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之皇》 第一章 误入地府 此刻王俊头昏的厉害,只感觉胃里一阵酸胀,又快要呕吐了,他虽不想起床,却也不愿意吐在自己身上,只得努力睁开双眼,往四周扫了扫。只见这个地方象是间不规则的房间,但里面没家具,又大又空旷,不知道那里射出来的筒灯,光芒发绿,昏暗不堪,四周墙壁都是岩石模样,在上面胡乱挂着些藤蔓植物做装饰,正对面,有一个门洞,一道黑黑的栅栏门,门外似乎又火光在闪烁。王俊心里想道,这是那家夜总会还是桑拿房,怎么设备不齐全,没沙发,没电视,什么也没有,旁边也没睡着人,以前肯定没来过,是谁带我来的啊。他脑子在动,可肚子撑不住了,只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侧过身体对着旁边便哇哇大吐。其实他昨晚早就把肚里的污物吐的差不多了,现在能喷出来的只是些胃里的酸水罢了,吐了一会,实在感觉肚子里空空无物,再吐下去,五脏六腑只怕都要翻了过来,这才强忍着停了下来,定神一看,自己竟然睡在地上,那堆秽物就在自己边上,心里一阵恶心,忙向着旁边移动身体,靠在墙上,开始慢慢回忆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王俊脑中转了千百转,可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最后的一点记忆就是自己端着满满一杯白酒,搂着市里的胡副处长,大声喊道:“来,是兄弟的,干了这杯”然后一仰头,全饮而进,再以后就全然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到底喝到几点,干了些什么,怎么来到这个地方,却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只隐约记得好像和人打了一架,是不是胡副处长,真要是他可就惹出大事了,以后的生意全部要泡汤了,醉酒真误事啊。王俊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大醉一场,一醉就失去记忆,这太可怕了,妈的,自己的意志怎么呢那么薄弱,喝点酒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上次得罪了好朋友的事刚过去没几天,怎么又犯了,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啊。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在上桌子前最后那一杯别喝就好了,怎么老是没有记性啊。 他现在精神和**双重折磨着他么,精神上他在自责内疚,痛骂自己禽兽,**上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胸口火烧火燎的难过。正想叫个服务生来倒杯水喝,就听外面有人声向这边过来,只是边走边玎玲哐啷作响,也不知是拿着些什么,那个声音让人心烦意乱,听的让人心慌。王俊还在胡思乱想,是谁在搬东西么,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突然被人从后面扭着他的手提了起来,他手腕剧痛难耐,感觉骨头像是被撇断了,王俊开口急叫道:“是谁,干什么呢”这才感觉喉咙沙哑,声音几不可闻,忙回头看过去,这一下把王俊吓的魂飞魄丧,如果不是被人扭着,早已瘫倒在地下。 原来王俊回头看到这个人,应该说就不是个人,只不过是个类人形的生物而已,这“人”身高在三米左右,身材比电视上国内外那些巨壮的健美明星还要魁梧,浑身黑漆漆的如一块炭,俩个眼睛瞪的滚圆,比牛眼还大还圆,牙齿雪白雪白的,颗颗尖利像老虎的一样,身上挂着些银亮的链子,刚那叮铛的声音链子互相撞击而发出来的,王俊就被他提在手里,看他的样子,提着八十公斤重的王俊比提只鸡重不了多少。 王俊这些年辞职到社会上闯荡游走,已经培养出了他遇事不乱的性格,定了定神颤颤的问道:“大哥,大哥,这是那里。” 那“人”听他问话,龇牙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几分,说道:“别,别叫大哥,我可不敢当你大哥,你才是这里的大哥。”王俊听完这话,十分的不解,疑惑的而小心道:“大哥,大哥,你别开我玩笑,我真心的请教你,咱们以后还要交朋友,今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尽管开口,我绝对不含糊。大哥,你放心,我这个人大的能力没有,但有一点好,就是对朋友热心,实在,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 王俊说这几句话,到最后那个不食言时,声音小的比蚊子叫还细,那“人”也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再不答话,只一个劲的提着他往前走,王俊忙向四周观察,想要知道这个地方是那里,是被警察抓了,还是被黑社会绑架了,可怎么都不象啊,特别是那个人不象人的东西,怎么也不是现实里面存在的。他边想边看,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大溶洞一样的地方,只是这溶洞十分空旷,高高的顶壁上边,架着一排火盆,发出绿油油的光。过了很久,只觉得这洞大的吓人,似乎永远走不到头一样,王俊从没见过这种地方,心头一惊,又释然了,对了,我还没有醒,还在做梦呢,这个梦可真怪,呵呵。 “你不是在做梦”那“人”忽然开口说道,他放慢了脚步,把王俊往前方一扔,王俊重重的砸在地上,全身生疼,这下可谓是新疼旧痛累加一身,他又想要呕吐了。 王俊顺了顺气息,慢慢站了起来,面上不敢露出半分不悦,赔笑道:“大哥,我实在是太难受了,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真的撑不住了。”这可是实话,此刻王俊,头昏,体乏,胸口到喉咙那一片火烧一般,肚子里翻江倒海,手腕被那“人”扭的麻痛难当,被摔那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快被砸散,都恨不得立马死掉算了,也免得这周身痛苦熬人。 那“人”看了王俊一眼,开口道:“昨天你不是挺英雄的,大闹阎罗殿,骂了阎王爷,打了判官,还拔了他的胡子,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按住的,怎么今天那么乖了。”王俊听了这句话,差点没背过去,张口结舌道:“阎罗殿,阎王爷,判官,我……我这只是在那里。”那“人”嘿嘿道:“你是真记不得,还是装糊涂,这里是地府,你昨晚死了。” 王俊本不是个迷信的人,对神神鬼鬼的事从来不当真,可不知道为何听了这话,看看那“人”,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一转念想到家里老人孩子,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人”恶声道:“哭什么,别他娘的烦人,最看惯你们这些怂人。”王俊被他一吓,也不敢再哭,压了压悲痛,和声询问道:“大哥,你和我说说,昨晚我发生点什么事,怎么就死了呢。” 那“人”想了想道:“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用什么来交换。”王俊一听可以交换,微微起了点念头,地府原来也和阳间一样,也少不了利益关系,那就好办了,可以贿赂换资料,就不能用贿赂回阳间么,想到这里,王俊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在脑中想着办法,嘴里说着:“大哥,你要点什么,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弄来。” 那“人”听王俊说的真诚,哈哈一笑“放你回去,这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我昨天偷看了你的生死簿,你累世福缘,这一生应是富贵之命,寿命少说也还有个三四十年,不会那么早死,估计一会过完堂,你就可以还阳了,只是你昨晚大闹地府,吃些苦头那是免不了的。”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你放心,我也不要你别的东西,只要你让给我九挺福气中的一挺,我也去阳世享受下活人富贵就成,只要你答应,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王俊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可能还可以还阳,心里大定,想到对方要拿走自己什么一挺福气,有几分舍不得,想不答应但又不敢,只得硬着头皮道:“好,大哥,我同意了,你来拿吧,以后多照顾点小弟我就成了。”那“人”点了点头,笑道:“你放心吧。”话音未落,那“人”伸出一只巨掌,便向着王俊胸口抓来。王俊眼见着他手袭来,虽不知那一挺福气有什么用,但想到这人既然想要,必定是个好东西,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一下声音又变的呜咽起来:“大哥,要不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昨天发生的事呢。” 那“人”也不答话,一只爪爪在王俊心口一按,王俊只觉得腹里有什么东西被他的巨手给吸走了,十分的失落,那“人”哈哈笑道了声:“好了。” 过后那“人”也不含糊,不等王俊询问,便将昨晚他发生的事,源源本本讲述了一遍,王俊听完几乎要昏厥过去,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他还只有去死。 昨晚王俊喝光了那一杯没多久,酒劲就上了头,他口里叫着,手里比划着,一定要拉着满桌子人去洗桑拿,找小姐。胡副处长酒虽多,但酒量可比王俊好多了,一听要去找小姐,他是政府职员还是有点忌讳,特别是跟自己还有业务关系的生意人,怕被人要挟,便坚决不去,一来二去两人便争执起来,吵着吵着,二人就动了手,同行的还有四五个人把他们拉开后,王俊的朋友就要开车送王俊回家,发着了汽车,调好了车头,说是和胡处长打个招呼工夫,王俊趁着大家要在乱着乱,爬上了前排,口里大喊着找小姐,猛的开了出去,直接的撞上路边电灯柱,他就这样给撞死了。 本来他这个属于是误入地府,只要说明情况,着有关部门查查资料,情况属实就可以放他还阳,一查资料看王俊累世积福,后半生富贵寿全,但好酒伤德,白白误了自己的福分,阎王爷便说要亲自来劝慰他一番,让人把王俊带到大殿。可没想到王俊那会酒还未醒,把阎王爷看成了胡处长,拉着阎王的手要和他干杯赔罪,阎王不堪其扰,想要转身离开,王俊酒疯突发,竟然和阎王撕扯起来,掀了阎王戴的帽子,陆判官来劝和,也不明不白的挨了两下黑拳,胡子都挣断了数十根。由于王俊本有累世福缘,又是失去控制的酒后闹事,一时也不好决断,只得让人把他制住,看压起来,等酒醒后再进行处理,这一会,阎王等人正在开会商议如何处罚他的事宜呢。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章 小鬼难缠 森罗宝殿里此刻热闹异常,自昨夜王俊来大闹了以后,这殿里的一干人,上至阎罗王下至勾魂小鬼,就一个也没休息,都在研究谈论对于王俊失礼君前的处罚意见。阎罗王昨晚不但挨了骂,连帽子都给掀了,几千年来,除了孙猴子就是这个人最为可恨,使人心里十分生气,可毕竟自己是大人物,也不能和他一般见识,显露出来对王俊的愤恨,但要就这么把他放了,心中又不甘,想来想去,发扬个民主,让大家各抒己见,提出个处理意见来。 除了阎罗王,地府首席判官陆判最气王俊,自己好好的上前相劝,结果可好,不但挨了黑拳,还被王俊这小子拔了一把胡子,如今下巴那还火辣辣的刺痛,再说了自己的伤还是小事,大老板的面子都被损了,要就这么好好的让王俊还了阳,去享受他后半生富贵生活,那还不被人给笑死,以后还怎么管理地府,可要处理王俊,却又十分的棘手。毕竟这累世福缘,非常少见,况且王俊累了三世还未得于福报,这一世倘若下半生还不能富贵寿全的话,再累一世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啊,要是捅上天,地府只怕难得交待。 站在台阶下方的陆判官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摸了摸被王俊拔断了胡子的那块地方,自言自语道:“难办啊,难办。”阎罗王胡子一吹,瞪眼道:“你一天到晚就说难办,难办,到底怎么样,你说啊。” 陆判官听阎罗王眼睛瞪的比牛头还大真发了脾气,拱手行了礼道:“大王啊,不是不处理他,实在是找不到好方法,这王俊累了三世福缘没有果报,这一世前半生又风雨坎坷,如今他年过而立,时间已到,后半生注定大富大贵,福分非一般人可以比拟,非如此昨夜他也不能掀大王的御帽,拔了下官的胡须,几个都按他不住。” 其实阎罗王也不是不了解这些情况,只是心有芥蒂,难于咽下这口恶气,尚没听陆判官说完,大力向桌子上一拍,震的上面的杯碟乱颤,两眼放着绿光恶声道:“怎么,他辱骂孤王,孤王千年来还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加上他大闹这森罗宝殿,还找不出条罪过来处罚他不成。醉酒失德,侮辱斯文,惑业不消,如今他身死,我就罚他到饮铜液地狱中去,喝个痛快。” 陆判官还没有说话,几个小鬼便高声应和道:“大王英明,臣下请将这王俊即刻打入饮铜液地狱,却让他尝一尝这嚎叫之苦。” 这时旁边的杨判官眼珠左右看了看,心中想到一事,高声道:“慢,大王,这王俊打入饮铜液地狱,业报可就清了。”阎罗王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刚才只是逞一时口快,如果进地狱赎清了罪孽,那就要投胎转世,而王俊寿元未到,富贵未享,再累一世,来生不是结成仙缘,万一真成了仙,那么这个惩罚还不变成对他最大的帮助。 陆判官看出他们二人的意思,低声道:“我们把他送去地狱,不建档,不让上面的知道。”说着陆判官指了指上面,声音压的极细:“只要我们不说,任由他性命耗尽,下一世再给他投个富贵人家,让他补完今世余下性命富贵,到时候他两世做一世记录,谁也不知道,这样可好。”杨判官听完这话,摇摇头道:“计是好计,但我们这地府住着地藏王菩萨,只怕会有泄露,万一是知道反而不美。” 几人议论了一会,又商量出了好几个方法,却没有个妥善的,只得兀自在那里头疼,阎罗王长叹了一口气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了你们几个废物,连点办法都想不出来。”说完这话,他眼神黯淡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正想让人把王俊带来,准备教训他一番后,放他还阳。 大殿下方,一个猥猥琐琐小鬼抖动着身躯站了出来,颤抖的说道:“大王,各位上官,小的我到有个主意。” 杨判官瞪眼一看出声是个瘦骨伶仃的小鬼,心道“我们都商量不出的办法,你会有什么好主意”刚想开口训斥他不自量力,回脸只见阎罗王却眉宇祥和的看着这小鬼,温和的说道:“今日堂会,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你走上前来,不用怕,有什么办法尽管提出,就是错了本王也不怪你。”便硬生生把准备训斥的话给憋了回去。 其实阎罗王本只是想用这个小鬼来做个药引子,让大伙儿都知道,我阎王也是个礼贤下士的好王,大家有什么办法提出来,错了也不用怕,我不会怪大家的,不要开这么民主建议大会,搞来搞去,只有牛头马面判官书簿一类的领导级别人物才会说话。可没想到那小鬼一开口,就把困扰他们一干人的问题给迎面而解,并且大家一致承认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完全可以获得地府金点子奖。 那小鬼见阎罗王用殷殷期盼眼光注视着自己,一干大小官员目瞪口呆在边上等着,一时间自己成了这大殿上的焦点,心里难免有几分得意,加上听大王当面承诺既是说错了也不怪罪的话,更是胆气十足,身子也不抖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大王,各位大人,这王俊大闹地府是不能原谅的,一定要重重的处罚,而且要给他的惨痛的教训,让他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我们大王。” 众人本还想这小鬼要出个什么主意呢,个个是侧耳认真呢聆听,听这小鬼说出这几句,不免在心里鄙视道,这还需要你说啊,我们难道不知道吗,不想给他处罚,还在这里开个屁的会。陆判官刚欲开口,阎罗王用眼神扫了他一下,制止他的话语,那小鬼也看出众人眼神的鄙视,也不在意,接着道:“可是我们都知道,人犯王俊累世福缘,再累下去,福缘变仙缘,给了处罚,就会帮他渡过这一关,私下惩罚,又会容易被上面的知道,搞不好我们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听小鬼只说废话,杨判官再也忍不住了,不是阎罗王在,他早就上前给这小鬼两巴掌劈死,一口把他吞进肚子里去了,一个低级小鬼,居然在他们面前充大,出风头,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虽然不敢当面杀鬼,可话他还是敢讲的,杨判官高声道:“你说的我们都已经知道,讨论了一天了,还用的了你在这里废话。”那小鬼被杨判官这句话,又吓的浑身打颤,一时结巴道:“不是,大人……小的,还没有说完呢。” 阎罗王毕竟度量大,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别怕,你接着说。” 那小鬼看阎罗王面色温和,这才又放下心来,突然问道:“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什么。” 牛头抢先答道:“死就是最痛苦的” 马面一听大哥开腔,也随声附和道:“对,对,对活人来说,死就是最痛苦。”说完这句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呵呵笑道“其实他们不知道,死了以后,进了地狱才是真正的痛苦。” 小鬼摇了摇头道:“错了,这世界上有很多视死如归的人,他们不怕死,不怕折磨。”马面不解的道:“那他们怕什么” 小鬼身子一缩显得更加瘦弱,似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他们怕的是生不如死,他们不是不怕折磨,而是不怕**上的折磨,只要对他们精神进行摧毁,让他们感觉活着比死了更难过,这才是活着的人最大的痛苦。” 地府众人似懂非懂的看着小鬼。小鬼头一甩,道:“妻离子散,颠沛流离,时时生活的恐惧之中,一点甜蜜过后跟随着极大的悲痛,想死而因为挂念着亲人不敢去死,最终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无所依,天天在这样的精神折磨下,活着真要比死还要痛苦多。” 大伙一想就明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大家愣了会神,都在想象这样生活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会是什么样子。杨判官忽然开口道:“王俊下半生是有富贵寿全的命运在等他享受,如果让他过这样的生活还存在富贵寿全么,你说的这个不过是信口开河,现在是叫你出主意怎么治那个王俊,而不是让你分析什么才是痛苦的人生。”不过杨判官这次说话,语气比刚才温柔了许多,因为他隐约感觉这个小鬼定然是想好了主意了。 小鬼奸诈的笑了笑,阴惨惨的说道:“我说的就是让王俊去过这样的生活,让他去当皇帝,那还不算大富大贵么。”众人一听,哭笑不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阎罗王强忍着怒气道:“这就是你给我出的好主意么,这是让他去享大福吧,哼。”陆判官本来也跟着想骂,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阎罗王的耳朵嘀嘀咕咕了起来,阎罗王听着听着似乎高兴了起来,狰狞的脸上变的灿烂起来,却更加难看可怕。 阎罗王对着陆判官说道:“你这就去把王俊投身的资料准备好,一会请他喝几天的铜茅台,就送他上路。”说完对着小鬼说道:“你过来,说说把那个王俊投到那个皇帝身上去,孤王看看你和我想的一样不一样。”小鬼凑近几步,对着阎罗王耳边轻语道:“司马衷”阎罗王拍了拍小鬼,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章 嚎叫地狱 王俊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在因这次醉酒闹事发生了改变,一个阴谋正在地府里布置,时刻等待着他钻进去,正当众人决定他的去向之时,他和那“人”却聊的越来越热烈,估计再有点时间,两人可以发展到烧黄纸拜兄弟样子,那“人”吸了他的一挺福气,想到将来自己也可以到人间享受点富贵生活,兴奋的拉着王俊同讲地府故事。当那“人”聊到望乡台可以看到死者家人情况时,王俊便央求他带自己去看一看,那“人”本是地府的小角色,十多次轮回转世不是禽兽就是些小人物,连好饭菜都没有吃过几次,如今自己又有了转世富贵人间的期盼,心情奇佳,加之王俊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完全把他当做了判官一类的人物,不自觉的飘飘然起来,想了想,怕王俊看不起自己,便答应了下来。 那“人”夹着王俊来到一处地界,远远见空旷处有一个两米多高的十分宽大平台,平台上方飘着一团五色彩雾,那人四下看了看对着王俊说道:“就是这里了,你到平台上,抬头看着那团雾,心里想着自己的家人,就可以看到他们现在的情况了。” 这不看还好,看了以后心里酸楚的难过,老婆抱着小孩子眼睛通红在病房里守着他,他全身缠满了白色的绷带,氧气,吊瓶,各类仪器四处挂着,他不忍再看,抹了抹眼泪离开的望乡台。 另外一边森罗宝殿上,地府管文档的赵主簿看着阎罗王高兴的和杨判官聊着天,满肚子的疑惑不解,见几个大人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问道:“大王,下官愚钝,尚参不透让王俊去投个皇帝身,对他竟然是个惨事。”阎罗王脸一沉,随后又放松了下来,说道:“平日里让你们多背点资料,多读点书,你们就是不肯用功,如今还不如这个小鬼有见地,杨判官,你告诉他们听吧。” 杨判官大声道:“领命”。说完招了招手,把满殿大鬼小鬼召集在了自己身边,挺了挺胸方才说起:“谁说当皇帝就一定是好命的,这历史上日子过的惨的皇帝可不少,这位要去投身的皇帝,小小年纪就娶了个又丑又妒的悍妇,死了几个孩子,历经战乱,一生被人玩弄于手掌之上,最后还被人毒死,这皇帝是不是当的痛苦。”众鬼一起点头,连连称是,杨判官得意接着说道:“这王俊后半生有大富大贵的福报,让他去做皇帝这就合了富贵的本命,二来他还有三四十年的寿元,投身到司马衷心身上让他活够命数,既让他富贵又让他痛苦,还不影响天理,这还不是个好主意么。”众鬼又是一起点头称是,纷纷颂赞阎王圣明。 却不知道在一个暗处,有两个人正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其中一个听完了杨判官的说道:“这干地府人员,可真是太可恶了,这王俊醉酒失礼,按规减福一等即可,大富贵变小富贵就完了,如今让他去投身司马衷,不但白白浪费掉人家的福缘,还让人感受人世痛苦,难道我们真的不管管么。” 另一个淡淡说道:“祸福有门,各自寻至,这也是他自寻的。” “可是,他家人可怜啊,本是跟着他同享富贵,如今他一投身,孤儿寡母却又如何办,王俊是自作孽,家人无辜啊。”先开口的那个叹道。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王俊本是福缘已满,去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被那物吸走了一挺,后事如何,变数颇多,你静心观察便可,修炼那么久,却是一点气也沉不住。” 那人头一点,心情平静了下来,两人隐身而去。 看到自己凄惨的造型,身边家人痛苦的摸样,王俊兀自在伤感懊悔,一时的放纵,造成恶劣的结局,这会他还不知道,他回不去了,还以为如那“人”说的一样,过会去森罗殿里诚恳的道个歉,拼着被揍一顿,就可以回家去和家人团聚了,所以这会他还在担心自己肉身可别落下残疾。 望着高高在上的阎王殿,他正胡思乱想,只听空中传来洪钟巨响,那“人”一听,对着王俊说道:“好了,大王要升殿了,估计你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记住,认罪的态度要端正,要诚恳,说什么你都要答好,别在犯浑了。”那“人”记着昨天的那一幕,生怕他又在惹事,却不知王俊在清醒的状态下,一点也不狂,事事小心翼翼,不肯得罪人半分。 王俊“嗯”了一声,这会身体虽还是不舒服,不过酒劲早过了,大脑一片清醒,他又恢复到了那个唯唯诺诺生意人,说道:“大哥,你放心吧,你那么照顾小弟我,我心里感激,回去以后大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只要能办的,我一定烧给你。”那“人”嘿嘿一笑:“好,好,不过不用烧,我有了你这一挺福气,也会跟你去现世享受了,到时候我来找你。”王俊一听这话,心里又怒骂自己了“操,让你多嘴,让你废话多,他来又要你的福气怎么办,一点记性也没有。”可他心里骂着,面上却一点也不表露出来,热情的说道:“好,大哥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说话间两人来到森罗宝殿,王俊昨晚来过,可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会儿酒醒了,方才认认真真的细细看了看,只见一个大殿被烟雾环绕,雄伟壮阔,一根根巨柱直插屋檐,从柱子中透出了红绿两色光芒,抬头看上面,一块巨大匾额上面写着四个金色大字,森罗宝殿,王俊目测了下,这四个打字估计比两个人还高,再往上也不知道是天还是洞壁,反正黑漆漆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进了大殿,只见众鬼乖乖分立两旁,远处有一张大桌子,上面铺设火红的绫锻,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面容伟岸,气势逼人的大胡子,头戴珠冠,身穿黑龙袍,那人见王俊进来,两眼一瞪,须髯竖立,如雷霆般喝道:“把人犯王俊带上前来。”王俊一进大殿便猜到了这个肯定是阎罗王了,刚在寻思该如何开口道歉,却没想到阎罗王这打雷一样的巨响,如重锤般打在胸口上,他心神一震,却再也撑不住,直接坐到了地上,大小鬼见他这个怂样,纷纷哈哈大笑,王俊此时心里想:“妈的,老子怎么胆子那么大啊,昨晚居然骂了他,大闹这殿堂,酒真他娘的害人。” 接下来,王俊头昏脑胀的听着阎罗王对他所犯的罪行进行批判,他早魂魄吓散,很多都没有听明白,本来在来的路上,他自己还想过一套说辞,还想喜笑颜开的开开玩笑,可这一场面,这种威严,实在让他不敢在开口,听道最后,只听阎罗王说道“来人啊,先把王俊押到嚎叫地狱,让他饮三日铜浆。”王俊一听这话,立时昏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胸口早已经被烧了大洞,剧痛不断刺激的神经,却偏偏又让他清醒万分,眼见这里热气腾腾,火红一片,面前一条大河,流满了岩浆一样,他被捆在边上一根铁柱上,耳朵里听到的满是惨叫,这才注意到这火烧岩浆河两岸,满是铁柱,却不知有千千万万,每根上面都绑着个人,正在那里嘶叫。一个小鬼扶着插在他嘴里的铁漏斗,另有一个则用把长勺从河里舀出,翻滚的岩浆浇进喉咙,那喉咙顺着流液被烧的焦黑发臭,滋滋作响,惨叫只喊的了一声,便埋在了心里,直到把人烧烂,又化为人形,不断重复受着痛苦的折磨。 王俊就在这样的地方呆了三天,在他印象里,就像过了三辈子那样长,每一秒钟都让人无法忍受,他想死,可他已经死了,不知道还能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让他逃避,只要有一分钟不受到折磨,他都愿意用所有金钱来换取,可现在他连话都无法说,还怎么能和小鬼谈交易呢。 三天过后,王俊已经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火炭,被两个小鬼用火叉架到了一处空地,那里早已经聚集的几个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王俊躺在地上不住的**,这会他还没完全烧成灰,所以也还不能再幻化人形,痛苦万分,撕心裂肺的难过。这完全是小鬼受了陆判官的授意故意整治他,本来今早他惩罚期满,就应该化人形免痛苦,可早上小鬼故意又给他灌了一勺铜浆,让他一直烧到现在。 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婆看着地上扭动的王俊,无奈的说道:“各位大人,这人犯尚在受刑,受的又是饮铜液之刑,如今喉咙里满是铜液,我这汤茶他如何可以喝的下去。”原来这个就是孟婆,陆判官也在,他惬意的看着王俊痛苦的样子,一肚子的舒服,嘿,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听到孟婆说话,陆判官凑近她的耳朵说道:“大王不让他喝汤,特意让他记得今日所犯之过,好去到人间感受精神折磨的。” 孟婆一听这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得是福,记得是祸,谁有能说清。”说完提着自己的大茶壶消失在了绿雾中。 这时一个主簿跑了过来,对着陆判官道:“大人,时辰已到,轮转门已经调好,是不是现在就把人犯提去。”陆判官听后,对着王俊挥了挥手,王俊身上的火焰高涨,熊熊烈焰一会便把他烧成了黑灰,那黑灰又慢慢变成虚雾,逐渐成形,化为人身,陆判官说道:“去吧,把王俊带了下去,投入轮转门中。” 几个小鬼应声正要来绑王俊,陆判官突然想到一事,上前两步阻止了他们,对着王俊的耳边低语道:“王俊,你已经感受了我地府厉害,此次投生,倘若你敢自寻短见,我这十八层地狱将等你一个一个尝遍,你可记得么。”王俊实在不明白陆判官为什么要说自己会想自寻短见,暗想,我活都还没活够了,我会自杀,呵呵,真是搞笑,在人间多大的折磨我都承受的起,可这地狱里真够要了老命的,但现在不好得多说,只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陆判官这才说道:“好,将王俊投进轮转门。”众小鬼上来七手八脚的把王俊按住,举到半空,对着空中一个五色大洞,直接把他丢了进去,陆判官一想未来王俊的生活,刚欲哈哈大笑,只听旁边有个人面色难看,带着哭腔的说道:“陆爷,不好了。” 第一章 我是太子 王俊高声尖叫着被那群小鬼,投进了那五色大洞,只觉时光似乎停止了一样,他身处其中,感觉象是悬浮在了半空,既没有向下掉,也没有往里摔,他不知道这是那里,好像还是在梦中,要不自己怎么会小鬼捆住,一定不是现实。 这酒喝的太多,他唯一记得昨是晚搂着市里的胡处长,大声吆喝着:“要是兄弟的,我们干了这一杯”,那满满一大玻璃杯五粮液比白开水还容易下口,接下来呢,自己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不知道是夜里几点,他开始不停的做着怪梦,自己到了一个阴暗诡异的地方,有个帝王打扮的人,正坐在大殿的尽头,呱啦呱啦说个着些什么,很快自己就被群小鬼按住,带到火红火红的岩浆河边,一个按着他的头,一个用长柄的勺子从岩浆里舀出燃烧的铜汁灌进自己的喉咙,痛的他死去活来,判官,孟婆这电视里才出现的角色也轮番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宣布着判词,“人犯王俊,醉酒闹殿,本应严惩,惜其累世福缘未报,着有司将其打入轮回,补足其富贵之命。”这个梦真有点意思,等着醒了和老婆她聊聊。 忽然前面似乎有了点亮光,紧接着一股大力把他吸引着向那光猛的飞了过去,这时他眼睛只感觉一阵刺痛,似乎除了看见光以后,还有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只听到有个女声在耳边呼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醒了。”王俊心道,这是叫谁呢,还是电视机里的声音,在病房里看电视,太讨厌了,但他只感觉一时天旋地转,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俊感觉脸面凉爽,他睁开眼四下打量,却雾朦朦不能分辨清晰,只感觉身边站着好几个人,周围有股幽香,莫非自己在医院里么,嗯,估计是大伙送他来输液,王俊看着模糊的人影,虚弱的问道:“这是那里。”那些人见王俊开口说话,似乎十分的高兴,其中一个愉快的答道:“殿下,这里是东宫啊,好了,殿下可醒过来了,快去传太医来看看。” 王俊一头雾水,但身体却乏力的无法坐起,只得闭上眼上理一理头绪,太子,殿下,东宫,太医,我他妈的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听着都是电视剧里面的称呼,不会是那家医院的名字叫东宫吧,现在的新潮玩意层出不穷,也难说这是人家的特殊服务。王俊开口问道:“是谁送我来的”屋里的人被他给问住,心道什么“什么谁送你来的”也不好作答,王俊见无人应声,无奈下在心里骂了两句,围着他的那些人眼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开口说话,呆立在了一边。 他睁开眼慢慢适应着周围的光线,过了一会,眼睛适应了光线,景象越来越清晰,他开始仔细的观察身处的这个地方,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大屋里大概正中的位置,身下睡着一张巨大的床榻,离地不高,有个四五米长,三米来宽的样子,三面有木栏,铺盖摸着象是绫罗绸缎,床边有一个造型古朴的黑色木几,放着些碗碟一类的漆器。这屋子空间较高,头上三四米高的地方,挂着一幅巨大的轻纱罗帐,浅绿色的纱帐垂在四个角处,随风摆动散发出一股清醒香味。床后靠着一块巨大的屏风,好像有些花纹,只一时也看不清上面图案是什么。除了正门外,余下三面墙壁上皆是锦帛挂垂,隐约可看见高处有雕花窗格。 这房间宽大异常,却没有立柱,也没有什么家具,透过摆设在四周的纱帐锦屏风,勉强可一见到前方左右各放了一个矮几,上面放着些或扁或圆的黑色器物,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屋子里立着高杆火焰状的炉子,飘着袅袅轻烟。四周还有跪形捧灯人铜偶,双人捧盘铜器,及奇怪的器皿,或兽形,或怪形,却不知道是做装饰,或是有别的用处,但总体来说整间大屋里陈设不多。 围着他的有十多个人,有男有女,除了一两个,余下的年纪都不大,面目还算顺眼,全部身穿古代装束,男的头戴笼纱冠帽,身穿上宽下窄的绿色对襟宽袖飘衫,女也是襦衣长裙,大袖翩翩,饰带层层叠叠,样子却比现代的裙子还好看几分。 这时,只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院子外几个少年领着两个头发胡子须白的老者,正向这边来跑来,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站了出来,小声的对着王俊说道:“太子殿下,太医到了。”这人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和正常的男声似有不同,王俊偏头一看,只见这人四十多岁,面上象是擦了一层粉,又白又亮,回想到刚才说的太子殿下,什么东宫,这个人看着倒是像个太监,这里也不象医院啊,没有仪器,身上也没插管,难道说我还没有醒过来。 对了梦里面那个帝王打扮的人,说了一大堆话,自己也没听明白,长相如此粗恶的一个人,说话偏偏是文绉绉的,是因为没听懂,还是梦里根本听不清楚,哎,一会醒过来就好了。小说里到是有过这类穿越的故事,要是真遇上也不错,当太子,做皇帝,那么好的事不会被我遇上了吧。 王俊想到这里,抬手掐了自己一下,虽说体力未恢复,但还是有痛感,不是,这应该不是在做梦,既然不是做梦,难道我真的像书里说的那样,穿越了,他一时间呆住了,他在心里不停的拷问着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先问清楚我在那里,莫非真是穿越了时空,投胎到这什么劳什子太子的身上,现在唯有先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想出些头绪。“你说我是太子,我这是在那里。”王俊这一说话,突然发现自己声音也变了,变得稚气无比,自己都给吓了一跳,声音变了,不知道我的样子变了没有,他心中这样想着。 那人回答道:“您是本朝太子殿下,现在是在东宫里面啊。”王俊现在迷茫而生气,心里大骂,这不是废话么,这是什么地方,老子是问你我什么太子,那一朝代的太子,那一国的太子,要是日本太子,老子立马自尽,让他们国绝了后。怒归怒,可还不能发脾气,对了问清楚我的名字,也许就有点线索,想了想,他微笑了一下,和蔼的对着这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心道,这太子一病醒来,眼神也呆滞了,头脑也迟钝了,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了,但他又不能表露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奴才东宫黄门令曹佑。” 王俊也没听懂他说的什么黄门令,也顾不得细问是干什么的,接着问了一句:“那我叫什么名字。” 曹佑一听,差点坐在了地上,太子不聪明,人所共知,如今可好,这一场大病下来,直接变成了个大傻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这还了得,他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得对着王俊讪讪一笑,点了点头,转身来到门口,对着跑来那几个人,高声喝道:“快点,你们那么慢做什么,耽误了太子的病,可要你们好瞧。” 王俊见这人对自己诡异的笑了笑,而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心头大恼,早把这人骂的狗血喷头,操,问你我叫什么名字,你对我笑个屁笑,他躺在床上,用期盼眼神看边上的人,说道:“你们说,我叫什么名字。”边上众人面面相觑,人群后一个少年看着王俊,眼珠转了转,闪出几分狡黠,忙躬身跪在地上道:“殿下名衷,字正度。”王俊接着问他道:“中,那个中,是怎么写的,我姓什么,就是全名叫什么。”少年走到边上,取过一张棉纸,提笔就写了衷字,跪在王俊床头,举给他看,王俊点了点,原来是这个,刚想问,只听那个少年接着说道:“殿下姓司马,全名司马衷。” 王俊喃喃自语道:“司马,司马衷,司马皇帝”突然一下想起了三国时期,王俊关于历史方面的知识除了课堂上学过的外,就对小说三国演义里面的人物比较熟悉,急忙大声道:“是不是和诸葛亮打仗的那个司马懿家的司马。”殿里众人一听王俊直呼司马懿的名字,个个眉头一皱,面色凝重,这太子也太失礼了,这司马懿怎么也是您的曾祖父,怎么可以直呼其名的,毫不避讳,那少年猛的磕了个头大声道:“殿下,宣帝当年确实和蜀相诸葛孔明交锋多次,每每大胜而归。”曹佑本对这小宦官出风头感到不满,但听他答话还算有礼,也暗自点点。 王俊听了这话,方才有点反应过来,自己既然是司马家的后代,那司马懿应该是先辈祖先,怎么可以直呼其名的,其实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人家的曾孙了。他看着周围的人,我既然是太子,那这些应该就是我的宫女太监了吧,这个少年眉清目秀,口齿伶俐,脑袋也机灵,应该是读过点书,留他在身边有点用处,想到这里,王俊说道:“你很好,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伏在地上,听司马衷说的那番话,知道如今引起太子的重视,未来前途可就有了希望,心里头那个高兴,大声道:“奴才董猛。” 王俊点了点头,现在要好好回忆下历史知识了,如果真是投胎到了这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逢凶化吉,可王俊上学的时候就糊里糊涂,文理都不精通,对历史也就是个一知半解,而魏晋南北朝又是乱世杂陈,人物繁多,他就从来没搞不明白过,王俊现在急忙搜寻着在学校里学习过的知识,寻找着关于司马家的一切,这晋朝取代了曹魏,获得了短暂的统一,只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在西晋呢,还是东晋,算了,现在是在晋朝,对了,好好回忆回忆,一定可以想起些什么的,司马衷,司马衷,这名字到还是有些耳熟,妈的,书到用时放恨少啊,自己平常多温习点历史,还至于像今天这样抓头搓脚么。 两个太医气喘吁吁的跑进大殿,放下了药箱,便忙着给太子号开了脉,打乱了王俊的思考,这时有个宦官急冲冲的跑了进来,一下跪在王俊的床边,慌乱的对着他说道:“圣驾到了东宫啦。” 第二章 皇帝老子 王俊一听说皇帝来了,心头一阵慌乱,长那么大,除了上学期间做阑尾手术时,班主任亲临病房看望外,还没有那个领导来看过自己,如今可好,一来就来了个皇上,真可惜,自己老婆也不在身边,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她要在还不感动的眼泪哗哗流,今后那里还敢瞧不起自己。他正在胡思乱想,曹佑笑的比大月季还绚烂的凑了过来:“陛下对太子真是关爱有加,这一场小病,陛下这已经是第二次驾临东宫看望殿下了。” 看来太子还算得宠,这就好,王俊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他还在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得意,得意归得意,太子,皇帝,现在人家是我老子,又是皇帝,可不能含糊对待,不行,我得起来去接一接吧。说动就动,他便硬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他精神虽然渐好,可肉身还是病体,这一用力,脸上顿时挣的红白青如变脸般快速换色,大滴大滴的汗水渗出了额头,身体里也冒出了冷汗,几近晕厥,边上的众人一看,忙上前搀扶王俊,杂七杂八的说道:“太子,您可别动”“殿下,不可用力”其中夹杂着一个浑厚的男声在门口说道:“衷儿,不用起来” 这声音一响,四周的男女老少全部齐齐拜到一旁,轻声呼道:“陛下” 一只手刚刚杵在床上,费力挣扎的王俊抬眼看出去,只见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身穿一件白色点金宽袖大袍,头顶一个金色轻纱长冠,昂首走了进来,他身后还紧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穿着同曹佑服饰差不多的中年胖子,电视上有演,前面的肯定皇帝,后面那个就是太监,白衣男子一定是皇帝老子了。 来人正是晋朝皇帝司马炎,他正和贾充在宫里闲走谈着政务,恰好见小宦官去叫太医,他一问,才知道昏迷了几天的儿子司马衷醒过来了,便想顺带着来看他一看,结果一进来就看到王俊想起身迎接他,为此还挣出一头的汗水,心里十分感动,暗想欣喜,真是我的好儿子,笨是奔点,可孝道还是识的,身体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起来迎接我。 王俊此刻脑子飞转,就在考虑一个问题,这皇帝我应该怎么称呼,皇阿玛,好像不对,这好像是清朝满族人用的称呼吧,陛下,爸爸,父亲大人,圣上,这该怎么叫啊,对了,电视剧里不是常有父皇这个词么,对,就用这个。 “儿臣给父皇请安。”司马炎一听这话,咦,这衷儿今是怎么了,说话文绉绉,平日里不是喊父亲的么,给父皇请安,这词也不错。司马炎笑了笑,径直走到王俊的床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道:“都免礼吧”这大殿里的老少方才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司马炎扫了一眼众人,对着刚来的两个太医说道:“程太医,赵太医,正度的病情好点了么” 见问到自己,为首的程太医恭恭敬敬作了个揖答道:“太子的病情已无大碍,身上热风灶症已消,只要细细的调理数月,便将痊愈。” 王俊心想这是什么大病啊,调理都要几个月,其实他是不知道,这太医故意把调理的时间说长,就是怕他的病情有所反复,到时候追究责任到自己的身上,时间长点,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以推托给调理过程出现失误。 听没有大事,司马炎心里石头放了下来,点了点头,侧身转向王俊说道:“衷儿,听见没有,你的病快好了,等过些日子,父亲带你去出去打猎,游船玩。”王俊“嗯”了一声,不敢多说其他话,这司马衷喜欢什么,平日做什么娱乐,他一点也清楚,生怕不小心说露了嘴,别的不知道,伴君如伴虎无需人教,要是知道是我在皇帝儿子身体里,分分钟就要推到午门砍脑袋,对了,午门应该还没建吧。 王俊心里暗嘲了自己一番,抬头发现司马炎正在紧紧的盯着自己脸观察气色,正所谓做贼心虚,他是被地府投胎到司马衷身上的,害怕被司马炎看出破绽,不由的脸色发青,冷汗又冒了出来。司马炎本看着他的脸色正常,突发觉儿子面色寡白,额头冒汗,不禁慌张起来,忙用手摸摸他的脸颊,只感觉一片冰凉,又伸手到被窝里试一试是否温暖,那关心紧张的神情,表现无疑。 试了试被褥里还算温暖,司马炎招手唤来太医道:“你们来看看,怎么衷儿他怎么浑身发抖,是不是病又发了。” 程太医眼尖刚就看出不对,心道“奇怪啊,我刚看太子脉象平稳,体貌正常,应该是痊愈了啊,只要调养个三四天的就没事了啊,怎么又发病了。”不过他这番想法可不敢说,忙走上前来给王俊把脉,把了一会证实太子的病确实无大碍,方才放心了下来,跪下道:“陛下放心,太子脉象平和,没有大碍,只是体虚脾弱,吃剂药就成了。” 皇帝司马炎这才放心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快下去开方配药,不用在这里了,太子病愈,朕当重重有赏”两个太医如获释重,拜别而去不题。 太医离开以后,司马炎坐在王俊身边,拉着他的一只手,开始询问周边宦官,太子的饮食,衣着,服药是否准时等等,事无巨细,足足问了小半个时辰,王俊躺在床上,听着这年轻人关切的问着自己的健康吃住,这才敢细细观察这个皇帝爸爸。 此时他并知道皇帝的名字,更不知道看上去很年轻的皇帝司马炎,今年已经三十四岁,比二十一世纪的自己还大两岁,晋人喜食药物养生,又不喜欢留胡须,还爱搽脂抹粉,把脸弄雪白光亮,如个奶油小生一般,加之司马家族的人物本就出众,个高面白,气度不凡,所以这皇帝老爸看起来十分英俊帅气,到像是个二十多岁的阳光偶像。 斜躺在床榻上的王俊,看皇帝在安排琐事,吩咐的非常仔细,联想到自己小时候生病父母也是这样啰哩啰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如今自己投身在古代,他们肯定会守着那个留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肉身,付出着自己的一切,他不自觉的痴了,只呆呆的看着司马炎,眼睛不禁有几分湿润,泪水充盈了内心,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等司马炎安排完事项,转头正好看到王俊充满了感情的眼神,也被深深的震动了,我这儿子虽说不是太会说话,但却是最重感情,才显露出那么一点关心,就把他感动成了这样,哎,衷儿,你放心吧,父亲一定会好好的待你,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先前跟着司马炎进来个那个老者,见两人充满感情的对视,似乎也触动到他内心深处的一些隐藏的情感,不过他很快便镇静了下来,眼睛里发出坚毅而狡诈的光芒,走了上前,对着司马炎一拜,说道:“陛下和太子感情至深,微臣是感触良多,贾充在这里祝吾皇永享太平,祝太子殿下早日安康。” “哦,好了,爱卿勿需多礼。”司马炎招手让贾充免了礼,王俊管是什么贾充,真充,反正是一概不认识,但想能被皇帝叫爱卿的,肯定官小不了,也对贾充笑了笑,他和司马炎本是满眼快要涌出的感动之泪,被贾充一搅,就消退了下去。 心情颇好的皇帝安了安心神,说道:“贾卿,我们就不回大殿了,在这里随便聊一聊吧。” 侍立一旁的曹佑听到司马炎要在这里谈事,不等吩咐,忙让人安排座椅茶水,很快就送来两个锦垫,一个小扶几给贾充,司马炎则靠坐在王俊榻,一手拉着他,一边对着贾充说道:“怎么朕听说你不愿意去都督秦凉二州的军事,莫不是你害怕了,听到那秃发树机能杀了胡烈,就把你的胆子给吓破了。” 前几日朝廷一直为秃发树机能反叛朝廷的事烦忧,司马炎一直没有睡好,小小的一个树机能他不怕,关键是这朝廷上下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处置,西北边界战事不断,对他们一味安抚不成,一味打压也不成,这时间没有个朝廷重臣去坐镇主持应变,边打边安抚,解决不了问题。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外面是军事,朝里是内斗,帝国刚刚建立,各地镇守拥兵自重,朝中也不是铁板一块,这宝座谁不想坐,西北一乱,他们再来个里应外合,辛辛苦苦得来江山可就要易主,还有南边的东吴,他们那一日不在枕戈待旦,那一桩那一件是容易办。 今天早朝,侍中任恺奏请朝廷派贾充都督二州军事,镇守长安,细细想到是对策,贾充跟随二先帝参赞军事多年,有处理军事的经验,贾充身兼侍中,尚书令多职,位高权重,自可以服众,特别是大军交给他,比较放心。 朝堂上面贾充听任恺举荐他都督军事,就明白任恺是想调他离开皇帝身边,只没想到皇帝说话巧妙直白,连个婉转余地都没有,言道自己惧怕,让他不好推脱,略一思索贾充说道:“陛下勿信他人谗言,臣跟随景文二先帝征战多年,岂会把个人生死放在心上,鲜卑逆贼侵我神州,臣早就恨不能携剑诛灭首恶树机能,只是未获天子诏令,如今既然陛下有令,臣自当奉命。” 听着贾充慷慨激昂的说辞,司马炎主意打定,站起身来,一拍手,高声道:“好,贾卿既然愿意为朕分忧,那待和众臣商议妥当,卿就出镇长安,都督秦凉二州军事。” 贾充脑袋里嗡嗡作响,乱做一团,着急想寻个回旋方法,突然他眼珠眨了眨,呯哐的一声,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这下把司马炎吓了一大跳,急忙呼唤人把他抬到一边休息,又叫回太医来给他诊治,本来好好的探病聚会,顿时乱做一锅粥,等到安排人把贾充送回了家,司马炎也回了皇宫,才算安静了下来。 乱了一会,皇帝等人走后,王俊躺在床上心里偷笑起来,这个贾充演技太好,说昏到就昏到,还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不去当个电影明星太可惜了,话就说的冠冕堂皇,事就不想去办,刚才倒地前你眼睛里的惧意,晕时嘴角闪过的微笑,都被我看见,你能骗过所有人,可骗不了我。 第三章 东宫生活 天气微凉,皎月缺了又圆,高挂天空,宫院内的桂花树已有结花苞的,阵阵幽香随风飘散开来,布满了整个东宫,闻之让人心旷神怡,转眼王俊已经在这大殿里住了七八日了,他的身体也日渐康复,精神也好了些。 这几日,他不停回忆所学过的历史课,也想通了许多事,既然阎罗王能把自己送到一千多年前,自然也能把自己送到出事前的那一天,到时候,就是打死我,我也再不喝酒,好好的跟家里人过日子。因为他还记得在地府那个“人”拿走了自己的一挺福气,说过要来找自己共享富贵,那么迟早他会来找自己,他熟悉地府里的事,肯定有办法能让自己回到家人身边的,想明白了这点,他的心情就好了些。只不过偶尔还是会伤怀往事,思念亲人,不时一个人对着院子中的花树,呆呆的看上半响。 这里的生活总的来说,惬意非常,太**的禁卫甲士、宦官、奴婢就近千人,还有各种属官,全是伺候他一个人的,这种待遇估计就沙特那些国王富豪同他比起来也差的太远,在这个院子他就是老大,说一不二,每个人见到他都毕恭毕敬,同以往他笑脸迎人可是两回事。太子威仪,让奴婢们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最开始他还不太习惯,两天后他十分享受这出行威风,心情时给个笑脸“都免礼吧”奴婢们脸上的表情绝对是那种捡到宝的样子,怪不得人要做官,要做大官,被人服侍尊敬的待遇是用钱买不来的。 早上一起床,十多个奴婢就把洗漱用具准备妥当,水温不冷不热,洗脸用的是比丝还滑,比雪还白的丝绸方巾,方巾里散发出来的是纯天然的花香,绝对不用担心有任何的污染。就是刷牙不方便,唯有用绸巾沾点粗盐清洁。头发不用管,四个温柔的少女会细致的把它清理干净,梳理整齐,或散或盘,都是同样的油亮光滑。 且不说正餐,就一个早点都有四五十个品种,花样繁多,做工精致,颜色漂亮,就是味道一般,没有看上去的好吃。宫里有数百个房间,这要放到现在是自己的,当个地产老板,日子真是要幸福死人。 宫殿后面就是华林园,他躺在车游览过一次,直看他的是眼花缭乱,假山奇石、小桥流水、花草树木等美景不胜收,完全是园艺精品。虽然没有苏州园林那样精致奇巧,但突出个大气磅礴,蔚为壮观,花园中还有个大湖泊,泛舟垂钓那也是由着他,如今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如果自己的家人能在身边,那就太完美了,来到晋朝,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他有一点迷茫。 除了家人不在身边是个大遗憾外,还有一点却让王俊耿耿于怀,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娃娃,他在铜镜里照过,五官倒是不差,有点皇帝老爸的影子,应该属于中上水平,阳光帅气,比他本来面目还要好看些,可就是身材瘦小,同现在二三年纪的小学生平均身高差不了多少,放在现代,完全就是没发育好的那种营养不良儿童,不过他回忆了下,司马炎还属于高大白皙的男子汉,只要继承的基因不太差的话,后天应该可以补上来吧。 如今既然到了古代,那也只能顺应变化,混一日,算一日,等着那“人”来找自己,再想法子回到二十一世纪,现在先安心做好太子司马衷。 早晨天气晴朗,王俊醒来时,太阳已明媚耀眼,推开殿门一看,碧空澄净,却无一点云朵,让人感觉浑身清爽,精力充沛,这些天的调养,他的气力已经逐渐恢复,洗漱完毕,正准备享用早膳,他念头一动,便吩咐婢女去找小黄门董猛,想询问下那里可有好玩的地方,来这里好几天了,一点也不熟悉,天天就躺在宫里吃了睡,睡了吃,这可不行,得出去外面看看这个世界,从王俊醒来那天,便看出小宦官董猛很机灵,自己穿越过来,先找上几个人摸摸情况,找点乐子。 不一会,就见董猛从殿外急促的走来,衣服尚未穿戴整齐,像是刚刚被叫起床的样子,王俊突然想到这少年昨夜还在值更,这会估计是才睡下去没有多久,就被自己叫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便站了起来,一把拉起董猛,指着满桌的早膳说道:“来,来,一起吃点”这一举动把董猛吓得不轻,他忙挣脱了司马衷的手臂,一头拜到在地,口里道:“殿下,小人不敢。” 他是现代人,对皇权等级没什么概念,手里刚剥好个水煮鸡蛋,王俊顺手递给董猛,笑着说道:“让你来吃,你就吃,客气个什么。” 见状董猛陡然愣住,脸色苍白,头如捣蒜般点个不停,紧张的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王俊好气又好笑,一把抓起他,把他按到椅子上,拿过几碟面点放在他面前,严厉的说道:“吃,我命令吃。” 激动无比的董猛终究不敢坐,挣扎站起身来,抓起块饼,眼睛泛红的说道:“好,小人多谢殿下,小人吃。”说完拿起一个面饼就塞到了嘴里,王俊怕他噎到,又让婢女取了几样小咸菜,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董猛见太子司马衷如此待他,激动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看见董猛吃的香甜,王俊也胃口大开,端起碗稀面汤,喝了一口,董猛吃了两块饼,说什么也不吃了,王俊也只得由他去,吃完饭漱了口,他端温度适宜泡的刚好的茶汤,抿了一口,望着董猛说道:“小猛子,我想出去走走,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吗。” 宦官董猛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年龄比司马衷大,可从王俊的内心年纪说,董猛还是个小孩子,这几天和他一起闲聊,问些晋朝时的情况,王俊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少年,想到清朝太监李莲英,顺嘴给他取了小猛子的名字,叫成了习惯。 董猛奇怪的说道:“殿下,想出去就出去,要想什么办法,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车驾去。” “哦,是这样吗”王俊还以为和电视里演的一样,皇帝和太子外出,大臣们要哭天抹泪的阻拦,只能悄悄的摸出宫,玩个微服出游呢,他不知道晋朝的门禁还没有那么严格。“那你去准备吧。” 董猛应了一声,便出去安排了,过了好一会,王俊都等的不耐烦了,他才摸着进来,说道:“殿下已经准备好了,您想去那,我们这就走吧。” 王俊一边往大门外走一边想:“这里我那都不熟,能去那呢,先去大街上看看人情风物算了。” 走到殿外一看,可把王俊吓了一大跳,浩浩荡荡的好几百人,已经排好了队伍,仪仗甲士高举各色旗帜,迎风招展,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禁卫甲士坐在马上,戎装整齐,盔甲锃亮,手持各种长枪剑戟,威武雄壮的分立前后左右。二十多个宦官、三四十宫女手捧各式乐器,羽扇,铜器,漆器,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站做两排,队伍中间停放一辆双白牛拉铜辇车,东宫大小属官十几人就在车边上,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迎侯着他。 第四章 皇宫失仪 众人一见他出了殿门,齐刷刷朝他见礼,口中一起山呼:“恭迎太子千岁。”看那个架势,平日里肯定练的不少,动作整齐,喊的也齐声。王俊是从没见过这个阵势,加之几百个人那声大叫,把他吓的连连后退,直接缩回到了大殿里,大伙没想到他又退了回去,所有人面面相觑,杵在那里纹丝也不敢动。 背靠着殿门王俊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正骂董猛,好你个小猛子让他领我出去逛逛,他可好,搞那么多人,又不是花车巡游。他在这里想着,可外面这些人却个个满肚子疑问,这太子是怎么呢,不是要出游么,怎么又回去了,也没放下个话,是去还是不去,难道就这样站下去么。 太子舍人乐广站在队伍前面见不太对劲,对着曹佑努了努嘴,意思是这演的是那一出,您倒是去问问啊,别给大伙儿在这里耗着啦。曹佑也明白他的意思,可这要出去是董猛传出来的话,自己乍然进去问也不合适啊,还得让董猛去问,想到这,曹佑向着董猛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身边,说道:“董猛,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太子要出巡吗。” 董猛哭丧着脸说道:“是啊,太子早上和我说,让准备一下他要出巡。” 曹佑寻思了一会,这太子脑子不太灵光,时常丢三落四的,估计是说了后就忘记了,摇了摇头:“快,你快进去问问太子,还要出巡吗。”董猛应了声是,便到宫里来找司马衷了。 一进大殿,董猛还没说话,王俊就先开口骂道:“小猛子,这是怎么回事,我说要出去走走,你怎么整那么一大堆人来,又不是去打仗。” 董猛心道这本来就是太子出巡正常的仪仗,以前不都是这样的,今天太子是怎么了,但他嘴上却不敢说:“不知道殿下的意思是什么,小人有罪。” 王俊说道:“我就想几个人出去走走,那么多人出去,还能玩么,去,让他们散了,就我们两个出去逛逛。” 董猛这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两个人出去,别说其他事了,就是太子蹭破点皮,也是夷三族的大罪,这可不敢答应,再说这准备好的仪仗,说散了就散了,那我以后在他们面前说话还有人听么。想好了以后他说道:“小人蠢笨,没有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只是车驾已经备好,倘若不动的话,难免会有人说殿下的闲话,不如今日就随便走动走动,改日小人再按太子的意思安排出行。” 那么多人在外面站着,这要是不去,那还不搞成了狼来了的故事,王俊想了想说道“嗯,那你说去那里吧。” 董猛一拍脑袋,模棱两可的说道:“太子痊愈,还未进宫去感谢陛下,要不去宫里。” 王俊听董猛这话,对啊,怎么把这茬忘记,还是小猛子不错,其余的都没脑子,怎么大的事也不提醒我一下,他站了起来,用力的拍拍董猛的背,说道:“走,进宫去。” 太子司马衷出了殿门,登上牛车,招了招手让大伙免礼,众人刚松了一口气,他的一句话差点又让他身边的几个属官内侍背过气去,他到了车上,忽然想起一件事,伸出头说了句:“哪有商店,我们先去买点礼物带给皇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街道,除了偶有侍卫巡逻经过外,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王俊不禁奇怪,这人都去那里了,想问问吧,又怕别人耻笑,只得一个人闷在心里瞎想,其实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在洛阳宫城中了,一行人不日便来到东掖门,见这里的宫门高三四十米,两侧有巨大厚重的土阙,门口站立着一队禁军。 这时太子舍人乐广来到车边,对着车里说道:“殿下,已到宫门,臣这就前去禀报,请太子稍候。” 一小会工夫,上次随着司马炎一同前来的那个中年白胖子宦官,带着几个服饰和他一样的人,急匆匆跑了过来,来到车边向司马衷拜礼,白胖子口中说道:“黄门令符春恭迎太子殿下,圣上听到太子来了,十分的高兴,吩咐殿下到太极殿相见。”说完他抬头看着王俊带来这一队人,神色十分的古怪,似乎想说什么,却有不好开口。 不懂规矩晋朝的规矩,是乘车过去,还是走路去好,王俊一想,还是老老实实走路去好了,话说来到这古代,就因为大大咧咧不注意小节,得罪了阎罗王,今后可要小心。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下了牛车,黄门令符春,急忙拦他,请他乘车过去,王俊只说“儿臣岂敢”便不顾符春的阻拦,硬是一路走到太极殿。 从宫门到太极殿不近,本可乘车到太极殿台阶下,但见司马衷已经自己向前走,符春知劝他不住,便跑在前面领着他往太极殿走去,一路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和他迎面而过,微笑的对他行着礼,王俊也只有不时的微笑着和人还着礼。看服饰他们应该都是朝廷大臣,估计是下班了,不对,是下朝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大臣见到他面上虽然恭谨,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笑意,有些人背过去,还不停的摇头,自己是怎么了,那里做错了么。 穿过一个顶部站满军士的高深巷道,在院子里三绕两转,便来到一片开阔地,这时已经见不到有大臣,忙碌穿梭的都是些宫婢或宦官,远处高墙边有服饰威武的禁卫军士在来回巡逻,又走了二三十步,一条四五米宽人工河拦在面前,河面搭了三座巨柱木桥,过了河,前面百步远的地方有个双层高台,沿着台阶两边每隔上个四五阶站有一个手握腰刀的禁卫军士,密密麻麻的一直延续到最高处,他们身后,威风的异兽旗随风哗哗作响,高台顶端,一座高大雄伟的木质殿堂就矗立在阳光里。 走这一路,那煌煌帝威直让人屏住大气,不敢存半点轻视之心,王俊心想,怪不得野心家都想要当皇上,住在皇宫里,享受着剑指天下,掌握四海的威严,舍我其谁,万民之主的气势,普通人那里能体会的到,在这里仰望苍天,看白云变化,想着挥手间便决定了亿亿万万人的命运,真让人血脉贲张。 他此刻感到身体里迸发了几分雄心壮志,我既然到了这里,难道就不可以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么,到时候我当了皇帝,我……。 正做着白日梦呢,王俊已经到了太极殿门口,刚想走进去,符春在后面轻轻的拉了他的衣角一下,他转过头来,满怀疑问的看着符春。符春心想,这真傻还是假傻啊,行礼都忘记了么。他面色不动,用手比了比,王俊看了会,哦,忘记了,电视里不是常有,到了皇帝家里要给他磕头的,在外面我是老大,可见了皇帝他才是大哥大。 拜倒在殿门外青石阶前,王俊学着电视里的腔调高声唱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恭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五章 初见齐王 太极殿内正商议国事的司马炎,一股邪火正悄悄点燃,眼见便要烧大,早上他听到说太子带着大队人马要来给他请安,既生气又纳闷,那有儿子见老子搞这排场的,更何况还有君臣大义在里面,怎么一点也不懂规矩啊,兴师动众带禁卫甲士和仪仗见皇帝,是要干什么,造反,还是示威啊,玩闹也该有个度。他就没有想到,会让人借机作文章吗,朝中大臣早就对司马衷的智商议论纷纷,带仪仗见驾,不是给朝臣们找事情做吗。 这会功夫司马炎头都气大了,本想着等他到了大殿之上,叫退众人,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等到听说太子司马衷一定要徒步进来见驾时,心中又一声长叹,世人都说衷儿脑子糊涂,想不到病了这场,礼仪什么的都忘了,一会仪仗入宫,一会又徒步进城,行跪拜大礼,叫人如何放心将我司马家的的天下交给他。 其实今天的事一点也不能怪司马衷,一是司马衷身体里是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不了解晋朝的事,二本来王俊也没准备来,是个临时决定,加上董猛也就半瓶醋,皇宫礼仪似懂非懂,才闹出大笑话。 当然太子府里有明白人,可一是先前大家都不知道司马衷是要去干嘛,后来知道要去见皇上,个个就装傻充嫩,想看着司马衷出这个洋相,回头拿了小宦官董猛治罪,也有人怀着更深的用意,巴不得把事闹更大。 司马炎看着趴在殿外地上的司马衷,苦笑的摆了摆手,说道:“进来吧” 王俊这时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居然拍了拍衣袖,大声的答道:“喳”便站了起来,打量着皇宫大殿,这大殿比他那太子殿大了七八倍,屋子里有十多根大立柱,两柱间挂着紫色纱帐做为装饰,正中的几棵立柱贴有金色雕饰品,前方有一高台,台面上有一张黑色漆花大案。 皇帝司马炎就坐在大案后面,他前面左右两边还坐一个中年和一个年轻人,皇帝身后有一块木雕黑漆彩纹屏风,除此之外殿内陈设简单,四周就摆设着鎏金博山炉,双仙人捧盘铜灯,铜制双木编钟,单人跪俑陶等,到和王俊原来想的不一样,以为皇帝宫殿应该是富丽辉煌,到处是金碧珠玉,满屋敞亮,没想殿内庄严有余,华丽还差些。 殿上的那两人头戴纱冠,侧着身一起眯笑的看着司马衷,“完了,老子肯定做错什么事了。”王俊在心里嘀咕,虽不知做错何事,但从坐着的两人眼中,看出他们有讥笑之意,察言观色的本领那可是在商海里练出来的,一看便知。 他的这一声“喳”可把司马炎本来压下去怒火给彻底点着了,他眼睛死盯着司马衷,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听殿上发出的声音不对,看着司马炎通红的脸,王俊心中不禁害怕起来,忙冲进大殿,来到中间的地方,又跪了下来,身子伏地上,心道“老子又闯祸了,在地府受的教训还不够吗,好好的,我喊什么喳啊,真扯蛋,年纪一大把,还不正经,哎,看把我这皇帝老子给气的,他不会让人给我一顿板子吧。”畏畏缩缩的低着头走进大殿,再不敢抬头望上面,王俊站在大殿中间等着司马炎发落,他这一呆站,司马炎更为生气,强压着怒火大声说道:“你难道失心疯了吗,为何不向叔祖同齐皇叔行礼。” 听说话,王俊是彻底呆了,他那里会想到自己是太子,面前又是皇帝,还要和别人见礼,再说他又不知道坐着的两人是何方神圣,怎么称呼。 年纪稍长的那人微笑着开口道:“算了,太子大病未愈,估计还不是十分清醒。” 年轻人面貌和司马炎很像,比起来模样更加俊秀清朗,笑着开口劝解皇帝道:“皇兄勿需动怒,太子病还没大好,就来问安,也算有心,一些小错漏,别放在心上。” 总算是王俊机关和商海都混过,反应还机敏,急忙对着两人一拜,口中呼道:“正度拜见皇叔祖,拜见皇叔。”他听年轻的那个叫司马炎皇兄,应该就是自己的皇叔,三国演义里刘备不就是皇叔,连皇帝见面都要称刘备皇叔,剩下的一个就是叔祖,那是自己祖父一辈的,可不能再大意。 殿上坐着年纪稍大那一位名叫汝阴王司马骏,是皇帝司马炎的父亲司马昭异母兄弟,和他对坐的是司马炎同胞亲弟,齐王司马攸,说起来齐王从小过继给司马师为继嗣,差点就当了皇帝,若非司马昭听朝臣建议,怕将来祸起萧墙,正统之争永无宁息,今天坐在上面皇位的便是他了。 司马炎看着司马衷一脸呆滞而害怕的样子,加上皇叔和兄弟在场,不好太过苛责,他怎么会想到王俊如今脑子在想着阴间那个嚎叫地狱,到不是完全的怕他,他挥了挥手,冷冷的指着地上铺的一块锦垫说道:“先坐在这里,等我同你叔祖和皇叔说完话再罚你。” 宦官送了垫子,王俊坐到齐王的旁边,用心听着他们谈话,皇帝淡淡说道:“扶风郡王不出兵救援导致朝廷兵败,胡烈被树机能所杀,堂上皇叔也听到朝臣们的议论,今日需商议个举措,如何来处置扶风郡王。” 在司马衷没来之前他们一直在商议此事,听司马骏他咳嗽一声,缓缓说道:“大晋有八议之法,就扶风郡王司马亮的才干,已经可论能,更别说亲、贵之议,我看免了他都督之职,宣他回朝申饬,陛下看如何。”说完他看着司马炎,却见司马炎面无表情,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殿上一时无人出声,齐王司马攸暗中偷笑,皇叔在朝那么久,还不了解我这个哥哥的性格,就这样处置司马亮,皇帝怎么可能同意。司马攸摆了摆手说道:“皇叔所言甚是,只是处置稍稍轻了些,不如再罚百万钱,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听弟弟说话,司马炎面色才有些缓和说道:“既然两位都这样说,就按齐王所议,让侍中发诏给扶风郡王吧。” 第六章 父子谈心 早前贾充曾经为了出镇长安的事,昏到在太**,王俊十分好奇,已经打听过秃发树机能反叛之事,如今听什么扶风郡王司马亮不出兵驰援,导致朝廷大将刺史胡烈兵败人死在万斛堆的恶果,在王俊的心目中,可是不能饶恕需要杀头之罪,他万万没想处理的如此轻描淡写,免了官职,罚点钱就算完了,他越想越不服气,想到后世也有各种不平,多半上级领导议论单位事务也如此,神色难免激愤。 皇帝看出司马衷气色不对,眉头一皱问道:“太子莫非有不同的看法。” 见皇帝问到自己,王俊在心里盘算,应该怎样说,是要求重处司马亮,还是随波逐流,第一次参与真正的朝廷大事,可不能随意,他瞧着皇帝模样,猛地回忆后世前机关领导的神态,那里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叫你别放黄腔,王俊大学毕业曾在机关待过几年,常在单位大放厥词,同领导对着干,前领导隔三差五给他个双小鞋,十天半月丢口黑锅,最终逼的他只有下海淘生活。 如今算再活一世,可不能再干这样的事了,电视里不是常演,太子得罪了皇帝,被圈禁,被自杀,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自己可别整成个穿越的笑话,他低着头喃喃说道:“儿臣是觉得罚钱少了点,二百万钱还差不多。”他也不知二百万钱是个什么概念,只见皇帝老子似乎爱钱,就顺口讲了出来。 他这话出口,司马炎难得的笑了笑,看着司马攸说道:“二百万钱,太子的胃口不小啊,齐王你怎么看。” 齐王司马攸瞥了眼司马衷,再看看司马骏,笑道:“二百万钱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司马骏闭着眼不出声,暗想,一个兄弟,一个儿子一唱一和,随便就敲了司马亮二百万钱,可司马亮是他亲哥哥,大家一母同胞,反而不好替他说什么话,肉虽在痛,只能默认同意。 二百万钱换谁一下拿出都要心疼,皇帝看着司马骏,已有了决定:“太子难得开口,也不好驳他的话,但也还要看骏皇叔的面子,就着免去扶风郡王都督之职,缴五株钱一百五十万钱,即刻回京。” 马上就要进一大笔横财,司马炎心里高兴,他爱钱,时常训诫宫人要节用,也许是还在做晋王时养下的习惯,要收买人心,要练兵勇,要安抚妇人,那一样少的了钱,如今虽拥有四海,可钱还是不够花,召来当值的中书侍郎,拟定诏书,这桩朝议便算落下帷幕。 吩咐司马衷代皇帝送走皇叔司马骏和齐王司马攸,回到大殿,司马炎他招招手让司马衷靠近一点,挨着他坐下。 皇帝也是人,也是见钱眼开的主,刚还生着气,好像现在平和了,估计一百五十万罚款都进了皇帝老子的腰包,一百五十万钱,看样子挺有购买力的,王俊来了这么久,还没用过一次钱,以前时时记挂,绞尽脑汁仍然不能拥有的铜臭物,如今已变为个虚幻的字眼,今天见皇帝也会为钱而动心,他心底在暗自琢磨。 此时司马炎面色平静,王俊心想皇帝老子怕不会再责罚我了,大胆的坐在了司马炎旁边,司马炎挥退殿里宦官守卫,严厉的说道:“衷儿,你今天所作所为已然大错,再一味昏玩,司马家的大祸便会降临,你可知道。” 王俊心道不就随便应了一声“喳”吗,至于怎么严重吗。 司马炎看他一脸不屑,叹了口气道:“我们司马家得这皇位不易,从你先祖宣皇帝,景帝,文帝再到朕,用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功夫,才登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可天下安定了么,没有,这江山时时刻刻在等待,等待着最强者的出现,好匍匐在他的脚下,要想保住我们司马家的天下,你就要成为那个最强者。”王俊点了点头,不敢打断司马炎的说话。 司马炎接着说道:“你今天身为太子,明日就是帝国的主人,有多少大事等待着你去做,这就要你有个清醒的头脑,可你今天做了些什么,你居然带着大队军马来内禁,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想弑君抢朕的皇位。” 这个罪名王俊听懂了,那是说他想造反呢,他脸憋的胀红,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没有那意思” 司马炎摆了摆手说道:“朕知道,你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外人多半也不相信你会作乱,但借此事大作文章,你又该如何应对呢。”司马炎想到事情传开,朝中的非议,大臣们的奏章,头就开始作痛,接着说道:“你认真想想,今天带军的事,一定会在朝廷引起议论,可你知不知道,里面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还有什么更严重的问题,王俊不明白,只得摇了摇头。司马炎沉下脸来说道:“你如此兴师动众,东宫里就一个阻止你的人也没有,对吗。”王俊又点了点头。 司马炎深邃看着大殿外的天空,说道:“朝野之间就是此问题,如今不止在你东宫,在整个国家,都是空谈玄虚的多,踏实国事的少,奉迎拍马的多,敢于谏言的少,今天的事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会君前失礼,而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愿说,看着你出丑。” 王俊这才明白,他细细想了想,原来什么时代都一样,敢说真话,想说真话的人少,而阿谀奉承,等着看热闹,看笑话的人却很多,想不到这和现代一样。这会儿他诚恳的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对着司马炎说:“父亲教训的是,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以后再也不会了。” 司马炎见司马衷态度很认真,也就没有再多纠缠这件事,问道:“如果你是皇帝,面对的都是不肯言国事,只会吹牛拍马的人,应该怎么办。” 王俊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换人。” “幼稚,要用好人。”司马炎本想就帝国情势好好和司马衷说一说,但一看他瘦弱的身躯,十二岁的年纪,说多了他也不明白了,只得失落的说道,王俊见他情绪不好,也不好说什么。 司马炎停了一停自言自语道:“朝廷取士之弊,到底该如何变革。”王俊不明司马炎说取士之弊指的是什么,但取士的意思他是明白的,那是要给皇家储备人才,他刚刚才被皇帝说了个幼稚,再不敢开口。 少年司马衷长相清秀,可一不说话,面相上就给人一种呆滞之感,换到二十一世纪,这叫呆萌帅,颇受年轻女孩喜爱,可在古代人的眼睛里,那便是犯傻,迟钝。 他满脸无辜呆萌神态,打动了皇帝心中那份父亲真性情,司马炎话锋一转,开始询问起他的身体,学业,身体上的事,王俊还好作答,可学业上都是些老庄孔孟只说,听的他一头雾水,勉强按着学校里教过的东西,应对了几句,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两眼摸黑,找不到词句作答,惹的司马炎心头一阵烦躁。着就到了中午时分,符春进来看过几次,见皇帝和太子一直在相谈,也不敢进来催促,只得抱着两手在外面来回走动,心道,这俩爷子还不吃饭,肚子饿坏可怎么办。 两人聊的兴起,直到司马炎肚子咕咕一响,他拉着司马衷站了起来,说道:“走,用膳去,吃完你去看看你母亲,自从听你病了,她可是挂念你的紧。”去看母亲,王俊心想“我妈也在,怎么也得去看看了。” 第七章 后宫初遇 司马炎领着和王俊两人往后殿走去,走了几步,司马炎突然想到自儿子生病,皇后还没见过他,留点时间给她们母子说说知己话,便对着司马衷说道:“算了,你去陪你母亲吃顿饭吧,朕不用你陪。”说着转头吩咐符春送些饭菜到显阳殿去,让皇后母子好好聚一聚。 宫里的消息走的比风还要快,显阳殿内皇后杨艳听到太子要来陪她用膳,心情十分高兴,有如春风拂面,大殿内满是喜意,自从她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司马轨早夭,二儿子司马衷便是她心头肉,掌中宝,司马衷生病,她日夜挂念,每天向上苍祈祷,皇帝不知是忘记还是有意,未下旨让她出宫探望,有几次想自己出宫去看看儿子,却想到如今母仪天下,是所有女子的表率,岂能越礼行动,便又作了罢。 显阳殿内女官早早就吩咐宫婢,点上了西域进贡来了檀香,泡上极品香茗,取了冰块镇上水果,吩咐人摆上司马衷从小喜欢吃零食面点,焦急等着司马衷的到来。 在个两个宦官的引领下,王俊来到了杨艳所在的显阳殿,眼看着大殿就在面前,他又愣住了,这此是不是要象在皇帝面前那样门口磕头,还是直接进去拜礼,是喊母后还是皇后陛下,真是折磨人啊。好在他一到了门口,一个迎门的宦官就高声唱道:“太子殿下到” 应门宦官话音刚落,从殿门里面就走出来了五个削瘦的宫婢,她们面如剥好的白蛋,光滑而洁白,身姿风流,微步带风,个个秀丽。特别是领头的那个女官,头戴金碧钗,身穿绛纱复裙,一步一动,飘逸惹人,她面如倒桃,娥眉淡蹙,眼中含光,身材丰腴高挑,完全一个绝色佳人。 众人向他盈盈行了个礼,领头的女官说道“太子殿下请随我来”说完众人转身准备前面领路带太子觐见皇后,可没想到司马衷却呆呆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那女官,众人见状,这太子不是起了色心,就是又犯傻了。 其实谁也不知道王俊这会满个胸腔如小鹿乱撞,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在犹豫是现在就拉住这女官说话呢,还是吃饭后再找机会,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因为来这里多天了,这个又可能是他唯一的熟人,他上前一步,拉着那女官的手急切而期盼的说道:“老婆你也来了吗。” 众人都以为司马衷不是傻就是起了色心,其实到不然,不是他见了美女发花痴,却因为领头女官长的实在太像他二十一世纪的妻子了,他和妻子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的邻居,可以说是两小无猜,虽然小时候他们一群男孩子常欺负院子里的女孩,并没有和那群女孩子过多的交往,可等到十多岁情窦初开,一群好朋友春心荡漾,纷纷把院子里这些清纯美丽的少女,当做了自己心仪的对象。王俊的老婆就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女孩,也是很多人暗恋的目标,为了谁能做她男朋友,大伙还专门在一起讨论过,在那个知了鸣叫,暖风洋洋的夏天,终于王俊在拉拢加威胁下获得了这个至高的追求权,虽难免伤害了发小之间感情,不过他也没有辜负了这次机会,接下来一切顺理成章。 初恋,热恋,父母反对,学校阻拦,转战地下恋情,大学分开期间鸿雁传情,高兴,甜蜜,争吵,分手,复合,又分手,又复合,毕业,工作,结婚,生子。 曾经的一切,因为这个女官的出现,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眼眶都有些红了。 领头女官见太子突然拉住自己的手,吓的脸色发白,却不敢甩开他,只得低声道:“太子,你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王俊仔细看着这女官,她的五官神色,一举一动,全然是妻子豆蔻年华时的模样,如说不是自己妻子,世间哪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定是我的妻子,王俊顾不上旁人,只拉着这美女说:“你一定是阿莉,肯定是,太像了,不可能会一模一样。” 周围那些宫婢和宦官看着司马衷这副色迷迷痴傻的样子,个个掩袖含笑,直羞得那美女脸上绯红,低头不敢望他,无助的说道:“太子殿下放手,殿下不可。” 王俊还在纠缠美人,却听宫里传出一个平缓而威严的女声:“衷儿放手。”王俊抬头一看,只见一群宫婢簇拥着一个美丽的贵妇,正漫步走向大门。 看这个气场,他就知道这一定是司马衷的皇后老妈出来了,忙放开了那个美女,神思一下转了回来,先行了礼再说,他跪倒在地口中喊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中年贵妇正是当朝皇后杨艳,在殿内她见太子纠缠自己的女官,心生几分恼怒,暗想,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急色,虽说这男人都喜欢**,可衷儿今年才十二岁,但一转念,估计和他那老子一样,平日里什么都好,就是一见了女人就丢了三魂七魄,连命都不要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不全能怪衷儿。 皇后杨艳扶起了司马衷,本想劝他两句,今后少近女色,可一想到丈夫司马炎,又压下了念头,淡淡的说了句:“衷儿,你也饿了吧,快随我进去用膳。” 回过神来的王俊,还在怕皇后当面臭骂他好色,那他就太冤枉了,但想想自己确实刚刚无礼了些,拉着人美女不放手,被人误会也是正常,算了,骂就骂几句吧,结果见皇后没什么反应,心里道:“对了,这古人本就成家早,十几岁当爹的多的是,我太子,喜欢上几个美女也是平常之事,倒是我自己考虑多了。”想到这他心中稍稍坦然,站起身,手一甩,差点又喊出个“喳”来。 进了显阳殿比,眼见比皇帝的大殿就奢华许多,珠饰,贴金,彩绸,漆屏,各色家具把这里装饰的富丽煌煌,正中两个对放的大木几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式,颜色喜人,造型漂亮,不过王俊知道,尽是些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味道却一般化。 两人在众宫婢的扶持下,分座两端,说了几句闲话,皇后却不动筷,只吩咐人倒好了酒,王俊一看,合着还有领导讲话才能动手,等着吧。皇后端起酒尊,淡淡的说道:“这是长安进贡来的米酒,味道极淡,性子也不烈,衷儿可以用点。” 抬起酒尊低头看看,酒的颜色奶白,闻之有股甜香,象是酒酿一类,王俊正准备一饮而尽,忽然想到自己抛妻弃子来到这古代,就是因为这物,如今可不能再犯戒,便浅浅的舔了舔放了下来。皇后也喝了一口,才说道:“听闻太子今天,带了仪仗甲士入禁宫,是怎么回事。” 奇怪,怎么改称呼了,刚不是还一口一个衷儿叫的亲热,怎么一下变成太子,奇怪归奇怪,也只得点了点头道:“是,孩儿知错了,今天父皇已经教训过我了。” 第八章 母子情深 在心里面皇后杨艳全天下最宠爱就是司马衷,所以不管众人说他傻也好,呆也好,她就是一心喜欢他,不管他做什么,她永远是他温馨避风港,当她听到司马衷今日的事,也想趁着机会好好劝一劝他,她温柔的说道“既然你父亲已经和你说了,那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母亲身体不太好,照顾不了你多久,这太子之位,盯着的人可不少,以后衷儿你要少胡闹些,听父亲的话,跟着师傅们好好学点东西,要不母亲不在了,谁还能照顾得了你。” 听皇后这话说的动情,王俊抬头看了皇后几眼,果见皇后容貌虽美,但眉间却有点病容,脸色也白中带黑,一时动情,想到自己既然在司马衷的身体里,还是应该帮司马衷尽点孝道,为了自己,也为了司马衷。他站起身走到皇后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以后不敢了。”两人双手相握,心神荡漾,王俊感怀自己的遭遇,竟然难于控制自己,上前搂住了皇后,那一刻,他心里想到了自己的老母亲,自己这么一走,她不知道该有多伤心,遥想到当日望乡台前,家人痛哭的一幕,不由悲从心起,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皇后有点奇怪,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话,怎么这孩子就趴在自己身上哭了起来,不过她喜欢这种感觉,想到司马衷小时候,就爱这样找自己撒娇,他当太子三年多,就再也没有这样抱过,就这样,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正在那越想越伤心的王俊,这是自从掉进地府后到现在最难过的一刻,在阴间他没有哭,在太**里他没有哭,不是他不想,而是少了一点情感的宣泄口,如今抱着一个把自己当亲生孩子看待的女人时,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是懊悔,是思念,是感动,是亲情,他说不清了,也不在乎,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他这一哭,也惹的皇后掉起了眼泪,她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非常喜欢孩子依赖她的感觉,两人哭了好一会,还是皇后先停了下来,抚摸着司马衷的后背,柔声道:“好孩子,别哭了,娘不说你,别哭,咱们好好吃饭。” 她一开劝,边上的宫婢也围了过来,劝慰司马衷,美人女官也在其间,她望着司马衷哭的伤心真切,心里也跟着发酸,这太子一会好色,一会又哭的如此伤心,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她不忍心见司马衷如此难过,随着众人上前说道:“太子殿下,别哭了,容易伤了身体。” 皇后一听到说伤身体,连连说道:“对,对,容易哭伤了身体,衷儿别哭了,快劝住太子,。” 众人好容易才把司马衷的眼泪劝停,宫婢们端来热水,让两人擦过了脸,两人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默默的吃完了这一顿难忘的午餐。 吃完了饭,两人坐在宫里,喝着香茗说些闲话,皇后杨艳和王俊聊他小时候的趣事,听的他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从何讲起,只能嘿嘿跟着傻笑,皇后看着他的表情,内心又忧虑又喜欢,当妈心里永远是矛盾的,一方面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一方面又希望看他长大成人,做一番事业,如今司马衷样子就是一个傻小孩。 母子二人聊了一个多时辰,皇后又带着王俊去拜见了景皇后,那是景帝司马师的妻子,居住在弘训宫中,王俊起先还有点奇怪,怎么会有两个皇后,悄悄的拉住美人女官,才问个明白,皇后杨艳正好回头看见司马衷又拉着那女官说话,嘴角上扬,心里暗自有了主意。 在后宫里说了好一会话,皇后才肯放儿子出来,等王俊离开后宫,天色已近黄昏,火红的云彩铺在天上,十分漂亮,一干禁宫卫士和太监护送他乘坐小车到了东掖门,却见宫门外随自己而来的大部分人马已经撤了回去,只剩下七八个宦官,一队护卫,加上乐广,曹佑,董猛几人依旧在等候,这时王俊注意到车边站着个不认识的老年男子,五六十岁的年纪,须发虽花白,可浓眉大眼,气度不凡,雄赳赳的武夫模样,身穿灰色大襟,不过他面色铁青,看样十分的生气。 辇车旁边的老汉,见王俊出了宫门,头抬的高高,怒气冲冲的想要对司马衷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该从那说起样子。王俊心道,这人是谁啊,不认识嘛,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个不小的官,要不怎么敢见了太子还大拽拽的模样,上前客气的问道:“这位先生看着眼熟,但一时忘记了名字,请问先生贵姓啊。” 经过白日的教训,王俊不敢再摆太子的架子,问话语气谦和又礼貌,谁不知老汉听了这句话,顿时脸色大变,一张紫脸涨的乌青,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看了司马衷两眼,连声说道“好,好,好啊。”大袖一甩,来回走动了两步,忽然一转过身看似是要离开。 旁边太子舍人乐广和黄门令曹佑两人听司马衷说话是大惊失色,表情尴尬,再见到那人翻脸要走,忙一起上前着急的拦住此人,七嘴八舌的劝慰,乐广说道:“少傅大人,别在意,您不在京城,太子大病了一场,确实是不记得前事了。”说着还不停的鞠躬给他陪不是。 黄门令曹佑在一边也紧跟着说道:“大人万万不可生气,太子真是记不住人,这不连老奴都不认识的,前几日醒来,还直问我的名字呢。您说说,自太子殿下出生起,老奴便一直在他身边伺候,他都不记得了,这不是病是什么。”两人围着他详细解释了这几日来事情,太子因病昏迷,醒来后记忆全无等等这般,那人才算消了几分气,面色平和了下来。 (求收藏,求票票,今日十更) 第九章 少傅李胤 这李胤本是太子太傅荀顗(yi)的辅官,不过太傅一职本就授虚衔者居多,加之荀顗年事已高,无法负担教导太子的重任,所以司马衷的一切教习就完全落在了李胤的身上,他原来任过吏部尚书仆射,前段时间青州官吏犯事,司马炎便派李胤到当地问案,这些日子一直没在宫中。也巧,今早他刚办完手里事情回来交差,就听到司马衷带仪仗甲士入宫,把这夫子气的当场就快晕了,急急忙忙的敢来阻止,可司马衷已经进宫去了,他本想进宫请罪,可司马炎却不见他,只让符春来安慰他,让他回家休息两日,说是不用放在心上,他挂念这司马衷,也没回家,就和其他人等着司马衷出来。 在一旁的王俊见情形奇怪,也赶紧的拉过董猛来询问,这才知道来人是太子少傅李胤,这少傅的名称王俊还是明白的,知道人是司马衷正儿八经的老师。 自古以来为培养太子尊师重道的品格,礼仪上对三师就十分推崇,三师三少地位超然,是太子府里最尊崇的官员,进出东宫,太子都要亲自迎接行礼,三师三少不入坐,太子都不可以先坐。而今司马衷见到李胤直接就忘记了他是何人,把师傅都给忘了,这可背师叛道的大罪过,所以李胤才如此的勃然大怒,欲甩手而去。 王俊听完了介绍,头轰地一声就大了,怪不得李胤如此生气,自己居然不认识他,不过也怪不得自己,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谁叫阎罗王让自己投身时,不把司马衷脑子完全复制给自己,生养我的皇帝爸爸和皇后老妈都是靠自己的眼力猜出来的,老师这可让人怎么猜。 他急忙走到李胤身边,对着他叩拜行礼,说道:“少傅,正度对不起你,确实是因我大病一场,如今除了父皇和母后,余下的人全不认识,还望师傅不要怪罪。” 听乐广和曹佑的解释,李胤心中却还是有几分疑问,你这病才叫奇怪,只认识皇上皇后,其余的人都不记得了,这是什么病,不过他也不想妄猜,毕竟世上事千奇百怪,却也难讲有这种怪病。再见到司马衷前来行礼道歉,给足了自己面子,气色平和了几分,道:“算了,殿下本是大病初愈,今日之事到是臣孟浪了。”说完深深一拜,算是给司马衷回了个礼。 王俊见事情解释清楚,心情大好,大声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走,我请大家吃饭去。小猛子,这里有什么好点的酒楼,前面带路。” 话说董猛自司马衷进宫面圣,就见大伙看着他阴笑,觉得情况有些古怪,心中不安,便四下找人询问缘由,问曹佑,曹佑微微一笑,却是只摆手,只说无其它事。问乐广,乐广东拉西扯就是不讲正题,余下宦官,属官见两个领头模样,都是有样学样。把董猛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还是一个想投他门路的不得势小黄门,悄悄把他拉到一边,把情况讲给他听。董猛一听差点没吓死,心一直提着,生怕因此获罪,等见司马衷出来,神色如常,对他也没有不满,才放心下来,听到司马衷喊他,要去找家酒楼吃饭,虽不知酒楼是什么,但听有个酒字,估计是饮酒作乐的馆舍妓寨一类,便高声答道:“是,太子殿下,我知道有一家酒垆,这就带您去。” 出了大事还要到酒垆吃喝,太子真是疯了,一点厉害也不知道吗,乐广和曹佑互看了一眼,却不说话,李胤听董猛如此的献媚太子,想到汉末宦官乱政,造成天下动荡,暗想今日这事估计就是这小宦官搞出来的,如今竟然要带太子到市井之地,加上恨司马衷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早上带仪仗入宫,晚间外出喝酒作乐,他到底是什么做的心肠,全然一包草在肚子里吗。他是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上前“啪啪”两巴掌扇在董猛的脸上,直接把董猛打出四五步远,跌倒在地,乐广和曹佑见董猛被打,心下十分痛快,都暗想,这小子如此贪功,爱出风头,活该有今天。 李胤身材魁梧手脚有力,这两巴掌可把董猛打的不轻,此时董猛眼冒金星,一张脸红肿不堪,口鼻中都有血流,可少傅在东宫的地位非常,董猛也不敢开腔喊痛,只捂着脸远远躲在一旁。李胤本想劝司马衷拿下这小宦官治罪,却没想到他这下把小宦官打的如此之伤,心里先就有几分不忍,也就没说这事,只想着以后慢慢劝司马衷疏远这些宦官便是。 他一言不发,大步往前走去,王俊见李胤突然生气,打了董猛,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好赖活了三十几年,这点眼力还是了解的,知道少傅是在生自己的气,打狗给主人看的,也不好说什么,车也不敢乘了,乖乖的跟在李胤的身后,众人一起踏着斜阳,朝东宫的方向而去。 夕阳映照,昏鸦返巢,沿着洛阳宫城墙向西,甲士下马,手持着枪戟,引着辇车,三十多人跟在司马衷和李胤两人身后缓缓而行,大家都不敢开口,只听着牛铃声叮叮,车轱辘卡兹卡兹阵阵作响,李胤走了一会,胸里的闷气渐渐消除,一个人边走边想着心事。 他自为官以来,历任中郎将,河南尹,由尚书仆射转任太子少傅,深得文帝司马昭,武帝司马炎的信任,封侯拜相,恩宠不可谓不重。武帝司马炎待人尚算宽厚,有仁义的古风,今登上大位,便将这辅导太子的重任叫给了他,这样的荣耀让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本想辅佐出个一代英主,振大晋之国威于天下,也不枉二代君王对自己的宠信荣身,谁知进了东宫方知道这太子懵懂,智力平常,天资比普通人尚还有所不如,满怀抱负顿时变做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难触。不过纵然知道今生难逢明主,他却兢兢业业丝毫不松懈对司马衷的教习,心想就算司马衷平庸,也要辅佐他登上大位,做个普通的守成之君,报答武帝的恩情。 可是司马衷能否当上皇帝,做个守成之君也不是容易的事,这表面上看司马衷太子之位稳如磐石,他是武帝和皇后宠爱嫡子,不轮是立嫡立长,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将来继位登基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可这背后里,关于太子之位的争夺却从来没有停息过。那是晋朝一桩故旧往事,冥冥中潜藏了下来,以致于夺储暗流不时涌动。 当年景帝司马师有雄才大略,而且沉着坚定,本是世子的不二之选,正始十年宣帝司马懿图谋废易大将军曹爽,提前告诉给了景帝司马师和文帝司马昭,并派人暗中观察,是夜,司马师酣然入睡,一如平常,而司马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司马懿知道后称赞道:“此子竟可也”。为了夺权,司马师悄悄豢养三千死士,分散在民间,事发之日,召集而至,人们方才知道,如此机心,远谋,却不是文帝司马昭可比拟的,司马师本应继承晋王之职,可却因旧疾复发而壮年早死,这司马昭才做了世子,当上了晋王。 最初的时候,司马师无子嗣,司马懿便让司马昭将儿子司马攸过继给了他。到了后来,司马昭继位晋王,在该立谁为世子之时,颇为犹豫,他觉得自己是从哥哥手里得到的皇位,如今应该还给哥哥,一度想立过继给司马师的儿子司马攸为世子,还是朝中重臣贾充等人暗中相助,当今皇帝才做了世子,承了晋王位,今日才得登大宝。 泰始二年,武帝司马炎欲设太子,以往支持齐王司马攸的老臣又纷纷上表,准备图立齐王当储君。也就是那一年,那个卧冰求鲤,黄雀入怀以孝道而名重天下的老臣王祥,因年老久不上朝而被皇帝授睢陵公免去官职,可有传闻却是因为这立储之事;时任河南尹夏侯游说贾充支持齐王,结果被调职光禄卿,管理宫中杂务,从此郁郁不得志。 贾充当年在司马炎承袭晋王世子为司马炎说过好话,又在高贵公乡曹髦引兵犯驾一事立有大功,文帝司马昭临终时曾对司马炎说过,朝中大臣最可信任贾充,所以晋一代魏,贾充就做了车骑将军,手掌重兵,他身怀两代帝王的恩宠,可一但牵扯到嫡位之争,就因为他大女儿是齐王妃子,又和夏侯说了两句话,立马被解除了军权。除此之外,受到牵连的朝中大臣不计其数,那两年来围绕着储君之争,而丢官,失爵的人可真是不少。 直到泰始三年,武帝立司马衷为太子,这一番明争暗斗才算告一段落,可李胤心里知道,此事并没有消失,只是蛰伏了下来,只要气候合适,就会悄悄的萌发出来,这几年,到处传出太子不智的言论,从京师到藩镇,从朝廷到民间,只怕就是个先兆,这满朝风雨可又要来了。 第十章 风雨潜藏 人影在光线的映照下越来越斜,四周也不似刚才明亮,不过这会的天空可比二十一世纪可透澈许多,空气也干净些,不像现在这样有雾蒙蒙的感觉,王俊抬头看夕阳只剩下一角藏在了远处,只从云中散射出几道光柱,投射在这大地之上,不知道要引起多少诗人的愁怀感伤,他没有做诗人的潜质,所以他不会多愁善感,只会为身体而烦恼,中午就顾着哭了,御膳也没怎么吃,这会肚子里空的难受,暗自寻思,不是要走回宫吧,这少傅太折磨人呢。不过他怎么也吃了点东西,还算好的了,东宫那些人一天了什么也没有吃,这慢悠悠的走着,早就叫苦不迭,很多人头上冒出了冷汗。曹佑心里早开骂李胤,远远躲在后面的董猛更是把李胤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两回,如果不是见太子司马衷也好好的跟着走,他们早就告辞闪人了。 队伍里闷闷不乐的还有乐广,他身为太子舍人,是知道今天这事犯忌的,不过他存着私心,就装了糊涂,李胤一来,他就有点慌张了,司马衷好糊弄,少傅却是个明白人,自己这一次太失算,既失了忠也失了义。 跟着走了一路的王俊也不管其他人,只看着旁边的李胤,心想这人是干啥,走了那么长时间了,一句话也不说,他真想抓着这个拽不拉基少傅的耳朵对他大声吼道,老子我是太子,跟着你走半天,也不和我说一句话,你给我客气点,哥们当了皇帝,把你发配黑龙江去。不过一想,当年为了女儿读幼儿园的事,他托关系介绍认识了一个老师,那老师就是这样爱搭不理的,好像人家欠了她多少钱的样子,难怪,这老师的气质是遗传,都是这样气嘟嘟,李胤也这样,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和那个女老师挺配的,看上去都有夫妻相,不会是她的祖宗吧,想着想着,他自己乐了起来。 一直在脑中思考太子之事的李胤,知情势不容乐观,但到底该用何种方法教这个有点傻气的太子,让他明白点朝务人情,渡过难关,顺利接过皇位,他却一直没有想出头绪,不过见他一路默默跟随自己,诚惶诚恐的表现,觉得这司马衷也不是完全不可教化,想到圣人有云,有教无类。看来还是自己的大道未通达,没有找到好办法,要是有了方法,这太子未必就不能开窍。他心结一打开,回过头正要和司马衷说话,却见他眼睛不知道在看那里,一个人边走边呵呵傻笑,刚刚好点情绪又有如被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心头苦笑了一下,算了,既然太子混沌,自己尽己所能,终当找出合适的办法,不负皇上托付也就是了,说道:“太子殿下,这天色不早,大家也都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脚已经走的酸胀,又闷憋了半天,听李胤口气舒缓,王俊连忙接话道:“是啊,是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 李胤以一种不容反对的声音说道:“外间人杂,天色也晚,太子今日失了礼,还是尽快回宫闭门细思的好,乐广你们就护这太子回去吧。”众人听他未大发脾气,都舒了口气,东宫的人都惧怕李胤的正气。见李胤说这几句话时语气极淡,一副兴味索然模样,王俊也不好再说邀约他一起喝酒的话,只能相互行礼告别。 坐上了辇车,浑身舒坦,王俊伸了个懒腰,抖了抖有些酸痛的小腿,长喘了口气,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斜躺在车窗边,看着远飞大雁,听着远处不知何处传来钟乐之声,暗想,今天可真累啊。从早上出门就一直到了现在太阳完全落山,莫名其妙的就犯了错,怎么老子来了就干出了丢人的事,恐怕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他回想起今日在宫里司马炎和他说过的话,是啊,怎么也没个提醒我,这不和现代一样么,我是不清楚带仪仗进皇宫是失礼的事,这身后的人难道都不知道么,董猛是个小孩子,他不知道正常,余下的人呢,王俊边想边眼睛扫着乐广几个属官和曹佑。正好这时乐广心里也在忐忑,不自觉的看向司马衷的方向,两人眼光一接,把他惊出了一背冷汗,暗地想,这太子的眼神怎么如此犀利,像是看到了人心里一样。忙将脸转向一旁,不敢在对视。 “看他这模样,乐广十有七八是知道的。”王俊从他略显慌乱且带有几分羞愧的眼神,便认定乐广是了解这些礼仪的,可他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他又向着曹佑望去,却见他满脸苦相,每走一步都似乎是用尽了身上最后的力气,脸上除了疲惫到看不出别的,他知不知道呢,他应该知道,他是黄门令太监头,在宫里混了那么长时间,连这点礼仪都不明白,那他怎么当官。余下的那些属官呢,他们是为什么不阻止,大家真的只是为看我出洋相,然后借机整治小猛子,就那么简单么,实在是想不明白。 对了,今天那个美女怎么如此像老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呢,要是老婆也过来就好了,再带着小孩,那我们一家子在这古代当太子当皇帝,好好干番事业,做个一代明君,我还可以推动科技几步,别的搞不来,蒸汽机的原理我还知道吧,再发展下工商业,促进经济流通,有了钱,还可以造火炮,造大船,统一世界,称霸全球,到时候就不是中国人学历史的时候要学到我,而是全世界的历史书里都有我,每次历史考试都有关于我的问题,老子就是晋朝大帝,王俊越想越高兴,不禁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是他的毛病,在想问题时思维总在不断的跳动,一会就容易做成白日梦,刚参加工作那会,他也曾经雄心勃勃,指点江山,我主沉浮的念头强烈,被人明捧暗整过两次后,便彻底失望了,从那会起,开始一门心思的好好混日子,想在机关里混个处级干部,吆五喝六、吃拿卡要过完一生算球,可三十出头,在单位里混的糟糕,连个主任科员都没当上,暗想今生处座无望,干脆做个陶朱公,就辞职出来学人做生意,凭借着单位累积关系,生意到还做的顺手,市里工程也越接越多,看着小日子过的舒心。 可没想人死了,好在穿越过来晋朝当上了太子,如今什么处长,芝麻大点的官,老子现在可是太子,大的没了品,过段时间当了皇帝,就一人说了算,只可惜单位里那些小人不在,要不让他们充军当太监,他一想到单位的胖处长在这里做太监的样子,脸上又散发出奇异的笑容。 众人跟着司马衷,见他前面还表情严肃,到后来大笑,傻笑,怪笑不断,都不明白他是在笑什么,只是在肚子里各叹息,这太子真是无心,出了这档子失礼的事,就算皇帝不追究你,可这满朝的大臣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这有什么可高兴的,还笑成那样,此时王俊还不知道一场风波就要来了。 (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一章 朝议纷纷 果不其然,第二日太仆傅玄上书,指责太子司马衷无礼君父,皆是臣下少于劝谏,疏于教导,要治罪东宫属臣,奏书呈给司马炎,他压根不予理睬。侍中任恺,中书令庾纯等了一天,见皇帝连个屁都没放,更是恼怒,很快就以庾纯为首,皇甫陶、成粲、羊琇等便纷纷上书责怪太子无礼,大有不把东宫属臣免官议罪,天下便有礼崩乐坏之势,矛头直指少傅李胤,舍人乐广,黄门令曹佑。 不到五天的时间,司马炎的案桌上便堆满弹劾东宫的奏折,不单是任恺等人,就连贾充,冯紞也跟着凑热闹,虽没人说要废太子,但朝臣对司马衷能否胜任太子都深表忧虑,言下之意就是告诉皇帝,司马家的江山还是要考虑下其他人来继承。 太极殿内司马炎刚看完庾纯的第二封奏书,用力扔在案几上,他心头实在愤恨,儿子不争气固然是事实,但也不是群臣所说那样不得了的大事,满朝文武居然没几个帮太子说句好话,不是说些模棱两可的废话,就是看热闹不表态,再说本小小的惩戒足矣,今天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公然提出要废黜太子,他本想令校尉抓那侍御史来问问背后是否受人指使,可转念一想又压下这个念头。 这朝中纷纷扰扰的失礼风波也刮到了皇后杨艳的耳朵里,初期她也不在意,宫里面她不惧,皇帝宠信她,加上舅舅赵虞的女儿赵粲,又刚封了美人,两个女人在皇帝耳边风刮起,胜过万千文字奏章,却没想皇帝躲了起来不露面,可见这上书越来越多,太极殿对外没半点压制奏议的意思,朝野舆情汹汹,越发失去控制,她是心急如焚。 皇后一族人丁单薄,杨艳尚几月大时亲父便逝去,她是由舅舅赵俊养大,赵俊没有福气,没等她做上皇后也死了,后来杨艳便将赵俊的哥哥赵虞扶上了刺史之位,可惜赵虞人不机灵,在朝中根基太浅,难有呼应,没有多少势力,如今就皇后的叔父镇军将军杨骏和卫将军杨珧还有能力,朝里依附他们的臣子还有几个。 这天杨艳心神不宁,早早便起来,用过早饭叫来个小黄门吩咐道:“去,请镇军将军进宫来。”不多时,殿外就来了两个中年男子,外间通报皇后杨艳“卫将军杨珧,镇军将军杨骏到。”杨骏虽是杨珧的兄长,可论起胆识智慧,他远比不上弟弟杨珧,杨珧已授了卫将军,可他还是个杂号将军,品阶在弟弟之后。太子之事,他早在下面打听根由,听皇后召见他,知道定是为了此事,忙叫上弟弟一起进宫来商议。 两人进了殿,落座奉茶完毕,杨艳着急的说道:“两位叔父,太子的事外面闹的这样凶,不知叔父们可有对策。” 镇军将军杨骏比皇后年长两岁,先开口回答皇后的问话道:“朝臣们实在可恶,黄豆大点事,吵嚷的比天还大,说来说去,还不是有人觊觎大位,臣仔细想过,索性不去理会,凭娘娘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他们也就是瞎闹腾。” 卫将军杨珧是杨骏之弟,年纪比皇后还要小几岁,如今管着宫门,权势可比杨骏大的多,听杨骏说完他口中嗯了句,打断他话道:“兄长说的虽有理,但也不能由着他们把火烧大,要是朝野州郡误会皇上也有废黜太子的意愿,群起攻之,到时候只怕皇上也要低头,臣看,还是要尽快平息此事,不能任由他们这样胡闹。”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火要烧大了,再想灭可就不容易了,事情要遏制在萌芽状态,皇后杨艳点了点头说道:“卫将军说的有理,本以为他们闹两天就歇了,没完没了,只怕有人暗中设计。” 显阳殿内皇后正焦急的和两个叔父商议,东宫里的王俊却根本没上过心,这会太阳早就火辣辣挂那半天了,他还躺在床上翘着腿回忆着历史,司马衷的名字他总算想起来点,就那个百姓没饭吃,他说怎么不吃肉粥的白痴皇帝,记得历史老师当时还展开过论述,一个傻瓜都能坐上皇位,可见封建王朝的腐朽荒诞,后面是什么,好像讨了个丑媳妇,从此天下大乱。能回忆起这么多,已经颇不容易,多亏号称假期不败神剧的三国演义,看过好多遍,顺着诸葛亮和司马懿故事一路下来,才算有点晋朝印象。 东宫人心惶惶,李胤被莫名弹劾,气的生了病,也懒得管他,王俊,应该从此叫太子司马衷反而过的特别舒心,虽然满世界全是要求责罚东宫的奏书,他一点不在乎,只惦记着交代小猛子去办置的玩意,心想,大不了这个太子不做了,我是皇帝的儿子,不当皇帝,出去当个王爷总是可以的,王爷好吃好在,还不管那么多事,可比皇帝舒服多了,再吵,哥们直接引咎辞职。 房间里司马衷从董猛手里接过物件,高兴的赞许小猛子办事有效率,昨夜才画出图样,今早就办好了,司马衷满意的摸着,来了这几日,还是第一次有恍然回到二十一世纪之感,他在房里开心。 显阳殿内皇后杨艳却为他操碎了心,一直在追问杨珧道:“卫将军有什么对策吗。”机智的杨珧进宫前就想出了对策,这会不慌不忙的说道:“臣已经思考过了,如今只有去找齐王和荀勖。” “齐王和荀勖他们会帮衷儿”皇后不解念道,杨骏也有所怀疑,他问弟弟道:“且不说齐王是否在幕后指使此事,就尚书令庾纯连上两道奏章,还不是为了把太子拉下来,给齐王挪位子。贾充兼着太子太保,本应该为太子说好话,听说他也上了奏章指太子不智,他是齐王的岳父,想来是要靠身齐王了吧。荀勖向来与贾充交好,唯贾充马首之瞻,他会得罪贾充来帮助太子,不可能,此事不妥。”杨骏说着话不停摇头。 杨珧微笑道:“兄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中奥妙,齐王是太子的叔父,如太子相求,从道义上他无法推脱,荀勖虽和贾充相善,可他为官以来,多是揣摩上意,这几日他称病在家,并未上奏章,估计就是在猜陛下的心思,若陛下无意处罚太子,他定会为太子说好话。” 如果是皇帝对司马衷的态度,皇后杨艳到有九成把握,她坚定的说道:“皇上绝无废黜太子之意,可我不明白,他为何不制止群臣们攻击太子呢。” 既然没有废黜的意思,那就更好办了,杨珧想了想说:“陛下或许就是想看看群臣们的表演。”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二章 外戚登门 弟弟这一说,杨骏猛然想起当今皇帝承袭晋王爵位,和泰始二年立太子之事,不由点头,连连称是,杨珧接着说道:“娘娘,听闻宫中有蔡邕所作的焦尾琴,可是真事。” 焦尾琴是汉中郎将蔡邕亲手制作,他本音律大家,善抚琴,一日再家中听厨房烧木之声奇特,忙从火中取出已烧了一半的桐木,将其制作成琴,此琴成后音色高亮,回韵悠长,时人听过都赞叹不已,只琴尾木头漆黑,所以取名焦尾琴。蔡邕文名冠绝当代,一代风流人物只因感怀董卓的知遇之恩,在酒桌上替董卓惋惜叹气,便被王允下狱处死,这把琴便收藏在内库中,司马家夺了天下,禁宫内库自然换了主人。 皇后杨艳说道:“好像是在宫中,怎么叔父想要它么。” “我不善抚琴,要也没用,但荀勖大人精通音律,只要皇后娘娘将焦尾琴赐给他,他应该明白怎样去做。”杨珧说道 皇后闭着眼想了下说道:“我一会去找符春,宫里东西都在他那,干脆取了先给太子,由衷儿给荀勖,岂不更好。” 杨珧明白她的心意,应了句是,太子在朝中少有臣相助,把人情让给司马衷去做,是拉拢侍中荀勖为太子效力,有他在朝中筹谋,事可要好办些,皇后太子母子连心,舔犊之情让人羡慕,说完了太子的事。杨珧望皇后杨艳的面色不好,暗想外间传闻她得了顽疾,恐非长寿之相,今天杨家的安危富贵都系于皇后一人,她不能有事,便说道:“娘娘,天气炎热,保重身体需精心养神,以后这些小事,臣等会多替娘娘操劳,您就少费些心力吧。” 皇后的身体好坏关系重大,平日杨骏和弟弟探讨过些,也忙着劝慰杨艳道:“是啊,娘娘,宁神养气最为紧要,广陵吴家曾拜师华佗,听闻一门皆懂养生之术,族中八十岁老者有六七位,要不要请来洛阳问问。” 三人已谈了快一个时辰,皇后也乏了,摇了下头道:“等过些时候太子的事安定了,再说吧。太子就托叔父们多加教导,说到底我们杨家最终也是要仰仗衷儿的,我想叔父们应该明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个道理吧。” 杨骏和杨珧忙着俯身,口中一齐说道:“是,我们明白。” 既然要收买荀勖,太子亲去一趟荀家更好,显得礼贤臣下,杨珧说道:“既然娘娘有意,琴可送到东宫,一会我就到东宫去看望太子,与太子商议下何时去找齐王和荀勖。” “嗯,我这就叫符春来,问问他琴的事,我也累了,不能久坐,就这样吧。”听皇后这样说,杨骏和杨珧两人起身告辞,离开显阳殿,出洛阳宫向东边而去。 两人同乘一车,走不了多会就到东宫,卫将军杨珧是主管洛阳宫门安全的最高军事长官,东宫门禁也归他管,是以十分熟悉,东宫宫门校尉见是他过来,连忙迎了上来,杨珧问道:“太子在吗。” 宫门校尉恭敬的答道:“正在后花园,我领大人过去。” 边跨进宫门杨珧边摆着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说话和杨骏绕过东宫崇正殿,走东厢回廊,向着后花园找去,还到就听司马衷正嘎嘎嘎笑的得意:“清一色,又一个清一色,给钱,快给钱。”什么清一色,什么意思,两人不明就里,忙着快走了两步,见花园树下搭了用白布架起四角,下面司马衷和三人坐在张方桌前,桌子摆着不少小方块,司马衷摩挲着其中一块,正满脸带笑,十分的灿烂憨实。 昨日司马衷闷在府里无聊,问有什么游戏可以打发时间,董猛找人搬出投壶、弹棋,围棋,他玩了两下就没了兴趣,看着象牙床垫,猛然想起麻将来,便画了图样,让董猛找工匠去制作,董猛办事十分效率,中午不到两幅象牙麻将就送到司马衷的房里,司马衷教了董猛和两个小宦官规则,让他们陪着玩了起来。 正在陪司马衷玩这新奇游戏的有董猛和另外两个宦官,董猛抬头看见杨骏和杨珧朝这边走来,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对司马衷小声说道:“殿下,卫将军来了。” “卫将军是个什么官。”司马衷就见过李胤一面,甚是怕他,可能李胤身上那种正气,不敢让人轻视玩笑,至于别人他不太在意,什么官还能大的过我太子,见司马衷无所谓的神情,董猛知道他的毛病,生病后本朝的事他是一点也记不得,便低头说道:“两位大人都是皇后娘娘的叔父。” 听到是皇后的叔父,司马衷在心里算了算,是舅公啊,辈分不小,不能马虎,他打量了来的两人,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三十四五的样子,另一个看上去就二十多岁,来到古代,年轻爷爷,年老的孙子多了去。他穿越来晋朝这段时日,已明白虽说自己是太子,但和电视剧里的太子有区别,小黄门、奴婢面前拽一拽是可以滴,在长辈面前最好还是低调有礼貌的好。 放下麻将牌,司马衷上前两步,鞠身行礼,恭敬的说道:“舅公们好。” 杨骏和杨珧两人被他古怪的称呼弄的不明白,那里有这样一起见礼的,称呼也不对,但两人也听闻司马衷病好后脑子出问题,便不多问,鞠身还了个礼。刚刚杨骏就十分好奇,几人在桌子上做什么,这会他离的近,看桌子上的小方块,还雕着些奇奇怪怪的花纹数字,他走上前几步,从桌子拿起一块,翻过来一看,上面刻着两个字,八万。 “太子,这八万是什么意思。”杨骏不解的问道,司马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这是种游戏里面的一张牌,要不要我教舅公们玩一玩,很有意思的,全世界都流行。” 全世界流行,这说的什么话,杨珧面露不快,朝廷都闹翻天,你还有心情和几个宦官玩什么游戏,整天还说胡话,他鼻子一哼,正准备教训司马衷两句,小小年纪,还是把心用在学习上。杨骏却眼睛一亮,搓了下手说道:“看着倒是有点意思,是怎么玩的。” 司马衷将杨骏引到桌子旁,将麻将牌一一翻过来,细心同杨骏讲解道:“这叫麻将,这张是条,万,筒子,这样搭起来,这就是叫牌,组起来就胡牌了,可以赢钱。”他边摆着牌,便讲解着规则,杨骏别的不行,对玩乐游戏到领悟极快,没听一会,便明白个大概,他初学乍闻觉得有趣,心有点痒痒,拉着司马衷的手说道:“来我们玩上一盘试试。” 杨珧听哥哥这样说,实在忍不住了,张口道:“兄长是做什么,忘记我们要办正事的吗。”杨骏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看了他一眼说:“着急什么,东西都还没送来,坐下来边玩边说有和不可。” 杨珧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毕竟是他的哥哥,有火气也不敢发出来,杨骏拉着司马衷坐下,董猛和另一个小宦官陪练,打了两圈,杨骏哈哈大笑道:“好玩,这麻将游戏真好玩,是你想出来的。” 他看见杨珧在边上面色难看,记起好像看过麻将是守粮兵所创,便编了假话,让大家知道自己也是用功,非是个白痴,司马衷厚着脸皮的笑道:“是,我从兵法中悟出来的,今日工匠们刚刚做好送来,正和他们试着演练,舅公们就过来了。”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三章 得意忘形 刚才看了会四人打牌,杨珧已察觉司马衷出牌老辣,步步有所计算,颇有章法,他用心观察,就这麻将游戏来说,司马衷显得十分机灵聪明,那里有笨样子,杨珧心里奇怪,没了最初的不满,默默记着麻将的规则,听司马衷说游戏是兵法中悟出来的,他到未曾看出奥妙,口里说道:“这麻将游戏还有兵法道理,太子可否说上一二。” 话是放出去,可不能怂了,司马衷想了想答道:“打麻将牌不胡可以,但万不能点炮,就是兵法所说,要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求胜,打麻将一定要算牌,三方各出了什么牌,他们手里有什么牌,没出的还有什么牌,就是兵法里所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另外大牌能做则做,打不了要舍得,哪怕只换两张就可成清一色,如对方已听牌,该舍弃就舍弃,通过小的胜利,换最后积累的大胜利,这就是兵法中,善战者求之于势。” 静想他的话,似乎有点道理,杨珧没想到司马衷能说出这些,不由呆站在一边,脑子里胡乱作它想,外间传说缺少智慧的司马衷,能创造如此复杂的游戏,还能讲出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别忘了太子只有十二岁,这完全是个天才嘛,他简直不敢相信,用力的掐着自己大腿,也许是做梦吧。 两兄弟平日里见司马衷时间不多,知道他虽不是白痴,反应却很慢,可今天这几句话,就是他们也想不出来,杨骏见弟弟目瞪口呆,也望着司马衷,在心底盘算起来。看所有人都傻傻看着自己,司马衷高兴极了,心头得意的叫道:“等着哥改变历史吧,什么白痴皇帝,老子要做了皇帝,定是一代明君,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我司马衷。” 冷静了会,杨珧面上泛出了进东宫后第一次笑容,微笑的坐到桌边,用手拿起颗麻将牌,在手里搓玩,他挥手摈退董猛几个宦官,对着司马衷慢慢说道:“太子刚刚所说,真是自己想出来的。” 其实麻将的道理都是大家总结出来的,并非某人专利,司马衷率先窃取而已,他用力点了下头说道:“是。” “前些日子太子失了礼仪,引的朝臣议论,东宫动摇,太子是作何想,可想出个立于不败之地的法子。”杨珧直奔主题,一双鹰目直直盯着司马衷的眼睛,想听如何作答。 他站起身在后花园中走上几步,初来乍到什么也不了解,谈何办法对策,而今生病不记事成了最好的借口,便笑了一笑道:“只有打上两轮放能知道对手的牌,我大病一场,许多事都忘记了,人事更记不清,就像刚刚坐上牌桌,一时想不出办法,还请舅公教我。” 听司马衷说出这番话,杨珧大笑道:“谁以后再敢说太子少智,我第一个上去揍他。”杨骏也眯着眼,点头赞道:“太子说话条理清楚,饱含玄机,假以时日天下人便知道他们眼光有多差,好好一个天才被看成白痴。” “天下人何尝有智慧,大都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今天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又能相信太子本是少年天才。”杨珧回忆着司马衷所讲的话,越觉玄妙,打牌,算牌,出牌,不由的极力夸耀,两人轮番赞许,只把司马衷夸的脸上发烫,他拍别人马屁的时候多,被人拍马屁的时候少,杨骏杨珧一口一个天才的夸他,饶是他脸皮厚,也装不下去。 时近中午,杨珧心情大好,笑着对司马衷说道:“怎么东宫里连顿午饭都不请我们吃吗。” 被两个长辈表扬了半天,司马衷满脸桃花,比花园里的木兰花还艳丽,来到晋朝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赞自己,还夸成个天才儿童,越看杨骏和杨珧越顺眼,司马衷忘了自己身份,顺着杠往上爬,将手袖一撸,对着两人说道:“舅公们先坐,我下厨炒两个菜来,大家吃完了好打麻将。” 就像眼前突然冒出个怪物一般,杨骏和杨珧眼睛鼓的溜圆,嘴张的快掉在地上,这是怎么啦,太子去做饭,我的天啊,这孩子不会是疯了吧,杨珧眉头一锁,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奔向后院的膳堂司马衷。 坐在桌子边一张张翻看麻将牌的杨骏,察觉到了弟弟神情有变,周边气氛冷淡了许多,不解望向杨珧,低声问道:“文琚怎么了。”文琚是杨珧的字,古人多以字相称,杨珧冷冷的望着司马衷离去的方向,站起身左右看无人在旁边,附在杨骏耳边小声的说道:“兄长,太子不对劲。” “是有些古怪,太子大病一场后变聪明了,真让人不敢相信,却还真是好事,毕竟太子也有我杨家的血在流淌,他日登上大位,我杨氏一族的荣耀要更胜今日了。”想到家族日后凭借太子昌盛日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份威赫,想想就让杨骏兴奋。 “兄长,难道你就不怀疑太子的身份吗。”杨珧此话出口,有如晴空霹雳,把杨骏打到万人之下,他着急的问道:“太子的身份,怎么回事,你说他不是太子。” 没等杨珧回答,他又摇着头有些犹豫的说道:“不对,如果他不是太子,皇帝和皇后难道会看不出来。” 杨珧小心的神情,好似身边藏着个隐形之人,稍稍声音大一点就会被对方偷听到一样,轻轻的说道:“从这古怪的麻将论述,我便觉太子不妥,暗以为他一病,上天眷顾人反而变的聪慧,正在高兴,可你听太子刚刚所言,他要去做菜,君子远庖厨,寒门的学子都不去做的事,堂堂太子竟要去,就算太子忘记以前所学,难道东宫的人敢让太子进膳堂吗,如果他从没进过膳堂,又何来做饭一说。” 杨骏细细一想弟弟所说的道理,浑身猛然一震,正要大声惊呼,以被杨珧按住,杨珧低声讲道:“我怀疑太子已被鬼怪附体,我们要小心些,让我好好想想,想一想。” 一直以来杨珧都是杨家最为机敏通达的那一个,他既然这样说了,杨骏不敢再多话,仔细回味弟弟,越想越觉得司马衷确实像被鬼怪附了体,从心里深处慢慢渗出一丝冰凉,流过全身,所到之处竟寒彻入骨,到最后杨骏就站在火辣的日头下,依旧浑身发抖,不能自制。 (求点收藏,求点推荐票) 第十四章 进厨风波 正在膳堂撸着袖子切鸡肉的司马衷,那里会想到花园里杨氏兄弟,已快识破他的真面目,虽非妖魔鬼怪,的确是投身到了司马衷身体里,终究王俊对古风缺少了解,忘记了身处古代,自己的太子身份,听见别人拍他马屁,他得意忘形,还以为像从前那般,高兴起来做上一桌菜,邀约三五好友喝个七晕八素,聊天侃地忘怀人世烦恼。 此刻司马衷的身边围了不少宦官,宫婢,黄门令曹佑得到消息急急赶来,见司马衷悠然的切着鸡翅,上去就给在旁边打下手的董猛一脚踢翻在地,也不顾司马衷在场,高声骂道:“好你个董猛,一天撺掇着太子不干正事,今天我就杖杀了你,免得你祸害东宫。” 听到要被杖杀,董猛头轰然一炸,慌乱的到在地上,用力叩着头,碰在地上咚咚直响,大声哭叫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司马衷眼见跟着自己的小宦官,被曹佑一脚踢翻,还说要杖杀他,顿时面上垮了下来,心里大怒,老子是太子,东宫里我最大,你一个太监头,敢当着我的面打人,还想杀人,把我放哪里去了,他将菜刀重重一剁,深深的砍进菜板里,回头对着曹佑说道:“曹佑,你发什么疯,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司马衷这一生气,无形的威压便散了出来,围在膳堂里的男男女女,慌乱的拜倒在地,头低低的伏在身前,不敢抬头望他,曹佑也跪在地上,头却昂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太子息怒,董猛惑乱宫闱,他为获太子宠信,明知事有可为,反怂恿纵容太子行错,此等贼子,必要重重处罚,让东宫人等引以为戒。” 听到这里,又有什么事不能去做,司马衷暗想会,难道不能自己做饭,再一琢磨,谁见过太子去做饭的,估计就是为此事,屁大的事难道不能好好说吗,他依旧生着气,眼睛直视曹佑说道:“是不是为了做饭之事。” 望见曹佑点点头,董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司马衷想果然是此事,恶声说道:“不就是来做个菜吃,犯得着你又打又杀的吗。” 曹佑手一抱,正色说道:“寻常人家的公子尚不入厨,何况是太子,若是陛下知道,东宫所有人等,就是太傅少傅也要跟着受责罚,董猛明知其中厉害,为一己私利,隐忍不说,这样的奸诈之徒,必不能留。” 咚咚咚,边上跪着的董猛听事态严重,说不好小命就要葬在这里,用力的磕着头,可怜巴巴的说:“太子饶命啊,小人真的不知,真不知啊。” 原来做个饭也会惹出乱子,司马衷暗中叹了口气,走到矮几处,坐了下来,眼睛扫着满屋的男女,小猛子不停的叩头求饶,搅乱了他的神思,他对着董猛淡淡的说道:“先别哭了,让我静一静。”董猛听司马衷发话,再不敢哭出大声,可终究一吸一吸在那里抽泣。 做饭本是心血来潮,也没想过会惹那么多麻烦,既然这样,不做便是,可怎么能救下小猛子,又不让曹佑找话说呢,他在脑中想了想,冷笑一声道:“曹大人对朝廷体制宫规熟悉的很,对东宫很忠心,可我就不明白了,仪仗进宫那天,怎么你一句话都没对我说呢。” 他话音中透出的寒气,满屋子的人都感受的到,盛夏时节,每一个人都摈住呼吸,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响动,司马衷的气势太吓人了,说不清矛头就指向自己,生死一念,谁敢触他虎须。曹佑更如被重锤猛击,上次的事他确做的太错,这段时日一直在后悔,不该为了给小宦官下套,故意不提醒太**规,此事是他的心结,原指望随时间慢慢忘却,没想今天给司马衷点了出来,看来太子心底早明白其中关节。曹佑慢慢低下了头,伏在地上不再辩解,他已经打定主意,错在于他,任由太子处置,也不求饶。 就在曹佑万念俱灰之际,等着雷霆劈在自己身上,却听司马衷嘿嘿笑了起来,司马衷走到曹佑身边,扶起了他,微笑的说道:“人非圣贤,孰不犯错,偶尔忘记点礼数规矩,也非什么大错,只要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总是要给人留条退路走的,曹佑大人,你说是不是。” 这两句话一说,曹佑讶异的望着满脸笑意的司马衷,以前那个呆滞,反应迟钝的少年,病了一场就变得如此厉害,不用多说话,单单他那股气势就足以震慑人心,曹佑惊奇中带着欣喜,太子的话虽听着怪,但言下之意,是可以原谅自己。曹佑人瞬间充满活力,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他是管辖东宫里宦官奴婢的黄门令,原该有的趾高气扬再回到他身体,他表面和气命令满屋跪着男女道:“好了,该干什么都去吧,太子和客人都饿了。”说着声音加重了几分,警告大家道:“都给我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命也可以说。” 膳堂里跪着的宦官奴婢都低头称是,各自退了出去,董猛也趁机站了起来,曹佑知道司马衷定不会容它处罚董猛了,而且被司马衷这一震,他也无心再管他,便淡淡说道:“董猛你先出去侯着,下次可要仔细。”听到没事董猛道了个谢,急忙出到膳堂外等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曹佑侍立在司马衷身边,他打定主意,以后服侍司马衷他要寸步不离,凭少年太子刚刚那两句话,再不能藐视大意他了。 膳堂里几个庖厨开始忙碌,他们专给太子做饭,和面的,煮肉糜的,炖鹿肉的,切菜的,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司马衷仍留在里面,并未出去,看着他们准备饭食,曹佑被司马衷几句话,又打又笼,已然不敢多说什么,小心侍奉在太子身边,既然太子喜欢看做菜,就让他看吧,曹佑心想。其实他想错了,司马衷到不是为了看庖厨做饭才留在膳堂,而是在心里揣度,刚才对杨氏兄弟说自己做菜给他们吃,应该如何去善后。 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会怎么样,如果做了,又会怎么样,司马衷一直在算计,时间不久,司马衷走到灶台盘,又卷起袖子,曹佑一看,头疼了起来,我的太子啊,怎么刚说了就忘,还要硬着来,他想了想实在忍不住,小心的凑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殿下,那天仪仗入宫的事,老奴有几句话想对太子说。”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五章 可乐鸡翅 呆看了半天鸡翅的司马衷已经想好了主意,止住曹佑的话头道:“晚点再说吧,先把这鸡给弄好。”说完,他拿起刚刚准备好豆酱水,蜂蜜,酒和事先泡着的干梅子水,调到一个碗里,用手指蘸着试了下味道,喃喃说道:“也就这样吧。”端到一个庖厨面前,指着刚刚切好鸡翅说道,一会你炼出肥油,把鸡翅两面用油煎黄后,将这碗汁水到下去,煮熟了即可起锅。 庖厨听着茫然不知所措,太子教做菜,而且听着太子所言十分专业,好有道理,司马衷转身对曹佑说道:“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吗。”曹佑呆呆摇头表示不知,司马衷微笑道:“此菜名为可乐鸡翅,乃是商代丞相伊尹梦中传授,只要吃了这鸡翅,天下不管多少困难痛苦,便都化为可乐之事。” 可乐鸡翅,曹佑听的愣住了神,太子这道菜居然是神仙传授,还含着哲理深意,不得了,真是了不得。司马衷看曹佑完全被他唬住,心里头又开始得意洋洋,哼哼着小曲,暗地揣测,凭此说法,出去外面能不能震住杨氏兄弟,他知道就是自己今天不做菜了,膳堂里的事外界也会知道,世上哪有不通风的墙,唯一的办法,要找个高大帅的理由和托辞蒙混过去,想来想去,他猛然想到商代有个丞相伊尹,原就是个厨子,做饭时故意多放盐或少放盐,借此和商王说治理天下的道理,这里的人迷信鬼神,用这个方法最好。 交代完庖厨,司马衷领着曹佑董猛等人回到了后花园,杨珧见他回来强作笑颜道:“太子的菜做好了吗,我们可是急着品尝啊。”另一张椅子上,杨骏神态失常,笑起来远没那么自然,只随便附和道:“是啊,我一想到太子亲手做菜,便饿的很了。” 跟着司马衷过来的曹佑,还未和两人见礼,大家见过礼,曹佑替司马衷答话道:“太子的这道菜可非同小可,乃是已然成神仙伊尹所授,名为可乐鸡翅,吃过之后能将一切烦忧变为可乐之事,二位大人到宫中来,若非太子亲去膳堂调和,便没了可乐神妙。” 一道菜如此讲究,神仙所授,太子调和,杨骏和杨珧对视一眼,并不相信,司马衷刚刚同曹佑说了遍菜名和来历,就是要让曹佑替他说出口,果然曹佑不用他教,不但说了来历,还编排了个太子亲去调和的理由,让他满意,内心偷笑的司马衷,神情却是一脸忧虑,叹了口气道:“可惜,伊尹大人所说调料忘了两三样,不知此次还能否成功。” 曹佑也跟着叹了口气,安慰司马衷道:“太子无需在意,有殿下亲自调和,定当有灵气注入其中。”董猛站在外,低着头,不再开口。 两人一唱一和,听的杨氏兄弟一头雾水,不就一道菜吗,怎么搞的跟炼丹药一般,杨珧心思多且细密,见曹佑跟来呱呱啦啦说了两句,和司马衷就像串通好一般,莫非附身鬼怪已经知道了他的怀疑,故意用这样的方法想打消他的顾虑吗。 不论是否为鬼怪附身,对目前的时局来说,古灵精怪的太子,有利于摆脱困局,等过了这个坎再细细深究,杨珧望着眼睛里满是狡黠的司马衷,在心头冷笑了两声,面上却平淡的说道:“臣也等不及了,若再不来,我可要去膳堂自取了。” 后花园中生机勃勃,满目苍翠,司马衷背着手,装做看远处矮山,其实偷偷打量着杨骏和杨珧,从他们的眼神和举动,司马衷断定他们并不相信自己所说,他不停转动大脑,想着对策,伊尹传菜,杨氏兄弟不相信吗,怎么没有了刚才的亲热,这又为何,司马衷想不通,不过有这铺垫传出去应该能蒙混过关。 奴婢们飞快的走着菜,一道道美食摆上案几时,还冒腾着热气,白玉盘中红艳油亮的鸡翅散发出甜香,洛阳城多以汤饼,肉糜,面食,炖菜为主,难得今天吃上江湖名菜,司马衷望着鸡翅,眼里充满激动之情,虽说并无可乐的味道,调料也不全,但酸甜鲜香的味道还是调了出来。司马衷吃的快,杨骏和杨珧吃的也不慢,几人案上都垒起一小堆鸡骨,杨骏边吃还边砸吧嘴道:“这味道好怪,却甚是好吃,酸酸甜甜的肉食,我还第一次吃到,真是可乐。” 嘴里刚吞下块鸡肉,杨珧也开口道:“是怪,太子,可乐鸡翅真是伊尹梦中传的。”司马衷面改色,诚恳的回答道:“是,若非伊尹所授,我那里会学来。” “哦”杨珧含糊了句,拿起个鸡翅啃上,心里寻思着司马衷的话,如太子所言不假,那就是自己多疑了,还有个可能,司马衷顺风听到我和兄长的话,编的故事想糊弄过去。杨骏实在吃不下了,拍拍肚皮,对司马衷说道:“太子,可乐鸡翅调味之法能否传我。” 重要的知识产权,怎能轻易外传,司马衷笑了一下道:“舅公想吃便来东宫好了,传授调味伊尹大人并未明示,什么时候入梦,我问问再说吧。”杨骏听他这样说,只好作罢,三人各怀心思,吃完午膳,奴婢们收拾干净,奉上清茶,瓜果,曹佑和董猛带着宦官婢女退到远处,剩三人斜靠在羽垫上休息说话。 饭饱神虚,又是中午时分,人本就困顿,换平日司马衷还要睡个午觉,然而此时他困意早消,双目大睁,用心记着杨珧说的每一句话,他从没想到仪仗入宫的事背后牵扯那么远,那样复杂,什么不做太子,当个普通王爷的那些骗自己的鬼话,早抛去九霄云外,他聚精会神,脑子飞快转动。 杨珧口中片刻不停,把大位之争的起因,朝臣们的派系,捡着重要的一一给司马衷介绍,司马衷还是第一次那样详尽的了解自己所处之境地,这几日来,他的身边就董猛围着,虽说董猛很机灵,毕竟年纪小,朝中事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根本不能同杨珧比,杨珧娓娓而谈,前因后果分析的十分透彻。 后花园中树木花草打理的精细,虽非春日,依旧有不少奇花盛放,彩蝶随飞起舞,绿树成荫,三人躺在树下并不觉炎热,不远处一潭湖水波光粼粼,清澈透亮,湖中荷花艳丽,景色怡人,其间藏着的鸣蛙早躲了起来,不再欢歌,杨珧说完了话,见司马衷有些发痴,便自顾站起,到湖面欣赏荷叶,留有时间让太子好好思考。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六章 杯弓蛇影 参加工作几年后司马衷就再没翻过书本,正所谓三年不学便成白丁,加上长期被酒泡着大脑,实际上他也和个半文盲差不离,此时听杨珧细细讲解,慢慢记起自东汉以来,何进,董卓,曹操,到司马家,何人不牵涉宫廷内斗,一句话,一件小事,最后演变成不可收拾,万千人头落地,四海江山蒙尘。 失仪的危机可用杨珧的办法度过,可以后的岁月里,难道我还要浑噩下去,随时闹出笑话,演变成危机,失去太子之位,最后被人踩在脚下,任由他人摆布,难道像刘禅一样,只敢说此间乐、不思蜀。不,我不能这样,要想出办法巩固自己的地位,用人,皇帝不是说过要用好人,对任何一个朝代,一个单位,都讲的是用人之道,什么是权力,权力就是人们能服从我的意愿,要让所有能人为我所用,这才行,司马衷呆呆看着远处花树,脑子回忆后世读过的管理学和名人列传等书籍。 一个人在湖边散步,一个人枯坐冥思,杨骏实在无聊,独自走到桌面,对小宦官董猛招招手,董猛给曹佑收拾了一次,不敢轻举妄动,他望了眼曹佑,想着该不该过去,曹佑却瞪他道“大人叫你,你还不过去看他要什么。” 董猛道了个是,忙着跑了过去,杨骏让他去教麻将规则,两人搭着牌,声音传进司马衷耳里,只见司马衷缓缓站了起来,到桌子边笑着说道:“再来打两圈舅公便会了。”说着他坐到桌子边,让董猛去把杨珧请过来,四个人打着麻将,谈笑风生,并不再谈朝廷之事,申时已过,宫里还未传来琴的消息,看着今日不会再送来了,杨珧和杨骏便起身告辞,司马衷让人把麻将包起来,硬塞到杨骏怀里,还抄了调味方暗中递给杨骏,说是想来伊尹大人传授此菜,便是要天下人都可乐,自己已明白其意,不应藏私。 让人拿着麻将,杨骏小心的把可乐鸡翅味方装进腰间锦囊中,他对太子好感又增加了几分,杨氏兄弟对司马衷拍了番马屁,说完客气话,打道回府,司马衷将二人送出门外,收起笑意,回头对着曹佑说道:“乐广呢,这几日去了那里,我都没见到他。”曹佑听问起乐广,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 听问道太子舍人乐广,曹佑用余光看了下司马衷,又极快的低着头,小声答道:“乐大人生病了。” “生病了,生什么病。”司马衷问道,他已经打好主意,先从东宫的人开始收服,让他们都为自己所用,让禁宫失仪的事不再发生,当听乐广生病,便想好好问一问,看如何慰问他一番,犹记得自己生病,班主任亲自看望,至此后他成了老师的小耳朵。 “听说乐大人在家中与朋友饮宴,两人喝着喝着,发现酒杯里竟然游着小蛇,急忙泼在地上蛇又化为乌有,听说了大人的朋友因此事病的很重,乐大人着急,便受了邪风寒气,告了假,卧床在家休养。”曹佑说完,却不想司马衷哈哈笑了起来,一拍身边董猛肩膀,笑道:“去把乐舍人请来,我给他瞧病。” 两人不相信的看着司马衷,太子什么时候会瞧病了,今日一会麻将,一会鸡翅,太子给人意外太多,说不定真会瞧,董猛应了一声,飞奔着去叫车出门,司马衷转身回殿,嘴角泛笑,让曹佑在边上看的莫名其妙,他不明白有什么可笑。 没多会太子舍人乐广就到了,乐广是少年天才,十二岁时便在晋文士之中有辩才之名,司空贾充刚开衙建府时,荆州刺史王戎就推荐他去贾府任职,没几日贾充又荐他进东宫任太子舍人,原想从此飞黄腾达,建一番功业,谁料进了东宫后,不过从七品晋到六品,再不能挪动半步,东宫之主浑噩,并无它事,所以他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却已有了心灰意冷,得混且混之想。 听宣后乐广满腹疑虑,匆匆随董猛进了崇训殿,司马衷看他面色不好,神情疲惫,确实是生了病的样子,便放弃了向他挑明禁宫失仪事件的念头,他笑咪咪的问乐广道:“乐舍人,听说有小蛇出现在酒杯里,你因此吓出了病。” 不明白太子是何用意,乐广还是小心的回答道:“确有此事,只臣并非被吓病,而是担忧朋友安危,探病途中感染风寒而已。” “哈哈,还真是你啊,小时候学过杯弓蛇影的成语,可没想到你老兄就是故事的主角。”司马衷笑了起来,乐广不解的问道:“太子所言深奥,臣不明白是何意。” 司马衷笑看细细看了下,站在殿内,皮肤黝黑的乐广,开口道:“既然是你,此事好办,回去看看你们饮酒的房间墙上是否挂有把弓,杯中的小蛇就是那张弓的倒影,你将朋友请来,告诉他此事,他的病就会好啦。” 殿里面的人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司马衷,乐广更是吃惊,回忆下好像那屋里确实挂着张弓,他张大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司马衷目的已经达到,直接说道:“我找你来就问此事,既已解决,你就先回去养病,等身体好了,人想明白了,再进宫来不迟。”曹佑久在东宫,太子这一天天的变化,让他另眼相看,如今太子话中有话,每讲出来都似含着无穷的深意在里面,杯弓蛇影,是何意思,让人想不明白,太可怕,太子太可怕了,曹佑想着这些,胆颤的看了眼司马衷,见司马衷又变回了呆样。 回家的路上,乐广神思恍惚,他被着急喊来,还以为出了大事,却不想太子就说了两三句话,又让他回家养病,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人想明白了,再进宫不迟。太子为什么这样说,有什么用意,自东宫到家,乐广便想着禁宫失仪之事,难道太子明白其中的关窍,他久侍东宫,原来他很清楚司马衷有多少斤两,虽非外间所传的是白痴,却也绝不聪明。现在的乐广不敢肯定了,因为到家后看见墙上所挂的那张弓,他震惊了半天,呆呆不能说话,就家人喊他吃饭,也叫了许多遍。太子是如何知晓房间挂弓乃是杯中蛇影的事,这其中太多的不明白,出东宫时他曾悄悄问过董猛,说太子根本不知自己生病的事,只问了曹佑两句,就叫他来,说了前面那通话,乐广静坐想了一夜,却实在想不透彻。 (求各位看书的朋友收藏一个,再求个推荐票) 第十七章 拜访荀勖 第二天一早宫里来了个黄门,将一件锦盒交给曹佑,他不敢耽误,急急忙忙拿着锦盒就跑到司马衷的房里,眼见董猛已站在那和司马衷说话,他心头生出几分妒恨,暗自咬牙,等着吧,有机会我要了你小贼的命。 不用打开便知道里面是杨珧昨天所说的焦尾琴,司马衷让人找来了卫将军杨珧,等下了朝赶到东宫,杨珧一见锦盒,笑着说道:“有此琴在,大事可成。” 司马衷微微笑着说:“昨日听舅公所言,荀勖不像个忠厚之人,会不会收了东西却不办事。”他记得昨天杨珧说过,荀勖自小在舅舅钟会家长大,当年钟会在蜀地谋反,消息并未得到证实,荀勖却劝司马昭早做戒备,并随司马昭出征,亲自参与剿灭了舅舅钟会,回朝他就成了司马昭的亲信,皇帝司马炎即位,他便当上了侍中,掌管机要,后又升了中书监,位同宰相。虽说他和钟会关系不好,可毕竟养侄舅一场,理应回避才对,这样做有亏亲理,而今又依附在贾充身边,这样一个人,让司马衷有点担忧,对方会为自己出力吗。 “太子能想到这层,果然聪明,但太子需明白其中道理,荀勖不是为东西效力,而是为人效命,太子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借此机会将荀侍中笼到自己手里。”杨珧坚定的说道。 司马衷点了点头,坏事变好事,悲剧化作励志戏,后世不常这样,他另备了车礼物,同杨珧出宫,向荀勖家而去,在车上他又自嘲了下自己,这以前随时要行贿,没想当上了太子还要行贿,这算个什么事。 缈缈轻烟不知起于何家,扶摇婉转飘荡终化蓝天一角,红日高悬放眼青山苍翠,熙熙攘攘往来又做何为,洛阳城景象繁华,大街上车水马龙,天下历经多年的征战,百姓终于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处处风光已现兴旺之象,司马炎是功不可没的,朝野间盛世将至的言论有如野草蔓延,声音尚弱却有覆盖大地之势。 车辇沿着洛阳城向南而行,绿荫树间世家豪族的楼台隐约可见,红砖高墙有七八十丈之长,来晋朝那么久,司马衷是第一回由北向南走那么远,亲身感受到洛阳城的壮阔迷人,他眼睛已看不过来,为这风土人情而着迷。 穿过一大片松林,便见条清澈欢快的小河横在眼前,小河以西有处大宅院,青瓦相连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也不知有多少屋舍,尖角亭台高高耸立,竟比宅院后方的小山还要高,杨珧一指对着司马衷说道:“太子,前面就到荀勖的宅院啦。” 看周边风景,连片屋舍一点不比东宫差,这位荀勖大人还真会享受,还离着两三里地,董猛就先上前通传,等司马衷到荀宅时,中门打开,一个四十岁左右中年男子,下巴上留着短须,带着七八个男丁和董猛垂手站立台阶一旁,不用人介绍,就看中年人眼神气势,身上的锦缎宽袍,便是荀勖本人。 杨珧早早就下了车,先行两步,论年纪,官职,荀勖都高于他,理应先去拜见,司马衷仍坐在车上,荀勖快走几步,来到车辇旁,躬身一拜,司马衷下车还礼,荀勖前面带路,将司马衷恭迎进府中。 落座奉茶诸事不题,且说司马衷坐在上首,让董猛取了锦盒送到荀勖身边笑说道:“听闻侍中大人精通音律,特意从宫里要来焦尾琴送给大人。”从杨珧那知道荀勖酷爱音乐,曾掌管过乐事,晋国的音律经他修正,演奏出来世人都觉得更和谐动听,便按他所编音律演奏造曲,送琴给他正是投其所好,而且司马衷在路上还想到别的办法。 果然荀勖听锦盒中是焦尾琴,双眼一下放光,他站起身接过锦盒,恨不得马上打开盒子,细细把玩欣赏一番,又怕别人笑他不矜持,将琴盒小心的放在身旁,对着司马衷深深行了一礼言道:“太子厚赐,臣真不知该如何答谢。”杨珧便要说话,司马衷抢先开口:“所谓宝剑配英雄,好琴觅知音,琴在我手里只能看,却不能奏,想必琴也寂寞,如今到了侍中大人手里,它又能鸣唱,定也高兴的很,琴还要谢侍中大人呢。”后世司马衷常在外送礼,这些托辞早是他用过的招。 大厅中荀勖是没领教过司马衷的变化,顿时人就呆住,太子什么时候,变的那么会说话了,杨珧和董猛却已见识过,到不觉什么,神色镇静,荀勖看杨珧一眼,暗想也许都是杨珧教太子对答的,也就未从心里去,谦虚的说道:“太子谬赞啦。” 司马衷用手一指琴盒,笑道:“焦尾琴已经急不可耐,侍中大人还不弹奏一曲,解解琴的寂寞。” 听司马衷说起,荀勖忙着打开锦盒,只见琴身雕饰古朴,半枣红半焦黑桐木浅浅散出亮光,他用手一拨琴弦,音质纯正通透,另有神韵其间,不由的大声赞叹道:“好琴,好琴。”他将琴捧在手里,嘴角泛着笑意,轻轻摩挲,爱不释手的样子,似乎已经痴了。 卫将军杨珧喊道:“侍中大人,侍中大人。”荀勖这才算醒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将琴小心放正,让太子等人稍坐,便自顾离去,杨珧知道他要准备下,并不奇怪,司马衷却不知何故,但却不好询问,只和杨珧说着其他事。 不多会荀府下人端着焚香上来,恭敬的摆在琴旁,才见荀勖换了件白绢素袍,头发看着是新梳洗过的样子,司马衷这才明白,他是去沐浴更衣了。荀勖正色行了个礼,放盘坐琴前,略调琴弦,只听叮的一声,琴音已起,直达人心,司马衷虽不懂他演奏的是什么,可听的是如痴如醉,琴声悠扬飘荡,直到荀勖一曲奏毕,大伙都犹沉浸在他的琴声中。 “好,古有绕梁三日,吾总以为夸大,今听侍中大人这曲,方知古人所言不虚。”杨珧赞道,荀勖微微一笑道:“卫将军客气了,我怎比的了先贤,论琴艺就是本朝阮仲容也是比不上的。” 杨珧笑道:“侍中大人客气了,他如何能与您相比,说到阮仲容,前日我听闻个好笑之事,说他在家中饮宴,将酒到进大瓮中,放在地上,和儿子等人趴着喝酒,最后还把他家的猪也邀来共饮,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司马衷开始不知道他们说的阮仲容是谁,直到听杨珧说起笑话,放才醒悟过来,这故事以前读书时也曾看过,说的是竹林七贤之一阮咸的事。 “还有这事,今日是第一次听闻。”荀勖叹了口接着说道:“阮咸通晓音律,本可掌管乐事,为朝廷效力,像他这样日日饮酒纵乐,论空玄,违礼法,行惊人举,以搏虚名,就同他叔叔阮籍一样,人有才无济世心,对朝对野终无所用,我到是看不上,远不如常和他们一起的山巨源。” 杨珧听荀勖说起,点了点头道:“侍中大人所言有理,荀大人学问通达,胸怀百姓,自和那些只会虚谈好名之士不同,只如今朝中纷扰不断,却非万民之福。”话虽如此,但杨珧素知荀和阮咸不和,相谈多有贬他之意。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八章 投其所好 荀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知道杨珧和太子终于要说正事了,他手里抚摸着焦尾琴,望向司马衷,不停在心底权衡,要不要站到太子这一边,还是再等一等,看一看,其实从知道太子要来,他心里大概猜到所谓何事,此事到好办,看皇帝的意思并无重罚太子只意,那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不可。 但当司马衷取出焦尾琴,就不是简单为了禁宫失仪的事来,而是想拉拢他,让他为太子效命,焦尾琴长存皇宫之中,他是晓得的,太子能把琴取来送他,没有皇后就是皇帝点头,琴拿不出来,若是皇帝司马炎暗中授意太子这样做,肯定要全身投靠过去。若不是皇帝而是皇后,那他便要过早涉入储君之争。司马衷有皇后撑腰,只要皇后在一日,他的太子之位就稳稳当当,可皇后已病,万一那天魂归,事情就不好说了。不说皇帝正当盛年,子嗣也会慢慢多起来,就当今皇后亲子汝南王司马柬,也比太子伶俐百倍,还有齐王司马攸,群臣大半已依附于齐王,朝野间赫赫德才仁厚之名,声望日隆非常人可比。 见他神情平淡,并不搭腔,杨珧略为生气,正要开口,却听司马衷幽幽说起:“侍中大人刚所奏之曲,是为何名。” 见太子询问,荀勖恭敬的答道:“此曲名为清源流觞,乃是臣同府中妾姬柳氏共同所编,不知太子觉得如何。” 司马衷笑着说道:“其实我不懂音律,却听着此曲颇为悦耳,让人忘记身处厅堂,好像坐在山林之间,身边溪流清澈,让人浑身舒服自在,不愿离去。”说真事他什么也没听出,只是顺口胡诌而已,听曲叫清源流觞,知流觞是在水面将酒杯顺水漂流,各自取饮为乐的游戏,又想到伯牙子期的故事,借来用一用,满足演奏者虚荣心。 果不其然荀勖听司马衷这一说,两眼冒光,望着少年太子,心里颇有遇到知音之感,没等他开口,司马衷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震惊,司马衷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对荀勖说道:“在东宫没事,我也曾编唱了些曲调,可惜不会抚琴记谱,想请侍中大人听听,帮改一改。” 太子还会作曲,荀勖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今天从太子进府,进退举动说话都不像坊间所传反应慢,脑子笨,杨珧也呆看着司马衷,心道,太子是怎么啦,在荀勖家里说作曲,这不是不量其力吗,此话来的路上司马衷并未同他商议过,他原本也不知情,而今话已出口,想挽回都不能,只希望太子唱的曲调不过于粗鄙,让荀勖看他不起。只有董猛心下坦然,在东宫里太子高兴时都会一个人哼唱。 扫了眼杨珧,荀勖点头恭顺的答道:“那就请太子演示,老臣用心聆听。”司马衷暗自偷笑,说到唱歌,哥我以前可号称麦霸,ktv里面那首流行曲是我不会的,待会可要让你们几个大吃一惊,司马衷站起身清清喉咙,气沉丹田,开口便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礁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荀府上下人等都被太子的歌声给吸引住了,大家纷纷围在厅门外,听他站在那里高歌,说真心话,司马衷的歌唱的还不错,毕竟那些年一个月少说有十日在ktv里泡着,只听他嗓音虽稚气,却抑扬顿挫把这首歌气势唱了出来,荀勖和杨珧听痴了,词好,曲也好,待到歌曲第二段唱完,两人兀自没听够,却听大厅外面一个带着磁性的女音,高声赞道:“好,好一个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被叫好声一扰,大家才算从梦中醒来,荀勖看向门外发声的女子,正是他刚说的柳氏,荀勖十分宠爱此女,人漂亮又年轻,关键是对音律很熟,说话动听,堪称是他的知音,非府中其他妾姬可比,见是她,到不好发作,随意的说了句:“是谁在外喧哗,扰了太子之兴,还不速速退下去。” 司马衷却拦住荀勖道:“不碍事,既是大人府里,喜欢歌曲也算同道,让她进来吧。”其实从荀勖的神情,司马衷就知道说话的女子,肯定是荀勖平日就特别喜欢,否则那敢在外面高声说话,而不怕他责罚的,从身边人入手打通关节也是后世的他常做之事。 听太子这样说,荀勖便对着外面说道:“既然太子发话,你就进来吧。”说话间从外面就飘进阵香风,一个十**岁的美艳女子,头戴各色金饰,身穿叠纱红裙,随风摇曳到司马衷面前,轻轻下拜见礼,口中言道:“妾柳氏参见太子殿下。” 眼观绝色,鼻嗅香风,使人愉悦舒畅,司马衷都不禁在心里赞道“这女子长相不错,好像电影明星那谁。”他想不起到底像谁,就多看了几眼,在心底回忆。荀勖见太子直愣愣的看着柳氏,误会他见色其意,心头不悦,却又不好说什么。 杨珧看太子一脸痴相望着台下柳氏,荀勖面色尴尬,开口打个岔道:“侍中大人好艳福啊。”荀勖呵呵笑道:“此女粗通音律,收在身边籍已聊慰罢了。” 抬手还过礼,司马衷说道:“在两位音律大家面前唱歌,可是班门弄斧,有些不自量力了”听太子的话,柳氏一双俏目上下打量司马衷,轻轻一笑道:“太子说话可真有意思,妾虽明白大意,却不知班门弄斧为何意,还请太子赐教。” 大家都望着司马衷,他的话确实听着生疏,但又像出于某部典籍,司马衷暗想原来班门弄斧还不是成语,便解释道:“鲁国公输班,天下工匠第一,我在荀大人面前唱歌,就好像工匠在鲁班家门口玩刀斧工具一样。”众人听完都暗自称善,荀勖赞道:“太子学问深厚,臣今日受教了。” “太子仁厚聪明,他日必是圣明天子。”杨珧不失时机的说道,荀勖知杨故意这样说,想试探自己的态度,却不上当,望向司马衷道:“刚太子所唱之曲,可有名字,臣在想编撰在书籍之中,流芳后世,让人人知我大晋太子方是天下最厉害的乐律大家。” (今日三更,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九章 歌声动人 提前一千多年记录此歌,那不成了剽窃,再一想,管他的,历来古文古书被人窃取的多了去,也不差我一个,等以后当了皇帝,历史由我书写,想怎样编就怎样编,司马衷想好后说道:“此曲名为临江仙之滚滚长江东逝水。”柳氏忍不住插话道:“此歌的名字好长啊。” 司马衷嘿嘿一笑道:“临江仙是歌集之名,滚滚长江东逝水只是其中一首,像这样的歌,我大概创作了七八十首。”如此动听之曲,太子居然还编创了许多,所有人都露不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唯有柳氏听到太子还创有歌曲,一副期待欣喜模样,她对刚才歌喜爱至极,那里顾的上礼仪,按捺不住急切说道:“妾大胆相求太子可否再唱一曲。”杨珧不喜欢音律到无所谓,歌舞管乐荀勖本是酷爱,就是柳氏不说,他也要开口问。 “歌曲虽多,有些可能世人难以接受,容我想一想。”司马衷看荀勖和柳氏期待的眼神,思考着是唱双截棍还是浮夸。 站在一旁的董猛也动起脑筋,他跟在司马衷身边,到不时听他哼哼,董猛看着柳氏,忽然说道:“太子殿下,那什么水一方这曲如何。”今日杨珧又被太子的突如其来的才华惊了一回,他面上泛笑,眼睛里却寒霜蒙蒙,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马衷听他提醒,望着在座的人心急的模样,便说道:“好就唱这一首吧。”说罢话,将邓丽君在水一方唱起,一时温柔用情,歌声百转千回,虽说中间有些歌词不太记得,绕是等他唱完,柳氏已经听痴了,话也不会说,只眼睛中泛着泪花,呆呆望向天际,心底说不清是暖是酸。 荀勖也不禁长叹一声,接着站起身来,端着茶杯,面向司马衷说道:“太子之歌,曲调婉转悠扬,词意简洁明晰,太子歌唱甚妙,闻之使人身处妙境,曲,词,唱三者皆妙,三绝,全然当朝三绝,臣以此茶代酒,敬太子一杯,谢太子让臣有福听到这美妙仙音。”他马屁拍的山响,司马衷也暗自得意,可惜还是个童音,唱不出柔情之感,否则还要好听些。 司马衷端起水喝了大口,说道:“三绝可不敢称,到是我所创歌曲尚多,荀大人若是感兴趣,我们多走动走动,这些歌曲还望荀大人帮着品鉴修改。”杨珧在旁边听完他的话,暗自称赞,太子这招投其所好,可谓高超,不知不觉就荀勖给圈了进来。荀勖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子盛情,臣不敢拒,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可要多多叨扰太子。” 旁边呆站的柳氏恍若大梦初醒,对司马衷拜礼,大着胆子说:“听歌词太子此曲似是改自秦风,用以抒发男女爱情,颇有新意,曲调也优美异常,不知太子可否将词曲赐下。让妾学习演练。” 不等荀勖阻止柳氏的话语,司马衷已然开口道:“恩,好说,一会告诉夫人,我此次来,另外还给夫人们带了点锦缎,董猛。”司马衷看火候差不多,喊了一声,董猛勿需他吩咐,忙着叫人把带来的锦缎搬进屋内,这些东西荀勖不在意,但太子所赐意义不同,他十分的高兴,让几个儿子前来,代表家眷们谢礼。 忙乱一阵,荀家子弟退去,司马衷便要起身回宫,荀勖左右不依,硬要请司马衷留府吃饭,杨珧也和他使了个眼色,司马衷点了下头,很快酒菜便摆了上来,流水不停,每道菜不过浅尝便撤了下去,甚至许多菜连看都未曾看清,司马衷眉头暗皱,那天在宫里用饭,也比不上今日之十一,杨珧却早已习惯,对他来说荀家的饭菜只能算中游而已。 酒桌几人举杯相敬,众多歌姬或舞或乐,气氛热闹,杨珧说话间把话题就引到朝局上去,荀勖早知两人来意,此刻已想好对策,开口说道:“朝中这些小事,我会去处置,卫将军大人不必担心。”杨珧要的就是这句明话,至于让荀勖完全依附太子,他并无指望,反正太子已和他相约品曲,以后有的是时间。 得了词曲的柳氏心情大好,留在席间若穿花彩蝶,招呼客人十分用心,一顿饭吃了两三个时辰,看样子不吃到入夜时分,酒宴是不会结束的,司马衷想着心事,很快就停了筷子,听听歌姬唱曲,又听听杨珧和荀勖嘀嘀咕咕交换着对时局的看法,杨和荀两人虽同殿为臣,像这样深谈还是第一次。 荀府夜宴宾主尽欢,待将太子他们送出三四里地,荀勖才乘车慢慢回去,路上他神情凝重,细细回想白天的一切,太子举动太出人意料,无论谈话,歌唱,都不似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更何况太子迟钝天下皆知,今天的太子的表现有如神助,强弱转换该如何解释,荀勖长叹口气,现在的他需要好好思索一番,太子的事既然答应,该如何着手,贾充那怎样去说,皇帝那有怎么解释,他要想的问题太多。 隔日无事,太子司马衷,他起床吃过了早膳,叫人搬了把竹塌到花园里看风景,卫将军杨珧传来消息,说是和齐王外出办差,一切等他回来再说。本要去找齐王说情的司马衷没了事干,这会他让其他人都走开,就留着董猛在旁边伺候,他百无聊奈的躺在卧塌上,看着浮云流动,这片像条小狗,那块像个白兔,闲混了一日。 他闲了下来,围绕他的暗流却一刻不会停,洛阳城里天色已暗,街上行人匆匆返家,店铺大门已插上半日,不等初月现影,道路上便没有行人,一时间肃杀冷清的气氛弥漫整个京师重地。同京城里的紧张相反的是靠近洛阳宫附近,那些豪门大户的府宅,早早已经张灯结彩,院子里奴仆来回奔忙,杀鸡宰羊,抬酒设座,迎接宾客,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满洛阳车流如水,门阀豪族家是宾客盈门,其中一家的主人拥有着太子太保,车骑将军,侍中等一干显赫官职与荣耀,当今皇上跟前红人贾充,能得到他的邀请,都是朝廷里有头有面的人物。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章 贾府夜宴 此刻贾府内早已开宴,分内外两厅,内厅里的几人皆是朝廷重臣,几个美女正给内厅里的四人倒酒夹菜,而外厅里坐有十七八个大小官吏,正山吃海喝,胡乱打闹。不一会碗碟狼藉,酒菜吃的差不多,大家开始喝酒聊天,欣赏着贾府歌姬动人的歌舞。内厅里主位上躺着一个须发疏松肥胖老者,两个美姬左右服侍,柔声问候,不时夹点菜品送到他的嘴中,他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美姬,口中道:“好,好。”此人正是司马衷的太傅,司空荀顗。 在他左手边端坐的那个四十多岁,面目方正,下巴上留着整齐的短须,手摇酒樽,随着歌声轻点额头的是他远房亲戚,正是掌管朝廷机密政事的中书监荀勖。 侍中冯紞(dǎn)袒胸露腹,一手拍着自己的小肚,一手抓着窜葡萄正往嘴里送,边吃边高声赞道:“这西北送来的葡萄真甜,汁液又足,确实不错,贾公,你可真会享福,宫里都不一定吃得上,倒是让我们先尝了。” 贾充哈哈笑道:“冯大人酒多了,天下岂有皇上没吃,臣下先吃的道理,葡萄是前日凉州刺史牵弘派人送进宫的,皇上看我那天生病晕倒,就让人赏赐了些,今儿请各位大人来共享。” “呵呵,这贾大人在圣上心里的位置我等可比不了,我日日在陛下身边,可也没见皇上赐我点葡萄消暑,贾大人病卧在家,陛下依然对大人念念不忘,地方进贡点果品还想着给大人留上一份。”冯紞满嘴汁液乱跑,流的浑身都是,他随手一抹,却还不忘说着话,吃完又从盘中抓起一串,啧啧称赞个不停。 荀顗斜着眼扫了下冯紞,挥动着胖手对身边的两个美姬和蔼说道:“好了,好了,老夫年纪大了,难得你们不嫌我拖累,你们也辛苦一天了,下去吃点东西吧。”贾充对着两个美姬使了眼色,两人慌不跌的告退离去,他挥了挥手,又将内厅里的仆婢美姬全部叫走,内厅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隔在内厅和外厅之间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池碧水,而舞台藏于花团锦簇的园林之间,花台上歌姬正在用悦耳醉人的声音唱着自己的相思和无奈,让人闻声欲悲,外面那些陪同官吏有的早已经醉了,有些没醉的听到歌声,也频频举杯,恨不得随着歌飞上青天,飘离这纷扰世间,永远沉浸在美丽的声音里。 只有内厅里的这四个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各自想着心事,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不清他们是不是也被这歌声打动了。 夜色已沉,这会空气中有了凉意,外间歌舞不停,奴仆们换碗更碟,佳肴美酒走马灯似的又开始上桌,第二轮又开始了,有些人早已经挺不住,被人搀扶着到客房休息去了,而大多数人尚在饮酒作乐,他们必须陪候着内厅里面的几个朝中重臣。 冯紞又吃完了一串葡萄,拿起桌子上丝巾,抹了把脸,又拿起一条在身上上下乱擦,眼里望着冯紞,荀顗略皱眉头,他注重名教,精通《周礼》、《仪礼》、《礼记》,和羊祜、任恺共同修订了晋朝礼法,所以十分看不惯冯紞在别人家一点礼数也不讲的模样,但他又不好得说什么,毕竟这冯紞颇得司马炎的宠信,如今担任着侍中一职,行使宰相之职大权在握。 荀勖这会像是喝醉了,手拿着酒樽,垂在脚边,头埋在胸口,也看不出他的眼睛是睁是闭,从进了贾府开始,他就一味的玩乐,只说些风月笑话,绝口不讲正事,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想,贾充请客正是好机会,可如何说起事,用何种方法打动齐王的岳父贾充呢。 荀顗虽是他的族叔,爵位,官位都远高于这荀勖,但他心里知道,如今的荀勖管理着朝中机要公务,地位非同一般,权柄在握,生死富贵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他虽贵为公爵,司空,太子太傅,可论道这生杀予夺的本事和这个本家侄子差的太远。 “荀公,刚才那两个美人,我已经让人给您送回府上去了,还有一篓上好紫葡萄。”贾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太傅荀顗的身边,一握他的手他说道。 “这怎么是好,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搞不得这种事,快让人把她们追回来。”荀顗坐起身来,刚想要站起,却被贾充按住:“荀公何须多礼,我见这两美人侍候荀公还算用心,让她们在您身边服侍,也让人放心不是。” 太傅荀顗刚才就注意到那两个美姬,身材修长,丰胸翘臀,眉眼也算的上是中上之色,说道:“看这两个美人姿色,只怕少不了三万钱吧,怎么好让贾公破费。” 两个美人贾充花了五万钱才买下,只是不好多说,只能含笑不答。荀顗还要推让,听旁边一人哈哈大笑道:“我说荀公您就不必客气,贾公的一番心意,那两个美人温柔多情,模样可人,要是我早就收了,只恨贾公送的太少,可惜这是送荀公你的,不事送我。” 见说这话的是冯紞,贾充叹了口气说道:“这算的了什么,冯大人看刚才那些美人中可有喜欢的,只管开口,老夫定然双手奉上,反正老夫很快便要离开此地,只怕和各位大人的相聚,也是最后一回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一直低着头,喝醉了的荀勖微微的笑了笑,把头抬了起来,静静的听着几人的对话。 “咦,贾公你这是干啥,好好的饮宴,搞的如此悲凉,离开这话从何说起,要是不说明白,这两个美人我是万万不会收的。”荀顗看着面色沉重的贾充,奇怪的问道。 冯紞也是一头雾水,好好的请客吃饭,怎么转眼变成了悲情离别,唱的是那一出,他扭头看了看荀勖,见荀勖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含笑不语。 (求收藏啊,求推荐,求来求去好凄凉) 第二十一章 重臣之忧 “算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今日我们只喝酒,听歌,看舞,高高兴兴的一醉方休。”贾充越不说,荀顗心里越着急,急忙杵着拐杖,站了起来,呼呼说道:“到底是什么事,贾公你倒是说个明白啊,要不这酒可喝不下去,倘若你再不明言,那老夫我可就要生气了,我们几个在,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是啊,贾公你就别打哑谜了。”冯紞也在旁边说道。 一直在边上坐着看热闹的荀勖站了起来,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走到桌边拿起酒壶,满满的到了几杯酒,招了招手说道:“来,大家喝了这一杯。”荀顗心头不满,暗想,荀勖也太不重感情了,贾充和我们几个关系颇好,在朝中也是相互照应,如今看他有了难处,你居然不闻不问,还有心喝酒,如果是我亲侄儿,早就痛骂你一顿了,虽说荀顗不敢骂荀勖,生气到还是敢的,脸一沉,口里哼了一声。 荀勖毫不在意,笑道:“贾公的烦恼我大概能猜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贾充其实早就在等这句话,他嘴角一翘,却故作惊奇的问道:“中书监大人知道?” “我若猜到贾公心事,你可要饮了这一尊”荀勖说着,见贾充点了点头,冯紞和荀顗疑惑的看着自己,荀勖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接大声道“你是为了都督秦凉二州一事可对么。” 贾充一笑,接过了荀勖端在手里酒樽,喝了下去,他见事情挑明,也不再隐满,抬头看了眼厅外,只见歌舞依旧,奴仆们正不断的给外面的那些官吏倒酒添菜,也无人注意他们几个,吸了口气说道:“不错,正是此事。” 冯紞哈哈道:“这是好事啊,说明皇上对贾公的信任,贾公久在军旅,对战场之事了如指掌,如今外出督军两州,一朝军权在握,不日剿灭逆贼,权柄当更重,声誉日隆,可要恭喜您了。” 坐在旁边的荀勖听冯紞要恭喜贾充,心头嘿嘿几声冷笑,这冯紞白给他在朝中混了多年,如今还身居侍中的高位,竟然如此糊涂,难道看不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么。他掌管机要,所以早知皇帝听了任恺等人的密奏,有意让贾充镇守长安都督二州,从知道此事开始,心里就一直在分析利弊,也想的较多较透澈。那天贾充在东宫突然昏到,到今天邀请众臣来饮酒作乐,他心知贾充是明白都督军事不过是任恺等人的计谋,今天请大家来,无非就是想试探下这几人是不是能和他休戚与共,拴在一条船上。 贾充苦笑的两声,说道:“我也不瞒各位,剿灭叛匪老夫本是责无旁贷,可这其中只怕是却另有文章,你们知道是谁向皇上举荐老夫出任二州都督的吗,是任恺和庾纯。” “是他们二人吗?”荀顗听是这两人,在心里盘算起来,很快他就明白其中的奥妙,想了想他说道:“这个确实有问题,不过能掌握兵权,到也不一定是坏事。” 大晋朝廷早已经分做几派,较有势力就贾充他们一派和侍中任恺中书令庾纯等人一派,两派一直以来就朝政,人事安排等斗个不停,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荀公啊,可知道这都督二州,背后还有什么吗。”贾充又道,荀顗不了解其中的事,只能摇了摇头,贾充接着说道:“重要的是出京师,去镇守长安。” 几人这才算明白了过来,都督军事只是临时差事,一但镇守长安,可就长期脱离这朝政了,西北军事不单是简单的剿灭鲜卑突发树机能,更多是要安抚西北戎狄各族。自汉以来,进入塞内生活的戎狄各族部落颇多,当地郡守、豪强常年对他们少加安抚,只是一味的侵犯掠夺,戎狄心怀怨恨,反叛便所难免,汉朝末年的诸羌叛乱只不过是西北这一系列叛乱的开始。 到了汉恒灵二帝年间,西北戎狄之患就越演越烈,究其原因,这郡县荒废过半,居民连逢战乱户口锐减,没了人口耕地,自然补充不了军需,就无法长期在西北用兵,泰始元年,地方的情况更糟,州郡官吏都配备不全,更无能力招募府兵,维持治安,全靠朝廷征讨,但大军一到,戎狄叛军就远远躲开,并不交战,等大军一退,他们又卷土重来。 泰始三年,凉州羌族叛乱,仆射李熹便奏书请出兵讨伐平乱,当时贾充荀顗等人就以当地荒凉,羌兵人少不足为虑,大军贸然出征耗时费力等理由竭力阻拦,致使叛乱者众,影响数县,朝廷震惊之余后悔不已。 泰始五年,朝廷从雍州,梁州,凉州分出数郡城,建秦州并派出重臣胡烈为秦州刺史,牵弘为凉州刺史,意图安抚西北诸羌,又打又收编,平定这股反叛之风。可没想到胡烈有勇而无谋,泰始六年在围剿秃发树机能之时,反而中了对方的埋伏,几万大军死伤殆尽,他自己也被树机能杀死在了万斛堆。 一桩桩一幕幕就在前面,都督秦凉二州岂是容易之事,荀顗沉思了一会,拿起手巾,擦了擦额头上汗珠,仿佛是在心里下了极大的决心,对着贾充说道:“贾公你放心,明日老夫就进宫面圣,想法帮你辞去这差事。” “叔叔准备如何开口呢。”荀勖听这话,问道。 听到贾充要出去镇守长安,冯紞也在心里打着主意,虽说他如今贵为侍中,可论到与武帝司马炎的关系亲密,自己还略逊贾充和荀勖,在朝廷里他需要援友,能在各种场合给自己支持,况且长久以来他们早已经结成联盟,如果贾充真去镇守外地,离开宫闱,那这艘大船可就要散了,听到荀顗有了主意,他也打起精神,认真的听着。 听荀顗只是说要去相劝时,荀勖他不禁摇了摇头,皇上拿定的主意,岂可轻易改变,更别说这还是军国大事,就如今朝中的众臣来说,确实也找不出比贾充更合适的人选,就凭你的几句话,皇帝会听你的吗。 荀顗摸了摸自己稀松的胡须,左右看了看,压低着声音说道:“老夫就拿齐王说事。”听到齐王这两个字,几人如晴天闻惊雷,震的心神荡漾,不自觉的向四周的看去,生怕这两个字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去。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二章 一箭双雕 不知道何时,天空中竟似起了薄雾,星月乍看上去朦胧,却依然发散着晃眼的荧光,院外不远处蛙鸣狗叫声不绝,引得路边枯树里的老鸹跟着不停呱噪,在黑夜中听起来让人心烦意乱,难得入眠。可对于彻夜作乐的人来说,闻歌之余感受点自然野趣到别有风味,时近半夜,洛阳城中仍然有三五处地方灯火透天,好一幅活色生香画卷。 贾府里已安静了下来,许多官吏们纷纷告别离去,歌舞美姬,乐师杂役也都进入了梦乡,内厅里酒席这已经是换第三轮,这四个朝廷重臣却依然精神,几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的越加热烈。 “荀公这计好是好,可是有些不妥。”冯紞摸着自己的小肚说道,这是他的习惯,一思考问题,就要开始按摩肚子。 荀勖也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叔叔可别忘了,贾公还是齐王的泰山老丈人,说不好可要引火烧身。” “嗯,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冯紞也想到此层,急着说道。 荀顗听二人反驳自己,脸急的通红,大口的喘着气,急声说道:“老夫又不是第一天入朝,难道连点分寸也没有么,该怎么说还会不知道,怎么可能说道贾公头上。”说完,抬起酒来本想饮一口压压情绪,却因为激动过勇,直呛的连连咳嗽。 贾充忙站了起来,拿一条手巾递给荀顗,用手帮他轻拍后背,缓缓的说道:“别急,别急,荀公这样说有他的想法。”他虽这样说,心里却也不赞同用齐王来说事,自己的女儿现在是齐王妃,掌握不住分寸就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另外他还有一个私心,其他人都不知道,齐王在朝中颇有人望,一旦太子司马衷有事,那齐王就是储君热门人选,朝臣大半是支持齐王,齐王登基后,自己就是国丈,又有什么不好。可太子有皇后的支持,皇后的身后站着的可是皇帝,过早的表现出来,搞不好就要交底牌,到时候是站在齐王这一边,还是站在皇上皇后这一边呢,自己可谁也得罪不起,所以用齐王说事,他早在心里是否掉了的。 “我到是有一计”这时荀勖说道 贾充早就等着荀勖说话了,他知道论计谋,论揣摩皇帝司马炎的心思,荀勖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有早知此事,现在提出来,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有了对应的办法,要不以荀勖的性格绝不会开口,所以他满怀期待的看着荀勖。 荀勖盯着贾充的眼睛只说了一个字“拖” 旁边冯紞听荀勖有了主意,忙偏头凑了过来,想听听这中书监有什么计划,却只听到个拖字,不免暗自嘲笑,荀勖整日间神神鬼鬼的,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这拖字决谁不知道,可要怎么拖才是关键。荀勖见大伙都瞪着他不说话,知道大家的想法,眨了眨眼睛,用手一指后院说道:“贾公的女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成婚的时候了吧。” 贾充心想怎么突然提这个,这姑娘出嫁,也不能成为不出镇长安的理由,这大女儿南风快要满十五了,这小女儿今年却只有十一岁,怎么荀勖已经帮她俩想好婆家了么,他想了想说道:“南风倒是年纪不小,可这子女出阁之事,也不比军国大事紧急,就算能拖,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啊。” “哈哈,嫁给别人可能不行,要是嫁给太子呢。”荀勖笑着说道,贾充听到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这嫁给了太子,一可以借筹备婚礼之事,拖着不去镇长安,太子大婚,少说怎么也的几月,二则成为了太子的岳父,那贾家的地位可就越来越稳了,到时候不论那个当皇上,对我来说都可以,可这要把女儿嫁给太子,那里是容易办到的。难不成我自己上朝对皇上说,圣上,您儿子也不小了,我女儿也不小了,不如让他们成家在一起吧。 他还在思索边上坐着的老荀顗一拍大腿,高声道:“好,这计不错。”冯紞也拍手道:“倘若与皇上结成了亲,不但不用外出镇守都督军事,贾公只怕在朝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恩宠无人可及了。” 贾充自然明白这和皇上结亲的好处,可关键是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自己的女儿的模样可算不上漂亮,他犹豫了下,望着荀勖说道:“好是好办法,可两个小女,各位大人也都见过,南风相貌一般,且比太子年纪还大,午儿尚未长成,如今还是幼童眉目,如何能攀龙附凤,和太子结亲。” 荀勖高声笑道:“哈哈哈,往日是难,今日却容易。”他一说容易,三人全部盯着他,心道“怎么以前难办的事情,今天就会容易办了。”他招了招手,把几人的头凑在一起,表情神秘的说道:“就从今日太子进宫失礼之事入手。” 大伙点了点头,贾充反应颇快,只一句话便在心里有些触动,隐约明白了荀勖的意思,但他也不说话,沉住了气,听荀勖接着说道:“太子失礼,任恺,卫瓘等人借题发挥,趁机给太子难堪,前日太子和卫将军杨珧到我府上求助,让我助其摆脱当下困境。” “他们两人去你府求助,和贾公嫁女有什么关系么,难道你可让太子取贾公之女不成。”荀顗还是有几分不解的问道 “我的好叔叔啊,这明的是太子失礼,暗地还不是为夺储君之位,大臣为什么要说太子不好,因为不好就要换人,换谁,齐王众望所归,在那里等着呢。而太子背后是谁,那是皇后,这闹的凶了,皇后能不急吗。”荀勖看着荀顗道“皇后在朝中势力单薄,朝廷礼仪之争,她也不好得插手,还不得在朝臣中找同盟啊。” 他说道这里,荀顗和冯紞才完全明白了过来,不由的对荀勖的计谋叫好,“是,是,荀大人这一箭双雕的妙计,确实厉害。”冯紞率先说道。荀顗也夸赞道:“果是好策,我们冷眼看上几日,让皇后知道没有我们这些老臣支持,就算是太子,也休想一番风顺。只要是结成了亲,贾公在宫中多了份依靠,也不用出镇外地,荀贤侄,老夫可真真的是佩服你啊。” 听着两人大拍马屁,把荀勖乐的像是开了花,他伸手摸摸了下巴整齐扎手的短须,得意的端起了酒尊,递给贾充说道:“来,来,来,我们先敬未来国丈一杯,咱们以后可都要仰仗贾公的庇护。” 贾充道:“那日我随陛下到东宫看望太子,见他们父子感情深厚,这点小事,只怕圣上弹指可破,根本动摇不了太子分毫。” 荀勖压低了声音说道:“正是如此,才更要我们出手相助,等上两日,从皇后身上下手,女人嘛,总是沉不住气的,看到朝臣们全部反对太子,心里岂会不着急,否则卫将军杨珧何必带着太子亲来,这事贾公肯向皇后援手,还怕皇后不接受么。婚姻大事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女人的话……嘿嘿。”说着他眼带笑意,看着几人,众人当然明白他所指,都露出微笑,大家都知道武帝司马炎什么都好,可在女人面前耳根子软得厉害。 (看书的朋友求个收藏,又票来一张更好) 第二十三章 郭槐入宫 贾充暗在心中掂量了下,觉得此事可成,就是担忧太子司马衷的脑子太笨,未来能否安然渡过,顺利接掌大位,他犹疑着说道:“荀侍中计策颇妙,只是太子的。”说到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头,大家都明白他所指, 除了荀勖外冯和荀两人都摇了下头,太子生而不智,储君之路凶险异常,全只靠皇后一人支撑,稍有不测,大位如何能保,荀勖却成竹在胸,慢慢说道:“贾公且安心,太子绝非不智,或许比它人还要更加高明。”三人一听都集中精神望着荀勖,想听他接着向下说,荀勖端起杯酒一饮而尽,不再开口,冯紞听不明白,惹的他很有些不快。 瞧荀的摸样,贾充略作盘算,知荀勖不会无故乱说,既然他说了,肯定有其深意,不管如何,婚配太子,避过出镇长安之事再说,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的事,贾充得了主意,心情好了许多,拿过了放在桌上的酒樽笑道:“各位大可放心,我们几个同气连枝,还分什么彼此,老夫只要有点进益,绝不敢忘记各位的恩情。” 几人注意打定,就开始商议具体如何操作这件事,直到鸡鸣时分,方才确定了下了几个步骤,见天色快亮,几人小歇了会,吃过人参枸杞乌鸡粥,便各自归家,告病不朝。 荀勖等人集体生病,朝中就只剩任凯等一派,弹劾的更加凶,皇后杨艳心急如焚,可司马炎就是避而不见,她也不好直接去其他嫔妃宫里去堵他,被人说个缺容擅妒可不好。 皇上不见自己,一头躲到脂粉堆里什么也不管,卫将军同齐王外出办差,杨骏混沌,她是连个商议之人也没有,大臣奏东宫的上书,依旧每日送进宫来,皇帝也不压一压,定是那个胡贱人在背后搞鬼,贱人还没正式进宫,就迷的皇上晕头转向,要是进了宫还了得,可怜的衷儿,该怎么办才好,杨艳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想这个问题。 “娘娘,广城君来了,想要觐见娘娘。”一个女官轻轻来到杨艳的身边,俯身说道。 广城君郭槐,贾充的夫人,这时候进宫里来做什么,皇后心里猜測着“她来说是要做什么呢吗。” “她说是给娘娘送东西来的。” “送东西,此刻有非年节,也没什么喜事,给我送什么东西,算了,传她进来吧”皇后奇怪的说道。 不一会两婢女领着个黑瘦干瘪的妇人走了进了殿内,她身后跟着几个宦官抬了两个大箱,却不知道装的是些什么,那女子两条剑眉倒竖,嘴唇薄如细线,看上去十分凶悍,杨艳见她进来,迎了两步,笑道:“怎么今日想起来见我。” 妇人正是贾充的第二任妻子,如今封做广城君的郭槐,她盈盈拜倒在地,口中呼道“命妇郭槐拜见皇后娘娘。”杨艳微笑着走了过去,把她扶了起来说道:“你客气什么,不用行礼了。” “这是礼数,如今这朝上为了礼节乱成一团,命妇可不敢犯忌,到时候被人知道,还不要剥了我的皮。”郭槐笑眯眯说道,前几日贾充就和她交换过意见,把目前的形势和她说了些,今日让她进宫来就是为了探探皇后的口风,顺带找机会说说结亲的事。来的路上她就想了半响,该如何开口把话题引到太子身上,听皇后杨艳让她不用客气,她便灵机一闪,用朝中纷扰来说岂不是更好。 果然杨艳听了郭槐这话,眉头微皱,很快又舒展开来,也不接茬,只拉着郭槐坐下,两人坐定,趁着宫婢们奉茶递水,杨艳开始询问贾充的病情,郭槐随意的编造几句应对了过去,说了会闲话,郭槐站起身来,打开宦官们抬上来的大箱,从里面提出一件雪白色狐狸毛大氅(chǎng),说道:“娘娘,这是贾充专门让人从幽州鲜卑人里购来的,特意来进献给娘娘。” 皇后杨艳接过了大氅,用手轻轻抚摸,触感柔软且温和,又见毛色根根雪白透光,一点杂质也没有,确实是难得之物,露出几分喜色,说道:“难得你们如此有心,好,我收下了,回头我寻点东西赏赐还你。” “娘娘太客气了,这还有一匣东海明珠,虽不太大,难得的是颗颗溜圆,娘娘留着赐人吧。”郭槐欠了个身,边说边从另一个大箱中取出个方盒,打开让杨艳看了看,就递给了旁边的宫婢。 这会杨艳心里不停嘀咕,郭槐如此客套,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到底是想求我办什么事,她暗自思索,脸上的表情也自觉的严肃起来。郭槐偏头一看,她本是官宦世家,父亲郭配曾经任过城阳太守,如今丈夫位高爵重,她久处宫闱当中,察言观色自然伶俐。此时大箱中还有其他珠宝,她也不在外拿,让宫婢抬到边上,自己走到了皇后身边说道:“娘娘,今日命妇来,也没其他事情,只是陛下欲让我家大人出镇长安,这不,前段时间贾充突发疾病给耽误了下来,现在经过太医的调理,已经有些好转,等他能上路,命妇也随想他前去,以后再见娘娘却也难了,所以今日特来拜望。” 皇后杨艳沉吟了会,面有难色,看着郭槐的眼睛说道:“你们可是不愿意离开京城,倘若是这样,我找机会给陛下说说,看能否另派他人前去。” “这到不是,娘娘别误会,为陛下分忧本是我家老爷应该做的。”郭槐连连摆手说道。 “军国大事,原我们这些妇人是不该插手的,你们肯为陛下尽力,这很好,你也不用难过,过些日子,事情办完了,陛下还会招贾大人回来,到时候我们不是又可相见了吗。”杨艳听了郭槐的话,心想她只是重情,不忍分别,所以安慰她道。 郭槐眼珠悄悄转了转,说道:“嗯,就是想到这有些日子不能在娘娘身边侍候,有些感触。如今这朝中大臣个个红了眼一样,本来命妇也不敢来,可却真心挂念娘娘,所以也顾不得许多,今日来看望娘娘,还指不定别人背后怎么说呢。” “有什么敢不敢的,来看望下孤,就有错了吗。”杨艳听她这话,心里十分生气,声音不由的严厉起来。 “还不是因为我们要离开京城了,前段时间外面就有闲话,说贾充怕了那个什么树机能,所以装病在家,我这一来,肯定有人要说是来走皇后娘娘的门路,不想去办事呢。天地可鉴,贾充自跟随景文两位先帝开始,那次不是冲锋在前,何时怕过,如今又深受圣上的隆恩,他无一日不是抱着舍身效命之心,岂会不敢出征。只不过这朝中有小人偏偏要来诋毁,这不,太子就因为点仪仗小事,都闹不得安宁,况且是我们。”郭槐噼噼啪啪的开口说了起来。 (求个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四章 初说婚事 见话题绕到了儿子身上,皇后杨艳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这几日朝中沸沸扬扬,个个针对衷儿,丁大点的事,都给他们吵成了不得了的大事。”说完她叹了口气又说道:“衷儿年纪小不懂事,朝中也没几个心腹大臣,这以后还不知要出多少幺蛾子。” “可惜老爷他生病在家修养,要不他倒是可以站出来,帮太子殿下说上几句公道话。”郭槐见终于说到了正题上面,眼睛偷瞄着皇后杨艳的脸色说道。 “嗯,贾大人一向忠心耿耿,正直敢言,如果他在朝中帮太子说话,倒是好,如果他身体好了,到不必急着出京,先劝劝皇上,多多体谅些太子。” 郭槐忙站了起来,跪拜下去说道:“这是命妇一家应该做的,娘娘放心,只要贾大人能起身,定会进宫为太子殿下的事在皇上直言。” 杨艳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扶起郭槐,微笑着说道:“有你这话就我就放心了,当今圣上最信任的人就是贾大人,有他出面自可平息争议,有机会我找陛下说说让贾大人做衷儿的太傅好了。” 郭槐刚站起来,听皇后要提议贾充当太傅,又急忙跪了下去:“谢过娘娘的恩典,就是怕我家老爷学问不足,只怕耽误了太子的功课。” “不碍事,贾大人是大晋开国功臣,自然可以胜任的,有他这样老臣辅佐太子,我这当妈的心里也放心些。” “这天下父母为了儿女,可真真是把心都操碎了,娘娘为了太子日夜烦忧,命妇也是为了两个女儿吃不下睡不着。” “你两个女儿怎么了” “这不,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到长安去了,我想着赶紧的把她们的婚事给定下来,免得她们颠簸。” “你两个女儿多大年纪,可有看好的人家,有的话,告诉我,孤来替你们办。”杨艳听到贾充要帮太子说话,心情大好,想着替贾家办个婚礼,也好好的替太子笼络下大臣。 郭槐好容易把话转到儿女婚事上,看着皇后此刻心情不错,说道:“这大女南风今年十四,小女贾午今年十二,两人到出落的还算水灵,可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哦,这样啊,那你们怎么想的,这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作主。”郭槐想了想,话锋一转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可有考虑婚配人选。” 皇后杨艳摇了摇头道:“这太子今年才十二岁,年纪尚小,倒还未想过。” “十二也不算小了,早点成家,有个约束,太子殿下也可安心功课。”郭槐看了一眼皇后,见她神色正常,才又说道。 杨艳想到那天司马衷在宫外调戏那女官的一幕,暗自点了点头,暗想,这到也是,有了妻子,可能这衷儿能定下心来,好好学习,将来好继承大统。自己身体虚弱,一年多来的调理,不但未见好转,似乎还愈发感觉身体沉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谁还来照顾衷儿,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帮衷儿找个妻子来照顾他呢。 皇后杨艳在那里思考,郭槐突然道:“娘娘,命妇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可不可说。” “你有什么就说吧,不用那么顾虑。” “太子殿下既然还未定婚姻,要不……”她说道这里时犹豫了下,但很快又下定了决心,说道:“小女贾午天资还算聪慧,面貌也堪称秀丽,这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倘若娘娘不嫌弃,把小女给了太子殿下如何。” 皇后杨艳听这话,在脑里左右权衡了起来,“贾家在朝廷里势大,如果能和他们结亲,对太子来说,倒是件好事。文帝在位时便有意立齐王为世子,没有贾充几个阻拦,圣上那里能顺利登上王位,前些年陛下要立太子的时候,朝臣都是替齐王说话的,当时就没几个大臣帮太子的,还是自己奋力争取,要不衷儿的太子之位早被人夺去了,而今太子被大臣们非议,要是和贾家结成亲,他们自然要为我的衷儿效力,只是,此事自己可做不了主。” 杨艳在静静想着心事,可把郭槐给急坏了,她装着喝茶,观察着皇后的表情,“到底是行不行,会不会自己太急了,本来今天老贾就是让我先来吹吹风,给皇后送点礼,自作主张就给说了出来,不会让皇后不高兴吧。”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杨艳才幽幽的说道:“这个事,好是好,可还是要皇上才能决定,我倒是觉得挺好。” 听皇后杨艳这么一说,郭槐高兴的快跳了起来,她压住兴奋的心情说道:“只要皇后娘娘同意就好办了,娘娘找机会向陛下提出帮太子找一太子妃的事,我想圣上如此的喜爱娘娘,一定会听从娘娘的建议的。” 杨艳缓缓的点了下头,郭槐见事情有了眉目,边凑近了皇后杨艳的耳边,唧唧咕咕讲个不停。 东宫之内司马衷无聊透了,曹佑自那日在厨房被他震慑,已和司马衷诚恳的道了歉,他目的单纯就是想借机整死董猛,听后司马衷大度的原谅了他,再安慰几句,依旧管着东宫事的曹佑,如今见到司马衷可是恭敬中带有一丝惧怕。 本想借机把舍人乐广也收服了,可他装病躲着不敢来见,司马衷知道欲速则不达,索性放在一旁,在偏殿打着麻将的司马衷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董猛答道:“太子殿下,今儿已经七月二十六。” “没几天就是中秋节,时间那么快啊,对了怎么不见做点月饼来吃。”司马衷想起现代的火腿月饼和蛋黄月饼的美味,咽了下口水,这会儿要是在家里该早就准备的差不多,四处送礼了。 “殿下,中秋节和月饼又是什么。”董猛挠了挠头问,什么中秋节,什么月饼,他听都未曾听过,然而太子说话,听得懂的时候少,听不懂的时候多了去。现在还没有月饼吧,好像是在唐朝的时候,由吐蕃传过来的,当时也不叫这个名字,反正闲着没事,自己做来吃,司马衷想着有了点精神,说道:“月饼就是面里夹上蛋黄火腿,然后用火烤,跟你说了也不懂,去把膳堂的人叫来,我教他们做。” (求收藏,还是求收藏,有票给一张更棒) 第二十五章 兄弟弘度 月饼好奇怪的玩意,听太子吩咐,小猛子跑着去膳堂叫人来,司马衷躺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一边抖一边唱上了:“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他唱的高兴且得意,唱到最后一声,拉的又高又亮,韵味悠长,正想我唱的如此之好,荀勖却不能欣赏,可惜,可惜,不想边上就有人啪啪的鼓起掌声,他回头一看,一个头戴珠冠,身穿嫩粉绿右开襟长袍,粉雕玉琢般的少年站在那里大声喝彩:“兄长这歌声真是动听,什么时候给母亲表演下,她定然高兴。” “你是谁家小孩?”司马衷常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年龄,还想着自己三十多岁呢,故有此一问。少年心底里暗叹口气,哥哥司马衷这一病,可更是木讷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他面带忧色的说道:“臣弟是弘度啊” 弘度正是和司马衷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司马柬,今年刚满九岁,现在受封汝南王。小王爷进东宫是曹佑迎的驾,他认识小王爷,听司马柬要一人去见司马衷,想是由着他们兄弟玩乐,也就没有前来介绍,这会指挥着宫里人忙着打扫正殿,而董猛去叫厨子,所以没人司马衷他介绍。 司马柬自幼天资聪慧,可是司马衷比不了的,去年司马炎领着兄弟二人到宣武场见识见识,司马炎为了试探他俩,分别把三十六军的兵簿子交给二人核对,司马柬很快就看出兵簿中有错误的地方,赢得当时在场大臣的赞叹。而司马衷却左顾右盼,如坐针毡,只是看着少傅李胤,把李胤羞成个大红脸,当然这司马衷投身之前的事,所以他不晓得。 “弘度,臣弟,是谁啊,什么弟弟。”司马衷脑里思索了下,不管他,反正是弟弟,忙站起身来说道:“哦,是兄弟来了,来坐。”司马柬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司马衷看他样子可爱,禁不住伸手去拍了一拍他后背,摸了下他的后脑。 司马柬见太子这个亲密的举动,竟是不太适应,司马衷可从来没有和自己如此的亲热过,他出生时,司马衷就嫉妒的不行,怕夺走大家对他的宠爱,对他一直不好,难道改了性子。 呆会儿董猛领着两个厨子跑着过来,他是认识司马柬的,见到忙跪下行礼道:“董猛拜见汝南王。”他旁边的两个厨子也跟着他一起给司马衷和司马柬行礼。 少年王爷司马柬虽不认识董猛,但见他的服色就知道他是司马衷身边的宦官,随意的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你这是去那里,跑的如此之急。”司马衷拉过董猛问了下情况,这才知道司马柬的名字,听到他也是杨艳的儿子,和司马衷是一母同胞,好感大增。董猛答道:“太子殿下说要教厨子做月饼。” 饶是司马柬还算好学,却连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兄长要教厨子做东西,这事可好玩。他是奉皇后的命来知会司马衷件事,本想聊会就走,可见司马衷今天唱着怪歌,态度和蔼,不再像以前那样君臣界限分明冷冰冰,加之月饼在心里勾起好奇,便大起胆子说道:“兄长,这月饼是何物。” 司马衷喜欢他天真,随便逗着他说说故事也好,回忆下以前读过文章,他说道:“在很远的地方有国度名叫唐国,他们国家的大将军叫李靖,打了个大胜仗,在八月十五凯旋回到了京城,居住在他们国家的吐蕃人就用当地的一种馅饼,送给唐的国王李渊以做庆祝,那时还不叫做月饼,而是叫胡饼,后来唐国美丽的妃子看着天上的皎月,嫌胡饼这名字不好听,便替他改了名字叫月饼,从那以后,每到八月十五,那里的人们就聚在一起,赏月分饼,快乐的渡过节日。” 司马柬听完,咋咋眼睛道:“这唐国风俗和我们差不多,不过我们没有月饼,兄长可知道唐国在那里。” “唐国啊,在往东跨过两个大海很高的大山之后的地方。”司马衷随口编道。 “那是唐国地方大,还是我们大晋朝地方大。” “唐国只怕要大些,而且非常强盛,有很多人才,天下很多国家的人都到它那里去学习。” “那我长大了也一定去看看,是从东海出去么。”司马柬就知道被灭掉的蜀国,江东的吴国,塞外的匈奴,西域的楼兰,龟兹,高昌等国家,不过在他心里大晋朝是最大,最强的国家,乍然听到有比晋朝地方还大,还繁华的国家,对这个神秘的唐国非常感兴趣。 到那里要多久,这怎么好说,见他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司马衷忙岔开了话题道:“好了,等你长大点,我再告诉你,现在我们先做月饼吃。”说着他轻拍了司马柬一下,笑道:“你想不想吃啊。” 自他懂事以来司马柬还从未感受到过兄弟的温暖,见司马衷示好,忙点了点头,高兴道:“好,我想吃,兄长快让人做。” 旁边的董猛和庖厨听着司马衷谈话也入了迷,唐国,听都未曾听过,也很想知道这月饼是怎么做的。 司马衷对着厨子询问了几句,厨子却是只有张大嘴,头冒冷汗,因为他说的几样材料,火腿,白糖,芝麻,核桃都是闻所未闻。司马衷最后只得说道:“算了,我说个意思,你们去做吧,用面团,里面夹上馅料,外面刷上鸡蛋放在火里烤熟,这馅料里要有糖,有肉,有香脆的东西,你们下去看着什么合适就放什么。”他一门心思的想露上手,结果却是材料不全,难免有几分气馁。所有事物本就讲究个水到渠成,想法总会受到条件的制约,就像做月饼,没有材料,就是知道方法也没用,司马衷想明白后,也就不在意了,笑道:“平日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本想请弟弟吃个好东西,看来是没希望了。” 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这词语颇有新意,司马柬奇怪的看着司马衷,暗想兄长今天是怎么了,人不木讷,也不像原来般小气苛责,赞叹道:“兄长如此多才,竟然熟知那么多奇异事物,真是让人佩服。” 黄门令曹佑那边安排的差不多,说过来看看太子和王爷,见两人站在那里说话,连杯水也没上,气的对着董猛就骂:“你这奴才,这小王爷来半天了,怎么连水都不懂的上,还让太子和殿下站着说话,真是没有头脑。”边骂边让宫婢女上了两杯茶来。董猛也不敢还话,只是暗中瘪了下嘴,司马柬却看个真切,他和曹佑熟识,也没顾忌,笑道:“老曹,我让他不去倒的,你怪他做什么,我还有正事和兄长谈,你们都去吧。”董猛听司马柬替自己圆场,对这个小王爷充满了感激,领着人下去做月饼不提。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六章 大典消息 听小孩说要和自己谈正事,司马衷暗中好笑,两人并排坐在塌上,司马柬收起了少年心性,说道:“今日我进宫看望母亲,母亲让我来告诉兄长,马上就是祭月大典,叫兄长好好准备。” 不是中秋节么,怎么成了祭月大典,司马衷满肚疑问说道:“什么祭月大典。”司马柬闪着又大又亮的眼珠看着司马衷,兄长怎么回事,稀奇古怪的事倒知道不少,马上要举行大晋最热闹的一场祭祀却不知道,他说道:“兄长难道忘记了,这八月十五过了天气就要转凉,所以十五那天要举行迎寒祭礼,在洛河岸击鼓赋诗。” “哦,我这一病,真的是把所有的事都忘记了,那我们要准备什么。”司马衷叫声不秒,可别是要我去赋什么诗。 司马柬道:“这段时间朝里弹劾东宫的人不少,父亲很烦恼,母亲让兄长好好作赋,讨父亲欢喜,” 司马衷几欲昏倒,汉赋到是学过几篇,讲究个对仗工整,辞藻华丽,声韵和谐,引章论典,自己学起来都头疼,还让自己作赋,如何可能。 问了下祭月之事,脑里想着诗赋的事,司马衷怅然若失,有一答没一答的和司马柬说着话,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只见董猛带领着两个宫婢手捧食盒向这边走来,刚下去的两个庖厨跟在其后。 司马柬指着董猛几人说道:“兄长快看,这是不是月饼做好啦。”司马衷听他说话,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董猛几人来到跟前,把食盒放到他们面前的小几上,轻轻揭开盖子,里面放着几块小饼,外皮烤的焦黄,闻之清香扑鼻。董猛说道:“请太子殿下和王爷品尝月饼。” 司马衷随意的抓了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满嘴糖油,味道居然不差,递了一块给司马柬,说道:“不错,你尝一尝。”司马柬吃过大加赞赏,忙向他请教这月饼的做法,司马衷把方法告诉司马柬后,吃过了中饭,司马柬拿了一盒饼就告辞而去。 送走了司马柬,司马衷回到寝宫,谈在床上整理头绪,回忆以前读书时所学的古文,想寻出些合适的文章加工下,明天在祭月典礼上,展示一番。堂堂太子,不能显的无能,谁也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是,况且自己引出这场风波,让皇帝皇后难过,如果能够在大臣面扬眉吐气,也让他们高兴一下,可文章如何能一蹴而就,他搜刮枯肠,想的头昏脑胀,想着想着昏昏睡去。 第二天刚亮起,少傅李胤就到了东宫,司马衷已问清礼仪,不敢怠慢,整理好了衣冠就到大门口拜迎,到了大门口,就见牛车上李胤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面。司马衷上前就拜,大声道:“学生正度,拜见少傅。” 李胤等他行完了礼,才缓缓走下辕车,对着他也回拜一礼,说道:“臣拜见太子殿下。”行礼完毕两人才走进了东宫,李胤走了前面,对司马衷说道:“听说太子去见过荀侍中。” 不知李胤的用意,司马衷含含糊糊的答道:“是卫将军领我前去见了一面。”看不见李胤作何表情,是觉得好还是不好,只听他又问道:“太子的祭月诗赋准备的如何。” “正度还在构思,却不知道该如何写,我这一病,好多东西都忘记了,还望少傅教我。” “嗯”李胤听他这几句话甚是客气,口中应了声道:“今日先检查下殿下的功课,臣事繁杂停讲有些时日,太子自己还用功么。”太子的讲学本是日日必讲,除特殊情况不能间断,每早从卯时开始,到巳时结束,只司马衷一直生病,李胤外出办差,接着发生了失礼风波,司马衷从来没有听过课。 司马衷红着脸说道:“还行吧”其实他无聊时也想找书来看,可不是竹简,就是束卷,随意找了几卷,繁字骈文让人眼晕,唯有作罢,这会儿李胤问起,不知怎么搞的,象是在学校面对严厉的老师那样胆怯,只得撒谎应付。 两人很快便进到授业殿里面,宫婢们忙着焚香敬茶,李胤则在架子找了起书来,很快从中抽出一卷竹简,放到桌上,铺开来也不多话,只振声念道:“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入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茅,无不尔或承。”李胤读完以后说道:“这篇天保是离京前教的,让殿下熟读后并按着这意思作赋一篇,现在正是用时,取出来臣教太子作祭月赋诗。” 他早在四月间的时候就想到祭月大典上要击鼓赋诗,所以早从诗经里找出这篇小雅·天保,教给司马衷,并让他照着作赋,天保是描写群臣祝福君主的诗词,学这个作诗赋,既符典礼需要,又能让司马炎高兴。 听李胤念了一遍,司马衷就听清如月,如日,寿比南山几句,前面大部分的意思都不懂,他立时脑门渗汗,大为烦躁,以前的事我怎么知道啊,投身穿越,是不是都像我这样两眼摸黑,对人前半生干过些什么一无所知,然后处处出洋相,太扯蛋了,怎不把前面的记忆输入进脑,整人,地府就是在整人。他听李胤说已经让司马衷作文了,更是着急,司马衷到底作没作这诗赋,作了又放在那里,还不等他喊人来问,李胤接着说道:“去把它拿出我看。” “少傅,正度是作了文,可一病却什么都忘记了,再找不到。”司马衷只得厚着脸皮说道。 其实李胤来的路上,就料到有这种结果,脸一沉:“圣人有言,生而知之,上也,学而知之,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太子可知道说的是什么。” 这是论语里面的句子,是将一个人天生就明白事物大道那是高人一等,学了才知道就次一等了,而困惑才知道学习又次了一等,如果困惑了还不学,那就是最下等的人。司马衷听了不免有点生气,他读过四书,这到是知道,李胤是说哥们不懂还不愿意学习,就是下等人喽。但一时找到辩驳之词,突然想到一句话,气忿道:“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己。” 听到这句话李胤愣了愣,他到不是被他这句话给难住,要辩论的话,十个司马衷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没想到司马衷还能引述出庄子的话驳斥自己,莫非是太子脑子开窍了,他兴奋了起来,正准备就着“知无涯”这个问题教导司马衷。 (下午还有一更,求收藏) 第二十七章 入宫被训 突然窗外呼呼作响,凭空刮起阵怪风,其声骇人,两人抬眼朝殿外看去,只见天边不知何时竟乌黑一片,乱云飞卷,正遮天蔽日般朝大殿方向压来。李胤心道,这七月间何来如此凶恶的狂风,真是透着几分妖异,他还在寻思,这时听有许多人乱糟糟快步之声,一人步伐快,急冲冲的推开授业殿的大门,跪到在地道:“太子殿下,宫里来人了。” 司马衷看说话的人是曹佑,正想询问缘由,跟在曹佑身后的几个人已经来到门前,一个中年宦官见到司马衷,面色严肃,高声道:“皇上有旨,宣太子即刻入宫。”司马衷躬身行礼道“儿臣奉旨”,行礼完毕,宣旨宦官给太子行了礼,却不似平常那样笑嘻嘻的,只淡淡说道:“皇上可着急,请太子这就随我们走吧,车架都候在宫外了。” 一路上司马衷都在揣度司马炎找他进宫干什么,却是豪无头绪,来到太极殿门口,就见司马柬正在殿内和司马炎聊着什么,看司马炎的神色却是不太高兴,等见礼完毕后,司马炎大声道:“进来。” 司马衷小心翼翼的走到殿中,司马柬正想和他打个招呼,还没等司马柬说话,司马炎正色道:“你给我跪下。”哥们又怎么了,我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啊,司马衷看着嘴脸难瞧的司马炎,忐忑的跪了下来,不敢说话。 旁边的司马柬也被这突来变故吓住了,刚刚还同父亲聊着天,也没觉得他心情不好,怎么兄长来便了翻脸。司马炎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衷,心情烦乱,在大殿里来回走动,这儿子面目和我相像,却这样昏聩,他走了会,实在是压不下心头火,指着司马衷厉声说道:“你可知道,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你身为太子,大晋未来的帝王,不为君父担忧,不学治国之道,尽与奴婢厮混在一处,整日在粗鄙事上用心。”司马炎越想越气,脸色狰狞,几乎要提起脚踢向跪在地上的司马衷。“什么月饼,唐国,自己不上进,却不要带坏的弟弟。告诉你,失仪之罪尚无定罚,不要以为君父就不能动你。”接着就失仪的事,又翻了出来把司马衷痛骂了一通。 听了半天骂司马衷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因为做月饼犯错了,也不知可乐鸡翅的事皇帝知道吗,怪不得曹佑他怒气冲冲进了膳堂,要知道我亲自切菜,不知皇帝要发多大的火,小孩也是,你吃就吃了,来和皇帝显摆什么,要吃了可乐鸡翅,不得满世界宣扬。 皇帝是真的生了气,越骂越重,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司马衷他双膝酸软胀痛,加之实在听不下去骂,暗道也不行,那也不行,干什么都挨骂,这太子是人做的么,哥们我不干了,想到这里牛脾气便上了身,司马衷抬起了头道:“我本就不是干太子的材料,皇上你看着办吧,废了我太子位好了。” 他这话一出口,把旁边站的司马柬吓的满脸发白,他也是好意,昨天在东宫吃了司马衷的月饼,今儿进宫来,是想替司马衷讨好下司马炎,让他看看这兄长不是傻瓜,且是博闻广知有才华在身的,可没有想到司马炎不喜欢,还突然发难,再听见司马衷回答的口气如此强硬,急的快哭了,呜咽的说道:“父亲,这事都怪儿子,可千万不要责罚兄长。” 听司马衷犟嘴,皇帝更是气的全身发抖,英俊的脸庞都有些变形,自己对司马衷一片苦心,为了太子失仪的事这段时间被群臣纠缠,从没有真的怪过他。只是教导司马衷要注意学习治国之道,不要整天和奴仆们干无聊的事,可没想到司马衷不但不虚心接受,反而用不当太子来威胁,他一咬牙,心里念头惧灰,暗道你智商平平,本就非储君之选,如若不是看在嫡长有序不可乱了纲常,和皇后的苦苦哀求,能当这个重任么,既然不愿意干,那也好。他这会儿怒极反笑,背着双手,“嘿嘿”一笑,眉目竖起说道:“你不愿意当太子,朕还不想让你做,很好,我这就下旨废了你。”司马炎刚想喊人,却听殿外宦官高声唱道:“皇后求见。” 皇后杨艳正在宫里试衣,为迎寒祭典做着准备,突然有消息传来,说司马炎教训太子,情势已经不对,群臣弹劾东宫已让她心有余悸,怕他和皇帝再起争执,忙着赶过来圆场,刚到了门口就听见司马炎说要下旨废除司马衷太子之位,她心里焦急万分,阵阵揪痛。 不等宣召,皇后快步进到殿里,来到司马衷面前,啪的就给了他一巴掌,司马衷给她这一下打得生疼,气想这日子没法过了,这边被骂,那边被打,失仪后我里外不是人,已经在想法弥补,就因给小孩吃个月饼,就说成误人子弟,这算什么事,我本也不是司马衷,索性闹一场,死了作罢,他刚想站起,却没料杨艳打完他后,扑通跪下来,抽泣道:“你这逆子,怎么惹父亲生气,是不是不要娘活了。”司马衷见她哭泣,心肠一软,只得趴在那里不说话了。 皇帝见杨艳突然下跪,心里又怜惜又生气,暗想是谁如此大胆,居然通知皇后前来,过后定要严查,好好整治下这宫闱,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他们少年夫妻,感情非比寻常,忙上前搀扶,口中道:“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给皇后杨艳报信的正是符春,他久在司马炎身边侍候,对司马炎心思举动早就揣摩的了如指掌,早晨听司马柬对司马炎聊起月饼的事,就知道不会讨司马炎欢喜。果然司马炎听了几句,就让人去传司马衷进宫,他心里咯噔了下,满腹是不好的预感,想着今日司马衷必然要出事,从他进宫开始就留心听着大殿内的动静,当听司马炎怒骂司马衷,不象以前那样还留点余地时,忙暗中让人去通知皇后杨艳,皇后和皇上感情笃定,又是后宫之主,人人都知道她极宠司马衷,要是太子出了事,自己可担待不起。 杨艳挣脱他的手,趴在地上不停抽泣,梗咽的说道:“太子犯错,罪在臣妾疏于管教,皇上要责罚就连臣妾一起处罚,也废了我这皇后之位吧。”司马炎听杨艳着话是又惊又怒,这么着,这司马衷威胁君父,你杨艳也要威胁夫君么,他越想越愤恨不已,走到边上,飞脚把一盏铜灯踢翻在地,在大殿里来回快走,不停发泄吼叫。殿外以符春为首宦官宫婢从没司马炎发过这样大的脾气,都不敢靠近大殿,个个惶惶难安,唯恐这司马炎把火气转移到自己头上。 见母亲倒地哭泣,司马柬也跟着跪在殿里,司马炎踢翻了铜灯,他吓跟着大哭起来:“父亲不要生气,都是儿子不好,要怪就怪儿臣,不要处罚母亲和兄长。”两人都争着替司马衷担责,杨艳说太子犯错是自己缺少教导,司马柬说是自己要兄长做月饼给他。 司马衷见皇后杨艳和弟弟司马柬都为自己求情,心里热呼呼的,但见司马炎这样恼怒,生恐对他们不利,呼的站起身来,大声道:“都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好学,跟母亲管教有什么相干,领禁卫进宫,教厨子做月饼,带坏了弟弟,怎么处罚我都可以,我认了。” 第二十八章 偏爱痴儿 司马炎见司马衷站起,愣了愣神,听他大声对自己说话,更是怒不可遏,冲到司马衷面前,朝着他的脸打了过去,司马衷这会早就至生死于外,那里肯让他打到,低头一让,司马炎却打了空,他面带惊奇的看着司马衷。 让过了一巴掌,司马衷挺了挺胸膛,望着司马炎硬气的说道:“不要为难皇后和弟弟,要打要杀我一个人接着,要皱个眉头,我便不算好汉。” 杨艳听司马衷说到死,都快急晕了,也再无顾忌,站了起来,搂着司马衷哭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倔强,快点和父亲赔不是,你真的是要急死娘么。”司马衷还没说话,司马柬也趴着过来,抱住他们二人,不停哭道:“母亲不要伤心,是儿子不好,不应该同父亲说月饼的事,惹父亲生气,要罚就罚我吧。” 司马衷抹了抹司马柬脸上的泪水,和气的对他说道:“这关你什么事,是我让人做,叫你吃的,你快起来,有什么事我顶着,不要哭。” 说完又看着皇后杨艳道:“我真心的喊你一声母亲,你不要难过了。”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要太伤心了,你儿子……早就……就当的儿子早就死了吧……”他本想干脆就和杨艳说清楚自己投身司马衷的事,免得她哭哭啼啼的看着让人难过。 还没开口说全,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皇后杨艳,却哭着边拍着他的脸说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疯话,什么死不死的。”她忽然停住了哭声,对着司马炎凄厉的哭说道:“好,我知道你早就对我们母子不满了,干脆就把我们一起杀了,给你那些狐媚腾出位来,快点动手吧,我就和衷儿一起到黄泉,也不孤单。”说完她难过的看着司马衷,眼泪又唰唰流下,口里说个不停。 眼见事态变糟,司马炎见状长叹一声,语气软了下来,说道:“阿琼,你说这话做什么,我不过是教训下儿子。”杨艳的字琼之,司马炎还没有登基时候,却是一直叫她的小名,阿琼。这一声已经是好多年没有听到了,此刻喊出了口,司马炎瞬间回忆起当年往事,那时自己二八年华,情窦初开,大婚之夜,他才见到小新娘阿琼,看着妻子娇羞可人的模样,他沉醉在了甜蜜之中,新婚燕尔,两人是耳鬓厮磨,如胶似漆,整日粘在一起,不能分开片刻。后来,他又纳了审美人,匮才人等嫔妃美人,这才没有日日同眠,但他知道,最爱的还是阿琼,不论宫中有多少美人,都无法取代阿琼在他心里的位置。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杨艳的心神震动了,他还没有忘记我俩的恩义,可为什么总要让我难过呢,难道他不明白,衷儿就是我的命根吗,她的伤痛被以往的温馨记忆稍稍融化了些,看着司马炎的眼神也有了感情,不再象刚才那样冰冷。 司马炎走上来几步,扶住司马柬的身子,轻抚着他说道:“柬儿你也别哭了,是朕不好,今天过于激动了。”杨艳听这话,就知道司马炎服软了,但她的悲伤生气还消不下来,说道:“陛下能有什么错,都是臣妾管教无方,请陛下这就下旨责罚吧,是杀是剐我母子等着。” “阿琼,别呕气的好吗,今天朕是冲动了些,可你想想,你这好儿子不管行么,他书不用功读,政事不关心,每天和东宫里的奴婢混在一起,只做有损太子威仪的事。前面禁宫失礼的事都还没有压住,又教厨子做什么月饼,要是被臣工们知道了,又有文章可做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他们逼着朕的目的吗,朕也是着急太子不争气。”司马炎这番肺腑之言出口,杨艳气也就慢慢平了,她回头见司马衷还直挺挺的站着,抬手给他的后脑就是一下,凶道:“你站起来干什么,还不给我跪下。” 别人的话司马衷可以不理会,听到杨艳的话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在地上他心里奇怪道“我怎么这样听话,喊跪就跪,她又不是我妈。”他虽这样想,但看着皇后杨艳,却有丝甜甜的家人亲密感觉铺满心怀。 司马炎却不理他,瞪了他一眼,只扶起司马柬帮他抹干泪珠搂在怀里,语气更加缓和道:“朕本没想处罚他,只不过是要让他知道厉害,可谁知他怎么说,说他干不了太子,让朕废了他的位。”说着司马炎指着司马衷道:“你可以问问他,可说过这话。” 不等杨艳开口,司马衷腰一直高声道:“是,我是说过,我也确实干不了,陛下趁着今日把废了得了,免得我给你们惹事。”他话还没说完,“啪”的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一下,他转头看杨艳铁青着脸,红着眼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逆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君父面前那里轮得上你多嘴。”杨艳高声道,司马衷还想说话,看着她因为刚才的折腾,面带泪痕,忧心忡忡的脸,不忍见她再痛苦伤心,只有忍住。 “看吧,你看看他有点太子的样吗,一点教训都听不进去。”司马炎已经平复了怒气又激起几分,有点烦躁的说道。杨艳突然指着司马衷骂道:“我怎么生出了你这逆子,难道你一点顾念母亲的心也没有吗,真的要气死娘才开心是不是。” 就弟弟司马柬也暗中朝司马柬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在说了,杨艳话没说完,口里不停干咳起来,胸前不停起伏,脸上绯红,身体摇动两下,看着象是马上要倒。司马衷见她这个模样,暗想再要多说,只怕这个皇后妈真给自己气病了,只得磕了头道:“是儿臣不好,让母亲担心了,我……我不再说了,不惹母后生气,可是……。” 司马炎本想说话,可又怕引起杨艳的不快,只得忍了下来。没想杨艳厉声道:“你从小到大惹事不断,都是母亲对你太宽容,你要再不思悔改,就别认我这个娘了,我也当没你这个儿子。”不等司马衷开腔,杨艳又接着说道:“做了太子,便要有所担当,大晋天下臣民都指望他们的君主,带给他们丰衣足食安定生活,要是你不求进取,畏惧艰难,那也不配当太子,甚至连当男人也不配,你今日只要说你不是男人,那我就让你父皇免去你太子之位,你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绝不管你。” 不当太子没啥,可要承认自己不是个男人,司马衷却受不了,他头昂了昂说道:“我当然是男人,要做太子也能做好。 总算听见句舒心的话,司马炎和杨艳心里都暗自欣慰,看着司马衷的志气激了出来,但是否坚持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杨艳虽心里高兴,可面无表情的说道:“努力就能做好吗,你父亲费了多少心力,用了多少智谋才让天下休养生息,这背后辛苦酸楚你可知道。”她这个马屁一拍,司马炎脸上闪过喜悦的表情,治理天下不宜,只有阿琼能理解我啊。 想到开国之艰难,司马炎点了点头道:“做人做事不是努力做就可以干好的,而是要多学,多……”两人这会儿早把刚才的事丢在脑后,正宗是夫唱妇随开始教训起司马衷,二人越说越多,把做人道理七七八八的讲了一大堆。司马柬这会儿早就站了起来,兀自站的脚麻,司马衷却是跪在生硬的地板之上,两个膝盖疼的厉害,合着刚才是一个人在责骂,这变成两个人同时教训,时间翻了倍,叫什么事嘛。 第二十九章 需争口气 皇帝和皇后两人教训司马衷正在起劲都忘记了时辰,这会已过了未时,几人还没有吃饭准备,该怎么办,可宫中的侍从不敢进来通传,直到司马炎把想说的话都讲的差不多,再难找出新鲜的内容,才挥手道:“去吧,都去吧,朕累了。” 母子三人刚刚离开太极殿,司马炎是真的累了,一屁股坐在大殿的地板上,对着门外喊了句:“符春进来”,黄门令符春就从门后,缓缓的走了进来,司马炎软绵无力的说道:“今天是你去告诉皇后的吧。” 符春早就知道司马炎会问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是老奴告知皇后娘娘的。”司马炎眼睛直瞪着符春冷冷道:“你怎么敢,难道你只怕皇后,不怕朕么。” 久在皇帝身边,知他心意,符春并不惧怕早就想好了对答,:“圣上发雷霆之火,总要有甘霖滋降,老奴这也是为陛下啊。”司马炎听对话说道:“你这老东西倒是会推托,不说自己通风报信,却说是给朕消气降温。”他其实心里却以为然,自己发那么大的脾气,总要有人来劝解,给双方台阶下,总不能无法收场吧。 司马炎神色怪异的看着大殿外的天空,淡淡的说道:“今天你全部听见了吧,你觉得太子的表现如何。” “嗯,老奴一直在殿外侍候,不敢偷听天音,只偶尔闻太子雷鸣,让人心惊肉跳,佩服不已。”司马炎上下扫着符春,只见他两眼低垂,面上表情丝毫不动,看不出喜怒,司马炎盯了半响,喃喃自语道:“敢顶撞朕,总比胆小如鼠强些。”他的精神好像振奋起来,高声道:“朕肚子饿了,快让人准备膳食,对了,让他们多送点到显阳殿去。” 这路上什么话也没有,司马衷心里挂着事,想进到显阳殿估计又是顿臭骂,每次入宫都没好事,皇宫还是要少来为妙,只听众人齐声道:“奴婢等恭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汝南王爷。”三人不知不觉已经回到显阳殿。司马衷这回不敢再开腔,乖乖低着头进到殿里。 宫婢们见他们三人眼睛红肿,面有泪痕,头发散乱,衣服污浊,暗想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三个人都搞的如此疲惫,随杨艳前往太极殿的宦官宫婢到是知道,可这种事岂敢谈论,杨艳回到宫中,也不提别的事,让人带他们下去净身,更衣。 司马衷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还想着大吃一顿,谁曾想,饭还没吃,先让去沐浴,今天和皇帝争执了一番,要不是皇后来劝解,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也不敢说什么吃了再洗的话,只得跟着宫婢们去沐浴,挨过皇帝的雷霆之怒,他心情好了几分,肚子也不是那么饿了,但那日长相如后世妻子的美女却不知为何没在。 宫婢们领着司马衷和司马柬来到处偏殿,早有宦官们准备好了两大桶热水,几个宫婢开始替两人脱衣,司马衷早在太子府里早知道是这样的规矩,也习惯了。但怎么却不习惯,他有些害羞,只剩里面的小衣时,他死活不肯让众宫婢们帮着脱衣,并要她们全部退到帘子后去,惹的这帮女孩嘻嘻偷笑,怎么这太子还会害羞啊,司马柬看着他红脸窘迫的神情也捂嘴暗笑。 司马柬趁这会忙向他解释初衷,司马衷自始自终也没怪过他,只想是小孩喜欢炫耀新奇,无意和司马炎说起此事,况且在大殿时为自己求情,真情流露,那里可能生气,等听司马柬原是想替自己挣面子,讨欢喜,心里对这个小兄弟更加喜爱感动。 这人本就乏困,经热水一泡更感饥饿难耐,两人随意洗了下,便起身了,擦干的水气,宫女们送来套全新的白色服饰,两人换过后,回到了正殿。皇后杨艳还没沐浴完毕,两兄弟又饿又渴,只得猛灌茶水。 等了会,杨艳从里间漫步走了出来,她刚洗浴完毕,光彩照人,身穿白色羽缎对衿褂,一头黑发散披在身后,浑身散着幽香,明艳不可方物,把司马衷看的呆了,这皇后妈也太美了点吧,不过他完全是种欣赏,全然无半点浪荡想法。 杨艳看着两兄弟也是满心欢喜,这两个孩子虽似司马炎,但眉眼间却有自己的影子,到是集合了她和司马炎的优点,长的还算清新脱俗,英俊不凡。她本想好好训斥司马衷的硬心不知何时软了下来,眼里满是母爱柔意,她走上前搂住两兄弟,轻声道:“肚子饿了吧。” 三人坐定,各种佳肴轮番而上,杨艳本就吃的少,随意吃了点粥,夹了两筷鸭肉和时鲜蔬菜,喝了点鸡汤,半块小饼,便放下了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司马衷和司马柬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大嚼,偶尔说句:“慢点,可别噎着。” 吃完了饭,宫婢们沏好了香茗,三人坐在殿里说话,杨艳这会彻底没有了教训司马衷的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柔和说道:“衷儿,你从今日起,别在让娘担心了。”司马衷重重的一点头道:“母后,你放心,我一定为了你争气,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杨艳点了点头,伸手摸着两人头说:“今天你们两兄弟很好,娘很高兴,你们都想要保护对方,以后都要像这样去做。”司马衷和司马柬互看了眼,点了点道:“我们记住了” 看一家人如此和睦,杨艳脸上泛起粉红,激动的说道:“咱们母子永远这样幸福就好了,娘真的很喜欢啊,只是……”她又想到自己的身体,又有些哀怨,这会司马衷和司马柬都想到了杨艳想说什么,司马柬先道:“母亲不会有事的,只要按医方调理,很快就会好的。” “嗯,是的,平日多吃点东西,按时吃药,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多锻炼,心情开朗,一定没事。”司马衷想到现代医院的遗嘱,就说了出来,杨艳听他说的到是有理,这病半是心病,她是知道的,这司马炎做了皇上,广纳美女,自己因妒忌而多思,常常失眠,这才越发的沉重,可这心情如何开朗的起来啊。 皇宫里闹了这一出戏,在外间的人是全然不知,谁又能想到大晋朝以这场宫闱争执为开端,将掀起又一轮风雨飘摇, 自从在太极殿一场大闹,司马衷向杨艳保证过,不再让她伤心难过,回屋想了一夜未眠,要当好太子,朝政万事繁杂,光是想一想就难理出头绪,何况真正操作,所以需学习的东西太多。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打定了主意的司马衷,强忍着贪睡之念,早早起床梳洗,硬着头皮学习起古文书简,虽说学习司马衷算是用功,但深奥的文字,各种晦涩的典故,让他学的十分头疼,不要一个时辰,就昏昏难以用心。 (下午还有一章,求收藏) 第三十章 太子用功 东宫恢复讲学以来,李胤每日必到,看司马衷尚算用功,暗想太子年岁渐长,心智已开,他心头安慰,讲课比前些日更加用心,一个极力求知,一个倾心教授,短短几天的时间两人已有默契。李胤对司马衷也不那么严厉,偶尔听司马衷发奇思怪想的言论,竟能直指事务本心,他也会淡淡夸奖一句半句,而李胤学问广博,且有过目不忘之能,司马衷有不解的地方,他总能细细讲述情由脉络,让司马衷听后如梦初醒,深深佩服。 东宫·授业殿,少傅李胤正在给司马衷讲庄子庖丁解牛篇:“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这篇文章司马衷读书的时候就学过,听了会脑子开始走神,要是我当了皇帝,先就整顿吏治,让百姓安居乐业,御驾亲征,开疆扩土,当晋朝大帝,然后……然后我要不要把权力还给百姓,既然我是明君,还是自己先管段时间,要不百姓接受不了怎么办,他脑里一直在为要不要搞选举而纠缠不清,脸上显出很忧虑的样子。 李胤讲了半天,看司马衷的样子木然,寻思是不是自己讲的太快,太子还没有听懂,便停了下来:“殿下可是有那里不明白么,可以提出来,臣给殿下解答。”见司马衷没有答话,他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太子殿下可有疑问” “哦,哦,没有问题,你接着讲吧。”司马衷这下听见了,心又飞回到殿里,忙回答道。 李胤心里暗道,我还没有讲完你就明白了,看你的样子刚刚是分神不知去了那里,好,既然你明白了,那我就问问你。想到这里,他将书简一合,放到桌上,说道:“那殿下告诉臣,庖丁解牛说的什么。” 司马衷现在心已经收回肚里了,在认真听李胤的说话,嘿嘿,想考我啊,好在哥们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学过庖丁解牛,这可难不倒我,正好露手让你看看,哥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篇文章原来是讲养生之道,意思人要想养生必须顺其自然,就象杀牛时,寻找到牛骨头肌肉间的缝隙,顺着缝隙轻轻用刀就剖开牛肉,根本不需要用劲,越用劲反而越长寿不了。也可以用来说世上事物虽然纷繁复杂,只要多学多做,掌握了它的规律,不论是国事、军事还是家事,处理起来就能得心应手,毫不费力。”李胤听了口大张,眼睛直瞪着司马衷,就像发现了个怪物一样,司马衷看他表情夸张,暗笑了下,有些得意的接了句:“少傅,我说的可对。” 李胤疑惑的睁大双目望着司马衷说道:“对,对。”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司马衷居然把这篇文章分析的如此透彻,见解比自己还精炼,太不真实了些,趁此机会提醒他一下,李胤收了笑容说道:“既然太子知道其理,却为何不懂去做呢。” “不懂做”司马衷在嘴里念了两遍,是,自己虽然从书里学了知识,可如何运用却一直未能想明白,就像这两日一直在想做好太子,好皇帝,可却无从下手,知行合一,该怎样行,他想到这层,对着李胤拜倒,口中说:“还请少傅教我方法做一个好太子,将来治理好晋国。” 见太子的摸样,李胤在心里暗喜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他神情激动,自己教导明君之愿或许有实现的可能,他站起身,扶住司马衷的双臂说:“其实此事说来不难,六个字,亲贤臣,远小人。” “可是出自诸葛孔明的出师表。”这篇文章司马衷曾学过,忍不住张口问道,李胤听他居然还知道此文,微微一笑道:“正是,此文乃孔明上安乐公书,安乐公身边被佞臣四围,自己拥塞言路,孔明一死,他身边再无贤达能臣,一朝灭亡只在瞬息,是所以身边全是小人,君主便会被蒙蔽,不知道自己的过错得失,步步行偏,走向灭亡之路,自古莫不是如此,就如殿下带仪仗入宫一般,无人提醒殿下,任由太子铸成大错。” 听了这话,司马衷冒出些许冷汗,回想自己情况确如李胤所说,身边无人可用,偌大的东宫自己孤军奋战,就小猛子个半瓶醋还算忠心,李胤看司马衷满脸震动,知其有了触发,司马衷问道:“少傅是的是,听皇上说过,群臣多谈玄虚之学,少有议论国事,整个朝廷大都如此,我又如何能知道谁贤能,亲近他呢。” 司马衷所说本就是晋之大弊之一,此事自汉末以来,君权式微,权臣废立君主,弑君篡位之事比比皆是,本朝晋王三代更是醉心于宫闱内斗,无功而夺九州大位,尚不如魏以武立国,为堵悠悠众口,自宣王起便对文士多加打压,文人为避祸也就不再谈论国事,相见不是俗务便为清谈,皇帝司马炎即位以来,待臣下言论十分宽容,就是想一扫此蔽政,开论事论政之风,然而不论在朝在野,清谈已蔚然成俗,岂是一朝一夕可改变。 要说论起此事,必会涉及宣王和文王不光彩的往事,李胤也不知该如何对司马衷开口,他粗浅的讲了两句大概来由,绕过此节,便开始就朝中群臣情况细细分析给司马衷听。 少傅李胤的话有部分杨珧也曾经同司马衷说过,有一些是初次听闻,让司马衷受益匪浅,其实朝中格局他也想过些,听李胤再讲一番,已明白了大致情形。接着李胤话题一转,说起汉末宦官当权,十常侍乱政之事,将矛头指向董猛等人,其实司马衷思考过几日,自知当前最紧要的事是整肃东宫,将这里的所有人握在手中,至于董猛他并不大在意,东宫完全按照他指示行事,目前还只有这个小宦官,可不能轻易赶走,司马衷边想边听,李胤引经据典,讲的透彻,一个早上很快就匆匆过去。 就在东宫里李胤讲学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金城,刺史牵弘戎装整齐,手握宝剑,来回在大厅里踱步,声嘶力竭的对着刚刚外出求援归来的胡司马吼道:“石鉴是如何答复的。” 满头大汗的胡司马顾不上擦去眼皮的上汗珠,提心吊胆的将刚才的答话又小心再说了一遍:“石都督已派秦州刺史杜预大人领兵来救,只需七八日就能赶到金城,说让二位大人合并一处,坚守三十日,待他大军军粮备足,里外合围一举剿灭树机能。” “放他娘的屁,杜预那里不过数百人马,来了顶何用,树机能十几万叛军快占了金城,金城若失守,断了凉州和朝廷的通路,凉州一地便要落入贼人之手。”牵弘生气的叫骂,仿佛堂前跪着的不是校尉,而是陇右西路都督安西将军石鉴,厅堂内一干谋士和将军校尉,都不敢开腔接牵弘的话茬,从得到胡烈被树机能杀死的消息后,刺史牵弘的脸上已有好几月未见笑容,脾气大的可以掀翻了天。 另牵弘没有想到的是,就这几百援军如今他也等不到了,秦州城内已然乱的不可开交。 (还是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一章 秦州有变 狂风夹杂豪雨肆虐了西北大地已经七八日,早间淅淅沥沥小了些,这会又大了起来,竟似不会停歇一般,秦州城里的老人暗中议论纷纷,天象如此诡谲,莫不是要出什么大事,这鲜卑的秃发树机外间传言其是百胜魔王,如今率了十几万叛军围困金城,可别发兵又打到秦州来,上次树机能劫掠秦州百姓,端是惨烈无比,刺史胡烈本也算一员猛将,率大军外出剿叛,居然兵败身死,秦州城中一时间人心惶惶,胆子小的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远投亲眷,避一避战端。 确如人们所料秦州城确是出了大事,但非树机能的大军打来,而是他们的刺史杜预被陇右西路都督安西将军石鉴给绑了,秦州府衙内安西将军石鉴大马金刀坐在正堂上面,身边两排甲士一手横握钢刀,一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护住他左右,今年石鉴已有五十开外,红脸下银须飘逸,相貌堂堂,任人望上去都很有威严,他的眼睛直盯着堂下被甲士们按压在地上一个中年人,筹划着下一步的处置。 中年人身穿缁布官服,头发凌乱不堪,一顶小冠在与甲士的争执中被撞落在脚下,满脸愤恨的望着石鉴,口中叫道:“好你个石鉴,你只是都督军事并不持节,居然敢羁押朝廷任命的四品刺史,我定要和你把官司打到陛下面前。” 安西将军石鉴眼睛一睨说道:“本督若持节前来,早已斩了你个私通叛逆的奸臣,今日将你押解进京,量你逃不过煌煌天威。” 秦州杜预满脸通红,模样十分不忿,叫道:“你居心险恶,我秦州府兵不过三百多人,马军不过一百有余,外面十几万叛军在,你让我带兵救援,这借刀杀人的毒计,我岂能依你。” 堂上石鉴哈哈一笑,招了招手,一名主簿小跑到杜预旁边,将手中的一封绢书在杜预面前一亮,杜预尚未看清,就听石鉴说道:“你不出兵非是缺兵少之故,乃是祸心包藏,我这里有你亲笔手书一封,上面写着你与树机能共谋之事,你不发兵,任由树机能夺取凉州,只需你在任一日,他便永不犯秦州地界,同你两两相安无事,身为一郡刺史为自己之私,陷朝廷于不可挽回的危境,我岂能容你。” 石鉴的话还没说完,堂下的杜预开始拼命扭动身体,意图挣脱甲士们的按压,冲上堂和他拼命,毕竟杜预文人出身,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敌得过五大三粗的甲士,他挣扎了一下,看实在无法脱出身子,双眼死瞪石鉴,口中凄厉的说道:“污蔑,完全是污蔑,我何曾写过此书,你欲陷害杀我,故意捏造假书信,今天我和你拼了。” “拼,你拿什么同本督拼,本督已着人辨明手书的确是你的字迹,你还是留着力气到诏狱里去拼吧,来人啊,讲他押进囚车,即刻递解进京,交廷尉治罪。”石鉴话一说完,甲士们震天应了声,诺,大伙七手八脚便将杜预丢进早准备好的囚车中。 杜预便挣扎便怒骂石鉴,直到将其运出秦州府衙,依旧骂个不停,石鉴牙齿紧咬,恨不得让人上去宰了杜预,看他神色不善,怕他一时冲动,做下不当的举动,身边的军师赵能说话:“大都督,杜预毕竟是四品刺史,不能擅杀啊。”石鉴不是不明白道理,他叹了口气,望着府门外,狠狠的说道:“此子可恶,终有一日我要取他性命,解我心头只恨。” 秦州风雨急,瓢泼大渐渐向西移动,正在指挥大军围打金城的秃发树机能不得不让人停下攻城的步伐,暂时避一避风雨,他本是河西鲜卑族的首领,自小便有壮志,谋略手段更是一流,他祖父死后,他从叔叔们手里夺了族长之位,整肃经年,秘密训了万余勇士,早有占据西北称雄的之心。 鲜卑族原为东胡族,在秦汉时依附匈奴,后南北匈奴开战,他们乘机崛起之势,日益强盛,占据了蒙古和西北大部广袤地域,鲜卑族内也是分分合合内战不断,突发鲜卑为其中一部,据说其祖父寿阗是在被褥中生产,鲜卑语被褥为秃发,后便以此为名,民间百姓恨其暴虐,多玩笑其族皆生产于被褥中,因而磨去顶上头发,故名秃发。 西北秦凉雍三州历经几十年战乱,本就人烟稀少,加之朝廷迁徙之策,将许多久居西北的世家内迁往中原腹地,河西一地不少小县就官吏也不齐备,县令一职常年空缺,更有三五个县城完全废弃,荒废的地方慢慢被由突发鲜卑族所占据。 泰始三年到泰始六年间天旱少雨,河西一地受灾严重,百姓生计艰难,民众不能糊口度日,各地多有变乱,秦州刺史胡烈一味严苛镇压,不思安抚之策,被秃发树机能借机利用,裹胁各族饥民,率精锐武士攻打秦州,河西一地战乱就再没停过。 黑压压乌云盖住天空,这会雨势又大了起来,树机能骑在花鬃马上检查着各处营帐,身后跟着二三十名骠骑甲士,他们身上早已被雨水浇的尽湿,沿着马鞍淅沥沥的躺着滴水,阵阵风雨刮打在面部,眼睛似都有要睁不开的样子,但他们望着前方的首领,充满了佩服之情,树机能族长的心志如磐石般坚硬,智计像草原上的野草多不胜数,他的力量可敌得过一只成年雄狮,他的理想比雄鹰飞的还要高,跟在这样一个英雄身边,让甲士们新潮起伏,激动不已,岂会被小小风雨浇灭胸中之火。 树机能他年纪不大,今年尚不满三十,一脸络腮胡,魁梧的身躯,塞外的风霜早把他磨砺的沧桑成熟,他眼神坚定,自从杀了秦州刺史胡烈,他的名声早像熊熊烈火烧遍了河西大地,来投靠他部落和各族饥民也越来越多。围攻金城郡的只是前沿部队,真正的杀招他还藏在远处群山之中,只等将城里的官兵骗出城,引进包围圈中,夺了金城郡交通要害之地,切断凉州和中原的联络,再转身攻打凉州,武威,西郡,张掖,那整个凉州就尽在掌握。 抬头望了眼金城郡上空的雨云,扫了眼各处避雨的军士,树机能叹了口气,他把精锐藏在后面,攻城的多为饥民,匆匆训练就拉上阵前,还是战力太弱,遇点困难就退缩回来,心中虽不忿,但此刻收服人心为上,不能发怒,他想到这层,热心的安抚着避雨的将士,并让后方多烧些姜茶给大伙御寒。 第三十二章 荀勖登门 洛阳城里并不知前方战事如此危急,石鉴领河西都督一职后,剿叛得胜的好消息不时传回,此时皇帝到朝臣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东宫失仪和迎寒大典上面,真是叫人感叹。 东宫内司马衷被禁了足,无法进宫请安,到也就收了心绪,每日间跟着李胤认真学习功课政事,吃过了午饭,李胤并未归家,任然留在东宫讲书,近段时间太子用功,他很是欣慰,每每讲起课来都是意犹未尽,便总多留半日,讲至傍晚时分才回府邸。 “赋禄以栗,案田而税,二岁而税一,上年什取三,中年什取二,下年什取一,岁饥不税,岁饥驰而税。”李胤语调平和,正在同司马衷讲其中大匡篇,司马衷就着问晋朝税赋,李胤答道:“本朝延续魏屯田之法,自种者十之取二,借官牛十之取三,比起前魏什之取四取五,已算轻赋税。”听的司马衷不由咋舌,忍不住说道:“比高利贷还高利贷,那百姓如何受的了。” 虽没听过高利贷这词,李胤却是明白意思,长吸口气道:“几十年来百姓逃亡,宁愿为豪门之奴仆,也不愿意垦种官田,皆是徭役赋税之故。” 听完司马衷在脑子想象了下情形,这种公田同后世吃大锅饭时代差不多,大家集体劳动,出工不出力,后来搞了承包制,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生产上才有了起色,他刚想说出承包制与李胤讨论,就听董猛一路小跑过来。 见到少傅和太子,董猛急忙拜倒,李胤甚不喜欢这小宦官,鼻子一哼转头不理会他,司马衷到是笑着对董猛说道:“小猛子有什么事吗。” 董猛朝外间一指,说道:“太子殿下,中书监荀勖大人来了。” 司马衷脑子一转,自从上次和杨珧到荀府送琴过后没两日,听说他就和贾充等人抱病不朝,不替东宫失仪的事辩解,让司马衷有些生气,本来也非良臣,收了东西不办事,老子是太子,真当我是棒槌啊,司马衷心里想着,脸沉了下来对着董猛说道:“不见,我不舒服,问他有事吗,没事就让他回去吧。” 董猛答应着转身就要回话,李胤开口道:“慢,给荀大人引去偏厅,说太子一会便去。”董猛不敢答应回头望着司马衷,司马衷看了眼李胤,见他点头,知道他有话说,便道:“那就按少傅说的,告诉他我一会去。” 董猛折身出去,司马衷气呼呼的望着李胤说:“少傅不是说荀勖不是正直谋臣,在朝结党营私,靠揣摩圣意而登上高位,为何还要让我去见他,同他多往来。”其实他早听杨珧说过荀勖脾性,气是气荀勖收了东西装病不出来替他说好话,便把和皇帝大吵架也怪在了荀勖头上,这才是他恨荀勖的原因,不过在正直的少傅李胤面前,他要找点冠冕堂皇的借口。 李胤微微一笑道:“太子能这样想,老臣很欣慰,然而荀勖虽德行有亏,可毕竟才智过人,在朝中势力广布,太子知他性格为人,日后小心防备即可,当下该用其时也不可拘泥。” 司马衷听着便慢慢想开了,其实后世受礼不办事的官员多了去,只是穿越晋朝做了太子,居养气,移养体,尊崇贵气已显露出来,已容不得旁人忽视小瞧,听李胤提醒,便笑道:“少傅说的是,那我去同他聊一聊。” 李胤见司马衷越来越明事理,一点即透,心里仿佛吃了蜜糖,甜滋滋的,微笑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老臣也回去了。” 送走了李胤后,向偏殿走去,曹佑早已侍奉在偏殿,正安排着人端上瓜果,眼见荀勖端坐其间,司马衷捋一捋心情,高声笑着说:“荀大人来了,刚在听课,才将少傅送走,怠慢了。”说着大袖翩翩,满脸和气的走到荀勖面前。 荀勖正闭目养神,听太子声音,睁开眼就见司马衷到了面前,忙着起身见礼,客气的问候了几句,两人落座话,司马衷微微一笑,端起茶轻轻吹着浮叶,并不说话。 两人枯坐一会,荀勖望了眼太子身边的曹佑和董猛和婢女等人,暗想太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说话怎么能有侍从围在旁边,就不怕被人传了出去,还是荀勖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当日蒙太子厚赐,一直未来答谢,心里实在惭愧难安,皆因臣前些日子吃坏了东西,躺在家中十几日方好转些,今日刚能走动,先进宫朝见了陛下,便急着到东宫拜见太子殿下。” 司马衷根本不信,面上却装作很关心的样子说:“荀大人身体有恙,何不多休息两日,朝廷上的事自有人办,何必着急上朝。”说过话眼睛看向窗外风景,又闷不作声。 猜太子对没及时处理东宫失仪的事不满,荀勖着急想解释,但偏殿人多,他又抬头望了曹佑等人,又看向司马衷欲言又止,司马衷那里会不明白,从刚才起他故意吊荀勖胃口,就是告诉他别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我司马衷不是傻瓜。 前些日宫中送出两件金镶羊脂白玉蝴蝶步摇到贾府,说是皇后所赐,并要走了贾家两个女儿的生辰八字,知道是皇后对前次郭槐入宫的回应,几人商议再不出手,怕再拖下去引起皇后和太子的不满,反而不美,前日贾充就上奏为东宫辩解,太子患病未痊愈进宫参见,偶有错漏,也非有意为之,众臣揪错不放,乃是无忠君之心,于臣之礼不合。贾充一上奏,荀顗和冯紞也跟着奏群臣不忠,不义,要将上书废太子的侍御史捉拿送廷尉处问罪。 荀勖是今早面见的皇帝,也就此事大抒已见,说道东宫失仪非错更非罪,众臣闹腾只为天下太平,闲来无事,故意惹起事端,以图民间能臣之名,并说少事需少官,少官则静心,静心则天下治的道理,他一方面拍了皇帝的马屁,您看,就是天下太平,官员们无事生非,都是您治理的太好了,一方面又将东宫事说成官员故意惹起事端,将过错推的一干二净。 皇帝司马炎听后龙颜大悦,夸赞荀勖几句,两人商议了对东宫失仪该如何处理,瞧皇帝的态度,知道自己提出处罚意见,皇帝是认可的,应该很快会有诏书下达,将此事划上句号,便急急赶来报信卖个人情。 荀勖本还想故作姿态,让太子先提起此事,自己好表表功劳,谁料司马衷居然就像忘了此事一样,毫不在意,到让他有些焦虑。 第三十三章 随候宝珠 窗外阳光明媚,秋风渐凉,花园中已有叶落,司马衷正望向外间的红枫叶,神游天外,荀勖知再不说清此事,诏书一下,太子到宫中和皇后一说,自己并不帮忙,只怕后宫中的暗箭射来,他怎么死都不知道,还有今日太子的气势,也让他生出三分惧怕。 收了琴后,荀勖便想过上奏替太子辩解,但贾家和太子联姻是大事,他只有忍了几日,却没想司马衷今天见他态度已变,太子亲自送来重礼,臣子不帮太子的忙,也难怪太子翻脸。原本来时他早想好说辞,凭他的智慧,论理就是满朝大臣也难说的过他,可没想太子既不生气,也不着急,更不问他此事,到让荀勖心里没了底,他咳嗽一道:“太子殿下,这几日臣虽在病中,却一直未敢忘记太子厚赐,终于找到件宝物回赠殿下。” 宝物,司马衷的眼睛低了下来,望着荀勖,曹佑和董猛虽不敢靠近,眼睛却也瞟向荀勖,却见荀勖从脚边拿起个人头大小的黑漆木盒,放到案几上,却对着司马衷说道:“太子殿下能否屏退殿上众人,此宝怕人气,人多显不出宝物神奇。” 不用开口,曹佑看了司马衷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知太子有让众人退去之意,招招手让左右都撤出大殿,董猛虽然好奇是何宝物还不能见人,但司马衷并未留人,也只得跟着大家退出殿外。 司马衷到不在意什么宝物,他本来自后世,万一那日又再回去,什么东西也带不走,就是给他个聚宝盆也没用,再说他明白荀勖只是找个托辞,避开众人好说机密话,果然荀勖见殿上无人,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有颗拳头大小,散发着荧光的奶白色圆珠,珠上散出毫芒有若薄雾萦绕其上,再多看两眼,只觉珠光甚亮,圆心之中散发出向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让人不能久视。 司马衷将眼睛避开,知道此珠定不是普通珍珠一类,肯定大有讲究,一旁的荀勖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道:“太子殿下可知此珠来历。” “不清楚。”司马衷答完,荀勖小声说道:“这颗便是随候珠。” 听到珠子名字,司马衷也吓了一大跳,随候珠与和氏璧一样有名,是春秋战国时期最有名的两件珍宝,听说随国君主路见大蛇受伤,便让手下人将蛇医治放归,一年后大蛇衔着宝珠来报恩,世人便称其为随候珠,之所以司马衷知道,是以前读书时学过一篇李斯的《谏逐客令》,里面有说秦始皇有昆山宝玉,随和二宝,和就是和氏璧,随就是随侯珠。 司马衷做梦也没想过摆在自己面前,是赫赫有名的随候珠,认真的看了几眼,荀勖见他听完珠子名字的神态,知道司马衷通晓来历,便不再细说,司马衷开口说道:“想不到我居然能见到随候珠,这要拿回去,不知要拍个什么价。”他想到后世拍卖,随候珠要拿到苏富比拍卖,只怕要卖几十亿美金。 荀勖在旁边没听明白问:“殿下说什么拿回去,拍什么。”司马衷掩饰的说:“没什么,听说随候珠原在秦始皇手里,后来随他一起下葬,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荀勖偷笑一声道:“始皇死后,赵高当政,放了颗假珠到陵墓中,真珠子一直在他手里,后来赵高被宦官韩谈杀死,珠子也就被韩谈取走,一直留在韩家后人手中,韩家后人辗转迁徙到了汉中,树机能叛乱,汉中也受了兵灾,他们又迁到南阳,日子实在困苦,便把珠子拿出来,献给了南阳郡守,南阳尹杨海同臣有些交情,知道臣在寻宝物,便让给了臣,刚刚快马送进京,我就给太子殿下送来了。” 司马衷手握珠盒,轻轻转动,想着该如何对付,是收下还是退回去,荀勖已向他靠拢过来,嘴都快贴到司马衷的耳边,小声说道:“殿下,此珠非同小可,万万不可示人,若是传了出去,要惹出场**烦。” “会惹什么麻烦。”司马衷不解的问道,荀勖回头望了眼殿内确实无人说:“随侯珠是传国之宝,本应献于皇帝陛下,只太子所赐太厚,臣无以为报,才大着胆子送给太子。” 原来如此,司马衷玩着盒子,已然想出主意,将盒盖一压,关起珠盒说:“荀大人的心意我领了,传国之宝我拿着也不合适,还是送给皇帝为好,我也不掠大人辛苦一场,还是大人将随候珠献给陛下吧。”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我二人交往并非只一日两日,有真心在,何必在意这身外之物。” 司马衷将盒子一推到荀勖手边,荀勖眼珠转了转,似乎为难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说:“既然太子这样说,臣便听太子教训,将随候珠献给陛下。”说罢此话,他神情一变,突然说出句上不接下不搭的话:“太子殿下,东宫舍人乐广可是贾充大人举荐进的东宫吧。” 司马衷并非不爱宝贝,可他本是穿越而来,有穿回去的可能,要来也带不走。另外荀勖刚说的话提醒了他,传国之宝,一代大帝秦始皇都很看中随候珠,成了他最爱的三宝之一,让皇帝司马炎知道,岂不成了怀璧有罪,这傻事他可不干,再说交到皇帝的手中,将来有一日自己登基,那还不是自己的,现在拿珠子吃不吃,卖不能卖,要来无用。 不过听了荀勖的话,司马衷面露微笑,知道自己和荀勖第二次见面,自己占了上风,荀勖现在就算没有全身心投靠过来,开始表示出了意愿,见司马衷脸上微笑,荀勖以为他已知道乐广来历,自己原本想借此秘密邀功也落了空,观太子气色,好像一切胸有成竹,尽在掌握。他只十二岁已如此厉害,再历练几年,岂不更加可怕,现在要不要把握机会,先靠向太子,心里犹豫不决。 想了想荀勖坐直身子说道:“皇帝对东宫事,已有决断,很快就会下诏,将会派廷尉和逌之子和峤入东宫任舍人,他可是尚书令庾纯所举荐,齐王十分赏识他,东宫的事太子要多用些心。”荀勖的话还是有点信息,东宫内由曹佑管着,外面是属官的责任,太傅,少傅虽是主官,可日常却是太子舍人管事,两个舍人都不是自己人,可不妙,同荀勖聊了下密事,司马衷又把宦官奴婢叫回大殿伺候,免惹人起疑心。 昨日有事未,今天补上,求收藏 第三十四章 下马之威 等人进来后,司马衷两人开聊政治,荀勖说道:“今日臣进宫与陛下说起,群臣嚣嚣是无事生非,所谓少事在少吏,少吏不如少官,倘若群臣用命,非纠缠在无关事上,朝廷风气自当大变,天下也可大治。” 他说的话司马衷到很是赞同,答道:“荀大人议论的很对,官吏多一是民众养之艰难,二官吏间为争权柄,设置种种规则为其存在而找道理,又留有漏洞,不能公平,为小衙门着想与民争利,倘若每一个部门都如此,天下不堪其负担,再难维系。”他想到后世之事,难免发出此感慨,小小一个停车位,都尽在某些势力手中,划地收钱,转手转包,占公共之资源,想定多少价就收多少钱,纵然民众不甘又无处申诉,就诉了,不理你便是,你又有何办法。 荀勖听太子赞同其意见,顿时露出笑容,他向来崇尚无为之治,多次在朝中提出此论,可总难获支持,毕竟谁也不愿意减少官吏,官职越少,涉及门阀世家争权就越重,皇帝不敢轻动,群臣间也对此嗤之以鼻,就贾充等也在背后劝他,不可再提此论。 如今见太子司马衷深以为然,感觉遇见了知音,拉着司马衷将自己所论详细讲述一番,司马衷同他讨论,对荀勖生出几分好感,虽然荀勖依附权贵,结党营私,但其才华横溢,也有些忧民之心,不过受到朝中风气所害,顺应潮流而已,将来用好此人,未必不是天下助益,司马衷作如此想,顺着荀勖的话,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 到要告别时,说着话,荀勖站了起来,对司马衷行了礼到:“太子不需禁足,记得日日进宫朝见陛下,皇后,无事事也请到臣家中坐一坐,讲讲殿下所创歌曲,阖府上下听过太子之歌,已经食不甘味多日,太子再不去,只怕大家都要饿死了。” 司马衷听他马屁拍的一流,哈哈大笑,点头应道:“好,早想去玩,就是出不了门,这两日已让人整理好了首歌曲,待我叫小猛子拿来,带给夫人,改天我去听曲。”这几日无事时他回忆了几首用古诗词改编的歌曲,哼唱着让府里歌姬乐师记录成了文字。 荀勖听司马衷提到柳氏,眼睛微微一咪,面不改色的说道:“多谢太子殿下,臣这便告辞,家中祈盼太子大驾。”司马衷叫来董猛,取了两张歌谱,一张是送别,一张是枉凝眉,他都捡些含古意的歌曲,免得太惊世骇俗,那天他兴起,在乐师歌姬们面前唱了首双截棍,差点把他们吓死。荀勖虽带走了随候珠,还是送了太子五十斤马蹄金,金子司马衷可以留着赏人,对他来说,比随候珠好用的多, 今天荀勖来透露消息是其次,他大半个身子迈进东宫更紧要,朝中有了人,很多事会好办起来,司马衷心情大好,高兴唱到:“今日同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常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写春秋。”曹佑和董猛听他在殿中高声唱曲,知道太子心情不错,不知荀勖是送了什么宝贝给他,更加好奇不已。 东宫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荀勖的车架离开后,并未向南回家,却是朝洛阳宫方向前行,进入了巍峨的皇宫里面,无边威赫弥漫出来,将一切隐没不现。 太极殿内一人斜坐,一人垂手站立,在天下权力中心里随便斜躺着的除了皇帝又能有谁,司马炎一手担在扶靠上,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腿,眼睛却直视站在一旁的荀勖说道:“你刚才所说,可有虚言。” 荀勖看着司马炎的眼睛说道:“臣不敢胡言,太子确是如此说,随候珠为传国之宝,不敢擅留,要献给陛下,他不愿掠功,还是让臣带了回去。” 皇帝淡淡说道:“你怎么看太子的表现。” 荀勖恭敬的说道:“太子病好以后,确比以前通达明理,一举一动已显忠义古风,颇有大智。” “哦,既然如此,那就按白天所议下诏吧,朕乏了。”司马炎听后平静的说道,交待完事荀勖退去,回忆在司马炎脑子里,司马衷从小到大的举动一幕幕展开,一场病人变聪明了,真叫人想不明白。 第二天不知怎的,气候乍寒,早晨捂在温暖被子里的司马衷实在起不来,若不是李胤已在授业殿等候,他真不想起床,在他挣扎的钻出被窝之时,朝廷里颁下了几道旨意,洛阳城里一时间,黄门侍郎快马如飞,手捧诏书到各处宣旨,东宫风波终于落下帷幕。 对此事毫不知情,最没有相干的荀顗,被免去了太子太傅之职,同样不知情的少傅李胤管教失当,罚钱五万留任,太子舍人乐广未尽其责由六品降为了七品,内侍曹佑,董猛献媚太子,杖责四十以儆效尤,仍留东宫小心当值,最大责任人太子司马衷却提也不提。 与此同时对东宫的人事也做了新的调整,皇帝任命了尚书仆射李熹为太子太傅,和峤任太子舍人掌事职,江统任太子洗马随侍太子,这一系列的人事变局,竟然用的全是任凯和庾纯举荐之人,让东宫里的气氛变得比这渐冷天气还要凉。 听完了宣旨,曹佑和董猛被拖到一旁用刑,板子没打了七八下,两人的屁股就开了花,好在早塞了钱给执杖处刑之人,看上去血淋淋让人害怕,其实只是皮外伤,养给十几日就好。 早朝结束后,在新任太傅李熹带领下舍人和峤和洗马江统拜见了皇帝司马炎,皇帝勉励了两人几句,留李熹说了会话,要他多用心东宫,和李胤共理众事。 得了旨,司马衷进宫拜见皇帝,并在太极殿内见了太傅李熹,见太傅身体有如扭干了的粗柴,一双眼睛中时时眯着,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目光所在,便有几分不喜欢,司马衷恭谨的听着皇帝的教训,让他尊师重道,用心学习,说了小半个时辰才放他出去。 从太极殿出来司马衷到后宫去拜见皇后,杨艳知东宫失仪事已了,心情已然平复,司马衷每次进宫听皇后说体己话,成了他到晋朝后最大的安慰,早把皇后当自己最亲之人,有意说些笑话逗她开心,皇后最近身体不适,打不起精神,拉着司马衷说了几句暖心话,就让他出宫离去。 到了宫门外,东宫的车驾已然在等候,除了乐广还有两个陌生的身影,不用说就是新任舍人和洗马,和峤一幅伟岸摸样,国字脸,浓眉大眼,看着正气凛然,旁边的江统十七八岁,摸样平常,脸上一点特点都没有,转身就会忘记他长相。两人参见了太子,司马衷冷冷应了一声,回了个礼,他听了和峤的来历,十分不快,便想着给他们个下马威,和峤听出语气不快,豪不在意,面貌如常,一行人随太子车乘返回东宫。 在车上端坐司马衷侧身望着乐广,暗想主意,现在该收服乐广为己用,免得东宫属官尽被别人所控,自己一点消息也没有,失去了制衡。 第三十五章 收服乐广 车辆缓缓沿着宫墙行驶,感觉走了许久,司马衷抬头却仍未离开皇宫范围,他在心里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对着乐广招招手道:“乐舍人来我旁边,同你说说话。”刚刚受到处罚降了品阶,太子召唤肯定是要说些什么,想到那日的杯弓蛇影,乐广心下一凛,把马勒住向辇车靠过来,司马衷挥手让旁边的护卫离远几步,才对乐广说道:“我几次想同乐舍人聊个明白,可乐舍人总装糊涂,想来已另有打算了吧。” 他的话一出口,乐广浑身大震,手里紧握住缰绳,将马差点拉停,确如司马衷所讲,他不是没想,只不过想拖混日子另找条门路,离开东宫,到别处任职,乐广忙说道:“非也,只是臣愚钝,不明白太子让臣想些什么,所以一直未来答话。” 司马衷冷笑道:“你真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乐广头向上一挺,松开马缰直起身来说道:“臣实在不明白何处得罪太子,倘若太子见不惯微臣,臣请辞便是。” “你不是得罪我,你是违背了君臣大义,得罪了道理,我身为太子,明知仪仗进宫你不阻拦,视为不忠,你身为东宫舍人,不思自身之责,在其位不谋其政,视为不义,我好意提醒,你却总装糊涂,倘你真觉在东宫庙小,我让你走便是。”司马衷无比正气的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威严,不容人反驳,句句话直逼乐广内心,司马衷有些生气,他点了乐广几次,乐广都不主动交代问题,知道对付像乐广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最好就是直接摊牌,把他震住。原本还想等两日,可今日东宫变换人事,他想起自己所说过的牌理,如果做不成大牌,索性放弃,乐广你要么离开东宫,要么跟着我混,否则对付一个和峤,还要对付乐广,双面迎敌太疲惫。 说得罪太子,乐广到还可以抵的过去,说大义他确实有亏,不敢多做狡辩,头上冒出汗珠,双手微抖,此事他是错了,当年他进府时,贾充同他密谈,许他官职,要他多注意太子动向,齐王是贾充女婿,贾充有推举齐王为太子的心,所以当太子带仪仗入宫时,他没劝阻就是要让太子犯错丢颜面,这些年东宫不智,太子笑话,多是他传给外面的。 太子故意点他,并非他不明白,只是不利太子的事已然做多,实在不好回头,这些话说出来,万一太子发怒,将他交给有司发落,他只有一死,可不说,终有一天要被传入太子之耳,更是难堪,他这些日子为此事早已想的精疲力竭。 司马衷看他神情在委顿,神思恍惚,知他内心开始动摇,接着说道:“你有心事顾虑,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以前你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追究,但从今以后,要与我坦诚,谋事要忠心,君臣一场,难到你就不想做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么,倘你一意孤行,那我也不需留你。” 听了太子的话乐广更加彷徨,特别最后那句话透出了威胁和利诱,不追究是不想去追,要追究也随时可以,只要能忠心于他,轰轰烈烈的事业就可以去干,什么是轰轰烈烈,那要有舞台,有施展的机会,满腹经纶,最后沦落乡野郁郁而终的才子自古以来是数不胜数,都因没有际遇,可真的要将自己一腔抱负依附给这个傻少年了吗,乐广依然犹疑不决。 车轮滚滚,发出咯吱碾地之声,乐广的心乱了,一会车轮声响,一会马蹄声乱,心中百转却如团乱麻,慢慢落在车后。司马衷冷哼一声,眼睛盯着前方道路,想着自己的事,他知道不论是做官还生意场上,个人的能力十分有限,需要很多能力的人来帮助,才有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说法。 只恨司马衷以前太过糊涂,除了皇后外,居然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也没有,也没个心腹。自他附身司马衷后身边,只有董猛肯实心实意的跟他,好在少傅对他的印象有了改观,可终究不常在身边,杨珧,荀勖有投靠之意,人在外围,身边一摊子事要人去办,最好就是将舍人乐广收为己用,加上少傅李胤,曹佑,董猛勉强控制东宫情势,和峤又该怎么下手呢。 沿路骄阳似火,晒的人略有发晕,更别说心中藏事,很快乐广就觉头晕,一张脸煞白,先前和峤看他和太子说话,见几句话后乐广神情不对,也不知二人说些什么,纵马来到乐广身边说道:“乐舍人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和峤本是句关心之语,却在乐广心里成了将他贬出东宫的弦外音,太子发作,离开东宫只怕这一生再难入仕,浑身才学埋没山野,不行,他不能放弃抱负,乐广摇摇头,用手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双脚轻夹马肚,纵马回到太子车边,吞吞吐吐的说道:“太子殿下可知我是贾大人所举荐进的东宫。”司马衷听此言,知道乐广已经服软,点了点头,呵呵傻笑了起来。 乐广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们的说话,把当年司马昭欲立齐王,到泰始二年的太子之争,给司马衷讲了一遍。司马衷早听杨珧说过由来,并不答话,乐广接着说:“贾大人身受陛下信任,又是齐王岳丈,当年为立齐王为太子,曾被陛下夺了兵权,后来十分警惕小心,再也不当面讨论齐王之事,将臣举荐入东宫,是要让臣将太子的消息传给他,至于如何利用这些消息打击太子威信,影响朝局,这些就是臣下不了解的了。” 听司马衷“哦”了一声,不置可否,也不晓得太子心想什么,乐广又开始打起了鼓,却不知司马衷心里想的是另一件大事,这一个月来常在回忆以前学过的历史,隐约记起了司马衷的一些典故,知道他做上皇帝后很快便遇上八王之乱,整个西晋由此衰落,五胡乱华的时代也将开启,闲暇时他都在想着对策,想改变司马衷也就是他自己的命运,没想齐王争太子之位的势头甚强,背后布局太广,就连贾充也是齐王的人,荀勖呢,还值不值得信任,不过他曾点出乐广是贾充引荐,应该还能相信,看来要当上皇帝还得费番周折。 可现在他朝政参与不了,虽为太子,连东宫财物人员的支配权都不在自己手里,就算加上乐广、董猛、李胤自己身边也只有三个人,这第一步该做什么呢,兵,要有兵才行,他看了眼众宿卫,对了,司马督马隆武艺高强,又为掌兵的将军,把他也收在帐下,才能有机会与这乱世斗一斗,想到这里他道:“你也知我病了一场,前面的事情都忘记干净,所以以前你做过些什么,我不在意,可以后再做事情,希望乐舍人多想一想,咱们慢慢相处,你便知我为人,希望乐舍人成为大晋之栋梁。” 乐广听太子说的诚恳,心头一热,眼睛里满是感动,慌忙道:“殿下能既往不咎臣错,臣十分感激,殿下大可放心,从今日起,乐广当尽力辅佐太子,如有二心,甘愿立死于刀兵之下。”司马衷听他如此说,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六章 暗中谋划 让司马衷烦心的事还是来了,太子舍人和峤上任没几天,这个东宫管事就已和司马衷闹过了两次别扭,第一次是因为董猛和曹佑被杖责,司马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让东宫管财物的主物吏杨怀赏赐他俩点金银锦帛,结果被和峤给顶了回来,说是曹佑和董猛两人本是因罪受罚,现在给予赏赐,礼数不合,坚决不给办。 还一次和峤路过花苑见两个宫婢和几个小宦官打闹嬉戏,硬说是秽乱东宫要责罚问罪,传到司马衷耳朵里,他心软帮着他们说了两句,也给和峤挡了回来。说他自己受命掌东宫事,不会枉纵奴仆,还含沙射影的提醒太子,皇上曾经说太子素同奴婢关系过密,容易失了威仪,给司马衷气的半死。 八月十三,离迎寒大典还有两日,司马衷进宫朝见皇帝归来,这两天他已想好对付和峤之法,上了车对车夫说道:“先别回宫,到镇军将军府去一趟。”车驾缓缓出云龙门,向着洛阳城南行进,杨骏的府邸离洛阳宫不远,就在南主街后面,说起来这宅院还是司马昭在世所赐。 辇车到了门外,董猛已经进去通传,很快杨骏就出来将司马衷迎进大厅,时至中午杨骏忙着吩咐人备好酒食,又请来了同他相好的秘书郎曹云,御史姬飞,南中郎将章天成等前来饮宴,大伙边吃边聊,多说些坊间奇闻笑话,让司马衷一顿饭吃的十分开心。 用过午饭,杨骏将司马衷请到后园,只见花团锦簇之中,早搭起个绿纱小帐,里面焚了盘香,瓜果茶水一应早早摆好,正中间,一张心打的四方小桌上面,铺垫好了毛毡,上面早摆好了奶白色的象牙麻将。司马衷呵呵笑着回头望了眼杨骏道:“怎么舅公大人手痒了嘛。” 杨骏张口嘴哈哈傻笑道:“殿下别说,这游戏十分好玩,每日间不耍上几盘,还真让人心里挂念。”他这一说,身边跟着的御史和中郎将也跟着称是。司马衷才明白为何杨骏喊他们一起吃饭,原是几人早成了好麻友。 那就边打边说吧,想着司马衷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看桌椅都是新制,麻将在薄毛毡上轻轻一洗,竟已同后世的麻将桌一般无二,没等他问,杨骏就说道:“这是匠人为麻将特意定制的桌椅,太子看还行吗。” 司马衷点了点头赞道:“已经很好了。”杨骏喜笑颜开的说道:“待会我让人送一套到东宫里去。” 司马衷也懒的推辞说道:“那就多谢舅公了。” “区区小事太子何必客气,若非太子创出麻将,臣还不知世间竟能有如此好玩神奇之物。”杨骏说完,旁边的秘书郎曹、姬御史眼珠子都要飞到司马衷脸上,他们几人同杨骏关系较好,杨骏自从得了麻将后,便教了几人一起游乐,本就是兴趣相投,果然玩了几次后就上了瘾,几乎日日聚在一起打牌。他们好奇麻将从何而来,游戏是谁所创,可杨骏都闭口不谈,让他们一直牵肠挂肚,几人为此遍翻古籍,也未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听创造麻将游戏的正主就在眼前,却是民间传少智慧的太子,叫他们如何能信,如何不惊。 摆一摆手,司马衷笑道:“游戏本是小事,关键是领悟兵法,兵法才更重要。”他闯了几次祸,可不想让人借麻将找自己不痛快,推到兵法上去,玩也可玩的光明正大,不会说成玩物丧志。 此话一出,大家都齐齐点头,一人说“是,此中除兵法外,还另有人生玄机。”另一人也捧道:“麻将完全合乎天道,这几日玩下来,臣的学识都进益不少。” 最夸张的是南中郎将章天成,他拜到在地对司马衷说道:“原来此法是太子所创,臣只玩了七八次,领悟出此法远比孙子兵法,黄公兵法强了百倍,要终身寖于此法中研究透彻,为太子殿下著书立说。”他这一说,众人交口称赞。 司马衷望着他们的表演很是好笑,没等他说话,杨骏坐上桌子,招了招手说道:“几位行了,大家还是边打牌,边各自参悟吧。” 四人端坐桌边,姓姬的御史没有上场,另搬把椅子坐太子身后,大家正冠端坐,好像在干一桩特别严肃的活动,司马衷抿嘴一笑说道:“行了吧,大家平日打多少钱的彩。” 他的话一出,除了杨骏外,几人放松了下来,满脸带着不好意思的媚笑,本来就是打钱消遣,有什么狗屁道理,哪些废话都是骗骗鬼的,杨骏说道:“我们都是太子的臣属,大家也不必拘礼,平时如何今天就如何,只要对太子忠心就可。”几人连忙表了决心,杨骏又对司马衷耳边小声说道:“他们几人同臣相交颇深,早以立誓效忠太子,太子大可放心,他们官职虽小,如今做不了什么大事,但若是些小事,大可交他们去办。” 司马衷微微点了下头说道:“今日来正有件事,托舅公去办。”说着他小声的把自己的想法同杨骏一说,只见杨骏边听边点头,司马衷把话说完,将牌一推,用手洗了起来,说道:“大家还等什么,麻将打起来。”大伙轰然一乐,嬉笑着开了打。 初初大伙还拘束,没打两圈就原形毕露,闹腾开来,他们赌彩不小,每一把牌皆是五百钱的底,秘书郎曹云手气不佳,很快就输了七八千钱,额头上的汗珠淌了下来,牌也越打越重。 他们毕竟新学那里如得司马衷十多年的老麻精,很快司马衷的桌边上就堆满了木制筹码,御史姬飞一直在太子身后观摩学习,看后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没有上场,否则输的更惨,就太子的手法,牌技,算术,那是堪称麻神,只见三方出了两三轮,便知对手牌路,佩服,佩服。 看看天色不早,秘书郎曹云脸色苍白,已然输的目光呆滞,南中郎将也输了不少,就杨骏稍好些,一圈打毕,司马衷站起身来,将筹码分做两份,扔给曹云和章天成说道:“我要回宫了,这些筹码你们拿着,继续玩吧。” 两人本不敢要,可架不住太子脸色一沉说道:“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下次就别一起玩了。”方才眼含热泪收下筹码,杨骏送司马衷出了府,司马衷又交代了一次,离开杨府回东宫不提。 第三十七章 祭月大典 八月十五大早,司马衷梳洗完毕,穿上白色绣金袍,头戴白纱笼月冠,进宫朝见皇帝,从洛阳宫望出去,沿途车队排列整齐,侍从奴婢们围聚一起,说着话等候着进宫的大人们,迎寒祭月大典果然热闹非凡,司马衷好奇的四处张望,到晋朝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盛大的场面。 太极殿先朝见了皇帝,又到后宫朝见皇后,杨艳刚刚接受完命妇们的见礼,正和儿子司马柬说话,见司马衷到了,忙着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司马衷见过礼,对着司马柬亲热的笑着打了招呼,看两兄弟和睦,杨艳心头也十分高兴。 大典礼仪繁琐,中午设大宴款待群臣,不时有长辈大臣前来敬酒,司马衷两兄弟就没吃好,饭后又随皇帝司马炎到后宫走了趟,景皇后那就坐了小半个时辰,回到皇后的显阳殿司马衷已然疲惫不堪,总算能稍事休息,三人正在聊天说话,只听内侍走了过来说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是不是出发了。”杨艳道:“这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已经是酉时了,车驾已经备好,到洛河还要半个时辰,再不走怕晚了。” “那好,太子、王爷就和我乘一车,不用另外备了,我们母子说说话。”杨艳说完一手牵起一个,说道:“走,我们去祭月大典。”司马衷期待了好久,特别的兴奋,街面上现在怕是挤满了人到处闲逛,这也没有酒吧,没有商场,他们过节是什么样呢。 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宫门,司马炎已坐在最前面高大气派的白马皇辇,正等着皇后他们,司马衷左右看看,皇后的车驾也是华丽气派,只比司马炎的小些,可比自己辆牛车大的多,羊皇后见几人出来,远远的打了个招呼,他们忙给回了礼,趁这空司马衷远远扫过下,几辆大车后面,还有几十辆车排成了长龙,旁边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各色人等,宫中的佳丽,内侍宫婢,宿卫军士早就在等侯,不见皇后和太子登车,余人也不敢先行。 时已近昏,晚风轻轻拂过街边榕树,茂密的枝叶随风摆动,发出悦耳的脆音,太阳已经躲藏在了山后,从地平线下散出最后的余晖,一轮圆月挂在灰蓝的天空下,色泽轻薄皎白,散出神秘气息。月亮是亘古不变,但百年古城早已经非当日的模样,血腥和杀戮太多了,近年来难得的安宁生活,让这座饱经战乱的城市有了复苏的迹象,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大晋需要强盛繁荣,这祭月大典寓意的太多了。 洛阳城中气氛紧张,皇上亲率文武百官赴洛河祭月,以往只有三公九卿和皇室贵胄能去,这次却邀请了在三品以上官吏和他们的家眷参加,这是司马炎登基改元以来最大一次皇家典礼。整座城市从正午后就开始戒严,普通百姓都退回到自己所住区域,洛阳城主街已用锦屏设障隔开,路边架起高竿火炬,沿街每七八步就站着个表情严肃,手握着腰刀的六营宿卫,他们警惕的盯着走在这锦障之内来往车驾人马,骑兵手持长枪,马上插着旌旗在外围来回穿巡,马蹄声踢踏急响。 皇后母子三人同乘大车跟着司马炎的皇辇,在重兵的护卫下缓缓前行,身后是宫中嫔妃们的车驾,然后是特许乘车的朝中功勋卓著耆老重臣,安平王太宰司马孚,汝阴王司马骏,司徒何曾,司空荀顗,大司马石苞,大将军陈骞,车骑将军鲁公贾充,镇北大将军缁阳公卫瓘。 宫婢们手持的长柄白纱灯已经点燃,跟随在车驾左右,照亮了洛阳长街,汇成一条星河,与天上的星空相映成辉。队伍最后步行的是侍中,尚书仆射,中书监,中书令,秘书监,散骑常侍,龙骧将军等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不论男女老少,都身穿纯白色宽袖长袍,神情庄重,低头不语,缓缓向南行进,能参与的人内心都很兴奋,如此重大的祭典,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办过了。 直到天色全暗,圆月与繁星吐露银光,照耀着宽广的河水静静流淌,大队人马才到了目的地。这是洛河边一处广大空地,整个场地用锦帛围成一个大圈,沿着河岸场地树立着无数火炬,此时烧的正旺,红光透天,河岸上方高处建有一个巨大木台,台上置了几十张矮桌,各种酒食瓜果堆满桌面,宦官,宫婢,护卫侍立整齐站在木台周围,木台下方的土地也已平整过,另外设了几百张桌子,每张桌下端正的铺着席织花草垫,两排中间也站着个宫婢。 兄弟二人随着皇上皇后先行到台中坐好,在礼官引领下,大臣们很快各安其座,皇亲贵胄和元老重臣们坐到木台上,余下臣工家眷只能在木台下方,众人找到位置后,齐齐跪地山呼万岁,给皇帝和皇后行礼。 见礼完毕后仪式开始,四周钟鼓齐鸣,皇上带领群臣对明月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司马炎来到木台前端的祭台前,焚香礼叩,宣读祭词,接着是皇后祭祀,皇上皇后结束祭礼后,司马衷在礼官的指导下,拜天,拜地,拜四方……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勉强完成这些复杂的仪式,他回到座位长吁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出纰漏。最后是群臣磕头祭拜,乐官们奏起迎寒曲,感谢上天造化之德,忙乱了近一个时辰,祭月仪式才算完成,搞的人是疲惫不堪。 典礼完了才开始是酒宴,司马炎先举杯敬了大家,群臣齐贺了皇上皇后太子等人,八公九卿们开始轮着到皇帝、皇后、太子跟前敬酒,看着这些个或白发苍苍,或面相威严,或精气外露,或含蓄内敛的朝廷重臣,他知道是谁也不能得罪的,每个都是起身、回礼,坐下,不一会司马衷的腰就酸痛不已,叫苦不迭,不堪其烦, 司马炎也有些吃不消了,等二品以上大臣的敬完后,他一看后面还黑压压的有一百多三品官员,他站了起来,叫停了鼓乐,高声道:“众位爱卿,今日和众臣工共祭月迎寒,适逢盛事自当开怀畅饮,都这样一个个与朕碰酒,恐是浪费良辰,朕这里敬诸位一尊,互做庆贺,大伙饮酒用膳,不要拘礼了。”说完司马炎举酒而尽,众人也纷纷干杯。 第三十八章 击鼓赋诗 这时司马炎对着符春耳语了两句,符春走到了李胤的身边,悄悄把他叫到皇帝面前,司马炎轻声道:“少傅,朕要多谢你,难为你帮衷儿作诗,没让他在这大典上失态。”李胤忙道:“陛下误会了,这诗赋不是微臣所作,却是太子殿下自己作的。” “哦,是吗”司马炎有些不太相信,盯着李胤的眼睛道。 李胤正色道:“确实是太子亲作,臣是帮太子作了篇,可太子却未用。”他说着将自己所作的存稿,呈现了上去。司马炎边听边拿起李胤的诗赋看了看,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司马衷他难道真的变了。 其实不单是司马炎这样想,这熟悉太子的人都奇怪,肯定是有人代司马衷作的,凭他怎么可能作的出如此好诗,却不知道要代也是千年以后的大文豪苏轼帮他作的。 人群里有几个人见司马衷未出丑丢人,却是满腹的不痛快,懒洋洋的随意附和几下,就端起酒杯,暗想心事。 时已夜沉,皎月更加浑圆明亮,把这大河两岸照得透亮,水中不时有被岸边嘈杂声惊起的大鱼跃出,此刻好似连风儿也睡着了,但大场中却依然欢声笑语不断。司马衷回了座,击鼓赋诗拉开帷幕,司马炎敲着小鼓,众人相互传递着用绢布扎成彩球,鼓声一停,绢球在何人手里,便要站起赋诗一首,倘若赋不出来,便要罚满满一大爵,文官都已经暗下过苦功,诗赋对他们来说到不是难事,轮到那些大字不识几个将军,只能抬酒饮尽,笑闹之声不绝。 谁也没有注意到镇北大将军卫瓘离开的座位,来到营地外面,正在和个风尘仆仆军士在悄悄密语,他初还镇定,慢慢脸上的神色却难看起来,他看着场中的热烈气氛,心里在不停盘算,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慢慢的来到司马炎的跟前,和他低语起来。 过了这一关,司马衷同司马柬早坐到皇后的身边,心情愉快的正和皇后公主聊天,杨艳替儿子高兴,笑的灿烂无比,京兆公主本来性子恬淡,现在也放开了,和两兄弟开着玩笑。 司马炎和卫瓘谈了会,交待了符春几句,站起身来到皇后她们身边,低声说道:“朝里有点事,朕要先回了。”杨艳看了看司马炎,幽幽的说道:“不是那个美人等着陛下吧。” 司马炎抬手,摸了杨艳的脸一下,呵呵笑道:“朕最爱的美人不是在这里吗。”接着他正经的说道:“真是有政事,朕已经让符春通知几个大臣,要赶回宫去商议,你们好好饮宴。” 皇后杨艳被丈夫当众调侃,心里美滋滋的,又见他说的认真,点了点头道:“那陛下去吧,难得的盛事不宜草草收场,臣妾会在这里照应,陛下路上要小心,回到宫里商议国事,不要发脾气,也不要太过担忧。” “朕晓得了,谨遵皇后娘娘之命。”司马炎这一说,让旁边的羊皇后和京兆公主捂嘴蔑笑,两夫妇玩笑,也不要当着众人的面啊,还是皇上皇后呢。司马炎看了眼边上的司马衷,用手指了指他说道:“你也跟朕回去,听听大臣们的政见。” 司马衷玩的高兴,根本就不想走,可又不敢直接拒绝,只得不情愿的站起来,两眼看着杨艳,希望她能开口留住自己,杨艳看透了他的心思,柔声道:“衷儿听话,跟父亲去吧,记住多听,多记。”听这话,想留下来继续玩是彻底没戏了,他只得和众人告别。 出了营地,司马炎的辇车早已经备好,数百名骁骑宿卫在周边警戒,司马炎拉着司马衷登上了大车,御者轻提缰绳,口中低喝,八匹白马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众宿卫纵马在前后紧随,一时马蹄声响彻夜空,震人心魄,参加大典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的听着场外的动静。皇后杨艳站到台中,用清脆的声音说道:“陛下疲乏提前回宫了,只不想扫大家兴致,诸位可尽情开心,孤作陪。”大伙见皇后还在,才放下心来。 车驾虽快,却不颠簸,看来晋朝的造车技术不差,司马衷还在寻思着辇车,听司马炎缓缓说道:“你可听过牵弘这名字。”司马衷关注陇西兵事已久,知道此人是凉州刺史,便点了点头答“陛下问的可是凉州刺史牵弘”。 “嗯,听李胤说你最近很用功,看来不假,从今日起,朕会让太傅少傅同你多讲讲朝政,身为储君,政事军事都要多了解。”司马炎看了眼司马衷突然换个问题:“今日的诗赋是你自己所作吗。” 心想反正抄袭的是后来人,现在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司马衷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声道:“是儿臣所作。”想想又补充了句:“不是少傅写的。” 司马炎还是奇怪他突然能作诗,淡淡的说道:“你能学有所进,这很好,以后还要用心,你可知道朝中出了什么事,朕要急着回宫么。” 司马衷想了想说道:“是不是陇西战事紧急。”这到不是他聪明,而是想起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绎,主角在饮酒作乐,突然有人冲了进来,大声说“不好了,敌人大军已攻进来了”,加之最近多关注树机能的事,便大胆的猜了一猜,却是一语中的。 司马炎听司马衷说出了原因,暗想这孩子莫非真变的聪明了么:“你猜的不错,秃发树机能攻击金城郡,牵弘是凉州刺史,引兵围剿,却不防他所带羌戎各部和逆贼树机能勾结一处,将他杀死在青山,朕带你回宫,就是让你听听大臣们的主意,学习点军务政事,记住不要多话。”他说完这番话,头朝车中软塌一靠,微闭着眼养起神来。司马应了声后,脑里转个不停,他大概知道树机能的情况,猛然听到战争,自然而然迸发出了与生俱来的激情和敏感。 车驾自万春门如火般飞驰进了洛阳宫,壮阔的马蹄声划破黑夜,惊醒多少梦乡人,两人各想着心事,一路之上没有多交谈,只听着车外数百匹骏马踏在地上发出的震响,那声音如战鼓,如军号,让来到这晋朝的司马衷第一次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第三十九章 烽火消息 这时司马炎对着符春耳语了两句,符春走到了李胤的身边,悄悄把他叫到皇帝面前,司马炎轻声道:“李少傅,朕要多谢你,难为你帮衷儿作诗,没让他在这大典上失态。”李胤忙道:“陛下误会了,这诗赋不是微臣所作,却是太子殿下自己作的。” “哦,是吗”司马炎有些不太相信,盯着李胤的眼睛道。 李胤正色道:“确实是太子亲作,臣是帮太子作了篇,可太子却未用。”他说着将自己所作的存稿,呈现了上去。司马炎边听边拿起李胤的诗赋看了看,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司马衷他难道真的变了。 其实不单是司马炎这样想,这熟悉太子的人都奇怪,肯定是有人代司马衷作的,凭他怎么可能作的出如此好诗,却不知道要代也是千年以后的大文豪苏轼帮他作的。 人群里有几个人见司马衷未出丑丢人,却是满腹的不痛快,懒洋洋的随意附和几下,就端起酒杯,暗想心事。 时已夜沉,皎月更加浑圆明亮,把这大河两岸照得透亮,水中不时有被岸边嘈杂声惊起的大鱼跃出,此刻好似连风儿也睡着了,但大场中却依然欢声笑语不断。司马衷回了座,击鼓赋诗拉开帷幕,司马炎敲着小鼓,众人相互传递着用绢布扎成彩球,鼓声一停,绢球在何人手里,便要站起赋诗一首,倘若赋不出来,便要罚满满一大爵,文官都已经暗下过苦功,诗赋对他们来说到不是难事,轮到那些大字不识几个将军,只能抬酒饮尽,笑闹之声不绝。 谁也没有注意到镇北大将军卫瓘离开的座位,来到营地外面,正在和个风尘仆仆军士在悄悄密语,他初还镇定,慢慢脸上的神色却难看起来,他看着场中的热烈气氛,心里在不停盘算,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慢慢的来到司马炎的跟前,和他低语起来。 过了这一关,司马衷同司马柬早坐到皇后的身边,心情愉快的正和皇后公主聊天,杨艳替儿子高兴,笑的灿烂无比,京兆公主本来性子恬淡,现在也放开了,和两兄弟开着玩笑。 司马炎和卫瓘谈了会,交待了符春几句,站起身来到皇后她们身边,低声说道:“朝里有点事,朕要先回了。”杨艳看了看司马炎,幽幽的说道:“不是那个美人等着陛下吧。” 司马炎抬手,摸了杨艳的脸一下,呵呵笑道:“朕最爱的美人不是在这里吗。”接着他正经的说道:“真是有政事,朕已经让符春通知几个大臣,要赶回宫去商议,你们好好饮宴。” 皇后杨艳被丈夫当众调侃,心里美滋滋的,又见他说的认真,点了点头道:“那陛下去吧,难得的盛事不宜草草收场,臣妾会在这里照应,陛下路上要小心,回到宫里商议国事,不要发脾气,也不要太过担忧。” “朕晓得了,谨遵皇后娘娘之命。”司马炎这一说,让旁边的羊皇后和京兆公主捂嘴蔑笑,两夫妇玩笑,也不要当着众人的面啊,还是皇上皇后呢。司马炎看了眼边上的司马衷,用手指了指他说道:“你也跟朕回去,听听大臣们的政见。” 司马衷玩的高兴,根本就不想走,可又不敢直接拒绝,只得不情愿的站起来,两眼看着杨艳,希望她能开口留住自己,杨艳看透了他的心思,柔声道:“衷儿听话,跟父亲去吧,记住多听,多记。”听这话,想留下来继续玩是彻底没戏了,他只得和众人告别。 出了营地,司马炎的辇车早已经备好,数百名骁骑宿卫在周边警戒,司马炎拉着司马衷登上了大车,御者轻提缰绳,口中低喝,八匹白马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众宿卫纵马在前后紧随,一时马蹄声响彻夜空,震人心魄,参加大典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的听着场外的动静。皇后杨艳站到台中,用清脆的声音说道:“陛下疲乏提前回宫了,只不想扫大家兴致,诸位可尽情开心,孤作陪。”大伙见皇后还在,才放下心来。 车驾虽快,却不颠簸,看来晋朝的造车技术不差,司马衷还在寻思着辇车,听司马炎缓缓说道:“你可听过牵弘这名字。”司马衷关注陇西兵事已久,知道此人是凉州刺史,便点了点头答“陛下问的可是凉州刺史牵弘”。 “嗯,听李胤说你最近很用功,看来不假,从今日起,朕会让太傅少傅同你多讲讲朝政,身为储君,政事军事都要多了解。”司马炎看了眼司马衷突然换个问题:“今日的诗赋是你自己所作吗。” 心想反正抄袭的是后来人,现在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司马衷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声道:“是儿臣所作。”想想又补充了句:“不是少傅写的。” 司马炎还是奇怪他突然能作诗,淡淡的说道:“你能学有所进,这很好,以后还要用心,你可知道朝中出了什么事,朕要急着回宫么。” 司马衷想了想说道:“是不是陇西战事紧急。”这到不是他聪明,而是想起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绎,主角在饮酒作乐,突然有人冲了进来,大声说“不好了,敌人大军已攻进来了”,加之最近多关注树机能的事,便大胆的猜了一猜,却是一语中的。 司马炎听司马衷说出了原因,暗想这孩子莫非真变的聪明了么:“你猜的不错,秃发树机能攻击金城郡,牵弘是凉州刺史,引兵围剿,却不防他所带羌戎各部和逆贼树机能勾结一处,将他杀死在青山,朕带你回宫,就是让你听听大臣们的主意,学习点军务政事,记住不要多话。”他说完这番话,头朝车中软塌一靠,微闭着眼养起神来。司马应了声后,脑里转个不停,他大概知道树机能的情况,猛然听到战争,自然而然迸发出了与生俱来的激情和敏感。 车驾自万春门如火般飞驰进了洛阳宫,壮阔的马蹄声划破黑夜,惊醒多少梦乡人,两人各想着心事,一路之上没有多交谈,只听着车外数百匹骏马踏在地上发出的震响,那声音如战鼓,如军号,让来到这晋朝的司马衷第一次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第四十章 争论不休 进到了灯火通明的太极殿,见殿内已经设好案几软垫,司马炎登上了龙座,让司马衷坐到自己右下角,等待着大臣们归来。不一会的工夫,就听符春领着十几个人进来道:“汝阴王司马骏,大将军何骞,车骑将军贾充,镇北大将军卫瓘,中书监荀勖,侍中任恺,侍中冯紞,侍中卢珽,尚书仆射李熹,中书令庾纯,散骑常侍傅玄,散骑常侍皇甫陶觐见。” 司马衷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进到大殿里的臣子,他在单位里混过,知道能够参加机密会议的,才是单位里真正的核心管理层,不比那些地位虽高,但不掌实权的耆老,所以他用心的记着在场的人。 大臣们行礼完毕,大家落了座,见群臣眼睛集中皇帝身上,满脸疑惑不解,怎么把大家从祭月典礼上邀进皇宫来了,司马炎冷冷说道:“卫爱卿你先和大家说说情况吧。” 镇北大将军卫瓘站了起来,用眼看了看在座的大臣,说道:“列位同僚,刚刚秦州传来消息,羌戎内叛,同树机能合围牵弘于青山,牵弘刺史兵败被杀。”卫瓘话一出口,在场的大臣有如听闻晴空霹雳,惊得目瞪口呆,前段时间秃发树机能攻打金城郡,牵弘领兵进剿,传来的都是捷报,朝廷本想着他能一举平叛,稳定西北情势,没过了几日啊,怎么就死了。 打量着大家的略带震惊的表情,皇帝司马炎摆手让大家冷静,他说道:“大家都说说,下面该怎么办。” “陛下,朝廷当诏令凉州有司,围剿反叛的羌戎,缴械者诛,顽抗者夷其三族。”贾充看大家都没说话,抢先说道。 “这是废话,羌戎反叛,当下只怕已经同树机能合兵一处,到那里去围剿。”侍中任恺站了起来,他长的又高又胖和瘦小的贾充形成鲜明对比,他听了贾充的话,讥讽道。 贾充和任恺二人在朝中水火不容,早是人所共知的事,不论是谁出开腔,另一个总要寻对方的错漏。贾充听任恺说自己废话,心头恼怒,声音提高了几分:“朝廷名章正典,怎么是废话,凉州出了反叛的事,倘若不及下严旨尽诛逆贼,何以震众胡不臣之心。” 贾充还想说下去,任恺抢过话头说道:“明知无用,却责其进剿,这种自欺欺人的明旨,将朝廷信用尊严置于何地,州郡受诏必然急功畏罪,处置稍有不当,到时激起全州戎狄大反,谁能承担。”贾充恨他抢话,大声道:“那朝廷不追剿叛贼,就有信义尊严吗。” “不该剿的就不应剿,秦凉二州地处偏僻,诸胡久已定居各郡,此次羌戎突然反叛,定有原因,朝廷当以安抚查明,再做打算,而不是这样急急忙忙将其屠戮殆尽。”任恺说道最后语气加重,激动起来。 散骑常侍傅玄在地方任职多年,深知其中弊政,知道朝廷要严令凉州进剿树机能,下面的官吏未必敢出征平叛,只怕会诛杀尚未叛乱的羌戎来充匪邀功,到时候西北情势就更难收拾了,他清了清喉咙道:“陛下,臣赞成任侍中所言,此事当以安抚为主,弄清羌戎突然内乱的原因。” 荀勖打定了主意要和贾充共同进退,大声道:“圣上,不论是何种原由,凉州内叛的羌戎必须得剿,这不单是一个凉州的问题,还关系到天下安宁,朝廷这次如不严处,反给各州叵测之人生侥幸之心。”贾充点头称赞是:“中书监大人想的比老臣透澈,陛下,西北羌戎各族虽居塞内,却怀谋逆之心,此风不可涨。” 要论内叛的原因,寻来寻去最终要找到凉州刺史的头上,牵弘是冯紞极力向司马炎举荐的,在公在私,他都要替他报仇,想到这他说道:“陛下,任大人此言差矣,边关情势如火如荼,皆因以往施恩过重,对众胡行教化多,责罚惩戒少,今日逆贼围杀州牧,朝廷不可再枉纵,荀大人和贾大人所说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当即刻申令凉州进剿。” 尚书仆射李熹想起一事,说道:“陛下,这是剿是抚到不是当务之急,当前要稳定住局面,刺史牵弘兵败身死,凉州失主,扶风郡王司马亮虽或罪,却任然留守凉州,安西将军石鉴也在秦州驻守,应命二人带本部兵马奔赴凉州,辖制州吏,安抚百姓。” 刚刚众人在讨论时,散骑常侍皇甫陶就想到凉州不能一日无主这个问题,听李熹说了出来,附和道:“陛下,仆射大人话有理,刺史身死,难免全郡震动,没有朝廷重臣前去镇抚,只恐祸乱顿起。”皇甫陶话说了一半,司马炎头点了下,说道:“两位爱卿,这个朕已经考虑过了,刚已让快马诏令扶风郡王暂代凉州之职。” “陛下圣明,既然有扶风郡王在凉州坐镇,未免逆贼逃窜无踪,当下旨安西将军石鉴,援金城攻打树机能,凉州有司率兵先行围住内叛之贼,与石鉴合兵一出,将本次叛乱的羌戎和树机能合围一起夹击。”荀勖坚持着围剿的想法。 司马衷静静的听着,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军国大事,虽说他赞成先弄清楚羌戎为何反叛的原因再说,可终究对朝局一无所知,只他心里隐约有个念头,自古以来都是官逼民反,倘若不是压迫过甚,老百姓谁不希望好好过日子。 司马炎不对荀勖的提议表态,看着还有几个大臣没有开腔,点名道:“大将军久掌军事,你有什么看法么。”他本想点汝阴王司马骏,却见他紧锁双眉,似乎在琢磨什么,便没有点他说话。 大将军陈骞年近七旬,见点到自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看了任恺一眼说道:“臣也赞成任侍中所言,现在弄清楚羌戎为何反叛,先不急进剿。”当年他都督扬州军事,牵弘任扬州刺史,是他的下属,却常常不听调遣,他那时便看出牵弘这人胆大心狠,刚愎自用,听不进他人的意见,以后定要出事。后来朝廷有意让牵弘任凉州刺史,他找司马炎密谈过一次,说牵弘有用勇无谋,好杀戮少施恩,做不了边关的郡守,那时司马炎主意已定,并不愿听。 冯紞听大将军也赞成先了解清楚反叛的原因,有些着急,嘿嘿冷笑道:“军情紧急,等了解清楚,逆贼早就跑了,到时想剿去那里剿。” “那现在就没跑么,从凉州传消息,少说也要十日,胡人难道还好好的等着朝廷大军不成,以其进剿再生事端,不如弄明起因,该严处的追缉,该安抚的安抚。”任恺听冯紞冷笑满肚子不痛快。 中书令庾纯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他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须,小眼睛眨了眨,心里不停思量,贾充等人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朝廷要恩威并施,不严惩内判,有示弱之嫌。不过他素来看不起贾充等人,就算同意他们的见解也不能说出来、他看了看旁边正襟危坐的卢珽,只见卢珽目光直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低调的侍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倒是要站在那一边,自己一直摸不透,不管他了,自己总是要表个态的:“陛下,任侍中所言极有道理,请皇上下旨彻查众胡内叛缘由,这事关系到朝廷下一步的处置。” 第四十一章 意气误事 大殿之中火烛摇曳,闪闪烁烁就好像太极殿内众人之心,此间大概只有卫瓘和司马炎知道羌戎反叛的原因,凉州密探早将奏报随他被杀的消息一起送来,密报里详细的说了,牵弘借领兵围剿树机能之机,沿路纵兵劫掠,掳获了大量奴仆送到内地,大军纪律松懈,烧杀掳掠之事不绝,凉州各郡百姓是苦不堪言,特别是塞内的胡人部落,牵弘派出使者通传他们,要求进献若干金银珠宝、美女、粮食、锦帛,倘有不从者,或不达到要求,则被其屠戮全族,几月的时间,被冠以勾结叛匪而获罪,惨遭灭族的部落就达十多个之多,这才激起了羌戎的内乱,联合了树机能兴兵把他围杀在了青山。 卫瓘自说了开场白,便一直没有开口,他在揣摩着司马炎的心思,看着几人争吵,暗自考虑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凉州刺史身亡,空下来的位置该由谁来补上,说到内叛的原因,这皇帝是知道的,可他到现在还按着不说,究竟是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天际之间有些发白,一声高亢的啼鸣响起,引得四方鸡叫,太阳就快出来。太极殿内灯火亮了一夜,每个人都疲惫不已,司马炎领着群臣商议了整整一宿,可依然没有结果。任恺和贾充两派吵个不停,从礼法到刑律辩驳了几轮,却还没有定下主意,司马衷早熬不住了,哈欠连连。 皇帝司马炎斜斜坐在龙椅上,打量着这些朝臣,头被他们搅的昏疼,内乱的详情他不能说,也不想说,要是追究起责任,刺史横征暴敛逼反诸胡,大晋的颜面何存。牵弘是冯紞等人向自己着力推荐的,里面真只是因才擢用,就没贿赂交易,他不相信没有,可这些名门望族,早已是叶大根深,相互盘根错节,连成一体,就算有了结果,又能做什么。压着不处理,那其他臣工岂会罢休,争端一起,双方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朝廷里还能有安宁吗,这个局面他不愿意看到,也不允许发生,现在是围剿还是安抚都不是最紧要的,而是朝臣齐心合力,提出个妥当的具体方法来。 司马炎主意打定,现在不是追查牵弘的时候,他咳嗽了声,声音提高了几分:“诸位爱卿,这谈了一夜,大家可有定论了。” 贾充道:“臣还是那个意思,严惩不贷,一定要引兵剿灭叛贼。” “臣附议”“臣也同意贾大人的意见。”荀勖和冯紞先后说道。 任恺从坐垫上站了起来说道:“臣不同意,此时进兵于事无补,还是要弄清楚反叛的原因,再定策略。” 傅玄脑瓜转了转说道:“陛下,臣有个想法,齐王司马攸,中军将军羊祜,卫将军杨眺颇熟军事,是不是快马传书,让几人进京共同商议。” 司马炎还未说话,荀勖哈哈讥笑道:“这边关情势瞬息万变,等他们几人来商议,只怕树机能和羌戎早已经占领凉州了。”他本想说,只怕你就想的是齐王,不过看了眼贾充,又忍住了。 “臣到觉得傅常侍的话没什么不可,这情势虽急,但事关重大,不能不考虑万一,骤然应对,难免有疏漏,传三人回来想个万全之策,也不无道理。”庾纯眼睛本来就小,这会眯着更是只剩下了一条缝,他悠悠的说道。 贾充瞪了眼庾纯说道:“诸胡要攻陷了凉州,朝廷唯有举大军征伐,议出了万全之策还有什么用。” 庾纯眼一睁,缓缓说道:“贾大人难道不知道,决胜本于庙堂之上吗。” “庾大人难道不知道,赵括纸上谈兵,四十万赵军被尽数坑杀的事。”贾充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两人正在争执,却听殿外传出一声尖细的轻笑,让二人不禁呆了一呆,是何人发出怪声,绕乱朝堂议政,符春见司马炎脸色难看,忙垫起脚步轻轻退到外面,仔细巡查。 闭着眼想了半宿的汝阴王司马骏好像尖笑惊醒,猛的双眼大睁说:“陛下,臣突然想到件事,石鉴一直上书说剿叛有成,贼人不堪一击,逃去无踪,为何今日突然得到牵弘被杀的消息,让臣真想不明白。” 旁边的李熹冷笑一声道:“王爷这又何不明,那是石鉴虚报战功。” 司马骏呵呵一笑道:“哦,原来如此。”又不再说话,司马衷看着自己曾见过的皇叔祖,一时不明白他乍乍问句话是何用意,他不知道皇帝司马炎略一想就知道,石鉴虚报战功,让他和司马亮合兵围剿,只怕要误大事,坑了在凉州的扶风郡王,司马骏和司马亮一母同胞,自然要替自己的兄长多作考虑。 不管怎样,陇西一地不能再由石鉴都督军事了,望着众臣,暗想该派谁去,贾充,对还是贾充前去,司马炎说道:“李熹提醒了朕,安西将军石鉴虚报军功,贻误军事,此事也要处置。”贾充和石鉴关系较好,可看皇帝说的决绝,不敢替他争辩,只装作没有听到,却朝李熹瞪了一眼。 看出贾充眼中的恶意,李熹虽不怕,但此事对他讲略有冤枉,明明是汝阴王开的头,怎么算到自己身上,他很有几分不满,却不敢与皇帝争论,只能默默承担起来。 接着司马炎说道:“前些日子朕同贾充聊过,让他都督秦凉二州军事,他也同意,趁今日就定下来,等齐王收了粮来,即可出镇长安。” 听这话贾充头都大了,脸色难看,却不知该如何推脱,任凯却眉开眼笑,兴冲冲的说道:“陛下此言甚好,贾大人力主围剿羌戎,他向来忠心耿耿,且又久经战阵,由贾大人带兵出镇,必可一举歼灭树机能,安抚秦凉百姓。” 满脸通红瞪着任凯,贾充几番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反击,人家毕竟是说自己的好话,总不能说任凯讲的不对,自己没能力,不忠心吧,司马衷看着好笑,集中精神看贾充如何应对。 事关紧急,贾充不能出镇,免得任凯他们做大,想了个托辞冯紞站起身来说道:“虽有忠心,也需量力,贾大人身体有恙,贸然出征,病在路上误了朝廷大事,贾大人怕担当不起吧。” 听到冯紞说他身体抱恙,贾充假咳两声说:“臣的身体到无关紧要,误了战事可就成千古罪人。” 庾纯到毫不客气的,一点面子也不给贾充留,直接说:“今日我看贾大人神气充足,祭月大典上连连举杯,肉也吃的不少,这那里像有病的样子。” 任凯笑着对贾充道:“莫不是贾大人害怕了吗。” “笑话,老夫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当年高贵乡公引兵犯驾,老夫一人独挡几百刀甲兵士尚不惧,如今带大晋强军剿小小逆废,何惧只有。”贾充说的正气凛然。 大家同气连枝荀勖不能不帮着说话:“任侍中话说过了,大家同殿为臣,怎可臆断贾大人之行为。”任凯听着脸上难看刚要开口说荀勖。 见他们又要争执,司马炎忍不住手袖一甩“好了,好好的朝议,不要变作意气之争,诸位当齐心合力辅佐朝政,不要为点个人恩怨,搞的水火不容。”他一说话,殿内的众臣都不敢开口,司马炎接着有点丧气的说道:“朕疲了,诸位也吵累了,都下去吧,想好了再来回话,让朕好好休息一下。” (新的一周,求收藏) 第四十二章 太子政见 贾充任恺等人还想再说话,这时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侍中卢珽跪到在地上,大声道:“圣上保重龙体,不可太过疲乏,臣等告退。”他这样一说,余下的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行礼告退。卫瓘临走时回头望了望司马炎,欲言又止,心里叹了口气随着众人而去。 司马衷也疲惫不行,刚想行礼告退,司马炎却招了招手说道:“你留下来。” 符春忙着去安排早膳,司马炎来到司马衷身边说道:“出去走走,朕闷的很”,司马衷点了点头,跟着司马炎出了大殿。此时天空泛光,朝阳虽然还没有显出身影,丝丝彩霞已经在天际边,跃跃欲发,早晨的空气那样清醒,司马衷打了个激灵,偷偷伸个懒腰,感觉精神又好了几分,他望着司马炎,不知道他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司马炎慢慢下着台阶,宫里的宿卫军士纷纷跪地,他摆了摆手,让大家起身,看着威武年轻的士兵朝气勃勃的脸庞,身后迎风林立的旌旗,突然想到当年灭蜀时,自己也是这样和群臣彻夜商谈,那会没有那么多纷争,那么多纠缠,大家兴奋的策划着如何进攻,如何受降,怎样治理蜀地,可这没过几年,怎么就变了呢,贪图享乐,眷恋权势,不再愿意进取。 司马炎和司马衷走到大殿下的开阔地,司马炎淡淡的说道:“昨夜你也听了,谈谈你是如何想的。”司马衷在路上就整理了下思路,知道司马炎肯定要问自己,他正色道:“儿臣本赞同任大人他们所说的,先调查再处置,但也赞同迅速出兵剿灭叛乱,其实两边说的都有道理,为何不可同时进行。” 近段时日常听少傅李胤说太子性情大变,用心学问,祭月大典的赋诗且不题,皇帝让司马衷随他听政,就是想观察他一下,听司马衷所说尚能入耳,虽是模棱两可,好在既不唯唯诺诺,也非大放厥词,司马炎快语道“说说为什么。” “其实诸位大人昨夜已经说的挺清楚,贸然出兵容易激起胡人更大的反叛,这点我很赞成,而且凡事都有因果,百姓都是胆小怕事的,如果不是逼上梁山,谁愿意造反,不弄清楚起因,以后怎能防止类似之事。但若不迅速剿灭叛乱,众胡做大,以后只怕更难收拾。”这一夜司马衷都在想,除了想到民众之苦,也想起五胡乱华,到时候中原战火升起,百姓死伤惨烈,让他实在为难。 “梁山?是什么意思。”司马炎不解的问道。 司马衷暗叫不对“水浒的故事要到明代施耐庵才开始写,这早了好多年了。”打了哈哈道:“这是儿臣听人讲的,说是有个国家里奸臣当道,逼的很多人走投无路,只有选择到梁山那个地方当了土匪。” “哦,那你是说朝廷里有奸臣。”司马炎听到个奸臣有些不满意,盯着司马衷道。 “到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刚刚学习,还看不出来谁忠谁奸,但大臣分做两派,各不相让,什么事都在争吵中耽误了。”司马暗自点头,司马衷又接着说道:“儿臣只是想,凉州地方胡人突然反叛,刺史牵弘是负责地方军政的官员,是脱不了干系的,不是被逼无奈,胡人难道就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着野心家同朝廷作对么。” 观察了下司马炎的神色,没有再往下说,司马炎等了会对司马衷说道:“你说下去,错了也不要紧。” 受到了司马炎的鼓励,司马衷想了想以前上历史课时关于各朝民族起义的问题说道:“凡反叛都是由不平等而引起,官吏豪强只管掠夺,而不顾民生承受,百姓们生活艰难,自然心怀不满,日积月累下来,反叛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要杜绝反叛只有两个字,公平,朝廷要遏制官吏豪强随意欺凌百姓,让他们能安居乐业,有归属感。” “这也是老生常谈,说说可有办法。”司马炎听他话语里有些古怪词句,但说的还是正理,也就没有深究。 “分权,这官吏豪强所以能劫掠百姓,就是因为权力全部在他们手里,要是把他们的权力分一部到百姓手里,让百姓们决定他们的升迁任职,就能够……。”司马衷本想就现代立法、司法、行政等制度来向司马炎好好说一说,突想到封建社会,最关键的权力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而要分权必须是从上而下,改变现今这种极权统治,自己和皇帝说这些东西,不是搞笑么。 司马炎初还隐隐觉得有点道理,但一会就想到这官员都由百姓来决定,那自己去干什么,真是疯话,而且这百姓有能力识别官员的好坏么,他的脸立时阴沉了下来,不高兴的说:“这些疯话又是从那里听来的。” “这到不是,是儿臣自己想的,但还没想透澈。”司马衷看他的脸就知道自己说错话,这样的制度没有现代文明祭奠,施行起来困难重重,更别说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封建王朝。 司马炎看着司马衷,自己在脑里又想了会,要单论制衡官吏,确实找不出比这更好之法,但是不能执行,权力说简单就是赏罚,把赏或罚的权力给出去,掌管天下还有意思么,说道:“你能想出这些,也算不容易,以后还要多用心思在朝政,不可在像以前那样胡闹。”司马衷忙点头称好,司马炎说道:“好,你再说说围剿之事又作何想。” “围剿”军事问题他也曾想过,但非是大军进击,而是想像后世学习,斩首行动,司马衷沉吟了会,还是大起胆子说道:“儿臣想能否组建个特种部队,将反叛统领一一清除。” “特种部队是何物。”皇帝虽大概猜是军队的之名,依旧诧异的问道。 司马衷摸摸有点发痒的鼻子说道:“就是一支经过训练,能执行高难度任务,秘密行动的部队。”皇帝暗皱眉头,太子的话语许多词是他从没听过的,什么执行,高难度,部队,也不知那里学来,但还是答道:“你所讲的不就是禁卫军吗。” “是何禁卫军相似,但又不同,他们训练更多,更复杂,协同配合,能力也更强。”司马衷急着辩解道,皇帝已经失去了耐性,但觉太子终于有干正事的样子,也不好泼他冷水,制止他道:“好了,你回去细细想好,理出个章法,再来和朕说吧。” 司马衷点头应是,皇帝望着他瘦弱的身子,满脸倦意但精神却亢奋,暗中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夸奖他说:“衷儿最近努力,父皇很是欣慰,今日你也累了,在宫里用过早膳,再回去休息吧,以后当这样坚持用功。”说了又补充一句:“朕给你一月时间,你把那什么,什么特种部队梳理明白让朕看一看。” 听到皇帝说话,司马衷点头称是,吊着神经放松了下来,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且不说身体上的乏累,心也累的慌啊,父子两说着话,向太极殿方向走去。此时天光虽亮,却有些阴云遮住了骄阳,只散射出几缕红光,也不知今日是阴是晴,司马衷跟着皇帝一起到偏殿用过了早膳后,回东宫休息不题。 (新的一周,求收藏) 第四十四章 各有难处 转眼已经到了九月间,凉州的战事一直没有议定,这会要剿人早跑到塞外,想安抚贾充等人又在那里顶着,看着朝议变成了两派党争,司马炎烦躁透了,你贾充不是说一定要严惩么,好吧,就让你去剿。圣旨下,车骑将军、鲁郡公贾充,公忠体国,愿担君之忧,为臣工楷模,擢任尚书令、侍中,为使持节,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兵备整齐,即出镇长安。 贾充都督秦凉二州,本是早有消息的事,到也是顺理成章,只让人想不到的是镇北大将军卫瓘,他被任命都督幽州军事,东北一地虽也是胡人杂居,但这两年情势尚算好,把卫瓘调出京城,到底是何用意,任恺,庾纯等人商议了两日放有些明白。 卫瓘在朝廷里他们关系普通,不是一派,但暗地里却也是支持齐王嗣位储君的众臣之一,莫非朝廷要把齐王召回朝中,这才把这个掌军事将军放到外地,免得齐王势力过大,对太子不利。 除了拜见皇帝,上早课外,司马衷整天呆大殿,和东宫司马督马腾,舍人乐广,洗马江统翻阅典籍,书写记录着他的想法,自司马衷得了皇帝授意,一个月拿出特种部队的章法,便天天和几人一起商议。 见晋朝特种部队训练法整理的差不多,司马衷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抖了抖要有两分发麻的双腿,古时这跪坐一直他不习惯,盘算着什么时候叫工匠打套沙发,他让殿里伺候的董猛,给大伙上点茶和糕点,很快油酥小饼干,炸撒子配着绿茶就端了上来,这两样糕点也是司马衷闲着没事教厨子们做的,试了试材料虽不全,味道还算过的去。 他招招手道:“好了,忙了一个时辰,大家都歇歇,一会再做吧”。负责东宫护卫中卫率之一的司马督马隆三十几岁年纪,大方脸上长着一对豹眼,配上他高壮的身体,威武不凡,听太子这样说,第一个站起来,径直走过去,抓起一把小饼干大嚼起来,司马衷就喜欢他直爽不拐弯抹角的个性,所以着力拉拢,已经和马隆有了默契。 来到司马衷旁边,马隆边吃边赞道:“太子你可真厉害,那些训练之法想着就颇为有效,也不知你如何想出来,还有小饼干,太好好吃了,让他们多做一点给我,不够吃,天天都想吃。” 司马衷笑着点了头道:“小猛子听见没,叫膳堂的人多做几盒,给乐广和江统他们也带点回去。”董猛答道:“殿下,饼干每次都被马将军一个人吃完,今天特意让庖厨做的许多,一会我让人给装上就行。” 看着满脸机灵的董猛,司马衷高兴的笑说:“小猛子你是越来越会办事,不错,继续努力。”听到太子的夸奖,董猛笑的眼睛都眯上了,他心里明白,在太子面前不用太多掩饰,太子才会更喜欢,司马衷望了望殿外问道:“和舍人最近忙些什么,怎么都很见不到他。” 听问话江统站了起来,有些不满的说:“臣等也不知,前几日就看他怪怪的,这两天就进宫来说两句,便匆匆走了,也不知去了那里。”司马衷对太子洗马江统到还喜欢,年轻人不多事,不多话,只默默在旁边帮忙,司马衷听后微微一笑,把董猛召来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说了两句,董猛点了个头,出殿离去。 乐广也笑着走了过来,抢过两块饼干放到嘴里,他虽不知和峤去哪里,但从太子的态度看,就猜出是司马衷背后安排。 几天以来马隆听太子所说之法,从开始的不屑到慢慢接受再到最后震惊,完全被少年太子的智慧折服,暗想谁要拥有太子所说的军队,只怕再无敌手,他看着太子,眼睛中充满敬佩之色,偶想到个问题,又急着同司马衷讨论起来。 边喝着茶司马衷和马隆讨论着训练法,他的脸色又开始慢慢沉了下来,太子情绪上的变化大家已经看了出来,也有习惯,所以都不在意,知道他在思考件难事。 这套训练法是司马衷结合自己军训经历、消防表演、加上自己对战场的需要想出来的了、体能、搏击、兵刃、攀岩、游泳、马术、射箭、伪装、刺探几大部训练,大家商议下来新奇有效,但训练起来非短时可见效。 训练法经过讨论是完善了,司马衷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一个月来皇帝问了两遍,他一一奏报,皇帝算是点头默许,他本想就着热乎劲,从东宫兵士开始训练,当了解情况后发现困难重重,东宫里兵士多是世族富家子弟,自带干粮来混资历,为的是将来好谋一官职,战斗力低不说,还不愿多事,只想每天当值结束,回家抱老婆儿女,谁跟着吃苦,剩下少部分到是打过仗,多是些兵痞,偷奸耍滑惯了的,吓唬人充门面可以,训练作战就免了吧。 司马衷又想过从外面招募,且不说有没有人告状,就装备,日常军需,粮饷就得一大笔钱,他把乐广叫来问问,才知道太子很穷,他是按月领用度,并无私产,远比不上外间世家豪族,反是洛阳世家豪族可以兼并土地,封山挖铁,甚至打劫商旅,来钱的门路很多。现在他府库中不过三四十万钱,五百多斤马蹄金,绢帛,米粮到有一堆,可宫中那么多人的吃喝,对外赏赐,那点存货根本经不住折腾。 特种部队的事司马衷想着头就疼,一个寻常军士年俸三十石,折合下来就是六千钱,自己训练特种部队,要吸引人提高待遇,再加上装备,马匹,日常所需,怎么着一个兵士年需都要一万五六千钱,而且还是长期固定投入,说出来还不把皇帝吓死。记得那天皇帝在太极殿,罚扶风郡王百万钱那高兴的样子,这钱只怕皇帝老子是不会出的,怎么办,司马衷站起身来在大殿来回快走,知道他为钱再烦恼,也不敢和他搭话。 他在东宫寝食难安发着愁,和他一样发愁的还有朝廷里几位重臣,尚书令贾充就急的跳脚,正在府中大发脾气,他的贴身婢女不小心打碎了一个青玉茶盅,几个壮汉正按着小婢女,用马鞭子狠狠抽在婢女娇嫩皮肤上,每一鞭落下,她细嫩的背脊上顿现出道深深的血痕。 只十几鞭,小婢女已然昏死过去,贾充兀不解恨,叫道:“打,用力的打,看她还敢装死。” “打,快打死拖了出去,免吵的我心焦。”话音未落,偏厅方向众多婢女簇拥着个贵妇慢慢朝贾充走来,听声音就知是他的夫人广城君郭槐来了,贾充向来惧内,走上前去陪笑道:“没想吵到了夫人,去把她拖出去埋了。” 郭槐冷冷的看了眼婢女,根本不关心婢女是生是死,一条人命在她眼里还不如只狗值钱,她瞪着贾充说道:“不就是去都督军事吗,在外掌兵有什么不好,天天闹的府里不得安宁。” 贾充可不敢对郭槐生气,小心的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出去掌兵,离开皇帝身边,任凯小儿便会日日挑拨,搬弄是非,时间长了皇帝要是信了他们的话,可就大祸临头。” 出镇的话两夫妻不是没有谈过,郭槐也知道,但现在诏书已下,是没办法更改的事,郭槐眼睛一翻说道:“亏你还是个宰相,半点主意也拿不出。” 想了一想,贾充有些为难的说:“还想请夫人再进宫去和皇后说一说。”郭槐望着他骂道:“笨死了,后宫又不能干政,皇后能说什么话,去找荀侍中他们想办法,从太子那入手。” 贾充猛的一拍脑袋说:“多谢夫人提醒,我还真没想到太子这层。”说着他脸色好看了许多,对随从说道:“快把西域来的琉璃杯装上,我要到荀大人家里一趟。” 第四十五章 人人算计 荀府中门大开,门口挂起明晃晃四个人高的大灯笼,远远见荀勖站在台阶上,让荀侍中亲自出外迎接的客人可不多,贾充泛着笑,吩咐人将琉璃杯礼物堆里拿出来,打开盒盖,透明光亮的琉璃杯煞是耀眼,快比的上夜空中的繁星。 酒过三巡,菜走五味,知贾充要来,荀勖便让人将冯紞请来作陪,贾充的来意进门时就已说的清楚,歌舞声中荀勖正用心帮他想着办法,堂下柳氏正抱着琵琶唱着太子新给荀勖的歌曲,明月几时有。 贾充听的悦耳,忍不住问道:“此歌曲颇动听,也有新意,真是太子所作吗。” 荀勖头一歪说道:“歌词就是祭月大典太子所赋,不过增改了些,唱出来又更加美妙动心,我对太子是彻底服了,只十二岁就写出意境深远的歌曲,年岁再大些更加不得了。” 听荀勖大赞太子,冯紞一脸不服气说道:“作歌谱曲本小道,一国之储君沉迷于此道又有何得意。” “呵呵,你们可知太子最近在做什么事吗。”见冯紞看不上太子的歌曲,除了荀勖心里太子是他的知音,本身他就喜欢音乐,便略有生气忍不住说道。 太子在干什么,不就是此来想问的吗,贾充侧着耳用心听荀勖说话,“太子最近整日在府中研究军事,想办一个什么特种军事学堂。”荀勖话毕,贾充大吃一惊,暗在肚中想着可有利用之处。 冯紞话说出口就后悔,但见荀勖没有生气,又说太子在研究军事,忙着插话道:“太子为的什么,荀大人可清楚。”太子是储君,在东宫研究军事,让人不免产生误会。 “祭月那晚皇帝带太子听政后,不知后来又聊了什么,皇帝就让太子搞一个什么特种部队的章法出来,最近太子闭门不出天天在研究此事。”荀勖说道,后面他去过东宫两次,听太子说了很多想法,让他很佩服,但并不想对贾充等人吐露明白,故意说的含糊。 听是皇帝安排,想来是同儿子闹玩,少年太子久居深宫,从未见过战事,能有什么新奇想法,冯紞不再在意,夹了筷鹿肉放到嘴中嚼了两下,咕咚吞进肚中。 贾充也和冯紞想法一样,满脸的不屑一顾,就算太子读过两本兵书,纸上谈兵之法没个大用,估计是皇帝找点事给太子去玩,荀勖却知太子司马衷所想实际,颇有新意,一旦实施成功,大晋武力要登上新高,他见两人露出轻视,有点憋气,忍不住说道:“两位大人不可小看太子,此次若是太子练兵有成,天下能敌的太子这支军队的九牛无一毛矣。” 话一出口,贾充心头猛然一惊,他知荀勖谨慎,从不妄语,这么高的评价说在太子身上,他急忙转头,细细的问了下情况,荀勖将知道的捡着些同他讲了一遍,贾充听完后,又如脚底生出团烈火,烧的他浑身发烫,婚事本是不出镇长安的借口,成不成他并不在意,没想太子有高深才识,看来出镇长安事小,竭尽全力攀上太子才是重中之重。 荀勖说出来后略有后悔,他虽和太子渐近,却没成为太子心腹,如今被贾充和冯紞知晓,肯定二人要去巴结,果然冯紞听后,也动起了心思,准备明日下朝就到东宫一趟。 知道荀勖与太子走的进,贾充来就是想问太子之事,得到消息心里大定,既然太子要做事,总需要人相助,其中必有可利用的地方,对了,乐广,怎么会把他忘了,一直以来太子的事都没上过心,这下该认真想想了,贾充心里想着东宫,就旁边荀勖说话让他接下诏书的话都没听清。 荀勖看他走神,起身到了一轮酒,再说了一遍:“贾公,都督军事我看先接下来,慢慢做着准备,观今年的天象,风雪必然早到,到了冬天能不能出行都是问号。”贾充点了点头,堂下歌舞升平,美妙的乐曲惹人沉醉,他心满意足不多会已醉去。 待众人散尽,大院中只留有星点灯火,红绣锦缎紧紧包裹着荀勖和柳氏两人,让寒夜深秋温暖异常,巫山**缠绵了一阵,此番神虚九霄荀勖依旧搂着柳氏,让柳氏有些奇怪,往日荀勖春帐事毕,总翻身便睡,为何今日如此温情。 身处温柔乡的荀勖左思右想,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他咳嗽一声温柔的说道:“云芽我想同你商量件事。”柳氏的全名就叫柳云芽,听荀勖说的郑重而客气,是要说什么事吗,她不愿多猜轻轻答道:“荀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荀勖头转到一旁,不敢看柳氏的眼神,低声说:“我想将你送给太子。”柳氏听后浑身一震,神思就如突然被抽空一样,荀勖接着说道:“我听太子提过你,应该对你有好感,我年纪大,太子尚年幼,跟着他远比跟着我强,你也知太子智慧过人,将来定是一代雄主,跟了太子,日后封个妃嫔非不可能之事。” 听荀勖的话,柳氏心头矛盾极了,其实荀勖完全不需跟她商议,别说是太子,就是街边乞丐送也就送了,说明荀勖是真心喜欢她的,但又想,真跟了太子,如荀勖所说,要和太子生下一男半女,封个妃嫔,庇佑家族,那自己这一生总不枉白来人世一走。 柳氏实在不好回答,但她机灵,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索性将头钻进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她这一哭,荀勖也就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只能轻拍柳氏后背安慰着她。一边拍一边衡量,太子身边他没有亲信通消息,帮着说好话,长此以往肯定要排除在核心之外。太子提过柳氏之名,也许是看上了此女,自己不送过去,以后会不会被记恨,送柳氏过去,可以帮着说好话,东宫的动静也能知道,要柳氏再怀上自己的孩子,吕不韦的手段在前面摆着,不过此事不急,可以等等看,荀勖想着事,慢慢睡着了。 东宫里躺在床上的司马衷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只觉耳朵根通红,暗骂道,是谁在算计着老子呢,熬到半夜才昏昏入梦,第二天上完早课,就听乐广来通报,齐王和卫将军回到洛阳了。 第四十六章 侍中冯紞 洛阳城里的气温是越来越低了,刚到十月间已下了一场小雪,寒风打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刺痛,往来的行人都紧紧裹着身子,快步前行,抵抗着严寒。卫将军杨珧身穿戎装,腰胯长剑,精神抖擞的骑在马上,他身子挺的笔直,目光坚毅的扫视着左右,让跟随他的牙门军将士不敢懈怠,个个打起的十二分的精神,步伐整齐的走在进城的大街上,显得威武雄壮。 齐王司马攸也骑在马上,身上裹着银灰色狐裘,他和司马炎长的很像,今年只有二十八岁,更加的年轻英俊,几月来他虽不在朝中,一直有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树机能杀了牵弘,太子祭月赋诗得了彩头,卫瓘的突然出镇,都让他心头烦乱,离洛阳城越近他的眉毛就越紧缩起来,特别是朝野里关于太子不智的传言渐渐平息,代之而来的是东宫中传出太子变成天才的消息,让人更加诧异,怎么自己才离开几个月,傻太子就像变了一个人,再下去司马衷的位置可是一天比一天稳了。 杨珧偷偷看了司马攸一眼,两人一路外出,他终于见识到了齐王的人望,不论在何地,只要是司马攸出面,各州郡刺史都是尽心效力,全然不象是以前那般推诿扯皮,军粮的筹措非常顺利。刚进了京城,就见到任恺,庾纯同朝中九卿前来相迎,里面还有在京居住没到封国去的几个郡王也跟来凑热闹,杨珧看着正和齐王献殷勤的众官吏,暗自嘘嘘不已。 任恺和齐王说了两句,走到杨珧的身旁,拱手礼道:“卫将军一路辛苦了,我们备了酒宴,一会请将军同去赴宴。”杨珧见任恺过来,忙下马回拜说道:“任侍中不必客气,外出时长,心里挂念家眷,今日就不打扰了。”任恺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道:“将军儿女情长,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勉强。”说完又折身同齐王说话去了。 齐王路上曾经试探过杨珧几次,看是否能将他拉拢过来,可杨珧却故意装糊涂,两人就没有深谈下去,所以听任恺说杨珧不愿意一同去饮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应酬了几句,来到杨珧身边道:“卫将军,今日天色不早,陛下有诏不用进宫,明日梳理整齐,我们再一同进宫如何。”杨珧道:“也好,那我就和齐王拜别了。” 此刻大街上人头攒动,除了来迎接齐王和杨珧等人的一干大臣外,还有来看热闹的百姓,多情的女子看着齐王帅气的脸庞,个个是俏目盼顾,期望得到司马攸的一瞥。司马衷和乐广、马隆等人就站在外围,他听董猛说齐王和杨珧回了京,自从听说了齐王往事,他对齐王产生了异样的关注,回想上次在太极殿匆匆见了一面,居然连面貌都记不得了,是以特意过来看他一看。 他仔细观察着被众臣簇拥的司马攸,见齐王微笑和蔼,满脸的春风得意,那些老臣个个笑逐颜开围在那里奉迎的模样,暗自咽了下口水,心里有种莫名的嫉妒,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哼了一声,对着乐广等人,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谁也不知道他心头醋意大发,竟产生浅浅恨意,他咬着牙暗想“想和我争太子之位,走着瞧,等哥把你送到毛里求斯去当毛王。”他虽这样想,却开心不起来,兴意阑珊带人回了东宫。刚到东宫门外,就见宫门外停了两架牛车,到宫门一问,原是侍中冯紞来拜访,司马衷的心情略有好转,看吧,哥这里一样有人来拍马屁的。 冯紞挺着大肚子在偏殿内踱步,他是行动派,昨夜听了荀勖所说,下朝回去找了两件上好的羊脂玉瓶,又装了车金丝锦缎和十坛子杜康酒,给太子送礼来了。 见到正主司马衷将嘴裂开,装作和他很熟的模样,满脸热情上前拉住冯紞的手,摇了摇说道:“冯大人许久不见,那日太极殿听大人高论,早就想同大人好好聊一聊了,可没想今日大人才登我的门。” 古怪的握手方式,出人意料的热情,老道寒暄说话,令老辣的冯紞不知所以,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司马衷本就是故意用握手这一现代的打招呼方式来欢迎冯紞,对方来示好,自己总要有点表示。荀勖他喜欢音乐,冯紞并不知他的弱点,书上不是说过,身体的接触本就是增加亲密感的窍门,总不能和冯紞搂肩搭脖吧,用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见礼才是最佳的办法。他知冯紞,荀勖,贾充等为一党,势力颇大,要做番事业用人不可拘泥,再说不拉拢他们,如今的朝廷他又能去拉拢谁。 拉住冯紞的手,将他扶到偏殿正台的垫子上坐下,客套两句,司马衷将大殿里的人都赶了出去,留下两人说话,冯紞取出玉瓶拿给太子鉴赏,为包工程司马衷以前曾淘过件羊脂玉佩送市里领导,好坏到看的出来,见此对玉瓶雕工精湛,玉质温润,白净,犹若凝脂,触手温凉,知是上品,加之有示好冯紞之意,更加不吝夸赞之语,听的冯紞一张胖脸不停微颤,得意大笑。 司马衷正为练兵的钱发愁,他拍着冯紞马屁,将话题转到凉州战事上面,听太子十分赞同他们进剿的想法,更看重太子,对着他大说任恺,庾纯等人坏话,白天他见任恺和庾纯带着百官拍齐王马屁,早已不满,跟着一起盘上了是非。 两人有说有笑,真正是情投意合,相见恨晚,所谓小人之交甜如蜜,没多会他们已好的如相交多年一般,司马衷看气氛差不多,便把训练差钱的事说了出来,冯紞听后认真沉思,他久在庙堂,知道要朝廷出钱,几乎不可能的,各地州郡募兵,装备粮草都是自己想办法,或向世家募捐,或加征赋税,封湖禁渔,挖山伐树,要么干脆外出劫掠,只要能来钱,干什么的都有。 (新年求收藏) 第四十七章 暗抓把柄 听冯紞所说和乐广他们分析的差不多,朝廷当下根本拿不出钱来办这件事,司马衷未免气馁,冯紞看他的样子凑到他耳边道:“其实太子也勿需忧虑,朝廷没钱,洛阳城里有钱的人家多了是,就司徒何曾大人府上一日用度都需万钱,殿下真要用钱,可从他们身上想办法。” 司马衷眼睛一亮,把身子靠着冯紞问道:“冯大人有什么主意,说出来我们探讨下。” 冯紞摸了下肚皮说:“也不需那么麻烦,既然是训兵,总需要些将官,只要太子将此事抓在手里,洛阳城里有的是想做官谋出身的世家子弟,让他们出钱来买就是。” 卖官,司马衷暗中思索,虽说来钱快,但后遗症不少,他们后面俸禄,权力的争斗,不行,他在心中否决了这主意,冯紞看他样子知不喜欢,脑子一转说道:“太子若不喜欢,不如。”冯紞说道这时停了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司马衷看他言犹不尽,说道:“冯大人何必藏着掖着,真是学堂事成,我不会忘记你的。” “开矿铸钱”冯紞小声的说道。 晋朝并不造钱币,朝廷收税也收米粮和布帛,民间交易更多用绢帛,一些小额交易,将好好的绢帛剪碎浪费不说,也很不方便。一些地区也用些钱币,却是秦汉钱币夹杂使用,钱币品相太杂,有些能用,有些却不能,比如董卓所铸小钱百姓就不收,唯有五铢钱在民间到流通正常,司马衷神思快转,造钱到是好,想要多少就造多少,永无止境。 冯紞看司马衷在考虑觉得有戏接着道:“我们先行铸钱,只需将来朝廷的赋税,让百姓们用钱缴纳,太子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两年来冯紞朝思暮想就是此事,一旦能够施行,天下最有钱的人便是他了,他也知这事一个人干不了,改税是要皇帝和朝廷重臣同意,推动起来很难,可司马衷毕竟是太子,先拉他下水,现在不成,日后太子登上皇位,顺理成章推行起来,自己也算谋之深远。 “冯大人果然厉害,不过此事我还需想一想。”司马衷知事关重大,不能急忙决定,冯紞接着说道:“开矿之事不用太子操心,我已在益州收了几座铜山,只要太子点头,我自去操办,定会帮太子筹够所需。” 暗想那有如此美的事,我要是同意,将来出了什么事,所有责任朝我头上一推,你屁事全无,再说你去操办,铸钱的大事要是自己不亲身参与,便是个冤大头,我可不干,司马衷笑了笑道:“我还小,这些事也不太懂,等我问问父皇再答复你吧。” “别,别,太子千万不可同皇上提及,如今事尚未做,急急提出反而不妥,等有了眉目再一步步细说。”冯紞惊恐不已急忙阻止,邀约太子私铸钱之事要传到皇帝耳里,必是一场大祸,他和太子交谈甚欢,暗想太子年幼,不明其中要害,想要建功做事,又正好缺钱,趁此机会把名声让太子背上,自己幕后操控,没想太子看着一脸老实,肚子里却狡猾无比,居然不上钩。 看他的神情,司马衷就知自己所猜不错,他脑中灵光一现,这是个把柄,如何抓在手中呢,想了想,他对着仍在惶惶不安的冯紞说道:“冯大人说的不错,要让父皇刮目相看,总要先做出点成绩来,你在同我细细说说铸钱的事。” 冯紞看他瞬间又变了主意,短时也不明白太子在想什么,不过背后利益太大,他不想轻易放弃,望了望左右无人,小心的说:“此事说来也容易”刚讲了几个字,司马衷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对冯紞说道:“冯大人稍坐,一会再讲,我先去小解,憋了一天有些难过。” 司马衷出了偏殿,小声让董猛让找乐广到后园见他,自己到茅室小便,等肚子放空出来正见乐广赶到,司马衷说:“你,再叫上江统,待会在偏殿后室,把冯侍中和我的对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下来,但不能对外吐露半句。” 乐广点着头却又十分忧虑的说:“臣肯定不会乱说,但江统会不会,臣不敢作保。”司马衷将手背在身后说道:“他也不会。”乐广不解的看着太子,江统来了没几日,怎么知道他可信,只是太子给他震撼太多,他不敢怀疑,折身去找江统布置。 望着远去的乐广,司马衷面露微笑,那还是江统刚来没几日,江统夜访太子表过忠心,将里外情形,自己同和峤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司马衷听,再细细观察江统了这些时日,见他并无虚言,至此司马衷便知此人可用。 待算着时间差不多,司马衷才慢慢回到偏殿,又何冯紞聊了起来,冯紞开始还小心,在太子曲意奉承下,越说越多,将铜山,开凿,冶炼,铸钱的事一一说的明白。司马衷点着头,不停称赞冯紞周到,算无遗漏,一直聊到华灯初上,酒菜置备齐全,司马衷留冯紞吃了晚饭,才让人将已半醉的冯紞送回府。 等冯紞走后,司马衷将乐广和江统叫来,接过两人记录,交代两人此事绝不可对外说,两人应诺离开,司马衷呵呵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虽不想害人,也不想被人害。” 内殿只剩下四个婢女和两个值门宦官在外面侍候,司马衷坐在案前,细细的读了遍乐广的记录,不论铸钱的事对错与否,冯紞确实考虑周全,从铸钱到流通说的十分透彻明白,司马衷暗叹一声,朝廷大治,冯紞当个央行行长是绰绰有余。 晚间夜深人静司马衷是难以入梦,想着货币流通便转到父母妻儿身上,他总是这样,白天后世的事想的多,夜里就会想起父母妻儿,心头难过整夜失眠,已经发生了多次,让他都不敢想后世之事,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混到四更时分,身体躺的难受,便让人掌灯,穿衣,想到花园里清醒下头脑。 睡眼朦胧的曹佑听到消息赶来伺候,望着黝黑的夜空,实在不明白,平常少年嗜睡如命,太子到好,常常半夜醒来,一个人坐那里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司马衷对他最近表现还算满意,两人谈过话后,曹佑对司马衷是惟命是从,为人也谦和了些,司马衷见他满脸的睡意说道:“我这里不需你伺候,你再去多睡会吧,有小多子和春香几个在就行了。”他所说的小多子值门宦官,他差不多给宫中的小宦官都取了小什么子的名字,春香是个婢女,他将身边八个贴身婢女改成了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后面都加了香字。 曹佑赔着笑道:“他们做事毛躁,还是我跟着才放心。”司马衷也不好拦他说道:“也好吧,跟着我到后花园跑跑,把你的肥油也减去些。”曹佑听又去跑步,他有些不愿意,乌漆墨黑的费那劲干什么,但还是笑着应诺。 第四十八章 赚钱主意 这是司马衷来晋朝后的习惯,每次想家失眠后,他都来后花园里跑上一圈,让身体极度疲惫,回去再泡个热水澡,立马就精神,从他上次跑步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八日了,家人虽未模糊,想的越来越少。司马衷叹了口气,绕着花园跑了起来,跑到湖边却听树林里传来嘈杂人声,他带着人轻轻走了过去,却是马隆带着十几个校尉,正在练功,见太子过来,马隆忙上前打起招呼。 司马衷招招手让他们继续,马隆对他一笑道:“太子既然来了,臣让他们演练一下特种训练如何。”司马衷疑问道:“他们已会特种训练。” 马隆答道:“前几日臣便按太子所教的方法,操练我手下这些个校尉,臣想既然暂不能募军士,索性先教会校尉,等他们学好,以后招来军士让他们去教,总比临到头再想这事的好。”司马衷点了点头,马隆到聪明,比我想的长远,我总想一次就训练成千上万军队,却没想到既然大队训练不成,为何不办军校,对军校,先办一所军校,司马衷越想越兴奋,自己都快跳了起来。 校尉们排成两行,翻墙,爬高,匍匐,伪装,徒手,兵刃果然已训练的很熟,司马衷看着高兴,自己的计划终于开始起步了,等马隆等操练完毕,司马衷见大伙用心,对着曹佑说道:“军士们辛苦,曹佑去取些布帛赏给他们。” 曹佑应了个诺人却不动弹,司马衷暗自奇怪,大太监又发什么疯了,他刚要问话,却见曹佑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殿下,府库是杨主吏掌管,他只听和舍人的话,臣的话向来说了没用。”司马衷恍然大悟,自己忘了这一层,想起当日要给曹佑和董猛被罚,想给他们点东西,被和峤硬顶了回来,心头一阵阵鬼火,他暗一咬牙,压下了马上找和峤麻烦的念头,对曹佑说道:“那内库里有些什么。” 东宫有两个库房,所有的用度俸禄等都由府库管开支,另有一个内库是司马衷的私人小金库,人家送他贺礼,珠宝玉器都在里面存放,由曹佑管着,听太子要从内库取东西赏军士,有如从他嘴里抢肉,他小气的说道:“军士们爱喝酒,不如赏他们几坛酒好了。” 知道曹佑的毛病,司马衷小声的讥笑道:“你个吝啬鬼,比葛朗台还抠门,去把昨天冯紞送的杜康酒全部搬来,再每人赏一锭金。”曹佑眼睛瞪的飞大,一锭金如今市价三千钱,低得普通军士半年的粮饷,加上杜康酒,普通一坛酒也要几百到千余钱,冯侍中所赠肯定是极品,价值更高,曹佑连味道都没闻上,就给军士糟蹋光,他十分不愿,小声说道:“太子,既然赏金,一人一锭金好了,把酒留着,东宫时常有用。”至于什么葛朗台,反正太子常说疯话,他早习惯,并不多问。 司马衷笑道:就你小气,那留下一半,搬五坛来给将士们喝。”曹佑知道已争取到最大,不再多说,他挺直腰杆大声道:“太子有赏,所在军士每人黄金一锭,另赏大家杜康美酒五坛。” 他话一说,在下面操练的军士们个个喜上眉梢,跟着马隆将军早起操练,莫名就得了重赏,看来以后要多加训练太子的特种兵法才对,万一哪天太子看高兴了,多多再赏。司马督马隆带着军士们列队整齐,向太子拜礼谢赏,司马衷说道:“大家还需努力跟马将军多学操练之法,到时候你们便是老师,便是领兵的将军。”他这话一出,军士们脸上泛红光,个个激动。 军士又开始操练,司马衷想着建军校的事,慢慢往回走,正见十几个奴役搬着酒,随口问曹佑:“一坛子酒要多少钱。”曹佑答道:“我看这应该是上好的杜康,少说一坛酒千余钱吧。” “哦,那还挺值些钱的。”司马衷喃喃道,曹佑接了句说:“是啊,洛阳城里从朝臣到士子都喜爱此物,每有好酒酿出,都是蜂拥争抢,酒价一天天便抬高了。” 司马衷灵光一闪,高兴的拍了下曹佑的手臂说道:“哈哈,我想到方法来钱了,你去叫工匠来,我有东西要他们做。”曹佑知太子多有奇思妙想,忙着让黄门小多子去叫工匠。 待工匠过来,司马衷同他们边画边讲,说了会,他们才弄明白司马衷要大一口下面是尖角的敞口大圆薄皮铜缸,还要配着与铜缸合用的大木甑,另有一个圆筒接水盘。工匠们满腹疑问带着图下去准备天光已经大亮,司马衷想着此事后面需有专人操办,又把江统叫来交代他先做着准备,搭棚子,挖池,堆料,司马衷讲的详细,让江统目瞪口呆,少年太子也太过妖孽了吧,什么事都知道。 这会儿李胤已经在授业殿等候多时,上课迟到让司马衷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李胤并不见怪,也不问他为何晚到,双方落座,李胤并未开始讲课,而是问:“听说太子最近在忙着军队训练之事。” 司马衷听老师询问不敢隐瞒,认真的答:“是,前几日训练之法一直未曾完备,没同少傅报告,今天已经差不多了。”说着便把训练法和建个军训学堂的事同李胤说了遍,李胤听着颇为新奇,暗中揣度,觉的可行,赞了太子几句,司马衷的信心更足了,少傅李胤突想到个人,说道:“臣给太子举荐一人,此人熟读兵法,智慧过人,又在地方掌过军政,太子办军训学堂,日常事务皆可交由此人办,定会十分妥当。” 司马衷听着大喜过望,正愁身边人才太少,忙问:“如此甚好,不知这人是谁。”李胤望着他悠悠的说道:“此人是丰乐亭候杜预。” “杜预,这名字有些耳熟,可却记不得了那里听过。”司马衷努力的回想着,李胤说道:“杜预本是秦州刺史,只因同秃发树机能暗通书信,此刻正在京里待罪,只是他暗中通敌的事,疑点重重,有许多说不通之处。” 自李胤接到荆州都督羊祜为杜预辩解的书信,他便细细想过,杜预一案中许多事不合常理,杜预和树机能并不相识,他到秦州不过数月,两人怎能认识勾结,此其一;树机能袭扰凉州,围困金城郡,战场混乱胶着,两人却能通数封书信,书信是如何传递。倘若真是杜预与树机能勾结一路,他必极其小心,书信又如何落入石鉴之手,且只有杜预手书,并无树机能一方的回信,也无人证,加之两人本就仇,通敌之事由石鉴举发,整个事情十分蹊跷。 第四十九章 交锋齐王 听李胤分析的有道理,但毕竟大家都不在秦州,其中的是非对错只有当事人才说的明白,他也不好过多评价,不过此事牵扯秃发树机能,司马衷搞特种部队的初衷就是为了对付此人,有个从战场前方归来的刺史参与新建特种部队,无论对现在的训练,还是以后的对战都是极有好处,只有点问题让司马衷为难,问李胤道:“可通敌的罪名不小,是要论罪的,用他可以吗。” 李胤笑道:“此事到不需太子担忧,杜预是高陆公主的丈夫,朝廷有八议之法,他虽在诏狱,估计很快便可放出。”司马衷一看老夫子,不免白了他一眼,人都在诏狱呢,说的那么热闹,等放出来再说吧,李胤似乎看出他的心意,对他说道:“既要用人才,便当施与大恩,倘若太子能将杜预从牢中解出,相信他定为效忠殿下。” 原是让我去想办法,少傅看着一脸正气,想不到肚子里也是油滑油滑,绕了半天,在这里等着我呢,司马衷暗嘲道,但觉得少傅的话没错,可自己年纪尚小,又不参与朝政,该如何去办呢。他在寻思着办法,却听李胤慢慢说道:“东宫近日宾客盈门,两大侍中来给太子送礼,此风一开,太子可就要发大财。” 怎么转到发财上面来了,司马衷一转念,便知道李胤是点自己,如今他和朝廷侍中有了交情,杜预的事大可让他们去办,有两人说话,一点小事还不迎刃而解,他认真的看了下浓眉大眼国字脸,仪表堂堂一脸威仪的李胤,张口笑道:“少傅好厉害,只两三句话就要把我指挥的团团转。” 李胤哈哈大笑道:“太子也不差,换其他人又如何肯让我指挥。”两人相视开心一笑,只觉双方可亲可信,感情日深。 早课完毕司马衷和李胤商议了该如何开口,便让人备车进宫。例行请安,到了太极殿附近,符春迎了出来,轻轻对着司马衷说道:“殿下,这会陛下正和朝臣们说事,让你先到娘娘那里去,一会再过来。”司马衷点了点头,只有转向显阳殿到杨艳那里去坐坐。 司马衷和杨艳聊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一个宦官过来说皇帝,让司马衷到大殿相见,司马衷随宦官来到殿内,却见司马炎坐在上首,齐王和任恺,贾充,荀勖,杨珧也在大殿里面,司马衷已不像原来那样手足无措,拜见过司马炎后,又向众位大臣见了礼。 齐王回着礼笑着道:“太子越发精神了,看着让人高兴,这次外出王叔给你带些新奇的小东西,下午就让人给太子送过去。”司马炎呵呵笑道:“齐王一天挂念着衷儿,可别把他给宠坏了。”司马攸回道:“太子终究还是个孩子,平日间多玩一玩也不妨的,只怕我带的东西太子不喜欢。”听司马攸这样说,司马炎看了眼司马衷道:“你还不快谢过叔父,整天喜欢玩乐,叔父都还记得,以后可少贪玩些,多用点心在功课上面。”杨珧在边上看了眼司马攸,又回过了头看看司马衷,却一句话也没说。 朝臣们都散去以后,皇帝留着几人商量着贾充出征之事,听太子前来朝见,想着父子俩曾谈过特种训练法,觉得还不错,如今军备整齐,平叛大军出征在即,索性让太子来说说此法,看贾充能否用来训练征讨大军,一来司马炎知按此法训练有强兵之效,二来也是让齐王和朝臣们看看自己儿子,并非只会玩乐。 齐王说话那是宠我,完全是说老子只会玩,司马衷心头不忿,但还是忙拜谢道:“儿臣记住了,正度谢过齐皇叔。”司马炎接着道:“你那个特种部队章法梳理完了吗。”司马衷本想私下和司马炎说建立学堂之事,有机会再将要杜预到学堂主事给提出来,只要皇帝找侍中们讨论,他私下和荀勖冯紞一说,想来此事便可以解决。 可没想皇帝司马炎当着群臣的面问起,只得先将建训练学堂的事先说出来:“儿臣已将章法整理完毕,只待父皇批准,只是所需财物颇巨,儿臣想先修建军事学堂,招募些军士开始作训,先将他们培训成为教习,再由他们去教其余军队。” 皇帝对司马衷说道:“你将如何训练兵士,所训何所用,潜入斩首剿叛同大家好好说一说,让齐王叔和朝臣们给你提些建议。” 司马衷听皇帝有旨应诺后,便就着自己的设想,通过体能,兵刃,伪装等训练,将经过特种训练的部队化整为零,潜入地方阵营,将叛军首领一一暗杀等事娓娓道来。一时太极殿内鸦雀无声,除皇帝和荀勖外余下的人都没听过这种新颖的训练战法。 太极殿内司马衷说的起劲,夹杂着许多现代名词,不过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训练和战法上面,虽觉奇怪但并无人询问,皇帝脸上平静,只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除了符春,谁也没人在意到。 待听完了司马衷的讲解,齐王暗吸了口气,太子所言的方法不错,只是要推广起来不易,再说才短短几月,太子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训练法,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杨珧在边上看着,他离京前和太子见了一面,从麻将、鸡翅到荀勖家的拜访,都让他印象深刻,久不能忘,一直在脑子里寻思,听太子说的虽好,到还不觉奇怪。 皇帝问道:“众卿都是朝廷砥柱,大都历练过军事,太子所言你们觉得如何啊。” 只短短时间,齐王司马攸便明白以朝廷目前的兵制,训练法很难全面推开的,而且所需之费甚巨,用时也非一日两日工夫,笑着说道:“太子开始关心国事,所说也有些新意,唯虑事时还欠火候,大殿内坐而论道容易,可实施起却极难。” 司马衷见齐王笑嘻嘻的就把自己定个坐而论道,不成熟稳重,考虑不周,心头有几分不悦,口气也生硬了几分道:“不知齐皇叔说没考虑周全指的是什么。” 齐王站了起来对着朝臣们说道:“按太子所说,只训练一个兵士就需一至两年时间,物资不说,就粮饷用度,一人年需七八千钱,要投之为战,少说也需训一万兵士,那年需七八千万钱,年年皆需那么多,朝廷万万承受不起。其二,如今天下太平,朝廷治理州郡,整顿田地,查实人口,朝廷增加赋税,桩桩件件都需要人,暗太子所言,募兵常驻常训,且不说开支粮饷,天下农事,朝廷的徭役谁来做。太子想应对西北叛乱,却不知何为轻重缓急,是以此议我说所虑不全。” 第五十章 军事学堂 刚才齐王所说的问题,司马衷已想过,他望向皇帝司马炎说:“皇叔所说侄儿也考虑过,所以我想先建个军事学堂,招募军士入学堂边训边学,将来分散到各军教学,就地培训军队。” 众人还在寻思太子的话,齐王略想后微笑道:“想训成后分各州郡做教学,也是异想,这批军士虽说是教学,实乃任校尉、司马之职,他们一日战功未建,便陡然成官吏训兵士,拿何服众,况且各府兵士,就朝廷调动起来都很艰难,让他们去带,嘿嘿,只是镜花水月。” 侍中任恺轻声赞同道:“齐王殿下考虑长远,所言极是,臣也觉得此法虽有新奇之处,但眼下尚不适用。” 齐王的想法以朝廷目前的情况讲并没有错,这点司马衷是知道的,一月来和马隆乐广等人详谈,已知募兵法的情况,他说道:“皇叔所说不错,但此正是朝廷用兵之弊,各府战时募兵,少加训练便出征为战,战力可称低下。” “哼”殿上司马炎听司马衷的话,突然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惊的殿内的一干大臣心猛一跳,都望向皇帝,司马炎看着司马衷不高兴的说道:“小小年纪妄论朝廷规制,什么大弊,你的见识难道抵得上朝中的大臣们吗。” 同样被惊了一下的司马衷刚想反驳,却听旁边贾充呵呵笑了起来,殿内的气氛一松,听贾充对着皇帝深深一拜开口道:“陛下,太子所言臣到觉得有理,各府募兵不加训练上阵之情况时有,太子用心为朝廷解忧,所训之法也颇新奇,臣以为何妨让太子一试。” 司马衷听见有人为自己说好话,感动的看着贾充,对这干瘦的老头好感大增,其实募兵危害朝臣和皇帝也知道,只受当朝形势所限,却也无法变动。从汉恒灵二帝到魏蜀吴三家分立,再到司马家代魏灭蜀,历经几十年征战,人口减少严重,加之逃户,附庸门阀者,朝廷的农事、徭役常不能征募齐备,更加难征到兵士,不得已才由各府募兵。 任恺冷嗤一声道:“贾大人想献媚太子吗,让太子一试,所需粮饷资费从何而出,朝廷拿的出那么多钱吗,就算勉强拿出钱来,若试之无用,岂不是浪费天下百姓之血汗。” 贾充被他这一说,气的两眼圆鼓,用手指着任恺道:“你胡说八道,老夫本着公心,什么献媚,我看某人才有此居心吧。” 见朝堂又要成了斗气场,司马炎很是不满,他用手指头敲了敲案几,口气不善道:“好了,每次都这样,两位都是朝廷的栋梁,议事就议事,非要做意气之争。”听皇帝发话,两人都不敢再掐,对着皇帝拜了礼,气呼呼的各自坐下。 在肚子里司马衷把任恺骂的狗血淋头,妈的,老子为朝廷做点事,浪费你妹啊,他生气着说道:“父皇,儿臣只想为大晋训出强兵尽点勉力,并不需朝廷出钱,只需父皇同意,所有费用儿臣自己想办法。” 齐王听后问道:“不知太子如何筹措,若中途资费不济,反而不美,不如多加考虑,等周全后再做事不迟。” 本想悄悄的征得皇帝同意,把学堂办起来,将少傅说的那个杜预捞出来,等学堂出了成绩,为自己争脸面,控制了一支军官部队,增强大晋军队实力,剿灭树机能,遏制五胡乱华的惨事发生,一举多得的事却被任恺和齐王几次横加阻拦,司马衷气的小脸通红。 望太子气色不善,在旁边听了会的荀勖开口说道:“陛下,太子为大晋强兵殚精竭虑,令臣感动,臣愿捐钱五十万,资助太子建学堂。”他这一说,贾充也开口道:“臣也愿捐五十万钱。” 杨珧犹豫了会说道:“臣觉得可以让太子试一试,建学堂既不需朝廷公帑,成则可喜,败也无妨。” 司马衷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暗想荀勖和贾充还真是不错,朝议一直支持自己,如今还肯出钱,若不是他们俩撑着,今天的事只怕要黄,朝中有人好办事,以后更要多同他们结交,贾充看着奸诈,关键时候也挺仗义的,回去后要去他府里答谢,拉拢他一下。 见几人表明了立场,齐王笑了一声说道:“卫将军所说也有道理,既然大家都觉可以一试,那臣弟愿助太子一臂之力,臣弟也捐五十万钱给太子。”齐王突然转变态度,另司马衷不知所措,搞不明白齐王司马攸在想什么。 齐王一笑,大家把目光转向了他,司马衷更是看不透,齐王有什么好笑的,只听齐王道:“太子真是长大了,刚刚我故意阻拦,也只是想试探下太子的应变,看太子进退有节,很是让臣弟高兴。”听齐王赞扬司马衷,司马炎也笑道:“衷儿这几个月学业比以前用功了些,但处理事情尚不够老练,还需要你们多多教诲。” 司马衷却一旁看着齐王,他也有点疑惑,刚刚司马攸真是故意试探还是无奈下改变的策略,让人一点也摸不清、看不透,看着司马攸一脸的笑意,他不知是真诚,还是假意,心头泛起一阵烦躁,转而看看杨珧,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司马攸,却好像在想些什么。 司马炎想着趁热打铁把事定了,免得再做争论,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太子就去办吧,只是朝廷绝不会拨资费给你,希望你认真办事,别辜负了皇叔和几位大人的期待。” 听皇帝拍了板,齐王也表态支持,也不好多加阻拦,任恺由自坚持道:“太子用心虽好,臣还是觉得此事多为无用之功。” 管别人再说什么,这会司马衷心里高兴,他所要就是皇帝的许可,否则在京师募兵,可比仪仗入宫严重,朝臣们的非议只多不少,想着杜预之事,看贾充刚刚支持自己,荀勖也在,便想索性现在提出,免得后面又惹事,说道:“儿臣想借一人来主事。” 看来司马衷今天有所准备,司马炎眼睛一眯,对着众臣们笑了笑,好奇的说道:“你想要何人。” 司马衷说道:“儿臣想要丰乐亭候杜预主事学堂。” 第五十一章 冰火两重 听是此人,大伙们都吃了一惊,太子怎么想起此人来了,却都微笑着没有说话,司马炎微微变色道:“你可知道杜预身为刺史,不尊都督军令,畏战通敌之事,” 司马衷说道:“儿臣略知一二。”司马炎接着问他说:“既知道,为何还要用此人,若不是看他皇亲的身份,杜预早定死罪,朝中正议论此事,莫不是你收了他的好处,来朕这里替他说好话。” 司马衷正色道:“儿臣那里敢,陛下可以去查,要是我收过一文钱,儿臣甘愿受罚,也是听人说起杜预不出战,起因是他觉树机能刚打胜战,士气正盛,时值夏秋之交,兵广马肥,而手中只有几百困乏之兵,贸然出征也只是送死,他本是朝廷郡守,为大局审时度势也属应该,至于通敌之事,也多有不通之处。” 皇帝听司马衷说的坚决,不是收了贿赂来替杜预说情,神情恢复自然道:“关心国事固然是对,但非事事你都可以过问,要知道天下刺史皆学杜预不奉军令,都督们如何指挥下属。”皇帝和亲信们细细议过通敌之事,都觉并不可信,只朝廷尚没替换都督石鉴回朝,为求西北局势稳定,所以暂时将杜预押在牢中议罪,若非皇帝和朝臣已有共识,司马衷乍然说出来,不被骂才怪。 侍中任恺深知其中关系前线稳定,说道:“陛下说的对,通敌之事暂且不提,杜预畏战不出,影响前方士气,给于小惩也是为天下计,并无不妥之处。太子热心国事无错,只是缺少磨练,多学个几年,经历的多了,自然就会明白其中关键。” 司马衷气任恺暗贬自己,又说杜预影响士气,按捺不住道:“任侍中这话不对,杜预当时只有三百士兵,而树机能几万大军,若听石鉴之命勉强出战,只怕也是以卵击石,胡刺史刚刚被杀,新任刺史要再兵败身死,西北士气才更加受损。” 听着司马衷的话语,齐王司马攸眼睛看着他,心里有点吃惊,才几个月没见,司马衷就像变了个人,不但开始插手国事,而且话语也有了条理,顺口说道:“太子不明白用兵之道,石鉴让杜预出征本就是用他做个诱饵,自然知道他那几百士兵是无力剿贼的,为了防止其图谋被人窃知,未提前告知杜预,而杜预却不听其命,使得整个计划没有得成。” 司马衷接着他的话道:“既然如叔父所说的,杜预并不知道石鉴本意,只以为石鉴故意逼他出战,是借敌之手设计害他,起因可循,其情可悯,如今获罪进了诏狱,也给了天下官吏警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陛下能否网开一面,让杜预待罪立功。” 一直在观察司马衷的皇帝,边听几人的对话,边在寻思,他不是觉得司马衷的话有道理,而是高陆公主时常来求见,已经挡了她几次,杜预再关下去,怕她闹腾上朝堂不好看,司马衷办军事学堂,非朝廷官职,将其安置在那里,也是种办法,他看了眼杨珧问道:“卫将军以为如何。” 不明白司马衷为何想帮杜预,但杨珧作为外戚深知自家荣辱和与太子挂在一起,于情于理他都要支持太子的决定,再者他听宫门校尉说过,高陆公主来了好几次,都被挡了下来,走时骂骂咧咧十分生气,皇帝不问别人只问他,应该是想借此机会把他放出来,免得公主惹事,他想了想慢慢道:“太子所言非常有理,陛下一向待臣下宽厚,杜亭侯获罪有因,又受了惩戒,陛下让其暂离诏狱,可安皇室之心,也彰陛下仁义之德,杜预重新当职,岂不要尽心竭力报效陛下。” 机敏的荀勖早看出皇帝的心意,只是先问的杨珧,等杨珧说完话,他也跟着说道:“太子所言甚是,杜预领过军政,又知前线情势,用他教学作训适当其用。” 听杨珧和荀勖为自己说话,司马衷再次从心里感激他们,果然朝中有人果然好办事啊,众臣们已知道皇帝动了心,任恺也知自己再要坚持,只怕会皇帝起疑心,也就不再说话,只偏着头看着司马衷,猜度起他为杜预说话的目的。 “既然太子替他说情,就按朝廷八议之法,先免了杜预的死罪,暂时放出诏狱,让他去军学堂做个主事吧。”司马炎起了心思,这样说杜预便知是太子为他求的情,石鉴那也不会多想。 司马衷欣喜异常,他道:“儿臣谢过父皇”司马炎却严厉的说道:“此事多得朝臣们支持,太子要认真去办,不可贪玩。”司马衷应诺拜谢,太极殿内所有朝臣眼睛都望向太子,各自想着心事,莫非从今日起大晋太子便要垮进朝堂,影响天下苍生。 朝堂之上哪知西北苦寒之地,今年冬天来的特别早,洛阳城中虽冷,可比起这里来算的上有冬夏之别,此刻白毛大雪纷飞,原是水草丰美的祁连大地而今白芒芒苍凉无比,飞鸟提前了时日飞向南方,野兽们或睡或藏也不见影踪,偶尔有那么一两只野兽耐不住饥饿出来觅食,却不想自己没找到食物,反而进了饥民的肚皮。 布哈河边广袤的草地被饥民们挖的东翘一块,西翻一处,从高处望下去,就像黑墨杂乱的洒在张雪白的纸张上,显得那样突兀,那样难看,饶是如此,能吃的东西也很难找到了,生命一条条眼睁睁消失在人潮里,却引不起半点波澜,白天将人浅浅埋了下去,入了夜就被胆大的挖了出来,洗剥干净,成为续命的干粮,四处是人间惨象,不时有人伦悲剧发生,哭喊声早已饿的发不出来,就是能叫唤出声,又有谁会来应他呢,是天?还是地? 秃发树机能的甲士们沿布哈河两岸驻扎,战士是宝贵的财产,他们的生活必须要保障,前些时日四处劫掠来的粮草,勉强还够支撑两三月,至于外围被强掳裹胁行军的饥民,谁也管不着,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却不能逃亡,若想逃,刀便向着逃亡者脖子砍下。 北来冷风不停的吹着草原,让人叫苦不迭,夜晚寒风如魔鬼的呼吸,尤其的冷,能把人耳朵冻掉,只有躲在小帐内,燃上盆炭火,才稍稍觉得心安,可那是各部落首领,战士头领才有的待遇,更多的甲士只有挤在一起,面前燃着堆不大的篝火,用相互间的体温来取暖。 靠近水边的开阔地,一顶灰黑的羊毡大帐内,正中架着只烤的金黄,香脆的肥羊,油脂滴滴落在下方的火盆里,滋滋作响,火光中轻烟夹着肉香飘满大帐,让里面的二三十个大汉口水直流。 树机能正坐大帐上方,下面围坐的是各部首领,树机能年轻充满力量脸上满是笑意,端起碗酒向大家敬了碗酒说:“大家连破晋兵,还把那狗刺史牵弘给一刀杀了,甚是痛快,我想趁此尚没有冰封,攻下张掖和凉州,那这片大地都是我鲜卑一族的了,为了那一天早些到来,我们用这碗酒敬天地真神。” 第五十二章 民为鱼肉 连番的胜利让树机能的威望达到了顶峰,大家高声喝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坐在树机能右手边的安定鲜卑首领吉轲罗心潮澎湃,脑子中盘算着凉州拿下后,地盘如何划分,他和北地鲜卑侯金多的部众最多,在树机能大军中势力最强,此次树机能亲自邀约反叛朝廷,夺取凉州,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悄悄派了三千战士参于进攻,不想大晋军队不堪一击,晋朝几万大军被只有一万多精兵的树机能打的丢盔卸甲,连刺史牵弘都葬身青山。 如今凉州城缺兵少粮,已是盘中之餐,外面天寒地冻的,迅速拿下凉州城,大家也好过冬,吉轲罗大声说道:“树机能首领所讲的正是我心里所想的,也是大家心里想的吧,鬼天气比地狱还冷,大家都盼着早些进凉州睡娇滴滴的晋朝女子的吧” 众胡联军副帅候弹勃已有三十七八,魁梧有力,可他却是外粗内细的一人,幼年曾随汉人读了不少书,他平生很钦佩蜀将张飞,所以学着留了口络腮大胡,毛茸茸很是威武,听吉轲罗首领说话,哈哈笑道:“我军气势正盛,破凉州易如反掌,树机能首领智慧过人,定能带领我们打下西北,到时候再挥军南下,将汉人的天下全部夺来。”众胡首领听后,哈哈大笑,仿佛明天就可攻进秦州,直指洛阳。 树机能还算冷静,并没有被几次胜利冲昏头脑,虽然他也在笑,神色忧虑的望着帐外飘飘而落的大雪,喷香的羊肉烤熟,两个女奴用小刀将羊肉分割,很快将一只熟羊剔的只剩下了骨架,两个大汉又架上新剥洗的白森森的肥羊,小心的翻烤起来。 望着眼前的羊肉,树机能叹了口气,旁边的北地部族首领阿罗多心思最细密,听树机能叹气,问道:“大首领可是担心天气。” 树机能望着他说道:“是啊,这天气越来越凉,随我们来的饥民缺少衣食,已经冻死了几千人,还有许多逃亡的,再这样冷下去,要生变故。” 手里抓来块羊排的候弹勃说:“是,是,抓来这些人可不容易,虽然他们还抵不上头羊有用,但作为奴隶奖赏给英勇的战士还是不错,如果全冻死光了,或者逃了,损失太大。” 这个问题在树机能脑子里已经想了段时间,他带着大军东征西战了两三年,好不容易有了十几万人在手里,不论是作为劳力,还是战士,还是给战士的赏赐,人都是笔巨大的财富,各部族在外面,还有二三十万部众,联合这些首领们,将人全部集合在一起,占领整个凉州,建个鲜卑国家,才有进一步和晋朝争天下的可能,树机能越想越觉的不能再放任饥民死下去,他对着候弹勃说道:“副帅说的对,他们是我们的财产,不能让他们这样死去,每死一个就等于我们掉下一块金子,我决定了,分一点粮食出来给他们吃。” “树机能首领,你疯了吗,冬天到了,我们的女人和孩子们都没吃饱,你却要将粮食分给那些贱民。”吉轲罗第一个跳了起来反对。 阿罗多却赞同树机能的提议,他说:“吉轲罗首领,若是把人都饿死了,我们拿什么奖赏勇士,若是把他们都饿死了,谁又替我们干活。”他扫了眼在场的首领们说道:“汉人也时常虚情假意安抚百姓,我们为何不学一学,今年不用去抓,许多的饥民都来投靠我们,为什么,只是为吃饱饭嘛,如果我们把他们统统饿死,那以后谁还会再敢来替我们打仗,干活呢。” “对,阿罗多首领说的很对,蜀国君主刘备,再遇上多大的困难都不抛下百姓,最后才当上皇帝,我们也应该这样才对。”树机能高声说道,说完话他吩咐甲士,安排着分出一部分军粮给了饥民,没多会分粮的消息就传遍的布哈河沿岸,饥民们激动万分,纷纷高呼着树机能的名字,不断赞颂他的恩德。 听到外面震天的欢呼声不绝于耳,树机能高兴的抬起了酒碗说道:“大家可听见,只是一点点粮食,就让他们如此兴奋,此刻便是让他们上战场也可以,众位首领也不要心疼一点点粮食,等打下凉州城,还怕不够你们拿吗。”众胡首领们,有觉得对的,也有不以为然的,各有各的想法,不过天下事本如此,永不能统一,也不奇怪,就在树机能安抚着饥民,准备进一步攻打凉州时,洛阳城里顺风顺水的太子,从没想到一件悲喜交加的大事,开始紧锣密鼓的上演。 东宫之中司马衷的威望一天天高了起来,得到了皇帝的首肯,筹建军事学堂,还没开始呢,就有不少官吏得到消息,纷纷前来送钱,少的一万,多的十万,很快太子手里就有了七八百万钱,训练一年的费用轻松筹够。 刚刚睡了午觉起来,接手军事学堂没两天的杜预,到东宫同太子奏报选址,装备的情况,杜预因为树机能一事被石鉴构陷获罪,虽说有皇亲的身份,八议免了死罪,但已听说是太子向皇帝求情,才将他从诏狱放出,并让他来任这个军事学堂主事。 两人商量了下学堂之事,便聊起了西北的战况形势,杜预眼睛弯起道:“殿下也觉的我说有理。”司马衷点头道:“丰乐亭侯当时所说,鲜卑杀了胡烈未久,此刻士气高涨,水草丰美,马匹肥壮,而晋军路远困乏,应当把军资粮草兵士修备整齐,待到春天气候合适,方能用兵。” 没想到太子还记得自己的话,杜预叹口气道:“臣正是和石鉴这样说的,可他并不听,只一味让臣出征。” “我对这鲜卑突发树机能的事,只是稍有些了解,丰乐亭侯从前方归来,可否和我细细说一说。” “鲜卑一族,由来已久,原是东胡余部,在周朝时便有记载,但一直未能成患,直到汉光武帝刘秀封鲜卑首领仇贲为王,鲜卑人就归降了汉朝,后来乘汉打败匈奴之机,进入其匈奴故地,势力就慢慢坐大了。到了熹平六年鲜卑开始领兵南下扰边抢掠,汉军前往击之,反被鲜卑打的大败而归,自此就成了心头之疾。树机能乃是河西鲜卑秃发部的首领,其族定居在河西一地,泰始四年起河西,陇西连接两年大旱,这时朝廷本该安抚受灾百姓,可刺史胡烈上任没几日,便屯兵高平川,有侵侮边夷,妄加讨戮之势,加之树机能早有野心,便带着部族反叛了朝廷。此后地方官吏不知安抚,伙同豪强,要么欺诈,要么强夺,严刑酷法,横征暴敛,将百姓尽数赶到叛贼一方,鲜卑反叛事也就越演越烈。”杜预一气说完。 第五十三章 造枪失败 司马衷已经听李胤说过些大概情况,和杜预分析的一样,他道:“那树机能还可招降么。”杜预摇了摇头道:“晚了,且不说他身怀野心,加之杀了胡烈和牵弘,就算朝廷有意赦免,他也不敢降,也不愿意降了。” “这又是为何”司马衷问道。 “胡烈兵败身死,加上围杀了牵弘,已知道了朝廷军力虚实,年多来累累进犯,攻克州郡,已生出争雄之心,试问如何愿降。他杀了朝廷重臣,知就算免了今日之罪,只要身陷官府,他日要寻个错处诛他一族,也是易如反掌之事,也是以往官吏对戎狄多不讲信之恶果,他又如何敢降。” 他听李胤说过不动刀兵招降最好,想起水浒传里宋江被招降后,任由朝廷揉捏,他也就萌生了不战而胜的念头。见招抚戎狄之事看无可能,只能全力备战,毕竟树机能在西北为乱,对百姓,对朝廷是根不得不拔的肉刺,不能放任不理,听话司马衷长吁了口气,只得又问:“那你看该如何剿灭树机能。” 杜预看了司马衷几眼,开口道:“大晋目前的军力尚无力剿灭,一是兵备训练不足对抗,二来粮草军需马匹缺乏,前线没有补给之力,完全要靠京师千里运输,路上所需时日太长,消耗过大,骤然想一举根除是难以成事。” 司马衷寻思了会,说道:“丰乐亭侯既然知道病根所在,也一定有良方可治。”杜预道:“如今之计,当分批运粮渐增储备,州郡只需严防,将戎狄内迁,断其粮草兵源补给,再将太子首倡议的军事学堂办好,训练出一支劲旅,效法汉霍去病的故事,孤军为战,穷追不舍,让他无路可走。”本来还有屯田之法也较为方便省力,但经年的战乱,使得晋朝的人口锐减,中原大量闲置土地尚且无人耕种,南边的东吴又是晋朝的心腹之患,实在抽调不出大量的人力,无法执行,所以也只能徭役运粮,杜预知道其中关系,所以没有细说此法。 司马衷听杜预说完,赞道:“嗯,这是好方法,看来还真非一日两日之功,得慢慢来。”杜预一拍胸脯道:“太子如能在陛下面前进言,臣愿意领兵深入,追剿逆贼。”司马衷想了想道:“这到是不急,关键是先要筹措军需,如你所说要逐步运粮囤积,说来说去都要钱的。” 杜预点头应诺,自太子替他说好话,并给他学堂的主事,他便决心跟随在太子身边,不管太子要做什么,他都尽力去办,只因他知道太子的智慧早以超过了他的年纪,将来定能雄霸天下,做一个明主,有时候他在想,此次被石鉴陷害,说不清到是件好事,自为官以来他在朝中就无人脉,不论是贾充一派,还是齐王任恺一派,都不会帮他说话,否则也不至于一封无中生有的书信,就可轻松害他入狱,此次搭上太子的线成了绝境中最大收获。 说过了鲜卑之事,为和太子多聊几句,杜预想起个事问:“殿下让臣找工匠打造的圆管,已经浇铸成形,等太子去查验,臣很好奇太子要这空心圆管何用。” 听到圆管已经铸成,司马衷站起身来,说道“拿来造无敌火枪,配给军事学堂用,既然圆管铸好,现在就去看看。”杜预不懂什么是无敌火枪,不过太子常说怪话,他现在已经知道,便不往心里去。 两人到了后园空地,杜预早让人将圆管摆好,东宫的人跟过来看热闹,围成一圈,司马衷拿起一根来看看,铸的还算不错,基本和他说的差不多,他对杜预说道:“我变个戏法给你看看。”说话让奴婢来将圆管,牢牢绑在一个提前准备好的木头上,又让董猛取来道士炼丹用的火药,到进圆管中塞实,放入颗铁球,从边上的洞口,插根寖油棉绳,见一切准备妥当,司马衷呵呵笑着,向着众人摆摆手说道:“都躲开,一会吓到你们可不负责。” 司马衷用手举着火铳瞄准一远处一块大石,刚想点引线,又将火铳放了下来,这晋朝造的圆管能不能耐的住爆炸,别一会把自己给炸了,想了想还是让人将火铳绑在石头上,自己拿火把小心点燃引线,只见火很快就烧了进去,圆管里冒出黑烟,稍等了片刻工夫,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整个圆管被炸的稀烂,顿时把在场的所有人吓的半死。 望着满地残渣碎片,曹佑猛拍自己的胸口,口中喃喃说道:“谢天谢地,太子没有自己去试,伤了他,不知多少颗脑袋要掉。”他暗骂自己大意,下了决心以后太子再搞稀奇古怪的东西,决不让太子自己去试。 太子旁边的杜预瞅了眼司马衷,心想这是什么戏法,场地中只有乐广和董猛认为太子另有深意,只是自己一下没有想到罢了。司马衷离的近,被震懵了,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开始暗暗佩服自己,心道,还算老子聪明,若是刚才是自己举着,岂不是被炸死了。 原本他想先造一支火枪队,将火器应用时间提前,再造火炮船,有提前一千多年进入火器时代的军队在手,他还用的着怕谁,可看着眼前的状况,只怕他的想法要落空。司马衷背着手走到那些残铁管面前,边看边想,暗中估计是火药和冶炼技术都不过关。圆管耐受不住高温高爆,火药也不是后世的**,毕竟他只是记得火药最初就是道士炼丹用,就让小猛子去道观去问,董猛也灵,硬是暗太子说的,找来了些易燃的药粉,司马衷也不明白,只以为就是火药,拿来这么一试,差点自己都折在里面。 他想着凡尔纳的神秘岛,暗中生气,人家在个海岛上都可以重建文明,老子堂堂太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居然连把火枪都造不出来,心头恼怒不已,一脚踢向那炸的开了花的铜铁管,将它远远踢开,滚了七八步远,丁匡直响,众人看他心情不好,纷纷上前劝慰,司马衷听的心烦,摆摆手让他们各自散去,只留下董猛陪在身边。 花园里就剩下董猛和司马衷两人,大伙已经远远躲开,太子生气谁敢上前触霉头,眼前残渣仍在,只因太子不让人动,司马衷蹲在地上,用手拨弄着,想不出问题所在,呆在太子身边董猛只觉全身发冷,脑中不停想着该说点什么缓解太子的心绪。 第五十四章 有条不紊 “太子殿下,前日小人到镇军将军府上打听到,听和舍人已经欠了一百二十几万钱,殿下要不要现在收拾他。”董猛狡黠的看两眼太子小声的说道,司马衷抬起了头望着董猛,自上次和峤同他顶撞,他就到杨骏府上拜托杨骏,将和峤邀约到府里打麻将,拉他下水,再设局让他欠下巨额赌债,没想杨骏他们成果斐然,已经让他欠了一百多万钱,司马衷听目的达到,稍稍舒心。但依旧不能把火枪的事放下,恶狠狠的说道:“不用,让他输,他没钱,他老子廷尉和逌有钱,我现在没空理他,上次让工匠打造的铜缸打好了没有。” 董猛忙应道:“已经造好,殿下要不要让他们抬来看看。”司马衷骂道:“抬来这干什么,让他们送到江统那里去,等江统那边准备好了再告诉我,我去教他们怎么用。”董猛应诺,看着满地狼藉司马衷自言自语道:“算了,总算是能爆,造不了枪,造点炸弹也可以。”说着背着手离开的后园,董猛见太子情绪好了些,嘴角微微泛出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司马衷整日间除了上课,就是躲在房间里画个不停,画好后,又让人把工匠叫来,按图上的所画去制造,每次工匠接到图样出来,都是有新奇又佩服,也不知太子脑中,怎么生出那许多怪异的想法和妙想。 隔上两日,杜预便来汇报学堂建立之事,杜预在洛阳城西找了个废弃的宅院,宅院的主人原是魏大将军曹爽一个爱妾的哥哥,曹爽被宣帝司马懿灭族,其爱妾一族也受到了牵连,死的死,逃的逃,宅院便空了下,宅院占地不大,荒废的厉害,是以朝廷并未再赐人,太子将宅院要了下来,让杜预将其收拾整齐,又让马隆调了些军士进驻,开始特种训练,军事学堂的事慢慢运转开来。 交待江统所办的事也很顺利,小伙子在洛阳城南主街上,卖了一个二层小楼连着后面一大块空地,将酒坊窖池整个移了过去,按太子要求进行前期准备,他年纪虽轻,却十分用心,每天不是去棚子那看粮食发酵情况,就是在木楼盯着工匠,常常熬着夜,每天到东宫点个卯就匆匆走了。 李熹自任太傅以来,到东宫讲了四五次课,并查问了东宫里的情况,知道太子除了喜欢造些古怪的玩意,并无其他出格举动,也就放下心,只是东宫里和峤和江统忙的人影不见,让李熹十分奇怪。他来几次,就没遇上两人同时在场,让他很是恼怒,若非年关将至,朝里事情多,加上太子和曹佑替他们打着掩护,便不愿意多生事端,否则早要把和峤与江统拿来问话,整肃东宫臣属。 而少傅李胤对太子的功课越管越松,知道他在忙着学堂和别的事,便减少了课文,每日只上两个时辰,留给他时间做其他事。 太子的生活充实忙碌,同样在忙碌的还有贾充,自他把五十万钱送来东宫后,受到了司马衷的热情洋溢的款待,甜言蜜语的马屁拍的贾充是心花怒放,出了东宫都还在昏醉,至此他们家是日日开宴,将朝廷里在皇帝面前能说上句话的人都请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贾充小女贾午和太子般配与否的讨论,大家一听也就明白用意,纷纷赞许。 他在前面宴请,他夫人郭槐也没闲着,隔三岔五带着重礼就进宫里拜访宫中妃嫔,就显阳殿已经去了三回,弄的皇后都不好意思同她见面,连皇后舅舅的女儿美人赵粲那里,也摆着不少贾家送来的金银首饰,明珠胭脂,宫中近段时间暗中收了贾家财物的人可不在少数,朝野太子适婚的风慢慢开始刮到皇帝的耳边。 司马衷又失眠了,还是那个原因,想家人和孩子,早早就起来,花园中跑了一圈,吃了早膳后到授业殿等着李胤前来上课,如今李胤和气的许多,看司马衷目光很是温和,听他又一夜难眠,不免同他多说了几句闲话,让他晚上少用神思,免的落下病根。 管仲篇已经讲完,今天李胤讲的是楚语中申叔时论傅太子之道,文章说的是老师如何教导太子,借此说太子应该讲忠恕,循礼法,谦恭克俭,做事严肃等等,讲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说完。 待两人说着闲话,董猛抽空进到大殿,哆哆嗦嗦的来到司马衷身边,小心的望着李胤,说不出董猛被打了那次后,见李胤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李胤见他进来,眼睛一翻,本来微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拿起竹简,重重打开,挡在眼前,不想看这个小宦官,心头对司马衷有了丝不满,说了两三次,让太子离小宦官远一点,可听东宫的人说,董猛依旧整日跟在太子身边,颇受信任。 董猛小声说道:“太子殿下,江统来了。”司马衷到一直在等这个消息,知道应该是江统已经准备好了,他按耐不住的兴奋,要是此事办好,钱的事应该可以解决,李胤看出司马衷一脸期待的摸样,难免好奇,将手中的竹简摆到桌上,问道:“太子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司马衷答道:“前段时间学生缺钱,便想出了造酒筹款的主意,江统现在过来,应该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李胤听后心头有些不悦,你是太子好好学习就可以了,造酒筹钱,是商人才干的事,不务正业,他本想说司马衷几句,想到要办学堂确实要钱,朝廷又不拨粮饷,太子想这办法总比卖官敛财或侵占民产要强些,便忍了忍,和气的说道:“那叫他进来吧,我也听一听。” 董猛见少傅发话,忙着去叫江统进殿,江统就在门口守候,见过礼后对司马衷说道:“殿下,米酒已经造好,只不知那些器械有何用处。”司马衷呵呵一笑说:“造好,还差着一点点。” “差一点点,臣不太明白。”江统说道,司马衷回头望向李胤道:“少傅,今日的课能否就上到这,我想去看看酿酒。” 按平日上课时间也差不多,李胤点了下头道:“行了,今日就讲到这里。”司马衷听少傅答应,起身就要往外走,李胤拦下了他说:“老臣也有些好奇,跟你去看一看,可愿意。” 第五十五章 烈酒醉人 少傅想要跟着去看,司马衷到有几分高兴,就让老夫子看看自己的能力,司马衷笑道:“我当然愿意,早想请少傅去帮着参详,怕少傅说我不务正事,便不敢邀请。” 听到太子说不务正事,李胤笑了笑道:“既然太子明白,总算太子的功课没白费,好了,去看看太子的酒坊是何模样。” 叫上乐广和马隆一行人乘车向着洛阳南而去,走出去小半个时辰后,空气渐渐弥散着淡淡的米酒甜味,李胤没来过这里,但他鼻子尖,闻出味道是从大道旁边一处不起眼的小楼方向传出,进到楼中,迎面是个开阔的大厅,左手一排深红色货柜,右手顺墙边一路堆码整齐的大小陶罐。 店里里面的忙碌伙计见江统进来,忙着迎了上来伺候,东宫里商议过,酒坊的事不能以太子的名义去办,免得招惹是非,所以至始至终,酒坊的事都由江统一手操办,酒坊的伙计们瞧着他们,便知来的不是普通人,定是什么大官,只江统不说,也只能瞎猜。 一个年纪五十多的管事从后院出来,听江统老板是去看酒房,就领着他们穿过花园,到了后面的开阔地,远远见靠着榕树林边,有个大木棚,里面酒香四溢,刚闻到的酒味就是从这里传出。 此季天气寒冷,但稍靠近木棚可感觉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掌柜推开木棚门几十个大汉正热火朝天的干着活。江统领着司马衷等人来到窖池,打开大瓮,瓮口上已有层浅亮的酒水浮在表面,一个老酒工拿来个木勺,舀了碗酒递给江统,请他品尝,江统喝了口对司马衷轻声说道:“殿下和少傅要不要尝尝,酒味纯正,入口甘甜。”马隆刚想说他来尝,就听旁边太子说了话。 “纯,呵呵,待会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纯。”司马衷得意的笑道,他摆了摆手,阻止马隆上前尝酒,李胤几人听他这样说,十分好奇的看着他。司马衷让人将大铁锅架上,将发酵好的米粮铲入木甄子中,顶上放薄皮大铜缸,接酒盘放到铜缸下面,并用棉布顺着木甄边缘封了两道,然后往铜缸里面注入凉水。待下面生起火,不多时酒气便缓缓升了起来,一时间特别的香味传遍木棚,令干活的酒工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的围了上来,很快从接酒盘伸出的铜管里滴下透明的液体。 闻着那浓厚的酒味,司马衷知道自己成功了,左右看了看,顿起了个捉弄人的念头,满满接了一小碗,对着江统说道:“来,你喝了这碗,就知道什么是醇了。” 闻味道已知碗里是酒,还特别冲鼻,眼珠瞪的溜圆,江统将碗端了起来一仰头,酒就到进了肚里,顿时辣的他连连跺脚,这刚烤出来的头酒,又烈又暴,他那里能承受,只觉一股火从脖子烧到小腹,在胃里翻江倒海起来,江统猛喘着粗气,口中不停叫道:“厉害,好厉害的酒。”说着话,他的脸很快就红彤彤起来,眼睛也有点模糊。 李胤瞧着江统的状况,接了一小口尝尝,是惊奇不已,太子的方法也太过霸道,将酒米这般一蒸,酒劲变的如此猛烈,味道也更加醇厚,更奇怪的是蒸酒之法,太子从何学来,他敢肯定古书中并无记载,李胤越来越觉司马衷太过神秘,病了那么一场,醒来后他懂的东西就千奇百怪,十分令人不解。 没等李胤开口询问司马衷,外面蹬蹬闯进来两名甲士,说是曹佑找到这来,说宫里有消息传来,几人不敢大意,出到外面大堂,果然曹佑带着两名宿卫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见到几人便拜着说道:“太子殿下,少傅大人,刚刚宫里来传,说圣上有事要和少傅商议,让少傅即刻到太极殿见驾。”司马衷道:“没喊我么”,曹佑摇了摇头:“没有传太子,就让少傅大人进宫”。 李胤暗咦了声,什么事如此急,找到东宫来了他说:“太子,今日老臣不能陪你了,你小心一点。”司马衷道:“那正度晚一点就回去。”李胤点了点头,对乐广等人道:“你们照看好太子,早些回去。”乐广、马隆等人躬身拜别称是,曹佑要回去交差,也随着一起纵马而去。 李胤走后,司马衷吩咐人将酒分批接好储藏起来,过后还需调味,虽没酒精表,只凭经验他知道头酒少说也有五六十度,只一会的功夫,江统已然醉到,口中喃喃说话,瘫软到靠在树边,酒坊的人忙着把他抬进后院房中让他休息。马隆和乐广见蒸酒如此猛烈,也好奇的试了试,开始也辣的受不了,但烈酒下肚后身体发热,渐有兴奋舒服之感,乐广暗中揣度后,高兴的说道:“殿下,这蒸酒我看不需多少时日,就能让洛阳城的达官显贵们趋之若鹜,军事学堂的粮饷这下有着落了。”马隆也赞道:“是啊,蒸酒初喝十分暴烈,可过后有股甘甜,大家肯定喜欢。” 烤酒卖钱是司马衷早想好了的,所以没被马屁冲昏头脑,在心底盘算着怎么保护烤酒法,不留传到外面去,招商引资,扩大生产,把蒸酒做成个独门生意,那可要发,要大发。 酒坊里的酒工都看见了是如何烤制,让他们不能到外面去说,司马衷喊来乐广和马隆商议了几句,现在江统已醉,无法管事,只是必须把人先控制在酒坊内,等江统醒来让他安排,董猛听着几人商议,插话道:“太子,我到有个主意。” 想着小猛子时不时出些鬼点子还是蛮有用的,司马衷说道:“那你说吧。”董猛说道:“今日先扣下他们,小人去把他们的名字,住处全记下来,以后外界只要传出丁点消息,统统连坐杀头,便谁也不敢往外说。” 司马衷想想暂时只有此法,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主意,我看把你写进去,若是泄露半点,连你一块杀头,更加把稳。”董猛哭丧着脸求饶道:“别,别让小人和他们一起连坐。” “废什么话,快点去办好了再说。”司马衷吓着他,心里偷笑不已,旁边的乐广和马隆并不是不知道连坐之法,可觉太过严苛,都不想提出来而已,听董猛提议获太子许可,都暗中摇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六章 太子婚约 话分两边,李胤得到皇帝召见的消息,骑马急驰,到了宫门口一个内侍不耐烦的说道:“陛下都等半天了,快随我进去吧。”李想皇上着急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太子的事,但是何事却猜不出来,他随着内侍来到一处偏殿,迎面见中书监、侍中荀勖走了过来,两人互相行礼,荀勖笑着道:“少傅大人快进去吧,陛下可等着少傅商议大事呢。” 李胤有点奇怪和荀勖平日间见面多是行礼走人,从没有听他主动和自己说过闲话,此人一向谨慎,不在心中谋定事,绝不会开口,突然客气的和自己说这些,定有蹊跷,想到这李胤微笑道:“中书监大人可知道是何事么。”荀勖正等着他问,靠近了他的身边小声道:“是为了太子和贾公小女成婚之事,少傅大人是太子的师傅,这不,圣上等着少傅一言而决,快进去吧”说完他抬手一拱,拜别而去。 李胤听是婚事,在脑里很快的思考起来,荀勖特意说这些是什么用意,皇帝如已定了贾家小女还商议什么,边想边整理着衣冠,缓步向着殿里走去,到了门口,他倒地拜到:“臣太子少傅李胤叩见陛下。” 只听殿里传来司马炎厚重的男声“爱卿不必多礼,快进来吧。”李胤起身进到殿内,司马炎对着符春道:“让人把软垫搬到朕旁边,再倒杯茶给少傅。”符春低头下去安排,司马炎则走过来拉住李胤的手道:“爱卿教导太子辛苦了,来,来我这里坐。” 李胤受到如此礼遇,大眼里满是泪花,老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皱纹却更深了,他张着口,下巴上的山羊胡须轻轻抖动:“这本是臣职责所在,且太子聪明天成,岂敢贪天之功。”司马炎笑道:“少傅谦虚了,太子经爱卿一番调教,最近做事有了章法,朕很欣慰。”李胤忙着谦虚推让。 宫婢们设好的座垫,司马炎和李胤相对而坐,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李胤,快六十的人,坐姿还那样精神,让他很是欣赏,毕竟是上过战场啊,军旅风气还保留着,真是难得的文武之才,博学却无迂腐气,不像太学里那些博士,学问虽好,但做起事来照本宣科,完全不懂的变通,把李胤从吏部尚书仆射调到司马衷身边,让他教导辅佐太子,可算是找对人了,司马炎想着喝了口茶:“今日找爱卿来,是想和爱卿商议下衷儿成婚之事,不知道爱卿以为如何。” 李胤自听了荀勖说起,便一直考虑此事,这会已经有了主意,淡淡的说道:“陛下的家事,一切由陛下决断。” “太子年纪还小,本来成婚之事不急一时,皇后考虑太子早些成婚有点约束,也有些道理,既然爱卿也没有意见,那朕就决定给太子定门亲事。”司马炎说完,李胤记得刚刚荀勖已经说的清楚,是太子和贾家小女的婚姻大事,说道:“太子大婚却是件喜事,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可有人选了吗。” “朕觉得卫瓘小女卫婷不错,卫瓘身为朝廷重臣,其女温柔贤淑,秀外慧中,不论家世还是相貌,品行都为太子佳妇之选,朕已有意立卫婷为太子妃,只是皇后却看中贾充家的小女,现在就听听你这个太子老师的意见。”司马炎说完,李胤这才明白荀勖刚刚为什么和自己主动说话,原来是故意告诉自己他们是支持贾家女儿做太子妃,让自己站到他们那边,他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想了会方才慢慢的说道:“陛下,如要立太子妃,臣也认为贾大人的小女比较合适。” 司马炎听这话,他有点想不明白,李胤向来在朝中不群不党,在朝时同贾充常有争执,两人的关系颇恶。太子大婚一事,司马炎身边的大都不支持结亲卫瓘,他知道李胤和卫瓘都喜欢书法,常在一起切磋,算得上的书友,所以特意找他来,就是希望他支持立卫家小女,也好堵一堵皇后和大臣之口,却没有想到李胤居然也会支持贾家。 “莫非李胤也收受了贾家的好处,才站到他那边么”,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李胤他了解,是个清廉重名之人,为官多年,不论在地方都督军事,还是在朝任吏部尚书仆射,要捞钱机会多了,可至今是家徒四壁,怎么可能会为了贾家的贿赂就失了气节。司马炎紧紧的直盯着李胤,想从这个老而弥坚的臣子脸上看出些端倪。 司马炎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爱卿可否说说是作如何想。”李胤看出了这个帅气的帝王满心疑问,可他却又该如何说呢,能说吗。 李胤从听荀勖说到贾充小女时在心里衡量很久,他从来不耻贾充那种虚伪谄媚的为人,更看不惯贾充整日间只想拉拢大臣,结党营私,不顾社稷黎民的作风,但却无法忽视他们的能量,如今贾充等人已是朝里最大一派。 如果太子司马衷还是如前面那样浑噩,那他应该娶卫瓘之女,卫瓘的女儿李胤见过,漂亮大方,性格温和,作为妻子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皇位终非其所有。只是太子变了,变的有才气,有机心,有胆色,有仁义,有可能成为一代明君,娶了卫瓘之女,他的为君之路就是困难重重,处处危机,也许还不能一展抱负就失掉了大位。 朝中支持齐王为储君的大臣早过半数,太子和卫瓘的女儿一旦成了亲,那贾充这派就会完全的倒向齐王那边,因为他的大女儿还是齐王妃,推翻了司马衷他还可以做国丈,双方合力一起,其势谁又能挡,而卫瓘一向是齐王的支持者,就算当上太子的岳父,却未必会支持这个传闻不智的女婿,也争不了。就算靠着皇后一族的支持,齐王不能夺位,凭着目前依附齐王和贾充的大臣之众,触角之广,遍布中枢州郡,司马衷当上皇帝又能有什么做为,大晋门阀之弊政已深,再来次禅让,朝代更迭也不是不可能。 司马衷肯放弃皇位让给齐王,可他的后人呢,总会有不满,有野心,想着夺回大位,争端一起,那天下还能有安宁么。今日纷纷攘攘的储君之争,正是文帝司马昭想立齐王,还位哥哥种下的恶果吗,当年废了多少心力才勉强压下,不能再次重演,不论为天下苍生计还是为司马衷个人能做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他都只能娶贾充的女儿为妻。 司马炎颇有帝王智慧,待臣下也很宽容,可就一点,多谋而少断,时常摇摆不定,此事不能同他说明,传了出去这番苦心就要付之东流,李胤坚定的说道:“陛下,臣听闻贾家女美丽贤良不逊于卫家女,臣才赞同立贾充小女为太子妃。” “是吗”司马炎口气极淡,他不相信李胤说的就是真实想法,神情似有些委靡,无可奈何的说道:“既然爱卿也赞同,那朕考虑立贾充小女贾午为太子妃”他似乎心有不甘,又说了句:“爱卿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李胤起身跪倒一旁道:“陛下圣明,臣意已定。”司马炎见状,心里长吁一口:“不要多礼,坐下来朕还有礼仪之事要你参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七章 晴天霹雳 李胤走后,司马衷将酒坊的事交代给了董猛,又和马隆、乐广转到城西方向,去看看军事学堂的情况,还没到地方,便见几个军士沿街清扫,马隆认识他们是学堂里的军士,便喊过来询问,原是杜预安排他们要将学堂附近的地方都一并清理整齐。 进了学堂宅院,司马衷看收拾的干净简洁,很是高兴,他抬头望着大门,感觉差个几个大字,心想要是王羲之早生几年就好,让他来题写学院的名字,书圣之名,就一个字少说也值个几千万吧,想着他又寻思到了拍卖上去,暗中高兴好笑,脸上顿时充满憨厚的痴样。 杜预得到消息匆匆出来相迎,听是随意看看,便带太子等人四处参观,学堂已准备完善,演武场,课堂,住房,兵械库,等一应俱全,就司马衷没想到的东西,杜预都安排的十分细致,司马衷暗说道少傅眼光果然厉害,学堂交给杜预来办,是托付对人了。 杜预想让太子高兴高兴,说道:“太子殿下,先前让纺工按殿下意思制的军服已经到了,要不要让军士们穿起来给你看看。”司马衷听后急忙笑着说:“那好,快让他们都穿起来。”学堂还未对外招募,先期进驻了几十名军士,都是马隆从卫率抽给杜预用的。 领着太子到演武场稍坐,杜预下去安排,很快三十名军士穿戴整齐,小跑着进到场中,乐广站在太子身后,刚刚喝了口茶水,望了眼差点喷了出去,这穿的是什么嘛,头上戴着棉毛软帽,衣裤样式古怪紧贴身体,颜色是灰绿杂黑,同刚在烂树叶泥堆里滚出来,没洗干净一样。 乐广指着军士们问杜预道:“亭候,军士们的军服就这样吗。”杜预第一次看见时也大吃一惊,后来知道太子设计便是如此,只得点了点头,乐广嘟喃道:“这无甲胄,又无头盔,颜色也不鲜亮,如何做战。” 司马衷回头望了他一眼道:“他们并不需要正面对敌,只需从背后下手就好,装备要轻便,穿上厚重的甲胄,他们不好行动。”乐广说道:“可对敌时,对方全身盔甲,若我们的军士只穿单衣,很是吃亏。” “这我有想过,正让人加紧炼铁,有了精钢就好办的多。”司马衷说道,乐广知太子让铁工在淬炼铜铁,可一直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听太子这般说,心才算安定了几分,司马衷想着精钢片造好,便可封进布中,做成防弹背心那样的轻便盔甲,只一直冶炼不出来。 到是马隆早和太子议过军服,他初见到也觉古怪,穿上一试后,感觉十分轻便,军服穿戴容易,行动无碍,若是在野外搞潜藏,暗杀甚是合适,就那颜色往树丛一藏,想要再找出来,还真需费些眼力,他对着乐广说道:“放心吧,我穿了试过,新军服轻便潜藏很好用。” 这会杜预让军士们在演武场进行操练,那大片场地是按司马衷的要求,挖出了许多壕沟,障碍,高土坡等各种野外或进攻需要的环境,见军士们背着短刀,在场上奔跑,穿纵如蛟龙,似猛虎,动作干净利落,看的人眼花缭乱。司马衷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看了会觉同自己设想差不多,心头大喜,现在就等着多招募些军士训练,能训出个三四千人的特种部队,嘿嘿,谁我也不怕。等演练结束,司马衷和杜预、乐广、马隆几人商议了下军士招募办法,粮饷等日常事后,踏着夕阳的余光,缓缓回到了东宫。 第二天是个晴日,碧空如洗一望无际,红日高挂,将夜里的寒气逼走了一些,同平日一样,和峤在东宫里转了一圈,又悄悄摸了出去,江统也没来,听说依旧醉着没醒,只剩司马衷和乐广在授业殿里说着闲话,聊着酒坊生意的事,平日间这个时候,少傅早应该到了,可今日不知为何,天已经亮了半天,老夫子还没到,他等了半天,见没有消息,想着今日少傅有事,怕不会来了,便准备叫上马隆和乐广去酒坊看看江统。 正要出门时,就听曹佑跑了过来,拦住了他说:“太子殿下,少傅大人到了,说有要事和殿下相谈。” 司马衷听有要事相谈问道:“少傅在那里。” 曹佑道:“少傅大人已到了授业殿,殿下快随我来吧。”本来平日这种小事,随便让个小黄门来就行,可曹佑发现最近司马衷去那里都不带他,最近学堂的事也被排除在外,再下去可不好,所以自己急忙跑来通报。司马衷对乐广和马隆拱了拱手,看着董猛道:“你也别跟着我了,去江统那里看看,等我这边忙完了就来。”董猛到了曹佑面前,变的规规矩矩不再多话,脸上也没其他的表情,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下去安排不提。 司马衷跟着曹佑来到授业殿,还未进门,就看李胤坐在椅子上,没有像平时那样,抬着卷竹简聚精会神的看书,而是若有所思,一幅心事重重为难的表情,司马衷挥挥手,让曹佑退去,才进到大殿,躬身拜道:“学生正度拜见少傅。” 李胤听声音才从书里醒了过来,问道:“太子去了那里。”司马衷答道:“刚刚想去看看酒坊。” “哦,那好。”李胤回答啊 “好什么。”司马衷听的莫名其妙,李胤似乎见他的神情道:“殿下可知昨日陛下招臣进宫何事。”司马衷这下更是奇怪,皇帝找你,我又没跟去,怎么知道是什么事:“学生不知” 李胤说道:“我今日来就是告诉殿下,圣上已决定要替殿下册立太子妃了,知道是册立谁家的女子吗。” 有如晴天一道霹雳砸向司马衷,他顿时呆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近一直有消息贾充在活动,想将女儿嫁给司马衷,他拼命学习,办学堂,开酒坊,就是想增强自己的势力,等有了话语权,推了这门婚事,避免历史上的晋惠帝司马衷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可没想事情刚刚有起色,自己要成婚的消息来了。 “是贾充的女儿吧。”司马衷懒洋洋的说道,却是表情黯淡。李胤奇怪的说道:“殿下已经知道了吗。” “是我猜到的。”司马衷落寞的说道,看他的样子李胤大惑不解,瘫靠坐的司马衷一直在回忆,惠帝的妻子贾南风作为皇后,可是大大的有名,貌丑,凶狠,风流,很受后世的作者的青睐,香艳小说里常常把她作为主角,想到这些他就头疼,不行,坚决不能干,他站起身来,深深一拜,认真的说道:“少傅,恳求少傅帮我同皇帝说说,我不能娶贾充的女儿为妻,否则定有性命之忧。” 李胤更加奇怪了,怎么娶个妻子就会有性命之忧了,他还没问,司马衷又说道:“少傅你和陛下说我现在还小,还不到娶妻的时候好了。”李胤寻思了会道:“殿下莫非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娶谁都可以,只要不娶贾家的女人。”司马衷有些着急了,他不知道娶了贾南风,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和历史上的司马衷一样悲惨,可又无法把自己的来历和知道的历史告诉李胤。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八章 梦里挣扎 李胤在殿里渡着步,他不知道为什么司马衷不能娶贾充的女儿,可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又不像是信口胡编,但如今之势,太子已到了关键时期,没有贾充一派的支持,军事学堂,酒坊的事都会成攻击太子的暗棋,自己前后想过,凭皇后一族很难支持太子,要是太子失位,那后面几十年只怕风雨飘摇,屠杀不断,他声音提振了几分:“殿下糊涂,这天下安危都系于一身,怎能为了儿女之事,耽误国事。” 司马衷不解的看着李胤,李胤把自己的所思所虑,豪不保留的给他讲了一遍,说到最后,李胤都有些失控了,瞪着眼声嘶力竭的说道:“殿下可知纲常有序,失之则乱生,殿下就算不惜己身安危和太子之位,让齐王继位储君,司马皇族里又作何而想,他日陛下龙驭宾天,要有人借机闹起,只怕立时便祸起萧墙,血染洛阳城。更别说而今九州未净,曹魏,蜀汉归降日短,尚未心服王化,戎狄和东吴又虎视眈眈,有吞并四方之心,大晋自乱正统,要给多少叵测险恶之徒起不臣野心。” 司马衷听到其中居然有那么多牵绊,他只想过改变司马衷的命运,尽量不让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发生,可要是自己因为不娶贾家的女儿,而失去了登上皇帝位的机会,惹得天下大乱,那自己又该为此负什么责任呢,他仔细想着,头上渗出了冷汗说道:“少傅别说了,让我好好想一想。” 李胤因为说的过于激动,老脸涨的酱紫,不住在边上喘着粗气,歇了会见司马衷仍在思索,却还没有答应,难免有些生气道:“老夫言尽于此,太子倘若依旧不愿,那明日老夫就向陛下请辞。” “让我想一想再给少傅答复行吗。”司马衷见李胤发怒,急忙说道,在他心里要娶贾南风为妻实在不愿意,可不要娶亲,李胤分析的祸事又都在那里摆着,他是左右为难,打不定主意,自己实力太弱,连点话语权也没有,现在要是和贾充闹翻,估计荀勖和冯紞立马会和自己翻脸。 李胤见他样子,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不论为个人,为苍生也只能从权,先稳住大位,可话已经说透,愿不愿也只能司马衷自己决定,他手随意一抬,生气道:“那老夫就先告辞了,殿下三思。”司马衷急忙下拜,李胤也不看他,大步走出了屋子,径直离去。回到了自己宅院,李胤让人备好笔墨纸砚,提起笔在浓墨里沾了沾,闭眼想了会,笔走龙蛇,不多刻,一篇请辞文章已经书写完毕,他把笔往桌上重重一摔,长吁了口气。 司马衷一个人呆坐在授业殿里,想着李胤今天所说的话,心情十分低落,投身司马衷好日子没过上两天,学堂的事刚刚起步,酒坊马上开张,就要娶有名悍妇为妻,朝廷里的内斗,天下纷绕的国事,这一切避无可避,逼着自己步步前行,以后该怎么办呢。他一坐就到了中午时分,午膳备热了两遍,司马衷才去随意扒了两口,到房里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想着事沉沉睡去,再睁开眼妻子竟然站在床前,身边牵着小孩,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他能清晰的听到声音,也能感觉到她们的呼吸吹到自己身上,他用力挣扎着想坐起来,抱一抱两人,憋的满头大汗,依旧不能动一动一根手指,他想叫,想说话,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司马衷的怒火早燃遍了全身,感觉牙齿都已咬碎,毫无半点作用,正无奈处,身体若被针刺到一样,他蓦然一震,坐起身来,却见董猛满脸焦急的握着他的手,春夏秋冬四个婢女也紧张的看着他的脸,这时他才觉出自己浑身已被汗水打湿,床褥和枕头上全是水,司马衷问道:“刚刚怎么了。” 春香小声的说道:“刚殿下在午睡,突然就手脚乱动起来,奴婢们见太子浑身出汗,神情痛苦,想把太子叫醒,却怎么也喊不起来,刚好董猛过来,才合力把殿下叫醒,可吓死我们了。” 婢女中就属春香机灵,胆子也大,所以听太子问起,便把事情讲了一遍,司马衷听后略点头,估计刚才是梦魇住了,他指了指丝巾,几个婢女明白他的心意,忙着到来热水,将丝巾打湿给他抹了把脸,又帮着擦干了身子。司马衷又接过秋香递来茶呡了口,见董猛还站在殿内,说道:“我没事,你该干什么就去干,别杵着了。” 董猛听后笑嘻嘻的道:“殿下,是卫将军杨珧大人府里的长吏来,说请殿下晚间到他府上饮宴。”司马衷听后想了想道:“哦,既是这样,去让江统把新酿的酒装上两坛,晚点就过去。” 杨珧的府邸和杨骏府一左一右紧紧相连,那条街上就只这两座宅院最大,司马衷的车驾到时,杨骏杨珧已经到门旁迎接,他们身后还跟着十七八个老少人等,杨骏一一介绍,多是杨家族人,还有个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却也是司马衷的舅公辈,杨骏的亲弟,杨济。 司马衷一边亲热的喊着,一边气骂,老子的辈分也太小了点,见人不是叔就是祖,这小舅公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居然是司马衷的舅爷,混蛋,真气死人,他在心里骂着,表面到是一幅和蔼的模样,客气的拉着小舅公杨济的手道:“在那里读书,怎么前两次来没见到啊。” 望着太子比自己还小,却是一副长者询问小孩的神态,杨济暗觉好笑,但又不好多说什么,杨珧看出了杨济的尴尬,从人群中拉出一个伟岸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人身着素袍,留着长须,大红脸,高鼻梁,眼睛若枣,说不出的英武,只眉眼间带有两分忧郁之色。 将中年人推上前,杨珧说道:“太子,茂先你可还记得。”司马衷两眼抹黑,见他的神情,中年人也不为难他拜礼道:“臣张华参见太子殿下。”司马衷只回了个礼,却并不知张华曾到东宫为其授过几次课,对太子比其他人熟悉些。 张华说道:“臣听闻太子曾生场大病,那时臣在范阳家中守孝,未能前来探望,还望太子恕罪。”司马衷对朝臣认识有限,他望了眼乐广,暗想只有先进到里面,等乐广同自己介绍,便笑着说道:“我病这一场后,脑子可糊涂的很,大家也别站这了,先进去再聊吧。”说着他率先大步走进了杨府大门,朝里面走去。 跨进杨府大门不久,突然左边回廊冲出两只大狗,狂吠着就朝司马衷跑来,乍然见狗扑了过来,司马衷脸色煞白,口里尖叫一声,用手挡在身前,步子往后退了几步,宦官董猛和小多子随太子左右,两人跟的近,忙跑上前护在司马衷的身前,用脚踢向那两只大狗,边拦边喊,众人听到狗吠,见太子受惊,忙着大声呵斥让狗离开,边快步朝太子身边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九章 侍郎张华 众人见状都齐声惊呼,杨珧跟着大吼一声道:“孽畜,停下来。”两只大狗都是杨珧所训,听他呼唤,不敢再咬向司马衷,转而跑向杨珧,大狗来到他的身边,杨珧一脚踢在领头的大狗身上,骂道:“畜生,惊吓了太子,杀了你。”大狗被他一脚踢在肩上,哀嚎的滚翻在地,另一只尾巴紧夹,委屈的看着杨珧,不敢再上前。 几个守门军士连忙过来,将狗牵住,杨珧眼睛一愣,说道:“将两只猎犬拖下去打死。”众人齐声应诺,司马衷被几人护着,心绪才算平静了下来,听杨珧说话,劝道:“算了,算了,是我没注意,才被它们吓到,它们也不一定是想来咬人的。”司马衷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小狗咬到,自此便有了阴影,每次见到狗挡在路上,都是宁愿绕着路走,陡然见两只大狗扑来,真是被吓着了。 杨珧望着司马衷脸色难看,神情委顿,挥挥手让军士将猎犬带了下去,他赔罪道:“刚才惊吓到了太子,还望殿下莫要见怪。”司马衷见狗牵了下去,也就安了心,摆摆手道:“没事啦,走吧。”杨珧和张华对视了一眼,却不知两人在想些什么。 沿路走着乐广将张华的情况向司马衷介绍了下,张华,字茂先,父亲张平曾任渔阳太守,曾写过一篇《鹪鹩赋》名动天下,大家读后都说他见识渊博,必能成一代能吏,是个王佐之才。加之侍中卢钦同他较好,便全力举荐他,到泰始元年张华已官至黄门侍郎,封爵关内侯,负责处理皇帝的诏命文字,很得皇帝的信任。今年元月他母亲去世,他便请辞回家守孝,司马炎一直让他回朝理政事,他拖了几个月,直到齐王和卫将军外出筹粮,带着皇帝的诏书才又将他召回洛阳。 听后司马衷不由多看了张华几眼,王佐之才,那不是和诸葛亮一样,回家守孝皇帝老子还请他好几次,也不知此人有何本事,但看相貌到正气凛然,仪表堂堂,让人生出几分好感,张华见太子望着他,点头含笑。 进到花厅之中,里面早燃起几盆炭火,烧的屋子里暖洋洋,很是温暖舒适,宾主落座,佳肴珍味轮番不停,司马衷看着多是些野味,以鹿和羊、野鸡等为主,只做法太单一,心里暗自可惜,若是佐料齐全,煎炒烹炸,这一桌子菜可美的很,后世肯定是不能吃,啥时候去打只熊猫下肚,还不吓死人。算了,成年累月吃下去,要吃灭绝多少野生动物,我们还是要多爱护小动物,等我当了皇帝,就下令不准其他人吃野味,只我一个人吃好了。 说了会话,杨珧让人把司马衷带来的酒坛搬到花厅,当封口打开,顿时一股奇特的酒香就飘满大厅,众人连连叫好,酒味本烈,确与平日的不同,别有风味其中,加之又是太子所赐,谁又敢说不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婢女给大家斟满酒樽,杨珧端起酒樽,首敬太子,来了这几月,司马衷已将好酒的毛病给改了过来,只端起浅浅一尝,就放到案几上。 余下的众人都一饮而尽,顿时花厅内咳嗽声不断,杨济更是直接吐了出来,什么酒嘛,也太辣了。只有杨骏喝下后面不改色,闭上眼品味了一下,交口称赞个不停,他坐在司马衷右手边,伸头过去向询,是哪里进贡来的,司马衷说是洛阳城里买的,他又问了地址,一幅心急的摸样,交代属下明日就购上几坛来喝。 厅上舞乐一起,众人也不在拘束,各自吃喝说笑,除了太子和张华外杨珧还宴请了洛阳中军的几位将官,洛阳城中共有六军和六营十二支负责京师防卫的军队,加上护卫太子安全的中卫率,统称为洛阳中军。其中洛阳的宫宿卫是卫将军掌管,下辖六军中的右卫和左卫两军,趁着主将请客,两军将军在席间大拍杨珧的马屁。其余那些个将官名义上虽也是杨珧属下,但正经的六军主帅却是羊祜,杨珧管他们不了,所以他们并不把杨珧放在眼中,只是平日间偶有往来,总要应付卫将军的颜面,今日才来赴宴,客气了几句后就各自吃喝,席间多是行伍出身之人,少了许多礼数和讲究,几樽烈酒下肚,声音便慢慢大了起来。 说起来,宴席上杨骏和司马衷关系最好,两人意气相投,脾气对味,便随便聊着闲话,杨骏悄悄凑到司马衷耳边说道:“和峤已输了一百五六十万钱,除了我的,还欠了中郎将他们几人的,能否先去讨要部分,我到无所谓,只他们几个一直很是不满,同我说了几次。”毕竟是一大笔钱,杨骏早心头按耐不住想收入自己囊中,但主意是司马衷出的,作假的方法也是司马衷所教,不得不问一下,免得破坏了司马衷收拾和峤的计划。 现在的司马衷不担心和峤,有凭欠款的把柄,随时收拾和峤是容易之事,但他想的是廷尉和逌,才是暗藏的杀棋,可该怎么下,却没有好的主意,听杨骏问,司马衷摇了摇头道:“他们几个的钱,我让人先垫上,舅公的再等一等,我暂时不想将事挑明。”杨骏听后,只能点头说道:“怎么能叫太子出钱,既然太子有计策,我同他们说一声好了,让他们再等等,想着他们会听我的话。”司马衷微笑着举了酒樽,和杨骏抬了抬,共饮了一口酒。 两人在上首方吃菜说话,杨珧冷眼旁观,与张华交换着眼色,似乎两人有什么秘密一般,不多会张华从坐席上站了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个扁扁的木盒,走到太子跟前,拜了一礼说道:“臣自得太子痊愈之消息,尚无贺礼,今日听闻太子前来赴宴,特意将家中藏的这枚张道陵天师亲笔手书的灵符敬献太子,想此符放在宫中,定可避邪祟,退妖魔。”他的话一说,司马衷到不在意,下方喝酒的乐广眼睛略开,斜眼扫了张华一眼,又闭了下去。 司马衷微笑的接过木盒,随手放在一旁,将酒樽举着回谢了张华,却十分不以为然,心想,送礼送个符,亏你想的出来,也真是抠门,就算张天师再厉害,我又不去抓鬼,又不去摸金,要来有什么用处,还不抵送个几十斤黄金实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