————————— 高平战场之上,一些还未从杀戮之中走去的后周士兵,忽然间听到了又有军队赶来的赶来的声响,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脸上或是紧张,或是惊慌,也有害怕的,神情复杂地看着西南方。 被柴荣搂入怀中的郭屹,正好脸上一百个不乐意,一阵的不老实。这时,这样的的一拨人出现,正好让柴荣暂时放开了他,也让他们的注意力从他的身上转移出去了。 郭屹看着身旁的一干文武,此时个个伸长着脖子,举目远望,想要看个究竟的样子,甚是好像,便想戏弄他们一下,边指着他们中的大臣们,边跳着脚地数着:“嘿嘿嘿,一只乌……乌龟、两只……只乌龟,三只……”。 听了郭屹的嬉笑,众大臣们才意识被自己的动作有些不雅观,个个撇了撇嘴,耸了耸肩,心里暗骂着又缩回了些脖子。 柴荣虽然看群臣们的样子有些不悦,但郭屹对他们的嘲笑还是有些难听,便瞪了一眼郭屹。 一旁的赵匡胤抓住了时机,趁这个空档,微微欠了欠身,低声对柴荣说道:“陛下,刚才臣只是担心有人心怀不轨,所以才……” 柴荣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挥手打断了,轻轻说道:“不必放在心上,朕心里明白。”看着样子,柴荣也是被忽然闯入的部队把注意吸引去了,没去想那么多。 在众人炯炯目光的注视之下,那声音越来越近,片刻之后,只见远处出现一杆大纛,红色的底子上面用隶书绣着一个大字“周”,又显一方大旗,上书“镇国.军节度使刘”,旌旗之下,身着红衣红甲的众将士或驾马急驱,或快步奔跑,向战场之中赶来。 在众将士簇拥之中,为首的是一员老将,苍白的胡须随风翻飞,目光直视前方,略带消瘦的脸上布满皱纹,但却掩盖不了内心的沉重与刚毅。颇有战国廉颇之风,又似三国黄忠之志。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奉命参加围剿的镇国.军(治华州,今陕西华县治)节度使刘词,刘词以勇悍闻名,曾适后梁唐晋汉周五朝的武职。后汉时曾随郭威平定李守贞叛乱,当时李守贞曾命数千敢死士兵偷袭汉军,众将都不知所措,唯有刘词镇定自若,亲自引兵击退,刘词也因此被封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领宁江军节度使,行营都虞候,以战功拜镇国.军节度使。 后周太祖郭威登基立国之后,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历镇安国、河阳三城。刘词虽是武将,但从不苛政扰民,严格要求手下的士兵,又曾与郭威并肩作战,对后周甚是忠心。 因此,此番北汉联合契丹入侵中原,听闻柴御驾亲征,他是第一个奉旨率军前来合围的节度使,但却还是晚了一步,让刘崇等人逃走了。 本来他可以来得早一些的,但在向高平巴公原进军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樊爱能、何徽带领着从高平败下阵的士兵,正在行劫掠之事。 这樊爱能、何徽本是军中粗人,眼下有败下阵来,自认为柴荣也难以抵挡北汉和契丹的联军,所以便纵容手下亲兵强抢掠夺,毕竟他们认为,在乱世上只有钱财才是最靠得住的。这些士兵,本就是凶恶之人,听到上面发下话来,心中的邪念便被完全释放出来,所过之处,一片鸡犬不宁、人神共愤。 刘词率军行进时,正好撞见了他们,樊爱能还说,北汉势猛,陛下估计很难抵抗,也会败下阵来,何必上前送死,便邀请刘词一起掠夺。 刘词当时一听,勃然大怒,说道:“主辱臣死,奈何不救?”便急急引兵向北急驱,驰援战场。 转眼刘词已经带兵到了巴公原上,见战场上只剩下后周禁军,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还好陛下没事,不然自己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只见,刘词快马加鞭来到柴荣大旗附近,翻身下马后快步走向柴荣,拜倒在地,高呼道:“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爱卿平身吧!朕此时好好地,怎会是来迟呢?快快请起!”说完,柴荣上前弯腰扶起了刘词。 “谢陛下!” 这时,有士兵过来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柴荣便带着郭屹和罗博,带着众多武将围坐一起,吃起饭来。 席间,刘词撕下一口饼,开口问道:“敢问陛下,不知是如何反败为胜的呢?” 柴荣眼下战事胜利,又认得亲人,心情大好,便兴致勃勃地将刚才潞州军突然杀入,三人大战张元徽,杨衮率契丹撤军,郭屹锤杀张元徽等等的事情全讲给了刘词听。 刘词听了皇上的这番话,又看了看郭屹和罗博,连连点头称赞,后生可畏,又暗叹自己已像老骥,年老力衰。 众将士饱餐之后,刘词便向柴荣请命,说道:“陛下,刘崇军遭逢兵败,士气必然低落,虽然已经向北遁逃,但眼下正是追击的最佳时机,请陛下允许臣带兵追击,臣必叫那刘崇小儿有来无回,必将带着他人头带来。” 柴荣想了想,刚才是因为汴梁的禁军实在无力再战,所以才放弃追击,眼下刘词带领了生力军,倒是可以追他一追,或许能有所收获呢。想到这里,当即下令,说道:“既然刘爱卿如此忠心爱国,嫉恶如仇,那就带所部精兵追逐贼兵,将他们赶出中原,好叫他们见识见识我大周的厉害!” 一旁的郭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想:眼下我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皇帝对我还是不错,但也不乏还有不轨之恩,小心为好,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自己的力量,这刘词虽然历史上没怎么听说过,但看他如今的种种表现,倒是可以争取争取。哪怕是一丁点的机会,我也不能放弃,毕竟将来面对的,可都是左右历史的大人物。 看见刘词准备整军出发时,郭屹突然从旁边,很突兀地傻傻地说了一句:“喂,老……老头,上哪里玩……玩去,为何不带着我?” 刘词听了声音,连忙回头,见郭屹正乐呵呵地跳了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脸尴尬地看了看皇帝柴荣。 “屹儿,这位大人是去打战,休要胡闹!” “嘿嘿,打……打架,我最喜……喜欢,我要去!”说着已经抓住了刘词的胳膊了。 柴荣见他开始耍起了无赖,没得办法,又想见识过他的武艺便答应了,这让郭屹高兴得跳得更高了。 郭屹很是开心,可刘词的脸已经由尴尬变成了为难,柴荣看了,心里明白,说道:“刘使君,不必担心,这屹儿武艺不错,无需太过费心。” 一旁的罗博也张嘴说话了,“这位大人,我会一直陪着公子,照顾他的。” 刘词还在纠结之中,陡然间,“当”的一声,震的众人耳朵嗡嗡发鸣,郭屹却手提两只大锤,说道:“我的……的大锤早已饥……饥渴难耐了!” 众人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柴荣下令,刚刚经历战斗的汴梁禁军、潞州骑兵在原地打扫战场、看守俘虏,刘词带着镇国.军追杀北汉部队。 从巴公原撤退的北汉军队,一阵向北逃窜,终于在渡过了一条大河之后,士兵中有人叫嚷起来,刘词不得不停了下来休息,并沿河列阵,依河防御。 这一万多的残兵败将,感觉已经逃了很远,后周军队也没有追赶,便产生了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感,心理上开始放松了警惕。 此时南风依旧很是强劲,只听一声声呐喊:“快追,不要走掉了刘崇!” “杀呀,杀光贼兵!” 刘词带着这一帮生力军,越过大河,直冲北汉营地,一马当先的,正是合力击杀张元徽的郭屹和罗博。 北汉士兵见刚刚已经见识了郭屹和罗博的威力,连他们心中的榜样——张元徽都被他俩击杀了,知道他们俩的恐怖,此时见到那两个手拿大锤,掌握长枪的的小将再次冲锋过啦,心里哪还会有抵抗之心? 在郭屹和罗博的一顿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手中大锤挥舞,掌中长枪翻飞,北汉士兵闻风丧胆,死的死,逃的逃。 皇帝刘崇见此局面,大惊失色,但脸上还是强装镇定地大喊道:“不要惊慌,给朕顶住!”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刘崇的话根本就没人听。 转眼,刘词率领其他士卒,也已经紧紧跟在郭屹和罗博的身后杀出,可怜北汉兵上天无路,遁地无门,没处逃生,或死或降。 郭屹和罗博杀倒多人后,双双来到了刘崇的背后,吓得刘崇魂不附体,肝胆俱裂。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拼了命地扬鞭拍马,能有多快便要多快地逃出这里。刘崇毕竟是北汉的皇帝,胯下所骑的乃是契丹所赠的宝马,仗着马快,渐渐拉开了差距。 郭屹见刘崇马快,追是追不上了,只会离他将会越来越远,连忙取出一只大锤,挥手飞了出去。刘崇正在拼命拍马奔跑着,忽听身后有呼呼风声,连忙躲闪,“咚”,大锤砸在了刘崇的肩膀之上。这锤子本就势沉,又裹挟着郭屹体内的全部力量,直砸得刘崇口吐鲜血,趴在马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 新书精选快结束了,求各位书友多多关注、推荐、收藏,要是能打赏点,就更好了!! 第四十三章 善后工作 话说北汉刘崇驱马狂奔,郭屹、罗博追赶不及,情急之下,郭屹飞出一锤,正砸在刘崇的后肩上,疼得刘崇口吐鲜血、趴在马上,生死未卜。 刘崇的亲卫见陛下受伤,赶紧驱马阻挡。俗话说:老虎架不住狼多,好汉架不住人多,郭屹手中已失一锤,单凭一锤有些施展不开,加上征战多时,有些力疲,渐渐被亲卫们围在了圈中,根本没有办法再去追赶刘崇了, 罗博也看见郭屹被众人围攻,陷于苦战,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便大喝连连,挥枪杀进了战团之中,以解决郭屹的麻烦。 等郭屹和罗博杀散了围攻的亲卫们,那载着刘崇的宝马已经跑得早已不见了踪迹,郭屹长叹了一声,“竟然让这老贼逃走了!” 又转念一想,历史上这刘崇在回太原之后,忧郁难解,没几个月便离世了,所以又释然的说道:“算了,反正你今年也是要死的,就让你在多活些时日吧!” 自言自语完后,下马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锤子,见还有残余的北汉士兵在负隅顽抗,高举锤子大喊道:“北汉刘崇已逃,缴械不死!” 听到郭屹的吼叫,其余的后周士卒们,也挥舞着刀剑长枪,跟着一起喊道: “缴枪不杀!” “降者免死!” 在空旷的河边,呐喊声响彻云霄,北汉众将士没有了皇上,失去了主心骨,像一只没有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听到了后周士兵的招降声,心里一想皇帝都丢下我们,逃得看不见踪影,我们还要卖什么命,投降算了,还能报下性命,纷纷扔掉自己的武器,高举双手走了过去。 后周主将刘词也因为跑走了刘崇而心生懊悔,但也知道郭屹等人已经尽力了,况且,郭屹还一锤砸伤了刘崇,所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轻轻地走了过去,安慰了郭屹等人几句。 只见战场上尸体满野,血流成河,北汉士兵们或死或逃,伤亡过半,另外的差不多五千人都成了后周的俘虏,所遗弃的辎重器械,更是不计其数,数不胜数,刘词便命士卒们打扫战场,直到日暮时分,柴荣率后续部队赶来时才打扫好。 柴荣到后,听说没能将刘崇杀了或者抓住,心里也是一阵的惋惜,但又听刘词说,郭屹打伤了他,心里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就这样,天色已晚,后周军便在高平城外的河边安营扎寨,修整军队。入夜,在温暖的清风吹拂下,各种野花的芳香夹杂着春天所特有的泥土的气息,悄悄地进入了已经很是疲惫的士卒的梦乡,这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的清晨,后周皇帝柴荣昨天冲阵杀敌,此刻身体还有些疲倦,所以稍稍贪睡了一小会儿。忽然听到,大营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面色上略显愠色,起床过去看看。 片刻之后,来到了营门附近,此时,好多将领也都听见了动静,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包括一早就起床的郭屹和罗博。 大家定眼一看,只见门口跪着数人,最前的两人已卸去了甲胄,自缚手臂,跪地求饶。 柴荣见了,大手一挥,冷哼一声,“你们两人还知道回来!” 原来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率先败逃的樊爱能与何徽。他俩原以为柴荣的禁军会不敌汉辽联军,为了自保,能够在乱世之中活下去,便纵容手下士兵劫掠。 可谁知道,柴荣竟然胜利了,他俩听了这个消息后,想了一晚上,这柴荣如此的厉害,竟然能将北汉和契丹的联军打败!那眼下他俩先是畏敌逃跑,又是纵兵掠夺,就算他俩弃官不干,撂挑子走人,一柴荣的性子和能力,估计也很难会被柴荣原谅,逃出他的手心。 他俩纠结了一个晚上,终于决定向柴荣请罪,争取宽大处理。 此时,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听到了柴荣的话,连忙如捣蒜般的磕起响头来,“微臣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了,请陛下看着先皇的份上,看着我俩一早过来请罪的份上,饶了微臣吧!” 柴荣听了,心里暗暗自忖道:这樊爱能、何徽,本是先帝事的旧臣,而且何徽曾经镇守晋州,还算有些功劳,不如就免他一死吧!又转念一想,如果这二人没有伏诛,那有该如何振肃军纪,给百姓个交代呢? 一时间踌躇为难,真是不好决定。 一旁的张永德见柴荣脸上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便站了出来,施礼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樊爱能、何徽两个本来就未立什么大功,此番又身为统将,望敌而先逃,又命手下的士兵夺人钱财,这样的罪恶人神共愤,天理难容,就算是杀死他们,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张永德说完这话,柴荣身边的其他大臣们纷纷议论开了,边讨论边点头同意。 郭屹此时也是十分配合地演了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大嚷了起来,“杀,软蛋怂……怂包,杀……杀了他俩!” 见有不少大将默默支持他,张永德便接着说道:”陛下,请听陈把话说完,况且陛下想要荡平四海,那么不申军法,就使有百万雄师,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说刚刚柴荣还有些犹豫的话,张永德后面的一番话,直接戳中了他的要害,也明白了此番事情的严重性,便十分坚决地同意了张永德的想法。 当下转身回去,入帐升座,召入樊爱能、何徽二人,看着地上不住叩首的恋歌,柴荣大声叱责道:“你二人本是前朝宿将,久经战阵,此次并非不是不能战,而是和刘崇串通好的,想要将朕的头卖给刘崇,是不是?如今还敢来见朕,难道还想着求生么?” 樊爱能、何徽听了皇上的这番不话,心里也明白他们自己已经再则难逃,无法解免了。对视一眼,除叩首请死外,又求陛下放过他们的妻小。 柴荣接着说道:“朕要处决你们,实在是因为国法难逃,不能宽恕你们的。然而,你们的家属是无辜,朕自当宽赦他们,你们就放心去吧!”两人听看,齐声拜谢道。 随即由帐前军士,将两人捆绑起来,押了出去,又抓住了数十名危害百姓最深的士兵,准备斩首示众。 他们的头颅一直悬挂到黄昏时分,柴荣才令人准备棺殓,特意还雇佣了槥车,将他俩带回去好生安葬。 此番柴荣恩威并用,令人心服,从自之后,军中原本的骄将惰卒,已经开始知道害怕和担心了,不敢再像以前过分了。 用过早饭后,柴荣端坐大帐之中,按功行赏,命李重进兼忠武军节度使,向训兼义成军节度使,张永德兼武信军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军节度使,迁刘词为永兴军节度使。 担任左先锋的慕容延钊,此战中,冲锋陷阵,奋力拚杀,为最后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任为虎捷左厢都指挥使、兼任本州团练使。 张永德举荐的赵匡胤,智勇双全,特授殿前都虞侯,领严州刺史。 任命了众大臣之后,又叫郭屹和罗博进来,在各位将领中商讨一下对这两人的封赏。 军中,李重进、张永德等人觉得郭屹和罗博太过年轻,而且郭屹的身份特殊,所以认为应该将他俩带在身边,这样才能照顾好他们。 但是,这样的想法却遭到了刘词的反对,刘词认为郭屹和罗博本来武艺高强,正应该待在军中试炼,一味的坐在象牙塔中怎么能够成长。 郭屹肯定是装作很不老实的样子,一会儿这边泡泡,一会儿那边蹦蹦,让各位大将甚是看不下去。 因此,柴荣看到郭屹这情况,脸上微微一笑,随即做出了决定,先封郭屹为赵王,等到了汴梁,在正是下达诏书,昭告天下,其他印章绶带什么的,也等班师回朝时,到了汴梁再行授予。又命罗博为侍卫备身,负责郭屹的安全起居,守在郭屹的身边,寸步不离。 柴荣册封完后,一帮文武大臣连连拜倒:“陛下圣明!” “恭喜陛下,恭喜赵王!” …… 大军又在高平修整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王朴、范质两人轻轻进了柴荣的大帐里。 柴荣看两人不请自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文案,说道:“两位爱卿平身吧!不知两位深夜见朕,有何要事?” 王朴站起身后,轻轻走到柴荣跟前,说道:“微臣以为,眼下赵王已将刘崇打伤,生死难料,北汉士兵此次又在高平损兵折将,落荒而逃,如今整个河东之地,必是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因此,臣以为这对后周来说,决对是会难得的机会,咱们更应该乘胜追击,一举铲平刘汉的余孽!” 柴荣听了,又想到了杨衮提前撤出战场,看得出他对咱们后周心有忌惮,此时发兵功打北汉,确实是个好机会。 于是命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知太原行府事,澶州节度使郭崇为副,向训为都监,李重进为马步都虞侯,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领步骑二万,进讨河东。 又敕河东节度使王彦超,陕府节度使韩通,引兵入阴地关,与符彦卿合军西进,共击北汉。 第四十四章 秉性难移 岳阳县(今山西省安泽县)位于晋州(今山西省临汾)的最东北部,这里的“岳”指的是,它背后依靠着的连绵不绝的太岳山,又因在此山的南面,所以叫做岳阳县。县城的东边,玉带一样的沁水河川流而过,浇灌着方圆数十里的土地,养育着两岸成千上万的百姓。 这里依山傍水,气候适宜,土地肥沃,但此时却十室九空,荒无人烟,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战乱。 岳阳县本是还算富裕的县城,但自从北汉建立后,就从没有安稳过,因为它的北边就是沁州(今山西沁源)的和川县(今山西安泽县和川镇),而沁州乃是北汉的最南边,与后周接壤。正是因为这样特殊的地理位置,北汉和后周几次战争都会受到殃及,大多数的人都向外逃荒去了。 没有了百姓的居住,岳阳县城也是破败不堪,城外的护城河无人疏导,渐渐被尘土填埋,形同虚设;原本坚固的城墙年久失修,斑驳的墙皮脱落了许多,还有几处坍塌,只是用些木头做成了栅栏。 这天傍晚,一棵已经枯死的老树上,停息着几只落单的乌鸦,不时的几声“呱呱”嘶叫,让整个县城更显得萧条清冷。 忽然,县城的东南方向,‘轰隆隆’如雷电齐鸣,“哗啦啦”似洪水肆虐,一片尘土之中走出一大部军队,受到惊吓的老鸹,“扑棱棱”向远处飞走了。 为首的那员大将,一袭的玄衣黑甲,身后的黑水绣绒披风,在晚风的吹拂下猎猎飞扬,花白的胡须看上去更为显眼,一手倒提金刀,一手牵着缰绳,缓缓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沉着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时,一员部将轻催战马来到跟前,施礼说道:“将军,眼下天色已晚,要不要驻军休息,明日再行?” 那老将看了一眼北方,一扬手里的缰绳,坚定地说道:“此刻还在郭周的地境,贸然停军,恐有不测!再坚持坚持,往北二三十里便是沁州的和川县了,到了那里才可安心睡觉。” 这只大部队正是从高平撤出的契丹大军,领头的自然就是大将杨衮了。 杨衮本是燕云人,生于乱世的残唐五代,他自幼随父学刀,后又向神枪手夏书棋学枪,向飞锤将金良祖学锤,练会全身武艺,名震中原,位列残唐五代好汉第四位。当年,为了对付排名第二、后梁大将王彦章,杨衮曾与后唐明宗李嗣源、后唐庄宗李存勖、后晋高祖石敬塘、后汉高祖刘知远、后周太祖郭威,’白马银枪‘高思继的儿子高行周摆下“五龙二虎”大阵,这前面的五位皇帝便是“五龙”,杨衮和高行周就是“二虎”,最终拼死了王铁枪,帮助李存勖建立了后唐。 后来,其父杨彦询为后晋齐州防御史、检校太保、宣徽使,而那时,后晋依附契丹,杨彦询曾屡出使于契丹,契丹亦拜他为威德军节度使,所以,杨衮便跟随父亲仕后晋而随契丹。父卒,杨衮便被任命武定军节度使、兼职政事令,当年随耶律德光南征时,被耶律德光赐名耶律敌禄。 他曾与刘知远、高行周结拜为兄弟,刘知远起兵抗辽时,杨衮便联合三十六寨,自立为“火山王”,打出“扶汉灭辽”的大旗。却因后汉军粮被劫之事,刘知远责怪杨衮,杨衮以为刘知远非明君,拒不受皇封,由是遁去。 然而,其父杨彦询因为郭威而死,郭威建立后周后,为了报父亲之仇,又为成全当年与刘知远的兄弟之情,在刘崇的蛊惑下,曾出兵攻打过后周,不胜而还。 眼下,柴荣继位,刘崇再次与契丹联合,大辽皇帝耶律璟便命杨衮再次领兵七万众,跟随刘崇出征,攻打后周。 年过花甲的杨衮,此时早已将仇恨、生死看得平淡,要不是刘崇以身在太原,担任保卫指挥使的儿子杨继业为要挟,契丹人有控制了杨衮在北地的家人,杨衮是不会屈从刘崇的,所以说,杨衮本次出征有很多的无奈。 在高平时,本就不想再起兵乱的杨衮,见后周有奇兵杀出,柴荣又亲身犯险,整个部队悍不畏死,心想着上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反正都带兵来到了泽州,相信能够应付得了大辽皇帝了。所以,为了避免契丹士兵的白白丧命,也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便下令撤军回北方了。 回去时,杨衮知道后方突然杀出的是来自潞州的士兵,征战沙场多年的他,马上意识到潞州的路估计是走不通了,所以,杨衮便从高平转道先往西,渡过了沁水河,然后在向北去,走沁州转汾州(今山西汾阳),再回太原,这走到是西线,相信能避开后周的围堵。 这一路上,杨衮命令士卒们加快行军,就是怕遭到后周的伏击,眼下快到了北汉的地界,连后周兵的影子也没看见,士卒们都开始有些松懈了,所以才请副将军去问问杨衮。 听到了杨衮一口拒绝,那契丹副将心里暗骂道:要不上陛下看得起你,才不会让你这个汉人老匹夫统领我们呢?别拿鸡毛当令箭,差不多得了。心里恨他,但脸上还是笑了笑,眼睛眯了起来,侧身指了指身后,接着说道:“将军,你看,这士兵们为防止逆周伏击,急行军都两天了,实在都累得不行了啊,眼下连个毛都没见着,就在这休息休息吧!” 杨衮轻拂了一把胡须说道:“要知道,成百里者半九十,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一员大将走了出来,说道:“将军,逆周的士兵都忙着和刘崇大战呢,哪有时间管咱们,再说,咱们这两万骑兵,五万步卒,逆周想埋伏,还需要自己掂量掂量呢。” 身后其他的将领听了,纷纷应和道:“是的啊,将军!” “将军,就是就是!” “将军,就在这休息休息吧!” 架不住这么多人的请求,杨衮只好点头答应了,随即下令道:“大军暂且停下,安营扎寨!” 听到了杨衮的命令后,整个大军并没有马上下寨的意思,杨衮顿时觉得纳闷,朗声问道:“怎么还不准备,没听到命令吗?” 这时,一契丹大将微微一笑,有些献媚地说道:“将军,这在野外安营,要是逆周突然劫营,怕是还是会有危险的啊,不如……”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最后只是看了看不远处的岳阳县,杨衮瞧他的意思,立马明白了,他们这是要攻下岳阳,在里面过夜啊。不由的心里暗暗一笑:弄了半天,这些人是想掠城啊,真是秉性难改! 其实,这也好理解,本来契丹出征时,出来不带粮草,全部是依靠打秋谷,掠夺粮食,维持自身的需要。眼下,他们进入后周这么长的时间,攻打潞州又没打下来,根本没有捞到什么油水,这就剩最后一个县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所以,才会如此的请求杨衮,又是太疲倦要休息,又是为安全要进城的,都是为给他们的掠夺找个借口。 杨衮想了想,这群契丹人本性就是嗜杀好夺,要不不满足他们,弄不好就会哗变,一旦控制不住,遭殃的怕不仅仅只是一个岳阳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那部将一听,顿时来劲了,大手一挥,“弟兄们,随我入城!” 手下的契丹士兵们也像打了鸡血似得,一阵阵的“嗷嗷嗷”声中,向岳阳县城狂奔而去。 杨衮见此,不住地摇头:这群人真是野蛮之人,刚刚还说疲惫,听到进城什么都忘记了,真是…… 转眼便到了岳阳县的南门,岳阳本就是小县城,只有南北座城门,城墙也都是用泥土夯实的,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 众将士来到城门口时,城内一片寂静,只有老城门在风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夜幕渐渐低垂的渲染下,不免让这些契丹人有点胆寒。 前面的士兵们屏住呼吸,悄悄地走进门内,忽然,“哇啦啦”城门洞内的一群蝙蝠从人群的头顶飞过,吓得前面的人一阵惊慌。 “怕个鸟啊,别疑神疑鬼的,咱们这么多人呢,就是有鬼也把他干了!”身后的契丹将领高举着火把,看清楚后叫骂了起来。 听到了将军的喊话,一群群的契丹兵打着火把,互相的壮起了胆来,不多时,整个大军全都进入了岳阳县内。 “禀报将军,东城没有一人!” “西城也没有!” “北面也是!” 又过了一会儿,众多的斥候从城内的不同方向打探回来禀告说道,显然这里的人听说了大军将要过境,所以提前跑了出去,进山避难去了。 杨衮听了这话,暗松了一口气:人走了好,损失点财物没关系,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接着轻轻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命大军在这休息吧,但一定要注意警戒!” 这话一说完,算是默许了他们,传信兵们随即拍马出去,不多时整个县城里传出阵阵嘈乱声。 听见了门外契丹士卒们的叫喊声,屋内的将领们吞了吞口水,上前问道:“将军,我们……” “好了,你们去吧!” 杨衮丢下这句话,回里屋休息去了,也不知这么喧闹的夜晚,他是不是真的睡下了。 ———————————————— ps:纠结了好几天,终于敲定了关于杨家将的设定,阿三根据各种演义、百度、贴吧、微博、历史等等方方面面,将杨衮定为杨家将的先人,以及设计了他和契丹、北汉、后周的种种爱恨纠缠,先剧透一下,这杨家在这本书中分量极重,是极重,不是很重哦。 希望各位历史大神、追求真实的书友不要喷我,不要喷我,不要……喷……我,看书就是个休闲,不要太过较真。 既然都ps了,那就在顺带求关注,求支持,求推荐,求收藏,总之各种求,能打赏些许,就更好了!! 阿三拜谢!!! 第四十五章 命丧火海 入夜,太岳山下的岳阳县火光通明,摇曳的火把下,一群群士兵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冲进一座座民宅,所到之处,鸡犬不宁,一片狼藉。 沿街的几家商铺主人已经逃走了,钱财细软也一并带去了,但囤积的货物却没能幸免于难,布匹、药材包括水粉胭脂等等,凡是留在城里的,全部都被席卷一空。 “哗啦啦”,一阵门锁被刀砍断的声音,一伙人冲进了一家酒店之中。 “哇哦,看这是什么?是酒耶!”一名契丹百夫长第一个冲到后面的库房,对着一堆整齐排放的酒坛子大叫道。 手下士兵听到了有酒,口水都快流了出来,纷纷跟着过来,大嚷起来: “真的是啊!” “太好了,都听说南方的酒香,这下有口福了!” “正好,跑了这么多天了,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一群士兵七手八脚地将酒搬了出来,围坐在火堆旁,大口大口地吃着搜集到的肉食,大碗大碗地喝了起来。 一时间,岳阳城的民宅内,大街上,三五个契丹士兵聚在一起,酒香弥漫,觥筹交错,喝酒吃肉的同时,这个拿出一匹锦缎,那个掏出一件瓷器,互相攀比着他们的战利品,比到最后,便会传来他们搜刮到东西后那种贪婪的大笑声。 市里坊外,到处都是饮酒作乐的契丹兵,沉溺于酒肉的他们,丝毫也没有注意到门上那些依旧有些锃亮的锁头,以及酒坛子底下不久前刚刚动过的痕迹,更不会有人还会在意身底下的那些软绵绵的干草。 抢夺声、吃喝声一直持续到深夜,随着篝火的渐渐暗淡,契丹士卒们也已是酒足饭饱,纷纷躺在茅草之上,抱着劫掠来的东西进入了梦乡。 转眼已过了子时,深深的夜空好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在大地之上,深沉而又肃穆;那些闪烁的星星就像这黑色大幕上缀着的宝石,耀眼而又璀璨;略带残缺的明月将它的月光洒向大地,皎洁而又空明。 不远处的群山隐没在这黑夜之中,曾吹拂的晚风平息在这月色之下,整个大地都陷入了沉睡,包括岳阳县城中的七万契丹士兵。 这时,一名契丹兵,可能喝多了有些尿急,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蹒跚地走到了一片草丛之间,忽然天空划过一道光亮,那士兵伸出一只手指着天上,轻轻笑道:“嘿嘿,是流……流星耶!” 正当他提起裤子,准备膜拜许愿时,那一团“流星”徒然坠入了城内,顿时在那里引起了一片火亮,那士兵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然而他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在那团光亮陆地的一刹那,成千上万的火光向瞬间城内袭来,没等他将裤子提好,一只白羽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前,连最后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密集的箭雨不由分说地降临到岳阳城内,正喝的烂醉如泥的契丹士兵们,有些没来得及反应,就亡命在这箭矢之下。 然而更多的是没有射中人的火箭,落在干枯的茅草之上,加上春天北方干燥的气氛,浸过火油的箭头瞬间将周围的一切点燃起来了。 侥幸没有丧命火箭之下的契丹兵,感觉到火焰已经烧到了自己,慌忙地起身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周围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一边踹性别人,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走水啦!走水啦!” 身边的人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天上正源源不断地射来火箭,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道:“敌袭,有敌袭!” 醒来的人原来越多,喊叫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着火啦,快跑啊!” “有敌袭,注意隐蔽!” 整个岳阳城中的士兵们,本来喝的迷迷糊糊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许多,但时身体却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手脚都有些麻木无力,想要救火又根本找不到水,在一片片火海中,像一群群受到惊吓的蚂蚁一样,到处乱窜。 这时,滴酒未沾的杨衮也已经醒来,都顾不上披挂,简单披上了外衣,手提大刀冲到了大街上,见一群群横冲直撞的契丹士兵举手无措的样子,挥着手,大喊道:“众将士不要慌张,拿好手中的家伙,随我去北门突围出去。” 听到主将杨衮的话,他们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原本焦乱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一边躲避这头上的弓箭,一边又注意脚下的火焰,跟着杨衮拼命地向北边逃去。 杨衮猛吹一声口哨,跟随多年的黄龙宝马“哒哒哒”地跟了出来,回头拨掉几支火箭后,翻身上了战马,一扬缰绳,直奔北门而去。 随着火箭越射越多,城里的火势也随着越来越大,还好杨衮胯下的战马很通人性,轻松地跳过了几处火海,隐约地可以见到了北门。 杨衮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心想:这群契丹人不听老夫的劝解,非要停下修整,又要进城掠夺,真是活该如此! 可生气归生气,一想到还有回去面见大辽皇帝,心里又是十分的纠结:那皇帝要是知道这些士兵不是正面作战是牺牲,而是回军时受伏损失的,估计龙颜定是会大怒,那不光我的家人放不出来,显然自己也会有牢狱之灾,真是不该趟这趟浑水啊! 想了想,杨衮又调转了马头,逐个巷子里寻找受制的契丹士兵,只想着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了,希望将损失降到最低。 拍马经过西市时,见一群士兵扭打在一起,连忙勒住战马,刀尖一指,朗声说道:“干什么呢?” 听到杨衮的声音,那些赶紧放开手,站了起来,只见原本士兵趴着的地上,躺着一两匹锦缎,令杨衮很是生气,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一点私利大打出手?郭周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了,城里又是陷入火海,再不走的话,是真的没……” 话还没说完,只听杨衮大喊道:“闪开,小心火箭!” 那些契丹士兵听到提醒,立马躲了起来,只是有一两个反应慢了些,火箭穿身而过,瞬间倒地,一命呜呼了。 “将军,我们知错了!” “知错就好,赶紧向北门突围吧,不然死的人更多!” 那些士兵低着头,接着说道:“将军,我们先不走,我们也去召集其他弟兄,这样的话,不仅能少些人丧命火海,而且多一个人突围,就多一份力量。“ ”恩,不错,但要注意安全,别没救到人反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杨衮的话随着风从远处传来,那一群人抬头一看,他们的主将已经赶着战马,向更深的地方去了。 天空的火光没有停歇,城内的火焰更加的肆虐,翻腾的火舌无情地吞没着契丹人的生命,空气中不是传来烧焦的味道,本就被大火灼烧着,被浓烟呛着的,在加上这难闻的气味,更多契丹人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骑兵部队中的两万多匹军马,在大火四起的时候,早已受到惊吓,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骑手们根本没办法在将它们控制起来。即使有少数没有走失的军马,被骑士们拉住了缰绳,但任凭主人怎么拉扯,马儿就是不害怕火焰,丝毫没有往前走的架势,侥幸逃生的骑兵们无奈之下,只好丢下战马,独自逃命去了。除了极少数的已经通人性的战马外,其他的骑兵直接就变成了步兵了。 一小群一小群的士兵们,从大街小巷中纷纷向北门集中而去,只见在低低的城墙之外,依然有一轮轮的火箭射向城内。 杨衮一扬掌中大刀,大喊道:“弟兄们,给我冲出去!” “杀呀!” “冲过去!” 城外的军队听到了阵阵喊杀声后,已经停止向城内射箭,与城内的嘈乱相比,城外反而更加的沉静,显然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敌人冲出来的那一刻。 “噗通!“门内的士兵们根本就没用开门,一阵拥挤后,本就破旧的大门轰然倒塌,尘土尚未落地,一群群契丹士卒一窝蜂地先门外涌出。 率先冲到门外的士兵们忽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可借助着月光与火把,定眼一看,城外五十步内,一排排的士兵围绕着城门口,呈扇形地将所有的出路围得是水泄不通,那真是个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此时,杨衮也骑马走到了门外,虽然他已经料想到会有后周的部队在门外堵截,但看到这城外的架势,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啊!难道我这一世英名,竟要晚节不保吗?” 随即,举刀向前,大喊道:“众将士,身后便是火海,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随老夫冲杀出去!” 一旁的契丹副将们也跟着喊道:“弟兄们,就是眼前的这些汉人,让城内的兄弟丧命火海,给我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本就无路可退的契丹士兵,又一想到自己的族人被活活烧死,双眼更是眼红,不顾一切的后周的大阵中冲了过去。 只听,“哗啦、轰隆!”跑在最前边的士兵,脚下土地一软,跌进了陷阱之中,接着传来阵阵惨叫之声。 —————————————————————————— 谢谢书友立立之之的打赏!! 顺便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谢谢了!!! 第四十六章 精妙布局 那天,李守节和郭屹、罗博带着数千骑兵出城南下后,昭义节度使李筠听从罗博的建议(这当然是郭屹告诉罗博的)也带兵出去了,而且两军之间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高平激战打响之后,从潞州骑兵的后方,不断有斥候往北奔去,带着战场中最新的情报,来到事先约好的两地之间的接头点。在那里,李筠所率部队的斥候早已等候到时了,双方交换了情报后,各自又立即赶了回去,情报就是这样源源不断地传递到李筠的手里。 当李筠接到情报称契丹人不战而退,心里不禁感到有些蹊跷,这与预期的好像大有出入。这契丹士兵有七万之众,又没有怎么参与作战,可以说是毫发无伤,仅仅就凭他手底下的两万多步兵,怎么能够伏击、消灭他们呢? 正当他为此事犹豫、犯愁的时候,又一封快报传来,李筠仔细看了看,狠狠地攥了攥拳头,目光也变得坚毅多了:这些契丹蛮夷,欺负我们这么多年了,这次还敢跟随刘崇进兵中原,犯我大周,马上就让你们进得来,出不去! 随即,下令大军全速行进,往潞州城的西南去了。 当天的晚上,李筠带兵就来到了太岳山下的岳阳城。 此时的城中,还有一些不少的百姓在里面生活,听闻有大军到来,百姓们心里非常的惊慌,纷纷关闭家门,躲了起来。 岳阳县的县令姓胡,是位年已不惑的老人,身体瘦弱,皮肤干瘪,但一双眼睛并不模糊,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因为这岳阳城地处交界,经常会有刀兵,加上人们逃荒去了,别说能捞到什么油水了,弄不好哪天脑袋可能都不会是自己的了,所以,才会让这样一位老人出任县令。 听闻有大军已到城下,胡县令连忙登上城楼,举目向四下里张望了张望,借着城下的灯火一看,一群群红衣红甲的士卒正站在下面。 这时,人群中走去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筠,“城上的人听着,本将军乃是大周昭义节度使李筠,路过此处有紧急军情,速速开门!” 胡县令一听,心想:这敌人都南下了,潞州的士兵到这里干什么,所以心里很不相信,认为是契丹或是北汉的士兵化装而成的,为的是诈开城门,进城掠夺。 正在胡县令举棋不定的时候,一名差役走了过来,附在耳边,轻轻说道:“”我有个兄弟在潞州城当兵,我去唤他,如果他出来,相信就是真的。“ ”恩,先这么试试看!“胡县令一拍城墙,说道。 那差役对着城下大喊了几声,城下真有人走了出来,两方相认了认,胡县令这才确信真的是潞州来的军队。 ”不知上官莅临,多有得罪,还望使君不要见怪!“ ”这么小的城,要想进来,还需使诈吗?“李筠略带玩笑的说着,”不过,胡大人如此细心谨慎,为国担忧,也真是难得啊!“ 转眼胡县令已经来到了大军阵前,询问李筠到此的目的。 李筠便将他的计划跟胡县令说了一遍,胡县令一听,本就充满皱纹的脸上变得煞白,惊呼道:“使君,如此一来怕是将再无岳阳县了啊!全县的百姓该何去何从啊?” “胡大人,你这想法太过迂腐!试想,整个战场的将士们为了抵抗贼军入侵,丢掉性命都毫无怨言,眼下让百姓牺牲点住房、钱财又有何难?”李筠听了刚刚胡县令的话,大手一挥,言辞犀利的说道。 听了这话,胡县令茅塞顿开,一切都想明白了,“使君,是老朽愚昧!” “好了,既然胡县令没有异议,那就开始执行吧!” 胡县令带着县衙中的差役,负责群众的疏散与安置,在节度使李筠的大义凌然下,整个岳阳县城的百姓纷纷表示支持,不少人都留了下帮助县衙或是军队做事。 除了少部分的地痞无赖、乡绅土豪之外,平民百姓大多趁着夜色转移到北边的山里。 县衙中的差役那这些人没办法,只好请李筠的人去帮忙,一群拿着刀枪的士兵进入城中后,举起明晃晃的武器,吓得他们赶紧向北边跑去。 李筠本就对这些欺软怕硬的地头蛇还是不满,于是抓了几个最有代表性的,要他们拿出钱财、事物出来帮助军队埋伏,否则就算通敌叛国。 在威逼利诱下,那几个土豪财主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忍痛割爱,拿出家里的酒肉、绸缎、金银首饰这类的东西。 李筠心里又是一番琢磨,光凭着光溜溜的县城,肯定是引诱不了契丹士兵的,契丹人贪婪成性,要想将他们吸引在城中,必须拿出来点实在的东西出了。正好听胡县令差人来报告,说有人不支持,李筠便那他们开刀,将这埋伏做到更加完美。 待布置好城中一切后,李筠又带领士兵来到了县城的北门,众将士一起动手,在天亮之前,在北门的出口处挖了很深很宽的陷阱,而且里面都插满了竹刺。 李筠带领众人一直忙到了天亮,终于都准备妥当了,便命令大军撤到北面的山中隐藏起来,好好休息,等着大战的到来。 路上,一些士兵都这一番谋划很是担心,要是契丹人不走这里,那岂不是白白忙乎一夜了吗? 李筠听了,轻捋胡须,嘴角带笑地说道:“放心吧,契丹人肯定会进城的。” 众将士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更加的疑惑不解。 “哈哈,还是老夫给你们上上课吧!” “契丹人不战便退,那时因为契丹主帅聪明,他见到北方有骑兵杀出,定是认为后路会被阻塞,要不趁早退回北地,一旦完成合围,那将再也回不去了。” 周围的听了,纷纷点头同意,李筠骑在马上继续说道:“通向北地的路很多,但眼下都不安全,只有这一条走沁州、经汾州、到太原、再回契丹,是最为安全的,以为这条路里刘汉很近,虽然绕了好多路,但路上的围堵会少许多。” 李筠略作了些停顿,接着说道:“这岳阳县乃是去沁州的必经之路,而且契丹人生性好抢,所以他们是不会放过这样一座县城的。” 听了李筠的一番分析,众将士异口同声喊道:“好,就应该好好杀杀这帮贼军的威风!” 渐渐太阳从东方升起,刚急行军走了一天的潞州兵,晚上有干了这么的活,早已累得不行了,躲在草丛中、树背后睡了起来。 不知不知,天色又黑了上来,躲在山中的军队百姓,看见岳阳城中一边火把通明,人声鼎沸,或庆幸自己走出的即使,或暗赞李筠的深谋远虑。 一切都像李筠预计的那样,契丹士兵没能压制住内心的**,进城大肆的掠夺起来,杀鸡宰羊,饮酒作乐,丝毫没有意识到死神即将来临,他们此刻喝下的酒,就当是为他们送行的。 转眼已到了子夜时分,李筠放弃了骑马,带着士兵们徒步悄悄靠近了县城,听见城中已经没有了饮酒声,料想差不多都睡着了。 于是,下令手下无声无息的消灭掉站岗的士卒后,将五千弓箭手分成四个部分,分别到东南西北待命,自己带着剩下的一万五多人守在了陷阱的前面,等待这契丹人逃出后,阻截他们。 将近一个时辰,城墙上放哨的士兵被消灭干净,弓箭手也准备就绪,李筠亲挽百斤重的大弓,一支火箭倏然腾空,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另外的东西南三个方向看见信号,各自的指挥官大喊道:“放箭!” “给我放箭,烧死他们!” 一时间,成千上万的火箭从四个方向漫天而来,片刻之后,整个岳阳县成了一片火海,被射杀的、烧死的将近一万人,同时还失去了两万匹受到惊吓的战马。 好在主将杨衮没有喝酒,头脑一直很清醒,带领契丹将士向北门冲去。 可是,他们刚逃出火海,又跌进了深渊,前排的士兵们一下子落入到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之中。 小小的城门口根本容纳这么多的人,后面的士卒距离较远,加上大火声充塞两耳,根本没听见前面士兵的惨叫,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眼见大火就要烧了过来,一个劲地往前涌了过去,又将前面本想停下脚步的士兵推了下去。 这时,杨衮也快要被推了下去,高声喊道:“后面的将士别推挤,前方有陷阱,大家保持镇定!” 杨衮的话不说还好,一说便激起了后面士兵的阵阵不满:这前面有陷阱就不走了,那我们的后面还有大火呢,前面的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每个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是自私的,后面的士卒为了能逃离火焰的灼烧,根本不顾前面的陷阱,拼了命地向前推去,心想着,或许等他们到了陷阱前时,已经被前面死去的人填平了。 立马站在前面的杨衮渐渐地向陷阱靠近,这时,听见对面的军中有人喊道:“杨衮,你本是汉人,为何从贼?眼下你已无路可逃,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第四十七章 拼死突围 太岳山下的夜空,一半已经照得通红,宛如白昼。 岳阳城中的大火还在燃烧,肆虐的火舌,夹杂着滚滚热浪,不停地向处在后面的契丹士兵伸去,不少人的头发都被燎了一层,急得他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盔甲、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可浑身还是大汗淋漓,眼见着烈火就要烧身,只能不顾一切额向前涌去。 整个北门口的契丹士兵就像波浪一样,后面的推力一波一波地向前面延展,每一个波纹过后,前方就有士兵跌入陷阱中。 渐渐被推倒边缘的杨衮,听到了对面的劝降,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遍,看清楚了对面的那名将军,神情淡然,不答反问:“不知对面的可是李筠、李使君?” 对面火把下,那将军大笑一声:“既知我名,何不早降?” “哼,你李筠跟随郭威多年,应该知道,我与郭威之间的积怨多年,何必再多费口舌!”杨衮冷哼一声,傲然说道。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大手一挥,刀盾兵的身后,忽然出现一列列弓箭手,这些都是原本在东西南偷袭的弓兵,此时已经全部回拢,聚集在北门之前待命。 “放箭,射杀贼寇!” 听到李筠的命令后,插在人群中的弓箭手前面平射,后面抛射,千万点火光再次划过夜空。 “啪啪啪”杨衮挥舞掌中大刀,拨开了几只射向他的弓箭,大喊道:“李筠匹夫,有本事公平对决,使这样的奸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筠听了,掌中向前大枪一指,厉声说道:“你们在幽云屠杀残害平民的时候,可曾想过公平,可知自己凶恶?跟我讲仁义道德,根本不陪!” 说完,回头对身后的士兵大吼道:“给我狠狠射,杀死他们!” 又是一轮箭雨倾泻而来,尽管契丹士兵举盾格挡,但还是有人被利箭穿身而亡。 火海、陷阱、箭雨,主将杨衮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几名契丹副将也快要被推了下去,急得的嘶吼起来,“保持镇定,休要慌张,再推挤者,杀无赦!” 话刚说完,那部将又被推了一下,顿时怒火中烧,脸色涨红,抽出长刀,回头劈去。 “嚓嚓嚓”一连杀了数人之后,堵在城门的契丹士兵顿时被吓住了,终于再也无人动手,也无人敢说话了。 场面静了下来后,杨衮的思维也渐渐活跃起来了,急中生智,叫道:“速速将城门拆下,搭在陷阱之上,冲杀过去!” 听了杨衮的命令,站在城门洞里的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动起手来,一起挥舞大刀硬生生地将木制的城门砍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们将城门抬起,顶在头上,从众人的头顶慢慢地将城门传到前方。 守在北面的李筠也听到了杨衮的决定,也看见了敌军的动作,大叫道:“快给我射,阻止他们!” 然而,城门就像一面巨大的盾牌,很好地遮挡了射过来的箭矢,很快便来到了陷阱的边缘。 杨衮此时已经跳下马来,和前面的士兵一起,将两扇城门树立起来。 突然,只听“轰隆,轰隆”两声,一阵尘土飞扬,城门搭在了陷阱之上。 只见,杨衮手提长刀,带领士卒从城门上跳了过来,“唰唰”两下,后周前面几名士兵还未等到尘土落地,就命丧在杨衮的金刀之下。 杨衮已经站定,举起大刀,高呼道:“弟兄们,杀出去,随我突围!” 此时,李筠不禁有些佩服杨衮的临阵决断,也意识到契丹人现在有了冲出去的希望,便会奋不顾身,随即一抖手中长枪,同样喊道:“兄弟们,给我挡住他们,别让他们逃了!” 一片喊杀声中,双方人马在两座便桥上交会,契丹人从被火烧的那一刻起,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时全都宣泄在后周的士兵身上,红着双眼,拼了命地挥舞着刀枪,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其间,鲜血四流,断肢横飞。 契丹人知道已经没有后路,唯有拼死向前,方能有逃生的机会,顿时士气大振,杀得潞州的士兵不敢向前,渐渐压制住了便桥,在对面的土地上有了些落脚的地方。 有了一席之地后,契丹的士兵士气更加高涨,手中的战刀挥得更快,让人只觉得眼花缭乱,更多的契丹士兵从后面的便桥上跳了下来。 李筠手舞着寒光镔铁枪,连续挑杀了数个契丹士兵后,看见局势有些不利,心里有些着急,大喊道:“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别输给了这帮蛮夷!” 受到了李筠的鼓舞,潞州的士兵纷纷吼叫了起来, “杀了他们!” “别怂啊,弟兄们!” 阵阵呐喊声中,后周的士兵们一齐向前,从左右、前面三个方向向契丹人杀过去。 虽说契丹人的气势有些骇人,人数也很多,但此时他们只有少数人跳下桥来,架不住潞州兵人多枪长,几人互相配合,这边攻下路,那边刺下路,慢慢地又将契丹人赶到了桥上。 而另一边的城门上,因为有杨衮在,所以情况看得多,只见他挥舞手中金刀,左劈右砍,上割人头,下剁人腿,刀光所到之处,便有一道亡魂归入冥间。 渐渐的,堆在他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只见杨衮持刀立于桥上,口中喘着粗气,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长刀之外的潞州将士。 围着一起的潞州士兵,见杨衮虽然年老,但英武不凡,宝刀未老,互相看了看,手中擎刀,裹足不前,没有一人敢对着他那犀利的眼神,好像一被他盯上之后,脑袋就要被削去似的。 潞州军的主将见士卒们都被杨衮的气势所震慑住了,赶紧推开众人,跳进战圈,手中长枪直指杨衮,喝道:“老贼,让我来会会你!” 杨衮听了,哈哈一笑,抬起手中金刀,同样喊道:“哼,少废话,看我手中长刀还锋利否!” 两人也不在多说,沉默了片刻后,忽然,两人同时大吼一声,跳了起来,一人举刀劈头而来,一人挺枪朝心便刺,真是一场龙争虎斗。 一时间,刀枪相鸣,火花迸溅,枪如银龙穿梭,刀如猛虎怒吼,刀来枪往,不相上下。 这杨衮和李筠都是当世的猛将,杨衮在残唐五代英雄中都位列前几,自幼学习刀法,一直练到现在,可说是炉火纯青,非常娴熟。不仅刀法出众外,杨衮还与夏书棋学过枪法,所以他对铁枪也是非常熟悉,知道如何见招拆招,化解危机。更重要的一点,杨衮学习天赋异禀,得家传绝学,修习聚力之法,已经是第四境界的巅峰,实力十分恐怖。 相比较而言,李筠处处都是劣势,枪法已被杨衮看透,内劲也只是刚刚步入第四境,远远不及杨衮锻炼多年的内劲强劲。好在他有一点占了一些优势,那就是年龄比杨衮年轻,此刻正是身体的巅峰时期,而杨衮年过不惑,即使再老当益壮,体力上也是比不过正值壮年的李筠。 两人战在一起,互相拆了二十多招,李筠卖了个破绽,拉开了距离,暗暗心想:这老匹夫这不简单,都这么大岁数了,威风不减当年啊! 杨衮此刻也没有马上追赶而上,因为他的心里也有了些英雄惜英雄的感受:这李筠不愧是郭威一手提拔的旧将,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倒是小瞧了他。 两人打着打着,战意越来越盛,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枪比一枪快,一刀比一刀狠,枪影密布,刀光闪烁,让旁边的士卒看了一阵头晕目眩。 而此刻,还处在陷阱南面的契丹副将,见一块城门板上被杨衮和李筠难分高下,另一块上又被不畏死的潞州军挡住,眼下心急如焚,根本没法再过去了。 忽然,一名副将大喊一声,“弟兄们,快去城中,寻找没烧着的床板、门板,这两座便桥是指望不上,要想冲出去,必须多搭几座便桥!” 说着,后面的士兵们不顾城内的火海,找到了一下门板、床板,甚至有人砍断了城中的树木,就是搭成独木桥,也要冲过去。 李筠和杨衮还在激战,潞州军中已经没人能够指挥了,转眼间,从城墙画出的半圆形陷阱上多出了好多的临时板桥。 虽然潞州士兵本能的阻止了一些,但契丹人实在太多了,有些人就是死前还要扑倒两个潞州的士卒,让他们没法阻挡,拖延一些时间。契丹兵踩着、跳着、扑着,纷纷跨过了陷阱,来到了对面,和后周军杀到了一起,为后面的将士们争取更多的空间。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契丹兵越过了陷阱,负责围堵的后周士兵有些招架不住了,在几名契丹副将的带领下,他们跳下桥后,一路杀了过去,好几层的包围圈已经被凶狠地撕开。 只顾向北面逃窜的契丹副将,一看前面没几人人了,大吼道:“弟兄们,加把劲啊!冲出这里就能回家了!” “嚓嚓”几名潞州军命丧刀下后,那副将终于冲了出来,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但还是“哦哦、啊啊”地咆哮着。 架不住契丹人的凶狠与数量,后周军的包围被越撕越大,越撕越开,越来越来的契丹士兵冲了出来,他们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大喊着向北边逃去。 然而,根本没人顾及还在和李筠战在一起的主将杨衮。 ———————————— 本书上传已经一个月了,今天点击终于破万了,不知是好是差,总之,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还有好心书友的打赏!! 一个月,15万的字数,可能并不算什么,但阿三真的尽力,再求一波关注,支持,收藏,推荐…… 第四十八章 杨衮被俘 看见越来越多的契丹士兵,像受惊的羊群一样,向北边狂奔逃窜,和杨衮激战正酣的李筠,顿时心里有些心急和懊恼: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样的逃走了,难道真的是天不佑我大周吗? 不过,又转念一想:情况越是危机,本身的求生之欲就会愈发的强烈,当年项羽的破釜沉舟便是这样,事在人为,何关天命? 李筠正因战事分心,手中长枪有些放慢了速度,和他对决的杨衮果断地看到了这个破绽,猛劈一刀,照着李筠的头部削了过去。 只听一声大喝,杨衮的长刀快到了他的面前,此时李筠已经来不及撤枪格挡,只好将头一缩。 “咔!”刀光一闪,裹挟着呼呼风声,将李筠的头盔红缨齐根削掉,狼狈逃过一劫的李筠顿时后背直冒冷汗,仓皇跳出了战圈,大喊道:“给我放箭,射死杨衮!” 杨衮见一刀没能劈了李筠,心里暗叫可惜,正准备提刀追上去,只见几波箭矢直射过来,赶紧挥刀打飞。 这时,李筠已从惊慌中缓过神来,走出十多步,将枪头倒插在地上,命人取来铁胎弓,端在手中,深吸口气,张弓搭箭,“嗖嗖嗖”,三箭连珠,钻入这黑黑的夜色中。 杨衮左闪右挡,疲于应付,忽然听到夜空中有股急速袭来的声音,暗想大事不妙,“当当”连续打落两只分别向喉咙、腹部射来的利箭后,只听“噗”的一声,一只已经扎进了他的右肩。 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向心头涌来,疼得杨衮’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接着只觉得手臂无力,“哐当”金背开山刀掉落在地。 “卑鄙小人,暗箭伤人!”杨衮瞪着不远处的李筠,面目有些扭曲,吃力地说道。 李筠将公递给了亲兵邓校尉,冷冷说道:“哼,疆场之上,生死各安天命,要怪就怪你的兵不念你的好,丢下你,自己逃命!” 战场之上,确实像李筠所说的那样,契丹兵,只顾着自己逃命,见主将受伤也无人问津,难免有些让杨衮有些心酸。 说完,又命令挥手对手下的人说道:“给我绑了!” 杨衮身中箭伤,又失去了武器,再想抵抗已是徒劳,本想自杀谢罪,但又想到契丹人的无情,想到远方的家人,尤其是那几个乖孙儿,便绝了这念头,安心地做个俘虏了。 抓住了杨衮之后,李筠见手下的士兵还是顶不住契丹士兵的突围,提起长枪,大喊道:“不要管已经跑了的人,给我将便桥毁了!” 说着,手中长枪戳翻面前的敌军,来到刚刚和杨衮战斗的便桥前,“哐哐”在门板上猛扎了几下,然后大喝一声,将长枪再次扎进门板,双手使劲一拧。 只见,原本破旧的门板,竟被李筠从中间拧成两半,木屑飞舞,门板上还有几个在跑的契丹士兵,脚下只觉得一空,跌落陷阱之中。 后周的士兵见主将李筠的方法甚好,便放弃了已经跳过来的贼人,赶紧撞开人群,来到便桥边,说怪也不怪,跳出去的契丹人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因为无人追击心里感到庆幸,丢下同伴跑得更快,在危机时刻,每个人都说自私的,能跑出来苟全性命,干嘛还要再冒险进去呢? 潞州的士兵们合力杀退了桥上的士兵后,照葫芦画瓢,拿起手中长枪、大刀对着便桥就是一顿猛砸猛扎,但里面的契丹士兵怎能让他们破坏掉这救命的东西,再次组织人冲到桥上。 这时,一群后周的士兵踏上门板,对后面的人说道:“不要管我们,继续砍!” 有了前面的士兵掩护,后面的士兵有开始劈砍,眼见着木板快支持不住了,后面的人大喊:“快上了,桥要掉了!” “不要管我们,继续!” “轰隆”原本横在陷阱上的门板,连带着桥上的好多人一起跌了进去,而此刻对面的契丹士兵,他们的希望也随着桥塌落入了深渊。 就这样,在主将李筠的带领下,后周的士兵或砍、或抽、或掀、或烧,在一些士兵拼死的掩护下,陷阱上的便桥纷纷被毁。 北面的后周士兵再次列阵,举起刀枪,拈弓搭箭,高喊道: “降者不杀!缴械不死!” “降者不杀!缴械不死!” 后周军的高呼也同时传进了已经突围出去的契丹人的耳朵里,手下的士兵低声问副将道:“将军,咱们要不要杀回去,救弟兄们!” 那副将听了,照头就是一把巴掌,厉声喝道:“要救你自己去,还不容易逃了出来,还想再自投罗网,枉送性命吗?” “可他们都是……” 契丹副将闻言,冷冷一笑,“是什么?哼,眼下,他们只是我们突围的垫脚石,替我们受罪的羔羊,有了他们的拖延,我们便会多一些时间逃命!”说罢,便加快速度向北方拼命逃窜去了。 还处在陷阱与火焰包围的契丹士兵,见主将杨衮受伤被擒,副将已经逃走,便桥也被毁掉,没有了主心骨,没有了希望,在后周士兵的大喊声中,纷纷丢掉了武器,高举双手,投降了。 看着贼军中手臂高举,后周军中发出阵阵的欢呼,拼杀了大半夜,折损了这么多的兄弟,毁了一座县城,终于将赢得了胜利。 这时,远处的天边泛起了白光,月亮、星星隐没了行迹,漫漫长夜终于迎来了黎明。 伴着黎明的微光,李筠看着身边的战士们浑身是血,有些更是伤痕累累,地上血迹斑斑,一片狼藉,城墙下、陷阱中还有尚未咽气的士兵,口中正发出呜呜的呻.吟之声,好像在控诉着战争的残酷。 李筠稍稍回了回神,命手下的士兵就地在岳阳城北安营扎寨,又命人前去通知藏在山中的百姓,协助部队打扫战场。 转眼大营已经建好,李筠在大帐之中,与杨衮四目相视,面对面坐着。 杨衮此时肩膀上的箭已经被取了出来,还略作了包扎,但身上还绑着绳子。 李筠一手捧过一只粗碗,一手用木匙舀了一汤匙米粥,递到杨衮嘴边,轻轻说道:“杨将军,吃点东西吧。” 杨衮将头扭到一边,冷冷说道:“哼!休要在此惺惺作态,假装慈悲,我既然已经被你所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老将军,休要动怒,先吃些东西,垫饱肚子,其他的事稍后再说,呵,稍后再说!”李筠听了这话,不怒反喜,陪着笑脸说道。 “哼,我不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此时,大帐门口内站出一人,李筠示意了一下,将碗放在桌上,轻轻说道:“老将军,你这等冲动着急,怎么谈事情?既然不吃,那就想下去休息休息吧!” 说完,吩咐手下将杨衮架着出去了,又叫来了进帐的人。 “禀告使君,战报已经统计好了。”那人施礼说道。 “恩,快快报来!” 此次太岳山下一战,李筠按照郭屹的建议,以及根据郭屹从前方传来的及时情报,果断制定了火烧岳阳的计策,围堵契丹士兵回军。 此战中,在城中被大火烧死的多达两万余人,突围被杀、跌落陷阱的也有五千多人,由于杨衮经验老道,急中生智,搭着便桥突围而出、向北逃窜的也有三万之多,其余所剩的一万五千左右契丹士兵悉数投降。 而后周潞州这边,在拼死堵截时也付出了五千人的代价,当相比较而言,已经算是很少很少的了。能够以少胜多,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很是难得了,除了郭屹的建议、情报外,更重要的是契丹人自己贪婪的心理,他们对钱财的渴望葬送了他们自己。 李筠听完之后,心里甚是兴奋,不禁心想:这罗博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多的计策想法,真是难得啊!又想到郭屹那傻傻的笑脸,长叹一声:要是屹皇子能有这样的心智,先皇便可含笑九泉,大周也是后继有人啊!也不知他们在高平那边怎么样了? 正在李筠担忧郭屹等人之时,忽然外面一阵嘈乱,原来是胡县令带着城中百姓回来了。 此时,城中的火势已经变小,只有少数的火焰还在晨风中晃动。 县里的百姓寻着焦味,快步来到城中,只见城内处处是浓烟,地地是焦炭,原来的家园已成废墟一片,难掩心中的悲伤,顿时泪如雨下,抱头痛哭。 胡县令见百姓如此伤感,于心不忍,便来到军营想讨个说法。 李筠问清缘由,站在军营之前,朗声说道:“各位乡亲,你们家园被毁,无家可归,鄙人也深感痛心,请受李某三拜!” 说着,双手抱拳,深深施了三个礼,接着说道:“乡亲们,先莫要悲伤难过,试想一想,假如县城不被大军所烧,就能逃得了契丹人的劫掠吗?说不定,那时契丹人走的时候,也会一把火烧了岳阳,就凭这帮胡虏的贼性,这种事情也是常见的啊!” 听了李筠的话后,众人渐渐低下头,李筠又继续说道:“乡亲们,你们的牺牲并不是白费的,看看你们的身后,看看的大营之中,这些都是契丹的尸首、俘虏,一座空城换了四万贼人也是很值得的!” “好了,李某愿提供一半的军营,先让乡亲们遮风避雨,等奏明陛下,再为百姓安家落户!” 众人听到了李筠的许诺,连忙拜谢,各自回去了。 正当李筠准备回去时,只见沁水河东岸,一片烟尘滚滚…… 第四十九章 杨家归降(一) 一条沁水,将东西两畔分割成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东面绿草如茵,野花缤纷,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西面断壁残垣,满目疮痍,不时飘来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烧焦味。 晨风吹拂,河水激溅,一行两万人踏着浮桥,浩浩荡荡来到了沁水河的西岸。 一展大旗之下,为首的几名将领,或成熟稳重,或英气勃发,身后的士兵更是精神饱满,枪明戟亮,看得对岸的百姓齐声叫好。 站在军营门口的昭义节度使李筠赶紧上前迎去,只见众人簇拥之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日带领潞州精骑驰援高平的郭屹和罗博。 而此时的郭屹已经变了副模样,身穿龙虎明光铠,朝阳下烨烨生辉,因为此时郭屹还未及束发,额头上只缠一根红丝带,在微风中,随着坐骑的颠簸轻轻扬起;一匹健驹哼着响鼻,走在队列的最前端,马背上耷拉着的,正是郭屹那对黝黑的镔铁倭瓜锤。 李筠不禁暗暗赞叹:只几天不见,小皇子竟然如此的英武!不过,他的这身打扮……难道他已经公开身份了吗? 正在思量时,只听郭屹的背后有人高喊道:“父亲,新晋赵王在此,快上前行礼!” 听了这话,李筠方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喊话之人,原来是自己的儿子李守节。 原来,屹皇子已经被封为赵王了,看了当今圣上对他还算不错!李筠心里想着,便赶紧率领手下的人迎了上去。 李守节见父亲已经率人过来,快马超过了郭屹,翻身下马,拉着李筠兴奋的说道:“父亲,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在潞州城大闹募兵处的,竟然是先皇的亲孙儿,现在已被陛下赐为赵王了!” 还未等李筠答话,只听后面有人冷冷哼了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老相识,禁军马步都虞侯——李重进。 这李重进乃是后周太祖郭威的外甥,他的母亲正是郭威的四姐,柴荣被郭威认为养子后,他便是柴荣的姑表兄,郭屹的表伯父。在郭威临终前,特命李重进向柴荣行君臣之礼,以免其觊觎皇位。但在李重进的心里,对柴荣继位还是有些不满的,所以对柴荣赐予郭屹的赵王有些不屑。 李筠见后面的李重进脸色有些不悦,赶紧陪着笑脸,解围说道:“呦,原来是李将军啊!” 李重进并没有马上对郭屹施礼参拜,心里认为原来这李筠和他自己一样,也是不太乐意承认这赵王,脸色肌肉渐渐不在那么绷紧了,同样笑着说道:“李使君亲自迎接,真是受不起啊!” 他李重进只是禁军中的一都虞侯,而这李筠再怎么说,也是一镇节度使,属于封疆大吏,李重进这么说有些贬低李玉的意味。所以,此话一出,一旁的李守节有些待不住了,目光恼怒的瞪着李重进,“你……” 这时,从后面轻轻走过来的郭屹,也觉得局面有些尴尬,便扯着嗓子,喊道:“好……饿……啊!小王我还……还没吃饭呢!” 众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言辞行为有些过分了,便各个低头不在说话。 李筠看儿子有些冲动了,安抚了李守节一下,接着举起手来,说道:“好了,众将士一路奔波,请进营休息吧!” 说完,便往边上一推,做了个‘请’的手势,郭屹装着什么也不管的模样,仰着马头直奔营帐中的伙房去了,后面跟着一骑,自然是罗博了。 李筠呵呵一笑,自引着李重进、史彦超,还有自己的儿子、一干裨将副官,进了大营,身后的士兵自有人招呼。 众人落座后,李筠开口问道:“李虞侯不在高平,伴随圣上左右,率军向北而来为何啊?” 李重进听了,心想:这是在责怪我吗,看来你还什么也不知道啊? 随即,笑着说道:“李使君,在忙于岳阳战事,对南边战事不是很了解啊!在众将士们的齐心协力,英勇战斗下,我大周禁军在高平吓退了契丹大军,全歼了刘汉贼兵。” 身边的只听他将“吓退”说得特重,心中自然明白,好像在说李筠在岳阳县城成功伏击契丹,是因为从高平撤退后,他们士气大挫,才会有这样的战绩。 一旁的李守节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叫过父亲,要将高平之战的始末讲给他听。 就在大帐中一番暗暗较劲时,郭屹带着罗博从伙房走出,手里拿着好多窝窝头,边吃边在营中玩耍。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处众兵守备的军帐前,郭屹歪着脑袋,正准备进去看看,门口卫兵大声喝道:“军营重地,闲人闪开!” 郭屹身后的罗博眼睛一瞪,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这乃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子,刚刚受封的赵王!” 门口的士兵虽然看郭屹盔甲鲜亮,但毕竟是生面孔,所以不认识也是正常,听了罗博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两位在此等等,容小的我去问问将军。” 郭屹见此处戒备森严,肯定十分重要,所以还是不要惊动了李筠,自己先去看看好了,便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呵呵傻笑道:“这……这个可比你们将军大……大吧!” 那群守在门口的士兵一看,吓到连忙跪倒在地,高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赵王千岁在此,万望恕罪!” 郭屹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对罗博使了一个眼色,罗博接着说道:“好了,都起来吧!赵王来此,只是无聊想玩耍玩耍,能进去看看了吗?“ 底下士兵赶紧点头说道:”能,能,能,当然可以!“ 罗博一撩帐门,让郭屹先进去,接着回头说道:”对了,忘了提醒你们了,要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对赵王无礼,那最好别让人知道赵王来过此地!” 说完,随着郭屹进了军帐,留下外面一群士兵,呆呆地看着轻轻垂下去的帐门。 郭屹大摇大摆得走进去了大帐,便看见一员老将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血,肩膀带伤,但神情淡然,闭目沉思。郭屹见着有趣,便想逗他一逗,靠上前去,弯下身子,轻轻地伸出手要拔他的胡子。 “哎呀!”杨衮大叫一身,见面前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咧着嘴巴嘿嘿的大笑,顿时更是恼怒,“哪里的毛小子,在此捉弄老夫?” “呵呵,原来你……你还活着啊!”郭屹并没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着。 这让杨衮更是恼火,想我杨衮英雄一世,竟然让一傻子戏弄,真是可悲、可叹啊! 就在杨衮摇头长嘘时,郭屹忽然开口说道:“你就是杨衮?” 不光是被抓的杨衮疑惑,就连罗博都是一脸诧异:这混乱世道上,只有自己、师父知道公子的真实面貌,就连相识最早、甚是忠心的潞州李筠都没告诉过,为何今天公子要表现出来?而且,一眼就认出被抓的就是杨衮,这要让杨衮传出去,那可如何是好,公子究竟在想什么呢? 杨衮一脸茫然,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年,反问道:“你倒地是谁,怎么知道老夫?” “不光知道你是杨衮,就连你家里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虽然郭屹不是研究历史的,但杨家将的故事他还是知道的,心里还是有些底的。 不管杨衮吃惊的样子,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杨继业,娶了折家女子为妻,眼下怕是有个一儿半女了吧。” 杨衮了他郭屹的话,忽然想起了小孙子,脸上变得温和了许多,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接着脸色一变,惊呼道:“难道你将他们……“ “杨老将军,你这是关心则乱啊,想想小王我刚从高平到岳阳,怎么会对你的家人怎么样呢?放心好了,契丹人清早刚刚突围,还需好久才能到北地,眼下你的家人在契丹还好好的。” 最后,郭屹一抹鼻子,说道:“但只是眼下,不知等那些逃出去的契丹人回到北方,还安不安全那就难说了!” 杨衮听了心里顿生焦虑,大喊道:“你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郭屹看他一脸着急的模样,也不想为难与他,便告诉他来找他的目的:“小王我嘛,本是太祖皇帝的孙子,单名一个屹,当今圣上我的伯父。” “原来你就是当年汴梁之变时,郭家仅存的血脉,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传言你受了惊吓,心智残缺,只像个孩童心性,原来一切都是你在麻痹世人。” “不错,这些都是我用来骗人的,世道这么乱,生于帝王家,本身就有许多的无奈!” 郭屹感叹自己的身世,却露出了破绽,只听杨衮说道:“原来你在汴梁政变时,就知道你祖父会当皇帝,你怎么会未卜先知?” 一直没说话的罗博,听杨衮指出了问题,顿时想到了当年郭屹从救他开始,到后来相处的一幕幕,感觉越来越看不透公子了。 虽然要杨衮抓住了马脚,但郭屹并不慌张,淡淡说道:“老将军,这些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不过,眼下小王却是为了救将军而来的!” 第五十章 杨家归降(二) 被绑在椅子上的杨衮一听郭屹的话,神情陡然有些激动,略带愤愤地说道:“老夫此番被擒,就没想过在活着回去见家人,小王爷不用白费心思了。” “小王素知老将军忠义,一颗丹心可昭日月,”郭屹转到杨衮的身后,接着说道:“但是,老将军可曾想过,契丹真的值得将军尽忠吗?” 郭屹的这句话,就像一根钢刺一样,从后面猛地戳了杨衮一样,就见杨衮一个激灵,便要努力地想回头,说道:“你这话何意?” “老将军也是聪明之人,有些话不用我挑明吧?”郭屹又转到前面,俯下身子,轻轻说道。 “试想一下,那契丹逃兵回去之后,将高平和岳阳之事禀明大辽皇帝,结果会是怎样?我想将军应该很清楚吧!“ 郭屹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在历史上,这杨衮受命讨伐后周回到契丹后,便再无消息了,因为杨衮未战先撤,契丹人认为他对大辽不忠,所以便将他囚禁,后来惨死狱中。他本来有三个儿子,但为何后世这有杨继业流传后世,估计也是因为杨衮的牵连,一并遇害了,而杨继业当时在北汉任职,所以幸免于难。再后来杨家将投降北宋,矢志征辽,便不仅仅是受皇命,更多的是身负家仇。 眼下,郭屹穿越五代,已经改变了历史原有的轨迹,潞州李筠在郭屹的受命下,埋伏在岳阳县城,让北撤的契丹损兵折将,这比原本的怯战之罪更甚,杨衮就算回到了契丹,也不可能善终的。 听了郭屹的话,杨衮此时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说道:“不可能,我杨衮为契丹尽职职责,岳阳之大败错不在我,契丹皇帝会体恤老夫的。” 郭屹呵呵一笑,“老将军,何必再自欺欺人?” “这么大的事情,那些逃出的契丹将领们,谁都想撇清自己的责任,如此一来,必有一个替罪羔羊。将军,眼下,谁最合适啊?” 此时,杨衮已经坐不住了,激动的想要站起来,但又被绳子束缚,在椅子上挣扎地,一副引颈就戮的表情,说道:“你杀了我吧!老夫自知罪责难逃,只愿以死谢罪!” 而郭屹依旧淡然如水,拍了拍杨衮的肩膀,说道:“老将军,此时你就算慷慨就义,悲壮无比,但契丹那边可不会这么想,只会认为你畏罪自尽,将军这一世英名怕是尽毁了啊!” “将军一死百了,但又落下个死无对证,契丹朝廷上就会想怎么治你最就怎么治,万一那皇帝恼凶成怒,你的家人也不会因为你的死而免受惩戒的。” 随着郭屹说出的话,杨衮已经想明白了,不管怎样,他也救不了自己的家人,他就像一只落泊的公鸡,渐渐低下了原本高傲的头颅,一声不吭,沉默不语。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博,听完了郭屹和杨衮的对话,不禁有些可怜这位在沙场征战多年的将军,将军难免阵上亡,但死在这君臣矛盾中,真是有些窝囊与不甘啊! 不禁开口替杨衮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有办法啊?”、 “小王我当然有办法,既能保全将军,救出家眷,又可不埋没将军的一身武艺,成就将军的万世功名!” “你是想让我投降?”杨衮一下意识到了,眼神带着一丝仇恨,继续说道:“当年,你皇祖父郭威与我杨家早结下仇怨,想让我投降你们,绝无半点可能!” 郭屹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有些顽固,这该说的都说了,竟然因为这牵绊不肯归降,只好宽慰道:“老将军,疆场之上,刀剑无眼,死伤那是自然,再说战场上各为其主,马革裹尸,以死报国,才是为将者的一生追求。” “令尊战死沙场,算是死得其所,作后辈的,为何还要苦苦执念不放呢?” 郭屹最后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能说的就这些了,还望老将军好好想想……” 突然,这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听帐外有人大喊,“有人劫营,快追!” “快来人啊,有人来劫犯人了!” 接着一个身穿后周兵甲、蒙面只露双眼的矫健身影,撩开帐门进来,正好撞见了郭屹、罗博二人,那人眼神像是闪过一丝惊讶,又迅速地恢复了正常,绰起匕首向杨衮面前的郭屹袭来。 郭屹此时是背对着帐门的,等听到动静时,一回头,只见一把匕首直刺面门,就在还有来得及反应时,一边罗博赶紧出手,跳了过来,双手抱住了刺向郭屹的那只臂膀,大叫,“公子,小心!” 罗博这一下,给郭屹争取了反击的时间,挥舞拳头,向那刺客脸上打去。 那刺客没想到这帐子中还有人,一击不中之后,便再无机会,躲闪打郭屹和罗博的几招后,调到后面,划破营帐,逃了出去。 见刺客逃了出去,郭屹也不追赶,因为他知道马上就会有人来了,赶紧交代杨衮几句:“我对将军坦诚相待,就算将军不想投降我大周,希望也要替我保守秘密。” 杨衮正一脸纳闷时,帐门再次被打开,“哗啦啦”进来好多士兵,一见郭屹和罗博在里面,立马拜倒告罪,高呼道:“不知赵王在此,我等救驾来迟!” 郭屹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那标志性的傻笑:“你们太慢…慢了,坏人已经被……被我打跑了。” “是,是,是,小的们知错了!” 罗博也开口配合道:“好了,那刺客已经逃了,犯人还在,你们检查下死伤的弟兄们吧!” 这时,被惊动了的李筠、李重进等人也进了大帐,见郭屹二人在里面,同样有些担心起来,问道:“赵王,你怎么会来这里,有没有伤到?” 罗博解释说道,“李使君,公子闲来无事,四处逛逛,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下进军营劫营,还号我俩路过此处,惊跑了那刺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筠也不管那些,只有眼前之人安然无恙就好。 片刻之后,有士兵进来报告,守在这座军帐的八名士兵,全部遇害了。这让里面的数人吃惊不已,这刺客难免有些厉害啊,竟然这么快除掉了八人,要不是郭屹两人在此,估计杨衮真的被劫走了。 然而,眼下不光后周将领们一脸茫然,练杨衮都猜不到会是谁来救他。 李筠命人抬出去好生安葬,并按作战牺牲待遇,给予其家人赏赐,接着又命令加派人手后,带着郭屹等人便要离开。 郭屹见没法再和杨衮交谈了,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回身走了出去。 李筠和李重进等人是柴荣命令的讨伐北汉的先锋,所以便继续商量起军情来,把郭屹二人带出那营帐后,郭屹便觉得甚是无聊,领着罗博接着四下里逛悠去了。 转眼一天便过去了,吃过晚饭,郭屹和罗博正准备回房,忽然有一小兵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慌忙道歉后,又匆匆跑进了黑影之中。 郭屹不禁有些摇了摇头,看来我这赵王有人还不当回事啊! 准备继续走时,觉得手里好像多了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张纸条,“今夜三更,沁水河边见。” “公子,这会不会是个陷阱?还是不去的好。” “没关系,此人既然给我传纸条,说明他知道我的底细,又没有揭发我,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放心吧!” 转眼已是夜深三更天,郭屹带着罗博来到了沁水河畔,只见一人面对河水负手站在那里。 郭屹上前,轻轻问道:“不知足下是谁,约我到此有什么事?” 那人没有回头,声音就像这深夜中的河水一样,看不出什么波澜,“我来这里,是想提醒你……” 罗博没等他把话说完,突然开口说道:“你是上午的劫营之人?” “不错,是我。”那人终于把身子转了过来,但脸色依然蒙着,接着说道,”但我不是为了就杨衮,而是救殿下你的。“ 郭屹和罗博都感到不可思议,一起小声叫道:“为什么?” “我以劫营之名,杀掉的都是那处营帐的守卫,目的很简单,只是在为殿下解决后顾之忧。” “属下知道殿下爱才心切,但此番太多鲁莽,帐外的人已经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所以小的只好弃车保帅,只有让他们死,才能让殿下你的秘密保存下去。”、 郭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真是有欠思考,差点酿成大祸,虽说那人帮他解决了,但也太过残酷,便说道:“可是,你这样……” 郭屹也不知道该不该责怪他,又该怎么说他,所以后面渐渐没了声音。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是再所难免的。再说,做过的事情,就要承担它的后果……”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说完,暗自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清晨,郭屹再次来到了关押杨衮的营房,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他轻轻地对杨衮说道:“杨老将军,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不久你便会和你的家人团聚的……” 杨衮已经想了一个晚上,现在再次得到了郭屹的许诺,一咬牙,带着一脸的决然,说道:“好,老夫可以投降,只是还有一个要求……” 第五十一章 柴荣到来 又过了几日,沁水河畔再次迎来了一股大军,后周皇帝柴荣带着刘词、张永德、赵匡胤等人,从高平携胜而来,原本的禁军加上新收编的北汉俘虏,总计人数已有五万众。 李筠、李重进带着郭屹、罗博、李守节等人,来到沁水河西岸,毕恭毕敬,列队迎接。只见,御马亲临,众人随即拜倒,山呼万岁, 柴荣翻身下马,微微一摆手,声如洪钟一般,“众将士平身!” 又搀扶着李筠起身,说道:“此次契丹损兵折将,遭此大败,李爱卿功不可没,理当重赏!” 李筠微微欠了欠身,拱手说道:“陛下言重了,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能为大周尽心尽力,实乃我等福分,又岂敢讨赏?” 柴荣听了这话,眉角轻轻一扬,没再接着说下去,拍了拍李筠的肩膀,说道:“好了,进营说吧。” 君臣进营,各自落座后,柴荣看着右手边的李筠,开口问道:“李爱卿,听报告说,这次在岳阳埋伏契丹人,不光抓到了两万小兵,而且还网住了大鱼,是吗?” “陛下,确实如此,眼下契丹主将杨衮就关押在营中。”李筠起身,小心地说道。 “哦,那不知道他怎么个打算,是降,还是不降啊?” 杨衮自从和郭屹密谈过后,这些日子李筠也找过杨衮几次次,但杨衮什么话也不说,只说要面见皇帝,等柴荣来了再说,所以,此时,李筠头上有些冒汗,说道:“请陛下恕罪,微臣能力不济,未能劝动杨衮。” 柴荣一听,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冷冷说道:“这杨衮一把老骨头,还挺顽固的,他是不是故作高深,想等朕到了,要朕去求他呀?” “陛下,败军之将,还装什么风骨,圣上见他有失陛下的身份啊!”一旁的赵匡胤站起身来,施礼说道。 “这老家伙虽然冥顽不灵,但也算是和父皇有过交情,朕见他,也没什么过分。再者说,当年的他,也是天下数得上的英雄人物,没什么折身份的。” 柴荣仔细想了想,刚想命人押杨衮过来,又觉得不是很妥,说道:“算了,在他面前,朕还是个晚辈,为显示敬重,还是朕去见他吧!” 说完,带着众人,摆架出了中军大帐。 杨衮也听到了早上的动静,猜想也是柴荣领大军到了,此时正在闭目,将郭屹和他说的一切,在心中默默梳理了一遍,毕竟这关系这他一家人的生死,更会影响到他杨家将来的命运。 在众人的簇拥下,柴荣来到了关押杨衮的地方,几天下来,杨衮的伤势也渐渐好了,柴荣开口便略带关心地问道:“杨老将军,不知伤势如何了?” “你就是郭荣,想当年我和你父亲郭威作战时,你还是半大的孩子,不曾想你如今已经是皇帝了,而老夫却成了你的阶下之囚,命运如斯,世事无常啊!” “是的啊,命运一词确实非常的奇妙,但朕还听过这样一句话,叫做:人定胜天,眼下,老将军的命运依然掌握在将军您的手里,不知……” 柴荣故意欲言又止,杨衮也是心领神会,扫了一眼大帐,淡淡说道:“还请陛下命其他人退出帐外,杨某自会说与陛下听。” 此话一出,柴荣身后的李筠,张永德,李重进,赵匡胤齐声说道:“大胆,怎能让陛下犯险!” 柴荣也不知他什么心思,万一他真的想在绝境中做殊死一搏,挟持自己,这确实是最佳的逃跑方案了,况且就算逃不出,杀死一个皇帝,也是值得的。 柴荣脸上开始有了些犹豫,呵呵一笑,说道:“杨老将军,你这要求就算朕答应,手下的一干文武也是不同意啊,你看这……” 杨衮听了,大笑一声,“原来这郭周的皇帝也是怕死的啊!“ ”你……“柴荣身后的将领顿时有些恼火,大喝起来。 叫后周的将领们一副着急上火的表情,杨衮对着他们冷哼一身,”哼,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估计是你们这些人心里有鬼吧。“ 接着看了看蹲着大帐中自顾自玩耍的郭屹,说道:”算了,这样吧,那就留下那少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这时,赵匡胤觉得这杨衮的要求实在太多了,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说道:“老匹夫,你的算盘打得响啊,一个皇帝不够,还要搭上个王爷,你还说没有什么企图?” “嘿嘿,这位将军,我也懒得和你多费口舌,你又代表不了这皇上。” 赵匡胤听了,有些恼羞成怒,喝道:“你……” 但却被柴荣打断了,说道:“好了,别吵了,就按杨老将军的话,你们都出去吧,留下我和屹儿在这里。要是他真有什么想法,屹儿也能抵挡一阵,你们再进来也无妨!” 虽然那群将军没一个同意的,但却又无可奈何,纷纷领命告退了。 “好了,这下你可以说了吧。”柴荣见大帐中只有三人了,走到杨衮的跟前说道。 一旁的郭屹也歪着嘴巴,应和道:“就……就是啊,你这老头儿,真是麻……麻烦!”说完,又背着柴荣对杨衮轻轻地使了一个眼色。 “其实,老夫这么做,并无它意,只是陛下身边人心难测,担心人多嘴杂,难免走漏了风声。” 柴荣回头看了一眼郭屹,说道:“所以,你才叫屹儿陪朕在这里。” “是的。” 柴荣靠了过来,小声的说道:“那这么说,将军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交代吗?” “确实如此!”杨衮点了点头,像是只做了口型,声音都不怎么听得见。 继续说道:“此次随刘崇南征,第一是受了刘崇的邀请,大辽皇上难免动心;第二我杨家陷入与你郭家前辈确实曾有间隙,所以老夫也想讨个公道;但是,最终要的确实第三点,那契丹然拿下了我的家人,算是逼着我领军出征的。” 杨衮说道最后,原本高傲的神情渐渐萎靡了,目光也有了些涣散。 柴荣听了,也是吃惊不已,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原来,老将军也是有苦难言啊!” 听了柴荣略带同情的话语,杨衮反而有些释然了,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了,经历着一战,老夫一切都看透了,眼下只想着能够救出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那将军的意思是…” “不错,只要陛下能救出我的家人,老夫便诚心投降大周。” 柴荣看了一眼边上的郭屹,依旧自己玩得很开心,说道:“那让朕怎么救得了他们,此时他们还在大辽境内啊!” 杨衮同样看了看郭屹,轻轻说道:“陛下,这也很简单,根本不用陛下打到契丹境内,只要和他们做点交易就好了。” 听了杨衮这么一说,柴荣此时思绪转动起来:这杨衮是要用俘虏换回他的家眷吗?可将这两万的恶狼般的人儿放了回去,那契丹算是没伤什么要害,相反,可能会因为这次大败,更加变本加厉,那样的话,北方的百姓将会越发的难过啊。 随即,他神情微微一变,冷冷说道:“将军,你是想让朕用那两万的俘虏,换回你的家眷吗?这买卖太亏了吧!” “陛下,相对于国家大事,区区几条小人之命,就相当于九牛身上的一毛,当然是不值得的。老夫只是给陛下出了个注意,用两万俘虏和契丹做点什么交易,顺带着换回我的家人。” “可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衮微微闭了闭眼睛,思考了一下那天郭屹对他说的话,接着说道:“陛下,虽说这高平,岳阳两战,郭周大获全胜,斩获、俘虏敌人数万,对于刘汉而言,可能是伤筋动骨,但契丹地大物博,国力强盛,应该只是伤到了皮肉而已。眼下,陛下刚刚继位,中原又久遭战乱,民生凋敝,不宜再和契丹发动战争。所以,老夫是希望,陛下能利用这两万俘虏,和契丹暂定合约,双方就此罢兵,待国力恢复时,再来挣个高下。” 柴荣一想,确实如此:这再和契丹挑起战争,怕是又有他国真火打劫了。但又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道:“可是,这和你投降有什么关系?老将军已经看破尘世,想要颐养天年,想必也不会再驰骋疆场了,朕为何要换回你的家人,换一个更有利益的要求不是更好吗?” 杨衮趁柴荣不注意,目光中带着一丝敬佩,又看了一眼郭屹:这赵王年纪虽小,可谋略却是柴荣比不了的啊! 又微微一笑,说道“陛下,你只看老夫一人,却是有些目光短浅了,要知道我杨衮手下三子,个个勇武如我当年,虽然老夫不愿再处于军中,但老夫的儿子却是难得啊!” 柴荣一听,深深的点了点头,显然对杨衮的儿子也是有些耳闻的。 不仅如此,杨衮又示意柴荣附身将耳朵贴了过来,耳语道:“陛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老夫可助陛下攻破太原,彻底解决刘汉这一顽疾!” ——————————————————————————————— 文章的节奏确实有些难掌握,太快的话,就要以交代为主,过于写实,人物表现不鲜明,缺少代入感;放慢了,又会觉得剧情拖沓,让人觉得没劲,没有那种瞬间满级,然后平推的快感,所以说好纠结啊。 想了想,大家看得不过瘾的原因在我,更新太少了,可阿三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不工作在家写书吧,那根本不可能,毕竟还有一家子要养活,所以,希望各位书友多多担待!! 喜欢的书友们请多多关注,多多支持,谢谢了! 第五十二章 杨家继业 夕阳西下,昏黄的余晖洒在三晋大地之上,雄伟壮阔的太原城就像一只沉睡的巨兽,趴卧在汾河河谷之中。高大的城楼,接连着数十里的城墙,无不彰显着它的历史与沧桑。 太原迄始于远古,春秋时期晋定公在太行山西、汾河晋水之畔筑晋阳城,至今已有千年的历史。秦始皇统一全国,设太原郡,郡治晋阳;汉代时全国设十三州,并州刺史部设治晋阳,是时,太原为全国十三州部治所之一,闻名遐迩。 后来,唐高祖李渊在太原起兵,因晋阳古有唐国之称,李渊父子定都长安后,遂以“唐”为国号。唐朝的几位帝王曾数次扩建晋阳城,并相继封其为“北都”、“北京”,为河东节度使治所,与京都长安、东都洛阳并称“三都”、“三京”。 悠久的历史造就了它今日的辉煌,但只不过是太原城成为北方重镇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它关键的地理位置与独特的地势特征。 太原西、北、东三面环山,中、南部为河谷平原,整个地形北高南低呈簸箕形。太行山雄居于左,吕梁山巍峙于右,云中、系舟二山合抱于后,河谷平原展布于前,汾水自北向南纵贯全境,乃是从北方进入中原的咽喉要道,被称为“中原北门”、“河东之根本”。 太原北可御外族而守国门,南可驱中原而得天下,城南土地肥沃,河网纵横,粮食丰足,人口众多,物质丰富,使太原能战能守,成为一个军事要地,唐太宗李世民评价其为“王业所基,国之根本”。 五代后梁时期,晋王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从太原起兵,建立后唐;后唐末帝李从珂继位后,石敬瑭为河东节度使,又在从太原起兵,出卖幽云十六州,勾结契丹,建立后晋;后来契丹国主耶律德光灭亡后晋,奴役中原,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再次从太原起兵,驱逐辽人,建立后汉;时至当下,郭威建立后周后,刘知远的弟弟刘崇,在太原称帝,建立北汉,太原成就了五代十国中数个政权,不可不说是“千古龙城”。 随着朝代的更迭,岁月的流转,晋阳城的规模也在不断地扩大,隋朝时,在原有城池的基础上进行扩建,新城位于汾河西畔,城周八里,高四丈。唐贞观年间,并州长史英国公李绩于汾河东岸筑东城,南北约八里半,东西约五至六里。武则天时,委并州长史崔神庆,跨汾水联堞东、西二城,再建中城,又名连城,其东西长度当为二百余步到一里间。 东、西二城并列汾河两岸,中城跨汾居中,可谓是“里三城、外三城”,东、西、中三城统称太原城,其间有城门二十余座。 这天黄昏,太原南的迎泽门,不远处的官道上匆匆走来几个人影,各自挑着两捆柴薪,衣裳破旧,身形有些疲惫,眼看着城门就要关了,提起脚步,跑了过来。 “军爷,稍等一下,别关!” 守城的几名士兵,暂停了手中的动作,嘴里却十分不爽地骂着:“哼,贱东西,快点!” “什么时辰都不知道,当心把你们当成细作抓起来!”领头的军士踢了刚要踏进大门的樵夫一脚,大声的呵斥道。 那被踢的樵夫可不敢生气,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大腿,回头陪着笑脸说道:“怎么会呢,军爷?小的只是想多砍些,不想就晚了一小会儿,军爷息怒,息怒!” 守城的军士看了看他们瘦弱干瘪的面容,略显佝偻的身子,也不像是在军中打过仗的人,“哼,看你们的小样也不是,快滚回家去!” 那几人连声说道:“是,是,是。”颠着挑子向城中走去。 转眼已是天黑,“嗙嗙嗙”,街边上,巷子中,太原的百姓纷纷进了家中,关上了大门,那一行樵夫,七转八拐,随着稀松的人影,也消失在这交错的巷子里。 太原西城,“哒,哒,哒!”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在空寂幽深的街巷之中,只见一将军坐在马上,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威风凛凛,仪表堂堂,身长九尺似天神,虎背熊腰如金刚。顶红缀嵌点金束发盔,披一副摆连吞兽面猊铠,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绛袍,坐下一匹胭脂宝马,掌中一口九环金刀。 那年轻将军来到巷内一处小院,那院门已经打开,想必是院中人听见了动静,在此等候多时了。 只见门下立着一妇人,脸堆三月桃花,眉扫初春柳叶,金钗插凤,掩映乌云,玉雪肌肤,芙蓉模样。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脸上薄施粉黛,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左手牵一个三二岁孩童,冲天揪儿扎呼呼,圆圆脸儿粉扑扑,嘴里还含着大拇指头,任由着口水流了一胸口。见那将军翻身下马,便挣开了那妇人的玉手,跑了过去,喊道:“爹爹!” “大郎,有没有听娘的话,有没有调皮啊?”那将军将金刀挂在马上,一把抱起孩子后,笑着问道。 “爹爹,孩儿当然听娘的话啦,不信爹爹问娘!”在父亲的怀抱了,那孩子撅着小嘴,有些撒娇的说道。 那将军见小孩子如此乖巧,便将他轻轻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好,既然大郎这么听话,那爹爹就让大郎骑大马。”说完,背着孩子跑进了院子,身后不时传来孩子那银铃般的欢笑声。 那妇人见父子俩玩得十分欢愉,嘴上微微一笑,牵过战马,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烛光摇曳,一家人其乐融融,晚饭吃完了,那妇人见孩子还在缠着父亲玩耍,略带责备的说道:“大郎,你爹爹忙了一天了,让他歇一歇,你自己也去睡觉吧!” 那孩子嘟着小嘴,呜呜地说道:“可明天一醒来就看不见爹爹了,孩儿不想睡!” 那男子也知道委屈孩子,便开口说道:“好了,大郎,先去睡吧,等过些日子,爹爹一定好好陪大郎玩耍。” 听到了父亲的话,那孩子立马变得高兴起来,小嘴巴也平坦起来,“那爹爹可不能骗我!”蹦蹦跳跳,跟着母亲进来内房睡觉去了。 等孩子走了之后,男子却变得眉头紧锁,愁眉苦脸,连连叹气。这时,只觉背后有人轻轻抚了抚他的肩膀,“相公,怎的不顺心?”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握着素手,“唉……也不知父亲怎样了?陛下又怎样?” “相公,放心吧!公公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这男子便是杨衮的儿子杨业,那妇人自然就是折赛花了,孩童就不必说了,乃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杨家大郎。 杨业心知妻子这话是在宽慰自己,喝了一口茶,像是在说给赛花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听前方逃出来的军士说,我大汉在高平大败,张指挥使战死沙场,陛下更是被一使锤小将伤了身子,至今还未下落不知,生死不明。父亲在撤军时,在岳阳县受伏,失手被李筠所擒,以父亲的强硬性子,估计难保性命啊!” “现在太原城中,民心惶惶,人人自危,我担任这太原保卫指挥使,已经看出来这城中将会愈发难以控制了。” 折赛花也是将门出身,对时局变化素来敏感,她也知道在说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便只是靠在杨业的身边,沉默不语。 杨业实在也想不到什么办法,眼下只能静静地等待了,只有传来确切消息,再想下一把的打算,“好了,时辰也不早了,睡觉去吧!” 正当他俩准备起身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哗哗”的声音,杨业只感觉声响不对,拔出长剑,握在手中,跳出了房间。只见院子中间站在一身黑色衣服的人影,大喝道:“什么人,为何擅闯我杨宅?” 那黑衣人,没有作答,嘿嘿一笑,打趣道:“杨将军堂堂一指挥使,没想到就住在这样的小院中,真让我好一顿找啊!而且连个卫士下人都没有,我进来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察觉。” 杨业手中长剑一指,“你早就来了,那你……” “不错,我适才在房顶之上,你们夫妻俩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我跳下来,故意弄出声音,估计连你们床笫之声也能听到,嘿嘿!” “你究竟要干什么?”杨业已经开始有些恼怒了,要不是同样出来的折赛花拉住了他,估计已经打起来了。 那黑衣人忽然收起了笑声,正色道:“杨将军,不戏弄你了。本人见杨将军眉头不展,哀怨连连,实不忍心,这才跳了下来,只为给将军带来一个好消息,将军不要不识好人心啊!”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了,递了过去。 杨业有些将信将疑,一旁的赛花微微瞪了一眼他,“估计是公公那边来了消息,快看看!”又指了指那人说的,“他要想害咱们俩,估计还得掂量掂量。” 杨业走了过去,拿起书信,一看确实父亲杨衮的笔记,连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惊呼道:“什么!父亲他要投降郭荣?” 第五十三章 枕边之风 自从刘崇带着人马南下,太原的百姓已经知道战争已经离他们不远了,望着太阳,数着星星,惶惶而终日,胡乱地留着性命。 此时,夜已深,城中的百姓关了门,熄了灯,唯有在这黑暗的夜间,才不会觉得这世间黑暗,无边的夜色掩盖了大地的一切,也隐没了百姓的人心。 漆黑一片、空寂无声的城中,像是一座死城,但西城中的杨业,情绪却是十分激动,捏在手里的书信,那一角已经有些变形,头上青筋爆绽,口中咆哮,“你究竟是谁,这封信倒地从何而来?我是不相信父亲会投降的!” 那黑衣人见他气大如牛,脸上更加戏谑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至于这封信,我想不会忘记你父亲的笔记吧,自然是他给我的了!” “那也可能是你们仿照父亲的笔迹写的!” 一旁的折赛花见了,轻轻拍了拍杨业,说道:“让我看看。” 杨业此时心里也平静了些,将手往旁边一伸,折赛花接过书信,仔细地看了几遍,口中带着坚定,说道:“相公,这确实是公公亲笔所写,只是……” “我也知道这确实是父亲写的,只是父亲的这个决定一时难让人接受啊!”杨业渐渐冷静了下来,对着折赛花低语说道。 “你们两口子也别在卿卿我我了,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这确实是那老头的决定,做不做就看你们自己了。”黑衣人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物件儿,丢了过去,继续说道:“哦,差的忘了,那老头还给了个这个,说,你看见就会明白。” 杨业一把接过了那东西,摊开一看,是个锃亮的金环,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杨业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他父亲金刀上的,顿时心里明白了,既然父亲以最珍爱的金刀为信,可见父亲真的是心意已决了。然后,将金环紧紧攥在手里,说道:“容我们再好好想想,眼下应该还有时间吧!” “时间确实还有,只是希望杨将军早做决定,这样准备的将会更加充分。” 说完,那黑衣人跳上了屋顶,又留下一句话,“这些日子,我都会在太原城中,将军有什么想法可以及时和我讲。” “那我怎么找你啊?” “不用你找我,我会来找你的——”声音在黑暗里、晚风中越来越小,最后和那人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见了。 折赛花看着自己的丈夫,站在风中呆呆的看着房顶,微微说道:“好了,夫君,先休息吧,此事还需好好商量商量。眼下你人困体乏,还是等养足了精神在说好了。” 杨业低头沉声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折赛花进屋去了。 然而,躺在床上的杨业依旧心事重重,辗转难眠,躺在一边的折赛花搂过他的肩头,轻声说道:“相公……” “唉……”杨业长叹一声,说道,“父亲乃是当世豪杰,没想到这到了晚年,却是名节难保,落了个贪生怕死,委身降敌之名!” “夫君,别人不理解公公,难道你还不体谅他吗?” “本来公公他南征,就是被契丹人所逼迫;现在契丹人贪图财物,强行进城劫掠,在岳阳中了埋伏,回去之后定是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了公公,到时候公公百口莫辩。所有,公公这才接郭荣之手,为的就是要救被关在契丹的大哥、二哥全家。” “父亲这么做,目的我也能想明白,只是……” 折赛花轻揉着丈夫的胸口,问道:“你是想说杨家当年与郭家的仇恨?” 杨业听了,没说什么,只是身上晃了晃。 妻子折赛花毕竟与他生活多年,两人之间早有默契,说道:“战场之上,各为其主,当年的事情,现在谁还能说清楚呢?要是每个死去将士的亲人,都想着报仇,那天下早就更乱了。再说,将军难免阵上亡,能够战死沙场,这才是英雄的真正荣耀。” 听了妻子的一番劝慰,杨业心中渐渐明朗了许多,说道:“只要他郭荣此番能就我杨家,我必定不会再恨他们!” “其实,我觉得吧,这郭周倒是杨家最后的归宿。” “哦,不知娘子有何高见啊?”杨业一听,好奇地问道。 那折赛花翻了个身子,将杨业的手臂枕在脖颈之下,略带娇气的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有感而发吧!” “相公,你就看眼下,刘崇他真的是让咱们来太原当官的吗?你看那些在太原任职的,哪个像咱们家这样,不说一穷二白吧,也算是家徒四壁,连个能使唤的家仆都没有。” 听着这话,杨业轻轻将妻子折赛花往胸前搂紧了些,贴在她的耳后说道:“委屈你了,娘子!” “相公你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说,那刘崇根本就没想重用咱们。他们知道公公能量出众,功劳盖世,可能不好控制,所以才将你调来太原,只是想让你做个人质,这样,契丹和刘汉都可以控制公公,让他为两边卖命!” “嘶”杨衮深吸了一口气,听了妻子这么一分析,心中茅塞顿开:枉我一心为他,这刘崇竟然和我耍这等心机。心中怒气纵生,手中不知不觉用力攥了起来。 “啊”的一声娇喘,原来是杨业掐住了折赛花的手臂,让她吃疼,这才忍不住叫出声来。 “夫君,你也不用生气,反正这刘汉朝堂一片乌烟瘴气,大臣嫉贤妒能,官匪勾结,欺上瞒下;那刘崇又不顾颜面勾结外族,欺负百姓,已经不值得效命,反了他正好。” 折赛花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意识到快吵到孩子,又小声说道:“这契丹那就更不能卖命了,我等都是汉人,为何要从贼呢?此番契丹主的做法确实让人心寒,以亲人要挟,实在不当咱们是臣子。再说,那契丹人屡次南侵,祸害中原百姓,汉人怨声载道,不断南迁,可说是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眼下,只要救出大哥和二哥他们,必须立马断绝和契丹的一切关系,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折赛花的话虽然说完了,但杨业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思考了好久,说道:“还是夫人深明大义,深思熟虑啊!为夫已经决定了,帮助郭荣取得太原,灭了刘汉。” “嘻嘻,夫君终于想通了,”折赛花宛如少女,呵呵笑着说道,“到时候,夫君破城有功,救下公公和家人,不光能与郭荣冰释前嫌,而且,以相公的才干,郭荣的心怀,必定能在那里大展拳脚,施展抱负,也必定会建功立业,光大杨家的!” “哈哈,那就借夫人吉言了!” 房内,声音渐觉渐无;窗外,一轮明月挂着枝头,照得大地恰似白昼,一些产生了错觉的公鸡,咯咯的叫个不停,回荡在太原城中,引来后面无数的犬吠。 …………&……… 转眼已到了天明,杨业像以前一样,早早的起床,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大郎,轻轻吻了吻额头,提着金刀,骑着战马,出了家门。 今天,杨业负责巡视城西,所以他出门后直奔西边的德化门,先在城门附近维持一番秩序,再到城中看看。 “吱——哐——”城门打开,城内城外早已等候着的农夫商人,学子游客,乞丐难民一拥而上,狭窄的城门洞内,顿时混乱起来,你推着我,我踩着他,任由守城军士如何呵斥,就是不见人群有任何疏通。 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声的大喊:“一群不要命的,快闪开!” “想活的,都给我闪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差不多有四五十人骑着大马,护送着一辆马车,从西边疾驰而来。 靠近时,那些人挥舞着手中长刀,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大喊大叫着。城门的人群见他们这样,赶紧四散而去,生怕得罪了他们,小命难保。 他们那凶恶的样子,虽然吓住了平民百姓,但却让门口的卫兵们紧张了起来,趁百姓分散时,赶紧抬出拒马,横在城门之前。杨业提刀立马,站在拒马的前面,淡淡的看着那群身份不明,气势嚣张的护卫,心想:这马车里究竟装着何人,竟能要这护卫如此跋扈张狂。 “吁——”为首的一拉缰绳,战马停在了门前,一眼认出了是谁在门前当值,大声说道:“杨将军,车内乃是陛下,快快放行!” 杨业听那人说完,心中一惊,但却没见过那领头之人,小心地说道:“能让本将军看看吗?” 那领头之人没说什么,领着杨业来到了马车之前,命车夫将帘子撩开。 杨业一看,确实是刘崇,正想下马施礼,身边的那人说道:“杨将军,陛下身负重伤,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赶紧进城找太医看看吧!” 第五十四章 大限将至 大明城本就是太原城的内城,是历代的晋王居住的王城。刘崇在太原称帝后,不顾北汉民力贫乏,又强行修葺改建,碧瓦飞甍,雕梁画栋,看上去好不气派。 此时,宫内人影憧憧,脚步声连连,一群群御医大夫、宫女近侍进进出出,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杨业在城外时,已经认出了那面如土灰,四肢无力躺在车厢中的刘崇,虽然,杨业的心里已经对没有了对他的那份忠诚,甚至有了些厌恶之情,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于是,命人撤开路障,一路护送,以最快的速度进了皇宫。 此时,杨业正和那禁军头领守在殿外,等候着里面的消息。 杨业已经认出那人,曾经在张元徽手下任职,姓马,原是禁军中的马军校尉,一脸沉重地问他道:“马校尉,这一路辛苦你们了,但能否将事情的经过,路上的波折说一说呢?” 马校尉略作了些停顿,思考了一下,早就听闻杨业为人正直,忠厚,便低声说道:“杨将军,陛下在高平北的事情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杨业点了点头,“早有逃兵到了太原,听他们传言,契丹撤军,张元徽将军战死后,陛下回军到了高平北,又被郭周刘词率军冲杀,其间,陛下被一使锤小将飞锤击伤了肩膀。” “大致情况确实如此,但当中的凶险,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 “战争的残酷,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杨业一听,想起了曾经的杀伐征战,又想起了还关在郭周营帐的父亲,有些失色的言语道。 马校尉回想起当时的一幕幕,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讪讪地说道:“将军,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大家包括陛下都认为逆周同样人困马乏,无力再战。可没想到,就在我们休息的时候,又来了一股生力军,一员老将宝刀未老,带着两员小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冲到军中就是猛砸乱戳,沾者亡,碰者死,没人敢向前半步。我等拦不住他们,片刻就冲到了中军,陛下惊慌未定,拼命地抽打战马,所幸那是匹宝马,渐渐拉开了差距。” “我等也知抵挡不住,眼下保住皇命才是关键,纷纷杀退眼前的贼兵,跟随在圣上的身后。那小将追赶不上,飞出一锤,击中了陛下。” 马校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等见陛下口吐鲜血,趴到了马背上,留下一部分弟兄牺牲了自己,舍了性命抵挡那人,剩下的,护卫着陛下向北面逃去。” “马校尉忠君爱国,拼死护送陛下脱离险境,真是我军将士的楷模,相信圣上醒了过后,必会嘉奖你们的。“杨业虽说不在忠于刘崇,但对马校尉这样忠心护主,不畏生死的英雄之举,心里还是充满敬重之情的。 “留下来的弟兄为我等争取了时间,那逆周的将士便放弃了追赶,剩下的军士逃回来的估计也不多吧?” “是的啊,想想那整个高平之战,陛下带去的三万大军,损伤殆尽,十人中不足一人逃了回来,真是惨不可言啊!”杨业感叹一声,接着问道:“之后呢,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马校尉想了想,脸上显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说道:“陛下昏迷不醒,我等还在逆周境内,怕引起别人注意,便自作主张,抢来一辆马车,又将陛下和我等换成百姓装扮,装作护院家丁护送老爷的模样赶路。又担心一路不安全,有围堵追击什么,便不敢走大路,东面靠近逆周,所以连夜渡过汾河,走西路沿着吕梁山脚,一直向北,这才到了太原。” 杨业听了他的一番所说,心里还是挺敬佩这人的,拱手称赞道:“马校尉不光忠勇,而且心思缜密,遇变不惊,陛下能够回到京城,马校尉大功一件啊!” “杨将军谬赞了,此乃属下应尽的指责,不敢称功!” 杨业还想再说,就看见门外进来数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刘崇的次子、太原尹刘承均带着宰相郑珙、赵华,宣徽使陈光裕,枢密直学士王得中、侍卫都指挥使蔚进等人来到了宫中。 众人简单地相互见了礼,刘承均便十分着急地问道:“杨将军,不知父皇怎么样了?” 杨业微微施礼,说道:“禀告二皇子,陛下进城的时候不省人事,现在太医们正在里面还没出来,不知情况怎么样?” 刘承均一听,便迈开步子要进去,众人赶紧拉住,“皇子,此时不能着急,贸然进去的话,弄不好会影响大夫治疗的啊!” 被众人劝住的刘承均,一甩袖子,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转眼已到了晌午,日上杆头,众人还守在门口,等待这里面的消息,看着刘承均来来回回地踱步,中车令刘继颙走过近前,轻轻说道:“二皇子,您还在歇会吧,别到时候陛下醒了,您却倒了!” “没事,我还能坚持。” 说着,只听“吱——”宫门打开,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 “太医,我父皇还好?” “陛下醒了没有?” “圣上的伤严重吗?” 众人七嘴八舌,太医医治了半天,已经有些疲惫了,这一出来又被群臣包围,只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杨业因为不怎么关系刘崇了,所以现在还是比较冷静,在人群后面大声说道:“各位大臣,先让太医喘口气,一个一个问。” 听到杨业的话,刘承均也觉得一窝蜂上来反而没有效果,命众人安静后,又亲自问了一遍。 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呼了一口气,欠了欠身,战战兢兢地说道:“禀二皇子,各位大臣,陛下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啊!” “什么,你说什么?”刘承均有些不敢相信,上前抓住了太医的肩膀,吼道。 “二皇子恕罪,微臣说的都是实情啊!”太医有些无奈,哭诉地说道。 刘承均听了,无力地将手松开、垂下,神情说不出的茫然。 接着,御医“噗通”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本就年岁较高,体质不如往前,此番受此重伤,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加上伐周失败,积郁在胸,难以排解,让伤势更加严重了。” 众人一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刘承均的脸色已经煞白,面部也有些抽搐,沉声问道:“你直说好了,我父皇还能不能救?” 太医心知肚明,但也不能触了霉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臣等自会尽力而为!” 刘承均一听,大喊道:“什么叫尽力而为?什么叫尽力而为?”说着,抬起脚狠狠踹了地上的太医几脚,“救不活父皇,你们都下去陪葬!” 见刘承均还要在踹,一旁的大臣们连忙将他拉开,劝说道:“二皇子息怒啊!” “是啊,二皇子,请暂息雷霆之怒,要是将他们打死了,没人能就陛下了!” 听了众人的劝说,刘承均这才冷静了点一点,“你们赶紧救治,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务必救活父皇!” “是,是,是!臣遵命”说完,退回了寝宫。 刘继颙见太医进了去,又来的刘承均身旁,陪着笑脸说道:“二皇子,眼下咱们在这也无能为力,不如先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好了。” 刘继颙乃是五代刘守光的后代,这刘守光乃是后梁幽州燕王刘仁恭的儿子,却因为与父亲的姬妾私通,被刘仁恭打了一顿,断绝了父子关系。后来,刘守光在幽州称帝,因为残暴不仁,所以历史称之为桀燕。刘守光被李克用擒获处死后,桀燕也随之灭亡,他的后代流落各方,刘继颙便是其中之一。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这刘继颙也像他的先人那般,为人奸险,喜好阿谀奉承,投人所好,以求得高位、利益。 眼见着北汉刘崇已经半只脚进来鬼门关,刘继颙心中一计较:这陛下虽然没有立太子,但他的大儿子刘赟早被郭威害死,众皇子中,二皇子可谓最长,又素来被陛下看中,南征时任命为监国。万一陛下驾鹤西去,以资格、才能来看,必是二皇子继承大统。所以,这刘继颙从进宫开始,才会一直努力地讨好刘承均,希望能寻找傍上这棵大树。 刘承均此时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刘崇,微微看了一眼刘继颙,说道:“刘大人,不用费心了,我想我还在这守着吧!” 其他的大臣见了刘继颙的行为后,也纷纷走了过来关心道:“二皇子,还是休息休息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就是就是,人是铁、饭是钢,午餐已经备好了,还是吃点吧!” 杨业也带着马校尉走了过来,劝说了一番,刘承均见盛情难却,只好在群臣的陪伴下,进了膳房。 午膳过后,杨业见眼下不需要他什么,他还要负责城中的治安,便辞别了刘承均和其他大臣,出了宫门。 马校尉完成了护送任务,操劳多日,刘承均命他到兵部报个到后,回去休息了。 刘承均带着其他文武群臣,继续守在皇宫之中。 直到天色已晚,杨业换班交接,又进了皇宫看望,才有人从门内出来,慌慌张张的。 第五十五章 替罪羔羊 夜幕已经降临,大明宫内的那微弱的烛光,在晚风的吹拂下,摇曳着,感觉随时都会熄灭。恍惚的灯火,婆娑的树影,坐立不安的人儿…… 守在宫门的刘承均,看见宫内出来一人,却是太医院的姜院长,年过花甲,为人谦和,毕生专注行医,医道出众,在北汉太原城中,素有名望。 “姜院长,不知父皇怎么样了?” 姜院长看了那充满关切的眼神,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扶了扶胡须,说道:“禀二皇子,陛下已经服下千年野山参,经臣等的一番调理,眼下脉象还算平稳,只是有些微弱无力,依旧昏迷不醒。臣怕二皇子在外面等得着急,特来禀告一声。“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刘承均急急地问道。 “可以去看一看,但万不可心急,不要喧哗,以免惊扰了皇上。” 刘承均微微一颔首,回身对其他大臣们说道:“父皇情况已经稳定,大家都操劳一天了,也不必再等下去了,都回去休息休息,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们呢!” 台阶之下的丞相郑珙、赵华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心里也都担心皇帝,但也知道人多太乱,便告辞离去了。 刘承均进了寝宫,看见龙榻上那个老人,面容惨白无光,头发灰白干枯,微弱的呼吸只有在靠近时才能听到,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郭家真是欺人太甚,我刘家的天下被篡夺了不说,郭威老贼还害死了我兄长,这眼下父亲也要被郭荣这小贼害死了,这是要将我刘家赶尽杀绝啊! 正常的人亲人被害的时候,都会愤怒不已,更何况像刘承均这样,身负好几代人的国耻家仇呢?此时他心中仇恨的火苗愈发膨胀,复仇的怒火愈演愈烈,脸上不知不觉有些燥热,手中的拳头正在咯咯发响。 渐渐被仇恨吞噬的刘承均,此时的内心已经无法再平静了,坐在床头,怒火好像要从眼中冒出似的,暗暗立誓,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让郭家得到报应。 姜院长立于身后,看着刘承均那愤恨到有些发抖的身子,微微闭上了眼睛,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时候要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后果将是会很严重啊!希望二皇子能清醒清醒。 正想去提醒提醒他,身边一人轻轻扯了扯他,侧脸一看,原来是他的徒弟,太医院的沈院丞。他微微使了个眼色,是在示意自己不要多事,免得惹火上身,迁怒到自己。 姜院长被他这么一扯,随即说道:“二皇子,眼下天色已经很晚了,让陛下好好休息吧!” 听了别人的提醒,刘承均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得有些深了,挤了挤几下眼睛,缓了缓神,说道:“那好吧,你们在这里伺候好了,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是!”还在宫中的太医近侍们,齐声应道,恭送刘承均离开。 一连几天,刘承均都会在宫中,可是躺着床上的刘崇,丝毫没有一点起色,急得他心中越发的急躁,根本就没法批阅奏折,处理政事。相反,他却动不动在宫中发脾气,吓得宫女近侍们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小命就没有了。 这天下午,刘承均又偏殿中大发雷霆,周围的近侍们全都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时,有人匆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禀二皇子,皇上那边……” “我父皇那边怎样了?”刘承均没等那人说完,抢先问道。 “陛下醒过来了,姜太医等人请二皇子过去。” 刘承均顾不了那么多了,一甩袖子,迈开步子就往寝宫走去。 一进寝宫,刘承均直扑向床前,刘崇半躺半坐的靠在床头,看见自己的儿子到了,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红光,尽管有些费力,可嘴角上还是微微笑了笑。 “父皇,担心死儿臣了,您可算醒来了!” “咳咳!”刘崇虚弱地咳嗽了两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儿费心了,朕一切都……还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刘承均终于再次听到了了父亲的在说话,心里十分的高兴,都有些不知所云了。 看见自己的孩子这么的关心自己,刘崇心里也是十分的欣慰,吃力的抬起手,想在摸摸儿子的脸,可努力试了几下,还是失败了。 心中哀叹一声:我这身子,估计没几天活的了。又有想到了死去多年的大儿子刘赟,神情更加伤感,说道:“那年,你大哥被害时,咱们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现在我还能看你一眼,已经是上苍垂怜了。” “不会的,父皇乃真命天子,必会长命百岁,您定是在骗我,对不对!”刘承均看着已经苏醒的父亲,心中自然以为他已经逃过一劫,会慢慢变好的,根本就没想过他还会说这样的话,所以有些激动地抓住刘崇的手,哭吼起来。 这时,刘崇微微攥了儿子的手,说道:“朕自己的身体,朕是知道的……我儿就不要再奢望什么了。” “父皇……”刘承均听了这话,有些不知所措。 “皇儿,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人纵有一死,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刻,刘崇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一样,开始劝慰刘承均,说道,“朕这一生不甘……平庸,跟随你伯父打……打天下,辅佐他建立大汉。可没几年你伯父高祖皇帝便驾崩了,你的堂兄……刘承祐,他年少轻狂,误听人言,导致民愤,失了天下。” “朕当时也……也是心中怒火难平,所以不惜卑躬……屈膝,舍下身段,屡次相求契丹,一行只想着雪国耻,报家仇,重新……问鼎中原。” “朕经此大败,全都想明白了,什么皇位,什么权利,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苦苦追求,不仅害了自己,更让更多的人一起遭罪,这么多年来,因为朕的一己私欲,发动了多次战争,害苦了多少的百姓啊!” 刘崇努力地抬了抬头,看了看窗外,继续说道:“所以,朕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朕此次抗不下去,驾鹤西去,千万不要想着报仇,千万不要走朕的老路,朕不希望这仇恨再害了你啊,皇儿!” “父皇!”刘承均跪在床边,哭喊着。 “记住,不要……不要沉溺过去,要把握现在,珍惜眼前,更……更要展望未来,咳咳,凡事都考虑考虑,多……多想想未来!” 刘承均依然不愿相信这些,还要开口说话,刘崇却打断了他,“咳咳,好了,朕感觉……感觉累了,回……回去吧!” “是,儿臣遵命!“刘承均缓缓地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大礼,退了回去。 回去以后,刘承均辗转难眠,不停地回想着刘崇和他说的那些话,因为年轻气盛,他根本没有他父亲那样的经历,也那样的思想,那样的感受。所以,刘崇的话没能平复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有些火上浇油,他心中的积郁依旧愤愤难平,越想越是怒不可遏、脸红筋暴。 第二天,天色还是蒙蒙亮,刘承均还在床上休息,因为他晚上情绪不稳,久久不能睡,到凌晨才得以安眠,此时睡得正香,就听到门外有人大喊:“大事不好啦,陛下驾崩啦!” 刘承均被这动静吵醒,连忙跳下床,飞奔了出去,后面还跟着几个拿衣服的侍女。还没踏进宫内,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嚎哭,听得他脚步有些发软,险些摔在了台阶之上。 “父皇,父皇!”刘承均进来寝宫,泪水再也难以掩盖,大哭了起来。 就这样,北汉开国皇帝刘崇,在高平之战中,被郭屹飞锤击中,加上积郁难解,重伤不治,就此西去。这也是郭屹降临乱世以来,改变的第一件事,历史上的刘崇在高平之战后,又活了大半年才驾崩的。眼下,他就这样去世了,不可不说郭屹穿越而来,已经慢慢改变了原本的轨迹,历史的车轮又该行驶那哪里,谁也说不准了。 刘承均的泪水渐渐哭干,心里也渐渐变得冷酷,对着一旁的太医、宫女、近侍吼道:“你们医治不力,伺候不周,可有话说?来人啊,将他们拉出去砍了,为父皇殉葬!” “殿下,饶命啊!” “是啊,臣等已经尽力了,给我们留条小命吧,殿下!” “求求您了,殿下,开恩啊!” 一群人原本在为皇帝刘崇哭泣,现在统统变成了哭自己,不可不说,伴君如伴虎啊!但这一群人中,只有一人心如止水,如老僧入定,面色平静,一声不响,他就是姜院长。 他其实他早就预感到,皇上要是救不了,他们也就难保了,所以,想什么都没用,或许这就是命吧! 这时,就听有人喊道:“殿下,真的不怪小臣啊,其实……其实陛下本来可以救的,只是路上耽搁了,错过了医治的最佳时机,这才……这才……殿下,饶命啊,殿下!” 喊话的不是别人,却是姜太医的徒弟——沈院丞,他还年轻,他还有好多的路没走,不想就这么早命丧黄泉,所以思考了一下,想在临死前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这稻草好像真被他抓到了,刘承均大喝一身:“来人,去将禁军马校尉抓过来!” 第五十六章 大厦将倾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正在午门值班的马校尉,见宫门内跑来一群侍卫,不由分说地将他抓了起来,挣扎着叫喊起来。 马校尉手下的弟兄,见头儿被抓了,也已经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出鞘,将那一群人围住,喊道: “你们想干什么?” “快放开!” 那群侍卫“嚓嚓”刀剑同时出鞘相迎,一时间剑拔弩张,互相叫骂着。 这时,侍卫中一个领头的人冷哼一声,“奉二皇子殿下口谕,特来捉拿要犯,不想同罪的滚开!” 听了这话,禁军士卒们更加不服气,吵道:“胡说!我们马校尉几时成了要犯?”说着开始聚拢,慢慢向里面逼迫,大内侍卫互相看了看,表情有些慌张。 “哼!要是不信,你们可以一同跟去,问问殿下。”那侍卫头子扫了一眼四周,表情依旧冷冷地说道,“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们,陛下已经驾崩,这天下马上就是二皇子的了,要是现在得罪了殿下,那将来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吧!哈哈!” 马校尉虽然刀架在脖子上,但也不忍让弟兄们为自己连累,朗声说道:“弟兄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马某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相信其中定是又误会,到殿下面前解释解释,或许就没事了。” “弟兄们,把刀都放下,别到时候我出来了,你们却因为妨碍公务,冲撞上司被抓了,那让我马某怎么对得起各位啊!” 那侍卫头领听了,呵呵一笑:“还是马校尉深明大义啊,你们还不赶快放下武器,让我们过去!” 围着中间,额头冒汗的其他人也纷纷应和道: “快,快放下刀!” “听见没有,把路让开!” 马校尉看了众禁军兄弟一眼,微微一笑,众人这才让开,“哼,不要小瞧了我们禁军,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要是你们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领头的人,一挥手,“切,马上就要死的人了,还横个屁!”带着手下的人押着马校尉进宫去了。 大明宫中已经开始布置了,白白的长绫已经悬挂梁间,到处都能听到嚎哭的声响,虽说听者心中都会涌起些许感伤,但也难免有些压抑。 “殿下,马校尉带到!”一群人押着马校尉手中大殿门口,领头的人进去禀告说道。 “将他带来!”刘承均想到没想,直接喊道。 片刻,马校尉来到殿内,拜倒在地,诚恳地说道:“末将拜见殿下,不知殿下将臣押来……” “大胆,到现在还不知罪!”刘承均转过身来,对着他有些咆哮地喊道。 马校尉脸上一愣,“殿下,末将真的不知啊!” “哈,反正你也就要死了,就让你死个明白!”刘承均来到他的跟前,捏着他的脸,将他的头抬起了,狠狠地说道,”要不是你在路上耽搁,父皇也不会错过治疗的最佳时机,所以说,父皇重伤不治,你在责难逃。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校尉听了这话,激动得就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侍卫又强按在地上,挣扎地说道:“殿下,我等为护卫皇上,奋不畏死,死站疆场,多少弟兄没能回来,一路上为躲避敌人,又历经千辛万险,这才让陛下重回太原,弟兄们一心为国,怎能会有害死陛下之心呢,还望殿下体恤啊!” 刘承均听了,更加恼怒,“你们害死了父皇,还妄想体恤,你是不是疯了,在这痴心妄想!” 马校尉努力地挣扎了几下,甩开了双手,抱拳说道:“陛下仙逝,臣一样难过,殿下此时心情,小臣感同身受,但殿下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问责末将,要是传到将士那里,怕是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啊!” 刘承均连连指着马校尉的头,有些气急败坏,跳起来喊道:“什么,你这是在要挟吗?别拿军心来吓唬本王,一生气,本王让你们统统下去为父皇陪葬!” 这时,从殿外匆匆进来两人,连连呼喊道:“殿下三思,三思!此事也不能怪罪马校尉啊!” 众人一看,原来是丞相郑珙、赵华二人,“殿下,陛下驾崩,举国悲痛,但眼下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局势动荡,还是要先稳定人心,恢复秩序,要是此时大开杀戒,必会引来更多的恐吓啊!” 接着,殿门外人还未到,沉重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是啊,殿下,此时要是追究起来,必会让太原百姓人心惶惶,城中将会更加混乱不堪,殿下,还请三思!” 等那人进了大殿,众人一看,正是宣徽使陈光裕。 刘承均见接连几位重臣都在劝自己,便仔细地想了想,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了,起码在现在的情形下,有些过分了,弄不好真的会引来更多的不满。便要走过去,亲自搀扶马校尉起来。 此时,又一人进了殿门,拜见了刘承均,一看,尖嘴猴腮,瘦弱的脸上略带着些猥琐,原来是中书令刘继颙。 刘继颙在外面都听说了殿内发生的事情,一心只想着,必须将二皇子伺候好了,要是此时让殿下顺心,那将来必会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我一生的追求才能实现;但此时要是忤逆了殿下,等将来他登基继位,这太原城就没法在待了。因此,他进殿之后,眼睛骨碌一转,轻轻将在刘承均耳边说道:“殿下,眼下圣上已然驾崩,您马上就能成为当朝天子。要知道,天子的命令都是一言九鼎的,此时要是收回了成命,必将会失去皇家的威严啊,到时殿下您的命令还会有谁会听呢?” 那刘承均一听,心里又是一阵嘀咕:确实像刘爱卿那样说的,此时要是被几个老家伙劝住了,把命令收了回来,那将来还怎么能够服众呢? 想到这里,眼光中闪过一丝凶狠,说道:“父皇生为天子,而被这些人给害死了,这天下之乱就是这些禁军、庸医造成的,所以,为平稳局势,必须将他们处死,以儆效尤,告慰父皇在天之灵,也方可使天下太平!” 说完,也不顾身边的那些人的劝阻,猛地一挥手,说是:“来人,将马校尉,并太医院中的太医,宫内的相关宫女、近侍全给我押到门外,斩首示众!” “谁要是再来替他们求情,视为同罪!” 立在一旁的丞相郑珙、赵华众人,见二皇子如此命令,纷纷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脖子里,再也不说话了。 跪在地上的众人,姜院长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就是老夫的命,逃是逃不掉的啊!闭上了眼睛,甘心地等待这命运的最后时刻。 马校尉同样没再说话,低着头跪在地上,眼睛使劲地向上,眼神犀利深邃,恶狠狠地瞪着刘承均:我等不顾性命护送陛下回京,没想到最后竟然时这样的结果,一心为国却落得如此境界,忠良无辜受害,朝中奸佞当道,这刘汉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呵呵,我死没关系,又这个国家陪葬,也算人生最后的一点慰藉吧! 而剩下的其他人,沈院丞、一些宫女近侍,御医大夫,跪在地上爬行到刘承均的腿下,大声的哭泣说道:“殿下,饶命啊!” “殿下凯恩啊,开恩啊!“ “殿下,小的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不要杀我啊,殿下!” 刘承均被他们这么一闹,心情更加不好,不停地叫嚷道:“来人,快来人!将这些人速速拉下去,本王一刻也不想看见这些害死父皇的人!” 一群群侍卫奉命进入了大殿之中,或拖、或架、或抬将大殿中的人送到了外面,一时间,杀猪般的喊叫盖过了殿里的一切。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朝阳冲破层层云朵,将晨曦洒向大地,掩映在皇宫之中,处处是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忽然,从宫门处,迎着旭光,飞奔而来一人,嘴里大喊“报——八百里紧急军情!” 那人带着自己的喊话,迅速地进了大殿,将一封密信体力上去。 刘承均看了几眼,脸色瞬间涨红,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攥着手里,说道:“真是欺人太甚,这郭荣竟然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率大军往太原而来。” 丞相郑珙看了一眼一边的赵华一眼,轻轻地试探着说道:“殿下,能否让臣等看一眼?” “呢,拿去!”刘承均也不知如何是好,放下了刚刚的独裁气势,简单地说道。 郑珙连忙拆开纸团,看了几眼,说道:“殿下,这郭周携高平、岳阳两处大胜,士气高涨,必是锐不可当,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赵华接过话音,继续说道:“殿下,此时首要是稳定军心、民心。臣以为,还是暂时不对外公布陛下驾崩这一消息,秘不发丧,只说陛下还在昏迷,依旧由殿下监国,这样才可保民心安定,上下同心。” 第五十七章 自不量力 杨业自从收到父亲的密信后,一直心事重重,为了父亲的性命、杨家的兴衰,他必须做些事儿,来配合柴荣攻取太原。 可就在前些天,刘崇竟然没死,还回到了京城,又让他有些迟疑,这刘崇虽然身体不及当年,但有道是“姜还是老的辣”,为官称帝多年,城府极深,眼睛贼亮,一旦这老狐狸苏醒了,太原城中便会又有了主心骨,要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又岂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天清晨,杨业一大早起来出门,心不在焉,来到大明宫,刚准备进宫,就听见有人在叫他,“杨将军,杨将军!求求您,快救救我们校尉吧!” 杨业看了看,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但他没什么印象,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们校尉又是……?” 还没等杨业把话说完,那士兵就打断了,“杨将军,我们本是在禁军马校尉手下当差。今天天刚亮,宫里来了一群侍卫,什么话也不说,就将我们马校尉抓去了,说是奉二皇子殿下之命。” “哦,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杨业听了,心中有了个大概,继续问道,想了解更多。 “恩——”那士兵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哦,对了,那领头的说什么二皇子将会当皇帝,让我们小心着点。” 听了这话,杨业心中顿时泛起一丝波澜:听那人的口气,难道刘崇已经不行了,可为什么要抓马校尉呢? 这马校尉为人忠勇,舍命将陛下送到京城,一片赤诚,而且又有些谋略,要是这像他们说的那样,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还是去看看吧!随即说道:“弟兄们先不要着急,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就是真的要砍了马校尉,就算我杨某舍下性命,也会为他求情的。大家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放心吧!” 听了杨业的话,围着的士兵这才带着满怀期盼的眼神,各自散去了。 杨业一大早遇到这事,心中也有些着急,大步流星地向宫内走去,希望不要错过什么。 进了宫门,走了没几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常的人或许没什么感觉,但杨业习武多年,眼力,耳力早就异于常人,所以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察觉,于是马上朝着传出声音的地方奔去。 转过几道们,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杨业一跳,一群各式各样的人被侍卫按住跪倒在地,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血如泉涌,原本洁白的石面上,顿时如花开一般。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杨业虽是军人出身,但此时头皮还是有些发麻,大声喊道。 领头的侍卫手中的长刀停顿一下,看着进来的杨业,说道:“原来是杨将军,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啊?” 杨业刚刚见识到他们所做的事,再看看那人的这副嘴脸,心里感到十分的厌恶,说道:“孟统领,你这么滥杀无辜,就不怕遭报应吗?” “哼,鄙人不才,手上的鲜血实在太多,怕是阎王见都害怕!再说了,这怎么就是无辜呢?我也是奉了殿下的命令的。” “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娥、宦官、太医,犯下了什么大罪,竟然要将他们统统斩首?定是殿下受到了什么蒙蔽,而你没有搞清楚,就这样杀了他们,你不觉得过分吗?如果你要是还有一点的良知的话,就请暂且停手,等本将问个清楚,你再动手也不迟啊?” 姓孟的统领很是不以为然,呵呵一笑:“杨将军,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殿下吗?我要是不停手呢?”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长刀,嘴上笑得更猖狂。 “你……”杨业就他这个样子,知道跟这些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但又有些投鼠忌器:他们控制着这么多的人,我强行动手,反而会害了他们,到底该如何是好?杨业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时,跪在地上的人群之中,有人喊道:“杨将军,多谢你能出手相救,杨将军的好意老夫感激不尽,但老夫命该如此,杨将军还是自行离去吧,勿要再管我们了。” 杨业看了一眼,原来是姜院长,人群中其他的人也纷纷的应和起来。 “老东西,多什么嘴,还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吧!”那孟统领猝了一口,叫骂道。 而就在他分神之际,杨业已经持剑在手,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冲到了他的面前,剑锋已经靠近了他的脖子了。 “哐当”那孟统领吓得,手里的长刀跌落在地上,“你……你要干什么?有话……好说,好说!” “不干什么,这些给孟校尉积点阴德!”杨业轻轻按了按剑身,“你们都把手里的家伙扔了,然后把剩下的这些人放了!不然,你们就一起把孟统领的尸首收去吧!” “对不住了孟统领,我杨某并不是扰乱执法,只是担心殿下被人蒙蔽,此时杀人过多,到时便会追悔莫及,还是问问清楚的好!” 孟姓统领此时已经没有刚刚的架子了,唯唯诺诺地说道:“好、好、好,一切但凭将军做主!” “好,那让你的手下把这些人放了,然后随我一起进宫面见殿下,我看是谁在殿下面前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这时,姜太医缓缓起来,叹了一声,说道:“杨将军,你是救不了我等的,陛下于凌晨驾崩仙逝,殿下内心十分伤悲,责怪我等救治不力,伺候不周,要我们陪陛下殉葬恐怕谁也改变不了的了。” 对北汉已经死心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马校尉,也开口说:“杨将军,殿下不光迁怒他们,如今将我抓来,是为了责备我们护送不及时,才导致陛下没有错过救治的时机,殿下此时心情十分烦躁,所以,将军你劝也是没用的啊!”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好了,你们跟我走吧,我定会要为你们讨个说法!” 片刻之后,杨业进了大殿,见二皇子殿下,左右丞相等人都在,但脸色都不是很好,有人悲伤,有人担忧,有些害怕。 “拜见皇子殿下,各位大人!”杨业心中再怎么好奇、纳闷,还是向众人施了一礼。 宰相郑珙见杨业进来,脸上像是看见了希望,说道:“杨将军,你来得正好啊!”说着,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杨业其实也猜到了心中的内容,但脸色还是故作惊讶地说道:“这郭荣竟然率军入境了,此次真的有些难办了。” “杨将军,素闻你不光武艺超群,而且熟读兵书,谋略过人,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刘承均之前听了赵华的建议,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太顺意,正好杨业来了就看看他的看法。 杨业听到了刘承均的话,猛然想到他进来本来是要问清楚一件事的,怎么忽然转到了郭周来袭这事的,于是,对着刘承均说道:“殿下,这抵抗之事先放一放,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还想和殿下谈一谈。” “什么事?” 杨业在心中略作了思考,说道:“殿下,陛下殒命,臣等心中自是伤悲。只是,臣以为,这一切都源于逆周,都是郭荣和那使锤小将所害,与宫中之人无关,还请先放过他们!” 刘承均听了这话,心中怒火更盛:这郭荣真是……气死本王了,此番你来攻我太原,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让你们有来无回!又想了想郑珙、赵华两位丞相所说的话,还是以稳定民心,军心为主,所以便收回了成命。 杨业借着眼前的军情,巧妙地将刘承均的仇恨转移到了后周那里,所以,刘承均命暂时将他们收监,等战后再做定夺,那些还未行刑之人的性命算是暂且保住了。 而一边的刘继颙见刘承均并没有完全听他的,心想一计不成,必须再施一计,只有现在迎合殿下,将来殿下登基才会更加重视我。 所以,轻轻对刘承均说道:“殿下,臣以为左右丞相的都是书生愚见,根本不足成事。” ”那爱卿有何高见?“ “臣以为,这逆周郭荣率军进犯,一方面是成胜而来,士气大振,但归其原有,还是因为郭荣的身份。殿下想想,这郭荣以皇帝之名,御驾亲征,那是多么振奋军心啊!所以,臣以为,要想稳定民心,恢弘士气,殿下应该……” 刘承均一听,心中顿时觉得舒畅多了,原来他一直不顺意之事就是在此,嘴里笑道:“刘爱卿所言极是啊!本王也以为应该马上称帝,以天子对天子,方才不会输给那郭荣啊!” 刘继颙见刘承均开始听了他的建议,心中甚是欣喜,继续说道:“所谓”哀兵必胜“,此时要是太原百姓、军士听闻了陛下被逆周害死的消息,定会同仇敌忾,为圣上报仇,作战将是何其的英勇,这样何惧那逆周郭荣啊?” “陛下……”郑珙、赵华两位丞相听了刘继颙的话,顿时感觉不妙,想要劝说刘承均,可却被他打断了。 “哈哈,我有刘爱卿出谋划策,何愁逆周不败,郭荣不灭,大仇不报啊?” ———————————————————— 紧赶慢赶,还是没敢上,已经到四月的了。 不说了,赶紧睡了,还有六个小时不到的休息时间。 阿三不想奢望太多,只求大家别喷我,骂我就好…… 第五十八章 自毁长城 太原城大明宫中,因为北汉皇帝刘崇在深夜离世,让二皇子刘承均在伤心之余,又感到庆幸。 因为自己是次子,能力又不是很出众,所以自小就不受刘崇待见,还要受哥哥刘赟欺负,尤其是他哥哥被刘知远收为养子之后,整个后汉皇家,不是围着刘知远的儿子刘承祐就是刘赟转,刘承均在刘家找不到一点的存在感,这让他内心中充满了阴影。 刘知远的儿子自作孽,被郭威取而代之,哥哥刘赟也被害死了,自己又回到刘家的中心,成为整个刘家第二代中的翘楚。他受够了那种无人在乎,倍受冷落的日子,所以现在刘崇死了,他就想马上登基继位,满足自己膨胀的内心。 听到郑珙、赵华两位丞相的言语,刘承均已经看出来,眼下这两人并不想让自己称帝,这让他有些恼火。正好这时中书令刘继颙看出了他的心思,大胆进言,鼓动自己继位称帝,这让刘承均觉得好像在河水中漂泊时,抓住了一根木头,他心中不由得对刘继颙有些看着和亲近。 所以,他要想继承大统,必须好好商量商量,随即说道:“父皇驾崩,本王甚是伤心,已经无力操心国事,还请各位大人回去,暂代处理一下,这样,也能让本王静一静,休息休息!” 郑珙、赵华听了这话,心中已经看出二皇子刘承均显然不想再理他们了,便识趣地告退离开了,杨业、刘继文和其他的大臣看百官之首都走了,也不好在逗留,便也跟着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刘承均又叫住了刘继颙,来到偏殿中,说道:“刘大人,不刚刚所说的话,非常合本王的心意,就是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打算?” 刘继颙,眼珠子一转,心中很是喜悦:这二皇子已经有些倚重我了,在过些日子,我将他辅佐登基为帝,那就是从龙之臣,必会将郑珙、赵华二人取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时权位,名利,金钱,将都是我的啦。 但脸色依旧平静,不显山不露水,故作深思地说道:“这陛下新丧,逆周入侵,内忧外患,殿下,您刚刚也看到了,这么的大臣,没几个同意的,可见……” “大人,大人只要能助本王登基,将来想要什么,本王都会答应你的!”刘承均有些哀求地说道。 “恩……”刘继颙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要想登基,也不是没有办法,眼下主要处理好一个问题就好了。” “什么问题?” “朝中百官反对,其实大多数是附和的,只要殿下设法除去几个领头的,那么下面的小官就会无人可依附,只要在稍加安抚,便不足为惧了。” “杀鸡儆猴!”听了刘继颙的话,刘承均顿时恍然大悟,惊奇地说道,“哎呀,大人真是心思缜密,分析得十分透彻啊!只是该杀哪些鸡,又该怎么杀呢?” “殿下,不是‘杀鸡儆猴’,还请过来,听臣说!”刘继颙将贴近在刘承均的耳边,窃窃私语道。 那刘承均听了,不住的点头。 ………………………… 转眼到了下午,刘承均命百官进殿议政,他自己站在台阶之上,注视着底下的大臣,这种感觉他已经等不及了,心中更坚定了,朗声说道:“陛下现在昏迷不醒,郭荣却在这时率众来犯,国难当头,不知各位大臣可有退敌良策啊?” 顿时,群臣之中开始小声的商讨了起来,一人走了出来,正是刘继颙,施礼说道:“殿下,依臣遇见,陛下南征时已经将太原禁军悉数带去,遭逢大败后,城中兵力匮乏,仅仅依靠城中士卒显然是不能守住太原的。” “那依刘大人之言,是要找援军喽?”丞相郑珙也站了出来说道。 “确实该如此!”刘继颙一脸坚定的回答了他,其他的大臣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有些点头认同了。 刘承均站在台上,说道:“那该去哪求救呢?” “汉辽一直以来就是联盟,臣以为,可向契丹请求派兵增援!”刘继颙解释说道。 此时,有一人站了出来,是赵华,提出了质疑:“刘大人,你这相当于没说,这契丹在岳阳遭受伏击,同样损失惨重,他们不怪罪我们连累就好了,怎么可能再派援军呢?”话音刚落,朝堂上的赞同之声,又倒向了宰相赵华。 “赵大人,这契丹人向来重利,只要许诺的利益能打动他们,派兵来援还是有希望的!“ “那派谁人前去呢?” “臣认为,丞相郑珙文思敏捷,能言善辩,而且此前曾出使郭契丹,算是轻车熟路,所以,当为最佳人选!我想以郑大人的忠心,谁不会看着太原被破的吧!” 刘承均看了看郑珙,问道:“郑大人,你觉得如何?” 郑珙被刘继颙说得哑口无言,又看了看上面的刘承均,无奈支支吾吾起来:“好,那臣就前去试他一试,但是要是没有援军,还望殿下恕罪啊!” “好,既然郑大人有如此担当,那本王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郑大人先下去准备,明日一早出发,行吗?” “臣遵命,臣告退!”郑珙摇了摇头,回身出了殿门。 等郑珙走出去之后,刘承均又接着问道:“刘大人,还有什么办法呢?” “臣以为,还可以求救西边的定难军(今陕西绥德以北、甘肃宁夏道东部、及内蒙古南部之地,西夏的前身)!这定难军领夏、绥、银三州(治所在夏州),兼领宥、盐二州,自大梁朱温开始,就从不听中原号令,现在只要许下利益,臣以为也是可以成为盟友的!” 刘承均接着问道:“那谁能胜任呢?” 刘继颙挺了挺腰板,说道:“臣愿以不烂之舌,前去说服节度使李彝殷!” “那怎么能行?刘大人此番谋划甚是精彩,本王看得出你很有才能,希望能留在身边协助守城,断不可出使西边啊!”刘承均一听,有些着急的说道。 “谢殿下抬爱,可是……该让谁去呢?臣,赵丞相,不能再分身了,而职位低了话,又会让李彝殷看不上,说我大汉瞧不起他,惹他不高兴,那就很难援助啊!” “臣愿意前去!”人群中又站出一人,原来是枢密使李恽。 “李大人一心为国,实乃我朝廷楷模啊!”刘承均看着站出来的人,眼角咪咪一笑。 接着,便令中书省起草诏书,擢宰相郑珙、枢密使李恽各带五十名侍卫,分别出使契丹、夏州,求派援军,共御强敌,其他人散朝回去,各司其职。 入夜,刘继颙又被请进了皇宫,刘承均说道:“刘大人,这第一步已经好了,朝中首要的几个官员已经支走了,那剩下的呢?” “殿下不必着急,郭荣那些人此时还在太岳山中呢,放心吧!” 第二天,刘承均亲自带着百官将二人送出宫门,不停地托付他们,希望能多借些兵马。两人看着这城中百官和百姓那充满期盼的目光,知道自己身负重任啊。 送完回来后,刘承均又带着群臣来到皇宫,当众说道:“虽然已派人请求援军,但咱们在太原城中的责任同样重大,要是守不到援军带来,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真就是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刘承均这话让朝廷上的大臣们感到了,这太原并不是好守的啊。 “为了更好的防御,本王以为要重新任命各处的指挥使。“刘承均接着说着他的计划,”杨业!” “臣在!”杨业听见叫他,连忙出列答道。 “杨业,因为你父亲杨衮被逆周俘虏,为防意外,所以暂时免去你的军职,交由侍卫都指挥使蔚进负责。”刘承均很突然地说道,根本让人没有想到,“好了,交出的符印。” “殿下,这……” “杨将军,我知道你也是忠勇之人,只是,情形所迫,还是小心为好,而且,这只是暂时的,等击退了郭荣,定会让你官复原职的。” “哼!”杨业心中自是窝火,但在别人的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摘下头盔,退出了大殿。 到了第三天清晨,再次议政时,刘承均面容悲切地说道:“陛下亲率大军讨伐逆周,然不幸重伤,已于昨天深夜,驾鹤西去了。” 好多小官还没有接到通知,听了这话,底下一片哗然,刘承均双手在身前示意一下,接着说道:“众位大臣,请静一静,本王刚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震惊,更是十分难过,毕竟那还是我的父皇啊!”说着,话语中带有了些哭腔。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坊间都需要恢复秩序,维持稳定,尤其是逆周郭荣又率众入侵而来,更不能群龙无首,所以……”刘承均稍稍正色的说道。 “殿下乃是陛下嫡系皇子,还请殿下马上继位,破乱反正,重振朝纲。这样,才能抵御强敌,守卫国土!”刘继颙率先跳了出来,说道。 没有了三位重臣,其他的大臣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右丞相赵华虽然有心反对,但也势单力薄,独木难支。 第五十九章 执掌大权 太原城的皇宫中,刘承均在支开了郑珙、李恢,罢免了杨业之后,掩盖不住称帝的野心,当众宣布了刘崇驾崩的消息,这让本来就被后周入侵吓坏了的大臣们,更加不知所措,一时间,只好听之任之了。 整个朝堂之上,只有宰相赵华一人清醒,见刘承均不顾前些日的劝说,急着登基继位,必是刘继颙在一旁撺掇的,明知自己孤掌难鸣,还是指着刘继颙大声说道,即使不能劝说殿下收回成命,也可唤醒一些同僚:“刘继颙,你为了一己私欲,着急怂恿殿下,这河东早晚必会毁于你手!” 刘继颙嘴角一笑,反驳道:“赵丞相,你勿要再此危言耸听,陛下已经仙逝,理应由二皇子殿下继位,有何不可?倒是你,口出狂言,煽动民心,又是何居心?” “你,你这是在颠倒是非,歪曲事实!外敌当前,怎么如此轻率?”赵华着急得有些口不择言。 刘继颙立马抓住了他的漏洞,说道:”赵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质疑殿下的能力吗?不相信殿下能带领军民抵御逆周吗?“ 这稀泥和得,让刘承均听得有些上火,喝道:“赵大人,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 “殿下,臣承蒙陛下知遇,必是一心为国,怎么会……” “够了!”刘承均想着反正都要坐着龙椅了,为何不借此树立威严,震慑住百官?一不做二不休,将阻碍我的人全都除去算了,“来人,赵华勾结外敌,散播谣言,危害社稷,罪该处死,但念起跟随先帝多年,自有功劳,现暂且收押,等退了贼兵,再与他人一并处理!” “哗哗”几名甲士听了召唤迅速的进入殿内,强行拖走了赵华。 “陛下尸骨未寒,殿下你竟然妄加罪名,陷害忠良,陛下怎会死而瞑目?百官又怎会心悦诚服?将士怎会甘心卖命?又怎么能取信于民?” “陛下,臣辜负了您的重托,无颜再苟活于世!”只听“嘭”的一声,赵华挣脱了侍卫,一头撞死在立柱之上。 刘承均见此情形,有些慌张,捂着嘴巴,不知给怎么做了。 而刘继颙毕竟混迹官场多年,圆滑世故,强装着镇定,指着赵华的尸体说道:”反贼赵华,计谋被识破,自知难保,畏罪自杀,还不将他的尸体拖出去!“ 这时,刘承均也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对,对,他畏罪自杀,拖出去示众,拖出去示众!” 其他的大臣看到宰相赵华都血溅宫殿,不时缩了缩脑袋,再一没人敢提出异议。 这赵华和郑珙追随刘崇多年,在刘崇为河东节度使时,他俩就同是节度使通判,替刘崇分忧解难。刘崇称帝后,两人水涨船高,提升为宰相,多少年来,一直殚精竭虑,为刘崇守住这河东之地费尽心思。可怜到头来,因为刘承均对权利的渴望太过膨胀,落得个如此下场,不免让有些大臣感到惋惜啊! 缓了缓神之后,刘承均负手站在台阶之上,意气风发,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说道:“现赵华已死,特命刘继颙为丞相,统领百官!” 众人先是一愣,只听有投机之人高呼:“陛下圣明!” 其他的大臣这才意识过来,一齐拜倒,口中同样喊着:“陛下圣明!恭喜刘大人,愿为刘大人马首是瞻,共御外贼,稳定朝纲!“ 刘继颙心中心中欣喜若狂,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拜谢说道:“臣谢主隆恩,必定誓死为国效力!” 接着,他又停顿了一下,“先皇不幸罹难,还请陛下早日登基大宝,继承大统!” 在群臣的簇拥之下,刘承均坐上了龙椅,正式称帝。 因为郭荣率军前来,继位大典暂时延迟,其他的一切事宜从简,先皇也暂且收敛,等退了贼兵,择日风光大葬。 在内忧外患之际,北汉完成了新旧政权的交替的,朝廷上的动荡迅速地传到了民间,太原城中的百姓,本来就惶惶不能终日,又听说刘承死了,儿子继位,心中更是一点底儿都没有:这老子都没打得过郭荣,儿子还能比划几下。 为了避免战乱,太原的百姓纷纷舍弃了家园,向西北方逃命去了。城中禁军的将士,大都是本地人氏,家人或是邻居的出走,让他们也没了心情,又想到这郭周实力的强大,军中便出现了许多逃兵。 而在皇宫中的刘承均刚刚尝到大权得握的快感,心中根本就转不了别的东西,城中的民心、军心降到了极点,他却毫不知情。 ………………………… 原野间的野花在凋谢,山林中的枝叶正丰茂,转眼间,已经到了孟夏四月天。即使是北方,那冬天残存的尾巴也已经慢慢退却,干燥无雨的天气,倒是有些让人觉得捂得慌。 太岳山中,后周皇帝柴荣,领着禁军重要将领李重进、张永德、慕容延钊等人,谋士范质、王朴,带着三万士兵,行走在这山中的小道之上。 后周在岳阳又战胜了契丹之后,在沁水边上又修整了数日,救治伤员,补给粮草,恢复气力,准备反攻北汉。 在高平、岳阳两战中,后周士兵也有损伤,柴荣便从北汉俘虏中挑选了五千人填充兵员,收缴而来的兵器马匹也使整个军队的装备得到了补足和更新,算上李筠的潞州军,刘词的镇国.军,整个后周在太行山西的部队就有两万骑兵和四万步兵。 整顿之后,柴荣留下史彦超、李守节带着五千骑兵,一万步卒押解俘虏向东,去潞州看守他们,毕竟这两万的契丹俘虏,是后周谈判的筹码;自己带着众位禁军将领,率三万步兵向北,是要翻越太岳山,进攻太原;而因为太岳山地势较高,不便于战马前行,便命李筠、刘词率领骑兵一万五千骑兵向西,沿着汾河,绕过太岳山向太原行军。 三方军马在岳阳分道扬镳,郭屹自然不愿待在柴荣身边,怕人多识出马脚,所以吵着闹着不想爬山,硬要骑着大马代步,柴荣跟他没讲不清道理,在李筠、刘词的担保下,最终妥协了。郭屹就带着罗博跟随李筠二人率骑兵驰骋在太岳山下。 柴荣等人率领的禁军迅速向北,很快来到了北汉的最南边的沁州(今山西沁源),沁州城太守早就听闻了后周带着大胜,强势袭来,自知抵抗不住,为免殃及众人,所以开门投降了。 这样,柴荣的中军又在沁州修整了些时日,这才继续行进。 从沁州再向北,就进入了太岳山脉的腹地了。山中地势较高,树木丛生,外界气候的变化,在这里随着山势的增高,显得并不是那么的明显,此时的山中并没有让人觉得燥热,反而有些清爽,柴荣轻催着战马,不时看了看四周群山环抱,云雾缭绕,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这太岳山并不是很高大巍峨,但还是独有一番风味啊!”柴荣将马停在山中,对着跟着身后的王朴说道。 王朴也觉得此处风光大好,更主要的是他了解柴荣的真正意图,毕竟也跟随他多年了,所以应和道:“陛下,前朝刘禹锡曾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太岳山虽是不高,但它迭障连云,劈地摩天,是谓之‘雄’;奇峰险峻,岩石峥嵘,是谓之‘秀’;断崖壁立,沟壑幽深,是谓之‘险’;林木繁茂,满目苍翠,是谓之‘幽’。是以称之为‘太岳’。” 听到王朴的这一番介绍,柴荣心中更加有了兴趣,说道:“王爱卿博学多才,博闻强记,这不愧是一代才子啊!” “陛下,‘才子’一词,还不足以称赞王大人的一身本领!”站在另一边的范质,看了王朴一眼,轻轻笑道。 “哦,此话怎讲?”柴荣疑惑地接着问道。 “回陛下,臣觉得还是让王大人自己说吧!”范质将目光锁定在王朴身上,呵呵说道。 “禀圣上,其实范大人也看出来了,不然他又为什么这么要说臣呢?”王朴微微欠了欠身,说道,“陛下赞叹着秀丽风景,而内心却倍感惋惜,这美好的山川怎么会落在敌手?“ “呵呵,看来,王爱卿真的不仅仅是个‘才子’啊!”柴荣呵呵一笑,点头说道。 王朴压低这声音,继续说道:“皇上,要想将这大好河山收入囊中,可以……” 他的话不时传入到柴荣的耳中,让柴荣的脸上不时泛起笑容,“王爱卿真是朕之子房、孔明啊,足智多谋,深谋远虑,有了两位为朕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又有禁军将士不顾生死,英勇作战,那还何愁河东之地不尽归我大周啊!哈哈!” 说着,柴荣翻身上马,回到行军队伍中,轻轻扬起马鞭,呼喊着:“弟兄们,翻过前面的那个山头,就是一马平川的原野,很快就能到达太原了,再加把劲啊!” 第六十章 抢占先机 连绵不绝的太岳山像一座天然的屏障,将河东之地分割成了两块,南边是上党盆地,北面则是晋中盆地,所谓晋中,就是三晋之地的中心,而晋中之地的最中心便是太原城了。 太岳山起伏纵横,险峻巍峨,山间悬崖连绝壁,枝条接树叶,茫茫数百里,毒虫野兽潜伏其间,只有一条鸟道连接南北。 这条崎岖小路,名叫团柏谷,这条山谷隐没在太岳山中,本是昌源河谷,这条昌源河贯穿大山,两岸悬崖壁立,鸟道崎岖,北接祁县、南连武乡。这团柏谷便成了跨越这座屏障的必经之路,自古以来就是山西东南部的交通要隘,具有极大的交通和军事价值。 唐末五代时期,藩镇割据,战争频繁,这条古道的军事地位愈加显要,北汉刘崇割据河东,继位称帝后,为防备后周的入侵,便在北面谷口设置了驻军的军镇,名为“团柏镇”。军镇是历代常见的一种军事化管理建制,长官是镇将,负责镇区军事、行政事务,同时屯驻士兵,以担负防卫之责。每个军镇都像一座小的城池,筑有围墙、城门,但没有护城河,镇中只有军士,没有百姓,屯集粮草,驻扎士兵,说白了就是一座不会拆除,不会移动的大营。 一个月前,刘崇举北汉全国之兵,强行征讨后周,团柏镇的士兵也被征调了许多精锐。眼下只有两千人驻守,而且大都是些乌合之众,没有什么战斗力,勉强负责个探哨预警什么的。 这天正午,团柏镇中的一群群散兵游勇聚在一起,要么喝酒吃肉,要么赌博玩钱,一些体弱的军士,找了个空地,晒着太阳,呼呼大睡。 忽然,只听有人喊道:“快看,北面来人了!”镇中的士兵听到喊声,纷纷放手中的酒杯,骰子等物件儿,登上城墙一看,只见北面尘土飞扬,远处田间的尽头,确实出现了一堆人马,高举大旗,身着黄衣黄甲,快速向这里而来。 “哼,原来是自己人,还以为什么呢,大伙儿接着玩!”一个大汉一脸的横肉,凶恶的目光带着不屑,举着酒杯对着还在观望的士兵喊道。 “二虎子,你胆子也忒大了些吧!”旁边的一瘦弱的小兵,拍了拍那粗壮的大汉,又看了看站在众人中间的一名精壮军士,问道:“耿虞侯,这虽不是敌军,但上面调兵前来,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咱们……?” 那军士身穿明铠甲,个子并不是很高大,但感觉很结实,脸色黝黑看不清有什么表情,此刻正陷入沉思:我原本以为这团柏镇已成弃子,朝廷不会增派军队,而仅凭手底下的两千人,根本抵挡不住郭周的大军,索性放纵弟兄们玩玩,等郭荣大军到来,开城投降好了,能保住一命就好,不能保住性命,死前快活快活也好。没想到,这敌军没等到,援军去来了,这太原城都乱得不成样子了,竟然还会派大军迎战,这新皇帝这么厉害,自信能比得过先帝还有契丹杨衮? 想了想,随即说道:“弟兄们,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不要出城,按兵不动,等候命令!” “虞侯,这不出城迎接会不会有些怠慢啊?” “你要不嫌累,你就出城去。“耿虞侯披头给了一巴掌,接着叫骂道,”你知道个屁,这局势动.乱,谁知道是援军还是敌军,唯有坚守不出,才是最为稳妥!即便不出城迎接,也不好怪罪咱们的。“ 不多时,北面的部队已经来到了团柏镇前,五千人的样子,为首的主将,带着几名将领来到城门前,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军士,大声喊道:“我乃义成节度使,行军都部署——白从晖,奉当今圣上之命,领军前来抵御外敌,速速开门!” 话音刚落,只听上面有人喊道:“唯恐有诈,还请将符印递上来看看。”接着,上面慢慢降下一只竹篮。 白从晖心中一想,这团柏镇中还有这样有点能耐的人,处事这么小心谨慎,也是好意,便把符印放了进去。 片刻之后,城门忽然打开,一名大汉带着数人走了出来,抱拳施礼道:“属下团柏都虞侯耿亮,见过将军!将军里面请!” 白从晖仔细打量了马下之人,轻轻问道:“你是这团柏镇主事的?” “是的,将军!”耿亮将头抬了起来,继续说道,“都指挥使大人随先帝征讨郭周后,这处军镇就交由属下负责了。” 这耿亮原本是这团柏的二把手,看上去孔武有力,内心却是十分的奸诈阴险。他知道去南征会有伤亡,所以在调兵的前些天,故意跌伤了腿,借此留在了这里,从此仗着自己的势力,控制了整个军镇,当自己的土皇帝,不时还祸害下乡里。所以,见到有大军前来,即使是自己人,心里也不是特别的待见。 白从晖在耿亮的带领下,漫步走进了城中,虽然耿亮命人将东西都收拾起来,但这酒味一时散发不出去,白从晖闻到了酒味,目光在四下里又搜寻了一番,果然桌子底下,墙角边上,来有遗落的肉食、骰子什么,心中有些恼怒,进城前的好印象,现在荡然无存,厉声说道:“耿虞侯,你可知此刻大军就药压境了?” “属下知道!”耿亮一听,额头有些发汗,讪讪地说道。 白从晖接着冷哼一声,“那你既然知道军情紧急,为何还有纵兵行乐?” “属下,没……没有啊?”耿亮有些慌张地回答道。 “还敢说没有,给我搜!” 说着,手下的士兵将团柏镇中的几名都头、营指挥按在地上,七手八脚在他们身上、城中房间里动起手来。 “将军,看!”一个士兵摸出了几个骰子,递到了白从晖的面前。 又一名士兵打开一扇门,指了指里面,说道:“将军,这里面有酒,还有没吃完的肉!” ”你还有什么话说,耿虞侯?“ 在这些证据面前,耿亮只好认栽,跪在地上大喊着:“将军,属下知错了,请饶了小的吧!” “你如此消极待战,本将军怎么饶你?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请让属下把话说完,好吗?” 白从晖听了,呵呵一笑,说道:“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是说得好,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是,是!”军士们松开耿亮,让他把话说完,“将军,这大山之中人烟稀少,数十里不见一户人家,在这乱世上,除非不要命的,哪个敢走在这山中。“ ”自打我们驻守在这团柏谷口,根本就没看见过一个人从这里面进出过,这里面倒地有没有路,能不能过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所以我们才……” 听了耿虞侯的话,其他的镇中士兵也附和道:“是啊,将军!从南边来的人们,大都选择从西边绕过太岳山,虽然有些绕远,但好在一路平坦,不若翻山越岭那么辛苦,更重要的就是,那边村落密布,没有性命之忧,住店、吃喝什么的也很是方便。“ “就是啊,我们待在这里除了鸟兽,根本看不到别的什么了!” “将军,不是我们疏于防守,而是本来就没有什么好防守的。” 镇中的军士,七嘴八舌的辩解了起来,让白从晖觉得好像还挺有那么回事儿的,心想:难道冤枉了他们?放了他们?不行,要是不立下威严,怎么能吓唬住他们,要是他们不听我的号令,又怎么能同力作战?先将这些地头蛇除去,看他们还怎么拦我?随即大声说道:“闭嘴!你们知道什么,听过三国时邓艾偷渡阴平,直取成都吗?” “一群蠢不可及的废材,当年石敬瑭联合契丹灭后唐时,走的就是这条路,你们还敢说没人通过,真是笑话,为自己的愚昧无知找借口!” “将这些人拖下去,砍了!” 一阵鬼哭狼嚎,惨叫连连后,白从晖控制了整个团柏镇,连同自己从太原带领的五千人马,也有七千人了,只要谋划周密,据险而守,还是能够拖延一阵,为太原那边争取时间,希望能等到契丹和西北的援军到来。 而真如白从晖所料那样,柴荣率领的大军沿着昌源河,开辟道路,历经艰难,缓缓地行进在这茫茫大山之中。 柴荣望着两边悬崖绝壁,脸上略带着笑容,说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要灭刘汉啊!“ 身后的一干武将,听了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中间的柴荣。 在高平之战中,虽然别郭屹抢了风头,不像历史上那么抢眼,但功劳也被柴荣看到了,任命为禁军都虞侯,此处地势险要,走在最后面,看出此时是自己展现才能的时候,指着两边说道:“这两边都是绝壁,高达数丈,只有中间河谷能行人,要是刘汉派兵前来埋伏,我大周将士怕是会很难通过!” “可这和苍天有什么关系?” 柴荣身边的王朴抢过话来,说道:“因为此刻太原城中忙得不可开交,无人想到要在这里设下埋伏,这不就是天意吗?” “哈哈,真乃天数矣!”说完,众将士齐声大笑,惊起丛林中的鸟儿“扑棱棱”飞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 身陷险境 就在鸟儿飞出的时候,只听“梆梆”几声,山林中忽然窜出无数的利箭,向山谷中倾泻而来,后周大军猝不及防,数百人中箭倒地。 “不好,有埋伏!”禁军兵马指挥使张永德瞬间反应了过来,挥舞着长枪挡下了几支箭后,大喊道,“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其他众人跟着喊道:“不要慌乱,寻找掩护!”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就在后周军乱作一团时,山谷上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哈哈哈,无知鼠辈,胆敢犯我州县,真当我河东无人否?我白从晖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众将士,给我砸死他们,射死他们!” “轰隆隆”,“啪啪啪”,无数的滚石擂木从山谷之上呼啸而来,一人多高的檑木,数十斤重的滚石,从高峻的山上被推下、抛下,自身的重量,加上数丈的落差,这些滚石檑木到达谷底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抗衡的。下面的后周士兵或被砸中脑袋,或是被压住身体,不是头顶还有利箭如雨脚一般,纷纷而下,一时间,禁军伤亡惨重。 殿前都指挥使都校慕容延钊,双手奋力挥舞着枣阳点金槊,拨开飞速滚落下来的檑木后,催动战马,来到柴荣的身边,一脸急切地询问道:“陛下,没事吧!” “慕容将军,朕没事!”柴荣手提宝剑,看着这山谷上,大石、横木源源不断地滚落,大声说道:“不用管朕,快去看看弟兄们的情况怎样了?” 李重进,张永德等人一边格挡飞矢,一边驾驭战马躲开石木,左右见绌,根本无暇指挥士兵。 白从晖站在一块巨石之上,长剑直指着山下,吼叫道:“给我用力砸,使劲射,别放走了他们!” 在主将的鼓动下,北汉的士卒们更加凶狠,像是要把这山谷填平一样,用力地扔着石头,木头。在这样的地势下,这些滚石横木具有巨大的杀伤力,在这狭窄的谷底,后周的士兵还有找到躲避的地方,就被砸的头破血流,血浆迸溅。 滚石如山崩,箭雨似倾盆,崎岖的山道上,后周的士兵被分割了数段,失去主将指挥的士兵,根本无法组织什么有效的抵抗,看着更多的同伴命丧于此,这个人好像顿时跌进了地狱一般,没有了反抗的意识,整个后周的军队陷入了苦战。 此时,柴荣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勉强能冷静下来,看着越来越多的将士被石头砸中,被利箭射倒,心中十分着急:不行,必须赶紧想个办法,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随即,高声喊道:“大家保持镇定,听从指挥,刀盾兵掩护,弓弩手还击,不要各自为战,互相配合向前行进,速速离开这里!” 其他的将领听到了柴荣的命令,立即指挥起来,“刀盾兵在两侧,弓弩手居中间,寻找时机,还射!” “还击,注意掩护!” 随着命令传达到后周的各个部分,局势开始稍稍有些稳定下来,夹在中间的后周弓箭手,在战友的护卫下,张弓搭箭,向上山仰射。虽然角度有些吃力,但还是起了一些作用,“嗖嗖瘦”,山上不是传来阵阵惨叫,中箭的北汉士兵随着同伴扔下的石木,从山上滚落下来。 在上面指挥的白从晖,俯下身子看见后周的士兵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组织反击,不禁有些吃惊:这郭荣还真有两下子,手下的士兵也有两把刷子,我倒是有些小瞧了他们! 当即,挥舞长剑,吼道:“弟兄们,咱们站在上面,占据地利,不用害怕,要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狠狠砸下去,他们就没有反抗的气力了!弟兄们,使劲啊,加官进爵就在眼前!” 在权利与金钱的诱惑下,北汉的士兵再一次发动了猛攻,“一、二、三,嘿呀!”在三四人的合力下,一块百斤重的巨石被推到了山下。巨大的冲击下,悬崖上的一些突出的石头尖儿,被砸掉一起冲了下来,形成一片大范围的石雨,下面的后周士兵们躲也没法躲,尖叫声瞬间停止了。 刚刚有起色的后周军队,又一次招架不住,好多刀盾兵在格挡弓箭的时候,被巨石横木碾压,连带着里面的弓箭手共赴黄泉了。 “陛下,还是赶紧逃出这里吧,待在这的越久,越多的弟兄便会丧命啊!”慕容延钊护在柴荣的身边,看情况并不乐观,对着柴荣大声建议道。 柴荣也注意到情形的变化,叫喊道:“张指挥使,带领前部兵马,随朕冲出重围;李重进、石守信、王审琦,指挥中军,边还击边前进,不要过多的恋战。“ 然后,看了一眼慕容延钊,说道:“慕容将军,朕知道你沉着镇定,临危不惧,还请你速速到后军,殿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慕容延钊提起枣阳点金槊,抱拳说道:“请陛下先走,臣必不会辜负圣上的重托。”说完,一扬缰绳,驱马向后面奔去。 张永德听了命令,高举着长枪喊道:“弟兄们,快随我离开这里,逃出这片山谷,咱们就没事了,快跑啊!” 随后,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柴荣带着王朴、范质两位谋士,拼命地抽打着马匹,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脱离险境。 山上的白从晖看见底下的部队前部,一名将领在众人簇拥下,盔甲鲜明锃亮,正在飞快突围,心想,这一定是郭荣了,不好,他要跑了。 随即,大喊道:“弓箭手,不要管别的了,集中起来,射死前面那个明光铠甲的将领!” “嗖嗖”,一阵密集的箭矢伴着风声,向柴荣猛射而来。 柴荣此时驾着战马,忽然听到背后风声变紧,暗叫一声不好,张皇回头一看,数支箭矢向自己袭来,不由一阵紧张,提起长剑就要准备拨打。 这时,只听一声大喊:“陛下,当心!” 一员将领飞马来到他的身后,双手抡起长棍,密不透风,泼水不进,让人眼花缭乱,知觉得他手中的不是长棍,而是一面张开的盾牌,“啪当当”,射向柴荣的弓箭应声落地。 一轮箭雨躲了过去之后,柴荣感到一丝庆幸,看了看身后的那将领,说道:“多谢赵将军,他日脱困,必会重重赏赐!” “多谢陛下隆恩!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这是臣分内之事!”赵匡胤将蟠龙棍握在手里,施礼拜谢道。 接着,说道:“陛下,还请快走,马上还会有第二拨的!” 柴荣看了一眼峭壁之上,“赵将军多加小心,朕先走一步!” 白从晖见第一轮被一员战将挡了下来,连忙组织第二轮的射击,心想:这次只要杀了柴荣,那必是天大的功劳,怎么能让他逃脱呢? 随即,自己也拈弓搭箭,弓如满月,屏气凝神,等待着机会。 又是一阵“嗖嗖瘦”,第二轮箭雨转瞬而来,赵匡胤跟着柴荣后面,左抡右拨,“啪啪啪,”又是将弓箭挡了下来,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这些小卒子,还想避开我,射杀陛下,真是痴心妄想! 就在他感到庆幸的时候,一支利箭划破长空,跟在第二波箭雨的后面,角度极其刁钻,想柴荣后颈射去。 赵匡胤大急,抡起长棍已经来不及,怎么办呢?忽然急中生智,长棍使劲一点地面,借着反弹之力,身体高高跃起,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这一箭。 这一箭不光时机恰好,角度刁钻,而且力道极强,直接射穿了赵匡胤的右肩,明晃晃的箭头带着血色突出在外,“哐当”一身,手中蟠龙棍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噗通”,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赵将军,赵将军!”柴荣目睹了一切,失声地大喊着。 “赵虞侯,赵虞侯!”身后的士兵跟在后面,连忙来到他倒地的地方,查看这他的伤势。 片刻,一名士卒高呼:“陛下,虞侯他还有呼吸,应该只是昏迷!” 柴荣刚才脸色有些失神,这才缓过神来,“快快扶赵将军起来,要是不把他带出去,你们就和他陪葬!” “是、是、是,陛下!”周围的士兵连忙架起了赵匡胤,掩护着向前奔去。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张永德也赶了过来,说道:“陛下,此处凶险,还请快快随臣突围出去吧!” 白从晖看见第二轮射击再次功败垂成,心中甚是不甘,再次张弓,可发现柴荣已经逃出了射程,猛地将弓箭摔在石头上,懊悔不已:要不是那将领拼死阻拦,这柴荣必是我箭下亡魂,真是气煞我也。 不过,又想了想,要是那将领被射死了,也是大功一件,心中便舒坦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心中纠结分神之时,一柄长戟从背后刺破他的身体,白从晖带着一丝不甘与不明,低头看了看那透过身体的、明亮的戟尖,“呜呜呜,”嘴巴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巨石之上。 背后那人轻轻拔出长戟,对着山谷之下,朗声说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第六十二章 吉人天相 白从晖被一戟秒杀,旁边回过神来的士兵赶紧放下手中的弓箭、石块,抽出大刀,拿起长矛,大喊着向那后周大将攻去。 山谷上的那员将军,看着周围围攻而来的北汉士兵,嘴角微微一笑“不自量力!”,镔铁方天戟猛地一戳,离着最近的士兵身上瞬间出现了个血窟窿,鲜血直涌,躺倒在地。接着,反手又是一戟,横扫身后,还没上前的士兵,手中长枪已被戟刃拦腰截断,吓得他们目瞪口呆。还没还来得反应,寒光再次一闪,他们只觉得喉头一冷,锋利的戟尖已经划破了他们的喉咙,鲜血从指缝间喷薄而出,三四个士兵顿时挣扎着一命呜呼。 瞬间解决了四周的贼兵之后,那将领站在山谷之上,高喊着:“弟兄们,杀呀!解救陛下,救出谷底的兄弟!” 一时间,山谷之上,跳出无数红衣黑甲的后周士兵,喊着、叫着、骂着,挥舞着大刀长枪,和北汉的士兵战成了一团。 刚刚死里逃生,还在惊慌中的柴荣,回身抬头往上面一看,只见一员上将手持镔铁方天戟,血淋淋点点寒光;衣着虎头吞云甲,阳光下烨烨生辉;背后猩红玄天战袍,山风中猎猎飞舞。虎目虬髯,声若洪钟,杀气腾腾,微风凛凛,不是别人,正是天雄节度使符彦卿。 柴荣见了,心中大喜,高声喊道:“符爱卿,不迟,不迟,还算及时!” 在前军指挥的张永德同样也看见符彦卿,大喊道:“老符啊,你可算来了!快杀光山上的那群狗贼,为谷底的弟兄报仇!” 谷上的符彦卿并没有理睬他,大喝道:“杀!” “杀啊——” 万余名后周军士兵一片大喊,从山中的树林中奔腾而出,向站在山边的贼军杀去,突如其来的后周士兵吓得北汉军士魂飞魄散,手忙脚乱,连忙放下手中的滚石檑木,慌忙拔刀抵抗,队伍顿时一片大乱。 北汉的士兵只有五千人,为了伏击更多的后周士兵,白从晖命令队伍拉得很长,在山谷之上分散得特别开,以保证在更长的距离中击杀后周军队。 显然在刚开始的时候,白从晖的策略确实起到了较好的效果,让后周的前、中、后三军都吃了不少苦头,而且他们居高临下,根本就没什么伤亡,非常享受这种杀戮时刻。 白从晖只知道捕蝉,根本就想不到还有麻雀会出现,所以压根就没有安排人放哨,将麾下士兵全部都投入到伏击战中,这才给了符彦卿一击得手的机会。 后周士兵如一阵暴风骤雨般杀来,让北汉的士卒根本就料想不到,战刀劈砍,人头翻滚,鲜血迸射,瞬间便有数百人死在战刀和长矛之下,还有一些人站在山崖边,被后周的士兵直接推了下去,一阵阵惨叫在山谷中回荡。 符彦卿手提着镔铁方天戟,在山石之间翻来覆去,落脚之后,便是一戟,所到之处,尸体横陈。 “众将士,速速离开这里!”中军的李重进对着士兵大喊道。 “快跑啊!趁现在!” 听到了上面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团柏谷中的后周禁军也知道此刻谷上已经混战开来,头顶上没有了石头、横木、箭矢,他们大叫了起来,撒开了步子,拼命想脱离这个地方。 北汉的贼军见来人众多,主将也被人击杀,战战兢兢,士气低迷,而后周军人数众多,又救人心切,士气高昂,他们百人一队,十人一火,杀得贼军屁滚尿流,嘶声惨叫。 一些北汉的士兵被逼退到悬崖边上,再无后退之地,慌忙扔下兵器,跪倒在地,乞求道:“我等愿降,还请饶命!” “不要杀我,愿意投降!“越来越多的北汉士卒失去了斗志,跟着喊道,北汉伏击的部队终于全线崩溃了。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因为符彦卿率部突然杀出,天雄军的将士以极少数的代价杀得北汉士兵或死或降,柴荣所带领的禁军将士,终于也脱离了险境。 符彦卿在山谷悬崖之上,仗戟而立,轻抚胡须,沉声说道:“陛下,山上已经被臣等完全控制,还请放心行进!” 柴荣在符彦卿杀出时,已经驻足仰望很久了,此时满脸的欣慰,说道:“符彦卿将军辛苦,此番多亏了将军啊!” “多谢陛下美誉,此乃末将应尽的职责!”符彦卿提起长戟,深深拜倒,”陛下,臣来时已经探明,在向北走五六里便能出这山谷,一路上也不会有埋伏了。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皇上带领众将士继续前进吧!“ “好,此处真不是说话的地儿,朕待会定会当面重谢你们!”说完,柴荣看了一眼受伤昏迷的赵匡胤,双腿一夹马腹,加速向前驰去:必须快些出去,找个大夫过来,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赵将军还是存在危险的,这次真是多亏了他,不然……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救活他,朕要亲口对他说声感谢。 上山的符彦卿留下部分人打扫战场后,又命令一些手下押解俘虏走在后面,自己带着小部分人马加快速度,从另一边的小路下山去了。 这团柏谷确实像北汉军士所说那样,数年无人在此行走,横斜的树枝,蔓延的藤萝,散落的石块,加上这初夏的时节,植物更加疯狂的成长,刚刚逃出升天的后晋禁军行走在其间,想加快速度也是有些无奈。 差不多过了有半日,后周的士兵终于走出了这羊肠小道,望着平坦的、绿油油的原野,视野如此的开阔,心中的闷气也舒爽了许多,士卒们像是逃出地狱,重见天日一般,兴奋地奔跑着、追逐着、跳跃着。 “陛下,咱们终于冲出来了!”慕容彦超轻催这战马,看着身边飞奔而过的士兵,满脸欣慰地对着柴荣说道。 柴荣脸上也有了一丝庆幸,沉吟道:“是啊,本来以为大军会折损许多,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啊!” “那时陛下天命所在,吉人自有天相!”一边的张永德也跟了过来,欣然乐道。 “好了,快走吧,前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这时,一边的王朴轻轻说道:“回陛下,前面的情况臣倒是略知一些。” “哦,那就说来看看!” “是!”王朴简单的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自高祖皇帝称帝建立大周后,那刘崇为防备,求得自保,便在这团柏谷北出口处,建立了一个军镇,名曰’团柏镇‘,本来臣以为刘崇亡命,刘承均思量不到,但从之前的埋伏看,他们好像是有所防备的。” “照爱卿的意思,不远处便会有敌军阻拦?”柴荣略作了思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朴微微低了低头,脸色并不是那么乐观,说道:“臣确实有这样的担心。” 听了王朴的分析,周围的将士刚刚喜悦的表情,瞬间变作了忧虑,这时,身后的李重进驱马向前,释然的说道:“怕他个鸟,咱们怎么多人,还愁他一个小小的军镇吗?” “是啊,咱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了吗?这刘汉在高平经此惨败,怎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呢?”慕容有些恍然地说着。 柴荣听了,微微笑了笑,“确实如此,这朕要是刘承均,还是会集中大部分士兵留守在太原,绝不会分兵出城御敌,朕估计,只有白从晖这一部人马是出城抵抗的,而且也只是想拖延些时间。” “陛下,请允许末将当兵先行一步,为圣上探明前路!”刚刚升任都虞侯的石守信耐不住性子,跑到前面施礼请命。 柴荣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石虞侯小心行事,不行就先撤回来。” 听到了陛下的许可,石守信带着手下的五百士兵加速向前行进。 时间快到了黄昏,太阳也是忙活了一天,想回到山里休息休息,树梢上一只只北往的白鹭停宿枝头,细长的腿独立其上,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闲舒适。 暮色中,一座孤立田间的军镇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石守信已经在底下等候多时了,“陛下,这军镇甚是怪异,好像有诈?” “哦,此话怎讲?” “回皇上,这城墙之上树立这咱大周的旗帜,士兵也是咱们的红衣黑甲,为首的一员将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周人,可见了臣却说末将是刘汉的人,披着衣服想赚开城门。依末将看,他们必是刘承均的人,想将咱们大军诱骗进城中,然后再围而奸之!” 柴荣一听,轻轻一笑,“没关系,大家随朕去看看,看看他究竟是敌是友,是人是鬼,只要认不出,那必是有诈!” “陛下圣明!”身边的大小将领齐声应答道。 不一会儿,柴荣带领着众人来到城门口,只听城楼上有人喊道:“是陛下来了,速速打开城门,恭迎圣上!” 城门“吱嘎”大开,旁边走出数队人马,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底下的人看不太清城上倒地是谁,有些不敢进去,这时,只听有人喊道:“陛下,真的是自己人……” 第六十三章 兵合一处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评,求打赏,各种求……… —————————————————————— 夜幕将至,面朝群山的团柏镇中一片灯火通明,一员武将领着数人走出城门,齐声拜道:“臣等恭迎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柴荣拍马来到近前,此时也已经认出了那为首的武将,正是澶州节度使郭崇,随即下马将他扶起,“众将士平身,郭将军攻占团柏镇,甚是辛劳,不必多礼!” “谢陛下!”郭崇站起身来,又摊开右手,“请圣上进城休息!” “好,大家一同进城!”说着,柴荣领着众人向城门走去。 退到后面的石守信脸上有些尴尬,小声的嘀咕道:“原来他真是我大周的人,还是个节度使,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闹出笑话了。” 忽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石虞侯,你刚出外地征调进禁军,自然不知道了,不过不知者不怪,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石守信吓了一跳,看了看,原来是指挥使张永德,“多谢张大人指点,属下以后会注意的。”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了团柏镇的指挥使衙门,各自落座,但主位之上却没有人。 进城之后,柴荣心中惦记着为了救他而中箭的赵匡胤,便赶紧找来了大夫,并看着他将箭矢取出,包扎好了,这才去了衙门之中。 落座之后,便有士兵端来茶水,柴荣喝了一口,说道:“郭将军,这团柏镇怎么会在咱们的手里?” 郭崇微微欠了欠身,“回陛下,月余前,臣接到皇命,便率领澶州将士一路西行,在磁州与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带领的士兵合为一处,星夜兼程,前往潞州,驰援陛下,共灭贼人。” 众人听了,纷纷称赞,“郭使君、符大人不辞辛劳,不远千里,只为杀敌报国,真是忠良之士啊!” “众位将军谬赞了!我等只是受了些奔波而已,不似各位在战场上殊死拼命啊!”郭崇谦虚了一下,继续说道,“行至辽州(今山西左权),听闻陛下亲自领兵,大败刘崇于高平,臣和符使君心中自是替陛下欣悦,陛下亲身赴险,真让我等汗颜啊!” “呵呵,没什么,继续说,郭大人。”柴荣微微笑道。 “是!又听说李筠带人在岳阳县埋伏,杀败契丹大军,臣与符大人修整之余一合计,陛下必会携胜北上,趁胜追击,便折道向西,穿过太行山,以接应陛下。” 听了郭崇这番话,屋内的人也差不多理清了来龙去脉,枢密使王朴抢下话来,“所以你们到了这团柏镇,符大人进了山谷,而郭大人负责攻城?” “确实如此!”郭崇继续说道,“昨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等率军来到这里,四处打听,得知不日前刘汉招讨使白从晖遣大军来此,接着又率军进来山谷,心想不好,他们必是要去伏击陛下。符使君和臣赶紧商量办法,符彦卿将军带着大部分人马,一万两千人进山接应陛下;剩下的八千士兵,由末将指挥,负责强攻团柏镇,夺取这个进攻太原的前沿阵地。” “符彦卿将军连夜出了城门,臣还一直很担心,怕他错过了,但看见陛下和众将军此刻已经出来了,估计符大人使赶上了。” “多亏了符使君,不然那白从晖便要就我们埋在了山谷啊!”张永德回想起白天战斗的残酷,站起身来,接着问道,“那郭大人你,又是怎么夺下此镇的呢?” 郭崇想了想,“哦,料想,这白从晖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先到此处,也为了提高些战力,所以只留下不到两千的士兵驻守,而且多是乌合之众,战斗力差得很。末将只是趁着夜色,稍加强攻,便被杀破了胆子,哈哈!” 柴荣听了,点了点头,“符大人与郭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处变灵活,幸亏有你们,不然在团柏谷,朕的将士怕是会损失惨重啊!” “此乃臣等应尽的职责,既然陛下安全出了山谷,那么我等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郭崇说完,忽然又笑道,“虽然进城时有些误会,总之,进了团柏镇,陛下和禁军的弟兄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石守信没想到郭崇还会提着一嘴,连忙从后排的位子上站起身来,施礼抱歉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郭使君不要放在心上!” “哎,这位将军,郭某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反而还看得出你的小心谨慎。”郭崇也站了起来,微微抱拳,说道。 柴荣见此情形,笑着说道:“两位都是严谨之人,怎么能怪罪呢?再说,石守信原本是京城禁军中的兵士,怎么会见过镇守澶州的郭大人呢?这都不认识,小心一些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呵呵!” 府内的其他将领也跟着笑出声来,这时,忽然又一小兵跑着进来,“启禀陛下,符彦卿将军回来了!” “哦,众将军,随朕出去迎接,白天只是在山下看了看,不曾当面见到。”说完,柴荣便站起身来,往外边走去。 待柴荣走到了门口,一干文武才跟了出来。 符彦卿安排了妥当后,走向了指挥使衙门,见皇帝柴荣已经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臣符彦卿拜见皇上,愿吾皇江山一统,福泽千秋!” “符爱卿快快免礼,此次将军来的真是及时啊!”说着,柴荣便揽着他的膀子,“走,快到里面好好说话!” 众人再次回到了房内,柴荣便开口询问道,“符将军,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多谢陛下关心,这团柏谷上面的路比起下面,那更是难走,有些地方根本就无路可走,还要绕过山头,所以说要多费时间,不然早在陛下受伏之前,杀光刘汉贼子他们了。” “哦,符爱卿真是辛苦了!” “其实也还好,主要还有两千多的俘虏,押解他们,路上就要耽搁许多。” “确实如此。”柴荣听到还有俘虏,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一直在听事情的经过,也不知具体是什么结果,不知各部分的战报统计出来了吗?” 郭崇率先站了起来,说道:“回皇上,臣攻下团柏镇后,损失了差不多七八百的弟兄,有一千余贼军投降,不过都是些体弱之人,不足大用!” “臣这里有两千多俘虏,因为是突然杀出,所以没什么伤亡,只折了百多位士兵。”在郭崇之后,符彦卿也详细的报告了上去。 这时,张永德也拿到了一张战报,颤颤地说道:“陛下,在谷中,禁军弟兄伤亡差不多有…有……” “有多少,给朕直说好了!” “差不多有四千多弟兄。”张永德的声音越说越小,但在这安静地房屋中,柴荣还是听到了。 “好你个刘承均,刚刚登基就有这样的谋划,还不能小瞧了他了。不过,朕也不是吃素的,等着瞧吧,朕必定会让你、让整个伪汉付出代价的!” 柴荣狠狠地说完,又接着说道:“好了,各位也忙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出兵太原!” “是!”屋子的文臣武将站起身来,齐声说道,“臣恭送陛下!” 柴荣出门之后,便到了偏房,去看望赵匡胤,见他还没醒来,便也不再打扰。 再次回到房中,吃了些东西,想要休息却睡不着,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不知不觉来到了北城门。 上面忽然有人叫住了他,“陛下,睡不着吗?” 柴荣抬头一看,原来是符彦卿,便登上了城楼。 柴荣见四下里没什么人,低声说道:“岳丈,你怎么会在这?” 这符彦卿乃是五代时著名将领,父亲符存审是晋王李克用十三太保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保留自己姓氏的义子,同时也是残唐排名十几的武将。符彦卿排行第四,军中称其为“符第四”,13岁即能骑射,又熟读兵书,谋略出众,25岁时任吉州刺史,因破兵于嘉山,多次与契丹作战,累官天雄节度使(治魏州,今河北省大名县治,领魏、博、德、沧、瀛五州)。 但这不是他最著名的,让他被后世记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有三个女儿母仪天下,当上了皇后。历史上,大女儿曾嫁与大将军李守贞之子李崇训,后来柴荣纳为继室,柴荣帝位,册封符氏为皇后,可不就早逝了;二女儿在姐姐去世后,也入了后宫,成为柴荣的第二位皇后;三妹嫁给了赵光义,后来也当上了皇后。所以说,符彦卿有三朝岳父之说,地位显赫一时。 符彦卿一听大惊失色,连忙躬下身子,“不敢,不敢,陛下已经是当朝天子,老夫怎么担此称呼?” “是啊,朕已经当了两个月的皇上了,怎么还适应不了呢?”柴荣略带自嘲地言语道,“难道当了皇上,就要失去这原本的一切吗?” “陛下,臣……”符彦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皇上这么晚在城中漫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唉!”柴荣长舒了一口气,凝视着西北方,黑漆漆,静悄悄,久久没有开口。 第六十四章 西路受阻 求关注,求支持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城墙之上,摇曳的火把在这漆黑的夜间,显得十分的微不足道,黯淡的火光中,丝毫看不清柴荣的表情。 “陛下,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臣愿意替圣上解忧?”符彦卿轻轻走到了柴荣的身边,说道。 柴荣还是没有说话,又叹了一口气。 符彦卿毕竟年长,经历的多,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还不适应?” “适应?怎么可能适应?”柴荣被他戳中了心结,还是开口了,“朕才继位两个月,哪能一下子就习惯这样的生活?” 柴荣抬头看了看墨染的夜空,接着说道:“这些日子,因为事情太多,白天根本没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但一旦到了晚上,诸多思绪就涌上心头,萦绕这脑海,根本无法入眠。” “特别是今天白天的事情,更让朕觉得是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陛下,白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过去的就过去吧,不必太过挂怀!” 此时,柴荣又想到了谷中被伏击的场景,心中之气愤又被调了出来,一拍城墙上的石块,“这件事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忘记呢?那种举手无措,任人宰割的感受,朕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看到柴荣有些激动,符彦卿赶紧说道:“陛下,……” “符卿,你不要再说了,朕没有那么偏激,只是因为这件事,让朕感觉对好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有一种无力感,比如今天,还有高平上樊爱能等人的事情,杨衮的事情等等。” “陛下,这治理一国,不像管辖一州。以前,都是可以听先皇的,按照他的要求执行就好了,而现在所有的人都要听陛下您的,万事都要陛下自己拿主意。” “那依爱卿的意思,朕该怎么做?” “其实也很简单,谁又不是一出生就都会的,能力可以慢慢培养,但心中一定要有自信!”符彦卿抚了抚胡须,继续说道,“但依臣看,陛下不光是对能力上有些不过自信吧?” 听了这话,柴荣微微笑了笑,“还是瞒不过爱卿,朕见到他了!” “谁?”符彦卿也想了想,说道,“你是说那个孩子!” 柴荣深深地点了点头,“是的!在高平之战时,要不是他和李筠的儿子率领潞州精骑突然杀出,合力斩杀了张元徽,怕是禁军将会很难取胜!” “臣明白了,陛下是不是觉得他威胁到您了?是因为他让陛下束手束脚的吗?” “威胁到也不算,虽然有些痴傻,但是他的身份太过敏感,而且成长也很有蹊跷,见到他总有种无法适从的感觉。” “那陛下打算……” 柴荣看了看符彦卿,摇了摇头,“肯定是不会的,父皇驾崩前特意叮嘱过,希望给郭家留个后!再说,朕还不会残忍到那种杀害亲人的地步。” “陛下既然已经这么想了,那为什么不在上升一些呢?先皇将皇位传于陛下,自有他的道理,陛下何须顾及那么许多,只要尽力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外域贼寇,内抚百姓,光大先帝的基业,为百姓谋福祉。孟子曾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算那天他清醒了过来,有人想借题发挥,可顺从陛下的人多了,何惧那小的风浪?” “朕明白了,凡事都有两面性,朕为什么不把他当做一种激励,一种督促呢?朕想,看着他那双天真纯洁的眼睛,朕以后会更加努力去做一位好皇帝的。” 符彦卿听了,哈哈一笑,“陛下要是能这么想是最好了,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陛下能成为一位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朕会努力的,放心吧!”带着舒畅的心情,柴荣缓缓地走下了城墙,回城去了。 第二天清晨,伴随着太岳山上吹来的雾气山岚,团柏镇中炊烟袅袅,皇帝柴荣已经下令,即刻启程,率四万大军全速北上,攻打太原,留下其余的六千人驻守此镇,看押俘虏,接应粮草。 沐浴着朝阳,踏着和煦的微风,一群群、一列列后周士兵浩浩荡荡、步伐整齐地走在晋中大地之上,这一路估计是再没什么阻碍的了。 ……………… 同样向着太原进发的,还有西路李筠、刘词带领的两万骑兵,他们这一路,也没比皇帝亲领的禁军轻松多少。 太岳山的向西一直延伸到汾河东岸,而汾河的西畔又一座高山起伏而来,叫做吕梁山。在两山之间,汾河之畔,又一座县城,名叫灵石县,相传,隋文帝杨坚北巡挖河道,在此获一巨石,似铁非铁,似石非石,色苍声铮,以为灵瑞,遂命名为“灵石”。 灵石县四周群山环绕,山峦重叠,中部为汾河谷地,县城即居于谷地之中,乃为晋中通往晋南之咽喉,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秦晋要道,川陕通衢”之称,可谓是北汉的南大门。 李筠、刘词一行两万的将士从岳阳县出发,沿着太岳山向西行进,快马加鞭,两日便到了灵石县。 灵石县林县令早已听说了后周两次大胜,得知刘词等人率军前来,自知不能以卵击石,料想抵挡也是徒劳,便打算开城投降,以免百姓遭殃。 可谁知,汾州(今山西汾阳)城兵马指挥使张元浩是张元徽的族弟,得知自己的兄长在高平被杀,心中甚是气愤、恼怒,便不顾手下将校劝解,私自带兵,要为兄长报仇。 张元浩到灵石县时,李筠等大军还有数十里,林县令已经准备好一切,可听说从州府来了大军,心想,这顶头上司,千万不能得罪啊,便先开了北门,请张元浩带部队进来。 张元浩进城之后,看见城中一点组织抵抗的迹象也没有,没有发动百姓守城,也没有准备滚石木头等物件,厉声说道:”林县令,敌人大军前来,尔等为何不早作准备,难道想背主投敌吗?“ 林县令听了这话,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这张元浩和张元徽的关系,此行的目的他也心知肚明:这张元浩要是强行开战,怕是我这灵石一县的百姓都会殃及,作为本地的父母官,我不能看着治下的百姓遭此大罪。 随即,微微施礼,开口说道:“指挥使大人,这郭周大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咱们还是暂避锋芒,待他们进来晋中,忙于攻打太原时,咱们再行出击,里应外合,方是上策,必定大获全胜啊!” 张元浩已经被复仇的怒火占据了,怎么可能听从他的话,反而更加刺激到了自己,狠狠地说道:“林县令,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灵石县东西临山,南面傍水,只有南北两座城门,易守难攻,正适合御敌在外,为何还要引狼入室?莫非你真的要投降贼人?” “没有,下臣绝对没有,只…只是想给县内百姓一条活路啊!” 张元浩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愚昧,愚不可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太原要是失守了,你们还能逃得掉吗?” “小臣生死无所谓,只是不想连累百姓,这郭周的士卒还不是太凶恶……” “你……”张元浩越听越不顺耳,大喊道,“林县令背主叛国,意欲投敌,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以儆效尤,看谁还敢有投降之心!” 县内的其他官吏连忙吓得跪在地上,张元浩接着说道:“大敌当前,理当同心协力,传我将令,灵石县所有青壮男子全部登上城墙,协助守城,胆敢有人松懈,定斩不赦!” “可马上大军就到了,到哪里准备守城器械物资啊?”灵石县县丞战战兢兢站了出来,说道。 张元浩想了想,大手一挥,“将城墙附近的房屋全部拆了,统统运到城上!” “这……” 看见灵石县官吏还有些迟疑,张元浩登时拔出战刀,吼道:“还不快去,等着被刀砍吗?” 一时间,在张元浩数千大军的监督下,灵石县百姓敢怒不敢言,带着满腔怨恨亲手拆掉了自己的房子。 过了大半天,灵石县城南一片烟尘滚滚,一支大部队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张元浩站在城头之上,心中暗暗起劲,必要这些逆周贼人死在城下,为哥哥报仇! 李筠、刘词带着郭屹、罗博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看着灵石县城大门紧闭,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小小的一座县城,竟然还想阻碍我大军的脚步,真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李筠手提钢枪,催动战马,走上前来,大声喊道:“城上人听着,我大周雄兵到此,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早早开门迎接,免得百姓受苦!” 然而,李筠的话虽然传到了城上,却没有丝毫的效果。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飞速向李筠袭来。 “大胆贼人,纳命来!” 第六十五章 强攻灵石 先说声抱歉,前一章原本是想刻画柴荣登基以来的一些心理变化,但思前想后,总觉得那样会将一个现代人,一个知晓了历史的人的想法强加给他,所以怎么看,都感觉是胡扯了一堆,还请大家谅解,勿喷! ———————————————— “将军小心!” 李筠劝降不成,又见城上突放冷箭,随即长枪一挥,拨开射来的弓箭,大叫一声:“无知莽汉,竟然想暗箭伤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大周军士踏平你灵石县!” 城上的张元浩看到他那一箭被李筠轻松化解,暗道:一支箭伤不到你,我万箭齐发,看你怎么抵挡!于是,拔出腰上长剑,吼道:“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听到了命令,城上的北汉士兵连忙张弓搭箭,‘嗖嗖嗖’漫天的箭雨倾泻而来。 “李将军,快快退回来!”远处的刘词担心李筠受伤,冲了上去,大喊道。 郭屹、罗博和其他的将校见此情形,同时拍马齐出,冲到城下,“当当当”各自挥舞武器,左挡右拨,掩护李筠撤退。 一轮齐射后,张元浩看见后周将领已经飞马撤出了百余步,心中暗暗骂道:这都没伤他们分毫,看样子真是低估了他们,还想命手下再次开弓,但已经撤出了射程,猛地一拳打在城墙上,心有无奈,只好作罢。 “刘老将军,看样子咱们还是要强攻啊!”李筠刚退回阵中,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词扫视了四周的一切,缓缓说道:“确实如此,周围全是大山,要想北上只有这一条路。” 身后的郭屹一听,嘿嘿嘿笑着,插嘴说道:“要打…打架啦,算…算我一个!” 自从参军之后,数月的征战让郭屹真切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实践出真知”,在战斗中获得的经验,远非平时练习时所能比的,尤其是在和张元徽对战之后,他对内劲的使用有了重新的认识,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这聚力之法。以前他觉得只要丹田有气力就可以了,而现在,通过几次实战的总结,他渐渐明白怎样将内劲灵活地使用出来,才是最关键的,而这必须要在对战中一点一滴地摸索,所以,现在郭屹特别的渴望战斗。 李筠知道这小王爷头脑一根筋,特别好战,劝是劝不住的,赶紧说道:“殿下,仗是有的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要等一等,准备一下。” ”当——”郭屹猛地一对手中大锤,说道:“准…准备个鸟,小王看那…那破城门,两锤便可将它打烂!” 众人顿时觉得耳朵发鸣,有些忍受不了,罗博赶紧劝说道:“公子,想这赶了一天的路了,公子差不多也该饿了,乏了,休息片刻,养足精神,再打也不迟啊!” 听了罗博的话,郭屹又将锤子搭在马背上,抓了抓头发,呵呵笑道:“是的哦,吃饱了才有力气,快!小王我饿了,我要吃饭!” 众人看着大嚷大叫、回身而去的郭屹,强忍住笑声,脸憋得通红。 随后,刘词、李筠下令,大军就地埋锅造饭,整顿装备,制造云梯,准备强攻灵石县。 过了两三个时辰,黑色的夜幕已经低垂,罩住了天地间的山川、原野,在轰隆隆的战鼓声中,后周军发动了第一次进攻,三千名精骑舍弃战马,在潞州兵马副都指挥使周岩的率领下大举进攻灵石县。 后周军战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第一波千余名士兵扛着二十架简单的云梯,如潮水一般向城墙涌去。 他们并没有打着火把,趁着夜色,直奔着城上的火光而去,虽然看不清脚下的路,但总比成为敌军的射击目标要好上许多。 箭矢如雨点,铺天盖地射向城墙前面的空地之上,但城下漆黑一片,后周的士兵队伍有分得很散,互相之间配合巧妙,有时有声音,有时静悄悄,城上的北汉弓手仅凭着喊杀声射击,根本起到不了什么作用。 不多时,后周的军士已经冲到城墙之下,因为灵石城只是小县,没有护城河,他们直接竖起了梯子搭在了城墙之上。 借助城上的光亮,北汉的士兵看见有人的头已经在城墙下的两三丈处了,快要沿着梯子爬了上来,这才才知道对方已经到了近前,射箭已经来不及了。 张元浩挺起长剑,大喊道:“给我扔石头,砸死他们!” 一时间,巨石、滚木如冰雹般向攻城的士兵砸来,后周军顶着盾牌艰难爬城,很多士兵无处躲闪,被石木砸得血肉横飞,潞州军士兵死伤惨重,纷纷惨叫着从梯子上摔下。 第一波士兵死伤殆尽,第二波又迅速攻上,不到三里的城墙之上,北汉的五千士兵把守起来感觉有些吃力,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张元浩看着已经有后周士兵跳上了城墙,心中大急,吼道:“所有将士准备肉搏,扔掷石木交给城中的壮丁,快,快!” “杀呀!“ “和你们拼了!” 城上的北汉士兵,和已经登上城墙的后周士卒喊着、骂着混战在了一起。 火光掩映下,铮亮的刀枪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眼花缭乱,根本无法辨别哪里戳出了一枪,哪里又猛砍了一刀,一时间,城墙之上,刀光剑影,惨叫不绝。 “李将军,这是个机会!”刘词远远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况,对着李筠说道。 “咚!咚!咚!” 随着后周大军中战鼓再一次敲响,一万名士兵又扛着数十架梯子,开始迅速向灵石县狂奔而去。 北汉正规军只有五千人,而且此时正在和第一队的后周军打得火热,根本无暇顾及,而被迫守城的灵石百姓,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吓破了胆子,又能有几个像正规士兵那样投掷滚石、横木的。 张元浩的意识已经完全被复仇填充完了,为了报仇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事情他愿意去做,喊道:“每三个垛口站一个士兵,要是有人懈战、畏战,即刻斩杀!” 说着,手中长剑猛地刺向了有些畏惧的灵石百姓,那人惨叫了一声,躺进了血泊之中,“再有胆小懦弱之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城下,郭屹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提着大锤,没有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身披黑色盔甲,威风凛凛,气势汹汹,俨如金刚一般。 在张元浩的威逼之下,参与守城的百姓,高举着滚石横木,狠狠地砸了下去,如果他们不这么做的话,自己就会被杀死,乱世中,有几人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然而,这样猛烈砸下来后,后周的士兵登上城墙的兵卒开始跟不上了,已经登上城上的将士,没有了后续力量的补充,渐渐陷入了绝境。 后面赶上的一万主力士兵已经到了城下,一步步列阵登城,但在密集的巨石和滚木砸落下,还是有人不幸坠城。 张元浩高举利剑,疯狂地砍向周围的后周的士卒,“给我用力砸,使劲杀,城破就是人亡!” 然而,被砸翻的潞州士兵毕竟是少数,他们列阵而上,顶着雨点般的滚木礌石,一步一步向上进攻。 “拦住他们上城,用投石砸!” 张元浩嘶哑着声音大吼,他已经大汗淋漓,拼命想着办法,用箭射、用石砸,用火烧,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用上了,可是在一万大军投入之后,城下士兵登上来的更多,他开始意识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但看着这已经登上来的后周士兵,他知道此刻再后悔已经晚了,唯有拼死一战,或许还有转机。 他大吼了一声,红着双眼,挥剑向刚刚登上来的士兵砍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响起了一声霹雳般的大吼,一个黑影如狂风般地席卷而来,这是郭屹冲上来了。 他双锤猛砸,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一阵阵闷响,四周的士兵被他砸中了身子,躺倒在地。 这时,罗博也跟着后面调理上来,他铁枪疾刺,寒光点点,顿时血雾弥漫,五名贼兵被铁枪刺穿了胸膛,站在城头之上,铁枪上下翻飞,片刻间数十名贼军士兵被刺翻在地。 张元浩眼睛都红了,大叫一声,“竖子,我要为兄长报仇,杀了你们!”举剑冲了上去,跑了两步,边和郭屹、罗博战到了一起。 枪来剑往,大锤翻飞,三人在拥挤的城墙之上战了数个回合,强大的战力下,周围渐渐无人再敢靠近,在城墙之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战圈。 枪似游龙,寒光点点,锤如猛虎,虎虎生风,两人在一起练习了这么长时间,互相之间早已十分默契。 郭屹大锤比较短,站在里圈,和张元浩硬碰硬,刚正面;而罗博枪轻速度快,游走外面,从旁策应,寻找时机。 张元浩本以为就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应该和好对付,可却是久战不下,又看到周围的士兵渐渐倒下,心中开始着急、浮躁起来,手中长剑渐渐失去了章法。 郭屹瞬间看出了破绽,手中大锤高高举起,“泰山压顶!”“当当”两声,张元浩虽然勉强挡住了两锤,但虎口觉得发麻,内脏翻江倒海,长剑脱手而飞。 这时,寒光一闪,张元浩突然定住了,明晃晃的枪头从他额头刺穿进去,从后脑透出。 “自不量力的浑蛋!” 罗博冷冷一笑,长枪一甩,大喊道:“主将已死,还不快快投降,饶尔等性命!” 第六十六章 坚壁清野 求支持,求推荐,求收藏! —————————————————— 清晨,湛蓝的天空像刚刚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般,那像火一样的太阳,浇灌了一片红彤彤的朝霞。 转眼农历四月过半,已是小满时节,田野里的麦子,在不知不觉间由青翠变成了深绿,由干瘪变得饱满,一片片原野顿时换了一副面目,风吹麦浪涌,正是丰收来。 太原城的大明宫内,滋政殿上气氛十分的凝重,皇帝刘承均已经站在龙椅前,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你们,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啊!难道朕平日里白养你们了吗?” 原来,刘承均已经知道白从晖的埋伏遭到符彦卿破坏,不仅自己战死沙场,而且还丢了团柏镇,这样,整个晋中平原完全暴露在后周的利刃之下,同时也意味着,后周可以会从团柏谷中源源不断地输送粮草、士兵。 此刻,后周的大军已经在柴荣的带领下,沿着汾河东岸,向北径直杀来,势必要夺取太原。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刚刚又接到消息,后周昭义节度使李筠,镇国节度使刘词率领的两万骑兵已经攻破了南大门灵石县,怕是现在也已经向北开进了。 灵石县距离太远较远,所以消息传递的较慢,后周军夜打灵石县,汾州兵马指挥使寡不敌众,命丧城上,剩下的士兵纷纷投降,后周的大军控制了这北汉的西南要道。 “刘丞相,你平时主意最多了,你来说说?”刘承均抬起手,指了指站在百官之首的刘继颙。 刘继颙连忙站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这谁能想到符彦卿和郭崇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刘承均猛地一顿足,“所以你也没有什么办法,是吗?” 其他的官员看着刘继颙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暗自庆幸,谁让你平日里投机取巧,蛊惑陛下,关键时刻露出真相了吧,活该! 这庆幸归庆幸,办法还是要想的,毕竟他们也不希望城破国灭,只见一人站了出来,恭敬地说道:“陛下,其实情况也没那么严重,……” 刘承均仔细一看,原来是宣徽使赵宏,“赵爱卿,还请快快说来!” “陛下,这郭周步骑大军总共就六万人,看似声势浩大,但相比较这太原城而言,还收有些略显不足啊!” 刘承均一听,来了兴趣,“继续说!” “是,自唐朝安史之乱,东都洛阳被焚毁,后梁朱温又毁了长安城,这太原城便成了天下第一坚城,六万大军想要重重包围着数十里的城墙,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确实如此,朕刚刚怎么没想到,估计是太紧张了吧?”刘承均在心里这么想着,接着,朗声说道:“赵爱卿所言极是,和朕所思所想差不多,咱们只要坚守城池就行了。” 赵宏看刘承均身为皇帝,竟然这样维护自己的颜面,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能多说什么,便接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眼下,丞相郑珙已经前往北方,向契丹求救,枢密使李恢也赶到了西北夏州,劝说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出兵相救。只要咱们能坚守一两个月,援军一到,何愁郭周的大军不退呢?“ “哈哈,赵爱卿真是临危不乱,机智过人啊!待逆周大军撤退,必要重重嘉奖,呵呵!”刘承均的脸色瞬间舒展了许多,微笑着许诺道。 刘继颙见赵宏出了风头,心想:要是自己再不拿出些主意来,到时候真的守住了太原城,自己一点功劳就没有了,那郑珙、李恢包括这赵宏都将比我的功劳大,那我之前饿努力不都是白费了吗,我还怎么会有显赫的地位? 随即,眼珠子骨碌一转,计上心来,挺了挺腰板儿,沉声说道:“陛下,赵大人的提议确实是上上之选,但微臣还想补充一下。” “哦,你现在有话要说了,刚刚呢?”刘承均冷冷一笑,表情诡异。 问他这么一问,刘继颙顿时后背都是汗水,“陛下,臣也是受到了赵大人的启示,才有了一些想法。” “好,那你说说看!” “是,这时节一到了小满,城外的麦子已经日趋饱满,过几日,敌军必会兵临城下,想出去也是不可能,不如趁现在将庄稼收割起来,既能补充城中粮草,还能坚壁清野,不会便宜了郭荣他们,岂不是两全其美?或许他们补给困难,坚持不下去,不攻自退也不无可能啊,陛下!” 朝堂之上,众人听了惊呼不已,议论纷纷,这乃是绝户之计啊,还未成熟的麦子就被收割,不光今年的粮食要折损过半,更严重的是明年没有种子播种了,这怎么能让百姓接受呢? “刘国相,你这想法未免……”赵宏第一个站了出来,进行了反驳。 侍卫都指挥使蔚进乃是穷苦百姓出生,也跟着站了出来,“丞相,你这样做让百姓明年怎么活?” “是啊,是啊!” “就是,就是!” 一群人纷纷附议道,朝堂之上变得一片乱糟糟。 刘承均看着喧哗的大殿,心中暗暗发狠: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刘邦为活命还丢过自己的孩子,李世民为皇位也死杀过自己的兄弟,一人的功业非常非常的大,特别特别耀眼时,世人就不会注意到你身上原本存在的污点的。眼下,朕为了守住父皇留下来的基业,牺牲点黎民百姓的利益,怎么就不可以? “够了,都闭嘴!”刘承均一拍桌子,大喊道,“即刻起,由丞相刘继颙全权负责,城中百姓白天全部出城,收割麦子,上缴国库,以收割的多少换取口粮,以及来年的种子!” 这种半青不熟的麦子,颗粒尚未饱满,里面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这所谓的口粮,不过是用这新收割的麦穗,直接捣碎,连皮带糠做成糠饼而已,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充饥之物。但在这动.乱之年,能活着就不错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台阶之下的刘继颙赶紧拜道:“臣必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接着,刘承均再次发令道:“传令下去,周围的州县的兵马,速速赶到太原,协助守城。侍卫都指挥使蔚进听令,命令你为太原都部署,负责整个太原城的防守职务,在百姓出城之时,不要放进了逆周的探子,细作!” 高大英武的蔚进随即站了出来,躬身领命。 ……………………………… 发布命令的第二天傍晚,一位胡须花白,衣衫破烂的老人身后背着大捆的麦子,艰难的向城中走去,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半大的少年,各自也背了不少的粮食。 “站住,你们住在哪里?看着有些面生啊!”城门内的军士拦住了他们,喝道。 那老人听到了呵斥声,吓了脸色一变,背上的麦捆散开,麦子洒了一地,“军爷,你好好看看,我们是北坊的老杨家的啊,不常在南门出现,军爷不记得了吗?” “哎,不对啊,你们住在北城,为什么会从南面而来?”那军士一挥手,将他们围了起来。 那老人脸上显出一丝愁苦,说道:“军爷,你是不知道啊,这城中百姓听说南面有大军要来,害怕突然撞到,性命不保,所以全涌向了城北。我们一家孩子他爹死了,娘去年也跑了,只剩下老头我带着两个孙子,怎么能争得过他们,这好冒险去南面收点麦子,换点吃的糊口啊!” 说到最后,那老人已经开始有些哭泣了,身后的两个少年也蹲在地上,哭诉道:“各位军爷,开开恩啊,不要杀我们,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你们真的不是郭周的细作?”那军士突然抽出了长刀,架在了以为少年的脖子上,“老头,你要再不说实话,这小孩就没命了,你看着办吧!” “军爷,军爷,不要啊,军爷!”老人家见此情形,连忙爬到那士兵的跟前,抱着大腿苦苦哀求道,“军爷,您看我们祖孙三人,老的老,小的小,怎么会是逆周的细作呢?可怜可怜我们,放过我们吧!” “是啊,军爷,饶命啊!放了我弟弟吧!军爷!”另一个孩子也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喊起来。 那个刀架在脖子上的,更不用说了,被吓得哭得更加厉害。一时间,祖孙三人,在城门口哭喊声连连,引得回来的群众驻足围观。 “唉,这老头真是可怜,拉扯两个孙子已经不容易了,现在还……” “可不是,家家都一样,谁不看这些当兵的脸色啊!” 看着祖孙三人哭泣不止,聚集而来的百姓也更加多了,城下的十将有些收不住场了,讪讪的说道:“好了,好了,好了!你们走吧,真是晦气!” “谢谢军爷!” “多谢军爷!” 听到了放他们走的话,祖孙三人连忙拜谢道。 夕阳下,他们三人行走在街坊中,斜落的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城门下的那个十将,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郁闷地坐在凳子上,突然听到城上有人喊道:“快,快抓住那个老人和那两个孩子!” 第六十七章 城内追击 谢谢小小未羊打赏的588起点币,今天多写点,明天两更以示感谢!! —————————————————— “公子,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要是那官兵真的……” “放心吧,萝卜,他也只是吓唬吓唬而已。再说了,小王我习武多年,怎会感觉不到刀上的力量变化?要是他敢用强,我必会出手自卫的,只是那样咱们就暴露了,这计划也会随之泡汤。” 原来,这在城门口哭闹的不是别人,而是郭屹、罗博和老将杨衮。这杨衮为什么会跟着郭屹呢?还要从他投降后周那时说起。 那一夜,杨衮和柴荣订下协议,后周用契丹俘虏换回杨衮家人,杨衮便会投降,并承诺为后周打下太原城。 而最后,杨衮却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老夫已经年老力衰,风烛残年,实在厌倦了沙场征伐和官场浮沉,想过些平淡的生活,了此残生,还望陛下应允!” 柴荣当时听了,心中有些不是很舒服,轻轻说道:“老将军,朕用这么多的俘虏换回你全家,你这样做会不会……” “陛下的心思,老夫心里明白。”杨衮拱了拱手,继续说道,“老夫有三个儿子,其中以大儿子杨业最为出众,跟我练习刀法多年,深得老夫的真传,而且熟读兵书,富有谋略。既然我杨家一家全部归降,老夫自会劝说他为陛下尽忠尽责,不辜负圣上隆恩!” 柴荣听到杨衮这么一说,心想:这杨业之名朕也听说过,在刘汉也算军中大才,有勇有谋,将他收入麾下,也不算吃亏!这老杨衮确实年纪太大,实在不能再在战场厮杀了,就让他安享晚年吧! 随即说道:“好吧,朕答应你,再破了太原城后,给你个善终,但你儿子必须要决定忠诚于朕!” “臣谢陛下隆恩,我杨家必会为大周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好,好,相信你们是不会让朕失望的!”柴荣了听到杨衮这样的誓言,心中甚是欣喜,微微笑道,“哦,对了,杨老将军有没有想好这养老的地方呢?” “陛下,小王爷天资过人,是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恰好又喜欢双锤,小人当年也曾随飞锤将金良祖习得一些锤法,希望能指点他一二,不知陛下?” 柴荣听到他提到他想去郭屹那里,心中泛起了一点波动:可能是朕多虑了吧! “好吧,以后你就跟着赵王,指点武艺,还可以时刻保护!” 就这样,杨衮便一直跟着郭屹,但他对柴荣所说的只是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郭屹的真实身份。 知道内幕的杨衮,仔细回想了这一路过来的大小战斗,潞州城守卫战、突袭高平、包括岳阳县伏击战,这一切都离不开郭屹。不管是他直接参与,还是他替李筠的谋划,都可以看出来,这小王爷觉得不是痴傻之人,而且他还在天下人之前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真是让杨衮看不透。所以,杨衮知道,跟着郭屹的后面,他们杨家一定会更加辉煌。 此次,他们冒险设法进城,就是要完成他对柴荣的承诺——攻破太原。 再回当下,郭屹骗过了城门守军,顺利进出了太原,舒心了许多,“好在大家的演技都不错,没让他们看出破绽来。” “小王爷所言极是,刚刚还好,算是有惊无险,糊弄过去了。“杨衮也微微一笑,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和刘汉官兵起冲突,不然暴露自己的身份。” 郭屹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这里依旧不太安全,那些下级官兵好糊弄,可不一定瞒得过眼神犀利之人,还是快点找到杨老将军的儿子,这才算是真正的过关了。“ ”是,公子!“一边的罗博顿时收起了笑脸,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老少三人背着麦捆,离开了大街,穿梭于小巷之中,快步地行走在太原城中。 …………………… 太原南面承恩门,一员北汉大将从城墙之上,匆匆下来,“你们几个玩忽职守,渎职懈怠,竟然放进了郭周的探子进来,还不快追!” 那十将(就是十人队队长)立马从凳子上跳起身来,大吃一惊,说道:“都指挥使大人,一时失察,还请明示!” 匆匆而来,大声呼喊的不是别人,正是侍卫都指挥使蔚进,之前他还在城墙之上巡视,路过南门时,正好听见了哭闹声,驻足看了会儿,当时也没觉得什么,可当郭屹三人离开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此时还不是解释的时候!”飞奔而下的蔚进指着周围的士兵,呼喊道:“你、你、还有你们,跟我先追过去,路上在跟你们说!” 说着,翻身上马,向城中飞奔而去,身后“哗啦啦”跟了一群士兵。 “这老少三人声称自己是贫困百姓,本将军看来,未必!”蔚进骑在马上,一脸的坚毅,沉声说道。 “为何?” “起初,我也是本他们的哭喊声吸引了过去,觉得性命攸关时,如此大的声音,也是正常。可是之后,你们放他们离开时,本将军立在城门上,观察了好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身后的那个十将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放进了后周细作,估计离死也不远了,便是这样也要死个明白,追问道:“将军,哪里不对?” “每个人在平安脱险后,内心的庆幸是无法掩盖的,此时他们便会失去了原本的谨慎,一些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驾!”蔚进拍了一下战马,接着说道:“试想,要是一个人经常吃不上饭,定会是浑身无力,步履蹒跚。而他们离开的时候,虽然背着很大很重的麦捆,但脚步很平稳,行动也很是迅速……“ 那十将脸上大骇,失声说道:“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本来身强力壮,精力旺盛,只是在刻意地掩饰自己。” “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定不是什么善类!” “可将军为什么现在才……” “唉!本将军也是刚才将整个事情联系在一起,才想明白这一切,却是跟了他们逃跑的时间。眼下必须将他们抓住,希望还不晚,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 蔚进撂下一句话,加速向前追去,身后的十将也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挥手对着后面喊道:“弟兄们,加快速度,跟上了!” ……………… 郭屹三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处,慢慢停下了脚步,四下里张望了张望,杨衮开口说道:“小王爷,咱们还是将这麦子丢下吧,这样既是累赘,走的太慢,而且太过显眼,容易引人耳目。” 郭屹思考了片刻,“眼下这东西已经起不到掩护身份的作用了,丢弃就丢了吧!只是……” “公子,你是怕如果被官军发现这几捆麦子,便会落实咱们的身份,到时候即使没抓到咱们,也会打草惊蛇,太原城必会加强戒备,对咱们的计划那是极其不利的。” 郭屹微微一点头,“你这萝卜,竟然开窍了,难得,难得啊。” 此时,杨衮也深深点了点头,他好像忽略了这些问题,那该怎么做呢? 正在他们纠结的时候,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阵大喊声:“他们在那里,抓住他们!” 郭屹三人同时朝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只见一员大将骑在骏马之上,扬鞭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士兵,从远处粗略估计一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人。 “不好,被他们发现了,殿下,快走!”杨衮丢下麦子,大声喊道。 罗博也跟着喊道:“公子,快走,我来掩护!”说完从麦捆中掏出一把战刀,因为这麦捆实在有限,他们的武器要么太长,要么太大,所以都没带来,只带了一柄腰刀以此防身。 郭屹也掏出了武器,喊道:“掩护什么,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见郭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杨衮知道劝也劝不住,又看到那些北汉士兵越来越近,抽出战刀,无奈地说道:“好,那咱们就一起走!” 不远处巷口的蔚进,看见那老少三人丢下麦子,撒腿就逃,这一行为已经说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高举长枪,吼道:“他们要遛,快追!” 一时间,太原的小巷之内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击,郭屹三人在大街小巷中左右乱窜,七拐八拐,尽可能的想要躲开追击。 而蔚进领着的北汉官军在后面穷追不舍,紧紧咬住,任郭屹他们怎么也摆脱不了。 蔚进看这样子不行,停在一处交叉口,挥手说道:“你们这几队从这里走,其余的跟好我,咱们左右包夹,我就不信追不上他们!” “是!”众人接到了命令,分成了两群,“哗啦啦”向前方追去。 又追了几条巷子,蔚进看郭屹他们已经在不远处,对着后面大喊道:“你们继续追赶,本将军先行一步!” 说完,只听“驾、驾、驾!”都指挥使蔚进已经快马加鞭,将他们远远落在了身后。 ——————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第六十八章 巷中激战 加更一章,略表感谢,晚上还会有一更!! —————————— 转眼间,天上的太阳沉睡了,地上的灯光点亮了,繁星点点,微风阵阵,草丛中传来片片虫鸣,只看这此地此刻,夏日的夜晚还是一派安定祥和。 忽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引来一声声犬吠,打破了这夜空的宁静。 已经跑出几条巷子的郭屹三人,此时开始觉得有些疲惫。 “这些人怎么想群疯狗一样,都追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歇会!”郭屹像是玩笑,又像是抱怨,叫骂了一声。 紧紧跟在后面的罗博,应和道:“公子,他们都等着抓住咱们领赏呢,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呢?还是快跑吧,他们快追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哒、哒、哒”,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大胆贼人,还不快快停下受缚!”单骑追上来的蔚进大喊一声,追到了身后。 处在最后的杨衮一听,冲前面喊道:“你们快步,我来挡住他!” 看他们还在奔跑,蔚进心中已是着急的不行,再次猛地挥舞马鞭,战马一吃疼,发出“吁”的一声嘶叫,马蹄飞扬,三步并作两步,瞬间赶上了最后面的杨衮。 蔚进战马未到,掌中长枪早已猛戳而来,“逆贼,吃我一枪!” 高手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还在奔跑的杨衮,忽然感觉到背后风速变紧,连忙向左侧一闪,身体在空中一转,反手抽出腰刀,拨开了蔚进那直刺向后心的一枪。 杨衮这一闪一档,身子已经落在了后面,而蔚进虽然长枪被格挡,但速度没有降下来,此时已经到了杨衮的前面。 “吁!”蔚进勒住坐骑,横马停在杨衮的面前,长枪一指,“大胆贼人,胆敢闯进我太原城中,真是自寻死路!” 杨衮仔细看了一眼面前这刘汉的大将,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向前方的郭屹、罗博喊道:“你们别管我,能跑多远是多远,快走啊!” 隔在三人中间的蔚进冷冷一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管他们,看来,这两个小孩身份很是特殊啊!” 听了这话,杨衮心中一激灵,不由的将目光注视在他的身上,“这位将军,眼力不错,心思也很是细密啊!我说怎么会被发现,原来是遇到了高手了,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说话时,还在不停地示意郭屹和罗博,催促他俩赶快离开这里,但他们二人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呵呵,老家伙,你这是在为他们拖延时间吧!”蔚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小孩,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过,看这个样子,他们没有想独自逃命的打算啊,这么说,原来你在他们心中还是挺重要的,让本将军有些弄不清楚你们的关系了,有意思,有意思!” 身后的郭屹看他这么嚣张,狠狠说道:“怕是你这辈子也弄不清楚了!” “哦,小孩子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蔚进反身一枪,刺向站在小巷之中的郭屹。 “当”的一声,刀枪相碰,火花相溅,郭屹猛地抽出战刀,格开蔚进的一枪。 蔚进脸上有些吃惊,说道:“看来你这小子确实有些本领,不过……“说话间,手腕一用力,长枪在手中一抖,瞬间出现数个枪花,再次向郭屹扎去,”还是,太嫩了!” 在他身后的杨衮看见他使出杀招,赶紧大喊道:“堂堂七尺男儿,欺负个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看老夫来会你!” 说着,双脚用力,挑起身来,手中腰刀猛地向蔚进劈去。 杨衮的突然暴起,让听到了动静的蔚进不由心惊:要是不躲不闪的话,那必是两败俱伤,连忙撤出长枪,高举头顶,“砰”杨衮的那一刀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枪杆之上。 化解了郭屹的危机之后,杨衮随即冲着他俩吼道:“还不快走!已经被他拖住了这么长时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啊!” “呵呵,你们现在想跑也跑不掉了!”蔚进端坐在马背上,向小巷的另一头望去,伴随着两边起伏的狗叫声,黑暗中渐渐传来阵阵嘈乱的脚步声、碰撞声,越来越近。 杨衮不由地前后观察了一番,见两边不断跑来数十人,顿时心急如焚,带着一丝关切,还有一点的责备,吼道:“你们两个小子何必呢?现在真的逃不脱了。” 郭屹也感觉到气氛异常的紧张,反正待会的恶战是避免不掉了,索性就来缓和一下心情,半开玩笑地说道:“尊老爱幼是美德,我们怎么能丢下你呢?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打吧,萝卜,你说呢?” 身边的罗博点了点头,“公子说的对,老将军对我们的如此关怀,我们怎么让你独自犯险,和他们拼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在他们说话间,两边的士兵已经围了上来,蔚进一抖长枪,“天堂有路你们不走,那就小地狱吧!众将士,抓活的,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来路,竟然这么不知死活,给我上!” 紧随着都指挥使蔚进的一声令下,百十名北汉士卒各自挥舞着刀枪齐声呐喊,朝着郭屹三人扑了上来: “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杀呀!” “抓活的,领赏金!” 站在前面的几名北汉军士,不停地晃动着手中的大刀,大喊着向郭屹等人劈砍而来。 看着一群北汉贼人潮水般的冲上来,郭屹和罗博一看避无可避,只好迎风冲上。 经历过多次战斗的郭屹,此时并不慌张,神情淡定,持刀在手,面对着身高力大的成人士兵,矮小的身材如黑暗中的小猎豹一般,一个腾挪,闪了过去,反手再来一刀,毫不犹豫,“刺啦”最左边的士兵胸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噗通”趴在了地上,带着一脸的诧异与不甘,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既然会死在这么个小孩子手里。 在此同时,罗博也握紧手中长刀,将全身力气灌注右臂,“当当”猛地拨开铺面而来的利刃,身子向前一探,一刀捅进了距离最近的那人,原本还在叫嚷的北汉士兵顿时口中一甜,从体内翻涌上来的鲜血,掩盖了他的话语,那随着鲜血而出的呜咽声成了他在人世间最后的遗言。 “点子扎手,大伙小心,并肩子上!” 只一个回合,郭屹和罗博就杀倒了两人,让北汉的士兵惊骇不已,脚步开始有些停滞,里面的那个十将,大喊了一声,鼓动士兵再次出击。 相对于这头的激烈,巷子的另一边就要沉静了许多。 蔚进骑在马上,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站在下面的杨衮,而倒提长刀的杨衮,同样没有什么动作,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两人就在巷子中转着圈,寻找着对手的破绽,而周围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呼一声,那氛围压抑得让人有些窒息。 突然,在杨衮再次转到众士兵的身前时,一个士兵有些控制不住了,手中长枪猛地向杨衮的背后一戳,打破了这样的对峙。 这样的偷袭杨衮怎会不知,只见他的身子为左边微微一倾,躲过了这背后一枪,接着手中大刀平举,横着一划,那士兵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鲜血直流,倒在了血泊之中。 “给我上!杀了他!“ 早已观察很久的蔚进,见有人跳了出来,分了杨衮的心思,大喊一声,拍马冲了上去。 周围的将士互相看了两眼,也跟着向杨衮一起攻去,整个巷子中陷入了一片混战。 郭屹、罗博两人杀倒了数人,刚刚稳住了身形,几个恶狼般的大汉又叫喊着扑了上来,只见二人背对背站在中间,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利刃,你招架我出击,我横劈来,你竖砍,一排排长枪被砍断,一个个士兵躺在地上,顿时北汉士兵人仰马翻,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公子,小心!” “我没事,注意后面,罗博!” 太原城的街巷中杀声四起,即使前面有士兵倒下,但在重赏之下,北汉的士兵依旧挥舞着刀剑,前扑后继,杀了上来。 黑夜中,刀光纷飞,血花飞溅,在郭屹和罗博配合的十分默契,左劈右斩之下,杀得北汉军人头乱滚,阵脚大乱,地上血流如何,尸体横陈。 北汉的士兵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同伴被二人杀死,快被郭屹和罗博的拼杀吓坏了,心中开始有些发颤,围在那里,脚步都迈不开了。 而另一边的杨衮却是有些吃力,一边要躲避着蔚进凌厉的长枪,一边还要不停地对抗疯狗般的士兵,只见他挥刀如风,闪转腾挪,狂风暴雨般挥刀击出,伴随着一阵罡风,便一名士卒倒下,一时间,北汉的将士也占不到一点的优势。 “都指挥使大人,这三人还真有些棘手啊!” 蔚进也停下了攻击,看了看地面上的残肢断臂,耳边不时还传来墙角处受伤士兵的唉叫呻.吟,心中不由大怒,“给我发信号,我就不信,集合全城兵力,还对付不了眼前这个老东西和两个毛孩子!” —————— 求支持,求推荐!!! 第六十九章 逢凶化吉 二更奉上,求支持,求推荐!! —————————————— 黑暗中,太原街巷中的厮杀还在继续,郭屹、罗博两人毕竟年纪尚轻,搏杀了大半个时辰,也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手中的寒光开始变慢,而北汉的士兵依旧悍不畏死,步步紧逼。 “你们快走啊,要是其他地方的士兵过来增援,到时候插翅也难逃,还愣着干什么!”杨衮一刀捅进一个士兵的腹部,暂时得以喘息,赶紧大声呼喊起来。 得到提醒的郭屹,劈砍之余,眼角一扫,看见相隔不远的边缘,已经点亮几点火光,正准备射向天空。 “萝卜,快,一定要阻止他们!” 身后,又挥刀砍翻一人的罗博,也注意到了,“公子,我保护你,你快冲过去!” “好,杀过去!”郭屹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尽情地释放体内的内劲,寒光闪闪,罡风阵阵,身后留下几具尸体,转眼就要杀了过去。 “快,快射出去,他们要过来了!”几个传令兵的身边,有人开始催促道。 几把弯弓直指苍穹,弓弦已如天空的满月,搭在上面的箭矢,火光摇曳,只要它们升到半空,太原城的其他士兵就会看见,越来越多的官军就会聚集而来。 蔚进刚开始时太过于自信,认为自由一个老头带着两个孩子,百八十人轻而易举,所以根本就没去通知其他的太原守军,眼下看有些展架不住,这才想起来搬救兵。 “公子,要来不及,怎么办?”罗博看着他们已经高举着弓箭,马上就要射向黑夜,一脸的焦虑。 郭屹脑海中思维高速旋转:看这样子,只能先暂时丢下杨衮了,希望上天眷顾,令他逃出困境。 就在郭屹准备放弃杨衮,带着罗博先脱身的时候,“嗖嗖瘦”从两边的房顶上抢先射来许多弩箭,那几个传令的士兵顿时身中数箭,手中的弓箭随着身体的下降“吧嗒、吧嗒”同样掉在了地上。 “什么人,快出来!”北汉的士兵根本没想到还有人出手相救,对着黑漆漆的巷子左右张望,吃惊地喊了起来。 两边屋子中的平民早就熄灭了烛火,关闭了门窗,估计有人都吓得躲进了床底下,在夜幕掩盖下,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光亮,诡异得让北汉士兵头上直冒冷汗。 “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出来跟老子明刀明枪的干!” 还是没人回答,连郭屹两人都觉得有些怪异。 忽然,房顶上又是一轮弩箭齐射,箭矢从黑暗中陡然射出,让人根本无法躲闪,几声惨叫之后,又有几个士兵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侥幸没被射到的北汉众人手下都是汗,不断地攥着刀柄,轻轻抬起脚,悄悄向后面退缩。 “啊!” “啊!” 接连几声惨叫,官兵只感觉到耳边有风轻轻刮过,再回头,同伴已经捂着脖子摊在了地上。 “你们倒是是人是鬼,快出来,老子不怕你们!”一些胆小的士兵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思维混乱,头脑不清,发疯地挥舞着刀枪,“啊,哈,快出来——” 此时,蔚进也发现了异常,暂时放弃了好杨衮的纠缠,催动战马来到了巷子的这边。 “大家不要惊慌,保持镇定,这世上哪来的鬼?”蔚进先出言安抚了一下,又接着命令道:“大伙儿慢慢靠过来,不要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 蔚进的到来,让众北汉士兵有了主心骨,连忙按照他的吩咐聚拢在一起,这样互相有个照应。 “哈哈,蔚都指挥使果然有大将之风!”一道诡异的身影如鬼魅一样,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要不是他开口说话,别人根本就不知道那里还藏在人。 一边的郭屹看着渐渐显现的身影,再回想刚才的声音,倏尔喊道:“怎么会是你?” 只见那黑衣人没有回答,轻轻一挥手,“弟兄们,出来吧,速战速决,已经有援兵靠过来了!” 稀松的星光在这漫天的黑幕之中,根本就是微不足道,阴影中,又走出几个黑影,郭屹看了一眼,差不多**十个的样子。 听到那领头的命令,黑影中一闪光亮,厮杀再次展开,只见长刃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 只听“呼吁吁”一声悲鸣,蔚进坐下战马的脖子被人划开,失去了生命,顺势就要倒在地上,透过那一丝缝隙,蔚进分明看见下面有个人,虽然脸上蒙着面巾,但通过那上扬的眼角,蔚进也能感觉到他在嘲笑自己。 蔚进来不及想太多,长枪一点青砖,从马上一个翻腾,落在了地上,“好贼人,竟然杀我爱驹,纳命来!”手中长枪猛刺,如雨脚,似乱麻,让人眼花缭乱。 被完全激怒的蔚进只顾着和那头领拼命,再也无心指挥战斗,在有了一群黑衣人的支援,郭屹三人一顿冲杀,北汉的士兵再无一丝还手之力,纷纷倒在血流之上。 细小的巷子中,躺满了尸体断肢,所剩没几的北汉士兵,已经开始落荒而逃了,但没跑出几步,不是被人追上,就是被弩箭射杀。 持续大半个时辰的混战厮杀终于结束了,巷子中只剩下蔚进一人,和黑衣头领战在一起。 “大伙儿一起上,赶紧杀了他,马上就有大批士兵过来了!” “等等!”郭屹虽说被他追杀了一晚,心中不免有些厌恶,但觉得这蔚进文武全才,有勇有谋,便起了爱才之心,”先留他一命,我有用!“ “好,看我的!”杨衮颠了颠手中的佩刀,跳了进来,“刚才他仗着有马,又有小兵相助,此刻我要和他公平对决,看我必降服他!” “来呀,我蔚进岂会怕了这老骨头!”说着两人便打在了一起。 被晾在一边的黑衣头领,不知不觉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管子,“杨老将军,来不及了,下次再打吧!” 话音刚落,那人将管子一端放在嘴中,瞄了一瞄,“楸”一根细针正中蔚进的脖后。 “你……”蔚进带着一脸的不甘,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着摔在了地上。 “你……”还在和他对拼的杨衮,看见蔚进倒下,也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蔚进已经倒下,黑衣头领也没时间和杨衮解释,急急说道:“殿下,咱们快离开这吧!听到动静的太原守军已经往这边赶了!” “好!” “殿下,这边!”黑衣头领走在最前面,又吩咐他人扛上蔚进,领着郭屹、罗博和杨衮,消失在夜色之中。 ………………………… 暂时离开了混战的巷子,众人也松了一口气,郭屹小声问道:“喂,咱们这是去哪?” 黑衣头领回头轻声说道:“殿下,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我们在太原的落脚点了。” 郭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等等,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便不能拖延,必须争取先机!” “殿下,那去哪里?” “去杨老将军的儿子那里!”郭屹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那头领随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听从命令,毕竟他手里有先皇的御赐金牌,“好吧,你们几个,从那边走,你、你、还有你,走这里,你们先回‘老家’去,路上怎么走,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是,属下明白!”被点到的几名黑衣人,齐声轻轻答道,又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时,一路没怎么说话的杨衮忽然开口说道:“这位大人,不光武艺出众,这心思也非常人能比啊!” 那头领嘿嘿一笑,“杨老将军,不敢当,不敢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杨衮的语气忽然一变,明显有些不满,“月余前,你不是还要将我劫出军营吗?” “呵呵,杨老将军,我那也是逼不得已。”那头领回着头,微微拱了拱手,“还不是殿下太年轻了嘛!” “你……跟我有什么关系?”郭屹也带着一脸的不服气,声音忽然有些变大。 “嘘——殿下,轻声些!” 被郭屹这么一吵,杨衮也意识到这里还不是争执的地方,便不再说下去,气闷闷地跟在了后面。 众人在城中一顿辗转,来回穿梭,停在了西城的一处僻静小院前。 “等等,我先进去叫门。”黑衣头领说着,翻身登上了院墙。 里面的杨业也听到了城中的动静,在房中来回踱步,生怕出什么事,忽然看见一个黑影落在院子,跳出房门,厉声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大闹了太原城,不要到这里连累我们一家!” “哎、哎、哎,杨将军,要连累你们不是我。”话刚说完,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不是,没人要连累你!”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黑衣人跳到他的身边,转了一圈,“哦,不干什么,你出门看看就知道了!” 从房间里走出一美貌妇人,贝齿轻启,“夫君,怎么回事?” “算了,也不跟你们卖关子了,你爹在外面,快开门去啊!” 杨业一脸惊讶万分,折赛花花容也有些失色,同时喊道:“爹?” —————————————————— 本来以为打斗的场景描写要细腻一些,结果感觉大家不怎么喜欢,阿三以后会注意的。 求支持,求关注,打赏有加更哦!!! 第七十章 小惊大怪 为了求点击,阿三我拼了!! —————————————— 清脆的一声鸟鸣,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四月孟夏的时节,黑夜早早地褪去,倒成了一种困恼。 太原城的大明宫,从窗户透过的一缕晨曦,铺满了整个龙榻,刚刚登基不久的刘承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渐渐睁开,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片雪白。 沐浴在朝晖下,光滑细腻的肌肤,粉嫩酥软的双峰,若隐若现的花径,半掩身体的娇人儿,让意识开始清醒的刘承均气血翻涌,下身不由地有了反应。 “这刘继颙真是了解朕的心思,这药还真是不错!”刘承均暗自在心中说道,“管他什么早朝,管他什么机务,管他什么郭荣,全他娘的滚蛋……” 狠狠地骂了一句,刘承均便撩起锦被,饿狼一般扑向了还在熟睡中的宫娥。 那宫娥忽然惊醒,脸色一变,“陛下——” “大胆,你还敢不从,是吗?” 那宫娥稍稍扭动了下身子,露出下面一片殷红,“奴婢不敢,只是……” 生于帝王之家,这酒色生活自然必不可少,尤其是这乱世,刘承均自然不会落下,只是他原本快被掏空了身体。自从他当了皇帝,刘继颙为了巴结奉承他,投其所好,送来好多补药,让他重拾了男人的自信,得以再显床上雄风。 每个人都有一些独特的喜好,刘承均亦是如此,每晚送过来的女子都不一样,宫中背后议论说他天天做新郎,夜夜不一样。 昨晚,刘承均在药力的加持下,精力鼎盛,花开数度,直到深夜宫里还回荡着娇喘呻.吟之声。 而那娇小女子新瓜处破,颠云覆雨,自然不堪重负,再也折腾不起。 “只是什么只是,你不想伺候朕,朕就把你扔到军营里,好好犒劳犒劳朕的将士!” 那宫娥听到刘承均的恐吓,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宰割,“嗯”的一声嘤咛,紧接着脸上浮现一丝痛苦。 看样子一个是不够了,以后得多召几个侍寝。刘承均看着身子下面一脸苦楚的表情,心里暗暗想着。 “算了,算了,瞧你那样子,真是扫兴!”刘承均站了起来,说道,“下面不行,就用上面!” 那宫娥刚刚得以解脱,感觉又要坠入地狱,“要是伺候好了,朕还会留下你;要是不好,就等着他们慢慢调教吧!” “陛下,奴婢知错了!”这要是进了军营,那可真是生不如死,那宫娥瞬间想象到那种黑暗,连忙跪在地上,吞吐了起来。 “啊,这还差不多!”刘承均抓住她的秀发,不断地按向自己的身体,嘴上不由地发出阵阵欣悦。 渐渐的,只觉得两边的腮帮有些僵硬,舌头开始发麻,但刘承均还在不断充斥着她的嘤嘤小嘴,深深的,每一下都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伴随着,莲花轻吐,贝齿轻合,刘承均一脸的陶醉,感觉到体内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忽然,殿外一声大喊:“陛下,出大事啦!” 刘承均被惊得一激灵,刚刚还在青云之巅,瞬间跌落尘世之间,那快感顿时烟消云散,身下的那女子也感觉到小嘴巴轻松了许多,没有那么胀了。 “进来说话!”刘承均一把甩开那宫娥,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陛下……”外面的人有些犹豫。 刘承均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朕让你进来说话!” “是!” “吱嘎”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近侍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看到刘承均正赤身站在那里,连忙跪在地上,“陛下,小的不知陛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那你就去死吧!”刘承均抽出长剑,快步走到跟前,一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来人,把他拖出去,扔了喂狗!”刘承均将长剑一掷,从外面喊道。 听到刘承均的命令,从门外匆匆进来数个近侍宫人,将尸体抬了出去,又开始打扫地面。 被这么一闹,刘承均再也没了心情,指了指抱着双臂护在胸前,呆呆跪在床上的宫女,“把她送到侍卫马军大营,朕不想再看见她了!” 那宫女一下子清醒过来,俯下身子,不顾这春光大泄,哭喊道:“陛下,饶命啊,奴婢愿再伺候陛下一次,不,不,多少次都行,请陛下开恩啊!” “晚了,拖走!”刘承均猛地一挥手,转过身去,“伺候朕更衣!” 又进来几个宫人,为刘承均穿衣梳洗。 在穿衣服的同时,刘承均随口问了一句:“这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 几个围着皇帝穿衣服的宫人,互相看了一眼,“回陛下,好……好像是,城内混进了细作,还……还杀了好多禁军侍卫……” 刘承均听了,一巴掌打在说话人的脸上,“混账,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早点向朕禀报,还等着朕问嘛?” “陛下饶命啊,陛下!”几个伺候穿衣服近侍,感觉跪在地上,求饶道。 “赶紧起来,给朕穿好衣服,”刘承均一抖还没系紧的衣服,大怒道,“快点,等朕早朝回来,再好好收拾你们!” 几人连忙起来,迅速地替刘承均穿好了衣服,因为事关重大,刘承均连早饭都没吃,向资政殿奔去。 大殿之上,北汉的大臣早已等候多时,昨晚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趁着皇帝没来,小声的议论着。见刘承均已经端坐在龙椅之上,连忙闭紧了嘴巴,跪倒山呼道:“臣等叩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承均心中着急,摆了摆手,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蔚进,你可知罪?”刘承均一上来就点到了蔚进的身上,城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都指挥使罪责难逃。 一声之后,台阶之下竟然没有反应,刘承均一阵大怒,“蔚进呢,出来给朕解释解释!” 这时,人群轻轻走去一人,宣徽使赵宏,“陛下,蔚都指挥使自知犯下大过,此刻,正跪在殿外等候发落呢。” “哦,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就是这样,刘承均心中的怒气也是难消,“那就别进来了,直接拖出去砍了!” 话音刚落,赵宏赶紧求情道:“陛下,这么发落会不会有些轻率,还是听听他怎么说的,要是真是他的过失,再责罚也不迟啊,陛下!“ 刘承均眼睛看了一眼丞相刘继颙,示意他说说该怎么做。 刘继颙心知肚明,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依臣看,还是叫进来看看,毕竟根据报告,蔚都指挥使带过去的人们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好吧,带他进来见朕!要是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朕定斩不赦!” 片刻之后,蔚进走了进来,众人看了,心中不免为之叹息,因为他的左臂缠着绷带,挂着胸前。 “罪臣蔚进拜见陛下,愿陛下千秋永固,一同河山!” 刘承均也看见蔚进身上受了伤,脸色没有一点缓和,反而有些不屑,淡淡说道:“蔚将军,你这伤不轻啊,怎么回事儿,快说说吧!“ “回陛下,臣昨晚巡视城墙防御,碰巧路过承恩门,发现了城下有几人不对劲,便带着城门附近的禁军追赶。”蔚进跪在地上,说话的语气有些吃力,缓了缓,接着说道,“谁曾想,中了他们的埋伏,手下的弟兄全部战死,末将拼死杀出,但也被射中一箭,昏迷在草堆中,天亮才被人发现,送回了军营。” “那你看见了什么?又多少人?” “在城门时只有三人,末将觉得人少,就没有通报别处士兵,后来在巷子中出现数十人,而且都是高手,所以,所以……” 刘承均一听,怒火再次被点燃,“来人,蔚进贪功冒进,知情不报,错过了围剿时机,放走了逆周细作,害的城中损兵折将,给朕拖出去,斩首示众!” “陛下,陛下,不可啊!”宣徽使赵宏听了,站了出来,说道,“眼下郭周进犯,大敌当前,蔚将军还有守城重任,还请陛下暂且留他性命,允许其戴罪立功,将功赎罪啊!” 刘承均本来怒火中烧,看有人还出来求情,指着他大吼道:“赵大人,你三番五次阻挠朕,倒地是何居心?信不信朕连你一起砍了!” 丞相刘继颙一直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思考:虽然这是铲除异己的好时机,但这蔚进还是要留下的,不然这太原城还真有可能被打下来,到时候估计自己命都没了。再说了,我现在为他求情,或许他还会感激我的恩情,再稍微允些好处,估计还能为我所用,多一个帮手,总比除掉一个异己好吧! 随即,站了出来,躬身施礼,轻轻说道:“陛下,臣以为赵大人的话很有道理,尚未开战,便折大将,此乃大忌啊,陛下!” 刘承均没想到刘继颙还会为他求情,像是在提醒他一样,说道:“那丞相的意思是……” “臣以为,斩了蔚将军也是于事无补,留他一命,还会感念圣恩,拼死杀敌,为国尽忠,陛下以为呢?” —————————— 求支持,求关注,求推荐!!!! 第七十一章 慷慨激昂 求推荐,求收藏!!! ———————————— 跪在地上的蔚进一言不发,朝堂上的吵闹他充耳不闻,脑海想的全部都是昨晚在杨业宅院中的一幕幕。 昨晚,一瓢冷水激醒了后,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站在面前的是他最熟悉的、原本同在太原当差的杨业。 “杨将军,怎么是你?” 杨业脸上闪过一丝欣悦,应该是看他苏醒的原因,接着又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整个事情太突然了,一时半会我自己都没弄明白!” 这事情怎么不突然呢?本来城中就乱作一团,火光四起,杨业自己都没能安心睡觉。接着,就有人跳墙而出,父亲杨衮带了一帮人进了家门,里面还带着两个孩子,说是后周的小王爷,虽说他早已经准备好投降后周,但从来没想过会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和他接头,整个晚上,到当时杨业都还没来得消化这一切。 就在杨业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有人一推他的腰间,挤了进来,“你追了我们一晚上,不就想搞清楚我们的身份嘛,让小王告诉你,我就是郭屹,大周先皇的嫡系皇孙,当今陛下的亲侄儿。” “你……”蔚进听到他的介绍,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苹果了,“你这么不怕死,敢亲临虎穴?” 郭屹没搭理他,指了指一边的杨衮和罗博,接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杨将军的父亲,火山王——杨衮。那另一个孩子是小王的兄弟,隋唐猛将罗成的后代——罗博。” 另一边的黑衣头领站的笔直,就等着郭屹介绍他呢,郭屹看了一眼,耸了耸肩,“至于那个蒙脸的,小王也不知道他是谁。” “殿下,这……不好吧!”听到郭屹这么说,他身体瞬间垮了,好像一摊黑布挂在钉子上,“算了,你们不待见我,我自己玩去了。”说着,黑影一闪,不见了。 郭屹也没有管他,扣了扣蔚进身上的绳子,轻轻说道:“蔚将军,此刻的心情小王完全理解,小王也懒得跟你一一解释,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归顺我大周?” 蔚进听了,把脸向一边一别,“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蔚进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忠义乃是做人之根本,让我背叛大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蔚进情绪渐渐趋于稳定,思路随之打开,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喊道:“好你个杨业,你竟然反出了朝廷,投靠郭周!” 杨业虽然早已下定了决心,但被熟知之人说破,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蔚将军,这件事情……” “蔚将军心思果然心细如发,观察入微。“郭屹眼睛一转,看了看身边的杨衮,接着说道:”既是如此,蔚将军何不再推测一下,这是为什么呢?” 蔚进沉思了片刻,回想着从刘崇出征到现在的一切,“难道,是郭荣他一老将军性命相逼?” “非也,你看老夫我是被人逼迫的样子吗?”杨衮本来不想掺和的,被蔚进这么胡猜一通,也忍不住出言反驳道,“非但不是这样,老夫还只听命于殿下一人!” “什么?”一旁的杨业和不远处哄着大郎睡觉的折赛花,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叫了起来。 杨衮对着他俩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此事晚点再和你们讲,总之,为父还没有老糊涂,要相信我,相信殿下!” “好了,言归正题吧,蔚将军既然想不通,那就让杨将军给你好好分析分析当前的局势!”郭屹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所剩的时间不多,赶紧说道。 “蔚将军,其实,我赋闲在家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或者我们这些军人,倒地是为谁而战?”杨业沉声说道,不想是在对话,反而更像是自己内心的独白。 “蔚将军,当年这刘崇为一己私欲,不惜自降身份,对异族附身称臣,才换得契丹的支持,河东之地得以自立,可这些都是刘崇、刘家人的愿望,是你的愿望吗?是所有士兵的愿望吗?是整个河东百姓的愿望吗?” “那群蛮夷砸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对咱们颐指气使,根本不拿我们河东士兵当人看,我们这些河东军人的尊严何在?” “朝廷对他们卑躬屈膝,年年进贡,但他们还不满足,经常南下,犯我中原,扰我百姓,而我们手握长枪利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袍受辱,这是我们想要的吗?蔚将军,我想你也是深明大义之人,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这些话就像一层层巨浪一样,不停地击打在他的心潮之上,让他刚才坚如磐石的心开始有了些松动。 看着蔚进脸上的肌肉开始有些绷紧,郭屹知道杨业的一番话在他的心中起了作用,随即接着说道:“杨业的话真是振聋发聩,大丈夫生在天地,岂能充当小人的鹰爪,成为守护奸人私利的帮凶?蔚将军,这是你参军的初衷吗?你真的甘心这样被他人利用一辈子吗?” “数百年前,汉代班固曾说: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那是何等的英武豪气,道出了天下所有热血男儿的心声!蔚将军,你的一腔热血真的只是为这朝廷,为这刘家天下而流的吗?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但这样的皇帝真的值得将军你卖命吗?难道将军不想有一天结束这乱世,众将士勠力同心,北御外敌,收复燕云吗?” 随着郭屹的语调不断提高,蔚进的头越来越低,深深地将头埋在了胸前,沉寂了片刻,“好了,你别说了!” “蔚将军,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我说够了!别在说了!”蔚进涨红着脸,歇斯底里地吼道。 郭屹知道让他接受着一切,还需要时间,虽然有心急,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必须让他心服口服,“如果将军对那 刘承均还抱有幻想,不妨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 “小王现在就可以放你回去,……” “什么?”不光是蔚进,周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同时喊道。 “听我把话说完。”郭屹神情淡定,显然是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继续说道,“小王赌你回去之后,那刘承均必会问罪于你,更有可能将你的头砍了!” “不可能,陛下他不是那种人?”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吗?想想前宰相赵华,他的下场你也亲眼所见吧!” 提到赵华,蔚进脸色忽然一变,“要是陛下真让你所说那样,那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势利之人,如此不念君臣旧情,我蔚进便来投你!” “好,萝卜,放了他!” “公子,这……“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博,还是有些不情愿。 从外面回来的黑衣人,带着些抱怨,说道:“殿下,我等为了抓他,也费了不少心,这么放了他……” 看见那么多人都不同意,蔚进也知道他们担心什么,“赵王殿下,你手下的人都不同意,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带兵围了你们吗?” “是啊,是啊!”罗博等人连忙应和道。 “既然我放了你,就自然不担心这个问题。蔚将军乃是忠义之人,小王我放将军你一马,你又怎会恩将仇报,出卖我们呢?”又吩咐罗博道,“给他松绑!” “哈哈,好!赵王爷年龄虽小,但胸襟如此宽阔,蔚进甚是钦佩!“蔚进活动了一下筋骨,”那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就要往门外走,可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走到黑衣人身前。 “你要干嘛,你该不是那个……” “你想多了,借你一支弩箭用用。”说着,迅速地从他身后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箭,“噗”的一声,扎进了自己的左肩。 郭屹一看,没怎么惊讶,微微一笑,“蔚将军,就算你这样,那刘承均也不会可怜你的!“ “这就不劳驾殿下费心!”蔚进身上吃疼,咬紧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有魄力!恕不远送,后会有期!” “下次,我们战场上见!” 就这样,蔚进被郭屹放了回去,一路上,他心里都在纠结,要不要上报陛下,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又一想到郭屹的一番话,真的像洪钟一般,震荡着他的内心:这当兵不能守护百姓,还要成为帮凶,空有这一身武艺又有何用?小王爷对我仁至义尽,我蔚进怎么能做不仁不义之事。最后,思来想去,还是不告诉皇帝了,一来,报答郭屹的仁义,二来,还可以检测刘承均的为人。 结果显而易见,郭屹赢了,要不是有朝中大臣求情,蔚进可能就已经身首异处了,这样跪在地上的蔚进心灰意冷:我这些年真是更错了人,真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啊! 台阶上的刘承均看见蔚进一言不发,以为他在反思错误,诚心悔过,心里的怒火也消了不少,朗声说道:“看在丞相等人为你求情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但活罪难免,先降你三级,迁为侍卫五营马军都头,戴罪立功!原本城中一切防务,交由……” 突然,殿外有人喊道:“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