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丈夫》 第一章大王饶命 “我这个也算是穿越吧?”王怀素苦涩的想到,前几天自己还春风得意鲜衣怒马,谁能料到今日,果真是世事无常。 可是这鬼天气也太冷了吧,王怀素艰难的挪动着已经冻僵的双脚,朝前方走去,狼皮的手工睡衣的确是不负它五位数的价格,真的是够保暖,可是自己穿得是一双拖鞋啊! 重庆是出了名的山城,内陆西部盆地,这该死的时光回流带着自己回到了什么年代,居然可以冷成这样,现在是白天还算好,要是等到晚上如果自己还不能找到一个能避风取暖的地方,那么可能自己的这趟穿越之旅,要宣告就此结束了。被活生生冻死,这种憋屈死法肯定能评选上史上最垃圾穿越者。 “现在才是早上,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不慌,不慌!自己比其它的穿越者好多了,年轻了十多岁的身体,人还在中国古代的重庆,生存的机率很大。”王怀素给自己打气! 他清醒的思考着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家别墅的位置在重庆九龙坡区,放在古代就是妥妥的郊区,重庆这块地方早在先秦就有人烟,也就是说往现代时期的主城区走,肯定是没错的,不过上百里路,靠这双腿得走上多久?他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给这虚无缥缈的运气,谁知道这一路上会遇见什么。 自己在那时光回流里,虽然没有数清倒转了多少个秋冬,但是凭感觉最少也有几百个,重庆这一带是步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才开发过来的,放在以前这片就是江边的荒地,不能种植东西,那就没有价值,定然是荒无人烟的。 重庆太远,而这附近多半没有人家,留在这里就是等死,王怀素回忆起以前看过的重庆地图,如今之计最妥当的就是往附近城镇的方向走,这种地方大多数都是地势平坦适应人居住的,重庆貌似也没有经过什么大的地质变迁,想来古时候这种地方就算不是城镇,也是有人汇聚的乡村,只要自己到了地方,想混口吃食活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近的城镇!九龙坡区的走马镇离这里好像不太远,以前开车去过,也就半个小时车程,那么去走马镇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自己总不会运气这么差,一跃千年,跨过了唐宋,直奔秦汉吧。 下了决定,王怀素便一路朝北,翻山越岭顶着刺骨的寒风朝目标走去。一路走来,深山探幽。只见弯弯曲曲的十里山路,前方更是群峰叠嶂,古木参天的密林深处,王怀素对照着太阳把握住方向,时间一长不由得心里疑窦丛生——自己的方向没有错,可是这走马镇到底身在何方?还是说自己真的就错过了时代? 王怀素有把握,如果是唐宋年间蜀中这一块人口就比较密集了,自己遇见人家,获救的概率很大!若是回到了秦汉时期,特别是三国,五胡乱华那就只能呵呵了,曹操写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到时候自己找个地方先把自己埋了比较好,免得暴尸荒野,被野兽啃了去! 压下心中的疑虑,继续前走,一路苍松夹道,青霭虬盘,菖蒲涧溪,可惜心中有事,王怀素无意欣赏这番美景,只是默默赶路,待到日中时候穿谷越岭之后,突然发现面前有一条车道。王怀素不由得大喜过望,有救了!看来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道路一方是向着外面,另一方通往山中,向着外面的方向那不就是记忆中走马镇的方向吗?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走马镇叫什么。 心里有了希望,连疲乏的身子也缓过劲来,王怀素顺着车道朝山外走去,虽说穿着拖鞋,可脚下的碎石子却依旧有些膈应人,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疼痛,自己脚上的皮都快被磨破了。 就在这时王怀素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道旁有几个人影坐在草丛里休息,不由得心中一喜。走了大半天,总算是看见人了。有人就意味着自己获救了! 心喜之下一时间忘却了某些东西,他早就在这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想着遇见人时自己该怎么做才没有漏洞,他从来都不会小看这些细节,在这个自己不熟悉的时代,稍微一小点疏忽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忍痛把自己的那双超时代的鳄鱼皮拖鞋,藏在路边的野草丛中用石头压住,手脚新长出来的指甲早就被他磨断,藏在胸口的那个东西却是不能丢下,这是个破绽,但是实在是太过重要,哪怕只是一点点闪失都是王怀素不能接受的,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把它藏在胸口想来也没什么问道。 王怀素细细打量了自身,如今虽说是披头散发穿着不合时代的睡衣,但是却有着一头长发,想来是没有问题的,整理好一切,便朝着前面休息的几人快步走上前去,嘴上用纯正的四川话打着招呼“前面的诸位,我是。。!” 话还没说完,王怀素便看见原本前面坐在草丛里休息谈话的几个人,闻声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迅速马上站起身来先是从腰上抽出明晃晃的腰刀紧靠成一团,然后立马转身朝王怀素这方向警惕的看过来。 王怀素此时也是看清楚了眼前几人的样子,各个里三层外三层穿着花衣服、皮大袄、长袍马褂,看上去五颜六色、千奇百怪,这倒不让他感到奇怪,古代生产力底下,能吃饱穿暖都是普通人最大的追求了,这些人虽说穿得是破旧不堪,但是最起码还有衣服穿。 比起普通的贫穷老百姓可是好多了,可是他们手上拿着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东西,和他们这般如临大敌的反应却是让王怀素心里暗暗发寒! 好几个人长得凶神恶煞,个个俩手空空都带着刀蹲在路旁,看衣服不像是当兵的,这身打扮更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那么会是什么? 王怀素神色一紧第一个反应就是跑,此时也顾不得脚下没穿鞋,脚踩在尖锐的石子上瞬间鲜血淋漓,心思一转便往山里死命的跑,他知道只要自己能跑进山里,那么逃脱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后面几人看着王怀素迅速的反应微微一愣,直到他转身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立马持刀追上去,嘴里不断的大声朝他恐吓着。 “站住,不要跑!“ ”小子不许跑,再跑,爷爷我等会抓住你就打死你!” “老六你去发信号,叫后面埋伏的兄弟堵他!别让他跑了!” “要得,只要抓住这个肥羊就行,分点出去就分点出去!” 山里还有人埋伏?不会是炸我的吧!王怀素闻言朝那个发信号的贼人看去,看着他要点燃路旁早已堆积好的柴草,心头一紧,自己是跑不掉了,要只是这几个贼人自己到还不惧,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可是后面还有埋伏,好汉不吃眼前亏,免得被抓住一顿毒打。 王怀素气喘吁吁的减慢速度,捂着胸口慢慢停下来,然后转头看着身后追上来的几个持刀贼人,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动弹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等到几个手持腰刀的土匪跑上来围住自己,王怀素立马一脸害怕的求饶道“几位大王饶命,小人不敢跑了!” 第二章大王饶命【二】 “算你小子识相,再敢跑等会抓住你,老子就打死你!”一个山贼急冲冲跑来朝着王怀素抬腿就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马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乐滋滋的看着王怀素瑟瑟发抖的样子哈哈大笑。 王怀素听声音,知道这就是刚才叫嚣着,抓住要把自己,要把自己打个半死的家伙, “哈哈,猛哥咱们今天运气可真不错,在路边坐着都有这肥羊自己送上门来!”另外一个山贼也跑上来指着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王怀素大笑道。 “是真的肥羊啊,看这样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吧,嘿嘿,这细皮嫩肉的!哈哈,就是胆子小了一点!”说罢,还伸出黑不溜秋不知多久没洗的手,在王怀素大腿上狠掐了一把,他就是喜欢看别人被他折磨时害怕他的样子,这种富家公子比那种村妇有意思多了! 王怀素看着眼前带着变态笑容的山贼,知道对这种心里变态,你表现得越是硬骨头他越不满意越是要虐待自己,连忙夸张的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双手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什么话都不敢说。 “行了,李老二,别把他吓坏了,以前你怎么做我不管,可是这肉票是要交给大当家的处理的,这可不是那些苦哈哈的穷人你可不能胡来,不然大当家的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反正咱们到时候只管领赏钱就行了,走把他押回山寨!”那被一众山贼称呼为猛哥的小头目鄙夷的看了王怀素一眼,伸手拦住了李老二,却是让王怀素少受了点苦头。 看着王怀素很是老实的表现,这几个山贼也因为他是肉票,没有怎么难为他,只是把他围在中间,朝山寨走去,王怀素一脸害怕的不时打量着周围,一路翻过了几座山,走过数条根本算不得路的小道,总算是到了被这些山贼称之为山寨的老巢,黑虎山。 一路上王怀素听着这些个山贼的谈话,仔细分析着黑虎山的基本情况。首先他们真的是山贼,不是那种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好汉,听他们吹嘘当中王怀素知道他们主要从事砸买卖、抢富户、绑肉票这些活动。当然没事的时候强抢女人,打劫路人,这些都只是平时的福利。 而且人逼急了为匪,狗逼急了咬人,这几个家伙要么是欠了高利贷还不起,逃命出来当的土匪,要么就是赌徒欠了赌债,那个猛哥是朝廷的通缉犯敢打敢杀所以一来就是山贼小头目,那个对他伸黑手的李老二则是个被逼得破产的农民平时欺善怕恶的所以地位最低下。他们当土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发财。 那个刚才踹了王怀素一脚的脾气暴躁的汉子,因为今天毫不费力的抓了王怀素这“肥羊”明显很高兴嘴里还唱道:“当土匪,不发愁,进了山寨住高楼;吃大菜,逛妓院,花钱好似江水流,大刀就别在后腰,真是神仙太自由。” 可是王怀素听他们向往着这次抓了肥羊可以回山寨吃上肉喝上酒的话,隐约发现这些山贼的日子貌似也不太好过,丝毫没有什么逍遥惬意潇洒的,貌似平日里也连饭都吃不饱!这“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绣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传说。 想来也是,这些山寨土匪就算是有钱也花不出去,土匪又不事生产,那不是经常饱一顿饥一顿,真正日子好过点的也不过是少数头目而已,下层的崽子们日子可想而知,只有这抓住了肥羊才能吃顿饱饭得点赏钱。想来也是谁日子要是过得下去,吃饱了撑着会来干这山贼的勾当! 穿过寨门一路上山,王怀素时不时都会被这山寨里面的众多山贼围观,被人用看货物的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王怀素心里当然愤怒,不过脸色却是流露出害怕的神色,他知道自己这身衣裳有些太过奇怪了,不过比起这些山贼的打扮,那肯定是天差地别,看山寨里的那些山贼对抓住他这一伙人投以的羡慕目光,他就知道别人应该不会怀疑他不是个富家公子。这种身份此时对于他来讲却是最好的保命符,钱没到手之前,山贼肯定不会杀他。 这猛哥在山上似乎挺有名气,王怀素看见不时的就有相熟的山贼上前打招呼,一边用打量货物的眼光看着自己,一边羡慕朝这猛哥恭喜道“哎呀!猛哥今天又逮住一个肥羊,真了不起啊!” ”抓住这么一个肉票,猛哥又有好酒好肉伺候了,要是这一票够大,猛哥还能领了赏钱去逛逛青楼,到时候别忘了叫上兄弟啊!天天干这些乡下女人真是一点劲都没有!“ 猛哥闻言露出得意笑容满口答应下来,看向王怀素的眼光越发热切!想象着等会拷问出王怀素家世,等大当家要来赎金,赏他一份钱之后的日子。 王怀素在猛哥的眼光注视下身子不断发抖,脸上流露出十分害怕的神色,又让一伙山贼哈哈大笑,他们平时在山寨里无所事事,最喜欢看这个。 王怀素看这猛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山贼最想要的是钱,最缺的也是钱,这猛哥想的不外乎是赏钱的事情。他此时也是心里暗中焦急,假的始终是假的,一旦这些山贼长时间拿不到钱,撕票是肯定,到时候面对这些愤怒的山贼,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片刻之后,王怀素就被众山贼押到山顶,在一个稍显破旧的大堂前等候,王怀素打量着周围,看见大堂上挂着牌匾写着“聚义厅”三个大字,有模有样的也像那么回事! 猛哥走到大堂前,看了王怀素一眼朝几个山贼吩咐道”看好他,我先进去通报。“ 随后便独自一人进了大堂,不多时王怀素便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穿着皮大袄的大汉带着一群人走出来,想来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大当家。 大当家看了一眼王怀素,面露喜色,快步走到王怀素跟前,看着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王怀素,听着一群土匪把他们抓住王怀素的经历又添油加醋的复述了一遍,当然是突出他们的厉害,几句话就把王怀素吓得不敢跑差点尿了裤子。 闻言又是一阵大笑,伸出手揉揉王怀素的睡衣,惊讶道“这可是纯白狼皮!”这次可真的是抓住了一个大肥羊,又朝王怀素厉声问道“老实交代你家在哪里,是干什么的!” 王怀素哭丧着脸,身子不断的紧缩着似乎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在众贼如狼似虎的目光下身子不住的发抖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大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就有钱!真的有钱!”心里却想着若是现在自己突然暴起,劫持了这大当家自己能逃出去吗?不过转念一想王怀素却是放弃了,危险太大,能成为山贼头目肯定功夫了得,就算是偷袭他都没任何把握! 一众山贼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被他们绑来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像王怀素这般懦弱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大当家笑够了,这才朝着王怀素开口语气柔和了不少“放心,我黑山寨做事有信誉,拿钱就不杀人,你家在哪儿,我去通知他们把钱送过来,就放你走,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 “真的不杀我!”王怀素惊喜得眼泪都下来了,不敢置信的问道。 “不杀你,只要你给钱!告诉我你家的位置,等会你给你家人写封信,让他们送三千两银子过来,等他们把钱一送到我就马上放你走!”大当家的柔声说道,把纸笔递给王怀素生怕把这胆小如鼠的富家子吓死了。 王怀素接过纸笔心里一惊,他根本就不会写繁体字更不用说用毛笔,看着大当家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急中生智,拿着纸和笔双手颤抖个不停根本写不了字,急得是大哭起来“大王饶命啊,我,我写不出来!” 大当家的无奈的转过头朝着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留着山羊须的中年干瘦男子说道“军师,你来帮他写!” 随即温声朝王怀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 王怀素连忙回答道”大王我叫李文翰,家就在重庆,我坐船出来的时候船翻了,仆人也淹死了,就我一个人活下来!大王真的不要杀我啊,我家有钱,我爹肯定来赎我,他就我一个儿子,肯定花钱来赎我的,大王你多写点钱都行,不要杀我啊!“ ”我是问你家地址!“大当家无奈的重复道。 ”我家那里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您到重庆城北一问我李家,他们就知道!“王怀素说道。 大当家满意的点点头,接过那位军师递过来的纸说道“来按个手印,到时候让你爹送五千两银子来接你回家!” 王怀素接过纸张,看都不看干脆的按下手印,连忙给那大当家递回去。然后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等着发落,嘴里不时求饶道“大王饶命啊,我愿意给钱”之类的话。 大当家看事情如今顺利就解决了,也是一喜。招来喽啰把信交给他,细细叮嘱了一番。 王怀素这才缓缓舒了口气,暗自思量着自己刚才有没有露出破绽,这时一个精瘦的山贼从那大当家身后快步朝他走过来,目光贪婪的看着自己的衣服,王怀素一看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要遭! 果然这山贼走上前来一手抓住王怀素胳膊,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剥他的衣服。 吓得王怀素心头一紧差点就想蹦起反抗,他不是在意这身衣服,而是贴身藏着的那个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就什么都完了,不得被活活折磨致死! 可是现在自己身陷重围,就算是想绑架那大当家的也没办法,只能心里一狠,双脚一软身子靠在墙上无力的挣扎大叫道“大王饶命啊,我给钱啊!饶命啊!我真的给钱,多少都行啊!” 旁边的大当家的听见王怀素凄惨的叫声,抬头看见这一幕眉头一皱呵斥道“老三,你干什么!” 那个精瘦男子转过头来讪笑道“大当家你不是说这是纯狼皮的吗?这种皮袄我早就想要一件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如今这送上门的,嘿嘿!大当家的你看?” 王怀素似乎无意的抱住了这三当家的胳膊,一时之下居然没让他得手,嘴里更是凄厉叫道。“大王不要啊,饶命啊,不要抢我衣服啊,我让家里送几件过来就是了,我就这一身衣服啊!” 大当家心里一想这三当家以前是跟过闯王造反杀过官的有一身本事,他没事也不愿意轻易得罪,既然只是要衣服那就算了。刚要开口,旁边站着的军师却是一捋胡须,皱着眉头看着还在挣扎的王怀素轻声说道“大当家的,虽说咱们是山贼,可是也得讲信誉,这肉票不同还是得保护好,不然以后咱们绑来了人,谁还敢送钱来赎?大当家的也不愿意回到以前的日子吧!” 大当家被这军师一番话说动了,自从军师来之后,山寨过得好多了,他可不愿意回到以前那种日子,这种肉票的确是要保护好!连忙开口呵斥道“老三,你给老子住手,平时你干什么老子不管,杀人放火抢婆娘那是咱应该,可是这肉票你不许动,咱们要讲信誉!” 王怀素被这三当家擒拿在手上,听见大当家的这么一说不由得缓缓舒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堵对了!又看着这近在眼前的三当家脸上闪过一丝杀机,王怀素连忙一脸害怕的缩缩脑袋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三当家倒是没多想,或许他也不怕被这胆小富家子看见,恨恨的看了王怀素一眼,嘴里骂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这才非常不乐意的把王怀素松开,他心里憋着气的,看着王怀素脸露狠色,狠狠的踢了一脚把王怀素踹出去老远。 王怀素虽说一直低着头,却在不停的观察着三当家的表情,这种眦睚必报的小人,说不定会把气撒到他头上,果然看着三当家一脚踹过来,王怀素原本下意识想躲开,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半蹲下身上,保护着脆弱的腰部用胸口挨了一脚,饶是他这具年轻身子都有点吃不消,疼得是脸色煞白,心念一动就故意把身子团缩成一团,不断的捂着胸口干咳出声,憋得是满脸通红,趴在地上老半天站不起来。 三当家诧异的看了王怀素一眼,看着王怀素捂住胸口半天爬不起来的模样,却也没有怀疑。只当是自己没有用全力,碰巧被这小子躲过去了,有着大当家的命令他也不好再走过去补上一脚,不由得冷哼一声,算这小子命大! “老三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这等身子骨柔弱的公子哥,你可别一脚踢死了!到时候我找谁要钱去!”大当家看着王怀素的惨样不满道。 三当家看着趴在地上的王怀素满不在乎说道“大当家的放心,我有分寸,他身子再弱这一脚也就最多受点内伤,咳点血疼个十天半个月的,只要医治得及时死不了!” 大当家闻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朝俩个小喽喽吩咐道“你俩去把他押下去,好好照顾一下,知道吗!”又向众人招呼着“今儿个高兴,来人!去把前些日子新劫上山来的那些婆娘都给我带上来,大家进去吃肉喝酒好好乐呵!” 那个文人打扮的军师看着眼前色相毕露的山贼眉头一皱,给那大当家拱手一行礼,独自朝后山走去。 第三章心有猛虎 从王怀素被抓住到关在一间柴房里面,已经过去俩个时辰。如今已是戌时,大概也就是晚上七点多,太阳已经落到了山顶快要下山了。王怀素看似一动不动的趴在柴堆上,暗地里却一直借着参差不齐的木材磨蹭着手上绑着的绳子,时刻侧着耳朵注意门外俩人的动静。 听着守在门口俩个一高一矮的山贼喽有一句没一句的啰聊着天,思考出路。倒是外面俩个山贼看他胆小如鼠也不怎么关注他,只要不跑了就行。 王怀素心里清楚自己的处境,留在这山寨里肯定就是死!一旦山贼派往重庆打听那个所谓的”李家“的人回来,到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这李什么来着,那身白狼皮袄真好看,要是给我就好了。” “哼,想都别想,没看三当家想要大当家都不许吗!你小子要是敢动这个注意,只怕命都没了,三当家可是杀人不眨眼,别看他瘦瘦精精,我可是听说这位三当家入伙前可是以前跟在闯王杀过官的,只是后来被打散了,才到咱们黑虎山来的!“ ”嘿嘿,柱子哥我就是想想,哪敢有那个胆子,真的要有这皮袄还不如拿去换做银子好,咱们要是有钱了,也不用在这里守着这肉票,像大当家的他们多好,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来这山上,以前听着山上好,跑来了才知道山上也不行,这一天俩顿饭清汤寡水的,就只能看见俩片菜叶,根本就吃不饱啊!唉,也不知道家里老娘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我这一走啊,她日子就更苦了啊!” “咱要是命好,就像那肉票一样家大业大的,谁还会来这山上吃苦,可是再苦总得活着吧!跟着大当家他们总不会饿死,比以前好多了。我去拿吃的,二狗子你在这里守着,要是去晚了,那群家伙可不会给咱们留东西,今晚又得饿着,你好好看着他,被让他跑了“那个被称呼柱子哥的山贼说完站起来便拍拍屁股要走。 矮个的山贼满不在乎的朝屋内那个蜷缩的身影看了一眼说道“这肉票早就被吓坏了,一直躺在那里不敢动,再说手脚都捆着的,打了死结,这又是在山寨里他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柱子也就是这么一说提醒一下二狗子,便朝山寨中走去。一天就俩顿饭,他还得给二狗子带,去晚了就真没有了,虽说这些东西吃不饱吧,但是最起码不会让人饿死,这年头能不饿死就不错了! 王怀素抬头透过窗户看着柱子的背影远去,等到那个高个子叫柱子的山贼彻底走远,这才弄出点声响。 外面那个矮个子山贼听见声音走进来看着王怀素没好气的问道“你干什么!” 王怀素抬起头对着二狗子谄媚的笑道“二狗哥,刚才我听说您不愿意呆在山上?” 二狗子一听王怀素这话一瞪眼“关你什么事,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我打你啊!” 王怀素一脸害怕的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听说二狗哥缺钱花,我正好有钱,所以想给你!“ ”你会给我钱?“二狗子不信。 ”二狗哥,你可是看见了大当家的问我家要了多少钱!五千两银子啊,我家怎么会没钱!“王怀素说道。 ”好小子,你是想让我救你出去!“二狗子眼珠一转,打量着王怀素怒声骂道。 ”二狗哥果然是明察秋毫,呆在这山寨里要是家里人送来了钱,他们收了钱不放人我也没办法,我不想死啊,只求能活命!这平常人只要活得下去谁愿意来当这个山贼,我知道二狗哥也是苦命人,只是迫不得已才上的山,而且家里还有老娘等着你,只要二狗哥能救我出去,这救命之恩,以后好吃好喝的自然不消说,我回去就给二狗哥你一千两银子,再给你说一房媳妇!“王怀素许诺道,站起来走到二狗子身边一脸诚恳的看着他,背后那双原本被绳索捆住的手,却突然挣脱开。 二狗子家里有老娘,他缺钱,想要钱,心眼多。柱子太老实,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随遇而安。王怀素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自己该拉拢谁,当然他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山贼身上,若是真的不成,他也有一搏之力。 老娘,一千两银子,说一房媳妇!二狗子喘气声都粗了许多,刚才他还想着家里的老娘,以后的前景。如今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就送到了眼前。只要把这个公子哥送回去,就这么简单,自己以前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生活就到手了! 不过想起了失败的后果,二狗子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拒绝“不行!不行!万一逃不出去,我就死定了!” 王怀素眼睛一亮知道这二狗子动摇了!连忙加紧劝道“二狗哥肯定有办法,只要咱们能逃出去,那我就和二狗哥结为异姓兄弟,到时候爹爹怎么会亏待二狗哥,银子都是小事!我妹妹长得国色天香今年十六尚未婚配,到时候愿意许配给二狗哥,我李文翰对天发誓,若有半点虚假,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二狗子满脸通红死死的盯住王怀素,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时代可没有人愿意轻易发誓,在王怀素真诚的目光下二狗子总算是点点头,随即又犹豫道”柱子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怕是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发现了,恐怕逃不出去!“ 王怀素心里一笑,面色紧张的问道”能不能说服这柱子哥一块走,到时候我肯定好好待他,只是我这个妹妹只有一个,怕是。“ 二狗子一听急了”柱子他家里人早就死光了,他是铁了心当山贼的!劝不了的,到时候反而会出事!“随即脸色一狠”你别露出马脚,就在这里趴着不要动,晚上我来解决他!“ 王怀素闻言一惊连忙劝道”二狗哥,要不咱们劝劝他试试!多个人也多个帮手啊!“ 二狗子决定去当“李文翰”的妹夫之后,对王怀素态度好了许多轻声安抚道“柱子肯定不会听的,我认识他好几年了解他,劝不过的,不过他本事虽好,不过我也不怕他,你到时候就这样趴着就行,等晚上他睡着了,我就一刀解决了他!” 王怀素紧张的看着二狗子,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点点头,背后的手把绳子握住一脸顺从的继续趴在柴堆上。仔细观察着二狗子的反应,看着二狗子神情激动的回到门口,等待着柱子打饭回来,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片刻之后,王怀素就看见柱子双手端着饭走回来,微微低头怕被柱子看见。 柱子端着饭回来,发现二狗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来,微微一愣看着有些反常沉默的二狗子笑道“饿坏了吧!来吃饭,今天大当家的高兴,咱们晚上还有一片腊肉吃!”说着就把碗递给二狗子,自己蹲在地上端着碗就开始大吃。 柱子刨了几口饭,看着还没动筷子的二狗子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二狗子,你还不吃饭?” “哦,吃,吃!”二狗子这才端起碗吃起来。 王怀素在柴房里面看得是心里大骂,二狗子误事坑爹不足与谋!生怕柱子发现了有了防备! 倒是柱子看着二狗子似乎有些奇怪,不由得摇摇头没有多想也没去多问,吃过饭俩人就躺裹了层被子躺着,二狗子说道“柱子哥,你先睡吧!我来守夜!” 屋内趴着的王怀素,不由得绷起了身子。心里暗骂这二狗子怎么敢这么蠢,目光死死的盯着柱子,生怕他察觉出了异样。 柱子却是没有怀疑,一听二狗子这话瓮笑骂道“你小子平时偷奸耍滑的,今天怎么突然想着来守夜了,行了,你守上半夜,到时候叫醒我我来守下半夜!”说着就裹了裹被子倒头就睡。 二狗子当时吓得脸色一白手都哆嗦起来,幸好这冬天黑的早,柱子没有看见,不一会就响起了他熟睡的鼾声。 时间就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度过,虽然是冬天二狗子也出了一身大汉,被子都快被捂湿透了,等到月亮上来,山寨那边的灯火也渐渐熄灭,周围死寂的时候,二狗子轻轻的叫着“柱子哥?柱子哥?” 看见柱子毫无反应,这才轻轻的一点点抽着刀,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醒了柱子,他有自知之明他可打不过身高体壮的柱子,这是唯一的机会。 二狗子右手持刀,脸色狰狞侧着身子一点点向柱子那里倾着,然后猛然扑上去一手捂住柱子嘴,不断抽刀捅着柱子小腹。 柱子被这突然的剧痛惊醒,一睁眼就看着眼前捂着自己嘴脸色狰狞的二狗子,平日里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二狗子,如今却像恶狼一样趴在他身上,撕咬着他。 柱子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二狗子,眼中有惊愕也有不解,更多的是受背叛的心痛,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和二狗子一块儿上山,二狗子最开始胆子小身体又弱,老是受人欺负,全靠他出面保护他,时间久了二狗子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平时他有一口吃的就会分给二狗子半口。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他居然会这样死在二狗子手上! 柱子已经渐渐感觉到身体力量的流失,头越来越晕,真的好累,好累,终于挣扎不动了。 二狗子持刀的手一直不停的捅,直到感觉到柱子不再挣扎,身子变得发凉僵硬了才停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柱子血肉模糊的尸体,死死睁大的双眼厉声喊着“不要怪我,柱子哥,我还有老娘在,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每天吃不饱还要受人打骂,你有本事可以在这山寨混得好,可是我不行,指不定哪天我就死了,你真的不要怪我!等我娶了那李公子的妹妹,做了李家的女婿,我会给你修坟上香的!谁让你挡了兄弟的路呢!” 说罢顿时感觉自己心里好受许多,这才打开门招呼着王怀素趁着夜色赶紧上路。 一直在屋内密切注视着这一切的王怀素,满身鲜血的二狗子走进来,脸色露出害怕的神色咽了咽口水问道“二狗哥,那柱子你杀了他!” “当然,不杀了他咱们可别想逃走,跟我来,我知道这后山有一条小路。现在肯定没人守在那里,咱们从那里走!”二狗子拿刀砍断了绳子,拉起还在发抖的王怀素就朝外面走去。 毕竟是山贼,哪里有什么章法,山寨里面的房屋完全就是由着性子修的,柴房就恰巧在这山崖前的一块儿空地上,黑虎山易守难攻,山贼在那路口修了寨门派人日夜守着想来就无恙了,可惜这二狗子在这山寨呆了几年,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他碰巧知道这后山看似绝路的山崖有着一条通往外面的小道,这就是他敢答应王怀素带着他逃走的依仗,不然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应下此事! 俩人趁着月色,从后山峻险的小道上慢慢下山,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路,只能是勉强能让一人容身的山缝,为了安全俩人手拉着手行走速度并不快,大半夜过去了。这才将将走下黑虎山,此时的二狗子和王怀素才算是送了口气。 稍做休息,二狗子辨别着方向带着王怀素开始向山外逃去。 此时轻松了许多的王怀素开始有意无意的和二狗子交谈,对二狗子的仗义大声赞叹!又开始说着着回去以后他和二狗子结为兄弟事情,他家有多少多少钱,他妹妹有多么的漂亮,有多少人上门求亲连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可是他妹妹就是看不上,只喜欢大英雄。 弄得二狗子是急不可待恨不得马上就带着王怀素飞去重庆,开始幸福生活。 走着走着,突然王怀素摔倒在地“哎呀!”王怀素抱着腿痛呼到“我的脚,哎呀!真疼!” 二狗子连忙停下来查看王怀素情况嘴上问道“没事吧?” 王怀素脸色痛苦说道“踩滑了,好像是脱臼了,真疼!” 二狗子急得是眉头直皱“咱们这时候可不能停下,明天等山寨发现柱子死了,咱俩不见了,肯定就知道咱俩逃走了,肯定会派人下来追咱俩的,要是被抓住就真的完了!” 王怀素扶着二狗子站起来咬牙坚持“行,二狗哥你扶着我,我能走!” 刚扶着二狗子走了一步,王怀素就倒吸一口凉气“嘶!”“不行,太疼了,二狗哥要不然咱们歇一会,再试试!” 二狗子急了”不行,我来背你走,一定不能停,刚才下山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 ”二狗哥我就不多谢了你,今天全靠二狗哥才能活命,等回了重庆咱们就是自家人了!“王怀素诚挚的说道,眼泪都快感动下来了! 二狗子嘿嘿直笑,觉得背上的王怀素也不是那么重了,踏着沉重的脚步往山外走去。 “二狗哥,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山?” “半个时辰吧!” “二狗哥,咱们现在是直接去重庆,还是怎么走!” “重庆太远了,一百多里路嘞!咱们先去这边的巴县,离这里有三十多里路,咱们中午就能到县城,我身上有些钱去租个车子再去重庆!” “二狗哥,我听说这边有个慈云寺很灵验啊!” “灵验个屁,那个慈云寺心比咱们山贼还黑吃人不吐骨头,养着几百个武僧,周围土地都被他们沾光了,那些家伙强抢女人带回去怎么玩都行,还不犯罪,每天好酒好肉比咱们干山贼的有前途多了!你可别被他们骗了!” “是吗?我倒是还想去慈云寺上上香来着,离这里远吗?” “不远,等会出了山看见那条车道,车道一边是去县城的,一边就是去慈云寺的,那是慈云寺那群秃驴自己修的,就是为了骗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去上香给钱!” “二狗哥你以后也是大户人家了!” “嘿嘿!嘿嘿!” “二狗哥你家在哪里?你和我李文翰结为兄弟,你娘就是我娘,到时候咱们去把她老人家接到重庆共享富贵去!” “嘿嘿,好!我娘就在巴县门头沟,唉说来是真的对不起她,当年没办法我欠人钱,实在是还不了就这样走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来那些人也不会难为她吧!” “对了二狗哥,如今是什么朝代?当朝皇帝是谁” “如今是大明朝崇祯皇帝啊!”二狗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着王怀素的话就回答,说完才觉得不对劲。 正准备回头的时候询问之际,背上的人无声的撑起了身子,双手在黑暗中紧紧绷住,势如猛虎,只听见“咔”的一声,二狗子的身子无力倒下,王怀素敏捷的从他背上跳下,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唉,你是李文翰的兄弟,不是我的,谁让你挡了兄弟的路呢!” 第四章明末1638 王怀素把二狗子的尸体拖到草木茂盛的山沟里。纵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刚才下手也是稳,准,狠。但是毕竟二狗子与他也有救命之恩,王怀素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看着二狗子歪着脑袋的尸体,心里一叹怪不得我啊!宁教我负人,休教人负我! 他刚才也是骤然想起了九龙坡区走马镇的千年古刹,自有慈云几复更,历经唐宋元明清。 所以王怀素才问那二狗子慈云寺,他怕露出破绽,一直强忍着没问,哪有人会不知道当今皇帝是谁的!直到最后才问出来。明朝就算是崇祯年间也不错,王怀素感受着胸前的东西,压制不下心中的喜悦,不断的告诫自己,别得意忘形,自己还身处险境还没脱险呢! 如今知道了有慈云寺王怀素却是能分析出很多东西,走马镇应该就是这二狗子说的巴县县城,离这里不太远。但是他并不准备现在就去巴县县城,马上就要天亮了,也就意味这山贼马上马上就会发现他已经逃走,那么这条去巴县的路肯定就是山贼们重点搜寻的地方,人总是快不过马的,王怀素可不敢去赌! 但是留在山里就更是找死,他可没有学过怎么在野外生存,虽说如今天气寒冷没有什么蛇虫,但是他今晚可是听见过成群的狼叫声! 去普通农家也是找死,谁知道山贼会不会挨家挨户的搜查,或者这些农家里面有着山贼的眼线,他这般做就是找死。 那么去慈云寺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慈云寺如此受山贼顾及,此刻的龙潭虎穴对王怀素来讲却是一个能够保命的好地方。 “明代慈云寺兴盛一时,后毁于战火,在清初和康熙年间得到了重建扩建,从而形成现存规模。慈云寺在民国尚存,但到上个世纪50年代末被彻底毁坏形成废墟!”王怀素想起来慈云寺的历史,此刻无比的感谢,老来吃斋念佛一心向善热衷慈善的老爷子,这慈云寺的历史还是他老人家缅怀当年的时候告诉他的,正巧就用上了! 果然如同二狗子所说,走了几十分钟,王怀素便出了山,又见到了昨日的那条车道,顺着车道往反方向走不远,王怀素就路旁发现一块立着的石碑,古文功底不错的王怀素,借着月光仔细阅读着碑文,这碑文记载着一位进士公游历慈云寺的经历,碑文末尾有着时间,明崇祯八年立。 崇祯八年立!看着石碑崭新的程度,王怀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胸前电子书,穿越以来一直被他压抑在心里的惶恐,不由得为之一定,电子书里面二十四史都有,老天的确是待我不薄啊! 他一开始心里就有底,这本太阳能电子书里面的东西,会是他今后最大的依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果然是值得的! 耐心的蹲在草丛里,感受着凌晨带着湿气的寒风,王怀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着穿越以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刺激,比自己以前在商场干的所谓的大事刺激多了! 等到太阳升起,看着远处的慈云寺升起袅袅炊烟王怀素这才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露水,开始上路。 “这位公子,你这是?”迎客僧惊疑的看着王怀素,眯眼稍微打量了一番,诧异的上前询问道。 眼光独到的山贼都认为王怀素是一个富家公子哥,迎客僧当然也不会怀疑,再说王怀素早就做好了准备,所有身上不合时宜的东西都扔掉了。 “大师你有所不知,小生李翰,广安人士,昨日泛舟遨游,却不曾想竟突遭风雨舟毁人亡,仆人为救我而死,只我一人独活,流落至此,望贵宝刹收留,待我与家人取得联系,必有厚报!”一番半白不白的瞎话,王怀素说得是有鼻子有眼。 他心里有计较,面对信息不通达的山贼,可以把地方说近一点,要是说远了,山贼嫌弃地方太远直接撕票了那他就没地方哭了。可是面对慈云寺这种地方,就得把家说远一点,不然万一人家清楚这重庆的情况你该怎么办! 迎客僧也算是识人无数,却被王怀素有心算无心,根本不曾怀疑,虽说眼前的王怀素的确是狼狈不堪,披头散发****双脚,但是他能肯定这副模样气质怎么也得是贵公子出身,这年头能有这样的衣衫,长得又如此高大英武,唇红齿白相貌堂堂,光凭这种卖相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难以比拟的,岂是那种连吃饭都吃不饱的泥腿子能够假冒的! “李公子说笑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公子有难,我慈云寺岂能有不助之理,将公子拒之门外!来李公子你这边请,贫僧引你入寺!”迎客僧笑着在前方引路,脑子里却想着广安姓李的大户人家,可惜广安离重庆府巴县有几百里之遥,迎客僧虽说对重庆府周边的贵胄了如指掌,脑子里却没有广安李家的印象。 看着迎客僧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正让一直暗暗观察的王怀素心里松了口气! 慈云寺是依山而建,整个寺庙坐西北朝东南,从东南往西北中轴线上依次为前殿、院落、大雄宝殿以及观音殿。 王怀素神色淡然的跟在他身后,听着迎客僧口若悬河的介绍着慈云寺,时不时的符合俩句,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以前自己现代时候见过的诸多千年古刹的一些情景。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迎客僧神色越发恭敬,言语中敬意更加明显,这位可是去过京城,去过河南,去过成都的主,当真的是见多识广。 在这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不出百里只在乡里打转的年代,这么年纪轻轻能去宦游,那背景真的是非同小可,是个人物啊! “我在路上看见有郑裕乐崇祯八年立下的游记碑文,的确是文采飞扬,才气逼人,我不如远也!”王怀素赞赏道。 “进士公那真的是风骨俨然,飘逸不凡。三年前来到本寺还是小僧引他入寺的,那篇游记是方丈再三苦求而来的,是小僧找的良匠拓印在石碑上,立在道旁受万人敬仰!”迎客僧说起这个来,顿时滔滔不绝兴致大发,神情颇为自得! 王怀素闻言淡淡一笑时不时对着迎客僧微微点头,做足了派。 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事情,三年前么?那如今也就是崇祯十一年,这时光回流把自己从21世纪带到了1638年! 王怀素想着1638年的历史,今年朱燮元卒于官,卢象升力战而亡,孙承宗战死疆场,我大清的顺治出生,李自成还带着17人在商洛山躲猫猫,张献忠又被打得投降,最关键的是四川还是安全的! “李公子您先在禅房稍作休息,小僧先让人给您烧水洗浴,再送一套衣物斋菜过来,当然寺里衣物食物寻常,还请公子见谅!”迎客僧把王怀素引进一间精致的客房,然后细心安排道。 “无妨,我一落难之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讲究,要不是贵寺援手,恐怕我就得流落街头了!”王怀素神色黯然的感叹道。 “哪里哪里,公子说笑了,潜龙尚且遭虾戏,公子来日与家人联系上,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迎客僧连忙安慰道。 “不知大师法号?大师今日之恩,定当牢记于心,来日必有重谢”王怀素情真意切的说道。 “小僧法号圆真,公子请先休息,小僧去去便回!”圆真和尚低头默念佛号,眼神中却闪过淡淡喜色,快步走房门,开始为王怀素安排食宿。他对王怀素如此照顾不就是想借着王怀素落难的机会雪中送炭,得一份回报么! 王怀素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静闭目养神,心里暗暗送了口气。 这第一关自己算是过了,是时候考虑以后了!这慈云寺可不是久留之地,自己这个冒牌货要是被揭穿就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结局不比那山寨里好!明末的佛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组织武装饲养武僧,女干yin妇女胡作非为,称霸一方。这些在明史里面可是有着实打实的记载,而且那二狗子说的肯定也不虚! 明末四川寺庙之盛,状若繁星,大大小小的寺庙遍布全川,数以千计。佛庙的兴衰,全看它占有多少土地,多的数万亩,少的数百亩。王怀素进寺前可是看见了山腰那一群带棍的武僧,个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可真不像是出家人,看来自己还是得小心为上,既然所求的已经到手,那就得当断则断。 第五章活菩萨 早些年前,青年时候的王怀素平日里闲暇之余,也曾借着史书抚今吊古,把自己代入这波澜壮阔的历史中,时不时开个脑洞,幻想一番,江山美人,总是让男儿热血澎湃。 是正逢乱世,大丈夫当提三尺之剑,大杀四方,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立下不世之功赢得万世流芳,还是穿越繁华盛世,借着现代的稍许科技、文化知识,翻手赚得个富可敌国,学学那陶朱公携美泛舟游五湖,逍遥度日。 再稍次一点的考上状元,娶几位名门佳丽,皇室公主,做做那大文豪,既然能够重来,那是选诗仙,还是选诗圣,亦或者是集诗词曲赋与一身,成一家之言开创个流派玩玩,做一回圣人,还不都是看你怎么想,怎么开心怎么玩! 反正究其根本穿越回去,混的好那是肯定的,是个男人最起码也得有个三妻四妾,是个女人最少也要能引得五陵少年争破头,不然都不好意思说你是穿越的! 然而梦想很丰满,现实却总是很骨感,要是此刻王怀素能够回到现代,肯定会花钱买下某网站,然后对着所有写穿越小说的家伙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当然往事已经不可追,王怀素命还算不错,没有倒霉至极,至少他身体还是自己的那一具,老王家基因不错,不敢说貌比潘安,但是在这个年代,怎么也能称得上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加上年轻时喜好锻炼留下的结实身材,又回到了十六七岁的青年时代,白赚了个十多年寿命,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穿越有风险,投胎需谨慎,身份地位高的人一个时代就那么多,大多数都是平头老百姓,你可以自己算算,你选中一个好出身的概率,当然你可以说我能够靠自己奋斗,但是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哼哼,那你真的是太天真了,前面还有一个性别抉择的生死关再等着你。 中国古代可没有不娶不嫁这类说法,想象一下你一个大男人,穿越为女儿身,然后嫁给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然后。。 什么?你要守护节操宁死不从?好吧,既然你有这种勇气,那你就去死吧! 而且就算是遇上对的人,那也有可能遇上“某花痴女被xx之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位乔娇百媚的美女,更兼诗词歌赋无一不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正想要上演一番后宫甄嬛传,然后突然有人来催促“还不快出去给王大将军献酒!” 又或者是某吊丝男士,吃泡面不小心汁水乱溅,被高压电带走,发现自己魂穿古代,变得文采飞扬,精通音律,且端坐在一广场,身前置一古琴,雅兴大发,演奏了一曲新谱好的曲子,技惊全场,绕梁三日余声不绝于耳,正当得意之时,一武将问道“广陵曲终否?” 当然以上的这些都和王怀素无关,他现在正在思考着非常紧要的人生大事,怎么让自己吃饱饭! 昨日借着假身份在慈云寺白吃白喝还得了套士人的衣物,王怀素身上秘密太多,不敢久留,基本上弄明白情况之后,今天一早就借口家族在巴县有故友,然后施施然的向圆真告别,临行离别又是一堆不要钱的许诺,还主动要求让慈云寺攥养的车夫,驾着马车将自己送到巴县县城。只留下高高兴兴的把王怀素送走的圆真,还满怀期待的在慈云寺等着广安“李公子”的谢礼。 果然王怀素坐着慈云寺的马车一路通行无阻,他隔着车帘观察到今日的道上往来行人众多,而且大多都带着武器行色匆匆,王怀素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人,但如他所料,一路上没有人敢来阻挠慈云寺的马车! 这没有准备,没有选择的穿越就完全像是个茶几,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过去整整俩天俩夜了,王怀素运气还算不错,手上有着神器,还是时光回流,人在重庆口音,民俗这块儿,虽说明朝和现代相隔了几百年有了许多变化,但勉强还算是过关,最起码的交流没有障碍,不然他也不敢去虎口拔牙,上门忽悠慈云寺。 但是有一件事却让他无可奈何,户籍,也就是现代的户口,身份证,身穿的就是这点不好。 古代中国从秦时起,便有“什伍连坐”的户籍制度,至唐时,户籍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因为户籍的数量是征税的标准,由不得朝廷不重视,那么问题来了。 王怀素能够想得到,自己这个无户籍人士,要是被发现必然会立即逮住,然后拷问前几十年脱漏户籍不交税逃差役的情况,可是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吧。 那么很好根据《大明律》,“脱漏一口”,且已成丁,“杖六十”。 六十杖一般都能打死人,要是遇见衙役心善一点,打不死也基本上可以保证打残,下辈子躺床上度过。而且最关键的是,才穿越的自己,想养伤没钱,连个给自己送饭的人都找不到,那么结局自然不言而喻,也就是说一旦被发现要么被打死,要么被饿死。 当然这种惨剧都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穿越者赚点小钱简直是不要太轻松,稍微操作一下,买个户籍就可以了,或者找个和尚道士,献上供奉,换取僧牒护身。 但是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是,假的始终都是假的,科举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不要命了,考不中还好,要是不小心考中了,呵呵,恭喜你可以期待下一次穿越了。 经商,赚点小钱没事,要是科技开得太高,让人眼红了,那么恭喜你,古时候“单纯”的商人就是大白菜,富可敌国的,皇帝亲自收割;腰缠十万贯的,知府帮你灭门;家财万贯的县令给你破家;什么你还是一个黑户,哦!衙役都能给你直接带走。 这都还算好,如果你是个女人穿越,而且还是身穿,那才真叫一个悲惨!完全无解!没爹没娘还没户籍,想嫁人都没人要,姿色好还可以当当小妾,趁着年轻以色悦人,至于其它的想都不要想,再有能力都得捏着藏着,千万祈求别出名,因为有一种免费登记的籍贯---妓籍。 王怀素一路胡思乱想,游走在巴县县城里,研究自己下一步又该如何走,他也茫然不知所措,倒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但都是前景堪忧。 正逢乱世,这四川又能平静几年,整个天下就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可这又何尝不是野心家最好的时代,可惜自己来得太晚,1644年明朝就算是亡了,离现在只有几年时间,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现代人,在这明朝是寸步难行,胸怀千策,却无从下手! 最关键的是昨晚他在电子书里面细细读了明史,如今已经是1638年冬,1640年张献忠就会攻打四川夔州,虽说被朝廷镇压下去,可是这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夔州和重庆相邻,他不敢抱以轻心,如今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一年半不到!一年半啊!王怀素皱着眉头忧虑的想到。 就在这时,忽然大道上的行人通通朝俩边避让,王怀素连忙回过神跟着人群站到路旁,好奇的朝前方看过去。 只见一大群家丁护着一架华丽的马车从远方缓缓而来,不仅有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健壮家丁在四周巡护,还有数十个丫鬟,女仆跟在车后,这阵仗不知道是何等的富贵人家。 “是陈夫人来城里施完粥,要回去了!” “陈夫人又来施粥了!这几年咱们巴县能不饿死人,全靠陈夫人救济啊!” “那是!陈夫人可是菩萨转世,前些年老汉生病没钱请大夫,幸好赶上陈夫人要求陈氏药铺义诊,老汉才得活命啊!” 人群里感谢之声此起彼伏,王怀素从众人的嘈杂感谢声中知道,这位陈夫人自从八年前嫁到陈家就开始行善布施,在场的这些百姓大多受过这位陈夫人的恩惠。 王怀素眯着眼睛看着走近的车队神情闪烁,他来县城有一会儿了,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据他所知这陈家在这巴县可真是了不得,西至嘉陵江,东至长江,全是陈家的土地,足足占了全县土地的三分之一,已经快赶得上温江县的任半城,而且最关键的是陈家还操持盐铁,真的是巨富啊! 对了,听说这位陈夫人活人无数,很善良来着! 第六章巧卖身 “蝉儿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陈夫人掀开大车侧面的珠帘,隐约露出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 “夫人前面有人挡道,说是要向您要钱!”蝉儿丫鬟踮起脚尖,凑在车旁嘟着嘴低声不满说道。 “唉,想必也是个苦命的人吧,应该是遇见什么难事迫不得已,你去给他一些钱财吧!”陈夫人脸露同情轻叹一声。 “是,夫人!”蝉儿倒是愤愤不平,神情不满不过还是依言走上前。 “这是夫人给你的,哼,看你长得也是人模人样,还是读书人,怎么好意思来要钱,真是有辱斯文。也就是欺负夫人心肠好,赶紧走开别挡道!”蝉儿不满的说着,手上扔出一块银子。 王怀素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银子,轻笑道“还不够!” “你!”蝉儿哼了一声,还是从兜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扔给王怀素“这下满意了吧!赶紧走!” “不够,不够!差得远!”王怀素依旧笑着摇头!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好歹,再敢这般无理取闹,我就让家丁动手赶你了!”蝉儿眼睛挣得老大,怒视着王怀素,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不是我不知好歹,而是姑娘你给的太少!”王怀素说道。 “好,好!你说说看,你要多少!”蝉儿气笑了,在这巴县敢敲诈陈家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她跟在夫人在陈家好几年还没有见过这么胆肥的,要知道在这巴县,县令说话都没有陈家管用。哪一任的县令来上任,敢不先来拜见陈家的! “若是旁人就算是掷下千万贯都是不能,若是陈夫人则只需一文!”王怀素诚挚说道。 “公子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一区区妇人而已,天色已晚,公子若无其他事情还请想让!”陈夫人柔和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 “只要夫人一文,原非异事;但问一穷二白,如何报恩!我岂能欺骗夫人,方才只是求见夫人无门,心急之下才出此下策,还请夫人见谅!夫人您有所不知,三年前李贼祸害川北,我家遭逢大难,亲人离散,父亲中道崩卒,只有我与家母逃难至此,幸得夫人布粥方才能苟且偷生,可惜全家遇难家母不堪打击,不久就随先父而去。如今我为父母守孝三年期满,了无牵挂特来向夫人报恩!”王怀素铿锵说道。 “原来是报恩的呀!我说这位仪表堂堂的公子怎么会干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情!” “居然要一文钱卖身给夫人为仆,少年郎果真是侠士啊!” “这位青年公子的确是性情中人,有恩必报!” 看热闹的众人不禁对王怀素顿生好感,在场的好多人都是受过陈夫人恩惠的,这样的报恩情景是每个人愿意看到的,就连刚才对王怀素怒目而视的蝉儿都改变过来,眼睛闪闪的看着他,明显对他好感大增! 陈夫人早已经收起帘子,端坐在马车里,听得王怀素这番话,脸色也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她这些年来不断做善事,自然不是为了别人报答她,但是如今有人来报恩,却是让她欣喜,但是要让她这样买下王怀素,却是她不愿意的,连忙劝道“公子能有这份心意,妾身已经非常满足了,哪里能耽误你的前程,此事就不要再提,哪有施恩图报的道理!” “家母去世之前,曾经拉着我手再三叮嘱,要我报答夫人,滴水之恩亦当涌泉以报,何况这救命之恩,还请夫人成全!”王怀素再次恳求,声音中包涵着感激。 “公子亦是饱读诗书之人,何苦这般作践自己,这让妾身良心不安,妾身岂是那挟恩图报之人!我陈家族学之中还缺一名先生,公子可否愿意屈就?日后也可再图科举之事!”陈夫人心中一软柔声劝道。 “我王怀素家破人亡,身负血仇,还有何面在此安享太平苟且偷生,那我就即刻北上找李贼复仇,夫人之恩我只能来世再报了!”王怀素大声说道,向马车中的陈夫人行礼,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王公子请留步,蝉儿快给我一文钱!”陈夫人急忙喊道,情急之下却是稍微拨开了帘子,接过蝉儿递过来的一文钱,放在王怀素手中。 王怀素这才看清了陈夫人的面貌,脸如银盆,白净如玉,端方雍容,一身素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就算是后世见惯了美人的王怀素也不由得一叹,果真是绝色! 手上却不慢,接过陈夫人递过来的铜钱,俯身行礼“王怀素拜见夫人!” 陈夫人虚扶一把,说道“公子不必多礼,不知公子是否还有行李需要打理,我让蝉儿随你去吧!” “没有,怀素今日才到巴县,身上也没有任何行李!”王怀素回答道。 “那正好,今日公子就随妾身返回陈家!” 王怀素卖身为仆,在陈家已经有了几日光景,不过那位陈夫人的确是好人,不跟王怀素签下契约不说,还为他在外院提供了一间房屋,甚至还把陈家的藏书阁向他开放,允许他借书!更不给他安排任何事物,把他当作客人招待,而且似乎想让他继续读书,参加科举! 正好王怀素也借着这个机会在屋内背诵起崇祯那一册的明史,这种东西他肯定要背下来,有备无患,不然路上不小心遇上一个名人都不认识,活生生错过了,他不得后悔一辈子! 整整五天,王怀素都夜以继日的背诵着,直到今晚才把这一册的明史将将记住,此刻才算是放下心的王怀素不禁又想起了那离奇的一夜。 夜阑人静,微风轻抚而过,摇曳着干枯的树枝,吹舞着秋枫,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孤独的月远远的凝望着这安静的夜,静悄悄地孕育着一个不安宁的黎明。 身着睡衣的王怀素深夜未眠,在自家九龙坡的江边别墅书房中,静静品着一杯清茶,捧着一本电子书,细细研读,他16岁在老爷子要求下开始读史书,如今算是勉强读到明史,当然这个读是按照古人的意思,熟读就能够背诵加上理解,这幅模样要是被外人看见,谁还敢笑王怀素不爱学,成绩不好? 读史书可以鉴以往知未来,可以知兴替明得失?不,这些都是假话,成功哪里有那么廉价,一部二十四史,不是每个人都读得通的!王怀素也是掌握了千古不传之秘,才勉强能够读得懂。 时间就这么戛然而止,王怀素惊愕的发生自己再也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依靠在椅子上,左手捧着书,翻页的右手却骤然的定在空中,他就如同石化的雕像一般,凝固了! 眼睛还因为前一刻的惊讶微微睁大,面前的灯光也和王怀素一般有着相同的命运,被这调皮的时光定住,窗外舞着秋风的落叶,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定格在空中。 旁边的大树,风中乱颤的枝桠,就这样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形态,花园小道上夜晚巡逻的一小队保安,就保持着一个整齐跨步的动作,手拿着电筒警棍,左脚已经迈出去悬空,右脚在身后微微踮起,世界就这样不合理的停顿下来。 王怀素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个寂灭的世界,这是他近30年人生中从未见过的恐怖。 神仙,妖怪? 万幸的是他还能思考,在他还来不及惊恐的时候,世界又动了,时光像是一条河流一样回流,一切都倒退回去,就如同有人按下快退一样。 面前的灯光整齐的收回到旁边的落地灯里,通通钻进这灯泡中,然后骤然之间落地灯不见了踪影,突然在眼前隐没,好像它完全不存在过一般,一切的痕迹都被时光抹去。 窗外飞舞的落叶,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飞回到树枝上,又马上变得苍翠欲滴,又变成一抹嫩芽,最后徒然消失在枝头上,了无踪影。 旁边的大树,瞬间回复青春,又不断的秋去春来,不断的变小,直到成为一粒种子,又随风消失在远方。 小道里的保安,在王怀素眼睁睁下整整齐齐的跨着步伐退出去,消失在他视线的尽头。 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化着,楼下熟睡的保姆,在之后是别墅的家具,一件又一件的消失在他的眼前,身下的椅子也消失了,王怀素就这样诡异的停在半空,然后惊恐的看着别墅解体,变成了凹陷的地基,然后又被填满变成一片空旷的沙滩,江水涨了又跌,潮起潮落,时常泡在水里的王怀素,经常能够在这时光里看见长江里的江豚,看见长江上的船来船往,可惜除了他,没有一个人。 时光无声的快退着,这仿佛就是王怀素他一个人的世界。 周围的环境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怀素不知道这时光倒退回去已经有多少年,或许是数十年,亦或许数百年。 这一切终于定格下来,时光慢下来了,像是活了过来,一切都有了声音,定格在空中的王怀素突然掉下来,就这样摔在了沙滩上。 终于又活过来了,听着身边传来的江水拍打岸边的声响,金黄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冷冽的寒风透过睡衣,冰冷刺骨,却让王怀素感到内心温暖,还好,还好,我还活着。 爬起来,王怀素下意识的打量着自身,周围的变化他都了然于心,然后自己又什么样的改变他却是看不见,睡衣还在,感谢这上苍,如果连这唯一的一件衣服也消失的话,在这茫茫的野外,又是如此寒冷的冬季,他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哦,还有手上的这本明史也保存了下来,可惜当时自己怎么不拿着手枪,穿着防弹衣呢! 不对!这还是自己的身体吗?怎么这么精壮了?惊恐的跑向江边借着江水,王怀素总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面貌,笔直挺拔的身材,年轻了十余年的相貌,甚至有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长发,手脚上的指甲也是长得骇人。 是了,倒退的世界,既然没有了其它人,那么我的一切,自然也就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虽然思维有些乱,但王怀素却能明白,我回到了自身状态的十六七岁,自己不光是回到了古代,还白得了十多年寿命。 第七章审铜钱【一】 一连半月好吃好喝,没事闲暇之余在陈家庄园里面到处走走看看,除了女眷所在的内院不能进,王怀素在陈家的确是非常自由,到处都是畅行无阻,有着一文钱报恩卖身的名头在,之前又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读书人,他在陈家是备受瞩目,受到诸多关照。 倒是陈夫人希望他继续读书,还把陈家的数万本藏书完全向他开放,可惜知道未来的王怀素完全读不进去,好不容易穿越一趟,难道自己是要花几年寒窗,然后去做那虚无缥缈的明末最后进士,还是说去抱满清那一群禽兽的大腿,来点水太凉,头皮甚痒?呵,那还不如自挂东南枝算了! 王怀素这些日子除了每隔几日装模作样的去藏书阁换几本书,大部分时间就呆在屋里整理着记忆中的东西,计划以后的路。走一步看三步,保暖思前程。 他把一些记忆中大有用处的东西通通用汉语拼音记载在电子书上,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脑子里带过来的这些东西,不管是技术还是其它的东西放到明末肯定都大有用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而已,要是就这样任由它遗忘掉,那才是真的是的暴敛天物,得遭天打雷劈。 平日里借着读书累了,出去放放风的时间,走遍了整个陈家庄园,没事就和各种仆人聊聊天,不经意间问点讯息,了解一些情况,几天下来不敢说对陈家了如指掌,但是基本的一些情况王怀素都已经了然于胸。 越是了解陈家,王怀素就越是欣喜,陈家嫡系三代单传,陈家家主陈子才,是典型的明朝士人,青年时中举,现在寄情山水喜好诗文,陈家经营的事业他基本上不过问的,长年在外游山玩水,甚至很少在陈家公开露面。 陈家少主陈靖贤,陈家独子,前夫人所生,从小娇生惯养,母亲死的早,父亲疏于管教,又长期不在身边,其他人毕竟是下人谁敢管他,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不学无术草包得可以,平日里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是一纯粹的纨绔子弟。 不过对于陈家而言,这些也的确是不算什么大事,在陈家的大人们看来这些都只是少主年少不知事而已,总会有浪子回头的一天,再说以陈家在巴县的地位,除了是这位脑子坏掉了公开造反,不然就是在巴县杀人放火说不定都只是一顿教训,然后告诉他下次做事记得把首尾弄干净一点,别把事情弄得太大,毕竟大小都是个麻烦! 陈二爷,或者说陈二太爷,如若说陈夫人掌管着陈家内部的事情,那么那一位则是统领着整个陈家,陈家大半兴荣都可以说是掌握在他手中,这位陈二太爷,是陈家的支系,上代老爷的堂兄,如今的陈家家主就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从上代家主托孤到现在,这位陈二太爷已经掌管了陈家40余年,陈家的数百位精锐家丁,盐铁的产业,各种隐秘的关系都是他来打理。 至于那位陈家夫人,王怀素得到的消息则不多,只知道她是在8年前嫁到陈家的,是陈家家主续娶的妻子,尚无子女,生性善良,掌管着陈家的事务,在陈家乃至巴县声望都很高。 看来自己来陈家的这步棋,的确是走对了!王怀素踱步走在花园里思考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抬起头一看,立马笑问道“是刘管事啊,何事让你如此急迫?” “噢!王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长眼不小心,您请见谅,我不是有意的!”刘管事拍拍脑袋懊恼的对王怀素道歉,随即又解释道“唉,的确是有事,一时恍惚之下,没注意看路,冲撞了王公子,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无妨的,我不也一样没注意到你嘛!要怪就怪这花园景色太美,如今虽是冬季,但咱们院中这花园景色独好。”王怀素轻笑道。 “这倒是,咱们陈家这花园可是从上代老太爷就开始修建的,一直扩建到前几年才算完成,这里面奇花异草可不少,冬天也有看头。”刘管事颇为自豪道。 稍微和刘管事攀谈了几句,知道这刘管事有事,王怀素当然不会耽误他,说道“刘管事既然有急事,那你就先去忙吧,我今日看书累了,没事想要在这里转转。” “唉,倒也不是什么急事,主要是太麻烦,不然我还能带王公子你转转!”刘管事遗憾道。 “游园这机会以后多得是,倒是没想到这陈家居然还会有你刘管事嫌麻烦的事!”王怀素调笑道,这倒不完全是吹捧,这刘管事能力还是有的。 “岂止是一点麻烦,对这事我实在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只好刚才去请内院求见夫人,请夫人来处理这件事!”刘管事叹里口气。 陈夫人要去!王怀素心中一动骤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刘管事您都束手无策,居然要请夫人出面来处理?” 这刘管事今年40有余,是陈家在巴县的一位大管事,平时主要管理陈家在县城附近的几个农庄的事物,手下管着几百户人。王怀素通过观察可是知道这位刘管事做人头脑灵活做事手段不凡,现在居然还有他处理不了的事情,必须得请出陈夫人来解决,这让王怀素大感兴趣。 “是杨虎和刘明义的事情!”刘管事说着又是叹气。 王怀素瞬间了然,刘明义不就是这位刘管事的侄子吗!怪不得这件事他自己不好处理,而且这个杨虎也不简单,能让王怀素特意记住的人,会简单? 杨虎今年19岁,家里几代人都是陈家的家丁,说难听点也就是家奴,签了卖身死契的,当然不要瞧不起家奴,在明朝这个家奴可不简单,严嵩的家奴敢于藐视朝廷官员,张居正的家奴那就更吊了,可见这家奴也不是每个人想当就能当的。 整个巴县三分之一都是陈家的,可以想象有多少人指着陈家生活!能当陈家的家奴就是荣誉,这是很多巴县人一辈子的梦想。比如自己眼前的这位刘管事就是陈家的家生子,也就是家奴,还是里长,当然陈家大管事的身份比里长可显赫多了。 却说这个杨虎在陈家也算是小有名气,孝顺老娘,武艺过人,说通俗点就是能够一个打十个的那种,当然不是打十个普通人,是打陈家的十个精锐家丁! 杨虎他爹以前就是陈家的家丁小头目,前俩年因公事阵亡,杨虎如今就在家守孝。不然按他的这份武艺早就进家丁队了,哪里还会留在农庄里面。 而且这杨虎不光是武艺超人,还非常讲义气,县城这一带的陈家年轻子弟没有不服他的,这样俩个人发生了矛盾刘管事哪里好处理,一个是亲戚,一个是武艺高强几代人为陈家卖命的家生子,无怪他要请出陈夫人。 “不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事情,闹得这么大,居然要惊动夫人?不知道有没有用得上王某的地方?”王怀素很仗义的问道。 “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为了十几贯钱!”刘管事颇为羞于启齿,不过对于王怀素的要求他也答应下来,这事又不能藏着“不过事情很复杂,王公子大才说不定真的有办法解决,要是没事的话和我一同前去农庄吧!” 王怀素微微一愣,十几贯钱? 好吧,对于平民老百姓来讲十几贯很多,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这么多,可是对于陈家这种大土豪的普通家丁,低级管事来讲那就是一个月的赏钱而已。更不要说是刘管事这种实权的大管事,从指甲缝里露点都比这个多。 如今却为了这点小事愁得心神不宁,还必须得去请夫人做主,也的确是够悲剧的! “唉,刘明义您也知道是我侄子,而且人品上也.。唉,都是我的错以前忙没管教好他,可是我就这么一个侄子啊,我姐姐又去的早,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是没办法啊,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是不管用啊,我总不能不管他死活吧!我知道他能力不行脾气又暴躁,所以根本不曾想过要舔着这张老脸去求夫人,让他入陈家做事,只是给他在农庄找了份屠夫的活,唉,我想着有我在,他在这个位置总是犯不了大错的,可以保他一生衣食无忧,唉!可是谁曾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啊!”刘管事提起他这个侄子,就愁眉苦脸的,只是不停的叹气,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也不瞒着王怀素。 第八章审铜钱【二】 王怀素看着刘管事愁眉不展的模样,也理解他的痛苦,连声安慰劝解。 他以前可是有着切肤之痛的,刘管事这个侄子还算好,最起码不坑自己人,是去祸害别人,而且不惹什么大麻烦,要知道当年王家的家族企业里面比这更过分的人都大有人在,而且好多都是王怀素叔叔爷爷辈分的老人。 当年这些人干的混蛋事更加过分,完全跟吸血鬼一样,是王家企业的蛀虫,没事就吸王家的血为自己牟利,一有事就到王怀素这里闹,仗着辈分高一开口就是当年我跟你爷爷,跟你爸怎么怎么样,我为王家出过多少力立过多少功,王怀素这里不管用就到王老爷子那里开始哭,这些家伙最开始可是让初掌龙头威信不足的王怀素愁白了好几根头发。 看来这刘管事也知道他那个侄子的“光辉事迹”,不过想来也是,连王怀素这个刚来陈家庄园半个月的人,都能耳闻这位远在农庄的刘明义品性不好,更别说这位精明的刘管事。 只不过在王怀素看来这个刘明义还不算真傻,最起码还是明白一点事理的,平日在他舅舅手下不犯大错,不胡乱招惹人。属于平时小错不断,大错不敢犯的那种。一般有身份的人他不惹,没身份的受他欺负了,不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事情,谁会脑子抽了为了争一口气去找他麻烦,除非不想在陈家混了! 所以这刘明义虽说风评不好,可是人家舅舅有权啊,每日里小肉吃着,小酒儿喝着,没事还可以逛逛窑子,调戏一下妇女什么的,这小日子过得简直是潇洒,比一般的地主老财都快活! 刘管事也只是一时苦闷,找王怀素倾诉完之后心情不免好了许多。家丑不可外扬,他一般是不会与人说起这些的。不过王怀素却不一样,这位王公子风度翩翩待人接物都毫无傲气性格温和,虽说是卖身夫人为奴,但是谁会真正把他当成奴隶看待,而且又正好是毫无利益关联的外人,在他看来说说这些正好是合适的,最关键是还可以拉近俩人的关系。 “其实这事儿,要是换俩个人倒是好处理,今日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在房内处理事务,快要过年了农庄人多事杂比较忙,忽然有下人前来通报,说是刘明义和杨虎起了争端,我当时怕他俩闹出事情来就立马赶了过去!”刘管事详细解释道。 王怀素却是听着好笑,这刘管事虽说看起来对他侄儿怨念颇深,但的确是非常关爱,要是刘明义真的和杨虎动起手来,那结果.呵呵!要知道杨虎在这里可是能一呼百应的,而且就算其它陈家年轻人不帮忙,像刘明义这种,杨虎一只手都能打十个。 “到了才知道是因为十几贯钱的事情,王公子你可知道他们俩发生了什么?”刘管事苦笑问道。 “莫不是因为某人不小心之下无意中损坏了什么东西,因为赔偿的问题闹起来?”王怀素猜测道。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我直接就处理了,我刘家虽说不算富贵,但是承蒙老爷夫人照顾,十几贯而已,这点小钱还是不在意的。我到的时候,刘明义向我告状,说杨虎来他家当着他面抢走了十几贯钱!”刘管事一脸凌乱道。 “啊!”饶是城府极深的王怀素听见这话也是目瞪口呆,入室抢劫.。这就好像你看见新闻里面播,一个月入几十万的高级金领去别人家里,当着主人的面强行破门抢走了几万块钱一样,内心完全是崩溃的! “我问他可有人证明,他说没有,我那个侄子怎么样您也是知道的,我本来就不信他的说辞,听他说还没有证人为他作证,我当时就把他骂了一顿,然后去向杨虎道歉,想把这件事就这样解决掉!”刘管事谈及此事又是叹气。 对于刘管事的做法,王怀素也是赞同的,十几贯钱而已,一边是风评不好的自家侄子,一边是声望颇高,品行良好的陈家家丁,双方都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刘明义说谎的可能性极大,他这样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过看来这刘管事还是失败了。想想也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是那杨虎不同意?” “真要是这样也还好,我拉着老脸上门认错也能把事情处理好,可是那杨虎居然直接就当着众人面说,就是我抢的,那又怎样,你能奈我何,谁能证明是我抢了你的钱!”刘管事说道。 “额,莫不是那杨虎年轻气盛,受了冤枉一时气急说的气话?”王怀素猜测道。 “我当时也是这样以为,可我那侄子跟我以他过世的娘赌咒发誓,说就是杨虎抢的他钱,不然我姐姐在地下就永世不得安生,我那侄子虽说人品不好,但是我知道他,他对我姐姐非常孝顺不可能拿这个开玩笑,而且杨虎也再三承认过就是他抢的!”刘管事苦涩道。 王怀素同情的看了刘管事一眼,这事真的是谁遇见谁倒霉,除了当事人没有任何证人,按理说大家都是相信杨虎的,毕竟谁也不会怀疑他会去抢这点小钱,而且刘明义的确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是这杨虎偏偏就是一口咬定,怎么着,就是大爷抢的你钱,但是那又怎么样,不服?不服你拿出证据啊! 刘管事管理的几个农庄就在陈家庄园附近,王怀素和刘管事一路边走边聊,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农庄。 刚转角进入农庄,王怀素就见眼前一个穿着厚实棉袄,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独自一人可怜巴巴的站在一旁,旁边是一群青年汇聚在一块儿,时不时的怒视着那被孤立的汉子,更有甚者直接怒骂出声。 王怀素走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些,大概就是说刘明义不知廉耻,是不是找死,等会不消虎哥出手老子就要弄死你替天行道这类的话,弄得刘管事好不尴尬,只好对王怀素报以苦笑。 后面的土堆上还站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农人,人群中央众星捧月的簇拥着一十**岁的青年,明明已是寒冬腊月,却只是身着粗布薄衣,虽说是穿得朴素却有一股掩饰不了的英气,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任谁看见都会赞一声“好汉!” 第九章审铜钱【三】 王怀素隔着人群看向那面容冷峻的青年,心里暗道这人应该就是杨虎,被大家排斥的那一人也就不言而喻了,仔细打量了杨虎一番,王怀素不由得暗暗点头,不错!来这明末也有一段时间,这算是他见过的最出众的年轻人! 正好那青年此时也看向他,王怀素便笑着朝杨虎点点头,杨虎微微一愣,他脑子里却没有王怀素的印象,不过还是拱手回礼。 被众人孤立的汉子此刻也看见了王怀素和刘管事俩人,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泪眼汪汪的飞奔过来,抱着刘管事的大腿就开始痛哭流涕,引得人群中发出爆笑,不少人更是对着他拍手称快,这刘明义的确是不得人心啊! 刘管事气得是满脸通红,想要把刘明义扶起来,不成想这刘明义体重他却是用不上力,气急之下直接一脚把刘明义踹开连连呵斥。 刘明义对他舅舅怕得要死,总算是自己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看来刘管事走后他被那群青年吓坏了。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却一副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样子,很有一种猥琐的味道, 王怀素心里发笑,表面上却是面色不改,他当然不会干这种得罪刘管事的事情,神色自然的负手而立眼神却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周围人的表现,这是他之前养成的习惯。 在场的人群中众人都在发笑,唯有这杨虎依旧冷着一张脸,王怀素观察入微,发现这杨虎连眼神似乎都没有变化,看见诬陷自己的人出洋相,此时就算是心智沉稳之人,也会忍不住高兴吧! 呵,真是有意思!王怀素饶有兴趣的想到。 刘管事总算是平静下来,深吸口气大喊道“我已经向夫人禀告此事,夫人马上就会来处理此事,到时候谁是谁非,自然能够分辨清楚!尔等且在这里等着,休要在胡言乱语!” 刘管事在这农庄里颇具威信,他一开口周围原本嬉闹的气氛瞬间为之一空。 “王公子我们去那边歇息,等夫人!” 王怀素自然是没有意见点头应允,刘管事随后又踹了还在抽泣的刘明义一脚,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给足了警告,却在这人前忍住没有开口骂他,今天刘家让别人看的笑话已经够多了! 刘管事招呼着下人搬来凳子,王怀素理好衣襟正襟危坐,和刘管事坐在村口细细交谈,丝毫没有异色,却是让尴尬的刘管事心生暖意。 不多时就看见陈夫人的马车到了农庄外面,王怀素和刘管事带着人群一块儿出去迎接陈夫人。 今日陈夫人出行带的人数却是不多,只带了几个贴身丫鬟,健壮女仆,和十几个家丁,不过也是和上次去县城不同,这农庄就是陈家的地盘,又离陈家庄园这么近能发生什么事,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带上十几个家丁也足够了! 王怀素就站在人群前方,看着陈夫人车旁的那个丫鬟,正是上次的那位蝉儿,蝉儿也看见了显眼的王怀素,露出一个俏丽的笑脸。 王怀素亦是点头微笑,心里却是感叹“名声”果然是一种力量,看似无用却缺他不可。如他,在陈家能有今日的待遇完全就是凭借名声,如这杨虎,刘管事这种管理着几千人的陈家大管事,对他都不敢私下处置,只能通报给陈夫人。 “夫人,请随我来!”刘管事上前说道。 “嗯,劳烦刘管事你带路!”陈夫人轻声谢道。 陈夫人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刘管事在前方带路,引着马车到他平日里在农庄办公的宅子去。 “王公子也来了!”陈夫人虽然没有下车,隔着帘子也看见到站在前面鹤立鸡群的王怀素。 “夫人,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公子!”王怀素认真道,不光是做给别人看的,王公子这个称呼也太有距离感,王怀素当然不喜欢。 “怀。怀素,我虽说收你为仆,但却绝不拿你当仆人看待,你不要妄自菲薄,要好好读书,莫辜负了你父母的期望,以怀素之才定可他日鱼跃龙门,光宗耀祖的!”陈夫人低声解释道。 宅子并不远,就在农庄中心,正说着马车就到了院子门口。 “夫人到地方了!”刘管事恭敬的站在一边。 陈夫人在丫鬟搀扶下下车,走到到堂中,又有几名女仆手上拿着轻纱站在门口,挡住了门,这样众人隔着一帘轻纱自然也就看不见屋内的情景。 陈夫人就这样端坐在椅子上,她今日穿着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皮袄,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盘起的妇人发型,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虽说依然是妇人,但是也不过是20出头的年纪,脸上薄施粉黛,冬日里却是明媚的如同阳光一般光彩照人。 旁边的丫鬟有的端着火盆进来,有的忙着去后厨烧水给夫人泡热茶,这日子的重庆冷得冻死人,明朝末期恰巧又是小冰河时期夏天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冬天则奇寒无比。 “院子外面冷,蝉儿把火盆端出去一些,我哪里有那么金贵,茶水烧好了也给刘管事他们送去,喝口热茶总会舒服一点!”陈夫人细心道。 蝉儿是陪嫁过来的丫鬟,从小跟在陈夫人身边长大,自然知道自家夫人的性格,马上去安排女仆把火盆送去,又让人多烧热水,准备多泡点茶送出去。 “刘管事,你去把人带进来吧!”陈夫人安排道。 “是!”刘管事躬身答道,然后走到大门口把在门外等候的刘明义,杨虎传唤进来。 “小人刘明义见过夫人!” “杨虎见过夫人!” 说着俩人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不用多礼地上凉,快起来吧!”陈夫人柔声说道。 “谢夫人!”杨虎刘明义站起身来感谢。 “杨虎,我记得你父亲杨彪,俩年前是跟着二叔在川西为我陈家战死!你爷爷杨忠也是为了陈家舍生忘死,以至于落下病根才早逝的吧!”这些陈夫人都记得清楚,此时娓娓道来,语调虽不高却让杨虎眼睛一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旁边站着的十来位家丁都感动不已,夫人原来都记得的! “刘明义,你是刘管事的侄子?”虽说像是在反问,但陈夫人语气却是平平淡淡,看来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时机不到,不曾管而已! 刘明义被这轻柔的一句话吓得瘫坐在地上! 王怀素看着这一幕面带轻笑,这位陈夫人果然不只是心地善良,也是很有能力的,不然就这偌大的陈家,虽说有着数以百计的管事掌柜帮忙,但这夫人的位置也不是寻常人能坐稳的。 王怀素隔着轻纱看向那个坐在堂上模糊的身影,就算是这样朦朦胧胧之间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也能让人轻易感受到她的美丽,无关乎相貌。 刘管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向陈夫人磕着响头。“夫人,这刘明义的确是我的侄子,我有罪啊!还请夫人发落!” 第十章审铜钱【四】 刘管事跪在地上磕着响头,额头都已经在这青石板上沁出血来,不断的向陈夫人求情,希望夫人网开一面给他侄子一条活路。 “唉,你起来吧!我也知道你父母早亡,小时候全靠你姐姐照顾才能成人,如今她又早逝,只留下刘明义这一子,你当然会宠爱他。护犊之情人人都有,可是凡事都要有个限度,过犹不及这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可惜当局者迷,好在他尚未铸成大错,谅你为了陈家兢兢业业,平日里事务繁忙对他疏于调教,这次就先饶过他,日好你要好好管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你可得保证,如若再让我听见他犯有恶事,到时候就要数罪并罚,绝不轻饶!”陈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让人信服。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刘管事感激涕零又是连连磕头,斩钉截铁的保证道”请夫人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他,如若他再敢做恶,不劳夫人问罪,我一定亲手宰了他,再向夫人谢罪!”刘管事说着又踹了还在发愣的刘明义一脚厉声喝道“还不滚起来给夫人谢恩!” 刘明义吓得缩了缩身子连滚带爬的到门前跪下“小的多谢夫人,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行了,说说你和杨虎的事情吧!”陈夫人问道。 “我,我,我。。”刘明义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刘管事。 刘管事见状气得一脚踹过去,直接把刘明义踹到翻了个跟头怒声低吼“说啊!夫人问你话,该说什么说什么,看我作甚!” “是我撒谎,是我撒谎,我诬陷杨虎说他抢了我钱,我陷害他啊!”刘明义趴在地上惊叫道。 “哦!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么刘管事接下来的事情就你来处理吧!”陈夫人淡淡的说道,她虽然心地善良却也不缺雷霆手段,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又能在陈家坐稳夫人的位置,岂是一个普通妇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刘明义仗着他舅舅,平日里在农庄为非作歹胡作非为,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虽然她有心惩戒,但是以前刘明义犯的事情都不大,而且这位刘管事对陈家忠心耿耿尽职守则,既然没有人揭发这刘明义,她也不愿意因为这个让刘管事心生芥蒂。作为这个硕大陈家的掌舵人之一,肯定不能以单纯的好坏善恶考虑事情,自然是应该照顾大局。 如今把事情交给刘管事处理也是她慎重考虑过的,她毕竟是个外人。处理刘明义轻了,民众不满意反而得不偿失。重了又不得不担心会不会让刘管事心寒,觉得陈家刻薄寡恩,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又只有这么一个侄子,要是处理重了,就算表面他不敢说,背地里心里也肯定会想“我为你陈家付出那么多,如今因为一点小事就要我侄子半条命” 反倒不如把事情交给刘管事自己来,既让刘管事满意,而且到时候他为了给出一个交代,肯定会让刘明义吃尽苦头,这样反而两全齐美。 “多谢夫人!请夫人放心,我到时候定然带着刘明义上门向杨虎赔罪。”刘管事说着又踹了一脚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刘明义。 “夫人,小人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一定改!”刘明义凄声喊道。 “杨虎,你看这样如何!”陈夫人问道。 杨虎突然跪倒在地在众人惊诧中沉声说道“不敢欺瞒夫人,这钱的确是我抢他的!” “什么!” “虎哥,他疯了!” “杨虎他这是干嘛,刘明义都说了是他在诬陷啊!” 站在院外围观的百姓通通被这番话震惊了,回过神来顿时议论纷纷,对杨虎的举动都是大为不解,明明这刘明义都自己招了,你怎么还是说是自己抢的,难道是对陈夫人原谅刘明义的做法不满意?众人纷纷猜测。 陈夫人也是面色一沉,本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刘明义都已经认错了,这杨虎居然还说是自己抢的钱,的确是有点不知进退,这是要当场扫她的面子,让她下不得台来。 蝉儿可见不得夫人受委屈,气冲冲的质问杨虎“你这家伙怎么敢这样不知好歹!”咬牙切齿明显是气极了。 “这钱的确是我抢的!”杨虎低着头固执道。 “蝉儿回来,怎么说话的!”陈夫人把蝉儿叫回来。 “夫人!”蝉儿委屈的看着陈夫人,眼泪都要下来了,她真的是恨死这杨虎了! 陈夫人又岂是不气,不过还是柔和的看着蝉儿,蝉儿也只好对着杨虎怒哼一声,回来站在陈夫人身边,心里却是狠狠的记下了一笔。 陈夫人唤回蝉儿,看着门外低头跪着的杨虎,眉头一皱端起茶微启朱唇细细品了一口朗声道“刘明义,杨虎说是他抢的你的钱?” “不是,不是,是我陷害他啊,真的是我啊!虎哥,虎哥!我求求你了,您老人家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刘明义哭喊道声音凄厉,让人身上都起鸡皮疙瘩。 刘管事也是一脸悲怆,夫人都开口了这杨虎怎么还不满意!不过就是这十几贯钱而已,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怎么就咬死着明义不放,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王怀素皱眉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杨虎,神色漠然的站在旁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杨虎你还有何话说?”陈夫人淡淡的问道,显然她还是有气的,杨虎的举动让她颇为懊恼。 杨虎面色挣扎沉默片刻“夫人,刘明义他在撒谎,这钱的确是我抢的!” 闻得此言陈夫人饶是以她的好脾气,此刻也忍不住真正生气了。果真如蝉儿所说这杨虎是不知好歹,看来真的是自己这些年对他们太好了,如今连一个家丁都不是的人,都敢蹬鼻子上脸难道真以为自己好欺负?还是说这杨虎的背后有什么人在暗中谋划?不然谁给他的胆子,敢这样做! 陈夫人想到此处失笑一声,把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左手撑起下巴,右手在桌上轻轻敲打着,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杨虎,语气却是又轻柔起来“哦!是吗?那你为何要抢他的钱,你可否为我解释一二?” “夫人是我抢他的,没有什么理由,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所以就抢了他钱,请您责罚我吧,是杀是剐我都认!”杨虎跪着朝陈夫人叩首,长跪不起。 看他不顺眼!好个看他不顺眼!陈夫人面带笑容,桌下手却紧握着衣摆,她被这杨虎气笑了,就因为单纯的看你不顺眼,所以我去你家抢你钱,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打一顿,那岂不是更出气?真是好笑,这种情形下,拿不出证据来,我怎么敢说你有罪,更别说治罪杀你! 正在这时王怀素悄然走上前,绕着门前堆放的那一堆铜钱,细细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 “夫人,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或许能让这个铜钱开口,告诉我们它是谁的!” 第十一章审铜钱【五】 “什么,让铜钱开口说话?” “铜钱怎么能开口说话呢!这王公子莫不是糊涂了吧!” “我看也不一定,这王公子可是读书人,说不定还真有办法让这铜钱开口!” 陈夫人闻言也是轻皱颦眉,轻声问道“怀素,我知道你的心意,此事虽说棘手,我却并非是没有办法,你何须如此?” “请夫人放心,在下的确是有一法子,可破此案!请夫人让我一试。”王怀素成竹在胸自信笑道。 “好,怀素可需要借助什么东西?”陈夫人沉吟道。 “还请蝉儿姐姐帮我找一个火炉和盛满清水的铜盆!”王怀素请求道。 “好的,我去给你拿,王公子刚烧的开水行不行?”不待陈夫人回答,蝉儿就急匆匆从轻纱后面探出脑袋问道。 “有开水自然更好,麻烦蝉儿姐姐你了!” “不麻烦,只要公子你能让这铜钱开口,这点小事算什么!”蝉儿说罢又瞪了杨虎一眼,风风火火的朝后院厨房跑去。 王怀素面带微笑站在院内,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周围人却都是疑惑不解,完全猜不准这位王怀素王公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明是要铜钱开口,怎么反而让人搬来清水和火炉子! “快快,把火炉放好,赶紧加碳生火,把水盆放在上面!”蝉儿指使着几名健壮女仆。 随即凑到王怀素身边悄悄问道“王公子你真的有把握?” “蝉儿姐姐叫我怀素吧,这里哪有什么公子,这事十拿九稳,蝉儿姐姐您就等会看着吧!”王怀素笑道。 “嗯,好!怀素你可得把这案子破了,到时候我一定要让那杨虎好看!哼!”蝉儿皱着眉头咬牙切齿道。 不一会儿炉子便生火了,水盆里本来就是加的开水,片刻功夫盆里的水就开始冒出热气。王怀素看时机到了,就走到铜钱旁边,请家丁把这十几贯铜钱全部放入水中。 十几贯钱,一贯就是一千文,一万多个铜钱重量可不轻,足足有上百斤,刚才杨虎一只手托着这十几贯钱,毫不吃力的表象,却是让他震撼不已,一手轻轻托起上百斤,脸不红气不喘轻轻松松的从庄外走进来,足足走了几百步。 换一个思路想,这岂不是意味着这杨虎可以一手挥动上百斤的武器!王怀素一直以为史书上说的猛将都有虚夸的成分当不得实,是人哪有以一当百的。 南宋的岳云,宋史上记载他十二岁从军,屡立奇功。每次作战时,两手各握一个铁锥,每个铁锥重八十斤,宋朝的八十斤就相当于现代的一百斤,这还不算他披着的上百斤重甲。以前王怀素还听说北京博物馆里有满人甲胄全套100来斤,这还不包括武器。 之前一直觉得是书上有夸大,现在看见眼前活生生的列子,才知道这果真是自己见识浅薄,那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能敌也就是真的了!想想看虽说明末的满人给女真提鞋都不配,但是满清只要有数十个这种浑身着甲的钢铁怪兽,穿凿万人军阵就毫无问题。 在王怀素的要求下,虽说有点不明其意,一个硕壮的家丁依旧领命出来搬铜钱,双手抱着铜钱轻放进水盆中。 王怀素稍等一会看着水盆里烟雾升起,起身到水盆边一看,扭身对着陈夫人说道“夫人,怀素幸不辱命,如今这铜钱已经开口!” 陈夫人不理解王怀素为何这么肯定,一时无语。倒是蝉儿好奇的凑过去,看着水盆里的铜钱,又看看水面上飘浮的油,惊声说道“这水上怎么有这么多油!” “是的,就是油!”王怀素转过身来朝刘管事问道“刘管事,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刘明义是屠夫吧!” “是,是,我说过!”刘管事被王怀素的问题问得不明所以,还是答道。 “那这铜钱就是刘明义的,杨虎的确是抢了他的钱!”王怀素肯定道。 “什么!” “为什么说是杨虎抢的钱!” “就因为有油?” 就在众人迷惑不解时,陈夫人轻声赞赏道“怀素果然大才,这些钱的确是刘明义的!” 不管是院内的家丁女仆,还是外面汇聚的人群,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看盆里的钱。只见盆里的水上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花,一股羊膻味也从盆里散发出来。 这时众人才纷纷明白过来真相,看向王怀素的眼神都起了不小变化,以前只是佩服这位王公子有情有义,又是读书人。如今见着这事,才知道这位王公子的才能机智。 “我明白了,刘明义是屠夫,他的钱肯定上面占有油腥,王公子一煮这铜钱,油腥味就出来了!这钱果然是刘明义的!” “妙极,这等方法也就只有这王公子才能想得出来!” “想不到,杨虎真的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不会是真的看刘明义不顺眼吧!” “我就说这位王公子是有大才的人,肯定有办法你们之前还不信,现在看看!” “照我说还是咱们夫人厉害,这王公子这么有才华,还不是一样想着要向咱们夫人报恩!” “是啊,多亏了夫人仁慈,王公子才愿意来咱们陈家!” 院外的民众惊叹不已,院内气氛却是有点异样的宁静,之前大家都误会刘明义了。陈夫人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刘明义,良久之后,陈夫人才轻叹道“是我错了,先入为主,以为是刘明义诬告,害得他因为害怕,承认是自己在诬告杨虎,是我的过错!” “这不是夫人的错,我在实情出来之前,也是不信杨虎真的会做出此等事情来!一直都以为是刘明义在诬告!”王怀素劝道。 “是啊!夫人我也觉得是刘明义在诬告,都怪他平日里恶行颇多,是谁都得怀疑他!”刘管事也是劝解道。 “是啊,这事可不能怪您!”蝉儿看见夫人情绪不高,担忧道。 “杨虎,我当时误判刘明义诬告,你为何不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反而承认是自己抢的呢!”陈夫人不解问道,这杨虎的举动现在看来的确是颇为诡异。 “俩年前父亲战死的时候,夫人私下让人送来双倍的抚恤,夫人之恩杨虎一直铭记于心,实在是不敢欺瞒夫人!”杨虎叩首答道。 “杨家果然代代都是忠义之士啊!”陈夫人感叹道,随即又不解问道“那你为何又要抢刘明义这十几贯钱呢!” 杨虎不答只是跪在地上长叩不起。 “罢了,罢了,想来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陈夫人轻叹道。 “多想夫人成全,杨虎自知有罪,还请夫人责罚!”杨虎感激涕零。 陈夫人沉凝片刻骤然向王怀素询问道“怀素,照你看来此事我该如何处置才好!” 第十二章审铜钱【六】 王怀素不用想就知道陈夫人此话的用意,陈夫人既然让自己来判断,定然亦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惩罚这杨虎的,抢劫罪在明朝可不是好玩的,明律讲究的是“轻唐律之所轻,重唐律之所重”,对强盗罪的量刑重于唐律。对没抢到钱的,《明律》也要处流刑;对抢到钱的,《明律》规定一律处以斩刑,而陈家的家法肯定也就是按大明律判的,如若真要判,那杨虎就算是废了,不说陈夫人不愿意,就是王怀素也是一百个不肯。 这杨虎他是越看越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虎躯一震,把他收置麾下,同塌而卧,抵足而眠。一个武力值能上史书的猛将,为人忠义,行为迂腐,奉信教条,孝顺老娘,深受封建思想毒害,这才是王怀素最喜欢的人才。 人才分为好几种,有才无德的,有德无才的,有德有才的,无才无德的。曹操一直以来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唯才是举,取才不先取德,他心里的人才排位顺序是才能最高的地位就是最高,然后再看德行,所以才能发掘出千古奇才郭奉孝,所以才让司马懿活了下来,当然这是因为曹公有信心有手段压得下人才,到我手下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不忠心没事,反正我只用你才,要是不能为我所用,那你就去死吧!可惜他儿子曹丕不听他话,重用了司马懿,又没他这样的手段,玩脱了葬送了魏国。 然而相比之下王怀素更看重一条,有没有忠心!只要有忠心的人,就算是无才无德也好过有德无才之辈,只要听话就行!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这点心思能力可不敢自比曹公。 这杨虎在王怀素看来就是最好的目标,这种人非常固执,又很有才华,心高气傲认主很难,可是一旦认主,只要你不负他,他就绝不负你。抛头颅洒热血都是小事,这样的人才让怀素已经垂涎得口水直流,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的到自己碗里来。 拿定主意王怀素便开口说道“夫人,这法理不外乎人情,我想这杨虎终归是有不能言的苦衷的,而且这事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钱已经物归原主,受害人刘明义也会原谅他,是不是?” 刘明义此刻哪敢不从连忙点头应和道“是的,是的,夫人,我愿意原谅虎哥!” “如此看来这杨虎应当减罪,而且夫人杨虎是有自首情节的!”王怀素道。 “哦!”陈夫人轻疑一声,来了兴趣“怀素,你继续讲!”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杨虎在刘管事审讯前就一直承认过,是他抢的刘明义的钱!”王怀素说道,咬着审讯前三字,就是为了把杨虎自首事情坐实,为了让杨虎少受点惩罚,他也确实是废了不少脑筋。 “刘管事,怀素说得可对?”陈夫人朝刘管事问道。 “启禀夫人,确有此事,杨虎的确是先自首了!”刘管事肯定道,他也是聪明人,陈夫人的意思当然看得明白,此刻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还能卖陈夫人一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尚书·康浩》有云:“乃有大罪,非终,乃惟青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明律中也有“诸犯罪未发而自首者,原其罪。”,杨虎的确是在犯罪还未被审判捉拿时自首的,我陈家家规就是源至明律,因此杨虎可以免罪。好了,你起来吧!”陈夫人笑着说道,她的确是颇为高兴,虽说这杨虎方才顶撞过他,但是她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而且杨虎事后的回答,让她很满意,谁都喜欢别人知恩图报,她内心也是有着些许虚荣的。 陈夫人的处置却是几乎让所有人都满意,一时间院内院外都活跃起来,甚至院外的年轻人开始欢呼,感谢陈夫人仁慈。 在场唯一心怀不满的大概就是王怀素了,虽说他面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又几分遗憾!妈的,都怪自己嘴贱!可惜啊!真是可惜了!一员大将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还是因为自身力量不足啊,自己这小身板怎么挡得住陈家这洪流,此事过后以这杨虎的脾性,对陈夫人对陈家肯定是忠心耿耿,自己再想下手就千难万难了。 唉,失算了!王怀素悲催的想到。不是说好的,明朝抢劫要被判处极刑吗?怎么自己一提到自首就无罪释放了!这陈夫人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怎能如此的心慈手软,不是应该减罪俩等,然后给杨虎一个惩罚吗!这样杨虎失意之下,到时候自己再雪中送炭拉拢他,又凭借着救他之恩,才能有机会收服他。 “夫人,民妇有病在身,腿脚不便来迟了,还请夫人赎罪!”这时门口俩名丫鬟扶着一位身着朴素,脸色苍白干瘦的中年妇人走进来,向陈夫人行礼。 “杨夫人,何须多礼,外面天冷,这天寒地冻的把你叫过来,实在是抱歉,快请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陈夫人歉然说道,邀请杨夫人进屋取暖休息。 “娘,你怎么来了!”杨虎连忙走过去要扶住他娘,一边诧异的问道。 王怀素这时才知道,原来这妇人是杨虎他娘,陈夫人说的法子就是请杨虎他娘来处理。是了,杨虎是出了名的极为孝顺,要是他娘发话了,他肯定得从! “夫人,不知杨虎出了何事!”杨母却是不理杨虎,向陈夫人问道,看来陈夫人还没跟她明说,只是请她过来。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这杨虎和刘明义发生了些许矛盾,现在我已经惩罚过他俩了,杨夫人快快进来,本来你身子就不好,有恙在身,我还劳烦你白走一趟!”陈夫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多谢夫人关心,我没事的!”杨母连忙道谢,又疑惑的看着杨虎,知子莫如母,看着杨虎躲躲闪闪的目光,她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然陈夫人也不会让家丁驾着马车急急忙忙接她过来。 “杨虎,你老实告诉为娘,你到底干了什么!”杨母厉声问道。 陈夫人一听瞬间眉头一皱,心里暗道要出事!她对陈家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了然于心,这位杨夫人的性子可以出了名的刚烈,正直。想想杨虎的性格,就知道这位杨夫人脾气如何了,要是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此事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得了了! “娘,我,我抢了刘明义的钱!”杨虎不敢不答,憋得是满脸通红无地自容的低声说道 第十三章审铜钱【七】 “我抢了刘明义钱!”杨虎一句话震惊得杨母是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过从小就沉稳厚重的儿子,居然会干出这等荒唐事,一时气血上涌头一昏差点就晕倒过去,要不是旁边有丫鬟扶着她就直接倒在地上。 “你!你!你!”杨木一只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手指着杨虎满脸失望的厉声喊道“逆子你给我跪下!” 杨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着杨母脚祈求道“都是孩儿的错,娘亲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说你抢了刘明义多少钱!”杨母稍微缓过神来紧张的追问道。 “十七贯!”杨虎惭愧的低声答道。 “十七贯,你就为了十七贯钱就要去抢?平时教你的都白教了吗?说吧,为什么要去抢这十七贯钱!”杨母本来就有病在身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现在连问话都显得有气无力,站立不稳的靠在丫鬟身上、 杨虎咬着牙跪在地上不说话。 “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立马就走,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杨母神情冰冷的看着杨虎说道。 “孩儿是想抢了他钱给娘亲买药!”杨虎颤颤巍巍的苦涩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被逼成这样看得让人心碎。 杨母闻言一愣,傻傻的看着杨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人群也是被杨虎所说震惊,谁曾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杨虎居然是为了给母亲买药才去抢钱的。难道杨家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居然来买药的钱都没有了! 王怀素看着跪在地上衣着单薄的杨虎,心里一愣!他最开始看见杨虎大冬天的穿着粗布单衣还以为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不怕冷,想不到居然是因为舍不得给自己花钱买衣服。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杨母不敢置信颤抖的追问道。 “孩儿除了练武不会经营,娘亲你长年卧病在床,这几年孩儿掌管杨家做生意不小心就把爷爷父亲留下的家业败光了,明日娘亲就需要钱买药,孩儿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所以一时糊涂,就,就。。”说道此处杨虎哽咽出声。 杨母听闻这个惊人的消息明显是气急败坏,大骂道“我就是病死也不会喝你抢钱买的药!”随即有逼问道“那你为何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在做什么生意!不对,你每日都在家中练武,哪里有时间去做生意!说你到底干了什么!你是去赌还是去青楼了?说话啊!你是想气死我吗!” “娘亲您消消气,别因为孩儿气坏了身子。孩儿从未去过这些地方!”杨虎看着杨母摇摇欲坠的身体惊恐答道。 “我杨家几十年攒下的家业,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你给我说你,你到底拿去干了什么!”杨母声音奄奄刨根究底。 “孩儿练武买药材花了一些,给娘亲您买药花了一些,就,就没有了!”杨虎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微不可闻。 “你练武买药的钱我还不知道是多少?怎会花如此之多!你休要再骗我!不然今日我就死在此处,我杨家丢不起这个人!”杨母眼睛一瞪反问道。 杨虎被逼急了“是为了给娘亲买药,这药每隔七日就得取一副,一次要八两银子,本来孩儿以为能撑到孩儿加入家丁队,谁知道孩儿这俩年武艺增进,习武花费也是大增。昨日找遍全家也只有三两银子,不够给娘亲你买药!所以就。。” “你不是说这药便宜,要不了多少钱吗!”杨母惊得是目瞪口呆。 “那是孩儿怕娘亲您不愿意吃药所以骗您的!”杨虎一字一顿的说道。 杨母听到这个结果神情悲苦只觉得眼前一黑突然晕了过去。 院内顿时乱作一团,几个丫鬟扶着杨母,杨虎焦急站起来抱着杨母掐着人中,总算让杨母清醒过来。 陈夫人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从屋内走出来扶着杨母轻轻拍着她后背劝道“这事是我的过错啊!想不到杨家竟然发生这种事情,我没照顾好你们啊!” “夫人,这事怨不得您,都怪我啊!夫人,如今事情都已经问清楚了!杨虎他的确是抢了人家的钱!”杨母眼中无神茫然的说道。 “我刚才已经惩罚过他了,杨虎也知道错了,他也是一片孝心迫不得已,杨夫人你就不要再责怪他了!”陈夫人劝道。 “夫人,我杨家世代清白,从来都是安分守己,此事无论起因,他都是抢劫,败坏我杨家门风,污了我杨家名声。我又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公公,和他那死去的爹啊!都怪我啊!怪我啊!”杨母声音凄厉声泪俱下。 “杨虎他也只是一时糊涂,出于孝心才弄出了这种事情来。吃一堑长一智,相比他以后肯定不会再犯!”陈夫人连忙劝道,生怕这杨母走极端。 “夫人,不知道您刚才如何处置的这个逆子!”杨母看着陈夫人问道。 陈夫人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却是不好回答。 杨母见状一愣,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杨虎问道“说,夫人是如何惩罚你的!” 杨虎捏捏的回答道“夫人赦免我无罪” 杨母一听眼睛瞪大喘着粗气,突然朝陈夫人跪下“民妇虽说目不识丁,但是也知道这抢劫是要杀头的,请夫人一定要重新判决!” 王怀素听得是后背发凉,心里想着感谢我爸妈的不杀之恩!他也终于知道杨虎那个被世人认为纯直,王怀素看来却是迂腐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这个为了保存杨家名声一定要把自己亲儿子剁了的母亲,王怀素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想来古时候的烈女说得就是杨母这样的人吧,视名声贞节如天,而且像杨母这样的人,在这封建思想到达高峰的明朝可谓是数不胜数。 都是被封建思想毒害的人啊!不过貌似自己倒是要好好感谢她,王怀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关系到杨家名声,陈夫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下固执的杨母,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杨母也没能成功。 王怀素见状小心思瞬间活络起来,眼神一亮这就是机会啊!立马忍不住了“杨夫人您有所不知,夫人赦免杨虎原因有三,第一是刘明义真心原谅杨虎,其二是所涉金额不大,并且没有造成损失,这些财物都在这里,并没有被杨虎抢走,其三是杨虎他是自首,而这自首的,视情节严重可以免罪。杨虎这情况不正好属于可以直接赦免的情况吗!” 第十四章审铜钱【终】 杨母将信将疑的看了王怀素一眼,朝杨虎问道“你抢了多少钱,真的没抢走?你自首了吗?你要是不想娘被你活活气死,就跟娘说实话!” 在陈夫人和王怀素等人怀着各种目地的殷切目光下,杨虎他信了,实话实说“抢了不少钱,有十几贯,抢走了,那刘明义怎么挡得住孩儿,孩儿也没有向刘管事自首,只是想着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抢了就是抢了!” 王怀素闻言心中一喜,这杨虎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刚才不愿意骗陈夫人,现在肯定也不愿骗他老娘,如此也不枉费我这么古道热肠,苦心孤诣的为你说瞎话钻空子作伪证,偷换概念帮你脱罪,如今就看杨母的表现了。 听得杨虎说出此话,陈夫人头疼的看着杨虎,心里苦笑道“果然是个一根筋!”然后发现王怀素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面带微笑的站着旁边,便偷偷瞄着蝉儿,用眼神示意着蝉儿又微不可察的抬手指了指王怀素,她明显还是想着救杨虎的,也知道王怀素向来都是有急智,看他这幅模样应该是有办法! 婵儿会意点点头,悄悄伸手拉着王怀素衣袖,不动声色的轻轻的凑到王怀素耳边低声道“怀素,夫人想让你帮帮杨虎!” 王怀素表现成这样,就是为了钓人上钩,等得就是这句话只要陈夫人允许那么事情就任他发挥了,不待杨母开口便说道“既然按照这杨虎的说法,刚才夫人的判定的确是有误,理当重来!请问夫人,杨虎抢劫应当被判何刑?” 陈夫人虽然不明白王怀素为何要这般问,但她心里有主意,既然选择相信王怀素,自然要相信到底,尽力配合他。“按大明律这杨虎所犯的是”白日抢夺罪”,即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两个人赤手空拳抢夺他人财物的行为,另外进行单独定罪,谓之“白昼抢夺”罪。白昼抢夺”罪当判处服一百杖刑和三年徒刑,脸上刺“抢夺”二字。若抢得了财物,且超过了三年徒刑所能惩治的范围,则比照盗窃罪加重二等。若有伤人情节,才会被处以斩刑。” “杨虎抢得的财物,不知是否超过三年徒刑所惩治范围?” “尚未超过!”陈夫人答道。 “那也就是说杨虎按大明律会被判处服刑一百杖,三年徒刑,脸上刺字!杨虎当时犯罪被夫人审讯,当时夫人问他时,他不愿意欺骗夫人,也曾自己主动坦白也算自首!不知夫人,这种自首能减罪几等?” “按明律可减罪二等!当杖责三十,三年徒刑,脸上刺字”陈夫人确切回答道。 “夫人陈家虽可审判犯人,但这杖责,徒刑和刺字却是官府才能有的权力,陈家应当把杨虎交给官府来处置他!”王怀素心怀不轨。他此刻就是故意想要给杨虎脱罪,罪名越轻,杨母就越不能接受。 “是极,该当如此!”陈夫人看了王怀素一眼连声赞同道,她也是明白的,交给官府就相当于判杨虎无罪,先不说明朝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究,巴县官府也没那个熊心豹子胆敢管陈家的事情,陈家出了什么事情都是由陈家自己处理。 听见陈夫人赞同自己的话,王怀素屏住呼吸,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就看杨母的反应了! “夫人,杨虎犯了大错,若就是这样轻饶过他,以后我杨家哪里还有面目见人!”杨母不依不饶拉着陈夫人手苦苦哀求道。 “这!”陈夫人眉头紧皱,眼神却又扫向王怀素。 王怀素心中一喜,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杨母为了杨家名声,一定会要求严惩杨虎,忙活了这么久,脑细胞死了一大堆,总算是要到自己收获的时候了,于是乎故作苦恼的样子,沉吟片刻说道“既然这样,我看不如将这杨虎杖责三十之后,逐出陈家!夫人您看怎么样?” “逐出陈家?” “这也太狠了吧!” “是啊,杨虎不过是想为他娘买药抢了一点钱而已,居然就逐出陈家了!这以后该怎么活啊!” 周围人听得要将杨虎逐出陈家都觉得惩罚太重,打板子还算好最多养养伤,在明朝这种年代,被主家驱逐,就相当于被家族革名一样,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陈夫人却是眼前一亮只觉得王怀素考虑周全,正和她心意,生怕杨母再反对,马上安排家丁行刑“来人,杖责杨虎三十,立刻行刑!” 杨母看着老实趴在地上的杨虎,朝俩名准备行刑的家丁大声叫道“陈老六,李铭嗣,你们若还记得当年的情分,就着心打!” 杖刑其实就是打板子,明朝打板子这个看似简单的过程,实际上隐藏了很多猫腻儿,里面讲究颇多,更有许多内幕,古时犯法最多杖责一百,但是这一百杖却基本上毫无用武之处,要是想打死人,寻常人只需十来下就被打得盆骨甚至内脏都破裂,就算是武夫壮汉也最多扛不过二十下。 而且这打板子不是你有一身蛮力就能胜任的,古代的衙役首先要练好的就是俩种打板子的功夫,这样才能竞争上岗。一种是外轻内重,这种方法要平日里找块豆腐摆在地上,拿小板子打上去,只准有响声,豆腐不准被打破,等打完了,里头豆腐全烂了,外面依旧是方方正正的一块,丝毫不动才算合格。 第二种就是外重内轻,要求衙役练到用衣服包着纸,打完一顿板子,衣服破破烂烂而纸张毫发无损。 等到上面命令如何打的时候,如叫“着心打”,那就用第一种功夫,这犯人基本上是死定了,喊“着实打”,那就是打残不打死,喊“着力打”,那就打个半死。 若是上面叫的是“用力打”,那就得用第二种方法,稍微给点苦头,把屁股打得皮开肉绽,但是却伤皮不伤骨,没什么危险休息几天就能下地,要是喊“用心打”那就是完全做做样子,打出血给别人看就行了! 如今这杨母喊着俩位家丁着心打,就是想着要把杨虎一顿打死,以全杨家名声。 第十五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王怀素此刻心情颇好,这俩名家丁不管是因为陈夫人的命令,还是念着以前杨家的情分,都不可能把杨虎打残打死,他才不用担心。 果然只见这俩家丁听了杨母的话对视一眼,狠狠的点头一脸沉重的样子,举着棒子就重重的打下去,打得是啪啪作响,几棍子下去杨虎屁股就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真让人惨不忍睹。 倒是杨虎毅力过人,咬着牙尽管疼得是满身大汗,却死死忍住一声不吭,任谁见了都得竖起大拇指道一声,好汉! 杨母在旁边看得眼睛通红,嘴里默默念叨着“儿啊,要是你死了,娘就和你一块儿去了,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你可不要怪娘啊!” 到底是妇道人家,她怎么可能会去看人家打板子,能知道这其中暗藏的猫腻就算是见识长了。浑然不知杨虎现在打的不就是皮开肉绽,伤皮不伤骨做样子的那种吗?以这杨虎的体质,想来只要回去上药休息一俩天就完全复原了。 三十棍打完,杨虎冷汗琳琳的趴在地上不动弹,杨母扑倒过去抱着杨虎开始嚎啕大哭,却没有看见身后俩名家丁向陈夫人点头复命的样子。 受陈夫人吩咐早已等候在旁边的丫鬟们,拿着上好的伤药上前开始为杨虎清洗伤口,为他上药包扎伤口。 陈夫人幽幽叹口气说道“如今已将杨虎逐出陈家,那杨家的宅子就此收回,到时候送他们去县城吧!” “多谢夫人!”杨母抱着杨虎跪在地上道谢,杨虎也勉力挣扎着起身向陈夫人道谢。 “走吧,都散了吧,杨虎行动不便刘管事你去准备几辆马车找好人手送他们回家,收拾行李去县城!”陈夫人安排好事情便带着人就此离去,这段曲折离奇的事情总算是完美解决了! 王怀素本来想着借此机会和杨虎再好好拉拉关系,却被蝉儿叫住,说是夫人要顺路送他回陈家。 王怀素当然不信这个理由,看来是夫人有话要对他说,平时陈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不用说会单独召见他,如今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和他说说话。 果不其然出了村口,陈夫人便把王怀素叫道马车边。 “怀素今天智审铜钱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陈夫人笑道。 “夫人谬赞了,不过是灵机一动而已,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不值一提!”王怀素谦虚答道。 “好多事情都是隔了那么一层窗户纸,捅穿了看来的确是不值一提,然而这却是常人所不能想到的!怀素今天做得很好,全靠你杨虎才能保住性命,不然就可惜了!杨夫人太过刚烈了!”陈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叹道,随即又笑道“不过怀素的确是有大才干的,真的很厉害!” 王怀素挠了挠后脑勺,非常腼腆的笑了笑,脸上却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表现得明显是很高兴样子,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举动。 陈夫人隔着轻纱珠帘看着车外的王怀素,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她对王怀素印象很好的,以前王怀素都是一副大人的样子,又是一身士子打扮,行为稳重做事成熟,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他本身的年纪,如今看来他也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可惜陈夫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她眼前的这具身体穿越回了古代,不光是回复了青春,里面还有来了一个后世信息爆炸时代来的老奸巨猾的灵魂。 “刚才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问,怀素如今学业怎么样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蝉儿,或者跟我说。”陈夫人询问道,她很关心王怀素的学业,如今知道王怀素的本领之后就更加在意了,在她想来万般皆下品,她不希望王怀素的未来只是陈家的一个管事,读书可以让他走出去,走得更远,正好她有这个能力,也愿意帮助王怀素。 如今这个世界,除了后世来的王怀素,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硕大的帝国会在六年后轰然倒塌,想要依靠读书获得进身之阶,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在这波及整个中国的乱世之中,只有依靠武力才能保住性命,不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夫人,我不想读书了!”王怀素一脸黯然的说道。 “为何?怀素可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陈夫人情真意切的说道。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每次一想到家里的情况,我就静不下心来。我想要读兵书,想要习武,还请夫人成全!”王怀素声音低沉请求道。 陈夫人看着车窗外仰着头一脸坚强不让眼泪掉下来的王怀素,心里没由来一酸,深深叹了口气沉吟道“陈家也是藏有一些兵书的,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习武也行,陈家的家丁,有不少都武艺高强,到时候怀素选一个,我让他教你!但是怀素你得答应我,没我的允许,你不许私下离开找李贼报仇!” “多谢夫人,我答应夫人,没有把握是不会去送死的!”王怀素朝着陈夫人感谢道,他的确是有些感动,这年头的知识可不比后世,知识就是进身之阶,是真正的无价。很多书籍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的,特别是兵书,五千年来向来都是不传之秘,许多武将死后若是没有传人,宁愿把它带入地下,都舍不得流传出去,陈夫人能够舍得把陈家所藏的兵书尽数给他看,的确是大手笔了。 “怀素家里可还有别的亲人,我可派人去寻找,陈家在四川还是有许多人手的!”陈夫人关怀道。 “家中除了已经嫁人的姐姐,就我和父母三人,当日李贼攻破县城,兵荒马乱之下父亲护着我与娘亲冲出来,顾不上远在夫家的姐姐。待安全之后,再找后来逃出来的人打听,说是李贼把所有富贵人家全数屠净,女子被裹走。我姐姐或许已经死了!”王怀素痛苦的哽咽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 “怀素对不起,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陈夫人看着默默流泪的王怀素柔声安慰道。 “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会找李贼报仇雪恨的!”王怀素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坚强道。 陈夫人看着故作坚强的王怀素,心里又是一疼,声音越发柔和“嗯,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呼呼的寒风从北方呼啸而过,突然卷起了珠帘轻纱,陈夫人精致白皙的脸庞就这样完全暴露在王怀素眼前,俩人之间再无阻挡,近到王怀素甚至能看清陈夫人修长的眼睫毛,看见陈夫人呼出的热气。 时间好像就在这一刻禁止了,王怀素眼中满是依恋的看着陈夫人,似乎又看见了自己失散的姐姐,嘴中呢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十六章骗艳记[一] 虽正值冬日,阳光却依旧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竹窗照在那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大案旁边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一方砚台。陈夫人就端坐在桌前,柔和端庄的鹅蛋脸上带淡淡的微笑,一双素手拿着一只简约的毛笔正在作画,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无意间显示出主人深沉的功力。 “小姐,小姐,我回来了!”人未到,活泼的声音却已经从院中传入屋内。 陈夫人神情庄重的画上最后一笔,这才把毛笔轻放在笔砚上,转过身来看着小跑过来的蝉儿轻笑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不要叫我小姐。来陈家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改不过来呢!” “不要,我就是要叫小姐!”蝉儿撅着嘴抗议。 陈夫人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点点蝉儿额头“小心让别人听见了,我都嫁到陈家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是当年的那个余家小姐!” “小姐就是小姐,一辈子都是!”蝉儿睁大眼睛看着陈夫人眼睛痴缠。“再说,就算是听见了也没事,看她们谁敢嚼舌根,哼!” “你啊,十二岁跟我来陈家,如今都已满二十岁了,年纪不轻都已经熬成老姑娘了,咱们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哪里有一辈子跟着我的,对了,要是找到意中人了可一定得告诉我,我可是早就帮你备好了嫁妆,到时候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过门!”陈夫人柔和的笑道。 “不要,我不嫁人,蝉儿是小姐的丫鬟,就要一辈子陪着小姐,小姐你可不准赶蝉儿走!”蝉儿说着眼泪都下来了,红着眼睛不断抽泣。 “好,好,好,不嫁不嫁!一辈子陪着我”陈夫人揉揉蝉儿头无奈的笑道。 蝉儿听见陈夫人同意不让她嫁人,又开心起来拉着陈夫人就叽叽喳喳的说起来“小姐咱们为什么要把杨虎赶出陈家,还把他们房子收回来,唉,杨虎真的好可怜的,哼!都怪那杨夫人太固执死脑筋,那么这么在意名声干什么,这个东西能吃吗?居然要把杨虎打死!虎毒还不食子呢!那可是她亲身儿子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名节礼法,岂是你这般评价的,到时候可少不了一些风言风语!”陈夫人轻声呵斥道。 蝉儿对着陈夫人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满不在乎的说道“蝉儿才不会那么傻在外面说这些话,蝉儿只跟小姐说!” “小姐,要不你就再帮帮杨虎吧!”蝉儿又请求道。 “我刚才不是让你给他送了一只百年山参,和五百两银子吗?”陈夫人笑道。 “可是也不能让他坐吃山空啊!他家现在不光是他要花钱习武,他娘还要买药,这以后没了进项,多少银子也不够花的啊!再说了这杨虎他又是一个榆木脑袋,让他去赚钱真的是难为他了,怀素也是,为什么要把杨虎逐出陈家,其它惩罚不好吗!”蝉儿担忧着杨虎家的情况,又开始数落起来王怀素。 “哟,还说不想嫁人,你现在就开始关心起杨家的进项了!不知道刚才是谁还对着杨虎不满意来着,现在又担心起人家来了,要不把你嫁过去,你来帮他管家怎么样,咱们蝉儿这么聪明肯定能勤俭持家。”陈夫人看着蝉儿咬着嘴唇担忧的样子,忍不住调笑到。 “小姐!”蝉儿羞得小脸通红不依的叫道。“我最开始是对他不满意,后来发现他其实也挺可怜的!看在他对小姐你这么忠心的份上,所以我才原谅他!” “而且我才不嫁给杨虎呢,他那么木头什么都听他娘的话,他娘又那么古怪,我要是真的嫁过去,会不会几天就要被她打死!”蝉儿性子活泼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你啊!”陈夫人被蝉儿一番话弄得是哭笑不得“有我在谁敢打死你!” “杨家的情况你不用担心,怀素是个聪明人,一举一动都别有深意,你看着我是把杨虎逐出了陈家,可是我不是让你送给他五百两银子吗?等这段时间过了,想让他回陈家,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而已,至于把杨家宅子收回却是帮杨夫人考虑,经过这事按她的性子,怕是以后都觉得没脸见人。她那个性子早晚会自己把自己憋出病来,不如让她去县城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住着,反而心里快活一点。”陈夫人轻言细语的解释道。 蝉儿眼睛瞪得老大,愣住半天才说道“读书人心眼也太多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幸好蝉儿不用读书!” 蝉儿的话弄得陈夫人失笑不已,有力的点点她额头“你呀!说话老是不经脑子,怀素是书香门第出身,从小就读书明智,又极为聪慧,所以做事才能考虑全面滴水不漏” “哎呀,小姐别老是敲蝉儿脑袋,蝉儿这么笨,肯定就是小姐小时候敲的,本来就是嘛!怀素就是心眼多,年纪轻轻的整天跟个大人一样,干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看起来跟个老头子一样!”蝉儿碎碎念叨着。 陈夫人淡淡一笑,不经意间却是又想起回来路上,风吹过的一瞬间,那明亮又充满忧伤的眼神,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的低吟,他应该是把自己当作他姐姐了吧! 离那日审铜钱已经过去三日,这几天王怀素除了在屋内仔细研读陈夫人前两天送来的兵书,每天都会抽时间带点小礼物去县城探望过杨虎,不过他在杨虎家呆的时间都不长,倒不是王怀素和杨虎找不到话题,而是王怀素不想把自己表现得太过热情,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样的手段,是小火清蒸的润物细无声,还是大火猛炖的简单粗暴直截了当。他心里有数,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如今王怀素出门的次数越发减少,陈家他了解得差不多了,外面又天寒地冻的,没事当然不会随便出门,这两天研究着古代的兵书,却是让王怀素大开眼界。古代名将果然是名不虚传,行兵列阵,安营扎寨,这些东西看似简单,却是一名将领最最基本的技能,这其中更是有着万般变化,不是良将玩不转。 娴熟掌握了行兵列阵安营扎寨也不够,诸葛亮都说过为将而不通天文,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可见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练掌握人心也是将领必须掌握的技能,当然就算是掌握了这些天文学,地理学,心理学亦不能算作是名将。 名将必须懂得以强胜弱,因势制宜。以强胜弱,故善战无赫赫之功,实力超过你就一路平推过去,历史上的以弱胜强都是迫不得已,不然谁愿意冒险!而且以弱胜强其实也是以强胜弱,名将能够因势制宜,利用敌军弱点在一个小范围内转变敌我形势造成我强敌弱,项羽巨鹿两万破四十万,彭城三万破六十万,就是如此。 古时候战争在王怀素看来就是比谁错的少,比谁更烂!几十万人的战斗压在一个人身上,不管是谁都会有漏洞,到时候就得看双方将领谁的漏洞大,谁先发现漏洞,谁的漏洞更加致命! 就在王怀素细细品味着兵书时,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顺带着一股寒风涌进屋内,吹得王怀素打了个冷颤。 “你就是王怀素?现在跟我走一趟,少爷要见你!”一个穿着皮袄头戴毡帽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门都不关,径直走进屋内,一脸阴沉藐视的看着王怀素说道,语气十分不屑。 第十七章骗艳记【二】 王怀素满面笑容热情的站起来迎接,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冷淡与不屑,上前关上门,拉着他笑道“外面冷快进来坐着烤烤火,对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怀素这般知趣的表现,至少让这中年人脸色变暖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我是少爷身边的管事李福恩!” “哦,原来是李管事大驾光临,这些小事何须李管事您亲自来一趟,让个小厮传我过去就行了!对了,李管事不知陈少爷为何事要见我!”王怀素问道,心里却是疑窦丛生这平时不学无术只知玩乐的陈靖贤为何突然要见自己,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和他没有任何利益往来啊! 听王怀素问及此事,这李管事脸色忽然一沉怪声怪气的说道。“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去了就知道了!行了,咱们走吧,别让少爷等急了!” “行,行!我穿件外套咱们就走!”王怀素似乎很没眼色的看不见李福恩的异常,依旧对李福恩笑呵呵。多年培养下来的城府,王怀素轻易是不愿意得罪任何人的,只要是没有利益关联,不挡他路的,他都愿意与其做朋友,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用处,你觉得没用只是没有找对用他的方向而已。当然要是挡了他的路,呵呵! 李福恩快步走在前面,王怀素当然不会自找没趣的找李福恩说话,就默默跟在李福恩身后欣赏这内院的景色,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 内院中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是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大气十足,也只有陈家这种百年的大世家才有足够的财力和时间,修建出这样的院子。 不多时李福恩便带着王怀素来到了陈少爷的院子,王怀素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院外一带粉垣,院内则是有着千百竿翠竹掩。入门曲折游廊,正房七间,三明四暗。后院有大株梨花和蕉,又有两间小小的退步,院墙根有隙流入清水,绕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果真是好地方!赶得上四百年后自己家族的大院了! “你老实在这里候着,我去禀报少爷,看少爷什么时候愿意见你!”李福恩站在大堂门口停下来,扭身看着王怀素阴声阴气的说道。 “呵呵,好,李管事您去吧,我在这里等着。”王怀素不理会李管事的刁难,他心里门清儿这位陈少爷想要见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而且这件事肯定和这李管事有着莫大关系,想来这位陈少爷也不会让自己等多久,这外面委实有点冷。 果然片刻之后,李福恩板着越发阴沉的脸走出来,用一双死鱼眼看着王怀素“跟我来吧,见到少爷要注意规矩,知道吗?不然冒犯了少爷,你吃罪不起!” 随后不待王怀素回答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王怀素跟在李福恩身后失笑不已,果真是庙小妖风大。难道他以为我会和他争什么东西?笑话!别说是他,就算是他主子,陈靖贤陈子才我都不放在眼里! 李福恩带着王怀素进屋越过前堂,走到内屋,一进屋就立马快步走到榻前,对着一个年轻人低声下气谄媚笑道。“少爷,这就是王怀素,我把他带来了。” 王怀素跟着走进屋内,就看见屋内正中央一方硕大的软塌上半躺着一脸色苍白身材微胖的青年男子,正旁若无人的搂着一名丫鬟上下其手,这丫鬟半裸着肩膀欲拒还迎的躺在他怀里,时不时魅声娇嗔几句。 王怀素眼见这一活春宫,气得是满脸通红,当即大喊道“陈少爷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如此羞辱我不成?我王怀素虽然卖身与夫人,却不是你陈家的下人,更是堂堂读书人,饱读诗书,深受圣人教化,由不得你这般侮辱,既然陈少爷你这般瞧不起我,那我就此告辞!”说完就气冲冲的想要拂袖而去。 王怀素这一出是让这陈靖贤目瞪口呆,他这十几年来自小就一直生活在巴县从未出过远门,身边的人要么是长辈,要么就是下人,作为陈家的独子,长辈对他自然是无微不至,要什么给什么,下人那就更不用说了看看李福恩的奴才相,陪着他在人前白日宣淫的丫鬟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把这位少爷当祖宗供着。 敢像王怀素这样对他的,还从未有过,一时间让他回不过神来。 王怀素板着脸大步朝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果然身后传来“怀素快请留步!”说着陈靖贤挺着肥滚滚的身子就从软塌上爬下来,追上王怀素,伸手拉着王怀素的衣袖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轻慢怀素你,望怀素你不要见怪!” 看着陈靖贤这般道歉,王怀素原本皱着的眉头终于消减,但依旧板着脸生硬道“不敢!”脚步却停了下来。 陈少爷拉着不情不愿的王怀素来到堂前笑道“来来,怀素快快请坐,福恩,快给怀素上好茶,把我二爷爷带回来的好茶拿出来,给怀素尝尝!” “是,少爷!”李福恩不情愿的回答道,陈少爷对王怀素的这种待遇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他可是把陈少爷从小照顾到现在的,辛辛苦苦十几年那真是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这陈少爷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过! 平日里对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事情办得有半点不和心意还要招来一顿臭骂,想想王怀素的待遇,一番对比真让他眼红得紧。李福恩心里暗暗发誓,不行,这王怀素绝对不能留在少爷身边,不然我的地位就难保了,这件事之后一定要把他赶走! “不知道陈少爷今日叫我前来所为何事!”王怀素坐在椅子上,一脸漫不经心的端着茶杯,对着茶水轻轻吹口气随意问道,似乎全然不在意陈少爷的身份。 偏偏这位陈少爷就吃这一套,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深以为然,人家是有本事的人,这才叫高人风范!舔着肥脸朝着王怀素笑道“不急,不急。怀素你先喝茶,试试这茶怎么样!” 王怀素淡淡点头一指扣品茗杯,两指夹闻香杯,向内翻转轻嗅茶香,又分三口轻啜慢饮茶脸色沉醉,似乎正在回味这般唇齿留香的好茶,孰不知此时的王怀素心里却是大骂陈靖贤败家子,他手上拿的这茶杯在后世有幸见过,这是大明斗彩团莲纹高足杯,看这份独步天下的青花的淡雅色调,王怀素就敢肯定这定然是官窑流落出来的精品。这东西一般都在皇宫里面,真不知道陈家怎么弄出来的,这个败家子还真是暴敛天物,居然用来泡茶也不怕摔坏了! “这茶沏茶时雾气蒸腾清香四溢,望茶时水色碧绿,品茶时味甘鲜醇滋味回甜,这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容,寸叶寸金的齐山蝙蝠洞云雾瓜片吧!”王怀素恋恋不舍的放下茶杯说道,虽是反问语气却是淡淡自信。 “好,怀素果然同道中人,出身不凡见多识广,这是我二爷爷给我带回来的,平时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只有像招待怀素这样的贵客的时候才取来泡一小壶共品!不过要是怀素喜欢,等会我拿俩斤给你,带回家尝尝!”陈靖贤大方说道。 王怀素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心里却大骂土鳖,两斤啊,当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不过这礼下与人必有所求,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居然让这陈靖贤陈家大少爷求到自己头上来。架子也摆足了,王怀素可知道进退,再过分下去怕这草包陈靖贤压不住少爷脾气,反而适得其反,随即问道“不知陈少爷请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陈靖贤迫切的说道“我知道怀素精明能干足智多谋,所以想请怀素帮我一个忙!” “哦!不知道陈少爷想让我干什么!”王怀素疑惑问道,这位被陈家捧在天上当种猪养的陈家少爷都办不成的事儿,他可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嘿嘿,嘿嘿!”陈靖贤胖脸上流露出一丝淫笑朝王怀素低声问道“我上次在街上看见林典史的夫人,回来之后日思夜想的都快着魔了,怀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弄过来玩一玩!” 第十八章骗艳记【三】 王怀素被陈靖贤一番话弄得是目瞪口呆,吃惊的看了一眼陈靖贤,发现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感觉到头疼!这陈家圈养出来的少主果然是个很有品味的人才啊! 典史,知县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不及九品不入品阶,也就是“未入流”,但是它就算是不入流也是官啊!一旦有县里的县丞、主薄等职位裁撤的时候,这个职责就会由典史来兼任。所以典史职务都是由吏部、皇帝签批任命,属于妥妥的“朝廷命官”。 而且看看典史管辖的是什么,缉捕、监狱,换做现代就是公安局局长兼监狱狱长。三班衙役全在它管辖之下,巴县是大县,不算正职的衙役捕快和壮班,光说召集的临时工帮役,白役加起来就有数百人。 而现在陈靖贤看上了人家媳妇,想要弄过来玩几天,怪不得他求到王怀素头上。陈家家里人再宠爱他,也不可能为了他这般胡闹!而且虽说陈家在巴县势大,连县令都得求着陈家,新上任时都得上门拜访,不然工作都没办法展开。 照这样看来典史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在明朝这个官本位的地方,土豪永远都比不上官,生杀大权都在官员手上。不过陈家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还敢盘下这么多地盘,肯定也是有着后台的,不然这些家业早就被人所夺取了! 王怀素心思百转,沉吟片刻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急不可待的陈靖贤说道“这些事情我本来不该多言,不过既然陈少爷你这般礼遇于我,又再三请求,如此礼贤下士实在是让怀素感动,我毕竟也深受夫人恩惠,所以就破例帮陈少爷你这一次。” “多谢怀素,怀素的恩情我一定铭记在心,之后必有重谢!”陈靖贤闻言大喜过望,心里却颇为自得,王怀素这句话简直就是点到他痒处,我这不就是评书里面说的三顾茅庐,引得人才纷纷来投! 王怀素环顾左右见四周除了李福恩再无他人这才低声问道“敢问陈少爷,这事还有几人知晓?” “怀素放心,此事就你,我,李福恩知道,我刚才问李福恩有没有办法,他说他想不出来,我就一下想到你了,怀素你这么有法子肯定能帮我,嘿嘿,放心吧!这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李福恩也不会往外传的!只要是这事传出去我就打死他!”陈靖贤指天发誓保证道,此时他精虫上脑为了林夫人是什么都不顾了! 王怀素瞄了站着门口的李福恩一眼,总算是明白他对自己的敌意了,心里失笑不已,还真是无妄之灾。 “陈少爷别急,先给我说说这个情况吧!” “这林夫人嫁给林典史已经有十一年,今年二十有六,正是熟透了的半老徐娘风姿卓越,嘿嘿,怀素你是没见过,那衣服下影藏着的诱人身段要是到了床上真的是光想想就要了我的命啊,哪里是家里这些不解风情的小丫鬟能比拟得上的,照我看来家里除了夫人,就只有那青楼出身的魏姨娘才能有这样的风情。”陈少爷说得兴起口无遮拦说出了心里话,却没有看见王怀素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淡淡的恼意。 “咳咳!”直到李福恩在一旁急得是连连咳嗽出声提醒,这位完全陷入自己想象中的陈少爷才回过神来,对着王怀素毫不在意的笑道“嘿嘿,怀素勿怪,是我失言了,失言了!” 王怀素无厘头的想到,这陈靖贤莫不是因为娘亲死的早,所以有恋母情结专门找年纪大的。不过他却不想再听着陈靖贤胡言乱语直截了当的问道“陈少爷可知这林典史性格,本事,背景如何!” 陈少爷愣了愣神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等问题,一问三不知连忙看向李福恩求救“你知不知道!” 看得王怀素乍舌不已,这陈靖贤的确是个被养废了的草包,好色不是什么大事,汝之妻吾养之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你这惦记上人家媳妇,居然连人家背景,性格,能力都不去打听,也草包得太过分了一点吧!万一遇见个强人,到时候人家杀上门来取你小命怎么办。 李福恩在巴县呆了几十年,倒是知道一些,看着少爷询问连忙说道“少爷,这林典史名正功,有什么样的背景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家是山东镇海卫的,来咱们巴县任典史有一年了,能力倒是不知道有没有,反正咱们巴县一般也没什么大事,有事基本上也都是自己解决,轮不上他来管。“ 巴县的情况就是明末四川的一个缩影,土地被藩王,官僚,地主,寺庙分瓜殆尽。陈家在巴县占了三分之一的土地,还有三分之一被王应熙占了去,剩下的三分之一被慈云寺,各大乡绅地主占了。 关于这王应熙,王怀素也是听说过的,他今年五十四岁,就是一个刻薄守财,毫无才能,喜好女色,道德败坏的老yin棍。但是架不住人家哥哥厉害啊,王怀素在史书上翻到过,他哥王应熊,神宗万历四十一年也就是1613年考中了进士,入了翰林。崇祯六年也就是1633年,混到了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位置上,然后被革职,之后南明的时候更是走运,捡了个兵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总督四省军务,节制六省,当然也就是个吉祥物并没有什么卵用,现在这个王应熊就待业在家。 但是就算是这么吊的王应熙,也只敢买下巴县的三分之一,当然另外的原因是其它地已经有主了,但是王家却不敢在外面买一块地。为什么?因为你不能过界!古代最看重的就是土地,你一个土豪买下了这么多地还不满意,难道是想买遍全府全省!这不就是造反吗? 既然王家有大学生,但是也敢买三分之一的地,陈家又有什么背景呢! 王怀素淡淡问道“这姓林的毕竟是典史,手下有着数百人,官面上的事情,却是棘手啊!” “没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典史而已,我堂叔可是重庆兵备陈士奇!”陈靖贤满不在乎的说道。 陈士奇,王怀素脑子迅速思考着陈士奇的资料,好学,有文名,不知兵。巡抚四川、提督军务、右佥都御史,崇祯十七年,张献忠率众百万攻破涪州,然后陈士奇不降大骂张献忠,然后被张献忠给剁了肢解。怪不得这个陈靖贤不在乎林典史这个不入流的小官。 “那我有三策,可供陈少爷选择!”王怀素自信道。 “哦!快快讲来,怀素果然是能谋善断,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出三策,比李福恩厉害多了!”陈靖贤大喜道。 王怀素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李福恩铁青的脸色,不动神色道“第一策便是请求你二叔,让他找个理由革了这林典史职务,没有了这层皮,他还不是任由陈少爷你宰杀!” 陈少爷闻言脸色尴尬道“额,咳咳,这事怕是不好办啊!二叔虽说疼我,但是却大公无私。肯定不会帮我这个的,怀素你说下一策!” 看着陈靖贤死鸭子嘴硬,王怀素心里嘲笑不已。陈家不在意陈靖贤好色,反而送他一大堆丫鬟,本来就是为了让他早日为陈家开枝散叶,弥补巴县陈家嫡系后继无人的尴尬,但是绝对不会脑子抽了,为他一时色心去对付一个典史。至于陈士奇,他这草包肯定是见都没见过吧!王怀素说出这一计,不过是想试试这陈靖贤在陈家有多大能力而已。 “这第二策便是直接找人杀了这林典史一了百了,待林典史死后,这林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又远在这巴县,离娘家有千里之遥毫无依仗,陈少爷便可轻松把她收入房中日夜把玩。”王怀素轻笑道,说起杀人也面色不改,似乎杀一典史如同屠狗一般。 “杀人?”陈靖贤脸色一白颤颤巍巍的问道。 “是极,只要杀了这林典史,谁会为这区区一个妇人找陈家的麻烦,陈少爷你看此计如何?”王怀素看着陈靖贤越发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失笑,我当真是疑心病又加重了,这等鼠辈竟然还要试他俩次! “怀素,杀人多不好啊,你还是讲讲第三个方法吧!”陈靖贤从袖子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流出的冷汗问道。 “第三个办法,就是吓唬他!”王怀素卖着关子。 陈靖贤听得是眼前一亮“这个好,这个好,咱们就吓唬他!怀素快讲,咱们该怎么吓唬他!” “很简单,陈少爷你先让下人散步流言,说是他挡了家主的路,虽说家主大度不与他计较,不过你却要帮家主出口气,所以要请人革职他的典史职位,然后再说等他去职之后要找人杀了他,到时候林典史必定惶惶不可终日,肯定会求到你头上,记住你千万不要见他。他必然会四处打听该怎么让你松口,这时候只需要找人漏点风声,说我能劝动陈少爷你松口,这林典史必定会上门找我求情。到时候我再让林典史献上妻子保命,想来为了身家性命他是愿意的!”王怀素说道。 “可是我二叔不会革他职务啊!”陈靖贤犹豫道。 “他怎么知道你二叔会不会真的革他职,他一个外乡人没什么根基怎么知道这些消息,难道他还敢去重庆当面问你二叔?”王怀素不屑道。 陈少爷一听正是此理,却又突然失望的问道“怀素此计好是好,就是时间花得太长,我已经等不了了,不能直接让他把夫人送过来吗?” “陈少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让他直接把妻子送上来他肯定是非常不愿意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端来,当你表现出一副要革他官职,要他性命的时候,他反而会心甘情愿的主动把妻子来。这就好像你第一次要好的东西,人家肯定不愿意给,你再要稍微差一点的东西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拒绝!”王怀素说得口干舌燥连忙端起茶杯喝口茶。 “对啊,怀素你说得有理!我上次问父亲要那迎春楼的秦妈妈,爹爹他不允,后来再要他身边的春桃,爹爹就把春桃送给我了!”陈靖贤赞同道。 王怀素闻言差点一口茶喷出去,愣愣的看着陈靖贤,真想打开他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陈靖贤看着王怀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脸惊讶道“怀素这么看着我干嘛?” “陈少爷果然是天资过人,一点就通!真让我吃惊!”王怀素一拍桌子大声赞叹道! “哈哈,哪里哪里,全靠怀素你帮我,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得怀素,犹如曹操得郭嘉,刘备得卧龙,简直是如虎添翼啊!”陈靖贤拍着王怀素肩膀大笑道。 王怀素只得在一旁装作淡然的模样,看着陈靖贤傻笑个不停,心里忍得很辛苦! 第十九章骗艳记【四】 崇祯十一年的冬天相比较往年越发寒冷,这个时代唯有王怀素知道以后气温还会更低,小冰河时期直到我大清康麻子时才彻底过去,也就建构与美化出了一个老百姓吃糠喝稀的“康乾盛世”。 年味渐浓,巴县县衙旁边的一套府邸里面,却毫无过年的气氛,一个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穿着丝质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在院子来回踱步,愁眉苦脸的看着院外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这位就是巴县的新任典史林正功,林正功他是山东镇海卫人。本是一普通农家弟子出身,幼时聪慧好学,运气不错,年轻时候中了秀才,后来进入官学读了几年书,考举人屡试不第,就回乡办学教书,取了本乡富户老财的女儿为妻,妻子林氏容貌秀丽品行端淑性格柔软,夫妻间相敬如宾,也能勉强算是琴瑟和鸣。 林正功闲暇之余,从来没有放弃读书,一连考了十几年。终于在前年考上了举人!这却是让平日里有些嫌弃他穷酸的老丈人对他刮目相看,不惜拿出家产帮忙找关系,终于在今年补到了巴县典史这个实缺。 如今林正功在这巴县典史的位置上呆了快大半年时间,平日里孝敬没少拿,事却不多,他不懂,也不太想管。巴县大部分案件都由下面的乡绅自己处理,没人报案县令也乐得清净,他就更不会去多事。他想要功绩就得办案剿匪,可是这办的案子,杀的土匪多了,不就是代表着巴县治安不好吗!县令能不找你麻烦?被顶头上司惦记着,那以后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原本就这样悠闲着,这当官的小日子本来过得也是舒心,可是前几天有根有据的流言却是让林正功急得是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根据从陈家少爷身边的管事那里打听出来的确切消息,本县的大土豪陈家少主要找关系革了他职,然后找人打杀他!原因是因为他顶替了陈家老爷的位置,这个典史的位置本来该是陈家老爷的,想不到一时疏忽竟然被他摘了桃子,所以陈少爷气不过要赶走他! 巴县陈家!林正功想想就觉得心生畏惧,这个占据了全县三分之一土地,操持盐铁的庞然大物,居然要对付自己,可是自己挡了人家当官的路,不就是相当于杀人父母吗?想和解都没办法啊,除非自己主动离职! 想想巴县另外一家土豪,王应熙他的背景是曾经的礼部尚书,大学生王应熊。这陈家的后台肯定不比这个差吧!想到此处林正功只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这当官的好日子自己还没能享受几天呢,平日里出门前呼后拥,到哪里都有人伺候着,时不时去看个小戏,到青楼花魁那里听听小曲,再私下里聊聊人生,还管着数百名手下,这权力的滋味一旦体会到就舍不得放下。 再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那乡下受老丈人白眼,教一群泥腿子毛孩读书,他就百万个不愿意,可是不放弃自己就快死了!一边是梦寐以求的权力,一边是性命,林正功心乱如麻,却想不出个办法,只能呆呆的望着月亮久久不语。 林氏看着站在外面惆怅的相公轻轻的打开门走出来,把手上拿着的外套披在林正功身上柔声劝道。“相公,外面凉快进屋烤烤火取暖吧!” “我没事,夫人你回去歇着吧!我睡不着,还想再外面呆一会。”林正功看来一眼林氏叹道。 “相公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妾身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觉得既然相公这官当得不顺心,不如就辞官回家去吧!回去可没有这么多烦心事儿了,到时候相公你一边读书一边教书不也挺好吗?”林氏小心翼翼的劝道,一边帮着林正功穿着外套。 林正功眼睛一瞪发火了,伸手拨开林氏的手,怒声朝林氏吼着“你懂什么,回去?我有脸这么回去?你爹那么瞧不起我,回去不知道怎么嘲讽我,教书能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干的才是正事,我夜以继日寒窗苦读数十载,不就是想要为官造福一方百姓,施展胸中报复吗!我如今好不容易能有这等机会怎么能就此放弃!” “是,相公说的是,我知道错了!”林氏眼睛一红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委屈道。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后来又专门找了个老实本分屡试不第的同乡秀才林正功,就是怕她在娘家受委屈。却不曾想林正功居然能在十几年后考中举人当上官,照理说如今她也是堂堂典史夫人,虽说不算什么大人物,但是在这县里面也是足够风光了。 可是她却并不开心,她心里也有苦楚!悔教夫婿觅封侯,如今相公不过是刚刚当上典史,却也让她后悔不已,相公越来越忙常日不见人影。本来以为是相公在忙着公务,林氏她虽然独守空房却并没有什么怨言。 可是每次相公回来,林氏都可以从他身上闻见那刺鼻的胭脂味。林氏也不是那种善妒性子,以前有父亲压着,林正功又只是个穷秀才,家里完全靠着学生送的束脩根本就不够过活,还得时不时依靠老丈人接济,自然不提纳妾的事情。 可是如今相公他已经是一县典史,而她这么多年只为他生下一女,每次念及此事就很是让她内疚,如若是相公要纳妾也是应该,林氏更不会反对,甚至只要相公想要,林氏愿意帮他出面纳妾,为林家开枝散叶,本来就是她的职责。可是相公他怎么能留恋那些青楼女子! “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看得我心烦!”林正功看着默默流泪的林氏,忍不住心里的烦躁大声喝道。 这家中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乡下女人,又哪里有青楼上那风华正茂的豆蔻少女来得迷人,再说这没读过书的林氏和林正功哪里有过什么共同话题,平日里穿着打扮都显着土气,又舍不得花钱买什么胭脂水粉,晚上在床上更是跟个死人一样一声不吭不说,还一定让关上灯丝毫不懂情趣。如今见识过青楼花魁,再来掉回头来看看这林氏简直就是俗不可耐,除了长的还不错,什么都差劲跟个木头似的,真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看上她了! 林氏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流泪轻声抽泣着,屈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递给林正功忍着委屈默默转身回房。 林正功心里憋着气,心头又挂念着官职的事情,一时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还是不得其法。心里火气一大又想起迎春楼里的那位头牌姑娘明玉,今年才13岁那娇嫩的身子柔媚的娇声各种各样的花样至今让他念念不忘。 “来人,备轿!”不管了,林正功想着趁自己如今还在这典史位置上,就要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二十章骗艳记【五】 巴县虽说是大县,但是却没有什么矿场特产。离重庆府又近,巴县的富贵人家要么把府邸设置在更加繁华的重庆府里,要么就如同陈家一样自己圈一块儿地,修一个硕大的庄园,过着悠闲的土皇帝生活,在巴县县城里不过是留着一些管家下人来打理产业,管理田产收租。比如这巴县一霸王应熙王老爷,就常年呆在重庆府,所以这巴县县城反倒是略显破败。 王怀素来巴县也有好几次了,除了第一次是为了躲避山贼追杀逃命之外,在他卖身于陈夫人之后剩下几次来县城都是为了见这杨虎,上次王怀素来杨虎就已经差不多养好外伤,可以下地练武了。想来按杨虎的身体素质如今肯定是痊愈了。 从北城门进来,王怀素直接拐进小巷,走僻静的地方。杨虎住的这个地方就是陈夫人帮忙安排的,也是陈家在巴县县城的一处产业。 这处陈家的老宅子就在城北,是本县土著居住的地方,都是本县的普通民众。比起城东的贫民区,这里虽说看起来有些破败,但是却并不混乱,周围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乡亲。看来陈夫人为杨家选宅子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普通民众都是一天吃俩顿饭的,早上吃了早饭,这时候就都出来忙着生计。如今时候尚早,这里平日里又都是冷冷清清的。很少又有外人经过,像王怀素这样士子打扮的人,更是少见,倒是引起了诸多惊奇的目光。 不多时王怀素就来到了杨虎暂住的院子,院子并不大但是却光鲜整洁两层的小楼附带着小院,和旁边那些略显破败的屋子有着鲜明对比,王怀素走上前去拍拍门朗声说道“杨虎可在家?王怀素来访!” “恩公来了!稍等杨虎这就来开门!”杨虎在屋内喊道,随即院内响起了沉稳急促的脚步声。 “杨虎见过恩公!”杨虎打开门,惊喜的看着王怀素。 “别老是这样叫,什么恩公不恩公的,多见外啊,杨兄叫我一声王兄弟即可!”王怀素对着杨虎皱着眉头不满道。 “这可不行,恩公对我杨家是有大恩,如同夫人一样,杨虎感激不尽。怎么能和恩公称兄道弟!”杨虎扭捏的说道。 王怀素看着杨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杨虎的死板感到无奈,内心却是颇为欣赏。杨虎的性子是王怀素最喜欢的,聪明老板就不喜欢聪明的手下,手底下的人,特别是军人最重要的就是听话,老实,忠诚!最好是像德国人那样,要是此刻王怀素手下有一群那样的士兵,现在他就可以扯旗造反了,什么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统统吊打! “虎儿,还不快请恩公进来,挡在门口像什么话!”听见王怀素来了,杨母亦是下床走出来站着门口扶着门朝杨虎叫道。 “是,是,是孩儿疏忽了,恩公快请进!”杨虎连忙引王怀素进来。 “杨夫人怎么起来了,外面天寒风大,快进屋休息!”王怀素快步上前向杨母关心道。 “老妇人没事,恩公不必担心,老妇人这几天一直卧病在床,起来走走也好!”杨母朝王怀素笑道。 杨虎在后面关上门,走上跟前笑道“娘亲和恩公聊一会儿,我去烧水泡茶!” “不用这样麻烦,我不喝茶,咱们一块坐着聊聊,这次我来找你却是有事要向你商量!”王怀素招呼这杨虎笑道。 “还愣着干什么,恩公来了哪里有不泡茶招待的,还不快去烧水!”杨母看着杨虎轻声呵斥道。 杨虎应了一声跑去后厨烧水,杨母看着杨虎的背影朝着王怀素轻声叹道“恩公,杨虎这个性子就和他死去的爹一样,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练武其它的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是因为杨兄这般赤诚才能练出这一身惊人武艺来,一啄一饮有因有果,杨夫人何必担心!”王怀素笑着宽慰道。 “唉,这刀口上的东西武艺再高也架不住凶险,他爹不一样是武艺高强,还不是死在别人手上,连尸骨都找不到,我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不敢妄求其它!”杨母提及此事神情凄苦悲声连连。 “夫人如今这局势,虽说四川地处西南偏居一隅,但哪里又有什么平安,想我家不也一样,百年家业一朝尽散,王家血脉除我之外甚至不知道还有残存!面对这天下大势,外有鞑子入侵,内有流寇强盗,我等凡人却是只能顺势而为,在这乱世中艰难挣扎求活。像杨兄这般有着一身本事的才是真正有自保之力,夫人何必妄自菲薄!”王怀素高谈阔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给一群高管上课,忽悠他们卖身的时候了! 杨母经过王怀素这一番开导,总算是眉头间的忧愁都减少了许多,她这几日也是在担心杨虎的以后,杨家为陈家效力了近三代,如今到她这里突然被驱逐出了陈家,她一个妇人除了暗自焦急还能有什么办法,这几日一直都在为自家孩儿的前途忧心忡忡,她如今也算是活够了,又长期有病在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如今她只希望能看着杨虎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这样她就能对得起杨家祖宗,对得起杨虎他死去的爹。 “恩公茶来了,咱们家也没什么好茶,您将就着喝!”杨虎端着茶水递给王怀素。 “无妨,这种口舌之欲的东西,对我而言好与不好,却是没什么区别,杨兄快坐下,我今日前来却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王怀素看着杨虎说道。 “好,好!”杨虎连忙答应道。 王怀素看着杨虎挨着杨母下面坐下,这次开口“如今这世道不管是干什么都离不开这银子,杨兄虽说得了夫人所补偿的五百两银子,但是按照杨家的花销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说到此处,杨虎不禁神色一暗他就是因为缺钱又不会经营坐吃山空才沦落到这种地步,杨母却是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王怀素,她知道王怀素不会无故提前这个,肯定是有什么想法。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前来想要拉杨兄入伙,一起做生意发财,不知杨兄愿不愿意!”王怀素朗声问道。 第二十一章骗艳记【六】 “恩公有事,杨虎自当鼎力相助,哪里用谈什么报酬,恩公只管吩咐就行!”杨虎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王怀素毫不犹豫的保证道。 “我知道杨兄的心意,不过此事却不是那么简单,不光是需要杨兄你一个人,还要指望你从陈家招一些愿意跟着你出来闯荡的年轻人,你可得好好考虑!”王怀素很为杨虎考虑。 “恩公不是为陈家做事?”杨虎这才反应过来,呆愣愣的问道。按他的思维,王怀素身为陈夫人的仆人,自然也是陈家的家奴,当然应该是为陈家办事。 “我虽说卖身与夫人,但是和陈家却没有多大关系,自然谈不上为陈家做事!不过这话杨兄却是不要外传,毕竟夫人夹在中间,怕是影响夫人的名声。”王怀素直言不讳解释道。 “这!”杨虎闻言不禁犹豫起来,他家三代一直都是忠心于陈家的,突然让他跟在王怀素干,一边是自家的恩公,一边是之前的主家,实在是让他有些进退俩难。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恩公和夫人的关系你还不知道?你我母子二人全靠夫人照顾才能有今日,如今恩公找你办事你怎敢推三阻四!”杨母一锤定音,杨虎听得娘亲如此说,也只能点头应是。 “好,恩公我就跟您干了,至于陈家的这一代习武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是想要进家丁队的,我也不知道能叫来多少!不过平日里那十来个与我相好的兄弟肯定都能叫来!”杨虎认真思考片刻,这才向王怀素回答道。 “有十来个人便足够了!”王怀素此刻对杨虎的号召力有了充分的认知,他其实就是为了杨虎这个人和他在陈家青年一辈的号召力来的,今天要做的生意他反而不怎么瞧得上眼,不过是想找个由头,拉人而已。 “实不相瞒这次我想要做的是赌场的生意!”王怀素低声说道。 “什么赌场?”杨虎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恩公,咱们怎么能做这种生意?” “你那么多嘴干什么,恩公的想法可是你能弄懂的,老实听恩公安排就是了,难道恩公和夫人还能亏欠你不成!”杨母佯怒着训斥杨虎,又朝着王怀素笑道“恩公放心,只要是跟在恩公办事,虎儿肯定是愿意的,明日我就让他去联系陈家的人,到时候听候恩公的安排行事!” “这倒是不急,此事我得先和你们解释清楚,你们再行考虑!”王怀素对于这种事情有经验,虽说杨家这般信任自己,可是既然是拉人入伙,就得让人看见前途,让大家有个奔头!只有结成一个利益团体,大家的利益结为一体休戚相关,有了共同的目标和利益这样的关系才能长久,这样也才能让他放心。 不然就算是以杨虎这种性格,自己也算是对他有恩,王怀素亦是觉得不保险,要知道这世间最值钱的是恩情,最不值钱的也是恩情!王怀素才不会这般幼稚,把所有东西都寄托在这个身上。 “开赌场这件事情,并非我临时起意,而是我再三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咱们巴县没有一个比较正规的赌场,都是一些私人临时开的一些小赌坊,而且大多数都是城中的混混泼皮开设的,根本上不得台面,而且老是被官府查封,各种黑吃黑,打劫赌客之类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根本不能保证赌客的安全,如今我已经走好了典史的路子,打通了官府,然后咱们再开一家大赌场,只要咱们能保证赌客的安全,想来这巴县以后所有的赌客都愿意来咱们赌场,这生意便算是做成了!以后不敢说日进千金,但是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却是不成问题!”王怀素轻描淡写的诉说着赌场的前景。 杨虎到底是年轻人,也算是被穷怕了,被王怀素描绘的前景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杨母却是神情之中稍微有着些须犹豫,不过又看了杨虎一眼,张张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杨兄这赌场生意最重要的便是安全,官面上的事情我能解决,私下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等咱们赌场开起来,其它的赌坊便断了活路,这断人钱财的,嘿嘿,到时候那群混混肯定什么样的手段都会朝咱们使出来,到时候杨兄的麻烦事可不会少!”王怀素眯着眼睛,事先好意提醒道。心里暗笑,可是这又岂止是麻烦事,面对那群青皮混混,不斩断他们的手脚,杀得他们胆寒,就算是杨虎也别想镇住场,而这正是王怀素希望看到的,让他们提前见见血也好。 杨虎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上了贼船,拍着胸脯保证道“恩公放心,这巴县里面我杨虎还没说怕过谁!有我这把大刀在,不怕他们下黑手!” 王怀素又和杨虎商议了一些事宜,例如愿意从陈家跟着杨虎出来的年轻每年饷银四十两,有功劳另算。又商议了赌场地址的事情。看着天色,王怀素在心里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在向杨虎杨母二人告辞,婉拒了杨虎想要留他的热情,在两人的相送下欣欣然出门离去。 站在门外,杨虎待到王怀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方的小巷中,这才低声问道“娘亲,为何不问问到底是不是夫人,让恩公出来做这个赌场的?” “恩公既然敢让你拉走陈家的年轻人,当然是经过夫人同意的!”杨母说道。 “这倒是啊,还是娘想得明白,不过刚才娘亲怎么拦着我不让我问恩公入伙一事?只是谈了兄弟们的待遇和饷银?”杨虎不明所以的问道。 “怎么恩公说是让你入伙,你还真想着去入伙分红?你为恩公做事卖命那是应该,怎么还能想到钱上去!”杨母不满呵斥道。 “是了,是了,孩儿知道错了!”杨虎被杨母一番话训斥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我知道你不是喜欢钱财,是担心家里的进项!只要你全心全意为恩公做事,恩公那般聪慧的人,岂会在这钱财方面会少你了的?这些事情不用问就知道!”杨母笑骂道。 “是了,刚才我听见恩公的打算,就觉得肯定能赚打钱,恩公却不以为意!他不是那种爱惜钱财的人”杨虎赞同道,又皱着眉头叹气”娘亲只是这陈家。。“ “这陈家要不是在外有陈二爷撑着,在内有夫人打理,早就破败了,如今局势又不好,而且陈家的情我杨家早就还完了,只是这些年欠着夫人的恩情而已,这恩公和夫人是一体的,恩公可是真正有大能耐的人,以后你在恩公手下做事,一定要全部听恩公的话!恩公比你脑子聪慧,想得肯定更多。你这牛脾气,可不能忤逆恩公,知道吗!”杨母细细交代着一些道理。 杨虎神情坚定斩钉截铁“娘亲放心,孩儿都知晓,孩儿这条命都是恩公和夫人救的,自当回报!” 杨母看着自家儿子幽幽叹了口气,虎儿已经长大了!终究没有再说话。哪有母亲不希望自家孩子出人头地的,虎儿苦练十几年的武艺,她知道他从小到大费了多少心力吃了多少苦,如今是遇上了贵人,有这难得的机会的确是该去搏一搏,就算是知道有危险那有能怎样,虎儿这么好的一身武艺,总不能像他爹一样去做一个家丁,这般廉价的替人卖命。 第二十二章骗艳记【七】 王怀素从杨家告辞之后,出来就往县衙方向走去,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林正功刚来巴县任职不久,并没有在巴县置办家业,还住在县衙旁边的典史府邸里面,而且听说这几天这位林典史好像也没去上值,此时应该在家吧! 距离王怀素与陈靖贤定计算计林正功,已有几日光景,自从两天前这林正功想要登门请罪求见陈靖贤未果之后,王怀素就一点点算计着日子,本来还想着要再晾林正功几日,等火候到了再收网。 不过王怀素实在是受不了陈靖贤的日夜纠缠,不得不提前收网今日就来见这林正功。不过想来这林正功也算是被逼急了,一连好几天连县衙当值都没去,每日都醉宿青楼,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知明日醉生梦死的日子。 王怀素对此行信心十足,不然也不会半推半就的同意陈靖贤的请求,而且他这开赌场人找好了,地方也选好了,就是还缺点本钱! 自己帮了这林正功这么大忙,问他借一点小钱花花,想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从城北走到这城南,林家的宅院就在这巴县县衙旁边。王怀素走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一个门房打扮的老头打开了一条门缝,伸出脑袋看着王怀素虽是一身士子打扮,但衣着却并不名贵,面相也委实太过年轻,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林大人府邸,你是何人?为何要敲门!” “在下王怀素,有事要见林典史,还请通报!”王怀素说道。 门房一听王怀素说话,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哪有直接这样称呼老爷的,来这儿求见老爷的人他见了这么多,要么是没有功名的说来求见“林大人”,要么就是有功名在身的说是来见“林前辈”,哪有这样不伦不类的称呼,你又不是县令,县尉。而且最关键的是你身份不够,想要通报难道不知道要给门房赏钱吗? 门房又稍微上下打量了王怀素一翻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子,鄙夷的看了王怀素一眼,直接关上了门! 王怀素先是吃了一惊,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细细想来还是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只能轻叹这算是自己得意忘形了吗?在陈家的一帆风顺,却是让自己隐藏的骄傲又显露出来!在这里报上名字没有任何反应,也是正常,这种门房几乎从不出门,一直呆在门口等着,哪里有机会知道他的名字。 王怀素用力拍拍门,门房连忙打开门,开门一看居然又是这小子怒声说道“这是林大人府邸,知道林大人是干什么的吗?居然还敢这般在林大人门前撒野,莫不是你小子想进大牢吃几天牢饭?” “你且去告诉林正功,陈家王怀素特来救他性命!”王怀素不想在这里和他一个门房纠缠,直接了当的告诉这门房。 不知是这陈家,还是救林典史性命的话起了作用,门房将信将疑的看了王怀素一眼,看王怀素不卑不亢坦荡荡的模样,不似作伪的样子稍作犹豫“你在这里等着!”关上门还是跑向后院向林正功禀告。 片刻之后,王怀素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急冲冲的打开大门快步走出来迎接,那门房就跟在他身后。 “您可是那一文钱卖身,智审铜钱的王怀素王公子?”中年男子顾不得朝王怀素行礼,拉住王怀素衣袖一脸急切的问道。 “些许薄名不足为道,在下正是王怀素,见过林典史!”王怀素笑着行了一礼。 林典史如释重负的笑着,死死的拉住王怀素的衣袖,在前面带路“王公子大驾光临,林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刘老头去吩咐后厨准备酒菜,我要和王公子小酌几杯!” 门房刘老头害怕的看着王怀素,生怕王怀素向着老爷提一句自己刚才的表现。刘老太对自己现在这份工作很是在意,自从他当了这典史老爷的门房,家里门槛都高了许多,平日里在乡里乡亲面前说话都硬气,如今自己得罪了老爷的贵客,要是老爷要拿自己为这位王公子出气,那可就惨了! 王怀素看着刘老太哀求惊恐的眼神,不以为意轻笑着对着他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跟着林正功就进了屋内。些许小事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与人为善到处交朋友是他的人生准则,因为每一个朋友都有用,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能帮上你! 进了屋,林正功就拉着王怀素坐下,等到下人端上酒菜,俩人就这样边吃边谈,酒过三巡,王怀素始终不提起此行来的正事,只是不断的和林正功在这风花雪月的话题上打转,好似根本没有看见林正功搔头抓耳的焦急模样。 终于林正功忍不住了,站起来向王怀素拜倒哭诉道“还请王公子救一救我,正功以后必当有厚报!” “林典史你何至于此,快快请起!这事我也没有办法啊!”王怀素连忙站起来想要扶起林正功。 “不行,王公子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可是知道这陈少爷说过他可是最佩服你了,你肯定有办法能救我”林正功死皮赖脸的跪在地上。 “唉,林典史你快起来吧,在下答应还不行吗!”王怀素犹豫片刻,看着林正功期待的眼神,一脸不忍心的轻声叹道! 林正功大喜过望拉着王怀素手泪眼盈眶“正功必不敢忘公子大恩!” “快坐下,快坐下,林典史咱们慢慢谈,这事虽说在下能帮上忙,可是这陈靖贤毕竟是陈家少爷!而且性子暴躁执拗,喜怒无常。要想让他退步,却是不易!”王怀素开始打着铺垫。 “王公子说得极是,这些我知道的,只是还请王公子帮忙!”林正功真心请求道。 “我有一法子可保林典史平安,只要林典史你主动弃职,然后带上家眷马上离开,到时候我可以帮忙周旋,等陈靖贤回过神来,就算是想追杀林典史你,出了这重庆人海茫茫的,也是不可能!”王怀素说道。 “这!”林正功闻言忍不住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看着王怀素犹犹豫豫的说道“非是我留恋权势,想我数十载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今日为官造福百姓,以抒胸中报复。如今就这般放弃,我实在是不甘心啊!王公子可还有办法!”说罢,林正功又期待的看着王怀素,希望他再帮忙想想办法! “唉,我也是读书人,自然明白林典史你的想法,想我等读书人空怀满腹经纶,徒有一腔抱负,实现不了,只能发发“怀才不遇”、“冯唐易老”的感慨,如今典史有这样施展抱负为国为民的机会,当然不可轻易放弃!唉!容我想想办法!”王怀素皱着眉头有感而发的叹道。 “果真是王公子你了解我,深知我志,还请公子救我啊!”林正功被王怀素一番话说得是热泪盈眶紧紧握住王怀素双手感谢道。 第二十三章骗艳记【八】 王怀素沉吟片刻看着林正功深叹了口气,再三犹豫才向他开口说道“这!好吧,既然林典史你这般请求,王怀素岂能见死不救,其实吧,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可是能不能有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此事事关陈家丑闻,出之我口,入之你耳,可不要让其它人知道!” 林正功闻言大喜过望当即伸出两指对天发誓“王公子你放心,你如此对我,简直是正功的再生父母啊,我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不然不得好死!” 王怀素看林正功发完誓,这才放心下来低声说道“林典史你不知道这陈靖贤的具体情况,我在陈家可是对他颇为了解,陈靖贤特别喜欢丰腴成熟的良家妇女,平日里陈家虽说对他甚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是陈家乃书香门第家风甚是严格,这等事情也不可能任由他胡作非为。所以这一来二去的陈靖贤就看上了迎春楼的秦妈妈, 上次他要买这秦妈妈却被陈家家主拒绝,这等老鸨怎么可能进陈家的门,不过陈靖贤对这秦妈妈是极为痴迷,时不时的就会去迎春楼见见那么秦妈妈,可是这去青楼的花销可不少,陈靖贤虽说是陈家少爷,每月的零花钱却不多,林典史要是送他一些钱财投其所好,想必他是愿意接受的!” 林正功一拍手喜道“妙极,王公子这个法子好,投其所好!”不过随即又是担忧道“不过这陈家少爷怕不是些许钱财就可以收买的,他虽然缺钱,却也看不上我这点小钱啊!” 王怀素闻言眉头一皱苦思冥想的帮忙出着注意。“林典史说得极是,这陈家少爷若真的是缺钱了,随便拿出陈家的一点东西换了银钱,也是够他去迎春楼几次了,些许钱财就想让他放弃,的确是是不太可能。不过这个办法倒是可以用上,要不然林典史去找找那秦妈妈让她帮你说和说和,或许有些希望!” 林典史心里一动又沮丧道“怕是不行啊!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况且那秦妈妈我也曾见过,如今已经不惑之年了,长得也。想来那陈家少爷不过是少不更事对她稍有留恋,不可能影响到这等大事!” 王怀素点点头,沉吟片刻又建议道“这陈靖贤如此痴迷成熟的良家妇女,连这青楼出身年龄颇大的秦妈妈都念念不忘,莫不如林典史就找几个真正的良家妇女,给他送过去投其所好!再找那些女子帮忙求情,想必这陈靖贤就肯定答应了!” 林典史听进去了眼睛一亮“对啊,王公子说得有理!不过陈家少爷什么绝色没见过,那些普通的胭脂俗粉肯定是看不上的,可是这长得好看的良家妇女,还得心甘情愿的愿意帮我求情的,可不好找啊!这等女子哪个不是嫁与富贵人家,而且还得要几个!”林典史低头思考着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片刻挣扎之色,最后下了决定“王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王怀素拿着酒杯看着林典史往后院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看来这林正功是真正想明白了!不枉费我这般花心思提醒他! “快来,这位是王公子,就是咱们巴县有名的才子,昔日为了报恩愿意一文钱卖身于陈夫人为仆,前几日又智审铜钱,相比之下我是远远不如啊!”林典史拉着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妇人走进来,朝王怀素说道。 “在下王怀素见过林夫人。”王怀素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行礼道,心里却是感叹这陈靖贤眼光不差,这林氏容貌秀丽身材丰腴,看起来气质柔柔弱弱的,真是别有一般风味。 “妾身林氏见过王公子。”林夫人颇为慌乱的看了王怀素一眼连忙低下头回礼,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不见外客,今天相公突然让她出来敬客人一杯酒,真让她感到难为情。 “快,敬王公子一杯!”林典史在旁边连连催促道。 林氏听话的端起酒杯向王怀素敬酒。“妾身敬王公子!”说罢便抬起用左手挡住脸,侧过身子喝完了这杯酒。 王怀素亦是满饮一杯,就看着林氏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爬满了红晕,想必这林氏是很少喝酒的。 看着王怀素喝完,林氏便有些羞涩的起身说道“妾身不胜酒力,就先下去休息了,王公子和夫君慢用!”说罢就转身回了后院。 看着林氏走进后院,林典史便十分期待低声问道“王公子,你看我这夫人身段长相可行否!” 王怀素当然不会这般轻易答应,鸡蛋里挑骨头“这陈靖贤貌似喜欢更成熟一点的,尊夫人貌似年纪也不够啊!” 林典史一听急了“王公子你有所不知,我这夫人乡下人家出身,平时不知道打扮,穿衣服也是这般,你隔着衣服当然看不出来,她身子足够丰腴绝对不比那秦妈妈差,而且长相可比那秦妈妈好多了!” 王怀素还是迟疑,很为林正功考虑,劝说道“这!可是那是林典史你夫人啊,何必要如此,不如我等再想想办法,想来那陈靖贤想要革林典史的职,也没有这么快,咱们也不用急于这一时!不如先送点银子稳住他,再去收罗符合要求的良家妇女” 王怀素一说这个,林典史更焦急了一咬牙“银子当然要送,可是这良家妇女哪有那么容易去收罗,不用再考虑了,迟则生变,夫人这般爱我和女儿,如今我林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到时候我丧命事小,可惜我那今年才12岁的女儿可就惨了,想来为了女儿为了我林家,她肯定是愿意的!我等会就去劝她,王公子你看今日就给那陈少爷送去如何!对了,王公子可否在帮我送一百两黄金给陈少爷,这样双管齐下说不定他就满意了!” 王怀素一听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林典史你意已决,那我这就回家跟陈靖贤提起此事,只要林夫人让他满意,我再从中劝说,肯定他就消气了,至于陈家家主他那样宠爱陈少爷,只要陈少爷不再对付你,再帮你美言几句林典史你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 林典史闻言亦是送了口气,向王怀素由衷感谢道“此番多谢王公子相助我才能活命啊,王公子大恩正功永世难忘啊!” “感谢倒不至于,我此次前来其实也有一事要请林典史你帮忙?”王怀素笑着说道。 “有事王公子你用得上正功的只需开口,正功决不推辞,听从公子安排便是!”林正功拍着胸脯保证道。 “林典史不必如此,我帮林典史也是心甘情愿,不愿意看见一名为国为民的好官,因为这等纨绔子弟的一时之气而丧命,林典史可知道杨虎?”王怀素卖着关子问道。 “当然知晓,王公子审铜钱这本事可是让咱们巴县好多审案老手都拍案叫绝啊!而这杨虎也是有情可原的孝子啊!”林正功赞叹道。 “杨虎被逐出了陈家,生计困难,我今日去见他,他还在为母亲的药钱发愁,所以我就给他想了个法子,他有一身的功夫,不如去开个赌场,想必定能镇住场子,只不过这。”王怀素稍作犹豫。 林正功立马接过话来“王公子高义,正功也愿意相助,明日起我就叫人把县城里的其它赌坊扫干净了,就等着杨虎赌场开业,我定保他平安!” 王怀素高兴的举起酒杯保证道”如此我就代杨虎敬林典史一杯了,林典史也不用太过麻烦,把其它赌坊压住半个月等杨虎赌场开门即可,若是这样他还不能成事,那也只能怪他自己。今日便到这里了,林典史的事儿重要,我这就回去。今日戌时,林典史让夫人到院子后门等候,到时候若有陈家人来接她,那么此事就成了。不然的话咱们到时候再想办法,林典史如此对我,我必定幸不辱命!” 林正功高高兴兴的取出家藏的大半黄金,包裹在行囊里交给王怀素,把他送到大门处。不光如此还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王怀素轻声说道“王公子些许小钱以表敬意,等事成之后,正功还有重谢!” 王怀素瞬间脸色布满阴云,义正言辞的推开林正功递过来的小包薄怒道“林典史可是不拿我王怀素当朋友,若是如此我王怀素转身就走,岂能拿这钱财来侮辱我!” 林正功连忙收回锦囊一脸羞愧道“是我错了,王公子岂是这样的人,还请王公子恕罪!” 王怀素这才满意的背着行囊转身告辞。 林正功站在门口看着王怀素远去的身影感叹道“王公子是真义士啊!” 第二十四章骗艳记【九】 夜色渐浓,县城林家府邸,林正功早已把后院所有奴仆都赶出去,硕大的后院一片死寂,只有林正功和林氏俩个人,林正功此时站在后门处默默等候。 一脸焦急,耳朵紧贴着门,留心听着门前是不是有马车经过的咕噜声,每一次听见马车声由远到近的响起林正功的心都会不由自主的提起来,可是随着声音的渐渐远去又会忧愁的叹口气,不是这辆! 虽说王怀素走之前已经言之凿凿的向他保证过了,虽然这位王公子是他打听到的陈家少爷非常佩服的人,但是林正功依旧免不了担心,这事关系到他的权力性命!体会到滋味之后林正功真的不愿意再失去它,更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林氏不过是个他不怎么看得上的女子而已,哪里有青楼的那些小娘来得乖巧,虽说主动送妻给陈少爷让他面目无光,可是若是能用林氏来抱住自己的位置,那他自然是千肯万肯,既然陈少爷喜欢那就送去! 林氏独坐在屋内眼中无神的望着窗外,明明已是深冬,她衣裳穿得却是分外单薄,轻纱似的连衣长裙,根本挡不住料子下面娇嫩如雪的身子,红色的胸衣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裙摆只遮住膝,腰间同色腰带将腰儿束得纤纤一握,更衬得胸脯丰挺,形状姣好,高高的挺起。 这幅身材叫人鼻血横流,最美的就是挺拔的胸部和丰腴硕大的臀部配上那纤细柔韧的腰身更是烘托出那美好的曲线来。 此刻的林氏并没有因为穿着她平日里根本不敢想象的衣服而感到羞耻,也丝毫没有感受到这寒冬的冰冷,她已然心如死灰。在林正功向她跪下,祈求她去服侍那陈家少爷的时候,她感到无比的愤怒,自己怎么能去做出那种事情!他为什么要她去做这种事情?自己是他的妻子啊! 可是随着林正功的解释,林氏默默无语只是流泪!一边是相公和女儿的性命,一边是自己的贞节,这般两难的选择就摆在了她的面前,想着自己可爱的女儿,林氏舍不得她这样年轻就如此悲惨的死去,她又想起自己母亲以前教过她的性命事小失节事大,可是她愿意! 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女儿好好活下去! 终于林氏决定了,她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林正功,答应了! 她看见了林正功听见她答应时候脸上露出的抑制不住的惊喜,她从来没有这般后悔过,不是后悔答应他,而是后悔为什么自己到这个时候才看清楚这个男人! 来了,来了!王怀素果然是信人啊!林正功心里大喜道,他已经听见有辆马车停在了自家后门口。 果然马上他就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林正功连忙打开门探出头去就看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家门口,身后正是一辆有着陈家标志的马车。 “我是陈少爷的管事李福恩,陈少爷吩咐我来接林夫人!”李福恩看着林典史傲慢的说道,他自然是心里瞧不起这个林典史,这个人要是知道他被人骗得团团转,还主动献上妻子不知道会不会恨死王怀素,李福恩很期待的想着,看见王怀素倒霉,那是他目前最期待的事情。 但是他却不敢说,甚至这几天连做梦他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说梦话!他整日陪着陈少爷身边,可是知道陈少爷对这林夫人可是期待已久,平日和丫鬟胡天胡地的时候都是叫着林夫人的名字,自己要是敢坏了他的好事,想想陈少爷给王怀素保证过的,只要事情传出去,陈少爷就要打死他!他丝毫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陈少爷怒极之下肯定做得出来! “原来是李管事,今晚有劳李管事了,这点小钱不成敬意请李管事务必收下!”林正功舔着脸朝李福恩笑道,递过去一锭银子。 李福恩不动声色的收下银子藏在袖中,语气却是好了许多“行了,让林夫人上车吧!别让少爷等急了,少爷可是很想见到林夫人的!” 林正功闻言大喜,他不怕其它的,就怕陈少爷不喜欢,如今听见陈少爷等得着急的话就放心了不少,看来自己必须得好好谢谢王公子啊,他肯定给陈少爷好好夸了林氏一番,才让陈少爷这般着急。随即林正功便朝李福恩笑道“李管事稍等片刻,她就在后院等着,我去叫她出来!” 说罢,林正功就急急忙忙的走进后院,催促着林氏赶紧登车,别让人等急了! 片刻之后,林正功便带着林氏从后院走出来送林氏上车,李福恩借着月光稍微看了这林夫人一眼,虽然只是这惊鸿一瞥,可是这薄似蝉翼的轻纱根本遮不住林氏妖娆丰腴的身姿,若隐若现的让他口干舌燥,李福恩咽了咽口水,感叹道;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少爷对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一定想要把她弄到手。 林正功急匆匆的把送林氏上车,便立马来到李福恩身边谄媚笑道“李管事,今夜劳烦您走这一趟真是幸苦了啊!” 李福恩看都不看林正功一眼,还回味着刚才那惊人的景象,淡淡说道“帮少爷办事,再苦再累也不算什么,只要少爷喜欢,我干什么都行。” “李管事果然是尽忠职守,对了李管事你可认识王怀素王公子,听说陈少爷最佩服的就是王公子,王公子他古道热肠和我是一见如故,这次我也是全靠了王公子指点才想到这个办法!” 李福恩脸皮一抽干笑着“呵呵,呵呵!” 碰了一鼻子灰林正功也不尴尬,继续说道“林某有一事相求,希望李管事能够在陈少爷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若是我能保住官职,事成之后对李管事还有一份谢礼!” 李福恩摸了摸袖中十两重的元宝,心头一热,见面礼就是十两,这林典史出手就是大方,之后肯定会更多,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这个管事虽说跟在陈少爷身边,看似在陈家地位高,可是少爷只是少爷,在陈家没自己的权力,更没钱,连着他这个管事都只是看着清贵,实际上连最普通的商铺管事都比不上,手下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日子过得可不好! 而且这事具体怎么样他还不知道吗?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而已,现在只需要他说一句好话,就能白得一份谢礼,还有什么不好的。想到此处李福恩对林正功瞬间是态度有了大转弯,也不着急着赶回去了,跟林正功就站在车旁狼狈为奸的亲热起来。 林氏登上马车,双眼无神的缩着身子靠在角落的椅子上,漆黑的车内却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似乎只有躲在这个漆黑的环境里,才能让她平静下来,听着车外林正功正低声赔笑给李福恩说着好话,林氏突然想要见一见女儿,此去陈家之后会是什么样,她也不知道,或许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女儿,林氏原本颤颤巍巍的身子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站起来走到车边拉开车帘向林正功低声请求着“我想见一见允儿!” 林正功正因为李福恩答应帮他在陈少爷面前美言高兴,听见林氏的请求,不由得皱着眉头“这里怎么能让她来?再说她早睡了,你去干嘛?” “我就回去看她一眼!”林氏鼻子一酸,眼睛红通通的哽咽道。 李福恩不满意了“少爷可还在家等着你的,还有别哭花了妆,不然到时候少爷可不喜欢!” 林正功瞪大眼朝林氏低声吼道“你是想害死我吗?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回去坐着,多什么事,早不见晚不见,偏偏现在了要去!哼,等你回来再去见女儿也不晚!” 林氏吸着气哽咽,强忍着不然眼泪流出来,探出身子死死的盯着林正功嘶声说道“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允儿,把送回老家,让爹爹待她!”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个干嘛,那么远送她回乡下干嘛,留在这巴县不好?赶紧走,别让李管事久等!”林正功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就要赶林氏回车内坐着。看见林氏死死的盯着他不动弹等着他回话,没由来林正功不敢和她对视,终究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了!” 林氏这才送了口气,再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无限留恋的望着院内,在林正功的催促下,终于收回了眼神,木然回到了车内。 第二十五章骗艳记【十】 这边李管事驾着马车带着林氏往陈家赶回来。另一边陈家内院里,王怀素却被陈夫人一脸薄怒的指责。 “他威胁你?” “所以呢!你就出主意帮他做了这等荒唐事?” “我说他这次为何会有如此手段,原本还在奇怪,这可不想他的手法,好啊!原来这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你啊!” “他居然敢如此借着陈家名声威胁这林典史!偏偏他还上当了,果然是厉害!” “你可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声调不高,一句句轻柔的话语却隐藏着一种别样的力量,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就算是上次杨虎的事情,也没看见过她如此有**份的气愤过,她总是带着那种淡淡温暖的笑容,语气轻柔却不乏力量,明媚得如同冬日的阳光,虽然隔着寒冷却能暖透心怀。 王怀素头一次感到内心的愧疚,头一次不敢直视她的眼光,不是害怕,是敬,自己对不起她的关心,而且来这里又利用了她一次,这世上最难辜负的是情谊,最好辜负的也是情谊! “好了,抬起头来吧!你总算还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现在到我这里来,我等会让蝉儿走一趟吧!”陈夫人看着着低头悔过的王怀素没好气的笑道。 王怀素这才敢抬头,他不怕其它的,不相干的人是生是死他都不关心,可是陈夫人这轻言细语却让他无地自容,他骗过陈夫人很多次,可是陈夫人对他很好,人心都是肉长的,王怀素总是很愧疚,而且今天他又骗了陈夫人一次。 他刚才回到陈家先是去了陈少爷那里一趟,告诉陈少爷事情已经成了,让李福恩去林府后院接人就即可,然后又轻描淡写的打发了陈少爷的感激,最后再次声明自己只是看着情分上帮他做一次这样的事情,做足了高人的模样,然后从陈少爷那里脱身之后,趁着夜色,就独自隐藏着行踪,马上到陈夫人这里认错! 王怀素先是告诉陈夫人他前几日被陈少爷叫过去,被陈少爷骗了,陈少爷骗他说,林典史得罪了他,他想要王怀素帮忙想个办法报复这林典史。 然后不知实情的他就帮着陈少爷想了这么一出计策,想要吓吓这林典史,帮陈少爷出口气! 谁知道今天自己因为开设赌场的事情去找林典史时,却突然听这林典史向他诉苦,说要在今晚把夫人送给陈少爷,以求得陈少爷原谅!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无意间竟然犯下了大错,所以先是去陈少爷那么求证,看着陈少爷支支吾吾的样子,他就知道肯定事件是真的,然后马上就来告诉夫人,求夫人想办法帮他弥补错误! 这番假话九真一假,王怀素在最关键的地方串改了事实。陈夫人倒是没有怀疑,只是对王怀素助纣为虐很是不满,把他好好教育了一番,免得他以后走上错路。 “多谢夫人,不然怀素就真的铸成大错了!”王怀素由衷感谢道。 “好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他是陈家少主,你也是身不由己!更何况你也不知道实情,不过怀素以后可要时刻警惕一些,不要胡乱用计,对人应该以诚相待,机关算尽太聪明也不好”稍微委婉的劝诫了王怀素几句,陈夫人又轻声说道“你和杨虎开设赌场的事情倒是不错,只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不得为恶,不可为了钱财害人。” “是夫人,请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主动拉人来赌,骗人入套!”王怀素保证道。 陈夫人点点头,她虽说心善,却不是那种不通世事的老好人,那些赌徒是否卖儿卖女倾家荡产,她却是不管的。她只是不想王怀素因为些许钱财做错事走上错路,又说道“陈家的那些年轻人许多武艺不错,可是陈家家丁却是用不了这么多人,留在家里虚度年光实在是浪费,你和杨虎把他们招募过去也算是给他们一条出路,总比呆在陈家无所事事来得好!” 王怀素神色一喜感谢道“多谢夫人!” 他在陈家待了一段时间,深深明白陈夫人在陈家的威望,若是陈夫人不答应他招人,他就算是把饷银再提高一倍,也休想从陈家拉走一人! “你练武一事可有人选了没有?”陈夫人从那天之后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和王怀素私下谈谈,关心道。 问及此事王怀素颇为沮丧“夫人,我习武怕是没有多少希望了,我问过杨虎他们都是从小练起才有这样的筋骨,我这样年纪就算是学武也没有多大成就!” 来到这个时代,最让他无奈的大概就是习武这件事了,这个真的是看天分看年纪!他早年跟着上过战场抗过日的老爷子学过一些武艺,但是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不说比杨虎天差地别,就算是那些陈家普通的习武年轻人他都打不过, 他只是跟着上过抗日战场的老爷子,粗浅的练过一些战场上的简单招式,可是这真正的武艺,马上的功夫,却是他以前接触不到的,如今他虽说回到了十六七岁,可是筋骨已经长成,他又不是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以后就算是学到真正的武艺,也休想登堂入室。 陈夫人一看王怀素沮丧的样子柔声劝道“学不了就算了,这十人敌的武艺不学也罢,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就算是武艺再高也很危险,将军难免阵上亡,再说为将者当率领三军,坐镇中军,总领全局,哪里有主将上阵拼杀的道理,怀素如此聪慧要学自然就要学那万人敌。” 王怀素也只能是点点头,他真实年纪已经有三十岁,可是心里还是有着男人的热血,向往这金戈铁马,沙场点兵的豪情! 陈夫人看王怀素还是一脸失望闷闷不乐,不由得捂着嘴轻笑着“蝉儿,去把我姑姑前两天给我送过来的兵书取来!” 蝉儿应了一声领命而去,王怀素高兴得抬起头来看向陈夫人,又是兵书!虽说陈夫人已经给他许多册兵书,可是这种东西当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不论多少王怀素都是来之不拒。 ”现在高兴了!”陈夫人看着刚才还闷闷不乐现在又喜不自胜的王怀素轻笑道。 王怀素兴奋的点点头,这都是他以后带兵保命的根本,这次陈夫人这般郑重送给他的兵书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最起码也是什么将门的不传之秘。 王怀素接过蝉儿递过来的兵书一看,书皮上写着秦家兵法四个大字,书角写有有鸣玉逸老著,这鸣玉逸老王怀素虽然没听说过,但想来能出书的人,又值得陈夫人如此郑重其事,肯定也不简单,喜不自胜的向陈夫人道谢道。 “这是我舅姥爷家的秦家兵法,经过俩位舅舅和姑姑他们的完善,如今想来应该很不错,所以就向姑姑要了一份!”陈夫人淡淡的说道。 蝉儿嘟着嘴朝王怀素叮嘱道“哼!怀素你可得好好记住夫人的好,这可是秦家不传之秘,除了秦家人,其它人想要看一眼都不行的,也只有夫人才能向姑姑要一份!那天回来夫人就专门遣人去了石砫,今天才快马送回来!” “多嘴!”陈夫人没好气的瞪了蝉儿一眼轻斥道。蝉儿却是不怕还对着王怀素做鬼脸! 王怀素这才回过神来收起笑容,郑重的朝陈夫人行礼感谢,却没有开口道谢,他是真的感激。陈夫人与他本来就是萍水相交,而且都是他欠着陈夫人的恩情。大恩不言谢,他只能把陈夫人对他的好都记在心里!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次过来,就算是不被陈夫人责罚,也会让她不喜,毕竟是做错了事。却没想到她不光不怪自己,居然会因为自己想要学兵法,因为自己的随口一提,她就千方百计的为自己谋求兵书,她一个女人还是外家人,去帮自己要这种东西,想来是废了很大心力的,这份情由不得王怀素不郑重,欠得越多,王怀素内心的愧疚就越发浓重! 陈夫人看着王怀素郑重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又教训蝉儿“叫你调皮!”说罢脸色又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时间也差不多了,蝉儿你现在去截住李福恩把林夫人请过来!“说着陈夫人又瞪了王怀素一眼,看着王怀素缩着脖子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做了这种事情,我怎么也得代表陈家向林夫人道歉的,不过这林典史的确是。。”陈夫人想起这为了保下自己的官职主动把妻子送人的林正功,默默无语不知该如何谈及他。 蝉儿嘟着嘴不满“那个林典史真是坏死了,怎么能这样,林夫人可真是可怜,居然嫁给了这种负心人!“ ”你去告诉叶管事,今晚我要在紫竹院休息!”陈夫人说道。 “知道了夫人,我让叶管事派陈杰去守夜!”蝉儿眼珠一转嬉笑道。 “陈杰么,他那脾气倒是合适!你啊真是鬼精!可不要被李福恩看出破绽来。“陈夫人摇头失笑。 ”放心吧,夫人蝉儿可不会让那个李福恩察觉出来什么!”蝉儿给王怀素一个你一定要好好感谢我的眼神,看见王怀素止不住的点头,这才下去安排事情。 第二十六章骗艳记【十一】 夜色渐沉,明月当空,银白色的月光撒在地上,晚风吹来,后院里弥漫着梅花的香气,树影婆娑,除了树枝在风中的摇摆声,周围一片寂静。 “咯吱”李福恩打开后门,贼狗贼脑的朝里望了一眼,果然没人这才招呼着林氏“快跟着我,记住千万别出声!” 借着月光李福恩带着林氏走在僻静的花园小道上,后院小门的门房早就被他打发走了,现在这个时间其它地方都有家丁驻守,但是花园肯定没人,他现在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林氏带到少爷那里就大功告成了。 这是少爷再三交代的事情,对这林氏少爷可是惦记了好久,他可不敢把事情办砸了,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李福恩带着林氏蹑手蹑脚的穿过花园,正准备绕开楼台,从湖上的木桥过去。忽然桥对面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不许动,谁在哪里!” 李福恩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桥对面突然点亮的一排排火把,面带苦色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正好撞见了前来巡逻的家丁队。 “是我!李福恩!”李福恩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拿出手帕擦擦吓出的冷汗。 “李福恩?你不是少爷身边的管事吗?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家丁队长看着李福恩厉声询问。 家丁队长虽说在陈家地位不低,可是李福恩狗仗人势却不怎么怕他低声喊道“怎么?陈队长我在这里逛逛不行吗?你们快去巡察吧,别挡住我路,我还有事!” “你李管事想去哪里我自然是管不着,不过你身后那个女子我好像没见过,她不是咱们陈家后院的人吧!李管事这大半夜的,你带着一个外人来陈家意欲何为啊?”陈队长寸步不让。 “你管我干嘛,她是我带进来的,有什么事自然是由我担着!”李福恩咬牙硬抗道。 “不行,每一个进陈家内院的外人都要经过我们盘查,再说真要出了什么事,是你区区李福恩担当得起的吗?你们上前把李福恩和那女子带下来,带回去好好盘查!”陈队长丝毫不给李福恩面子。 李福恩瞬间脸色苍白站立不稳,这真的要是被家丁队带回去审问,那事情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到时候少爷的名声倒是小事,反正少爷名声也不好,而且少爷他也不在意。 可是若是林氏的身份暴露出去,那可就真的玩完了,陈夫人肯定会知道这件事当然会出面阻止,少爷肯定就鸡飞蛋打心怀不满,按照李福恩对陈少爷的了解,陈少爷肯定不敢怪罪陈夫人,那么这两边的怒火肯定都会倾泻在自己身上,李福恩想到这个后果,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 “陈老哥,别啊!这是少爷要我接的人,少爷要的!嘿嘿,你懂的!”李福恩快步上岸,走到陈队长身边低声哀求,还伸出手指了指还站在不远处桥上衣着单薄的林氏,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哼!”陈队长右手握在刀柄上不屑的看了李福恩一眼。 李福恩脸色闪过一丝肉痛,连忙走上前拉着陈队长轻声祈求“这真的是少爷指名要的人,希望陈队长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下面宽大的袖子里送出了两锭银元宝。 陈队长左手接过两锭银子,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拿出来,在手上抛了抛看着李福恩戏谑道“我这里有这么多兄弟,你想拿多少来收买我们?呸!我陈杰可不收你这东西!我只知道不论是谁,想进这陈家内院就要先检查,再记录在册!说她叫什么,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深夜进陈家” 李福恩强忍着怒气“我都说了,这是少爷要的人,我敢担保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陈杰你何必要这样做呢!” “你?”陈杰看着李福恩不屑道“哼,我是按规矩办事,今天就算是少爷来了,我也是这句话,一切按规矩来!” “陈杰你眼里还有少爷吗?你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家丁而已,信不信明天少爷就隔了你的职,让你回家种地去!”李福恩怒了,厉声威胁陈杰。 “哐当!”陈杰右手一拨抽出了月白如练的腰刀。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少爷的管事,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死定了!”李福恩吓得站立不稳连退几步,看着杀气腾腾的陈杰,一时间汗如雨下。 “废物!”陈杰瞄了一眼李福恩嗤笑一声收刀入鞘,抬起下巴不屑道“我可是二太爷亲手任命的,除了夫人,就算是少爷也别想隔了我职,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不让我查清楚,你就别想带她进去!”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旁边院内的侧门突然打开,蝉儿带着几个女仆从院内走出来。看着眼前的人群低声询问道“陈队长,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这般吵闹,今晚夫人住在这里,切不可影响到夫人休息!” 原本面对李福恩桀骜不驯的陈杰,此时态度却是有了大转弯,连连低声赔笑道“嘿嘿,打扰到蝉儿姑娘了,希望蝉儿姑娘不要见怪,原来夫人晚上住这边!怪不得啊!姑娘你有所不知,今天我得到通知说是要我在这一块加强巡逻, 刚才有暗哨通报于我,说李福恩带着一个外人从后院东北角的侧门悄悄进来,我怕出事就率人在这里堵住他,想要询问那名女子的身份,不过这李福恩仗着少爷的名头,对我是多加阻难,想不到居然因此惊扰到了姑娘,幸好没有影响到夫人休息,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 “哦!原来如此!”蝉儿思考着点点头,看着站在远处瑟瑟发抖的林氏朝身边女仆吩咐道“你们俩去把这衣服给她披上,带到我屋内去,我来审问她!” 随即朝陈杰安排着“人我带走了,毕竟是女眷,你们审问可不太合适,到时候审问清楚了我自会禀告夫人由夫人来处理,这李福恩私自带外人入内院,你们把他拿下,先关起来。等事情弄清楚之后再说吧!” 陈杰虽说固执,但是他却绝对不傻,能不得罪陈少爷,他肯定也不愿意得罪,既然蝉儿姑娘愿意接手过去,他自然是无不可,连忙点头应是,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拽住旁边的李福恩就要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 李福恩急了,再也顾不得其它,大喊起来“蝉儿姑娘,真的是少爷要我去接她,把她送到少爷那里的啊!我们可以去少爷那里求证啊!蝉儿姑娘!” 蝉儿眉头一皱,轻哼一声,她对陈靖贤的行为早就看不惯了,这家伙以前还敢用色迷迷的眼神看自己,居然还妄想着朝小姐讨要自己,大言不惭的要自己给他做妾,要不是因为他是陈家少爷,自己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他!恨屋及乌看着还在大喊大叫的李福恩,立刻吩咐道“掌嘴,莫要他影响到夫人!” 陈杰像抓鸡仔一样,一只手把李福恩抓在手上,他早就对李福恩心怀不满,听见蝉儿的吩咐,立马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李福恩脸色。 李福恩被这一耳光抽得牙齿松软,嘴里含糊不清的求饶。 蝉儿虽说看不惯李福恩,毕竟有着分寸,连忙止住跃跃欲试的陈杰“行了,你把他带下去吧!” 又看了一眼神色木然的林氏,吩咐道“咱们走!” 第二十七章骗艳记【十二】 “别在那里站着,林夫人快过来请坐!”陈夫人温和的拉着林氏走到椅子旁边让她先坐下语气轻柔,让原本惊疑不定的林氏平静了许多。 蝉儿让身后的女仆通通下去,此时的屋内就只剩下王怀素,陈夫人等四人。 陈夫人这时才缓缓开口“林夫人刚才让你受惊了,是我让蝉儿请你过来的。不要担心,这件事既然我已知晓,自然不会让你再受委屈,是我没管好靖贤,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 林氏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陈夫人,不敢置信。 “林夫人可还认得我不?”王怀素走上前向林氏问道。 “你,你是王公子!”林氏诧异着。 “是我”王怀素向林氏笑道。 林氏不明所以的看着王怀素,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遇见这位王公子。 陈夫人轻恼的瞪了王怀素一眼,有些尴尬的帮忙解惑“林夫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靖贤他少不更事,一时动了邪念,说我陈家要隔了林典史的官职,这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家主他生性淡泊寄情山水,根本就不愿意入朝为官,想不到林典史他不知实情中了他的奸计,所以就有了此事!” 林氏听闻事情“实情”,惊得目瞪口呆。 陈夫人拍拍她手,柔声安慰道“幸好怀素今日去找林典史办事时,及时发现此事,回来觉得不对劲,求证之后才知道是靖贤他任性妄为,连忙把事情告诉我,这才阻止了此事,否则差点就铸成大错” 林氏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只觉得悲从中来,原本强忍在心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就因为一个小小的谎言,十几年的夫妻就这般经不起考验,那个人就这样轻易的把自己送出去,若不是因为王公子,陈夫人的帮助,或许此时自己已经落入陈靖贤的魔爪。 陈夫人同情的看着不断哽咽的林氏,又悄然羞恼的瞪了王怀素,她也是个女人,见到了林氏的遭遇不由得深感同情,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对于罪魁祸首王怀素,她虽然对着林氏帮他隐瞒了真相,把黑锅交给陈靖贤,但是心里还是有气的! 王怀素借着自身年纪的优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缩着脑袋,旁边眼泪都流出来的蝉儿,给了他一个凶狠的可爱眼神,连忙一脸怕怕的把头低下去,弄得蝉儿哭笑不得,伸出小脚踢他。 陈夫人嗔怪的看着两人私下的小动作,眼中却有着一丝笑意。 片刻之后,林氏终于冷静下来,站起来朝陈夫人,王怀素和蝉儿行礼感谢,忧虑道“多谢夫人你们救我,只是这陈少爷毕竟是..,我怕他这次不成,以后又来找我相公麻烦,到时候又再起事端!” 蝉儿快言快语不满道“你那夫君这般对你,你还这样维护他干嘛,让他们去狗咬狗...。” “蝉儿!”陈夫人轻声呵斥着打断了蝉儿的话,蝉儿连忙低下头朝王怀素嘟着小嘴不满道“本来都是什么好东西!怀素你说是不是!” 王怀素应声虫似的点点头,蝉儿的性子直得可爱。 “放心吧,我以后会看好他,这次是我的疏忽,林夫人放心吧,这种情况下次觉得不会出现了!”陈夫人看着林氏忧虑的样子轻声安抚。 “陈夫人您说的话我当然信!多谢陈夫人了!”林氏听见陈夫人的话送了口气,她虽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也知道眼前的这位陈夫人在巴县的声望,有了陈夫人的保证,肯定能护着林家了,她也就真的放心了! “林夫人今天这事只有几人知晓,你请放心陈家这边绝对不会传出任何风言风语,你在我这里也不便多呆,想来林典史在家应该也等急了,我现在就让怀素送你回去!”陈夫人说道。 林氏面色苍白微微哽咽,回去?那个家里面呆着有什么意思! 陈夫人见林氏的模样,还以为她在担心回去之后,林典史误以为她已经不洁,害怕以后受委屈连忙安慰道“林夫人你放心,怀素等会会向林典史解释此事,定然会还你清白!”又朝王怀素交代道“怀素,这里有我写的一封亲笔信,你给林典史看后记得烧掉!” 王怀素双手接过信,他知道这个东西可不能留在林正功手里,肯定得烧掉的,陈夫人能为林氏做到这个地步,的确是心地善良“好的,夫人放心,给林典史看后我就把信烧掉” “蝉儿,你带怀素他们出去,给他们安排一辆马车。”陈夫人说道。 蝉儿点头应是,招呼王怀素和林氏跟着她。 林氏感激不已朝陈夫人行礼口中说道“陈夫人大恩,我当铭记于心,只有来世再报了!”这才跟着蝉儿走出去。 趁着夜色,蝉儿带着王怀素和林氏一路畅行无阻,直到车马房让马夫备好车马,打发了下人。 蝉儿把林氏扶上马车,站在王怀素身边询问道“怀素,要我给你安排一个家丁驾车吗?” “蝉儿姐姐不用了,驾车我早就已经学会了,跑慢一点没问题的,再说这多一个人此事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总归是不好的,让我来驾车就行了”王怀素回答道。 看着王怀素干练的动作,蝉儿放下心,她一想王怀素说得也有道理,总得考虑一下林夫人的感受“那好,送完林夫人肯定就很晚了,到时候你要不然就在县城休息吧!不要赶回来了,晚上露重地滑,驾车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你是个新手记得跑慢一点,别着急!” “知道了,放心吧!蝉儿姐姐你现在怎么也这么唠叨,跟个老嬷嬷似的。”王怀素调笑着蝉儿。 蝉儿一瞪眼举起手佯装要打王怀素,看着王怀素配合的双手抱头一副我错了的表情,这才满意的轻哼一声“别人想要我唠叨还不行呢,去吧,记得注意安全!” “好的,蝉儿姐姐外面天寒你先回去吧,我肯定把林夫人安全送回去,把事情办妥当!”王怀素左手一拉缰绳,右手拿着皮鞭轻轻一搭,驾着马车朝县城赶去。 蝉儿站在门口一直看着王怀素平稳的驾着马车远去,这才回去向陈夫人复命。 第二十八章骗艳记【十三】 林氏坐在昏暗的马车里,借着明媚的月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前面王怀素笔直的背影,听着马车的咕噜声,默默无言不知再想些什么。良久之后,终于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王怀素原本压在心里的愧疚,又涌上心头,他能从这哀叹中感受到其中压抑的绝望。他对林氏的感情十分复杂,这个女子本来应该是地位尊贵的典史夫人,她应该受人尊敬,却想不到会沦落到这种被丈夫亲手送给他人的悲惨地步,可想而知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古代深受封建教育的女子会有何等的伤害,而她怎么也不会想不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自己。 但是王怀素他不后悔,他来到这个时代,无钱无人,没有势力没有根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但是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农民起义军不会给他时间,鞑子更不会给他时间,这些关系到他和他关心的人的性命,国破家亡就在几年后,他没有什么救国救民的伟大理想,更没有想要民族崛起与世界之巅的野心,他只是不想流亡海外,更不想留着金钱鼠尾,想要过自由的生活,不要生死操之于野人之手。 他从一开始就惦记上了林正功的钱财和权力,所以才会答应下陈靖贤的请求。开赌场正是他拉人的第一步,有了钱,又有了几十个武艺不错敢打敢杀的陈家年轻人,把他们和自己绑在一起,他就有了基础,能做更大的事业。 他也没有任由林氏这个苦命的女子受到伤害,最后还是出面帮忙阻止,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有了第一桶金完成了积累,林氏也没有受到伤害,至于心结完全可以以后慢慢解开,他相信时间可以磨平一切,如今看来计划算是圆满, 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就能不做什么。他不是冷血,看见悲声叹息哀叹命运的林氏,也会觉得心怀愧疚,可是足够理智,见够了现实的他,只会越发的强大,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为了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只能对不起别人,他会怜悯,会愧疚,但是却绝对不会停下脚步。 “王公子,你说当官就真的这么好吗?”林氏犹豫好久忍不住轻声问道。 王怀素舔了舔嘴唇没有回头若无其事的回答“好,也不好!鲈鱼正美不归去,空戴南冠学楚囚,张翰因思家乡鲈鱼而辞官回家,在他眼里当官比不得家乡的一尾鲈鱼,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李白不想侍奉权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 “王公子也认为做官不好是吗?”林氏语气急切希翼的问道。 “是啊,我倒是觉得当官也没什么意思!”王怀素颇为大逆不道回答着。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王公子也是这个想法,可惜爹爹和他都认为当官好,我觉得当官还不如以前在乡下教书好,那个时候平平淡淡的多好啊!就算是粗茶淡饭我也觉得很安心!”林氏低声呢喃,声音微不可察。 “林夫人你说什么?”王怀素没有听清楚。 “没有什么,我是问王公子你,人活着有什么意义?”林氏问着王怀素亦像是再问自己。 “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各人饮水,冷暖自知,为了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兄弟子女,为了自己的情义,尊严,或者说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活到点子上,觉得一辈子没有白活回头看,回首百年,看自己的人生道路没有太多的遗憾,尤其是没有太多的悔恨,如果让你再重新过一辈子,你还是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就是意义!”王怀素淡淡的说道。 林氏越听眼睛越亮,神情越发明媚,身子不由自主的从角落里探出来,靠近王怀素侧耳耐心听着他讲述。为了自己!沉思良久才由衷赞叹“王公子说得极是,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若是有来生,为了允儿,我还是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原来我并不后悔!多谢王公子解惑,你和陈夫人的大恩,媚儿只能来世再报了!” “林夫人你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当不得!”王怀素伸手捏捏鼻子尴尬道。 “不,对于王公子和陈夫人来讲这事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就是再造之恩,能够抱住清白之躯,媚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公子好!”林氏由衷感谢道。 “王公子的人生意义是什么?”林氏好奇道。 “我的意义就是承担责任,让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过得好,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王怀素毫不犹豫回答道。 “我爱的人!”林氏轻声念叨着,又问道“王公子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父母,以后我的妻子,子女,都是我爱的人!”王怀素回答道。 “女子不过是外家人,王公子也会喜欢?”林氏问道。 “相比于儿子,我倒是觉得女儿更好一点!贴心,再说到时候让她自己去寻找幸福,找个人入赘不就行了!”王怀素大逆不道的笑道。 “王公子你这般儿女情长,不怕被别人取笑吗?”林氏震惊的问道。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害怕的,人生短短几十年自然应当潇洒自如,要是在意这在意那儿的,就什么都完了!”王怀素不介意的笑道。 “王公子其实是喜欢陈夫人的吧!我真羡慕她!”林氏一言石破天惊。 “呵呵!”王怀素不知所言只能干笑应付。“林夫人,等过了前面这桥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咱们就到县城,你就可以回家了,此事我会给林典史好好解释,加上又有陈夫人写的亲笔信,相信林典史肯定会相信你的清白,而且夫人也跟你保证过,此事绝对不会外传,不会让你的名声受损,你放心吧!” 林氏也不再谈及刚才的话“多谢陈夫人,陈夫人的确是善人,清白?我穿着这种衣服,大半夜来到别人家哪里还有什么清白可言,而且他更不会在意!我也不想回去,还有王公子不要叫我林夫人,我也不是什么林夫人,妾身姓周小名叫媚儿!” 王怀素惊愕的转过头看着林氏,不知道她为何会说出这种话。连忙劝道“事情总会过去,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想开了就没事了!” “王公子你不必劝我,媚儿已经想明白了,原来我这一生从来都是为了别人而活,只有最后的时候才是为了自己,为了允儿,若是我能早些遇见王公子早些明白这个道理那该多好啊!”周媚儿轻声感叹。 “现在也不晚,林夫人你还年轻,人生那么长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你,此时不过是稍作停顿,又有何妨!”王怀素到底是对林氏心怀愧疚,见她状态不好连连开导着,寻找着话题“允儿是林夫人的千金吧!林夫人你这样端庄秀丽,想来允儿肯定长得很可爱!” “啊!”媚儿惊叫一声,诧异的看着王怀素,没想到这位文质彬彬的王公子居然会这般直白。 “嘿嘿,嘿嘿,是我失言了,林夫人你勿怪,勿怪!”王怀素说完就后悔了,这可不是自己的那个时代,哪有这样夸一个已婚妇女长得好看的。 “没事!媚儿明白王公子的意思!允儿的确也很可爱!”想起女儿周媚儿面上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容。笑容里包涵的这份温暖母爱看得王怀素心里一叹。 “王公子,你叫我媚儿吧!我不再是什么林夫人了!”周媚儿忽然哀声祈求道。 王怀素看着林氏明媚的眼眸里充满着哀求的神色,瞬间脱口而出“媚儿!” “王公子,我能叫你怀素吗?”周媚儿小心翼翼的希翼道。 “当然可以!”虽说不明所以,但是这种要求王怀素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怀素!”周媚儿脸色羞红低声念着。 王怀素疑惑的看着周媚儿,周媚儿睁大双眼看着王怀素,似乎想要把他记在心里,忽然站起来向王怀素灿烂一笑,朝车外纵身一跃跳入这冰冷的滚滚江水中。 第二十九章骗艳记【终】 “我这是已经死了吗?”周媚儿感受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就好像小时候娘亲的怀抱一样,原本模糊的神智总算是有了一丝清醒,但浑身却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只是隐约听见耳边有人不断的喊着“林夫人,林夫人”这个让她想起就心生厌恶的名字。 迷迷糊糊之间她突然感受到一双可恶大手用力的按着自己的胸口,真羞人怎么能碰自己那里,按得可真疼,可是原本气闷的胸口突然舒服了好多,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又拉出自己的舌头,对着自己的嘴里吹气。 周媚儿吐出刚才喝进去的河水,完全清醒过来身体终于有了力气,眼睛吃力的睁开一条缝,看着把自己抱在怀里一脸紧张的王怀素,正低着头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用力的挤压着,啊!好丢人,怀素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看见王怀素突然停止了挤压,周媚儿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颊连忙羞涩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喘着气。 等待了许久,原本紧张期待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周媚儿悄悄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王怀素正看见自己,双目对视,周媚儿惊叫一声,慌忙的低下头把脑袋靠在王怀素怀里,使劲往里面藏着,似乎这样他就看不见自己了! 王怀素看周媚儿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原本气恼的情绪一扫而空哭笑不得说道“醒了就好。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刚才很舒服!”周媚儿说完就不敢抬头了。 王怀素一愣失笑着摇摇头教训着她“哼!你胆子很大嘛!那么高的桥说跳就跳了,这江水这么急,你真的是不要命了!幸好我找到你了,抢救得及时” “怀素你也跟着跳下来救我了是吧!那多危险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周媚儿眼泪下来了,趴在王怀素怀里悄声呢喃道。 王怀素嘴巴动了动,把怀里搂着的媚儿紧了紧轻声骂道“以后别这么傻,不是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以后做事前多动脑子想想。” 周媚儿蹭了蹭脑袋柔声撒娇道“我脑子笨,以前什么都听爹爹的,后来听他的,我以后,以后!” 王怀素心里似骄傲,也有愧疚,只是把她搂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记住生命只有一次,你的命可不是你自己的,就算你不要命了,想想你的女儿,今年听说她也十二了吧!这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总不愿意把她以后的命运交给林正功吧!” “当然不会,可是怀素我该怎么办!”提及女儿周媚儿抬起头紧张的询问着王怀素。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王怀素自信道。 “嗯!”周媚儿顺从应声,既然他答应了,她相信王怀素肯定会有办法! “还能走吗?这江边风大,咱们全身都湿透了,小心着凉!”这个时代风寒都能要人命的,王怀素不敢再耽搁。 “我走不动了!”周媚儿撑了撑身子站不起来,柔弱的看着王怀素。 “我背你走!来上来!”王怀素扶着周媚儿站起来,然后蹲下身子。 媚儿脸色一红还是浑身紧贴着王怀素,胸部就压在他背上,双腿夹在他腰间还不满足似的伸出双手缠着他脖子,这才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还好陈家拉车的马匹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当时情况紧急。王怀素顾不得其它,只是把不宜游泳的长衫脱掉,跟着周媚儿就跳下去。想不到已经过去快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居然还在原地等候,这对王怀素来讲却是意外惊喜,他本来只是想着回来把衣服找到给周媚儿穿上。 毕竟周媚儿虽说身子丰满却也不重,甚至算得上轻盈,可是这里离县城还有十好几里路,靠他这双腿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扶着媚儿上车,王怀素帮忙拉上车窗,走出去坐在马车架上,说道“媚儿,天冷,你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掉吧,小心着凉!我把长衫放里面了,你先穿着!” “媚儿在车里面不冷,怀素你在外面驾车风大,你穿吧!”媚儿说着伸手把衣服递出来。 “我身体壮,快听话!你把湿的脱掉,穿上那个,等会过城门还要检查呢。总得穿上衣服吧,可不能被别人看了去。”王怀素劝道。 周媚儿脸上的红霞就没能消退过,她就和王怀素隔着一层帘子,只要王怀素转头一挑开就能看个明白,这是她以前不敢相信的事情,可是对象是他!媚儿终究还是听话的在车内脱下了已经湿透的所有衣服,吃力的穿上王怀素的长衫。 “穿好了吗?”王怀素听着车内的穿衣声,等了一会询问道。 “穿上了,就是有点紧!我是不是很胖?”车内沉默片刻,传来媚儿扭捏的声音。 王怀素驾着马车不敢多想,只是下意识咽口水“不胖不瘦正好,我很喜欢的!” 正说着话一个火热的身子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王怀素先是一愣,身子放松下来,晚上路滑又看的不太清,他要专心驾着马车。 “这样你就不冷吧!”媚儿故意解释道。 “嗯!不冷了!”王怀素知道她害羞没有多说。 “我不想回去!不想见到他”媚儿有些惶恐的祈求道。 “今晚不回去,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虽然知道事情的棘手,王怀素还是不皱眉头的答应下来。 “嗯,媚儿相信你!”媚儿紧抱着王怀素,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她充满信心,她一直都是这样傻,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凭借着陈家的马车,王怀素顺利叫开城门,驻守城门的士兵连列行的检查都没有,直接就放他进程,王怀素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驾着马车顺利来到城北的一家客栈。王怀素先进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吩咐小二去烧热水准备洗澡,这才出来接周媚儿上楼。 周媚儿低着头跟在王怀素身后上楼进房间,就被王怀素赶到床上先盖上被子,免得着凉。 周媚儿从被子里探出头,侧着脑袋看着王怀素忙去忙后的帮忙接热茶,倒洗澡水,一时间有些痴了。直到王怀素在屏风后面叫了她好几声,让她来洗澡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应了一声。 “怀素,你先到床上躺着吧!被窝很暖和!”周媚儿走到王怀素跟前羞涩的说道。 “我知道,你先洗澡吧!身子会舒服一点。”王怀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帮忙试了试水的温度,这才走出去,坐在桌前喝着热茶暖暖身子。 周媚儿心里挂念着王怀素,想着他还穿着湿透的衣服,在王怀素的再三要求下稍微泡了一会儿,就一定要王怀素去洗澡,待到王怀素洗过澡出来,看见面色紧张躺在床上装睡的媚儿,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走到床边就能听见她越发紧张的呼吸声,王怀素拿着旁边的被子,走到桌子旁准备打地铺。 周媚儿忽然睁开眼睛惶恐问道。“怀素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嫌弃我嫁过人,还背着他和你这样,认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王怀素奇怪的看着惶恐的周媚儿安慰道“怎么会,媚儿很好,哪里有什么水性杨花,别多想快睡吧!” “那,那你怎么不和我一块儿!”周媚儿顾不得羞涩追问道。 “我!”王怀素不知怎么回答她。 “怀素,就今晚好不好!”周媚儿泣声祈求道。 “好!”王怀素抱着被子走到床旁,闭上眼睛和衣而睡。 周媚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拉开王怀素被子,穿进去紧紧的抱着他,身子颤抖着紧张出声哀求着“不要拒绝我,就今晚,我只要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好不好!” 王怀素睁开眼睛看着周媚儿梨花带雨的模样,托起她的脸颊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要怕一切有我,事情并不困难,你要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 周媚儿越抱越紧似乎怕他就此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想要把自己融入他的怀里,轻声啜泣着“我害怕,害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王怀素搂着这个让他心生怜惜的女子,在她脸上轻轻蹭了蹭,肌肤相亲他能感受到她的眷恋不舍和惶恐。声音越发的轻柔坚定“只要我想要的,没有谁能够拦的住我!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不会太久的,我保证!” 周媚儿泪如雨下哽咽着出声“媚儿相信你!” 第三十章老太太 此时正是日中时候,巴西县城中央的大街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只是在大街的中央,一群身材健硕气质彪悍的年轻人正簇拥在两个人身边,这些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年轻人,引得周围的众人纷纷绕道而行,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特别是那个一身锦袍站在人群中间的俊秀少年郎。 “公子你看,这就是我跟您说的位置,这里刚好在县城中心,上下一共有三层,以前是个酒楼,声音不错,这面积足够咱们开赌场,可以同时容下数百人,而且地段很好,要不是前任主人得病死了,他夫人又不懂经营不好抛头露面,想要把这个转手,还轮不到我们,价格虽说贵了点,但是却很值得!咱们是不是把它盘下来,免得生出什么变化!”杨虎向王怀素建议道。 他自大前天王怀素来了之后,就开始全心全力的为王怀素谋划此事,先是在县城打听消息,找好了地方,然后就回陈家召集了愿意跟他出来闯荡的年轻人,凭借他以前的名头,加上王怀素开出的诱人高薪,又有着陈夫人的默许。最后愿意跟他出来的人数倒是大大超出他的预期,足足有二十余人。 王怀素满意的点点头夸奖道“能找到这种地方倒是辛苦你了,就这个吧!她要价多少?” 嘴里说着不错王怀素心里却并不在这里,而是不断的观察着身后的年轻人,地方好与坏对赌场的生意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按照他的计划,就算是把赌场开到城外都不消担心客源,不过既然杨虎这么热心,他自然也不会浇凉水。 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凭借这个小赌场赚钱,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人,他电子书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出来都是这个利润的数万倍,他需要的是构建一个能保护自己基业的势力,这才敢放心的拿出那些东西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否则他赚得越多死得越快! 现在看来这些年轻人总体来讲让他还算是满意,个个身强体壮看来都是练过一些功夫的,想来也是能让武艺高强的杨虎看上眼的人,怎么也不会太差劲,只是看着这些年轻人交头接耳,毫无纪律可言的样子,让王怀素暗暗皱眉。 个人武艺再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军队依靠的就是铁一样的秩序,王怀素看了那么多兵书,结合前世的实际,就总结出自己的练兵纪要。他想着要依靠眼前这几十个年轻人作为他的军队的基础,现在看来还是太过乐观了。 除了杨虎,这些个年轻人在王怀素看来其实也就比寻常农夫好一些罢了,看似个个都有武艺在身,单挑打一两个官兵都没问题,但是都只能算是家丁,算不得军人,若是有几十个官兵结成阵营由王怀素来指挥,对抗他们这种家丁,毫无悬念肯定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要价八百两!”杨虎纠结说道。 “不错八百两而已,只要咱们一开业,几天就赚回来了,我这里有一百两黄金,你先拿去,这酒楼装修得还不错,咱们只需买些赌具就足够了!”王怀素劝解道。 “公子说的是,公子赌具这些东西,5天时间我就能装好,咱们要不然提前开业?”杨虎担忧着成本建议道。 王怀素轻笑着摇摇头拒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咱们不差那么几天,先把火烧旺了再说!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跟林典史说了,要让这巴县的所有赌坊关门十天,这十天里所有敢开门的赌坊,自有衙役把他们通通抓进大牢蹲着去。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起势,明天开始你要雇佣人在全城宣告我们赌场十天之后要开业了,这十天里务必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咱们赌场信誉好,有后台,安全有保障,有了口碑生意才能长久。” 杨虎也是此刻才知道王怀素的计划,区区一个广告这种新颖的手法却让他眼前一亮。宣传到全城人都知道,看似工程量浩大,其实却花不了几个钱,只要知道消息的一百号人中有一个愿意来他们赌场赌钱,这就算是大赚了! “对了,我上次让你帮忙找的人,找到了吗?”王怀素忽然问道。 “公子,昨日我一个人去的门头沟,您说的那位老太太我查清楚了,早些年丧夫,没有改嫁自己把儿子拉扯大,谁知道他儿子整日在街上厮混游手好闲,后来被人设套欠下赌债,他倒是一走了之,老太太可就惨了,赌场的人上门要债,房子土地全抵押了还不够,那群人把她活活打死,说是欠债不还的就是这种下场。尸体被仍在沟里好几天,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后来还是乡亲看不下去了,这才帮忙给埋了!”杨虎提及此事也是感到悲哀,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王怀素的脸色,他不知道这位惨死的老太太与公子有什么关系,但是既然公子让他一个人去调查这件事,想来还是有些瓜葛的。 王怀素神色木然的听完杨虎讲完低声问道“知道是哪个赌场的人下的手吗?” “我打听过的,是王源赌场的豹头亲自下的手,也就只有他们会干这种事情来,其它赌场虽说黑却不会这般无法无天!”杨虎回答道。 “王源,是谁?”王怀素沉声问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巴县县城里有三大势力,慈云寺的外门弟子小金刚薛刚,有一百多慈云寺的外门弟子跟着他,在城北有个商行,手上还有一个青楼。然后就是城东的悦来客栈,那里的掌柜胡成举手下点子很硬,手上又有十几号敢打敢杀的兄弟,人数虽少却很团结,不过他们却一向很低调,基本上不闹事,更不出城东。 再有就是这声势最旺的城南秦源,跟着他的混混青皮有近千人,手下还有虎,蛇,豹,鼠四大头领,更有着数十个训练有数的骑马家丁。城西是县衙和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倒是没有谁敢涉足,至于巴县地下其它的势力,通通都上不得台面!”杨虎一一介绍道。 “薛刚是慈云寺的人,胡成举敢打敢杀却不出城东异常低调想来是没什么太大后台的,那么这声势最旺行事毫无顾忌的王源,背后站着的又是谁?”王怀素询问道。 杨虎羞愧回答“公子,杨虎无能,没能查出来秦源背后的依仗到底是谁!” “无妨,这岂能怪你,要是这么容易让人知道,那也就不叫后台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去安排好他们做事,趁着消息暴露之前,先去把开设赌场所需的东西准备妥当,咱们这才得罪的人可不少,人家官面上玩不过咱们,私底下跟你玩手段,比如不让人卖你赌具,到时候开不了业,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对了,过几天让他们出入的时候都带上武器注意安全,别落单让人下黑手!”王怀素确定好大方向,又朝杨虎叮嘱让他注意细节,便不准备再管这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赌场,还不值得他大费周章,也算是给杨虎一个锻炼的机会,若是杨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可就真的对不起王怀素对他的期待。 第三十一章阴谋 拒绝了杨虎想要派人送他的请求,王怀素自己驾着马车慢慢悠悠的回陈家,昨夜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都活了三十多年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坑的人多了去了,我会那么傻?江水这么急这么冷,当时为什么毫不犹豫的就从这桥上跳下去了! 就为了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是毫不相干吗?王怀素想起她纵身一跃前对着自己露出的灿烂笑容,趴在自己身上害羞又舍不得离开的样子,今天早上的她偷偷把自己的长袍藏起来,离别时候又故作坚强,反而叮嘱着自己要多注意身体,丝毫不提她的事情。 他知道媚儿是怕给自己压力,或者她对自己所说的根本就不报以希望,昨夜以她那样的性子,居然会做出如此激烈的事,王怀素就能知道她心里的绝望。想起那个可怜的女人,王怀素驾着马车神色默然。 太慢了,计划应该修改一下,自己应该更快一点! 他最厌恶的就是欠人人情,若是他不在乎的人,是生是死他都不在意,可是若是欠下了这份情,不论多久他总会记得。当年王老爷子就对他有过评价,“适合经商,不适合为官!有手段,够圆滑,通世俗,却太注重情谊成不了大事,是我没教好你。”说完还指着王怀素大笑三声,显然是对他很满意! “林正功那龟孙,这几天不去青楼好好睡姑娘,是疯了吗?这么疯狂的扫场子,大哥你可要管管啊,其它人的场子就不说了,那些衙役居然连咱们的场子都敢扫,还抓进去十几个兄弟,您要是不帮忙想想办法,以后我这头领可就不好当下去了!”豹头原本凶狠的脸庞纠结成一团朝坐着高位上的中年男子诉苦道。 屋内除了他,还站着三人,那个看起来威风壮实的大汉就是杨虎所说的虎头,管理着王源手下大半的家丁,旁边长着一双三角眼锥子脸的男子就是蛇头,也被称呼牙头,掌管着牙行,平时放高利贷,收账,贩人,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最后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就是鼠头。平时巴县县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几乎没有能瞒过他的眼睛的。 三人听见豹头在这里诉苦却是反应不一。虎头是王源的亲信,平时跟在王源身边,此时脸色淡然,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蛇头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嗤笑着看着豹头,他和这豹头不和也不是一天俩天了,王源的财源都来自他们俩的生意,谁都想更得王源的重视,自然合不来,看见豹头倒霉,他当然喜不自胜。 倒是鼠头摸着自己的长须,默不作声站在一旁,他这个职务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基本上用不上,没人没钱。只是矮个里挑高个把他选出来当了这个头,平时甚至地位还赶不上下面的中层头目。没实力底气都不足,自然不会说话。 豹头脾气暴躁看见蛇头的恶心模样立马暴跳如雷厉声大骂“你个死蛇,老子受了损失你这么高兴,信不信我扒了你蛇皮,找个老母鸡一块儿下锅炖龙凤汤!” “不是你受了损失,赌场都是大哥的,怎么你想要!”蛇头看都不看豹头一眼,自恋的玩着自己白皙的手指。 “你!大哥,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这么想过!”豹头急得脸红脖子粗连忙解释道,他最怕的人就是秦源,生怕秦源误会了他,那他可能今天就走不出这个屋子了!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你解释一下呗!”蛇头舔舔手指阴阳怪气的说道。 “好了别吵了,现在咱们在外面遇见了麻烦,难道咱们自己还要内讧吗?是想让别人看我秦源的笑话?”坐在椅子上品茶的秦源忽然一拍桌子,原本吹鼻子瞪眼想要动手的豹头,还在舔手指挑衅的蛇头都安静下来,等待着他的安排。 秦源看了豹头和蛇头规矩站在一旁等着自己发号施令,这才满意的说道。”林正功此举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是典史。他要这么做,我们现在只能等” “大哥,这赌场关上一天咱们要损失好多钱啊!你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豹头再三祈求道。 “林正功毕竟是典史,查处赌坊是他的职务,就算是县令也不能明面上插手,而且我早就派鼠头去打探过他的口风,鼠头既然你来见我,可是有什么消息”秦源转身朝鼠头询问道。 原本站在旁边专心致志数胡须的鼠头瞬间回答道“嘿嘿,大哥,小的问清楚了!小的昨日得到您命令,就去找相熟的衙役让他们帮忙打探消息,他们告诉我林正功只要他们严查十天,十天之后就一切如常,不然那些衙役可不敢无端来抄咱们的场子!” “还是大哥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豹头拍着拙劣的马屁,又谄媚道“大哥,既然赌场不能开业那就算了,可是那些被抓走的兄弟们是不是能捞出来,我来之前都给大伙保证了,您看?” 秦源皱着眉头想来一会儿,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事去碰林正功的矛头“林正功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做事,这大牢也在他监管之下,咱们总得给他几分面子!” 豹头见秦源不同意,也只能讪笑的退到旁边不敢再提此事。 秦源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行了,我会打招呼让牢头好好照顾他们,有酒有肉,等风头过了就立马放他们出来,我秦源出来混,肯定义字当先,不会亏待了兄弟。你就放心吧!” 豹头连忙感激道“多谢大哥!” 秦源处理好事情正准备离开,便看见鼠头犹犹豫豫的样子,向他询问道“鼠头,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大哥,有一件事挺奇怪的,小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鼠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说吧,都是自家兄弟,说句话算个什么事有什么不能说的。”秦源拍拍鼠头肩旁笑道。 鼠头似乎被秦源的一番话激励得感激涕零,声音都提高了许多“是,大哥!是这样的,全城的赌坊不都是被查封了嘛!可是有一家赌场现在正在装修,马上开业,而且弄得是全城皆知!” 豹头打断了鼠头的话不屑道“老鼠你是闲着没事干吗?大哥一年给你那么多银子,你就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嘿嘿,嘿嘿!”鼠头尴尬的赔笑。 秦源皱着眉头问道“你继续说下去?” “是,那家赌场从前几日开始装修,要等到十日后开业,而林典史查封赌场的时间也是十日,而且那赌场声势弄得那么大,在城里宣传他们是巴县第一赌场,却没有衙役去查封他们,小的就起了好奇心找人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林典史有命令不许查封那一家赌坊!”鼠头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讲出来。 “什么!”秦源大吃一惊瞪目再次向鼠头询问道“你可确定?” “小的,再三确认过,才敢来向大哥你汇报!”鼠头回答道。 “大哥,这群家伙就是来抢生意的,居然还敢说他们是巴县第一赌场,大哥咱们去砸了他们场子,看他们敢怎么样!”豹头面露凶光大吼道。 “行了!先听鼠头说完,你接着说,那家赌场是谁开的,后台是不是林正功!”秦源压下豹头接着问道。 “大哥,开赌场的是被陈家逐出去的杨虎,赌场里面的人都是陈家的年轻人,至于他们和林正功的关系,小的就不知道了!”鼠头回答道。 “杨虎,就是陈家那个号称百人敌的杨虎?”秦源皱着眉头问道。 鼠头点点头,事情牵扯到陈家和林典史,不然他也不会这样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王源,一个赌场不可怕,可是赌场后面的陈家才是他担心的存在。 “大哥,不过是一个虎崽子,您手下虎头都有一个,还怕他!豹子不会连个虎崽子都收拾不了吧!”蛇头奸笑道。 “谁说老子收拾不了,等会我就带人抄了他场子去,让他开不成!”豹头脑子一热应下来了连连叫嚣。 “此事绝不许你私下行动,这事要从长计议!”秦源皱着眉头教训道。 豹头脸色一苦闷声闷气抱怨“大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这样容忍那群小子在咱们头上拉屎!你能忍,我豹子忍不了!” 秦源知道他是个浑人,看都不看他思量道“他杨虎背后虽说有着陈家,但是陈家铁定看不上这种小打小闹,不过是他自己的主意罢了,虽然不知道他与林正功有什么关系,但是想来也不会太深,不然怎么会只打压我们区区十天。而且就算是陈家和林正功我也不怕,不过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 蛇头阴笑道”大哥说的极是,不过他们这么踩着咱们,还要抢咱们的生意,要是咱们不出面教训教训他们,以后兄弟们的锐气可就伤了!“ 秦源眼神闪过一丝狞笑“当然不能这样轻易放过他们,想踩着我王源上位,那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这样吧!他们不是十天后开业吗!咱们等到第九天晚上给他点教训,把房子给烧了,豹子你记住一点,打伤打残都可以,千万不能打死,陈家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到时候咱们把赌场一烧,再上门给他们道歉赔上医药费,给足了陈家面子,陈家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找咱们发难!” 第三十二章夜袭 夜里的巴县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热闹彻底寂静下来,此刻已经到了夜禁的时候,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人,被抓住要笞打四十下,寻常人家除非是半夜取药能免遭此刑,否则是绝对不会出门。只有那些涉黑违法的行业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门,比如出去唱堂的娼妓,盗贼,赌徒这些人。 “虎哥,大哥也真是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怎么还让你出手!”豹头不满嚷嚷道,他当然瞧不上一个刚出来的崽子,认为只需要由他手上的两百来号兄弟出马就足够了,不明白秦源怎么还要让虎头也跟过来。 “大哥是让我来看着你别把事情弄大了,陈家可是不能得罪的,至于你想怎么搞那是你的事,我不管!”虎头不理豹头的抱怨淡淡说道。 豹头一听高兴了,裂开大嘴狞笑“终于又能动手了,妈的这些日子都要闲出鸟来了,今晚总算是可以活动活动,希望那群小子能让我多玩玩!哈哈!兄弟们跟我走,今晚咱们杀人放火去,干完这一票咱们兄弟一起去迎春楼喝酒吃肉睡婆娘好好乐呵乐呵!” 后面两百来个小喽啰瞬间炸开了窝,这种待遇可不常有,连连高喊着豹头仗义,愿为豹头效死之类的好话,听得豹头眉开眼笑,颇为自豪的向虎头问道“虎哥,你看我这些兄弟,比起你手下的虎卫怎么样,谁强谁弱?” 豹头这话却是惹恼了虎头身边站着的四名虎卫,这等乌合之众岂能和他们相提并论,正要开口反驳。虎头连忙使眼色拦住了他们,朝豹头笑道“老弟的兄弟义气字当先,个个都是好汉,今晚就全靠他们了!” 豹头闻得虎头这般夸奖他的兄弟,也不怀疑喜不自胜张口喊道“兄弟们听见虎头的话没,今晚给我狠狠的打别给我丢脸!咱们走砸场子去!”说罢也不管虎头,上马扛着斧头就带着人群朝王怀素赌场跑去。 虎头摇摇头知道他的这个性子也不生气,默默的带着虎卫跟在人群后面,心里想到反正自己到时候听大哥话阻止他杀人就行了。 豹头骑着马带着两百来号人在大街上呼啸而过,惊得街道旁边居住的百姓纷纷关上门窗熄灯,生怕惊扰到这群贼人引来祸事。 原本在这街上巡逻的几名更夫衙役早就躲得没了影子,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鬼精,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他们隔老远就认出来,这敢在大半夜骑着马招摇过市的就是城南赌场的豹头,这等人物他们这些小人可得罪不起,到时候无端受一顿毒打,还没处申冤去。 一路畅行无阻,豹头骑着马带人径直跑到街道口,也不等到落后掉队的人集齐,更顾不得让气喘吁吁的混混们歇口气,豹头就立马急匆匆的大喊道“兄弟们跟我杀进去!狠狠大打,把这家店给我烧了!”说着就取出大斧跳下马带头往赌场里冲,一群混混鼓起劲拿起武器,毫无章法的跟着他一股脑的往里冲。 还未等他们冲到门口,原本紧闭着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借着月光能看见屋内射出的那点点寒星。 冲在前排的混混瞬间倒下十余人,顿时哀嚎一片。原本就一窝蜂往上冲的混混们,此刻更是混乱不已,受伤倒地的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更是让这些平日里欺软怕硬的青皮胆寒。有人心怀退意,有人吓得趴在地上,少数机灵一点的就想要往人群里挤进去,前面有人挡着,场面顿时杂乱不堪。 豹头身手不错手上又拿着一面宣花大斧,虽说冲在最前面,可是斧子舞起来,倒是把迎面而来的数支羽箭统统打落。但是看着死伤惨重的兄弟们,他此刻也没有了主意,他一个街头好狠斗殴的混混,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对方居然有弓箭。 进也进不得,退更是不能退,要是就这样退回去,他以后也就没法混了。临阵犹豫不决无疑就是找死,正当豹头犹豫的时候,屋内第二次齐射又来了,这一次虽说混混们有了准备,可是没有盔甲和盾牌,想在这点距离里挡住弓箭不过是痴心妄想,挡在前面的混混顷刻之间又倒下一排。 此时的混混们早已经被吓破了胆,这等杀人如割麦的情景,他们这些人何时见过,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谁也不想挡在前面受死再也顾不得其它,拼命的往后跑,豹头此刻也慌了神,身不由己的跟着人群往后逃去。 正在此时,街道侧面的小道里突然策马杀出几个人,人数虽少却人人骑马提刀,气势逼人。为首一人手持大刀,快马冲入人群,左劈右砍瞬间砍倒十数人,硬生生从人群中杀出一条道来,直冲豹头面上,正是奉命率人在小道侧面埋伏的杨虎。 “有埋伏!”原本就慌了神的混混面对骑兵的冲锋一哄而散,此刻再也没有谁顾得上什么兄弟义气,原本跟在豹头身边的混混,瞬时逃散开,只留下豹头面对气势汹汹的杨虎。 豹头看着骑在马上手拿大刀直奔自己而来的青年汉子,此刻也知道自己躲避不及,人再快还能快得过马,危急时刻平时的凶悍劲上来了,大吼一声双手举着大斧用尽全身力气朝杨虎劈过来,似乎想要把杨虎连人带马劈成两段。 杨虎不闪不避左手拉着缰绳,右手一挥大刀对着朝自己迎面而来的大斧轻轻一拨,就把斧头隔开。此时用尽全力的豹头被这一震,双手瞬间虎口具裂大斧脱手而出,连退三步站立不稳。 杨****着马已经冲过了豹头半个身子,此时他立在马上,转身回头右手挥舞大刀用刀背一个横劈,把毫无反抗能力的豹头一个跟头打翻在地,豹头面色痛苦的瘫倒在地,不断蠕动着身子却始终无法站起来,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原本在屋内的陈家子弟此刻也纷纷持刀冲出来,冲向不断后撤的混混,把他们通通打倒在地。原本看似声势浩大的混混,似乎就要这般被轻松镇压下来。 正在此时,前面街道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对面还有援军?杨虎原本松下的神经又蹦起来。就听见屋内传来王怀素的喊声“杨虎,召集兄弟把这些家伙那那边赶过去!” 杨虎眼睛一亮连忙立在马上大喊“兄弟们听公子号令,把他们赶到前面去,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把武器丢掉往前跑,谁敢停就杀谁!” 杨虎的威望自然能够统领这群杀红眼的年轻人,陈家弟子连忙听令把原本四散的混混通通赶到一块儿,聚成一团朝前面赶去,一众混混明知是计为了活命也争先恐后朝前面跑去,生怕被后面的那个杀神一刀斩了! 第三十三章斩虎诛豹 此刻前方街道转角处豹头的援军也露出真容,正是姗姗来迟的虎头。虎头本来带着几名虎卫跟在豹头后面,一边收拢着豹头手下掉队的人,一边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赶来,却没有想到他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出了大岔子。 刚才他拦下了几名从前方逃回来惊慌失措的混混,详细审问这才知道他们中了埋伏,居然连豹头都被抓了起来。虎头这下着急了,连忙带着掉队的几十号人杀过来,他问清楚了杨虎的人并不多,只是因为带来了弓箭,加上豹头大意中了埋伏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他若是能现在赶过去,肯定能改变局势。 虎头带齐人马冲过来,就看见前方的杨虎众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个横刀立马威风凛凛的青年无疑就是杨虎,看着杨虎带着二十来号人就能驱赶着近百人朝自己过来。 虎头急了,他虽然不懂什么兵法,但是也知道要是被杨虎这样压过来,这个街道这么窄,不需要他们冲杀,自己这边就被这些家伙冲散了,到时候还打个屁啊! 连忙停下马朝前方大喊威胁道“我是虎头,你们给我反身杀,不然回去通通去刑堂受罚!” 话音刚落,虎头就看见杨虎朝自己弯弓搭箭,连忙一低头趴在马上。周围的虎卫也向他靠拢。 杨虎根本不理虎头的躲藏,拉满二石强弓,一箭射在虎头所骑马上,箭枝入骨三分,马儿哀鸣一声瞬间血流如注躺倒在地。 原本被虎头吓唬住的混混,看见虎头被杨虎射一箭倒地生死不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疯狂朝前冲过去,不说他们,虎头身后那些本来就靠着他威望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此刻也瞬间崩盘,混乱中开始往后逃跑。 虎头在虎卫搀扶下站起来大喝也制止不住,兵败如山倒,更何况是这些从未受过任何训练的街头混混,个个都只顾着自己活命,谁还会管你这个头领。 虎头见大势已去,哀叹一声不再多做挣扎,骑上身边虎卫牵过来的马。在几名虎卫的护送下,驱赶着前面挡路的混混,就要往后逃走。 杨虎一看虎头要跑连忙赶马追来。公子就在后面看着的,岂能让这虎头走了! 原本逃跑的混混纷纷为杨虎这个杀神让开道路,生怕被他一刀宰了,虎头却被前面拥挤的人群挡在后面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杨虎追上。 虎头面露狠色抽刀就砍杀着挡在自己前面的混混,几名虎卫亦是纷纷砍杀起来为他打开道路,一时间哀嚎声不绝于耳,虎头凭借着狠劲总算是冲出人群。 还没能松口气,就看见杨****着马轻松追上来。虎头心里又是一阵大骂,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看着只手挥舞着镔铁大刀的杨虎,虎头心头一紧连忙朝左右吩咐道“你们去拦住他” “头领你先走,我们拦住他!”四名虎卫忠心耿耿调转马头朝杨虎迎面冲过去,想要阻拦他让虎头逃走。 杨虎一看四骑转身朝自己冲过来,双腿紧紧夹住马背反而加快速度,压低身子双手持刀顺风势成扫秋叶,第一刀当顶撩刀,第二刀拦腰扫刀,生生挡住四人攻击不说,凭借着手中重达百斤的镔铁大刀和自身的神力,杨虎两刀从马上扫下两人,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只是错马的一个回合,杨虎便干净利落的扫下两人,此时他顾不得再去收拾剩下两人,拍马便朝虎头追来。 杨虎与四名虎卫的交战,扣人心弦。观战者无不为之惊叹,王怀素见了鼓掌惊叹,混混们见了个个毛骨悚然,倒地投降。吓得虎头连连自言自语道“这杨虎怎么这般骁勇,今日难道我要死于此地!” 杨虎马快,虎头刚跑过转角处,他就追上来。杨虎刚过转角便看见前方不远处只有一匹马在向前奔跑,马上的虎头却不知所踪,暗道不对劲,就听见身后传来的破风声。 身后劈来一刀的,正是自知跑不掉下马埋伏想要搏命的虎头。虎头压紧牙关朝杨虎的背后挥舞着金刀当顶盖下嘴里大喊道“小子去死!” 杨虎本想稳稳当当地回身招架,不料眼梢上看到一柄金刀一闪,来不及看清,无法招架,慌忙将身体向左边一偏,总算是让过了第一刀。 正所谓高手过招一步错步步错,失了先机就输了大半,所以才有关羽斩颜良诛文丑的传奇,杨虎能够逃过第一刀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了,正因为他武艺高强,才能幸免于难,稍慢一点,定是尸首分离。 虎头一刀劈空,金刀在杨虎身子的左面不到一尺之遥顿住,刀口一侧,对准了他的腰闻,似旋风般地横扫了过去,此刀非但手法奥妙,令人捉摸不透,而且速度快得惊人,一举一动全在稍瞬之间。杨虎大刀在右侧单手提着,根本来不及招架,当机立断,仰面朝天向后倒去,平躺在马背上。 这把金刀几乎碰着他鼻子掠了过去,可刚到他的颈部又悠然停住,刀口向下,利锋离他只有数寸之近。第三刀直往他的三寸咽喉处劈去,连劈三刀,两刀不死,第三刀没有不中的。 此时杨虎已有累卵之险,倒悬之危。跟在后面赶来的王怀素和一众陈家子弟,看到这般惊险的景象不由得冷汗淋漓,想要上前帮忙却来之不及,想要放箭两人却死死纠缠在一起,怕误伤到杨虎,正左右为难,不知所措之际,情况又有了变化。 不曾想杨虎等的就是此刻,原本横放在右侧的大刀,被他双手撑起来,“哐当”一声稳稳架住虎头的致命一击,杨虎大力一抛,用尽全力的虎头瞬间下盘不稳,金刀差点撒手而出。 杨虎全凭腰腹立起身,双腿一蹬一跃下马飞身对着虎头迎面大劈,大刀迎面虎头大惊之下躲闪不及,双手欲要横刀抵挡,却被杨虎大力压下金刀一触击飞,顺势就被杨虎一刀斩掉脑袋! 王怀素在一旁看得是毛骨悚然,直到看见杨虎一刀斩掉虎头的脑袋,这才放下心来。连忙走上前慰问杨虎的伤势,杨虎可是他手下唯一的一个人才,为人忠义,武艺高强,又有这么大帮兄弟,若是杨虎一死,那王怀素的所做的好多事情都白费了。 “杨虎你怎么样,可有受伤?你这么能这般冲动,一个混混头目而已,就算让他跑了又怎么样,你以后可不能做一个只知冲锋陷阵的猛将,怎么能丢下队伍,一个人冲击敌阵,下次切不可如此冲动。”王怀素神色自如的踏过血泊,看都不看虎头的尸体,拉着杨虎问道,虽是教训但是言语中包涵关心。 杨虎脸色闪过一丝感动,规矩的站在王怀素身边询问道“公子,刚才我收不住手把虎头杀了,如今咱们应该怎么办?” 此时原本在后面收拾残局的陈家子弟也聚拢过来纷纷等候着王怀素的吩咐,王怀素如今在他们眼里也有了十足的威望,刚才的埋伏就是王怀素事先算计好的。 王怀素早就让杨虎特意去打听过王源的事迹,知道他眦睚必报心狠手辣。虽然王怀素不知道秦源的后台是谁,但是他能断定自己这般扫他的面子,抓他的人,断他财路。王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直吩咐杨虎等人注意安全, 没曾想到一连好几天,王怀素却没有听见过一点秦源要报复的风声,王怀素便大胆猜测秦源可能是想来给自己送一份大礼,直接在开业前一天晚上把赌场破坏掉。所以他专门让陈家的年轻人带上家里的弓箭,晚上在这里等候着豹头上钩。想不到秦源这般瞧得起他,居然一次派来他麾下的两个头领,果真是意外惊喜! 第三十四章灭门 此时的街道上血气弥漫,横七竖八的到处躺着人,随着虎头豹头来的两百余号人除了逃走掉的十来个人之外,余下的大部分都被留在这里。 最开始两波弓箭齐射死伤二十来人,又被杨虎率人一阵冲杀,此刻能完好无损站起来的不足百人,虽说人数依旧是王怀素他们的四五倍,可是没了人带头,这群早已经被杀破胆的混混,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此刻全都听话的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等候发落。 此战虽说不大,王怀素却颇为满意,不是志得意满。算计区区一个秦源而已,他没什么好得意的,他满意的是杨虎和这一群陈家子弟。 杨虎的表现自然不消说,今晚能够这般轻易的取得胜利,和他的勇武是脱离不开的。 其它陈家子弟的表现却是让王怀素刮目相看,虽说依旧没有章法,更别提什么配合,但是个个精通武艺勇气可嘉,而且今天参战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杀人,虽说不少人脸色苍白却丝毫没有手软,此刻甚至还兴致勃勃的等待着自己下命令再大干一场! 当然最让王怀素惊喜的是居然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虽说有混混们已经吓破胆的原因,但是也足以说明这些从小训练的陈家子弟的身手。 这也让王怀素找到了一条新路子,孙传庭名扬天下的秦军,曾国藩平定太平天国的湘军都是在一个地方招兵,所有士兵基本上都是亲戚好友。今晚陈家子弟的表现更是让王怀素明白这种方法的好处,每当有一个陈家子弟身处险境之时,其它的人为了救他就跟不要命一般奋勇杀敌。虽说这种方法肯定会带来许多坏处,但是军队最主要的就是能战,其它的都是虚的。 等到所有陈家年轻人汇合,王怀素看着众人沉吟片刻朝杨虎问道“那个头目是谁?还活着不?” 杨虎回答道“启禀公子,他就是豹头,应该还活着!我特意没有杀他” 王怀素看了杨虎一眼当时场面太混乱,他倒是没想到杨虎居然会故意将人留下来真是有心了!“既然虎头都已经被咱们杀了,那么豹头留着也没用,本来我是想着把他们抓起来和秦源谈条件,毕竟咱们是求财不是为了和他们争什么地盘,不过既然如今人已经杀了,那就把豹头杀了,咱们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趁着现在秦源还没有得到消息,上门杀了他以绝后患!”王怀素果断下令召集人马,抛下一片狼藉的现场任由这些混混自生自灭,便马不停蹄的朝秦源住宅赶过去。 他杀了秦源手下两大头领,此刻与秦源已经是不死不休,也顾不得杀死秦源的后果,想来有陈夫人做后盾,巴县应该没什么人动得了他。今晚看似胜果极大,若不是杀死了两个头领,其实不过是打掉了秦源手下很小一部分实力而已。 他对秦源的势力有深刻的了解,这种普通的混混对于秦源来讲不过是鸡肋而已,要多少有多少,秦源真正看重的手下是虎头帮忙训练的虎卫,也就是他的家丁,那二十来个骑马的家丁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面对有这等实力的秦源,趁他不知情要他命才是最好的办法!不然以秦源的人脉和威望,加上手上强悍的实力,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到时候王怀素就没有这般好应付了。 今夜的巴县主动不会平静,王怀素等人走过街道,着急赶路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声响,动不动就会惊动路边人家养的狗,然后整片街都热闹起来。 若是寻常有这等动静,县里巡夜的衙役和更夫早就过来巡察了,今夜却丝毫见不到他们的踪迹。 进入城南,拐过几条街道之后杨虎停下来,指着前面的路口小声说道“公子过了这个路口,向里走最大的那家宅院就是秦源家!” “秦源家里养狗吗?或者有暗哨没有?”王怀素低声问道。 杨虎闻言一愣羞愧道“公子是我失职,没有打听这个!” 王怀素拍拍他肩膀轻笑道“有也无妨,咱们连刚才两百号人都杀败了,还怕这个,等会冲进去一并杀了就是!” 王怀素的话引来一阵笑声,刚才的战绩让每个人都心生自豪,二十杀败两百,以一当十值得他们骄傲。 “咱们下马,这墙太高,若是翻墙过去危险性太大,等到了门口,我先来问话看能不能骗开门,你们看我手势,到时候再冲杀进去!注意了敢有反抗不论男女老少通通杀死!” 看着大家都点头应是,王怀素率领众人走到门边。没有狗叫院内也没有丝毫动静,王怀素这才放下心来,想来也是秦源不过是一个混混头子,没有这样的防范意识很正常,却是自己太过小心了,使劲的拍打着大门。“砰砰砰”的拍门声在黑夜里回响。 “干什么,谁在外面,大晚上的敲门!”门房隔着大门询问道。 “我是豹头的手下,豹头和虎头今天晚上都出事了,我跑回来禀报!”王怀素喘着粗气慌慌张张的说道。 “什么!你等着,我去通报!”门房连忙回答道,丝毫没有怀疑王怀素,他在秦家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巴县有谁敢来骗这秦家。 片刻之后院子里响起急促脚步声,王怀素抽出腰间佩戴的刀,把位置让开示意杨虎顶上来。 隔着门缝依稀能够看见院内的火光,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怀素已经能听见他们急速跑来的喘气声,大门上的门闩横木已经被取下,里面一名汉子急声问道“虎头到底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就停住了,大门打开迎接他的是一抹雪白的刀光,正好斩在他的咽喉处,锋利的刀锋切断了喉咙,汉子双手捂住伤口却止不住涌出的鲜血,张嘴想要喊却喊不出声,随着杨虎肩膀一撞,他扭曲着身子飞出去,正好撞在后面站着的人身上。 杨虎脚步不停,冲入门中,对着面前发愣的三个黑影大刀就是一撩,三声惨叫瞬时响起,站在首位的一人甚至被杨虎活活腰斩! “冲进去!三人一组照应,你们两组先控制后院大门,遇见人多发信号,休要放走一人!”王怀素右手持刀跟在杨虎身后,大步踏进院内。身后的陈家子弟领命冲入院内,顿时杀声四起。 情况比王怀素想象中的还要乐观,秦源麾下的所有虎卫都在这所宅院里面,可是毕竟他只是一个混混头子,层次太低。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这般蛮横的杀上门来,要灭他满门。 除了那一队被杨虎杀死的巡逻虎卫之外,其它的都没有丝毫防备,有些甚至在睡梦中就被杀死,王怀素在杨虎的保护下直奔东侧,秦源居住的正室而来。正好就在这内宅门口堵住了被几名虎卫簇拥着准备前往后院骑马逃走的秦源。秦源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王怀素等人心里一惊,他什么时候遭遇过这等经历,从来都是他暗算别人,这般明刀明枪的战斗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第三十五章斩草除根 不消王怀素吩咐,杨虎便领着两名陈家子弟朝秦源冲杀过去。杨虎站在最前方手持大刀挥得虎虎生威,彻底压制住几名虎卫。身后的两名陈家子弟趁机下手偷袭,不过一个照面,那几名虎卫就死伤殆尽倒地不起。 秦源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不敢置信!自己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练出的家丁,被自己寄以重托的虎卫就这般不堪一击! 见杨虎持刀向自己走来,秦源连忙求活向王怀素说道。“不知好汉,深夜来找秦某所为何事,若是求财,秦某毕生所得愿统统献上!”虽说情况危急,但是秦源也是江湖中人,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此刻说话条理清晰,明白站在外面的王怀素才是头领。 “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王怀素开口问道。 “请问,请问,王某知道的一定告诉好汉,只求活命!”秦源一脸无害的走上前来说道。 “你是个聪明人,到了这种地步想要活命肯定是不行,若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却能让你少受点苦头,秦源你能把事情做这么大,这般招摇却安然无事,不知道身后站着的是哪一位!”王怀素问道。 “好汉你在说什么..!”话没说完,秦源捡起地上的腰刀,突然从杨虎三人中间穿过朝王怀素冲过来,死中求活!内宅里狭小,他有自知之明,这三个人中他连一个普通陈家子弟都打不过,更别说骁勇凶悍的杨虎,他明白只有拼命抓住了王怀素这个身材单薄看起来不会武艺的领头人,他今晚才能反败为胜顺利逃生。 秦源此时离王怀素不过三步之遥,他本来手上没有武器,杨虎对他虽有防备却没想到他会这般果决,在这等情况下还敢拼死一搏居然让他顺利冲了出去。 有着必死之心,抱着拼命心思的秦源一往无前,朝着王怀素就是一扑。借着宅院外烧起的通天火光,王怀素已然能够看清秦源那狰狞的面容,和手上挥舞着的腰刀。 杨虎等人在后面追之不及,就在此时,王怀素反而没有慌乱,沉吸一口气。不退反进先一步刺杀,左腿向前垫半步,右腿越过左腿向右走成右弓步,右手刀向前刺,一刀径直撞刺秦源胸部。 急速冲上来的秦源避之不及,被这一刀直刺入胸口,原本挥舞着的腰刀朝王怀素无力的劈下,却被王怀素轻松闪避开。刚想开口,被身后怒极追来的杨虎追身一刀,大刀贯胸而出,这一下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随着杨虎猛然向上一提,秦源内脏被震碎,瘫倒在地上。 秦源神色痛苦蜷缩着身子一手捂住伤口,伸出手指着王怀素口中喃喃出声,似乎再问他为什么。王怀素弯下腰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叫王怀素,他叫杨虎!” 秦源原本狰狞的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震惊的看着王怀素眼中闪过悔恨的神色,情绪剧烈连连咳血身体颤抖几下,终于软下来没了呼吸。 王怀素看见杨虎等人愧疚的表情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屋搜寻!当时看似危险但是他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以前跟着老爷子也是练过一段时间杀鬼子的大刀刀法,一个往日养尊处优全凭阴谋诡计的中年人他可不怕。 火势借着大风越发蔓延开,此时整个宅院反而安静下来,宅院旁边的整个街道也异常安静,这院子里剧烈的喊杀声惨叫声,已经惊起了所有人,可是却没有人敢出声。这院子里住着的是巴县最大的黑势力头目秦源!这明显就是江湖仇杀,黑势力火拼,不是他们能够沾上的! 原本分散在各个角落里的陈家子弟在王怀素的召集下,压着俘虏汇聚在正室。王怀素听着杨虎向他汇报着战果“公子,王源的家丁二十三人,门房两人,厨子两人,马夫三人,管家一人,全部被我们杀死!其它的丫鬟女眷全都在这里,缴获的东西有...” “咱们伤亡怎么样?”王怀素打断了杨虎兴致勃勃的话关心道。 杨虎自豪笑道“有一个家伙破门时不小心被人偷袭了一刀,不过没什么大事,其它的都是些小伤,秦源这些家丁虽说不错,但是还比不得咱们!” 王怀素听见没有多大伤亡,这才放下心来,他手上人少而且这些陈家子弟素质不错,是他以后军队的种子,死一个就少一个! 院外的火势正在蔓延,王怀素招呼着人去收拾财物,把人通通支出去,此时屋内只留下他和杨虎两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低声哭泣的十来个丫鬟和女眷,沉吟片刻王怀素这才开口“今夜咱们在县城里杀伤了近百人,更是杀了秦源。这事已经捂不住盖子,若是秦源的后台发怒想要找咱们麻烦,只需要把这事捅到官府,到时候陈家都保不了咱们!” 杨虎站在旁边一脸羞愧说道“都是我的错,一时失手杀了虎头,误了公子计划!” “不能怪你,当时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这事岂能怪你!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晚上豹头那里是他们半夜上门偷盗,咱们杀了就杀了,此事谁也不能找麻烦,如今这事却不好办,咱们只能让他们没了人证,再放把火事情把事情掩盖让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王怀素冷酷说道。 杨虎听明白了!愣愣的看着跪在地上啜泣的十来名女子,想要说话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出来。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她们不死,咱们就要死!这些事情自然该是我这个带大家入伙的人来做!”王怀素仰天长叹面露不忍,抽刀冲进人群,一刀将一个丫鬟砍死,看着她绝望的眼神临死前凄厉的惨叫,王怀素哀叹一声不为所动,不断的朝剩下的人挥刀,转眼间又杀死两人。 “公子带着大家发财做大事,那是大家的福分。当日我们在陈家日夜练武不就是为了此时吗!这等事情岂能有公子来替我们做!”杨虎看着王怀素的行为眼睛一红,压抑住心里的难受不再犹豫帮她们结束了性命,尽量让她们走得没有痛苦。 第三十六章算计 亲手结束掉最后一人,杨虎愣愣的站在原地,出神的看着地上神色惊恐眼睛中已经没有焦距的尸体,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手上逝去,杀死妇孺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王怀素看着杨虎神色木然浑身微微颤抖,上前拍拍他肩膀“不要有负担,世道本来就是这样,若是我们不杀秦源他们,他们就会杀咱们,想想若是她们不死,把咱们今夜做的事情捅出来,到时候谁也保不了咱们,若是你死了杨夫人比起她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样?” 杨虎嘶声答道“公子的做法是对的,是为了大家好,杨虎明白,只是杀死妇人终归有点接受不了!” 看到杨虎心志坚定王怀素总算放下心。他故意留下杨虎就打算着改造杨虎的思想,杨虎其它的都好就是心太软,今晚好几次他看见有陈家子弟遇险,就不顾危险冲进人群去救人。若不是他武艺高强,敌人又处于劣势,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好几次了。 杨虎这个性格让王怀素很是担心,他以后的路注定不会这般小打小闹,杨虎是他看重的人才,这段时间按照他的观察杨虎的性子很让他满意,听话勇猛忠义,不该问的不问王怀素吩咐的他通通执行, 前几天王怀素随口吩咐他去打探巴县的地下势力,他就把所有的势力打探清楚记在心里。能力完全可以培养,可是性格的改变却是最困难的,以后杨虎若是统领千军万马这种性格怎么能适应过来,早晚要惹出大祸! 而且他杀这些妇人的确是迫不得已,但是却有非杀不可的理由。这个时候就不能讲妇人之仁,拉杨虎一起也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让杨虎理解他。其它陈家子弟日后知道这件事情会更加的感激自己,而不是误会自己是个杀人魔王,心里起疙瘩。 “准备柴禾把整个宅院都烧了,不用怕火势蔓延,这会儿外面人都醒了,给他们留点银子算是赔偿。把后院的马匹都牵出来,咱们要带走。简单收拾一些财物只要方便携带的金银珠宝,半柱香时间集合咱们马上走。出了这么大的事,衙役那边怎么也该有动静了!”王怀素果断道。 从他们杀入秦家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这种上门灭门的事情,可不比街头仇杀,死几十个江湖中人没事,毕竟都不是好东西死了正好干净,对此官府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王怀素干的这种事情官府是要管的,不然根本就没法平息士人乡绅的愤怒和惶恐,怎么也得有个交代。 王怀素如今在陈家子弟中的威望已经足以媲美杨虎,他说是半柱香时间,所有陈家子弟在完成各自任务之后,都在半柱香之内赶到院门口集合。等到大家集齐,王怀素吩咐人朝周围邻居家窗户里扔进去些许银两,警告他们注意火势,这才在王怀素带领下有序撤退。 此刻所有陈家子弟脸上个个都是满脸喜色,负责收拾财物的陈家子弟更是肩上腰上大包缠着小包满载而归。 杨虎也是惊喜异常,虽然早就知道消息秦源为他的家丁准备二十多匹战马,但是当他去后院马房时,看到满圈的战马依旧忍不住裂开了嘴。古代的战马就价格而言相当于现代的跑车,对于武人来讲就是同武器一样重要的伙伴,哪有不喜欢的!而且这些马比杨虎的坐骑还要神骏一些,杨虎是个实在的武人相比于抢来的银两这些战马反而让他更加欣喜。 二十多匹战马可不是乡下拉车的那些驽马能够比较的,明朝缺马,好的战马全靠边市上向蒙古人购买,一匹上等蒙古马在边市的价格是八两,拿到这千里之外重庆身价可以翻四五倍,还有价无市。可想而知想要弄一匹战马有多难得。秦源能弄到二十多匹完全是靠他十几年来的慢慢积累,如今全部被王怀素夺了去。 而且买得起还不代表你养得起,战马可得精细的伺候着。不光是要专门伺候战马的马夫,战马每天要吃豆三升,草十五斤,还得时不时加个鸡蛋,光是每月喂草豆都要花二两银子。在这巴县寻常三口之家,一年吃穿用度不过十两银子,可想而知这战马的精贵。 王怀素没有如同杨虎想象的回赌场休整,出了秦家就带着人骑马一路向东。夜里道上没有行人,王怀素纵马疾驰一众陈家子弟虽说不明所以,但是也不多问紧紧跟在王怀素身后,二十多匹战马在巴县呼啸而过嗒嗒的马蹄声惊醒了无数人家。 一直赶到城东,王怀素这才停下马来招呼着杨虎询问“城东的悦来客栈在哪里?” 杨虎连忙指路“公子请跟我来”随即策马在前带路,片刻之后杨虎就带着王怀素来到一个转角处停下来,指着斜前方挂着的灯笼的那栋小楼轻声说道“公子,那里还开着门的地方就是悦来客栈!” “哦!还开着门?”王怀素从黑暗中探出头看着屋内灯光下人影幢幢沉吟片刻轻声说道“下马” “把所有秦家的马匹都牵出来!”王怀素看着所有人都已经下马等候他的命令,随即吩咐道。 “把所有马都赶出去,快一起赶出去!”王怀素率先朝自己骑着的马一拍屁股,马儿吃疼之下朝前跑去,杨虎见王怀素都做了,也不多问跟着把刚到手没多久的战马送出去,其它陈家子弟更没有意见,虽说不舍但是还是听话照做,纷纷把身前的马儿赶出去。 看着马群朝前跑去,又慢慢减速。没了主人的驾驭,这些战马跑了一段之后纷纷停下脚步,正好停在客栈门口,原本寂静的客栈在经历过片刻的死寂之后瞬间爆炸。屋内冲出十数个持刀的汉子,把这群战马围住,个个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战马,目光中流露出十足的贪婪。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手持长枪走出了客栈,走到战马中间仔细打量着,嘴里朝着众人说着什么,隔得太远王怀素没有听清楚他到底再说什么,只是隐约听见秦源两字,想来也是这悦来客栈不可能不知道这批战马的来历。 可是这二十多匹无主的战马无疑是天降横财,王怀素的算计就是**裸的明谋,就看这些草莽出身的家伙能不能抵抗诱惑,明知事情有诈,明知拿了有祸事,可是利令智昏的例子还少么!草莽之中出龙蛇,这明末可没有龙蛇,只不过是一群赶上时势的竖子在那里搅动风云,更别提这区区巴县。 王怀素轻笑一声不再多看,轻声呼喊着让大家撤走,留在这里太过危险,要是让那群人发现了可就不美,杨虎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些战马,一步三回头终归还是听话离开。 第三十七章收心 昨晚的事情和巴县普通百姓的关系并不大,清晨一切似乎又回复到了正常,只是赌场前的街道上还是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王怀素的食欲,昨晚劳累了一晚现在胃里面空荡荡的吃点东西舒服些,毕竟他今天要做的善后事情可不少。 “你真的不吃点?这家肉包子分量十足味道还不错!”又夹起一个包子送入口中,王怀素朝杨虎再次问道。 “公子,您不要取笑我了,我喝点稀饭就可以了!”杨虎脸色苍白连忙挥手拒绝道。早已没有了昨晚的镇定,他还算好旁边桌子上坐着的那些陈家子弟听着王怀素的话,干呕声都出来了。 一夜拼杀又去火烧秦家,把战马送人之后王怀素终于带人回到了赌场。开始清理现场。当时被他们擒下的几十名混混居然一个都没敢逃走,全部都老实的趴在地上。王怀素秉着废物利用的心思,让陈家子弟在旁边休息监督,由这群混混清理着痕迹。 伤重不治的补上一刀帮忙解脱,轻伤的开始救治,弓箭的痕迹要全部清理掉,然后由王怀素今天带回陈家。最后再三检查确认无误之后,通知衙役收尸洗地。 昨晚杀得血流成河的好汉,今天早上兴奋劲一过副作用出来了,看着这一地横七竖八死状惨烈的尸体,个个恶心得脸色苍白,连杨虎都闻不得肉味,昨晚火烧秦家的那个味道实在是太深刻了! “少爷,这群混混怎么办?”杨虎喝了一碗稀饭总算感觉胃里面舒服点,看着恭恭敬敬站着粥棚外的几十名混混询问道。 “没忠诚,没本事,没义气,甚至连逃跑的胆量都没有,不堪大用!不过总算是见过血的,平时好狠斗殴,总算还有点用。你手下人少,收下他们帮忙跑腿还是不错!”王怀素瞄了一眼站在外面瑟瑟发抖的混混们中肯的评价道。 “收服?”杨虎脑子里没有这个想法! “不要小看他们,他们毕竟是跟着那个豹头开过赌场的,比你们多了许多经验。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咱们做好监管就行!”王怀素说道。 “公子,您安排就是了!”杨虎谈不上多聪明,但是贵在性子沉稳,既然选择在王怀素手下做事,他就听从命令王怀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威够了过犹不及。去吧,让老板再搭几张桌子,让他们坐在外面吃饭!”王怀素吩咐道。杨虎领命站起来招呼着人搬桌子,让老板给混混们准备早饭。 一直观察着王怀素和杨虎动静的混混们,此刻方才如蒙大敕顿时跪倒一片,激动喊道“多谢大爷不杀之恩!” 王怀素吃下最后一个包子满足的一抹嘴,站起来朝跪在地上的混混们喊道“我们赌场今天开业,不宜多做杀孽。而且你们也算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如今秦源已经死了,豹头和虎头的脑袋还在那里挂着,正好我这里还缺点打杂的人手,有没有愿意过来的!” 秦源死了!那个巴县风头最盛的秦源死了!听见顶头大哥死了,就算是早有心里准备的混混此刻亦是惊讶不已。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这位穿着士人长袍的杀神,昨晚带着人去夜袭秦源的老巢,虽然他们也看见了秦家那里通天的火光,看见这群杀神带着满身的鲜血回归,但是此刻真正听见秦源的死讯,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这个在巴县称霸十余年之久的大哥,居然就这样一夜之间默默死去! “大爷,我愿意跟着您,请您无比收下我!”机灵点的已经反应过来,开始讨好新主人。 “大爷,小的愿意为您鞍前马后!” “大爷,你一定要收下我啊!”其它的反应也不慢,在这江湖上混本来就是谁的势力大就跟着谁,秦源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当然得抱住这位爷的大腿。不然他们这种没有大哥罩着的小崽子,日子可不好过。 “收下你们倒是可以,到我这里就要讲我的规矩!要守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伦、讲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八德。不懂我就拿刀子教你们,不守就按刑法三刀六洞!你们可愿意?”王怀素淡淡的商量道,背后的杨虎却持刀怒目。 一众混混被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嫌弃王怀素定下的规矩太多惩罚太重,纷纷跪下指天发誓愿意投靠到王怀素麾下,若敢背叛不得好死。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若是乖乖听我话遵守规矩,自然有你们的好处,每人每月一两银子,平时事情做好了另有赏赐!”王怀素施完威开始收买人心。 一两银子!趴在地上的混混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忍不住轻声议论起来。他们以前跟着秦源平时只不过能勉强吃饱饭而已,如今跟着这位大爷居然还能得到赏钱! 王怀素不管下面混混的交谈,这时候说再多他们都会不相信,等到银子发下去,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拉着杨虎问道“昨日最后从秦家拿走了多少东西!” 提起这个杨虎语气都忍不住激动起来“启禀公子,昨日兄弟们一共拿回来的光是金子就有两百多两,银子有七百多两,珠宝价值高兄弟们就多带了些,这些总共加在一块儿大约有三千两只多不少!若不是时间来不及,咱们还可以多带一点,这秦源真的没少收刮。只是可惜了那几十匹战马,这得花多少功夫才能弄到手!”提及战马平日里沉稳厚重的杨虎不由得神色遗憾,他是真的喜欢马。 这个年代,有着四五百两银子便可以算作是富贵人家,到乡下买地做个小地主,日子可以过得轻轻松松。秦源能养得起这么多战马和家丁,还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光靠收刮城南这点地皮钱肯定是不够的,想来手下那些让人家破人亡的肮脏事肯定没少干! 王怀素失笑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咱们走后没多久衙役都到了吧!要是再晚一会儿可就走不到了!再说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咱们人在还怕没有钱赚!有了钱,马也会有的,而且现在不过咱们的,不代表以后也不是,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杨虎瞬间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公子你是说?” 王怀素神秘一笑不再提及,目前还没影的事情他不会多谈,转而交代道“东西你要好好看管着,虽说昨天那事大家都知道是咱们干的,但是没有证据,咱们却不怕!那批东西先留着吧,别忙着出手!” “公子放心,所有东西都在楼上放着,我派了几个兄弟轮番看着,都是知根知底的绝对不会出问题!”杨虎信誓旦旦保证道,他对那群兄弟很有信心。 王怀素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杨虎还是太年轻了一点。昨晚大家拼命杀敌抢了钱财,要是不分钱。凭借自己和他的威望能压下来一时,可是人总是自私的,哪里会没有想法。一个集体最怕的就是内部起来心思,轻则散伙,重则反噬。 吃过早饭,王怀素把混混打发到外面去,所有的陈家年轻人都被他召集在赌场的二楼,王怀素站在高台上,把桌上的包裹一个个的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瞬间铺满了整个桌面。所有在场年轻人的目光都随之一跳。 王怀素轻笑道“你们不要看,这些都是我的!” 地下的陈家年轻人被王怀素一言浇得透心凉,却没有人出声反驳,来之前已经说好了饷银,年饷四十两可不低,辽东兵的饷银才一年十八两,而且还有上级的层层克扣,一年到头和金人搏命拼杀顶着脑袋当兵,到手的能有十两银子就算是上级仁慈了。相比之下王怀素这边给他们的赏钱可不低了。 “不过既然大家在我手下做事,那么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大家一口汤喝。拿了多大的功劳就得多少赏钱,你为我拼命了,我肯定就不会吝啬。杨虎你上来,你昨日带队突袭,冲破敌阵,斩杀豹头,虎头,秦源。都是第一等的功劳,赏银一百两。”王怀素从桌上抓起银子发给杨虎。 杨虎伸出双手郑重接过来向王怀素行礼,这才退回座位上。 这一众陈家子弟们的炽热眼光下,王怀素挨个把他们叫上来,所有人昨晚立下的功劳无论大小都被王怀素清楚的记得,都按照功劳大小分发赏银,做多大贡献就拿多少银子,王怀素的做法在场众人无不心服口服。对外有勇有谋,对内公正诚信自从此刻开始,王怀素真正赢得了这群陈家子弟的忠心。 第三十八章威胁 赌场在中午开业,时间尚早王怀素发完赏银之后,便打发陈家子弟下去休息,只留下杨虎在自己身边。赌场的事情王怀素不会管,这些自然是由杨虎去打理。他现在正等着人上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直接主管巴县安全防务的林正功,想必已经坐不住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王怀素刚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混混惊慌失措的叫唤声。心里一想应该是到了,起身整理自身衣服,准备开门迎接。 王怀素刚打开大门,就看见林正功正下轿走出来,快步上前亲切笑道“典史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林正功脸色阴沉不管王怀素的问候招呼都不打,板着脸双手背在背后径直进屋,自顾自的坐在堂前朝王怀素训斥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你自己要寻死可以不要害我!别以为帮了我一点小忙,我就会帮你撑腰,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可知道今天早上县令把我叫过去,狠狠指责了一顿,勒令我限期破案,给他一个交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怀素对林正功的态度早有预料,这等小人可不会因为你以前对他有恩,就要回报你。再说自己对他可真是有“大恩”的!不以为意轻笑道“林典史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事情和我可以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怎么限期破案那是你的事!” 林正功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王怀素不敢置信“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林典史莫不是做官时间太长,忘记了某些事情,小生是陈夫人仆人,手下有几十号兄弟,我说此事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没有证据谁也别想冤枉我!”王怀素脸上带着笑容不屑道。 林正功现在才过来固然是因为被县令叫过去责令限期破案,还有他肯定已经去过秦家探查过了,幸好王怀素把手尾清理得干净,不然此刻来的可就不是林正功一个人了,而是他带着大队的衙役过来拿人归案。 王怀素可以肯定林正功绝对做得出这种事。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流言他可以没脸没皮的献出媚儿,为了他不受上面责罚,把自己扔出去那就更不算什么了! 王怀素的威胁让林正功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王怀素,终究是顾及他的身份疑惑的问道“你休要骗我,除了你还会有谁!” “自然是真的,昨晚秦源派他手下的豹头,虎头来劫杀我,却被我打得大败,两个贼头尽数被我杀死,不过当时我们也有许多兄弟受了伤,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想着以后报复他,想不到那秦源是时运不济,把人派来杀我,却被别人钻了空子,杀上门去灭了他满门,当真是一报还一报啊!”王怀素一副世事无常的模样感叹道。 林正功将信将疑不甘心问道“你确定没有派人杀他?这等灭门的大事,可是藏不住的,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若是现在自首,看在以前情分上我还可以帮你留一条活路” 王怀素眉头一皱强压下心里的火气,自从那日之后他对林正功越发看不顺眼,自首那不就是去找死?这林正功为了破案居然都哄到自己头上来了,硬声道“林典史肯定去过秦家现场了吧!可有发现?” 林正功脸色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怒声道“你可不要得意,仵作已经找到了证据!到时候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王怀素摇摇头不屑道“是我做的那又怎样,林典史你今日单身前来不就是自投罗网,昨日死在我手上的人命可是不下百人!” 林正功脸色一白,惊骇欲绝瞬间惊得出不了声。他今日去县城看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到处都是断成两截的身子,烧成焦炭的尸体,真的是惨不忍睹。吓得他连现场都不敢进去,只敢站在外面听衙役和仵作的汇报。此刻骤然听见王怀素承认,他才反应过来这位脸上一直带着温和微笑的少年人,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自己这样上门威胁不就是在找死吗? 王怀素看着林正功的样子不屑嗤笑道“林典史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事情可不是我做的,你不要害怕!” “是,是,事情肯定不是怀素你做的!”林正功终于明白了局势,咽了咽口水慌忙回答道。 “仵作和衙役找到了什么证据?”王怀素突然厉声逼问道。 林正功被王怀素的表情吓了一跳噤若寒蝉“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昨晚火势太大,把一切都烧光了,只是仵作说门口那三具尸体,是被人一刀杀死,凶手一刀将前面的一人腰斩,连带杀死后面的两人,这等力量不是常人所有,又使用的是大刀,所以。。。而且昨晚秦源不是派人劫杀怀素你吗?所以大家都怀疑是怀素你派人报复秦源,灭了他满门!” 王怀素满意点点头,都只是些臆断而已,有陈家作为后盾,自己又有凶名在外,只是凭借这些,没有实据官府还不敢来拿自己。 “这些只是推测而已,我这里倒是知道一点关于凶手的消息,不知道林典史是否愿意听?” 林正功只想着从王怀素这里脱身,连忙问道“怀素请讲!” “秦源最得意的依仗是什么?林典史可知道?”王怀素神神秘秘的说道。 林正功诧异的望着王怀素疑惑不解“他手下的四大头领?还是说被他称为虎卫的家丁?可是他手下的豹头,虎头,虎卫不都死干净了吗?” 王怀素轻笑一声摇摇头不说话。 林正功沉吟片刻,恍然大悟“战马!” 王怀素点点头“不错,正是战马。” 林正功忐忑的看着王怀素低声询问“昨晚真的不是怀素你做的?” 王怀素笑而不语。 林正功连忙拍拍嘴失笑着赔礼“是我多言,是我多言,怀素还有什么要教我的!” 王怀素这才开口说道“注意悦来客栈,还有城门口检查时,注意马匹。二十多匹战马想要从城里出去可不是那么简单,到时候林典史自然就抓到昨晚犯案的真凶。” 林正功立马站起来感谢道“多谢怀素啊!怀素你又帮了我一次啊!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林某绝对照办,今天我就不多打扰了,下次宴请怀素再好好感谢你!”说罢,林正功就想告辞,离开这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方。 王怀素连带笑容起身送林正功出门嘴里似乎不经意的问道“林夫人近日可好!” 林正功诧异的看着王怀素,嘴里敷衍道“有劳怀素挂念,她还好!” 王怀素神色不变淡淡说道“她上次表现很好,可能最近还会有下次!” 林正功疑惑片刻,恍然大悟连忙抓住王怀素手惊喜道“既然是陈少爷喜欢,那只需吩咐一声,还请怀素转告陈少爷,她回来之后,我可以一直没碰过她,一直给陈少爷留着的!既然是陈少爷喜欢,林某当然愿意!” 王怀素压下心里想要抽刀砍死他的冲动,依旧以淡淡的语气说道“我会实话转告给陈少爷,林典史请放心,至于陈少爷会怎么说,到时候我自会通知你。” 林正功连忙感激着王怀素,舍弃一个无关紧要的林氏就能和陈少爷拉上关系,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本来他对林氏就毫无感觉,那日林氏回来之后,他就对她不闻不问像是不存在一样。如今听王怀素说陈少爷对她是念念不忘,心里一转看来自己回去之后要对她好一点,让她在陈少爷面前帮自己多多美言几句,这个傻女人很好骗,只要自己稍微对她好一点,保证她乖乖听话,让她说什么就说什么,若是能就此傍上陈少爷,那就更好了! 第三十九章王主簿 腊月里的衙门已经没有多少事情,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六房的吏员都清闲下来。天这般寒冷,若是平时这种鬼天气,有人早就回家回家抱婆娘滚被窝去,或者约两个好友喝烫酒吃肉好不快活。今日却完全不一样,整个衙门里面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面露凝重,一看这副表情就知道是出了大事! “林典史去哪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在衙门里?快去叫他过来!”孙县令坐在刑房里直起身子皱着眉头问道。 “县令大人,林典史去长乐坊探查情况去了!”刑书低声回答道。 孙县令脸色总算好转一点,语气却依旧生硬“对了,昨夜我听说县城里还有一处地方出了命案?” 刑书脸色一苦,他是知道长乐坊与林典史关系的,此刻林典史不在他若是说错话,那可就不好玩了,县官不如现管。得罪孙县令还有林典史撑着,得罪了林典史这个顶头上司,以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不过不说也不行,刑书咬咬牙低头说道“是出了凶杀案,不过死伤的都是些好狠斗殴的江湖中人。” 孙县令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衙门里的潜规他是知道的,这种混江湖的混混死再多一般官府都不管的,死了这好干净! “林典史什么时候能回来!”孙县令询问道。 “小的不知,不过典史大人已经去了快半个时辰,想来应该就要回来了!”刑书回答道。 孙县令坐在林正功的位置上,脸色凝重“我早上已经告诉过林典史,一定要限期破案,如今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他又主动跑出去探查想来也是有了消息了吧!本官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是被逼急了,这种灭门大案。巴县离重启府又这般接近,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只能希望在事情捅到知府大人那里之前,就把凶手找出来缉拿归案,少受几句批评。他是七品县令,他的压力自然要转给林正功这个不入流的典史。 刑书见孙县令呆着不走非要等林典史回来,当然不敢说什么。轻声告退出来让人送上好茶,好生伺候着,正要派人去找林正功报信。就看见王主簿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连忙上前打招呼“主簿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刑房!” 王主簿阴沉着脸根本不理刑书的问候,语气恶劣的问道“县令大人在哪里,我找他有事禀告!” 热脸贴冷了个屁.股刑书尴尬的讪讪的笑道“县令大人在典史的屋内休息,主簿你自己去吧!” 听见县令在这里,王主簿带着人转身就走。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来过刑房,自然找不到林正功办公的地方。尴尬的停住身子,幸好跟随在身后的书吏机灵,主动上前带路,总算是顺利找到了地方。 王主簿站在门外理了理衣服,轻轻的敲门。直到听见屋内孙县令叫他进去,这才推开门走进去,朝孙县令行礼“县令大人,不知道林典史可在?” 孙县令不明所以问道“你找林典史有何贵干?他去长乐坊探查情况了!” 听得孙县令提前长乐坊这个名字,王主簿连忙凑上去说道“县令大人,关于昨晚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眉目,事情就是长乐坊这群人干的!” 原本坐在椅子上面露愁容的孙县令瞬间站起来,来了精神“什么!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绝对是他们做的。秦源县令大人肯定也知道的,他是巴县最大的混混,他手下有一个赌场。而长乐坊就是一家新开的赌场,昨晚秦源派人去砸长乐坊的场子,想不到反而被埋伏打得大败,连他手下的两个头领都被杀死,连带被杀死的混混多达数十人。现在秦源手下的蛇头和鼠头就在我家里,事情就是他们告诉我的。根据他们交待,昨晚灭秦源满门的凶手正是长乐坊那一伙人,我知道这件事不敢怠慢立马就来向大人您禀告!” 孙县令重重的把茶杯扣在桌上,怒声大喝道“还有此事,居然在县里当街杀死数十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主簿退到一边,孙县令吩咐着身边的长随“去把刑书叫来,快!” 片刻之后,刑书满头大汗的跑进来,还没来得及向孙县令行礼。就被孙县令厉声问道“长乐坊那里倒是是怎么回事?王主簿说昨夜那里死伤数十人,而且死的是秦源的手下,这么大的事情,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巧合的事情,别说你们想不到!” 一听县令知道了,刑书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了苦着脸说道“不敢欺瞒大人,这些我们早就查清楚了,而且我们在现场还查到了一些证据,这些都表明长乐坊犯下此事的可能性极大!” 孙县令怒声喝道“那你们还在干什么,直接召齐人手去抓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灭人满门,还有没有把王法放在眼里,难道以为我大明朝廷是泥巴捏的不成!” 刑书弯着腰尴尬的看了王主簿一眼,扭捏的不说话。 孙县令一见刑书模样,总算是平息下来。知道事情肯定是有什么猫腻,连忙追问道“王主簿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 刑书依旧有些迟疑,见孙县令面露怒色,不得不压低声音说道“长乐坊是陈家人开的,而且后面的主人就是陈夫人的仆人王怀素!还有陈家出名的“百人敌”杨虎,没有确定的证据,直接上门拿人怕是不妥。”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只有他们有这个动机,再说难道本官还会怕陈家的一个仆人?这伙人作恶多端,就算我拿了也是帮陈家清理祸害,若不是陈家纵容,怎么会出这样大的事情!”孙县令大怒道。 刑书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大人,我们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啊,昨晚一场大火把所有的证据烧得一干二净,今天林典史已经询问过周围的邻居,他们没有一人见过昨晚凶手的真面目。而且那群贼人凶悍异常,昨晚杀死数十人。事情发生之后,林典史也说过去把人抓来再找证据,但是下面的衙役都不愿意,而且若是他们反抗,那就是造反啊!他们若是反了,那后面的陈家岂不是也跟着..,请大人您三思啊!” 孙县令阴沉着脸沉默不语。造反俩字让他也顾及不已。那群贼人有这样的实力,若是上门抓人,肯定会有反抗,抗拒官府杀死衙役到时候就真的算是造反了,在他治下出现了造反事情,就算是情有可原,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这年景可不似以往了,造反的流寇到处都是,四川到处都有反贼。最让他担心的是,他逼得陈家的子弟造反,那么陈家的态度会是什么样?不消说肯定会跟他死磕到底!这个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第四十章凶手 一看孙县令的神色,王主簿急了,若是这孙县令决定和稀泥,加上那明显偏向长乐坊的林正功,那这事情就完了,连忙凑近了低声说道“县令大人,秦源可是为我王家办事的,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然族兄那里我没法交代啊!至于陈家那里不用担心,自然会有我王家扛着,不过是一些陈家下人而已,想来陈夫人深明大义会给我王家这一点面子。” 孙县令心里升起一股恶气,怪不得这王主簿今日这般着急,原来是为了他手下人报仇,借刀杀人!王应物用的好计策啊!要是这刑书不把事情说明白,今天他就要得罪陈家。 看了面露得意的王应物一眼,孙县令想到他身后站在的王应熙,和王家在巴县的势力,权衡再三,得罪陈家是以后这官难做,但是一旦得罪了王家就是这官还能不能做下去了,王应熙虽说已经退下来,可是人家是以前的大学士,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强行压下恶气。提高嗓门说道“去通知林典史调集所有衙役,马上去抓人,把匪首王怀素,杨虎拿下!” 王主簿听见这话,脸上更得意了。“大人英明,不过这秦源一贯是遵纪守法,造福乡里,如今却惨遭不测,凶手丧尽天良竟然把他全家老小一并杀害焚尸,请大人按照律令,把他们通通处斩!” 有族兄的大旗在,他不怕孙县令不听话。秦源在巴县的后台不是别人,正是他!不然光凭秦源他一个人,就算是有手段有能力,也别想把势力扩张这么大,秦源那么多事情都是他帮忙压下去的。 如今总算是把这事了结了,他也不用回家再看爱妾每天哭得跟个泪人一样。别人并不知道,秦源就是他的大舅哥。因为秦源一向有分寸,并没有把他和自己的关系到处张扬,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而且每年秦源都会给他妹妹大笔的钱财,送给他妹妹不就等于是送给自己吗?如今秦源死了,不光是为了自己的爱妾,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钱财也要把王怀素等人抓进去弄死。 孙县令脸色难看至极,他本来准备把王怀素,杨虎两人抓进去,到时候他尽了职责,看陈,王两家着力,事情就与他无关,事后陈家肯定也会理解他,毕竟他是按律令办事。想不到这王应物却直接要所有陈家人的性命,这可就把陈家得罪大了。 正犹豫着,就听见屋外有吏员通报“大人,陈家的人携带陈夫人名帖拜见!” 一听是陈家来人,孙县令连忙向刑书说道“你快出去迎陈家人进来!赶紧去!” 心里总算是送了口气,陈家的反应却是不慢。如今陈家人来了,不用把他架在火上烤了。他只要等陈家,王家分出胜负之后,在听胜者安排就行了! 王主簿脸上的得意也散去,王家虽说生意没有陈家做得大,但是官面上的人物却是比陈家高出几级,总的来讲是比陈家清贵。但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私事,死的并不是王家的人,只是他王应物的大舅哥,还是小妾的,和王家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若是那位族兄知道了,肯定不会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和陈家结怨!他只是欺负孙县令不知道实情而已,一旦虎皮扯破了,事情就肯定不了了之了! 片刻之后刑书回来,却是他独身一人,手里拿着一份信,不等孙县令发问,就主动把信封递上去口中解释道“大人,来的人是陈夫人的贴身丫鬟蝉儿姑娘,她把信给我让我帮忙递交给您!” 听见刑书这话,孙县令点头道“既然来的是女眷,自然不方便进这衙门里。”这才拆开信封,取出陈夫人的亲笔信,内容并不多。孙县令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信里面丝毫没有提前让他帮忙之类的话,更没有关于任何关于案情的解释,只是说着王怀素很受她姑姑看重,正跟着她姑姑学习秦家兵法,不日就要去她姑姑身边任职,这些话让孙县令摸不着头脑。 “陈夫人是哪里人?”孙县令突然抬起头皱着眉头突然问道。 刑书哪里会知道这等消息,连忙摇头。 倒是王应物作为王家人,对邻居的陈家了解很多。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陈夫人是重庆忠县的大户人家出身吧!” “忠县!”孙县令一瞪眼,果然是她!也是整个大明朝也就这一人,除了她还有谁! 王应物见孙县令恍然大悟的样子,暗道不好!肯定是他被陈夫人说动了。连忙说道“孙县令,你看这事该怎么办,若是没处理好,我族兄问起来我可没法回答!” 孙县令感叹一句,这王主簿真的是仗势欺人习惯了,连我都敢这样威胁。看看人家陈夫人后台比你大多了,你跟王应熙不过是同辈的族兄弟,人家可是那位的亲侄女,还这般平易近人。孙县令随即脸色肃然“这件事毕竟没有证据,我们办案得讲究举证,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绝对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等林典史回来之后再说吧!” 他已经准备把事情放过去,如若是破不了案,那就拿林正功背黑锅。到时候他最多被上面责问一顿。 王应物不甘心,眼看孙县令都答应了,就因为这陈夫人写了一封信就该注意了?他陈家能有这样的能量?连忙再劝道“县令大人,我看这事是不是再多加考虑一下!毕竟我王家可不怕他陈家!” 孙县令嘲讽的看了王应物,摇摇头不说话。既然陈夫人和那位的关系大家都不知道,他自然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这个,让他看不顺眼好长时间的王主簿!巴县土地全在乡绅和和尚手中,王法不下乡,他这个县令政令出不了城。而且这王应物在巴县当了十多年的主簿,历任县令都给他背后王家的面子。所以他越发不知收敛,孙县令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不妥当,大人岂能徇私枉法!”王应物直接走到孙县令桌前,站着看向孙县令说道。平日他仗着王家的势力,虽然是九品的主簿在县衙里地位极高,压过八品的县丞,隐隐有县令之下第一人的威势,连县令一般都不会反对他,没想到今天却吃了亏,十拿九稳的事情被否决了,一时间忘记了身份,公开质疑孙县令。 一听王应物这话,孙县令瞬间沉下脸死死盯着王主簿说道“就算是王大学士来了,也不能干扰本官判案,莫非王主簿还能越过本官和林典史判案?你这个主簿可真是厉害,难道你以为有王家在背后撑腰,本官就怕你了吗?” 王主簿此刻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可是这般被孙县令训斥,他平日里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喘着粗气,总算有几分理智要弯腰向县令道歉。 屋外又响起了大动静,孙县令皱着眉头大声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你出去看看!” 被县令点名的刑书如蒙大敕,连忙抬起已经低到地面的头,撒腿就要往外跑,在这里看县里一二号人物撕逼,虽然很精彩但是却要他的命。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刑书应该知道的事情,只希望他们二位大人能把自己当个屁放了! 还没出门,就看见一脸喜色的林正功推门进来。“县令大人,哦!王主簿也在啊!大人我已经抓到了昨夜灭门案的凶手,已经确定下来就是他们干的,特意来向您禀报!” 第四十一章禁足 屋外寒风刺骨,冬日连绵不断的细雨一连两日下个不停。窗户又被凛冽的寒风被吹开,火光摇曳人影幢幢,王怀素放下手中的书揉揉发酸的眼睛站起来关上窗户。又掏出别在腰间的自生火铳细细观赏,原本沉静的面容却流露出一丝喜色,果然是大惊喜! 他可以确定自己手上拿着的这个自生火铳就是一种燧发枪,这种后世足足装备了200多年的枪种。相对于现在明军装备的火绳枪来说燧发枪又是一大飞跃,自生火铳是1635年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所造。 王怀素看的书就是毕懋康所著的《军器图说》,毕懋康在书中对自生火铳的一段说明:“铳遇风雨不便,凡铳必先开火门,乃可对敌举放。往往有被风雨飘湿而不能一发者,有未及照星而误发者,须将龙头改造消息,令火石触机自击而发药得石火自燃,风雨不及飘湿,缓急可应手。” 燧发枪其实就是以燧石枪机代替火绳枪机,燧发枪以扳机通过弹簧带动击锤击向燧石片,通过与燧石片的急速摩擦产生火星引燃火药,因此不必像火绳枪那样,作战时拖着根长长的点燃着的火绳,不光是点火时间长,发射速度慢,而且雨天无法使用,在夜晚火绳的光亮还易暴露射手成为靶子,这对于战局来讲非常不利,尤其是对付机动能力强又精通骑射的野猪皮来讲,尤为致命。 可是有了自生火铳这个相比于火绳枪,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的存在,对于骑兵来讲就造成了极大威胁。想象一下,明军一营三千多人,除去后勤人员炮兵这些。步兵一共装备火铳差不多两千多杆。 两千多杆火铳看似很多,可是除了第一次射击,之后的每次射击都有一系列的步骤要做,每开一枪都要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火药残渣阻塞引火孔,将引药倒入引药锅.并合上引药锅盖,拧开装******的小瓶,将******从枪口倒入,将预先含在嘴中的弹丸从枪口装入,然后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弹丸和******。这时候火绳枪,还要点燃要点燃火绳扣动扳机,火绳落下的同时,引药锅盖打开。引药点燃******这才算是完成了射击。 但是火绳枪弹丸发射的时候为了避免火药灼伤眼睛以及火光耀眼,在射击最后关头,枪手都是是闭眼的,也就是瞎打,加上火枪的后座力,火绳枪的射击精度可想而知。而且由于引药的爆炸威力,火绳被从火绳夹上弹飞。需要重新点燃和固定火绳,是火绳枪射击速度慢的重要原因。这样的发射速度,训练有素的火枪手射手大概在一分钟一发左右。 而且火绳枪的有效杀伤距离在一百米左右,面对浑身披着甲胄的骑兵杀伤距离应该只有五十米,也就是说面对冲锋的骑兵只能开一枪,而一旦被骑兵冲进阵营中,那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但是有了燧发枪就不一样了,普鲁士的军队能够用燧发枪达到每分钟5发,王怀素只要能够做到一分钟三发,再加上大炮的和长枪手,在人数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对抗满清骑兵不落下风!这种利器,对于一直以来都把满清当作自己最强大对手的王怀素来说,无疑是个惊喜! 这把自生火铳就是陈夫人昨日送给他的,昨天他处理好县城的事情,刚回陈家就被等候已久的蝉儿抓住带走,然后被陈夫人罚站了足足半个时辰,陈夫人这才消气开口和他说话。王怀素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忍不住苦笑出声,果真是不能得罪女人!特别是一个关心你的女人! 陈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双腿微微并拢神情庄重,目光灼灼的看着王怀素,已经快半个时辰却不说一句话。 王怀素原本脸上从最开始的微笑着对视,变成苦笑,直到现在一副我知道自己错了一脸求饶表情可怜巴巴的望着陈夫人,希望她能原谅自己!他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知道语言的力量真的是太苍白,陈夫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无地自容,以前就算是老爷子也没有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陈夫人对王怀素昨晚做的事情,了解得非常清楚。从最开始的夜袭,到灭杀秦源,再到最后算计悦来客栈,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她看来王怀素的做法虽然没错,但是手段却太过暴烈,她虽然出面帮助王怀素,但是对王怀素目前的状态很担心,这般下去他会不会体会到阴谋的作用,从而钻入其中无法自拔,机关算尽总归是害人害己的。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她当然不会那样粗鲁的教训王怀素,更不会开口指出她担心的地方。她会非常聪明的让王怀素明白自己错了,错在什么地方。即表明自己的态度,又让王怀素感觉不到心里不舒服。 “以后不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们从小就练习武艺,又有前辈们的言传身教。你又不会武艺何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逞强,你可有见过大将上阵厮杀的?”陈夫人细声细语的叮嘱着。 蝉儿在旁边帮腔“是啊,怀素你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了,我回来给夫人讲起这事的时候,夫人当时脸都白了,一直反复的问我你有没有受伤,把我都问烦了!” “蝉儿!”陈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轻斥道,眼神微微瞄了王怀素一眼,看他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蝉儿朝王怀素扁着嘴吐吐舌头,老实站到一边去。 陈夫人少有的面露犹豫,终究还是没忍住,微微交待了一句“你做的事情我不予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强迫别人接受我的意见,但是那条路不好走,而且没有前路。怀素不要把重心放在那个地方!” 王怀素低下头沉声道“夫人,怀素明白。” 陈夫人见王怀素不正面回答自己,幽幽一叹不再多言。而是朝蝉儿吩咐道“蝉儿去把姑姑送我的火铳和书册拿过来!” 蝉儿转身从后堂中打开一个箱子,取出了一直短型火铳和一个书籍,小跑过来径直递给王怀素“给你这是夫人给你准备的,真搞不懂你怎么喜欢这些东西!” 王怀素接过火铳和书,诧异的看着陈夫人,不知道她为何要送这两件东西给自己。 陈夫人见王怀素疑惑不解,解释着“姑姑上次与我来信,提起过此等利器,信中姑姑对它是赞叹有加,可惜实在是太过昂贵。寻常鸟铳制作出来成本是5两银子,还经常有炸膛的危险,要老匠人精细制作的起码得花十两银子。这种自生火铳成本就需要三十两,的确是太贵了!姑姑只是自己少量制作了几把,前不久送了一把给我,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怀素你防身好!” 王怀素此时也发现了这把火铳的不同之处,这把火铳和明朝其它装备的火铳完全不同,它没有火绳,燧发枪!这就是燧发枪!王怀素心里惊喜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本来已经想好,以后专门去东南沿海找葡萄牙人帮忙,期望搞到一支燧发枪,或者花大价钱弄几名工匠回来,帮忙制作燧发枪,想不到明朝早就有了燧发枪。只是因为成本的问题,被弃之不用! 陈夫人见王怀素惊喜的笑容,微微弯着嘴角。“怀素这几日都没有在家好好读书,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吧!” 王怀素闻言愣了愣,自己这是被禁足了!刚想找借口,就看见陈夫人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心里一紧。原本想要开口的话又不觉收了回去,只能苦笑着点头应是。 第四十二章世界真小 打仗没阵型,等于耍流氓,古今概莫能外。 王怀素研究了诸多兵书,总结出来这个时代的战术主要就是靠阵型实现的。因为这个时代通讯手段基本为零,声音传不远,战线太长的话旗子又看不到,烟火和乐器比较单调,传令兵运气不好还会被杀伤,运用士兵熟悉的阵型是实现将领意图的唯一途径。对于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来说,让手下的士兵练习好几种阵形,需要变阵的时候,就出什么样的阵,只有这样才能准确的指挥士兵。 所以阵法在古代就如同兵书一样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光环,什么张良拜师时候的圯桥授书,得了《太公兵法》之后帮刘邦立下汗马功劳,再比如诸葛亮的八阵图,岳飞的武穆遗书。对中国人而言,评书中描写的阵法都带有玄幻色彩,比如杨家将中的天门阵,是一个妖道布下的魔幻阵法,军队进入阵中就会遭遇飞沙走石等超自然现象,需要找到降龙木一类的法宝方能克敌制胜。 王怀素也是在读过这许多兵书之后才揭开阵法的神秘面纱,首先阵法其实没有什么玄幻加成,但是阵法绝对是古代战争不可或缺的作战形式,所谓的行军布阵,行军就是指军队行进到战区的状态,而布阵就是到了战区之后展开的作战状态。 更早的时候不提,就说现在的明军就经常能够有几百官兵吊打几万农民军,难道真的是明朝官军勇猛个个能以一敌百?呵呵,靠的就是武器装备和阵法! 孙子兵法中强调的六如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其实就是要说明阵法操练的最高境界。强大的军队除了要能够把阵型排得整整齐齐之外,还要做到行军的时候阵型不乱,面对强敌冲锋的时候阵型不散,进攻敌军的时候迅速但是阵型不疏。面对不同敌情和地形的时候,阵型能够快速变换。具备这样的条件才是真正的精兵劲旅。 此刻王怀素就在竭尽脑汁的构想着自己的军阵,他已经确定好了自己的军中配置。长枪兵和火铳兵,还有就是炮手。他以前不关心军事,更不是军迷自然不会不了解古代的战术,但是曾经学过世界历史,总算是知道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这位号称“北方雄狮”的西方名将,后世拿破仑曾经亲口说出亚历山大、汉尼拔,凯撒,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是西方世界的四大名将。 关于这位瑞典国王王怀素记得的不多,电子书里面内容虽多,但是却没有这些王怀素以前不感兴趣的东西,他只是隐约的记得一点线式战术。但是就算是这么一点信息也足够他分析出很多东西,至少给他指明了以后战术的正确方向。 幸好西方人比较实在,若是在中国古代王怀素只知道一个名字,那就真的毫无办法了!比如雁行阵,其实就是左右突击,冲垮敌军侧面包围中军的阵形。 又画废了一张草图,王怀素不满意的把纸张撕成碎片,避免流露出去。屋外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听见这种敲门声王怀素就知道是杨虎来了,来这里找他的人不多,除了李福恩来过一次之外,就只有蝉儿会过来,不过他们俩都是不会敲门的。会这般有礼节的只有杨虎。 被禁足这些日子,杨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返回陈家,向他汇报赌场的经营情况,然后把账本交给王怀素检查。虽然被王怀素说过好几次,杨虎也不停歇,知道王怀素不耐烦之后,就把频率降低从以前的一天一次,变成现在的三天一次。 “是杨虎来了?进来吧!门没锁上。”王怀素站起来准备给杨虎倒水泡茶。 “公子,我来了。”杨虎龙行虎步的走进来,把大刀放在屋内,朝王怀素行礼。 “一路赶过来的吧!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王怀素把茶杯递过去。 杨虎双手接过茶杯,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有些犹豫的看着王怀素。 王怀素失笑道“有什么你还不能说的!” 杨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不知道夫人是不是还...!” 王怀素摸了摸茶杯尴尬的咳嗽一声“有什么事就直说,夫人虽说让我呆在陈家修身养性却没说不能出去走在散散心!” 杨虎放下心,整理思绪开始说道“公子,今天咱们赌场来人了,他说是他是刘文佐的爷爷刘志秀,是黑山寨的军师特意来向公子求情,希望咱们能保他孙子一命!” 王怀素端起茶杯眼睛盯着茶叶淡淡的问道“那个军师长什么样!” 杨虎仔细回想一下“穿着长袍很破旧,但是洗得很干净,面容枯槁满头白发,看起来倒不想是个心狠手辣的山贼,倒像是个..!”杨虎说到一半,却是不好意思说下去,他有分寸,他可不是来为这位看起来可怜的老人做说客的,自然不会去影响王怀素的判断。 王怀素眯着眼思考着杨虎带来的这个消息,他也是在事发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悦来客栈居然是黑山寨在巴县设置的据点,他之前的算计不过是巧合。 巴县有能力有意图干那件事情的势力就两个,一个是悦来客栈,一个是慈云寺的外门。这事背后谁都知道是自己做的,慈云寺家大业大不好得罪,王怀素要选一个替死鬼,自然要挑软柿子。 当日林正功从王怀素这里得到消息之后,立马通知封锁全城,不许开城门。然后顺藤摸瓜就把等候在城门旁边,准备一开城门就出城的悦来客栈一群人,连人带马一并抓获。王怀素还听说这群人在衙役围攻中负隅顽抗,甚至还打伤了数十人。 十几个人最后被赶过来的巴县军户包围,面对士兵的弓箭和鸟铳只能缴械投降,尽数被捉进大牢关押,后来在官府搜查悦来客栈时,发现大量与黑山寨联系的证据,这才知道这个在巴县扎根好几年,一向低调的势力,居然是黑山寨的据点。 对于王怀素来讲黑山寨可是有着特别意义的,而且当时他能活命与他自身的算计有关系,但是也和俩个人的帮助脱离不开。 一个就是被他亲手杀死的二狗子,另外一个就是那个留着山羊胡穿着破旧长袍满头白发的军师。 二狗子的情,他已经还了!他一有能力就派杨虎亲自去寻找过,想要给她一些帮助,让她安度晚年。就连杀害他的豹头,都被王怀素设局杀死。不然能做的生意这么多,王怀素何必要去挑衅秦源。 想不到如今这位黑山寨的军师却是自己找上门来,那位被自己无意设计的刘文佐,居然是他的孙子,这个世界可真小!当日他对自己起了善心,一句话救了自己性命,如今他却想要找自己,救他孙子,这一切难道就是因果循环! 第四十三章李文翰 “快让开,都快让开,没看见虎爷来了吗?赶紧都让开”城门口守门的军士隔着老远就看见杨虎和一个少年骑着马前来,还没等他们到门口,就连忙驱赶着前面排队等着交钱入城的百姓,让他们给杨虎与王怀素让开道路。 “公子,这!”杨虎停下马尴尬的看着王怀素,生怕这些军士刻意讨好自己的举动会引起王怀素的不快。 王怀素戏谑的看着杨虎调笑道“你倒是出息了,这才短短几天现在都有人叫你虎爷了!” 这也不奇怪,虽说王怀素才是长乐坊的主人,但是寻常人哪里会知道,这些都只会在上层人物圈子里流传,外人都只当是杨虎做下的这一切。想想看,一个盘踞巴县地下多年的最大势力,就这样被杨虎硬生生的灭掉。另外一个的灭亡传说中也和杨虎有关联。 如今的杨虎在巴县可谓是如日中天,外人都道他是三头六臂,刘黑虎转世!现在都有人叫他杨大刀,这刘大刀可不是寻常人物,在大明朝可是出了名的猛将。大将军都督刘显之子,万历年间武状元,有“晚明第一猛将”之称。善使镔铁大刀,刀重一百二十多斤在马上轮转如飞。 杨虎看王怀素面色如常的和他开着玩笑,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有怨。可是王怀素越是这般平常对他,反而越让他觉得深不可测,不敢有丝毫逾越。这一则是与他本身的性格有关,另外则是因为王怀素本身的能力,他永远的猜不到王怀素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咱们和他们那些********立刻招摇过市的家伙可不一样,我一般不在城中,以后你要时时告诫下面的兄弟们莫要仗势欺人,咱们在巴县做事能有这样顺利,其实就是仗着夫人声望,所以切不可坏了夫人名声。去吧,让军士放所有百姓进城,入城费咱们给了!”王怀素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王怀素不担心杨虎会怎么样,主要就是害怕其它的陈家年轻人,********心态起了变化,如今他们已经变成巴县名副其实的地下第一,若是想要仗势欺人弄点钱财yin人妻女,真的很简单,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流露那么一点意思自然有趋炎附势的人送上来。 杨虎绷起身子神色一正“公子放心我会看好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做出败坏夫人名声的事情,不过公子那群混混良莠不齐,这几天倒是出了一些事情,您看我该怎么处理?” “发现一个处置一个,从重从严,按我当时说的办!三刀六洞,杀死勿论!”王怀素轻声道,那群混混也就是他觉得现在自己缺少人手,加上他们对这行熟悉,所以才收留他们过度用一下,若是不听命令,狗不听话该怎么做! 杨虎竖然领命,上前吩咐着守门的军士,扔给他一锭银子,让他把城门口的拒马拉开,简单搜查之后就放百姓入城。 杨虎的这番举动,让周围的百姓感激不已。不过看着手提大刀骑着高头大马的杨虎,却没有人敢上前感谢,只是时不时交谈几句,待知道杨虎是受过陈夫人大恩的之后,更是开始感激起陈夫人来,这个时候的百姓就是这般淳朴,受人恩果千年记。 片刻之后,排队的王怀素和杨虎进了城骑马直奔赌场。 等到了赌场,王怀素把缰绳递给早已等候在旁边的陈家子弟,在杨虎的带领下从楼旁的小道走到后院,还没进屋。王怀素就看见那个在院内不断徘徊的身影,果然是他!王怀素挥手示意杨虎离开,推开门独自一人进入院内。 刘志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连忙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身着锦袍面上带着温和笑容的俊秀少年朝自己走来,看着这个少年刘志秀心里却升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这个人自己以前见过。疑惑的看了王怀素两眼,刘志秀连忙压下心头的不解,只当是自己认错了生怕得罪了来人,低声问道“可是王怀素,王公子?” “正是在下,刘老爷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王怀素笑问道。 刘志秀惊骇的望着王怀素,他实在是记不得脑子里有王怀素的印象,连忙解释道“王公子何出此言,小老儿人老了记性不好,不知何时见过王公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公子多多海涵!” “刘老爷子外面天寒,咱们进屋再谈!请!”王怀素拉着刘志秀示意他先行。 刘志秀不敢连声推辞,一定要王怀素先走。王怀素见他一脸坚定的模样,微微一叹也不再坚持率先走入屋内,待到刘志秀颤颤巍巍的入座,小心翼翼的坐下半边屁股。王怀素看着刘志秀虽说面容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的胡须却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实在不忍心不再和他兜圈子。开口说道“老爷子,可还记得我不,当时在黑山寨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刘志秀闻言先是一愣,仔细端详了王怀素的脸,恍然想起了什么,瞬间脸色苍白方寸大乱指着王怀素惊骇道“是你!” 王怀素见刘志秀终于想起来,脸上浮出一抹笑容“不错,正是我!” 听见王怀素承认,刘志秀双眼无神神情呆滞,他已经认出来这位就是那个被抓上山来的“李文翰”李公子,这位李公子的事情当时在山上闹得是沸沸扬扬,他作为山寨的高层当然知晓内情。 柱子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早上被发现的,查看现场时他也去过,看着柱子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明显是被熟悉的人偷袭致死,而二狗子与肉票同时消失不见,这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本来事情很简单,大家都以为是二狗子见财起意,想要救肉票下山独吞赏金。毕竟按照“李文翰”的窝囊模样,没人相信他能杀人逃跑。 可是之后的发现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奉命搜查的喽啰在山沟里发现二狗子的尸体,杀人者手法干净利落,凶手在背后二狗子扭断他的脖子一击毙命,而且看二狗子死时惊骇的表情,就知道又是偷袭。 更让大家惊骇的消息是被派去重庆送信索要赎金的喽啰,第三天赶回来报告说重庆府里根本就没有信上所说李姓人家,更没听说有叫李文翰的。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那个看起来柔弱,白嫩的脸上一直流露出害怕,看似胆小如鼠的富家子,根本就是一个老奸巨猾一直扮猪吃虎的豪杰。所有人都被他的表演欺骗,被他哄得团团转还不知,不断嘲笑他胆小,却不知他的隐忍和理智。 古时有那么多依靠装疯卖傻逃过杀劫的枭雄,后人都夸奖他们机智,佩服他们勇气。可是当你身边出现这么一个人时,最开始的反应是愤怒,恼恨自己被欺骗。之后就是胆寒,能卧薪尝胆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一众山贼头目心里想到当时咱们这样对他,按照他的脾性与能力,一旦得势会怎样的报复咱们?将心比心最后的接过让他们不敢想象!“李文翰”就此成为了山贼高层中的禁忌,没有人会再提起他,他就被人刻意遗忘。 第四十四章误会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撒在刘志秀身上却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的温暖,屋内的火盆似乎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刘志秀背后被已经冷汗湿透,浑身无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彻底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原本一直打得笔直的背不经意间有了几分佝偻,刘志秀看着王怀素苦笑出声总算是恢复往日的镇定“想不到小老儿会在这里遇见王公子,王公子可真是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短短两月不到就做到了这种局面,相比之下我真是白活了几十载,如今算是见着什么叫做当世豪杰。” “刘老爷子太过谬赞了,怀素不过是因时而动,因势利导,因人而异,机缘巧合而已!”王怀素谦虚道,他被夸奖得太多了,而且他可不是十来岁的小伙子,更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他真正要做的事情还没开始,那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事情,当世豪杰算个什么! “因时而动,因势利导,因人而异,说得好!王公子看得明白时机,懂得利用形势,顺应人心这就是天大的本事,福祸相倚,胜败无常,唯多算者得之。此一言道破天机!”刘志秀神色敬然捋着胡须由衷赞叹道,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勉强的地方。 王怀素不再跟刘志秀不兜圈子直言道“刘老爷子不必担心,你的事情我应下了,我肯定会全力周旋,不过我虽然和林典史有些关系,但是结局怎么样我却不能保证。毕竟这件事闹得太大,又打伤了许多衙役。我也没有多大把握能保令孙安然无恙!” 王怀素虽说算不得好人,但是最起码不坏,不会无缘无故害人。对于这位刘老爷子,他是心存敬佩的,能在乌烟瘴气的山寨中洁身自好,作为一个山寨的军师穿得这般朴素,而且还有善心,当时为王怀素说那一句无疑是救了他性命。 而且这位刘老爷子能力似乎也不凡,手无缚鸡之力又年老体衰却能被一群不知教化的山贼心甘情愿的奉为军师,光是这一点就能知道他的本事,之后更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摸清情况,知道能帮他孙子出狱的只有王怀素一人,找自己这个害他孙子入狱的仇人求情,拿得起放得下的确是个人物。 聪明人反而会多想,喜欢钻牛角尖。刘志秀无疑就是一个第一等的聪明人,他来找王怀素求情也是下了很大决心,全巴县有能力救他孙子出狱的人不少,比如陈夫人,孙县令,李县丞或者王主簿,亦或者是主管此事的林正功。但是他有希望打动的却只有王怀素一人,所以他不顾危险单身前来, 来之前他就思考过最坏的结果,不外乎就是王怀素不接受他的条件,反而把他抓起来一并送到大牢。他已经是年过花甲,这辈子也活够了,若是救不了刘文佐,那不如就爷俩一块儿去了到地下团聚也算不错。 可是当自己千想万想的事件还没开口请求,王怀素就已经答应下来,刘志秀反而不敢相信,生怕其中有诈。他平日里自诩识人无数,但是见识过王怀素的心机手段,却不敢说能看透这位少年郎到底是什么心思! 而且几十年的人生经历让他清楚的认识到现实的冰冷,人情冷暖。从来只有天降横祸,没有听说过无缘无故的横福。他不过是帮王怀素说了一句话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大忙。如今要王怀素救自己的孙子,他能够想象得到这其中的困难。 稍作犹豫刘志秀还是开口说道“王公子我知道此事的困难,而且我向你保证等到刘文佐出狱之后,我就带他离开巴县,从今以后绝不出现在王公子面前。” 王怀素转念一想便知道刘志秀担心什么,他倒不害怕的刘文佐出来之后报复他,更不怕他惦记自己。不过也不点破只是劝道“刘老爷子不必如此,怀素可不愿你们背井离乡远走他方,若是一切顺利救他出狱之后,他愿意做什么我绝不会干涉阻拦!” 不曾想王怀素的话反而让刘志秀更加忧虑,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人!刘志秀来之前可是摸清了王怀素的情况,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趁势而起,这其中王怀素展现出来的手段简直让他望尘莫及,而且行事狠辣,他根本不敢相信这等人物,会单纯的因为自己以前帮他说过一句话,就这般优待自己!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自己这般老朽又有什么值得这位老谋深算的王公子下这么大的力气呢!刘志秀脸色不改,心里却苦思冥想着。 王怀素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刘老爷子是否答应?” 刘志秀心里一紧郑重回答道“王公子这般仁义帮了我刘家这样的大忙,救命之恩别说一个请求,就算是十个也是应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王公子但说无妨,小老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把事情办到。” 王怀素见刘志秀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再多言他总不能突兀的告诉刘志秀,你当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救了我性命吧!只能让这老爷子再担心一会儿。他想着帮人帮到底,把刘文佐捞出来,若是这刘志秀愿意,王怀素可以帮他脱离黑山寨的掌控,王怀素只需把他推荐给陈夫人,按照刘志秀的才干肯定会得到陈夫人的录用,有陈家做后盾黑山寨自然就罢手了,王怀素也算是了却一桩人情。 “我看刘老爷子也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不知道为何会上山从贼,可是被胁迫?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王怀素委婉的问道,试探这刘志秀是否愿意离开黑山寨。 听见王怀素的话刘志秀心头一震,黑山寨!对,就是黑山寨!他终于找到了重点,王怀素是何等人物,在黑山寨吃了这么大的亏岂有不报之理,只是因为现在他手上力量不足所以才隐忍不发,他对自己这种态度,不就是看重自己黑山寨军师的身份吗? 自己最了解黑山寨的一切,能为他助力,怪不得他会这般问自己。“也是读书人”,这是在暗示自己和他是一类人,被胁迫,有苦衷。这话不就是在问自己对黑山寨的态度吗? 第四十五章忠义之士 刘志秀想到身处大牢中生死不知的刘文佐,一咬牙下了决心“王公子若是能救出文佐,我可助你取黑山寨!” 王怀素惊骇道“刘老爷子何出此言?” 刘志秀不再犹豫直言问道“王公子此前能安全下山,和后山那条小道有关系吧!”虽是在问王怀素,但是刘志秀语气中却带着肯定。 “正是刘老爷子也知道这条小路?”王怀素疑惑道,刘志秀既然知道这条路为何不派人去把守? 刘志秀毫不隐瞒回答“黑虎山的地形我早就了然于胸,早些年害怕出意外所以一直留着这一条后路,我只是告诉过文佐!” 王怀素点点头,这倒是谁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更别说被强迫留着贼窝的刘志秀。 “山寨大门是我建议修建的,没有什么漏洞,只能强攻。但是那条小路现在还没人驻守!”刘志秀目光灼灼的看向王怀素。 王怀素心头一震,他一直以为等他逃出去之后,山贼们肯定会想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来二去就能查到那条小路,想不到这些山贼居然警惕性如此之低。或者说作为军师的刘志秀根本不想为这群丧尽天良的山贼尽力。 “我知道王公子手上人手不多,王公子可还记得那位三当家?”刘志秀继续说道。 王怀素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轻声说道“当然知道,他当时可是想抢我衣服,置我于死地来着!” 刘志秀为了救刘文佐,已经顾不得其它开始解释道“这个三当家是以前跟着闯贼袭击四川的贼寇,闯贼被镇压后,他带着几个人流窜至此,被坐山虎收留。此人心高气傲瞧不起坐山虎,以前缺乏实力还能勉强听令,如今他手下拉拢了一批山贼,隐隐有要喧宾夺主的意图。偏偏坐山虎还没有丝毫察觉,山寨内乱之日不远矣!到时候只要我在事前把事情通知坐山虎,引得俩人相争,等到俩人两败俱伤,王公子在带人连夜突然从后面杀出,只要诛杀掉賊首定能拿下黑山寨!” 王怀素眼睛一亮,灭掉三当家黑山寨报仇,对他来讲事小,他能忍!但是若是能拿下黑虎山,这个凶名在外人烟罕至的地方,却是布好了他计划中的一大片空缺。以前觉得不完美的计划,瞬间变得可行! 刘志秀看着王怀素陷入沉思,还以为是他在担心自己骗他,为了证明自己和山贼不是一伙的,马上主动讲起了他的故事“王公子有所不知,小老儿年轻时候也是富裕人家,早些年甚至中过秀才,后来屡试不第为了生计我就放弃科举入府为幕,万历三十五年跟着当时还是宁化县令的萧孝明,在东翁身边帮助他处理政务。后来东翁一路升任长沙知府,我也一直跟在他身边帮他助理杂事。 东翁是清流名士与钱谦益,刘宗周等人交好,自然加入东林党,东翁他一直主张开放言路,反对宦官干政,不怕忧谗畏讥上书皇帝,以至于得罪了许多小人,被阉党视为眼中钉。牵扯进党争便身不由己,后来东翁身死与这不无关系!”刘志秀说到此处,不由得声调转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王怀素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想着刘志秀刚才提起萧孝明时的无奈,说道钱谦益和东林党时,自己更是清晰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恨意与嘲讽,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钱谦益王怀素在电子书上读到过,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东翁当枪使了,他能不恨!刘宗周最出名的就是“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可想而知,东林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想着争权夺利守护自己利益的官僚集团,能算好吗!还有就是他东翁是个读死书性子执拗的人,没听他劝告招致了祸事。 刘志秀轻轻揉揉眼角继续讲诉“一直到天启五年,东林党与阉党斗争激烈,先帝下诏,烧毁全国书院。次年,东林书院被拆毁。东林党人也遭到打击,杨涟、左光斗等许多东林党人都遭到杀害,东翁那时候就有预感自己要遭难,东厂抄家之前就祈求我把孙少爷带走,让我帮他抱住萧家最后一丝血脉,我深受东翁大恩数十年自当陨首以报,连夜带着小少爷就来到这巴县老家,那段时间我一直打听着东翁的消息,没过多久就听见东翁全家都死在狱中,畏罪自杀!呵!” 王怀素神情悲哀似乎也在为萧孝明的事迹而感到痛心疾首,对阉党的恶行无比痛恨。悔恨道“想不到刘文佐竟然是忠良之后啊!倒是我的错,险些犯下大错!” 刘志秀擦着眼睛低声哽咽“不怪王公子,都怪我啊!是我的错,竟然害得文佐沦落至此啊!” “我得到东翁身死消息之后,害怕东厂探子找上门来,所以给文佐改姓刘,在外面称他是我的孙子。我们俩一直隐姓埋名相依为命,可是当日我走得匆忙没带多少盘缠。来到巴县之后更是潺潺不可终日,不敢出去做事害怕暴露身份。 到时候我身死事小,让东翁绝后事大。所以后来情急之下就在乡间私塾教书,日子虽说清苦也算过得去。可是好景不长,崇祯元年的时候,黑山贼下山抢劫正好把在文佐抓上山去。我当时顾不得其它,独自一人上山。和大当家坐山虎商量,帮他献策。换取文佐的性命,后来我就成了黑山寨的军师,文佐也就跟着我留着黑山寨中。” 王怀素听刘志秀讲完脸色通红,激动地一拍桌子大声赞叹道“天地存肝胆,江山阅鬓华。刘公果真是忠义之士,为了报恩保住东翁血脉,不惜得罪东厂隐姓埋名,更是独闯贼窝,甘愿以身事贼。了不起啊!请受怀素一拜!”说罢就要对刘志秀行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老朽不过是一个幕僚而已,为人谋自然得尽忠,此乃本分。受不得王公子这般大礼!”刘志秀双眼通红老泪纵横,动容的扶着王怀素。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心事,今天总算是讲出来了。 王怀素也没有在坚持,顺从站起来连忙追问道“后来又是如何!” 刘志秀面露悔恨“后来当今皇上下令为东林党人恢复名誉,并下诏修复东林书院,可是当时我已经带着文佐深陷贼窝,而且也没有人为东翁平反。我!我有罪啊!对不起东翁的托孤啊!后来文佐渐渐长大了,我不想让他呆在这山上做一个山贼,所以劝坐山虎在城里开设据点,让文佐带着人下山。幸好文佐没有学坏,每日都攻读诗书苦练武艺。总算是成才了,否则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王怀素听到这里面色沉痛幽幽一叹,随即大义炳然保证道“刘公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今日我就让刘文佐安然出狱。” 刘志秀此刻才放下心来,朝着王怀素连连感激“多谢王公子大恩!此事不着急,王公子不必如此急切!” 第四十六章偷梁换柱 看着王怀素一路笑谈着把刘志秀送到门口,待到刘志秀走后。杨虎才从后面跟上来,欲言又止的看着王怀素,终究没有说话。 见到杨虎这个样子,王怀素笑道“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请求!” 杨虎摸着头讪笑着“杨虎不能理解公子为什么要答应他,不过公子肯定想得比我多,我能想到的,公子肯定早就考虑过了,那我就不问了!” 王怀素指着杨虎笑道“你这才是真聪明!”随即解释道“救那刘文佐出狱很简单,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刘文佐出来之后会不会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我,那就更不用担心,我能救他出来自然能送他进去!再说有你在,难道还会害怕他找麻烦不成,还是说你害怕他!”王怀素小小激了杨虎一下。 杨虎摸着大刀自信笑道“公子不用这样说,我当然不怕他要是敢来闹事找麻烦,我就用我的大刀会会他!他悦来客栈手下那些黑山贼虽说敢打敢杀,但是比起咱们却还差了些!” 王怀素看着杨虎的样子点点又问道“咱们账上我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三千多两银子吧!” “是的公子,那日您发完兄弟们的赏钱之后留下了五百三两,珠宝卖了一千七百四十两,这些天赌场开业那天赚了四十两银子,第二天赚了五十二两银子,第三天...”杨虎把账本都记在心里,这还是王怀素第一次问账上有多少钱,他连忙细细禀告。 “行了,你办事我还不放心吗!去安排底下人,让他们把巴县所有酿酒师的资料全部给我找出来,你再去把酿酒的工具买好,过段时间咱们有用,还有记得让他们去准备十五副棺材,今晚去大牢。”王怀素声音越发低沉渐渐低不可闻。 深夜,乌云浓重遮住了月光,原本死寂的大牢门前,突然响起了“咯吱”的响声。却是一群人抬着一连串的棺材,从大牢里走出来。 一路阴风瑟瑟,整个队伍都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只有竹竿不堪重负的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抬着棺材的队伍从大牢出来,就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走。还故意绕着城内转悠了半圈,直到确定后面没有跟人,这才把棺材放在城内一个荒弃的土地庙内。 如释重负的混混们,在领头人的招呼下趁着夜色消失在小路上。此刻十五副棺材里响起了动静,一个心急的家伙直接一脚踹开棺材门板,站起来身来笑骂道“妈的,总算是可是出来了,这里面封得真死,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差点就闷死老子了!大哥,你快出来啊!” 其它棺材里的人也纷纷爬出来,那个被众人称呼为大哥的青年男子。却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做声,他心里疑惑着“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把他们兄弟一块儿捞出来!”今天下午突然有衙役带着人进来,那人告诉他让他晚上带人躺进棺材里,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他们出去。 等到今晚就真的有人抬着十五副棺材进来,然后把棺材里面的十五具尸体拖出来扔进他们的牢房里,再让他们进去。然后就这样抬着他们,轻易的走出了他以为再也出不去的大牢。 正当刘文佐疑惑着是谁帮了自己时,旁边土地庙的大门突然打开。推门进来的刘志秀,看见不光是刘文佐完好无损,连带着他的那群兄弟也都没事。心里对王怀素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层!他只求王怀素能保住文佐的性命,想不到这位王公子居然连带把文佐这些手下都平安弄了出来。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果真是个人物啊! 孰不知这正是王怀素故意为之,不然他怎么会有这般好心。为的不就是加深刘志秀对他的好印象么!做戏要做全套,送人情就要送到别人心坎里。这群无关紧要的人死了,却是会让刘文佐心里起疙瘩,刘志秀又最在意刘文佐,虽说刘志秀肯定不会怪王怀素,但是考虑到刘文佐的意见,王怀素再想招揽他,可就困难重重了! 刘文佐看见推门而入的刘志秀,相比之前又苍老了几分的身影,眼中突然湿润。快步到刘志秀跟前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爷爷,都怪文佐不懂事,让您担心了!爷爷,我对不起你!” 刘文佐身后的一众兄弟也纷纷跪倒在地,他们有些是在黑山寨就跟着刘文佐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些是刘文佐来巴县县城之后吸纳的新人。但是对于刘志秀都非常尊敬,不光是因为这位老爷子是刘文佐的爷爷,也是因为佩服这位老人的厉害! “不怪你,此事不能怪你,就算是我当时说不定也受不了这等诱惑,这样的大手笔也只有那位王公子才做得出来。”刘志秀扶起刘文佐,仔细端详这刘文佐的样子,发现他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对啊,老爷!这事可不能怪大哥,要怪就怪那个害咱们的家伙,而且要不是我们拖累了大哥,按大哥的本事早就冲出去了,哪里会被那群官差围住!嘿嘿,我老常这次出来了,一定要去找那个家伙麻烦,让他知道厉害,居然敢坑咱们!”老常就是刚才那个踹开棺材板的急脾气,他是从小被山贼掳到山上去的,跟着刘文佐长大,和刘志秀也非常熟悉。 刘志秀朝着他笑了笑说道“常在,你小子可知道这次是谁救你出来的!” 常在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是长着一脸络腮胡,又长期习武身材高大。加上他是最早跟着刘文佐身边的,资历老所以平时自称老常。 常在一听刘志秀的话,挠挠头问道“老爷,我怎么猜得准,难道不是你救我们出来的吗?” 刘志秀笑着摇摇头叹道“我不过是个老头而已,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你再猜猜看。” 常在砸吧砸吧嘴“总不会是您说的那个家伙救的我们吧!” 刘志秀点点头叹道“不错,就是王公子救你们出狱的!” 一句话,惊得常在是目瞪口呆,在场的众人也纷纷无语。这家伙坑他们进去,又救他们出来。不是没事找事吗? 倒是刘文佐担心的看着刘志秀,他没有那群兄弟那么单纯,自然知道想要别人花这么大力气,捞自己这些人出来,爷爷肯定是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看见刘文佐担忧的眼神,刘志秀伸出手慈祥的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放心吧,没事的,咱们先离开这里!” 第四十七章离间 所谓“离间”之计,前提是敌方必须有“间”可“离”,即存在可以离间的基础。假如敌方亲密无间,上下同欲,离间计断难成功。不过对象若是两名昏庸、残暴,荒淫无耻,心狠手辣,而且都性好猜忌的山贼,那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刘志秀带着刘文佐回到山寨已有两日,刘文佐在山下被官府捉拿又逃出来的事情,早就在山寨流传开来,许多人对他是怎么样逃出来的都十分的好奇,刘文正的遭遇引发了许多流言。甚至在这些流言中,还有一些十分荒诞的说法。传播最广的就是;刘文佐不是自己越狱逃出来的,而是受了官府的招安,这次回来就是官府派来的伏兵,等时机一到,就趁夜打开山寨大门,放官军上山,一举荡平黑山寨。 但是流言毕竟只是流言,下面的喽啰幸灾乐祸的讨论个不停,上面的头领却没有一个相信的。虽然刘文佐一直对做山贼意见很大,而且这几年一直待在山下,不过平日里任何对山寨有利的消息都传上来,他这个职务的确是做得很好。 他爷爷刘志秀也是山寨里的老人了,虽说平时声名不显,但是他的重要性却是每个头目都清楚的,或许黑山寨能少了当家的,却绝对不能缺少军师。 而且最关键的是黑山寨虽然为祸一方,但是真正的权贵人家却不会去碰的!富商可以抢,地主可以抢!若是惹恼了权贵,那么就算是黑山寨易守难攻,可是官军的红衣大炮不是闹着玩的,几炮下来就能把寨门夷为平地,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大祸临头。 他们当然不会这样找死,下手之前都是选好目标的,什么人可以抢,什么样的家庭给予什么样的待遇!做山贼绑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最近黑山寨就没有出过事儿,自然不会担心官府无缘无故来剿匪,大明朝的官儿谁会没事干,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谓的刘文佐投降官府的流言,自然是无稽之谈。不过是下面喽啰的无端猜测而已。 “军师,不知你唤我前来,有何事要教我!”三当家走进屋内,看着独坐在桌前的刘志秀,稍微拱了拱手,略显恭敬的问道。 他是跟过闯王见识过大世面的人,见得越多反而心存畏惧,对于刘志秀这种看似柔弱的文人,他比起其它的山贼更多了几分敬意! 刘志秀盘腿而坐,见三当家进来也不起身,更没有招呼他坐下,只是盯着他看。 三当家对刘志秀的表现很是惊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军师这样看着我干嘛!” 刘志秀摇摇头失笑道“三当家跟着闯王抵抗****,反过官府,杀过官军。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想不到也不值得一提!” 三当家莫名其妙的挨了顿教训,讪笑道“军师何出此言?为何发笑?” 刘志秀不屑道“我笑你快要死了还不自知,真是可笑!” 三当家压下的暴脾气上来了“你个死老头,敢咒老子死,妈的,我看你有几分本事才给你面子,叫你几声军师。还敢倚老卖老,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刀宰了你!” 刘志秀笑道“你若杀了我,可走的出去这间屋子?” 三当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刘志秀住的地方,刘文佐就带人在外面呆着,他知道刘文佐的本事,自己在山寨里身边没带多少人,若真是火拼起来,今天自己说不定真的得交代在这里。想到这里三当家脸色变化个不停,只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刘志秀,思量着是不是劫持他冲出去。 一见三当家对自己面露凶光,刘志秀就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暗道果然是不出王公子所料,三当家志大才疏性格多疑,脾气暴躁桀骜不驯,想要他乖乖听话却是要时时打压,不然必遭反噬,想要和他合作也要先压制他的戾气。王公子对这三当家不过是见过区区一面,却能把他的性格掌握得如此精准,果真是厉害! 刘志秀看着三当家笑道“三当家不必紧张,我这次请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三当家你可知道你想要造反的念头,已经被大当家的知晓,最近几日可能就要找个机会向你下手了!” 刘志秀的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是把三当家吓了一跳,差点惊得跳起来“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刘志秀笑着摇摇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连我这平时不管理寨内事务的闲人都知道了,更别说大当家和二当家!” “什么二当家跟大当家站在一块儿?不可能吧!”三当家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吓了一条。他是有接触二当家,拉他一块儿造反的念头,可是还没能实施。如今却听见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二当家,居然选择站在大当家一边,自然被吓了一跳。这样一来,双方的实力对比差距就太大了。 几百号山贼,他手下亲自管辖的也就几十号人,二当家手下也有几十号人,大当家虽然身边只有十来号兄弟做护卫,但是他掌管山寨快十年时间,这些年山寨在他手上也算是日子过得去,平时在山贼中有很高威望,大部分人都是服他的! “怎么不可能,一边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另一边是注定会赢的大当家,为了保命他有什么好犹豫的!”看着三当家不敢置信的样子,刘志秀嘲讽道。 三当家脸色紧张,突然心里闪过一丝狐疑“军师,您不会是诈我的吧!” 刘志秀面色不改对着三当家笑道“好好想想这几日,二当家对你的态度如何!” 三当家脸色一变,刘志秀不说还好,如今一提他却是想起来二当家这两日的怪异之处。以前叫他喝酒吃肉,那是随叫随到。昨天他手下人给他弄了一个女人上来,长得白白嫩嫩的,他去叫二当家一起享用,却被二当家拒绝,说是有事来不了。 刘志秀见三当家脸色,又加一把火“二当家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调动兄弟啊!” 三当家满头大汉,他想起来了二当家手下最信任的那个头目,消失了有两天了。想到此处三当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着面带笑容的刘志秀,突然醒悟过来拉着刘志秀请求道“军师,救我啊!还请军师您救我一命!” 刘志秀轻笑道“三当家不必紧张,老朽这次请你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不知三当家可否愿意为官军出力?” 第四十八章忽悠 三当家被刘志秀的话,惊得一愣一愣的傻傻的看着刘志秀问道“官军?” 刘志秀笑容满面的点点头“不错,正是官军!” 三当家惊疑的问道“真的是官军,难道那些流言是真的!” 刘志秀脸色一正“当然是真的,不然文佐犯了那么大的事,我一个身子都半入土的废人怎么能救他回来,十来个人想要从大牢里逃出来,这难度可比劫法场高多了!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上面人发话吗?那些流言就是我故意传出去的,想看看山寨里面大家的心思,不过很可惜,只有三当家你一人愿意收招安!” 三当家连连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大当家二当家这种顽固肯定不会同意的,再说人多了也不好!嘿嘿,您说是吧!”咽了咽口水又期待的问道“那您被招安之后,得到什么职务?” 这年头谁不愿意当官,愿意做这个朝不保夕的土匪,他当然羡慕!甚至比其它的几个头领更加渴望当官,他以前跟着闯王也是做过低级军官的,那日子虽说被官军赶得到处乱窜,可是总比做这种毫无前途可言的山贼来得强啊! 刘志秀摆摆手说道“我都是花甲之年了,哪里还贪图什么荣华富贵,是文佐!上头答应事成之后,给文佐总旗的职位。” 三当家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总旗也不小了,而且现在到处都是兵灾匪祸的,当武官可比文官好多了!那您看我这个反正之后,能得到什么职位?” 刘志秀皱着眉头“这得看三当家你立下多大功劳,能有多少手下!我欲取黑山寨献给大人,三当家可否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当然愿意,当然愿意!”三当家满口答应道,又期盼的向刘志秀问道“军师,那位大人是哪一位?您看我是不是能和那么大人接触一下,事先说好能得什么样的职务?” 刘志秀笑眯眯的看着三当家。 迎着刘志秀含着异样笑意的眼神,三当家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猜透了,讪笑一声解释道“我当然不是不放心军师您,只是这么大的事心里没底啊!那么大人我就不接触了,军师您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您总不会少了我的功劳吧!” 刘志秀满意点点头“事后的封赏是由大人做主,我只是把功劳报上去,到时候肯定会如实记录三当家的功劳!” 三当家心中一喜,着急的问道“军师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先下手为强!要不我现在就回去召集兄弟,咱们今晚就杀上山顶,把他们俩宰了,到时候山寨里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到时候再把山寨完好无损的献给那位大人,您看怎么样!” 刘志秀否定三当家的建议,缓缓说道“不要着急,此事得从长计议。大当家二当家两人身边护卫都是精锐,人数超过五十人。就算是咱们晚上偷袭胜率也不过是五五之数。况且若是被大当家的冲出来,到时候凭他的威望只需要振臂一呼,下面的几百喽啰都会听他的,咱们就死定了!” 刘志秀的分析,让热血上头的三当家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猛浪,尴尬的笑着。望着刘志秀说道“军师,那您看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他们准备好了上门杀咱们吧!” 刘志秀捋着胡须神情自傲“当然不会,如今你明我暗,大当家和二当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对我却很有利。如今只需要我把二当家骗出山寨,设伏杀之。你再趁晚上召集兄弟杀上聚义厅,二当家一走,大当家身边不过只要十来个亲信孤掌难鸣,下面的喽啰没接到信息一般不会上山顶来,到时候你杀死大当家。咱们就算大功告成,山寨垂手可取!” 三当家惊喜的问道“军师把二当家骗出去,你可有把握?” 刘志秀又是摇摇头,看着三当家笑而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三当家看见刘志秀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再多问,他巴不得刘志秀把最难啃的二当家骗出去。大当家那里人少,而且油水多,他的宝贝全在山顶上藏着,自己杀了大当家这些东西不全是我的吗!到时候刘志秀问起来自己就来个一问三不知,他手下人不多,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军师,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三当家迫不及待的问道。 “就在明日傍晚我会把二当家骗出去,等到二当家一出山寨你就动手。”刘志秀捏着胡须冷静道。 听见刘志秀的话,三当家面色犹豫商量道“军师,你看能不能晚上等他们睡熟了再动手,这样安稳一些,毕竟大当家手下都不弱!” “竖子不足与谋,我手上人少,虽是设伏可是成功机率不高,万一我伏杀失败让二当家活着回来,或者有漏网之鱼跑回来报信,到时候你就等着死吧!”刘志秀脸色一冷怒声骂道! 三当家脸色尴尬却不敢反驳,赔笑着看着刘志秀。 刘志秀见三当家表现,面色好看了许多轻哼一声“三当家,我是带你升官发财,还为了救你性命。如今二当家我都拼命接下了,就一个大当家你还舍不得伤亡,不要是不愿意那此事作罢,你请回吧!我现在就带文佐下山去!” 三当家一见刘志秀来真的,连忙走到他跟前弯腰赔笑道“军师,是我没见识,您就不要和我置气了,不值得,不值得!军师,您放心明天二当家一走,我立马带上杀上去!” 刘志秀这才满意说道“到时候只要你杀死了大当家,下来控制住喽啰,二当家就算没死也不过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随即刘志秀又朝三当家说道“文佐年幼不懂事,事成之后你们就是一起为官了,到时候三当家可要多照顾他!” 三当家喜不自胜的满口答应,似乎已经看见了以后自己当官的日子,刘文佐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许下一个总旗,自己拿下黑山寨,杀死坐山虎。到时候再把这些年攒下的钱财送上去,那位大人怎么也不可能亏待自己吧! 俩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刘志秀起身把三当家送出屋,看着三当家喜气洋洋的带着人走远。这才对身边的刘文佐问道“你那群兄弟,情况怎么样!” “爷爷,我都问了他们都愿意跟着我,黑山寨这群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山贼总算是有今天,不过爷爷那个王公子的计策可靠吗?毕竟山贼人多势众,咱们加起来才几十个人,实力相比太过悬殊!”刘文佐担忧道。 他被山贼抓上山来时,早已记事。又一直被刘志秀传授诗书,对这群山贼的恶行早就看不惯,以前经常阻止山贼作恶,所以他在山寨的名声并不好。后来再长大一点,对这种行为更是深恶痛绝,但是自己又无力改变,只得带了几个品性良好的愿意跟自己下山的兄弟,去巴县开了一家客栈。 刘志秀和王怀素商量的计策,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刘文佐都只知道个大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他一生的信条!而且刘志秀对王怀素还有别样的想法,办事更加尽心尽力! “绝对可行,王公子的本事毋庸置疑,我知道山寨里面的头目有矛盾,也知道用离间计。可是一到具体该怎么实施,该怎么分化利用,面对这种复杂情况,却不知该从何下手。王公子短短时间内就拿出这般多计划,甚至把好几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列举出来,告诉我到时候该怎么选择。身隔千里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这种本事简直就是国士!”提及王怀素用策,刘志秀心驰神往。 刘文佐不满道“爷爷,不过就是他满肚子坏水,会用一些阴谋诡计而已,哪里有那么夸张!” 刘志秀翘翘刘文佐头叹道“你心里还是有怨气,我知道!你别看王公子只是和这些头目见过一面,可是王公子做出的分析和我这些年来的观察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你就知道王公子的本事了,会看人,会用人!了不得啊!” 刘文佐不屑道“看人谁不会,我那些兄弟虽说本事赶不上他手下的那些陈家人,但是个个忠义,不比他差!” 刘志秀笑看着刘文佐不满的样子,刘文佐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当然明白刘文佐心性,也知道自己家这孙儿年轻人最在意面子,被王怀素坑过一次心里不满。却又被王怀素救出来,对待王怀素的看法自然很复杂,但是却觉得没有什么坏心眼,不然他提出报恩的时候,刘文佐也不会这般赞同,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上山。 第四十九章伏杀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黑山寨罕见的寨门大开,一个身高七尺腰间佩着雁翎刀的高壮汉子,正站在寨口招呼着手下人赶紧出寨,别耽误了时辰! “二当家您老人家和军师下山财!回来的时候别忘了我黄毛啊!” “是啊,二当家,马上过年了,咱们这兜里都没什么油水,还想着下山去找个婆娘乐呵乐呵呢!” “小的们,好好看门,等爷干完这一票回来通通有赏!”二当家豪爽道,顿时引起一众守门的小喽喽高声欢呼。 等到手下所有精锐集齐,二当家拉着刘志秀走在最前面感激道“这次就多谢军师了,把这种好事告知我,嘿嘿,既然是我抢下的,这大头就是我的了!到时候咱们俩二一添作五平分,这事大哥他们都不知道,我听军师你的话,派了手下最信任的亲信去踩的点,保证消息可靠!” 刘志秀笑眯着双眼满意的捋着胡须,心里却满是嘲讽。不告诉让你行事遮遮掩掩,让你暗中调动手下,怎么让三当家相信你已经被大当家收买,又怎么让大当家相信你们要造反! 二当家毫不知情依旧热情的拉着刘志秀,不停说着话,一直到埋伏的地方,就是慈云寺通向巴县县城的那条小路,一处周围草木茂盛的山沟。二当家精锐尽出带上了四十多人,刘志秀和刘文佐也把所有人带上,躲在路旁草丛里就等着目标出现! 前方放哨侦查的山贼喽啰小心翼翼的穿过草丛回来向二当家报告“二当家的小的看见了,他们来了,二十多人人人带刀骑马,马都是战马啊!没错!” 二当家一挥拳头,压低声音兴奋道“兄弟们,目标来了,等会我一喊,大伙就一起冲去,都给老子记住了,别伤了老子的战马!” 周围的喽啰低声应了一声,纷纷在路旁趴下,等着目标经过! 片刻之后,二十来个衣着打扮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光头骑马从远处走过来,正是慈云寺的武僧。这批战马就是秦源遗留下来的那些,林正功从刘文佐手上收缴过来之后,就被慈云寺的人惦记上,在王怀素没有参与竞争的情况,轻松动用关系低价买了下来。这些就是昨日从慈云寺赶来,接收这批战马的武僧。 离山贼的埋伏地点,越来越近了!这群武僧却毫无察觉,这一片没有谁敢招惹慈云寺,更何况他们有二十来个人,自然不会担心有宵小赶来找他们麻烦。 刘文佐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批战马,之前是他因为这批战马受灾,幸好有爷爷相救,可是这群和尚又马上会因为这批战马而死,不光是他们。旁边脸红脖子粗的二当家,似乎也是其中一个。那位王公子真是!刘文佐摇摇头却不知该如何评价王怀素,说他坏可是他杀的人都不是好人,说他好,他所采用的手段却让人害怕! 趴在路边埋伏的山贼们甚至已经能听见这些武僧高声交谈的声音。 “昨晚那个半掩门的婆娘真够劲的,比咱们那些乡下女人有味道多了。真羡慕那些外门弟子,不用想咱们这样天天练武,整天除了训练就没别的事干!” “呵,哥哥我昨天上了迎春楼,我告诉你青楼里娘们的技术才好!” “小金刚师兄,真够仗义的,知道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昨晚还给我送了个兔爷过来!嘿嘿,长得细皮嫩肉的,玩起来比女人有意思多了!” 二当家听得这群和尚的污言秽语,低声骂骂咧咧道“妈的,这群贼和尚,过得比老子都好,还敢在爷爷面前炫耀!”见到大队和尚终于进入了自己的包围圈,里面拔出刀猛然站起来朝为的和尚冲出去大喊道“兄弟们,给我杀!” 路旁埋伏的喽啰们看见二当家冲锋,连忙跟上围杀这群和尚。 毫无防备的武僧,此刻慌忙的抽出刀汇聚成一团。却被山贼团团围住,马匹在紧凑的包围里提不上来,加上双方人数差距巨大,又是被偷袭,僧兵无疑占了大大的劣势。 虽说武僧个个身居武艺,但是在马上反而放不开手脚无法任意施展。比起在地上的表现还不如,幸好山贼一个个顾及二当家的命令,不敢伤了战马。不然此刻武僧们早就死伤惨重了,哪里还能对抗到底。 为的武僧与二当家连过几招,终于缓过神来一刀劈顶逼得二当家后撤,这才借着机会开口道“来的可是黑山寨的兄弟,我是慈云寺的圆空,咱们俩家可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兄弟何必要向我们出家人动手!” 二当家骂道“狗屁的出家人,一个个心比老子都黑,今天你们不把战马交出来,就给老子通通死在这里!” 满脸横肉的圆空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一听二当家的话立马威胁道“敢抢我们慈云寺的马,你们就等着我们报复吧!到时候平了你们山寨,把你们抓起来通通烧死!” 二当家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刀“以前是爷爷们觉得抢你们划不来,还真以为是我黑山寨怕了你们不成!兄弟们给我杀秃驴!” 双方交错在一块儿,拼命厮杀。武僧毕竟人少,渐渐落入下风。圆空拼命想要斩杀二当家扭转局势,却不曾想二当家身边的那拿着长枪的年轻人枪法了得,经常在二当家险象迭生之际,或是暗中偷袭,或是围魏救赵。逼得他不得不回防,错过了许多斩杀二当家的机会! 眼看局势已经越明朗,圆空身边落马被杀的师兄弟越来越多,此刻就他身边还剩下几人还在挣扎,可是看周围杀红眼的山贼,犹如浪涛一样一层层向他们扑过去,只怕是一个疏忽就凶多吉少。圆空神色一狠,看见二当家横劈来的一刀不躲不闪,仗着骑马的优势,二当家这一刀只够得着他大腿。他顺手就是一刀向二当家胸口劈去。 面对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二当家此刻胜券在握当然不愿意拼命,连忙收刀防御。不曾想圆空却是虚晃一刀,趁着二当家让开的缺口,丢下了还在抵抗的师兄弟策马而逃。 看着落荒而逃的圆空,二当家自觉在喽啰面前丢了面子,气的是破口大骂。剩下的几名武僧,见到主心骨圆空弃他们而去,瞬间没了斗志,三两下就被山贼砍下马。 二当家这时清点着马匹数,现就走了圆空那一匹,其它的都没怎么伤着瞬间大喜,朝还活着的喽啰们笑道“不错,不错,回去之后爷爷有赏。把还活着的秃驴通通给我宰了扔路边,等那个圆空带人来收尸,咱们时间不多了等会慈云寺的人就来了,死了的兄弟就不管了,伤重不能走的咱们按老规矩办,弄好咱们就牵着马回山寨!” 说着又朝站在山坡上露出半边身子的刘志秀笑道“哈哈,军师。咱们本来说好是五五平分,不过我的兄弟伤亡了这么多,那群秃驴居然杀伤我二十多人,是不是该给我多分一点!” 刘志秀摇摇头高声回答道“二当家,战马我可以一匹不要全给你都行。不过我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二当家惊喜道“此话当真,军师你要借什么,只要我有的你直接拿去!” “借你项上人头!”一直站在二当家身旁的刘文佐猛然抬起长枪,枪尖好似毒蛇吐信,一点寒光猛然刺入二当家咽喉,又迅无比的收回来,再刺向旁边站着的另外一名山贼! 第五十章火拼 二当家刚转过头来就被刘文佐一枪刺破喉咙,“嗤”的一声,一道血线碰涌而出,二当家一脸不敢置信张大嘴想要喊叫,却只能出出“嘶嘶”声,鲜血从口中喷出,他下意识的闭上嘴双手捂住喉咙,高壮的身子轰然倒下。 刘文佐飞快的两次出枪,连杀俩人,面对着刘文佐的山贼们,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满脸惊骇的看着刘文佐,不仅是二当家手下的山贼被吓蒙了。刘文佐他身后的那些兄弟此刻也失了分寸,甚至还有些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事太突然了。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为什么突然就动起手来,大哥甚至还杀死了二当家! 见到这场景唯一反应过来的是常在,他心里暗道怪不得大哥做事前故意叮嘱咱们兄弟抱团,别傻着往前拼杀。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自己家大哥的本事,当时他现大哥明明好几次都能杀圆空,却一直在放水,那时他看着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原来那个时候大哥就想好了让二当家的人去出血出力,咱们好黑吃黑! 常在趁着山贼愣之际立马提刀,冲向前面愣的山贼,爆喝一声,举起朴刀迎头劈砍。寒光一闪,常在对面猝不及防的山贼被一刀斩掉右臂,被常在斩掉手臂的山贼痛苦的跪倒在地连连哀嚎。 不理山贼出的凄厉叫声。常在踏步上前又是一刀,直接砍在他头上,半边脑袋被一刀切下,鲜血向上狂喷而出,热血喷洒,正好喷在常在脸上,滚烫的血液,刺鼻的腥味。常在看着眼前脑浆迸裂的尸体,大呼一声“痛快!兄弟们大哥要黑吃黑,灭了这群****的山贼,还不动手!”说着挥舞着手中的朴刀,面对着十几个山贼迎面扑上去! 就在常在出手的同时,刘文佐亦是快步冲向人群,向前一踏步,手中长枪一挑一刺,挑飞那人的马刀,长枪如同的寒星在他脖子上刺出一个小洞,又飞快的收回! 刘文佐身后原本愣的兄弟们,此刻也跟着冲锋。群龙无又刚经过一场鏖战,精疲力尽的山贼被杀得连连后撤,就在他们向上山逃走之际,山坡上突然杀出一股人马。此刻仅剩下的几名山贼绝望的看着周围,向站在山坡上的刘志秀请求道“军师,可否绕我们一条性命,我们愿意投降跟着您!” 刘志秀不敢答应,转头看向王怀素问道“王公子,您看?” 王怀素看着下面被团团包围的山贼摇摇头“罪大恶极,当诛!” “不!军师饶命!”“不要杀我!”几息时间,这几名山贼便被陈家子弟杀个干净,他们埋伏这这里很久了,在山上看着山贼和武僧厮杀了这么久,早就心里痒痒得不行,要不是王怀素不许他们早就冲下山把这群山贼武僧一锅端了! “刘公,计划可否顺利?”王怀素看着下面的山贼尽数授,满意的朝刘志秀问道。 刘志秀恭敬的落后王怀素半个身子,笑道“公子的策略果然妙极,他们三个全部上当,此刻三当家与大当家应该已经火拼上了!此刻就是山寨最空虚的时候,公子我可以去骗开寨门,然后再派人从后山小道偷袭,俩面夹击山贼肯定不攻自溃!” 王怀素面带微笑看着下面的战马摇头笑道“不急,还等杨虎回来,他在前方设伏应该快回来了,那圆空必定不是他对手。而且若是咱们现在加进去山贼肯定会一致对外,到时候咱们就算是攻下山寨伤亡肯定会巨大,反正有后山小道在手,什么时候进攻就是咱们说了算,就算是他们其中一人胜了,山贼也必定实力大损,到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刘志秀点头称是,又问道“不知道公子以为他们俩谁会取胜!” 王怀素转过头看着刘志秀笑道“刘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还来考我!” 刘志秀摸着胡须笑道“哈哈,老朽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公子你!” 黑虎山山顶聚义厅内,大当家坐山虎坐在大椅上,望着下面站着的一排他最信任的山贼头目问道“军师和二当家出去了?” “是的,大当家我亲眼看见军师和二当家出去的!”一个头目走出来恭敬回答道。 大当家脸色阴沉眼中杀机显现微微弯腰低头朝下面站着的头目们问道“我自问对他俩不凡,看他们落魄邀请他们上山入伙,给他们地位,女人,银子!可是他们就这样对我!要不是军师提醒我,我还不知道他们俩居然准备杀我。你们这些废物居然都没有现他们俩手下的异动!要不是有军师在,你们都是死人了!” 下面的头目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生怕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大当家。 大当家说完总算是出了口气,语气缓和不少“既然他们敢背叛我,我就要他们死!如今军师已经帮我伏杀二当家,咱们只需要解决掉三当家就行了,彪子,三当家那里有什么动静!” “大当家,三当家今天早上把他手下的所有人召集起来,小的不敢走近了查看怕打草惊蛇,只是派了个小弟在那里监控,一旦有情况里面汇报!”彪子回答道。 大当家一拍椅子站起来“谁想要我坐山虎的命,那就要做好死的准备,你们手下的喽啰都召集起了没有。” 头目们立马异口同声说道“大当家,已经召集齐了!” 大当家从台阶上走下来,拿起九曲环刀狞笑着大喊道“走,趁他还没动手,咱们杀他个措手不及!希望二当家那叛徒能从军师手上活着回来,好让我亲手剁了他喂狗!” 另一边三当家住处,此刻三当家也在询问着二当家的情况,得知二当家真的带齐兄弟跟军师下山去了,三当家大喜笑道“果然是天助我也,兄弟们咱们杀上山顶杀死大当家,所有财物忍大家自取!” 还没能等他点齐人,就听见外面有喽啰在外面呼喊“三当家,大当家带几百号人从山上向咱们杀过来了!” 三当家脸色一白,难道是军师失败了,还是计划被坐山虎现了!三当家到底是起义军出身,做过军官知道此刻最忌讳的就是犹豫,凡事要么进,要么果断后退,如今自己被困在山上退无可退,坐山虎能放过下面的小喽啰,但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谁都能投降就是自己不能投降,只能拼死一战。 三当家见手下一阵慌乱,连忙大声喝道“坐山虎不通兵法,不懂阵形,手下的山贼又是一群乌合之众,人数虽多可是比起受过咱们训练的手下可差了一筹,此战我们怎么会输!” 见手下人提起一点士气,三当家又说道“军师已经伏杀了二当家,马上就要回山寨了,等到军师回来咱们俩面夹击大当家必败无疑,到时候咱们兄弟都是官军,以后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不用再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带着!咱们现在就趁他们没有防备杀过去,一举杀死坐山虎!” 几句话鼓动起手下人的士气,三当家总算是送了口气,他刚才也是胡扯唬手下人,坐山虎毕竟人多不是那么好杀的,此刻也只能盼望刘志秀早点带人回来。 第五十一章诈门 黑虎山上喊杀声震天,火光照亮整片天空。山寨前却是一片寂静,几十名山贼正严阵以待的在寨门前防备着,为的山贼头目站在寨楼上,时不时的焦急抬头看着山上,虽然隔着太远看不见山上的情况,但是听见山上一直不停的喊杀声,却是让他忧心忡忡。可是自己又身负重任,只能守在这里,可想他此刻的内心多么纠结。 王怀素和十来个陈家子弟就低着头跟在刘志秀身后的队伍中,趁着夜色靠近了寨门。 山寨望楼上的山贼已经现了刘志秀,连忙叫道“冯头,是军师他们回来了!” 那个冯头向寨楼下探头一看果然是军师回来了!连忙朝下面的刘志秀问道“军师,可是事情办成了!” 刘志秀举起手中的头颅,火光下一众山贼清晰的看见军师手上拿着的人头正是二当家,冯头大喜“快,快,都给我快一点,打开寨门,迎接军师进来!”说罢便跑下寨楼,下来迎接刘志秀。 他是大当家的心腹,所以在这种危急时刻,被大当家派来看守寨门,一是守住寨门防备三当家跑了,二是怕刘志秀没能杀死二当家,到时候他就要负责把二当家挡在门外。责任重大,所以让他调来精锐驻守寨门。 大门一打开,冯头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向刘志秀说道“军师回来的真是及时,我在这里都快等不下去了!” 刘志秀看着刘文佐带着人进入寨,朝冯头问道“大当家现在局势怎么样?” 冯头皱着眉头心有余悸的叹气道“那个叛徒的确是有本事,大当家带齐所有人手足足有几百人之众,他还敢当面冲杀。他手下人数虽少但是比咱们这些普通喽啰能打,而且您也知道下面的普通小喽啰都拿的是铁尖长枪,最开始咱们猝不及防居然被他们杀到大当家面前,要不是彪子他们拼命抵抗说不定大当家就败了!” 刘志秀亦是皱着眉头问道“后来又怎么样了!”一边倒的战斗可不是他和王公子想要看到的,他们希望的是山贼们势均力敌拼杀得耗尽最后一点血,再由他们收拾残局渔翁得利。 听刘志秀问起冯头抿着嘴笑道“后来大当家缓过气来,把他们杀退然后团团围住,三当家一直想冲出来但是都被咱们赶回去了。而且他们人少想来现在所剩的人手应该不多了,军师这里也杀死了二当家,现在我终于可以去帮大当家了!只要咱们一去,有了我和军师在三当家就必败无疑! 冯头正笑着,忽然现身边还有十来个人没有进去,而是呆在自己身边。冯头仔细一看,这些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他眼熟的正要问。就看见几人同时拔刀向自己劈来,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这样乱刀砍死。 进入寨内的刘文佐等人也同时动手,守门的几十名山贼猝不及防瞬间死伤惨重。加上陈家子弟的加入,本来就处于劣势的山贼被杀得连连败退,全部被围堵在门口,全歼就在顷刻之间。 王怀素站在刘志秀旁边看着神色复杂的刘志秀,伸手指着山上笑道“刘公,好戏收场怎么能少得了主角,咱们该上去了。” 刘志秀苦笑道“人老了,老是这般悲春伤秋,回念起当年上山时的情景,这些年在这山上呆着的日子,唉,真是往日不堪回啊,倒是让公子你笑话了!” 山上也到了生死时刻,三当家纵然带着人拼命冲杀但是架不住大当家早有准备,召集了几乎所有的山贼围攻他,几十对几百实在是让他有心无力,几番冲杀下来杀死的人不少,可是渐渐的大家都体力不足,开始弯着腰喘粗气,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又杀退了一波进攻,三当家看着身边一个接着一个兄弟倒下,甚至还有一个是他在闯营,就跟在他身边的老兄弟刚才被几个人砍死分尸。他的心也慢慢寒下来,或许自己真的要丧命于此。怕是等不到军师回不来了!可恨想不到这大当家居然会早有防备,不然他早就被自己杀死,自己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此刻他也没有什么鼓舞士气的想法,十来个浑身带伤的人就这样死气沉沉坐在屋内。等待着坐山虎的下一次进攻。 坐山虎就在另一边的人群里坐着休息,最开始三当家的冲杀的确是凶险,居然杀退了前面的几排人手,直接扑到他面前来。要不是身边的护卫拼命护着他,他自己身手这些年也没有落下,要不是彪子的及时救援,说不定他就这样交代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肩膀上也挨了一刀,虽说不重,但是也没法战斗,不能亲手结果了那个叛徒让他很是遗憾,此刻只能坐在后面指挥山贼。 “妈的,这群废物又被他们赶下来了!他们就这么点人,咱们人数是他们十倍还打成这样!你们怕什么啊!”坐山虎靠在石头上,喝着酒骂骂咧咧。 一众头目个个脸色苦,三当家那群人真是些亡命之徒,平时看不出来这一打起来,差距就出来了,个个都有一股狠劲,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好多兄弟都被这样给拖死。加上大当家被三当家突袭打伤,心里有气一直催促着进攻,这般不顾伤亡的拼命进攻的确是杀死了三当家那边许多人,但是自己这边伤亡更大,中层的头目都死了两个了,更别提下面的小喽啰。 彪子看了一下左右头目递过来的期盼眼神,小心翼翼的朝坐山虎建议道“大当家的,兄弟们拼杀了大半夜又累又饿,而且死伤很大啊!现在咱们连带着受轻伤的兄弟都只剩下一百多人,要不咱们等军师回来再杀上去,反正他被咱们堵着又跑不了,断水断粮饿他个几天,咱们就拿下来了!” 坐山虎一见一众头目的表情,看看屋外堆积的尸体。气急之下一甩酒瓶站起来,拿起环刀“还要等几天,老子一刻都等不了!来跟老子冲,我就不信拿不下来!等会抓住他,老子要亲手扒了他皮!” 彪子等头目对视一眼,露出苦笑。看着坐山虎左手持刀走在前面,也只能跟上去。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大当家硬抗,他正在气头上,这时候不听话就是找死。伤亡再大也顾不上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他们也想通了反正在这山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死光了到时候再下山抓一批农夫上来就是了! 第五十二章末日 三当家看着被一众头目簇拥着走上来的大当家挑衅道“坐山虎,你老是躲在喽啰后面,不断派小的们来送死像什么样,你配得起坐山虎这个名字吗?我看你不如叫病猫算了!我问你!你敢出来和我单挑吗?本来就是咱俩的事情,你还连累那么多兄弟,你这个大当家真是白当了!” 坐山虎闻言心里升上一股怒气,气得是满脸通红大怒道“单挑就单挑,老子还会怕你不成!”左手拿着刀指着三当家使劲一挥,原本右臂上包扎的伤口又崩开血流不止。 一众头目连忙拉住他,招呼着人上来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彪子站在坐山虎面前怒声道“大哥,不消你出马,就由我去宰了他,看他一个将死之人还敢不敢口出狂言!”转身提着刀就带头冲上去。 三当家看着被众人架走的坐山虎,深深叹了口气。他刚才就是故意想要激坐山虎单挑,只有靠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可惜了!轻叹一声三当家放下心中的遗憾,看着带头冲上来的彪子提刀迎战大吼道“老子当年杀过官军,睡过大家小姐,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难道还会怕死,今天死了也要拉两个垫背的,兄弟们杀!” 三当家带着最后十几个人与彪子厮杀在一起,身边的兄弟倒下的越来越多,渐渐的已经没有人护着他的后侧,三当家虽说本领不错却没有着甲,顾头不顾尾背上连中几刀。他拼着受伤连杀几人,全凭这一股凶劲让喽啰不敢上前。 彪子看着身上鲜血淋漓,弯着腰喘着粗气的三当家。劝道“三当家你放下刀,我们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三当家撩起脸上被血水浸湿的长,狞笑道“休想,老子就是死都得拉两个人垫背,你小子敢上来不!” 彪子被三当家凶相一唬,下意识退后一步。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大吼道“给我上,砍死他!都伤成这样了怕什么,砍死他大当家的重重有赏!”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便看见后面站着的喽啰中箭倒下几人,彪子心里不由得一慌。弓手!这山寨里哪里来的弓手! 正在大家愣神之际,借着月光彪子终于看见下方急飞来的点点寒星,惊骇的叫道“闪开,小心弓箭!” 人的反应哪里比得上弓箭,后面来不及躲闪的山贼又有几人中箭倒地。 彪子此刻也顾不上苟延残喘的三当家嘶声大叫道“快把火把仍了。都把火把扔出去!” 熄灭火把,总算是让彪子松了口气,虽说还是有人不断的中箭,可是总比刚才当活靶子强,彪子带着人退回到大当家身边,躲在岩石后面。 大当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闹得摸不着头脑,就算是二当家带着人杀回来,他手下也没有这么多弓手啊! 要知道这个时代,弓可是真正的奢侈品,军队里面的制式弓就需要良匠花一年时间制造。而且一名弓手最少得要苦练几年时间才能训练成型,之后就得看个人天赋。 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大部分弓马娴熟的人都在军队里。有这种本事的人也瞧不起江湖上的这些亡命勾当,所以在这江湖中有人会射箭,那就是香饽饽。这种人要是肯来黑山寨,直接就可以越过中层当大头目。 而跟随王怀素的这批陈家子弟大多都能控弦上马,他们可以说是当今陈家年轻人中武艺最杰出的,这些都是他们十多年下来勤学苦练出来的本事,他们的父辈都在陈家家丁队里任职,恰好陈家家丁队又不缺人。有杨虎帮忙招揽,又加上陈夫人默许,王怀素这才能把他们招致麾下,不然王怀素就算是拿出天价来,都别想拉走一人。陈家也不可能允许他们为外人效力! 这一波突然袭击他们的人,让大当家不明所以,他在寨门还派有人驻守。那么多人在,冯头又是跟他多年的老兄弟了,按照他对老冯的了解,按照老冯的谨慎就算是有情况也不会连个报信的人都逃不出来吧! 侥幸逃过一劫的三当家却是兴奋不已,得救了!自己居然得救了!军师果然没有骗我,他杀死二当家夺了寨门引官军上山了,有这么多弓手的除了官军还会是谁!连忙趴着大喊道“军师,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啊!” 听见三当家激动的叫声大当家不由得一愣,军师!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个叛徒会认为来的人是军师呢?军师怎么又会救他!不是军师告诉我他和二当家要造反吗? 就在大当家满肚子疑问的时候,王怀素见所有山贼都已经趴下隐藏,藏得严严实实不敢露头,弓箭再难建功下令道“停止射击,刘文佐你带人缓步上前,用锥形阵,注意阵形千万不要冲得太快乱了方寸,咱们一步一步压上去,逼他们站起来迎战!记住宁愿宁愿放跑山贼也不许脱离阵形去追杀,一定要保护好后面的弓手!” 刘文佐看见陈家子弟不断的射杀山贼,早就手痒。立马起来招呼人手,准备冲锋! “陈靖武,陈靖节,你们各带一队跟着刘文佐后面。记住你们两队分两次射击,保证自己安全,不断压制他们。” 陈靖文,陈靖节领命,快的分队跟在刘文佐后面,准备开始收割! 王怀素的计划很简单,让刘文佐带人缓步冲锋,逼山贼出来决战,陈家子弟在后面用弓箭掩护趁机射杀。这么近的距离,面对身无寸甲的山贼,弓箭的杀伤力毋庸置疑,这种杀人如切菜的攻击,能一股脑打垮这些山贼! 看着从黑暗中杀出一群人来,大当家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下一点,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而且对方人数不多不过二十来人而已,若是没有那些弓手,自己可不会怕他们。 待到对方走近,大当家等人看清了下方来人的面目,不由得目瞪口呆!手端着长枪冲锋在前的那人不就是刘文佐吗?难道刚才放箭射杀咱们的那群人真的是他们!这是为什么? 三当家此刻也认出了刘文佐,心里大喜趁着大当家他们都畏惧弓箭没人管他,起身跑向刘文佐,害怕被后面手持弓箭的人误杀,边跑嘴里还大呼道“刘文佐,是我!快救我!” 后面的大当家等人都害怕下面那群弯弓搭箭指着这边的弓手,不敢起身阻拦。三当家安然无恙的从他们身边越过,直奔刘文佐而来。 “马上自己就安全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刘文佐,三当家心里送了口气,只要自己跑进人群就彻底安全了。他誓以后自己再也不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了!等这次事情了结之后,也不想当什么官了,就去乡下买地建个庄园,娶个媳妇以后安生过日子。以后要做一个善人积德行善,为自己的后半辈子积福! 三当家终于跑到刘文佐跟前,心里一松最后一股劲松懈了,疲乏的身子连站立都十分困难,微微顿了顿刚要开口。此刻借着月光看见刘文佐冷酷面庞和看死人一眼的眼神。这种眼神他最熟悉不过,心里暗道不对劲! 刘文佐却没有给他机会,微屈着身子往前猛踏一步,原本平端着的长枪瞬间向前一刺,枪出如龙极似飞电,一枪在三当家喉咙上扎出一个窟窿,再一收。根本不理还捂着喉咙不断挣扎的三当家。连多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就这样端着枪越过他,带着大家继续冲锋。 第五十三章撤退 大当家看着三当家就这样被一枪杀死,心里不但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触。这个和自己厮杀了一晚的仇敌就这样默默死去了。自己的命运又该是怎么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下面带头以锥形压过来的刘文佐,大当家心里充满茫然。他到现在还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三当家会让军师救他,为什么刘文佐会一枪杀了他,为什么军师要带人来杀我! 压下心里的疑问,大当家深吸口气大喊道“军师可在,出来回话。咱们这么多年了,你实话说我坐山虎待你如何,哪件事没有依你,你不想刘文佐呆在山上,我就准许他下山,还让他带走几个兄弟,给他钱让他开客栈,我哪有对不住你的!你出来回答我!” 刘文佐听见大当家的话,原本沉稳的步伐,不由得为之一顿。这话没错,虽说坐山虎丧尽天良作恶多端,但是最为一个大当家他是合格的,为了山寨壮大不断的收拢人才,诸如刘志秀,三当家都是他,或逼迫过邀请上山的。他对刘志秀,刘文佐也的确是没话说,不敢说百依百顺,但是一般的事他都同意的。刘文佐能在山上读书练武,能下山开客栈的确是和他的放纵有很大关系。 坐山虎看见刘文佐的反应心里一喜,他也看见了刘文佐后面紧跟着的弓手,知道一旦刘文佐压上来,自己这边就是活靶子。连忙大喊道“军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坐山虎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咱们这么多年老朋友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谈的,你为何会引外人上山,老冯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 坐山虎能当上这大当家自然不是只有武力,脾气不暴躁的时候,他还是有几分大佬水平的。 刘志秀也站不住了,苦笑的看着王怀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对坐山虎总是有几分愧疚的。 王怀素心有所求,当然会考虑刘志秀和刘文佐的感受。朝他笑道“刘公,我们去见一见老朋友,三当家不明不白的死了,大当家总是要见一见的!” 刘志秀对王怀素投以感激的眼神,跟着他走出树林。 坐山虎看着远处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两人,其中一个正是刘志秀。连忙大喊“军师,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能不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刘志秀询问的看着王怀素,见王怀素点头这才回答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这事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二当家根本没有造反,是我怕有他在会误事,所有把他骗出去杀了!” “老二没有背叛我!”坐山虎目瞪口呆,这才恍然大悟嘶声吼道“对啊!他那么没心眼的一个人,怎么会背叛我!”又朝刘志秀咬牙切齿道“你是怎么骗他的?” 刘志秀看着面色狰狞的坐山虎轻叹道“我告诉他外面有一笔大买卖,让他暗中调动手下,他性子贪婪自然不会告诉你们。有他帮忙自然就骗住你们!” “我们?”坐山虎先是疑惑不解马上瞪眼怒吼道“那老三难道也是被你骗了!” 刘志秀摇摇头“苍蝇不叮无缝蛋,计划能成功也是因为三当家早就心怀不轨,被我挑拨几下,他就提前动了。” 听见三当家早有反志,坐山虎脸色总算好看一点又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你勾结外人上山到底是为了什么,这黑山寨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的大费周章设下这等毒计,难道是我这个位置?若是你想要我让给你不就行了,咱们黑山寨的事情何必要让外人插手!” 坐山虎话的小心思刘志秀不用想就明白,不过是想激起自己对他的愧疚而已,他转头看向王怀素征求着王怀素的意见。 王怀素上前一步朝坐山虎笑问道“大当家的可还认得我李文翰吗?” 坐山虎早就现刘志秀旁边站在的那个与他一样穿着一身士人长袍的少年人,他隔得稍远晚上也看得不太真切,最开始还以为是刘志秀的朋友。如今听见“李文翰”三个字,浑身一震惊吼道“是你,你回来了!” 王怀素轻笑着出声“真是难得,想不到大当家的居然还记得住我!” “李文翰,是他!” “对啊,就是他,听说他把大当家他们骗得团团转,还让他哄了个兄弟帮他逃下山去了!” “他是回来报仇了吗?” 李文翰的事当时闹得是沸沸扬扬,山寨上本来有趣的事就不多,出了这种事情,虽说上面的当家的都面上无光,不许谈论这件事情,但是私下里面却管不着,所有喽啰都是听说过李文翰的故事的,此时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原来一切都是他设计下来的,坐山虎终于明白过来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刘志秀“军师你为什么要帮他!” 王怀素朗声打断坐山虎的话,不再让他继续扰乱刘志秀心神,若是刘志秀真的心软了求他放过坐山虎那才是真的麻烦。 “刘公早就对你们心怀不满,尔等jianyin掳虐无恶不作,若不是刘公以前实力不足早就把你们尽数灭掉替天行道,刘公在黑山寨卧底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今日与我联手,杀了你们造福一方百姓!这不正是义士所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和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要解释,那些被你杀害的无辜百姓去找谁要解释?坐山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上,杀上去!谁敢反抗通通杀死!” 刘志秀听得王怀素如此夸他心情复杂,他之前看见山贼为恶屡教不改之后,的确是有过这样的心思。后来时间一长习惯之后最多就眼不见为净。最多就像王怀素那次力所能及的帮忙说一句,如果不是刘文佐这次的事情,说不定他就老死在黑山寨中了! 刘文佐却是被王怀素一番话激起了杀气,他一直都看不惯山贼们的行为,年纪又轻经常因为这个和山贼起冲突,他之所以下山和这个也不无关系。如今有机会扫平山贼他绝对不会手软,开始带队向山贼一步一步的压上去。 坐山虎恨恨的看了王怀素一眼,看着离自己只有十几步的刘文佐,心道这样不行,一旦被他们压到跟前再被迫迎战那就输定了,立马大喊道“兄弟们他们人少,咱们不怕那几张破弓,冲进去他们就没辙了!” 几个忠心的山贼听令率先站起来准备冲下去,马上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陈靖武一队射杀。 又有几个露头想要跟着冲下来的又被陈靖节率人射死。 山贼们人数虽说,但是鏖战半夜伤亡过半,又冷又饿几乎毫无士气可言。而且本来就是山贼 哪里有多少忠心,之前围攻三当家占据上风,又有坐山虎一众头目在后面压阵还好。如今面对刘文佐和对面的弓手,立马就原形毕露,任凭坐山虎怎样威胁嘶吼就是没人敢露头。 刘文佐已经带头冲上上坡,马上就要向坐山虎躲藏的岩石出杀过来。原本地上趴着的山贼,纷纷爬起来往后逃去,每个人都抱着逃命的心思,宁愿赌命自己不会被射中,也不愿转身去拼死一搏。 坐山虎喝止不住,值得任由彪子等人扶着向山上退去。边退边喊“大伙往聚义厅走,扯到那里去,有酒有肉咱们吃饱休息好了再和他们开战!”坐山虎逃走也不忘召集手下,这些都是他能活命的本钱,自己这方之前消耗太大,但是人数众多休息好了之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他可不会轻易放弃。 刘文佐看着山贼要跑刚想要追,却被王怀素叫住。 “不要追,咱们人少不要分散,让他们上去吧!咱们就保持这个队形上去就行。”王怀素看着山贼们疯狂逃窜的身影笑道。 刘文佐停下脚步不解的问道“山贼人多咱们人少,若是他们进了聚义厅咱们拿他们就没什么办法了。而且里面还有粮食,等到那群山贼休息好,咱们怕是不好打了!” 王怀素笑而不语,心里盘算着杨虎应该已经到了吧! 第五十四章死 坐山虎一路逃窜,还不忘收拢山贼。这黑虎山除了后山那条鲜为人知的小道,就只有寨口那一条路可以下山。如今哪里有一群杀神守着,所有的山贼都只能往山顶上跑,等到坐山虎到达山顶前,已经收拢了足足一百余人。 看着许多喽啰为了逃跑把武器都丢掉,如今还有家伙在手的,不过是一直跟着他身边的这几十号人。坐山虎的脸就不由自主的阴沉下来,若是平时他非得打死这群混蛋玩意不成,不过如今却是用人之际,他还分得清时务。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回到聚义厅,借着聚义厅防守,弓箭的威力就挥不出来。到时候自己这方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加上聚义厅里面有足够的粮食,就算是打不过他们,拖也能把他们拖死。说不得自己还能反败为胜,到时候把这李文翰,刘志秀通通抓起来,丢尽山里喂狼。 他现在想起那些算计,就背后寒!老二就这样死了,被活生生坑死。老三也死了,被人利用完之后一枪捅死,尸体就那样扔在那里。幸好自己活下来了,不然就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了。 “大哥,我刚才去看了,他们现在才往上走。咱们现在安全了!”彪子奉命带人去探查情况,来回跑了一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坐山虎大笑道“李文翰,刘志秀不过是个书生,跟咱们耍心眼咱们玩不过他们,但是这杀人的活,他们却不会了。他们刚才要是再后面追杀咱们,咱们现在说不定就已经被打崩,现在成刀下之鬼了!” 一众头目也是纷纷笑着庆幸不已,刚才的情况的确是惊险,大家都以为完了。谁曾想那群人居然停在原地不动,只是放箭射杀十几人就不追了。 坐山虎大声喊道“走,咱们去聚义厅吃肉喝酒,今天敞开了吃。他们人少,今晚不过是欺负咱们状态不好,等咱们吃饱了再和他们打!” 山顶的聚义厅静悄悄的,冬天里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坐山虎此刻有冷又饿,他受了伤流了不少血,此时全身乏力全靠周围人扶着才能走路。看着终于走到聚义厅,连忙招呼人扶他进去。山贼们跟在坐山虎后面一窝蜂似的想要涌进聚义厅,进了聚义厅总算是安全了。 聚义厅的大门突然打开,迎接山贼们的不是酒肉,而是利箭!杨虎射出一箭,扔掉手中的弓。手持大刀从大门里出来,带头杀入混乱的人群,滴水不漏的挥舞着大刀,不断带起血花。 坐山虎吃惊的看着聚义厅里面杀出的陈家子弟,又是弓箭!除了他还会是谁!坐山虎脸色苍白失神的想到,那个在自己面前瑟瑟抖被吓得连字都写不出来的富家子。心生悔意若是当时不贪图钱财,直接一刀杀了他该多好啊! 杨虎的埋伏让山贼彻底失去了希望,再也没有勇气继续战斗纷纷败退。被人群护着的坐山虎,无疑是条大鱼,自然被杨虎盯上。 几名亲信刚想着护着坐山虎逃走,就被杨虎杀透追上来。杨虎跨步撩刀,刀似雷奔挑出对方斧子,趁着对方露出空当后下劈,飞斩杀掉一人。继而又上前一步,大刀直袭另一人膝盖,斩断他小腿,顺势削刀划破他喉咙。 一眨眼时间,杨虎连杀两名好手。杀得对面胆寒,坐山虎看见杨虎又提刀杀来慌忙道“好汉饶命,我是坐山虎我愿意投降!我把财宝藏在一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只求好汉能放我一条性命,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杨虎却没有丝毫手软,杀死剩下的几名山贼。冷冷的看着坐山虎一话不说便一刀斩下。 坐山虎浑身无力刚想翻身躲开,却被杨虎的刀锋划破喉咙。坐山虎痛苦的瞪大眼看着杨虎,想要问他为什么,隔开的气管却让他不出任何声音。只听见杨虎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公子来之前吩咐我不要俘虏除贼务净,特意让你死在乱军之中!” 黑虎山险峻易守难攻,历来都是山贼们最喜欢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们的死地。上面有伏兵,下面有追兵。这黑虎山上又无处可藏,不少慌不择路逃窜下来的山贼被王怀素率人轻易杀死。 看着慌乱的山贼,王怀素就知道杨虎成功了! 刘志秀笑着对王怀素贺喜“恭喜公子大仇得报,剿灭黑山寨。为巴县除了一大害啊!” 王怀素脸色浮出一丝笑容“同喜,同喜,刘公如今不也是心愿已了了吗?” 刘志秀正色朝王怀素请求道“公子,这坐山虎毕竟对我爷孙二人有恩,若是情况允许,不知可否饶他一条性命!” 王怀素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的样子,看着刘志秀希翼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他要是以后不再为恶,我就饶他一命!” 刘志秀朝王怀素行礼感激道“多谢公子,公子心怀大志,如今有了黑山寨的钱财,怕是如虎添翼啊!” 王怀素笑而不语,些许钱财他才看不上眼,他真正看重的是黑虎山这块地,和黑山寨这份名头。不过这等事情他可不会跟刘志秀讲,如今黑山贼已经没剿灭,刘志秀答应王怀素的事情也做到了。他是走是留,王怀素虽说有一定把握,但是事情未成之前,自然不会透露这种重要的事情。 王怀素对刘志秀的确是有意,刘志秀虽说不长军事,不通奇谋。但是为人热诚,经验丰富,对明朝的官场异常熟悉,而且有过执政一方的经验,对于王怀素来讲能非常完美布满他的短板。他对政事一窍不通,如今在明朝混总是离不开那群官员的,总不能一直以力破巧。刘志秀的存在对于王怀素来讲异常重要。 刘文佐带队守在要道上,后面的陈家子弟挨个点杀。加上上面的杨虎率人一路杀下来,山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部分都被杀死,只有最后三十来名跪地投降。 杨虎记得王怀素不要俘虏的命令。但是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却不好直接杀俘。快步走到王怀素面前禀报“公子,杨虎幸不辱命成功从后山小路到山顶的聚义厅,那些山贼果然不出公子所料,想要回聚义厅休整。我就率人打退了他们!” 王怀素看着杨虎一身的鲜血关切道“可有受伤,兄弟们有伤亡吗?” 杨虎笑道“公子我没事,都是别人的血,兄弟们都没事。那些山贼都被公子打怕了,好多武器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反抗,一看见我们就散了!” 王怀素转过头看了刘志秀一眼又问道“可有抓到坐山虎?” 杨虎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我当时杀得兴起,那坐山虎被我一刀给斩了!” 王怀素歉意的看了刘志秀一言,欲言又止。 刘志秀面色惆怅轻叹一声“是他命不好,以前造的杀孽太多遭报应也是应该!公子,我能去见他最后一面,让他入土为安可否!” 王怀素自然无不可,点头让杨虎派人保护着刘志秀,送他去看坐山虎。如今山贼虽说大部分已经被扫清,但是说不定有漏网之鱼还是得小心为上。 第五十五章新生 “投降的山贼太多,咱们一共才三十多人,黑虎山东边是长江,西面是巴县地势险要,而且是夔州到巴县这边的必经之路,这里我们有大用,必须要派人驻守。”王怀素看着跪在地上瑟瑟抖的山贼们,朝杨虎说道。 杨虎听不明白为什么,王怀素一定要这黑虎山,夔州到巴县的商路并不达,一般都是夔州的商人到重庆都是坐船。既方便又快捷,还没有这么多山匪路霸安全许多!不过杨虎想不通就不想,更不会多问。点头答道“刚才有他们在,那些投降了,所以我就没有杀了,之前在山上投降的都杀了!” 王怀素满意的点点头,他非常缺人,但是缺的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他若是单纯的想招人,那巴县那一干混混,他能喊来上千人。但是就如同这些山贼一样,他不屑于要!一个个品行低下,游手好闲。他可不希望这些人带坏他的士兵,这些个山贼就更让他不喜。没有实力,没有忠诚,他希望训练出一支没有自己思想的军队,而不是兵痞,兵贼! 黑虎山这里远离县城,又是出了名的凶地。完全就是给他量身定造的练兵场所,和酿酒场所。他之所以大费周章的一定要拿下黑虎山,为的就是这一块基业! “你们都是恶贯满盈的山贼,都应该被处死。不过既然是主动投降,那么我觉得给你们减罪一等,不应该涂造杀戮。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检举出其它人犯过的罪行,最后功过相抵!若是功大于过,就免罪释放,有罪则数罪并罚!”王怀素面露不忍的看着排排跪在地上,不断哀声请求的山贼们,看似心软给出的条件。 “我检举啊,李老六他杀人无数,强抢妇女上山,把她们折磨致死。还吃童男心脏,杀孕妇吃紫河车,什么都干过啊!” “你胡说,我也检举他,这****的好多事都是他撺掇我一块儿干的,你敢不承认,那地牢里还有好些个女子活着的,她们都受你折磨!” 一群山贼为了活命,最开始是互相检举,后来为了活命甚至开始胡编乱造,王怀素却不管不顾任由他们挥,把刘文佐唤道身边询问道“他们说地牢里还关押着许多女子,都是些可怜人啊!你知道地牢在哪里吗?去把她们救出来!” 刘文佐脸上闪过一丝杀意,狠狠一跺脚骂道“这群禽兽,居然还在山下抢女子上山!” 见王怀素疑惑的看着自己,刘文佐气愤道“之前我在山上看见他们做这事,就带着几个兄弟杀了几个禽兽,后来就下山了。没想到他们又开始做这样的事情,还专门修了个地牢!” 王怀素点点头,吩咐刘文佐快去,继续笑眯眯的看着山贼们互相攀咬! 片刻之后,刚才离去的刘文佐带着十几名身着男装神色枯槁的女人回来。只见刘文佐此刻光着上身怒气更甚提起枪指着那群山贼,红着眼睛向王怀素问道“公子,这!这群禽兽,你怎么能饶过他们!都该杀!全都该死,我刚才问过那群女人,她们都是被强掳上山的,时间最长的已经被关押了一年多。听她说地牢里面最多时同时关押过三十多人,山贼们对她们很不好,经常挨饿,还受折磨,生病了也没人治,死了好多人。这群畜生留着都是祸害!公子不如杀了他们,为这群女子报仇!” “是啊,公子杀了他们!”“报仇!”“报仇!”陪着刘文佐一块去地牢的人,此时也厉声请求道。 王怀素本来就准备找借口杀死这群山贼,如今刘文佐要亲自动手,他自然是巴不得。不过此时他倒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 王怀素扭头看着那群备受山贼迫害的女子,目光从她们麻木的脸上看过去。这种眼神似曾相识,媚儿最开始也是这样!哀伤莫过于心死!王怀素心头一悲,对这些可怜女人的命运,感到悲叹。 王怀素轻叹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管这些山贼。刘文佐等人得了王怀素默许,里面持刀提枪杀向山贼。 王怀素站在山上俯瞰长江,心里愁绪万千。人性总是这般复杂,他能狠心的杀死数百山贼,可是面对十来个命运悲惨的女子,却勾起了他的同情心。国家积弱黎民总是最苦的,以后还会有张献忠,有满清! 四川人口密集,王怀素估算起码有四千万,后世清初之时仅剩六十余万,逼得湖广填四川。相比于他们,坐山虎真的是个好人!过了这个月,就是1639年。还有一年张献忠就要来了,那么满清还会远吗?自己真的能保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吗? 早晨的景色一派清新如洗,空气里含有一股清淡的草香,昨晚下了一场小雨天空还灰蒙蒙一片,没有一点温和的光线,有点冰冷的气息王怀素漫步在山间的草丛小径上,低头看那绿绿的小草,地上还残存着昨日的血色。 “不知之后,公子有何打算!”刘志秀跟着王怀素身后,突兀的问道。 问志?王怀素脸色不变声音不大却有一股金石之力“如今天下正值多事之秋,流寇遍地乱贼四起,大丈夫正当匡扶社稷,上报朝廷下安黎民,携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刘志秀若无其事的说道“公子这般伟岸的志向,怕是不易达成!” 王怀素终于露出一点口子“山寨里面的财物,除了封赏剩下的都会用来招揽家丁,况且我有一法可赚万金,如今这世道最重要的不是钱财,而是手下的精锐。”王怀素又指着慈云寺的方向“刘公你说我若是拿下慈云寺,这几百年的积累能有多少!” 刘志秀惊骇的看着王怀素,王怀素想要他加入,他当然知道。但是一直故意不提,主择臣,臣亦择主。刘志秀活了六十多年,早就不是那种容易头脑热的毛头小伙子,对于王怀素他肯定要充分考察。经过多次观察之后,他对王怀素的性情能力非常满意,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不露丝毫口风。 便宜送上门的东西没人会珍惜,太容易得到的总会让人不重视!刘志秀不是待价而沽,他也不会做这般没品的事。更没有想过要王怀素三顾茅庐来请他,但是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一槽!谁知道这一问,问出一个大卫星来! 价值万金的方法!要洗劫慈云寺!自己这位未来的主公,果真是志向不小啊!刘志秀却没有丝毫怀疑,王怀素这样的人既然敢这么肯定,肯定是有把握的。 “刘志秀拜见公子!”刘志秀忽然弯下腰向王怀素行礼! 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的刘文佐,见爷爷终于开口亦是朝王怀素行着大礼。 这次王怀素却没有闪开,径直受了刘志秀一礼,定下了名分这才大笑着扶起刘志秀“先生不必多礼,怀素年幼无知今后若是有什么错误之处,还望先生查漏补缺一一指正!”又上前扶起刘文佐“文佐生性正直,志虑忠纯。有你们帮我,我刚才那目标可计日而待也!” 刘志秀拱手正色道“公子请放心,老朽必定竭心尽力相助公子!” “是啊,我们兄弟都特别佩服公子,愿意跟着公子干大事!”刘文佐大声说道。 跟在旁边护卫的杨虎连忙朝王怀素道喜。王怀素也是面带喜色,拉着刘志秀,刘文佐笑道“今日处理好这些事务,我就得先回陈家。黑虎山就得交给先生替我打理了!防务就由文佐来管理!” 刘志秀没有推辞,反而问道“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王怀素沉吟片刻“那群女子愿意下山的,你分写钱财送她们下山,若是不愿意的咱们就收留她们!” 刘志秀点头应下。 “早上已经派人骑马去县城叫人,到时候会拉过来一波县城的混混,你们手下人手不足,先将就着用着!” “老朽明白!”刘志秀跟在王怀素身后落后半步。 王怀素指着山涧的一大片空地问道“这里外面进不来吧?” 刘志秀清楚的记得黑虎山的地形仔细思考一会儿,肯定回答道“那边是悬崖绝对没有路子,整个黑虎山想要进出就那两条路!” 王怀素笑道“杨虎明日会送一些工匠和酿酒师过来,你们在这里建一座酒厂。规模尽可能大一点!”看见刘志秀答应,王怀素随即又朝杨虎问道“下面的人找的酿酒师怎么样了?酒厂的器械和酿酒的高粱买好了吗?” 杨虎连忙回答道“器械和高粱都是派人去重庆买的最好的,不过酿酒师我要他们找遍全城,最后符合公子要求的只有一人!” 王怀素轻轻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条件太苛刻。要求要么是没有成家的单身汉,要么就是没有亲人的那种老汉!巴县本来就不是什么酿酒大县,哪里有那么多酿酒的师傅。 不过事关重大,王怀素心一横不再犹豫“把那些背后没有太大关系的酿酒师一家人,通通请到黑山寨来!” 第五十六章叛徒 为害巴县十数年之久的黑山寨的覆灭了,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却没能在巴县引起一点水花,一切都被王怀素隐藏下来,整个黑山寨的山贼在当晚几乎就被全部杀死,剩下的一些漏网之鱼也没能逃过之后连续俩日的搜山,被尽数杀死。 如今知道黑山寨被灭掉的人,只有王怀素的下属。陈家子弟自然不会乱传,剩下的人却连下山都不被允许。 那日之后王怀素便令杨虎抽调上百名混混去黑山寨做苦力,顺便还邀请去了十多家酿酒师。各种酿酒的器械和高粱都在杨虎的催促下,源源不断的运向黑山寨。 不过数日,那块儿被王怀素选定的地方便建起了酒厂,所有的准备都已经齐全,就等着王怀素一声令下酒厂就要开工了。 王怀素酿酒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虽说王怀素能力不凡,可是他居然想要进入这个他不熟悉的一行,而且牛皮还吹得震天响,一法值万金!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不过知道王怀素酿酒的人并不多,要么是他的下属,要么就是陈夫人。刘志秀对王怀素大张旗鼓酿酒的行为虽说不赞同,但是却绝对不会反对,只是觉得如今百废待兴,王怀素这样花的银子太多,万一失败后果太严重。至于杨虎更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他什么都听王怀素的,王怀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倒是陈夫人知道王怀素酿酒的消息,心里有些担心。她虽然对王怀素有信心,可是这毕竟是他从未涉足过的事情,酿酒可是个技术活,王怀素强行请去的酿酒师都是一些普通的手艺人,真正有酿酒绝技的都在大家族里。 没有好的师傅,用来酿酒的还是喂猪用的高粱。她在猜测是不是王怀素得了一个什么酿酒秘方。所以这样兴致勃勃的开始酿酒,可是如若真的有这样的秘方,那以前为何会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有这样的东西怕是早就有人拿出来使用了! 陈夫人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是王怀素酿酒失败,银子上周转出现问题,她就拿出私房钱帮他维持住这个局势,王怀素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她可不忍心因为缺钱而轰然倒塌。 陈夫人知道王怀素的所有动向,甚至不用她刻意打听。就有人会把消息透露给她!王怀素手下的陈家子弟,虽说已经决定跟着王怀素。但是要说没有陈夫人的关系,那是谁都不会相信的,不然光是他们那些亲戚都不会同意他们这样跟着王怀素。 毕竟那时候王怀素格局太小,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人家都不是傻子,你当时就算是吹得天花乱坠,也是虚的。要不是陈夫人暗许甚至帮忙,王怀素他自己都不信能拉来这么多人。 所以对于陈家子弟会把消息告知陈夫人的事情,王怀素放任自流。陈夫人也非常有默契,从来不干涉王怀素做事,甚至还主动要求陈家子弟不要把事情外传。 自从那日之后,王怀素就再也没有出过陈家。黑山寨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刘志秀打理,县城的事情就交给杨虎。他决定好大方向之后,就如同乖宝宝一样窝在家里读书。 王怀素的举动倒是让陈夫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点。王怀素做的事,越来越让她吃惊。上次杀死秦源就让她刮目相看。这次居然灭掉了黑山寨,这可是陈家都不愿意轻易招惹的势力。王怀素获得的成功固然让她欣慰,但是这其中的风险一点都不小。 “听说酒厂明天就能出酒了,你这么大费周章把人全家都请过去,地点选在黑山寨。难道还真的有什么秘方?”陈夫人遇到王怀素的事情,总是没有往日的心境,找个借口把他叫过来。 王怀素看了陈夫人一眼笑道“我就知道肯定瞒不住夫人,我手上的确是有酿酒的秘方!我能保证肯定会成功!” 蝉儿给王怀素端上茶凑近脑袋神神秘秘的问道“怀素,什么秘方啊,能不能告诉我啊!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交换哦!” 陈夫人佯装恼怒嗔怪的轻声道“蝉儿!” 蝉儿吐吐舌头,退到一边。 陈夫人不待王怀素开口,便说道“你明天就要过去!” 王怀素点点头“是的,夫人这秘方就在这出酒上!” 陈夫人轻笑着看着王怀素,眼神中的意味让王怀素原本准备说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果然是不会要的,她总是这样看透人心。王怀素脑子里的东西不少,电子书上面的就更多了。像这类的酿酒秘方不过是他诸多选择中的一个,若是陈夫人想知道,他当然不会藏私。 “黑山寨盘踞在巴县这么多年,不仅安然无恙还越强大,如今连官府都要顾及它。想不到被怀素你一朝灭掉,而且你还是处于弱势。能把兵法融会贯通,看来你在那上面下了不少功夫!”陈夫人轻声赞叹道,能让她佩服的人不多,她姑姑算一个,如今王怀素能算半个! “对呀,怀素杨虎回来给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提起你用计离间山贼眉毛都飞起来了。不过那群山贼可真傻,就这样被你骗了。”蝉儿插嘴道,不由得漏了老底。原来王怀素身边最大的“叛徒”就是杨虎啊! 陈夫人和王怀素都看向蝉儿,蝉儿也知道说漏嘴了,一不小心就把杨虎卖了。眨巴眨巴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王怀素蹑手蹑脚的退出去。 陈夫人心里略微尴尬,她这样打听王怀素的事情总归是不好的,可是若是放任王怀素不管,她放不下心。这种心理让她很矛盾,但是感觉却并不差。王怀素的事情她是愿意去关心的。 “这次还是太过冒险了,毕竟他们身份特殊,如果死伤太大,怕是会有很大的反弹。你要注意!”陈夫人委婉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