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间饭店：家有红案大宗师》 第1章 厨神系统激活 “一锅品质极佳的八宝粥。” 后厨，几口硕大的砂锅架在灶台上，火已经关了，但锅里的粥仍咕噜咕噜，缓缓冒着小泡。 齐禹看着砂锅上漂浮的小字，用力揉了揉眼睛。 小字消失了。 是我熬夜修仙困迷糊了，还是今早下面条用的野生菌臊子没炒熟？ “儿砸！喊你熬的粥好了没有？”高大肥硕的齐清河举着勺走过来，声音粗重洪亮，中气十足：“哟，差不多了，我先尝尝！” 说着他就挤开齐禹，打了勺粥进碗，急慌慌地打了勺塞进嘴里，烫的嘶嘶直喘气，嘴巴不断张合，舌头搅拌翻滚，把刚出炉的粥在嘴里又炒了一遍。 “可以啊儿砸，你这粥煲的给力啊……你加东西了？粥里的甜味有点奇特。” 齐禹：“百花蜂蜜和糖桂花，爷爷前不久寄来的，我觉得比白糖好吃，就加进去了。” “呼噜呼噜……”齐清河三两口把碗喝空，又给自己打了一满碗：“不错不错，马上要干活了，我抓紧再喝两碗。” 齐禹看他一眼，给自己也打了点粥，搅拌搅拌送进嘴里，顿时一呆。 这粥……我熬的？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惊才绝艳的八宝粥？！ 微火慢炖了好几个小时的粥，里边几种杂粮米豆炖的将烂不烂，深藏在各种食材深处的清油被熬煮出来，完美的糅合在粥里，整碗粥香气扑鼻，入口滑腻软糯，舌头一搅就在嘴巴里散开，粗粮清淡却不失香甜的滋味扩散，不用咀嚼就顺着食管滑进了胃，一路暖到心底。 蜂蜜独有的果味清甜在口腔里弥留，浮在面上丝丝缕缕的糖桂花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清幽花香在舌尖绽放，给蜂蜜的清甜加了不少色彩，也给八宝粥添了几分层次。 “叮！”就在这时，齐禹脑海中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宿主成功解锁一道高品质菜品，并获得食客认可，满足系统激活绑定条件。” “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尊敬的宿主，厨神系统已激活，全部功能解锁（此前仅解锁鉴定及新手福利功能）。本系统致力于服务宿主，帮助宿主成为厨神，但不会干涉宿主任何选择，具体功能请宿主自行查看。” 齐禹又是一呆。 啥玩意儿？ 厨神系统？ 芜湖完蛋，我真的吃菌子中毒了？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去年野生菌上市时他没忍住自己炒了盘吃，吃完就看见自家狗子搂着他肩膀问他好吃不，说话还带字幕。 然后就在医院输了两天水。 这次肯定也是。 都怪老爸和爷爷给他的压力太大，明明都考上大学了，还非逼他学厨，搞得中毒了想的都是厨神系统。 他还记得自己考上大学后，家里就卖了原来的店面直接搬到大学城美食街来，美其名曰方便照顾他，他当时还有些感动。 前几天装修完开业了才发现，他们只是图大学城生意好，还能找到大学生兼职工这种廉价劳动力（虽然暂时还没招到），没课的时候还能拉他回来帮忙，顺便敦促他学厨，以便将来继承家业。 呵，亲爹亲妈。 这年头经济不景气，餐饮生意都不好做，当厨师有什么前途？ 唉，想那些干嘛，野生菌中毒可不是小事，得赶紧去医院看看。 “叮！应宿主要求，系统检测中……检测完毕，宿主当前健康状态良好，未发现中毒迹象。但因熬夜过度，睡眠严重不足，血糖偏低血压偏高，请宿主注意休息。” 齐禹眨了眨眼睛。 不是中毒？ 我真绑定了系统？ 确实感觉身体没毛病，耳聪目明，脑袋也不昏沉。 齐禹悄悄看一眼仍沉醉在八宝粥里的齐清河，试探着在心里呼唤：“系统？” “我在。”声音在脑袋里响起，同时一张硕大的透明面板在齐禹眼前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人物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1（经验值0\/） 职业：学生；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中级7\/9） 调味（中级2\/9） 火候（中级2\/9） 颠锅翻勺（初级5\/6）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中级4\/9） 品味（中级6\/9） 初级鉴定【您可以获得厨师和菜肴的基本信息。注：系统技能，宿主等级每升十级自动提升】 技能点：1（系统赠送） 擅长菜系：无 综合评级：d级（您还是名菜鸟厨师，请尽快提升厨艺水平） 备注：宿主所做菜品获得顾客好评可获得一定经验值，宿主等级提升可获得技能点。使用技能点，或通过勤加练习，可提高职业技能及其他技能等级。 齐禹又呆住了。 升级？ 技能点？ 技能点能直接提升技能等级？ 鉴定技能能看到一切东西的基本信息？ 下意识地，齐禹扭头看向齐清河。 齐清河又干掉一碗八宝粥，正意犹未尽地盯着砂锅，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碗。 过了三秒，一行小字在齐清河头顶浮现：齐清河，男，48岁，炉头厨师（b+级），饮食偏好：甜食。 收回目光，齐禹心脏怦怦乱跳。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居然获得了系统垂青？ 可是…… 厨神系统…… 为什么偏偏是厨神系统？我真的不想当厨师啊！ 他又低头看看砂锅，那行字再度浮现：一锅品质极佳的八宝粥。 几秒后，小字一阵扭曲，多了一行备注：新手福利，粥类菜品色香味形意全属性加成100%（加成仅限宿主所作第一道菜所属品类，当前已绑定粥类）。 全属性加成？我就说我煲的粥怎么可能这么好喝…… 等等，加成绑定？仅限粥类？ 齐禹又忍不住捶胸顿足，为毛是粥，这玩意又卖不上价，早知道随便炒个小炒多好。 一时间，后厨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父子俩一个沉浸在八宝粥的美味之中无法自拔，一个盯着半透明的系统面板悲喜交加。 “齐清河！”前厅传来中气十足地怒吼：“又在后厨摸鱼？！青椒肉丝炒好没有！赶紧的！客人等半天了！” “老婆？”齐清河脸色大变，他是个典型的耙耳朵，极怕老婆的主，听了这话忙把碗放下蹿回灶台边上：“快了快了，马上出锅！儿砸，你赶紧先把八宝粥端出去。” “哦……” “叮！匹配到可选主线任务：厨神的崛起。” “厨神的成长需要名气，八宝粥作为宿主当前唯一拿得出手的菜品，请宿主以此开局，打响招牌。任务要求：八宝粥累计获得五百份好评。任务奖励：煲粥等级＋1，自由技能点＋1，随机完美粥类菜谱x1。” 齐禹一愣，小脑袋瓜子转的飞快：“爸，咱们要不要搞个促销活动，八宝粥免费赠送？” “这么好喝的八宝粥你不提价就算了，还要免费送？” “这不刚开业嘛，打个招牌呗。” “这……有点道理？” 第2章 好评如潮 “天哪噜！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八宝粥？！” “咕噜咕噜……嘶哈！烫烫烫！” “好喝啊！这粥真的好喝啊！” “咦？大胸弟，你这喝的啥啊？八宝粥吗？有这么香？” “害，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我保证你没喝过这么绝的八宝粥！握日，在这碗粥面前老子最爱的糖醋里脊啥也不是。” “决定了，以后每天早上都来这里喝粥！” “我一日三餐都要喝八宝粥！” “嘶哈嘶哈……嗷！操操操！” “怎么了？烫到了？” “我他妈咬到舌头了！” “不是吧你，喝粥都能咬到舌头？” 我家炒菜馆，极其随意的名字，大学城美食街中一家新开业的普通餐馆，却发生了极不普通的一幕幕。 一位位食客端着大碗，疯狂地炫着八宝粥，一个个活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似地。 齐禹都看呆了，他知道系统加成下的八宝粥极其美味，但没想到食客们能失态成这个样子。 就……有这么好喝？ 不止齐禹，好些没点八宝粥的食客都惊呆了，犹犹豫豫地点了一份。 也有食客满脸不屑：“不是，这些都是托吧？这也太浮夸了，当我没喝过八宝粥吗？再好喝能好喝到哪去？” 与他同行的女伴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感觉不像耶，就算是找托，也该选别的菜，不应该一致爆吹八宝粥吧？” “鬼知道，说不定是价钱没选到位，水军用这种法子抗议？” “应该不至于……要不我们也点一份尝尝？反正开业大促八宝粥也不要钱。” “咦？不要钱？那试试？” “试试！老板来两碗八宝粥！” 脑海里系统提示音接连炸响，经验值不停暴涨，仅仅十多分钟，他的经验值就满了。 “当前宿主经验值已满，是否升级？” 齐禹回过神，毫不犹豫地选了是，随后琢磨片刻，将系统赠送和升级获得的技能点都点在了刀工上。 一阵恍惚后，他的脑子里泛起了一片绚烂的刀光，各种食材在他脑海中浮现，被那片刀光处理的明明白白。 回过神再看自己的属性面板，刀工那一栏已经变成了：刀工（高级1\/12），后边还有一条贴心的备注：你的刀工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厨师。 齐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手很痒，很想拿刀切几样菜试试。 这时，他的母亲寸英莲同志刚教训完丈夫走回大堂，就被食客们疯狂炫粥的一幕震住了。 “儿砸，这……这啥情况啊？”她一脸懵逼地看向齐禹。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我煲的这锅粥特别好喝？” “八宝粥能好喝到哪里去……你往粥里下药了？” “没有，我哪能干这种事……后厨还有好几锅粥，要不妈你自己尝尝？” “好。” 十几秒后，寸英莲同志的惊叫声从后厨传了出来。 同时，刚刚那位姑娘点的粥也上来了，她浅浅喝了一口，顿时脸色大变，咕嘟咕嘟将一碗粥全部干掉，才吐出舌头扇着手疯狂喊烫，又忍不住夸赞：“我跟你讲这八宝粥真的绝了啊！软糯香甜，层次感非常丰富……总之就是好喝！” 她的同伴盯着眼前的粥，满脸狐疑：“有这么夸张？”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老板，这桌再来两碗……不，三碗八宝粥！” 齐禹的懵逼劲过去，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自己煲的粥获得客人们的高度认可，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当然，关键是系统加成，色香味形意全属性加成100%果然霸道。不过色香味形都好理解，这个意是什么鬼？ 寸英莲同志从后厨走了出来，手里拿了根马克笔，在“开业大促，八宝粥免费供应”下面加了一行小字：“三日后八宝粥恢复原价。” 随后又在菜单上找到八宝粥，把原先的价格涂掉，改成十块钱一碗。 齐禹：？？？ 寸英莲拍拍齐禹的肩膀：“这么好喝的粥可不能卖贱了，起码要十块钱一碗才对得起你的手艺！” 齐禹无言，他小心提醒掉进钱眼里的母亲：“妈你清醒一点，谁会花十块钱喝一碗八宝粥啊。” “超市里的八宝粥罐头都卖四五块钱一瓶，我这极品八宝粥卖十块钱一碗怎么了？我还嫌便宜了！再说这不还有三天时间给你打招牌吗？” 齐禹看了一眼食客们疯狂炫粥的模样，忽然觉得老妈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齐禹肩上，差点拍的他一个趔趄。 “儿砸！我就说你有天赋！抓紧跟你爸好好学，将来咱们家这馆子就交给你了。” 齐禹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反驳：““妈，我可是大学生……” “大学生怎么了？你那几个堂哥堂姐哪个不是大学生？有你爸赚得多？” “好像没有……” “那不就得了！”寸英莲又是一巴掌拍在齐禹肩膀上：“行了行了，这里我看着就行，你去厨房帮忙吧，抽空多熬两锅粥啊，看这架势晚上点粥的人肯定很多。” 齐禹回头幽怨地看着寸英莲，她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胳膊快有自己大腿粗，一巴掌重重的拍下来得疼好久。 但说到后厨，他确实手痒了，很想亲身感受下高级刀工到底是什么感觉，匆匆返回后厨。 掀开帘子，就看到齐清河站在炉灶前，油光铛亮的额头爬满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 齐禹：…… “爸，要不考虑下在厨房里安个空调？” “安那玩意顶啥用，油烟机一抽冷气全跑走了，还忒容易被油堵住。”齐清河抓起围裙擦汗，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锅，头也不抬：“儿砸你来正好，抓紧帮我再切两盘洋芋，今天点酸辣洋芋丝的人还挺多。” “下粥的吧？酸爽脆辣，除了凉菜就属它最适合下粥。” “还真是，”听到粥字，齐清河又忍不住砸吧嘴：“多切几个，等会我多炒两盘留着咱自己吃。” “好嘞！”齐禹当即挑出几个黄皮的洋芋，洗净去皮，拿起菜刀，闭目感受起来。 练厨多年，虽然因为学业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学，火候调味颠勺什么的都没学到家，但刀工还算扎实，被系统升级为高级刀工后，抓到菜刀的瞬间他就感觉不一样了。 哒哒哒哒！ 细密地声音响起，就像有节奏的鼓点，齐禹只觉自己和菜刀融为一体，下刀极其顺畅，完整的一枚洋芋眨眼就被他切成薄厚相等的片片，又迅速切成丝。 “别切那么快，不着急，你刀工还没练到家，小心切到手，”听到声音，齐清河抽神提醒，并回头看了眼，顿时惊了：“咦？等等，儿砸你这刀工有点东西……” 第3章 有如神助 齐清河连锅都顾不上了，愣愣地看着齐禹切菜：“这刀工比我都不差太多了……你背着我偷偷练习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学厨吗？” “就……忽然来了感觉？”齐禹搪塞一句，聚精会神继续切菜。 高级刀工果然非同凡响，以往他切菜稍微切快点总会有顿涩感，切着切着就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下刀了，再不然就总有几片菜切的上薄下厚，但这次却切的极顺，好像手和刀还有洋芋都特别听话似的。 对，就是听话，他想怎么切就怎么切，菜刀跟洋芋都特别顺从，不会往边上滑。 菜刀上下翻飞，很是养眼，洋芋丝切的又快又好，齐清河看着看着，欣慰的笑了：“不错不错，儿砸你开窍了，开窍就……卧槽我的锅！” 他忽然闻到一股糊味，赶忙低头翻炒抢救。 十秒后，抢救失败，一锅菜被他倒进了泔水桶：“儿砸等会辣椒多切两个。” “好……肉要吗？” “不用，肉腌了很多，稳够。” “哦。”齐禹居然有些遗憾，他也好想试试用高级刀工切肉的感觉。 刀锋如意地划过肉块，麻利切断肌肉纤维，那种感觉肯定很美…… 等等，这种想法会不会有点变态了？ 我是厨师，可不是变态杀人魔啊！ 赶紧收敛心神，齐禹专心切菜。 洋芋、茄子、萝卜、辣椒，一样样常见的蔬菜被他快速分割，改刀、花刀、滚刀、小碎刀接连变换，齐禹愈发沉醉。 被逼着学厨多年，他第一次打心眼地喜欢切菜，看着一盘盘菜被自己随心所欲地切出想要的样式，感觉真的很过瘾。 系统提示音仍不绝于耳，很快他就又升了一级。 最后一份洋芋丝切完，浸入水中洗去多余的淀粉，饭店的午间营业也进入了尾声。 齐清河用他洗好的洋芋丝炒了份最用心的酸辣洋芋丝，又拍了一盘黄瓜，郑重其事地从泡菜缸里夹了一碟泡菜，他们一家三口也准备开饭了。 一人一大海碗八宝粥，饭桌上没有多余的声音，大家都在呼噜呼噜沉迷喝粥。 真香！ 喝完满满一碗，齐禹舔舔嘴，有些意犹未尽，但他的胃撑不住了，率先败下阵来。 寸英莲女士和齐清河同志大战正酣，已经干了两大碗，还没停下的迹象，筷子在他们手中宛若游龙，疯狂扫荡桌上所剩不多的配菜。 好好一顿饭，楞是吃出刀光剑影的感觉，齐禹只觉遍体生寒，忍不住往后挪挪凳子，退出战局。 刷！ 齐清河相中了碟子里最后一块泡笋，果断出手，筷子稳稳将之夹住。 脸上喜色满溢而出，他正打算收筷，寸英莲女士忽然柳眉倒竖，低声喝道：“齐清河！” 齐清河肥硕的身躯顿时抖了三抖，筷子轨迹自移，打了个圈儿划出完美的弧度，准确落入寸英莲的碗里，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老婆吃菜！咱爸亲手泡的腌菜，和八宝粥最般配了！” 寸英莲这才阴转多云，笑嘻嘻地咬掉半截泡笋，剩下的又放齐清河碗里：“老公你也吃点。” “好嘞！” 齐禹被腻到了，忍不住又后退两步，悄悄看一眼属性面板。 其他都没什么变化，主要是等级。 等级：4级（\/） 果然在他切菜的时候又升了两级，而且经验值马上又要满了……嗯等等！ 四万经验值？ 每升一级，所需经验值加一万？ 涨幅这么高的吗？ 刚一瞪眼，寸英莲忽然cue他：“儿砸，你咋不多吃些？看你瘦的，要当厨师的人这么瘦怎么行？” 齐禹：…… 我也好想再吃两口，可是真的吃不下了。 哦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并不想当厨师…… 呃，其实感觉当厨师好像也不错？ 齐清河拿勺用力刮了刮碗底，刮下半勺粥水，美滋滋地咽下去，才说：“儿砸这粥熬的真的可以啊，你从哪学学的配方？” “网上看到的，看见桂花蜂蜜腊八粥的图片，直觉告诉我很好吃，我就把爷爷寄来的蜂蜜和糖桂花加进八宝粥里了。” “直觉？好事啊！”齐清河很兴奋：“当厨师最重要的除了经验就是直觉，经验还可以慢慢练，直觉一般人可练不来！你刀工进步也很大，我就说你是有天赋的，你爷爷还不信。” “爷爷？”说到爷爷齐禹就打了个哆嗦，回忆起小时候被爷爷逼着练厨的日子，忍不住小小声嘀咕：“不信好啊，可千万别跟爷爷说我有天赋。” 爷爷是部队里出来的伙夫，还当过国营饭店的大厨，教起后辈来那叫一个严厉，齐禹小小年纪，胳膊上就满是被热油烫出来的水泡，掌心全是拿沙子练习颠锅翻勺磨出来的老茧。 得亏爷爷终于发现时代变了，读书比学手艺更有前途的多，才由得他放弃学厨去读书。 但这两年大学生泛滥，爷爷天天看着大学生毕业即失业的新闻，心思又活络了起来，总想从乡下杀回城里逼他重新学厨。 爸妈都是农村里出来的，没什么主见，价值观一直很朴素，先前觉得读书好，支持齐禹不学厨念书，但这两年发现大学生也就是那么回事，未必轻松更不一定稳定，大多数毕业了还不如齐清河赚的多，也开始动摇了，动不动鼓动他回家跟老爸学手艺。 正走着神，齐清河忽然一拍大腿，结果太用力把自己拍疼了，嗷地一声说：“我得给你爷爷打个电话，他知道你现在刀功练出来了肯定很高兴！” “别！”齐禹脸色变了，但已经晚了，齐清河电话已经打了出去：“儿砸你说什么？啊不是，爸你不是我儿砸……呸，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儿砸……呸呸呸！爸，我是说咱儿砸开窍啦！” “去你的，话都不会说，来电话给我！”寸英莲同志一把抢过电话：“爸……呃，挂断了？” 她又重新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响两下就被挂断，不由柳眉倒竖，狠狠掐了齐清河一把：“你瞧瞧你！成天炒菜把脑子都炒了！把咱爸气的！” “这这这……现在怎么办呐？” “还能怎么办？等明儿爸气消了再打过去解释呗！”寸英莲气的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中午不准休息，滚去厨房切菜！” 齐禹暗暗松了口气。 寸英莲又看向齐禹：“对了儿砸，你要不要试试别的粥？万一你别的粥也有天赋呢？” 听她这么说，齐禹想到自己“粥类菜品色香味形意全属性增幅100%”的新手福利buff，也有些心动：“我试试？” “行，你想试什么粥？妈去帮你准备食材。” “皮蛋瘦肉粥，滚蛋牛肉粥，南瓜小米粥，先试试这三样吧，两甜两咸，正正好。” 第4章 平平无奇的番茄炒蛋 看着面前四锅粥，齐禹骄傲的叉了会腰。 不愧是我，就算熬的时间不够，四种不同的粥也全都是品质极佳，米花和各种食材完美融合，米油清香包裹着浓稠的汤汁，为粥打足了底味。 尤其两锅咸粥，鲜咸浓郁，层次分明，再撒点点葱花点缀，那滋味简直绝了，舌头都想嚼下来配粥。 但…… “我是不是有个八宝粥累计获得五百份好评的任务来着？”齐禹唤出任务面板，看着133\/500的进度陷入了沉思。 一中午卖出133份八宝粥并收获好评，这份成绩简直可怕，而且可以预见，晚上点八宝粥的人肯定会更多。 但其他粥品的推出，势必会影响到任务进度，他还蛮想得到任务奖励的，一刻都不想耽搁。 想了想，齐禹很快又有了主意：“爸，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着急。” “嗯？”齐清河不理解：“儿砸你说啥？” “一下把四锅粥都推出去，容易把顾客的嘴给养刁了。我觉得不如这样，先只推出八宝粥，等他们觉得快喝够了，我们再推出一款咸粥，维持住他们的新鲜感。” “我觉得中！不过这你得跟你妈商量，菜单的事她说了算，我就是个炒菜的。” “哦。”齐禹丢下老爹转身就走。 找到正嗑瓜子追苦情剧的寸英莲同志，齐禹把想法给她一说，她琢磨两下，顿时觉得很有道理：“还是儿砸想的周到。瞧你这脑瓜子，读大学真的浪费了。” 齐禹：…… 妈你画风别和普通父母这么格格不入，就算经济再不景气，谁家父母不指望孩子读个好大学出来找个看起来高大上的工作的？ 不过也难怪，他们家这情况确实…… 齐家人丁兴旺，上一辈几位亲叔伯全都是干厨师的，堂叔伯也有过半在搞餐饮，而到了齐禹这辈三十几号人里，有子承父业搞餐饮干厨师的，有着实没天赋干脆盘个店面做点小生意的，开小厂子的，转学别的手艺的，也有七八个正常读大学出来找工作的。 相比较而言，那几个大学毕业后出来找工作的，在兄弟中过得并不算好，又苦又累收入在这一辈中也并不拔尖，甚至只能排在中等偏下。 这就导致在齐家人眼里大学生也就那样，考不上最拔尖的一批大学读最吃香的那些专业，还不如回家继承手艺，甚至不如去做点小本生意。 齐禹读的只是普通一本，不算名牌，专业就业前景也一般般，寸英莲平时只是念叨两句，但并没有自作主张逼齐禹退学，任由他自己选择，已经很不错很开明了。 知道齐禹听不进去，寸英莲念叨两句也不说了，递给他一把瓜子：“休息会儿吧，厨房里有你爸就行，别进去了，里边热得很。” “不了不了，晚上的八宝粥还没熬好呢。”齐禹念着自己的任务，接过瓜子一边嗑一边回到后厨。 “这孩子，”寸英莲摇摇头：“明明喜欢厨房，怎么就不肯当厨师呢？” …… 五点。 将出锅的八宝粥一一倒进保温桶，估摸着碗装少一点应该有三百多份的量，齐禹满意地擦汗。 这个点已经有学生三三两两的来吃饭了，但是还不忙，齐禹便打算偷会儿懒，躲在角落又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犹豫良久，把升级得到的技能点点在颠锅翻勺上，还剩下一点暂时没想好加哪项技能，先留一下。 于是那一栏就变成了：颠锅翻勺（中级1\/9） 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幕幕画面，各式菜品在油锅里翻滚，一杆大勺压在其中，轻轻一抖一翻，食材便在锅中跳起了舞，时而汇成一片，时而均匀散开。 颠锅与翻勺的本质，都是为了让食材的受热更加匀称，与调味料的搅拌更加完美，是厨艺一道最重要的基本功之一，大多数高超的技法都脱胎于此，那些打小拜师系统学厨的人，单这一项就要练上好几年。 专业的厨师，一口锅一道菜，随便翻几下就能看出功底。 中级颠锅翻勺只能算基本功比较扎实，齐禹也不像刀工升级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但厨艺基本功的最后一块短板被补齐，他发现厨房给他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了。 看向自己的属性，果然，他的综合评级已经变成了c级，备注也改成了：您的基本功相当扎实，厨艺超过了绝大多数普通的家庭主妇（夫），可以尝试独立做一些菜品。 他忍不住走到炉灶前：“爸，能让我炒一份菜不？” “嗯？”齐清河表情有些纠结：“怎么忽然想炒菜了？” 儿子的水平他清楚，学厨多年练的都是基本功，炒出来的菜只能算还凑合，怕他砸了自己的招牌。 开业初期口碑最重要了。 不过想到儿子好像忽然开了窍，对厨艺有了兴趣，他又不忍心泼冷水。 算了算了，大不了炒出来的菜留在厨房就是，想试试就试试吧：“你自己找口灶。” “好嘞！” 齐禹苍蝇式搓手，挪到灶台前。 炒个什么好呢？ 番茄炒蛋吧，简单，人人都会炒，做法百变多样，怎么炒都不算错，好吃就行。 顺手拿了两个番茄，洗净在皮上浅浅地切个十字刀，用开水烫个十几秒，去皮切碎，齐禹便烧热铁锅，待铁锅冒烟后下游润锅，再将油倒掉，重新下入凉油，直接打三个鸡蛋下去，用锅勺将蛋炒碎，倒入番茄，翻炒片刻后加少许糖。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齐禹深吸口气，气沉丹田，左手包着毛巾抓住锅柄，用力一颠！ 没颠动…… 再次气沉丹田，腰杆发力，再次一颠！ 动了，但差点把一锅番茄鸡蛋都甩出去。 齐禹：…… 饭店后厨的大铁锅比家用的大很多，足足七八斤重，他这小胳膊小腿，提起来倒轻而易举，但想抓着耳朵一样的小小锅柄颠锅就是痴人说梦了。 一直悄悄关注他动静的齐清河忍不住暗暗摇头，琢磨着要不要给儿砸吊几天沙袋炒几锅铁砂加强一下手臂力量。 齐禹放弃挣扎，改抬为压，右手锅勺配合翻勺，可算勉强把菜颠了起来，逼出番茄的汤汁，均匀裹在鸡蛋上边，随后依着感觉加了点盐，出锅，撒一勺葱花。 “一锅普通的番茄炒蛋。” 看着鉴定结果，齐禹并不意外，但多少仍有些失望。 还以为自己真开了窍，结果炒出来发现不是他想炒的感觉，还差这一点。 “哟？做好了？”齐清河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夹起一块鸡蛋塞进嘴里，点头认可：“不错，鸡蛋很嫩，番茄汁裹的也很匀称，是有基本功在的，比绝大多数人家里炒的要好吃多了，我就说你天赋不错。” 齐禹：…… 爸，你把菜倒进泔水桶的动作那么大，我看得到。 第5章 任务完成 厨艺升级后炒的番茄鸡蛋却还是平平无奇，齐禹有些被打击到了，升级到高级刀功的喜悦也被冲散大半，兴趣缺缺。 平心而论，这份番茄鸡蛋并不差，虽然因为颠锅不及时，让鸡蛋受热略有不均，火候把握的不是很准，但它的品质依然不差。 就像齐清河说的，鸡蛋很嫩，茄汁裹的很匀称，咸淡适中，因为用了白糖提鲜以及葱花点缀，滋味也很有层次感，是份及格的番茄鸡蛋，比绝大多数普通家庭的掌勺人做的都要强了。 只是比起齐清河，差距还是太明显，普通人吃不出区别他吃得出，他不可能让这样的菜端上客人的餐桌败坏他的口碑。 这种品质的菜也入不了系统的眼，实际上平平无奇对系统来说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齐禹意识到自己厨艺比起老爹还是差了很多，估计得把等级提上去，各职业技能点到至少高级，才能在“炒菜”这事上给老爹打打下手。 正好，傍晚来吃饭的学生比中午多的多，而后厨这边齐清河准备的很充分，齐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来到前边给自家老妈帮忙，端菜擦桌收碗筷之类的。 顺便欣赏他们沉醉于八宝粥的表情，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我就知道，我的厨艺还是给力的，谁家八宝粥能让客人这么如痴如醉？ 什么？系统加成？哎呀我没带眼镜听不见。 因为八宝粥免费促销，中午又把名声打了出去，晚间营业时的客人都会点上一碗尝尝味道，一尝就一发不可收拾接连炫了好几碗。 寸英莲女士心都要疼死了，这可都是钱呐！ 十块钱一碗，一两百碗就是一两千块！ 败家儿子，一言不发送出去这么多钱…… 更要命的是，八宝粥虽然是粥，但也是主食，还是甜口的主食，吃饱了很容易产生满足感，再看菜单就没了什么食欲，更多的还是点些卖不上价格的佐粥小菜，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个别桌的客人，三四个人就点了一碟泡菜一盘酸辣洋芋丝，完了一人炫三四碗粥。 齐禹已经感觉到老妈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儿砸，”果然，趁着稍有空闲，寸英莲摸到齐禹身边问：“失策了啊，本来是想借八宝粥揽生意，结果怎么反而把生意影响了呐？” 齐禹有些心虚：“我也没想过会这样……” “你煮了多少份八宝粥啊？” “差不多有三五百份的量？” 寸英莲：…… “没事熬这么多粥干什么？” 齐禹很想回一句不是你中午让我多煮点的么，但没敢还嘴。 毕竟就算寸英莲不说他也会多熬几锅，争取今天就完成任务。 “等会打的时候每碗少打一些，别让客人吃太饱，不点菜了都。”寸英莲又有了主意：“打出去的招牌不能砸了，八宝粥只能三天后再收费，但我们可以限量，明后天你少弄点，就说卖完了。但也别弄太少，免得客人有意见。” 很难得，寸英莲并没有被冲昏头脑，想的法子还算合理。 齐禹轻轻点头：“明天起每人限量一份吧，就说店里砂锅有限熬粥又需要时间，一次熬不了太多，为了让人人都喝得上只能限量。” “可以……等会就把粥断掉吧，就说送完了，我看都送出去两百多份了。” 齐禹：…… 妈你清醒点，盛粥的大保温桶就在出菜口边上，客人都看得见，自己都能去打。 再说了，主线任务五百份粥已经达成三百七十三份，再有一百多碗就能完成任务，齐禹哪能拖到明天去？ 先不说奖励的技能点，单单一份完美的粥类菜谱就让他十分好奇。 系统加成下的普通八宝粥就足以让人疯狂了，能称得上完美的粥，得有多好喝？ 这么想着，齐禹赶紧劝：“算了妈，粥都摆出来了再收回去未免太难看了些，客人还以为我们舍不得呢，万一口碑坏了以后生意不好做啊。” 寸英莲斜了齐禹一眼，没吱声。 很快，第二批客人涌进店里，张口就点八宝粥。 这些都是下午满课的学生，放了学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他们早受够了学校食堂的摧残，听说这家店的八宝粥贼好喝，即使大多数人都觉得太过夸张肯定是水军虚假宣传，也难保少数几个好奇心旺盛的跑过来尝尝。 附近十几所高校高职，学生基数庞大，就算好奇的学生比例再少，总量也十分可观。 一时间倒显得店面太过狭小拥挤了。 还有些社牛学生看到桌上的客人喝太香，居然主动提出了拼桌，得到同意后坐下随便点了个菜就自己去拿碗打八宝粥，然后干脆站在粥桶边上喝。 “握日！这八宝粥真尼玛绝了！老子从没喝过这么好的粥！”尝了一口，那学生懵了，咕嘟咕嘟将粥全部干完，又打了一碗站在那原地炫粥。 呼噜呼噜，声音极响，吃的贼香，其他学生一看就看饿了。 好多人看吃播都忍不住给自己煮碗泡面，更别说在现场看别人炫的那么香，性格外向些的直接就掏出手机扫码：“老板，没位置了，我们先尝尝八宝粥可以不？也不占你们便宜，我们可以付钱，多少一碗来着？” 然后抬头就看见墙壁上挂着的硕大菜单，八宝粥后的价格被涂黑，写了个十元一碗，顿时呆住。 啊这…… 再馋也不能掏十块钱喝粥呐！ 食堂一份纯荤的糖醋里脊也才四块五，省一点吃七块钱快餐能打两荤两素，就算你们小店没有补助，十块钱一碗八宝粥是不是也太黑了点？ 等等…… 别的菜好像都不贵？ 头脑灵活的学生娃儿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老板要份红烧茄子！十二块是吧？我给你转过去了！菜不急着上，我先喝两碗粥。” “哎？”刚想说开业促销随便给点就行，不用按菜单价付钱的齐禹呆了一下，还有这种操作？ 过了两秒才想起来开票把单子递给学生，然后就围上来一群学生，随便点了些便宜的素菜，就拿起碗去打粥。 还有些脸皮薄些的站在店门口，犹犹豫豫要不要学一下这种操作。 就在这时，粥桶边有学生问：“老板八宝粥还有没得？桶快要见底了！” 脸皮薄的学生也忍不住了：“卧槽，快没了？快快快，赶紧先去点菜……” “老板，来份番茄鸡蛋！” “醋溜洋芋丝！” “酱爆茄子！” “我要个炝炒白菜。” “老干妈肉丝炒饭。” “哎？有八宝粥你还吃炒饭？” “叮！宿主等级提升。” “叮！主线任务厨神的崛起已完成，奖励发放，请注意查收！” 咦？任务完成了？ 第6章 拯救厌食症患者 七点不到，一大桶八宝粥就全部卖完了。 不少光为粥而来的学生见八宝粥卖完，便三三俩俩的散去。更多的则是想着来都来了，在哪吃都是吃，干脆留下排队。 只是先前为了喝粥事先“全款预定”菜品的学生太多了，排队也要等很久，他们多数也渐渐失去耐心，散完了。 甚至有些点了菜的学生喝粥喝到饱后，也给齐禹或寸英莲说了声菜不用上了，径直离开。 倒是没让退钱，就当粥钱了，十几块喝粥喝到饱他们还是很满足的，再喊老板退钱他们也不好意思。 一直忙碌到八点多，送走最后一桌客人，齐禹才长松了口气。 生意太好，把他累的够呛。得亏家里开的不是火锅店也不卖烧烤，过了饭点就没了什么人，否则不知道得忙到几点。 寸英莲站在收银台里算着账，计算器按的噼啪响，脸上的喜意怎么也收敛不住。 虽然八宝粥挤掉了不少菜，但一天下来总的流水也相当可观，比之前开的馆子高得多。 正算着账，齐清河也托着硕大的餐盘从后厨出来了：“老婆，儿砸，忙一天累坏了吧？快来吃饭！” 齐禹忙上前接过盘子放桌上，将菜一一摆开：“爸你坐，你在厨房也忙一天了，我去给你打饭。” 齐清河笑的贼兮兮的：“不打饭不打饭，你去后厨把那口最大的砂锅端出来，我偷偷留了一锅八宝粥。” “哎？”齐禹愣住，老爹居然藏食？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有八宝粥谁还吃饭呐，他忙美滋滋地哎了声，去后厨把那一大锅粥端了出来。 分量很沉，上桌时砰的一声，桌子好像都有些不堪重负。 齐清河又看向媳妇：“老婆，吃饭了！” “你们先吃，我把账算完。”寸英莲掉进了钱眼里，双眼冒光，完全没有吃饭的念头。 一家人不用那么客套，听他这么说，齐清河也就点点头，给寸英莲打了碗粥凉着，又往粥上拨了点醋溜洋芋丝和泡菜，便给自己打了一满碗美滋滋地喝起来，美滋滋哈了口气。 “忙完一天喝碗粥感觉真舒服啊……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煲粥煲这么好。” 这话中午已经感慨过了，但现在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齐禹：“都是误打误撞，是爷爷送来的蜂蜜和糖桂花品质好，跟八宝粥特别搭。” “才不是。”齐清河摇头，他是专业厨师，舌头贼灵，点评道：“八宝粥除了食材搭配，主要考验的还是火候，要把各种米豆熬烂把清油逼出来，还不能太烂免得没了口感，尺度我都不见得能完美把握好，你每锅都熬的很到位，这是本事，不是误打误撞。” 说着他又舀了一碗粥，一口喝下大半，才接着说：“儿砸，相信老爸，你绝对有天赋，继续跟老爸学做菜吧，多门本事不亏的，就算你实在不想当厨师，厨艺上来了给自己做饭吃起来也香呐，你看你妈，被我养的白白胖胖……” 寸英莲听到了柳眉倒竖：“齐清河！你说谁胖呢！” 他忙缩缩脖子：“吃饭！吃饭！” 齐禹失笑，夹了一筷子菜。 夹的红烧牛肉，微甜口的，齐清河亲手炒的糖色，色泽鲜亮匀称，看着就很有胃口，再配上君臣相佐搭配适宜的香料，揭开盖便香飘十里，很是诱人，齐禹早就盯上这道菜了。 牛肉又在锅里闷了很久，软烂入味，筷子一拨根根肉丝就分开了。入口，五香料层次丰富的香味在口腔里散开，齐禹下意识咬了两口，就发现肉里连着筋，带着一点糯叽叽的嚼劲。 多嚼两下就发现，牛肉的腥膻味并没完全去掉，而是刻意保留了一丝丝作为底味，给肉增色不少。 一口下去，口齿留香，再喝两口粥，哈出热气，舒爽到了极致，忙碌一天的疲惫仿佛都被扫空了。 如此美食吃进嘴里，真真是享受！ 一口泡菜一口粥，一口酱爆茄子一口粥，一口牛肉再来几口粥，不知不觉，一碗八宝粥就下了肚。 齐清河的手艺着实不错，绝对有高档餐厅大厨的水准，给自家做饭用的食材更是千挑万选留下的高品质食材，一桌菜虽不算丰富，但也能吃的很美。 给客人做的菜虽然受限于成本食材质量稍次，但其实也不差了，就算没有齐禹的八宝粥也能很快打出口碑，无外乎没有八宝粥那么惊艳罢了。 话说回来，八宝粥之所以口碑爆炸，除了系统加成口味绝佳之外，巨大的反差感和免费供应这两点才是关键，谁能想到平平无奇的八宝粥味道居然能好到夸张呢？ 对了，系统…… 走着神喝完两碗粥，齐禹才想起系统提示，扫了一眼认真吃饭的齐清河跟沉迷算账的寸英莲，确定没人注意自己，他悄悄呼唤系统。 等级已经提到了6级（\/），算上任务奖励和升级，现在共有4点技能点，其他技能中的煲粥则变成了中级（8\/9）。 任务栏是空的，没有发布新任务。物品栏里则有个问号，显示随机完美粥类菜谱x1。 四点技能，正好将煲粥和品味点到高级。 高级技能和中级差距有多大，他已经在刀功上体会过了，当即不再犹豫，把四点技能全部交出。 煲粥（高级1\/12） 品味（高级1\/12） 瞳孔瞬间涣散，又是海量的画面浮现，他走马观花般看着一位位煲粥大师认真的调理眼前的粥品，随后画面破碎，煲粥的各种高阶技能与调味要点一一融入他脑海，化进他的身体，变成了他的身体本能。 他忽然很想跑去食堂再重新熬一锅粥。 至于品味，脑袋中没什么画面，但他觉得自己舌头忽然有些发麻，麻劲过去之后，嘴里的菜味道似乎完全变了。 之前只是觉得牛肉香，如今他甚至能将茴香、花椒、八角、桂皮、丁香五种香料的滋味分离，一一品出来。 他还品出了用于搭配五香的各种臣料——五香的香味浓烈，直接使用味道有些冲，所以齐清河还加了香味柔和的香叶肉蔻去拉平五香的烈，用白芷增鲜红烧酱汁，以甘草陈皮降低油腻感，拿白胡椒干姜和草果压腥解腥。 五君八臣，完美搭配，佐以品质完美的炒糖，共同融合进肥瘦适中还带筋的高品质腱子里，才做出这锅极其美味的红烧牛肉。 更加出色的味觉，带来了更为高级的享受，齐禹一时间竟有些醉了。 就在这时，高跟鞋触地地哒哒声忽然响起，拉回了齐禹的思绪，齐禹下意识回头，目光穿过透明的系统面板，看见名女子走进饭店。 她穿着白裙红衣，长发飘飘，五官端正面容姣好，但脸色略显苍白，脚步也有些虚。 站在门口，她不好意思地问：“老板，抱歉，你们打烊了吗？” 齐禹的系统忽然诈尸：“叮！匹配到可选支线任务：拯救厌食症患者。任务详情请宿主自行查看。” 第7章 再来一碗! 齐禹微惊，厌食症患者？这个姑娘？ 任务面板自动展开，任务详情浮现。 支线任务：拯救厌食症患者。 任务详情：因盲目使用新型药物抑制食欲减肥，王虹婧有了厌食症的倾向，身体日渐虚弱。她意识到了问题，却无法解决，再好吃的菜摆在面前也完全没有胃口，一连几个月只喝得下几口白粥。听说宿主家的八宝粥极其美味，特地慕名而来。 任务要求：作为厨神，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客人染上厌食症？请宿主用亲手所做的美食拯救王虹婧，唤醒她的食欲。 任务奖励：宿主等级+1，随机完美菜谱x1，餐馆口碑小幅提升。 新手福利，随机支线任务补充奖励：厨神的小炒锅（特殊绑定道具，使用小炒锅时，宿主火候等级+1，颠锅翻勺等级+3）。 厨神的小炒锅？ 居然还是带加成buff的炒锅？ 好东西哇！ 在他看任务的时候，收银台后面的寸英莲抬起头露出笑脸：“呃，不好意思，我们关门……” “欢迎光临！”齐禹站起身：“后厨还有些食材，客人想吃些什么？” 寸英莲：？？？ 儿砸怎么忽然这么热心？ 看上这位姑娘了？ 不行啊，虽然长得确实挺好看，但病恹恹的……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王虹婧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倒是更好看了些：“我听说你们这的八宝粥特别美味，不知道还有没有？” 可能觉得光点粥不太好，她又赶紧补充：“再炒两个下粥的小菜吧，老板你看着炒就行，多少钱跟我说一声就好。” “八宝粥吗？只剩这一锅我们自己吃的了，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打一碗，放心我们都是用大勺舀的，很干净。”齐禹指着桌子上的大砂锅：“至于配菜……我给你打一碟泡菜吧，钱你看着给就行。” “谢谢了。”王虹婧露出笑颜，快速扫了眼菜单，从包里摸出手机扫码。 “巨信到账15元！” 她眼神倒是尖，一眼就扫中了泡菜和八宝粥的价格。 “随便坐。”齐禹拿碗打了份八宝粥，又去后厨的泡菜坛子里捞了截泡萝卜和几根酸豆角，切碎装碗端出来。 泡菜是他们从老家带来的，齐禹奶奶亲手腌制，搭配相宜的蔬菜放进坛子里后放了些姜蒜和山椒，即在坛口倒扣上碗，加盐加水密封，没有任何多余的作料，滋味全部来源于食材本身以及发酵后产生的乳酸，加上山椒渗出的淡淡辛辣。 泡的时间也刚刚好，入味又不失脆爽，不至于奄奄巴巴，滋味悠长的乳酸正好能勾起人的食欲，嚼起来最是清冽甘爽，咽下肚后，层次分明的酸甜和辛辣在嘴里回味萦绕，给人十成十的满足感，各层次味道收放有度，环环相扣，用来下粥简直绝配。 关键是这份泡菜虽然又酸又辣，但不会太过刺激，就算是厌食症患者久经节食饱受摧残的肠胃也受得住，更别说王虹婧只是有了厌食的倾向而已。 将小碟子放在桌上，齐禹微笑道：“泡菜是我奶奶腌制的，味道非常好，比起那些加醋甚至加科技的泡菜好吃多了，你在别的地方绝对吃不到，尝尝吧！” “好。”王虹婧回以客气的笑容，看向碟子里的泡菜。 通透晶莹的萝卜被切成小块，微微泛红，豇豆泡制成的酸豆角则因失水皱缩，又被齐禹切成小段，看起来其貌不扬，外皮呈浅棕褐色，豆子肉则微微发黄，豆子倒还是洁白的。 空气中发散着微微的酸味，还夹杂着她说不出的食物自身香味混合而成的芬芳，不浓烈却很诱人。 极难得的，她居然开始分泌唾液了，口腔里润润的。 发现自己有些厌食后王虹婧也在努力自救，听说过酸辣开胃，这些日子也尝过不少泡菜用来下粥，但这么香这么诱人的泡菜还是第一次看到。 先前的泡菜也只能让她很勉强的多吃一点点稀饭而已，吃多了还要泛酸水倒胃，坚持到现在她甚至看到酸的东西都不再分泌口水，眼前的泡菜很不一样，她忽然兴起了浓烈的期待，伸筷子夹了一块萝卜放进嘴里。 ！！！ 王虹婧眼睛圆了。 萝卜入口，一丝甜味顿时浸入舌苔，紧随其后的就是悠长但并不太过浓烈的酸味，再之后带着酸甜味的辛辣在嘴里弥散，明显但不霸道。 嘴巴里的唾沫加速分泌，王虹婧下意识地用舌头将这块萝卜往前顶，门牙咬开。 更加丰富复杂地滋味在舌尖炸开，她说不上那种感觉，只知道很好吃。 非常好吃！ 酸辣脆爽还回甘！ 她忍不住又多夹了几块萝卜，再夹了几块酸豆角，然后端起碗，捏着调羹把粥拨弄进嘴里。 呼噜呼噜…… 好喝！ 八宝粥也好好喝！ 王虹婧甚至有些迷醉，忍不住享受地眯起眼睛。 齐禹悄然退开了，盯着别人吃饭并不太礼貌，何况还是长得挺好看的异性，他不想被人误会。 但因为关系到任务，齐禹还是忍不住拿余光暗暗瞥她。 王虹婧很快喝完一碗粥，忍不住又要了一碗。 两碗粥下肚，她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丝红晕，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满足。 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很想再喝一碗，但她清楚自己的肠胃承受不住，这会儿已经在微微发热了。 很久很久没吃过这么多东西，肠胃需要适应，哪怕是粥这种性质较为温和的食物也不能再吃了。 齐禹一直暗暗打量她，见她吃的满意，也忍不住扬起嘴角，感觉十分满足。 但很奇怪，怎么还没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调出任务详情仔细看了几遍，他才恍然，任务要求他拯救用美食拯救王虹婧，现在她只是因为沉迷粥的美味而吃饱了，实际上厌食倾向应该并未得到彻底扭转，离了八宝粥和泡菜大概还是吃不下东西。 只有彻底激活她的食欲，变回正常人，任务才算成功。 “看来得让她多来吃几次饭才行，相信以我爸的手艺…… 不！还有个坑，系统是要用我亲手做的美食来拯救王虹婧，如果用了齐清河的菜，就算能扭转王虹婧的厌食倾向，恐怕也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啧，很为难啊，我的火候调味和颠锅翻勺都只是中级水平，很难做出让她惊艳的菜，更别说彻底激活食欲，扭转对普通食物的排斥……” “咦等等，好像……有办法？” 第8章 完美的粥 寸英莲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弃了算账，悄悄摸到餐桌上，给自己打了碗粥，同时用胳膊肘碰了碰仍然沉迷干饭无暇他顾的齐清河，用眼神问他：“你绝不觉得咱们儿砸有点奇怪？” 齐清河满脸迷茫，并没有懂寸英莲的意思。 但寸英莲觉得他接收到了，那迷茫的小眼神表示他也觉得很奇怪，于是又使了个眼色：“儿砸不会看上这姑娘了吧？这……病恹恹的，也不知根知底，而且看起来她年纪比小禹大好多，怕是不太妥当。” 齐清河：？？？ 老婆眼睛进东西了？咋一直挤眉弄眼的？ 寸英莲：“这可怎么办呀，哎，小禹确实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可是……嗨呀你快想想办法！要不给他介绍两个对象？你那帮朋友有女儿年纪差不多的不？” 齐清河悄悄把脸凑了过去，见寸英莲女士左眼皮一直在跳，便笃定她左眼进了东西，忽然嘟起嘴，用力吹了一口：“呼！” 啪！ 半粒葱花不小心喷了出来，黏住了寸英莲的下眼睑。 寸英莲：(⊙_⊙?) (╬◣д◢) (╯‵□′)╯︵┻━┻ “齐清河！你搞什么飞机！” 齐清河：∠( ?д?)\/ “老婆你听我狡辩！” “滚！” 齐禹迷茫的抬起头，爹妈这是怎么了？ 隔壁桌的王虹婧也有些懵，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又看看时间，觉得挺晚了该走了，便站起身又扫了个码：“多喝了一碗粥，钱我转过去啦。” “不用，这几天八宝粥本来就……” “巨信到账一十元。” “呃……” “我知道，你们开业大促，八宝粥免费供应，门口招牌我看到了。”王虹婧心情很好，笑的眉眼弯弯：“但我也没点别的菜，光喝粥了，可不敢厚脸皮赖掉粥钱。” 一边说，她一边往外走，末了站定，微微回头说：“你们家的粥真的很好喝，味道也很棒，明天可以再给我留两碗吗？我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来的晚。” “谢谢夸奖。留两碗倒是没问题，不过你要不要试试别的粥？也很好喝的。” “可以呀！谢谢你们啦，祝老板生意兴隆！”她单眼一眨，右手撩起将头发甩到肩后，踩着高跟鞋走了。 齐禹收回目光，正要起身去后厨帮忙收拾一下，忽然惊觉老妈一直盯着自己。 “妈？怎么了？”齐禹被看得心里发毛，那眼神活像逮到他看小电影似的。 寸英莲板着个脸，表情严肃：“儿子，你老实跟妈说。” “啊？说啥？”齐禹只觉得心惊肉跳，下意识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莫非老妈偷看自己浏览器搜索记录了？不能啊，她解不了锁才对…… 盯着他看了很久，觉得压力施加的差不多了，寸英莲才开口：“你是不是看上刚刚那个女人了？” 齐禹：？？？ “妈你胡说什么呢？我这才跟她第一次见面！” “一见钟情嘛，我懂，当年我跟你爸也是一见……哎呀那个不重要！”寸英莲站了起来，身高体重双双一百六带来的三下巴极有压迫感：“儿砸，不一样，你和我们那个时代不一样，现在社会太浮躁了，你这种……真的要不得。 你知道那女孩是做什么的吗？你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你知道她家里什么情况？知道她什么性格？再说了，她虽然漂亮，但年龄起码比你大五六岁，我们抛开年龄不说，她这病恹恹的样子……总之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齐禹：？？？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才哪跟哪呢，就婚事？ “妈你别瞎扯，我跟她完全没关系，对她也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你这么热心肠？印象里你不是这种性子呐！” 齐禹噎住。 这下他还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系统任务…… 呃等等，我为什么会对系统任务这么热心？ 为了奖励？ 我又不想当厨师，这奖励按理没什么诱惑力才对啊…… 齐禹下意识开始审视自己内心。 见他这样，寸英莲更慌了：“儿砸你……” “嗨呀妈你别乱说了，没有的事。”齐禹回过神，不想和寸英莲瞎扯：“你们慢慢吃，我去收拾厨房。” 说完他就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寸英莲忧心忡忡，再看齐清河还在沉迷干饭，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儿子的事你一点都不上心？” 齐清河默默放下碗，傻笑：“老婆，你饿了一天吧，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 “你……” “今天的红烧牛肉超常发挥，特别软糯入味，你要不要尝尝？” “要！” 寸英莲坐下干饭，一口包了三块肉：“齐清河！放下那块板筋！我的！” …… 后厨，齐禹又摸了一块泡萝卜出来，切小，塞进嘴里，细细品味。 不一样，在高级品味的加持下，尝出来的味道真的完全不一样，感受到的细节和层次都要丰富的多。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爷爷总是跟他说，味觉和嗅觉很大程度上能决定厨师的终点，因为只有舌头足够灵敏，才能真正尝出不同菜品的细微差别。只有知道差距，才能想办法加以改正。 而品味就包含了嗅觉和触觉。 他忍不住切了一盘洋芋丝，给自己做了盘醋溜洋芋丝，仔细对比之前饭桌上齐清河炒的那盘。 吃出区别来了，醋加晚了，多余的醋酸没能蒸发降解，没能很好的溶入到洋芋丝中，导致酸味略有些冲，火候也偏过，不够脆有些面。 他甚至一下就有了改进的方向。 “这就是有天赋的感觉吗？”他闭上眼睛，忽然有些享受，他找到了做厨师的乐趣，找到了成长的方向，哪怕失去系统，他此刻也有信心成为一名不错的厨师。 “或许，学做菜也不错？”他睁开眼，嘴角挂着一丝丝笑意，心态在不知不觉中转变。 拿起抹布开始细细收拾厨房，一边擦拭厨艺台，他一边打开系统面板，点开物品栏，选中那个问号。 “是否抽取菜谱？” “是！” 问号展开，化作一个硕大的转盘，上边密密麻麻分了无数个扇区，每个扇区最靠近外围处也只有小拇指宽。 下一刻，转盘开始迅速旋转起来，直至所有扇区糊成一片，又缓缓停下。 最终，指针落在一小片扇区上，扇区迅速放大，齐禹看见上边有一碗粥的照片，照片下写着“一品粥”三个字。 扇区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没入系统页面，系统栏多了一列菜谱栏，一品粥赫然在列，还带有详细的视频教程。 “叮！恭喜宿主获得完美的‘一品粥’菜谱，请注意查收！” 第9章 这口锅我势在必得! “完美的一品粥：潮汕地区名粥，作为咸粥届的扛把子，一品粥名副其实，当之无愧的位居一品，这份粥谱吸收多位大师的制作经验并加以改进，更是堪称完美无缺，希望宿主能令它大放异彩。本菜品自带特殊buff：食用后能回忆起记忆中最温馨的经历。” “叮！匹配到可选连环支线任务：粥王的进阶之路1，请宿主依据菜谱，成功制作出完美的一品粥。任务奖励：煲粥等级+1，自由技能点+1，特殊物品‘粥王的砂锅’x3。” “粥王的砂锅：系统特殊物品，特殊效果：粥品色香味形意全属性加成30%，其他菜品（如汤类）加成10%，烹饪所需时间缩减至多80%（缩减程度可在0至80%自由调整，不影响菜品风味），关火后，盛装于砂锅内的食物可保鲜3天（三天内任何时间打开都将保持最佳风味）。” 齐禹：！！！ 看到一品粥和粥王砂锅的注释，齐禹整个人都惊呆了。 什么鬼？菜还能带特殊buff？传说中的加特效吗？让人回忆起最温馨的记忆？ 还有那口锅，抛开各种加成不说，居然还能自由缩短烹饪时间，甚至完美保存风味长达三天？ 简直就是神器！ 有了这口粥，原本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完全煲烂的粥，最短只要一个小时出头就可以出锅！ 起码两个小时才能吊出点滋味的鸡汤，半小时就能有模有样！ 齐禹怦然心动，搞到它，一定要搞到它！这口锅我势在必得！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菜谱，扫了一眼食材配比和制作方法，随后直接点开视频教学。 就在这时，齐清河和寸英莲双双走进后厨。 看见齐禹机械地擦着盘子，双眼放空呆呆的看着某处，嘴角好像还挂着一丝丝口水，寸英莲顿时一惊。 儿子还在想那个女人？ 中毒这么深？ 天哪，那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一眼就把自家儿子迷成那样！ 要不……明天她再来的时候，去打探打探她的情况？ 病恹恹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有病治病就好，就是这年龄确实大了一点…… 算了，儿子也没谈过恋爱，说不定就是一时兴起，后面发现不合适自然就分手了…… 一时间，寸英莲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她缓缓走到齐禹面前，巴掌在他面前挥了挥。 毫无反应。 寸英莲脸色复杂，推了他一把：“儿啊……” “啊？妈你什么时候进来了？”齐禹一惊，瞬间回神，眼前的视频教学也消失不见。 “刚进来，”寸英莲不知道为什么没提女人的事，而是柔声说：“忙活一天累了吧？要不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你还有课……” 一百六十多斤的胖婶儿温柔起来还怪渗人的。 齐禹打了个激灵：“不用不用，妈你忘了明天还是周天吗？我没课，可以睡到自然醒。我今天就打下手没什么的，你们才是真的累了一天，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齐清河一巴掌拍在齐禹肩上：“那咱们父子俩一块搞，抓紧弄完早点休息耍手机……对了儿砸，你刚刚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我在想新的粥，我在网上找到一份粥谱，觉得还有点意思，想明天做做看。” “想粥？”寸英莲愣住。 我误会了？ 齐禹：“是啊，一品粥。” “哟？一品粥啊，那个我知道，熬起来有点难度，不过你粥煲的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齐清河舔了舔嘴：“那粥里的食材可丰盛，肯定好吃！” 齐清河同志虽然酷爱甜食，但更喜欢吃肉，一品粥里有虾有肉，想到就忍不住流口水。 寸英莲却皱起眉：“儿砸，你下午不是还说不要着急推出那么多粥吗？而且你搞这么多粥出来，怕是要抢掉隔壁粥铺的生意。” 齐禹：“只是先试一下菜谱，回头再上。” “对啊对啊，”齐清河也满不在意的说：“抢生意有什么关系，开饭店不就是这样，我们生意好自然有人生意差，大家都在争客源，跟打仗一样。” “可是粥也卖不上价啊，一份八宝粥都这样了，再多几种粥，你爸炒的菜怕是都卖不出去了。” “不存在的，爸手艺比我好多了，现在只是客人没喝过这么好的粥反差感太强而已，适应了以后主要点的肯定还是老爸的炒菜。”齐禹认真的分析道：“再说，一品粥不像八宝粥，里面食材丰富，有虾有肉，你卖四十块钱一小锅都不过分。” 寸英莲关心的其实也就是价格，听齐禹这么说当即问：“真的？” “真的老婆，”齐清河连连点头：“那粥我知道，确实能卖上价。隔壁商城里有家茶餐厅就有一品粥卖，两三人份的一小锅要卖六十八呢！” “嗯？你背着我去茶餐厅？” 齐清河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齐禹笑着看父母打闹，手脚麻利地把厨艺台收拾干净。 片刻后，父母也拿起工具，不大不小的厨房很快打理好，洗过手摘掉围裙，三人便上了楼。 他们家盘下的商铺是近七米高的跃层，下边是店面，上层就是休息睡觉的家，面积不大，分隔出两室一厅一卫，因为不需要厨房和饭厅，各个房间都还挺宽阔，就是天花板稍微矮了点，总体还是舒服的。 齐禹周天和周三四住校，因为周一四五早上八点有课，住宿舍方便些，周五周六则在家里睡，方便在店里帮忙，剩下两天就看心情了，一般住家里居多。 家里还是比宿舍方便些，独占一个房间，不用担心被别人影响，也不会影响到别个。 洗过澡，他便躺到床上，脑子里忍不住回忆得到系统的一幕幕。 恍然如梦。 系统的存在感不是特别强，但给他的帮助真的极大，短短一天，他的厨艺便脱胎换骨，刀工和煲粥都升到了高级，算得上登堂入室，最关键的还是品位的提升，一下子让他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对学厨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将来继承家业，或许也挺不错？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打开菜谱，继续看之前被打断的菜谱。 完美的一品粥！ 第10章 高汤面 一品粥并非普通的粥品，煲制方法极其繁琐复杂，系统出品的菜谱更是难到了极致，多种食材的处理就涉及到多种烹饪方式，焯水、炝炒、溜油、煸炒断生、勾芡，甚至还要吊高汤。 看过一遍，齐禹眼里的光就黯淡了下来。 他暂时做不出这份一品粥，厨艺完全达不到那个水平，照着菜谱硬要去做，最终的结果肯定也是翻车。 做菜从来都不能照本宣科，很多高难度的菜肴就算大厨手把手的教也很难学会，还必须靠自己去悟，去不断尝试。 真正高质量高难度的同样的一道菜，即使不考虑调味料的量，单单下料的时机早些晚些，最后出品的风味就截然不同，更别说还要掌控油锅的温度，翻炒的时间，乃至翻勺角度颠锅频率，都会影响最终的成品。 其中的区别或许极其细微，但在真正的老饕嘴里就是天差地别。甚至就算普通人说不出一二三，也能分辨出哪道菜好吃，哪道菜更好吃。 好吃，美味，极致享受，单拎出来对普通人而言都是享受，但也分得出来。如果放在一起对比，就更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更别说齐禹还没达到那个层次，他有预感，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勉强做出这锅粥，就算有系统的新手加成，最终的滋味也很不和谐，顶多算还凑合，远远够不上享受地程度。 那样的粥系统大概不会认。 不过也可以试试，万一成了呢？ 或者……其他步骤交给老爸来做，自己只负责最后的煲粥？ 带着这样的想法，齐禹渐渐睡去。 一觉睡得很香，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他才睁开眼睛。 他爸妈都挺开明的，一般只要不错过中午饭点或者有什么正事都由得他睡，也不说他。也正因如此他才乐意回家睡觉，否则还不如睡宿舍来的舒心。 起床洗漱，正刷着牙，老妈走上来了，看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听见卫生间里有动静，她过来看了眼：“醒了？厨房里还有你爸炒的臊子，自己打点高汤下面条吃。” 齐禹嘴里满是泡泡，只能含糊地嗯了声，加快手上动作，上演四十秒刷牙法。 寸英莲又说：“哦对了，昨晚那姑娘今早又来店里了，但你不在没人熬粥，她就有些失望的走了……嗯我留了她的电话号码。” 齐禹闷闷地问：“你留她号码干嘛？” 问完他就吐掉泡沫，开始漱口，吐掉几口水，最后含住一大口水仰起头：“哈咕咕咕……” 寸英莲理所应当：“还不是帮你留的，对了我问过了，人家姑娘还是单身，家里条件好像还可以。” “咕噜！”齐禹把漱口水咽了下去。 一大团水硬是挤开喉管往下落，那滋味太过酸爽，齐禹眼泪都出来了，胸口又疼又闷，喘不过气，老半天后才懵逼的问：“妈你……”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想追就去试试吧，但先跟你说好，没真的定下心，不许干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你也长大了，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齐禹：？？？ 这个误会解不开了是吗？ 还想解释两句，寸英莲女士又低着头走了，也不知到底在找什么。 算了管他的，过一阵老妈就明白了，他现在对女人不感兴趣，就想去厨房熬一锅粥再切切菜。 噫！昨晚忘了给爸妈说一品粥的食谱，也不知道店里有没有食材。别的东西都好说，主要是虾蟹和一品粥的灵魂咸鸭蛋，虾子应该是有的，咸鸭蛋记得也有些，螃蟹就不好说了。 大概率没有，他们家菜单上没有螃蟹，这玩意在内陆很贵，点的学生不多，又不好养，卖不完没几天就会死掉，不死肉也会空很多，影响品质，所以干脆不卖。 简单洗把脸擦掉水渍，齐禹便下了楼，他还得抢时间熬粥，今天起晚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一个多小时熬的粥不够烂，米油逼不出来，香味大概会差很多。 说好限时三天免费，又不好第二天就不卖。 要是粥王的砂锅到手了就好了。 下楼看一眼大堂，这会儿没到饭店，店里没有客人，齐禹便拐进后厨。 “咦？爸你帮我熬粥了？”他看到几大口砂锅架在灶台上，火开到最小，只有少量气泡时不时地冒一下。 “熬了有两个钟，我时不时翻一下的。”齐清河说：“再有一小时就能出锅，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煲粥这方面，我火候和调味摸的没你准。” 其实齐清河也很纳闷，明明他火候调味都远超齐禹，自认自己熬粥的过程没有一丝差错，甚至比齐禹精准的多，怎么熬出来的味道就是比不上？ 小兔崽子对老爹都藏一手？ 他想破头也想不到还有系统加成这种东西。 齐禹上前看看粥，搅拌了下，认可老爹的判断，便放任砂锅在那烧着不管了。 最后几分钟再注入灵魂的蜂蜜和糖桂花就行。 在冰柜里拿出一捆齐清河早上现抻的面条，齐禹舀一勺高汤加水烧开下面，过两分钟左右用长筷子搅散，上下捞几次，煮到面条白心快要消失便用大漏勺捞起，颠两下控干水分。 又过了两遍凉水，倒入大海碗中，浇一勺高汤，打上臊子，撒点葱花香菜，便美滋滋地在一旁簌簌吃起来。 过了凉水的面条劲道又滑嫩，口感上佳，再配上从未熄过火的“祖传”高汤，简直鲜上了天，滋味一路从舌头鲜进脑子里，再来两口臊子，简直不要太美。 臊子是用五花肉煎炒出来的，三分肥七分瘦的五花肉肥瘦被分开先后下锅，肥肉里的油被逼出大半，香软又不腻人，瘦肉煎的酥松香脆，还加了齐清河亲手调配的独门大料，没加一滴水用微火熬干，一口下去天灵盖都要被香味掀翻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刚刷完牙，残留在嘴里的牙膏难免影响风味，早知道应该先啃两口馒头把味道吸附干净的。 吃完面，把汤都喝干了，又洗干净碗，齐禹穿上围裙在上面擦着手问：“老爸，今天店里有虾蟹不？我想试试一品粥。” 第11章 翻车 “螃蟹没有，虾的话，冻虾行吗？没买鲜虾，太贵了那些学生都不怎么点，你妈昨天就让我换成冻虾再把价格调低点了。” “也行，我去冰柜拿。”反正是练手，齐禹也不瞎讲究。 “不用去冰柜，我今早拿了些出来拨散了自然解冻，你挑几只走就是，就在消毒柜边上那点。” “行。” 解冻开的红虾个头还不小，看起来品质不错，估计是用清水泡虾一块用极低温极速冷冻起来的，以避免虾在冷冻过程中水分流失过多。 寸英莲对账时怕是得用计算器敲他脑袋，这种品质的冻虾比起鲜活个大的精品基围虾也便宜不了多少，搞不好还更贵。 但齐清河就是这样，做饭较真，即使做出妥协要用冻货也得用好的，起码要在及格线以上。 其实也是，对食材都不较真，也很难在厨艺一道上走远。 这种品质的冻虾用泡水解冻的法子确实太浪费了，甚至自然解冻都多少会破坏点品质，最好应该是放在冰箱保鲜层里花长时间去低温解冻。 可惜他们家冰箱没有那么多空位。 捏了捏虾肉，还算紧致，齐禹便挑了几只个头大的，再挑了几只最小的出来，用牙签挑出虾线。 虾线能很轻易地完整挑出，没断，看起来也还比较干净，说明肉质确实不错。 又倒了一小碗面粉，打进半份鸡蛋清搅拌开，齐禹便开始烧锅，锅底加少油油，烧热后一只只夹起小虾，裹上薄薄一层蛋清淀粉下锅煎，还抽空压了压虾头，让虾黄流出来混进油里，待两面煎到微黄后直接下入大虾，同样压虾头将虾黄压出来。 炮制完大虾，小虾正好煎至金黄，齐禹赶紧淋了一勺烧开的高汤，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嗤地一声，锅里冒出大量雾气，高汤咕噜噜冒着泡，浓烈的鲜香味被从锅里推出来，涌进齐禹的鼻子里。 沉醉的吸了两口，截止到目前都很成功！ 关火，齐禹在大碗上放了个漏勺，两手抓着锅用力抬起，把一锅汤全部倒下去。 大小十几只虾被漏勺拦下，齐禹将之倒进薄薄的保鲜袋中，袋子浸入冰水里锁住虾的鲜味，同时也保证虾肉紧致，借着他又烧了些许油，拿了点咸鸭蛋取黄压碎，爆炒出香味后倒入肉末继续煸炒，又取了根葱洗干净捆成球，连着少许香料丢进锅里。 高温很快将葱香味逼出，香葱渐渐失水变色，齐禹又它和香料一并取出，倒掉多余的油，继续开大火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将虾汤倒进去。 又是嗤地一声，浓雾翻滚，弥散的香味更加强烈了。 将一锅汤倒进砂锅里，齐禹又打了点昨夜的剩饭进去，搅散，又撒了一小把黄小米，大火熬开继续搅拌，随后转微火慢炖，盖上盖子。 看着眼前的砂锅，齐禹不由暗想，截止到这一步，应该都挺成功的吧？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用剩饭熬粥花的时间比生米要短的多，午间营业忙完，这份粥应该就能关火出锅，到时候再加入冰镇锁味的红虾用余温闷热，那滋味想想都要流口水。 咦等等，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哎呀糟糕，店里好像也没有炸腐竹…… 话说回来，系统给出的一品粥菜谱和网上查到的真的有很大区别，不管是配料食材还是步骤。 有了八宝粥在系统加持后的滋味担保，齐禹当然百分百相信系统，就是不免想，这样熬出来的粥，除了名字一样之外，真的跟一品粥有关系吗？ 不是说好吸收各大师经验并加以改进形成的完美菜谱吗？这改的面目全非了吧…… 任由粥在砂锅里煲着，齐禹走到齐清河边上帮他打下手，洗菜切菜。 刀工升到高级后，他真的有些沉迷切菜，菜刀抓在手里如臂使指，砧板上的食材无比听话，这是他此前从未体验过的美妙感觉，也很有成就感。 在新鲜感散去之前，他能玩一天。 暗暗瞟了眼老爹，齐禹发现齐清河的刀工还远在自己之上，他更加写意轻松，速度也要更快，比电视剧里拍出来的加了速的切菜画面还要更快。 只能说不愧是老爹。 但我只要再升几级肯定能追上去！ 哒哒哒哒…… 一时间，后厨只剩下两道快速切菜的声音交叠。 直到饭点来临，两人同时放下刀。 齐清河该去炒菜了，齐禹也得去前边帮帮忙。 “等等！”但齐清河忽然叫住他：“儿砸，刚开始营业也不忙，你先不急走，在边上看看。” 齐禹知道老爸想教自己炒菜，以往挺排斥的，但这次却欣然应允：“好啊。” 齐清河笑了，他就知道自己儿子开了窍，终于对厨艺感兴趣了，试探性一喊果然留了下来。 炒的第一份菜就是宫保鸡丁，这道菜不仅名气很大，还是厨师考级的常用菜品之一，炒制方法多种多样，各地均有不同，甚至不同厨师都有不同习惯，有的喜欢多加糖，有的不加醋用别的佐料代替。 这菜上手很简单，但要做出水平来不容易，齐清河当然是有水平在的，几种食材先后下锅，不时调整火候。 等全部食材下锅，除了醋以外的其他作料也一一下了，他忽然将火开到最旺，缓了几秒让锅底温度起来，随后左手抱着毛巾抓住锅耳，轻轻一压一抬，右手锅勺轻轻一推，整锅菜便全部飞了起来，就像一匹色彩斑斓的布，飞到半空后各食材一一散开，落回锅里。 快速颠锅三四下，他又耍起了大翻勺，食材像活过来一样绕着他的锅勺转，每一粒都与滚烫的锅底高温有了均匀的接触，也匀称地裹上了酱汁。 “看见了吗儿砸，颠锅虽然吃力气，但其实也用不着太大的力，你得用巧劲，在锅上找好支点。”齐清河不忘提醒齐禹。 其实齐禹都知道，他小时候也是拿铁砂练过颠锅的，只是练的不久，而且练的很差劲，加上太久不近厨房，即使颠锅升到中级，他一时也把握不准要领。 接着锅勺舀了些许保宁醋，沿着锅壁挥洒而下，又抖手颠起了锅。 哄！ 滚烫的火舌点燃了油烟，整个锅熊熊燃烧起来，但齐清河浑不在意，自顾自翻炒着，随后关火，出锅。 这锅宫保鸡丁分量很足，有四盘，齐清河一一装起，最后一点用颠锅的技巧将之抖进勺里，还炫技般表演了一出拉勺，锅底被勺刮过，一点汤汁都没剩下。 “尝尝？”特地留出最后一勺的量打进碗里，齐清河看向齐禹。 “好。”齐禹看的食指大动，连忙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一入口，齐禹眼神变了。 他狐疑地看向齐清河：“爸？” “怎么？” “好像……有点糊？” “蛤？” 第12章 特效? 齐清河满脸难以置信，赶忙抓了双筷子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 没有异常。 他狐疑地看了眼齐禹，又夹了块黄瓜粒，还是正常，又夹了颗花生，嚼了几口，脸色顿时变了，细细咀嚼起来，表情越来越苦。 花生的外皮果然带有些微的焦糊味。 平心而论，这丝糊味极淡极淡，一般人根本尝不出来，极少数人即使尝出来了大概率也只会觉得香，并不会在意太多。 但对于味觉灵敏的老饕而言，这丝糊味就有些不和谐了。 普通食客与美食家的最大区别，除了钱以外，就体现在这里。普通食客只能分辨出好吃和更好吃，而美食家能说出一二三，最重要的是还能说出差在哪里，点出不足。 这一丝丝不足就是好吃和美味的差别。弥补了这丝差距，普通人或许说不出原先差在哪，甚至隔了一段时间先后品尝的话还吃不出区别，但如果同时入口，也能感觉到改进过后的更好吃。 齐清河作为天赋不错的优秀厨师，舌头自然是很灵的，甚至可能比现在的齐禹更灵，当然能尝出缺点。 尝出来了，就不能视而不见，尊重食客是厨师的职业操守，也是厨师成长的根基，他苦着脸直接把四盘客人可能根本发现不到问题的宫保鸡丁倒进泔水桶，放水刷锅，打算重新做。 “嗨呀，都是为了给你演示颠锅，多颠了几下，火候过了。” 齐禹表示同意，以老爹的厨艺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忽然，齐清河的手一顿，脑袋拧了一大圈，啪嗒一下看向齐禹：“等等……儿砸，你……你居然能尝出刚刚那锅宫保鸡丁糊了？” “嗯……” 齐清河惊了。 齐禹的品菜水平他是知道的，他和齐禹爷爷最大的遗憾就在于齐禹的味觉和嗅觉不够灵敏，终其一生可能也无缘成为顶尖大厨，否则以爷爷的性格说什么也不会放任齐禹放弃学厨。 他舌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这玩意儿不是与生俱来的吗？长到一定年纪，味觉就不再发育，之后维持稳定很长一段时间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还会日渐衰退。 很多人的厨师天赋就因此被直接锁死。 这事齐禹没办法解释，只好扯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就是从昨天起，舌头忽然灵敏了很多。” “这样啊……”齐清河一阵恍惚。 所以儿子忽然喜欢上做菜，也是因为舌头变好了？ 确实，尝得出差距才找得到问题，找得到问题就有了成长的方向，加上他基本功还算扎实，因此重新焕发出学厨的兴趣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齐清河忙说：“中午来不及了，晚上我好好炒两锅菜，你尝尝？” “好啊。”齐禹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老爹厨艺虽好，但也挺久没有郑重其事地好好搞过硬菜了。 比昨晚的红烧牛肉更硬的硬菜。 如今齐禹的味觉比此前灵敏的多，美食在他嘴里变得更加可口，当然愿意多尝尝。 他当即点菜：“我要吃水晶肴蹄和松鼠鳜鱼，哦，还有响油鳝丝！” 齐清河：…… 小兔崽子真敢点啊！ “松鼠鳜鱼没问题，等会去海鲜市场挑条上好的鳜鱼就是，但水晶肴蹄和响油鳝丝不行。” “为什么？” “这时节的鳝鱼不够肥美，不好吃。水晶肴蹄得提前腌几天再用清水泡，来不及。” “那三套鸭？” “你能不能别点那些麻烦的要死的苏浙菜？” “那……开水白菜？” 齐清河翻个白眼：“松鼠鳜鱼，糖醋里脊，毛血旺，再随便炒盘素菜，就这么定了！” 神他妈开水白菜，老子不会！ 也不是不会，照本宣科也做得出样子，但徒具其形没有灵魂，不能上桌，自家吃也不行，即使没有灵魂也比大多数菜好吃，但那是对这道菜的不尊重。 他齐清河对做菜就是这么虔诚，做的不好宁愿不做，可以下来练习，但坚决不能上桌。 齐禹哦了一声。 看着老爹又炒了一遍宫保鸡丁，接着炒了两盘看似普普通通其实很考验火候和调味的醋溜洋芋丝，再炒一份蚂蚁上树，大堂也渐渐忙碌了起来。 菜单一张接一张传进后厨，齐清河顾不得齐禹了，一时忙地飞起。 齐禹便从后厨挪到前台，帮忙传传菜收收桌子，偶尔腾出空又摸回后厨，帮老爹刷刷炒锅，切点准备不够全已经快要用完的菜。 又是忙到飞起的一中午，等到一点过半，最后一盘菜端上，齐禹整个人都摊在了躺椅上，空洞的双眼看着几张空出来的桌子，根本不想收拾，活像只国家一级保护废物。 齐清河也从后厨摸了出来，瘫在厨房门口纳凉，同样一动不想动。 中午其实没有晚上那么忙碌，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比晚上要累得多。 过了十几分钟，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他们才双双动起来，收拾的收拾，端菜的端菜，换寸英莲来摊着。 端出早就准备好的午饭，一家三口打起精神，齐清河与寸英莲又开始了抢菜大战，这是齐家餐桌上的保留节目，也是他们几十年来的夫妻情趣，齐禹默默看着，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盯着落网之菜默默夹过配着菜咽下肚。 吃完饭，齐清河收拾碗筷时悄咪咪地问齐禹：“儿砸，你那锅一品粥好了没有？” “嗯？”齐禹有些迷茫，过了两秒才忽然反应过来，卧槽，我还有一锅粥在灶台上煲着？ 齐清河：“我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吧？端出来尝尝？” “爸你还没吃饱？”齐禹有些惊了，他刚刚起码吃了四碗饭。 “留了点肚子……我上午连八宝粥都只偷喝了两碗，就等着你的一品粥呢。” 寸英莲也投来期待的目光，很明显也留着肚子。 齐禹被活宝爹妈打败了，起身走向后厨。 他其实也挺想知道这锅粥熬得怎么样，照着教程做下来，各步骤好像都没什么问题，说不定能完成任务？ 走到灶台边，凑近砂锅仔细闻了闻，不算浓烈但很醇厚悠长的鲜香味从锅盖缝隙里溢了出来。 闻起来还不错，火候应该也差不多了，他顿时关火揭盖，快速将冰镇着的大虾倒进去，漏勺搅拌搅拌，盖上盖子又闷了几分钟，然后盯着砂锅一动不动。 很快，砂锅上飘起一行小字。 一品粥（c级）（失败）（特殊效果：食用后能回想起最温馨的经历。） 齐禹顿时满脸失望。 居然失败了？ 等等…… 失败了特效居然也能保留？ 我倒要看看这效果怎么样。 拿了根调羹，他舀了一勺粥入口。 瞬间，齐禹眼睛瞪大，眼眶红了。 烫！ 第13章 温馨 砂锅保温性极好，刚熄火的一品粥烫的要命，齐禹忘了吹凉，一入口那酸爽简直了。 呼哈呼哈地把粥在嘴里炒了一遍，他把嘴里的粥咽下肚。 有一说一，味道还不错，但也仅仅只是还不错而已。要不是有粥类菜品色香味形意全属性提升100%的系统加成，这锅粥怕是比潲水都难喝，根本咽不下去。 主要是先期处理的食材不太行，虾去腥不到位，咸蛋黄的火候也有点问题，不能很好的融合进粥汤里，带着一点点突兀的感觉，油也重了些。 做的时候判断不出问题，但一入口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各食材的风味不能很好的融合交汇，食材本身的缺点也没得到解决，长处也没有发挥出来，导致粥一入口虽然口味丰富独特，但不和谐。 厨艺不到家，菜谱摆在眼前对着教程做也要翻车，真是失败。 叹了口气，一时间心中有些感慨。 感慨着，心中忽然又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早已模糊的童年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齐禹忽然想起自己读二年级的时候，老爹上班的那家餐厅倒闭了，出门重新找工作时却不幸遭遇车祸，司机肇事逃逸，而他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 那时家里刚刚买房，花光了所有积蓄。当时的房贷月供虽然不高，但对比起那会儿的工资也不少了，更别说齐清河住院还要一大笔钱。 寸英莲兴起了把房子卖掉的想法，却被齐清河坚决制止，他觉得那套掏空了所有积蓄的房子是他们在这座城市扎下的根，是将来生活的最基础保障，困难是一时的，熬一熬总会过去，但房子卖了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寸英莲只好到处去借钱，求遍了所有亲戚凑够医药费后，又跑出去打小工。 那几个月，寸英莲经常拿个纸牌蹲在人才市场求招工。 那几个月，她进过厂，扛过水泥，搅过砂浆，几十斤一箱的瓷砖，背起三箱就往楼上跑。 她甚至学会了操控工地搭建的那种简易起重机，然后就被机器打碎了左手食指，指头到现在都是畸形的。 也被拖欠过工资，那是她最无力的一次，和一群工友拉着横幅跪在天台上哭。 也是那天，齐禹放学回家没人接，看见别的小孩吃路边五毛一串的炸串，羡慕地直流口水。半夜里，寸英莲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两眼通红，但齐禹都没看见，他抱着寸英莲的腿想要一块零花钱买炸串吃。 然后被寸英莲吊起来打了一顿。 他小时候挨过不少打，但那次是最狠的一次，皮开肉绽，哭到没力气，只剩干巴巴的抽噎，寸英莲抱着他哭，一个劲地说对不起，然后跑到楼下花二十块钱给他买了一大串炸串。 他想起了那份炸串的滋味，很香很甜又很苦。 他让寸英莲也吃，寸英莲说她不喜欢，又说以后再也不打他骂他。 她做到了。 一阵恍惚，齐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勺，忽然觉得胸口发堵。 自己小时候怎么就那么不懂事？ 这一瞬间，他也忽然理解父母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他学厨了。 除开家传手艺的传承，更重要的，还是希望他掌握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 说穿了就是本领恐慌，穷过苦过的他们特别害怕儿子以后也吃苦。 读中学时他成绩不错，那时也普遍认为读书有前途，所以他们也放任齐禹放弃学厨安心读书，嘴里还念叨着学厨的事但从没逼过他，后来发现大学生不值钱，那种恐慌又起来了，又加大了力气让他学厨。 但同样没有强逼过他。 父母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真的真的很开明，还很注重对他的承诺，哪怕他年纪很小的时候，答应过他的事也从未食言。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真的很幸运呐…… 一时间，齐禹感慨万千。 但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味。 说好的最温馨的回忆呢？为什么他浮现的这段，早就被他下意识遗忘的记忆这么苦涩？ 不…… 苦是真的苦，回味起来，似乎又真的温馨。 他嘴角挂起了笑，放下勺儿，盖上盖子端起砂锅往外走。 这锅粥的味道，放在齐家只能算很一般，甚至各种风味都有冲突，十分突兀，无疑是不及格的，但附带的特效真的很不错，虽然刚想起来的时候心里发堵鼻头发酸，但缓过来后感觉真的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爸妈忙了一上午，或许也可以体会一下。 很快回到前厅，硕大的砂锅放在桌上，揭盖。 齐清河兴奋地苍蝇式搓手，但在开盖的瞬间就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深吸几口气，仔细闻着砂锅溢散出来的味道，随后狐疑地看向齐禹：“这粥……？” 寸英莲不懂这些，她味觉和嗅觉就是普通人水平，闻不出问题，忍不住问：“这粥怎么了吗？很香啊。” “问题就是太香了。” 寸英莲：？？？ 齐清河不知道该怎么给老婆解释。 粥的香味很浓烈，但问题也在于此，太过浓烈了，他感觉一锅好粥不该是这样子，虽然也香但味道很内敛悠长，而不是像劣质香水一样上来就冲人鼻子。 他甚至从浓烈的香味中闻到了一股没处理干净的虾的腥味。 不应该啊，儿砸昨天熬的几份粥明明都很好喝，煲粥的手艺没话说的，这份粥看他做的时候就很用心…… 哦是了，又炸又煸又煎又炒的，步骤太复杂了，儿砸的手艺根本把握不住前期工序，翻车了也正常。 他忽然起身：“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喝甜粥……八宝粥还有剩不？” “没有了。”齐禹飞快的给老爹打了碗一品粥放在他面前。 齐清河：∠( ?д?)\/ 他真的不想喝这粥…… “尝尝嘛老爸，提提意见我好改。” “意见就是煲的不错以后不要再煲了……” “去你的！”寸英莲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给自己打了碗粥，吹吹，塞进嘴里：“让你尝你就尝，这么香的粥你还看不上了，儿子好不容易有了点兴致下厨你非要打击……” 话没说完，她表情凝固了。 虽然闻不出问题，但她的舌头也是被齐清河养了几十年养刁了的。 这粥…… 真的不好喝…… 比起齐清河做的菜来说，真的不及格。 “呃，儿子，妈给你提个建议，以后不要在网上找那些乱七八糟的食谱，想做什么菜直接问你爸，他都会。” 齐清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齐禹不听，反倒一脸期待地看着寸英莲：“老妈，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什么特殊的感觉？这粥就……嗯？” 第14章 改进 寸英莲怔住了。 她忽然想起当年齐清河向自己求婚的时候。 别人求婚是绞尽脑汁掏空了浑身上下的浪漫细胞，齐清河用的是浪漫细菌，又想学别人送花，又想展示自己的才艺，居然用红扑扑的泡萝卜和金枪鱼肉雕了一大束红花，还用巧克力酱做花枝，拿坚果碎当枝上的小刺，把她的名字雕在每一枚花瓣上。 结果他忽略了那天天气热，巧克力全融了，边上浮了一大片坚果碎，活像消化不良蹿的稀一样。 萝卜花和鱼花掉在巧克力浆里，被她闺蜜调侃说这部作品的名字就叫《鲜花插在牛粪上》。 别说，还真有几分意味…… 她气的脸色涨红，抬不起头来，甚至差点一怒把婚退了。 后来才知道，那一大束花他雕了一天两夜，为了保证食材新鲜以及给巧克力塑形，两天一夜他都穿着大棉袄泡在冷库里，冻得浑身哆嗦，大热天长了一手的冻疮。 呵，这个呆子！ 回过神，寸英莲嘴角挂起了笑，频频看向齐清河。 齐清河被她看的毛骨悚然，还有些扭捏：“老婆这不好吧，大白天的，儿子还在呢……” 寸英莲：？？？ 好心情瞬间破坏殆尽，脸上飘起了阴云：“滚你妈的！给老子喝！这锅粥喝不完不许下桌！” 齐清河：？？？ 卧槽这锅粥起码有五斤！ “老紫蜀道山！” “喝喝喝，儿砸煲的粥最好喝了，我喝！”他端起碗捏着鼻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啊，真难喝啊…… 呃也不算难喝，其实比大多数普通人家煲的粥好喝多了，只是他这么多年没再吃过这么“一般”的食物，舌头有些受不住这种反差…… 唉，真该教育教育儿子，真的别在网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食谱，很多都是瞎编的，人家压箱底的手法怎么可能这么大剌剌的暴露出来？ 不过儿子好不容易对厨艺升起了兴趣，也不好太过打击了，还是要多鼓励鼓励，该怎么说呢？ 现在不比当年了，他小时候物质匮乏，厨子那是顶好的职业，那些个大厨哪个家里短缺过吃的了？哪像现在到处都是出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厨师非但没了光环，反倒感觉像是贱业似的，好多年轻人都不爱干了。 呵！他们哪里知道手艺好的厨师有多赚钱。 不过学厨苦啊，小时候跟着自己老爹学厨，那时没条件用铁砂用的普通沙子还掺了水，一锅水沙几十斤，颠锅翻勺一整天骨头都要散架了，手上都是血泡。 他觉得苦想偷懒，被自己老爹发现，吊起来打了一顿然后罚洗猪大肠，还是现杀出来的那种，粑粑都还在肠子里包着，一大盆洗一下午，简直不要太酸爽，眼睛都被辣出来的泪水给糊上了，不小心抹一把脸上都是猪粪，恶心到他再也不想看见肠子。 但当天晚上就真香了，他老爹亲手用他洗出来的肠头，使劲浑身解数给他做了份九转大肠，一份大肠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就像五支军队在他舌苔上连番大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又层次分明，真真有种吃九转仙丹的感觉，那滋味绝了。 忽然好想吃九转大肠…… 咦，怎么想岔了？ 唉，儿子这个粥着实……粥本身熬的很不错，吃的出来儿子煲粥的功底确实没得说，就是这前期处理实在…… 摇摇头，回过神来的齐清河点出问题：“这粥的步骤太复杂了，你没处理好，虾和咸蛋黄的腥味没有完全去掉，各种风味杂糅的不太自然，有点格格不入。” 齐禹一直盯着父母的反应，看出他们绝对也回忆起了什么，只是他们好像没有把这份忽然兴起的美好回忆跟喝的粥联系起来，完全没意识到这粥有特效。 也是，谁能想到一碗平平无奇的粥能引起食用者最温馨的记忆呢？ 中华小当家也不敢这么…… 哦不对，人家还真敢这么拍。 言归正传，特效buff先放一边，关键是怎么把这锅粥熬好，齐禹当即问：“那老爸，你觉得应该怎么改进一下？” 齐清河认真思索片刻，说：“虾蟹之类的海鲜要去腥，在油煎爆的时候加点姜丝和蒜苗，粥出炉的时候加点葱丝。 另外蟹醋也是很好的选择，但可能会破坏粥的整体风味，你可以试试在冰镇的时候加一点，最后出锅时早点把虾倒进砂锅里，多闷会儿，用高温把醋酸蒸发掉。 咸蛋黄的话，主要是你前期没处理好，炒的时候也没到位。你可以用炸黄豆碾碎跟蛋黄拌匀一块下锅试试，炒的时候多炒十秒钟。 最后是肉，用五花的肥肉熬油是很不错的想法，做得好了能为整锅粥增香不少，但肥肉的腥臊味你没处理好，一般人可能吃不太出来，但入口感觉也不太自然，舌头和嗅觉稍微灵敏点的更会觉得味道有些冲。” 齐禹听了轻轻点头，齐清河点的问题都很关键，不过其他几样食材他大概也有点想法，想到该怎么处理了，唯独这肥油有点摸不着头脑，当即问：“那油臊味该怎么去除？” 齐清河又仔细琢磨片刻，手指在桌面上划拉两下，有了主意：“这样，你用淀粉抓两下肥肉，冲洗干净，然后先焯水再熬油，焯水时加点料酒和姜片，熬油时加些姜丝和花椒，应该能有效压下臊味，再用甘草陈皮去油腻感，白胡椒和草果压腥。” 齐禹回忆自己熬油时的步骤，轻轻点头，确实自己虽然加了点香料，但是搭配没用好，这方面很考验经验和功底，齐清河的意见可以尝试一下。 不过…… “可这些细碎的东西加进粥里，吃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话怕是会很影响体验，尤其是花椒，不小心咬碎一颗，整张嘴都要麻半天。” “所以你熬好油后别急着下肉，先过滤一道，把油渣挑出来，除了陈皮之外的香料都倒掉。” “好的。那黄芪呢？” “黄芪不错，少量加点的话本身没什么味道，但能很好的提鲜，放大肉的香味。，也可以加些。” 两人就这样认认真真的讨论起来，说着说着，齐清河就提议进厨房里实操两回。 同时趁着寸英莲不注意，偷偷把那锅粥倒进泔水桶里。 开玩笑，这粥他怎么可能喝得下去，八宝粥还差不多…… 第15章 偶遇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齐清河帮忙炒了几锅汤底，轻轻点头。 味道方面好了很多，各种食材没那么冲突了，熬出来的汤还挺美味，齐禹和齐清河你一口我一口的尝着味道，然后一不小心就把整锅都尝完了。 “呃……没事没事，厨师尝菜很正常的嘛，都是为了改进风味，对，为了改进。” 齐清河把自己都骗过去了，重新起锅又弄了一锅汤。 这次主要是齐禹上手，他在边上指导。齐禹的功夫还不到家，即使手把手教，跟齐清河仍有不小的差距，好在他们又改进了点配方，最后做出来的味道也不比刚刚差多少。 但最后和粥能否适配还很难说，毕竟要在砂锅里熬那么久，食材中的各种风味物质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没熬出锅前谁都说不准。 熬粥要的时间不短，他们也不想在厨房干等着，于是决定先去趟农贸市场。 齐清河要把答应齐禹的硬菜食材买了，齐禹则想去时常挑点活虾活蟹养着，明天再琢磨琢磨一品粥的前置步骤，做出这份堪称完美的粥来。 齐清河跨上他心爱的小摩托，点火，扣上加大号的安全帽，回身对齐禹招手：“儿砸上来！” 齐禹：…… 好家伙，老爹比之前居然又胖了不少，肥硕无比的臀儿居然近乎把整个坐垫都给占满了，齐禹只能坐在加装的载物架上。 “头盔戴上。” “哦。” 齐清河递过来的是寸英莲女士的头盔，同样很大，比齐禹脑袋大一圈，戴上去有些歪歪斜斜的，他把扣子收到最紧才勉强固定住不至于掉下来。 “爸，你跟妈真该减减肥了。” “为什么要减肥？儿砸我跟你说，做餐饮的就是要胖一点，胖一点客人天然就会觉得你做的东西好吃，像你这样瘦不拉几的反而不好。” “我怕你们得三高。现在减肥还只是每顿稍微少吃点，得了三高那就是一辈子都得控制着饮食了，到时候更加痛苦。” 齐清河不以为意。 世界上没几个父母会正儿八经地听儿女劝的，劝的烦了就哎哎哎敷衍两句，回头该怎么搞还是怎么搞，非要真出了问题才会重视。 父子俩说着话，很快到了农贸市场。 市场还挺大，食材非常齐全，海陆空都有，但大中午的几乎没人逛菜市，显得有些冷冷清清，摊贩们都百无聊赖地坐着耍手机，到处都是外放到最大声的短视频背景音乐，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首，甚至就那么几句词。 齐清河对这里也蛮熟悉，毕竟作为厨师兼老板，他除去炒菜外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逛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品质上好的食材。 但他不会直接和摊贩合作，毕竟这年头大多数摊贩其实自己都不种菜了，本身就是个二道甚至三道贩子。所以他会在买几次菜混熟后，想办法旁敲侧击问出这些摊贩背后的批发供应商，直接和供应商谈，避免中间商赚差价。 如果问不出来，他也会想办法蹲点甚至尾随，搞清楚他们的进货渠道。 这些工作在餐馆还在装修时就已经完成了，但因为他的行为不亚于在中介帮助下看好房子后把中介给踹了，所以他在这家菜市场其实不太受欢迎，知道他干了啥事的摊贩都不给他好脸色看。 被他踹开过的摊贩甚至不做他的生意，其他摊贩倒不至于跟钱过不去，但也死活不肯给折扣，要帮处理还得加钱，爱买不买。 比如现在，齐清河就看中了一条大小适中肥瘦得当的鳜鱼：“老板，这鱼怎么卖？” 老板瞟了一眼：“二十八一斤。” “这么贵？便宜点……” “便宜不了，就这个价。” 齐清河使尽浑身解数，价格愣是讲不下来半点，只好转移话题：“行吧，就要它了，称一下，送我两根葱呗？” “不送，一块八一两。”老板头也不抬，捞起鱼一棍子打晕丢称上：“一斤七两三。杀不？杀得加五块。” “不用。”齐清河不情不愿地扫码给钱，看向齐禹：“儿砸你要买啥子？要不要爸帮你挑？” 齐禹轻轻点头，虽然齐清河绝对拿不到优惠，但反正他自己也不会讲价，无所谓了：“买点活虾和青蟹，都不用太多，蟹最好肥一点，虾大小都要些，大小三七开吧，小虾的裹蛋清淀粉煎一下，用来给锅底提鲜。” “什么奇奇怪怪的的做法……”齐清河嘟囔着吐槽两句，又抬头看老板：“再搞点虾蟹，便宜点呗？” “便宜不了。要多少自己挑。” “得。”齐清河放弃挣扎。 这时节螃蟹都没黄没膏，齐清河挑的也没那么仔细，拿几个个大肚满的就成，虾则费些功夫，大小都要一些，比例还有要求，不太好挑。 不过这家店的水产确实品质还不错，齐清河老毛病犯了，下意识问：“对了老板，你这些水产是哪里进……” “滚！”老板顿时警惕起来，一把夺过齐清河手里的袋子，把刚挑好的螃蟹全部丢回养殖缸里：“不做你生意了，快走快走！” “哎老板别这样啊，我……” “咦？你们是……” 略有些熟悉地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齐禹原本正默默地看着齐清河表演，听到这声音顿时回头：“嗯？你是w……晚上那位客人？” 好险，差点把王洪婧三个字说出来了，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没说过自己名字。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她，她竟是水产摊贩的女儿？ 不像啊，身上完全没有鱼腥味。 王洪婧略有些意外，快步上前：“还真是你们，我就说背影有点像。” 说着，她看向老板：“爸，你怎么跟他们吵起来了？” 老板愣住：“你们认识？” 王洪婧笑道：“昨晚我不是跟你们说，有家店的八宝粥特别好喝吗，我喝了两大碗，那家店就是他们开的。” 老板眼神顿时变了。 王洪婧又问：“怎么回事啊爸，你怎么会跟他们吵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老板忽然给齐清河深深鞠了个躬：“太感谢你们了，你们帮了我们家大忙，非常对不起，是我刚刚无理取闹！” “啊？”齐清河被吓了一跳，搞不懂什么情况，他帮什么忙了？ 第16章 培养食客 齐禹倒是心知肚明，王洪婧的厌食障碍肯定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家里人也都特别担心，每顿饭都希望她能稍微多吃一点。 她能一次性喝两大碗粥，对他们一家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而喝完粥后，今早还是吃不下任何东西，他们更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那份八宝粥上了。 老板语无伦次地给齐清河解释，然后又一个劲道歉，赶紧抓了一把葱姜蒜塞给他，还摸出手机要给他退款。 “不用不用，”齐清河连连摆手，他虽然喜欢砍价，但其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王洪婧昨晚喝粥已经付过钱了，他不能心安理得地再占小便宜。 跳过商贩直接找供应商不一样，那是为了做生意砍差价，开饭店哪有找零售摊铺进食材的道理，肯定要找渠道批发的，他又没妨碍商贩做生意，只是摊贩异想天开想吃下齐清河的固定大单没吃成，觉得少赚了钱心理不爽罢了，齐清河并不理亏。 但他没推脱过老板，老板还是把钱退了，并大方地将自己进货的供应商巨信一股脑全部推给齐清河，又问：“对了，你们还想买虾蟹是吗？我来帮你们挑，昨天刚进了一批，生猛的不得了！我给你挑大的！” 齐清河点头说：“也不用特别大，不是用来炒的，用来熬粥，肉要饱满要新鲜，熬出来的粥才甜。” “好好好，煲粥的是……咦？煲粥？”老板现在对粥字很敏感，因为王洪婧最近只喝得下粥，昨晚又喝了两大碗。 他看看王洪婧，又看看齐清河，犹犹豫豫地问：“你们熬的粥是拿来卖的吗？能不能多留一点？” 比起八宝粥，虾蟹粥听起来更有营养些，他希望王洪婧也能喝点补一补。 齐清河想了想：“这粥还没上菜谱，暂时不卖，我儿子瞎折腾呢……不过你女儿这情况，想喝的话可以分她一点。” “算了。”王洪婧摇头婉拒，虾蟹粥怕是有点腥，她估计自己受不了，怕是闻到味道就倒胃口，别的东西更吃不下了，当即说：“给我留点八宝粥就好，我下班了过去吃。” “叮！”系统忽然扎实：“匹配到可选主线任务：忠实的食客。作为厨神，自然缺不了忠实的食客簇拥，但忠诚食客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需要宿主以自身的厨艺打动他们，还请宿主努力培养忠实食客，为厨神之路打下基础。” “任务目标：培养十位忠实食客（0\/10）。宿主的厨艺获得食客发自内心的认同即可。” “任务奖励：宿主等级+1，全职业技能+1，饭店知名度小幅提升，随机完美的菜谱x1，奖励特殊技能‘厨神的直觉’（未解锁，技能效果不明）。” “提示：眼前的王洪婧就是不错的培养对象。” 看了半天戏的齐禹愣了一下：“又一个任务？奖励挺丰富啊，不过厨神的直觉是什么？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他终于开口了：“一直喝八宝粥营养怕是不均衡，你这种情况最好多补充点蛋白质。不用担心腥味，前期工作我们已经做好了，保准把腥味去的干干净净。” “这……” “昨天不也说好了吗，试试其他口味的粥。说起来也巧，我有个朋友也得了厌食症，所以我才鼓捣这些粥，看看能不能帮到他。” “你朋友也得了厌食症？”王洪婧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他怎么样了？走出来了吗？” “没有，跟你情况差不多吧，我想试试能不能先用各种他能接受的粥补补身体，顺便重新养成他吃东西的习惯，等他身体好点了再用美食激活他的食欲。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来，”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顺带的事，再说我们家本来就是开饭店的，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照价付钱就好了，我还要感谢你照顾我们家生意呢。” 王洪婧一下被说动了，厌食障碍确实困扰她很久，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了，病情恶化下去，身体早晚要垮掉，饿成那种皮包骷髅。 但昨天的八宝粥给了她希望，即使治不好病，每天能喝几碗粥，起码也能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 “那就太感谢了。” 说着，老板那边也挑好了虾蟹，分两个大袋子打好氧气递给齐清河。 齐清河打开巨信扫码：“老板多少钱？” “不用不用！”老板把他的手机推了回去：“你们能让洪婧正常吃饭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些虾蟹就是一点心意。以后洪婧就去你们店里吃饭，我摊子上的东西你们随便拿。” “那怎么行。”齐清河不同意：“小姑娘家，还得了厌食症，能吃多少东西？你挑的这些虾蟹怕是都得上百了，够她吃好几顿饭。不行不行，一码归一码，我买菜付钱，小姑娘吃饭付钱，最公平。” “师傅讲究，但事不能这么算，洪婧不是单纯吃饭，你们这是救她命，你总得给我表示表示。” “是啊师傅，”王洪婧也说：“您就收下吧，我平时工作比较忙下班晚，可能还得拜托你们等等我。” 老板赶紧补充：“不方便的话，打包一份放着就行，我让我婆娘去拿。” 父女俩又一阵劝，齐清河只好把虾蟹收下了：“行，那这样，小姑娘你这几天来吃饭也别给钱了。” 王洪婧笑笑不说话。 老板又看向她：“对了女儿，你不是在上班吗？” “哦，我东西忘记带了，过来拿一下……”王洪婧想起自己的事情，赶紧跑进摊摊里翻找起来。 “那我们也不打扰了。”齐禹笑笑，跟着齐清河离开。 买个菜居然碰到王洪婧，顺带还新匹配到了个主线任务，也是巧了…… 十个忠实的食客，目前进度还是0，看来八宝粥虽然惊艳但还不足以让客人们发自内心认可他的厨艺。 八宝粥都不够，以他半桶水的厨艺做出来的其他菜更没希望，看来得早点把完美的一品粥做出来才行。 中午熬的那锅估计还差点味道，不如拿刚买的鲜活虾蟹试一试？ “哦对了，老爹，还得再买点炸腐竹，你知道哪里的炸腐竹品质好点不？” “炸腐竹？响铃卷那种吗？害，菜市场的响铃卷都那个样，回去老爹亲自帮你炸点出来。” “呃……时间来不及吧？阴干就得好几天。” “也是，那先买一点应付一下。” 第17章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父子二人返回餐馆。 货架真的太难坐了，齐禹手上又提着东西，有几次过减速带时差点被颠下车去，他只好抱紧齐清河的肥腰，袋子上的水蹭的他俩一裤腿都是。 好家伙，这腰真够肥的，齐禹居然抱不过来。 他都怕这辆小摩托被压断轴。 回到餐馆，两人直奔后厨，齐禹跑到灶台前，揭开砂锅盖看看自己的粥。 还好，寸英莲记下了他的话，进来翻搅过几次，粥没有糊底。 没再管这锅粥，他快速处理刚刚买的虾蟹，多余的就倒进养殖箱里先放着。 系统食谱上的食材全部弄齐了，他想照着食谱结合齐清河的方法熬一下，和灶台上这锅粥对比对比，看有什么差距。 上午失败的粥证明了，只要大方向正确，即使不完全按食谱来，熬出的粥系统也能认可，用齐清河的方法改进前序工艺肯定也没问题。 不过系统菜谱上并没有这些步骤，他们做的这些可能是在画蛇添足，但没办法，齐禹厨艺没达到要求，按照系统的菜谱来做不出满意的味道，只好取取巧，降低难度。 熬好汤底把剩饭倒进去，大火烧开搅散转微火慢炖，后续就不太需要管了，齐禹便又摸到齐清河边上，看他处理食材。 看着看着他咦了声：“爸，你怎么不弄那条鳜鱼？” “松鼠桂鱼得现做才好吃，放久了炸出来的鱼肉就润了，不酥脆。” “哦……” “来帮忙切菜。” “好。” 哒哒哒哒哒…… 厨房里又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切墩声。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饭点，开始有客人三三两两的来吃饭。 在灶台边看齐清河炒了几锅菜，等菜单传进来的速度明显加快时，齐禹便到前面帮忙。 客人还是很多，基本都是冲着八宝粥来的。因为八宝粥限了量的缘故，能吃上粥的人多了不少，排队人数也比先前多了许多，好在寸英莲早有准备，去批发部弄了很多胶凳给排队的客人坐。 忙活了一个来小时，齐禹又听到叮的一声，提示升级，他抽空瞄了眼属性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7（31\/） 职业：学生；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1\/12） 调味（中级2\/9） 火候（中级2\/9） 颠锅翻勺（中级1\/9）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1\/12） 品味（高级1\/12） 技能点：1 毫不犹豫的，他把技能点点在了颠锅翻勺上，让这项技能变成（中级2\/9）。 阶段性的升级，提升没有从初级升到中级那么大，但他脑子里也冒出了不少想法，可惜暂时没条件尝试。 而且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手上力量似乎大了一点点，本来因为传了一个多小时菜有些疲倦，一些分量比较重的菜端着还有点吃力，升级后居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硕大的盘子端起来也没什么感觉了。 升级还有这好处？ 惊喜之下，齐禹干劲十足。 但这份喜悦很快被忙碌所冲散，客人实在太多了，他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转啊转。 给排队的客人送茶水的时候，他还发现边上几家店的老板都无所事事地坐在门口抽烟嗑瓜子，偶尔往这边瞥一眼，目光中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柠檬般的酸味。 “emmm，他们不会跑过来打我吧……”齐禹被好几道目光扫视，顿时觉得亚历山大。 “老板！”就在这时，有食客问：“能不能先给我们上一碗八宝粥啊？” “就是啊，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喝粥又不用桌子，你给我们先上一碗呗。” “要不这样呗，我们跟昨天一样先付钱点菜，你先端粥给我们尝尝。” “八宝粥十块钱一碗是吧？我别的都不要了，就要八宝粥，给你十块，你打碗粥出来。” “对对对！我们不蹭活动了，给你十块，你给我们打包份粥！” “这……”齐禹有些迟疑，不过他们的要求很合理，齐禹丢下句他去问问，便又钻回店铺询问寸英莲。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直接提着保温桶和打包盒出来，边上挂个二维码，不等他吆喝，闻弦知意的客人们纷纷涌上前，扫码付款，打了八宝粥就在门口站着喝。 一时之间，卧槽声不绝于耳。 边上同样卖炒菜的老板都懵逼了，这粥有这么好喝？ 要不……试试？ 兴起这种想法就再也抑制不住了，他左右看看，老婆不在边上，于是偷偷挤进人群，也付钱弄了碗八宝粥，顿时就往嘴里送。 “卧槽！”他惊呆了：“居然真的有这么好喝！干，这粥到底怎么熬的？”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碗八宝粥，一时间居然找不出该怎么形容它的好喝，他甚至不舍得快速喝完，一小口一小口慢慢抿着。 “我十多年的厨艺居然会被一碗八宝粥打败？妈的这也太好喝了……明明都是些普通的食材，怎么熬这么好喝的？里面加科技了？” 多喝了两口，他还真尝出了些东西，粥里的甜味有些不同寻常，加的似乎不是糖。 捧着粥一点点喝完，他抬头看向保温桶，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不是资敌，我只是分析他们家八宝粥的配方，争取破解出来咱家也卖上，嗯对，就是这样！” 尝过八宝粥的味道后，他再也压不住馋虫，很快说服了自己，再次挤进人群里：“老板，两碗八宝粥！” 这么好的粥怎么能自己独享，肯定得给老婆也打一碗。 嗯，都是为了破解配方，老婆肯定也能理解。 齐禹：“对不起，八宝粥太过畅销，目前暂定限量一碗，还请理解……咦？” 机械地做着解释，他忽然认出了老板，不由愣住：“你不是……” 老板脸色微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隔壁饭店的老板。那个，两碗粥，我和我老婆一人一碗，她就在隔壁，不算坏规矩吧？” 齐禹：“……”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自己就承认了。 没想到一碗八宝粥居然还能引来隔壁老板，这种感觉……就很有成就感。 齐禹顿时笑了：“好的，两碗八宝粥，二十块，谢谢老板！” 第18章 忙碌又充实 齐禹以摆摊式的卖法“兜售”八宝粥，保温桶很快就见了底。 没抢到粥的客人捶胸顿足，翘首以盼希望他又从后厨拉出一桶粥来。抢到粥的顾客美滋滋把粥喝完也不走，七嘴八舌的问其余明天能不能多熬点出来卖。 齐禹张开手连连下压，喊了好几声才勉强让客人们安静下来，随后清清嗓子，说：“很抱歉各位，今天的八宝粥已经卖完了，至于明天……明天我要上学，没太多时间熬粥，八宝粥只有下午才能供应，而且量可能也不太多……” “怎么这样啊！”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熬粥又不费事，你多弄几口熬着就是了呗！” 齐禹扯着嗓子解释：“很抱歉，因为要保证粥品的质量，所以八宝粥没办法无限量供应，相信大家之所以赏脸也是冲着好味道来的，而不单纯只是为了喝粥。 这个问题暂时没法解决，为了保证尽可能多的人能喝到粥，接下来八宝粥也将持续限量供应，但各位放心，我会尽力加大八宝粥的供应量。 另外，除了八宝粥之外，我们家其余菜品的质量也绝对能让人满意，大家如果喝完粥觉得意犹未尽，可以试试我们家其他菜品。 当然，目前排队人数确实太多了，大家如果不相等，也可以去边上的饭店就餐，他们都在美食街开了很多年，味道如何相信大家心里也有数，总之肯定能让大家吃饱的。” 这话一出，周围饭店的老板目光顿时柔和很多，空气中弥漫的酸溜溜的味道消散不少。 对于齐禹送出的人情，大多数老板还是受了，至于会不会有人还有不该有的想法，齐禹管不了，真要动歪心思搞上不得台面的手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开门做生意，齐家不怕竞争，不管竞争对手的手段是否正当，他们都接得住。 做餐饮，终究还是要讲个味道。 卖完粥后，齐禹提着桶回到店里，继续帮忙打下手。 粥卖完了，晚间营业可还没结束，收费开单传菜擦桌子都要有人做。 估计也就忙这一阵子，等过两天寸英莲招到手脚麻利的兼职学生齐禹就能空下来了。 外边排队的客人，喝过八宝粥后有不少选择了附近餐厅继续干饭，但也有很多留了下来，想尝尝炒菜。 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寡淡的八宝粥都这么好喝，其他菜品得有多惊艳？ 就算那些菜只是一般，反正在哪吃都是吃，不如就定这儿了。排队的大多都是大学生，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不在乎多等会儿。 所以齐禹还有得忙。 “五桌的水煮肉片、醋溜洋芋丝好了！” “三桌的糖醋鲤鱼！” “六桌的手撕莲花白！小炒肉！” “九桌和三桌的鱼香肉丝！” “七桌、三桌、二桌的炝炒生菜！” 齐禹端着餐盘来回奔跑，送菜擦桌，他觉得自己这两天厨艺没提高多少，当服务员的本领倒是增长很多。 “七桌的蒜蓉红油白肉、花椰菜炒腊肉好了！” “七桌的茄汁大虾！” “七桌的双椒过水鱼好了！” “咦？”齐禹愣了下，七桌点了这么多菜？四个荤菜，这点下来可不便宜。开业几天还没哪桌学生这么大手笔。 上菜的时候他看了眼，发现居然是自己班的同学，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舍友。 “哟，大忙人，终于认出我们啦？”桌上一位女生笑道：“听说你们家开了间餐馆，我们特地凑点钱过来想照顾下你生意。” “是啊是啊！”边上一个胖胖的男生说：“没想到之前传那么火的八宝粥就是你熬的，可以啊，生意这么火爆，根本不用我们照顾了。” 他说的没错，八宝粥打开了销路，他们家餐厅饭菜价格又还算实惠（除了八宝粥），有贵的硬菜也有不少接地气的小炒，齐清河手艺又是一绝，根本不愁生意。 但同学的心意还挺难的，齐禹嘴角扬起呵呵笑道：“心意我领啦，多谢。不过这么多菜你们吃的完不？我看你们好像还有几个菜没上，不然我给你们退……” “不用不用。”刚刚说话的女生摆摆手：“吃不完打包回去当宵夜……你们家这过水鱼好嫩啊！” “就是就是，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又一个男生举着筷子兴奋的说：“果然，我就说八宝粥熬这么好别的菜味道怎么可能差了，以后可得攒点钱，经常来你们家吃饭。” 齐禹笑笑：“那行，你们慢慢吃，我这边还有点忙，招待不周。” “没事，你忙你的。” “对了，”他对着刚刚举着筷子的男生说：“豪哥晚上帮我留个门别反锁，今晚我回宿舍睡，可能有点晚，我手脚尽量轻点。” “没事，宿舍里你懂得，熄灯了也都在耍手机，没一两点不会睡。” “那我帮大家打包份宵夜。” “中啊！” 其他学生起哄：“我也要我也要！” “去去去！”不等齐禹开口，那男生就帮他顶了回去：“禹哥一个人两只手带得了多少，还得跑你们宿舍去多麻烦啊，还有你们两个，女生宿舍让他怎么送？要吃自己点外……嘿别抢我的肉！” 看着他们笑笑闹闹地抢着菜，齐禹微微一笑，悄然退开。 这群同学人都还不错，相处起来挺舒服的。 他继续忙前忙后，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店里客人才渐渐减少，但还三三两两地有人来吃饭。 寸英莲：“儿砸前边没那么忙了，你去后厨看看吧，你爸炒了那么久的菜怕是累坏了。” “我先喝口水。”齐禹拉开冰柜掏出一罐快乐水，挑战一口气干掉一罐冰可乐。 吨吨吨…… 哈！ 挑战失败，冰的脑壳痛，气不断往鼻子涌。 想了想，他又拿了一块阔落往厨房走。 “爸，你快休息一下，我给你拿了瓶可乐。” “好嘞，放那边吧，我炒完这锅就来喝。” “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你来晚了，暂时没有，这些菜你都炒不来。”齐清河本能地嫌弃齐禹厨艺，末了反应过来又赶紧补充：“不过你现在进步很大，再跟我好好学一段时间就可以上手了。” 齐禹：“哦。” 不要帮忙就算，我看看自己的粥，完了正好摸鱼喝可乐。 但他刚拉开角落的躺椅摊下去，老爹又来话了：“等等，还真有个事你能帮忙。把咱中午买的鳜鱼处理一下吧，改花刀会不？” “松鼠桂鱼吗？你等我百度一下。” 第19章 色香味形意俱全的松鼠鳜鱼 松鼠鳜鱼是道很出名的功夫菜，属苏帮菜中色香味形意兼具的代表作，以肥美的鳜鱼去骨改刀，稍腌制加入底味后裹上巅峰入油锅炸至成形酥脆，浇上熬热的糖醋汁，成品形如松鼠，酸甜可口，很是美味。 齐禹仔细查过资料，又向齐清河再三询问后，便深吸口气，决定动手。 一刀背把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鳜鱼再次拍晕，齐禹隐隐约间好像听见鱼在骂人。 杀鱼不过头点地，拍晕我两次日你麻痹。 他也是忙到有些恍惚了，鱼怎么可能开口骂人呢。 麻利的划开鱼腹掏掉内脏，撕干净鱼腹里的粘膜以免留腥，再以刀背把鱼鳞刮的干干净净，冲洗上几遍确保去干净血水，齐禹便斜刀将鱼头切下，接着拿干净抹布撬开鱼嘴，两边嘴角用力掰折捏出形状，让鱼嘴好像自然张开，然后塞一块姜进嘴里防止嘴巴闭合。 接着他又用干净抹布包着鱼头，用刀背不轻不重的锤几下，把鱼骨锤碎鱼肉锤软，方便摆出松鼠身子的模样。 处理好的鱼头放在一边，他又贴着鱼骨下刀切到接近鱼尾处停下，翻一边，如法炮制同样贴骨切到鱼尾，然后两片鱼肉放一边，刀子贴在近尾巴的鱼脊骨处，两手用力下压，以闸刀法把鱼骨断去。 再贴着鱼腹将肉上剩下的软骨小心切去，然后从鱼肉内侧顺着鱼身切直刀，刀刀深至见皮，却又不伤及皮下，将齐禹的高级刀功体现的淋漓尽致。 竖刀切完切斜刀，这次刀身不再是直直向下，而是和鱼肉呈三十度夹角斜刀切向下，同样深至见皮但不伤皮。 经过最初的生涩过后，齐禹下刀越来越顺，不一会儿就将两片鱼肉全部改好花刀，他捏着鱼尾提起，就见两片鱼肉一根根的分开，每一根都不过筷子粗细，非常匀称，像个艺术品一样，顿时觉得很有成就感。 齐清河抽空看了一眼，点头称赞：“不错，你再弄点葱姜水，加点盐巴，把鱼泡进去，再来两小杯白酒一大杯花雕泡一下，给鱼腌点底味，剩下的等我来。” “好。”齐禹照做，搞定后洗干净手，便又去自己的砂锅边看了下。 两锅一品粥也熬的有模有样了，香气扑鼻但不像中午那么冲，想来味道肯定比中午要好很多。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齐清河炒完最后一锅菜，便拿起齐禹送来的已经不冰的阔落，一口气吨下肚，美美地哈了口气：“爽！” 齐禹：！！！ 竟然挑战成功了！恐怖如斯！ 不愧是老爹！ 稍事休息，齐清河摸了过来，看看盆里腌制的鱼，轻轻点头：“不错，处理的很漂亮。” 齐禹：“爸，我看网上教程松鼠鳜鱼还要用到虾仁和青豆？还有鸡蛋液，你怎么没准备啊？” “用不着那玩意。”齐清河摇头：“这道菜讲究的就是个酥脆，从里酥脆到外，配菜都得特别香酥，正儿八经的古法里也是这么记载的，有一派喜欢裹鸡蛋液做的外酥里嫩，再用虾仁青豆点缀，说不上谁好谁坏，但我不喜欢。 虾仁炸不酥，所以我不用，就用松子炸一炸就行。” “哦。” 做菜的最大，齐禹不发表反对意见。 休息片刻，齐清河开始上手，冷油下锅炸松子。松子油脂含量丰富，一不小心就会炸焦，而且下锅后油会变得很浑浊，齐清河也上了心，小心翻动片刻，看到松子微微发黄就立刻捞了起来沥油，倒在油纸上摊开。 接着头沥干水分，放进大托盘里均匀的裹上生粉放一边，又提起鱼身，水分抖干后裹粉。这一步他做的十分仔细，掰开一根根的鱼肉确保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都裹上粉，又提起来抖一抖，把多余的生粉抖掉，重复操作。 锅烧热，鱼头沿着锅边缓缓下锅，用漏勺按紧不让鱼头因为高温乱动，炸的差不多就捞起来，一边用无情铁手抠掉生姜一边解释：“这一步就得先把姜拿掉，不然炸透了姜黏在嘴上，会把嘴抠破。” 齐禹点头表示明白。 鱼头丢回锅里继续炸，他又拿起鱼身，两片鱼以沿脊背捏在一起，靠近鱼尾处留个缝隙，鱼尾绕一圈从缝隙里翻过来，然后捏了点蛋黄均匀地蘸在脊背上粘起来，一手捏颈一手提尾把鱼提起来，抖一抖甩一甩，把所有的花刀打开，就这么捏着下热锅，一边炸一边慢慢摇晃。 炸定型后，抓着鱼尾将鱼翻了个身，再用筷子夹一下定型，确保鱼身翻卷成一个圈，像松鼠的尾巴一样。 很快将鱼炸脆，他将火转小在边上以热锅养着：“看到了吧儿砸，这一步别急着关火，鱼要继续养，确保每一根鱼肉都酥透到底。” “好。” “现在开始炒糖醋汁。”他另起一口锅，用油润锅后倒掉，只留残余在锅底的一点油，倒入切的极稀碎的番茄，快速翻炒至出沙，加进番茄酱，少糖，又打了一勺高汤进去： “这一步加卤汁也行，各有各的风味，今天就用高汤了。当然加水也行，但味道就稍差点，层次感不够丰富，也不够鲜。” 齐禹端着小本本认真记下。 齐清河看看火候，觉得差不多了，又往勺里倒入白醋些许，老抽几滴，用力打进锅中，从旁边灶台打来一点热油加入，快速翻炒，拉勺一看，酱汁未经生粉勾芡就拉得起丝，当即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出锅装盘！” 用长筷子夹起鱼头放在盘子前端，再用漏勺捞起身子倒进盘中，调整了下位置，淋上酱汁，滚烫的鱼身顿时吱吱作响，活像松鼠在尖叫。 “听见了吧？这声音就是这道菜的灵魂，是松鼠鳜鱼的‘意境’！”齐清河非常满意，一边撒松子一边笑道：“在考究的店里，这道菜一定要上桌才浇汁儿，让客人听见这声音，这道菜的色香味形意才算全了。” 齐禹抬头：“意？” “对啊，真正考究的功夫菜，意境一定要和菜名相宜。”齐清河说：“但现在这么考究的客人也越来越少了，大多人都只知道色香味，了不起还知道个形，除了真正的老饕没几个知道意境的，甚至一些所谓的厨师都把它丢了。” “这样吗……”齐禹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意……我懂了！” “端出去先和你妈一块吃着吧，这菜就吃这一下，等会润了就不好吃了。我把剩下的菜弄好就出来。” 第20章 惊艳的一品粥 齐禹端着刚出炉的松鼠鳜鱼出来，寸英莲顿感意外：“哟，居然是松鼠鳜鱼？你爸嫌改花刀麻烦好久都没做过这道菜了，今天忙的要死他居然还能抽空做……他买彩票中啦？” “不是，这鱼的花刀是我切的。爸之前没跟你说晚上吃这道菜？” “怪不得……”寸英莲恍然大悟：“做什么菜他从来不说，这样上桌时有硬菜才惊喜，反正我喜欢吃什么他都知道……儿子厉害啊，这花刀改的真好看。” 齐禹在父母面前还是蛮谦虚的，摆摆手说：“只是看着麻烦，其实不难，普通人慢慢切也能切出来的。” “我知道，就是顺嘴夸夸你。” 齐禹：？？？ 得，老妈还是这么直接不做作。 寸英莲很快拿来碗筷，打了三大碗饭，说：“赶紧吃吧，这道菜就吃出锅这会儿，等下润了就不酥脆了。你爸做这道菜不讲外酥里嫩，那是从外一直酥到底，没用鸡蛋起酥，也更不经放。” 她吃了齐清河这么多年饭菜，对齐清河的手法十分了解，一下就说中了要害。 齐禹接过筷子，拨开上边炒出沙的番茄碎块，夹了口肉，刚一入口，酱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在舌尖绽放，隐隐还能吃出高汤层次感丰富的鲜香味。 高汤与今早下面条的是同一锅，是用牛大骨熬的，从昨晚炖到现在，末了又用鸡胸肉剁碎成鸡蓉扫了几遍汤，将汤汁中的杂质与牛肉的腥臊味去除，只留汤汁的纯粹鲜美，加入其他硬菜里后，与菜又发生了奇特的化学反应，正是相得映彰，美妙无比。 齐禹忍不住细细嚼了两口，酥透了的肉被牙齿一磨就化成了渣，夹杂着粘附在酱汁上的松子，从头酥脆到底，极度的香味散发，那种美妙的滋味简直难以形容。 而且并非单纯的香酥，这道菜的味道也绝非完全由酱汁提供，经葱姜盐水浸泡过后的鱼肉本身就带了点底味，酱汁化开被唾沫稀释滑进胃里后，剩下的鱼肉也绝不寡淡，更难得的是，经高温油炸低温养酥这么久，鱼肉居然还保持了一丝丝原本的鲜甜。 无比酥脆的口感，层层递进的口味，竟交融的如此和谐，齐禹简直有些醉了。 他这是用品菜的技艺去细细咀嚼品味，嚼到最后尚且回味无穷，第二口开始他就不品那么细了，鱼肉入口就嚼，肉混着酱汁一块吞下肚，又是另一种滋味，美妙绝伦。 老爹这手艺简直绝了！ 感慨一句，他赶紧扒拉两口饭，又夹了几块鱼肉。 两人将鱼吃掉一小半，寸英莲便笑着放下筷子：“行了，剩下些等你爸出来一块吃吧，你快去看看里头还有什么要忙活的，喊你爸赶紧出来吃饭。” “好。”齐禹也放下筷子：“我去看看一品粥。” “呃……”寸英莲脸色微变：“从这锅松鼠鳜鱼看，你爸今晚弄的菜味道应该都挺重，粥的话还是喝些清淡点的更合适，一品粥下次再说，晚上就喝八宝粥吧？” “八宝粥就剩一小盅啦，答应了要给朋友留。”齐禹说：“放心老妈，一品粥的味道其实也不算重，不会腻的。” 寸英莲满脸拒绝，隐约还带着点嫌弃，但不想打击儿子练厨的兴致所以没说。 齐禹知道她担心什么，嘻嘻笑道：“放心老妈，晚上这锅我和老爸一块改进了下，保准比中午好喝的多！” 说罢他就进了厨房。 后厨火焰轰鸣的声音仍不绝于耳，齐清河正在大火翻炒，看样子毛血旺也快出锅了。至于糖醋里脊和蔬菜，炒的都很快，不会耽误太久。 见不需要自己帮忙，齐禹便径直走到自己的灶台边，先后揭开两口硕大的砂锅。 “一品粥（b级）（失败）（特殊效果：食用后能回想起最温馨的经历）” “一品粥（b+级）（失败）（特殊效果：食用后能回想起最温馨的经历）” 看着那两个失败的字样，齐禹眉头一皱：“还是不行吗？是因为没完全按照食谱要求来，还是说什么要求没达到？另外，b级和b+级又是什么意思？看上去倒是比中午的c级要强，但为什么八宝粥没有这个等级？” 他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想了，先试试味道。 首先是没加活虾活蟹的b级一品粥，打一勺进碗里，趁热撒上葱花香菜，搅拌均匀。 入口，米粒软糯滑嫩，粥汁浓稠无比，葱花香菜霸道明显的滋味下，经其提鲜提香的浓郁的鲜味瞬间充盈口腔，紧跟着便是咸蛋黄的鲜香与五花肉的浓香味。 这口粥混了一小块油渣，他舌尖触碰到后，顿时将其往前抵，用门牙将油渣咬破。和粥熬了这么久的油渣早就不酥脆了，但其独特的香味仍然无比浓郁，为整锅粥增色不少。 “很不错啊，虽然没有八宝粥那么惊艳，但也真的很不错了。”他满脸振奋，经系统全属性加成后的一品粥味道很绝，比茶餐厅几十块钱一盅的粥更加美妙。 儿时的回忆再次浮上心头，与此前略有不同，却是父母带他去逛水族馆的经历，淡淡的温馨充斥他的心田。 他又打了一碗下午改进过的b+一品粥。 入口滋味如出一辙，只是因为熬的时间稍短，米粒没有那么软烂，粥也没那么浓稠，但其鲜甜滋味更加明显，而且与其他味道融合的更好更有层次，以虾蟹的鲜甜为主，咸蛋黄的咸鲜香味萦绕左右，五花肉的纯香为辅，米油的清香打底。 明明只是一小勺粥，喝进嘴里却仿佛囊括了山珍海味。 “绝了！这锅粥比起八宝粥也绝对不差！比起皮蛋瘦肉粥，它的层次感更丰富许多，这就是b+级的味道吗？真叫人惊艳！”齐禹眼底放出异彩，忍不住又打了大半碗粥，和着葱花香菜咕噜咕噜全部喝进肚子里。 相比起八宝粥，他还是更喜欢和咸粥。八宝粥再好喝，几碗下肚满足感上来了也难免觉得寡淡，还是咸粥的滋味更加勾人。 最重要的是，喝粥后升腾起的温馨记忆，能将进食体验推上全新的高度，与之美味卓绝的粥相辅相成，感觉比单纯喝八宝粥美妙多了。 “可以的，这锅粥真的可以的！”放下碗，他连连感慨：“熬的时间不够，米油香味相对不够浓郁，下次多熬两个小时味道一定更棒！” 同时他也再次坚定了提升厨艺的决心，就连失败品都这么好喝，要能做出系统认可的合格品，怕是得好喝上天了吧？ 一定要亲手做出来！ 第21章 真好! 齐禹从第二份一品粥带来的温馨记忆中回过神来，就见齐清河已经炒完了菜，正眼巴巴地盯着齐禹。 看见齐禹回神，他忍不住问：“儿砸，怎么样？” 虽然看齐禹表情就知道这粥肯定好喝，而且闻起来味道香甜内敛，香飘四溢却不霸道不突兀，肯定比中午强多了。 齐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老爹，你改进后这锅粥一点都不比八宝粥差，另一锅稍微逊色些，不够鲜，主味不突出导致滋味也不够和谐，但同样很不错，堪称美味！” “噢？”齐清河再也忍不住，从后厨捞了个装汤的大海碗打了满满一大份，弄点葱花香菜就往嘴里灌。 吨吨吨…… 好家伙，喝完粥愣是被他喝吃挑战一口气干可乐的气势，熬烂了的米粒嚼也不嚼直接下肚，直到最后一口，他才停下吞咽，留着那口粥在嘴里细细品味。 别人品鉴都是第一口细细琢磨味道，末了才开始正常吃，他倒好完全反过来。 但也难怪，忙活一下午，那么重大么大口锅一颠就是整个饭点，体力消耗特别严重，他肯定饿坏了。 嚼着粥，他闭上眼，脸上写满了满足，显然十分认可这锅粥的味道。 正要进一步品鉴并说个五六七出来，他思绪却渐渐飘远，想起自己原先的饭馆刚开业那阵，在闷热的厨房里汗如雨下的颠锅炒菜，寸英莲就在边上抱着盆冰块，站在电风扇前对着他吹。 其实寸英莲比他怕热多了，站不了多久就满头大汗，可她仍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他炒菜，好像在看大师雕琢艺术品，怎么也看不够。 真好啊…… “咦？怎么又走神了？”他愣了下，低头看看喝空的碗，又抬头看看齐禹，想起中午回忆起的儿时经历，想到齐禹刚刚出神的模样，愣住：“儿砸，你这粥……” “嗯？”齐禹微惊，老爹察觉到这粥有特效了？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偷偷加东西了？” 齐禹：？？？ 他哭笑不得：“爸你想哪去了，自家饭店我哪敢动那歪心思，再说全程你不都看着的吗？” “嘿，那就奇怪了。”齐清河摘掉厨师帽挠挠大光头，百思不得其解：“那我为啥喝粥时总想些有的没的……你真没加东西？我记得电视里播过，有些东西吃了能让人非常痴迷，甚至产生幻觉，但那是毒，你可千万别碰。” “不会不会，您放一万个心。”齐禹说道：“我们赶紧出去吧，耽误这么久老妈怕是等急了。” “哎呀，瞧我居然忘了……走走走，赶紧开饭！” “稍微差些的粥就留着吧，晚上我带回去给舍友喝，我们喝这锅更好的。” “成。手脚快点，别让你妈催，她催三次就要爆炸。” 但父子俩白担心了，寸英莲吃过鱼就回到柜台处算账，满意的眼睛眯起，三下巴都叠出来了。 沉迷算账的她两耳不闻窗外事，除非齐清河做硬菜，或者他老爹亲自下厨。 招呼了她一声，她也只是让父子俩先吃，她要再核对下收支。 计算器按的啪啪响，加加加、等于等于等于和归零归零归零交替，虽然已经算了第三遍，但她还是越算越满意。 还是大学城好啊，一天的毛利润就比得上之前一星期，客流量大很多是一方面，儿砸的八宝粥也立了大功。 不过某些人的红眼病应该也要发作了吧？按照以往的经验要玩举报投诉那一套了？得提前准备准备迎检的东西，绝对不能影响生意…… 她渐渐想远了。 父子俩也不打搅她，一口松鼠鳜鱼一口粥，再一口毛血旺或者糖醋里脊，时不时夹条莴苣叶，吃的极香甜，一大砂锅八宝粥眨眼就去了小半。 当然大部分是齐清河炫的，齐禹肚子没那么大，喝了三碗粥就有点饱了，看着剩下的粥有心无力。 也好在特效仅在第一口产生作用，之后虽会不断加强心底的温馨感，越喝越舒服，但不会再勾起心得回忆，否则喝一口走几分钟神，一碗粥喝完怕是都半夜了。 寸英莲女士被他们喝粥的模样吸引，不由兴起“这粥莫非真的改进的很美味了？”的想法，当即放弃算第五次账，跑过来跟着炫粥。 一口就惊艳了，喊了句“儿子棒棒”便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又过了几分钟，一抹倩影如约而至。 “老板，不好意思我又来晚了。”王洪婧带着几分期待问：“粥还有吗？” “当然，不是说好了给你留吗。”吃饱喝足的齐禹站起身，进厨房把最后一小盅八宝粥端出来，同时还有一口专门给她留的小砂锅。 “锅里是下午新尝试的一品粥，味道不比八宝粥差，也是说好让给你尝尝的。”齐禹介绍道：“但毕竟是肉粥，有点油腥，稳妥起见我建议你先喝八宝粥，然后消化消化，多少补充点营养，再开这锅粥的盖子。” “哟，小老板想的还挺周全，那谢谢啦！对了，今天没有泡菜了吗？” “有有有，我去给你打！”齐禹再次折返回后厨。 寸英莲静静看着这一幕，吃饭的速度慢了很多。 泡菜上桌，王洪静夹了一小块，美的眉眼弯弯，随后才拿起勺喝粥。 一盅八宝粥喝完，她也如齐禹所说，消化了片刻，才看向砂锅，眼里满是犹豫。 她很想尝尝味道绝对不比八宝粥差的一品粥是什么滋味，又担心自己闻到虾蟹和肉的味道会把刚刚的八宝粥吐出来。 粥白喝了事小，她怕弄脏了店面，也担心会留下阴影，以后连八宝粥都喝不下了。 齐禹在边上静静看着，看出了她的顾虑，轻声说：“实在不想喝也不用勉强，你要还想再吃点的话，虽然没有八宝粥了，但米饭还有些，配泡菜应该也能吃下几口。” “不用了谢谢。”王洪婧轻轻摇头：“我想试试。” 她又往嘴里夹了几块泡菜，用来开胃，想着这样即使闻到肉味应该也不会太难受，然后才缓缓伸手，郑重的将砂锅盖揭开。 飘香四溢。 她小心翼翼地闻了一口，眼底的犹豫和谨慎顿时散开，被喜色占满。 这味道，她不排斥。 真好！ 第22章 满意 这一小锅粥，齐禹谨慎的没加葱花香菜。 它俩虽然香味浓郁，最能增香提鲜，但本身味道也比较冲，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尤其厌食障碍患者，最好还是别冒险。 王洪婧舀了一汤匙粥往嘴里送。 没有葱花香菜点缀，香味稍逊，但也绝对不差，香软滑糯的细腻口感，鲜香分明又完美融汇的滋味，一点点刺激着她的味蕾。 稍加咀嚼，一口粥便滑下肚子。 其实也没咀嚼，毕竟米粒已经挺软烂的了，更多是欺骗喉咙这口吃的我嚼过可以咽。 喉咙表示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是我接受了。 身体也表示这口粥不错我不排斥可以再来两口。 她顿时又打了一匙粥，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更是直接端着砂锅用勺拨弄粥往嘴里大口大口送。 幸亏小砂锅只是用来装粥并保温的容器，没有上灶台烧过，否则她怕是得被烫伤。 温温润润的粥滑进肚子，脆弱的肠胃有了一点感觉，开始微微发热，但并不难受。肚子有点鼓胀，却不恶心也不想吐。 她动作忽然放慢了些，但是没停。 良久，她放下砂锅，泪流满面。 齐禹愣住。 一直悄悄注视着这边的寸英莲也愣住，然后忽然慌了，忙站起来往这边：“姑娘你怎么哭了？这锅粥有什么问题吗？唉哟你别哭呀，受什么委屈了告诉阿姨，粥不好的话我这就教训……” “不，不是的，粥很好。”她仰起头，擦掉脸上泪水，眼中仍蒙着雾，嘴角却挂着笑：“我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这粥真的很好喝，比八宝粥更好喝，是我喝过最完美的粥了，真的很棒，谢谢你们。” 寸英莲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那你吃，我不打扰了，有什么事你就叫我儿子。” “好的。” 齐禹也不自觉挂起笑，得到认可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满足：“喜欢就好。这粥还没到最完美的状态，回头我再想办法改进改进。” “好啊。”王洪婧低头喝粥，一小锅一品粥和着泡菜很快全部进了肚，最后连锅底残留的汤汁都被她用勺子刮下来吃完了。 单看她喝粥的样子，绝对看不出来她竟有厌食障碍。 “小老板，这粥还有吗？我想打包一点回去给我爸妈也尝尝。”喝完粥，王洪婧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这段时间为了我的事费了不少心，所以……这么好喝的粥，我想给他们分享分享。” “没有多余的了，你不介意的话，我爸妈吃完剩下的一点可以给你，放心，都是拿公勺舀，很干净的，就是说出去不太好听。”齐禹说：“另外海鲜粥凉了以后难免有点腥，最好趁热吃。” “没关系，我家很近，几分钟就走到了。” “那好，晚些我给你打包一份。” 说完，齐禹又关切地问：“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虽然除了粥和泡菜，别的东西还是吃不下。”王洪婧轻轻摇头：“但今晚这锅粥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好像我对吃东西这事的排斥感少了很多，明天或许可以再试一下。对了，你们几点开始卖粥呀？我早上上班时路过，你妈妈说粥还没开始熬。” 齐禹：“不好说，主要看我几点起，而且我明天要上学，今晚就得回学校，估计得中午才卖得上粥，而且只有八宝粥，一品粥要等晚上。” 一品粥的前序工作可以由齐清河帮忙，但上砂锅以后就得齐禹自己来操作了，全交给齐清河的话没有系统的全属性加成，也没有buff，风味会逊色很多。 八宝粥倒是无所谓，八宝粥的灵魂在于最后的调味，只要这一步由齐禹亲手完成，系统就能大方的给上属性加成，味道惊艳。 对此齐清河也很纳闷，他盯过齐禹加料，也自己加了试过，明明没任何问题，味道就是拍马也比不上齐禹熬的。 他觉得儿子应该不至于对老爹都要留一手，也没看到他偷偷加别的料，怎么味道就是不一样？ 王洪婧闻言也不失望，八宝粥她也很喜欢，当即说：“那我中午再过来吧。” “可以，中午我估计也在店里帮忙，到时候给你打一份粥就是了。” 聊过几句，齐清河夫妻俩也吃完了饭，寸英莲一直在偷听他俩说话，吃完就直接拿个大打包盒把剩下的一品粥都装起来了，直接提着袋子递给王洪婧： “呐，姑娘好了，别嫌弃啊，这粥还是很干净的。嗯，明天我让臭小子单独给你熬一锅方便打包，就不用拿我们剩下的了。” “没事没事，阿姨你太客气了。多少钱？” “不用。”寸英莲摆摆手：“我老公都给我说了，他从你们店拿了不少东西，这几天你来吃饭都不用钱。” “那不行的，一码归一码。”王洪婧直接扫码：“八宝粥十块，泡菜五块，一品粥肯定比八宝粥贵很多，我还打包了这么大一份，算六十八好吗？” “不用，真的不用。”寸英莲上去想把她手机拦住，但晚了一步，王洪婧手机已经发出滴的一声，随后快速后退两步付了款：“一起八十三，转过去啦。” 她亮了下手机屏幕。 “哎，你这孩子，你要这样我只能让我老公明天再去你们摊子上把钱给补上了啊。” 王洪婧笑嘻嘻地说：“那是叔叔和我爸的事，我不管。走啦，明天见。” “行，明天见，路上慢点啊！” 寸英莲摆摆手，随后有些感慨：“这孩子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人还真挺不错的……儿砸，你要真喜欢就大胆去追吧。” 齐禹：“……” 他想说他现在对女人不感兴趣。 不过这话有歧义，说出来可能会被打，干脆不说了。 他径直往后厨走：“我去收拾一下厨房，差不多该回宿舍了……对了老爸，河粉还有吗？我再给舍友炒份河粉带回去。” “没了，不过米粉还剩点在水里泡着，应该够炒个三人份。”齐清河捏着牙签剔着牙：“不过不是有一锅粥了吗？怎么还要炒粉？要不要爸帮你炒？” “不用，主要是手痒想碰碰锅。”齐禹笑道：“正好练练手，我炒的粉起码比不用心的食堂师傅强，给他们吃也不算亏待了。” “行吧。厨房回头我收拾就是，你赶紧弄了回去，晚了宿舍关门很麻烦，也别让你舍友等太久。” “好嘞。” 第23章 舍友们 现在其实还不太晚，宿舍十一点才关大门，时间还比较充裕，所以齐禹不慌不忙，炒完三份炒粉打包，简单擦洗了灶台，再带上一大份粥和几个一次性碗筷，再装点葱花和香菜碎，再拜托老爹明天起来把八宝粥先熬着，便骑着爹妈给他买的助力车往学校走。 锁好车回到宿舍才十点半，三名舍友都没睡，一个在下边开着电脑打游戏，一个躺床上刷短视频，店里碰到的那男生在健身锻炼，坐着俯卧撑。 “哟！禹哥回来辣！”床上刷短视频的舍友垂死病中惊坐起，从枕头边摸起眼镜戴上，探头往下看：“夜宵呢夜宵呢？快让我们尝尝，豪哥都快把你手艺夸上天了，馋死我们了都。” 他叫卢青，内蒙人，性格在宿舍里最是豪爽大气，一边说一边就掀开被子穿着条裤衩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另一个高高瘦瘦的舍友名叫周勇亮，当即也暂停了游戏，转过身接起齐禹手中的打包袋看了眼：“哟，炒米粉和海鲜粥！” 齐禹笑笑：“米粉炒的一般，你们随便尝尝给我提提意见就好了，粥倒是极品，最好趁热喝。” “你们先吃，我做完这组俯卧撑。”舍长豪哥还趴在地上。 周勇亮最爱吃炒米粉，听了这话当即打开炒米粉的盒子尝了一口：“很不错啊，入味，辣椒炒的也很香。” 齐禹笑笑，他知道自己米粉炒的确实一般，只不过学校附近也没有好吃的炒米粉，最起码没他那么用心，所以尝起来还算不错。 卢青则打了一碗海鲜粥：“这么大个的虾仁？老板大气啊！” 他撒点葱花香菜，搅拌搅拌吃了一口，眼睛顿时突了出来：“卧槽！好吃啊！这粥好好吃啊！真的鲜！又鲜又香，真的好吃啊！” “嗯？有这么夸张？”周勇亮愣了一下，炒粉他觉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卢青的表现有点太浮夸了。 虽然豪哥回宿舍后也把八宝粥夸上了天。 他放下炒粉试着也打了勺一品粥，同样撒点葱花，但他不吃香菜所以不加，搅拌均匀尝了口。 然后…… “沃日牛逼！” 卢青：？？？ 他震惊地看向周勇亮：“亮哥口味挺重啊。” “滚你妈的！”周勇亮一口气把碗里的粥喝完，又打了一碗：“牛逼，禹哥你这粥熬的真的牛逼！熬粥这方面我周勇亮愿称你为最强！” “去去去，你以为你是宇智波斑呢。” “喝你的粥！憋哔哔！” 齐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边笑闹边喝粥。 喝着喝着，两人忽然就沉默了下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捏着勺的手停在半空，过了许久才先后回神，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继续疯狂炫粥。 卢青话多，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感慨：“这粥真的绝了，从小到大喝了不少粥，除了小时候外婆熬的那次，就这次给我的感觉最独特。” 周勇亮：“你外婆也很会熬粥？” “不是，她熬的那锅粥掉进去一只老鼠，她没看到，端上来让我喝的时候老鼠就飘在粥上，还让我喝完，我tm脸都绿了，简直是童年阴影。” 齐禹：？？？ 嘿你小子什么意思？ 周勇亮也懵了：“老鼠？沃日好恶心，那你喝了吗？” “怎么可能喝？都偷偷倒掉咯。”卢晴连连摇头：“我外婆眼睛瞎了，还得了老年痴呆，很多事都记不住了，但就记得我和我妈都爱喝粥，每次去都要提前给我们熬。” 周勇亮感慨：“我们家就不一样了，几乎从来不熬粥。我爸说小时候家里穷，幼年时天天喝糊糊馋死了想喝粥，长大些变成了天天喝粥喝到吐酸水，再往后家里条件好了就再也不喝粥了。” 两人又重新嘀嘀咕咕起来，一大份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去，豪哥瞄了两眼，骂了句牲口，再也顾不上锻炼了，腾一下站起来就给自己打了一大碗，等气息匀了后才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粥咽下肚，一声惊叹还没来得及出口，他便陷入沉默。 良久后，豪哥反应过来，感慨道：“一碗粥我居然吃出了妈妈的味道……可惜她……这粥是很不错，不过比起八宝粥还是差一些。” 卢青惊了：“不是吧，这粥已经这么惊艳了，八宝粥还能更好喝？” “就是啊，不可能吧？”周勇亮也不信：“你看这粥，又是虾仁又是蛋黄的，还有五花肉和猪油渣，配料这么丰富，八宝粥再好喝也只是八宝粥，寡淡的很，拿头跟这粥比？” “真的更好喝，明天你们去店里尝尝就知道了！”豪哥说着已经把粥炫完，又打了一碗，同时给齐禹商量道：“对了禹哥，你店里的粥也忒难抢了，看在舍友一场的份上明天给我们留一锅呗。” “行啊。”这都小问题，齐禹自然一口答应：“明天晚上两种粥都给你们留一点。这粥我又改进了一下，味道比现在更好了，不比八宝粥差。” “那我要喝五碗！” “我也要！” “放心，管够。” 一大份粥很快被瓜分完，剩下的炒粉没人动了。 包括最喜欢吃炒粉的周勇亮在内，喝过一品粥再吃炒粉，顿时觉得味道不尽人意，对比太过强烈，吃不下去。 “对了，”豪哥忽然想到件事：“昨天新生军训结束了，明起三天要搞社团招新……你去年就没加社团，今年要去看看不？” “咦？社团招新开始了？”齐禹来了兴趣，他去年错过了社团招新一直有些后悔：“明天好像只有一二节的课吧，上完了可以去看看。” 卢青顿时苦起了脸：“社团招新啊……难顶，我们社团这么没存在感，怕是又招不到人……妈的再没新人来咱们社团怕是要遭解散了。” 齐禹：“咦？青哥你是什么社团来着？” 卢青：…… “茶艺社，很不幸，上任社长甩手不干了，现在我是社长。”他满脸苦涩，过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另外我们社团现在连我在内就三个人。” 齐禹：…… 好家伙学校里居然还有这种社团存在？ 卢青忽然眼前一亮：“对了禹哥，反正你也没加社团，要不来我们茶艺社耍耍？” 第24章 叫爸爸 “不去！”齐禹断然拒绝：“我加社团就两个要求，要么好玩，要么妹子多，你们茶艺社两个都不占，不去！” “别介啊！”卢青哀嚎道：“别看我们社团人不多，另外两个可都是妹子，一等一的美女！尤其是那个副社长，人也漂亮身材又好，手艺也很不错，泡的那茶啧啧啧……关键人家不止会泡茶，做的奶茶果茶也好喝，你来了绝对有口服！” “不信。”齐禹连连摇头：“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怎么可能招不到人，让你们副社长端着果茶奶茶往那里一站，多的是新生报名。” 卢青愣住：“对吼，我怎么没想到？去年她是最后一天才加入的新人用不到，今年她可是社团干部了啊！我这就给她发巨信！” “嗯？”豪哥一下来了兴趣：“你还真打算这么干？你没撒谎？她真有那么漂亮？” “必须的！哎等等，你们都没看过我朋友圈吗？我发了好多次社团活动照片都有她啊！” 齐禹忽然有点心虚：“那个……我很少逛朋友圈。” 豪哥也连连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没什么存在感的周勇亮：“+1” 卢青眼神顿时变得很危险：“老子怎么就不信呢……你们不会把老子屏蔽了吧？” 三人抬头望天。 谁叫这货一天起码发三四条朋友圈来着？整的跟微商似的，还经常深夜放毒，不屏蔽他屏蔽谁。 “艹你们大爷！我说你们怎么从来不给老子点赞！”骂咧一句，他还是翻出了照片给三人看：“呐，这就是之前去敬老院给老人们泡茶的活动照片，这个穿长裙的就是她，好看吧？” 豪哥瞄了一眼，有些意外：“哇你这见鬼的男友系拍照技术……不过还真挺好看的。” 齐禹也凑过来看，发现还真不错，被卢青拍成这鬼样子，在照片里仍然还挺高挑，五官端正出众。 周勇亮：“咦？可以啊，长的真标致，比起我们学院的院花都不差了，怎么之前一直没听说过？” 卢青：“可能是因为口罩？她挺低调的，班级活动也很少参加，跟别人没什么交集，要不是她真喜欢茶艺估计也不会加我们社团。而且平常她在外面又经常戴口罩，漂不漂亮别人也不知道。” 豪哥：“哟，那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不打算追她？” “算了吧。”卢青连连摇头：“她家应该蛮有钱的，人又漂亮，哪里看得上我。” “不管看不看得上先追了再试试呗，又没什么损失。” “别，现在起码还算普通朋友，要追求不成以后在一个社团多尴尬？万一把人整退社了更糟。” 齐禹捏着下巴：“既然她一贯低调，不喜欢抛头露面，那你让人家出卖美色骗新人加社团，她能乐意？” “这不打算问她商量商量嘛，她不乐意我也不会逼她。”卢青说：“我觉得八成能行，她真的蛮喜欢茶艺，不但热衷于各种传统功夫茶，果茶奶茶也喜欢做，肯定愿意看到茶艺社做大做强。” 齐禹：“那加我一个？” 卢青：→_→ “你刚刚不是不加吗？” “我只是忽然发现自己也挺喜欢茶艺的。”齐禹义正言辞：“正好家里开餐厅，可以向她学几个配方，到时候店里也能供应奶茶和各种花果茶。她一看手艺就很棒，你看着茶杯真白……阿不是，这茶水真长……咳咳咳，我是说她泡的这杯茶真的不错。” 卢青：(。_。) “原则上我们只招新生。” 齐禹：(°_°) “还有这规矩？刚刚你还喊我加来着。” “我是社长，我的原则就是我们社团的原则。”卢青贱兮兮地笑道：“不过看在舍友一场的份上，我可以为你破例，来，叫声爸爸听听！” 齐禹：(ノ｀Д)ノ “滚！”他抓起角落的扫把：“狗贼看棍！” …… 笑笑闹闹，很快到了深夜。 一大盒粥早已分完，但炒粉基本没动，只有明早再看看还能不能吃了——齐禹的手艺在他们一群人中还算不错，至少比食堂师傅不用心搞出来的饭菜好吃，所以大一时他们就偷偷买了电磁炉和小锅，热饭菜不成问题。 放了一夜重新热过的炒米粉也好过食堂的速冻早点。 齐禹同意明天早起帮他们热粉，临时获得寝室之父的殊荣，收到三声爸爸，满意的不得了，美滋滋地去洗澡了。 洗漱完他就上了床。 忙活一天他确实很累，本想躺床上刷会儿短视频，结果刷没两个就断了片，眼睛闭上了视频还在放着，还是豪哥过来帮他锁屏并摘掉耳机。 清晨，齐禹起了个大早，他习惯性想再眯会儿等快上课了再说，但想到昨天儿子们期待的小眼神，还是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蹑手蹑脚洗漱完毕，把炒粉倒进锅里热。 热菜不可能没有动静，舍友们先后醒来，但卢青和周勇亮都没睁开眼睛，想挣扎着再睡会儿，豪哥倒是睁眼了，不过也缩在被窝里只伸头看：“这么早啊禹哥？” “七点过，不早了，给你们热了粉我还得去食堂买几个发糕吃，晚了就买不到了。而且今早是点名狂魔的课可不敢迟到。” “发糕？”豪哥眼前一亮：“我也要两个！” “叫爸爸！” “那我要四个，谢谢爸爸！” “好说。”齐禹满意的眯起眼睛。 食堂别的都很糟心，但三食堂后门一家铺子是例外，他们家是大学食堂这么多商铺唯一会半夜起来手工弄早点的，做的发糕是真好吃，松松软软，微微甜，和着豆浆吃很不错，里面还加了点桂花，细细嚼起来能尝到点香味。 不过馒头花卷和包子很难吃，面太死，还不如速冻，所以后来就只卖发糕了，就这样量也不是特别大，去晚了就卖完了，得等到中午。 听见发糕，另外俩装死的舍友也睁开了眼睛，然后齐禹再次收获两声爸爸。 男生真的很热衷于当别人的爸爸。 齐禹心满意足地炒粉，把粉吸收的水分炒干，渗出来的油重新炒匀，喷香的味道顿时便散发了出来。 “差不多了，自己装自己洗锅，我去班上等你们。” “爸爸慢走！早餐钱给你转过去了。” 第25章 真的惨 在后边排队的同学仇视的眼神中，齐禹把剩下十多个发糕全部打包带走。 没办法，三个舍友胃口都大，就算吃了炒粉起码也能干下三四个发糕，他自己还没吃早餐呢。 这家铺子的现磨豆浆也一般般，不香醇，但发糕配豆浆才有灵魂，配牛奶虽然更香醇但总觉得缺了些味道，所以齐禹还是要了四杯豆浆一并带走。 两手都提的满满当当，他快步朝班级走去。 九月份的山城暑气未消，即使清晨也还是酷热难当，走几步路就出了一头汗，好在教室里有空调，救他狗命。 教室里已经有几个人了，但除了前排几个学霸外，多数是来谈恋爱的，缩在角落你侬我侬。 呵，恋爱狗！ 戴上耳机，他默默啃着发糕刷着短视频，直到舍友过来，把剩下的发糕给他们，也差不多该上课了。 周一第一二节都是马哲，这课绝大多数同学都没什么兴趣，偏偏任课讲师严格的很，课前课中课后都要点名，迟到早退一次平时分扣五分，旷课一次扣二十，累计旷课三次直接不给平时分。 课又上的昏昏欲睡，照本宣科，同学们都上的很煎熬。好在他也只抓考勤，不太管课堂纪律，也不爱点人问问题，在下面耍手机或者睡觉都当没看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齐禹忽然就对短视频没了兴趣，干脆打开自己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面板琢磨起来。 面板没什么变化，几个任务离完成都还差一截，奖励也拿不到手，能看的就只有一品粥的视频教程。 那教程他已经反反复复看过好几遍了，但火候、颠锅和调味这种事情不是干看就能看明白的，即使各食材在油锅中的变化他已烂熟于心，什么时候转火什么时候出锅都清清楚楚，但他就是做不出系统认可的完美味道来。 视频很长，看过几遍教程就下课了，齐禹也不在教室里逗留，关掉面板便跟着舍友们晃悠到宿舍楼外的长街处。 今天开始各社团都在招新人，长街两边扎满了棚子，很是热闹。 逛着逛着，齐禹忽然看到一个棚子里摆满了各式锅具、烤箱蒸箱和上了锁链的菜刀，不由一愣。 啥玩意儿？社团招新混进来个卖厨具的？ 学校对这些东西管制极其严格，他们还敢光明正大的摆出来？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烹饪社团。 烹饪社就怪不得了。 咦等等，学校里还有这么神奇的社团？ 他们怎么说服学校给他们使用厨具，甚至光明正大摆出来招新的？ 怎么办忽然有一点点心动，要不要加入这个社团…… 这一瞬间，他有点想放卢青的鸽子了。 至于茶艺社的妹纸…… 换做上星期他肯定毫不犹豫，但现在他心态早就转变了，妹子是什么东西？哪里有烹饪来的香！ 正打算往那个棚子走，身边卢青忽然拉了他一把，然后兴奋的对某个方向招手：“这里，柳玉书！这里这里！“ 齐禹好奇地抬头看，就看见个白衣白裙的女子往这边走来。 凑近了看，就见女子略施粉黛，长发飘飘，身上飘逸着淡淡的清香，不像是香水味，反倒像一盏清茶。 啊这。 怎么办，忽然觉得茶艺社也很香。 他才不是为了妹纸，纯粹是想弄点好喝的花果茶配方，对店里的生意肯定大有好处。 但烹饪社也好香啊，虽然能学到的东西肯定没自家饭馆学的多，但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聚在一块探讨厨艺也很舒服啊。 正纠结着，女孩走到近前，卢青扫了她两眼，纳闷地问：“咦？不是让你拿个招牌吗？牌子呢？” 她脸上带着些歉意说：“抱歉啊社长，刚刚围过来好多人，我男朋友有些不高兴。” 嗯？ 男朋友？ 齐禹忽然觉得还是茶艺社没那么香了，果茶奶茶配方网上也能搜到，自己和老爹鼓捣鼓捣也能弄的八九不离十，不会比奶茶店差多少。 卢青也惊了：“你居然有男朋友？” “嗯？社长不知道吗？我们高中时就开始谈了，后来一块考到这所学校。”她解释一句，又从包包里摸出一叠传单：“不过已经有三十多个人报名了，社长你要不要看看？虽然我觉得他们好像都不是真的喜欢茶艺。” “没事，爱好可以慢慢培养。”卢青满不在乎，他才不管新人怎么样，只要社团不散，能争取到活动经费就好。 一边看报名表，他一边接着说：“对了，这位是我舍友，他大一时没加社团，现在也想来，你给他份报名表填一下呗。” 柳玉书好奇地问：“同学你也喜欢茶艺？” “不……” “叮！” 齐禹本想老实回答说自己不感兴趣，但系统忽然诈尸：“匹配到可选支线任务：优秀的员工。检测到一位天赋卓绝的优秀甜水饮料师，宿主可以考虑与其打好关系，将其招录进餐厅，为顾客提供优质的茶水饮料。” 齐禹愣了一下。 这也行？系统连这都管的吗？ 他快速扫了眼任务详情，目光落在任务奖励上：“任务奖励：员工信息面板开放，随机高级饮品配方x5；随机完美饮品配方x2。” 这个任务似乎顺手就能完成，闲来无事，齐禹决定试试看。 烹饪社？问题不大，反正没规定只能加一个社团，他全都要。 他当即改口：“不错，我觉得功夫茶行云流水的动作可帅了，想学。” “很好啊。”柳玉书从包包里摸出一张空白表：“那麻烦你填一下报名表，写完直接交给社长就行。” 说完她又看向卢青：“我给学生会打过电话，因为收到几十份报名表，咱们社团算从半死不活的境地里解脱出来了，他们同意给我们在角落里加一个棚子招生，我正打算去看看呢，一起吗？” “哟？给场地了？好事啊，走走走一块过去。”卢青很兴奋，拉着齐禹说：“禹哥一块吗？棚子估计得我们自己搭，怕是得麻烦你帮帮忙。” 齐禹眨眨眼睛：“不是，你们之前连场地都没有？这么惨？” 卢青满脸辛酸：“就是啊，不然前年和大前年也不至于招不到人，去年也不至于只有我们三个加入，我也不至于喊柳玉书举个招牌招人。” 柳玉书点点头：“要不是去年我们仨加入，六月份的时候老人全部毕业退社，我们社团真的就要解散了。” 齐禹：…… 你们真惨。 第26章 开门见山 “行，我先去烹饪社把报名表填了，等会过去帮你们。” “好。”卢青给他指了指位置就和柳玉书先走了。 齐禹则走到烹饪社的棚子面前，悄悄打量片刻。 各种烹饪器具还蛮齐全的，而且几口铁锅里外都擦的油光发亮，保养的相当不错。 烹饪社的人气不冷不热，人聚了挺多，问东问西的，但真正报名的却寥寥无几。毕竟喜欢做饭的人虽然不少，但能真正克服懒惰热爱做饭的就没几个了。 很快有社员注意到了齐禹：“同学，你要加入我们烹饪社吗？” “嗯，有点兴趣，不过我是大二的，还能加你们社团不？” “大二？”那社员愣了一下，随后连连点头：“呃没问题。” 很多学生到了大二就失去了对社团的兴趣纷纷退社，还想进社团的倒是第一回见。 齐禹接过报名表，但没急着填，又问：“我想问几个问题，咱们社团活动是怎么组织的？频繁不？” “社团活动吗？主要有两项，一个是不定期的组织社员去敬老院给老人做饭，还有就是每年会举办一次厨艺大赛，好让大家互相切磋，探讨厨艺。 平时的话，一般不会特地喊大家聚起来，大家想干什么干什么，很自由。另外我们有自己的烹饪场地，4食堂后厨有片区域是我们的地盘，社长和副社长经常都在，你随时都可以过去和大家交流探讨。” 齐禹轻轻点头：“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那做出来的饭菜可以拿去卖不？” “蛤？”那位同学愣了一下，紧跟着连连摆手：“那不行那不行，我们没得经营许可，绝对不能卖钱。做出来的饭菜可以大家交换着吃，也可以带回去给舍友分享，甚至直接倒了也行，但绝对不能卖钱。” “嗯，那食材之类的是需要我们自备吗？” “我们提供锅具和基础调料，食材的话是有限度供应的，每个人都有配额，用超了就得自带或者交钱社团帮你们买。一般来说都是够用的，毕竟我们社团里也很少有人天天做饭……哦对了，同学，想进社团的话，还得缴纳会费，一年三百五十块钱。” 齐禹挑眉：“还挺贵？” “没有办法，成本摆在这里，学校批的经费根本不够，而且我们两位社长还贴了不少钱了。” “贴钱？” “是啊，他们都很酷爱厨艺，之前为了能开烹饪社找了校领导好多回，办起来后为了厨艺社能做大做强又往里贴了不少钱。” 齐禹一下就来了兴趣。 居然有人自掏腰包办社团？ 他当即刷刷刷写上自己的个人信息，随后拿出手机：“这社团我加了，会费在哪里交？” “这个等三天后社团初次聚会时再交，你先加新人群吧。”那位同学也摸出自己手机，扫码加了齐禹好友，然后把他拉进新人群，一边拉一边说： “在正式交钱之前你随时可以退出，直接退群就是了。交钱之后其实也来去自由，但已交的会费不退。至于社团活动的话，打算搞活动的时候会提前在群里通知，自愿报名参加就是了。 此外我们社团就两个规矩，一是做饭时必须遵守规范，穿工作服、戴围裙、厨师帽和口罩，手和菜都要洗干净，第二就是所有炊具决不允许带出烹饪场地，不要有侥幸心理，所有人都会互相监督的，以上两个规矩合并累计触犯三次就会被踢出社团了。” 齐禹连连点头，这规矩他很认可，尤其是前者，从小老爹和爷爷就教育他厨师做饭就该干干净净，再怎么讲究也不为过，像老爹在后厨出汗大，还会在脖子上特地挂个汗兜，避免汗水掉进菜里倒人胃口。 除去这两点之外，这烹饪社管理倒是相当宽松佛系，给人感觉还蛮舒服的，两名社长应该都是好相处的人。 报好名，齐禹顺着先前卢青指的方向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小棚子。 确实很小，只有烹饪社的四分之一左右，阴影下放两张小课桌就差不多占满了。 棚子下站了三个人，卢青和柳玉书都在，另外还有个高高帅帅的男生，戴着眼镜，正拉着衣领用巴掌给自己扇风。 “大佬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们棚子都搭好了。”卢青看见齐禹便上前拉住他，吐槽两句后指着那帅哥说：“呐，这位靓仔就是柳玉书的男朋友，庞亦津……对了你不是想加烹饪社吗？正好，他就是烹饪社的副社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叮！”系统再次诈尸：“匹配到可选支线任务：优秀的员工2，检测到一位天赋过人的炉头厨师（擅长粤菜），宿主可以考虑与其打好关系，将其招录进餐厅，为顾客提供更丰富的菜肴。” 齐禹惊了，今天怎么回事，随便逛逛系统就看中了两位员工？ 再看任务详情，提示与奖励都非常扎眼： “任务提示，庞亦津是一位厨痴，只要宿主做出一份令其惊艳的饭菜，再顺势提出请他来店里兼职，他大概率会同意。” “任务奖励：员工信息面板开放，随机高级粤菜配方x5；随机完美粤菜配方x2。” 奖励方面和柳玉书没什么区别，那个员工信息面板开放应该是只要任意招录一人进来就能获得，至于让他惊艳的饭菜…… 八宝粥行不？或者一品粥？ “噢？”正这时，庞亦津忽的眼前一亮：“是你？你是美食街那家店的老板？我知道你！你要加入我们烹饪社？太好了！” 齐禹愣了下：“咦你认识我？” “认识，我这两天都去了你们店里吃饭，那八宝粥真的太绝了，炒的菜也很不错，同学厨艺很惊人啊！” 齐禹心念一动，问：“你已经吃过八宝粥了？感觉怎么样？” “是啊，那绝对是我吃过最完美的八宝粥，说出来你别见笑，我本人也很擅长熬粥，但我从没想过八宝粥能做的这么好喝。惊艳，非常的惊艳！” 齐禹：“那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店里打工？” 卢青：？？？ 柳玉书：？？？ 他俩都懵了，怎么回事？一见面就让人去店里打工？ 这么跳跃的吗？ 庞亦津也愣了几秒，随后露出笑容：“好啊！相信在你们店里，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叮！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齐禹嘴角扬的老高：“很高兴你能加入……对了，这位……同学？你要不要一块来我们店里？正好，我们最近想推出些茶水饮料，听说你这方面手艺极佳，要不要来试试？” 柳玉书犹犹豫豫，她看了庞亦津一眼，轻轻点头：“好吧，既然亦津都答应了，那我也一块去帮帮忙，做的不好还请别嫌弃。” “叮！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第27章 菜谱!十二份菜谱! 真诚真他娘的是最有利的武器，齐禹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果然就招到了两名优秀员工，轻松完成了两项任务。 庞亦津显得很高兴：“那老板，今天下午我们就去店里看看？” “咦？这么急的吗……可以啊没问题。”齐禹连连点头，又说：“既然这边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中午店里客人多，我得回去帮忙。” “行你去吧。”卢青扬起下巴。 齐禹便往宿舍楼走，他的助力车还锁在楼下。 一边走，他一边迫不及待的呼唤出系统，看看员工信息面板是个什么东西，结果发现上边的信息十分简洁，有效信息很少。 “庞亦津：炉头厨师（暂定，b级）。特长：粤菜系。主要诉求：交流厨艺，获得进步。认可度：40（他对你的餐馆有些好奇，希望能与你交流切磋，但心没定下，不满意随时可能跳槽）。” “柳玉书：甜水饮料师（暂定，b-级）。特长：各式茶饮、果汁等。主要诉求：无。认可度：18（没什么认同可言，只因男友同意在你店里打工，她才愿意一块陪同）。” “注意，两名新招录员工认可度均较低，建议宿主努力获得他们的认可，提升好感度，避免员工跳槽。提示：可以从员工的兴趣爱好入手，也可以打感情牌，请宿主自行发挥。” 齐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认可度不高倒是很正常，毕竟只是口头“招录”，多少带了点开玩笑的意味，他们还没真正来店里打工呢，最后能不能留下来都不好说。 能留下固然好，家里小店能赚更多钱，跳槽了也无所谓，反正奖励菜谱已经拿到手，多不多两个员工齐禹其实不是特别在意。 就是这信息未免也太敷衍了些。 他盯着他们看会儿，被动技能鉴定发动得到的信息都和这差不多。 “叮！员工信息面板以鉴定技能为基础，当前宿主等级较低，鉴定技能仅为初级，面板大部分信息尚无法获得，敬请期待！” “……”这小透明似的系统居然还会解释。 等等…… 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再次扫过庞亦津和柳玉书的信息，目光最后落在b级和b-级上。 类似的等级信息他最近看到过好几次。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齐清河的信息时，厨艺等级是b+级。 让他惊艳无比的带buff的一品粥也是b+级，略逊一筹没用鲜虾鲜蟹的一品粥则是b级，第一次做的失败的一品粥是c级。 厨艺等级和菜品等级之间有什么联系？是否意味着齐清河火力全开能做出不亚于一品粥的b+级的菜品？ 还有，被系统看中的两名员工，年纪轻轻居然就达到了b-级甚至b级，这份天赋着实可怕，要知道齐禹最近开了挂加了不少属性点，如今厨艺也才刚刚从d级提升到c级，做出来的菜已经挺好吃了。 对照自己的厨艺评级和三份一品粥的等级，他大概心里有数了。 d级应该就是一般般的水平，不好吃也不算太难吃，没什么特色，c级就属于比较好吃有点特色的范畴了，但缺点同样明显，属于一般家庭拿手菜的水平。 b级范围则十分宽泛，从可口、美味到惊艳都能囊括其中，b-级没有对照物还不清楚，b级已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属于口碑饭店的招牌水准，b+级则足以让人惊艳，直接打出口碑，打响招牌，吃过以后就念念不忘。 可以啊，有他们帮助，饭店很快就能做大做强，牢牢占据美食节餐厅头把交椅。 关掉员工信息，他又看向物品栏里一大串问号，期待地默念：“抽取全部菜谱！” “叮！是否需要跳过动画？” 呃，所以之前抽奖浮现出的大转盘啥的只是动画效果？ “跳过吧。” “叮！恭喜宿主获得完美的上汤焗龙虾配方、完美的干炒牛河配方；恭喜宿主获得高级白斩鸡、红烧乳鸽、手打牛肉丸、梅菜扣肉、菠萝咕噜肉配方。” “恭喜宿主获得完美的姜撞奶、杏仁露配方；恭喜宿主获得高级蔓越莓果茶、柠檬鸭屎香茶、丝袜奶茶、奶盖四季春茶、栀子乌龙茶配方。” “完美的上汤焗龙虾：色香味俱全的传统粤菜，以龙虾为主料，配合高汤制成的国宴美味，口感鲜甜，汁浓味美。本菜谱汲取多位大师经验加以改良，堪称完美，希望宿主能令它大放异彩。本菜品自带特殊buff——专注：食用后记忆力及工作效率大幅提高（有效期一天）。” “完美的干炒牛河：清末民初发明的特色小吃，属粤菜系，以豆芽、河粉、牛肉等材料制成，咸鲜可口，油润亮泽。本菜谱汲取多位大师经验加以改良，堪称完美，希望宿主能令它大放异彩。本菜品自带特殊buff——静心：食用后情绪稳定性大幅度提高（有效期一天）。” “高级白斩鸡、红烧乳鸽、手打牛肉丸、梅菜扣肉、菠萝咕噜肉等，菜谱或手法经过系统改良，虽然没有达到完美无缺的程度，也已是难得的人间极品美味，请宿主自行查阅菜谱。” “注：宿主制作系统提供的高级菜谱时可获得特殊加成，刀工、火候、调味、颠锅翻勺等职业技能大幅度提高。” “完美的姜撞奶：珠三角一带的特色美食，既是饮品又是小吃，味道香醇爽滑，甜中微辣，风味独特。自带buff——养生：食用后免疫力大幅度提高，抗寒能力大幅度提高（有效期三天）。” “完美的杏仁露：以天然野生杏仁为原材料支撑的植物蛋白饮料，洁白如奶，细腻如玉，香味独特。自带buff——排毒养颜：食用后可小幅度改善皮肤状态（有效期一天）。” “高级蔓越莓果茶、柠檬鸭屎香茶、丝袜奶茶、奶盖四季春茶、栀子乌龙茶等，配方或手法经过系统改良，虽然没达到完美无缺的程度，但也是难得的上佳饮品，请宿主自行查阅配方。buff同高级菜谱。” 齐禹惊了。 四个完美的菜谱或饮品的加成都好霸道，看起来比一品粥的温馨记忆要给力多了，其余完美级的配方虽然不带buff，但他在制作的时候能得到系统加成，厨艺稍逊的短板顿时得到了补充，短时间内给他的帮助说不定比完美菜谱更大！ 看到任务详情时就知道奖励很丰厚，但没想到能丰厚到这种程度！ 大礼包，这绝对是迟到的新手大礼包！ 哎呀哎呀，忽然有些手痒，好想回店里面试试这些菜的配方…… 第28章 尝试 “叮！”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响起了尖锐的示警：“警告，警告，菜谱加载中，信息量极大，请宿主做好心理准备。” 齐禹愣住。 啥意思？做什么心理准备？ 轰！ 下一刻，他忽觉有人在自己脑袋里塞了成吨的烟花爆竹，然后一把火全部点炸。 无数信息和画面涌入脑海，他只觉浑身一僵，头晕耳鸣目眩，直挺挺地朝一边倒去。 不远处的卢青被吓一跳，慌忙冲了过来：“禹哥！卧槽禹哥你怎么了？” 他一把抱起齐禹用力摇晃，又伸手用力掐齐禹的人中。 对，不是大拇指压着人中往下按，而是抓着人中两边使劲往中间掐。 齐禹刚缓过点神就差点被卢青又晃晕过去，紧跟着就觉得嘴皮剧痛，眼泪都忍不住滚出了眼眶。 “醒了醒了！”卢青松了口气：“你这是怎么啦？” 庞亦津和柳玉书也走了过来，见他爬起，庞亦津略关心地问：“同学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会忽然晕过去？” “没事，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不打紧我稍微休息下就好。” 听了这话卢青忽然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禹哥，我不知道你这么累，还麻烦你今天起了大早给我们热米粉买早餐，我……” “没事，真没事。”齐禹连连摆手：“你们回去忙你们的吧，我也该去店里帮忙了。” “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店里帮忙？”柳玉书愣了一下，这是何等的敬业精神？ 庞亦津也说：“生意在忙也没有身体重要啊，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至少也得去医务室检查检查。” “不用，我真的没事，我中午还得回去熬粥呢，说好免费供应三天绝对不能掉链子。不和你们说了我先走啦！” 齐禹近乎是逃走的。 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沙皮系统，我甘霖良！ …… 齐禹回到店里已经快十一点了，有些离得近下课早或者干脆翘课的学生已三三两两地在美食街里晃悠起来，店铺里也有了些生意。 即使八宝粥还没好，齐清河的手艺也已经得到了大多数学生的认可。 “妈，”找到寸英莲，齐禹给她交代了下：“你最近不是想招兼职吗？我给你招了两个。” “噢？可以啊！” “不过可能和你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我找的两个人一个是炉头厨师，一个是甜水饮料师。” 寸英莲：？？？ 她懵了：“你不招服务员招厨师？” “爸在后厨实在太忙了嘛，”齐禹有些心虚，系统发任务的时候他没想太多，面对寸英莲了才有点慌，毕竟店是他爸妈的不是他的，赶紧解释： “而且不是两个厨师，厨师只有一个，擅长粤菜，跟爸擅长的菜系不冲突，可以有效补充我们店的菜谱。他还是我们学校烹饪社的副社长，厨艺我知道，挺好，绝对不会砸了招牌。” “另一个是做饮料的，手艺也绝对过关，妈你想啊，如果我们饮料也能打出招牌，客人吃饭的时候点上几杯，岂不是更赚钱？” 齐禹没撒谎，庞亦津b级的厨艺很可能对应着b级的一品粥，虽然达不到惊艳的程度也绝对属于美味的范畴，不会坏了他们家的招牌，至于b-级的饮料，大概率也不会比外边奶茶店差了。 寸英莲一下就被说动心，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足够开明也足够信任儿子，当即点头：“这样吗？那甜水师可以来试试。不过厨师的话，还得你爸同意才行，后厨的事他说了算。” “行，那我进去做八宝粥了。” “去吧去吧，好多客人都等着你的粥呢！” 齐禹进了后厨，把他找了个厨师的事给齐清河说了。 齐清河连连点头：“好得很啊，大学城这边客人比我想象中多很多确实有点忙不过来，今早你不在我差点原地升天。” “对了爸，”齐禹又想到件事：“他是我同学来着，还是个厨痴，说是来打工其实是秉持着切磋学习交流的态度来的，有没有什么要避讳的地方？” 齐清河摇头：“不需要，我们齐家不玩敝帚自珍那一套，自你太爷爷那辈起信奉的理念就是集思广益兼容并蓄，多多交流共同进步。” 说着说着他又有些感慨：“可惜啊，虽然愿意敞开了教的大师越来越多，但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还是不少，对徒弟都要留一手，到死了才发现儿子不争气绝学没传下去，又觉得愧对列祖列宗。害，说那些干嘛？你同学想来切磋交流，很好啊，来就是了，他想学我就教。” 齐禹一颗心彻底放了下去：“他下午就会过来，倒是爸你可以亲自考验考验他的厨艺，那我先去处理八宝粥啦！” “去吧去吧，微火慢炖了快四个小时，差不多了。” “好。” 给八宝粥加入蜂蜜和糖桂花调味，盯着锅看了会儿，看见小字飘出，确定粥成了之后，齐禹便忍不住点开了已获得的菜谱。 完美级的菜谱五道，三道菜两道饮品，高级菜谱十道，菜肴饮品各半。 齐禹心跳渐渐加速。 完美级的菜谱大概率要翻车，但高级菜谱制作时厨艺能得到加成，搞不好能成功！ 他还有个拯救厌食症患者和培养忠实食客的任务呢，估计也得落在这份菜谱上了。 在五道菜肴上转了一圈，他目光很快落到红烧乳鸽上。 他想吃这道菜！ 看了下视频教程，他更想吃了！ “爸！店里有乳鸽吗？” “乳鸽没有，但鸽子有几只。”齐清河说：“你妈昨晚忽然说想喝鸽子汤，我就给供货商打了电话进了些。今天天没亮就送到了。你问这个干嘛？” “我忽然有点想吃红烧乳鸽，查了下做法觉得可以试试。” 齐清河：…… 算了，崽对厨艺感兴趣是好事，随他折腾吧。 “想试就试试呗，也不是什么贵上天的菜。不过我进来炖汤的都是老鸽，肉质肯定没乳鸽嫩，做这道菜怕是……” “不要紧，我先试试嘛，如果味道不差的话回头再买乳鸽改进。” “行，那你自己挑鸽子杀了吧，记得给我留两只。” “我只要一只就行。” 齐禹走到后厨深处，看见了鸽子笼，当即挑只看起来最肥肉质最嫩的，抓着翅膀抓出来，拔掉喉咙上的毛，咔嚓一刀干净利落地放干了鸽子血，随后丢进开水里高温烫过，再用大勺捞出。 刷刷刷几下把毛剥光，划开屁股挤出两个不足米粒大小的疙瘩，再斩去爪子和翅尖甲等腥气较重的部位，随后割开鸽腹，掏空内脏，拧断大关节，把鸽子内外翻了过来。 一旁，齐清河整个人呆住。 整鸽脱骨？ 儿砸啥时候学会这么高端的技艺了？ 第29章 热心群众 齐禹拿着全厨房最小的菜刀，专心致志的处理鸽子，运刀如有神助，轻易便将鸽子骨肉分开，关节和硬筋挑断，然后把细细的骨头一根根抽了出来。 剃下的鸽子骨放在一边，除了脊骨连着点肉之外，其他骨头干干净净，禅宗和尚啃了都不算犯戒那种。 翻回去的鸽子看起来也完好无缺，皮都没破一点，瘫在案台上只是显得有些干瘪，活像泄了气一般。 当然，翅尖、脖子和鸽子头没处理，颈骨、头骨和翅尖骨还留在鸽子身上，要给这三个部位脱骨留肉还不伤外形，简直就是神迹了，非凡人所能为。 “儿砸？”看呆了的齐清河回过神，指着鸽子难以置信地问：“你啥时候学的整鸽脱骨？” “没学过啊，但我们有学解剖学，而且做了这么久的菜也多少知道该怎么切怎么断骨比较轻松，凭着直觉就做完了。” 齐清河无言以对。 曾经他学整鸡脱骨都学了不知道多久，被自家老爹骂的体无完肤才学会，自家儿砸倒好，凭着直觉就把难度更高的整鸽脱骨给整了。 虽然速度慢了点。 天才！儿砸绝对是十成十的天才！以前只不过是晚慧没体现出天赋，如今开了窍，他就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厨道奇才！ 不行！这么好的天赋不能在我手里浪费掉了，一定要打电话给老爹让他亲自来教！ 但还有一件事…… “红烧乳……红烧鸽子为什么要整鸽脱骨？” “我觉得这样吃起来舒服些。”齐禹说：“鸽子肉本来就少，吃一口吐几嘴骨头也太影响体验了，不如做的时候就把骨头去掉，吃的时候就能直接大口吃肉。” 齐清河：…… 我感觉用手和刀给生鸽子去骨要比用嘴和舌头给熟鸽子去骨麻烦得多。 算了，儿砸喜欢就好。 他不知道，齐禹说的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系统给的教程里就是要给鸽子去骨。 “爸厨房里还有卤水吗？”齐禹又把鸽子泡进了清水里，用手轻轻按摩揉搓，去掉残余的一点点血水。 他去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鸽子品质很高，不需要焯水，但浸泡还是必须的，等会还得撒上面粉细细搓洗，否则土腥味会很重。 齐清河则回答：“有，店里高汤和老卤汁没断过，自己去拿。” “好嘞！” 处理完乳鸽齐禹便去打卤汁。齐清河熬的是典型的五香卤汁，君料臣料配比考究，香味浓郁层次分明又不突兀，十分和谐，绝不会有某种香料过重或过淡的情况，将他几十年的厨师功底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份卤汁用来做红烧乳鸽也是极好的，齐禹便将处理好的乳鸽下锅，合上盖子。 这道菜最难的部分也就是整鸽去骨和卤汁，因为有现成的卤水，齐禹顿时轻松了不少，他感觉这道菜大概能成。 至少也会是道b级菜。 等着卤水烧开，齐禹顿时将火转小盖上盖，随后将闷了一会儿的八宝粥搅拌均匀倒进大保温桶里，冲齐清河喊：“爸，我端着八宝粥去前面帮忙了，你帮我看看鸽子，二十分钟左右关火让它再闷会儿！” “知道了。”齐清河摆摆手，他擅长的虽然是川菜，但其他菜系也有所涉猎，比如很多苏帮菜和杭帮菜做的也很好红烧乳鸽当然也会。 帮儿砸看着点火候一点问题都没有。 齐禹也知道自己老爹的水平，放心的将锅丢给他照看，拖着巨大的保温桶走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感觉自己这几天力气大了很多，一大桶粥少说也有百斤，以前拖都拖的很吃力，如今居然兴起了能拉着而提起来走的错觉。 他尝试了一下。 嗯，真的是错觉，提得起但走不动。 …… 厅堂，看见齐禹拖着八宝粥出来，店里的学生顿时陷入了狂欢，纷纷举碗要上粥，更有人眼疾手快直接端着碗蹿到了齐禹面前：“老板老板，先给我打一碗！” 其余人见状愣了一下，随后也忙骂骂咧咧地端碗上去：“卧槽狡猾！快老板也给我打一碗！” “还有还有，这里还有一个碗！” “不要急不要急，大家排队啊，反正我们来的早人人都有份！” 人群很快自觉地排起队。 齐禹机械地打粥。 很快有人认出了他：“咦？是你？” 齐禹抬头。 “你是上午累晕了的那位同学？”他喊道：“哇，真的是你啊，又要上学又要帮家里忙，真是辛苦你了，要好好休息啊……粥能不能打满一点？” 齐禹：？？？ 很快又有更多同校的学生认出了他，其他学校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奇追问，他们便七嘴八舌的说。 齐禹听懵了。 家道中落负债累累，但为了儿子学业，不惜变卖所有家产，到大学城开饭店支持儿子上学？ 孝子勤工俭学，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帮店里干活，只为减轻家里负担，结果累到昏倒？ 卧槽，这他妈说的是我？ 谁他妈编的离谱剧本？ 家道中落负债累累是什么鬼？谁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卢青那小子？ 齐禹拳头渐渐硬了。 寸英莲听了几耳朵，很紧张的摸过来问：“儿子，你上午晕倒了？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啊！你这孩子真是的，快点去休息吧，放心妈这忙得过来！” 周围学生看向齐禹的目光也渐渐有些不一样了，有敬佩，有质询，也有些齐禹看不懂的成分。 然后…… “老板娘，加个菜，加个小炒肉吧。” “七桌也加个糖醋里脊。” “三桌加道水煮肉片。” 齐禹：？？？ 所以你们是被感动了用这种方法支持我们家生意吗？ 寸英莲一边应下，一边催促齐禹：“快去楼上休息，这里交给老妈了。” “是啊同学，”有个热心肠的姑娘也说：“放心吧，我们可以自己打粥。自己收餐具桌子也没问题的，你赶紧去休息吧，累晕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年纪轻轻也要注意身体啊！” “来来来，勺子给我我来打粥，你歇着去。”有人一把抢过了齐禹的大勺，然后招呼道：“来来来，所有人都排队啊！规矩都懂的吧？一人限量一碗别耍赖啊！” 齐禹莫名其妙的就被赶到了一边，莫不清楚状况的他一时间还有点感动。 这群学生都是天使吗？ “谢谢大家，愿意帮忙的同学晚点一块吃顿饭吧，我让我爸弄些硬菜，保准好吃！” “好耶！” 第30章 居然这么香? 最终有四名热心且有闲的学生自发的帮起了忙，分粥传菜，擦桌收碗，发放排队号牌。 其实在听到管饭还都是硬菜后，还有更多学生愿意帮忙，吃了几天菜这家店大厨的手艺如何他们心里都有数，对齐禹嘴里的硬菜那是无比期待。 但店里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人了，他们也不好厚着脸非要帮。 齐禹摸到后厨，把事情给老爹说了，当然，上午晕倒的事没讲，免得老爹瞎担心。 齐清河笑了起来：“可以啊，你们大学生素质就是高，这种事以前开店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齐禹表示其实很多大学生的素质也不咋地，虽然他也很意外刚开始什么承诺都没许的时候居然都有两个人主动跳出来要帮忙。 可能是想让他多留几碗粥？ 呸呸呸，别把人想的太功利，人家可能真只是单纯热心而已！ 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齐禹回到自己的鸽子边上，看了眼火候。 鸽子表皮已经被卤的微微变色了，因为高温失水，皮肤变得十分紧致，牢牢地包裹着鸽肉。 如果是乳鸽，到这份上就已经足够，接下来只需要关火让鸽子在卤汁中再浸泡四十来分钟就可以进行下一步。 但这是老鸽，肉远没有乳鸽嫩，这会儿就关火，肉可能会老的在嘴里打渣。 福至心灵，齐禹觉得得再多卤半个小时，然后再关火浸泡。到时虽然肉质仍不如乳鸽般既细嫩又弹牙，但至少入口时能丝丝分明，轻易嚼烂下咽，肉也更加入味，吃起来别有风味。 “这种感觉……就像做过几十年红烧乳鸽似地，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就是系统加成吗？”他若有所思，系统虽然存在感很低，但给他的帮助真的很大。 没必要干等着鸽子，他开始处理鲜虾活蟹，打算做两锅一品粥。 今晚可以推出限量版的免费试吃活动，每桌送一小碗一品粥，把名声打出去，一品粥就可以正式上菜单了。 价格肯定便宜不了，毕竟食材不便宜，初步定的是像茶餐厅一样按盅卖，一盅大概两三碗的量，普通小碗不是八宝粥那种海碗，四十八一盅。 比起茶餐厅其实不贵了，想必尝过味道的学生肯定会时不时点上一份。 都决定下馆子了，为什么不吃点更好的呢？ 汤底齐禹已经熬的挺熟练了，不一会儿就处理好，闻一下就是那个味道，便将剩饭倒入搅散放着熬，后续不用再多管，时不时过来搅拌一下防止糊底就是了。 他摸到齐清河边上帮他打下手。 齐清河终于喘了口气，他一上午又是处理食材又是切配，一刻都没停歇，水都没喝上一口，真的忙坏了。 “来，翻一下这锅花椰菜，翻勺的法子还记得吧？” “啊？”齐禹愣住：“我来？” “单纯翻一下就行，不难，这一步应该不会出错。” 齐禹点点头，抓起抹布抱着锅耳，深吸口气，用力收手提锅，然后猛地下压，以灶台和锅底接触点为支点，快速颠起锅来，同时右手锅勺以勺背贴着花椰菜，推动食材向前。 一锅的菜整整齐齐地在空中翻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幕布散开，天女散花一般落了下来。 “可以，大翻勺你算入门了！”齐清河满意点头：“就是这样，要使巧劲，别单纯靠蛮力。多翻两下。” 齐禹专心致志地颠着锅。 他真的找到了感觉，他大概知道这锅菜该怎么翻，该怎么使劲，胳膊上的力气也着实大了很多，一口锅在他手中虽然没菜刀那么听话，却也不太涩手，越颠越熟练，越翻越有劲。 大翻勺、小翻勺、颠勺接连使出，一锅菜翻炒的十分均匀，他又按着齐清河的指点加入调味料，又翻炒两下，出锅。 齐清河尝了一口：“不错，比之前的番茄鸡蛋进步极大，记住这种感觉，再练几天，就可以试着真正上手给客人炒些简单的菜了。” 说完他又把这锅菜倒进了潲水桶里。 齐禹：…… 你要不倒我可能就真信你的鬼话了。 嗯？勺上还沾了一块，我尝尝。 呃，盐味没太进去，菜炒得稍稍有些趴，火候略过了一点点…… “颠锅翻勺是火候和调味这两项基本功的综合体现，难度还是有的，不要着急，慢慢练吧。” 说完他便推开齐禹自己站在锅前。 歇不了咯，儿砸还没出师，还是得自己来。 嗯，帮忙递下菜还是可以的，省的自己走来走去。 于是他开始果断使唤起亲儿砸。 “儿砸拿半斤断生的牛肉来，左边架子第三排左数第二盆里的就是！” “虾仁！” “断生精瘦肉！左边架子第四排第一盆里的！” “腌过的生五花肉，左四二！” “没腌过的生小里脊，右四四！” “左二五！” “右三三！” “送一下这几盘菜到窗口！” 就这样，齐禹在后厨里也转成了个陀螺，还得抽空去看看自己的粥和鸽子，鸽子还好些，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直接关火让它在卤汁里泡着入味。 齐清河轻松不少，只用炒菜洗锅，不必再左右游走，有时甚至能三四个灶台同时开锅翻炒，看的齐禹瞠目结舌，直呼神乎其技。 当然，他多锅同炒不是为了在儿砸面前炫技，而是为了挤出时间去撒泡尿，顺便拿瓶冰阔落。 “儿砸要饮料不要？” “冰雪碧！” “好嘞。” 忙活到十二点四十，后厨引来一阵短暂的空闲。 因为坐满了，菜也上差不多了，后边排队预点单的几桌，预估几分钟内能落座的也都要出锅了，剩下那些不急着炒。 齐禹算算时间差不多，便甩手不干了让齐清河后边的工作自己搞定，跑到鸽子面前用筷子将其夹起，放在大漏勺上控干水分。 鸽子皮很紧致，被卤汁均匀染色，看着十分诱人。 忍住现在就吃的冲动，他开火烧锅，打算进行最关键的下一步。 油炸。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油淋。 卤过的鸽子整鸽入锅油炸难度太高了，里边的汁水渗出来一不小心就会被高热的油烫糊粘在皮上，即不美观又影响味道，即使做这道菜的时候齐禹的厨艺得到系统加成也没把握能掌控好度，所以他打算取取巧，用淋热油的方法来炸鸽子。 很快油锅烧至冒烟，他忙将火关小，打了一大勺油，从鸽子头上缓缓淋下。 滋滋滋！ 滚烫的油触及鸽子紧致油滑的皮肤，顿时滋滋作响，卤汁极致的香味被进一步激发，一时间竟盖过了齐清河炒菜的香味，溢满整个厨房。 齐清河不禁动容，回头看着齐禹。 居然这么香？ 第31章 舔盘子 齐禹一勺热油淋完，看了看鸽子，觉得还不太够，皮不够酥香，于是又打了一大勺油，从头缓缓淋下。 又是一阵滋滋作响，香味弥漫，鸽子皮颜色更深了几分，并起了层颜色稍浅些的酥，表皮略微浮起与油皮分离。 第三勺油淋了一半，齐禹福至心灵，当即停手，将微火关了，鸽子放在白色的餐盘上仔细看，就见鸽子的表皮彻底分开，皮下隐约可见小泡，用筷子稍稍一压还能沙沙作响，显然这个火候下的鸽子皮最是香酥。 趁着鸽子还热，他赶紧调配好酱汁，以淡蜂蜜和稀淀粉勾芡，随后将薄薄的酱汁对着鸽子当头淋下。琥珀色的一小勺酱汁就如丝带般缓缓垂落，自鸽头往下滑，带着沙沙的轻响声，将鸽子均匀包裹住，最后落在盘上。 酱汁调配的不多不少，刚好将鸽子包住极薄的一层，底下也只往边边扩散了小小一圈，齐禹拿了根瓷勺，勺背抵着酱汁往四周用力划，用酱汁在盘子上勾勒出花边，再往鸽子嘴里插进一朵小花，切两枚圣女果放在鸽子两边，摆盘也算完成了。 “一份差强人意的红烧鸽子（b+级）” 看着鉴定结果，齐禹嘴角挂着的笑僵住。 b+级都只是勉强让人满意而已？这个等级的菜品明明已经很让人惊艳了好吧！ 系统这么苛刻的吗？ 不过考虑到同样是b+级的一品粥在系统这只能获得个失败的评价，齐禹顿时释然了。 有着详细的菜谱和视频教程，还有厨艺的加成，却只能做出b+级，可不就只能让人勉强满意么。 不过照这个评语来看，高级菜谱b+级是差强人意，完美菜谱得做到a级才能勉强算成功？ 咦等等，什么味道？ 他抬起头，就见齐清河扭过头定定的看着自己，身前灶台烈火熊熊燃烧。 齐禹表情微变：“爸！你的锅！” “操！我的锅！”齐清河脸色骤变，慌忙关火抬锅，但这道菜已经没救了…… 没得救就干脆不救，他连锅带菜放到一边走向齐禹，盯着盘子里的鸽子：“你哪里学的这道菜？” “呃，就今天？我看了几遍菜谱就上手了，感觉做起来特别顺。刚刚淋油的时候也是，第三勺油没淋完，但我感觉差不多了再淋要过，就停了。” 齐清河不禁生出我儿有大帝之……呸，我儿绝对是鬼才的想法。 这一朝开窍真够吓人啊。 他下意识的拿起小刀切开鸽子，取了一块最细嫩的部分塞进嘴里。 他闭上了眼睛。 酱汁微微的鲜甜率先在嘴里化开，紧跟着一份浓郁的香味弥漫散发，最后展现出淡淡的咸鲜味。咸鲜旋即盖过了甜味，将之一点点压下，却不显突兀与生硬，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甜咸味很多时候都是不冲突的，就像咸口的番茄鸡蛋往往也会加入少量白糖提鲜，又比如很多烧烤，在烤制的时候都会加入少许蜂蜜让烤出来的皮滋味更加美妙，咸口的广式深井烧鹅也尝尝搭配酸甜口的酸梅酱食用。 但要将鲜甜做到层次分明而又和谐，就极考验功底了，除却少部分菜外大多数人很难同时处理好这两种味道，所以往往给人留下又甜又咸的菜大多都是黑暗料理的深刻印象。 这份红烧乳鸽的酱汁就很好的融合起了这两种口味，以稀淀粉水居中调和勾芡，用鲜香沟通咸甜，令它们分明但不对立。 细细品过酱汁，齐清河迫不及待地咬破酥脆的外表皮，浓郁的肉汁顿时涌出落到舌面，独属于禽肉的极致鲜香，在五香五味君臣佐料的烘托之下，在汁水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因是以油淋的缘故，鸽子肉的水分被锁的极好，加上卤制时火候掌控到位，肉虽谈不上细嫩，但也绝对算不上老，而是略有劲头但不难嚼，有点像炖上两三个小时的老母鸡的鸡腿，有些硬但越嚼越香，不至于结成无味且难以下咽的大团肉渣。 美妙！ 这滋味太美妙了！ 齐清河用力闭着眼睛，眉心紧锁，嘴巴紧紧闭着，下巴一动一动，牙齿咀嚼，舌头搅拌，吃的极香，一口肉嚼了很久很久。 齐禹打了个寒颤：“爸你尝菜的表情不要那么油腻，看着怪恶心的。” 齐清河翻了个白眼，随后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肉：“很不错，这份鸽子很不错，我全力以赴做出来的菜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齐禹了然，果然，b+级的厨师，对应的便是能做出b+级的菜。 齐清河又说：“儿砸你真的天生就是做厨子的料！你上辈子肯定就是个很了不起的厨师，这都是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赋！” 这话说的齐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且看齐清河吃他也馋，这份鸽子做出来他都还没来得及尝呢，当即伸出筷子指向另一块最细嫩鲜美的肉。 啪！ 齐清河一筷子把他格开：“这块肉留给你妈，你吃别的，你妈忙了一上午也累坏了。” 齐禹：？？？ 拜托这份肉是我做的！ 凭什么你说留给妈就留给妈？ 不行！ 决定权在我！ 是我要给妈留的！ “你看错了，我想夹的是边上的肉。” “我去喊你妈进来吃两嘴，你别吃完了啊。” 齐清河同志走了，并很快一脸神秘的拉着寸英莲女士进来：“瞧，儿子新做的菜，我尝过了很好吃！来，吃这块，这块味道最好，特地给你留的！” “噢？不是让你休息吗？你这孩子怎么又跑后厨来帮忙了？”寸英莲诧异的看了眼齐禹。 齐禹：“我真没事，不用休息，你看我这不好好的的吗？你别听那些人瞎说。好了妈你快尝尝这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寸英莲打量他好几眼，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把那块肉塞进嘴里。 眼前一亮。 又惊又喜。 齐禹挺直腰杆，一副等夸的模样。 但寸英莲只顾着吃顾不得夸他。 齐禹见肉一下就没了大半，腰杆顿时弯了下来，加入抢食行列。 吃肉重要，别的都先放一边吧！ 一只鸽子没多少肉，何况还脱了骨，真是三两口就被三人分完了，寸英莲还意犹未尽，抓着鸽子头啃脖子：“可以啊儿砸，这菜真的可以，多做几分，晚上我们就吃它了！不过鸽子没多少肉，你用鸡来做可以吗？鸡的肉多！” 齐禹：…… 妈你真是个鬼才。 “肉太多做出来就不是这个味道了。”齐清河帮齐禹解释：“不打紧回头让儿砸再多做几份就是，生意还没结束呢你先赶紧去前边看着吧，中午我也多做两道硬菜，保准让你过瘾！” “好。”寸英莲啃完鸽子头和脖子，美滋滋地走了。 齐禹忍住舔盘的冲动去架子上拿食材继续打下手，回头就看到老爹在那里舔盘。 卧槽老爸你在我面前一点形象都不要的吗？ 第32章 舌尖上的刀光剑影 一直忙活到了一点过，后厨才算闲了下来，齐清河打量着剩下的处理好的食材，琢磨着午饭做些什么。 “儿砸你刚刚说有几个同学帮忙来着？” “四个。” “嗯，那加上我们一家就是七个人了，我和你妈饭量都大，你们忙了一中午估计也饿了，干脆做多点，九菜一汤吧！” “这么多？”齐禹惊了：“怕是吃不完啊！” “没事，分量少做一点就好了。”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午间营业结束，齐禹也从后厨出来透气。 厨房里温度实在太高了，还是厅堂舒服些，有空调，再喝一口冰汽水，透心凉，爽到极致。 寸英莲拉了两张桌子拼凑到一块，和齐禹以及四位热心同学围坐一圈。 没人说话，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还是寸英莲率先打破僵局：“今天辛苦几位同学了，你们大学生就是热心，以前在别的地方开店的时候都不敢想会碰到这种事。” 相互间客套几句，寸英莲直入主题：“你们有兴趣做兼职吗？管两餐，中午和晚上过来帮忙就可以，两班倒，每天来两个人，我给你们排班，方便的话没上班也都一块过来吃饭。” 之前抢了齐禹粥勺的小伙子顿时来了兴趣：“好啊，我们这学期课不多，我基本每天都能来帮忙。周末的话，有时可能会出去玩，不一定来得了。” “没事，有事来不了的话你们私下换班就是。工资的话，半小时八块怎么样，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下午五点半到八点，共五个小时八十块钱。吃的方面可以放心，我们不会亏待自己，肯定都是硬菜，最撇都有水煮肉片。” 她算盘打的啪啪响，按她的算法，一个月四千八就可以保证每天都有两个服务员帮忙打下手。 以他们家店面大小，目前两个服务员加上她自己就差不多够了。 四千八只包餐可请不到两名全月无休的服务员，要保证员工休息起码得请三个人倒班，按行情最低一人两千四包吃住，或者两千八包吃。 而且这是压到极限的价，还不一定招得到人，之前的店给服务员开的工资是三千三包两餐，还给交五险一金，实际用人成本，不包括两餐人均都超过了四千五。 更别说齐清河每顿做的都是硬菜。 大学生就不一样了，工资不提，首先兼职就不用交社保，甚至很多学生你给他交社保他还急，怕因此毕业时失去全日制应届生身份。 但也不能说寸英莲黑心，至少眼前四名学生就怦然心动。 众所周知，大学生是极其廉价的劳动力，而且能选择的兼职还不多。 除了做家教可能稍微好点，像发传单累死累活一天也就几十块钱，大热天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当气模人也不过给百多块，而且都不稳定不保证能经常接到单，一不小心还可能碰到黑中介被骗得血本无归。 稳定靠谱点的，某麦叔叔和某开封菜招小工时薪也就十块上下浮动，黑的令人发指。 寸英莲给出十六块的时薪，只要上半个月班，每天还只上中午和傍晚五个小时，就能拿到一千二的工资，还包吃，已经很不错了。 刚刚那男生当场就应下了：“好啊！求之不得，正好我最近想找兼职呢！” 另外三人对视一眼，略有些犹豫。 “来来来，上菜咯，让一让！”这时，齐清河忽然端着个大托盘，上边摆了四大盘菜：“酸菜鱼，过桥豆腐，粉蒸排骨，芹菜牛肉丝！稍微等一下，还有五道菜一碗汤马上出来。” 那三名学生看看四道硬菜，同样当场就同意了。 齐禹起身：“我去帮忙端菜。” 很快，他跟齐清河双双回来：“油爆脆肠，辣子鸡，尖椒牛蛙！” “肝腰合炒，炝炒空心菜，还有牛肉高汤，上齐了，快快快，大家尝尝。” “等等。”齐禹笑嘻嘻地说：“我还留了一锅八宝粥，至少有十斤。” “好耶！”四人中唯一的女生顿时兴奋地举起双手：“老板万岁！” 片刻后，齐禹端着滚烫的八宝粥上了桌，摘掉隔热手套当即给自己打了一碗：“我开动啦！” “哇！老板狡猾！我也要我也要！” 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面对饭菜，齐清河跟寸英莲都不是矜持的主，才不瞎客套，抢菜那叫一个快准狠。有他们俩带动，几名学生也彻底放开了，一时间饭桌上刀光剑影，同时马屁声不绝于耳。 “我去，这牛肉丝绝了啊，牛肉是怎么做到又香又嫩还入味的啊？加嫩肉粉了吗？吃着也不像啊。” “粉蒸排骨好吃！肉很嫩很糯，舌头一卷就从骨头上卷下来了！” “这酸菜鱼居然没刺哎？是乌鱼吗？好酸爽好入味！” “好好吃啊，脆肠和肝腰合炒都好好吃啊！叔你开小饭店真的太浪费了，那些高档酒楼的大厨都不如你啊！” 齐清河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作为厨师，最享受的就是食客们沉沦于他们亲手所做的美食的模样，那是对他们技艺最大的认可。 但抢起肉来绝不会手下留情，他筷子一伸，顿时便将一块大大的腰花夹走。 同样看中那块腰花的齐禹只觉得眼前一花：？？？ 我腰子……呸！我腰花呢？我那么大一块腰花呢？刚刚明明就在那里的！ 他发现自己抢不过父母就算了，居然连四个临时帮忙刚刚才算加入他们的学生都抢不过？ 他顿时觉得自己与这一群人有些格格不入。 愤愤的夹了一块尖叫牛蛙。 啊，真香！ 妈的不管了，抢枪抢！ “你好，请问齐禹同学……咦你们正在吃饭？” 忽然听到有人问话，齐禹回头，就见庞亦津和柳玉书正站在门口。 庞亦津：“啊不好意思，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不不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齐禹一边说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大筷子牛肉丝，嘟哝不清的喊：“一起吃点啊，正好尝尝我爸的手艺！” “爸，妈，他们就是我上午跟你们说的两位同学。” “哦哦哦，胖一斤同学和柳玉书同学是吧？快来坐！” 庞亦津：…… 第一个字念二声不要念四声谢谢！ 第33章 美食这该死的魅力 庞亦津和柳玉书吃过饭了。 但齐禹一家盛情难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到了饭桌前，碗里还打上了八宝粥。 闻着诱人的芳香，庞亦津笑了：“尝尝吧玉书，这家店味道确实很好，来这里打工不会亏的。” 柳玉书仍然有些懵，下意识端起八宝粥喝了一口。 卧槽？ 她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都差点说了脏话。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惊才绝艳的八宝粥？ 她男友已经是她知道的最强的煲粥师父了，煲出的粥也是绝对的美味，可比起这碗八宝粥简直不值一提。 齐禹同学这粥究竟是怎么煲的？这也太让人惊艳了！ 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随后又夹了一筷子菜。 没动那些大鱼大肉，她刚刚才吃饱，这会儿也就是陪着男友随便吃两口，所以她选择了过桥豆腐。 她知道这道菜，还知道这道菜的正确吃法，一勺里涵盖了鸡蛋、肉末和豆腐。 一口包进嘴里。 浓厚的酱汁包裹着肉末的咸香、鸡蛋的鲜美同时绽放，经过炝炒爆香的干海椒与蒜末的香辣与浓香味在舌头上拉锯交映，内酯豆腐的细腻口感又令舌齿好感倍增。 她忍不住微微眯眼。 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了！ 真满足啊。 她一时间遗忘了自己已经吃饱了的事实，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酸菜鱼。 汤汁酸辣交加，咸鲜浓厚，鱼肉细腻软滑，明显下锅前就浆过了，又嫩又入味。 脆肠一如其名，极其脆嫩，入口嚼起来嘎吱做响，有嚼劲又不累腮帮子，调味也恰到好处，霸道的香辣味带着同样霸道的麻火速占据了口腔每一处角落，一口下去让人忍不住微微吸气，又觉舌尖微微回甜，忍不住想要再吃一块。 三四块脆肠下肚，热汗顿时爬满额头。 庞亦津也在吃。 吃的很慢，很认真，他在细细品味菜的味道，每一口下去都要喝杯茶认真漱口。 一来怕串味，品菜最怕串味，他要单独尝尝每道菜原本的滋味。 二来…… 他是粤省人，即使来山城待了一年还是不太能吃辣…… 但他还是在努力吃着，越吃他越是惊讶，这些菜虽然因为口味的原因他吃不特别习惯，但光论味道，虽然还是远比不上他爷爷亲自下厨，但已经丝毫不逊于他父亲和几位叔伯了。 要知道他家学渊源，家传的庞记酒楼在粤省可谓赫赫有名，父亲如今正是酒楼的主厨，爷爷辈的厨师长们和行政总厨除了面对贵客已经很少亲自掌勺了，庞记酒楼的招牌菜大多都是他父亲叔伯们负责。 大学城美食街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开饭店，老板手艺居然就堪比他爸？ 齐禹一直在盯着他。 但没看出他不能吃辣，只当他品评美食时非常严谨认真，不由连连点头，尝菜是该这个态度。 直到看见他嘴唇渐渐红肿，吸气渐渐频繁，才忽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庞亦津擅长粤菜，他是粤省人？ 哎哟搞忘记了，粤省人虽然号称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跑的除了坦克，海里游的除了潜艇，海陆空什么都吃，胡建人都能吃，但就是不能吃辣。 他赶紧去冰箱给他拿了一瓶玻璃罐装的惟怡：“呐，同学，抱歉忘了你可能不能吃辣，喝点这个吧，这个解辣。” “谢谢。”他接过豆奶吨吨吨就喝了半瓶，感觉自己得救了。 刚刚他吃牛蛙不小心咬破一块花椒，顿时感觉就像被点了麻穴一样，整个舌头都被麻的没了知觉，紧跟着蔓延到整张嘴，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 花椒虽是极好的香料，能为菜肴增色不少，但要一不小心咬破，那滋味谁试谁知道。 八角茴香等香料表示也不甘示弱。 放下玻璃瓶子，庞亦津感慨道：“叔叔这饭做的可比卖给客人时好得多了啊，原本只是觉得除了八宝粥之外其他的菜也很不错，但没想到叔叔认真做出来的饭菜比起八宝粥也是丝毫不差。只不过八宝粥对比太过强烈，给人的感觉更加惊艳而已。” 柳玉书连连点头：“我是第一次来吃，真的很好吃！八宝粥很惊艳，这些饭菜也很美味，不比那些高档餐厅的招牌菜逊色。” “叮！恭喜宿主，员工庞亦津的认可度提高，当前认可度60：他认可了你父亲的厨艺，也因此认可了你的餐馆，已达及格水平，轻易不会跳槽。” “叮！恭喜宿主，员工柳玉书的认可度提高，当前认可度45：她被你父亲齐清河的厨艺折服，愿意留在你的餐厅，但心仍然不稳，不满意随时可能跳槽。” 齐禹一愣，这也行？ 不过也很正常，美食本就有极强的魅力，某知名作家都说过，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这话有失偏颇，但也有一定道理，而且其实男女都同理。 与此同时齐清河正色解释：“我对菜的态度一视同仁，只是客人对上菜速度有要求，我不得不加以妥协稍微做快一点，火候方面难免欠缺些。” “能理解，我们家也是开饭店的，这些我都清楚，你们生意这么火，后厨人手不够的话确实忙不过来。”庞亦津连连点头：“而且……齐禹同学跟您说过了吧？他邀请我来你们这工作，尝过叔叔的菜，我很愿意也很荣幸能来，但我还是要先申明一点。” “我知道厨师这一行的规矩，很多手艺都不轻易外传，而我是打着切磋交流的想法来的。当然，在这一桌菜面前再说切磋交流就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应该说是来学习提高的，不知道叔叔介不介意？” “这事啊，儿砸跟我说过。我不介意啊。”齐清河笑道：“我们家不玩敝帚自珍那套，欢迎你来交流。听说你粤菜做得好，我也会几道粤菜，说不定还要向你讨教呢。” “不敢当不敢当。”他连连摆手：“那么，稍晚些我做两道菜请叔叔品评一番吧，也免得我技术太差砸了您的招牌。” 而这时柳玉书也说：“那我给你们调几杯饮品，大家一块尝尝。” 齐清河点头，很直截了当：“砸招牌肯定不至于，我相信儿砸的眼光，不过尝尝你们的手艺还是要的。” 庞亦津眨眨眼睛。 说起眼光……对吼，齐禹为毛忽然那么突然地邀请自己来店里打工？就因为我是烹饪社的副社长？还是因为他吃过我做的菜？ 第34章 干炒牛河 谈完正事继续疯狂干饭，最终一大锅八宝粥被瓜分完毕，九菜一汤也都进了肚子，寸英莲和齐清河甚至拿汤汁拌饭又炫了小半碗，看的众人瞠目结舌。 只能说他们的体型对得起他们这饭量。 吃饱喝足，九个人都瘫在椅子上不想动，肚子圆滚滚的，困意一阵阵袭来，恨不得就这样美美的睡上一觉。 燥热的夏天，午后本就容易犯困，更别说吃撑后血液都集中到胃肠道去了，脑子供养不足就想睡觉。 但休息片刻之后，庞亦津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一动柳玉书就跟着动，借着齐清河跟齐禹也起来了。 庞亦津率先问：“店里现在有什么食材吗？” “常见的基本都有。” 齐禹则直接点菜：“就做干炒牛河怎么样？我听说这道菜最考验粤菜厨师的基本功。” “咦？行家啊，这都知道？同学你对粤菜还挺了解。” “多少知道一些……话说我们也算一块吃过饭了，再叫同学同学的显得见外，不然直接叫我名字吧？” “行。”庞亦津点点头。 柳玉书接着举手：“我想看看后厨有什么工具，不够齐全的话，我回一趟学校去茶艺社带点过来。” 齐禹问：“你想做些什么？” 她想了想：“简单搞个柠檬红茶吧，冲泡的和煮的我各弄一份给你们尝尝。虽然简单但也考验功底的，需要一套起码满足基础冲泡功能的茶具和捣柠檬的料理棒。” 这些东西齐禹这还真没有，他们一家三口都不喜欢喝茶…… 看他们表情柳玉书就猜到结果了：“那我回学校……” “那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自带工具，”寸英莲当即打断，她虽然爱钱但还是很讲原则的：“直接去超市吧，你看看需要什么都买了，你看看大概要多少钱我先给你转过去。” 柳玉书愣住：“啊？可是……不好吧？你们还没正式决定要录用……” “已经决定啦。”寸英莲笑道：“老板刚刚都发话了，我们相信儿砸的眼光，尝味道是为了更好的跟你们配合，并不是什么考验。” 柳玉书：“可是齐禹好像没喝过我调的饮料哎？” 寸英莲：？？？ 庞亦津：“那个……他好像也没吃过我做的菜？” 齐清河：？？？！！！ 夫妻俩都有些懵了。 搞什么飞机？ 儿砸都没尝过他们的手艺就直接把他们挖来了？ 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不？ 齐禹见状忙解释：“虽然我没亲口尝过，但我知道他俩的，相信我绝对不会错。” 寸英莲眼里满是怀疑，看齐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败家子儿。 齐清河也险些绷不住表情，但很快就用力拍着齐禹肩膀：“不要紧，我还是相信咱儿砸！姑娘你报个价，该买啥都买上，不够的话你打个电话过来马上给你补上，有多的回来退就是，记得开票就好。” 庞亦津：…… 叔你这个咱儿砸有歧义的你知道不？ 算了，还是赶紧把干炒牛河做出来证明自己实力吧。 不过……仅仅只是听说就直接招人，这小老板不是一般的有魄力呢！ 真是慧眼识英！ “叮，恭喜宿主，员工庞亦津的认可度提高，当前认可度62。” 咦？啥情况？ 齐禹唤出系统面板就看见解释：“因宿主慧眼识英，庞亦津略微有些感动。” 慧眼识英……好吧，这个理由可以的。 另一边，柳玉书看向寸英莲：“要不，阿姨您跟我一块去买？暂时不用太多东西，附近超市里应该都有。” “我还要看店走不开，没事一点小钱你别顾虑那么多，先转一千块钱给你够不够？” “够了够了，用不着那么多……” 只看了两眼，齐禹已经被齐清河拉进后厨。 干炒牛河所需的食材并不复杂，准备工序也相对简单，庞亦津换过工作服认真洗了手后，便带上手套开始操作。 店里备有河粉，这道可以算是主食的菜齐清河也会做而且还挺拿手，卖二十四一份也蛮受欢迎，毕竟牛肉给的挺足价格算比较厚道。 他处理食材的手法和齐清河大同小异，跟齐禹得到的系统菜谱也大差不差，暂时看不出太多东西，只能确定他确实清楚干炒牛河的做法。 随后，他便挑了块上好的牛柳肉，仔细剔去筋膜，然后便持刀切肉。 一握刀就看出来了，他刀工相当扎实，比起齐禹还要略好一些，肉切的大小适中薄厚匀称，而且速度极快。 切好肉后就是腌制，各式基础的调味料加入其中，少许盐巴，胡椒粉，耗油，豉油，生粉，四分之一个鸡蛋清，两勺花生油，搅拌均匀，随后就给揉成一团抓起来往碗里摔砸，直至出浆。 通过摔砸可以将牛肉紧致的肌肉纤维分开一些，更加入味，炒起来也更加鲜嫩。 系统给的制作教程里也有摔砸牛肉这一步，但在牛肉切片之前，还有一步用盐巴给牛柳仔细按摩，然后用重物压着放冰箱里腌制两三个小时。 庞亦津没这么做，不知道是用的方法不同，还是因为时间不允许。 牛肉腌制完毕，他便起了油锅，润好锅后将牛肉倒入滑油，待牛肉变色便立刻铲起，锅里不留油，直接迅速下入处理好的豆芽和胡萝卜丝，烫五秒翻两下又下入河粉，不用锅勺，以颠锅的手法将河粉与豆芽炒匀。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又下入牛肉，沿锅边下入酱油和少许盐巴，微微白糖提鲜，迅速颠锅翻勺。 十余秒后，一份香喷喷的干炒牛河便出锅了，河粉一根都没断，与豆芽、胡萝卜丝和牛肉混合均匀，冒着些微热气，还泛着润泽的油光，但盘底并不见油，没有成滩的油液积蓄。 单看卖相，这绝对是一份很不错的干炒牛河，齐清河来炒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但系统鉴定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份品质尚可的干炒牛河。” 只是品质尚可？ 齐禹拿起筷子率先尝了一口，表示系统的要求真他奶奶的高。 河粉咸鲜可口浓淡适宜，豆芽与胡萝卜丝清脆爽口又不带生味，牛肉鲜嫩爽滑还十分入味，炒的明明十分老道，甩了美食街那几家茶餐厅的干炒牛河不知道几条街，这叫品质尚可？ 那那些茶餐厅的干炒牛河算什么？ 垃圾吗？ 齐清河也尝了一口，认真品评片刻，点头：“不错，但牛肉出的浆稍稍没处理好……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加鸡蛋清吗？” 第35章 牛肉丸，就决定是你了! 庞亦津不假思索：“我想用蛋清来锁住肉的水分，隔绝肉和空气，也可以避免肉的鲜嫩被盐和调味品破坏。” “既然你加了蛋清，为什么还要加生粉呢？” “我觉得生粉与蛋清混合成浆，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确实，但你加的有点过了。”齐清河说：“蛋清的量差不多，淀粉可以再少一点，而且既然你加了蛋清，滑肉的时候油温就应该再高些，否则蛋清被不够高的油温一烫就会挂糊析出，对口感和观感都有很大影响。 油要多，油温要高，让蛋清生粉浆瞬间凝固在肉的表面，油少了不行，油少了肉一下锅油温就降下来了，蛋还是会糊。不要怕油重了，滑完肉的油都是要倒掉的，炒粉时锅里又不留油，你顾虑什么呢？ 滑肉的时候勺也要掌好，以最快的速度将肉片分开，不能让他们黏在一起，否则等牛肉变色，这锅肉就都毁了。” 一边说，齐清河一边拿来一条牛柳，照着庞亦津之前的法子做了一份干炒牛河出来，只是生粉少下了很多，滑肉的时候油多放了不少。 但最终炒出来的干炒牛河与庞亦津分毫不差，粉上有光润泽，碟子干干爽爽。 “尝尝？” 庞亦津拿起筷子夹了片肉，仔细咀嚼，随后又夹了根粉放嘴里，用力点头：“是比我要好很多，没想到齐叔对干炒牛河也有这么深的研究。看来我对火候的理解还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多谢齐叔提点了。” 齐清河：“不存在，做饭这东西很多都是一通百通，各大菜系的基本功都是一样的，你年纪还轻，经验不足也正常，多练习就好了。” 趁着他们交流的时候，齐禹也夹了一筷子牛肉进嘴里尝尝。 滑、咸、香、鲜！ 牙齿下意识咬破牛肉，就觉肉质无比软嫩，一咬就破，肉汁四溢，丝毫没有牛肉难嚼的那种韧劲，却又不是单纯的软烂，每一片牛肉里都留了些许软筋，为滑嫩的牛肉提供了丝丝弹牙的嚼劲，小小一块肉好像在嘴里跳舞一样。 有了对比，差距就更明显了，庞亦津的干炒牛河已经相当不错，但齐清河炒出来的这份显然更好，无论火候调味乃至刀工都要更加老道，各方面都强上一丝，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就强了不少。 齐禹当即暗搓搓使出鉴定技能：“一份品质较好的干炒牛河。” “只是从尚可提升到较好？系统的要求还真高啊！它是用厨神的标准来评判这些菜肴的吗？” 齐禹放下筷子，默默退到角落，不打扰两位厨痴交流，自己翻看菜谱。 要用哪道菜来治愈王洪婧的厌食症呢？ 目前她已经能毫无压力的喝下一品粥了，按理说她对食物的排斥应该也降到了一个冰点，只要能让她再吃点正常的饭菜，这个任务或许就能完成。 上汤焗龙虾？不行这道菜要用到花龙虾，太贵了，以他现目前的厨艺爸妈不可能放任他拿龙虾来练菜。 干炒牛河？也不行，刚刚看着虽然简单，但其实非常考验基本功，他火候调味和颠锅翻勺的技术都不到家，还没有粥类的全属性加成，炒出来能有个c级就顶天了。到时候又干又油又腻的干炒牛河端出去，王洪婧的厌食症怕是得当场发作。 那白斩鸡？也不妥，白斩鸡讲究一个原汁原味，非粤省人大概吃不习惯。 剩下四道菜好像都不错？红烧乳鸽他刚刚试过了，即使用老鸽做出来也有b+级，绝对让人满意，但是这菜偏重口偏油腻了些，王洪婧不一定接受得了。 梅菜扣肉还没做，但齐禹看教程觉得不难，有点信心，但和红烧鸽子同理，偏重口偏油腻。 “那就牛肉丸和菠萝咕噜肉吧。” 打开教程又反复看了两遍，齐禹便决定动手，先做比较经放耐煮的牛肉丸。 锤肉糜的方形锤刀家里就有，齐清河扫清汤时会用它来把鸡胸锤成泥再用刀细细剁成茸，使用频率还是蛮高的。 拿了锤刀洗干净，齐禹又在冰箱翻找起来，居然找到了一块牛霖，也就是牛的膝盖肉。 这块肉用来打牛肉丸最好不过了。 齐禹当即说：“爸！这块牛霖我拿走啦！” 齐清河回头，见他手里拿着锤刀，愣住：“你要打牛肉丸？” 齐禹：“嗯，王小姐的情况你知道的，光喝粥也不好，我想做份牛肉丸看看她能不能吃下去。” “你对她还挺上心，成，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庞亦津则说：“牛肉丸我也会做，要帮忙吗？” 想了想，齐禹果断点头：“等会可能需要你帮忙捶一下肉，到时候我叫你。” “好。” 齐禹便端着肉走到案台处，洗净去筋膜。 做高级菜谱里的菜肴有厨艺加成，本就是高级的刀工不晓得被提升到什么档次去了，一把刀在齐禹手里简直玩出了花，手起刀落，筋膜便被剃的干干净净，不伤及肉分毫。 庞亦津在边上看着，懵了，世界上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刀工？小小餐厅竟如此卧虎藏龙，看来在这里打工是来对了！。 与此同时，齐禹开始用锤刀砸肉。 砰砰砰砰！ “叮！恭喜宿主，庞亦津认可度提升2，当前认可度64。” 齐禹险些砸中自己脑门。 啥情况？他又想什么了？好感度为什么又提高了？ 他觉醒了迪化属性？ 算了，提高了是好事，剁肉剁肉。 方锤剁肉是个力气活，也是个细致活，锤刀本就有差不多三斤重，上下不断挥舞数千上万下才能将肉锤烂，进而继续锤成肉泥，不但耗费力气，还得注意要剁的匀称，不能有粗有细，影响口感。 齐禹小胳膊小腿，刀工再好奈何体力赶不上，捶十几分钟就觉得腰酸胳膊痛，不得已换了庞亦津来捶，他则在边上用花雕酒调葱姜水，用手指抓了一点撒进肉泥里，反复撒了有七八次。 “嗯？”庞亦津有些疑惑：“这时候为什么要撒葱姜水？不是彻底剁成泥以后才调味吗？” “进一步去腥，”齐禹解释：“我那个朋友得了厌食症，受不了腥味，所以我想进一步把牛肉丸的腥味给它压一压。” 庞亦津恍然：“原来如此，你还挺细心。” “还好还好……你累了不？要不要换我来？” “不用不用，”庞亦津说：“我在家经常打牛肉丸，一打几个小时，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累？换我妹来都能打上半个小时呢。” 齐禹：…… 我怎么感觉你在diss我？ 第36章 牛肉丸咬人事件现场实录 庞亦津打牛肉的技术确实高超，不一会儿就将牛肉打成了粗泥，随后加入雪粉、精盐、鱼露和味精继续锤，直至锤成细泥，随后又用刀细细的剁了五六分钟，将泥剁成了茸。 随后的步骤，庞亦津没有干涉，主动退到一边，他想看看齐禹打算怎么做牛肉丸，正不正宗。 齐禹拿了个盆，打了几勺齐清河吊的清汤、精盐、味精、蚕豆淀粉。 庞亦津瞄了眼清汤，再次点头，这汤质量很高，绝对用鸡蓉扫过好几次，汤汁清澈淡黄，但滋味十分浓郁，用来取代清水加入到牛肉丸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后齐禹便将牛肉糜倒进盆里，顺时针快速搅拌，时不时还捧起来摔打几番，直至肉团起胶，方才抓起一团肉，微微用力，肉丸便从食指和拇指环成的小圈中被挤出，齐禹拿调羹一刮，浸入冷水盆里。 没多大功夫，牛肉糜便全部挤成丸子，足足两百多个。 起锅烧水至沸腾，齐禹将牛肉丸全部倒入其中，调整火候令其保持微滚，烫了约莫十二分钟便将其捞出泡进冰水里，换水三次，共浸一分钟左右，再次倒进沸水中汆。 同时他又拿了个大砂锅，加了两个大葱球和一把胡椒粒，再撒点胡椒面，一勺猪油，便倒入三分之一锅清汤开火烧。 三五分钟后，牛肉丸纷纷浮起，砂锅里的汤也刚好烧开，齐禹拿大漏勺把肉丸全部捞出倒进砂锅里。 汆丸子的水没倒，他迅速切了一小团姜丝，绑了两个葱球丢进水里，再倒入半碗花雕酒，拿勺撇去浮沫，再快刀剁了一小份鸡蓉丢进水里边扫。 确定扫去杂质后，他再次拿大勺打了几锅汆丸子水倒进砂锅里，然后才发现庞亦津一直盯着自己的动作。 “怎么了？”齐禹低头看看砂锅，又看看手里的勺。 “你的做法和我会的略微有点不一样。”庞亦津说：“但我觉得，你做出来应该也不差，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齐禹放下勺：“呃，也没怎么想，就是保持牛肉丸原本滋味的同时，尽可能去腥提鲜，所以我汆熟丸子后选择用清汤来煮，但又担心清汤喧宾夺主了，所以还加了一半的汆丸水进去，保持汤底和肉丸本味。” 庞亦津：“也就是说，其实这份牛肉丸，你是根据你锚定的食客的口味来调整的对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觉得，厨师是应该依据自己的口味来做菜呢，还是要按照客人的口味来调整？” 齐禹愣住：“你为什么会想这种问题？” “闲来无事随便想想。”庞亦津说：“但我确实一直很疑惑，你有什么看法吗？” 齐禹仔细想了会儿，说：“我觉得根本不成问题啊，客人不提我们就按自己的习惯来，客人提了忌口或者偏好我们就按他们的偏好调整就是了，其实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冲突，我们当厨师的首先自己口味就得符合大众口味嘛。 再说，我觉得其实大多数人并不清楚自己的口味，有人不喜欢甜口，糖醋排骨和松鼠鳜鱼一样吃的很香，番茄炒蛋加了糖提鲜他们也尝不出来，所以他们其实并非不喜欢甜口，只是不喜欢难吃的甜口罢了。 归根结底，口味或许有所偏差，但好吃与否是有尺度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除了折耳根、香菜这种确实有很多人明确忌口之外，大多数人对好吃难吃的评定都很一致，所谓吃不惯就是不够好吃。” 庞亦津若有所思。 “我可以尝尝你做的牛肉丸吗？” “可以啊。” 庞亦津夹了颗丸子，吹了吹就放进嘴里。 齐禹动容：Σ(っ°Д°;)っ 卧槽，无情铁嘴！ 他咬破了牛肉丸！ 滚烫的汤汁溢出，充斥着他口腔每一处角落，但他就像没感知到似的，整个人都愣住了，机械的用力嚼着嘴里的牛肉丸。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肉丸弹牙劲道，汤汁十分浓郁鲜美，底味层次分明，腥味真的一点都没有了，但牛肉本身的风味又得以很好的保留……” 他仿佛沉醉进去了，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半天都不说话。 齐清河被这边的情况所吸引，向来最嘴馋的他忍不住也捞了一颗进嘴，但他没有庞亦津的无情铁嘴，忙又吐出来两只手不断倒腾着。 “嗯？这味道？” 汤汁的一丝丝滋味在舌尖绽放开，他愣了一下，又把牛肉丸一把塞进嘴里，嘶哈嘶哈的一边嚼一边翻滚。 牛肉丸咬人事件现场实录。 “可以啊儿砸！这份牛肉丸可以啊！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丸！绝了啊，比你上午的红烧鸽子更绝，比一品粥和八宝粥更极品！真的！” 哟？评价这么高？ 齐禹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闻，以及印象已经很模糊的幼年时期看过的电视剧画面，于是拿了个切水果的砧板洗干净擦干水，夹了个牛肉丸出来，松筷。 duang！ 肉丸竟真在砧板上弹了一下，虽然弹的并不是特别高，仅有下落高度的一半左右，而且只弹三下就不动弹了，但齐禹也没用力，能有这份弹性已经十分惊人。 齐禹骄傲的掐会儿腰，老子做的牛肉丸是传说级的！ 鉴定技能发动！ “一份品质尚可的手打牛肉丸（a-级）。” ！！！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a级？ 他自动忽视了那个减号，a-级也是a级啊，那是b到a的质的跨越，b级到b+级都是美味到惊艳的突破了，a-级得是什么神仙美味？ 他直接抓起砧板上的那颗牛肉丸往嘴里塞。 肉丸已经有些凉了，但温度正正好，不会烫嘴，弹性丝毫未减，风味半点不差。 浓郁的肉香带着丝丝鲜甜滋润着口腔，一口咬下去，顿时能体会到丸子极其霸道的弹性，整颗肉丸都在竭力抵抗着唇齿，却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被牙齿无情咬破，丸皮报复般得回弹过去打在舌头上牙龈间，丝丝肉汁炸开洒满整个口腔。 那种感觉，就像把一只满脸抗拒却无力抵抗的可爱猫咪塞进怀里疯狂蹂躏！ 爽！ 齐禹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就…… 他也被牛肉丸咬了！ 烫烫烫！ “嘶……烫烫烫……儿砸你先别夹了！快喊你妈进来恰牛肉丸！” 第37章 菠萝咕噜肉 齐禹从后厨跑到厅堂，却发现没人在，玻璃门还遭关了，外边门把手上横着一把硕大的u型锁。 “走了？”齐禹愣住，大白天的老妈跑哪去了？ 正打算打个电话问问，就发现收银的电脑背后贴了个纸条，写着“我带四位同学去办健康证”几个字。 齐禹拍拍额头，险些搞忘记了，餐饮从业者是需要这玩意，最近他们店生意太好，难免有人眼红搞些投诉举报之类的花招，各方面必须都做好免得留人口实。 还是老妈想的周全，不过也是，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细的很。 回到后厨，齐清河跟庞亦津还在炫牛肉丸。 “儿砸，你妈呢？她怎么没来？难道她不吃？不可能啊，她……” “她带几个兼职的同学去办健康证了。”齐禹解释道，又看向庞亦津：“庞社长，你有健康证没？” “有。”庞亦津腮帮子鼓鼓的像个仓鼠，点头含糊不清的说：“学校厨房时不时有检查，所以要求我们厨艺社的人都办健康证，不然不许用厨房的灶台，免得扯皮。” 顿了顿，他补充说：“我和玉书都有，不用担心。” “那就好。”齐禹点点头，随后也加入其中快乐炫牛肉丸。 这丸子含肉率极高，非常涨肚，何况他们刚刚才吃饱，齐禹和庞亦津又炫了几个就干不动了，齐清河胃口大很多，但午饭吃的同样贼多，十几颗肉丸下肚后同样撑的动不了，瘫坐在躺椅上躺尸。 “太饱了太饱了，歇会儿再干活……儿砸，回头跟你妈商量一下，你的牛肉丸也上菜谱吧，定价她看着办，三五块钱一颗应该没得问题……另外像芹菜炒牛肉丸之类的也可以上。” “好。” 庞亦津也说：“真是出人意料，我在家里都很少吃过这么棒的牛肉丸，印象里还是小时候我爷爷亲手做的能胜过，我爸他们都做不出来……简直绝了，你真的是第一次做？” “对啊，我就看了看教程，调了调味道，牛肉基本上都是你帮我打的。” “离谱，”庞亦津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教程这么给力？难道是某位专做牛肉丸的大师公开了自己的配方？” “那我就不清楚了。”齐禹摇摇头，同时悄悄询问系统：“系统系统，你的这些菜谱教程，能弄到我u盘里吗？” “宿主三十级后可开放教程刻录功能，高级菜谱需一万经验值，完美菜谱需五万经验值加一点技能点。另外，刻录下的菜谱只能保证味道，非宿主亲手所做菜肴无法附带buff。” “三十级……”齐禹只得暂且打消这个念头，他现在还是7级呢，还差几千经验才能升级。 每升一级多一万经验值，升到后面难度太高了，尤其回头客在经过最初的惊艳过后，喝八宝粥时给的经验值已大不如前，升级速度放慢了不少。 是时候推出一品粥、红烧乳鸽、牛肉丸等“拿手”菜了！ 想到这里，他一下又来了动力，从躺椅上腾的一下站起来：“对了，我还想试试菠萝咕噜肉，要不要一起研究一下？” “可以啊。”庞亦津也站起身，他是个厨痴，有菜可以研究，哪管累不累：“这菜我们家餐厅也有，难度不大，但酸甜可口，挺受欢迎的，尤其小孩子和洋人特别爱吃。” 齐禹：“我也是觉得这菜应该能让人食欲大开。” “懂了，又是为了你那位厌食症的朋友是吧？”庞亦津点点头：“你还真上心。” 齐禹笑笑，岔开话题：“能帮我买几个菠萝回来吗？后门出去走一小段路就有水果摊，回来我给你报销。” “好。” 目送庞亦津离开，齐禹走到厨艺台前，齐禹一边清理工具，一边微微眯眼，像在回忆做法，其实是把视频教程又看了一遍。 就像庞亦津说的，难度确实不大，属于比较简单的家常菜，他也比较有信心，便开始动手。 这道菜最好选用猪颈肉，因为猪颈肉脂肪丰富，肉脂如雪花般均匀分布，与雪花和牛有异曲同工之妙，肉质最是鲜嫩多汁，入口软糯顺滑，劲道适中，不论煎炸烤炒都很合适，素有黄金六两之称。 但面对厌食症患者来说就太肥腻了些，何况店里也没有猪颈肉，于是齐禹便挑了跟比较瘦的小里脊，切成1厘米见方的小块，随后加一勺盐，再研磨少量海盐柠檬黑胡椒，抓匀腌制。 腌着肉块时，他又取了小半碗面粉加水调成面糊，用洗筛过滤两道，在轻轻震几下震掉空气备用。 这时庞亦津刚好提着一袋菠萝回来，递给齐禹：“这些够了不？” 齐禹侧目一看，好家伙一大袋菠萝足足有十个。 “够了够了。”他接过菠萝，挑出一个削皮切块。 削菠萝比较麻烦，好在齐禹高级刀工再有系统加成，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一番操作在庞亦津看来都有些眼花缭乱，尚未反应过来，菠萝便切削好了。 因为速度太快，此时肉还没腌到时间，齐禹又切了点青红椒和葱花姜丝，做完这些时间就差不多了。 齐禹把腌好的肉放进面糊中均匀挂上糊糊，齐禹烧锅热油，待油面起了些许波纹，热至七成左右，齐禹便将挂好面糊的肉块一块块放入油中，炸至金黄捞出备用，另起油锅烧至起烟，放入青红椒块煸熟捞出。 将锅中多余的油倒掉，只留锅底浅浅一层，再次烧热后放入葱花姜丝炒出香味，倒入少量番茄酱、白糖和醋翻炒出浓汁，加菠萝块，颠锅，大翻勺，颠勺轮番上演。 “漂亮！”庞亦津眼中大放异彩，经系统加成后，齐禹的火候调味和颠锅翻勺都到了很离谱的程度，做起菜来相当干脆利落，赏心悦目。 翻炒之余，他甚至有功夫拿抹布把灶台上的油星擦干净。 齐清河都垂死病中惊坐起，呆呆的看着齐禹。 这是我儿砸？ 上午做干锅花椰菜时颠锅都还有些勉强，只是刚刚入门，怎么现在颠的这么好了？ 与此同时，齐禹倒入了一小勺水淀粉，为酱汁勾好芡，倒入肉和青红椒，翻炒均匀，出锅。 “一份差强人意的菠萝咕噜肉（b+级）。” 第38章 练厨 又是b+级。 说不上失望，就是没那么惊喜罢了，毕竟有牛肉丸珠玉在前，菠萝咕噜肉达不到a-级，总觉得差点意思。 也难怪，这道菜虽然简单，但也得多次翻炒，他目前颠锅翻勺还是弱项，比火候调味都低一级，经系统加成放大后差距就更明显了，已经拖了后腿。 正好还有1点自由技能点，齐禹想了想，将这一点技能点加在了颠锅翻勺上。 升级后，他的属性就变成了： 宿主：齐禹 等级：7（\/） 职业：学生；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1\/12） 调味（中级2\/9） 火候（中级2\/9） 颠锅翻勺（中级2\/9）（不可升级） 技能点：0 颠锅翻勺变成了灰色，不能再提升，齐禹眉头一皱，询问系统才知道，颠锅翻勺是调味和火候的综合提现，等级不能超过火候和调味的任意一项。 也算合理，齐禹接受了这个解释。 “高级刀工暂时够用了，高级煲粥和品味一时间也不需要再升级，接下来就把技能点平均加在调味火候和颠锅翻勺上吧。这三项要都升到高级得二十一点，现在升级速度慢下来了，按照这个衰减速度，怕是得半年…… 还好，完成任务也会奖励技能点，十位忠实食客就奖励全职业技能升一级，看来这个任务要再多上点心了。” 与此同时，庞亦津凑了过来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齐禹对着出锅的菜发呆，还以为翻车了，但看看菜品，酱汁明亮，勾芡薄厚恰到好处，均匀的裹着各种食材，连蒸汽都被芡汁锁死了，明明是完成度极高的菜品。 齐禹回过神，笑着摇头：“没，想到了些事情……尝尝？” 庞亦津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多问，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外酥里嫩，酸甜可口，肉的底味也很足，带着淡淡的咸口和海盐柠檬黑胡椒清新自然的味道，最重要的是，虽用油炸过，但捞起后油控的很干净，仅剩的那些又被芡汁锁死，一点都不腻。 菠萝的火候也刚刚好，不至于太过软烂，还带了点清爽微脆的口感，味道上微酸极甜，而且上边的蛋白酶被破坏干净了，不会再咬人。 硬要说问题的话，大概就是食材的问题了，相比猪颈肉，里脊肉没有那么嫩滑弹牙，但更多了几分甜香，考虑到你那朋友有厌食症，确实里脊肉更合适些。” 齐清河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他强大的胃愣是又挤出了一点点空间，吃了几块子肉，吃了几块菠萝，又吃了几块青红椒：“青红椒稍微有些过，这道菜我个人更建议青红椒用大火高温，煸炒出虎皮就出锅，这样内里才刚刚断生，口感脆甜一些更好。” 庞亦津：“对对对，齐叔说的没错，这样应该更好，不过我说不出来。” 齐禹表示接受了他们的意见，下次注意。 齐清河还在继续吃。 不知道为什么，齐禹总觉得他表情有点奇怪。 齐清河心里确实满满都是问号。 儿砸开窍了是好事，但厨艺瞬间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单单煲粥给力还情有可原，但上午的红烧鸽子，刚刚的牛肉丸，还有现在的菠萝咕噜肉都有极高的水准，没有十几年的勤学苦练，很难达到这样的水平。就算单单只练这几道菜，起码也得经过数十上百次练习才有可能成功。 尤其是牛肉丸，比他齐清河用尽浑身解数做出来的拿手菜还要美味…… 简直见了鬼。 他完全无法理解。 难不成儿砸之前一直在藏拙？其实他早就练出师了，只是不知道为啥一直不肯表现出来？ 他继续吃着肉，越吃脸色越复杂。 他是粗神经，大大咧咧，凡事都不往心里去，活得洒脱又舒心，在家里也不端着架子，和儿砸处的跟兄弟一样，但不意味着他没脑子。 他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儿砸确实天赋卓绝，学什么都上手极快，但无心厨艺，所以一直藏拙不肯学，直到最近发生了某些变故，让他重新捡起了厨艺。 这个变故很可能就是王洪婧，他想用美食来拯救王洪婧的厌食症！ 没想到儿子居然对那个女人真的这么上心…… 算了，大几岁就大几岁吧，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回头再去菜市场找到王洪婧她爸了解了解情况…… 不知不觉，齐清河思绪飘远。 但他有一张成熟的手和嘴，会自动吃东西，速度一点不慢，齐禹只来得及尝几筷子，剩下的就都被他和庞亦津瓜分完了。 “嗝儿！”齐清河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味道一言难尽。 齐禹和庞亦津都变了脸色，忍不住后退两步。 齐清河有些尴尬的摆摆手，驱散味道，摸着肚子：“我吃太撑了，去休息一下。” 齐禹：…… 他看向庞亦津，扯开话题：“你觉得这菜怎么样？能上菜谱吧？” “能，不但能上菜谱，而且绝对可以作招牌，比起齐叔中午做的几道硬菜都半点不差。”庞亦津说：“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高超，我得多向你学习。” “过奖了过奖了，这道菜做的比较顺手而已，我厨艺其实很一般的。”他摆摆手：“这会儿还有点时间，不急着做晚间营业的准备，你是打算休息会儿还是练练厨艺？” “练习吧，我中午一般不睡午觉，平时也在学校食堂后厨练习的。” “行，那一起吧。”齐禹点点头，他也打算练练火候和调味，系统说了，除了用技能点升级之外，平日里勤学苦练也可以提升技能等级。 尝到了厨艺的甜头，他已经愈发热爱厨艺了，而升级越来越难，他不打算只靠技能点，也想凭自己的努力去进步。 “好。那食材的钱怎么算？” “不用算，随便用就是，都不是值钱的食材。”身后齐清河的声音传来：“你已经是我们店里的厨师了，练厨用的菜当然是免费提供。” 庞亦津笑了：“那就多谢了！” 随后他看向齐禹：“你打算练什么？” “酸辣洋芋丝。”齐禹不假思索：“这菜很基础也很全，从刀工到调味到火候乃至颠锅翻勺都练得到。” “所见略同，那我们比比？” “呃……没必要吧？”齐禹眨眨眼睛，这菜没有系统加成，他最多做得出c级，要拿这道菜比试岂不是一下就被打回原形？ 第39章 一饮而尽 齐禹很紧张，以至于切丝的时候手都有些抖，好在有高级刀功打底，也没出什么纰漏，洋芋丝切的又细又匀称，挑不出什么毛病，无外乎比庞亦津稍微慢点。 因为用的是来自滇省的红皮洋芋，淀粉含量比较高，齐禹开温水抓洗了几遍，将多余的淀粉洗掉，放一边控干。 庞亦津停下手等他，笑道：“怎么，跟别人比试同一道菜的时候你还会紧张？我看你刚刚切丝都没发挥好。” “是……是啊……”齐禹咽了口唾沫。 可能是刚刚装了两个逼的缘故，马上就要露馅了他很紧张，已经提前尴尬了起来。 在同行面前，基本功扎实与否是瞒不住的。 不行，不能露怯，我堂堂餐厅小老板，能做出a-级牛肉丸和b+级一品粥、红烧鸽子和菠萝咕噜肉的巨佬，名声怎么能毁在区区一盘洋芋丝上？ 对了，要练厨也不能这么傻练啊，不如蹭一蹭系统加成，让身体记下厨艺登记被加成时的感觉？ 齐禹当即放下菜刀：“算了，我感觉没什么状态，换道菜再试试吧，这份洋芋丝你要不？” “好啊。”庞亦津不疑有他，也不客气，把他的那份洋芋丝也接了过来。 齐禹则又拿了份小里脊，重新做菠萝咕噜肉，但与之前不同，他不再对照菜谱思考每一步到底要干什么，而是细细体会自己下刀、腌肉、翻炒、控火、颠锅翻勺的每一个动作。 系统对厨艺的加成是种很神奇的感觉，就好像灵魂附身在一名经验极其丰富的大厨身上，齐禹要做的就是将这种感觉细细记下，掰开揉碎了消化干净。 这对他帮助极大。 一盘盘菠萝咕噜肉被炒制出来，齐禹眼睛愈发明亮，他感觉自己好像摸索到一点颠锅的真谛了。 就是苦了齐清河，齐禹炒一盘他吃一盘，好不容易消化点腾出些空间，马上又被肉塞得满满当当。 直到再也塞不下了，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肉倒进潲水桶，也不知道明天会便宜哪头猪。 没办法，菠萝咕噜肉这类菜式都讲究个锅气，放凉了再复热味道就大不如前了，他才不会用这样的菜来折磨自己的舌头。 炒到四点出头，寸英莲领着四名学生回来了，齐清河也停止痛苦，果断把新出炉的肉分给他们吃。 毫无疑问的一致好评。 “行了，先练到这里吧。”见最后两盘肉也被瓜分完，齐清河叫停了齐禹：“要准备晚间营业了，赶紧把食材什么的都先预处理一下，免得到时候客人多忙不赢。” 齐禹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菠萝。 要不是齐清河喊停，他真想把最后三个菠萝一块弄了。 但现在嘛，正事要紧。 把锅洗了厨艺台整理干净，齐禹又去瞄了一眼八宝粥和一品粥，满意的点点头。 “咦对了，牛肉丸还没让他们尝……算了，丸子越煮越入味，越q弹，晚饭时再端给他们吃也一样的。”齐禹果断盖上煮牛肉丸的汤锅盖，盖住了并不算浓郁但极有内涵的肉香。 抽空瞄一眼属性面板。 没什么变化，即使“高屋建瓴”的体会了两个小时，高强度的不停炒菜，各项技能也没能升上一级，不过他感觉快了，再这样高强度的练上两三天，他能感觉到除了刀工外其他三个技能都能升级。 毕竟是基本功，练习时间都是以年为单位的，他进步的速度已经很夸张了。 在齐清河的指挥之下，后厨渐渐忙碌起来。但因为多了庞亦津同学帮忙的缘故，明显比之前轻松不少。 齐禹按着之前的想法找到寸英莲女士，获得她的同意之后，在门口的小白板上写下一行字：今日特惠，八宝粥、一品粥免费赠送，每人限量一碗。 做完这些，他又在菜单上添了几笔，把一品粥的价格添加上去。 有来得早的学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好奇的问：“老板，一品粥是什么东西啊？” “简单理解就是海鲜肉粥，加了蟹肉虾仁这些。” 他眼前一亮：“来一碗！” 听起来这粥就很好喝。 比八宝粥更好喝！ “稍等，我端出来。”齐禹折返回后厨，先后拖了两大口保温桶，随后将勺交给中午分粥的同学：“呐，分粥的任务交给你了。” “好嘞，包在我身上！”他拍拍胸膛，随后用力吸了口气。 卧槽，好香，好想喝，好想现在就喝！ 店里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学生们都已喝了好几天八宝粥，虽仍沉迷于其美妙的滋味，恨不得一天三顿一顿三碗都喝八宝粥，但早已没了最开始时的惊艳，喝粥时也不像前两天那么夸张了。 但今天夜里，店里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卧槽声。 全新的一品粥，带来全新的惊艳感觉，以至于八宝粥很长时间都无人问津。 在南方，即使是同样的美味，人们也更容易倾向于咸粥，更何况八宝粥已经喝了好几回，知道味道，另一桶里的粥闻着就很香，说什么也要尝尝。 还有同学迫不及待的问：“老板，明天粥就不送了可以正常点了是吧？正常点粥的话总该不限量了吧？” 寸英莲笑眯眯的回答：“当然不限量，不过要卖完了也没办法，好粥费时间，现点现熬根本来不及。” “可以理解……那这一品粥……按盅卖吗？有点贵啊，一盅大概有好多？” “两三碗的样子，就你手里这种小碗。”寸英莲说：“八宝粥的话，十块钱一碗，是消毒柜里那种大海碗。” 那同学呆住。 也就是说，一盅一品粥的量跟一碗八宝粥差不多？ 暗暗估量了下自己的钱包，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价格其实很厚道了，粥里有虾有蟹还有肉，单食材都很扎实，更别说这份手艺绝对配得上这价钱，至少比茶餐厅要便宜得多。 他下定决心，以后要把钱省起多来这家店吃几顿。 八宝粥可以天天喝，一品粥的话，三五天喝一次吧！ 看了看桌子上被消灭的差不多的残羹冷炙，他一咬牙，端起一个碟子，将碟子里的汤汁一饮而尽。 菜汤也好喝！ 不能浪费！ 第40章 热火朝天 后厨，齐禹和庞亦津一边帮齐清河切配食材，摆盘传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主要是齐禹在问，庞亦津在回答，问他有什么比较擅长的菜，回头找个时间尝尝味道巴适的话就可以上菜谱了。 庞亦津报了几十个菜名，下到街头小吃上到星级料理都有。 齐禹惊了：“你涉猎那么广泛的吗？” “也没有，很多都只是会做，但要说做的有多好吃倒也没有，就我们家那边的普通厨师水平吧。”庞亦津说：“真正拿手的，我自认为做的特别好的，就只有干炒牛河，茄汁大虾，白切鸡，豉汁蒸凤爪、客家酿三宝和蜜汁小排。 不过比起父辈还是差一截，所以在我们家店里也只能打打下手，或者炒炒大堂客人点的普通菜式，真正招牌的菜他们都不让我来。” 齐禹好奇了：“听起来你们家的餐厅很上档次？” “也还好吧，庞记酒楼，你听过吗？” “咦？有点耳熟。”齐禹眨眨眼睛，继续切配，然后传菜时抓紧时间摸出手机搜了一下。 一搜就没忍住卧槽了一声。 何止上档次啊，庞记酒楼简直可以说是潮汕一带高档酒楼的领头羊了，放在整个东南沿海一带都是响当当的牌面，当家的行政总厨更是粤菜代表人物之一，鼎鼎有名的特一级厨师，掌勺过国宴的那种。 收起手机，齐禹飘回到庞亦津身边，没忍住问：“庞总，你怎么会想不开跑来我们这小店面来打工？” 庞亦津一脸纳闷：“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 “呃……这个……那个……” 他笑道：“也不是想得开想不开的问题啦，我从小就喜欢练厨，所以上大学了才会跟另一个伙伴一拍即合搞了个烹饪社，但说实话烹饪社哪里有正儿八经的在厨房里做菜来的舒服，规矩还多，做出的菜又不能卖，我早就想在美食街找家店打工了，但一直没找到满意的。 你们家一开张我就来吃过，是我在大学城里吃过最好吃的，尤其八宝粥，简直惊艳，单单甜粥我爷爷都熬不出那么极品的，当时就兴起了要不干脆问问你们招不招兼职厨师的想法，所以你邀请我的时候，我一个顺水推舟，就答应下来了。” “那你不怕你家传的那些绝技被我们偷学走吗？” “不怕啊，跟你们家一样，我们家也不讲敝帚自珍那一套。我大伯开了个公众号教人做美食，我爷爷也经常露面传些技巧。更何况，很多绝技都很吃基本功，得手把手教好多年才教得会，哪可能那么容易被偷学会？” “也是啊。” 齐清河悄悄竖起耳朵偷听，忍不住会心一笑。 原来是庞家的娃儿啊，怪不得了…… 没想到他们家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好，再对比自己一大家子…… 咦？其实也不差？ 想那些干嘛，炒菜炒菜！ 轰轰轰！ 后厨热火朝天，大堂同样热热闹闹，吆喝声与惊叹声此起彼伏，看的周围商铺眼红无比。 短短几天时间，我家炒菜馆的名气已经彻底打响出去了。 很多学生都知道，这家店不仅仅是八宝粥，其他各式菜品也绝对美味，价格虽远高于学校食堂但也属于正常水平，与周围餐馆不相上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这家店吃饭呢？不就是排队吗？中午时间有限，晚上他们时间可是够够的。 毕竟除了医学院和法学院，也没哪家大学会丧心病狂到晚上还有课…… 别说学生了，隔壁大排档的老板都悄咪咪的戴上帽子墨镜溜到店里打了碗一品粥，顺带点了两个小菜…… 寸英莲女士认出了他，但没有说破，只是腰杆挺直了几分。 瞧瞧我男人的手艺，连同行都能折服！ 不只是饭店，他们连奶茶店的生意都抢了。 柳玉书五点出头就到了店里，一直在准备晚间营业的茶饮。 虽然因为准备不足，暂时只推出柠檬红茶、柠檬绿茶、鲜橙莓果三种，但在商业鬼才寸英莲女士的运营下，甚至比后厨的菜品都要火爆，堪比八宝粥和一品粥了都。 她在小白板上写了一句话：只要加一元，或者承诺拍美食照发朋友圈就能获赠饮料一杯。这种促销模式，即使比较抗拒发朋友圈的客人也不排斥，毕竟一块钱四舍五入约等于白送了。 然后他们就纷纷被这三种饮品折服了。 要说多惊艳倒也没有，至少不如八宝粥惊艳，但要比奶茶店卖的好喝的多，他们都能喝的出来，果茶是经过精心调理的，没加令人不适的科技与狠活。 有客人想打探茶饮正式上线后的价格，寸英莲只回了句暂时未定，但最多比蜜某贵两三块，顿时又得到了一阵欢呼。 “真好啊，来大学城开店真是来对了。”寸英莲大致在心里算了笔账，笑的三下巴怎么都藏不住。 一直到晚间营业结束，她都是一副昂首挺胸的姿态。 生意比之前更好，但除了柳玉书累到怀疑人生之外，其他人感觉都还好，忙得过来。 庞亦津忙扶着柳玉书坐下：“你一下午是弄了多少杯果茶啊，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柳玉书满脸茫然的看着庞亦津，她现在看谁都像看柠檬。 寸英莲唉哟两声：“抱歉抱歉，都是姨不好，几个小时下来都忘了让你歇一阵……这样，今晚的营业额有你一份，姨晚点算出来账就给你分成！儿砸，快去后厨打碗粥来，海鲜粥啊！” “好。”齐禹跑到后厨舀了碗一品粥，稳稳当当的端在柳玉书面前：“呐，尝尝，昨天才调试出来的新粥，不比八宝粥差。” “谢谢……”她确实又累又饿又渴，但还顾着形象，一手撩着头发另一手拿汤匙舀了一点往嘴里送。 嗯？ 这粥…… 她愣住了。 齐禹露出会心的笑，摆摆手招呼大家都坐：“来来来，我们也准备吃饭了，都坐吧，今晚也是一桌硬菜，老爸发话了没吃完谁都不能走啊！” “放心小老板，我们肯定连盘都给你舔的干干净净！” “咦？你们还没吃饭吗？看来我今天来的挺早？” 门口，熟悉的声音传来，齐禹忙站起身：“哟，来啦？今晚人多，要不凑个热闹，跟我们一起吃点？” “嗯？”王洪婧也发现今天人比往常多了不少，她犹豫了会儿便点头笑道：“好啊。” 齐禹便走到门口迎她入座，一边走一边像老朋友一样自然而然的问：“对了，你今天中午怎么没来？” 第41章 嘴角比ak还难压 王虹婧的笑容僵了一瞬，不像刚刚那么自然了。 齐禹很敏锐的捕捉到这丝变化，但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没多问，很自然的岔开话题：“我爸弄了好些硬菜，其中难免有些重油重盐的，摆在桌面上你看到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还好。”她笑容有些勉强：“这一阵子我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吃不下饭，但至少看到已经没什么反应了。没事，你们吃着就是，我喝粥就好。今天还是一品粥吗？” “对。”齐禹点头：“暂时没有研究新粥，先喝几天一品粥吧。” 说完他便领着王虹婧坐到位子上。 很快有兼职的同学认出了她：“咦？学姐？好久不见啊！” 王虹婧也有些诧异：“哎？是你？你在这里做兼职吗？” “对啊，今天刚来的。”唯一的女同学兴奋起来：“学姐我跟你说这家店的饭菜可好吃了！” “嗯，我知道，确实很不错。” 齐禹：“你们认识？” 王虹婧笑道：“认识，我们都是经管学院的学生，一个社团的，她还是我招进来的呢。” 齐禹点头，认识就好，认识就不会太尴尬了，于是转身朝后厨走：“饭菜应该差不多了，你们聊，我进去帮忙端菜。” “我也一起。”庞亦津同样起身往厨房走，快步追上齐禹，凑到他耳边挤眉弄眼地问：“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厌食症的朋友？” 齐禹点头：“对啊。” “可以啊。”庞亦津眉毛都快跳起舞了：“我看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会在八卦中快速拉近，庞亦津此刻根本不像第一天认识齐禹的样子，反倒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满脸都是想吃瓜的表情。 齐禹认真想了想：“确实不算普通朋友。” “我就知道！” “应该算陌生朋友吧，毕竟一共也没见几次面。” 庞亦津：？？？ “陌生朋友你这么上心？” “我说我在做任务你信不？” 庞亦津翻了个白眼。 齐禹摊手：“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话说回来，你也是厨师啊，你还能不理解？” “理解什么？” “厌食症哎！那可是厌食症哎！要是能靠厨艺拯救厌食症患者，多有成就感？” “呃……好像是这回事？” “什么好像？就是这回事！” 说说笑笑间，齐禹抄起了锅：“你先帮我把粥和牛肉丸端出去，我再炒个菠萝咕噜肉，这肉一定得现出锅才好吃。” 庞亦津眯眯眼斜了他半天，点头，端起砂锅就往外走。 肉和糊糊都已经准备好了，齐禹直接热油，一边准备炸肉一边问：“爸，你这、那边快好了不？” 齐清河看着眼前三口锅：“菜十分钟左右能上齐。” “那我这边也差不多。”齐禹点头，捞起炸至金黄的肉块。 七八分钟后，菠萝咕噜肉出锅，齐禹用筷子翻了翻，让摆盘看上去略微精致些，满意点头。 虽然还是b+级，但他感觉这份菠萝咕噜肉比之前做的都要好，整盘菜见油不见芡，汁水也牢牢挂在肉和配菜上，许久了都没渗到盘中，蒸汽也被油酱牢牢锁住，看不见半分，乍一看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一盘热菜。 就看王虹婧能不能接受了。 此时，齐清河的其他菜也全部出锅，父子俩和再次跑进来帮忙的庞亦津一人拿一个大托盘端着就往外走。 “上菜咯！” “京酱肉丝，火爆腰花，剁椒鱼头，香辣花蛤，跷脚牛肉！” “滑肉疙瘩汤，金汤肥牛卷，歌乐山辣子鸡，菠萝咕噜肉！” “猪油渣炝炒莲花白，酱爆茄子，干锅腊肉花椰菜，腰果虾仁！” 十一菜两汤，再加上之前端出来的一品粥和手打牛肉丸，这顿晚饭居然比午饭还要丰盛的多。 以至于寸英莲都放下了心爱的计算器摸到桌子边，深深吸了两口气：“好香啊，老公今天发挥很稳嘛……嗯？怎么没有红烧鸽子？中午不是说好了晚上多弄几只吗？” 齐禹：…… 糟糕我给忙忘了。 怎么办怎么办，老妈定下要吃的东西如果吃不到的话她能一直念叨着，后果特别严重…… 脑瓜子飞快转着，齐禹结结巴巴地说：“剩下的鸽子都太老了，炖出来不好吃，明天让爸多进点乳鸽嘛，这道菜乳鸽炖出来才是最香的。庞社长你说是不是？” “啊？”庞亦津忽然被cue还有点懵，好在他反应挺快：“啊对对对，这道菜本来就该用乳鸽，菜名就叫红烧乳鸽嘛？” 寸英莲舔舔嘴：“这样吗？可是我觉得上午那个已经很好吃了啊。” 齐清河强势插入：“儿砸，你妈想吃你就做呗，反正鸽子还有。这样，先吃饭，吃完饭你去炖几只给你妈当点心。” 寸英莲欲言又止。 她现在就想吃…… 算了，已经有一桌子菜了，红烧鸽子听名字就要炖挺久，就按齐清河说的，先吃饭，鸽子当饭后点心。 齐禹苦着脸点头答应。 众人一边喝着一品粥一边默默听着，觉得这一家子互动还怪有意思，爸妈没架子，当儿子的跟父母也没代沟。 哎，说起代沟，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父母疏远的来着？ 一品粥的buff悄无声息的生了效，一时间餐桌上众人都沉默下来，陷入沉思。 庞亦津最快回过神来，他有些诧异的看看碗里的粥，又看看陷入沉思的众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试着又舀了一勺。 一勺接一勺，他眼里渐渐多了几分光亮，频频看向齐禹。 齐禹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他莫非发现了什么？ 赶紧躲开目光，齐禹看向王虹婧：“要不要试试这盘菠萝咕噜肉？放心，酸甜口的，一点都不腻人。” 王虹婧有些犹豫，但出于对齐禹的信任，还是点点头夹了块最小的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好……好吃！”她紧锁的眉头顿时便化开了：“不排斥，真的不排斥，很好吃！” 齐禹笑了：“那你再试试牛肉丸？偏清淡口的，但也很香，牛肉味很浓郁，你先咬一小口试试。” 王虹婧点头，用勺子打了一颗牛肉丸放进碗里，吹了吹后轻轻一咬。 ！！！ “好弹啊！居然真的有这么q弹这么好吃的牛肉丸？”她满脸难以置信：“第一口差点没咬动，险些让它滑开了……牛肉的香味真的很浓郁，又劲道又鲜香，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简直太好吃了。” “好吃就好。”齐禹连连点头：“那你再试试别的菜？其他菜都是我爸做的，味道一点不差。” 王虹婧不住点头，夹了一筷子剁椒鱼头。 入口，她顿时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氤氲的水光。 好鲜好香好辣，就是这种感觉，好久没吃过正常的饭菜了，就是这种感觉！ 真好啊，能好好吃饭的感觉真好啊！ “叮！”与此同时，齐禹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看着物品栏里的丰厚奖励，这一刻，齐禹的嘴角比ak还难压。 第42章 祝福 宿主：齐禹 等级：9（\/） 职业：学生；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1\/12） 调味（中级2\/9） 火候（中级2\/9） 颠锅翻勺（中级2\/9）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1\/12） 品味（高级1\/12） 初级鉴定【您可以获得一切物品（含人物）的基本信息。注：系统技能，宿主等级每升十级自动提升】 技能点：2 擅长菜系：无【粤菜（伪），仅限制作高级菜谱获得系统加成时】 综合评级：c级【b+级（伪）仅限制作高级菜谱获得系统加成时】【您的基本功已经相当扎实，超过了绝大多数普通的家庭主妇（夫），可以尝试独立做一些菜品】 物品栏：厨神的小炒锅（特殊绑定道具，使用小炒锅时，宿主火候等级+1，颠锅翻勺等级+3）；随机完美菜谱x1 快速扫过一遍自己的面板，齐禹嘴角翘的更高了。 晚间营业时，他的等级就已经升到了八级，而完成“拯救厌食症患者”的支线任务，系统直接奖励等级+1，随机完美级的菜谱一份，还有自带buff加成的小炒锅。 他有预感，用小炒锅做高级菜谱，叠加系统加成，他做出a-级菜肴的把握要大不少。 看餐桌上大家吃牛肉丸的表情就知道，a-级到b+级绝对是个极其巨大的跨越，尝过牛肉丸后他们眼里都没有其他菜了，都在疯狂的炫丸子，就连文文静静的柳玉书，腮帮子都鼓囊囊的，嘴几乎都要包不下，碗里还放了好些。 王虹婧一开始还矜持的夹了夹剁椒鱼头和京酱肉丝，但看大家都在疯抢牛肉丸顿时也急了，加入抢食大军，一点看不出厌食症患者的影子。 等等……抢食？丸子？ “卧槽！”齐禹回过神来，忙端着碗起身弯腰往前扑：“给我留几个丸子！” 万幸，身为做出这道牛肉丸的大厨还是有点地位的，大家都很自觉的把最后几个丸子留给了他。 对，只有七个。 其他人人均二三十个，连汤都一人喝了一两碗只剩点底底。 齐禹含泪把最后七个丸子嚼碎了咽下肚，又打了满满一碗一品粥，边喝边下菜。 他恨呐，抢饭这么关键的时候为毛要分心去看系统奖励？奖励随时可以看，菜被抢完就没有了啊！ a-级的牛肉丸明天让他再做一次他都不一定有把握能做出来。 有对比才有差距，本来已经堪称惊艳的一品粥和满桌子的菜，在吃过牛肉丸后再尝起来顿时觉得平平无奇，不过是一般美味罢了。 吃饱喝足，齐清河跟寸英莲瘫在椅子上剔着牙齿，四名兼职学生聚在一块聊着天，庞亦津和柳玉书缩在角落谈恋爱。 餐桌上只剩王虹婧和齐禹。 王虹婧肚子吃大了一圈，她看着饭桌上干干净净，汤汁都被用拌粥喝完的餐盘，忍不住笑了：“你们家吃饭的氛围一直这么好的吗？” “啊，是啊。”齐禹点点头：“这还算比较平常，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聚一块，爷爷亲自下厨做年夜饭，那才叫一个热闹，我都抢不到几筷子菜。” “真好啊，生在你们家，吃饭都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吃饭本来就很幸福。”齐禹应道，随后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话说，你怎么会得厌食症？”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了好看，为了减肥。”她叹口气：“结果肥是减了，身体也垮了，什么都吃不下，脾气也变得很暴躁易怒，跟男友分了手，跟爸妈吵架，还差点丢了工作。” “我爸妈和我都渐渐意识到不对，去医院做了检查，才发现自己得了厌食症……也不对，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但也得引起警觉了，可我们试过很多法子，吃了不少药，都没效果，甚至那些药越吃越没有食欲。” “我是听说你们家的八宝粥特别好喝，才想着过来尝尝，看能不能多喝两口，没想到居然撞见了你们，做的菜一道比一道好吃，硬是用美食治愈了我的厌食症。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不排斥食物了，真是要好好谢谢你们。” 齐禹面带微笑：“不客气。其实你第一次进店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你有点病恹恹的，而且也只要粥，就有点这方面的怀疑了，当时我就在想要怎么帮帮你。第二天去菜市场遇到你爸，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想。” “你还挺细心的。”王虹婧伸出手：“交个朋友吧，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王虹婧，应该算是白领，在一家基金管理公司上班。” “齐禹，学生兼厨子。”齐禹伸手和她握了握，一触即分：“既然病好了，就记得好好吃饭，有空常来。” “好的，一定。”王虹婧笑道：“你很热心善良，是个好人，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真的越来越少了。” “是吗？”齐禹挑眉，这算被发了好人卡？ 想了想，齐禹又说：“其实节食减肥真的很不靠谱，你怕胖的话不如多运动，你看我，家里伙食这么好还这么瘦，纯粹是因为我爱运动。” 他在睁眼说瞎话，死宅哪里爱什么运动，瘦纯粹是因为胃口小外加消化不好，他从小消化就不行，医生都说他最好吃软饭，所以他才煲得一锅好粥。 但王虹婧信了：“好，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多运动，再也不节食了！” 两人互相加过巨信，她起身：“我该回家了，可惜今天没剩什么菜，不能给爸妈打包……不过这周末我休息，到时候带他们来店里吃好了。嗯，晚饭一共多少钱？” “本来就是员工餐，也没额外多做什么，你看着给就是。”齐禹对此并不在意：“何况虾蟹的钱我们都还没给你爸呢。” “我上次就说过了，一码归一码，吃饭哪能不付钱呢。”王虹婧扫了码：“感谢款待，小老板，我走啦。” “巨信到账1688元。” 寸英莲和齐清河夫妻俩垂死病症惊坐起。 四名兼职的学生也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王虹婧。 只有庞亦津和柳玉书看起来比较淡定，似乎在他们看来这么一顿大餐给1688很正常，一点都不多…… 齐禹眼睛瞪得滚圆，忙追出去：“喂！等一下！你是不是给错了？” 王虹婧回眸一笑：“没有哦，多出来的是感谢你们治好我厌食症的谢礼。” “这……！不行！太多了！”齐禹走到她面前，掏出手机说：“我把多的钱给你退回去。” “不多哦，我这半年治病，花的钱比这多三四十倍呢。”王虹婧摆摆手：“收下吧，就当作为朋友送你的开业红包，祝开业大吉，一路发发！” “这……行吧，那谢谢你了，也祝你身体健康，事业有成。” 第43章 麻婆豆腐 齐禹回到店里，所有人都在看他。 寸英莲：“儿砸，怎么样？是不是多按了个数？多的钱退回去给人家没有？” 齐禹：“没，她说这笔钱不仅仅是饭钱，也是治好她厌食症的治疗费，还是作为朋友给我们包的开业红包。” “哎？那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你这孩子，怎么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呢，这也太贵重了！”寸英莲埋怨道，又扭头看向齐清河：“老公，明天你去一趟菜市场，把多的钱还给人家。” “算了吧，人家姑娘一片心意。”齐清河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只要不是多付了钱就好，齐禹为她花费多少心思他也看在眼里，这笔钱收的也算心安理得。 寸英莲最后也被说服了，然后重新瘫了回去。 瘫没一会儿又坐起来：“哎不对，今天的账还没算。” 几名兼职的学生对视几眼，最后庞亦津说到：“齐叔寸姨，没我们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下班了？” “行……等等，你们俩还没加巨信吧？先加一个，我拉你们进群。你们俩要稍微辛苦点，没课的话尽量早点到可以吗？” “好的，我们会早点过来做准备工作。” 寸英莲又看向四名服务员：“你们明天起按排班表过来吧，中午十二点之前到就好，有事记得提前请假。”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寸姨再见！” “明天见。” 齐禹目送他们离开，忽然惊觉自己还不知道那四位同学的名字。 算了，明天再问吧。 看寸英莲噼里啪啦戳着键盘，齐禹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对了妈，这一阵店里赚了多少钱来着？” 寸英莲头也不抬：“不算那妹娃今天的1688，再扣掉进货成本的话，毛利每天大概能有六千多吧。主要这几天粥都促销，明天起八宝粥和一品粥正式卖钱了我估计能再多不少。可惜按大海碗算的话，我们一天可能最多只能卖一两百碗，灶台不够熬那么多粥啊！” 齐禹：…… 卧槽开饭店居然这么赚钱？ 我现在辍学回家专心做菜还来得及不？ 这时寸英莲还在那里算账：“你爸说过，最大能支持熬四十斤粥的砂锅，再大灶台功率跟不上而且火候很难掌控，最多能匀四个灶台给你，晚上、上午加下午最多熬三批，就是四百八十斤，一个大海碗约莫能装一斤半，一盅大概也是这个量，那就是三百二十份……” “但儿子还要上学不可能每天都守在店里熬粥，八宝粥影响还小些一品粥有几天影响很大，可能只能熬一批……哎，头疼。” 齐禹也很头疼。 他很想说这书我不读了…… 但想想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了个还不错的大学，读着还凑合的专业，就这么放弃未免也太可惜，这话始终还是说不出口。 他不敢继续待在寸英莲身边了，怕自己酸死，抛下一句去收拾收拾就溜到了厨房，耳不听为净。 今天的厨房其实是有些乱的，主要多了个庞亦津，彼此配合不太默契，人多了手反而杂。 齐禹一看到乱糟糟的厨房，拖延癌就发作了，干脆往躺椅上一瘫寻思着等会儿再收拾，不如先看看奖励。 刚刚顾着吃牛肉丸都没来得及细看。 首先是完美菜谱，他想都没想直接选择抽取，并跳过动画。 “叮！恭喜宿主，获得完美的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川渝名菜，以豆腐、红油豆瓣、海椒和花椒制成，豆腐滑嫩的口感配上豆瓣的咸鲜，海椒的辣与花椒的麻，如千军万马在口腔厮杀，又像给味蕾做全方位按摩，堪称舌尖上的顶级享受。自带buff——激情：食用后精力充沛，疲倦一扫而空（有效期十二小时）” “精力充沛？不错啊，又是个很实用的buff！”齐禹顿时坐直了，他仔细看了看菜谱，感觉这道菜难度似乎不是很大，或许可以尝试尝试？ 这菜的精髓在酱汁，难度在颠勺，灵魂在勾芡，关键是花椒，厨房里的豆瓣酱都是上好的郫县红油豆瓣，配合老爹从未断火的高汤，亲手炒的油辣子，应该能熬出不错的酱汁，主要得注意翻炒的时候不能把豆腐铲破。 正好，厨神的小炒锅自带buff，使用时火候等级+1，颠锅翻勺等级+3，加成到他现在的基础属性上，说不定能成？ 就是这锅要怎么解释…… 一想到锅，他手指不自觉的在物品栏上点了一下。 下一刻，他便忽觉左手微沉，一口黑黢黢的铁锅凭空出现。 “卧槽！”他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心念一动，锅又被他收回了物品栏中：“咦？” 就这样，他一下唤出锅一下收回，玩的不亦乐乎，而且目光很快盯上了别的物件。 想了想，他抓住躺椅，心念一动。 没反应。 再动！ 还是没反应。 “看来只能收放系统自带的物品。”齐禹有些失望，还以为系统赠送了个随身空间呢。 不过现在也不错了，铁锅收放自如的话，至少暂时不用费心去解释这口锅是哪来的了。 他再次唤出锅，拿在手中掂量了下，满意点头。 说是小炒锅，但其实一点都不小，一次炒个十几二十斤的菜肯定不在话下。关键锅极薄极轻，掂在手里感觉最多一斤出头，而且非常趁手。 “就是不知道这锅还要不要开锅……” “叮！”贴心系统回答：“系统出品，永不生锈磨损，无需开锅养锅，用后洗净即可。” “很不错！”齐禹满意点头：“那现在就试试，麻婆豆腐，我记得我在宿舍里还用电饭煲做过这道菜，可惜后来电饭煲遭没收了……” 冰箱里还有一点点没用完的嫩豆腐，齐禹取了切成均匀的小块，焯水加盐和小苏打去除豆腥味，捞出控水备用，把心爱的宝贝小炒锅放上灶台，开火热锅。 习惯性的以热锅冷油润锅后，锅里只留底油，烧至七成热后倒入葱姜蒜末和干海椒花椒粒爆香，再倒入一大勺上好的郫县豆瓣，炒出红油，沿锅边淋入一勺高汤，下豆腐。 轻轻用勺背推动豆腐，齐禹小心翼翼地颠了两下锅，将豆腐与酱汁混匀，随即惊喜的发现这锅真的相当顺手，颠锅颠的很漂亮。 用上厨神的小炒锅后，他的颠锅翻勺等级瞬间+3，比调味高了三级，比火候高了两级，硬生生突破了系统的限制。 倒是没什么坏处，就是颠锅颠地更漂亮了，但也没什么好处，颠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食材受热和调味更均匀，火候和调味上限摆在那，卡住了他的发挥。 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按照自己的口味调好味并淋入半勺水淀粉勾芡，出锅装盘。 均匀撒上花椒面和葱花，齐禹又热了一勺油，均匀一泼。 嗤啦！ 香辣四溢！ 第44章 不断尝试 “麻婆豆腐（b-级）（失败）（特殊效果：激情，食用后精力充沛，疲倦一扫而空，有效期十二小时）” “居然失败了？”齐禹皱眉，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失误才对，这菜难度并不是很大，怎么会做失败？ 他不信邪，当即打了一勺豆腐放进嘴里。 嘶！ 辣！ 麻！ 爽！ 但麻与辣略微有些冲，最后淋油时油温不太够只激发出了花椒面的麻没有激发出香和葱花的鲜甜香气，芡汁也有点过于厚了应该更薄点，而且酱汁炒的太过咸了，导致后味略微有些苦，豆瓣应该再少放些，也不必再额外加盐。 是他把麻婆豆腐想的太简单了，这菜看着不难其实也很考验厨师功底，不过齐禹觉得自己似乎找准了改进的方向，或许下次再做…… 哎，为什么要想下次？现在不就可以吗？ 不知不觉间，激情buff发挥了作用，齐禹当即将锅涮洗干净，又切了一份豆腐。 这次他少放了些豆瓣酱，水淀粉调的更稀几分，不额外加盐，泼油的时候特地等油温更高一点。 于是花椒面就糊了…… “麻婆豆腐（b-级）（失败）” 再仔细尝尝，有点矫枉过正，豆瓣酱太少了味道不够。 再来。 “麻婆豆腐（b-级）（失败）” 齐禹：…… 再来！ “麻婆豆腐（b-级）（失败）” 再来！ 不知是不是buff的原因，齐禹一点都不丧气，反而越做越是精神，就像跟麻婆豆腐杠上了一般。 他不甘心只能靠系统加成来做菜，他想提高自己本身的厨艺，靠自己还原出那些完美的菜品。 他素来心气极高，要做就要做最好的，更何况他很清楚，高级菜谱再好吃也只是好吃而已，完美菜谱的buff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咦儿砸你在练厨？”齐清河走进后厨的时候，就见齐禹像做贼一样，趴在灶台前边，弯腰驼背，一手抓着锅柄，另一手捏着炒勺小心翼翼地推着锅里的豆腐。 他有些纳闷，王虹婧的厌食症不是已经好了吗？儿砸怎么还…… 咦？难道是他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学厨的乐趣？ 是哎，当厨师最自豪的不就是菜品被食客认可吗？儿砸做出来的美食连厌食症患者都能治愈，这事放自己身上都能吹一年，儿砸可不得成就感爆棚！ 总之，好事啊！ 就是这练厨的姿势怎么这么猥琐…… 他走到齐禹身后，给了他一巴掌，险些没把他脸拍进锅里：“儿砸，练厨就好好练，偷偷摸摸跟做鬼似地干什么？腰杆挺直咯！” “爸？”齐禹一个趔趄刚站稳，发现拍自己的是老爹，正想埋怨两句，却忽然想到件事，心里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齐清河一眼就盯上了他手里的锅：“咦这口锅看起来有点眼生……你新买的？” “是……是啊……” 幸亏齐清河没太往心里去，又看向厨艺台上一排的麻婆豆腐。 山城夏天酷热难当，厨房里温度又高，这些豆腐都没凉，只是最早出锅的几盘酱汁有些凝结起来了，卖相不是太好。 齐清河拿起筷子逐一尝了过去，有些懵：“你是怎么做到每一盘都有点问题但偏偏问题还各不相同的？” 齐禹很心累的说：“我也不知道……每盘我都尝过了，也都尝出了问题，就想再改进改进，没想到旧的问题改了，结果要么矫枉过正，要么就出现了新的问题。” “奇怪……你这是基本功不到家的表现啊，不应该啊，我看你做菠萝咕噜肉的时候发挥的明明很好，基本功特别扎实。” “基本功？”齐禹愣了一下，好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没错，就是基本功不够扎实。 刚刚升到中级的火候调味要改进b-级的菜品，太难了。 但就剩2点技能点，各加一级的话，似乎进步不大。 略略思忖片刻，齐禹一咬牙，把技能点都加在了火候上，他的职业技能属性顿时变成： 刀工（高级1\/12） 调味（中级2\/9） 火候（中级4\/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5\/9） 颠锅翻勺（中级2\/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5\/9） 火候连升两级，变化几乎赶得上刀工从中级升成高级那一次了。 下一刻，齐禹顿时看出锅里的豆腐火候有些过，于是不假思索的直接关火将这锅菜倒进潲水桶。 重新涮锅，切豆腐，热油炒料，加豆瓣酱和油辣子。 齐清河一直盯着齐禹，忽然开口：“豆瓣酱少了，再加一点……又打多了，只要一半，对差不多。” 齐禹听从他的建议，随后继续盯着火候，见已经炒出红油且香味开始逸散，便抬勺想打一勺高汤。 “等一下，再炒三十秒！” “嗯？”齐禹将信将疑，继续翻炒了十几二十秒，见红油色泽深沉香味扑鼻，再炒下去搞不好要糊，当即再次伸勺打汤。 齐清河忽然露出笑容：“不错，有自己的想法，找到感觉了，很好。” 一勺高汤下锅，顿时嗤嗤作响，红油的香气被高汤一冲，顿时深邃了不少，不似方才那么霸道单调。 入豆腐，轻轻推动，微微颠勺，确保豆腐和酱汁混匀，下水淀粉勾芡，关火出锅，撒花椒面和葱花。 “再加点白芝麻碎，更香。” 齐禹想了想，同意。调味罐里就有现成的白芝麻碎，他指尖捻起一点，均匀撒好，再盯着锅中热油。 油面起了涟漪，齐禹继续盯着。 锅边冒起缕缕白烟，齐禹开始默数。 白烟大盛，齐禹皱眉，关火，想了想取根木筷子放进油锅中，筷子顿时咕噜噜冒起细密的小泡。 等了两三秒，觉得差不多了，起锅泼油。 嗤啦！ 悦耳的响油声中，花椒、葱花和白芝麻混合而成的复杂香味顿时升腾而起，鲜香四溢。 齐禹迫不及待地用出鉴定。 “麻婆豆腐（b级）（失败）（特殊效果：激情，食用后精力充沛，疲倦一扫而空，有效期十二小时）” “成了！”齐禹欢呼雀跃，自动无视了系统的失败二字。 能从b-级改进到b级，就意味着成功。 “爸，你尝尝？” “好！”齐清河拿起勺吃了一口，享受的眯起眼睛：“不错，麻辣鲜香，芡汁稠美而不浓腻，麻婆豆腐的精髓你算是掌握住了，虽然调味还稍次点，辣度和咸度可以再高两分，但这些很好改进，记住调味料的量和调味的时机就行。” 齐禹也尝了一口，满意点头：“好的，明天我再改进改进。” “嗯，这会儿有点晚了，赶紧收拾完厨房早点休息吧。” “好……嗯？糟糕！”齐禹忽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麻婆豆腐，注意力都落在了它的buff上。 激情，食用后精力充沛，疲倦一扫而空，有效期十二小时。 这大晚上的…… 齐禹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第45章 漫漫长夜 齐禹失眠了。 半夜三点多，他仍觉得自己精力无比充沛，翻来覆去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菜谱。 他恨呐！ 看到麻婆豆腐的buff时就该想到的，这菜就不该在晚上吃！ 可谁能想到一份平平无奇的麻婆豆腐居然能比超级加倍浓缩苦咖啡还tm提神？ 不，不对，咖啡那种东西其实并不能提神，它只是让人睡不着，但该困还是困。 夜里睡不着就容易渴，渴了就忍不住多喝水，水喝多了就容易尿急。 齐禹又一次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往厕所走。 掏家伙，放水。 热量流失，齐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抖一抖甩干净洗手，又像行尸走肉一样往自己房间里摸，脸上满是绝望。 按介绍，这buff足足能持续十二个小时，他是九点多吃的麻婆豆腐，怕是得早上九点buff效果才会消失。 路过爸妈房间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由停下脚步。 “对了，老爹也吃了麻婆豆腐，他不会也没睡吧？” 他眼睛渐渐瞪圆。 自己一宿不睡无外乎明天上课时犯困而已，反正明天上午是第三四节的课下午满课，大不了上课睡觉就是，放学了又能满血复活回店里帮忙。 老爹一宿没睡可得出大事！ 在厨房干活可马虎不得，这要一宿没睡，明儿精神恍惚，一不小心切到手都是小事，要一头栽进油锅，或者不小心把厨房点着，那事情就大条了。 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的齐禹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要不明儿一早再给老爹做一份麻婆豆腐？ 想来一宿不睡的疲倦，这份麻婆豆腐也能一扫而空的吧？早上九点吃能保证精力充沛到晚上九点，足够应付明天的营业了。 但一宿不睡白天还这么亢奋，会猝死的吧？ 就算不猝死，等明天晚上buff失效了怕也会累的直接晕过去…… 要不干脆明天歇业一天算了？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啊，到底该怎么办呐！ 齐禹急得抓耳挠腮，听着爸妈房间里传出的两道粗重鼾声，顿时觉得更加烦闷。 爸现在肯定也很急很难受，听听，鼾声都比平时重很…… 等等…… 鼾声？？？ 不是，爸睡着了？他居然睡着了？他为什么能无视buff直接睡着？ 齐禹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俏咪咪地凑到门边听了会儿，确定是两道鼾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一道听着像凿墙，一道听着像电钻。 齐禹：…… 所以我白担心了是吗？ 失魂落魄的晃回自己房间，齐禹又觉得口渴，吨吨吨惯了大半杯水，继续躺床上闭着眼发呆，然后不知不觉睁开眼睛，又不知不觉摸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时而笑的像个傻逼，时而小心翼翼地拖进度条截图，时而看着吃播面前的美食流口水。 淦！又想尿尿！ 操！尿完又渴！ 妈的，手酸，还是侧躺着玩吧。 我日，胳膊疼，翻个面。 奶奶滴，手机没电了，冲上，只能翻回去玩。 …… 就这样，天亮了。 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儿其实才五点，但齐禹能听到父母的房间里已经有了动静。 这个点，应该是供应商来货了。 城市里管理严格，运送农产品的货车白天禁止进城，食材供应必须错峰，只有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这个时间段能送货。齐清河不喜欢晚上下货，总觉得食材在店里过了一夜就不新鲜了，所以都安排在四五点这个时间。 他们平时都睡得早，四五点基本都睡饱了。 齐禹想了想，还没见过店里下货，反正也睡不着觉，干脆起来帮忙。 于是他穿上衣服，走出卧室门。 “咦？”寸英莲惊了：“你今天起这么早？我记得你今天不是十点的课吗？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齐禹：“昨天太累了睡的挺早。” “撒谎，我都听见你起床倒水上厕所了。” 齐禹：？？？ 您睡的那么死鼾声那么大居然还能听见我上厕所？ 不是，您这睡的也太警觉了吧？ “确实睡挺早，你看我这会儿精神着呢。” 寸英莲打量他几眼，将信将疑：“还真是，看着挺精神的……我昨晚真听错了？” 齐禹不敢多说钻进卫生间打算刷牙。 洗手盆已经被齐清河占了，所以他打了水蘸了牙膏站在马桶边上刷。 刷两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试探着含糊不清的问：“爸，你昨晚睡的好不？” “你说啥？”太含糊了齐清河没听懂。 齐禹吐掉口里的唾沫重新问了一遍。 “哦，还可以啊。怎么了？” “你没觉得特别精神睡不着？”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昨晚一点都没觉得累，躺床上还贼精神，平时沾床就睡了，昨晚感觉至少闭上眼睛过了有三分钟才没知觉。” 齐禹：？？？ 贼精神您还能三分钟睡着？ 您这是什么神仙睡眠质量！ “爸你平时都想睡就能睡？” “是啊，”齐清河点头，拿毛巾抹了把脸，说：“小时候跟你爷爷学厨，学到点本领后又被赶去饭店继续当学徒工，那时候累啊，经常想睡的时候没得睡，零星可以睡觉的时候又睡不着，我就逼着自己睡，慢慢地就养成了想睡觉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习惯。” 齐禹满脸羡慕，表示这习惯真好他也想学。 齐清河没意识到齐禹为什么问这些，以为儿子只是刷牙时没话找话，刮完胡子就走了。 临走前才意识到齐禹今天起的出奇的早，但向来大大咧咧的他也没多问，径直下楼。 齐禹剃干净胡须也跟着下楼，正好看见齐清河打开后厨的电动卷帘门。 “咦？”齐清河听到脚步声，投来诧异的目光。 齐禹：“我来帮忙下货。” 寸英莲欣慰的笑起来：“儿砸长大了，越来越晓得帮忙了。” 齐清河：“没事，这里不用你，定的食材也不是很多，我们忙得过来。” “醒都醒了，闲着也是闲着，一块呗，早点弄完早点做早餐。” “也行。” 说话间，齐禹隐隐听见“倒车请注意”的提示音，抬头就看见一辆白色的货车正远远地从巷子外倒进来。 寸英莲：“对了老公，你昨晚打电话定乳鸽了吧？” “定了定了，你放心，我一次性定了三十只。” “啊？才三十只啊，乳鸽那么小两口就吃完了，三十只怕是不够。” 齐禹：？？？ 啥玩意？三十只乳鸽不够吃？ 这时就听齐清河说：“再多儿子也没工夫做呀，他今天还要煲粥还要打牛肉丸呢。” “哦对，还要打牛肉丸！儿砸今天记得多打十斤，鸽子少弄几只没事。” 齐禹：…… 妈我今天六节课！ 六节！ 没时间！！！ 第46章 老卤高汤手擀面 齐清河订的菜确实不多，他觉得订太多了吃不完，放久了不新鲜。 作为一名有信仰的齐家厨师，不新鲜的菜用来练厨可以，做完倒进潲水桶就成，但上桌给人吃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他宁愿多付点订货成本，让配送的师傅来的频繁些。 这一车主要是猪肉，其他绿叶菜和鸡鸭牛羊肉以及水产也有些，都是师傅去各个供应商那拉来的，以齐清河为首的几家老板要求都很高，半夜装车，车里恒温保冷，凌晨进城挨家挨户送，其他家的货基本都送完了，齐清河这是最后一家。 其他家都是要求比较高的茶餐厅或者私房菜，或者超市的精品柜台，只有齐清河这家是夫妻小炒店。 同档次小炒店甚至很多超市进的都是冻肉来着，冻肉比冰鲜肉要便宜得多，运输成本都低不少。 说起来齐清河进猪肉也很有意思，不但是亲自登门选的屠宰场，还定时光顾指定要哪些猪，什么时候宰。其实工厂化养殖出来的猪，同一间厂里每头的品质都差不多，但他就是要矮子里拔高个，非得挑出最好的。 下完猪肉，齐禹看到了好几大块牛霖，和三十只毛刚刚长齐、唧唧喳喳乱叫的乳鸽。 再次郑重重申，我今天六节课，六节课！没空！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可惜寸英莲和齐清河都听不见。 卸完货清点完，寸英莲开始指挥齐禹和自己一块把食材分类码好，齐清河则乐呵呵的擀面条去了。 厨师分红案白案，其实区别还是蛮大的，两者很多基本功其实并不相同，齐清河就只专精红案，白案其实并不擅长，也只有面团揉的光亮劲道，做出的擀面顺滑爽口，十分好吃。 抻面勉强也行，但至多只能抻八扣，也就是把一根面团拉成256根，第九扣就要断不少，抻出来的面条比较粗，不是很好吃，还不如手擀面。 所谓手擀面，其实就是将加了鸡蛋的面团醒发并搓揉至三光后，在案台或砧板上均匀撒一层薄薄的面粉，以擀面杖把面团擀成均匀的薄皮，然后再依个人口味切成或粗或细的长条。 三光就是面光、手光、盆光，意味着面团已经揉到位了，足够劲道，不至于太硬又不至于太软粘牙。 手擀面的难度并不是很大，只要掌握好醒发时间，鸡蛋、面粉和水的配比，以及揉搓的方法力道，配合点耐心，普通家庭也能揉出很劲道好吃的面，口感远超外边卖的机打面条。 至于味道好坏，就看汤底了。 齐清河烫面条素来奢侈，齐禹烫面时还用的开水，他直接用高汤，面条烫熟后过两遍冷水，再倒入新的高汤，再加佐料调味。 至于烫面条的高汤，析出了太多淀粉，那锅汤已经毁了，但也不至于倒，他会拿来直接调成水淀粉做菜时勾芡用。 这样烫出来的面条从头鲜到尾，即使不加任何浇头也足够美味。 看见齐清河切好了面条并捞了一锅高汤准备烫面，齐禹正屁颠屁颠的想去帮忙，就见齐清河又走到一口大锅前，揭开了盖子。 淡淡的卤香味弥散开，但因为卤汁亮了，味道并不浓烈。 齐清河拿长筷子夹出了一根长长地肥肠和若干小肚，又从另一口卤锅里夹了几大块牛肉。 齐禹又惊又喜，脚步加快许多：“老爸我来帮你！” 接过肥肠小肚和牛肉，他就要拿刀下手切，齐清河忙说：“肥肠和牛肉切大点，嚼着舒服，小肚切细条，也别剁太碎了！” “好嘞！” 这项活不难，齐禹现在刀工不错，面条还没烫好他就切完了。 齐清河便让他帮忙看着面条，随后又烧起了锅，把切好的卤肉倒进去翻炒出香，随后倒几勺卤汁进入，大火煮开，关火，面条的浇头便成了。 与此同时，面条也烫好了，齐禹用大网捞出，过两遍冷水后甩两下控干水分，分别倒进三个大海碗里，再倒入齐清河已经调好味的滚烫的高汤，浇上浇头，父子俩异口同声喊：“老婆（妈）！吃面了！” “来了！” 端起面条，齐禹低头看，就见高汤与老卤汁相溶，颜色变得稍有些浑浊，但显得十分厚重，不禁深吸一口气，鼻腔都被曼妙的卤水味和鲜香味所填满。 他下意识发动鉴定技能。 “一份品质卓绝的老卤高汤手擀面！” 齐禹：！！！ 品质卓绝！ 八宝粥都没有这份评价！ 至于手打牛肉丸…… 牛肉丸系统要求太高了不算。 这么说这份面居然突破了齐清河的厨艺上限，起码达到了a-级？ 震惊之中，齐禹喊声我开动了，忙夹了块大大块还带着软筋的牛肉塞进嘴里。 “姆嘛姆嘛……” 美滋滋地大口咀嚼声中，泡了一夜卤汁已经极其软烂入味的牛肉顿时在嘴里散开，软糯的肉筋提供了恰到好处的嚼劲，丝毫不输之前吃的红烧牛肉。 刚咽下牛肉，齐禹就低头猛吸一大口面，沾着卤汁的面条哧溜一声就进了嘴里，卤汁的咸香，高汤的鲜美在舌面上同时绽放，结合劲道的面条，给嘴巴带来了极致的享受。 还没来得及吞咽，他又嘬了一大口汤，连汤汁带面条一块咽下肚，不禁美美的哈了口气。 另一边，爹妈一大海碗面已经吃完了，齐清河正准备下第二波面。 齐禹忙加快速度，他也想赶下半场。 但他的胃不允许，一海碗面吃完他就已经撑了，最后的汤都是强灌下去的。 再也吃不动的他只能含泪盯着锅里的面，在齐清河问他还要不要的时候挣扎着摇头。 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些虚假的大胃王吃播了，面对这么绝的老卤高汤面，他也好想去厕所吐一吐回来接着吃。 这面条绝对有a级！比牛肉丸都好吃！ 毕竟，不论高汤还是老卤，都是齐清河一身厨艺的终极体现，多少年了都没断过火，年纪比齐禹还大，卖了原先的店面都要拉回老家院子里继续烧，直到新店开张了又拉过来。 “爸妈这一阵早上都吃的这种面条？” “是啊，”齐清河点头：“新店开业那天试了下发现味道真的不错，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吃，各种卤肉卤下水都试了一遍。” “你们为什么不叫我？”齐禹眼睛红了。 “你不是喜欢睡懒觉吗？” “不，从今天起我要早睡早起！”齐禹下定决心说道，并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怒吼：“为了老卤高汤面！” 第47章 要命的高数 吃完面条，齐禹看时间还早，便干脆占了四个灶台炖粥。 一口锅炖八宝粥，三口锅炖一品粥——虽然一品粥比八宝粥贵的多，而且味道在伯仲之间，但齐禹认为今天一品粥大概会比八宝粥更受欢迎。 一来一品粥刚推出大家还没喝够；二来南方人总是更偏好咸粥；三来开学初学生钱包都还比较鼓，aa的话咬咬牙还是点得起一品粥的。 毕竟馆子都下了，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抠抠嗖嗖。 哦，还有个原因，下午齐禹满课不能在店里熬一品粥，所以中午会加个招牌，今天一品粥只在中午提供，想来同学们看到后也都会更倾向于点一品粥的。 寸英莲和齐清河一致认可齐禹的看法，并表示支持。 就这么悠悠闲闲的晃悠到九点许，庞亦津翘课来了店里，齐禹身上的buff效果也到期了，精气神瞬间被打散，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他顿觉困得要死。 想了想，中午放学还要回店里帮忙，况且这个状态骑车上学他也怕出车祸，当即在角落暗戳戳的烧锅弄了盘麻婆豆腐。 由于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弄出来的麻婆豆腐只有c级，他吃了一口满血复活后就面无表情的倒进了潲水桶。 庞亦津：…… 他看到了。 光闻味道他就知道那份麻婆豆腐肯定很一般，顶多就是寻常人家做出来的水平，但以齐禹刚刚那副元神出窍的状态翻车也不奇怪，他奇怪的是齐禹为什么吃完豆腐整个人就生龙活虎了。 往豆腐里加药了？ 什么药那么神奇？ 况且为毛不直接吃药还要做盘菜？是因为太难吃吗？ 齐禹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回头，就对上了庞亦津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糟糕，被发现了。 他握菜刀的手紧了紧，在想要不要杀人灭口…… 当然，这是玩笑话，他其实是想到了另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猪吃了沾有麻婆豆腐的潲水，不会兴奋地一天不睡觉吧？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咳咳咳，”齐禹干咳两声，放下菜刀洗手摘围裙：“我差不多该去上课了，四锅粥帮我看一下，是不是搅拌搅拌就行，等我回来再出锅调味。” “好，你放心去吧。”庞亦津点点头。 齐禹便骑着他心爱的小电驴走了。 到教学楼的时候九点五十，他的舍友们正好从宿舍走到教学楼下，兴奋地朝他挥手打招呼。 “禹哥禹哥，等会放学了我们一起去你店里吃饭啊！” “行啊，”齐禹笑道：“不过位置可没法留，其他客人得有意见的，这样吧，我跟我妈说，给你们打八折。” “不用不用。”舍长豪哥连连摆手：“你们家小本生意我们都知道，除了八宝粥和一品粥标价高点其他都很实惠，食材也好，真打八折怕都没什么赚头了。” “呃……”齐禹表示虽然看着实惠其实也赚了一倍不止，食材成本顶多只占卖价的三四成。 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勇亮便拍着他肩膀说：“就是啊，更何况店是你爸妈开的又不是你开的，如果是你开的，那做兄弟的可不会跟你客气，直接上门吃白食了！” “没错。”卢青也认真点头，然后岔开话题：“对了，我们茶艺社打算周五下午聚一聚，跟新社员们认识认识，你记得来啊！聚完就去你家店里聚餐，aa制。” “好啊。”齐禹说：“那周五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道硬菜。都是一个社团的，收成本价就成。” “那敢情好，我们得大吃一顿！” 说说笑笑，四人走进教室。 他们来的比较晚，中后排的好位置已经被占满了，只前排还有不少位置，零零星星坐着为数不多的几名学霸。 还是豪哥眼尖，在第六排找到了四个连座的空位，忙带着齐禹他们挤了过去。 刚坐下不久，上课铃声便响了。 令人闻风丧胆的老教授腰背挺的笔直，满头银发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带来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高数。 那棵驰名中外威名远扬，令全国无数莘莘学子瑟瑟发抖的高大巨树，上面挂满了无数学生的尸体。 据说去年这门课挂科率高达51%，齐禹算上平时分才险之又险的过了及格线。 倒也不是他们学校差劲招到的学生都是学渣，只是不同档次的学校高数考试的难度自然也有所不同，他们学校这门课出的题就贼难，放三流大学连他们的所谓学霸都不一定能过，毕竟考的东西很可能他们教授都觉得多数学生不可能掌握直接懒得讲。 而这位老教授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不仅在于他名下不仅挂科率极高，还在于他特别爱点同学回答问题，活像个高中老师。 进来上课后他一言不发，刷刷刷就在黑板上开始写东西，齐禹看了半天，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个公式，但又没什么印象。 根本看不懂，读都不会读。 写了半个黑板后，老教授转过身，屈指一弹，粉笔准准地落入盒子里，随后平静但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上学期学的傅里叶变换，还有哪位同学记得的？上来演示一下。” 齐禹懵了，上学期学过傅里叶变换？ 他呆呆的看向身边的卢青，就见卢青比他更懵，脸上好像写着：傅里叶不是罗密欧的对象吗？还出公式了？ 万幸，没等老教授点名，前排有个学霸举手上前，开始在板书上书写。 他的粉笔字着实不好看，歪歪扭扭的，远不像老教授那样苍劲有力，但此刻在无数学渣眼里这字迹却无比优美，虽然根本看不懂，但他拯救了无数可能被老教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学渣的平时分。 学渣们都没把握期末卷面分考及格，想不挂科只能靠可怜的平时分了…… 齐禹忍不住埋怨系统，怎么就只能给厨艺加点，不能给高数加点呢？ 没想到贴心系统还真给了回复：“就算系统提供相关功能，宿主也没有足够的技能点。” 齐禹：…… 是吼，我tm技能点升级厨艺都不够用。 害，还是希望教授看不到我吧……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就这样，齐禹靠着装鸵鸟，硬生生躲过了两节课。 放课后，不止齐禹舍友，很多同学都异常兴奋：“走走走，组队去禹哥家吃大餐去！” “嗯？禹哥？”还没走出教室的老教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齐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齐禹心里咯噔一声，冷汗涔涔。 糟糕，身为学渣被老教授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就见老教授缓缓走来：“同学你叫齐禹是吧？我听说过你。” “啊？” “听说你熬的粥很好喝？” 第48章 菜还能治病? 齐禹是飘着往店里走的。 因为，那位令人闻风丧胆，一丝不苟的老学究，有生之年挂了无数学生的高数老教授，居然坐在他小电驴的后座，跟着他回到了店里。 他紧张的坐的板板正正，军训时都没坐那么直过，过红绿灯的时候都乖乖的下车推行，生怕引起老教授半分不满。 即使老教授远不像上课时那么严肃，甚至看起来有些和蔼可亲，但齐禹不敢有半分松懈。 老教授手握生杀大权啊！ 万一扣他平时分就基本意味着他期末得挂科，挂科就要补考，这门课的补考难度丝毫不亚于期末，还没有了平时分的加持，历年历届就罕有补考生能过的，十有八九都得重修，重修还挂就意味着得延毕…… 延毕了他爷爷得锤死他，擀面杖起码要打断三根！ “教……教授！”齐禹不由得瑟瑟发抖：“您平时有忌口吗？等会给您上菜的时候，我也好避开呀。” “没什么忌口的，葱姜蒜香菜折耳根我都吃。”老教授微笑：“你也不用特地给我准备菜，一碗八宝粥一碗一品粥我尝尝就行，如果真有传说中那么好吃的话，我以后就天天到你们家打包，给我老伴送去。” “嗯？”齐禹听出了些信息：“您老伴喜欢喝粥吗？” “也不是喜欢吧，她现在只喝得下粥了。”老教授笑容消失，语气忽然有些沉重：“两年前她就生了病，也挺奇怪的，明明不是什么大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不见好，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半年前就基本只能喝下粥了。” “叮！”系统再次诈尸：“匹配到可选支线任务：老教授的心愿，是否接受？” “老教授的心愿：游闻舟的妻子季应铃生了一场怪病，并非重症也非疑难杂症，胃口却越来越差，消化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身体日渐虚弱，病入膏肓。老教授寻遍名医也无法救治，如今他只希望妻子临终前能过的舒服些，即使只能喝粥，也能喝的舒心。” “任务奖励：阶段一，做出让季应铃惊艳的粥，满足游教授的心愿。奖励煲粥等级+1，自由技能点x1，完美的粥品菜谱x1；” “阶段二，季应铃的病，源于消化能力的衰退所导致的身体虚弱，请宿主以美食佳肴重新激活季应铃的身体消化本能，扭转病情。奖励煲粥等级+3，宿主等级+3，宿主全职业技能+1，自由属性点x3，特殊道具中级店面装修图纸x1。” “中级店面装修图纸：特殊一次性绑定道具，效果未知。” “啊这……”齐禹愣了一下。 任务？ 还是分为两个阶段的任务？ 而且奖励也很丰厚啊，虽然不知道中级店面装修图纸到底是什么东西。 做出让季应铃惊艳的粥问题应该不大，b+级的八宝粥或一品粥大概能达成目标，但阶段二…… 菜还能治病？开什么国际玩…… 等等，我好像还真有道菜谱可以试试？ 齐禹很快想到了一款饮品。 完美的姜撞奶，自带buff养生，饮用后免疫力及抗寒能力大幅度提高。 或许能有效果？ 他回忆了下这道饮品的配方，略有些沉默。 这款饮品有点难度啊，它有些超脱了普通饮料的范畴，既是饮品又是小吃，不是简单调制冲泡就能做出来的，手法方面很有讲究，他没接触过这类饮品，没有半点把握，硬着头皮做怕不是会做出个d级甚至更难喝的饮品出来。 姜撞奶，又甜又辣，听起来就知道可以做的极其黑暗，让人难以入喉。 这时，老教授自顾自的笑道：“其实也还好，我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她大我十二岁，已经是近七十的年纪了，虽然放在现在还很年轻，但也已经活够，没什么遗憾了，我只希望她最后的日子能过的舒服些，喝粥也能喝些好的。” “嗯？”齐禹再次愣住：“您妻子比您大十二岁？” “是啊，她曾是我老师，她教了我六年，我读书的时候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初二那年偷喝了家里两斤米酒就壮起胆子跟她表白。” “我看得出来，她很吃惊，也很抗拒，断然回绝了我，此后我一蹶不振，成绩也一落千丈。再往后，她该是不希望我这样沉沦下去，于是假意答应我，只要我考上大学顺利毕业，她就答应我的追求，她也承诺我考上大学前不会谈恋爱更不会嫁人。” “回头想想，那时候我真的很自私，她是被我道德绑架了。但在那之后，我真的努力学习，考上大学，然后天天给她写信，她也真的一直单身，直到我毕业时，答应了我的追求，直到最后，我们突破层层阻力结了婚。” 齐禹沉默了。 短短几句话的故事，听起来太过玄奇，齐禹有些难以置信，但老教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无法想象其中有多少故事，但他清楚，在几十年前，妻子比丈夫大十二岁，他们所遭受的阻力吃的白眼怕是多的难以想象。 他也无法评说这段感情，但从结果来看，老教授和他妻子也算白头偕老了，而且老教授还念着妻子的身体，想给她弄一份好粥，想来这些年感情一直是极好的。 过的应该也算幸福。 沉默片刻，齐禹忍不住开口：“师母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教授挤出微笑：“借你吉言。” “我熬的粥真的很好喝，师母能多喝几碗的话，营养慢慢跟上，身体一定会好的。”齐禹语气坚定了很多：“我还知道一些药膳，还有滋补的饮品，人参汤姜撞奶什么的，我可以抽空做给师母喝，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药膳？”老教授的笑自然且真诚了几分：“你有心了，谢谢你，借你吉言。” “还是先尝尝粥吧。”齐禹油门捏大了些：“我上课前就把粥下锅熬着了，回去调调味道就能出锅。我们直接从后门进去，我带您进厨房，先打一份给您尝尝，您觉得满意的话就先给师母打包送回去，怎么样？” “直接进厨房？不太好吧？”老教授是知道后厨闲杂人等非请勿进的规矩，当即说：“我就在门外面等着好了。” “没关系的，您别碰清洗好跟处理过的食材就行了。” 第49章 姜撞奶 “爸！我回来啦！粥熬得怎么样了？” “哟？放课……咳咳咳，放学啦？放心，粥我和胖一斤同学都轮流顾着的，没糊。”齐清河忙着炒锅，头也没抬，等齐禹走近了才发现他身边还跟这个人，不由一愣：“咦？这位老先生是？” “哦，我们学校教高数的游教授。” 边上正在做干炒牛河的庞亦津虎躯一震，差点把锅里的河粉甩出去。 游游游游……游教授？！！！ 卧槽！！ 他老人家怎么来了！！！ 难道是来逮我的？ 卧槽，我就逃了一上午课…… 咦不对啊，我今天上午没有高数课啊，我翘的明明是生化和大学英语……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果然是游教授，身体又是一僵。 游教授实在威名远扬，哪怕是他这种完全不在乎学业只想混个文凭的富三代，见了这尊大佛也不由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好在游教授完全没注意到他，似乎并没有认出这位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逃学大家，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下一刻，游教授古板严肃的脸上挤出了微笑，对着齐清河点点头：“你好，我叫游闻舟。” “啊，游教授你好，你怎么来了？这这这……厨房里又热又油又乱，我也不好招待啊这……”齐清河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舌头都有些大。 他从小就是个学渣，面对老师也有点紧张。 “不要紧，你们忙，不用管我。”游教授连连摆手，随后看向齐禹。 第一次进饭店后厨，他其实也有些懵。 齐禹干咳两声，终于意识到自己请教授进厨房是个十成十的馊主意，刚刚实在是太紧张了，但现在也不好把人赶出去，于是便硬着头皮让老教授稍等，自己忙去几口砂锅边调味。 站在灶台面前，齐禹深吸口气，紧张和尴尬的情绪渐渐平复，整个人都专注起来，盯着眼前的锅，专心致志的给粥调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已爱上了厨艺，在掌勺的时候总会很轻易的进入专注状态。 齐清河与庞亦津同样如此，看了游教授几眼后，便也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当中，一心一意的炒菜。 游闻舟看着看着，不禁动容。 他从三人的态度当中，不仅看到了对工作的专注，甚至看到了热爱与虔诚。 他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三人，单凭这份热爱，必然会在厨艺一道上有所建树，大放异彩。 不由得，他对齐禹的粥也更多了几分期待。 老婆怕是没多少日子活头了，如果能多吃几顿好的，也算少些遗憾…… 想着想着，他走了神，齐禹将碗送到面前都没反应过来。 “游教授？” “嗯？”游教授回神：“抱歉，刚想到些事情，粥好了吗？” “好了，您尝尝，有些烫。” 老教授轻轻点头，接过碗打了勺，轻轻摇着头吹了两下，便将粥送入嘴里。 眼前一亮！ 惊喜，比想象中更加惊喜！ 粥很软烂，不用嚼都能直接咽下去，老婆吃起来也没压力，一定很喜欢！ 他忙看向齐禹：“这粥，能帮我打包两碗吗？” “没问题！您要不要尝尝另一份粥？” “好。”游教授将碗里的八宝粥一饮而尽，又接过一品粥尝了口。 ！！！ “这个麻烦也帮我打包两份！” 游教授竟都有些失态了。 齐禹此时早已拿大号的打包盒给他装好了，两种粥各装了一盒，每盒都有四五碗的量。 “打包好了教授，一品粥加了海鲜凉了容易腥，影响口感，最好尽快趁热喝完。八宝粥倒是问题不大，回头您热一热口感味道都不会有太大改变，可以晚上喝。” “好，好！多少钱？” 齐禹笑而不答，转移话题：“另外，能不能请您稍等会儿？我再给您做份姜撞奶。” 庞亦津耳朵竖起，下意识就要问：“你居然还会做姜撞奶？” 但他硬生生止住了，游教授面前他就想当个个透明的空气人。 游教授则有些疑惑：“嗯？什么奶？” “姜撞奶，粤省那边的知名甜点。别看是甜点，那边最讲养生，一份甜品也有活血驱寒，止咳强身的功效，师母喝了大概能好受些。” “你有心了。”游教授有些感慨，多好的孩子啊，以前怎么没发现齐禹同学身上的闪光点，净记着他成绩不好了？ 自己这凭成绩给第一印象的臭毛病还是没改过来啊…… 在他感慨的关头，齐禹已经回到厨艺台上了。 他挑了两大块生姜洗净，也不去皮，直接提刀切片，随后刀身一压将整整齐齐码着的薄片推倒，继续快速将片切成丝，又将丝转个方向，将丝剁成末。 在高级刀工的加成下，他下刀速度极快，不过两三分钟极细碎的姜末就剁成了。 齐清河跟庞亦津悄悄往这瞄。 刀工远不如做咕噜鸡的时候，但他们也只当他紧张了发挥失常，没太往心里去。 毕竟齐清河都有点紧张，一锅小炒肉差点做失误。 齐禹拿薄纱布铺在砧板上，随后刀一划将姜末全部铲起倒进纱布里，包好，用力拧几下把明黄色的姜汁儿挤两个瓷碗里。 同时，他又取了口小锅，从冰箱里拿了两瓶袋装鲜奶倒进锅里，开中火一边快速搅拌鲜奶一边盯着锅。 待锅上冒起热气后他迅速转小火。 又烧了一分钟左右，用掌心凑近试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关火加糖。 搅拌均匀后，提起小锅走到砧板边，将锅举起离碗约莫三四十公分高，手腕一转，乳白浓稠的热奶顿时如丝绸般垂落，先后撞入碗中。 明黄的姜汁被奶一撞，眨眼间便稀释了。 两碗姜撞奶调制好，看着微微暗淡泛黄的奶液，齐禹又拿了两个小瓷碟倒扣在碗上，回头冲游教授说：“教授，麻烦稍等会儿，马上就成，我先把粥推出去，外边的客人怕是要等急了。” 游教授轻轻点头说了声好，还在回味着齐禹刚刚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很好看，赏心悦目，关键是看起来虽然有些花里胡哨，但并不是太难的样子，如果真的有效果的话，或许自己在家也可以给老婆做？ 齐禹将砂锅中的粥分别倒进两个大保温桶，拖着出去了。 片刻后，他去而复返，估摸着时间已差不多，便揭开了瓷碟，手托着碗微微倾斜。 米白色的姜撞奶已经凝固，面上光滑如镜，乍一看仿佛双皮奶似地。 成了！ 第50章 神奇的功效 “姜撞奶（c级）（失败）（特殊效果养生：食用后免疫力大幅度提高，抗寒能力大幅度提高，有效期三天）” 看着鉴定结果，齐禹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甜品的下限不低但上限也不高，想达到足以成为口碑饭店招牌的美味级别确实太难了，更别说他还是第一次做。 但c级也不错，毕竟c级也是普通家庭掌勺者拿手菜的程度，勉强说得上一句美味。 他端起其中一个碗，即将递给游教授时，他忽觉一阵心悸，兴起一阵莫名的强烈危机感。 “系统，大幅度提高免疫力、抗寒能力的buff发挥作用的时候，会不会产生什么奇特的感觉？” 他有些担心，怕姜撞奶功效太过明显奇特。 举手之劳能帮到老教授顺便完成任务当然最好不过，但如果因此暴露了不该暴露的秘密，以后都没了安生日子，那就太不值得了。 好在他眼前很快浮现字幕：“会感觉到有暖流自腹中升腾起，四肢百骸好像都轻松了很多——其实这些感觉都是喝热饮时所共有的错觉，就跟喝热姜汤时的感觉差不多。如果宿主不放心，可随心降低buff功效直至完全消失。” 齐禹放心了：“察觉不出异常就好。强身buff是个好东西，既然不会暴露，就不用降低效果。” 说时迟那时快，齐禹动作只是略微顿了一顿而已，放下心后，当即将碗递到游教授手中：“游教授，您先尝尝？” “好。”游教授好奇地看了眼姜撞奶，热牛奶撞进姜汁里，也没见齐禹加了什么东西，怎么就凝固了呢？ 但下一刻，他装了庞大的理科学知识的大脑就为他检索到了答案——是生姜汁中的蛋白酶与牛奶发生了生化反应，才让牛奶凝固下来的。 拿勺打了一口放入口中一品，游教授微微皱眉。 香醇爽滑，甜中微辣，滋味还挺奇特的，但交融的似乎并不是很好，略略有些古怪，不太符合正常人的口味。 也称得上一句味道不错，但他吃不太习惯。 老婆估计也吃不太习惯。 比起八宝粥和一品粥差了好多。 但毕竟是学生的一份心意，还是收下吧，老婆不吃就算了，大不了回头自己吃完…… 嗯？ 等等…… 这种感觉？ 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体微微发热，好像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自腹中缓缓升起，散入四肢百骸。 明明讲了一上午课已经有些疲惫了，但这一刻，所有疲惫都被那股暖流缓缓化解，他觉得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略有些酸胀的背肌仿佛都松弛了下来，胳膊腿的涨涩感似乎也被温柔的化开，干渴升腾的喉咙更是被瞬间滋润…… 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错觉，又打了几大勺姜撞奶进嘴里。 还是那种滋味，奇特，挺好吃，但吃不惯，奶略微有些腻了，奶中带着的姜汁独特的辛辣又和他平时吃的辣椒大有不同，这种辣味他不大习惯。 但这一刻，他真真切切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就仿佛在寒冬腊月大口大口的灌着热汤，又像美美睡了一觉后做了个汗蒸，再泡过温泉，最后由专业的师傅仔仔细细地将全身都按摩了一遍。 这…… 他摸清楚了，这种感觉分明与他去年冬天阳了时喝热姜汤的感觉一模一样，暖暖辣辣很舒服，但这份饮品入口比浓姜汤柔顺多了。 这就是姜撞奶？ 他忍不住看向齐禹。 接收到这个眼神，齐禹就知道游教授对这份姜撞奶很满意。 他将一碗姜撞奶全部吃完，再次细细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状态。 好像比之前舒展了很多，仔细感受，又好像没什么变化，他觉得十有八九只是错觉，但无所谓，至少喝的时候很舒服，绝对值得给老婆尝一尝。 他当即对齐禹说：“你有心了，麻烦帮我把另一碗打包起来吧。” 齐禹用保鲜膜封起瓷碗，连碗一块放进小份打包盒里，递给教授：“凝固了不好弄出来，您连碗一并带走吧，下次再还我就好。” “好，一共多少钱？” “不用，学生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齐禹并不想收钱。 看在这份姜撞奶的份上，不求您直接不挂我科，平时分多给我几分就好…… “不行，无功不受禄，何况我教书这么多年从没收过学生礼物，没有这个道理。”游教授摇头，目光扫视，想找收款二维码。 厨房里当然没这种东西，他便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五张红票子。 齐禹不肯接，他便直接放到厨艺台上，转身走了：“我先去医院，下次再好好谢谢你，齐禹同学，齐老板，还有那边的庞亦津同学，下次再见。” 庞亦津：∠( ?д?)\/ 卧槽游教授认出我了！ 卧槽游教授怎么认识我？ 啊要死要死，他下次不会点我回答问题吧？？ 齐禹有些诧异的看了庞亦津一眼，显然也有些震惊。 游教授分明每个学生都认得，不但记住了脸还叫得出名字。 他回过神的时候，游教授已经走了。 庞亦津手忙脚乱的把锅里的菜倒掉，手在围裙上胡乱的抹了下，走向齐禹：“怎么回事小老弟？你怎么会引狼……咳咳咳，怎么把游教授领进厨房了？” 貌似专心炒菜的齐清河也好奇地竖起耳朵，准备悄悄吃瓜。 “这……说起来有些复杂……”齐禹一边把红票子收好，拿抹布把厨艺台仔仔细细擦过一遍，接着洗手，同时把情况给庞亦津说了。 庞亦津亿脸懵逼。 不但对老教授的故事懵，也对齐禹的想法懵。 “姜撞奶……可能大概也许八成maybe确确实实有那么一丁点儿养生健体的效果，但是……咳咳，你就这么做了拿给游教授的老婆喝，是不是有点孟浪了？” 齐禹：“一点点心意嘛。” “也是，这种事情心意到了其实也就行了。”庞亦津：“不过你怎么会姜撞奶的？” “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过，好奇就搜了做法。” “emmm……也是，我偶尔刷到好奇地东西也会去搜……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对我们粤菜和小吃很感兴趣？” “是啊，很感兴趣，尤其粤式早茶！”齐禹眼前一亮：“对了，你会做早茶的那些茶点不？” “会啊。” “有空做做？” “好啊。”庞亦津说：“明天吧，明天上午高数课，那课也不重要反正我听不懂，我翘了过来……” “等等，卧槽，该死，明早是游教授的课？？！！啊要完要完，他刚刚认出我了怎么办啊！” 第51章 正经的红烧乳鸽 齐禹给他默哀了三秒钟，然后开始工作。 暂时而言，他“擅长”的菜还没有上菜单，像菠萝咕噜肉之类的菜都不卖。 而庞亦津来打工后，除了自己的特色菜之外，还肩负起了给齐清河打下手的工作，后厨已经不忙了。 所以齐禹的工作就是做“员工餐”。 牛肉丸来不及了，他体力尤其是耐久力不够，庞亦津现在很忙没工夫帮他打肉糜，所以他打算弄红烧乳鸽。 毛估估算了下自己处理乳鸽需要花费的时间，齐禹去鸽子笼那捞了十一只鸽子出来。 一家三口，四名兼职服务员，庞亦津加柳玉书，一共九个人，除爹妈外一人一只，老妈和老爹一人两只。 手起刀落，伴随着凄厉的咕咕声，乳鸽们结束了极其短暂的一生。 开水是现成的，十一只放干净血的鸽子一一丢进大锅里，再逐个捞起，齐禹抓着毛用力搓拔几下，再快速拔掉残存的绒毛，开膛破肚取掉内脏，再把鸽子完整的翻过来，开始去骨。 乳鸽实在太小，跟鹌鹑差不多，也就掌心大，再用菜刀去骨难度太大了，很容易割伤自己手，所以他琢磨片刻，干脆拿剪刀来。 乳鸽骨头软，剪刀也够用了。但乳鸽肉也少且嫩，皮肤还薄，取骨头的时候很容易被拉坏刮伤，所以难度并不比成鸽去骨小，甚至更费精力。 肉划伤了还好，问题不大，皮可千万不能划破，否则卤和过油炸的时候风味与口感就变了。 第一只鸽子齐禹花了十多分钟。 庞亦津看了眼，有些诧异又有些震惊。 “红烧乳鸽我记得不用脱骨吧？” “是不用，但脱骨更方便吃。”齐禹解释：“乳鸽肉少骨头多，不脱骨的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吐骨头了。厨师嘛，条件允许当然要保证客人吃的方便舒服。” “也是这个理。”他点点头，眼中诧异消散，只剩震惊。 乳鸽脱骨他也会，毕竟他刀工水平也在高级以上，起码达到了五六阶段，比齐禹还强很多，但脱一只乳鸽的骨头起码要半个钟，还不一定保证外皮完好。 只能说齐禹经系统加成后的刀工太强了。 脱完一只乳鸽后，齐禹动作更熟练了些，速度还在渐渐加快，最终只花了一个多小时，一点出头些就将十一只乳鸽处理完毕，准备腌制红烧。 卤水是现成的，品质还很高，他打了一锅直接卤。 卤制二十分钟后，关火，让乳鸽继续泡在卤水里入味，他悄悄摸到前边看了眼。 已经一点四十了，营业已经临近尾声，开始有桌子空出来，毕竟很多学生下午还有课，两点半得到教室，不太可能一直在这排队干等着。 一般而言，午间营业都会在两点之前结束，顶多还有三两桌学生在吃，齐禹他们的午饭也会在那个时候解决。 这已经是生意极其火爆了，换别的店过了一点就几乎没了人。 柳玉书也基本结束了工作，正瘫在小吧台上刷手机——寸英莲给她在角落里安排了个水吧吧台，地方不大但东西挺全的，齐禹瞄了眼，今天准备比昨天充沛的多，所以饮料也多了各式奶茶、果汁和酸梅汤。 本来是让柳玉书也在后厨弄饮品的，但考虑到后厨油烟重对头发和皮肤都不好，所以才让她在前边搞，同时也是自信的体现，让客人能看到自己点的饮品是怎么弄出来的，喝起来放心很多。 齐禹悄悄摸到她边上：“同学，辛苦了。” 柳玉书回头看了他一眼，嘴一瘪，浑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咸鱼气息，再也没了初次见面时的干劲和精气神。 她问：“小老板，店里饮料的促销活动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几乎每个吃饭的都要来点一杯免费或者一元的饮料，真的好累，我现在看谁都像柠檬。” 齐禹有些不好意思：“咳咳，这个得问我妈……不过你这确实太辛苦了，咱们店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搞这种促销，回头我跟她商量一下吧，下午最后一餐搞完就结束促销。” “好。”柳玉书用力点头。 如果只是再搞一下午的话她还可以坚持，回头饮品恢复原价以店里的定价来看一天顶多就卖几十杯饮品，这个强度她还能接受，但要再像现在这样忙碌，她搞不好就只能辞职了。 正好，寸英莲发现了齐禹，顿时从收银台那边挪了过来：“对了儿砸，你下午两点半是不是还要上课？今天中午人太多了到现在还没忙完，你要等不及就让老爸炒个菜你先吃了去上课。” “不用，来得及，我骑车十分钟就能回到学校。”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说完她看向柳玉书：“小柳你也是，有正事的话就先去厨房吃饭。” “不用，”柳玉书摇头说：“我下午没课，不过明天上午满课，明天中午可能要晚点过来。” “没关系，有课就先上课，我给客人解释一下就好。” 齐禹顺势提出结束饮料促销的事，寸英莲同志仔细想想，反正饮料的招牌已经打出去了，早点结束早点赚钱，便点头同意：“可以，晚上我改改写字板，过了今晚促销就结束。” “谢谢寸姨。”柳玉书点点头，也松了口气。 齐禹悄悄看一眼属性面板，柳玉书的认可度非但没下降还略有提高，同样也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挖个优秀的甜水师来，可别因为太累又把人吓走了。 也幸亏员工餐给力，狠狠抓住了他们的胃。 晃悠两圈，齐禹回到了后厨，掐着时间揭开红烧卤水锅看了眼，乳鸽皮色暗黄发红，味道已经差不多够了，便将之捞出，烧了一大锅油准备热淋。 十一只乳鸽淋起来比较麻烦，他打算分四批操作，第一批先淋三只，之后每批四只。 嗤啦！ 烧到冒烟的热油淋下，接触到乳鸽顿时发出极其悦耳的响声，整个厨房都听得见。 浓郁的香味被激发释放，混合着卤水的芳香，顿时填满整个厨房。 即使已经闻过一次，齐清河仍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频频回头。 齐禹这红烧乳鸽，做的真tm太绝了！ “准备开饭！爸，你菜烧好没有？” “马上！中午爸也给你露一手，给你整个东坡肘子！” 第52章 我蹄筋呢? 可能出乎很多人的预料，东坡肘子这道汤汁乳白、肉味醇香、猪肘软烂细嫩的，原汁原味香气四溢的菜肴，竟不属于以浓油赤酱着称的本帮菜，而是麻辣着称醇浓并重的川菜。 而且还是川菜中的招牌。 肘子昨天就已提前浸泡在了冰冷的山泉水当中，中途还换过几次水去血，齐禹一看齐清河料理这根肘子用的“规格”就猜到他要用这根猪肘做道硬菜，但没想到居然是东坡肘子。 见齐清河将肘子从高汤之中捞起，齐禹就知道这根肘子不仅提前浸泡了至少一天一夜，下锅前还用油炸过，面上已经起了虎皮，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齐清河大概是要做红油派的东坡肘子，捞起猪肘后便起锅烧了宽油，随后下入生姜粒、蒜末和洋葱碎，爆香后又加入豆瓣酱和泡红椒煸炒出红油，再倒入糖和高汤，将肘子没入其中炖煮。 猪肘在此前调煮之时已经炖的十分软烂入味了，这一步不必再耗费太多时间，肘子入锅再次煮沸齐清河便关了火，只待这锅汤微微冷却，猪肘就可以出锅装盘，再用红油汤勾个薄芡均匀挂在肘子上就可以上桌。 不完全是传统经典的做法，齐清河明显以自己的理解对配方进行了小幅度的改进。这菜很费时间功夫，齐禹也没吃过多少回，但每次吃都非常惊艳，难以忘怀，绝对是齐清河最拿手的菜式之一。 想来，他也是被齐禹的几道菜逼出了真本事，往后的员工餐更加有口福了。 看着猪肘出锅，齐禹才心满意足的给乳鸽重新淋了倒热油，让略略回潮的酥皮重新香酥起来。 把齐清河跟庞亦津的分给他们，让他们抓紧趁热吃掉，齐禹端着剩下的八只乳鸽出去。 大堂还剩三桌客人，但没关系，到了这个点该点的菜早已点完，让他们自便即可。 乳鸽香气逼人，三桌客人下意识抬头看，顿时就惊了。 “好好吃的感觉……”有位学生忍不住连连吞咽唾沫，举手问：“老板！这是什么菜？” “红烧乳鸽。”齐禹看过来，微笑回答。 “给我们也上一份呗！多少钱一份呐？” “抱歉，这道菜暂时还没上菜谱，”齐禹解释道：“等我们再多试验几次，调配好味道以后再上。不过这道菜做起来比较麻烦，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又不能任由它在锅里炖着，所以到时候可能需要提前预定。” “哎呀不用等到时候，你现在就先给我们上一份嘛，”那学生还是个急性子，当场就站了起来：“我看现在味道就已经很不错了。” 另外几桌客人也跟着起哄，让齐禹把乳鸽给他们分了，让他们尝尝。 有个女生就说：“我们也可以帮你们试菜呀，吃完了再给你们提提意见。” 齐禹笑着回绝：“绝不用半成品糊弄客人是我们开店的底线，还请谅解。最多一星期这道菜就能开放预订，客人可以加个巨信，或者加食客群。”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这道红烧乳鸽其实还缺少非常关键的一步——刷脆皮水晾干。 按菜谱介绍卤好的乳鸽控干水分后至少要刷三四次脆皮水，每次刷完都要通风阴干，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在三四小时左右。 这两次做都没那闲工夫，齐禹便将这一步省略了，虽然炸出来的乳鸽仍然香酥脆嫩，达到了b+级的标准，但总归缺了点灵魂。 当然，即使如此拿来上桌售卖肯定也绰绰有余了，齐清河虽然在这方面较真，但他较真的只是味道和品质，这两方面及格了哪怕省略了一些步骤他也不至于非要倒掉。 那客人见齐禹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加入了食客群后安心吃饭。 只是闻着这股香味，总觉得原先喷香可口的菜肴吃起来有些索然无味。 更要命的是，齐清河的硬菜一盘接一盘上，个顶个的诱人。 不过他们对这些硬菜倒是没有太多想法。 毕竟一看就很贵，一盘起码要上百。 乳鸽再贵他们觉得一只五六十也就顶天了，一桌点一只大家分着吃尝尝味道也不算太贵，但这些硬菜真的吃不起…… 越吃越难受，他们干脆加快了速度把饭菜干完，结账走人。 兼职的两名学生快速收拾完餐桌，另外俩轮休来吃饭的学生则和柳玉书一块聚了过来，帮齐禹把大盘子上的乳鸽分到各个小碟里。 “妈，先别算账了，赶紧过来吃鸽子吧，等会酥皮回潮就不好吃了。爸和庞亦津已经吃过，不用等他们。” “来了！”寸英莲对自己预定的菜总是有着很强的执念，心爱的账也不算了，立马放下计算器端着椅子坐过来，还招呼另外俩学生：“小王小马，先不弄了，吃完饭再收拾，赶紧过来吃鸽子啊！” “没事，一共就三桌，很快弄好，你们先吃吧。” “那你们快点。”寸英莲也不客气，拿小刀把鸽子切开，当即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满足的嗯了一声，用力咀嚼起来。 齐禹：“妈，蘸点辣椒面或者淮盐也很好吃，要不要试试？” “要！”她接过小料碟，直接用手抓起一块裹了辣椒面塞嘴里，另一只手则拿了乳鸽腿蘸淮盐。 她吃起东西向来不在乎形象。 见她吃的实在香，柳玉书没忍住也吃了一口，顿时惊为天人。 即使有牛肉丸珠玉在前，乳鸽失了些惊艳，但仍不改美味本质。 短短一分钟，他们就已经把眼前的乳鸽全部解决了，纷纷扭头盯着小王小马面前的碟子，不约而同的咽口水。 他们才刚上桌，还没来得及吃。 乳鸽虽好，但量着实太少，两三口就吃完了，一个个跟猪八戒啃人参果似的，感觉都还没吃出味道。 “那个……”小张的同伴悄咪咪凑过去问他：“你的鸽子还吃不？这鸽子还怪腥的估计你吃不惯，要不我帮你解决了吧？” “滚！”小张一把抓起自己的鸽子护住：“莫挨老子！我们不熟！” 齐禹忍俊不禁。 好在齐清河跟庞亦津终于端着硬菜走了出来，一边摆菜一边高声唱菜名。 齐禹死死盯着东坡肘子，举筷就位——他看中了一块蹄筋，一定要第一时间抢到手！ “开饭咯！” 齐禹聚精会神，正准备出手，坐他边上的庞亦津忽然碰了他一下：“对了小老板，我们社团这周末打算去敬老院给老人做饭，你一起去不？” “敬老院，好啊，算我一个。”齐禹点点头。 就在这时，他忽觉眼前一花，只见一道暗光闪过，他看中的那块蹄筋便到了寸英莲碗里。 齐禹：？？？ 等等，我蹄筋呢？我那么大一块蹄筋呢？ 第53章 xx的肉一百多斤 一顿饭吃到撑，齐禹缩边上揉肚子去了。 这会儿已经两点过，他得抓紧时间消消食，十分钟后就要往学校赶，以免下午的课迟到。 结果庞亦津端着小板凳摸了过来：“周末你打算做什么菜？我提前让人准备好食材。” 齐禹斜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他没忘记，刚刚就是因为庞亦津害的他和那块最软糯入味的蹄筋失之交臂！ 感受到极其强烈的怨念，庞亦津亿脸懵逼。 我得罪小老板了？ 过了两秒，才听齐禹不情不愿的问：“话说，烹饪社不组织大家先碰个头吗？毕竟你们今年应该也招了不少新人。” “要啊，”庞亦津说：“所以我们才打算去敬老院，烹饪社嘛，我和社长都觉得别跟别的社团似的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在灶台上碰头，大家用厨艺交流。” “呃……有想法。”齐禹竖了竖大拇指：“看来大家厨艺都很好啊！” 庞亦津摇头：“倒也没有，绝大多数都只是爱好者，很多人加社团之前锅都没碰几次。就我了解，社团里目前厨艺能达到家庭主妇水平的都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其实也就你我加社长。” 齐禹有些诧异：“这么少？你们去年不是还举办过厨艺大赛？” “闹着玩的。不过确实有几个朋友虽然厨艺不咋地，但做的特色菜还有点意思，嘛，也不算太好吃，但思路不错，拿来改进改进也是挺好的菜式。” “对了，我们这学期的厨艺大赛打算放两个月后，我听说今年社团还加了个挺厉害的新人，家里好像也是开饭店的。感觉这学期的比赛会比上学期有意思很多，你要参加吗？” “到时候再说吧。”齐禹摆摆手，起身：“我该去上课了。嗯，能麻烦你件事儿不？” “噢？” “帮我打点牛肉糜，”齐禹说：“等我给你电话吧，收到电话你再动手，记得跟我昨天一样，调好葱姜水，打肉糜的时候就时不时往里头加一点。” “这就是你牛肉丸鲜美无比的关键吗？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用力点头：“过程我都记得，葱姜水的量我也记住了，不会出问题的。” 齐禹点点头，牛肉丸美味的关键除了剁肉还有调味，庞亦津剁肉没问题，调葱姜水也没有难度，交给他可以放心。 不过今天量比较大，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今天肉比较多，你可能会比较累，打不动的话就喊我爸帮忙吧，或者晚点儿等我回来了跟你交替打。” “不存在，我从小就在家帮忙打牛肉丸……方便问一下有多少吗？” “呃，我爸弄了挺多牛霖的，大概一百斤？” 庞亦津：？？？ 一……一百斤？ “咳咳咳，不用全部打完，你先弄十几二十斤就可以了。” …… 于是等齐禹熬完下午的课回到后厨时，就看见庞亦津正在咬牙切齿的砸肉。 瞄了眼他面前的肉山，目测至少有二十斤牛肉。 一边砸一边往肉上洒葱姜水。 齐禹有些不好意思，走到他身后干咳两声：“咳咳，那个，砸肉不要那么用力，不然肉的劲儿都砸散了嚼起来不弹牙。” 庞亦津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他，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嗯？你放学了？” 齐禹接过锤刀接手剁肉：“是啊，下午三四节是口语课，老师提前半节放学了……你以前从没砸过这么多肉？” “上百斤没砸过，一般最多二三十斤。”庞亦津疲惫的解释，语气里带着一定的怨念：“虽然我们牛肉丸消耗也很大，但大多也是机器打的，需要人工打的手打牛肉丸一天不超过一百斤，落到大家头上分一分就没多少了。” 齐禹被吓了一跳：“你把上百斤牛霖全部打了？” “嗯，一下午就干这个了。”他指了指边上的大铁盆，铁盆用硕大的保鲜膜封着，里边装了满满一大盆肉。 齐禹：…… “我不是说弄个十几二十斤就行了吗？” “想吃。” 齐禹：…… 他剁肉的速度不禁加快了些。 这一批肉其实也已经打到尾声了，齐禹剁了十多分钟，手臂微微发酸时便已剁好，又拿菜刀再细细的剁了十来分钟，便洗手揉着发胀的胳膊，去检查庞亦津之前打的肉糜。 品质还挺高的，虽然因为量着实太大比起昨天打的稍微逊色些，但同样剁的非常细腻，手捏起来完全不见颗粒感，肉已经出胶成浆，略略有些弹性。 又花了半个钟把这些肉返工打了几遍，剔除掉少量庞亦津没来得及去干净的筋膜，确保肉泥品质达到要求了，齐禹才开始加面粉调味，然后逐一挤成肉丸。 这一步比较简单但工作量很大，考虑到晚间营业还要一会儿才到高峰，齐禹干脆把外边兼职服务员的同学也拉进来当苦力。 四个人围着大铁盆挤肉丸子，齐禹一边挤一边指点他们。 “这位同学……哦你姓王是吧，王哥，挤丸子的时候力气稍微大点，不是揉，肉丸是挤出来的，对对对，掌心和指头一并发力把丸子挤出来，再用勺子一刮就成了。” “小马你那颗丸子挤太大了，丸子太大热量传进去的慢，会影响心心的口感，小一点好，对对对，这个大小就差不多，宁可小些不要弄太大。” “哎王哥你等一下！不要用力把丸子甩进盆里啊！像我这样，对，勺子没入水中轻轻一晃丸子就掉下去了。” 就这样，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晚间营业高峰期之前把丸子全部挤好。 其中有十来个丸子挤的惨不忍睹，那是小王小马刚开始上手时不熟练弄出来的，要么肉太散要么个头太大，要么奇形怪状不成圆形。 肉已入水，再返工重新挤的话会散不够劲道，齐禹只能把这些丸子挑出来放到一边。 小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小老板，这几个丸子单独煮一锅吧，今晚我们就吃这个了。” 齐禹摇头：“没必要，打的丸子足够多，而且起码还要煮一小时才能出锅卖，估计今晚过了还能剩二十多斤好几百颗，够我们吃的，这十几颗喂猪就好了。” 小马：“我从没想过潮汕牛肉丸居然是这样做出来的，你们厨艺都好好啊……话说我能跟你们学厨吗？” “可以啊，不过你现在才开始学有点晚了，你要真想学的话非营业时间可以来后厨看看，练练基本功。不过我不会教人，让老庞教你吧。” “好。” 第54章 新菜 按之前的步骤将牛肉丸分批汆熟，过冷水增加弹性再烫熟，便下入高汤和汆丸水混合的汤窝中熬煮。 肉丸实在太多，店里最大的锅都煮不下，齐禹最后拿了个大铁桶架在灶台上烧。 牛霖上午就加盐泡了三小时水，血基本已去干净，汆水的时候就撇过仅有的一丁点浮沫，所以汤窝烧开后就不必再管了。 齐禹给八宝粥调过味推到前边，也不急着回后厨帮忙，窝在角落看店里人来人往，看老妈和俩兼职的同学忙到飞起，看柳玉书调配饮品。 他晚上的工作就是把剩下的乳鸽全部处理了，但他刚搞完一大锅牛肉丸，而且中午给十一只乳鸽脱骨脱的有点怀疑人生，现在拖延癌发作想摸会儿鱼，等会再进厨房听鸽子咕咕咕。 柳玉书的动作确实很漂亮，一番操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兴趣明明是茶艺，但传统茶道明明和这些新式茶饮没有半分关联…… 爱屋及乌？ 但爱喝茶的那些人不是最排斥所谓的茶饮吗？ 害，管他呢，爱调饮品是好事，她要真只搞正经茶水才让人头疼，来店里吃饭的学生没几个会品茶的。 嗯，还得找个机会把那些高级饮品的配方告诉她，经她的手调配出来的饮料配合系统出品的配方应该能吊打那些奶茶店。 齐禹有点走神了。 恍惚间，他看到柳玉书调好了一杯酸奶莫吉托。 看起来就很诱…… 等等，卧槽，酸奶莫吉托？ 柳玉书还会调酒？ 我去，这姑娘还真是个宝才，我tm真是捡到鬼了。 “齐禹同学。” “嗯？”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齐禹连忙回头，就见游老教授正笑眯眯的站在自己身后：“啊，游教授！您什么时候来了？” “刚刚到，”游教授问：“店里这会儿还很忙吗？能不能再帮我打包份粥，还有你中午做的那个什么……什么奶。” “姜撞奶是吧？没问题我等会就去帮您弄。粥的话只有八宝粥，下午我满课没办法熬一品粥。” “没问题，八宝粥就可以了。你们店里有泡菜吗？” “有的，泡菜有两种，我妈做的免费供应可以自取，我爷爷奶奶泡的就……啊我也送您一点吧，您稍等我会儿。” 说完齐禹就急冲冲的往后厨跑。 十来分钟后，他提着几个打包盒出来，装进大口袋里递给游教授：“都在这了，姜撞奶还要一会儿才能成行，您等会注意尽量不要颠簸，免得颠散了。” “好，一起多少钱？” “不用了，您中午付的钱够买好多份粥。”齐禹岔开话题问：“师母身体怎么样？” “喝了姜撞奶后气色确实好了很多。” “那就好。”齐禹轻轻点头，看来这个任务也完成了。 目送游教授走远，齐禹摸进厨房找了个角落悄悄点开数据面板，结果发现任务并未完成。 “嗯？”齐禹愣住了：“什么情况？” 明明已经喝了姜撞奶而且发挥了效果，怎么会没完成任务？ 而且阶段二未完成就算了，居然连阶段一也没完成？ 八宝粥和b+级的一品粥难道还不够让游教授的老婆惊艳？ 难道得做出a级的粥才能让她满意？ 口味这么刁钻的吗？ 齐禹陷入了沉思。 a级的粥比a级的菜还难做，毕竟上限摆在那里，想要突破极难极难，做到b+级就已经让人特别惊艳了。 就拿白粥来说，齐禹高级煲粥技能打底，还有系统全属性百分百加成，煲出的白粥获得的评价已是极高，接近完美，光喝白粥齐禹都能喝三大碗，但要他评价，最多也只有c级，口感好到能当菜来品，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一品粥食材丰富，突破a级的可能性要比八宝粥大很多，但步骤繁琐食材繁多，处理起来非常复杂，齐禹也完全没有把握，除非火候能提升到高级中阶以上。 牛肉丸能做到a-也是误打误撞的结果，他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无法为其他菜品提供经验参考。 至于阶段二，他更是毫无头绪，不知道是得先完成阶段一才能完成阶段二，还是单单凭姜撞奶无法治愈游教授的老婆。 “慢慢练习着吧，我感觉一品粥的步骤还可以再改进改进。” 齐禹摇摇头，不再多想，专心练厨。 现在才六点左右，时间还比较充裕，他打算做完整版的红烧乳鸽，卤鸽子的时候再弄一锅梅菜扣肉，扣肉上锅蒸制时正好也该给鸽子刷脆皮水晾干了，那时还能腾出手做菠萝咕噜肉和麻婆豆腐。 不过麻婆豆腐坚决不能再吃，他觉得自己再熬一通宵肯定要猝死。 这样一来，目前获得的菜谱就只剩白斩鸡没联系过了，那道菜不急，等齐清河找到靠谱的高品质活鸡供应商再说。 那道菜对鸡很讲究，冻鸡肯定不行，饲料鸡也不行，农家养的老母鸡肉又太老太硬也不合适，放粤省符合要求的鸡有挺多，但在山城这边还真不太好找。 他先挑了块品质上佳，肥瘦匀称的五花肉，用铁签在猪皮上用力扎了些孔，再用粗盐混着葱姜水和料酒给肉做了个全身按摩。 按摩完，肉丢进大盆里，又取了大碗装满水压在肉上，才动手处理乳鸽。 七点许，乳鸽去骨完毕，下锅卤制，齐禹把装满水压着肉的盆挪开，戳了戳肉，觉得差不多了，便将肉表面的盐巴葱姜洗干净，准备动手做梅菜扣肉。 这道菜说是粤省名菜，但其实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版本，只是以粤省最为闻名，西南这边叫千张肉，也叫烧白，做法大同小异，并不局限于以梅菜蒸制。 不过齐清河掌握的做法与粤省梅菜扣肉大同小异，所以店里备了不少来自梅县的上好梅干菜。 系统菜谱和齐禹了解到的做法也略有出入，不过区别不大。 把长条五花肉放进冷水，加姜片和白酒煮开，撇浮沫，转小火，煮至筷子很容易插透后，关火捞出放进冷水浸泡。 肉泡凉后，拿厨房纸控干水，均匀抹上薄薄的一层老抽。 开大火烧油，油热后，齐禹举着个硕大的锅盖挡在身前，右手戴上隔热手套捏着肉小心翼翼地从油锅边缘滑下去。 他没有无情铁手，怕烫，怕油溅。 嗤嗤嗤！ 肉一下锅，顿时起了海量密集地小泡，无数油泡炸开，溅的四处都是，油锅噼啪乱响，像放鞭炮似地。 他赶紧把锅盖盖上挡住油，抬手盯着表开始掐时间，同时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油锅里的动静。 炸肉的时间可得把握好，短了不够香也不起虎皮，长了肉太老也不好吃，甚至可能炸糊。 第一次做这道菜，他不想翻车。 过了片刻，炸油声渐熄，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锅盖一角。 啪！ 狡猾的热油仿佛就等着这一秒，瞬间炸起好几大团油，溅的老高！ 第55章 这么多硬菜? “嘶！” 齐禹眼疾手快，躲过了绝大部分油团，但仍有一大滴落到了他小臂上，晕开了指甲大一团，疼的他直抽冷气，忙放下锅盖跑到水龙头下冲水。 一边冲他一边朝庞亦津喊：“老庞！得空麻烦帮我看看油锅里的肉！” “嗯？”庞亦津回头，看见齐禹动作顿时猜到他被油溅了，关切地问：“烫到了？怎么样严重不？” 齐禹感觉冲着水舒服了很多，说：“还好，面积不大就是有点疼。” “那就好。”庞亦津点点头，学厨的哪个没被油溅过没被刀切过，只要不是大面积烫伤都是小事。 快速炒完锅里的这份干炒牛河，出锅装了三碟送到出菜口，他走到齐禹的油锅边听了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揭盖看看，问：“炸肉？你打算做什么菜？” “梅菜扣肉。” “哦，”这菜他熟，盯了肉看几眼就知道差不多了，便直接用大漏勺捞出来，抖两下甩干净油，一边往边上的冰水盆里送一边问：“你这肉是打算泡冷水不？” “对，泡会儿好出虎皮。” 庞亦津了然，和他掌握的做法一致，于是手一翻，长长一大条五花肉滑进盆里，肉顿时发出嗤嗤地响油声，香气顿时被激发出来，随后又迅速被冰水锁住，盆中的冰块还在上下起伏。 齐禹还在边上冲水，他感觉已经好多了，但只要水一停，过不了几秒钟被烫到的地方又会火辣辣的疼起来。 可以忍，但很难受。 “那个，我上楼拿牙膏涂一下，你帮我看着点锅里的乳鸽。” “牙膏？” “是啊，”齐禹点头：“牙膏这玩意儿除了本职工作干不好牙刷不白，拿来干啥都好使。” “还是别了吧。”庞亦津劝道：“我姑姑学医的，她专门跟我科普过，烫伤不要信网上小偏方千万别用牙膏涂。” “虽然涂了后感觉冰冰凉凉好像是好很多，但牙膏里有研磨剂可能会损伤烫到的皮肤，而且牙膏隔绝了氧气其实不利于伤口恢复，你最好还是买专门的烫伤膏，而且别涂太厚。” 齐禹摆摆手：“没事，小伤不求它好得快，要的就是止痛，凉滋滋的牙膏最好使。” 见他坚决庞亦津便也不再多劝。 上楼涂好牙膏，又贴了块敷贴防止伤处被摩擦到，他感觉果然好受了很多，再次回到厨房，瞄了眼五花肉，又瞄了眼乳鸽。 鸽子还要一阵才能卤好，五花肉表皮已经开始缩起了，但程度也还不够，估计还得半个钟。 于是他让庞亦津回去忙自己的，又开始削菠萝，切青红椒和肉丁。 今天凌晨进的食材里有不少猪颈肉，量不多但够他用，齐清河知道他最近练习咕噜肉特地让供应商多备了些。 不必再考虑厌食症患者怕油腻的口味问题，他也想做正版咕噜肉尝尝口感能有多大突破，于是取了块品质最好的颈肉切丁腌制。 做完这些，乳鸽就差不多了，他关火让乳鸽继续在锅里泡着，接着烧火做菜。 一份咕噜肉做完，他尝了一嘴，口感上确实比里脊肉要好上不少。 因为油脂充足且分布均匀的缘故，肉质细嫩又多汁，咬开外层炸的略有些酥脆的外壳后肉汁混着脂肪就炸了出来，给人十足的满足感。 菠萝的酸甜味很好的渗透进了肉里，很完美的化解开了脂肪带来的些微油腻感，只剩下浓浓的满足。 一连吃了四五口，他才想到老爹和庞亦津：“爸，老庞，你们快来尝尝，今天的咕噜肉我感觉比昨天更好吃！” 庞亦津正在涮锅，听到这话丢掉刷子就跳了过来，拿起筷子正要夹，就想起齐清河还没来，抬头看发现他还在灶台边做饭：“齐叔？” “你们吃你们吃，有人点了火爆腰花，这菜考验火候走不开人。”齐清河头也不回，非常专注。 于是庞亦津不再客气，大口吃肉，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口感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这菜就该用猪颈肉来做，小里脊虽然勉强也行但差了点感觉。” “是吧！”齐禹也很满意，虽然这菜仍是b+级，但确实比之前提高不少。 而且，不知是不是厨艺阶段提高外加铁锅加成的原因，这锅咕噜肉他炒的特别顺手。 五花肉还要一会儿才能泡好，他又连续做了两盘，只觉越做越顺。 他还以为自己刀工火候和颠锅翻勺又要升级了，结果点开看发现并没有，系统也没个提示告诉他还差多少升级。 看来这种东西系统也没办法精细量化。 不过他有预感，这种高屋建瓴的练习下去，用不了多久厨艺就能提升一截，到时能省不少技能点。 本来还打算再炒一盘肉，但他看看五花肉再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再耽误下去要影响梅菜扣肉的味道，于是只得作罢，将五花肉捞了出来，连皮切成均匀的薄块。 接着又热锅下油，放进大块的葱姜煸炒，炒香后加入切好的肉片翻炒四十秒，倒入高汤炖煮。 肉焖汁烂，捞出，倒入盐、南乳汁、生抽、花雕、白糖、葱姜片等调料抓匀腌制。 腌肉的功夫，他又转头跑去将泡的差不多的乳鸽捞出来，晾起来后拿红醋、白醋和麦芽糖，按照1:1:2的比例调制脆皮水，再加入少许乌梅碎和蜂蜜，待乳鸽不再滴水滴油后，将脆皮水均匀刷在鸽皮上，再次阴干。 做完这些肉还没腌好，他又炒了几盘咕噜肉。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摸回来，再次热锅烧油，下葱姜洋葱碎和干海椒段。 翻炒三四秒就出了香，齐禹快速倒入梅菜，炒至梅菜散开颗颗分明，便倒入一勺之前炖肉的高汤，焖两分钟后加盐和糖调味，关火，倒进盆里盖住肉，上蒸笼。 这道菜难度不大，主要考验五花肉和梅菜的品质，这两个主要食材给力了，就算调味稍微逊点，只要别乱加东西都做不难吃。 当然，系统给的完整菜谱中包含了梅干菜的挑选和腌制，腌好后品质比市面上售卖的梅菜还要高的多，用那种梅菜做出来的扣肉才是真正符合系统要求的菜肴。 只是腌菜是个慢功夫，齐禹目前也没那个水平，还不如用齐清河买的梅干菜。 这次回去试着磨一磨爷爷奶奶看他们能不能帮忙腌点梅菜？以他们的水平做出来的梅菜未必就比系统配方做出来的差。 但想想曾经被爷爷支配的恐惧，齐禹果断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跑去给乳鸽刷第二次脆皮水。 八点半开晚饭的话，一小时后和过油前还能再分别刷一次，但今天店里生意比昨天又好了不少，预计九点才能结束吃饭，到时鸽子也晾了两小时，虽然达不到三小时的最佳时间要求，但也不会差太多。 他有些期待晚上的红烧乳鸽了。 咽着口水回灶台边，他正打算继续做咕噜肉，忽然听到齐清河一声惊咦。 “咦？双椒过水鱼，大酱肘子，红烧肥肠，金汤酸菜鱼，火爆腰花，干锅耗儿鱼，咸蛋黄玉米爆虾仁，泡椒鸡杂，鱼香茄子，麻婆豆腐和炝炒藤藤菜……谁啊点这么多硬菜？” 第56章 卡bug 齐禹都吃了一惊。 他们家餐馆虽然平价但这些硬菜也都不便宜，起码得四五十一份，酸菜鱼和肘子分量大更是得八十八，这一桌下来得五百多了。 学生不太可能这么奢侈，一般点几个小炒加一盘硬菜顶天了，很多硬菜都不点，家常小炒就能吃的很满足。 除非是一群学生聚餐，再不然就是碰到富二代了。 齐清河特地走到传菜窗口边喊来小王，让他去找点这桌菜的客人核实一下，尤其几盘菜分量大问他们要不要去掉点。 结果小王回来后又加了一道红油白肉一道辣子鸡。 齐清河：？？？ “齐叔，他们来的人挺多，有十几个，三桌拼一块的，”小王解释：“看着都不像学生，有几个年纪还挺大，应该是附近上班的人过来吃饭。” “上班族？那差不多。”齐清河点点头，十几号上班族点个五百多的菜很正常，他准备回去大展身手了。 齐禹则起了好奇心，平时来这里吃饭的白领也不少，但那么多人聚一块还是头一回，按理单位部门聚餐都会去高档点的饭店，很少来这种小馆子。 左右无事，他摸到前边瞄了一眼，就看见了王虹婧站在桌子边，正高兴地给其他人倒水。 齐禹懂了，王虹婧拉来的客人。 看来她今天下班比较早。 走出厌食症后，她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病恹恹的，但精神头比此前好了许多，那股丧丧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脸上笑容也显得更加自然。 默默看了会儿，齐禹就退回了厨房。 没必要特地上去打招呼，就现在这样挺好的，也免得爸妈误会又加深了。 他真的只想专专心心做菜，踏踏实实提高厨艺。 以前没发现，这几天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做菜真的是件很让人享受的美事，做出的菜品得到认可更是令他满足，如果菜肴能更进一步达到治愈人的效果，那满足感与成就感简直无与伦比。 所以他很乐意去做治愈类的任务，其他任务就随缘了，顺手可为的就顺便做做，比如招募员工，比如销售八宝粥，一时半会完不成他也不在意，反正没有惩罚，很佛系。 说起来，系统给的任务大多也是助推他的发展，培养食客如是，督促他做出完美的一品粥也如是。 只是忠实食客目前还是只有王虹婧一人，完美的一品粥更是遥遥无期。 “说起忠实食客……系统，按理发自内心认可我们店的忠实食客肯定不止王虹婧一个人吧？” 眼前浮现字幕：“被宿主您父亲厨艺所折服的忠实食客，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禹：……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毕竟任务介绍确实是要求他的厨艺得到食客发自内心的认可。 但也不对啊！ “八宝粥和一品粥还不够？” “宿主的粥确实让食客惊艳，但单凭粥无法令食客彻底折服，食客们毕竟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喝粥的。请宿主努力提高厨艺，尽快完成任务。” 齐禹：…… 无所谓，他相信今晚的牛肉丸必然可以折服大量食客！ 不，单凭牛肉丸还不稳妥，菠萝咕噜肉今晚就上菜单！ 还有红烧乳鸽，拿来卖的红烧乳鸽没必要费力脱骨，明天起也可以上菜单，卖个三十八一只二十块半只不愁没人尝鲜。 奶奶滴，这要还完不成任务，他就在晚上卖麻婆豆腐报复这帮不开眼的食客！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他还不至于这么狠。 跟老妈说了一声后，他就回到后厨摩拳擦掌准备接单。 但是并没有人点…… 菠萝咕噜肉，在没听过这道菜的人眼里感觉就是水果炒肉，听起来有点黑暗料理了。 所幸等了二十多分钟后店里终于来了个来自粤省的学生点了这道菜，他马上振奋起来，认认真真做菜。 这可是他除了粥以外正儿八经卖出的第一份菜品！ 十多分钟后，热腾腾的咕噜肉出锅，端出去后他就一直盯着任务面板看。 那位学生没有让他失望，忠实食客的数字很快变成了（2\/10）。 不仅如此，他隐隐约约还透过嘈杂的噪音中听到了那位学生的惊叹。 很快，又来了好几份菠萝咕噜肉的订单，他分两锅各炒了三盘，忠实食客很快也变成了3人。 他打算一鼓作气今天就完成这项主线任务，于是又跑到巨大的铁桶边，端了个板凳垫高，揭盖看了眼牛肉丸。 “一份品质尚可的手打牛肉丸（a-级）。” 满意的点点头，齐禹又到传菜口告诉老妈牛肉丸可以上菜单，三块钱一颗，十五块钱一碗给六颗，四十八块钱一大份，给二十颗加几片现烫的滑牛肉。 价格不算贵，上了临时菜单后很快就有学生点，齐禹按照他们点的量一一装碗，再依据备注撒或不撒葱花香菜，送到传菜口。 五分钟后，忠实食客数量瞬间从3跳到10，他脑海里传来清脆又美妙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匹配到可选主线任务：厨神的崛起2，是否接受：yes\/no problems。” 齐禹：…… 非要跟他皮一把？ 他赌气似地选了no problems，这才移目看向任务介绍。 “任务介绍：身为未来的厨神，怎么能只局限于一菜一汤一粥？请宿主掌握十道以上，品质至少为上佳水准的菜肴，并获得顾客的认可。” “任务奖励：宿主全职业技能+1，宿主名气大幅度提升，自由技能点+3，升级卡x1，厨神体验卡x1。” “备注：系统奖励菜谱不在评定范围内。” “当前任务进度：1\/10（品质极佳的八宝粥）。” 升级卡？ 厨神体验卡？ 好厉害的感觉！ 但是…… 菠萝咕噜肉什么的全都不算是吗？ 也无所谓，反正系统对高级菜谱的评价要比普通菜谱高苛刻的多，八宝粥能给品质极佳的评语，全方面吊打八宝粥的手打牛肉丸只给品质尚可，起码要a级才肯给他品质上佳的评价。 至于完美菜谱，直接不给评语，没做到完美就是失败。 忽然，齐禹灵光一闪：“等一下，我不止会熬八宝粥和一品粥啊，皮蛋瘦肉粥虾粥牛肉粥我也熬的很好啊！” 齐禹顿时打定主意，明天开始就多熬几种粥，卡系统的bug！ 第57章 全面提升 正在齐禹想着怎么卡系统bug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极端畅快的感觉忽然传遍全身，仿佛有电流划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险些没憋住尿。 忙把勺一丢，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喊：“我去上个厕所！有点咕噜肉的帮我记一下我回来炒，点牛肉丸的老庞你帮我打一下。” 庞亦津：？？？ 这么急？ 前列腺炎？ 齐禹冲到二楼厕所，舒舒爽爽的放完水，又用力颤了两下，甩甩水。 差点甩手上。 洗完手，他回到厨房，得知没有点咕噜肉的，但点牛肉丸的很多，便一边打着丸子，一边分心二用，查看任务面板。 他猜刚刚的畅快感来自于奖励发放后的厨艺提升。 果不其然。 主线任务：忠实的食客。培养十位忠实食客（已完成）。 任务奖励：宿主等级+1，全职业技能+1，饭店知名度小幅提升，随机完美的菜谱x1，奖励特殊技能“厨神的直觉”。 厨神的直觉：你对食材的品质及菜品的调味及火候有着惊人的直觉，只需看一眼，食材好坏及菜品品质心里就有了一定的预期。 特殊技能效果：挑选食材时，你总能挑到品质最好的。制作菜品时，有一定几率超常发挥，令菜肴突破当前实力正常等级。 看到特殊技能的强大效果，齐禹不禁心跳加速。 这个技能居然能帮他超常发挥？ 就是不知道这个几率究竟是大是小，等会儿得试一试。 再看自己的属性面板，齐禹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宿主：齐禹 等级：10（\/） 职业：学生；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2.11\/12） 调味（中级3.83\/9） 火候（中级5.95\/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6\/9） 颠锅翻勺（中级3.88\/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6\/9）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1.07\/12） 品味（高级1\/12） 中级鉴定【您可以获得一切物品（含人物）的详细信息。注：系统技能，宿主等级每升十级自动提升】 厨神的直觉（初级，升级条件未知） 技能点：1 擅长菜系：无 综合评级：c级（您的基本功相当扎实，超过了绝大多数普通的家庭主妇（夫），可以尝试独立做一些菜品） 备注：宿主所做菜品获得顾客好评可获得一定经验值，宿主等级提升可获得技能点。使用技能点，或通过勤加练习，可提高职业技能及其他技能等级。 全职业技能+1，果然畅快。而且等级提升一级，获得了额外的技能点。 不仅如此，体现技能所处阶段的数字还多了小数点，同时那种调味火候和颠锅翻勺隐隐要再次提升的感觉还在，基本印证了他的猜测，只要再高屋建瓴的体会几天高级菜品的制作他就能取得突破。 看来系统的升级更像是某种加成，与他本身对基本功的练习并不重合也不冲突，不会因为加点而导致一段时间的刻苦训练都白费掉。 就像等级提升一样，奖励升级后经验值仍然保留。 这让他更加热情高涨，并果断把这个技能又点在了火候上，争取早日让火候先提升到高级。 他觉得现阶段火候比调味更关键些，毕竟目前他所掌握的菜式调味都不复杂，硬记住调味品的种类和量，哪怕下调料的时机不那么准确，做出来的菜味道也不会差。 而火候就太考验直觉和经验了，不是单纯靠记下大小火各烧制多少时间就能搞定的，这种东西甚至很难言传身教，只能靠自己不断尝试去找感觉。 另外…… “中级鉴定……试试效果！” 他立刻对着眼前的牛肉丸使用出鉴定技能。 “一份品质尚可的手打牛肉丸（a-级）：牛霖新鲜度欠佳，打肉糜时所加葱姜水偏多，调味略有不足，肉丸弹性不够。” 信息果然详细了很多，能看到菜品的缺点，也就有了更加明确的改进方向，齐禹满意的点点头。 这次提升相当给力啊！ 再悄悄看看齐清河跟庞亦津的背影，齐禹很快得到想要的信息。 “齐清河，男，48岁；职业：炉头厨师（b+级）（擅长菜系：川菜，苏帮菜）；饮食偏好：甜食、汽水；健康水平：良好（体脂率偏高，血脂偏高，血压偏高）。 职业技能（仅体现厨艺）：刀工高级高阶，调味大师级初阶，火候大师级初阶，颠锅翻勺高级高阶，面点中级中阶。综合评价：一位较真又率性洒脱的专业厨师。” “庞亦津，男，20岁，职业：大学生、烹饪社副社长、炉头厨师（b级）（擅长菜系：粤菜）；饮食偏好：清淡鲜食、果茶类饮料；健康水平：良好（因长期熬夜有极轻微的神经衰弱，体内湿气较重）。 职业技能（仅体现厨艺）：刀工高级中阶，调味高级初阶，火候高级初阶，颠锅翻勺高级初阶，面点中级高阶。综合评价：一位不爱学习，喜欢逃课，酷爱厨艺，性格坦率，天赋卓绝的青年厨师。” 齐禹吸了口沾满牛肉丸香味的热气。 不但震惊于这份信息的详细程度，还震惊于自己老爹的火候和调味居然都达到了大师级。 不愧是b+级的厨艺！ 假以时日，他刀工和颠锅翻勺也取得突破的话，厨艺必然顺理成章进入a级水平。 至于庞亦津，虽然年纪轻轻但全职业技能都达到了高级，让人有些意外，但并不出乎齐禹预料，他之前就觉得b级应该就对应着高级的厨艺技能。 唯一可惜的就是只能看见他们厨艺等级所处的阶段，不能像自己一样量化成详细的数字。 不过这样也已经足够。 “决定了，先拿庞亦津开刀……呸！先以庞亦津为目标，争取全面超过他！” 齐禹顿时干劲满满，舀牛肉丸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庞亦津忽然觉得自己命运的后颈皮像被一只手捏住了一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齐禹一边打汤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庞亦津：？？？ 我怎么感觉他看我的目光这么奇怪？ 我打牛肉丸的时候也没有偷懒啊！ 第58章 身为厨师吃块肉尝尝咸淡很合理吧? 八点四十出头，随着客人点的最后一道菜上桌，后厨顿时空闲了下来，齐清河、庞亦津和齐禹三人开始准备今晚自家吃的晚饭。 齐禹的梅菜扣肉可以出锅了。 一揭开蒸笼的盖，独属于梅菜的特殊鲜香味儿顿时逸散开来，占满了整个厨房。 齐清河跟庞亦津频频回头。 齐禹最近做的几道菜香味都太霸道了，完全盖过了他们的菜，偏偏这个点他们早已饥肠辘辘饿到不行，菜香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断逗弄着他们，抓心挠肝的难受。 齐禹也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赶紧戴上隔热手套端起蒸笼上的盆，拿了个最大号的碟子倒扣在盆上，然后快速将盆翻转过来。 揭开盆的瞬间，梅菜便向四周散落，几十片吸满汤汁软软糯糯的五花肉整整齐齐躺在梅菜顶端，色泽暗红，诱人无比。 与此同时，之前被梅菜锁住的浓郁肉香突破了封锁，不断往三人鼻腔里钻。 “咕嘟！”齐清河咽了口很响的唾沫，忍不住走上前：“这肉颜色怎么这么深？是不是梅菜放多了？放多了味道太重可不好吃，我先帮你尝尝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齐禹赶紧拦下老爹的筷子：“爸，老妈要发现你偷吃……” 话没说完就见乌光一闪，齐清河左手居然也拿了一双筷子光速突破齐禹的封锁夹起了一块边边上的肉塞进嘴里。 齐禹：…… 卧槽！ 什么时候！ 声东击西？ 左右开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齐清河微微眯眼，大口大口的嚼着肉，脸上写满了沉溺于绝美肉香的满足。 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再没有什么比一大块半肥半瘦，软糯咸鲜还隐约夹杂着一丝丝甜味的五花肉更令人满足的了！ “好吃！” 齐禹：…… 尝咸淡你吃一整块肉？ 但是…… 我居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妈的怎么办被老爹一勾引我也好想吃啊！ 不管了吃一块边边上的应该不会被发现…… 齐禹果断也拿筷子夹了一口。 他也瞬间沉醉了，并忍不住想再吃一块，还招呼庞亦津一起过来吃。 庞亦津挣扎着拒绝了，他觉得不合适。 他的拒绝让齐禹清醒过来，忙侧过身用身体挡住梅菜，阻止齐清河再吃第三块：“爸，再吃就真要被看出来了！小心老妈掐你耳朵！” 齐清河停下筷子，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打了个寒颤。 丢掉筷子，他嘿嘿笑道：“没偷吃没偷吃，厨师的事怎么能叫偷吃呢？做出来菜我尝尝咸淡不是很合理吗？哪个厨师做菜不尝咸淡？” 齐禹：……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强词夺理，但齐禹觉得非常有道理。 可惜他觉得有道理没用，寸英莲同志肯定不认。 把扣肉放回蒸笼里保温，齐禹岔开话题问：“爸你觉得这肉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齐清河认真想了想：“蒸的时间不太够，肉再趴烂点更好吃。另外鲜味也不是太够，你下次做的时候可以试试淋一勺我吊的高汤，不用多出锅前半小时淋一勺就够了。” 齐禹点点头，同时发动鉴定技能。 “一份差强人意的梅菜扣肉（b+级）：五花肉品质尚可，新鲜度尚可，梅菜略有不足，调味稍有欠缺，蒸制时间不足。” 不出意料，b+级，而且问题跟齐清河点明的也差不多，只是更细致一些。 但改进的空间不大，梅菜品质不是齐禹能控制的，调味短时间也难有大的突破，至于时间，明天上课前先蒸一锅多蒸一两个小时就是了。 琢磨片刻，他回到灶台前，又炒了一大锅菠萝咕噜肉，接着便起油锅炸鸽子。 这次的鸽子他炸的也特别顺，眼睛仿佛穿透了鸽子皮看见了里边的肉，淋油淋到恰到好处时便福至心灵的收了手，装盘。 按照惯例，出锅的乳鸽还是让庞亦津和齐清河把他们的份吃了，这菜就得出锅时吃，而且大家按只分，量都固定，他们提前吃其他人包括寸英莲在内都不会有意见。 齐禹自己也先吃了一只。 瞬间惊喜的瞪大眼睛。 刷过脆皮水的乳鸽品质果然高了不少，外皮十分酥脆，一咬就破，浓郁的汤汁混着皮下的油水溅进嘴里，虽被烫的泪眼汪汪，但那份极致的鲜香让齐禹觉得很值。 “一份品质尚可的红烧乳鸽（a-）：火候掌握极好，卤水品质上佳，阴晾时间不足，脆皮水麦芽糖偏多蜂蜜偏多红醋略少，刷水次数不够。” 一看鉴定结果齐禹就知道，他炸乳鸽时厨神的直觉发挥了作用，以至于即使脆皮水质量略有不足，但因淋油时火候掌握极好，仍硬生生拔高了这道菜的品质。 一份吃过好几次的菜品获得了质的突破，那种吃进嘴里后对比之下产生的惊喜感，比吃一份全新的佳肴要强得多。 齐禹连忙将乳鸽端出去分给大家享用。 仍在干饭的食客闻到熟悉的香味，纷纷陷入沉默，并表示很后悔晚餐又赶了个晚场。 妈的，又来？ 太折磨人了！ 下次一定要早点来吃！ 齐禹感受到刺眼的目光，回头一看，也愣住了。 又是他们？ 他们这么喜欢闻着硬菜香味下饭的吗？ 就像看吃播下饭一样？ 想了想，齐禹对他们说：“乳鸽试验的差不多了，明天中午应该就能上菜谱，你们要预定几只吗？” “要！多少钱？” 寸英莲抢答：“一只六十八，半只三十五！” 齐禹：…… 妈你定这么贵和其他菜差价太大了，会卖不出去的！ 果不其然，几位食客看看餐盘里乳鸽的大小，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这么贵？ 齐禹连忙补救：“那是脱骨的价格，因为乳鸽脱骨很麻烦要费不少人工，如果不脱骨的话，一只三十八半只二十。” 这价格也不便宜，但勉强可以接受，几人脸色好看了些，纷纷在巨信群里转钱全款预定，并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群里其他食客。 没闻到过乳鸽香味更没见齐禹他们吃过的食客表示不感兴趣，价格太贵又没多少肉。 而齐禹也不再理会他们，把餐盘放下乳鸽分好，坐下来拿起一只乳鸽就要往嘴里塞。 晚上有十九只乳鸽，他们有九个人，老妈独享三只，剩下的每人都能分到两只，他还有一只的份额。 就在这时，齐禹身子忽然一僵，两眼发黑。 时间，九点十七。 麻婆豆腐的buff到期了！ 第59章 平淡的享受 齐禹已经将近三十六小时没合过眼了。 更要命的是，他从昨天下午九点开始就非常精神，甚至有点亢奋，中午和晚上还在厨房里高强度工作。 几乎在失去buff的瞬间，他眼里就爬满了血丝，整个人像被口大钟撞了下似地，脑瓜子嗡嗡作响，鼻子眼睛耳朵里都像蒙了一层薄膜，与世界隔了一层。 他下意识抓住桌子，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但仍觉得有些耳鸣，忍不住张口打了个哈欠，眼角挂上豆大的泪珠。 耳鼓膜像被翻过来了一样，打过哈欠才有透了气的感觉，但很快又再次堵住。 饭桌上大家都沉溺于红烧乳鸽的绝美，连连夸赞，但齐禹听的不清不楚，看见老妈竖起大拇指给自己点赞，便也开口回了两句，但觉得嘴皮子有些不听使唤，说的话含糊不清。 寸英莲发现了儿子的异常，顿时有些紧张：“咦？儿贼你怎么了？” “没，没事，”齐禹摆摆手：“就是太困了，今天上了六节课有点遭不住。” 他没敢说自己一宿没睡。 “困？”寸英莲顿时想到齐禹昨天昏过去的传言，顿时有些紧张：“这才九点怎么会困成这样？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上什么医院，太夸张了。”齐禹连连摇头，强打精神说：“真就是太困，今天起太早了。” “早？你天天睡到……哦你今天确实起得早。”寸英莲想到齐禹早上起来帮忙下货的事，顿时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你赶紧吃吧，吃完抓紧上去睡，我去喊你爸别等了，先把做好的菜上桌你先吃。” “好。”齐禹同意：“顺便把牛肉丸端出来，还有梅菜扣肉和菠萝咕噜肉也都好了。砂锅里还有八宝粥。” 寸英莲比了个ok，进去了。 俩蹭饭的同学对视一眼，也跟着站起身进厨房帮忙。 很快，他们便一人端着个托盘托着三四样菜出来。 菜品上桌，齐禹分别尝了些，因为太困吃起来有些没滋没味，连带着其他人的彩虹屁听着都想打哈欠。 强撑着炫完乳鸽，再炫了一大碗八宝粥十来个肉丸子，每道菜夹了几块，齐禹便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赶紧去休息吧！你明早是十点的课？我九点钟再叫你起床。” “好。” 齐禹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早起煲粥烧乳鸽蒸扣肉都被他抛之脑后，他只想睡觉。 强撑着爬上二楼，极粗糙的洗漱完毕，他爬上床倒头就睡。 一觉睡了九个钟头，第二天六点出头，他才睁开眼睛。 睁眼瞬间他还有些懵。 我起这么早干什么？ 妈的困死了接着睡…… 嗯？这股隐隐约约的香味…… 高汤手擀面！ 齐禹垂死病重惊坐起，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还很困，但吃面重要！ 多亏身体记下了要起来吃面，不然真睡到九点就错过了！ 齐禹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也不用换，直接冲到卫生间快速洗漱。 洗漱的时候仍觉得肚子有些胀的难受。 没消食就睡觉，肠胃确实有些受不了。 再想吃面也得先解决生理问题，他以最快的速度排完宿便就往楼下冲，边冲边喊：“爸！面条给我也煮一碗！” “咦？你怎么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没事等会再睡个回笼觉！” …… 二十五分钟后。 齐禹美滋滋地喝完混着卤水的高汤汤底，满足的哈了口气。 太爽了！ 为了这碗面条，天天早起都值得！ 吃完面，齐禹又上楼冲凉，吹干头发躺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麻婆豆腐的buff确实霸道，用的好了有神效，但如果作死的话也极其可怕。 那种感觉他再也不想体验 决定了，以后谁得罪我就请他晚上吃麻婆豆腐，第二天清晨再吃一顿！ 唉，想到麻婆豆腐又睡不着了，起床把各种粥熬了吧，顺便处理一波鸽子，去骨不去骨的都掐点下锅卤到起，九点之前挂起晾干刷脆皮水，上学之前拜托老爹隔一阵补刷几道就行，等他放学回来再炸。 九点晾到十二点，正好三个小时。 对了，还得蒸几大笼梅菜扣肉。 这么想想事情还不少，要不要再给自己做一道麻婆豆腐？ 算了算了，上课时再补回笼觉就好，今天上午是道法课，听不听都不重要。 咳咳，不是搓掌心雷那种道法，是道德与法制。 起床，换床单，进厨房。 一切都很顺利，就是庞亦津上午没来让他有些不习惯。 上午是游教授的课想来翘课小王子也不敢逃，毕竟昨天还被认出来了。 九点半，齐禹骑车上学，照计划在后排美滋滋睡了两节课，满血复活，然后拉着庞亦津一块骑着心爱的小电驴回店里帮忙。 柳玉书吊在后面，在热辣的烫风中凌乱。 ∠( ?д?)\/ 我还没上车，我还没上车啊！ 哦不对，那小电驴也坐不下…… 可恶庞亦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女朋友？ 你个死直男是怎么脱单的！！！ 哼！ ╭(╯^╰)╮ 用力跺了跺脚，柳玉书也朝着齐禹家的小炒店走。 午间营业没什么波澜，就是中午没有牛肉丸不少食客唉声叹气，但菠萝咕噜肉、梅菜扣肉、红烧乳鸽和各种新上菜单的咸粥又让他们惊叹连连。 可惜今天乳鸽没有超常发挥，而且38一只的乳鸽没去骨，肉偏少吃起来不过瘾，系统评级也只有b。 而且几样咸粥也没被系统纳入任务统计，无声拒绝了齐禹卡bug的妄想。 游教授又过来打包了几份粥和姜撞奶。 还有王虹婧翘班过来吃了顿饭。 厌食倾向被扭转后，她真切感受到了美食的魅力，再难以忍受难吃的外卖和工作餐。 夜间营业同样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 晚上有牛肉丸供应，很受欢迎。 周四满课，他忙碌了许多，中午连梅菜扣肉和红烧乳鸽都没供应，晚上好些，就是他在厨房忙的像个陀螺。 平淡又忙碌的生活，反倒让齐禹觉得很是享受，他不紧不慢的练着厨做着菜，研究研究怎么改进一品粥的流程，再缠着齐清河问几道上限较高难度又不大的菜谱，时间很快便晃过去了。 为了练厨他即使次日有早课晚上都睡家里，要不是卢青给他电话，他都差点忘了周五下午茶艺社聚会…… 第60章 不甘心 齐禹忙完店里的准备工作赶到茶话会约定地点时，聚会都快散场了。 他不好意思的朝大家打招呼，嘴里鬼话连篇：“抱歉，因为要准备晚上聚餐的食材，有点耽误了时间。” 话说时他同时扫了眼聚会众人。 好家伙，十七号人，除了柳玉书和另一个女生外，清一色的男同学。 一看就是冲着柳玉书来的。 可惜他们不知道柳玉书已经被他拐到店里打工了，在社团里的时间肯定不多，而且人家有男朋友还是个做饭贼好吃的富二代。 卢青上前拍拍齐禹肩膀，开始暖场：“各位同学，他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大厨学长，今晚我们聚餐就在他家店里吃，他亲自下厨！” 有人认出了齐禹，站起身略激动的喊：“是你！红烧乳鸽！” 齐禹：？？？ 他也认出来了，这位同学就是周二那天连续两餐闻着他鸽子味下饭的末班车顾客。 “咳咳咳，不好意思学长，我说的是你做的红烧乳鸽很好吃。”他连忙解释，还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可惜就是骨头多肉少吃起来不太过瘾，但脱骨的太贵了我吃不起。” 齐禹：“你可以来我们店里打工，时不时就能吃到，除了红烧乳鸽还有各种硬菜。” 他眼前一亮：“你们店还招人吗？” 不只是他，不少学生都投来期待地眼神。 我家炒菜馆他们大多都去吃过，那味道确实绝，能在店里打工的话，只要管饭哪怕没有工钱他们都认。 “呃，暂时不招。” 大家顿时泄了气，还有人暗暗翻白眼。 “行了行了，”卢青拍拍手：“时间不早，既然大家都这么期待齐学长的手艺，不如我们现在就移步他家店里准备吃饭吧！对了禹哥，你记得给我们留位置了吧？” “留了三张桌子，挤一挤坐得下。但大家如果想多吃几种菜每桌不重复的话，大家可能要转起来吃。” “没问题，我们不讲究这些！”卢青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尽量避开你们家晚高峰，不影响你们营业。” 齐禹嘴角扬起，卢青想的还怪周到的，跟这种人处朋友就是舒服：“不用那么客气，没关系的，你们一样都是客人。” 于是几人三五成对，纷纷离开茶室往齐禹家走。 齐禹跟他们不熟，也没有太多话题，便走在卢青身边，问他：“你觉得这批新人怎么样？” “还行吧，还是初筛过一道的，简单相处下来感觉都不错，没有特别讨厌的人。”卢青说着说着又有些无奈：“就是我感觉他们都不喜欢茶艺，柳玉书又被你拐走了，社团只剩我和另一位女同学两个老人常在，我怕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散。” 齐禹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觉：“散了就散了呗，反正也没什么好处，散了也没啥损失。” “就是有点不甘心。”卢青低下头：“茶艺社几年前也辉煌过，但接着就一届不如一届，上任社长硬是熬到大四实习才把社团交给我，同时退的还有几位学长，那时社团还有七八个人呢。” 齐禹脚步放慢了些：“你不甘心社团在你手里解散？” “这是一方面吧，另一方面，我真的很喜欢茶。” “嗯？”齐禹有些意外，当舍友一年了他还真不知道卢青喜欢茶。 而且这年头喜欢茶的年轻人也着实不多。 卢青解释：“你知道的，我是内蒙人，从小吃牛羊肉长大，没什么蔬菜。在我们那到现在很多地方到现在蔬菜水果都比牛羊肉贵很多，前些年有些没通车的地界甚至一包榨菜能换好几斤羊肉。” 齐禹：…… 怎么办忽然好想囤一车榨菜去草原换牛羊肉。 卢青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自的接着：“你可能不知道，牛羊肉吃多了，又没有蔬菜水果，肠胃很容易出问题，所以茶在我们那边不单单是一种饮料，更是维持健康的必需品，家家户户都喝茶，甚至直接嚼茶叶，好的茶叶在我们那特别畅销。” 齐禹表示真涨姿势了。 “我爱喝茶，也爱泡茶，还爱做各种茶饮，甜奶茶咸奶茶酥油茶果茶都喜欢，说起来柳玉书还是被我带偏的。” 一旁默默走着听歌的柳玉书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摘掉耳机看了过来：“社长你叫我吗？” “没事你继续听你的歌。”卢青摆摆手。 柳玉书哦一声。 卢青继续专心给齐禹讲：“因为热爱，所以我才会加入茶艺社，在里边找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留下了很多很不错的回忆，我真的不想它就这样散掉。” 齐禹想了想：“但不搞茶艺的茶艺社，你还喜欢吗？” 卢青：…… 他说不出话来。 齐禹接着说：“硬向不感兴趣的人灌输想法传授技能其实很无趣的，我爸和我爷爷深有体会。而且都是同学还打不得骂不得，到时候你们搞社团活动怕是只有尴尬。” 卢青：…… “我知道。”他抬头看天：“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甚至意识到这次聚餐后，大家热情爬到一个高点就会很快往下落，直到一个接一个退回，但我就是不甘心。” “你怪我把柳玉书挖走吗？” “这哪里能怪你，她能找到个好兼职成天做她喜欢做的茶饮，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能感觉到她在茶艺社里其实很无聊，总是闷头做茶饮，做出来的大多时候还只能自己慢慢喝，最多分给舍友，所以她平时练习的也不多，最开心的就是出去搞活动的时候了。” 齐禹拍拍他肩膀：“那要不我也给你推荐个好去处？” “咋？我也去你店里帮忙？不行的，我虽然喜欢但技术一般，甜奶茶有点腻咸奶茶你们喝不惯。而且我不喜欢给熟人打工，总觉得不得劲，感情会变味，很难再做朋友。” “不是，”齐禹知道卢青说的道理，和朋友，和亲戚都不能产生雇佣关系，否则感情一定会变味：“我们店里暂时不缺人了，我也没打算喊你们来帮忙。” 卢青好奇了：“那你打算推荐我去哪里？” “烹饪社怎么样？” “蛤？” “茶艺社和烹饪社合并，以烹饪的理念去做茶饮。”齐禹笑道：“喜欢下厨房的，往往对弄饮品也有一点兴趣，尝试一下？我可以帮你跟庞亦津说。” “这样吗？”卢青陷入沉思。 第61章 小酥肉 给卢青指了个方向之后，齐禹就放任他自己琢磨去了。 毕竟他才是茶艺社社长，社团何去何从该由他掌舵。当然，社团也不是他的一言堂，他做出决定之后，肯定也得跟那帮社员们讨论讨论。 虽然齐禹觉得到时候茶艺社估计不会剩下多少人了。 很快到了齐禹家的店面，安排好他们落座之后，齐禹也不跟他们多寒暄，说了句去后厨做菜便钻进了厨房。 一群人都不熟，聚在一起其实怪尴尬的。 菜单齐禹早就定好了，一品粥和八宝粥各一锅，一人一只未脱骨的红烧乳鸽，一桌一大盆牛肉丸，一大盘菠萝咕噜肉和梅菜扣肉，再拜托庞亦津和齐清河各做几道成本不高的拿手菜，比如酸辣土豆丝、酱爆茄子、干锅腊肉花椰菜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虽说他做的家常小菜只有c级水准，但普通家常菜上限本就不高，c级水准也是普通家庭拿手菜的档次了，算得上可口。 齐禹对上菜顺序和出菜间隔掌握的都挺好，从第一道菜上桌到最后一道菜出锅不超过二十分钟，齐禹脱掉围裙和工作服，便拿托盘端着几大份菠萝咕噜肉从后厨走了出来，上桌跟大家一起吃饭。 吃饭时气氛仍然有些尴尬，毕竟都是大学生，还没真正遭过社会毒打，擅长交际的不多，做不到面对陌生人也游刃有余，仅仅少数几个暖场的，很难把气氛真正活起来。 直到有小机灵鬼提议喝点酒。 店里自然是有酒的，种类还挺丰富，啤酒果酒白酒泡酒和锐奥都有，甚至还有两三种廉价干红，以及柳玉书为了调酒采购的几种洋酒，感兴趣的话齐禹还能去后厨拿两坛齐清河用来做菜的花雕酒。 考虑片刻后，他们点了国宾啤酒和锐奥，几杯酒下肚，气氛顿时活了起来，各人开始觥筹交错，交谈声也渐渐拔高。 还有男生想给柳玉书和另一位女生灌酒，但她们只喝柠檬茶。 他倒是没强劝，只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跟其他人干杯去了。 喝的兴起，还有人划起拳来。 齐禹和柳玉书悄悄退出餐桌，开始投入工作。 进入后厨时，齐清河还有些诧异：“怎么不跟你同学多玩会儿？” “吃差不多了。”齐禹随口解释一句，一边切菜，一边分心二用打开了物品栏。 物品栏里还有一份随机完美菜谱没抽取。 “叮！恭喜宿主获得完美的小酥肉菜谱，请注意查收！” 齐禹切菜的动作一顿，脑海里快速闪过制作小酥肉的画面，随后画面破碎，融入他的脑海当中。 明明只是一道并不复杂的小吃，这次的信息量却极其庞大，比国宴佳肴上汤焗龙虾的信息量还庞大的多，以至于齐禹这次停顿的时间格外的长。 “完美的小酥肉：西南地区闻名遐迩的特色小吃，以豌豆粉、鸡蛋等调制成浆，加入佐料和肉条腌制后入油锅炸成，香酥可口，肉香浓郁。本菜谱汲取多位大师经验加以改良，堪称完美，希望宿主能令它大放异彩。” “本菜品自带特殊buff——强身：食用后力量小幅度增加，健身锻炼效果大幅度提升（有效期六小时）。” “备注1，本菜品食材选用较为灵活，可选用二肥八瘦的后腿肉，或三肥七瘦的去皮五花肉，或全瘦的小里脊（腰柳）肉制成，亦可选用鸡腿肉、鸡胸肉或牛柳、牛腱子、牛上脑等，风味各异，品质皆佳。” “备注2，选用不同品种的肉类，酥浆配方亦略有不同，请注意调整。” 看完介绍，齐禹回过神来，眼里满是惊喜。 这一道菜，系统塞给了他整整几十份配方！ 走马观花似地看过一份份不同类别的酥肉炸出锅，他忍不住连连咽口水。 他想吃酥肉了。 想吃就自己做！ 这道菜难度并不是很高，有详细配方在调味不成问题，主要考验下锅时的火候。 酥肉想炸到完美，火候要求非常苛刻，但只是要做到美味的程度的话，就要宽容很多了，盯着酥皮的颜色，同时注意火不要太旺即可。 齐禹更爱吃纯瘦的酥肉，于是他挑了四条上好的小里脊，用刀身用力拍打几下，再往砧板上砸了两砸，便用粗盐和葱姜水给小里脊按个摩。 搓好后就用保鲜膜用力缠紧，拿牙签戳几个小孔，用装满水的盆压着腌制，他转头跑去处理乳鸽。 自从吃过a-级的红烧乳鸽后，寸英莲对这道菜更加念念不忘，已经连续吃好几天了，可惜齐禹再没能超常发挥，做出的乳鸽都是b+级，感觉少了点灵魂。 寸英莲失望但并不死心，仍让齐禹天天做，笃定他做得多了就能撞鬼……咳咳，就能撞大运超常发挥。 给乳鸽去完骨下锅卤，肉也腌的差不多了，他挪开水盆，撕掉保鲜膜，洗干净肉表面的粗盐，将它切成均匀的食指粗细的长条，丢进大盆里，按三七开的比例倒入低筋粉和豌豆粉。 随后，他又打入十枚土鸡蛋，偷了老爹一坛花雕酒撒进去两三勺，一丁点儿清香型的白酒，再加香油、盐、味精、胡椒粉、孜然粉和十三香，再撒两把干红花椒，三根整葱和几大片姜，抓匀。 手指蘸了点浆尝尝味道，觉得咸淡合适，便tui一声把浆吐掉，漱口洗手，封膜戳孔，让肉再腌一阵。 齐清河看了过来：“炸酥肉？” “嗯，忽然想吃酥肉了。” “想吃酥肉你喊我啊，我炸的酥肉可好吃！”齐清河骄傲的说。 齐禹：…… 对嚯，想吃酥肉干嘛不干脆叫老爹炸？ 齐清河最拿手最自豪的不是各种硬菜，也不是令齐禹惊艳的高汤打卤面，就是这炸酥肉，炸的外壳香酥金黄，里边的肉糯软入味。 每次炸他们一家三口都能干掉十斤肉，纯吃肉吃到撑，甚至吃到嘴里生疮长泡，还是忍不住继续炫。 齐禹怀疑齐清河的炸熟肉已经无限接近甚至可能已经达到了a级的水准，毕竟这道菜就看火候和调味，这两项齐清河都是大师级。 就算获得了完美的配方，齐禹短时间内也拍马赶不上齐清河炸的酥肉水平。 而他最近又不打算健身，小酥肉的buff虽然给力但对他的诱惑也不是特别大。 但肉已经调配好了，总不好浪费，于是齐禹试探着问：“那要不等会这肉您来炸？” 第62章 菊花豆腐和高汤 齐清河拒绝：“你做都做好了，自己炸呗，顶多我帮你看着火。” “行。”齐禹同意，有老爹看着火，最大的难题就解决了，这份酥肉绝对好吃。 “这肉起码要腌两个小时肉的底味才足，先放着吧，等快开晚饭的时候再炸。先帮我切块豆腐。” “好嘞！怎么切？” “菊花豆腐知道不？” 齐禹有些茫然，隐约好像听过但没印象。 齐清河皱眉：“这么有名你不知道？那文思豆腐知道不？” 齐禹：？？？ 卧槽，文思豆腐？ 超级考验刀工，要求将豆腐切刀根根细于头发丝，最极致的甚至十根豆腐丝并一块还能穿过针眼的文思豆腐？ 齐禹说都不会话了，开口就有些结巴：“文……文思豆腐？有客人点，点了这份菜？老爸你要把它交交给我，我切？” 即使刀工已经到了高级，菜刀耍的如臂使指，他也完全没把握切文思豆腐呐！ 能挑战文思豆腐的刀工绝对得有大师级，甚至更高。 当然，网上很多up主表演的所谓的文思豆腐他也能切，但那些视频中的豆腐丝虽然貌似足够细了，却也只能糊弄糊弄外行人，远远达不到正儿八经的文思豆腐的标准。 能成功切成粉丝粗细的up主都少，更遑论比头发丝还细十根叠一块都能穿针——他原先也觉得这种程度的豆腐只是过分夸大的传说，直到他看见自家爷爷做出来过。 齐清河：“当然不是，文思豆腐我都切不来，是让你用类似的方法去切豆腐，但记住不要切断，底下留一层。”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这样豆腐切好以后放进汤里，一根根豆腐丝就会打开，跟菊花一样。” 齐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懂了：“那要切多细？” “你能切多细切多细，最少也要比金丝皇菊的花丝细一半。” “哦……可我记得咱家菜谱也没有这道菜啊。” “不是客人点的，是我想做，今晚咱们吃这道菜，你多切几块。”齐清河说：“我要打一锅高汤用鸡茸扫成清汤等会用，分不了心，马上营业高峰就来了时间来不及分开弄，豆腐就交给你了。” 他这一阵被齐禹逼的压力很大，压箱底的各种硬菜功夫菜都想翻出来做一做了。 “我尽量。”齐禹深吸口气，挑了块大小合适的嫩豆腐，小心翼翼的切起来。 足足用了将近十分钟，他才料理完这块豆腐，切过的豆腐看起来软趴趴地像化了一样，齐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切成功没有。 端来一盆水，小心翼翼地用菜刀铲起豆腐慢慢没入水中，指头轻轻一搅，极细的豆腐丝顿时在水中化开，犹如菊花在水里绽放，根根分明水波摇曳，煞是好看。 齐禹看呆了一瞬，随后振奋的一握拳。 成了！ 他关掉卤乳鸽的火，让鸽子在卤水里继续泡着，又拿来几块豆腐小心翼翼的切。 齐清河清汤都吊好了，他才切出足够的菊花豆腐，连盆端给齐清河。 齐清河瞄了一眼竟然有些嫌弃：“粗细不太均匀啊……你给乳鸽脱骨的刀工哪里去了？” 齐禹：……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我给乳鸽脱骨时的刀工有加成，估计有大师级水准，比您都强。 “算了，第一次切成这样也不错，勉强能用。”齐清河强压下把盆里几大块豆腐倒掉的冲动，小小声嘀咕几句，劝服了自己，把豆腐捞出来没入清汤里。 一边操作一边给齐禹解释：“你别以为菊花豆腐和文思豆腐作为刀工菜就只是单纯炫刀工，难度大长得好看的菜海了去了，全国闻名的却并不多，就是因为作为菜最关键的还是要好吃，那些绣花枕头都不够好吃。 这道菜火候和调味也很关键，就像人，皮囊是豆腐，灵魂在清汤，一定要调到极致鲜美，再以极微火慢慢炖，让味渗进豆腐里，让这道菜色香味俱全，又好看又好吃，才算做成了。” 齐禹连连点头。 他有预感，滑嫩软糯的豆腐，加上齐清河费了不少心神吊出来的高汤，慢慢炖出来的成品绝对好吃。 可能不比高汤打卤面差。 今晚的晚餐很值得期待啊！ 庞亦津远远地勾着脖子，像只大鹅一样往这边看。 他嫉妒啊，他也想学这道菜。 但转念想想，只是单纯的把豆腐下锅而已，看不出什么名堂，关键还是熬高汤的配方和吊清汤的技法。 这两样他都会，但不精。 想到这里，他直接开口问：“齐叔，你们家高汤是怎么熬的啊？” 齐清河也毫无藏私的想法，直说道：“主料是十九斤瘦肉配合八斤老鸡，再加三斤去皮生火腿，四十二斤水。 然后我会再加三斤冬笋或五斤春笋切成丝，配上半斤松子仁增香解腻，二两糯米二两薏仁给汤加点厚重感，再加松茸、香菇、白玉菇、金针菇、竹荪和鸡枞，这些菌子要根据时令和品质调整分量没个准数，就只能凭经验了。 嗯，笋丝、松仁、糯米、薏仁和菌子都要分别炒一下才下锅，炒的时候不加水不加油，香味逼出来锅底有了一点点汤汁或者出了油就关火。 最后一大锅食材慢慢熬，慢火熬成三十斤汤汁，差不多就到位了。” 庞亦津点点头，配方说得这么细就知道齐清河毫无保留了，当即也投桃报李卖了自家的高汤配方：“主料跟我们家差不多，火腿瘦肉加鸡和笋的比例都是一样的，但我们不用松仁和糯米薏仁，我们用一斤鸡头米仁。 对了，汤里还加两斤海带丝和半斤鲍鱼，还要用七两鱼翅一斤二两花胶，还要再加点瑶柱，菌子也是根据时令和品质来调整，都要提前泡发，不炒直接下锅。” 齐清河笑了，盖上汤锅盖转身开始炒客人点的菜，同时说：“高汤的主料基本全国统一，配料就因地制宜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风味也略有不同，你们那讲究极致的鲜带点食材本身的微甜，我们这讲究鲜的同时带上浓郁厚重的香，侧重不一样。” 庞亦津连连点头，也一边打下手一边就高汤跟齐清河交流起来，讨论怎么根据时令去调整各种配菜，让高汤的味道维持相对稳定的水准。 齐禹捞起乳鸽，一边晾起一边安安静静的听，高汤是火候和调味的极致体现，一锅高汤浓缩了一名厨师的毕生厨艺，多听听总是好的。 听着听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得到的上汤焗龙虾菜谱里，包含了上汤的配方和制作方式。 众所周知，上汤就是高汤。 第63章 酥脆麻香 琢磨一阵，齐禹还是没多嘴加入讨论。 高汤的主要食材大家都知道，网上多个版本各有各的好，但其他佐料的详细配比就是各家的不传之秘了。 之前那些菜谱还能说自己网上看到再琢磨琢磨得出来的，上汤的配方就不好再用这套说辞了，免得他们多心。 以他现目前的厨艺水平吊高汤扫清汤什么的也太过遥远，暂且不必考虑，用得到的时候拿现成的就好。 日头渐消，时间渐晚，很快到了饭点，后厨忙碌起来，齐清河与庞亦津也停止了讨论，专心干活。 齐禹这边，菠萝咕噜肉、牛肉丸和梅菜扣肉的单量直线上升，好在梅菜扣肉和牛肉丸前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装盘就好，主要还是菠萝咕噜肉得现炒，时不时就炒上一锅。 总体来说工作量也不大，他还有空帮齐清河干点切配的活儿。 周五的晚间营业持续时间比平时要久些，很多学生三三两两凑单点了些硬菜，还有点上干锅、烤鱼等喝酒的，一直到八点多，后厨才空闲了些。 齐禹揭开保鲜膜看了眼自己的酥肉，没有厨艺加成看不出什么来，干脆问：“爸，我第一次炸酥肉没什么经验，你帮我看看这锅肉腌好了不？” 齐清河只瞄了一眼：“放冰箱里腌上一夜是最好的，你要今晚就吃的话现在也差不多了。” “好嘞！”齐禹当即兴奋的热锅烧了大半锅油。 最大火烧了好几分钟，他抬手放在油上几公分处试了试热度，觉得掌心略略有些发热，又插了根木筷子进锅，看见木块冒起细密的小泡，就知道差不多了，于是一根根夹起腌好的肉条下锅炸。 炸至酥壳金黄，齐禹正犹豫是该捞出还是再炸一会儿的时候，齐清河路过了：“差不多了，等会儿你还得整体下锅复炸一遍，这会儿没炸够等下能多炸会儿，现在就炸过了的话等会没法补救。” “好。”齐禹听从老爹经验，一边将差不多炸够火候的酥肉捞出，一边将尚未开始炸的酥肉入锅。 齐清河再次开口：“新肉下锅会导致油锅温度上下不断波动，你第一次炸我建议你别着急，一锅锅的来，全部捞完了再试试油温下新的。” “哦。” 齐禹再次发挥自己听劝的优点，专心捞肉，不再下锅。 就这样，分三锅把全部酥肉炸完，齐禹看了眼盆里的肉，发现酥壳颜色深浅不均，有些只是呈淡黄色，有些则稍微偏过了点。 想了想，他又新拿了个盘子，大致将一大盆酥肉按颜色深浅分成四份，将油锅里的渣渣过滤一遍，再次加热，倒入颜色最浅的酥肉，然后仔细盯着火候，调整火力，再一根根的捞起。 火候明显不够的酥肉数量不是太多，十几根，没一会儿就捞完了，他又倒入第二份颜色略略偏淡的。 这一份要更加小心，稍不留神可能就会炸过，齐禹小心翼翼的顶着锅，心里来感觉了就赶紧转最小火捞肉。 捞到后面用筷子来不及了，他干脆用大漏勺一大把一大把的捞，看见有火候不够的再丢进去复炸。 第三盆，火候是掌握的最好分量也最足的，酥肉的酥壳色泽金黄，再次下锅只要热一热让外壳更加酥脆即可，只烫了两分钟左右便直接用大漏勺捞起，往边上的大盆送去。 齐禹忽然呆了一下。 咦？我盆里的肉呢？怎么只剩一点点油星了？ 头两锅一斤多的肉呢？一晃眼就没了？ 回头看，就见齐清河跟庞亦津一左一右站在边上，面无表情，但嘴唇上还挂着油。 “不是，两三分钟的功夫，你俩把肉都偷吃了？” 齐清河：“胡说，我们是在尝味道。” 庞亦津：“嗯，对的。刚刚的酥肉火候还不错，酥皮香脆麻香，里边的肉软嫩多汁，咸鲜适口，可以的，很成功。” 齐清河：“你粉稍微加多了些，油温偏高，酥壳虽然香酥但有点硬了，火候等会注意调整一下，豌豆粉和低筋粉的配比只有下次再改了。” 齐禹：“所以你们不给我留一根尝尝，我怎么知道最关键的问题具体出在哪？”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找准问题的关键……咳咳咳，”齐清河声音低了些：“当厨师就是要根据食客反馈去调整的嘛，我反馈已经给你了。有些食客的评价就是很笼统，你得学会提炼关键信息。” “那也得我自己尝过对比过才可能提炼得出来啊！” “这就说明你还没练到家嘛，还得加强学习，这样，你以后做的菜我都挑几盘全部吃完，再告诉你问题，你就根据反馈去改。” 把偷吃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天经地义，齐禹都无语了，微微眯起眼睛：“我给你下泻药哦！” “咳咳，我真是为你好，不信你问庞亦津。”齐清河一边说一边抓起一根滚烫的酥肉塞进齐禹嘴里：“呐，这锅你自己先抓紧尝两根，最后一锅你听我指挥出锅，对比一下。” 齐禹感动的赶紧放下盆，把酥肉吐手上，两手倒腾虚空炒肉，满眼泪水。 等肉凉了些，他才带着满怀怨念把肉再次塞嘴里。 随着咔嚓一声响，酥皮被牙齿咬破，淡淡的麻酥感顿时盈满口腔，并不强烈，像给舌头按摩一样。 红花椒的麻味本就没有青花椒那么强烈霸道，经高温油炸后麻素被大量分解破坏，麻感再降几分，即使直接咬破也不难受。 滚烫的汤汁自肉条中迸发出来，齐禹眼睛更红了几分，但还好，在可接受范围内。 “怎么样？” “还不错，很酥很脆，虽然因为略有些干硬比不上你炸的，你炸的酥皮酥香脆爽但不硬，不咯牙。但这份酥肉也很好吃了。而且肉很嫩，跟你炸的不相上下。” 齐清河连连点头：“我说的没错吧，你粉加多了，火工不够老练，其他没什么问题。” 齐禹又捞了一根放嘴里，点头，同时仔细感受了一下，没发现身体有任何变化。 看来酥肉的buff在感官体验上并不明显，这也是好事，像姜撞奶那样立竿见影出效果的很容易搞出大新闻，齐禹反而有点怕。 等会可以去提一下砂锅看看力气变大了多少。 酥肉这种东西上了嘴就容易停不下来，齐禹不知不觉连吃了七八根，随后一把拍掉齐清河跟庞亦津的手，把肉端到自己面前用身体挡住，抬起最后一盆：“我要下油锅了，老爸快看好火候！” 第64章 你放学别走! 最后一锅酥肉，初炸的时候就略略有些过，齐清河也无力回天，只能尽力保证在复炸的过程中，让酥皮更加酥脆的同时稳住火候，以免进一步炸过导致酥皮太硬。 难度太大，齐清河看着看着就直接把齐禹挤到一边，自己上了手。 最后炸出来的成品居然不比第三锅逊色多少，按庞亦津的话说比头两锅还要强些，令他惊为天人。 经常下厨的朋友都知道，做菜容易补救难，补救到不比正常做出来的差更是难上加难。 齐清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次你练习就少炸点，练出成果了再说，真想吃的话还是喊我来炸吧。” 他虽然很喜欢吃酥肉，外面卖的一般般的酥肉都能一口气炫掉一两斤，但如果有条件他还是更想吃自己炸的。 齐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技术练起来之前至多只炸一条小里脊，随后就把一大盆酥肉全都端了出去。 酥肉出锅现吃味道最好，凉了酥皮回润口感就坏了，虽然还能入锅复炸，但每多炸一次酥皮就会更硬几分，耐不住多次回锅的。 所以齐清河往往会把酥肉全部干掉，实在干不掉就切片拿来炒菜，炖番茄白菜或者炖豆腐煲都很不错，再不然拿来炒油条也很好吃。 ——酥肉炒油条，齐清河独创的听起来有点黑暗其实吃起来还不错的主食，是的主食，类似炒饭炒粉那种。 又忙活半小时出头，员工餐齐活，大家再次聚在一堆快乐炫晚饭。 酥肉还剩小半盆，毕竟端出去的肉足足九斤多，其他人顶多干了三斤口腔黏膜就有点不舒服了，寸英莲女士不是太爱吃酥肉加上还要留肚子吃别的也只炫了一斤出头。 齐禹没管酥肉，他刚刚吃了不少已经吃够了，现在盯着餐桌上最中间的菊花豆腐。 经鸡茸扫过多次的高汤没了半点杂质，淡黄色的汤清可见底，几大朵菊花样的豆腐沉在汤底，豆腐丝根根绽开，虽仔细看略有些粗细不均，但仍非常好看，视觉效果拉满。 齐清河一句开饭咯拉开了抢菜大战的序幕。 寸英莲女士仍率先出击，手如游龙升天，又快又准的抓住菊花豆腐碗里的大勺，齐禹只得饮恨收手。 手停在半空的话不好发力，等会再抢反而容易慢半拍——这是齐禹多次败北养成的经验。 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第二次攻势他还是没抢赢老爹。 第三次他甚至没抢赢庞亦津——这厮怕也是从小在饭桌上厮杀出来的，而且不比齐禹因为屡战屡败后几年都有些佛系，虽抢不过齐清河爹妈但吊打齐禹还是绰绰有余。 好在豆腐剩的还多，齐禹抢到了第四勺，打了夺完整的菊花豆腐。 他顿时喜上眉梢，低头美美地喝了一勺汤。 极致的鲜味在舌头上绽放，感觉就像一整根肉包裹着老母鸡和火腿在嘴里瞬间化开，美妙的滋味简直难以言喻。 喝了大半碗汤，他才看向碗中绽放的犹如艺术品一般的豆腐，有些不忍破坏，但挣扎几秒，仍是一狠心，勺子刮下豆腐一角塞进嘴里。 经数小时微火慢炖的嫩豆腐，非但没有炖老，反而更加滑嫩了，还没来得及嚼，它仿佛就迫不及待的要自己化掉滑进喉咙里。 豆腐里的水分与汤汁彻底置换，高汤的鲜美完全融入进了豆腐里，一时间，齐禹竟不知自己吃的是高汤味的豆腐，还是豆腐样的高汤冻。 绝，这道汤菜真的绝！ 没由来的，齐禹忽然觉得有些遗憾。 连菊花豆腐都如此鲜美，齐清河都自认做不出来的开水白菜又是何等美味？ 还有对刀工考验更加极致的文思豆腐…… 齐禹兴起了很危险的想法——啊，要不干脆缠着爷爷各做一份吧，能吃上这两份菜被他打死也值得啊！ 但他很快想到了另一种概率更大的可能——打挨了，菜没吃到。 甚至爷爷可能为了教训他这几年放弃练厨，特地做了大份的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但是不准他上桌，末了还要他洗碗。 酷刑！ 他忙甩掉这个危险的念头，转而望父成龙：“爸。” “干嘛？” “我感觉你这两年有点懈怠了，都没好好练习厨艺。你啥时候能争口气做出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啊！” 齐清河：？？？ 你小子皮痒了？ 感觉到他眼神变得有些危险，齐禹忙拉友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妈这些年辛苦了，你该多做点硬菜犒劳犒劳她。” 寸英莲喜笑颜开：“对啊齐清河，这两道菜我只弄过爸尝的，你啥时候能亲自下厨弄一份给我尝尝？” 齐清河用力捏着碗，嘴上挂着满带杀气的笑：“没问题，我明天起一定加油，勤学苦练争取早点把这两道菜做出来！齐禹，你也别闲着，跟爸一起练，回头也让你妈尝尝你做的开水白菜。” 齐禹浑身一僵。 卧槽！老爹喊我全名了！ 要死要死要死！ 他忙说：“爸，我厨艺离这两道菜还差得多，我才几斤几两啊，哪里敢挑战国宴菜，咱是不是别这么好高骛远啊……” “说的也对，”齐清河很认可的点点头：“你这一阵练厨有点沉不下心，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这样也不好，练厨还是要专着，你基本功发挥不太稳定，明天爸就亲自带你从最基础的练起，今晚我就去淘点品质上好的铁砂，把颠锅练起来。” 齐禹：∑(っ°Д°;)っ 庞亦津在边上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叔，我能跟着一块练吗？” 齐禹：？？？ 不是，你是什么变态，厨艺基本功都到高级了还来练颠锅？ 自虐吗？手上不长几个血泡不舒服？ 齐清河也投来疑惑的眼神：“可以是可以……但你基本功很扎实啊，发挥非常稳定。” 庞亦津：“这两天我觉得齐叔你的翻锅技巧和我们家的不太一样，尤其小翻勺，感觉很有特色，跟我家的各有千秋，处理像麻婆豆腐和炒面炒粉这类食材比较脆弱的菜时，能更好的保持食材完整避免颠破，我想学。 这应该也是你们家传的技巧吧？我可以拿我们家的小翻勺技巧要点跟你交换。” “好啊。”齐清河说：“那我买三份铁砂，周末正好没课，我们一起颠锅。” 齐禹：“那个，周末我们社团有活动，要去敬老院……” “没事，只耽误半天功夫，不妨碍练习的。” 齐禹：…… 庞亦津！ 你放学别走！ 第65章 严厉 烹饪社的敬老院活动时间定在了周日晚上，周六一整天和周天上午都可以用来练厨。 庞亦津很兴奋，齐禹很想死。 他不想炒铁砂，那玩意半锅就有三四十斤，颠上两小时，即使手上捆了绷带也得磨出血泡。 关键他觉得炒铁砂效率不高，还不如吃着系统加成高屋建瓴的去体验高等级的厨艺水平，让身体去记下那种感觉，化为肌肉记忆。 但齐清河不同意，他看出齐禹火工调味和颠锅发挥极不稳定了，有时水平很高有时发挥很次，认定是他基本功不够扎实的结果，甚至力气也不够大，非较劲要他从最基础的练起。 他吃完饭就去弄了三大袋铁砂回来。 看着堆在厨房的麻袋，齐禹两股战战，心有余悸：“那个，老爸，我觉得我要不还是从刀工练起吧……对，既然要学基本功，那就真的跟新人一样从刀工开始学，刀工学利索了就煲青菜汤练习火工和调味，都掌握了再来练颠锅。” 这番话说的还真他娘的有点道理，齐清河琢磨起来。 庞亦津无情拆穿：“不用啊，我感觉你的刀功发挥很稳定，不像其他基本功那样飘，没必要从头练吧？” 齐清河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 齐禹心头发紧：“谁说的？我刀工比你还差一截呢，毕竟丢了这么多年没练了，我觉得起码还是得巩固几天。” “嗯，有道理。”齐清河终于点头，盖棺定论：“那你就先从刀工练起，小胖就练颠锅翻勺。” 庞亦津：“庞！庞！念第二声！” “好的。”齐清河再次点头：“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准备练刀工的材料。” 说完他转身骑着小摩托就走了。 齐禹缓缓转头看向庞亦津，眼里带着杀气。 庞亦津完全没感受到，他兴奋的挑了个最大的铁锅，倒了大半锅铁砂进去，像个小孩一样翻着铁砂玩，眼里满是兴奋。 齐禹的杀气戳在棉花上，消散无踪。 人家还真是一片好心，真发自内心的觉得跟一位全新的专业厨师从头练基本功，学习新的技巧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齐禹当然没法怪他。 默默看了他片刻，他干脆去磨刀。 咳咳，当然不是想宰了庞亦津，练刀工的话，只是刀子越锋利切着越舒服。 有些人会故意用钝刀子去练习刀工，但在他们家没必要，自他爷爷那一辈起都认为菜刀就该始终保持相对稳定的锋利状态，这样才能更好的契合厨师去稳定发挥出自己的刀工。 刀钝了就别偷懒去磨刀，何必为难自己用钝刀去切菜。 齐家人不论学不学厨，青少年时期都在齐老爷子的教导下磨得一手好刀，齐禹当然也不例外，刀磨得又快又好，加上这些菜刀平日里都有保养，短短二十分钟，他就将剁刀剃刀肉刀果蔬刀都磨利了。 甚至还给肉刀用细目磨刀石简单抛了几下，虽没达到抛光的程度，但也能让刀刃的耐久度大大提升。 然后他就看见自家老爹吃力的拖着四个大麻袋走进厨房。 “呼！累死我了！”他把袋子一丢，口子落在地上，一枚脑袋大圆滚滚绿油油的椰子滚了出来。 “这是啥？”齐禹一呆，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齐清河：“椰子啊！” “你买那么多椰子干什么？” “给你练刀工啊。”齐清河昂首挺胸：“你今晚和明天的任务就是把这四袋椰子切完，要求把皮跟壳切掉，把椰果肉完整的取出来，不许切破果肉，椰子不能流出来。” 齐禹人都傻了：“蛤？” 他指着这堆椰子：“您在逗我？谁家练刀工用椰子的啊！” 庞亦津也有些懵，这种练刀工的方法他同样闻所未闻，小时候他都是用发芽土豆或者坏掉的菜练的。 齐清河：“你爸我和你那群叔伯小时候都是这么练的。你别小看椰子，想切好的话必须切的又准又狠，你要能把椰子切好，再去剁骨头切菜切肉都不成问题。” 齐禹：…… 他怀疑老爹在诓他，就是想整他，公报私仇。 但他没有证据。 齐清河已经挑了个最大颜色最深看起来也最硬的椰子交到了齐禹手中：“呐，开始吧，小心点别切到手。” 齐禹满脸抗拒的接过椰子，放在砧板上提起了菜刀。 他忽然觉得老爹的话好像有一点点道理，圆滚滚的椰子放在砧板上一受力就偏了，想切好确实挺考验刀工的。 难道老爹没诓我？ 带着这种想法，他一手用力按住椰子，另一手拿刀往下切。因为担心切到手，用的力不是很大，刀卡在了椰子壳上。 正想用力下压改砍为切把这块皮切下来，齐清河发话了：“不许切，刀拔出来接着砍，就对着你刚刚砍出来的缝斩进去，不许砍偏！” 齐禹：…… 我确定你就是在难为我！ 心里疯狂咆哮，但他仍乖乖拔出刀对准刚刚砍出的缝隙再次用力斩下去。 不出意外的斩偏了。 “不合格。”齐清河说：“在厨房也干了一个多星期了，刀都用不好吗？” 齐禹默默接受着批评，再次举刀用力砍下。 这次砍准了，那片椰子皮被彻底切下，但因为受力问题刀子最后偏了一下，切面略略有些不平整。 “怎么切的这么歪？刀子直上直下都不会了？切个椰子都切成这样，你去切菜岂不也要切的上薄下厚？” 齐禹：…… 他忍不住辩解：“怎么可能？普通食材纤维没那么粗没那么硬，怎么可能影响我刀的走向？” “那只是你觉得！”齐清河一认真起来就变得十分严厉，一点没有平时好说话的样子：“绝大多数食材都有纤维，施加给刀子的力都不均匀，你觉得切的薄厚匀称了只是你觉得！ 舌头和手指比你眼睛敏感的多，你眼睛看不出来薄厚不均，手指摸得出来，舌头感觉得出来！ 是，大多数食客都没这么吹毛求疵，也罕见有食客会认真感受嘴里的菜薄厚粗细均不均匀，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去感受评判，但他们不感受或者感受不到你就不做了吗？你这样的态度怎么去挑战那些力求完美的国宴菜？怎么去切文思豆腐？” 齐禹：…… “知道了，我错了，我好好切。” “嗯。”齐清河这才满意点头，然后斜了庞亦津一眼，迫人的气势不自觉发散：“小胖，洗铁砂，上灶台！你今晚的任务，把铁砂里的水用火逼干净，沙子温度要均匀，不能过热！” 庞亦津下意识的立正站好：“yessir！” 第66章 怀疑人生 齐禹切了一晚上的椰子，挨了一晚上的骂，有些怀疑人生。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高级刀工是假的了，怎么切个椰子总是切不平直，刀老是偏，一点都不听话。 一枚椰子料理了大半个钟，才勉强把皮跟壳全部切削干净。可惜因为壳太硬砍的时候有些过，把果肉砍破了，椰汁全部漏了出来。 “拿了这么久菜刀了该轻该重心里还没个数？椰子壳多薄你心里没个谱吗！就你这刀工连豆腐都切的粗细不均还沾沾自喜了？” “好歹是个大学生，领悟力怎么就这么差！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对抗不要对抗，顺着它的纤维去切！” “掌好你的刀！练了这么久刀工连刀都抓不好吗！你看看你抓成什么样子！就是把刀塞猪蹄子里都比你抓的好看！” “小胖别偷懒！你锅里铁砂温度太高了！” 齐禹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他觉得自己当年之所以放弃学厨就是被齐清河骂的，他虽然不会打人但骂起来真伤人自尊。 齐清河对厨房里这点事极其较真，骂起人来根本不留情面。 但这也怪不得他，说穿了都怪齐老爷子——齐老爷子脾气更爆，会动手打人那种，他兄弟几个当年学厨没少挨抽。 后来他厨艺走到一众兄弟最前面，受老爹之命指点其他几位兄弟时，忽然发现如果他在老爹发作前先把人骂了，兄弟们说不定就能免掉一顿打。 骂的越凶越可能免打，甚至老爷子看不过眼了还会开口安慰两句炒道好菜。 从那天起齐清河就走偏了，成天在厨房逮着大哥小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把大哥当儿子骂把小弟当孙子训。 得亏几位兄弟都是讲道理识大体的主，被骂了还感激他，感情反而愈发好了，这也导致他三观歪了，平时和声和气率性洒脱，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可一旦指点起别人厨艺来就变成了满嘴喷粪口吐芬芳的暴躁祖安老哥。 这才是齐禹畏惧跟着齐清河系统性的重学基本功的根本原因。 面对庞亦津老爹还稍稍克制点，只是语气冲不会直接骂人，面对他老爹是真的半点不客气，也不怕把他好不容易重新升起来的兴趣掐死。 挨完骂，齐禹还得给椰子肉割开个口子，把剩下的一点椰汁倒杯子里问：“爸，嘴巴干了吧？喝点椰子水润润嗓子？” “椰子没切好你还想喝椰子水？你看我手里的锅铲像不像椰子水……哦给我的啊，来一杯。” 齐禹默默给大佬递椰子水，然后苦哈哈的拿起个新的椰子继续切。 他这次学精了，按着椰子就一刀重重砍下去，直接将椰子壳底切开，但因为太用力菜刀险些嵌进砧板里。 “这么用力干什么？”齐清河浓眉倒竖：“你切椰子还是切墩板呢？想切墩板直接说，我给你买块新的给你切成丝！” 齐禹：…… 怕了怕了！ 椰子底被切掉后就有了个能受力的平面，齐禹把椰子放好，单手按住不让他乱动，抓着菜刀平上平下的用力切削起来。 胳膊有点酸，虎口有点痛，但他不敢说更不敢停，咬牙继续。 高级刀工还是有点讲究的，虽然第一颗椰子因为没经验所以切的有些坑，但他第二枚椰子很快就掌握了诀窍，调整持刀的角度与施力点，努力感受椰皮纤维的走向顺着纤维往下切。 虽然切面仍不免略略有些偏斜，但比起先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齐清河眼里都有些震惊，儿砸这感悟力可以啊，比他当年第一次用椰子练习时表现要好太多了，虽然当时他拿椰子练习的时候刀工也远比不上现在的齐禹。 但他仍板着脸：“又切歪了！让你顺着纤维，你非要切断它干什么？看它不顺眼吗？看它不顺眼你干脆把地上的椰子皮捡起来剁成末算了！” 齐禹：…… 老爹真的不是个好师父，他不知道教人不能光打骂，适当的夸奖和正反馈也很重要。 但无所谓了，齐禹是个很硬核的大男孩，他可以在心里自己夸自己，必要时他甚至可以自己给自己磕个头说声牛批。 “嗯，这刀切的不错，不愧是我。” “不错不错，进步很快，又找到点新的感觉了，我就知道我很有悟性。” “荒废厨艺这么多年还能有这份刀工，我真牛批。” “是的没错，我有这本事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跟系统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啥？系统加点？系统加点跟钱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齐禹一边过滤齐清河的责骂，只保留有用的指点和建议，一边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给自己拍彩虹屁。 夸到兴头上嘴角甚至挂起了一丝笑容。 庞亦津正好把锅里的铁砂水分逼干，想回头问问齐清河意见，就看到齐禹一边挨骂一边微笑，愣住了。 这…… 唾面自干甚至怡然自得？ 齐禹同学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吗？ 怪不得他这份年纪就有这份厨艺，虽然发挥不太稳定，但做的菠萝咕噜肉、牛肉丸、红烧乳鸽都是老爹叔伯那一辈才做得出的水平，超常发挥的时候甚至比我爸做的都好些…… 这份心态就足够我学一辈子啊！ 庞亦津不由肃然起敬。 “叮！员工庞亦津认可度提高。” 齐禹：？？？ 耶？什么情况？ 我切椰子切的这么狼狈，他认可度居然还提高了？ 喜欢看我笑话？ 与此同时，齐清河敏锐的捕捉到了齐禹刚刚嘴角挂起的那丝笑，又捕捉到他的笑忽然僵住，心里咯噔一声，骂人的话戛然而止。 卧槽儿子被我骂傻了？ 我刚刚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那个……”齐清河赶紧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刚刚连喷一小时基本没重复的话，咽了两口唾沫，忽然有些后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儿砸这一刀切的还可以，进步很大。” “嗯？”齐禹茫然低头，看着自己刚刚因为愣神切偏的一刀，更茫然了。 这刀切的不错？ 不错在哪里？ 等等……难道切椰子好赖的评判标准跟我想的不一样？ 所以明明我觉得自己越切越好老爹却越骂越凶？ 想了想，他试探着切了更歪的一刀：“那……这一刀呢？切的好不？” 齐清河：…… 芜湖完蛋，儿砸真的傻了。 第67章 基本功 三分钟后，齐禹半靠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个碗，碗中是被剥掉椰皮椰壳的完整椰肉，肉上开了个小孔插了根吸管，边上还放了个勺方便他挖肉吃。 边上还有一架水冷风扇对着他吹。 有一说一，这种感觉很爽。 但他有些茫然，刚刚老爹还骂人骂的贼凶，怎么忽然就对他这么好了？ 难道真是最后几刀切得特别棒？也不对，看老爹的表情分明有些一言难尽。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嘬一口椰汁，他有些感慨，老爹不愧是老爹，两分钟不到就把椰子切好了，而且切得很干净很完整，确实比他强得多。 他不禁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看了起来。 等级不知不觉升到了11级（262\/），看来这两天做的菜确实颇受欢迎，经验值涨幅快赶上八宝粥刚推出那会儿客人们无比惊艳时的水平了。 毫不犹豫把新获得的技能点加在火候上，再看各项技能，他满意的点点头。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2.17\/12） 调味（中级3.89\/9） 火候（中级6.99\/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7\/9） 颠锅翻勺（中级3.91\/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6\/9）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1.08\/12） 品味（高级1\/12） 拿椰子练刀工果然大有收获，两个椰子切完刀工阶段就涨了两个百分点。这几天炒菜下来火候调味和颠锅进步也很大，尤其火候即将要升级了。 可惜小炒锅的加成好像不带小数点。 煲粥进展缓慢，但也没办法，别看他每天都在熬粥，但其实不怎么需要操作也没太上心，涨的慢也正常。 是时候把再次改进一品粥提上日程了，各个完美菜谱中就属它突破到a级的可能性最大，要完成游教授身上掉落的任务也得靠它。 另一边，齐清河看着齐禹坐在躺椅上，眼睛却仍在左右乱转，感觉心里更慌了。 他真担心自己把齐禹骂出个好歹来。 后悔，他现在就特别后悔。 把厨艺台上洒落的椰汁清理干净，他把抹布一丢走到齐禹边上，试探着问：“休息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齐禹忙站起来：“呃还好，要继续了吗？” “不不不，累的话就再歇歇，练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刚刚是我太着急了。你出这么多汗，热得很吧？椰子怕是不够冰爽，你要喝可乐不？我去给你拿。” “嗯？”齐禹愣住。 老爹这是在给他道歉？ “不用不用。”齐禹连连摆手：“椰子就挺好的，很甜很香，还有股奶味，这椰子很新鲜啊。” “真不用？” “真不用，你想喝的话我去帮你拿好了……老庞，你要喝的不？” 庞亦津：“维他柠檬茶谢谢。” “我去拿！”齐清河按住齐禹让他再歇会儿，转身朝冰箱走去：“小胖你也休息会儿吧，等会再炒。” “好嘞！” 庞亦津丢下锅铲走到齐禹边上坐下，满脸敬佩的看向齐禹：“老齐，我真没想到你心态这么好，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厨艺。” 被真正的厨艺鬼才这么夸，齐禹有些不好意思：“呃，也没什么，我爸就嘴上骂的凶，习惯了就好。” “哪有说的那么简单，恶语伤人六月寒，挨骂其实最影响心态，我小时候也被家里人骂过，差点一蹶不振。”庞亦津连连摇头：“我觉得他们还不如打我一顿。” 齐禹撇撇嘴，那是你没挨过真正的毒打。 但这话也有道理，挨顿打过了也就过了，毕竟自家爷爷打再狠又能狠哪里去，都是伤皮不伤肉，挨完打还有硬菜吃，挨骂才真正挫败信心，能难过很久，下意识地否定自己，吃大餐都没滋没味。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放弃学厨，甚至很排斥厨艺，十有八九也是被骂出来的。 幸亏系统重新给他找回了信心和兴趣。 片刻后，齐清河重新走了回来，丢给庞亦津一盒柠檬茶，又甩给齐禹一瓶可乐。 虽然齐禹说不要，但他还是拿了。 聊了几句，发现儿子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心态调整过来了，他才终于松了口气，让他俩休息好就过来继续练习，便独自回灶台边煮菜叶子去了。 他从儿子身上感受到了压力，也想重练基本功，铁砂还没冷却下来，他就煮菜叶汤练调味。 “齐叔真努力啊，我感觉我爸他们到了这个年纪，多少都有些懈怠了，再不然眼里就只有硬菜大菜，哪像齐叔一样还在不断巩固基本功。他们甚至因为有小工切配很久没再亲自处理食材，刀工都有些生疏。” 齐禹：“自家小炒嘛，夫妻店，也只有我能打打下手，他当然什么都得干。” “我觉得主要还是观念问题。”庞亦津说：“他们觉得刀工练到一定程度后，再精通差距也不是特别大，除非一些极端的刀工菜比如文思豆腐，否则够用就好，到了那个程度后刀工好点坏点都不影响菜品口味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观念对不对，好像确实是这样，甚至不仅仅刀工，就是火候调味，还有颠锅翻勺，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再精进差距也微乎其微了，都转头跑去钻研菜谱配方和炒制技艺。 但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同样炒一盘生菜，明明调料技艺都一样，我爷爷炒的就是要更好吃，可我又说不出更好在哪里。” “那是因为你舌头足够敏感，但本事没到那份上。”齐清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轻飘飘地声音传了过来： “对舌头敏感的人来说，两盘同样的菜，差一点点那就是天差地别，基本功更扎实就是更扎实，哪怕只是味道融入的更完美一丝丝，菜更脆甜一点点，给你的感受也完全不同。 所以基本功其实永远没有够了一说，更扎实就是更扎实，做出来的菜永远不会骗人。像你爷爷我爸爸那个级别的厨师，炒的家常菜都要比普通酒楼的招牌菜更好吃，配方技艺的影响固然有，基本功也极重要，这就是差距。” 庞亦津非常赞同，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就是这样！” 齐禹静静听他们讨论，笑而不语。 有系统鉴定和对基本功水平的量化，这个道理他好几天前就知道了。 这时齐清河又说：“但每个阶段的基本功练习都有不同的要点，你其实没必要再用铁砂练习颠锅，当然你是想学我们家的小翻勺，那就另当别论了。” “嗯，我知道……那齐叔你拿铁砂练习又是为什么？” “教人。”齐清河瞄了一眼齐禹：“想教好人，当然得重新梳理一下炒铁锅的要点，把你们可能要踩的雷都踩一遍，才好告诉你们怎么避免。” 第68章 就很淦! 齐禹：……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觉得自己没理由再偷懒了。 齐清河不是个好老师，但这份教学态度确实没的说。 何况听他们聊了几句，他也觉得感受更高级的基本功水平拔升自己的技能确实重要，但最基础最扎实的根基同样关键，炒铁砂还是很有必要的。 更何况切椰子也不比炒铁砂轻松…… 于是他一口气喝完椰子汁，果肉留在碗里，走到灶台边。 齐清河：“休息够了？继续切椰子？” “交替着来吧，我现在想炒两锅铁砂。” 齐清河想了想：“行，自己去洗一份下锅炒，我看着。” “好。” 十分钟后。 齐禹和齐清河双双怀疑人生。 齐禹是因为手酸，即使他已经知道了怎么颠锅更加省力，但半锅掺了水的铁砂真的太重了，他本来就因为切椰子切的手软腰酸，再连续翻炒颠勺十分钟，眼神都有些恍惚。 但他也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的进步，仔细回忆着做高级菜谱得到系统加成时那种福至心灵般的感觉，他颠起锅来也有模有样，只是动作略有些变形。 毕竟他知道正确的颠法是怎么样的，能努力往那个方向靠拢。 齐清河是因为想骂人又不敢，憋得很辛苦。 儿子的力气和耐力着实太小了些，作为厨师根本不合格。至于炒铁砂的动作变形他倒是没想太多，只当他力气不够颠不起来。 “儿啊，你这力气真得好好练练。”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这几年健身房不是很火吗？不然我给你报一个？” 齐禹：…… “好。”他用力点头。 其实他力气比之前已经大了很多，估计有颠锅加点也有小酥肉加成的缘故，但明显还是不太够。 好在有酥肉对健身效果的加成，他相信自己力气增长应该很快。 活动活动酸胀的腰杆，揉揉胳膊小臂，他继续吃力的炒铁砂，同时盯着锅里的热气，实时调整火力。 虽然铁锅不用担心炒糊，但他要把铁砂当成假想菜来炒，就必须认真。 这样才能起到锻炼的效果。 要努力将温度控制在最佳的水平，并尽量保证整锅铁砂的受热均匀。 过热菜易糊，不热则不香。 而且温度不够反而更容易将菜的火候炒过，肉炒老菜炒趴——温度不够就意味着菜肴炒熟要耗费更多的时间，食材会丢失更多水分。 大多数情况下，影响口感的就是食材内水份保留的多寡，肉要炒嫩，菜要炒的脆甜，就要想办法多锁住水分。 相比之下，肉的水分往往更难锁些，所以火工水平不到家的厨师为了肉更嫩些往往会多加粉辅助锁水。 但粉多了一方面更容易糊也更容易黏锅，另一方面很多人接受不了肉上附着太重的粉，所以基本功越扎实的厨师一般用粉越少，甚至很多肉菜都可以不抓粉。 好不容易将铁砂的水份炒的差不多了，齐禹连忙关火，一咬牙，拼尽全力将铁锅抬起来，赶紧倒在腾空出来的大铁盆里，用锅铲迅速将铁砂推平，用工业温枪打了打温度。 还好，温度大体上很均匀，区间控制的也还不错。 “叮！”也恰在这时，系统发来了美妙的提示音：“恭喜宿主，凭借自己的努力训练，成功提升火候技能等级，当前火候为中级（7.03\/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8\/9）。” “恭喜宿主，初次凭借自己努力训练使厨艺技能得到提高，系统奖励经验值加三万，特殊技能厨神的直觉效果提升，当前初级（2\/6，升级条件未知）” 齐禹嘴角挂起了笑容。 系统的奖励只是锦上添花，关键在于，凭借自己努力获得了成长，这种感觉比单纯加点得到提高要美妙太多了。 哪怕他其实也走了捷径。 关键是他真切的看到了靠自己努力去提升厨艺等级的可行性——随着等级的提升，升级必然越来越难，技能点的获得也会愈发艰辛，四个厨艺技能都要提升，光靠技能点，后期很容易被锁死。 能靠自己练习进步，就多了条路子，哪怕日后升级愈发艰难，也不会乏味。 他甚至都计划过，等各项厨艺等级都升到高级达到了够用的水准，就把技能点攒下来，等到他靠自己练习很难再有进步了，再用技能点去提升，去突破上限。 从刀工的缓慢进展看，很明显的，技能等级越高，靠自己练习取得进步的难度也越大，技能点最好用在刀刃上。 至于现在，中级的技能确实拿不出手，他也静不下心慢慢练习，当务之急还是把水平尽快拔高，以便更轻松的做出更多好菜，解锁更多菜谱，顺便进一步助推等级提升，进入良性循环。 得到系统一星期，他对自己将来的发展已经有了相对明晰的规划。 齐清河走过来看了一眼仍冒着热气的铁砂，点头：“还不错，但水分还不是太干，虽然肉眼基本看不见了但热气还是不少。” 齐禹回过神：“再烧下去的话铁砂的温度就不好控制了，容易过热。” “过热你就转小火，小火还热就用微火。”齐清河指正他的想法：“你要控制温度不能光靠食材的水分，你心里还要有一杆秤，大致知道一定量的食材吸热和散热的速度，来更好的维持温度平衡。 不同食材的吸散热速度都不一样，铁砂吸热快散热也很快，正好用来培养意识，培养起这个意识了你正式做菜的时候才能运用这个意识去多观察多琢磨。” 齐禹连连点头，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他记下了。 庞亦津也很果断的掏出笔记本把齐清河这番话记下，并表示齐家的观念真的很有意思。 “厨艺看似只是个技能，其实你要走到最高处那也就成了一门学问，”齐清河很自豪的说：“多看多学多想多琢磨吧，这些都是你爷爷教我的。他跟我们说过，当一个厨师真正把这些学问琢磨透，就可以开宗立派了。” 齐禹：“我会的。” 齐清河：“那你接着去切椰子，今天起码得切个完整的椰肉出来，没切完不许睡觉！反正明天周末，你不用起那么早。” 齐禹：!!!∑(?Д?ノ)ノ 你信不信我当场给你炒一盘麻婆豆腐？ 哦不对，麻婆豆腐的buff对老爹没用，他该睡还是睡…… 只会让他骂人骂的更精神。 就很淦！ 第69章 地主? 齐禹连切了三个椰子，才终于切出符合齐清河要求的椰肉来。 虽然椰肉表面还是有些坑坑洼洼，但好歹没破。 齐清河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嫌弃的撇撇嘴，明显不太满意，但一晚上就能练到这种程度也很可以了，所以还是点点头，认可了齐禹一晚上努力的成果：“行了，休息吧，明天白天练菜，晚上继续切椰子炒铁砂。” 齐禹：!!!∑(?Д?ノ)ノ “不愿意？” “没有没有。”齐禹连连摇头：“那我明天白天练什么菜？” 齐清河认真想了想：“一品粥吧，你那一品粥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无论是五花肉的煎熬还是咸蛋黄的炒制，甚至虾蟹的爆炒都不到家。我也是纳了闷，你咕噜肉做挺好的呀，怎么一弄一品粥发挥就这么次？就煮个粥你紧张什么？” 齐禹：…… 实不相瞒，我没紧张，纯纯是技术臭。 不过，相比刚改进一品粥的时候，他不论火候还是调味，亦或者颠锅翻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火候，在小炒锅的加成下已经非常接近高级的水准了。 一品粥考验的就是火候。 的确是时候努把力将一品粥的味道再往上提一提了。 他完全有信心把一品粥稳定熬到a-级的水准，到时候每日单量肯定会涨上许多，完全的供不应求，学生们拼着月底吃土都要多点上几锅。 他相信a级菜的魅力。 “行，明天我就再琢磨琢磨怎么改进一品粥。” “我帮你盯着火……” “不不不，不用。”齐禹连连摆手：“您盯着我容易紧张，真的。” 齐清河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不就熬个粥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怕老爹偷学你配方不成？” 齐禹：…… 我真的毫无隐藏，是系统下药……呸，是系统直接加成的味道，但我没法解释。 齐清河也就是这么一说，他知道齐禹并未藏私，毕竟熬粥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盯着，齐禹做了什么加了啥料他心里都门清。 但就是熬不出同样味道的粥来，明明他料炒的更香，食材风味交融的更好，火候掌握也更到位，但做出来的味道就是比不上齐禹，也是见了鬼了。 他也只能归咎于自己跟这锅粥没有缘分，找不到感觉。 做菜的感觉确实玄乎，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强求不来。 “行了，”齐清河说：“很晚了，一起把厨房收拾收拾赶紧休息吧。小胖，你也别炒了，再耽误一阵你该回不去宿舍了。” 庞亦津：“没关系我不回去，我在附近租了个房子跟玉书在外面住，上下班方便。” 齐禹惊了：“你在外边租了房子？啥时候？” “就前天。”庞亦津解释说：“这里离学校还是有点距离，来回跑哪怕开车也不太方便。” “确实……嗯？你还有车？” “年初过生日的时候我爸送的，一辆买菜小车，代步工具而已。” 齐禹：…… 哦，差点忘了庞亦津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 “话说查勤怎么办？咱们学校好像只有家在附近的学生允许走读吧？” 他一边炒铁砂一边说：“我给辅导员发信息说了，她确实不太同意，说租房子走读不安全，原则上不允许，但原则上不允许不就是可以允许吗？实在不行我干脆把那套房子买下来算了，到时候房产证交上去我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齐禹再次噎住。 “你零花钱这么多？” “倒也没有，但这种事给我爷爷打个电话他会同意的。这两年虽然房地产不景气，但大学城尤其是美食街这边还行，稳中小涨，大不了毕业了再卖掉，不至于砸手里。” 齐禹不想说话，就连边上偷听他们说话的齐清河都一副便秘的表情。 妈的死土豪，打扰了告辞！ 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把家里的小店做大做强反超你们！ 庞亦津：“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再练会儿，等下我收拾就是……对了不会吵到你们吧？” 齐清河见他这样也由得他，给了他一把卷帘门小门的备用钥匙：“没事，这里隔音效果挺好我们又在楼上，吵不到，这把钥匙给你，走时记得锁门。” “谢谢齐叔。” 齐清河父子俩脱掉围裙和工作服走了。 走到楼上，齐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老爸，咱家当年咋不也开个酒楼啊，爷爷厨艺那么好，你和几位叔伯也不差，当初……” 说起这事齐清河的脸就沉了下去，摆摆手：“没钱……你爷爷和你六叔公当初……算了这种事不说也罢。” 齐禹：？？？ 不是，您这说话说一半让我抓心挠肝的难受啊。 “爸您别卖关子啊，爷爷和六叔公当初怎么了？” “涉及到一些长辈的丑事，你回头自己问你爷爷吧，让他跟你说。” “我不敢……您就说说呗，我保证不传出去！” 众所周知，守着秘密不说跟吃瓜只吃到一半同样难受，齐禹软磨硬泡一阵，齐清河就受不住了，他下意识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们家曾经是地主。” “啊？”齐禹愣住。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但地主不地主的，跟他家开不开饭店有什么关联？ 齐清河接着说：“我们家当时不但是地主，还不是那种听着光鲜其实也就勉强解决自家温饱勉强养点下人和佃户的中小地主乡绅，怎么也算得上中上层次了，不但能养活一大家子，多少还有些余粮，养得起猪牛，经常能吃肉。 但是吧，地主跟地主之间也不太平，咱家祖宅地方好设计好，那段时间打仗我们家靠山的靠山吃了败仗他也被连带着清算，县里来了个新的县官，咱家对头傍上了。” 听到这里齐禹不由得紧张起来。 自家靠山倒台，新来的县官成了对头的靠山，再结合老爹的语气，想想都知道后来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齐清河接着：“对头相中咱家的房子咱家的田。你三伯公和四伯公就遭了人算计，染上赌瘾还糟了仙人局，把家里那点产业都败光了。 房子和田的地契当晚就被他们收走，米和猪牛也都被抢了，他们只给家里两天时间搬走，你两个伯公当晚就一命呜呼，你太爷爷受不住打击也倒了。” 齐禹愣了一下，识趣的没问两位伯公怎么样了，只问：“那后来呢？” “后来？你太奶奶带着你几位姑婆和叔婆去给原先相熟关系好的那户地主人打杂，大伯公和二伯公去给他们当佃户。那时候你爷爷才四岁六叔公才两岁，也一并抱着去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 第70章 这笔账总得找个人算 齐清河给齐禹讲了个很长的故事。 从一家老小进原先关系好的地主家里打杂，受尽冷眼尝遍冷暖说起，讲到太奶奶病倒，齐禹他两位伯公和爷爷悄悄溜进地主家厨房给太奶奶熬药膳，结果被厨房掌勺相中他们的天赋收为学徒，最后起了爱才之心介绍给隔壁省的大厨，被大厨收为徒弟。 之后又跟着大厨辗转多地，入过伍参过军当过伙头兵，最后又回到大厨手下，在巴蜀之地扎根。 说着说着齐清河颇为感慨：“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赖，那事出后没几年就建国了，不久开始斗地主，要不是当年出了那档子事，咱家成分就是地主肯定躲不过去，后边那特殊的十年肯定更难熬。 结果出了那事，咱们一大家子又从滇省辗转到蜀地，没人知道我们原先的成分，都被定义成了贫农和工人，否则往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齐禹颇为认可的点点头，他学过那段时间的历史，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他知道那时候如果被列为地主肯定很要命。 然后他就发现齐清河跑了题。 也怪他从没听过家里曾经的故事，一听就入了神，这会儿发现不对，忙问：“这跟我们家不开餐馆有什么关系？” 齐清河脸色又阴沉了几分：“那时你爷爷和六叔公又遭了人算计。” “嗯？” “你太师公回老家后成了公社食堂的掌勺，干没几年就干不动了，掌勺的位置得传出去。你爷爷那辈人，就属你爷爷跟六叔公天赋最好，成就最高，按理掌勺的位置就该落他们头上。 但架不住有人眼红，当时虽然讲究个平均主义，劳动不分高低贵贱，但其实什么岗位好大家心里都有数，公社食堂大厨绝对是个肥差，就被你太师公其他几个徒弟盯上了。 他们知道咱家原先是外地人，想挖我们一点黑料在成分上抹抹黑，就把你爷爷和六叔公灌醉了，结果虽然关键信息没挖出来，但也知道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你爷爷后悔啊，但后悔也来不及了，一家子都怕，只好主动放弃竞争，选了其他岗位，最后是你太师公的三徒弟成了大厨，其他几个也沾了点光混了食堂里的其他好职位。 但你爷爷他们，不仅厨艺好也是真的爱下厨，不当厨师在家也会想办法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的味道，几年下来非但厨艺没落下反而大有长进。” 齐禹又听懵了：“所以呢？我们家后来为什么不开酒楼？” “就是因为你太师公那几个徒弟。”齐清河哼了一声，咬牙切齿起来：“改开之后，你爷爷他们确实凑钱开了个小馆子，那时候你爷爷和六叔公的厨艺已经比我现在强得多了，两位伯公也跟我现在差不多，开的饭店生意那叫一个好。 很可惜，当初抢了你爷爷岗位的那几个混球看不得我们家好，也可能是怕我们家起来了报复回去，竟联起手来用他们这些年在那个圈子里经营的人脉狙击你爷爷。 他们找不到稳定的食材供应商，甚至还往零星收到的菜里下药，有人吃进了医院，饭店也被查了，你爷爷钱没赚到还欠了一屁股债，那几个混球更是放话，再敢开饭店，开一家他们搅黄一家。” “居然这么过分？”齐禹听的瞪大眼睛，咬牙切齿。 “就这么过分。”齐清河万分不爽：“以至于后来我们几兄弟学厨出来后，都得隐姓埋名跑山城这边来打工重新当学徒，作为交换你爷爷给每家餐厅的主厨或者厨师长各传授了一道菜或者一样绝技。 要不是因为那几个混球，当年我出车祸那次，家里也不至于那么困难，一大家子拼命凑拼命借才勉强够医药费，还要你妈出去干苦力赚生活费和还钱。” 齐禹想起了那段记忆。 那段记忆本来已经模糊，但前不久刚被一品粥的buff唤醒，到现在印象还很深刻，眼睛顿时红了。 “他们几个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心术不正技术也不行，食堂散了以后有些分流到国营饭店有些自己单干，但都不长久，老了一个个穷困潦倒，好些都死了，就剩三徒弟那家伙还在沽名钓誉，当起了美食评论家。哼，他懂个锤子的美食！” “他是谁？” 齐清河没回答，他拍拍齐禹的肩膀：“你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苦日子都过去了。 咱家馆子虽然不大每天流水也有一万多，你几个叔伯要么开了自己的馆子要么也在高级餐厅酒楼当大厨，你爷爷他们闲不住了也会接点宴席做消遣，虽然不像庞家那么有钱，日子也都不差。” 齐禹：“爸，你们有没有想过大家联合起来也开个高档酒楼？” “想过，但高档酒楼不是光有钱就开得起来的，涉及到的东西很多，最重要的是我们钱也不够。”齐清河再次拍齐禹肩膀，力气比刚刚稍微大了些，还捏了一把： “行了，我们也没想过赚什么大钱，像现在这样小富即安也挺好，够花够吃，存款也有些应急也没问题，挺舒服的。” 咔。 门忽然开了。 寸英莲女士钻出个头来：“你们爷俩大半夜站门口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说老半天了。” “没什么没什么，给崽崽讲点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寸英莲翻个白眼：“赶紧睡觉，忙活了一天你们都不知道累的吗？” 齐禹：“这就去了，我先洗个澡。” “我也……行你先洗，你洗完我再去。” 齐禹嗯一声，回自己房间翻出明天要穿的衣服，抱着去浴室洗澡了。 洗澡水开的比较凉，他抬起头仰脸对着花洒，让水流直接打在自己脸上。 说实话，他对齐清河讲的故事没有太多的触动，直到齐清河说起当年出车祸的事，并提到那个三徒弟还在沽名钓誉。 还当地主时遭遇仙人局的事就不说了，毕竟时间过得太久，还隔了省，很多事都不好查，齐禹确实也感触不深，何况福祸相依，算计他们家的地主活没活下来都不好说。 但之后发生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家走了这么多年的弯路，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这笔账总得找个人算。 仍在沽名钓誉的三徒弟，就是当年的主谋和最大获益者，这笔账就落他头上了。 得想办法问清楚他的身份才行…… 第71章 化腐朽为神奇? 第二天，齐禹又起了个大早，美滋滋地吃了高汤打卤面，又给自己做了盘麻婆豆腐，准备以最佳的精神迎接全新的一天。 看的齐清河纳闷不已。 大早上的做麻婆豆腐，啥毛病？ 还不太好吃…… 不过清早吃口辣的确实提神，他感觉自己现在精神头就特别好，往常上午总觉得有点困乏想睡回笼觉，现在一点困倦的感觉都没有。 清晨还不忙碌，爷俩便一边准备一边练起基本功来，时不时聊上几嘴，什么都聊，从齐清河小时候学厨的经历开始讲起，越扯越远。 他们一点都不像寻常的父子，父亲爱跟儿子聊，儿子也爱听父亲讲，不似父子反倒像忘年之交，相处的很和谐很轻松。 轻松地氛围在庞亦津来的那一刻被打破。 这厮太拼太卷了。 在厨房这方寸之地里，一个人卷起来，就会让整个工作氛围都变得紧促，齐清河跟齐禹也不自觉加快了节奏，闲聊也变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然后齐禹就觉得很累，说声去喝水，然后偷偷把躺椅悄无声息的挪到角落，摸了瓶快乐水准备快乐摸鱼。 结果手一滑快乐水掉地上，炸了。 齐清河跟庞亦津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些疑惑。 齐禹：…… 算了这鱼我不摸了。 打扫干净地面，齐禹问他们要不要水，得到否定回答后重新拿了瓶可乐，仰头怒喝三分之一，舒爽中又夹杂着一丝丝痛苦的哈了口很冲的气，再把标签撕下一块折个角做好标记放回冰箱里，回来继续练厨兼干活。 他得抓紧时间多弄几份一品粥的汤料，争取在九点半前能有所进步，下米熬粥。 熬到十二点出锅，两个半小时，是一品粥的最低要求，再短米油熬不出来，香味和口感大打折扣。 火候进步明显，他煸虾炸肉的时候果然更加得心应手了，用心观察时，也发现了不少以他现在的水平就能改进的问题。 比如压虾头的时机，煸炒虾蟹的时间。 咸蛋黄也能更轻易的炒出沙来，口感更细腻，口味也更加柔和，跟其他食材融合的更好。 但是还不够。 变化很大，熬出来的汤明显更香、更顺、更柔、更和谐更好喝，但并没有达到质变的程度。 依他的经验判断，单单这锅汤，才刚刚摸到b-级的边，最终熬出来再经系统加成大概率也跳不出b+级的桎梏。 想要做出a-级的一品粥，这锅汤必须得完完全全突破到b-级才行。 可是该怎么进一步改进呢？ 他有些茫然，他的厨艺毕竟才c级，不靠系统加成做出b级的麻婆豆腐都已经是超常发挥，还得多亏这道菜本身难度不大上限极高，一品粥的前置汤品难度真的太大了，但凡一步出问题都会影响最后的品质。 “老庞，”齐禹决定问问庞亦津的意见：“你要不要尝尝这汤？” 庞亦津瞄了一眼，脸上明显写着我不想喝。 他之前并没有看过齐禹做一品粥的前置汤，齐禹用的食材和制作步骤和他印象里的一品粥也大有不同，所以他不知道这锅汤和一品粥有关。 他只是看齐禹在那鼓捣了半天，明显还踩了几次雷，觉得这锅汤的味道很一言难尽。 他想不通以齐禹的厨艺为什么会犯那些火候和调味上的低级错误，虾是煸炒的不错但肉明显炸的不好，香料搭配颇有大师风范可最后香味又没完全熬出来。 最后这锅貌似瞎折腾出来的汤，绝对是黑暗料理。 所以他不想喝。 齐禹看出了他不想喝，但还是把汤往前送了送：“尝尝呗，提提意见，我想改进下一品粥，这是你们粤省那边的粥品你应该更熟悉，更有发言权。” 庞亦津惊了：“你说这碗涮……咳咳咳，这碗汤是用来熬一品粥的？” 齐禹：→_→ 你刚刚是想说涮锅水的对吧？ “咳咳咳，”庞亦津赶紧找补：“我觉得原先的一品粥味道就特别好，就算要改照着之前的配比微调就好了，没必要这么大刀阔斧……” “这就是微调出来的。”齐禹说：“我觉得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庞亦津更加震惊：“已经好很多了？” “是啊，但总觉得还差点味道，所以想让你提提意见。” 庞亦津满脸不信，觉得齐禹就是想骗他喝涮锅水。 这玩意儿怎么可能熬出那么惊才绝艳的一品粥？ 你还不如说是用潲水熬的呢，要夸张就干脆夸张到底算了。 要一品粥真是这碗涮锅水熬得，我就把这桶潲水…… 正要在心里放狠话，庞亦津忽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顿时放弃了骗吃骗喝的念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婉拒道：“实不相瞒，我知道的一品粥的前置汤跟你这份完全不一样，恐怕……” “就是这样才要你提意见啊。”齐禹说：“对比下跟你知道的有什么区别，我好找准方向改进。” 庞亦津知道自己推脱不过了，只好拿起调羹，屏息喝了一口。 咦？居然意外的还不错？ 虽然远远算不上美味，但也算得上好喝了，寻常人家费心费神熬出来的一锅好汤恐怕也不过如此，和此前的印象一经反差对比，感觉味道还能再涨几分。 庞亦津有些迷茫了，明明踩了这么多雷，熬出来的汤居然还能有这些品质？ 难道是他狭隘了？他以为的踩雷，其实就是为了逼出食材的这些单独拎出来都不完美甚至算得上缺陷的味道？ 用各种香料和烹饪技艺，压制或放大出这些不完美的味道，最后交汇在一块，能产生他闻所未闻的化学反应，熬出一锅还算不错风味独特的怪汤？ 齐禹还说这汤是用来熬一品粥的。 也就是说，怪汤里的独特风味再和米粒碰撞，熬上几个小时，就能化腐朽为神奇，令一品粥变得无比惊艳？ 绝了啊，这种反常识的配比和技艺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越想越偏，越琢磨越糊涂，忍不住问：“这汤的食材配比，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呃，网上看到了相关的配方，然后和我爸一块改进琢磨了一下。” “你和齐叔真的是天才！”他竖起大拇指：“你们是怎么想到用食材的缺点勾勒出惊艳的味道来的？” 齐禹：？？？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第72章 开倒车? 齐禹不知道庞亦津都脑补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庞亦津究竟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得劲，好像在夸他又像在骂他。 就像夸他人不可貌相一样，听起来就很不得劲很难受。 翻译翻译，什么叫用食材的缺点勾勒出惊艳的味道？ 你是想说这碗汤的味道让你惊艳还是说这碗汤全是缺点？ 看出了齐禹的疑惑，庞亦津赶紧解释：“其实光论这碗汤虽然让我意外，但平心而论味道确实只能算中等偏上，味道很独特但缺点也很多。可一想到这样一锅汤居然能熬出那么惊艳的一品粥，我就觉得特别神奇……你熬粥时又加了别的什么东西吗？” 齐禹：…… 所以惊艳指的是一品粥，全是缺点指的是这碗汤。 他翻出个黑色的小本本又记了庞亦津一笔，才回答说：“这粥要用不燥不烂的剩饭来熬，熬至少两个半小时后揭锅关火，把冰镇着的虾蟹倒进去再闷三五分钟，然后再次揭过下盐巴调味，就这样。” 庞亦津：“所以说化腐朽为神奇啊，这么一锅汤就这么变成了一品粥。” 齐禹：“腐朽……这锅汤有这么差劲？” “没有没有，只是一种修饰，”庞亦津费力的辩解：“相比一品粥，这锅汤除了风味独特外确实平平无奇……” 说着他又喝了口汤，挑眉，又喝了一口：“咦？等等，也不是那么平平无奇……虽然不太明显，被其他味道压制住了，但绝对有！我的舌头不会骗我！这汤居然蕴含了一丝高汤独有的鲜香味？ 奇怪，你怎么做到的？这碗汤的食材配比明显不是做高汤的，熬煮的时间也绝对不够。你怎么做到的？” 齐禹：“咦？这一步你没看到吗？” “没有，能教我吗？”庞亦津满脸虔诚，微微侧身前倾，竖起耳朵。 “就是……”齐禹一边抬手比划做了个用大勺倒汤的动作一边说：“大虾小虾正好都煎到两面金黄的时候，倒一勺烧开的高汤进去。” 庞亦津：…… 好吧是我想多了。 但如果加了高汤的话…… 高汤这么好的底子就被你做成了这样？ 我能不能收回刚刚夸你的话？ 等等，先别急着盖棺定论，想想最后的成品一品粥…… 他，庞·脑补能手·迪化病患者·亦津同学，选择相信齐禹的厨艺，认定齐禹看似乱搞的背后必有深意。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汤。 一口接一口，齐禹打给他的一碗汤很快就遭他喝完了。 齐禹期待地问：“怎么样？跟你以前喝过的一品粥前置工序做出来的汤料有什么区别？” 庞亦津认真想了想：“区别太多了，与其说区别还不如说共同点，除了共同点外都是区别。” “噢？那有什么共同点？” “都是汤。” 齐禹：…… 他忽然想把锅勺往庞亦津头上敲。 “咳咳咳，另外就是都用到了虾蟹和葱姜蒜、洋葱碎，五花肉和咸蛋黄，食材上区别不是很大，其他的都不一样。你这个……除了去掉了酸辣味之外，我倒觉得有一点点冬阴功汤的感觉？” “冬阴功汤？”齐禹愣住，脑海里隐隐有灵光闪过。 庞亦津摊手：“这个比喻可能不是很恰当，毕竟冬阴功汤作为经典酸辣汤，去掉酸辣味就没了灵魂，但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怎么形容……” “不，足够了。”齐禹重新回到自己灶台前琢磨起来。 庞亦津说到冬阴功汤，让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直至本质的问题。 一品粥的本质，说白了，就是以丰富食材熬成的鲜汤为底，做成的粥，将各种食材的风味完美融合，将咸鲜浓香发挥到极致。 他熬粥的底子外加系统加成，在煲粥这一步，要做成a级菜没有任何问题。 食材都是系统配方中的食材，本身品质也绝对过关，同样不是限制。 问题还是出在了汤上。 他没有把这锅鲜汤当成汤来熬，一直以来所用的思路都是炒菜的思路。 系统的技法，以及齐清河的指点，都引着他以炒菜的思路，用炒菜的方法，将各种食材的鲜咸香和口感发挥到他所能发挥出的极致。 思路本身其实也没错，错在他的侧重点不对。 汤就是汤，不论用什么思路熬煮出来的汤都是汤，它要以水为基地，包含所有食材的风味，将之全部锁在汤汁里。 他搞错了，之前的做法究其本质，都是在食材处理好后倒进汤汁，而不是用心的在熬一锅好汤，以至于淋入的高汤这么好的底子，最后高汤的鲜味反而被其他食材的味道所压制。 他再一次点开视频教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步骤都是那些步骤，甚至比齐禹所做的更加简化，但教程中的画面并不是单纯的加水或者加汤，而是真真切切的在熬汤。 所有食材的处理，都是为熬出一锅好汤而服务的。 教程没有给虾蟹去腥，没有给咸蛋黄和肥油去臊，因为那根本就是舍本逐末。 腥其实是一般人难以处理好的鲜甜，臊则是料理难度颇大的肉香。普通人去腥去臊的过程，往往也在破坏食材原本极致的鲜香。 腥臊根本不用去，他该做的是以高超的调味和火工，以高汤将其真正转化为更极致更纯粹的鲜香。 想到这里，他再次烧火热锅，重新熬制一品粥的前置汤料。 大体步骤都跟此前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加汤的时机有了转变，熬制的时间也略有不同。 他不再过分关注汤里食材的变化，虾蟹会否被煮老，只盯着汤本身的性状，时不时打一口尝尝味道。 虾蟹煮老了也无所谓，大不了等会捞出来自己吃掉，重新烫一份虾蟹冰镇着等最后加进去就好。 所有的一切，都要为这锅汤服务。 他是在熬汤，不是给菜加汤。 貌似是厨神的直觉发挥了作用，他感觉自己这锅汤熬得十分得心应手，每一步都很顺，时机把握的刚刚好，不快不慢，不早不晚。 鼓捣了一阵后，全新的汤底出炉了。 庞亦津瞄了一眼。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这锅汤比刚刚更加一言难尽？ 食材的处理感觉好像更糟糕了。 他和齐禹分别尝了一口，然后表情更加难以言喻。 “你真的改进这锅汤了吗？”庞亦津有些怀疑人生。 刚刚那锅汤给他的感觉还能说是一锅风味独特的家庭好汤，这锅汤就是难喝，虽然高汤的感觉更加浓郁，也更香更鲜，但同时也更腥更臊了。 难以下咽，反上来的味道很难受。 齐禹也有些迷茫：“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用这锅汤熬出粥来可能会更好喝？” “不可能，肯定是错觉！”庞亦津笃定的说：“不信你问齐叔。我劝你不要赌，一大锅一品粥卖价不菲，你还是稳妥点用原先的方法去熬。” 第73章 真·完美的一品粥! 齐清河知道一品粥的汤底味道不算突出，所以刚刚他一直没有尝试的兴趣。 但他被齐禹和庞亦津的议论声勾起了兴趣，忍不住过来尝了一口。 然后他端起整锅汤就往潲水桶那边走。 “别！爸别！放下那锅汤！”齐禹慌忙阻止，他真觉得自己该试一下用这锅汤熬出来的粥到底怎么样。 齐清河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他，眼底极深处藏着一丝丝委屈。 从小到大他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汤！ 这汤闻起来有多香，入口有多鲜，咽下去后反冲上来的腥臊味就有多恶心。 他不明白，好好的虾蟹，好好地咸蛋黄，上好的五花肉，怎么就能做的这么难喝？ 白水乱炖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行，这锅汤我一定要倒！ 不能倒泔水桶，得倒厕所！ 供应商家的猪喝了夹杂这锅汤的潲水都得吐，得掉肉！ 看他作势又要走，齐禹慌忙拦下他：“别，爸，你让我再挣扎一下，我觉得还能抢救！” “不可能，放弃吧，别做梦了。”齐清河打出一套三连。 “那您给我留一壶，就一小壶，大不了熬出来的粥我自己喝！” 好说歹说，齐清河还是给其余留下了一份的量。 不多，也就店里中小号砂锅的水平，最多能熬出五升出头的粥来。 齐清河还不准他占用几口主要的灶台，他单独支了个简易灶放角落里，加入剩饭和姜丝用小火慢慢熬。 店里中午要供应的一品粥，则用第一次给庞亦津尝的汤底来熬。 鼓捣完粥，继续切配。 后厨食材的准备工作该正式开始了。 忙活一个多小时，店里开始零零星星有了学生，接着客人的数量以极快的速度增加。 很多学生都反应过来了，想避免排队时间过长并抢到几款粥品和牛肉丸梅菜扣肉等限量菜，最好的办法就是错峰吃饭，而且赶早不赶晚。 可惜今天中午没有牛肉丸和梅菜扣肉，齐禹上午在鼓捣一品粥忘了这茬，庞亦津在专心练厨顺便切配以及腌制和预炒部分食材，也没去打牛肉糜。 中午连脱骨版的红烧乳鸽都没有，刷脆皮水的次数还克扣了两道。 一品粥等各类粥品也得十二点以后才能出锅。 但客人们只是稍显遗憾，依然吃的很开心——即使最招牌最美味的菜少了几道，但其他菜肴同样很能打。 菠萝咕噜肉作为十二点前综合价格、口味、分量等因素最能打的招牌菜，订单量激增，齐禹感觉他锅铲都要抡出火星子来了。 一直忙活到十二点，他才暂停炒菜，去看了眼粥，除了一品粥外一一关火调味，一品粥则丢了冰镇的虾蟹进去闷着。 等虾蟹焖好并调好味道，齐禹发动鉴定。 果然，还是b+级，比之前好喝很多，不过没有质变，没摸到a-级的边。 详细信息显示，各种食材都没处理完美。 但齐禹知道这些问题都不是关键，如果单纯依照这些问题去改进，只会在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或许味道会越来越好，但上限已然被卡死，永远都离完美有一大截。 中级的鉴定，依然有其局限性，有被误导的可能，不能太过依赖。 把粥拖到前边售卖，齐禹回到后厨，想了想，决定看看自己专门“开小灶”熬的一品粥。 火候应该都差不多，他直接关火，倒入最后一小份煸炒后冰镇的虾蟹，再撒上葱丝葱花和香菜末。 再闷三分钟后，开盖，一股他从未闻过的鲜香味扑鼻而来，浓郁但不霸道，飘香悠远，余韵不绝。 齐清河跟庞亦津都忍不住回过头，但看到是这锅一品粥后，又把头扭了回去。 这粥就闻着鲜香，味道谁喝谁知道。 但齐禹完全呆住了，愣愣的站在临时小灶前。 因为他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粥王的进阶之路1，依据菜谱成功熬制出了完美的一品粥，奖励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叮！恭喜宿主，借由‘厨神的直觉’超常发挥制作出了完美的一品粥，特殊技能‘厨神的直觉’等级加一，当前等级初级3\/6（升级条件未知），请再接再厉！” 卧槽！ 我听见了什么？ 完美的一品粥？ 卧槽卧槽卧槽！ 激动地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脏话，他终于回过神来，迫不及待的对眼前的小砂锅发动了鉴定技能。 “完美的一品粥。” 鉴定信息很简单，没有等级，没有详细信息，完美二字就是对这锅粥最好的诠释。 他赶紧转身拿了碗筷。 必须尝尝，能被系统评为完美的粥，究竟是什么味道。 粥一入口，他整个人就醉了。 无法言喻的感觉，极致的鲜甜，极致的香醇，极致的软滑香糯，一切言语在这一口粥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 他只觉自己似乎置身中华小当家的世界里吃着刘昂星做的美食，好似嘴里铺了层咸蛋黄化成的薄沙，鲜虾在上面跳跃，海蟹在上边横行，土猪在其上奔跑打滚，水稻缓缓在沙地中发芽成长，抽穗成熟。 鸟飞鱼跃，走兽奔行，海陆空都浓缩在一勺粥里，仿佛一口就含住了整个世界。 没有记忆泛起，一品粥喝多了后他早就不会再陷入回忆了，但那种温馨的感觉仍在甚至更加浓烈，就像被暖冬里火红色的太阳包裹住一样，暖洋洋的，体表仿佛都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舌头忘了动，牙齿也忘了嚼，只口水本能的大量分泌，卷着这口粥落进肚子里，然后他忽然兴起了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呐喊，咆哮着我要吃我要吃，不要停不要停。 睁眼，仰头，调羹和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铛铛声，他一口嘬掉了半碗粥，囫囵嚼两下就咽下肚子。 又翻出一块虾肉，张嘴一包一咬，虾还想倔强的顶住他的牙齿，却以摧枯拉朽之势被咬破，丰富而又浓郁的汁液炸进口腔里，给本就极致的享受再次添色几分。 齐清河又回头瞄了一眼，呆住。 这种吃相……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儿砸，这粥……很好喝？” 齐禹顾不上回答，他又给自己打了一碗，抬头就干。 齐清河忍不住了。 这可不像死要面子装出来的，当了这么多年厨师还吃过自家老爹这么多年菜，齐清河深知这种姿态做不得假。 难道，原本极鲜极香但又极腥极臊的汤，真的发生了化学反应成了极致且纯粹鲜美的粥？ 第74章 无与伦比的魅力 齐清河还是没忍住，给自己打了一点点粥尝尝味道。 然后他又打了一碗。 一碗接一碗。 菜都顾不得做了，他现在眼里只有这锅一品粥。 齐禹瞄了自己老爹一眼，含糊不清的问：“爸，之前的汤真被你倒了？” 齐清河的手僵住，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现在恨不得去掏化粪池把那锅汤…… 噫，还是算了，好恶心。 就…… 很后悔，当事人表示非常懊悔，抬手就给自己抽了个耳光：“我该死，真的，我单知道那锅汤过分腥臊，我不知道……” “行了爸，少说两句，专心喝粥吧，这锅粥我短时间内没把握再复刻出来，喝一口就少一口。” “对对对，喝粥，喝粥！” 庞亦津惊呆了。 接着他也忍不住走过来，抱着拼死一试的心态尝了一口。 然后…… 彻底沉沦。 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最后，他们仨以莫大的意志力，齐齐到传菜窗口喊寸英莲、柳玉书和两位兼职的学生过来端粥喝。 提到两位学生的时候齐清河还犹豫了一瞬，但很快就咬牙抛掉了那些想法。 齐家没有吃独食的习惯，真诚是他们齐家的必杀技，能来打工就是有缘，粥得有他们的一份，分量给少些就是。 另外两个轮休要饭点才过来的学生，也给他们留小半碗温着。 寸英莲听到进厨房喝粥还蹙起了眉头：“营业着呢，喝什么粥？赶紧的干活，几分钟没出菜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接过了粥，她知道能被老公特地从后厨送出来让她现在就喝的粥一定很特别。 但她没想到竟然这么特别。 然后客人们就懵了。 “他们喝的是一品粥吗？怎么喝这么香？” “废话，你喝一品粥难道喝的不香？”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他们反应好夸张啊，他们喝的一品粥好像跟我们之前喝过的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怕不是营销手段自卖自夸……” “嗯？你第一次来这家吃饭？之前没喝过他们家的粥？” “没啊，怎么了？不就是粥吗？传的那么神奇也不知道找了多少水军，粥再好喝能好喝到哪里去？” “那等会粥上来了你可得好好尝尝了，喝过你就知道他们家的粥根本用不着营销手段，就算开在山沟沟里都会有人排队去喝。” “真的吗？我不信。” 面对同桌的鲁豫言论，那学生只是轻轻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接着他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寸英莲，看她一碗接一碗，眨眼三碗粥就进了她圆滚滚的肚子。 柳玉书和俩学生只喝了半碗，吃的很慢很细，但毕竟量不多，仍很快吃完了，满脸意犹未尽，脸上写满了挣扎，很想不要脸的请求再来一份。 但他们都是聪明人，懂分寸，不会做让大家都难堪的事，只坚定了一定要留在这家饭店打工的想法，哪怕不要工钱，甚至以后都不管饭了也行，只要齐禹再熬出这么极品的一品粥时能想到他们，给他们分上半碗。 “叮！员工庞亦津认可度提高！员工柳玉书认可度提高……叮！恭喜宿主，员工庞亦津认可度已达82，员工柳玉书认可度已达80！” 齐禹顾不得搭理系统，专心喝粥。 完美的一品粥魅力无与伦比，但这一锅的分量着实不多，只有五升多。 庞亦津四人分了约莫一升左右，给剩下俩兼职学生留了半升，就剩三升多了，齐禹要在爹妈两座肉山的夹缝里抢食，极其艰难。 不出片刻，最后一点粥就被三人瓜分完毕，一人一满碗。 最后一碗可不能再囫囵喝了，他们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着，恨不得在嘴里把粥彻底嚼烂打成汁才咽下肚。 庞亦津也喝得极慢极慢，几乎是三五粒米的往嘴里送。 他闭着眼睛，满脸陶醉：“这粥真的绝了啊，真的绝了啊！啊我要死了，我好像看见我太奶了……” 直到客人等不及了开始连连催促上菜，他们才依依不舍的把剩下的粥喝完，各自散开去干活。 那一瞬间他们甚至都同时产生“他妈的这小破店不开了老子（老娘）要专心喝粥”的危险想法。 终究理智压下了食欲。 齐清河回到灶台边炒菜，有客人点了洋葱炒肉，也不知他是伤心还是被洋葱熏了眼睛，炒着炒着就泪流满面：“我后悔啊！那锅汤起码能熬出五十斤一品粥！” 齐禹听到这话拳头就硬了。 他很清楚这次能做出完美的一品粥全靠走狗屎运触发了厨神的直觉，天知道下次熬出完美的一品粥是什么时候。 要不是齐清河是他亲爹他绝对一铁锅抡过去。 但现在能怎么办呢，总不至于为了一锅粥跟老爹断绝父子关系。 “爸你别嚎了，要让老妈听见，你以后膝盖怕是得长搓衣板上。” 齐清河脸色骤变，狠狠打了个哆嗦。 “放心吧，可一就可再，我这两天再努力试试，争取尽快把这锅粥复原出来。” “要不你别炒菜了现在就试试？”齐清河当即说：“一次性多弄几份，万一撞鬼了呢？” 齐禹：…… 齐清河也知道自己在做梦，能做出这种粥绝对是撞了天大的大运，祖坟冒青烟了都不足以形容，那得是祖坟恰好修在火山口上火山还喷发了。 他只恨自己手贱，恨不得再给自己两巴掌，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倒齐禹做出来的东西。 他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但真的从未像这锅粥一样震撼，这份震撼他能记住一辈子。 完美无缺，真的当得上完美无缺四个字。 他怕自己再想下去会忍不住把手剁了，忙转移话题：“儿砸，这锅粥你到底是怎么熬的？你是怎么把那股浓烈的腥臊味去掉的？汤熬成那样按理说根本没得救才对。” “我也不知道。”齐禹满是迷茫：“我就在加剩饭的时候加了点姜丝进去，第一次揭盖时又加了点葱花葱丝香菜末。” “不应该啊，葱姜香菜虽然能去腥，但是没有这么夸张的效果……”齐清河满脸迷茫：“难道是剩饭？还是说，汤跟饭和葱姜香菜发生了化学反应？” 庞亦津忍不住加入讨论：“我觉得可能是腥臊味本身的问题？那些食材配上高汤能做的这么腥这么臊本来就不对劲，生吃鲍鱼生吞肥肉也不过如此了。” 齐禹：“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误打误撞做出来的这锅粥。” “嗯？这锅粥是你熬的？” “咦？”忽然听到极其熟悉的声音，齐禹浑身一僵，一毫米一毫米的回过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抹让他又敬又爱，又惧又怕，无数次出现在他美梦又无数回走进他噩梦中的身影。 那道身影还端着个碗，碗里干干净净，只有一柄瓷勺。 “爷……”齐禹咽了口唾沫，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爷爷？！您……您怎么来了？” 第75章 口吐芬芳 老爷子看着齐禹，再次发问：“这粥是你熬的？” 齐禹头脑一片空白，机械的点点头：“是……” 老爷子不禁动容：“怎么熬的？” “不……不知道。”齐禹实话实说：“就先这样再那样，误打误撞就熬出来了。” “误打误撞？”老爷子脸上写满了不信。 误打误撞确实有可能做出很好吃很惊艳的菜品，甚至现在不少知名的菜谱都是误打误撞弄出来的。 但也都在原先机缘巧合得到的好胚子的基础之上，历经无数大师不断加以改进，最终才定下了大致的方向，并衍生出无数细小的分支做法，各有千秋。 单靠误打误撞，不可能直接做出如此完美的菜品。 这锅粥，无论是从食材的挑选到处理，再到调味和火候，全都堪称完美，以他无比苛刻的评判标准都挑不出半分刺来。 这样的成品，你跟我说误打误撞？ “小禹，谦虚是好事，但过分自谦就有点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他人了。”老爷子放下碗，淡淡开口：“说实话，怎么熬的？” “我真的……”齐禹话说一半就被老爷子带着杀气的眼神刺了回去，忙改口，把自己处理食材的步骤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用汤提炼出食材的本味并加以浓缩？很好的思路。”老爷子颇为认可的点点头： “这样熬出来的粥，不加以针对性的处理，确实会在极鲜极香的同时，也把极致的腥臊味提炼出来，这本就是食材特性，高汤就是会无差别的放大。” 齐清河不懂就问：“可是爸，之后用这锅汤熬粥的时候，小禹也没加什么东西啊，怎么这股腥臊味就被完全去干净了？真就一点都吃不出来。” “确实被去干净了，但这里的去腥跟你理解的不同。”老爷子的见识果然比齐清河广的多：“可能是因为小禹的汤很好的把腥味提炼出来，完整的溶解进了汤里，给了去腥化腥的操作空间。 按我的经验，大米有很强的吸附性，隔夜饭更是如此，可能是饭粒把腥味和姜味都吸收了，在饭粒里用姜味去掉了腥味。” 这时老爷子摇摇头：“可惜，没喝到那碗汤，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瞎猜。” 齐清河真的跪了，豆大的冷汗瞬间爬满了整张脸，两腿不停发抖，眼睛频频瞥向老爷子腰间的皮带。 要死要死，这根皮带还很新，看上去质量特别好的样子，轻易怕抽不断。 “嗯？”老爷子第一时间察觉了自己家傻儿子的异常，两根又浓又粗的眉毛顿时倒竖起来，音量加大了几分：“汤有问题？” 齐禹不想看老爹横尸当场，硬着头皮上前：“都用完了……这锅汤本来就是熬粥的嘛，直接把米倒进汤里，全部用了，很合理鸭……” 是很合理，但他特地解释还有点结巴就不合理了。 老爷子一秒识破：“撒谎！说实话！” “爸爸爸爸爸……”齐清河牙齿都在打架：“那汤太难喝，我以为，以为……就……就……被我给倒，倒，倒倒了。” “倒了？”老爷子当场就要解皮带：“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居然把汤倒了？！” “我之前也不知道啊！”齐清河小脸煞白，汗如雨下：“要不是小禹说，说他觉得这汤能成，硬是留了一份，这锅粥怕是，怕是……” “亏你还是他爹！你还不如你儿子！”老爷子气急：“你还不如一头猪！” 齐禹：？？？ 为什么要骂我？ 哦，应该不是骂我…… 老爷子疯狂咆哮，口吐芬芳：“老子就是喂猪好歹能长猪脑涮着吃，老子喂你这么多年你连猪脑都不长！把汤倒了，你tm怎么不把自己脑子给倒了！你他妈就是自己全喝了也好过倒了，起码全喝了你能记住那个味道！ 你他妈这动不动倒菜的臭毛病到底跟哪头猪学的！从小到大就浪费，做的菜不好你不会自己吃掉吗？吃差一点委屈你了吗！你身上长的是肥肉还是花儿啊，这么娇贵吃不得坏菜？” “爸我错了……” “哼！”老爷子没好气的说：“还在这杵着干嘛？生意不做了？滚回去做菜！” “啊？您不打我？” “你这么想挨打？” “不不不，不想不想！”齐清河逃也似的跑回灶台边干活。 老爷子骂归骂，当然不会真的动手打儿子。 毕竟一把年纪了，真把48岁儿子当成8岁孙子抽，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就是苦了齐禹，老爷子让他试着再做一次汤，给他尝尝味道。 做没问题，问题是老爷子就在边上看着，他压力极大，生怕自己犯半点错误。 别说齐禹，就连庞亦津和齐清河同样压力山大。 齐清河不说了，庞亦津也讲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紧张，明明老爷子进来后都没认真看他一眼，但他就是觉得很恐怖。 这大概就是巨佬的气场吧。 他开始战战兢兢的做干炒牛河。 然后他就发现老爷子目光扫过来了，心顿时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活像被老师考校功课的学渣。 “嗯？你这干炒牛河……有点东西。”老爷子走了过来：“今年几岁？” “二十……哦，是虚岁，周岁的话，再过几天满十九。” 老爷子不禁动容：“十九岁就能有这厨艺……你多大开始练厨的？” “十一岁，抓得稳刀了就开始练刀工，练了一年开始边练刀工边翻沙子，不开火那种，又过了两三年才上灶台。” 今时不同往日，厨艺世家的子弟很少和以前一样小小年纪就开始学本事了，练厨很苦，多少也有点伤身，长辈们也怕影响他们成长发育，都是等身体长开了些再开始培养，也不差那几年那点功夫。 即使是以前，也有不少十多岁了出来干活补贴家用，才被掌勺师傅相中收为徒弟的，正式学厨年纪比现在的这些孩子还大，很多还不成体系，照样不影响他们如今成为大厨乃至大师。 老爷子频频点头，脸色缓和了很多：“短短几年能有这功夫，很可以了，你是谁家的孩子？” 第76章 痛心疾首 “齐爷爷，我是庞家的，我爷爷庞陈秋，您认识吗？” “庞记酒楼的庞陈秋？”齐老爷子了然：“认识，你爷爷四兄弟，春夏秋冬四个我都认识，前些年交流会上还聊过。去年你大伯公的葬礼我也参加了。” 说着说着他有些纳闷：“你怎么会跑我们家打工？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学徒工呢。” “既是机缘巧合，也是为了学本事吧。”庞亦津发现老爷子不骂人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恐怖，相反还挺和蔼的，也渐渐放松下来，解释了前因后果。 “怪不得……”齐老爷子频频颔首：“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手艺，庞记酒楼的小厨痴说的就是你吧？ 你们家真是好命，出了个天赋卓绝的还很喜欢学厨，我们家就不行了，我儿子几个还好，天赋一般但还有成长的空间，孙子这辈就不行了，算上小禹也只有两个学厨的，天赋各顶各的差，连他们老爹的手艺怕都继承不到。” 说起这事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他并未真正强迫过孙辈学厨，他也知道时代变了。 他儿子们成长时虽说遍地是机会，但头脑不灵光手头没本钱，读书也没读出个名堂来，当厨师仍是最稳妥的选择。 但到了孙子这一辈就不一样了，即使是平平庸庸的普罗大众，选择也多的是，不一定非要当厨师，反正他们家的厨艺也不是祖传的，不是非要传下去不可。 结果他就发现这帮孙子们毕业后找的都是些什么破工作哦，活得还不如条狗，早知道小时候拉他们练厨的时候就得狠一点，摁着他们的脑袋把他们拎到厨师这条道上。 即使他们天赋都还不如他们老爹，学个十年八年下来至少开家大排档没问题，怕经营不善大排档倒闭的话去打工当炉头工资也不会少。 哪像现在，钱没赚几个，活半点不少，累死累活还受气，头秃的比他们老爹还夸张，三十五岁搞不好还得失业，逢年过节回家都没个人样。 庞亦津听了有些纳闷：“不会啊，老齐厨艺很好的，比我强。” 齐老爷子惊了。 齐禹厨艺好？ 就他？ 他回头看了眼，齐禹刚炒好咸蛋黄，火候明显有些过了。 他这会儿已经相信刚刚那碗粥真是齐禹误打误撞的结果了。 庞亦津：…… “他就是容易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感觉他心态很好，对厨艺也很虔诚，偏偏特别容易紧张，总是失误。但他有几道菜真的做的特别好，我感觉不输我爸。” 齐老爷子完全迷茫了。 心态很好？ 对厨艺虔诚？ 厨艺不输你爸？ 除了特别容易紧张之外，你说的真是我孙子？ 看在刚刚喝的半碗粥的份上，老爷子强忍着打断齐禹让他过来的冲动，默默看了半天，直到前序工作完成汤开始熬着了，才招招手：“小禹，过来？” 齐禹低着头走过来，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没想到齐老爷子开口就说：“小胖说你有几道菜做的特别好？” “呃，就……也没特别好，就……” “做给我看看。” “哦。”齐禹不敢反驳。 其实也没必要反驳，他相信高级菜谱那几道菜肯定能让老爷子满意。 在大脑里过了下筛子，将几道颇为耗费时间的菜式排除，齐禹最终选定了最方便的菠萝咕噜肉。 切配食材的时候，齐老爷子就咦了一声，简简单单的下刀动作，他就看出了很多东西。 他没想到齐禹的刀工居然不声不响间就有了这等水平。 等食材下锅的时候，他更显惊讶，他发现齐禹不论火候还是调味都颇有大师风范，竟丝毫不输给齐清河，颠锅翻勺同样熟练，赏心悦目。 菜品出锅，他看着眼前见油不见芡，牢牢将汁儿锁在食材表面，甚至看不到热气的菠萝咕噜肉，脸上写满了懵逼和震惊。 不用尝都知道，这份菜的完成度很高，不亚于齐清河全力以赴做出来的水平，甚至可能更强。 齐清河可是他儿子中最有天赋的，在灶台上颠了不下三十五年的锅，出师单干到现在也有二十载，才有这份水平。 他齐志海学厨十多年，二十岁出头的时候都做不出这等档次的菜。 齐禹居然能做出来？ 他没忍住拿筷子尝了一口，眼仁都在震颤，满脸见了鬼的表情，频频低头看菜，抬头看齐禹。 难道我老眼昏花看走了眼，小禹才是真正的厨艺鬼才？ 齐禹同样盯着那份菜，三分诧异七分了然。 他再一次超常发挥了。 “一份品质尚可的菠萝咕噜肉（a-级）：菠萝新鲜度尚可，成熟度及甜酸比不够完美；猪颈肉火候略过；勾芡时机稍早；盐略多且加的略早。” 放下筷子，老爷子盯着齐禹：“你平时做的菜都是这个水平？” “没有没有，要比这差些，这道菜有点超常发挥了。”齐禹非常谦逊的实话实说，主要不谦逊不行，要让爷爷对他的实力有了错误的过高的认识，往后做菜得多挨不少骂。 言归正传，想来a-级的菜，爷爷应该能满意了吧？ 齐老爷子没忍住又夹了一口菠萝，再夹了口青椒，连连点头，语气比此前柔和了许多：“不错，不错……你这些年一直在偷偷练厨？” 齐禹沉默。 他知道自己说没有别人肯定不信，干脆不说。 老爷子只当他默认了：“为什么要偷偷练？怕练不好挨打挨骂？” 齐禹还是沉默。 老爷子仍当他默认，一时间有些气愤，又有些后怕，继而痛心疾首。 这哈儿（傻子），能偷偷练厨就说明他很喜欢，既然很喜欢，挨打挨骂怎么了？ 唉，也是疏忽了，这年头孩子心理是比较脆弱，不能用老一套的法子来教……也幸亏他喜欢学厨，偷偷练着没有完全荒废，否则他齐家真得痛失一位天才！ 更可惜的是，偷偷练都能有这成绩，这得多好的天赋啊，如果这些年能好好教导，他现在怕是能有大师水平？ 二十岁的大师！ 他心口有些疼。 轻轻吸了口气，他说：“别再偷偷练了，你重新跟着我好好学吧。” 齐禹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自家爷爷都脑补了些什么，他只回忆起了被爷爷支配的恐惧：“那个，爷爷我……” “你放心，我不会再打你了，也不会骂你。”老爷子挤出一丝不太好看的笑。 齐禹：！！！ “真的？” 第77章 姜丝 直到汤熬出来，齐禹都仍然有些飘，爷爷的两句话仍不停在齐禹脑海中回荡。 老爷子尝了口汤，表情很是一言难尽，看得出来他很想骂人，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憋的很辛苦。 这熬得什么玩意儿？ 他默默给齐禹递了一副碗勺，齐禹接过，露出同款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熬得什么玩意儿？ 跟前一锅差不多腥臊，但远比不上前一锅的鲜香。 翻车无疑了。 上锅一品粥是被厨神的直觉引导下因缘际会得到的完美粥品，以齐禹现有的厨艺根本无法复刻。 然后他默默给老爹和庞亦津递了碗勺。 这么难喝的汤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苦，大家都一块渡渡劫吧！ 齐清河只喝了一口，张嘴：“哕（yue）！”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齐禹：“你怎么能把汤熬的比刚刚还难喝的？简直是潲水！”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问：“具体哪里更难喝？” “一样的腥臊，远不如刚刚的鲜香，我舌头甚至拒绝品尝，到现在还满嘴潲水的味道。” “潲水潲水，你tm喝过潲水？”齐老爷子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让你点评没让你抨击！瞧瞧你那张嘴！你儿子好歹误打误撞能做出一锅好粥，你能做出什么来？就你那点沾沾自喜的三脚猫功夫？拿去喂猪猪都嫌弃！” 齐清河：？？？ 为什么忽然屌我？ 齐禹和庞亦津悄悄后退两步。 他俩都看得明白，老爷子分明是憋了一肚子火，又不想食言，干脆把火撒齐清河身上了。 撞枪口的齐清河混不自知，讷讷道：“我要是猪，吃惯了您做的菜，也看不上我做的啊。” 齐老爷子：？ 他噎住了，满腔怒火化为一个问号，这个儿子忽然有些不想要了。 齐禹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打了一碗剩饭倒进汤里，打算慢慢炖上三四个小时，看看成品如何。 如果剩饭和姜丝真的能完美化解掉这股腥味，那想来最终成品比起之前也仍要好很多，至少这股纯粹的鲜香是之前的一品粥所没有的。 今天之前的一品粥，也鲜也香，但不够纯粹，味太杂，融合的不好。 即使达不到完美的等级，能碰到a级的边也是好的，哪怕a-级也足够经验，可以作为他们店和牛肉丸并列的最能打的菜品之一。 做大做强，定创辉煌！ 等他加完饭粒，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查收完成任务的奖励。 但爷爷目光又落了下来，他也不敢分心他用，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做什么，手都没地方放。 看出他的紧张，老爷子也有些无奈，努力平和的说：“磨磨刀，切个姜丝我看看你刀工。多切点，切半斤。” “哦。” 齐禹乖乖照做。 完整的刀工技能，确实包含了磨刀和保养，切姜丝也比切土豆丝更能看出功底来。 刀如果磨的不利不快，切姜片的时候就会拉丝，摸起来不平整。而且姜比土豆小很多，大小也更不规整，切片再切丝的过程，也能考量厨师下刀时的全局规划水平。 齐禹的刀功本就是四项基本功里最扎实的了。 这些年即使他没认真学厨，也时不时在店里打下手切配，别的功夫可以摸鱼，刀工摸不了。现在又通过加点和完成任务突破到了高级二阶，切个姜片当然手到擒来。 不过一小会儿，姜丝便切好了，他用菜刀铲起姜丝倒进装满水的碗里，手指头一搅，粗细均匀甚至长短也相近的姜丝便散了开来，根根分明。 齐老爷子却不太满意。 “比起你刚刚做咕噜肉时差的太多，切个姜你紧张什么？” 齐禹：我没紧张，但是切姜没加成，我也没办法。 说来也可惜，明明做菠萝咕噜肉的时候，他切姜也有加成，单独切就没有了，哪怕他在心里催眠自己也没用，系统自有判定依据。 老爷子也只是这么一说，以齐禹的年龄能有这份刀工，他也勉强认可了，于是转移话题：“接下来，你把这半斤姜炒了，用大火，要求最大化把姜的香味爆出来，但要在刚好断生的时候停火，不能炒的软趴趴的，要保留姜的脆辣口感。” 齐禹眼睛微微瞪大。 这什么魔鬼题目？ 他还从没专门炒过姜丝…… 单单爆香简单，可他根本不知道姜在什么时候刚好断生，也就完全无法掌握这个度。 老爷子再次开口：“没试过？” 他果断摇头。 “葱姜炒肉之类的菜也没做过？” “没……而且葱姜炒肉用的是姜片……” “那我给你三次机会。”老爷子大手一挥：“再切一斤姜丝出来，头两次用你鼻子好好闻，用你的舌头好好品，掌握住那个度，第三次我要看到成品。” 齐禹咽了口唾沫。 庞亦津举手：“大爷，我能跟着一块学吗？” 齐禹挑眉，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也想学？ 爷爷肯定不会藏私，作为他亲孙子我可不能被你比下去。 这一关考验的明显是火候，正好完美一品粥的任务奖励有个自由技能点，他果断点到火候上。 火候（中级8.03\/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高级1\/12） 完美，加成下火候突破了高级，勉强算追上刀工了。 齐·争强好胜·禹。 果不其然，齐老爷子完全没有藏私的想法，点头说：“可以，手头菜炒完了，一块过来。” “那我还是等营业结束吧。”庞亦津说，他还是敬业的，心再痒痒也得先完成本职工作。 齐清河默默炒菜，不敢说话。他也想学，可他更怕挨骂，也怕挨打，他觉得老爷子今天脾气不太对，看似温温和和的其实一点就炸，他撞好几次枪口了。 不知道自己为何挨骂的齐清河用力颠锅，然后又被老爷子用视线狠狠刺了一刀：“颠那么用力干什么！想喂油烟机吃两口吗？我没教过你颠锅用多大力道？” 齐清河默默承担了所有，仰起头不让眼泪往下掉。 洋葱真辣！ 齐禹默默为老爹默哀，于是后背就被老爷子轻轻拍了一巴掌：“专心切姜，别走神。” 他一个激灵差点切手上。 即使老爷子承诺了不打骂他，奈何过去的恐惧太过深刻…… 第78章 暴躁料理——姜丝炒土豆丝 齐禹忐忑的切好了姜丝，把所有姜丝合并后均匀分成三盘，随后烧锅热油。 姜丝不存在粘锅问题，不需要热锅冷油润一遍，但齐禹还是习惯性的等锅烧热了再下油，油面起了涟漪，微微起烟了后倒入姜丝。 姜丝下锅就激发起了浓郁的香味，齐禹不敢耽搁，快速翻炒，过了十几秒便关火出锅，把姜丝倒进空盘子里。 老爷子：“尝一口。” 齐禹夹了一筷子姜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对于吃惯葱姜蒜的他来说，吃姜丝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口味还是有些难评，香归香，却是很寡淡的香味与辛辣，不算难吃，但也绝对说不上好吃。 “怎么样？” “纯炒姜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如果能做成酸辣口的或许……” “我说口感。” “哦，还算脆，但感觉不太够脆。” 老爷子尝都不尝就说：“看都看的出来有些过了，有点软趴，姜完全失了硬度，一根根的和洋芋丝一样，能不过吗？重新炒过，提前几秒出盘。” 齐禹很作死的问：“具体几秒？” “自己悟，看眼色，看硬度。” “哦。” 齐禹炒了第二盘。 比刚刚是更脆一点，但辛辣味也更重些。 老爷子这次动了筷，尝了一口，嘴角露出微笑：“不错，居然第二盘就掌握了度……你把第三盘也炒一下，我看看你发挥的稳不稳定。” 齐禹又哦了声，活动活动身体，开炒第三盘。 说实话爷爷这么和颜悦色的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第三盘很快出锅，与第二盘相差无几。 老爷子的笑容更明显几分：“不错不错，再切三斤洋芋丝出来，切细点，越细越好。” “好。” 切土豆可就比切姜丝轻松多了，连清洗带刨皮加切丝，以齐禹的刀工总共也没耗费几分钟。 他猜爷爷接下来可能要让他炒土豆丝，他倒是没那么紧张了，炒土豆丝并不难，以他如今的火功，找到脆和软的完美平衡点很难，但找到上佳的平衡区间很容易。 但老爷子一开口就让他懵了一下：“用刚刚的姜丝来炒洋芋丝。” 齐禹人都傻了。 姜丝炒土豆丝？ 什么魔鬼黑暗料理！ 端出去要遭食客骂死的好吗！ 猪吃了都得多哼唧两句，用人类听不懂的猪语骂的很脏。 然后老爷子接着提了要求：“一要用高温尽可能分解掉姜的辛辣，二要尽可能维持姜丝的生脆，起码不能太软趴，三要保证洋芋丝炒的软硬适中，四要用调味尽可能把这盘菜做的美味。 最终结果，即使客人分不清姜丝和洋芋丝，一口吃下去也不会太难受，反而觉得风味有些独特，还想再吃一口。” 齐禹险些丢掉锅铲不干了，爱谁炒谁炒去。 难为人嘛这不是！ 老爷子笑了：“觉得为难？” 齐禹不敢回话，但把答案都写在脸上。 “让开。”老爷子走上前：“我炒一盘，你尝尝。好好看。” “嗯？”齐禹愣住。 老爷子要亲自下厨？ 这……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老爷子挤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哪来这么大的力气，齐禹险些都没站稳。 接着就见老爷子抬起了他心爱的小炒锅，挑眉：“嗯？这锅不错，趁手，薄厚均匀。” 说罢他快速倒水涮锅，开小火蒸着锅底的水分，同时清洗土豆丝，两手上下翻飞，仅仅片刻就将土豆丝多余的淀粉清洗干净，重新倒进水里泡着，加盐。 他翻搓两下便将土豆丝捞起控水，又用指尖捻了一点点生粉撒在土豆丝的面上，抓匀。 他动作极快，处理完土豆，锅底水分才刚刚烧干冒了热气，他打了一大勺剩油进锅，润了两下，油温便又起来了，接着把油倒回盆里，又下入新油，倒入干辣椒段，再倒入齐禹炒的第一盘不合格的姜丝，只一秒便倒入土豆丝。 土豆丝一下锅便发出密集的刺啦声，浓郁的香味弥散开来，老爷子两手并用，颠锅翻勺，快速翻炒，随后沿锅边淋入少许白醋，再翻炒两下，撒盐出锅。 齐禹盯着盘里的醋溜姜丝土豆丝，久久难以回神。 土豆丝一根都没有断，完完整整。而且明明没有勾芡，但姜丝和土豆丝竟也能完美的锁住油汁，盘底干干净净，不见油也不见汤。 姜丝和土豆都呈明黄色，十分接近，要不是齐禹刀工所限切出来的姜丝和土豆丝长短粗细还有些区别，单看颜色甚至仔细看也很难分辨出二者的区别。 这一口下去，满嘴姜味的土豆丝绝对能让食客口吐芬芳。 但考虑到老爷子的神仙厨艺，或许，这盘堪称降压药克星的黑暗料理，也能绽放出极其璀璨的光彩？ 正在这时，齐老爷子递过来一双筷子：“尝尝？” “好。”齐禹接过，夹了一筷入嘴，呆了。 他果然没猜错！ 齐老爷子真的是神仙！ 姜丝土豆丝入口，恰到好处的酸味率先冲击味蕾，唾液大量分泌，食欲被很好的提了起来。 紧跟着，齐禹发现姜那股冲劲十足的霸道辛辣被驯服了，与干辣椒段的香辣味相融合，彼此互相成就，互相补完，给彼此增添了不少层次，共同以浓郁的香气包裹着土豆，带着淡淡的咸鲜，风味十分奇特。 牙齿咬下去，姜丝即使炒的有些过也比土豆丝脆许多，很好的补充了土豆丝的口感，嘴巴里咔嚓作响，越嚼越是口舌生津。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然后一口接一口，干掉半盘才想起爷爷还在笑眯眯的看着他，忙问：“爷爷你吃点吗？” 老爷子轻轻摇头：“我不吃，你吃够了就分给你同学也尝尝。” 齐禹便将菜盘子递给庞亦津。 庞亦津看着齐禹吃早就馋坏了，接过盘子就吃了一大口，然后惊为天人，再看向老爷子和齐禹的目光便满是钦佩与感慨。 不愧是爷孙俩，都热衷于搞黑暗料理，偏偏一个能将涮锅水做成极度鲜香的一品粥，一个能把让人听到就血压升高的两种食材炒成极惊艳的佳肴。 “那个……爸，”齐清河小声哔哔：“我也有点饿……” “忍着！”齐老爷子没好气的说：“瞧你胖成那什么样！身高182体重281，还不给老子减肥！” 齐清河恨啊，眼泪忍不住从嘴角流出。 老爷子收回目光看向齐禹：“懂了吗？” 齐禹认真回味刚刚的感觉，点点头：“好像有点。” “懂了就试试，这道菜最考验火候和调味，以你现在的水平，用这道菜练基本功正正好。” 第79章 报复 齐禹表示，老爷子对他的水平认识有着很严重的偏差。 真的真的不能以他做菠萝咕噜肉时展现出的基本功来衡量他的水平…… 即使火候在小炒锅加成下有了高级的水准，他的调味水平也远远不够。 偏偏这道菜不仅极端考验火候，也贼考验调味。 调味绝不仅仅是单纯的添加调味料的种类和多少，也包含了对食材的搭配、考量和调教。 实际上，高端菜肴的火候和调味它是不分家的，不仅要考量种类和分量，还要考虑到加入的步骤、时机乃至食材的生熟程度和锅里的温度。 比如这道菜，干辣椒段加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炒多一秒不可，炒少一秒也不中，和姜丝的辛辣搭配都不够和谐。 醋也同样如此，多一点少一点，早一分少一分都不行，都无法完美驯化姜丝的霸道辛辣。 就连貌似简单的加盐都不容易，盐一定要出锅前一刹加，加盐和最后翻炒的窗口期都极短，一闪而逝。 这些都要凭感觉，凭经验，师傅教了，道理懂了，但只能靠自己去慢慢尝试，以大量时间堆叠出的经验去找到感觉。 齐禹就接连翻车，做出的姜丝炒土豆丝那是极其正宗的暴躁料理——受不了姜的霸道辛辣，偏偏根本挑不出来，让人暴躁到上头。 他觉得吃这菜还不如直接吃姜丝，至少吃姜丝时他确切的知道自己没得选，吃姜丝炒土豆丝的时候他只想吃土豆。 老爷子在边上看的也很暴躁，他知道自家孙子短时间内不可能还原出这道菜，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菜。 孙子的发挥比他意料中还要不稳定的多，他气的直骂儿子。 齐清河都快被骂自闭了，出师后头一次对自己的厨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以至于午间营业结束，他做员工餐的时候都有些翻车。 好在他心宽体胖，加上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但他也深刻感受到挨骂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也意识到了挨骂好像还不如挨打，以己度人，决定以后再也不骂儿子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瞥了眼继续做姜丝炒土豆丝的齐禹。 接着就被齐老爷子抓住了目光，刀子一样的眼神剐了过来。 他慌忙收回目光，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灶台，仿佛第一天见似地。 卧槽这灶台可真灶台！ 齐老爷子：…… 这儿子他真的不想要了。 眼见员工餐都已经做好，老爷子把围裙一拖：“小禹，这锅炒完就去吃饭吧，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 齐禹恍恍惚惚的回了声哦，直到老爷子走出去挺远才反应过来：“哎，爷爷你走错了，那边是后门……” “没走错，”老爷子摇摇头：“我中午吃过了，你们吃。” “那……过了好几个小时您再吃点啊。哎，您大中午的要去哪儿？” “菜市场，”他已经出了门，只剩声音飘进来：“你们这洋芋不太行，我去看看有没有上好的滇省红皮小洋芋。” “这……”齐禹放下锅铲，有些犹豫要不要追上去。 齐清河劝住他：“算了吧，你中午又没搞红烧乳鸽也没弄牛肉丸，让你爷爷吃我做的菜比让你吃食堂快餐还难受。” 齐禹：…… 老爸你太妄自菲薄了，哪有那么夸…… 呃，好像还真有那么夸张，吃了爷爷炒的姜丝炒土豆丝他现在连自己做的b+级的菠萝咕噜肉都有些嫌弃。 舌头是很犯贱的器官，养刁只需要一道菜，打回去得饿一顿饭。 不止他们，端着菜出去的时候，齐禹发现寸英莲几个面对一桌硬菜，尤其是未改进的一品粥，都有些兴趣缺缺。 全都盯着留给俩兼职生的完美的一品粥。 由于被齐老爷子分了半碗，他们每人只能喝点碗底了，但仅有碗底的一品粥此刻在他们眼里却是如此的耀眼夺目。 直到粥被他俩喝下肚，桌上众人都迟迟没动筷子。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能用理智镇压飘上天的舌头。 而且寸英莲脸上嫌弃，仍老老实实给自己打了一满碗一品粥，撒上葱花香菜，一口气喝完又给自己打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边喝粥一边夹菜。 吃着吃着，她惊奇的发现齐清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居然都不和自己炒菜了，不由纳闷道：“嗯？齐清河你怎么回事？股票跌停了？” 齐清河：“我爸来了。” 寸英莲：？？？ “爸来了！！什么时候？大老远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她惊喜交加，紧跟着发觉不对：“等等……他人呢？而且爸来了是好事啊！你怎么这副表情？” 齐清河：“他骂了我一中午。” 寸英莲：…… “爸还在为前几天的事生气？” “倒也不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这样的。”他也不觉得丢脸，把事给寸英莲说了。 说着说着他也回过味来了，自己这是给齐禹背了锅？ 齐清河拳头硬了！ 这个仇他记住了！ 他决定明早不给齐禹下面条，让他自己做！ 齐禹心虚的低头喝粥，缩在角落不敢哔哔，甚至不敢夹菜。 寸英莲不以为意：“我说怎么了，不就挨两句骂，爸又没打你，怕什么？” 齐清河不答话，斜了齐禹一眼，咕噜咕噜大口喝粥。 四个兼职生和柳玉书不明情况，小小声向庞亦津打听。 了解前因后果，服务员中唯一的女生不由得低声惊呼：“老爷爷厨艺这么神？那……他心情好了会给我们做份员工餐不？” “你在想屁吃，”她边上的男生斜了她一眼：“你没听见吗？老爷爷那么大年纪，偶尔能做一两道家常菜就不错了，你还想他做员工餐？” “想想又不犯法……老庞，那盘菜真的那么好吃？” “真的。”庞亦津用力点头：“我从没想过，姜丝和土豆丝也能那么完美的结合，那种独特又开胃的风味，能让我记一辈子。” “啊，真想……等等，姜丝炒土豆丝？” “对。” 那女生脸色木了。 我感觉你在骗我。 齐禹默默看着他们交流，感觉大家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身上，悄悄地放下碗筷，打算悄悄的溜走。 结果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亲爹叫住：“齐禹，中午别走，等会跟我一块收拾下厨房。” 齐禹：芜湖完蛋，老爸又叫我全名了。 “我感觉油烟机最近风力不太够了，你中午清理一下。” 齐禹：∑(っ°Д°;)っ 洗……洗油烟机？？？ ！！！ “爸我觉得中午时间太紧来不及洗油烟机。” “够的，先洗一台，剩下的晚上慢慢洗。” 第80章 认可 齐禹怀疑自己老爸在报复自己，而且他有证据，但他不敢说。 他给灶台铺上三层塑料膜，接着全副武装，戴着手套袖套口罩头套，系着围裙，用专用的油污洗涤剂清洗油烟机外壳。 “别光洗壳，你得拆开来洗，尤其扇叶，上边肯定沾了很多油都转不动了。” 齐禹斜他一眼，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放屁。 小餐馆才营业一个多星期，油污再重能重到哪里去？ 他想干脆丢掉抹布摸鱼算了。 这时就听到齐清河自言自语：“哎呀，今天的牛腱子品质真好，下午抽时间腌一下，整根放下去卤吧，完了再卤水里泡一夜，明天早上捞起来切片下面条，肯定很美。” 齐禹：“爸，只要洗扇叶吗？风道里边要不要也擦一擦？” 齐清河瞄了他一眼，没回答，接着自言自语：“不知道明早送来的凤爪品质怎么样，要够肥美的话，就拿来先炸后泡再卤，做成虎皮凤爪，后天早上就吃卤爪面了。” 齐禹：！！！ 他顿时干劲满满，哐啷一下就把油烟机外壳卸了下来，抓着抹布刷刷刷一顿狠擦，动作很大，速度很快，洗的贼干净。 齐清河露出阴谋得逞的狡黠的笑。 然后他就看见齐老爷子提着两大袋红皮小土豆从后门进了厨房。 齐老爷子：？？？ 他看了眼还很干净的油烟机，又看了眼全副武装的齐禹，再看看他手里的抹布和脚下装满水的大盆，还有一瓶瓶洗涤剂，缓缓打出好几个问号。 “饭后消食？” “呃……日常保养，日常保养。”齐清河满头大汗，抬手用巴掌给自己扇风，好像很热的样子：“油烟机这种东西，平时洗的勤快了，就能一直很干净不用多管，要半年一年不洗，那清洁一次真的要半条命还不一定洗的干净。” 齐老爷子头微微一歪。 他不傻，能看出来儿子在报复折腾孙子。 “嗯，有道理。”他说：“那你把几台油烟机都给洗了吧。小禹把工具给你爸，你过来把这些洋芋切了。” 齐清河：∑(っ°Д°;)っ “好嘞！”齐禹欢快的把装备一脱。 挖了坑给自己跳的齐清河默默穿上装备。 明天面条绝对没有儿砸的份！ 我发誓！ 要吃自己做！ 自己和面自己擀！ 他那边正在心里放着狠话，就听自己老爹笑眯眯的对齐禹说：“好好做，做的好了，今晚杀只土鸡我亲手给你熬鸡汤，明早给你做过桥米线吃。” “好啊好啊！”齐禹精神一振。 过桥米线！ 自家爷爷做的过桥米线可是一绝，老爹的老卤高汤手擀面拍马都赶不上！ 有过桥米线谁还吃面条啊！ 齐清河咽了口口水：“爸，店里的鸡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供应商，让他再送几只品质最好的老母鸡过来？” 老爷子斜了他一眼，对他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想吃？” 齐清河疯狂点头，好像要拼命点出响来。 “还记得你第一次碰锅，你做了什么吗？” 齐清河愣了一下：“呃……煮……煮泡面？” 老爷子：…… 这儿子他真的真的不想要了！！ “蚂蚁上树！！”他甚至带上了怒声：“老子正儿八经教你做的第一道菜！” “啊？哦哦哦！我记得记得！” 老爷子深吸口气，忍着掐自己人中一把的冲动说：“再做一次，做得好了，就让人送四只老母鸡来，做的不好，呵呵！” 齐清河第一时间把满身装备一甩：“我这就做！” 过了半分钟又默默的把东西穿上——他得先把油烟机外壳装回去。 另一边，齐禹已经切好了一大盘土豆丝。 滇省红皮土豆品质极好，淀粉含量高又不失香脆，但对醋溜土豆丝来说淀粉含量有点太高了，需要多洗几遍把多余的淀粉洗掉。 至于下锅前撒的生粉，齐禹猜测主要是用于增香增脆，并吸附油脂和醋汁，和土豆本身的淀粉含量没有太大关系。 洗了三遍土豆丝，他才把菜篮子放到一边控水，又跑去接着切姜丝。 “不要切太多，氧化的快。” “好。”齐禹停手，生火热锅。 一边盯着锅，他一边想到件事儿：“对了爷爷，加干辣椒段的同时，能顺便加点葱白蒜末一块爆香吗？” 老爷子瞄了他一眼：“可以但没必要，而且葱还好，你觉得蒜和洋芋丝搭吗？能给洋芋丝增色多少？会不会破坏姜丝洋芋丝的和谐？” 齐禹：“好像不搭……” “就是啊，葱姜蒜虽然是很常用的香料，但你也要考虑到他们的味道和食材主料搭不搭，别做什么菜都加葱姜蒜，跟猪脑……跟你爹脑子一样。” 老爷子认真贯彻不骂齐禹的宣言，所以齐清河就懵逼了。 齐禹小小声哔哔：“可我觉得姜和洋芋丝更不搭……” 老爷子一点都不耳背，听到了：“你觉得不算，我做的搭就搭。你要有本事你也可以把葱蒜搭配进去。” 齐禹认输。 锅热了，他下油润锅，然后下干辣椒段，爆香后下姜丝，翻炒几秒下洋芋，然后粘锅。 “热锅冷油！”老爷子感觉自己血压高了，在心里疯狂咆哮，但还是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只咬牙切齿的问：“你说你到底紧张个什么劲！” 齐禹默默关火把一锅半生不熟的菜倒掉，涮锅，并默默心疼吃这桶潲水的猪三秒钟。 混进去这么多炒失败的姜丝洋芋丝，猪都要闹绝食的吧…… 老爷子深吸口气，迈步离开了齐禹身边，走向齐清河。 他气炸了，打算去骂骂儿子发泄发泄。 然后发现没得骂，沉默了。 许是蚂蚁上树对齐清河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几十年来没少练习，他全力发挥之下，这道菜炒的极好，整个步骤看下来，以老爷子苛刻的眼光都挑不出多少刺来。 最后成品出锅，火候调味都恰到好处，红薯粉油亮软糯，肉末粒粒分明大小匀称，均匀的挂在粉上，见油不见芡，半点不溢汁。 老爷子拿筷子尝了一口。 这道菜被所用食材锁住了上限，除此之外，各方面都已经做到了极好。 老爷子能做的更好一些，但好的也有限，何况他虽挑剔苛刻，但并非不讲理，他能看到经验所决定的客观差距，不会拿自己的标准硬套儿孙。 齐清河站在边上呵呵傻笑，笑容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和不安。 “我们齐家最高规格的过桥米线食材都记得吧？提前准备好。另外多要两只土仔公鸡，今晚我给你们做一份歌乐山辣子鸡。” 第81章 喜与忧 齐清河高兴的像个孩子。 将近三百斤的孩子。 老爷子看起来心情也还不错，虽然没能成功骂到儿子，但在齐禹那积蓄的火气也早已荡然无存，放下筷子就招呼齐禹过来：“你……” 然后他就看到了正走进厨房貌似想利用中午时间练厨的庞亦津，想了想，改口说：“小胖你也来吧，尝尝这道菜。 虽然受限于食材只能这样了，但无论火候和调味都很优秀，足以作为你们接下来努力的方向。” 庞亦津惊喜万分：“您做的？” “他做的。”老爷子一指齐清河：“单就这道菜来说，他已经可以出师了，我没什么能再教他的，随着经验越来越丰富，顺着这个方向不断改进就好。” 齐清河受宠若惊，当场就有些飘了，想说他还有一堆硬菜做的比蚂蚁上树更好。 好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理智，意识到自己硬菜好吃是因为那些菜本身就上限高，并不意味着他做那些菜时的技艺达到了现阶段最好。 真要做出来肯定要遭老爷子揍。 齐禹悄悄倒掉锅里的土豆丝，走过来尝了尝蚂蚁上树。 确实很不错，粉软糯适中，味道浓淡适宜，肉末炒的也香，层次感十分丰富，彼此融合的很好，绝对达到了b+级的水准。 作为一道家常菜，能达到这个水准已经很出人意料了，齐清河在这道菜上绝对下了苦工，只是他最近方向似乎也有点走偏，做给自家吃的菜都偏向于硬菜大菜，家常小炒的出镜率很低。 庞亦津也在吃，吃的比齐禹更加认真，用嘴和舌头去细细琢磨这道菜体现出的调味和火候水平，给自己找准努力的方向。 随后他抬头看向齐清河：“齐叔，我想学这道菜。” 齐清河心情很好，大手一挥：“可以啊，等会我把方法告诉你，再做一次给你看看，然后你上手试试。” “好。” 齐老爷子嘴角扬的老高。 自从他把儿子们一个个送出去后，就很难再感受到这种氛围了。 他果然还是喜欢教人做菜，也喜欢看人学厨。 然后他目光就落到自家孙子身上：“尝过了就回去接着炒菜，什么时候你姜丝洋芋丝的火候调味能达到这个水平，你也就学出师了。” 齐禹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哦，化身无情的炒菜机器。 泔水桶瑟瑟发抖，如果它会说话一定要在齐禹耳边大声咆哮老子不吃姜丝土豆丝！ 除非是老爷子做的！ 老爷子在边上看了几眼，发现孙子火候还勉勉强强，调味发挥的真一塌糊涂，不由气的有些肝疼。 他干脆不看了，跑到砂锅边盯着咕噜噜冒着小泡的一品粥。 闻起来粥的腥臊味是淡了很多，最终出锅时搞不好真能化腐朽为神奇。 齐禹抽空瞄了眼老爷子，正好想起下午要做的粥还没熬，于是把锅里这道洋芋丝炒完，尝了一口，发现还是很让人暴躁后，便将它倒进泔水桶里走了过来。 老爷子斜他一眼：“这就累了？” “不是，我过来熬点晚上要的粥，顺便把牛肉丸和梅菜扣肉做了，等会再继续练习。” 老爷子眼里有些迷茫：“牛肉丸？梅菜扣肉？” 齐清河插嘴：“对对对，爸，小禹这两道菜做的也可好，你等会也尝尝给他提点意见呗？哦，还有红烧乳鸽！” 老爷子更迷茫了：“为什么你拿手的都是粤菜？你爸擅长的不是川菜和苏帮菜吗？” “就……自己看网上的菜谱琢磨出来的。” 老爷子心一缩，有些气又有点疼。 他以为自己懂了——齐禹偷偷练习时故意避开齐清河的拿手菜，选择他并不擅长的粤菜，肯定是为了避免被看出问题来挨骂。 这孙子心理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还是齐清河这头猪骂人着实骂太狠了？ 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本事没多少嘴皮子厉害的很，他几个兄弟都遭他骂自闭过。 浑然不知自己才是这个家骂人技艺鼻祖的老爷子陷入了沉思。 齐禹悄悄绕过老爷子，开始分锅熬八宝粥、皮蛋瘦肉粥和虾蟹粥。 目前，除了一品粥之外就属皮蛋瘦肉粥最受欢迎，虾蟹粥作为一品粥的平替点的人也不少，肯定要安排上。至于八宝粥，也是甜粥党首选，店里的常驻粥品了。 老爷子回过神，静静的看着孙子熬粥，不由轻轻点头。 这熬粥的手法技艺确实登堂入室了。 随后齐禹又去处理五花肉，并抽空去打牛肉糜，发挥稳定，老爷子十分满意，直到他看见孙子打了不到半个钟牛肉就停了下来，喊庞亦津帮忙。 “你这力气也太小了，耐力严重不足。”老爷子开口：“今天起，每逢单数天，你都抽出一个钟来锻炼，扎马步吊沙袋炒铁砂，把力气练起来再说。” 齐禹心一紧，差点把锤刀丢庞亦津脚上。 “不愿意？”老爷子皱眉，开始琢磨如果孙子不愿意的话怎么换个法子让他涨力气。 吃胖点力气能大点不？可惜这孙子肠胃一贯不好吸收不行，要让他长胖恐怕只有天天做硬菜换着法子让他多吃点。 但齐禹一看老爷子皱眉就心惊胆战，当即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我今天就开始练！” 看来得多吃点小酥肉了。 老爷子眉头化开，愿意就好，省的他费脑子，去琢磨每天给孙子做点什么好吃又营养能长肉的饭菜。 浑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的齐禹，准备烧锅炸五花肉。 看看他的动作，再看看庞亦津锤牛肉，又瞅瞅躲在角落里鼓捣铁砂的傻儿子，老爷子忽然兴起十分欣慰的感觉。 他不用再为齐禹将来的生计发愁了。 放下心来的老爷子，挪到角落相对比较凉快的地方，坐在躺椅上，摇着蒲扇，走起了神。 老四家走上正轨，老六家也还好，他家娃儿虽然天赋不行，但从小学厨学到现在从没断过，就算继承不到老六的手艺，也能算个专业厨师，成家立业是不愁的。 其他几家就头疼咯……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这社会只要不太懒总归饿不到，何况几个儿子也正值壮年，目前赚的钱也不少，孙子们不至于娶不起媳妇生不起娃。 由得他们吧。 可是儿子们也会老，万一那时孙子们还没出头……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由得他们吧！ 可是怎么放得下呢…… 老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82章 装过了 齐老爷子是闻着香味醒来的。 刚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睁开眼睛就看见儿子孙子和小胖一人端着一个碗，正在快乐喝粥，嘴里还嚼着牛肉丸。 “爷爷你醒啦？”齐禹正面对着他，看见他起身忙放下自己的碗，重新拿了副碗勺打粥，加入葱花香菜，快步走到老爷子面前： “本来想喊你去楼上休息的，又怕你醒了睡不着，我们就悄悄把躺椅放倒了……新熬的粥已经出锅，要尝尝吗？” 齐禹满脸都是快夸我的表情，这锅粥虽然不出意料又失败了，却也达到了a级水准，不是a-是正儿八经的a级，是齐禹目前当之无愧最能打的一道菜。 如果粥也算菜的话。 考虑到主食普遍低上限的特殊性，入口估计比其他a级菜更惊艳。 老爷子迅速回过神，点点头表示有心了，随后接过碗，打起一勺微微摇头吹了吹，送进嘴里。 “不错。”他眼里满是笑意，又多喝了几口粥。 虽然粥的鲜香远不如之前那碗惊艳，但同样达到了极佳的水平，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一口含住山珍海味的感觉虽逊色了很多但依然存在，口感浓稠顺滑，而且腥臊味同样去的十分干净。 可以这么说，单单凭借这一碗粥，孙子就足以安身立命，不论是自己开个粥铺还是进高级餐馆当煲粥师父，都能靠着粥月入数万买房买车过的潇洒自在。 看着爷爷把粥喝完，齐禹接回碗问：“要再来一碗吗？” “不用了。”爷爷笑的很开心很欣慰。 齐禹愣了下，欲言又止。 老爷子见他这样误会了，想了想又解释道：“虽然不比之前那么完美，但真的很不错了，我也还想再喝些，但年纪大了饮食得控制，不能多吃。” “呃不是，”齐禹说：“您牙齿上粘香菜了。” 老爷子：…… 用舌头卷了一下，他问：“还有吗？” “还在。” 老爷子又用舌头够了一下，发现卡的比较紧，偏偏舌头抵到了手指怎么都抠不准，于是起身漱口去了。 齐禹端着空碗回来，继续快乐喝粥，直到喝的塞不下，才颇为遗憾的放下碗，瞄了眼灶台上几口锅，回去继续炒土豆丝。 有一说一，这菜虽然魔鬼了点，但真的很练基本功。 炒着炒着，他就听到了系统悦耳的诈尸声：“叮！恭喜宿主调味等级、颠锅翻勺等级提升！” 心念一动，属性主面板在眼前弹开。 等级：11（\/） 职业：学生；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2.21\/12） 调味（中级4.04\/9） 火候（中级8.33\/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高级1\/12） 颠锅翻勺（中级4.01\/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7\/9）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2.09\/12） 品味（高级1\/12） 中级鉴定 厨神的直觉（初级3\/6，升级条件未知） 不错，除了调味和颠锅翻勺，其他技能也有不同程度提高，小数点后的数字涨了不少。涨幅丝毫不比做高级菜谱时低。 爷爷的教学能力还是相当在线的，就是站在边上给他的压力太大。 片刻后，老爷子背着手晃悠回了后厨。 齐清河赶紧放下粥碗回去干活，准备晚间营业的食材。 看了齐禹两眼又觉得肝疼，于是挪开脚步，走到齐清河边上。 齐清河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切的更快了，墩子哒哒做响。 老爷子又踱步到庞亦津边上，看了眼他准备的食材，温声问：“在练蚂蚁上树？” “嗯。”庞亦津倒是没另外两人那么紧张，他已经基本习惯了巨佬的气场，泰然自若：“刚刚齐叔教给我做法了，我试了两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得要领。” “炒一份我看看？” “好！”庞亦津有些振奋，加快了动作。 齐禹见状悄悄摸了过来围观，公然摸鱼。 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蚂蚁上树就出锅了——热气腾腾就说明勾芡没调好，没能很好包裹住菜，锁住水分。 老爷子夹了一筷子，没说话，看向齐禹：“你也尝尝？” 齐禹拿筷子吃了口，用他的高级品味技能细细琢磨了一下：“味道很可以，但确实是差了点感觉。” 老爷子追问：“具体差哪儿？” 齐禹：…… 庞亦津都琢磨不出来我怎么尝得出？我品味跟他大概就半斤八两，基本功还不如他扎实。 但这话齐禹不敢说。 好在他有挂。 再次夹了口菜，佯装细细品味并组织语言的模样，齐禹悄悄发动鉴定技能。 然后说：“粉没泡发到最佳状态影响了口感，火候也有点问题，粉炒的不够软糯，肉末也不够香。 勾芡用的水淀粉浓了，淋油时机和量也差些火候，导致芡汁太厚反而不能匀称完美的裹住食材，另外你腌肉的时候加糖提鲜了？我觉得有些画蛇添足。 当然差的都不多，都是很细微的问题，要细细琢磨才能发现。” 庞亦津震惊了。 齐禹的品鉴能力居然如此突出？ “就……一点点，不多，指甲缝那么点，”他懵逼的说：“粤菜有不少菜式会在腌制的时候就加点点糖提鲜，我刚习惯性拿糖要加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只不小心抖进去一点点，那么大一盆肉末倒了又可惜，就直接拿来用了。” 老爷子也震惊了。 他原本没指望齐禹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能勉强指出一些稍微明显点的不足就算他过关，没想到他居然说的这么细致。 这是什么神仙舌头，居然连腌肉时抖进去一点点糖都吃出来了？ 他都没发现这个问题。 即使有他这些年年纪大了味觉略有些微退化的原因，但他觉得自己年轻时舌头最敏感的时候也吃不出这么一点点糖。 味觉灵敏度是决定厨师上限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老爷子忽然意识到，这个曾经不被他看好的孙子，天赋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而齐禹则意识到自己好像装过头了…… 他哪里知道鉴定技能的“误加少许糖”居然少到了这种程度啊！ 所以三人同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过了半晌，还是老爷子打破沉默：“以小胖你的水平能做出这份蚂蚁上树已经很不错了，除了勾芡的发挥差了着实不该，其他方面都是基本功的问题。 你上午不是说也想练姜丝炒洋芋丝吗？蚂蚁上树先放一放吧，跟小齐一起练这道菜。” “好。” 第83章 对方撤回了一条找家长 后厨。 齐清河还在板着脸做准备工作，他感觉自己脸都有点木了，但他不敢放松。 齐禹和庞亦津各自占据一个灶台，同时炒姜丝土豆丝。 庞亦津虽然刚刚上手，但基本功比齐禹扎实的多，做出来的各方面都比齐禹好，但他不知道。 他俩并没有换着品尝，都是自己吃了两口就倒了。 也就齐禹会悄悄扫一眼庞亦津的菜，发动鉴定技能——他发现以庞亦津的菜为标杆，朝着那个方向靠近，自己进步的还更快一点。 三四十分想朝着满分努力太难了，但盯着五六十分追赶还蛮有希望的。 老爷子对此十分满意，然后继续在后厨晃悠。 牛肉丸差不多到了该出锅的时候，他捞起一颗尝了尝，然后扭头看着齐禹的背影，出神良久。 齐禹忽然觉得芒刺在背，好在心头的恐惧感早已消散大半，发挥仍然稳定。 他心态其实不差，昨天被老爹那样骂都没往心里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爷爷老是紧张。 连做几盘土豆丝，齐禹看看时间，抽空去宰乳鸽，其中十二头去骨，剩下的不去。 十二头乳鸽中有七头是晚上自家吃的，爹妈各两只，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吃太油腻，吃一只差不多了，他自己一只。 再加上他跟庞亦津的关系处的还挺好，柳玉书弄一整天饮料辛苦了，给这对狗情侣分一只他们一人一半。 剩下五只是群里提前全款预定的，一并做了。 至于四位兼职的学生，很遗憾，乳鸽去骨再熟练也得消耗点时间，他今天太忙了顾不过来，只能说声抱歉。 反正不论工钱还是伙食方面都没亏待他们，他们也都是识趣的人，不可能为此有什么意见。 中午完美的一品粥都分给他们尝了几口呢！ 见齐禹给乳鸽脱骨，齐老爷子来了兴趣凑过来看，寻思着乳鸽完整脱骨难度不小说不定能指点两句，然后他就发现齐禹处理的比他都好。 倒不是说齐禹的刀工在系统加成下能超过他了，他可是能做正版文思豆腐的巨佬，齐禹拍马也赶不上，只是这段时间处理的乳鸽加起来有上百头，已经熟练的不得了了。 发现自己没事可做的老爷子有些无聊，又跑到庞亦津边上开始指导他炒土豆丝，结果又发现翻来覆去都是那些问题，说白了就是基本功不够扎实得靠数量练，说多了也没什么用。 老爷子更无聊了，决定出去透透气：“我出去遛个弯……附近有麻将馆不，老人比较多的那种？” 老伴去世后，他这些年都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打麻将，打的也很小，打上一整天，输赢都不见得能破百，纯纯是消磨时间。 齐清河面露难色，他不打麻将还真没关注过这些：“茶楼还挺多的，老人比较多的我还真不知道。” “算了，我自己找。” 老爷子背着手走了。 他一走，齐禹和齐清河都放松不少，刚刚空气都跟凝固了一样，喘气都费劲，还不敢张口喘，怕被老爷子说像狗一样。 其实平日里老爷子给他们的压力也没那么大，虽然脾气有点臭但总体来说还是挺讲理一个人，只不过他一进厨房就变了个人，绝对是最严苛的老师。 齐清河放下菜刀摸到齐禹边上：“儿砸，你有没有发现，你爷爷这次来脾气好像更臭更暴躁了？” 齐禹：…… 我觉得爷爷这次比往常和蔼了太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给我的压力反而更大了。 至于老爸你…… 纯纯是替我挨骂……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打了个哈哈：“没有吧，我感觉爷爷比以前已经宽容了太多，换几年前他怕是早就拿擀面杖了。” 齐清河：…… 不用齐禹说，他自己想起来了，自己替齐禹背了锅。 他深吸口气：“儿砸，你平日里发挥着实太过不稳定了些，我觉得是底子没打好。” “嗯？”齐禹警惕起来：“所以呢？” “晚上加倍练吧，椰子和铁砂都是现成的。” 齐禹：…… 他斜眼看向一边：“晚上我要继续炒洋芋丝。” “没事，我跟你爷爷说，底子才最重要，你力气太小发挥太不稳定了。” 齐禹：卧槽你居然耍赖叫家长？ 你是我爹啊你还叫家长？ 他深吸口气：“爸你想清楚了，你这两天真敢主动找爷爷说话？” 齐清河：…… 妈的老子还真不敢。 他撤回了一条找家长，并甩手回去切菜了。 齐禹长舒口气，继续处理乳鸽。 可怜的乳鸽，小小年纪就早早失去了宝贵的生命，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被抹喉咙的时候它们眼睛瞪得那么大，咕咕咕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厉。 真馋人。 啊不是，真残忍！ 抄刀的齐禹不争气的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真香啊。 虽然吃了好几天，虽然都是自己做的，但想想那个味道，真的还是好香啊！ 脑袋里想着有的没的，乳鸽很快处理完，丢进盆里用冷水泡着，他看向庞亦津：“老胖，明天敬老院具体什么安排啊？” 庞亦津：“你他妈怎么也……” “咳咳，口误。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庞亦津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说：“我重新跟社长和几位骨干商量了下，明天我俩下午三四点过去就行了，食材由几个起得早的同学去买，午饭后他们一块过去准备，我们俩三四点过去开始做饭，六点之前开晚饭。” 齐禹：“你女票跟你一块过去不？” “不去，她是茶艺社的又不是我们烹饪社的。以往她倒是会跟着，毕竟大量泡茶的机会不多她可以过过瘾，但现在她每天都很充实，就不跟我们去了。” “哦。” “你问这个干嘛？” “没，第一次去敬老院有点好奇。嗯，我们就只做饭吗？不用帮老人干点活啥的？” “敬老院老人又不是孤寡老人，活都有护工干，他们家护工都挺勤快活干的挺好的，我们搞那形式主义干嘛？让护工带薪摸鱼呗？有空的社员陪老人聊聊天下下棋就是了呗。” “好像是这个道理……哦对了，明天做的是大锅饭？” “是啊，人挺多一份份做不现实，只能做大锅饭。对了你做过大锅饭没有？” “还真没，大锅饭跟平时炒菜区别很大的吧？要注意什么你跟我说说呗。” 庞亦津认真想了想：“注意别掉进锅里？” 齐禹：…… 第84章 蛋羹 大锅饭和平时炒菜当然是有很大区别的。 即使饭店后厨的灶台锅具已经不小，一份菜的分量也能做的很大，一锅炒个三四盘完全不成问题，但比起大锅饭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据庞亦津说，敬老院有六七十号老人，食堂那口大锅堪比澡盆，一次性最多能炒上百斤菜，得用铁锹来翻。 锅大菜多，火候和调味就很成问题，那么大一口锅要保证热量足够的同时让食材受热均匀，简直是地狱难度。 很多考验火候的菜，比如各式爆炒，没有极其深厚的功底想都别想。 以齐禹和庞亦津，还有尚未见过面的社长的水平，只适合做点炖菜、焖菜和蒸菜，比如红烧或黄焖肉，粉蒸排骨，麻婆豆腐…… 等等！麻婆豆腐划掉！ 让一群老人吃过晚饭后精神盎然的熬十二小时，buff时效一过怕就得猝死一片。 虽然buff一定程度上是可控的，能减不能增，齐禹可以随意扣减buff的持续时间和效果，或者直接抹除，但他怕自己一个疏忽给老人把带buff的菜上了，然后把老人一波带走。 “对了，”聊着聊着，齐禹忽然好奇起来：“你这厨艺都只是副社长，那你们社长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庞亦津：“呃……为什么你会产生‘烹饪社社长就是全社团厨艺最好的人’的错觉？” 齐禹咦了一声：“这不是常识吗？” 庞亦津抬头看天花板：“按你的理论，学生会主席就是全校最拔尖的学生？校长就是学问钻研最深的教授？” “呃，听你这么说好像确实……那他的厨艺？” “比我差一截吧，在普通人中算很不错的了，但在你我这种，年龄段差不多的厨艺世家子弟里只能算一般。” 齐禹：…… 把我去掉谢谢，你说我家学渊源还勉强够得上，厨艺世家真的就捧杀了。 庞亦津接着说：“但他比我会来事，人热情圆滑，所以我们都觉得他更适合当社长带社团做大做强，我当副社长用厨艺镇场子——虽然也没有什么场子好镇的。” 齐禹好奇的问：“他家做什么的？” “卖卤鹅的，开了几家连锁餐厅吧，我想想，粤省六家，川蜀两家，山城一家，春城一家，正好十家。” 齐禹表示打扰了告辞，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庞亦津又说：“对了，这次你记得好好发挥，把其他成员都给折服掉，到时候我副社长让给你当。” “不要。”齐禹果断拒绝：“除了上课我学校都不想去，更不想打理什么社团，我现在就想安安心心练厨，偶尔参加个活动放松放松，平时就当个透明人。” 庞亦津：…… 实不相瞒我也是…… 时间就在二人一边练厨一边闲聊中悄然流逝。 齐禹抽空给乳鸽刷了两次脆皮水，营业时间也就到了，后厨开始忙碌起来，他们也闭上了嘴巴，该打下手打下手，该做菜做菜。 几锅粥端了出去，没过多久，待在后厨的齐禹都听到了一阵阵夸张的惊呼声，厨房那么大的噪音都压不下去。 一时间，“卧槽”和“妈耶”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他知道，改良款的一品粥建功了。 我家炒菜馆的招牌，彻底响了。 三人都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不自觉都热血沸腾起来，激情万分，炒菜都更有干劲。 后厨里一幅红火景象。 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摸了回来，没出声打扰大家，就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们，看着灶台上熊熊燃烧的烈焰，看着偶尔被点燃的油烟发着轰鸣吞吐火舌，看着食材在锅里上下翻飞，时而聚拢时而散开。 渐渐地他有些手痒，加上也该到他吃饭的点了，于是他在角落里挑了几颗鸡蛋，择了些韭菜和豆芽，准备蒸个蛋羹，再炒盘韭菜豆芽，配上一盘泡菜，再来碗一品粥，把晚饭提前解决掉。 他年纪大了，饮食要规律，等不到营业结束吃员工餐的时候。 齐禹听到打蛋的动静回过头，才发现老爷子回到了厨房。 “哎？爷爷，你……” “做你们的，不用管我。”他摆摆手：“我就用这个灶台随便弄点菜。” 齐禹壮着胆子问：“呃，能多弄点不？我也想吃。” 虽然他现在还不饿，但爷爷弄得菜怎么都得蹭两口，只要能吃上挨顿打都不亏。 老爷子：…… 他没回答，只是又去捡了几个鸡蛋。 “爸，那个……”齐清河见状也忙露出谄媚的笑，苍蝇式搓手。 老爷子抬头看他几秒，看得他额头冒汗，才去又多捡了几个鸡蛋。 齐禹胆子更肥了，试探着递过来一个大盆。 老爷子：？ “那个，妈也没吃。小胖在边上也不好让他干看着……” 老爷子把手中的大碗往厨艺台上一撂。 以为自己痛失蛋羹的齐禹大惊：“啊爷爷，我……” 接着就见老爷子接过盆放一边，又拿了几个碗，骂骂咧咧道：“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蒸蛋羹不能太大盆，不然外周中间都没熟！” 齐禹：“那个，您没教过我蒸蛋羹。” 老爷子：…… 他不想说话，默默打了整整一板鸡蛋，分作好几碗，拿起筷子逐一把蛋黄上白点样的胎盘夹掉，随后快速搅拌起来：“趁这机会顺便教教你怎么做蛋羹，多看着点！跟着搅鸡蛋！” “好嘞！”齐禹忙端起碗帮忙。。 庞亦津羡慕极了，一边炒菜，一边忍不住勾着脖子，像头大鹅一样往这边看。 老爷子一边做，一边细细教，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庞亦津能听见：“看，鸡蛋一定要搅匀，蛋黄蛋清完全打散，然后加一点点低筋粉，这样蒸出来的蛋羹口感会更厚重滑嫩，但记住千万别加多了，宁少勿多，这里每一碗是五个鸡蛋的量，半茶匙低筋粉就够。 把低筋粉也搅拌均匀，再热点猪油，不要太热，刚刚化开的程度就好，太热了会让蛋液变性，同样倒进蛋液里搅拌匀，猪油会让蛋羹更香更滑。 之后就加温水，但我觉得加清汤更鲜，所以更喜欢用清汤……对了清河，厨房里有清汤没有？” 齐清河忙回：“爸，有的，我上午抽空扫出来的清汤，红茸白茸各扫了三遍，本来想留着明天做清汤面的，您看看能不能用。” 老爷子便让齐禹继续搅蛋，他自己则找到清汤尝了一口。 咂咂嘴，差强人意，勉强能用。 他端着清汤回来放在灶台上热，边热边指导齐禹说：“我习惯直接在清汤里调味，再冲进蛋羹里，调味没有定论，依着自己口味来就好。 但要注意，淋汤的角度、速度和量都有讲究，蛋羹最后滑不滑嫩，这一步特别关键，你看仔细了！” 第85章 珍馐 老爷子话音落下，便拿起大勺舀了一勺汤，在离碗约三十公分处淋了下来。 清澈微微带着些许乳白色的高汤如丝绸般落下，撞进碗里，竟没溅出一丝一毫。无需搅拌，清汤从高处落下的冲劲便直接将蛋液冲匀了。 齐禹想起了姜撞奶，同样也是从高处倒下热奶，直接把姜汁撞散冲匀。 巧的是，姜撞奶最后成品的口感，也和撞这一步息息相关。 不过姜汁毕竟只有一点点，冲匀很容易，碗里蛋液这么多，蛋液又很浓稠不好化开，要彻底撞散完全冲匀，难度无疑要大得多。 至少齐禹完全没把握。 老爷子很快将几个碗都淋上了汤，端起来在台子上轻轻摔几下振出气泡，然后封上保鲜膜戳个孔，便将碗放上大蒸笼里蒸：“学会了吗？” “我感觉没有。” “……”老爷子调整了下心态：“也是，这一步是最难的，学会这步就能出师，也不指望你一次看会，多练习就好了，注意汤和蛋的比例，多了心心蒸不凝，少了整体不滑嫩。” 齐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老爷子盯了片刻火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开始生火烧锅。 齐禹愣了一下：“这就要开始做其他菜了吗？” “不是，熬酱。” “熬酱？”齐禹有些迷茫，熬酱干什么？ 老爷子没解释，只问齐清河：“有鸡油吗？” “有的，做突出鲜味的菜经常用得到，备了一大盆在冰箱里。” 不等老爷子开口，齐禹主动转身：“我去拿。” 片刻后他就端着鸡油回来了。 老爷子打了一小勺倒进锅里，转小火，片刻后又淋入一勺鸡油，边搅拌边说：“不同的油有不同的用途，比如蛋羹，猪油能让蛋羹更显厚重滑嫩，鸡油用来增强蛋羹的鲜味，香油顾名思义就是增香。” 说着，锅里的油完全化开融合，老爷子又往锅里倒入切的十分细碎的鲜香菇，小火以油炖了三分钟左右，拿锅铲压了压，又倒入一勺浓厚的高汤和豉汁，舀两勺水淀粉勾芡，旋即转大火并快速搅拌收汁。 这一步明显是在调味，但老爷子并未多说，就像他之前讲的，蛋羹调味没有定数，怎么喜欢怎么来，他觉得不必多说。 但齐禹看着老爷子的手法觉得这里边有很多讲究，用的调味料尚在其次，主要是加入的时机和最后熬煮的过程，所以他认认真真盯着。 待汤汁下去一半，老爷子再次转小火，片刻后又转成将熄未熄的微火，手上动作不停一直搅拌。 足足搅拌了四五分钟，酱汁仅剩锅底浅浅一层，看上去已成了蜂蜜样极其浓郁的样子了，他才关火，用大勺把酱干干净净的舀起，随后便盯着勺里的酱汁看。 他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专注，一旁的齐禹也大气不敢喘。 过了十多秒，老爷子忽然腾出手打开蒸笼，无情铁手揭开几碗蛋羹上的保鲜膜，右手大勺移了过来，把酱汁逐一淋进碗里。 酱汁浓稠，如丝绸匹练一般缓缓落下，在蛋羹中心聚起，尔后又快速摊开，完整盖住蛋羹表面，浅浅一层。 老爷子松了口气，放下勺端了一碗出来：“要吃自己拿，最好趁现在吃，放凉了热久了口感都不好。” 齐禹忙把几碗蛋羹都端出来，看向齐清河跟庞亦津：“爸……” 不等他说完，两人就异口同声喊：“你先吃！等我炒完这锅菜就来！” 齐禹：？？？ 嘿！小胖你占我便宜？ 庞亦津自觉自己太激动插口早了，忙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你这个儿子。” 齐禹默默抓起了锅勺想给他脑袋来一锤，又觉得没威慑力于是放下勺端起一碗蛋羹：“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份吃掉？” “别！别别别！大哥我错了！” “叫爸爸！” “爸爸！” 齐禹决定大度的原谅这个狗儿子了，随后跑出去狗狗祟祟的拉着寸英莲说：“妈，爷爷做了一碗蛋羹，你快来吃，记得把柳玉书也喊上。” 寸英莲：！！！ 她激动的话都顾不得说，放下手机就从收银台蹿了出来，二话不说拉着正在煮柠檬茶的柳玉书就冲进了厨房。 柳玉书猝不及防的被拉走，魂仿佛都还留在原地，脸上满是懵逼。 兼职生和客人们也满脸懵逼。 啥情况？ 后厨着火了？ 齐禹对他们笑笑，没多解释，让俩兼职生多顾着点外边，也转身回了后厨。 他回去的时候，齐清河跟庞亦津都搞定了锅里的菜，几人都已经围在灶台边一人端着一碗蛋羹吃起来了。 齐禹忙端起自己那碗，没急着吃，就这么好好看着。 明黄色的蛋羹上覆盖了一层琥珀色的浓稠酱汁，很好的锁住了味道和水气，若不是入手滚烫，一点都看不出这是刚出锅的蛋羹。 反倒更像是布丁。 欣赏了好一会儿，他摸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撒上一点葱花接着再次拍照，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勺挖了一小块。 挖出来的蛋羹浑然一体，看不出半点孔洞，随着勺子移动，蛋羹也跟着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十分软嫩q弹。 入口，酱汁自蛋羹之上滑落，包裹住了舌头，极香极鲜的滋味一点点渗入舌中，齐禹舌头不自觉抬起，蛋羹就被舌头和上颚碾碎，猝不及防间就滑进了喉咙，落进肚子里。 他才来得及细细回味刚刚的口感。 滑嫩堪比布丁，又较布丁要绵密软糯的多。 齐禹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蛋羹居然也能好吃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爷爷的厨艺居然这般出神入化。 明明过年时还吃过…… 哦，齐禹忽然想起来了，过年时他还没有系统，舌头没升过级。 如今舌头更灵敏了，好吃的菜尝起来只会更好吃。 他顾不得多感慨，忙狼吞虎咽，把一碗蛋羹都给吃完。 最后一口吞下肚，他还用勺把碗刮得干干净净吃下肚，然后才忽然想起来忘了鉴定，看看系统对这道菜的评价。 犹豫一阵，他试着对空碗用出鉴定。 系统：？？？ 半晌后，系统浮现一行字：“一个廉价的瓷碗。 齐禹：？？？ 我让你鉴定碗了？ 他不死心，又看向手里的汤勺，上边还残留了一丁点蛋羹。 系统：…… 又过了半晌，系统不情不愿的现字 “一丁点接近完美的蛋羹残渣：量太少，鸡蛋品质略有欠缺。” 第86章 神仙厨艺 齐禹震惊了。 接近完美！！！ 而且拖后腿的地方居然只是鸡蛋的品质！ 不经系统改良，真的有厨师能做出完美的菜？ 这份厨艺……这份厨艺！ 至于量太少什么的，齐禹只当系统调皮并没有在意。 震惊当中，他一口包住勺子舔的干干净净，这才看向自己爷爷：“爷爷，我想学这道菜！” “好。”爷爷轻轻点头，慢悠悠的继续吃。 “叮！”系统再次诈尸：“检测到可选支线任务：珍馐（1）。” “任务目标：习得高汤蒸蛋。” “任务奖励：获得高级菜谱高汤蒸蛋，并解锁完美菜谱‘玫瑰芙蓉蛋’进阶条件。” “是否接受：是\/否。” 齐禹又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也能弹出一个任务，而且介绍出乎意料的简洁。 但作为厨神系统，接触到高品质菜肴并有机会学习的时候弹出任务也很正常，齐禹本就打算学这菜，当即毫不犹豫的选了是。 与此同时，庞亦津也吃完了这碗蛋，有些犹豫的问：“齐爷爷，我可不可以……” “好。”不等他说完，老爷子便再次点头。 柳玉书眼里顿时泛起了星星，扭头看向庞亦津，满脸期待，写满了学会以后做给我吃几个字。 但庞亦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女朋友的眼神，心心念念的都是蛋羹。 老爷子又说：“你和小禹一起练，不过这道菜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诀窍，考验的就是火候和调味，你们这两方面都还不到家，不用着急。” 两人连连点头，道理很简单他们都吃得出来，但他们还是想学，做不做得成无所谓，朝着这个方向去不断努力尝试，也是极好的锻炼方法，对火候和调味的提升帮助极大。 很快，大家都吃完了。 寸英莲直接吹起彩虹屁：“我的天，这碗蛋羹简直……简直……啊，我都找不到词去形容它，太好吃了，我恨不得把碗都吃掉。” 另一边，齐清河果断端起碗就开始舔：“哧溜！” 老爷子：…… 庞亦津也跟着说：“是啊，我爷爷都做不出这么好吃的蛋羹，他做的蛋羹，鲜香或许并不逊色，但滑嫩就比不上您了。 说实话，我知道蛋羹的口感很重要，吃的就是这口滑这口嫩，但我从没想过它居然能滑嫩到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他忽然卡壳了，就像半天，大家都下意识投来目光后，才憋出一句：“就像是在舔身体乳！” 齐禹：？ 柳玉书：？？ 众人：？？？ 卧槽这是什么魔鬼形容？ 你舔过身体乳？ 老爷子都懵了，默默后退两步离他远点。 这种乱七八糟的彩虹屁不听也罢！ 柳玉书都后退了几步，这个男朋友她真的有点不想要了。 齐禹也努力搜刮着肚子里的墨水：“这蛋……” 众人隐隐投来目光。 “好吃！”齐禹放弃挣扎，承认自己胸无点墨：“任何形容词在这碗蛋羹面前都太过苍白，根本无法描绘出它的半分美味，只能说接近完美！可惜店里的土鸡蛋都不是正经土鸡蛋，品质略有欠缺，否则这碗蛋羹一定是完美无缺的！” “完美……”老爷子轻笑一声，自谦道：“哪有什么完美的菜，挑不出毛病只能说明品菜的人水平还不够高。” “但我觉得再高也搞不到哪里去了。”庞亦津认真的说： “您绝对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大师，就算还有厨艺比您更高的也拉不开太大差距，他们也不可能做出更好更完美的蒸蛋羹，除了蛋本身的品质之外它已经达到了极致，绝对当得上一句完美。” 老爷子笑笑，不以为意：“行了，吃完了就去干活吧，这会儿店里生意正忙，别耽误太久。” 寸英莲用力点头，目光落到厨艺台上最后两碗蒸蛋上，问：“对了爸，剩下的蛋羹您还吃吗？” “差不多了。”老爷子摇头，他打算再炒个韭菜豆芽，和着泡菜下粥，蛋羹吃一碗就够了。 寸英莲挣扎了片刻，放弃把这两碗蛋羹瓜分掉的诱人想法，说：“那我出去把另外俩孩子换进来吃。” 主要是每碗蛋羹里都有好几个蛋，分量很足，他们又刚刚吃饱，真的塞不下了，蛋羹又不经放，热久了放凉了味道都不好了。 至于今天轮休的两人，只能说他们和这碗蛋羹没有缘分，认倒霉吧。 寸英莲领着柳玉书出去了，换回两位同学。 他们的反应不必多提，齐清河跟庞亦津也不去看，逼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做菜上。 齐禹则盯着老爷子面前的锅，看着食材上下翻飞，很快出锅。 小小一份韭菜豆芽，只一小碟的量，齐禹厚着脸皮尝了一筷子。 豆芽很脆，韭菜很香，口感都很好，但口味偏淡，少油少盐，很好吃但不惊艳，显然是老爷子专门为自己做的清淡养生菜。 随后老爷子又切了点泡菜，打了碗粥，端到角落小口小口慢悠悠吃起来。 吃着吃着觉得有点不得劲，又摸了个大杯子倒了杯淡黄色的不知名饮品，吃两口菜，喝两口粥，呷一口茶，美滋滋的哈口气，砸吧砸吧嘴。 齐禹眉头一皱：“爷爷，您这个年纪还是别喝酒了吧？吃的这么健康，一杯酒下肚不就都成白讲究了吗？” 老爷子：“嗯？什么酒？我这是枸杞茶。” 齐禹：？？？ 枸杞茶您喝出酱香茅台的感觉来了？ 他脸上写满不信，走上前看。 呃，还真是枸杞茶…… 他默默走回去，把爷爷留下的锅涮了，菜刀砧板洗好，灶台擦干净，回去做自己的菜。 乳鸽刷脆皮水的次数差不多了，可以油炸了。 当然，都是未脱骨版本的，脱骨版的预定客人还没来，来了再说。 商用灶台的功率很高，火很旺，半锅油没一会儿就烧到了合适的温度，齐禹将乳鸽放在大漏勺上，开始淋油。 “放下去。” “啊？”齐禹愣了下，回头，就见老爷子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边上。 老爷子开口：“放下去。淋油只是取巧的法子，淋到下边时油就冷了，热的不均匀有缺陷。” “可是……”齐禹说：“乳鸽里的汁水还很丰富，这么下锅的话……” “我来。”老爷子不由分说，接过漏勺就将乳鸽贴着锅边滑进热油里：“看好了，汁水丰富的食材是这么炸的！” 第87章 改进红烧乳鸽 齐禹顿时打起万二分的精神，仔仔细细盯着老爷子的动作。 乳鸽没入油里，鸽子中的大量水分瞬间被高温逼出并沸腾起来，油锅就像隆起了一个小喷泉，剧烈翻涌。 因为水分过多且集中，下油锅时反倒并不怎么溅。 齐禹更认真了，他知道乳鸽下油锅最大的难点即将到来——乳鸽里的肉汁油脂和渗进去的卤汁被共同逼出，很快就会在油锅的高温中焦化并附着在表皮上。 这层零散的焦壳不但影响乳鸽的外观，还要影响口味，甚至会因为焦壳的升温和导热系数的不同，导致乳鸽受热不均。 随后就见到老爷子的手开始快速而有规律的抖动起来，乳鸽在大漏勺上翻滚震动，逼出的汁液尚未来得及焦化就被热油冲走，附在油锅表面，焦化散开。 齐禹：！！！ 老爷子撇撇嘴，他就看不得齐禹这副没见过世面又不动脑子的模样，但还是忍住了没骂人，只是语气生硬了几分：“担心油脂汁水焦化附着在鸽子表面，把它抖散了不让它附着不就行了？做菜不要太死板僵硬嘛，多动动脑子！” 齐禹连连点头。 炸了约莫十几秒，老爷子手一抬，乳鸽出油，尚有附着在面上的油脂滋滋作响，极致的香味逸散开来。 过了片刻，等乳鸽表面温度下去了些，老爷子再次将乳鸽没入油里。 老爷子耐心解释：“炸东西最担心的就是外皮焦了，里边肉还没熟。 这也好办，我们可以时不时把它捞出来，让表皮快速冷却下去，同时锁在肉里的热量又不会太快流失，可以用余温把肉进一步闷熟，然后再下油锅继续整体加温。 不过乳鸽分量小，皮薄肉少，何况下油锅之前还卤过，不必太过担心这种事，只需要把皮炸酥香即可，捞出降温不是为了保证整体都熟而且外焦里嫩，而是用升温降温，让外皮多次膨胀收缩，变得更加酥脆。” 齐禹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懂，只是做起菜来经常想不起来，直接忽略掉。 反复捞起三次，总共炸了两分钟左右，乳鸽便成了，老爷子抖抖手沥沥油，拨进盘子里，问：“你看，是不是比你炸的好看？” “嗯嗯嗯，确实好看的多，色泽金黄而且匀称，闻着也更香。” “那肯定的。”老爷子有些得意：“油淋是个好法子，但也有缺陷，它只有一瞬间的高温，而且很难保证热的匀称，用来激发香味没问题，要用来炸酥皮就有点不够了。” 齐禹再次附和，虽然其实他看不出什么不同，毕竟没有直接的参照…… 但系统能判定出来——因为绝大部分过程都是齐禹自己做的，所以系统仍将这份乳鸽视作系统做的，给出了等级和评语。 这几只乳鸽同样是b+级的水准。 但它们都没去骨。 如果齐禹自己来炸，未去骨的乳鸽一直都是b级的水准，要比去骨的差一档。 差的不是味道，而是用餐的体验，即使乳鸽骨肉相对软好嚼，吃起来也没有去骨乳鸽那么舒服。 而系统的评价标准一向综合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老爷子炸的这份乳鸽，虽然并没把骨头也炸到一嚼就碎不用去骨的程度，吃起来还是麻烦，影响体验，但味道上要好了太多，直接拉平了与脱骨乳鸽的差距。 点这几只乳鸽的客人还真是幸运。 将大盘子里的乳鸽一一用小盘分装，略加点缀，在一旁倒上些许酸梅酱汁，这批乳鸽便上了桌。 齐禹开始炸下一份，试着用老爷子的方法，将整鸽没进油锅里炸，然后他就发现，老爷子抖鸽子看似简单，其实力道和频率都很有讲究，动作大了频率高了溅油，动作小了频率低了抖不干净。 齐禹连踩两坑，动作又大频率又小，又溅油又抖不干净。 老爷子有些看不下去：“谁教你这么抖的？小小年纪就得了帕金森吗？” 齐禹惊了：“爷爷您居然知道帕金森？” 老爷子也惊了：“这是你该关注的重点？” 齐禹挠挠头，回忆着老爷子刚刚的动作，努力往那个方向上靠拢。 可惜最后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乳鸽出锅，虽然还是b+级，但看评价分明是很艰难的达到了b+级标准，比爷爷刚刚做的那份差远了。 “你这样不行！”老爷子说：“做餐馆味道很重要，但发挥的稳定性同样很重要，同一个厨师同一份菜，时好时坏的很败人好感，更何况味道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对比出来的，你这样会让客人觉得你不用心。” 齐清河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所以发挥明显失常的菜我也不会端上桌，倒不是一味的追求极致，实际上营业期间这么大的量我不可能每道菜都全力发挥，必须有所取舍，火候上肯定是不足的，但至少端出去的菜品质都很稳定。” “炒你的菜去！”老爷子没好气的把齐清河顶了回去，老子教导孙子用得着你个兔崽子插嘴？ 可别把动不动倒菜的臭毛病传给我宝贝孙子了！ 齐禹则若有所思的又下了一锅鸽子。 他从没考虑过发挥稳定的问题，或者说想过了但没太往心里去，在他看来只要好吃就肯定能攒起口碑，确实忽略了品质稳定的重要性。 同样一份菜，花了一样的钱，一桌b+级另一桌b级，看外表如果看不出来倒也罢，万一看出来了，b级的那桌难免心里不舒服。 即使b级的菜也比其他餐馆做的同样的菜好吃。 同理，同一批客人，上次吃是b级这次吃到了b+级，他们会惊喜于厨师手艺又有进步，但如果反过来，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虽然齐禹觉得，隔了一餐的话，大多数客人的舌头可能吃不出b级和b+级的区别，反正都是好吃，最多隐隐感觉有些不同，也只会以为是第二次吃没初次品尝时那么意外那么惊喜了。 “看来，以后偶尔超常发挥做出来的菜还是自己解决掉吧，就不端出去卖了。”齐禹暗暗下定决心，果断取消了“抽奖环节”，剥夺掉部分食客原本可以吃到超常发挥菜品的幸运值。 新一锅乳鸽也炸好了。 仍然是b+级，发挥稳定。 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将菜送到传菜窗口，就听后厨后门有人嚷嚷：“齐老板！你要的鸡送到了！你自己出来拿还是我给你送进来？” 第88章 辣子鸡 “鸡？”齐禹有点迷茫，老爹这会儿买鸡干嘛？ 不在凌晨进货的时候一并送，这会儿就送来了？ 这个时间段货车不能进，鸡只能开小车或者摩托单独送，肯定是要额外加钱的。 然后他就想起来，老爷子之前说过，他要做过桥米线，今晚还要做辣子鸡。 他马上兴奋起来，把乳鸽往窗口一放，整个人就往后门冲去：“爸我去拿鸡！” 门外，小巷子里停着一辆面包车，司机师傅上半身钻出车窗正在抽烟。 他认出了齐禹，顿时拉开车门下来，给他散了根烟：“小老板，你们生意好啊，早上送的鸡这就用完了？” “谢谢不抽。”齐禹把烟推了回去，应付着解释两句，就跟老板走到车身侧面，拉开侧开门，就看见里边堆的整整齐齐的一堆货物。 齐禹惊了：“这么多？” “没有没有，这些东西是别个的，送完你们的我还得去光电园。”老板摆摆手，把三个大笼子从一堆货物里翻出来放到地上：“笼子就先放你们这，明天再送回去，我先走了。” “好的，慢走。” 目送师傅把车倒出去，齐禹提起笼子搬回后厨。 三个笼子，每个笼子里两只鸡，其中四只老母鸡颇有分量，不但个大肥美，精神看起来还很好，两只土仔公鸡看起来小一圈，但同样昂首挺胸，羽毛整齐鲜亮，一看就是放养且料理的很好的走地鸡。 供货商对齐清河还是很上心的，齐清河特地提了品质，他就送来了品质极佳的鸡，估摸着价格肯定不便宜。 分了两次把鸡带回去，齐禹当即问：“爷爷，要我帮你杀鸡不？” “做你的菜去。”老爷子拒绝，亲手抓出一只土仔公鸡。 那鸡确实特别精神活泼，还想啄老爷子的手，但老爷子是什么人，哪里能让它给啄到，手一移就避开了，准确的抓着它翅膀跟便将它强行从笼子里扯了出来，掰着头塞到翅膀下卡死，拔掉脖子上的毛，对准动脉就是一刀。 随着几声凄厉的叫，滚烫的热血就从鸡脖子上涌了出来，冲进提前加了盐的碗里。 血放差不多了，他直接将鸡往池子里一丢，又抓来另一只鸡，如法炮制，麻利的宰杀干净。 六只鸡一一宰完，又等了片刻，血都渗的差不多了，老爷子才一一将鸡丢进开水里烫了下，再抓起拔毛。 齐禹和庞亦津抽空过来帮忙。 鸡不像鸭子绒毛多且碎，相对来说好拔很多，抓着毛顺着生长方向用力抹几下，再将胸口和翅膀上的零星的绒毛去掉就差不多了，他们的手都很熟，几分钟就能料理一只。 处理内脏也不复杂，唯独洗肠子麻烦些，但也没费太多功夫。 六份内脏大致清理了一下，老爷子便将四只老母鸡分别丢进清水盆里继续泡血水，两只公鸡则快速切块，另挑个盆泡着，把齐禹和庞亦津赶回去干活，老爷子亲手开始仔细处理内脏。 其实也不必怎么处理，过两边水把脏东西处理干净多余的油脂摘一摘，便撒两把盐几大勺面粉下去，用力揉搓揉搓，再过几道水冲至水清澈无血，就处理好了，接着倒些冰块盖保鲜膜放冰箱，回头顺手弄个干锅鸡杂就好。 处理完内脏，俩公鸡也泡的差不多，老爷子同样用盐巴面粉确保清理干净血水。 鸡的品质很高，血水清洗的也很彻底，热水淋一遍肉块即可，不必焯水。 焯水虽能去除杂质和腥气，但同时也会影响到鸡的鲜香味，普通的鸡品质不过关只能焯水，何况也鲜不到哪里去，焯水影响不了什么，但好的土鸡焯水就有些浪费了。 他便将鸡油摘了下来，将鸡块放进竹篮里，打几勺开水冲了一下，又过了两遍凉水，然后将篮子放一旁沥干，加入葱姜丝、料酒和酱油腌制。 过了片刻，他一边热锅烧油一边将油脂块快速切碎。 润过锅后，他又往锅里倒入菜籽油，等油略热后又刮了一勺猪油下去，再将切碎的鸡油脂块倒进锅中去炼。 很多菜想要烧的更香更鲜乃至更润，就得用到多种不同的油，发挥各种油品的长处，练出它们各自特有的香气，并互相弥补不足。 这也是调味的重要一环。 而做歌乐山辣子鸡，得用宽油，即油的量要多些。 鸡油熬好，老爷子看了眼觉得差球不多，便用勺将鸡油渣赶到一边温度稍低处，加入事先切成马耳朵形的大葱，姜米、蒜片、洋葱粒和青红花椒，翻炒出香，再倒进去些许干辣椒和盐巴味精加底味，再加了少少一点大料瓣增香，随后将切小的鸡块全部倒入。 刺啦！ 热气翻涌。 老爷子没急着翻锅，等了一会儿等油温上来，才颠了颠翻两下，然后淋少许白酒和一勺花椒，继续等着油温上来，炸到断生后捞起，沥掉先前加入的配料，重新热油，再次放下锅炸，如此反复好几次。 歌乐山辣子鸡不讲究嫩，追求的香酥，从外酥到里，不需要太频繁太激烈的颠勺，只需要用高温的油逼出鸡肉里的水分，让调味料的味道完全进去即可。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道菜不看火候，事实上这道菜可能比寻常要求香嫩兼得的肉菜更考验厨师的火工，香脆和干柴有时只有一线之隔，稍有不慎炒过了，糊不糊先不说，口感首先就大受影响。 齐禹一边炒着他的菠萝咕噜肉，一边时不时往这边看，认真琢磨着老爷子的动作。 他发现老爷子的手法和网上查到的歌乐山辣子鸡做法有很大不同，应该是依着他自己的理解和习惯做了大量的改动。 但追求麻辣鲜香的本质是一样的。 齐家人的理念素来都是，不在乎做的正不正宗，只追求做的好不好吃，能不能凸显出这道菜最关键最本质的特色。 只要好吃，特色又不变，那就是正宗的。 时代在变，食材在变，调味料在变，个人的口味也在变，墨守成规迟早要遭淘汰，不断调整记忆变通做法，又不失根本特色，才是优秀厨师应该追求的东西，而不是一昧的追求正宗，追求原原本本的还原。 传承很重要，但去芜存菁，扬长避短，让好东西能永不落伍永久的传承下去更加重要。 老爷子难得就难得在，虽然人很老，年纪很大，但思维很年轻。 辣子鸡的香味很快出来了。 但离出锅还久，这道菜很费时间，要炒挺久，预估到晚间营业结束，估计才刚好炒成。 老爷子就站在边上看着锅，不慌不忙的翻炒着，直到大半小时后，他才将锅中多余的油倒掉，再次下入葱姜蒜和洋葱粒，两勺辣油，再倒入鸡肉旺火快速翻炒。 炒到鸡肉均匀裹上了辣油，然后不要钱似地往里倒干海椒和花椒粒。 一把接一把，足足倒了一盆。 似是知道齐禹三人注意力或多或少都落到了自己身上，老爷子开了口：“辣子鸡辣子鸡，辣子很关键，一定要炒到和肌肉同样干香酥脆，最后吃完鸡，剩下的辣子还可以碾碎了做油泼辣子，下面条打蘸水都是极好的。” 第89章 上好的海椒 齐禹听到这话口水就流下来了，仿佛已经闻到了油泼辣子那极致又霸道的辛香味。 辣子鸡中的辣子磨碎再次利用他当然是知道的，齐清河也经常这么做。 当然，客人吃过的辣子只有示意他们打包回去自己做，或者收点钱代劳，肯定不能重复利用卖给别人，那样不符合卫生规范，即使再香再好吃也不能。 自己家吃的就没那么讲究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上好的干海椒炸炒至干脆，本就香辣诱人，再饱吸了鸡的鲜香，比起寻常炸制出来的干辣子更多好几分层次，绝对是上好的配料。 甚至可以当零食——干辣子挑出来，往心心里塞进炸过的花生、芝麻面和黄豌豆，再裹上鸡蛋面下锅炸，就是极美味的香脆海椒，不论下酒还是直接吃都相当美味上头，齐禹能吃到嘴肿，吃到第二天爬着去挂肛肠科的号。 齐清河做的辣子鸡，其中的干辣子都如此美妙，更遑论老爷子所做。 齐禹魂都飞了。 晚间营业已经到了尾声，老爷子的辣子鸡也关了火，他将一大锅辣子鸡倒在大漏勺上，沥干净油后，便又撒了一把鸡粉、盐巴和味精上去，掂了两下勺将调味料和匀，便将辣子鸡装了盘。 随后他再次开火，将刚刚沥出的油烧至滚烫，又在辣子鸡表面均匀撒上花椒面和花椒粒，淋了两勺油下去激发香味。 很多餐厅的辣子鸡其实并没有这一步，他们的辣子鸡出锅后讲究个干干爽爽，除了被鸡肉和海椒吸收的油脂之外都要沥的干干净净，碟底不能见油。 但老爷子不管这么多，他做辣子鸡就是要香，极致的香，从他炸鸡肉块的时候就得放葱姜蒜调味便可见一斑——正常来说辣子鸡初榨时并不需要放那些调料，只最后翻炒的时候加料出香提味。 辣子鸡出锅，同时晚间营业最后一盘菜也已经炒完，齐清河三人都在准备今晚的伙食。 做菜之前，他们都忍不住瞄了一眼那最大号碟子装的霸道至极的辣子鸡。 两只整鸡做成的辣子鸡，即使仔公鸡比较小，出锅的分量也相当足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不必再做太多硬菜。 齐禹只做了菠萝咕噜肉，再炸个红烧乳鸽，剩下的牛肉丸、梅菜扣肉和一品粥都是现成的，出锅即可。 庞亦津今晚只弄了两道菜，南乳猪手和客家酿三宝。 考虑到这边的口味，他的酿三宝是用苦瓜、豆腐和青椒制成。 把上述食材挖空，挖出来的部分剁成末，混入上好的梅花肉末搅匀调味，加入生粉和少量鸡蛋液抓匀出浆，再填充回食材当中，下锅煎香煎熟，之后再以熟猪油、蒸鱼豉油、耗油和生粉鸡汤勾芡淋入食材里，蒸锅上汽后再蒸制几分钟出锅。 一道菜做的又香又咸又嫩，口味微微偏重，细品起来又有种清淡的感觉，很有岭南特色，是非常好的下饭菜，虽然论味道远不如齐禹和齐清河做的拿手硬菜，但在饭桌上仍然很受欢迎。 吃饭吃菜并不完全看味道好坏，下饭与否也是个极其重要的因素——除非光吃菜不吃饭。 齐清河今晚做的菜则不那么硬了，都是拿手的家常小炒，蚂蚁上树、麻婆豆腐和宫保鸡丁，再一碗普普通通的鲫鱼豆腐汤。 他估计是怕挨骂，家常菜不复杂难度也小，犯错的机会就少，不用太担心踩雷踩坑。 老爷子对齐清河那点小心思看的是清清楚楚，但他没多说什么。 硬菜固然重要，基础的家常菜也不能丢，齐清河虽然年纪不小，但厨艺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确实不能一味的好高骛远，是得偶尔回过头把用心用全力，把最基础的家常小炒做好。 老爷子看菜不是很多，又炒了一锅炒鸡蛋。 做法毫无特色可言，只是将足足一板鸡蛋打进大海碗里，熟练地挑掉白色的胎盘，再加入少量酱油、盐巴和味精调味，淋一点点醋去腥，也不搅拌，直接把油烧热蛋倒进去，用大勺快速搅散炒匀，翻两下就出锅了。 做法平平无奇，做出来的鸡蛋却绝非普通炒蛋，色泽金黄匀称，蛋进碟子的时候感觉还很q弹，颤颤悠悠的，肯定好吃。 齐禹一鉴定发现果然如此，系统虽然没再给出接近完美这种评语，却也是品质卓绝，比他的八宝粥都要高一档次。 老爷子很擅长做鸡蛋菜，他当年学厨的时候物质匮乏，普通人家除非逢年过节否则根本不敢奢望吃上一顿肉，甚至很多家庭过年都未必能吃肉，蛋已经是很奢侈的“硬菜”了。 也是老爷子当年接触最多，钻研最深的“硬菜”，即使后来物质条件慢慢好了，他也不忘初心，一直在钻研各种蛋菜。 炒蛋，荷包蛋，水蒸蛋，卤蛋，蛋花汤，还有各种以蛋液蛋皮为重要材料的菜式，他都做得出神入化。 甚至单纯的水煮蛋，齐禹都感觉老爷子煮的比其他人香嫩。 菜上齐，出锅，一大桌人坐的整整齐齐。 仅剩的几桌客人看到他们出来就忍不住用力吸了几口气，然后闷头干饭，飞速吃完，吃完就走。 辣子鸡太香了，他们怕自己在待下去会忍不住干出点违法乱纪的事。 到时候进去蹲号子了，他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犯的什么罪。 同改们一问，芜湖，抢劫罪，抢的辣子鸡。 齐禹一家子都没太在意他们，分好碗筷就要开动。 结果店里又来了位客人。 游教授。 齐禹站起身：“游教授您怎么来了？” 游教授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堂客（老婆）忽然想喝粥，我就过来给她打包一份，不打扰吧？粥还有吗？” “不打扰不打扰，粥还有的！”齐禹说：“看您两天没来，我还以为师母喝粥喝腻了呢。” “没有。”游教授摇摇头：“托你的福，她这一阵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我就想着天天光喝粥也不好，就让她试着吃了两天软馒头配菜。” “她吃吗？” “很难得，吃了。但肠胃还没调理好，有点不太消化，医生建议最好还是和粥交替着吃，以粥为主。 正好，你们家一品粥食材丰富，营养已经很均衡了，平日多注意补充点水果蔬菜就好，不用再额外吃别的，我就想还是过来打点粥。” “那我现在就给您打一份，”齐禹说：“不过姜撞奶要等会儿，您要不一块吃顿饭？” “不用，我堂客还在疗养院等我。姜撞奶也先不做了，明天再说吧，我打碗粥就好。” “没问题，您稍等。” 第90章 阶段一完成 送走游教授，其他人都已经吃上了。 四名兼职的同学和那对狗情侣还好，虽然也吃得很快，但好歹不是在抢食，只是单纯的快而已。 老爷子也只是慢吞吞吃着，他吃过晚饭了这会儿不饿，身体条件也不允许他大半夜吃太重口油腻的菜，只是每道菜尝一两筷子，考校考校儿孙和庞亦津的厨艺水平。 齐清河跟寸英莲就不一样了，他们俩才不管齐禹，面对一桌上好的饭菜，他们根本毫无客气可言，多吃一口都是福气，抢到就是赚到。 齐禹不来正好，把他那份抓紧抢了。 他回来时，寸英莲和齐清河甚至在悄咪咪地把筷子伸向他碟子里仅有的红烧乳鸽。 看见他落座，寸英莲脸色不变，果断调转筷子狠狠打在齐清河的筷子上，对他怒目而视：“你怎么连儿子的菜都抢？明明都给你多上一只了你还不知足？” 齐清河：？？？ 齐禹信以为真，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老爸，决定下次做红烧乳鸽扣掉老爹一只。 “不是，爸你听儿子……呸！儿子你听老子……不不不，你听爸狡辩！”齐清河意识到自己下一餐可能要失去乳鸽了，起码也得砍掉一只，顿时慌了。 老爷子大为不满，哼了一声：“多大年纪了话都不会说！吃饭！” 寸英莲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杀气。 齐清河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解释，欲哭无泪的吃起菜。 啊，辣子鸡真好吃！ 算了，乳鸽被扣就被扣，大不了明天想办法再求老爹多做份菜。 大家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辣子鸡着实太过惊艳，貌似平平无奇的炒鸡蛋也让人非常惊喜，酿三宝又十分下饭，以至于大家不知不觉都吃多了些。 一品粥全部喝完，其他粥又没得剩，大家甚至打了白米饭，硬是吃了一整碗，吃到最后一个个都跟嗑药了一样摊在椅子上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吃太撑了。 此时此刻，便是柳玉书都不由庆幸自己来到了这家店打工，非但有幸吃到中午那般完美的一品粥，还吃到了极其惊艳的辣子鸡。 炒鸡蛋也足够浓墨重彩的吹上几句。 甚至今晚比中午更满足，一品粥虽然完美但分量着实太少，今晚可是敞开肚皮吃到了撑。要知道他们之前可没指望老爷子能亲手下厨做员工餐给他们吃，突如其来的惊喜给这两道菜又增色了不少。 简直赚大发了，别说工资开的还算良心，就算不开工资，甚至倒贴钱他们都愿意在这干。 当然，贴太多不行，他们都穷…… 不能吃辣的庞亦津都吃了好多辣子鸡，他甚至壮着胆子吃了几块辣椒！ 干辣椒炒的极脆极香，筷子拨弄着都沙沙作响，但也确实极辣，老爷子专门挑的又香又辣的满天星，他觉得这菜不够辣没感觉。 在场也属庞亦津吃的最撑，别人是拿菜下粥下饭，他是拿粥拿饭下菜。 吃一口辣子鸡就得喝两三口粥或者扒一大口饭，时不时还得吨好几口酸梅汤解辣解麻，吃到最后肚子鼓的像皮球一样。 齐禹都担心他再吃几口下去得吐出来。 这顿饭下去别说胖一斤，三斤可能都刹不住。 老爷子看着桌上的空盘空碗，十分满意。 对厨师而言，做出的菜被吃的干干净净就是最直接的夸赞，尤其是看他们吃到撑还要拼命往嘴里塞几块的样子，比什么马屁都受用。 见大家都吃完了，老爷子起身收拾碗筷。 寸英莲大惊：“爸您快坐着，收拾的事交给我就好了哪里能让您来？” 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还能站起来？” 寸英莲：…… 她挣扎了一下，发现果然站不起来…… 别说站起来，就是坐直了都有些难受，肚皮发酸，胃也被顶着涨的难受。 “你们还是坐着歇歇吧，我也没老到连盘子都端不动的地步。”老爷子一边收拾一边轻快的数落道：“瞧瞧你们，都多大人了，还跟没吃过饭似地，一个个吃成这副鬼样子，也不怕吃出个好歹来。有没有健胃消食片？我给你们拿点。” “不用不用，”齐禹说：“那玩意只能消积食，吃撑了再吃它没用，我们缓缓就好。” 老爷子点点头，端着盘往厨房走：“碗碟我放水槽里，小禹你歇好了记得来洗。” 他喜欢做饭，但很讨厌洗碗，一向如此。 齐禹连连点头，但还没来得答应，今天轮值的俩兼职生就殷勤的说：“您放大盆里就行，晚些我们跟客人吃过的碗碟一块洗了。” 老爷子点点头没说话。 齐禹目送爷爷进去，再次盯着天花板。 他发现吃撑了同样会进入贤者模式，怪不得那些会抽烟的，都不但喜欢点事后烟，还喜欢点饭后烟。 但齐禹不抽烟，在场的也没有人抽烟，男同胞们都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哲学至理，柳玉书则和另一个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寸英莲则嘀嘀咕咕的虚空算账，估摸着今天能赚多少钱。 要不是实在起不来她现在就想去打计算器。 正放空着，齐禹忽然听见叮的一声，系统再次诈尸了。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老教授的心愿（阶段一），奖励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齐禹咦了一声。 他都快把这个任务给忘了。 也不知道老教授夫妇俩都吃过些什么好东西，品质上佳的八宝粥等一众粥品，还有b+级的一品粥居然都不能让他妻子惊艳。 但好在a级的一品粥不负众望，完成了阶段一的任务。 可惜阶段二还是没什么头绪，除了姜撞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让老教授的妻子病情扭转。 看任务详情，重点好像并不是提高她的免疫力，而是要重新激活她的消化能力。 可这又要怎么做？ 它还不同于厌食症，胃肠道消化不了就是消化不了，做的再好吃都没用。 齐禹有些迷茫，难道能完成阶段二的菜，他还没解锁出来？ 系统颁发的任务未必都是他凭现有能力能完成的？ 算了先不管了，看看阶段一的奖励再说吧。 嗯，奖励煲粥等级+1，自由技能点x1，完美的粥品菜谱x1…… 齐禹果断下达指令：“抽取粥品菜谱！跳过动画！” 第91章 九丝三鲜粥 “叮！恭喜宿主，获得了完美的‘九丝三鲜粥’菜谱，请注意查收！” 齐禹一愣。 啥玩意儿？ 九丝三鲜粥？ 没听说过！ 下一刻，海量的画面破碎成点点星辰，融入到齐禹的脑海里，烙印进他记忆深处，就仿佛接连不断的练过这道菜千百次一般。 当然，齐禹知道这只是错觉，印象深刻归深刻，只有画面记忆没有肌肉记忆，该翻车还是一样翻车。 但他至少知道了九丝三鲜粥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九丝就是椰子蟹的蟹腿丝，甲鱼的裙边丝，鱼翅丝，金华火腿丝，高山牦牛上脑肉丝，河间毛驴的腰柳肉丝，再加上鸡丝、鸽蛋丝和燕窝丝。 合计九种。 除了鸽蛋丝稍微麻烦些，需要将鸽蛋去胎盘搅散，加醋去腥后，旺火烧油，缓慢倒入锅中，用筷子快速搅拌拉成一根根的蛋丝外，其他的都是直接用原材料切或撕成细丝处理。 三鲜更简单，海陆空三鲜，包圆了。 但九种不同的食材处理起来极其繁琐，比起一品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九种食材处理方法都不一样，蛋丝要炒，鸡丝要烫，燕窝丝要先泡后炖，鱼翅要先泡后焖，蟹腿丝要先蒸后丝再煮，甲鱼裙边丝要最先入锅熬煮到最后，火腿丝要先煸后烧，驴肉丝要先卤后烧再烤，牛肉丝要飞水烫熟后冰镇，最后关火时再入锅烘。 比起一品粥，这道粥繁琐程度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还仅仅是主料，配料其实远远不止这九丝三鲜，葱丝姜丝蒜米和芹菜粒姑且不说，菌丝笋丝涉及到的野生菌和笋就各有好几种，海参鲍鱼瑶柱鱿鱼花胶，鸭脯鹅脯和排骨牛筒骨等在其他菜或汤中足以做主料的肉丝在这里也仅仅只是点缀。 齐禹回过神，震撼的久久无言。 虽然还没做，但他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一道追求极致鲜美的粥。 不同于一品粥鲜香全都要，它追究的就是鲜，将海陆空各不相同的鲜美融合为一，汇聚成最复杂、最有层次却又最极致纯粹的鲜美。 他毫不怀疑，这道粥绝对比一品粥更难做。 齐禹忍不住悄悄点开了这道粥的介绍。 “完美的九丝三鲜粥：旧时宫廷名品，集海陆空三家鲜味之所长，以上佳的贡米为载体，融汇进小小的一锅粥里。本粥已失传数百年，现经回溯还原并加以改良，达至完美无缺，希望宿主能令它大放异彩。” “本粥自带特殊buff——温补：食用后可调理体内阴阳，小幅度改善身体健康状态（可叠加）。” 齐禹：！！！ 又是一个顶牛批的buff！ 姜撞奶的养生提高免疫力，杏仁露的排毒养颜改善皮肤状态，小酥肉的强身增益锻炼效果，九丝三鲜粥的温补改善身体健康…… 如果天天顿顿都能吃上这道菜，平日里再稍微注意一些，别的不说，无病无痛的活到寿命极限肯定不成问题。 等等…… 齐禹忽然意识到，他大概知道怎么完成老教授的心愿阶段二了。 姜撞奶和九丝三鲜粥，恐怕得搭配起来使用，才能达成效果。 怪不得一个任务还要分两个阶段，搞得这么特殊，感情是完成阶段一获得了奖励，才有机会完成阶段二。 至于所谓的随机粥类菜谱，随机两个字齐禹并没有往心里去。 天知道是真随机伪随机？ buff来的太巧了，齐禹觉得就是伪随机。 只是这粥难度实在大，制作过程着实繁琐。 繁琐就意味着踩雷的地方多，以他如今的调味水平着实没把握将那么多食材调理好，最后弄出来的粥味道恐怕很一言难尽。 而且很多名贵食材店里根本就没有，他也不好开口向老爹要。 拿鸡鸭鱼肉，哪怕是拿贵点的几十上百块一斤的虾蟹来实验菜品，比如做一品粥，老爹都能由得他瞎胡闹，但要说拿燕窝鱼翅海参鲍鱼啥的折腾新菜，老爹说不得也得食言一次把他吊起来打上一顿，让他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毕竟这粥作为宫廷菜，所需的燕翅参鲍都绝非市面那些，普通消费者咬咬牙也能买上点尝尝的普通食材补品，要的都是最好的珍品。 宫廷菜嘛，比之官府菜都要夸张，讲究的就是不求最好最适合，但求最贵最难得。 他们家虽然并不拮据，即使大部分积蓄都用来盘下这间店面了，如今的财务状况也很健康，生意火热欣欣向荣，照着这个势头不消几年就能把砸进去的钱赚回来。 但平日里开销同样很大，吃吃喝喝倒还好，虽然丰盛也算得上硬菜，但都不名贵，比起赚的钱来说不算什么，关键是得攒钱扩充店容升级店面，慢慢地做大做强，实在没条件给齐禹这么败。 看来得想想办法，不知道能不能找些替代品，系统认不认…… 对着菜谱和介绍发了会儿呆，看着自己已经升到高级三阶的煲粥技能琢磨琢磨，齐禹也觉得肚子没那么难受了，挣扎着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庞亦津一惊，没想到齐禹居然这么努力奋进，吃这么撑居然仅仅休息十几分钟就要去后厨奋斗，当即也想挣扎着站起来。 但失败了，他吃的实在太撑。 随后他一脸敬佩的看着齐禹的背影。 从小到大一直被人称为厨痴的自己在练厨上有多卷他是知道的，比他更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都不由得怀疑齐禹平日里咸鱼的模样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就像表面上说自己随便玩玩根本不学习，结果回到家里成天偷摸摸悬梁刺股挑灯夜读的学霸一样。 用心险恶！ 一个表面上放弃练厨实际上暗地里一直悄咪咪学的奋斗逼，怎么可能是咸鱼！ 齐禹不知道庞亦津是怎么想的，实际上他只是想进厨房找个角落把躺在他道具栏里的三口砂锅拿出来看看。 他早就想拿出这三口砂锅了，只是厨房里一直有人找不到机会。 今天也只能拿出来摸摸，要正式见光还得明天再找个机会，从外边把这三口锅带回来。 这可是对粥品全属性加成30%，对其他炖菜汤菜焖菜等加成10%，至多能缩减80%的烹饪时间，还能完美保鲜三天的神器级的砂锅啊！ 他心心念念，势在必得的砂锅！ 第92章 骚操作 摸进厨房，齐禹发现老爷子在一边鼓捣着那几只鸡。 犹豫了一下，还是更想先摸摸砂锅，于是他打了声招呼，便摸到角落，借着厨艺台的遮挡，猫下身子假意翻找着什么东西，然后取出了一口砂锅。 齐禹只觉得双手一重，又大又沉的砂锅出现在手中，险些没抓稳落到地上。 心跳漏了半拍，过了半晌他才舒口气，悄无声息地把锅放地上，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发现爷爷没注意到自己，这才开始打量这口锅。 砂锅黑黢黢的，很大，但又没店里用来煲粥的最大号砂锅那么大，约莫十升容量，外壁光滑，内里粗糙，摸起来隐隐有股磨砂质感，给人感觉很古朴厚重。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他清楚，只要自己心念一动，这口锅就能调节煲汤熬粥炖菜的速率。 十分神奇，简直像是在调节锅内的时间流速一般。 端详了半天，齐禹又把砂锅收回物品栏。 现在还不到它大放异彩的时候，等明天找个理由去外头晃悠一圈再说。 不过三口大砂锅，带回来也是个问题。 不然还是装作网购的快递？ 嗯，此法可行！ 拍拍手，他这才走到老爷子身边问：“爷爷，您这是……” “熬汤。”老爷子说：“做过桥米线的汤至少得熬上三四个小时，初期最是繁琐，我打算先处理了，然后再让它微火慢煨一个晚上。” “这……”齐禹一愣：“现在都九点多了，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去？您今天坐了那么久高铁过来肯定也累，要不然还是算了，明天再搞吧？” 虽然很想一觉起来就能吃到鲜美的过桥米线，但还是老爷子的身体要紧，老爷子年纪大了，今天赶到山城又不免舟车劳顿，齐禹怕他熬出个好歹来。 老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几小时高铁算什么？我年轻时走南闯北，几百里路都徒步走过，走了好几天，和那比起来坐高铁根本不算累。” “不一样，您年纪……” 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我身子骨可还硬朗着呢！” “是是是，就是您平日里也不怎么熬夜，我怕您一下不习惯。” “没事，答应你们的菜一定要做到，何况熬汤而已不算麻烦，我料理好了让汤慢慢熬着就是。”老爷子摆摆手，岔开话题：“既然来了就看看，炖汤最考验火候和调味。过桥米线这汤，不是高汤胜似高汤，以鸡为主佐以各种提鲜的食材，你好好学，对你有好处的。” 齐禹见老爷子坚定，便也点头说好，在边上慢慢看。 老爷子此时也处理鸡处理到尾声了。 其实也没怎么处理，过桥米线用的鸡汤，熬制时老母鸡不切不剁不焯水，整鸡下锅直接炖，处理也就是将鸡身上腥臊味的来源去掉。 比如鸡爪子上的死皮和指甲，鸡翅尖上的利爪，鸡屁股上两枚鼻屎大点的黄白色疙瘩等，再撕掉鸡的淋巴结，去掉多余的鸡油，抓盐巴和面粉搓揉几遍洗干净，本就浸泡了几小时的鸡就十分干净了。 “这老母鸡养的好，肉紧膘肥，但油着实多了点。去油你看仔细了，量一定得把握好，少了不香，多了太腻，一定要刚好，这个度其实很窄，你要多看多做才能把握住。你看现在就刚刚好。” 齐禹点点头，随后老爷子直接将鸡冷水下锅，再加上少量从金华火腿上片下来的肉，加两根排骨，几块黄芪。 “做过桥米线的鸡汤，不但要鲜美还要清澈，火就不能大，火一大汤要浑，用微火慢慢烧，烧到微开，若有若无的冒小泡那种，就正正好，熬好了煨一晚上，明天一早再用猪里脊和鸡胸脯剁碎成红白茸，分别扫两次，这汤就彻底清澈了。” “其他的料都不用急着加，现在加黄芪提鲜就可以，把汤的底子打好了，后边再加枸杞，现在加枸杞会炖太烂味道也太重，发苦，微涩，影响口感。” 齐禹连连点头。 然后老爷子就拉了椅子在边上坐着，刷起了手机。 齐禹：…… 老爷子居然在刷短视频！ 齐禹只能感慨一句老爷子真是与时俱进，居然还会刷短视频。 于是他干脆也拉了条躺椅在边上摊下，准备跟老爷子肩并肩刷短视频。 然后老爷子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就剐了过来：“你躺着干什么？姜丝洋芋丝炒好了？还不快练习去？” 齐禹：…… 卧槽我忘了这茬。 默默地说了声哦，齐禹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然后终于挣扎着起身走进后厨的庞亦津就看到这一幕，懵了。 我还以为你个浓眉大眼的是想抓紧时间练厨，结果居然跑到了后厨来躺着？ 不是，在外头躺着不香吗？厨房又闷又油又热，空气中还残留着呛人的辣椒味，待着可不舒服，为什么要泡这里躺？ 毛病？ 齐禹对上了他的目光，就觉得他眼神有点不太对劲：“怎么了？” 庞亦津反问：“你进厨房干嘛？” “看爷爷熬鸡汤，熬好了明天做过桥米线。” 庞亦津：！！！ “已经下锅了？” “是啊。” 他不由捶胸顿足，好气啊居然没看到。 好在现在进来也不晚，他当即也要去角落搬躺椅躺到老爷子身边。 齐老爷子：？ 怎么一个个的都往我边上躺？ 我是能助眠还是怎样？ 齐禹也有些茫然，默默地把自己躺椅放回去。 这下轮到庞亦津懵逼了，他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齐禹提着躺椅，不知道是要搬走还是刚搬过来，还以为齐禹像蹲在灶台边一块守着汤。 想了想，齐禹说：“你要还是涨的慌不如去外边躺，舒服点。” 庞亦津有些茫然地问：“那你呢？” “我继续练厨。”齐禹指了指锅：“今晚再炒点土豆丝，看看能不能有长进。” 庞亦津龇牙咧嘴的坐起来：“那一块。” “你确定自己现在炒得动？可别吐进锅里了，潲水桶会说话都要骂人的。” 庞亦津：…… 炒不动，谢谢提醒。 他坐了下去，半躺着。 不敢全躺，肚子里的菜会往外涌。 齐禹则简单清理过厨艺台，然后盯着自己的小炒锅，开始琢磨一件事。 悄悄回头看了眼，老爷子还在刷短视频，庞亦津盯着锅，都没注意到他。 好机会！ 他微微挪了下地方，提着锅走到水槽边，用身体挡住视线，随后心念一动。 歘（chua）一下，小炒锅瞬间消失，只留各种污渍在空中滞了一瞬，然后啪嗒嗒全部掉进水槽里。 随后，齐禹心念又是一动，小炒锅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焕然一新！ 第93章 规划 看着焕然一新的厨神小炒锅，齐禹满意点头。 他就知道，既然只能将炒锅收回物品栏，那么炒锅上的污渍肯定带不进去。 带不进去就会被留下，就等于给锅做了完整的清理。 天才！ 不愧是我！ 美滋滋的这么想着，齐禹又顺手把完成老教授心愿阶段一奖励的技能点加在了火候上，然后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11（\/） 职业：学生；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2.27\/12） 调味（中级5.23\/9） 火候（中级8.45\/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高级1\/12） 颠锅翻勺（中级4.17\/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7\/9）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3.11\/12） 品味（高级1\/12） 中级鉴定 厨神的直觉（初级3\/6，升级条件未知） 技能点：0 擅长菜系：粤菜（伪） 综合评级：c级 不错，调味到了五阶段，而且各项技能后面的小数点都略有提升。 再有六点技能点，他的调味和颠锅翻勺就都能点到高级水平了。 即使火候和颠锅翻勺的高级，是在小炒锅加成下才达到的，有点儿虚，但无所谓，反正在家炒菜他肯定会用到小炒锅。 而且一晚上居然涨了五万多经验，这都得益于一品粥和红烧乳鸽的提升。 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客口味被养刁了，红烧乳鸽给予的经验值难免衰落，但一品粥不会。 人的适应性是很可怕的，哪怕是a-级的菜品，吃多了可能也会给人也就那么回事的膨胀错觉。 但正儿八经地a级菜不会，正经的a级菜基本上都早已超脱了普罗大众能接触到的范畴，怎么吃都好吃，怎么吃都惊艳。 绝大多数a级菜的味道甚至足以让人铭记一生，等这帮学子毕业了，回想起这锅粥的味道也一定会难以忘怀，总想再吃上一顿。 但他还是感觉到升级越来越难了。 而且据齐禹所知，寸英莲都准备给他的菜提价了。 现在的菜价对不起他几道“拿手”菜的味道，长此以往也会出问题的，别说挤兑别家店生意，就是自家其他炒菜都要受影响。 齐清河炒出来的菜大多也就是b级水准，达到b+的要么是招牌硬菜，要么是万二分用心给自己做的伙食。 齐禹上菜单的菜，价格起码也得是这个标准才行。 虽然开店没多久就涨价难免给人留下个坏印象，但寸英莲相信只要味道和品质对得起价格，这份影响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何况需要改价的菜又不多，齐禹够资格上菜单的菜就那么几样，就说新菜的试验促销期已经结束，恢复正常菜价即可，口碑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去骨的红烧乳鸽38半只68一只，去骨的红烧乳鸽需要提前全款定，88一份。 菠萝咕噜肉要提到68一盘；梅菜扣肉58一份有十二片肉；牛肉丸不再按颗卖按份卖，48一碗给八颗。 各种粥品作为招牌价格暂时不变，但每人限量限类一碗（甜咸粥可以各点一碗，但不能点两碗甜粥或咸粥）；一品粥限量一盅，三人份小盅48，五人份中盅78，七人份大盅108，十人份超大盅148。 这样一来，或许齐禹提供的营业额会锐减，但齐清河跟庞亦津的菜点单量能上来不少，他们的菜有不少都比齐禹的定价要贵，总的营业额还能不降反升。 只是齐禹获得的经验值难免减少很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觉现在的调味和颠锅勉勉强强也够用，要不以后还是不拿技能点提升了？技能点先攒着等以后升级越来越难了再用？ 不，不行，只有把四大职业技能都推上高级，他的厨艺才能正式进军b级水准，跟庞亦津同一档次。 到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区区几道菜能上菜单——庞亦津做的粤菜也很受欢迎的，点单量不少，齐禹估算如果他的菜点单量有那么大的话，经验值获取至少能翻五倍。 所以，只有快速把职业技能等级提上去，他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取更多经验值，进入良性循环。如果他想留着技能点慢慢练基本功，那升级也会很慢，技能点获取也会很慢。 攒技能点就是为了后期基本功提升慢的时候用技能点来快速提升，为了后期快些，前期可以适当慢些脚步，但太慢的话就舍本逐末了。 想到这里，齐禹又振奋起来，握拳给自己打气，坚定自己定下的方向。 老爷子抬起头，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杵那里发什么神经？还不赶紧切菜！” “好！”齐禹忙回过神，开始认认真真的切姜丝和洋芋丝。 “等等！”老爷子又叫停了他：“顺便加强一下刀工，别用直刀法，用横刀法，记得要切的薄厚均匀，片片都能透光，边切边码，片好了直接切丝！” 齐禹：…… “哦。” 以他现如今的刀工，横刀法也没太大难度，只是难免慢些，既然老爷子要求了，那他做着就是。 嗯，直刀法就是正常的把菜放在砧板上，菜刀垂直砧板从上往下切，横刀法就是菜刀水平从右往左切。 横刀法的好处就在于，左手拇指可以直接把切下的片片整齐码开，不会像直刀法一样粘在菜刀上导致码乱，切丝时可以直接切不用重新整理。 但更容易切到手，或者切不均匀。而且多数厨师横刀切菜远不如直刀利索，不必码食材片省的时间远远追不回切时耽搁的功夫，纯粹是为了炫技…… 嗯，真正刀工卓绝的厨师除外，他们横刀切也极快。 齐禹横刀就切不太利索，好在薄厚还算匀称，菜刀够锋利切手的风险反而也小很多。 比平常多花了约一倍多的时间，可算把姜丝和土豆丝都切出来了，齐禹便快速冲洗好土豆丝，洗出来的淀粉水不倒，稍微加热浓缩一下用来勾极薄极薄的芡正合适。 他开始烧锅热油。 提升了一阶段的调味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希望这次烧出来的姜丝土豆丝能给他点不一样的惊喜吧。 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得到了正反馈，起码接下来练习时更有干劲。 即使这点正反馈其实是来自于系统加点，也无所谓，心态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多数情况只在乎有没有，不在乎怎么来的。 加油！ 第94章 老子没错! 新一盘姜丝炒土豆丝很快出炉了。 齐禹厨神的直觉发挥了作用，炒时福至心灵，多加了几瓣源自辣子鸡剩下的干辣椒，少加了两三毫升的醋，加醋时机也稍稍推后了些，做出来的土豆丝质量果然很高。 虽然还远远没达到标准，但已经超过庞亦津做的了！ 他很兴奋的端着土豆丝去给老爷子品鉴，老爷子盯着菜看了半天，才终于夹了一筷子尝尝，随后露出一丝微笑：“还不错，再加把劲。” 庞亦津看了过来，也没忍住夹了一筷子尝尝，沉默几秒，扭头：“tui！” 吐掉了。 齐禹：？？？ 这么看不起我做的菜？ “呃，你别误会，我是吃的太撑了吞不下去。”庞亦津忙解释：“你这锅比我炒的好很多，姜的味道没那么冲了，虽然还是很难以接受，但已经勉强有了被驯化的苗头。” 齐禹想起他晚上炫了多少饭，点点头表示理解，回去继续炒了。 上一盘菜虽是厨神的直觉作用下超常发挥的结果，但因为发挥的也就那样，没有特别大的难点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技巧，齐禹的身体和脑子都记下了那种感觉，第二盘炒出来的土豆丝也并不逊色多少。 反复又练了三盘，不时调整琢磨，炒出来的土豆丝也就稳定的有了第一盘的水准，甚至隐隐还有所胜出。 看得见的进步给他带来巨大的愉悦感，他越炒越轻松欢快，干劲十足。 老爷子其实一直默默关注着他，见他如此，不由得放下手机，微笑道：“不错，找到感觉了。” “是啊，他找到感觉了。”庞亦津有些羡慕。 学厨的时候最难得的就是找到感觉，感觉来了每盘菜都能有所进步，甚至很快就能掌握精髓，没有感觉的时候怎么做都不对劲，甚至越做越差都有可能。 他就没找到感觉，不论是蚂蚁上树还是姜丝土豆丝。 老爷子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感觉这种事，只能自己找，别人都帮不上忙。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老爷子站起身看看自己的鸡汤。庞亦津忙跟着起来，站在边上仔细看老爷子的动作。 汤已经微沸，汤心处隐隐隆起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翻滚着冒着小泡。 老爷子见状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切配着各种配菜，隔一阵就往一锅汤里倒进去一点。 玉兰片，口蘑片，香菇末，竹荪，鹌鹑蛋。当然还少不了各种野生菌，如今正处盛夏，吃菌子的季节，后厨备了有不少非常鲜美的野生菌，像鸡枞、见手青、羊肚菌等等都有，老爷子挑了不少合适的，同样切片分批放了进去。 加的材料多了，起初再怎么清澈的汤也难免开始变得浑浊，但老爷子并不在意，仿佛此前苛刻的要求汤清色透的不是他一样。 但很神奇的是，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一锅略显浑浊厚重的汤便又很快自己清澈了下去。 庞亦津有些迷茫。 不知不觉早已摸到锅边的齐禹同样迷茫。 老爷子看懂了他们的表情，解释说：“这就是要保持锅里的汤只限于微沸的原因，水温慢慢升高，附着在鸡肉和鸡骨头上的少量杂质来不及脱离就被固定在了鸡身上。 又因为它们本身就松软多孔，也有吸附其他杂质的作用，到了这一步，就能把其他食材产生的食材吸收干净。 当然，肉眼可见的杂质没有了，但汤还是不够清澈的，明天扫汤难免。只是如果这一步没做好，明天扫汤就得多费不少劲，多扫几次，那你们起床可就没过桥米线吃了，得等到大上午去。” 齐禹表示他可以大上午才起床，这样也能一起床就吃到过桥米线。 甚至还能因此多睡两个钟，更美滋滋。 但考虑到这样一来老爷子更累得多，这话他还是没敢说出口。 隔一阵添一点食材，如此很快便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齐禹和终于又多消化了一部分的庞亦津也没一直蹲在锅边，各自跑回去练厨了。 齐清河不知什么时候也溜进了后厨，不敢打扰老爷子，缩在角落悄悄地开始练刀工。 然而他那么大一坨，搁哪儿都十分瞩目，根本躲不掉。 老爷子本来很不爽他做贼一样想屌他两句的，但发现他在做什么后，便沉默了，什么也没说。 他在练一道知名的刀工菜——火芽银丝，就是把火腿和瘦肉切丝搓成一根，小心地将豆芽掏空，再把肉丝塞进豆芽里，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豆芽毫无区别，但吃进嘴里才发现其中的玄妙。 这道菜和文思豆腐一样将刀工发挥到了极致。 和文思豆腐一样，这道菜刀工不过关根本就做不出来，在豆芽里穿火腿丝和肉丝本就难的超乎想象，更别说合格的火芽银丝还要求外表看不出丝毫异样，吃进嘴里才知玄妙。 严格来说，这道菜已经失传了，当世大家也不过只能复刻个七八分，炒出来的火芽银丝看着仍有破绽。 以齐清河现在的水平，破绽更大，但他也不是为了做菜，纯粹是想练习，不要求做的毫无破绽，只求能把火腿丝和肉丝完整的穿进豆芽里。 即使如此，他一晚上也穿不了多少根豆芽。 但这也够了，他是练习不是在炫技，有这份心并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努力，老爷子就不会骂人。 老爷子脾气这么暴躁还能维系好一个家的感情，出神入化的厨艺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就在于他讲理，骂人也都很有针对性，而不是图一时嘴快，哪怕之前迁怒齐清河也是齐清河该骂，后来齐清河做得好了，对得起现有的厨艺发挥了，他就没再骂了。 而且，他骂人时固然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骂完打完惩处完后却也有对儿孙的些许愧疚和心疼，他以前不善于表达感情更不善于道歉，便会针对他们的喜好口味给他们做一桌好菜。 感情都在菜里了。 他其实很宠儿孙的。 真的。 一盘好菜吃下肚子，再有已故的母亲（奶奶）在边上调和两句，他再貌似板着脸其实语气温和了不少的指出错误与改进方向，僵硬的鼓励两句，心里那点怨念便也烟消云散。 看了几眼齐清河的背影，老爷子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迁怒他是有些过分了，再看看鸡汤，这会儿不需要一直守在边上，便背起手缓缓走过去，打算指点他两句。 “清河……” 刚开口，齐清河脸色骤变，下意识的把刚穿好的三根火芽银丝塞进嘴里：“哇爸你也在啊，好巧啊哈哈哈……哎这哪来的豆芽？品质真好！卧槽这豆芽可真豆芽！” 老爷子：…… 操！老子没错！这龟儿子就是该屌！ 第95章 小动作 老爷子连骂都懒得骂了，黑起脸背着手走回自己的灶台前，继续盯着自己的汤。 齐清河松了口气，tui一声把嘴里的火芽银丝吐掉，然后倒水漱口。 豆芽里的火腿倒也罢了，肉还是生的，他怕拉肚子。 结果刚漱口肩膀就遭拍了一下：“爸你在干嘛呢？” 他咕嘟一声把漱口水咽了下去，一大团水噎的他食管疼。 齐清河：！！！ 他睁大眼睛瞪着齐禹：“龟孙儿你……” 老爷子听到动静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齐清河：…… 糟糕，我好像当着老爹的面把他骂了。 齐禹一脸懵逼的打量他几眼，又看看砧板上的豆芽，眼前一亮：“爸你在做火芽银丝？” 齐清河脸色骤变，再阻止已经来不及，慌忙朝老爷子的方向看去。 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看我干什么？练菜就练菜，我还能骂你不成？” “您居然不骂我好高骛远？”齐清河愣住，很实诚的反问。 老爷子：…… 在你们这帮兔崽子心里，老子是魔鬼吗？ 深吸口气，老爷子压下情绪：“如果你真不自量力想做这道菜，我非得让你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你只是拿这道菜练刀工，我为什么要骂你？只要能明确自己的目的，你就算拿开水白菜练高汤我都不会说你。” 齐清河明显松了口气：“对对对，我是练刀工，我就没想过有生之年能把这道菜圆圆满满的做出来。” 老爷子：…… 虽然儿子实诚且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但老子怎么还是这么想骂人？ 算了算了。 熬汤！ 齐清河笑呵呵的收回目光，又看向齐禹，咽水之仇又浮上心头，神色略有不善：“你过来干什么？” “呃……”齐禹莫名有些紧张：“姜用完了，我没找到。” 齐清河惊了：“我今早拿了二十斤姜出来你全部用完了？” “练习量大嘛。”齐禹看向泔水桶。 今天的泔水桶格外的满呢。 终究是桶桶默默承受了所有。 哦，还有明天吃这份潲水的猪，希望它们能情绪稳定不要掉肉。 齐清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跑到角落又翻出一大袋姜：“就这么点了，省着些用，我再打电话让供应商明天凌晨多送点过来。” “谢谢老爸。”齐禹提着姜回到自己的灶台边，把姜给庞亦津分了分。 他要趁着找到感觉，趁热打铁，至少把这盘菜做到接近b-级的水准。 不必达到b-，能稳定接近就行了，足以当平价菜上菜单卖，万一撞鬼了搞不好还有鬼迷心窍的客人点。 切着姜丝，寸英莲忽然走进后厨。 齐禹不由好奇的看向她——老妈进厨房不算稀罕，但这个时候进来就稀罕了。 往常她这个点都在沉迷算账，要算好几次才满意。 就见老妈朝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然后径直走向齐清河：“老公，我打听到了，果然有人举报我们店，这两天要下来几批检查的人，查卫生，查经营资质甚至查消防。” “终于来了吗？”齐清河放下豆芽，隐隐还有些兴奋。 角落里的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出声问：“你们被人搞了吗？” 寸英莲激动的搓手：“是啊是啊，我们等了可久，终于等到了！” 老爷子：？ 被人搞了还这么开心？ 他有点搞不懂儿媳妇在想些什么了。 齐清河给自己老爹解释：“爸是这样的，咱们开业之初早都做好准备了，开店嘛，就是跟那些老牌饭店抢生意，不说你死我活也差不了太多，肯定要遭人针对的。” 寸英莲接话：“但我们不怕啊，相反，检查的来了我们能留他们吃顿饭，以清河的手艺铁定能抓住他们的胃，这样一来，那几个局就都变成咱们自己人了。” 齐清河：“当然，现在他们管的也严，直接留他们吃饭他们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没关系，打过照面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们也是人总得吃饭，天经地义的事，吃上一顿往后就好办了。” “对啊对啊，”寸英莲：“总之爸你不用担心，这些年我们经验丰富的很！ 老爷子听了半天，其实也没听太懂，只知道检查对他们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确定儿子不会走上自己当年老路，被人挤兑的关门，那他就放心了，继续专心熬汤。 一旁，齐禹忽然开口：“妈，能打听到是谁举报我们的不？” “这个不行，没那份关系。”寸英莲摆摆手：“而且谁举报我们的不重要，用什么手段都正常。我们也没必要做什么，把他们生意全抢过来，就是最有力的还击。总之你好好练厨就好了，不用管这些小事。” 齐禹哦了一声。 他原本还想挑个晚上请那帮老板吃饭来着。 做份麻婆豆腐给他们吃，吃三天。 短暂的生命里多了精神饱满的三十六个小时，想必他们会很感激的吧？ 一旁，感受到他切墩速度快了些，庞亦津关心的伸头问：“在想什么呢？” “在想麻婆豆腐。” “嗯，你其实不用太在意，当年……嗯？麻婆豆腐？”庞亦津愣住了。 “是啊，我前几天练过这道菜，差强人意，但我想做的更好一些。”齐禹说：“我感觉我火候稳定了很多，应该能有长进。嗯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庞亦津：“我想安慰你来着，以我们仨的厨艺根本不用担心别人搞这些小动作，我们家酒楼当初立足的时候，对头的动作可比现在凶多了，不一样能站稳脚跟做大做强？” 齐禹：“我知道啊，根本没带怕的。” “那就好。” 齐禹继续切菜，并认真考虑请那些老板吃饭的可行性。 不在乎归不在乎，被人搞小动作心里总归有些不爽的。 可惜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悄咪咪举报，齐禹又不想误伤，因为他感觉这些老板里还是有几个比较坦荡的。 比如隔壁那个成天溜来喝粥吃饭的大排档老板。 而且这个由头也不好找啊…… 算了算了，回头再慢慢琢磨，先切菜吧！ 今晚一定要把土豆丝炒出来！ 第96章 奇奇怪怪的经验 把姜丝土豆丝炒到普罗大众也能欣然接受的程度，比齐禹想象中更难。 即使山城人普遍吃辣，但姜的辛辣味和辣椒区别很大，愿意吃的同样不多，尤其夹杂在土豆丝里，总会给人一种受到欺骗又不得不接受的暴躁感，越吃越火大。 齐禹用尽浑身解数，通过醋汁和多种调味料竭尽全力让姜的口感变得更加温和，通过还算高超专业的火候掌控努力让姜丝生脆爽口，最终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平心而论，这道菜里单单姜丝和土豆丝他都已经炒的很不错了。 单吃姜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甚至可能还想再多吃两口，根本停不下来。 土豆丝也很脆爽香辣，不论下饭还是单吃都很不错，比绝大多数普通餐馆做的都要好。 但是放在一起仍然很不和谐。 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杂糅在一块，就很不舒服，并依然很暴躁。 吃菜就怕对比，除非就偏好吃姜的，否则姜丝比起土豆丝还是逊色太多，吃着土豆丝时咬到了姜那种猝不及防的背刺感还是让人好感大跌。 他就搞不懂了，老爷子的做法他也看了，方法貌似也没错，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爷爷做的那份让人吃的欲罢不能，他和庞亦津做的这份…… 加调料的时机和火候的掌控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时机？什么才是正确的火候？怎么进一步抓住这个感觉？ 齐禹和庞亦津各自看着新出锅的两盘菜，自己尝了一口，纷纷陷入沉思。 “要不，我们互相尝尝？” “好。” 庞亦津率先伸筷子，夹了一口齐禹的，细细品味一番，点头：“还算不错了，姜味虽然还是冲但已经到了勉强能接受的范围，下饭不太行下粥还是可以的，比我强了很多。” 齐禹也尝了一口庞亦津的菜，觉得比自己找到感觉前做的确实要强些，但强的有限，给人感觉很不好，当即摇头说：“你这份不太行啊，姜的味道没压住，醋的味道都没完全进去，你要不再调整调整？” “我调整过好多次了。”庞亦津叹了口气：“总是不得要领，老的问题勉强改了一点还没改利索，新的问题反倒出来了，搞的我都不太敢去调整，做了这么多盘都没什么进步，到现在做出来的都还是……怎么说呢，狗吃了都摇头。” 齐禹：？？？ “骂我？” 信不信我当场给你炒一盘麻婆豆腐让你今晚睡不着觉？ 庞亦津忙解释：“啊不是，我是说我这菜太坑了，狗都不吃……呃不是，是只有狗才吃……哦不不不，狗……哎呀反正你不是狗你别多想。” “你的意思是我对号入座了？” “不不不，我……我这个人嘴笨容易说错话，你别太往心里去，”庞亦津急得满头大汗，干脆也夹了一大筷子土豆丝塞进自己嘴里：“你看我也吃了。” “噗嗤！”齐禹发现他较真起来还蛮有意思的，见他真的急了当即拍拍他肩膀，不再逗他：“好了小胖，我跟你开玩笑的。 嗯，你别这么想，练习嘛，放心大胆来就行了，跟着感觉走，翻车也不怕，多错几次自然就找到方向了，束手束脚的还怎么找感觉嘛。” 庞亦津确定齐禹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你不在意就好。哎，我这张嘴真的是，暑假时才因为这张嘴被我爹吊起来打，结果还是改不了。” 齐禹忽然好奇：“你说什么了？” 庞亦津脸一红：“也没什么，就是上学时在宿舍里说习惯了，回家时有些口头禅没改过来。” “啥口头禅？” “就……我练完厨准备出门买东西，爷爷让我顺带捎条烟，我顺嘴就让他叫爸爸。” 齐禹：…… 他忽然觉得，庞亦津的厨痴称号，可能得分开来解读。 酷爱厨艺，是个白痴。 瓜兮兮的。 两人聊了几句，疲惫稍缓解了些，便继续烧起了锅，重新练习。 齐禹稍好些，跟着感觉走，虽然结果总不太如意，但好歹每次都有些进步，顺着鉴定技能看出的问题加以改进，进步幅度还不小，老爷子偶尔过来看看都满脸惊异。 庞亦津就不行了，放开手脚后翻车翻的更厉害，齐禹都忍不住悄悄用鉴定技能看了两眼，指导他两句。 忙碌之中，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 老爷子的鸡汤已经熬的八九不离十了，当即将多余的佐料捞出，只留鸡和菌子在汤里，盖上竹箅子把它们压在最下头，上盖以最小火煨上一夜，只等明天一早捞出鸡和菌再扫两遍汤就能成。 给灶台加一层防风罩，老爷子又看了看齐禹三人的进度，点点头让他们早点休息，便背着手往外走。 他今晚睡齐禹房间。 楼上各个房间的面积都够大，齐禹那屋收拾收拾，再摆一张小折叠床都还显得蛮开阔的。 当然，睡折叠床的是齐禹，他那张床腾出来，换了床单被褥给老爷子睡。 齐清河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说：“手头这盘弄完，我们也把厨房收拾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免得没精神。” “好嘞！”齐禹的菜已经出锅了。 鉴定一下，尝一口，喜笑颜开。 经过多次尝试，他总算达成了目标，一连三锅发挥都很稳定，勉强压下了姜丝的霸道，吃起来比较和谐了。 算不上好吃，但总算不至于让人暴躁，也不算太难吃，可以作为特色特价菜供应，不必再委屈猪猪。 庞亦津的菜也出锅了。 然后他尝了齐禹的菜，又盯着自己做的最后一盘菜，沉默了半天，忽然抓起筷子就一口一口的把这盘土豆全部吃完，吃的面色扭曲。 齐禹被吓了一跳，以为他受刺激了：“小庞你……” “我没事。”庞亦津摆摆手：“我就是想记住这锅菜的味道，今晚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这些食材的特性。” 说完他就打了个嗝儿。 齐禹：…… “我怕你消化不良晚上睡不着。” “不打紧，这方面我很有经验。” 齐禹：？？？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经验？ 与此同时，齐清河的菜也出锅了。 “儿砸，小胖，你们要不要来尝尝我做的火芽银丝？” 第97章 惨遭翻车 听到“火芽银丝”四个字，齐禹和庞亦津都下意识的回过头。 接着就看到了那一盘胖乎乎的豆芽。 齐禹眨眨眼睛：“这是……火芽银丝？” 庞亦津也有话直说：“这……我怎么感觉这盘豆芽像被人揍了一顿似地，整根都肿了好大一圈。” 齐清河老脸一红：“破绽是有些大，主要是火腿肉丝着实不好穿，难免把豆芽挤大……。” 盘子里装着一份掐头去尾的炒豆芽，量很少，只占据了盘子中间一小片，目测不过百多两百根的样子。 就像庞亦津说的，豆芽很粗，像被揍了一顿似地。齐清河本来挑选的就是相对粗壮的老豆芽，再塞肉丝进去，就显得更粗壮了。 豆芽隐隐还有些透，仔细看能看见内里透出的火腿丝和肉丝的颜色。 齐禹抬起头，又见齐清河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就知道这份看起来很不成功的火芽银丝已经把他折腾的够呛了。 确实，黄豆芽再粗也就那样，能不挑破表皮把内里掏出个洞来，再把极细的火腿和肉丝揉成一根细条穿进去，对他们如今的刀工而言都是巨大的挑战，他短短时间内能穿出两百根左右的豆芽，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齐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忍不住微微皱眉。 味道一般。 选的豆芽太老了，嚼起来有点芽断丝连的，在嘴里打起了渣，火腿丝和肉丝的味道没处理好，没能交融起来，各自独立，火腿丝品质很不错但味道有些偏咸偏重，肉丝又太淡了。 要齐禹来评判的话，这道菜最多也只有c级的水准，甚至还是c级中偏下的水平。 也就最终以高汤为基底勾芡的那一步相当出色，让豆芽本身的味道不至于太过寡淡，但一塌糊涂的豆芽口感，以及相当糟糕的“夹心”，大大拉低了这道菜的层次。 根本对不起它的制作难度。 庞亦津也尝了一口，实话实说：“不好吃。” 齐清河叹了口气，他也是尝过的，清楚这道菜的水平。 但毕竟搞了一晚上，他还是想得到点安慰，于是看向自己亲儿子：“儿砸你觉得呢？” “我觉得……” 齐清河打断他，疯狂暗示：“好不好吃？只能说两个字。” 齐禹认真想了想：“报（不好）吃。” 齐清河：？？？ 明早不给你做清汤面了！ 等等，明早好像老爹亲手做过桥米线…… 操，那后天不给你做面条了！ 要吃自己擀！ 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齐清河又叹了口气，揉揉自己发酸的脖子，又活动活动肩膀腰杆，说：“我总感觉流传出来的配方有点问题，我虽然做的样子不行，口感也着实糟糕，但里边肉丝的味道不应该差那么多。” “是啊。”庞亦津很认可：“就算用最脆嫩的豆芽，成品的外表也真能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而且最终勾芡时高汤的品质也达到极致，也改变不了内里夹心的味道。这样的菜，难度高归高，要当宫廷菜传名上百年还是不够格。” 齐禹也表示赞同：“确实，现如今流传出来的这些配方，明显都没能真正把这道失传菜复原，拿它来练练刀工，练练精细操作可以，但要追求味道多好我觉得不现实。” 庞亦津又问：“叔你也是第一次做这道菜？” “是啊。”齐清河说：“我现在的刀工距离做文思豆腐还差好大一截，这不就想用这道菜练练。其实我对味道也不报太大期待，豆芽老了我也有预料到，但确实没想到肉丝的味道会这么差。” 齐禹好奇：“你干嘛不直接练文思豆腐？” “我这份刀工单纯切豆腐已经没用了。”齐清河摇头：“或者这么说，文思豆腐是考验刀工，但它本身并不适合用来练习刀工。” “为什么？”庞亦津不明所以。 齐清河解释：“因为你在切的过程中不好判断自己到底切成了没有，花上许久雕琢好一块豆腐，入水了才能确切知道切成什么样子，切下一块豆腐时才能再调整，但调整过程中也得不到反馈，不知是切成了，还是直接切太细打成末了。 缺乏直接、实时的反馈，不能及时作出调整，练习刀工的效率就太低了，甚至如果切错了，一整块豆腐都是在加强错误操作的肌肉记忆，反而有害无益。所以我才选择同样需要精细操作，但反馈及时的多的火芽银丝来练刀工。” 说着说着，齐清河犹豫了片刻，率性洒脱且实诚的他还是默默抬头看天花板： “当然还有一点，我怕做文思豆腐被老爹骂我好高骛远，还想着豆芽看起来没那么显眼，我用身体挡一挡别人看不见呢，但没想到你忽然跑过来，结果被你说破了，好在老爹不骂我。” 齐禹：…… 老爹你可以不用那么实诚的。 而且其实我觉得爷爷早就发现了只是没说，毕竟你吨位那么大搁哪儿不显眼？ 不过话说回来，老爹的刀工基础确实扎实的很，所欠缺的估计也就是这份细致入微了，用火芽银丝来练习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哪一天他能成功用正常的脆嫩豆芽来做火芽银丝，哪怕仍有很大破绽，但只要能保证皮不破，刀工恐怕也就水到渠成的达到大师级水准了。 文思豆腐对他来说也将不再遥远。 看着老爹这把年纪了厨艺仍能有看得见的精进，齐禹不由感到由衷的欣慰，有种望父成龙的愿望得以实现的畅快感。 “行了行了，”齐清河把豆芽往潲水桶里一倒，大手一挥：“今天很晚了，你们都早点去休息吧，厨房我来收拾就好。” 齐禹当即脱围裙：“好嘞！谢谢老爸，老爸辛苦！” 庞亦津也说：“辛苦齐叔，麻烦你了。” 齐清河：？？？ 不是，我就客套一下，你们怎么都不推脱推脱的？ 现在十二点都不到，对你们年轻人来说夜生活不是才刚刚开始？ 还没反应过来，齐禹和庞亦津就跑没影了。 这俩小兔崽子！ 嘿等等……齐禹这兔崽子怎么从后门走的？他不上楼睡觉？ 刚想到这，他就感觉到围裙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齐禹发来一条消息：“爸，吃烧烤不给你带。” 齐清河：？？ 小兔崽子非但不知感恩还挑衅我？ “mmp！”他咬牙切齿的抓起手机，直接发语音：“不带就不带！老子晚上吃的很饱！不稀罕！” 齐禹：…… “我是问你吃烧烤不，给你带。” “哦，要个五花肉串，记得是五花肉串不要牛肉也不要羊肉，巷尾那家烧烤店味道还行但牛羊肉明显是假的，再来两盘腰子，还有青椒和包浆豆腐，记得多烤点你妈估计也要吃。” 第98章 心心念念的过桥米线 齐禹吃完烧烤回来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他和庞亦津其实都不饿，就是难得这个点都还在一块，干脆吃点烧烤聊一聊，吃的很少，加一块都不到打包的一半分量。 上楼发现，爸妈的房间果然还亮着灯，往日早早休息的齐清河夫妇为了这顿烧烤一直熬到了现在。 他忽然有点后悔给齐清河发消息说烧烤的事了，但爸妈的性子他也知道，偷偷在外边吃烧烤不给他们带后果更严重。 啧，说不得明早只能炒一盘麻婆豆腐了，老妈还好些起床吃过早餐后可以去补个回笼觉，午间营业时起床就好，老爸一整天都在厨房里忙碌，精神不振的话又难受又危险。 大的错误不至于犯，但不小心切到手也不好。 尤其下午他和庞亦津得去敬老院，晚间营业只有老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 嗯，九点左右炒吧，能让他精神到晚上九点，足够覆盖营业时间了。 打定主意，他轻轻叩响爸妈房间的门，狗狗祟祟的把烧烤袋子递进去，然后蹑手蹑脚摸到卫生间，小声洗漱，再无声无息的回自己房间，摸黑摸到折叠床边，脱了衣服躺下。 爷爷并未惊醒，鼾声如雷，睡的很香。 齐禹翻了几次身，他也着实累了，听着鼾声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六点，被高汤面定下的生物钟强迫他睁开眼，睁眼时他还有点头昏脑胀。 夜里吃完烧烤就睡觉，他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食欲也不是很旺盛的样子，大脑在拼命抗议想要再多睡会儿，强迫他闭上眼睛。 但身体决定造反，直挺挺地掀开被子站起来，穿起了衣服。 稍微清醒了些，他茫然的看着眼前属于自己的空空如也的大床，想起爷爷今早要给他们做过桥米线。 大脑顿时都不抗议了，满脑子都是过桥米线。 齐家版的，超级鲜美无比豪华的，半盆米线半盆料的过桥米线！ 对，没用错量词，盆！ 齐禹以极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冲下楼，就见老妈在角落里整理今天送到的食材，老爸则在边上切配食材，可能是因为马上要吃到过桥米线的缘故，夫妻俩都很兴奋，半点看不出熬过夜的疲乏感。 老爷子在灶台边上拿着勺扫汤，脚下盆里还泡着两只去了毛的肥硕大鹅。大鹅被开膛破腹，内脏都被掏空了，油脂也各被摘掉一半切成小丁摆在砧板上。 嗯，绒毛没去干净，估计是来不及，但不要紧回头得空了慢慢拔就好。 齐禹走到老爷子身边。 “起的还挺早，边上等着吧，这次扫完就差不多了。” 齐禹一惊：“您之前已经扫过几回了？您怎么起这么早？” “也没有，就比你早大半小时。昨天炖出来的鸡汤品质可以，扫一遍就差不多了。”爷爷头也不回，盯着眼前的汤，“别说话，仔细看着，多学点。” 煲汤容易扫汤难，扫汤是个精细活，就是以老爷子的厨艺都不敢太过分心，以免翻车。 他需要先将汤里的东西全部捞出过滤一遍，自然放凉到五六十度左右，再倒入准备好的肉茸，微火煨至微沸，让肉茸将汤里的杂质吸附了再捞出来。 不同的肉茸扫出来的清汤也会略有不同，如鸡肉茸会让汤色微微发白，猪肉茸扫出来的则是极浅淡的黄色，牛肉茸扫过则偏橙红。 但不管用什么肉茸，扫上一次，都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汤放至温热需要时间，微火将汤又重新煨至微沸也需要不少时间。 经这般扫过的清汤，口感和味道上不见得比之前的高汤好多少，但汤汁清澈透亮，是做许多高品质菜肴的必备材料。 比如开水白菜、文思豆腐等。 其中，正经的开水白菜对清汤的要求更是高到令人发指，真真要用多种肉茸多次扫汤，最终做到扫出的清汤清澈如开水才行。 过桥米线的鸡汤要求当然没那么高，甚至正儿八经地说鸡汤都不是高汤，那些卖过桥米线的店面绝大多数也完全没有扫汤一说，他们只要汤足够鲜美，不讲究清澈与否。 只不过老爷子的要求高而已，自家吃的菜，正好又有闲，要求再怎么高也不为过。 而且他吊出来的这锅鸡汤比起寻常高汤也不差分毫了。 这锅汤只要扫到肉眼看起来没杂质，舌头尝着没异物，就能达到标准。 老爷子原计划是红白茸扫两遍，但今天汤的品质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直接将红白茸混合起来扫上一遍即可。 齐禹来的时候扫汤就已经进入尾声了，他站没太久，就见已经十分清澈的汤面十分轻柔的小幅翻滚起来。 老爷子操着长漏勺，小心翼翼地料理着这锅汤，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将肉茸捞出，接着也不关火，让汤继续在灶台上煨着。 “爷爷，”齐禹见清汤扫好，当即问：“扫汤到底怎么样才算可以了啊？我看你忽然就把肉茸捞出来了，你是拿什么标准判断的？” “有标准，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老爷子实话实说：“我只能告诉你凭感觉，扫的多了你自然就了解了。你要摸不准就干脆让肉茸在汤里多待会，只要不放太久都不影响什么。” “哦……” 老爷子又提高音量，一边往齐清河那边走去一边指挥：“清河，你来熬鹅油，记得要熬透熬香但不能熬过，小心点盯着锅。” “好嘞！”齐清河果断放下菜刀，洗手往这边走。 老爷子接着说：“小禹，你继续把食材切了，片薄一点，越薄越好。” “明白。”齐禹点头，过桥米线里大多数食材都是不煮的，放在鸡汤里边烫，太厚的话容易烫不熟。 安排完齐禹和齐清河，老爷子又端起盛放了猪里脊、鸡腿肉、乌鱼片等肉片的碗，齐清河切配这些肉的时候将刀工发挥到了极致，肉片的薄可透光但又不破，老爷子也算满意，便开始腌肉抓肉。 这些肉不能下太重的料，加个底味即可，也不能加面粉，只能用极少极少的鸡蛋清，然后边抓边揉边打，用手法给肉上浆，用肉本身的浆来锁住它们自己的水分，烫出来才嫩，且不会破坏鸡汤的味道和性状。 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很难，老爷子非得自己上手，齐清河来他都不放心，他怕齐清河力道用的不对把肉抓破了。 老爷子对时机把握的极好，他这边刚处理好肉，齐禹那边便也切配好了食材，齐清河也熬好了鹅油。 他微微一笑：“差不多了，吃饭吧。” 第99章 鲜香盛宴 炖煮过好几小时又煨了一夜，早已极致软烂的老母鸡，被老爷子剁小斩块，丢进一个个深底大海碗里，再摆上炖熟的极鲜美的菌子，随后老爷子亲自持勺，将清澈微黄的鸡汤倒进碗中，再淋上刚熬好的热鹅油。 “看好了，淋鹅油是最后一步，看似简单其实也有讲究，淋薄了不能很好锁住热汤的温度，肉片可能就烫不熟，淋厚了太过油腻，影响入口的口感，一定要不薄不厚刚刚好，才能达到完美的平衡。” 齐禹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但不是盯鹅油是盯汤。 美食当前，什么讲究，什么要点，早已被他们抛诸脑后，他们现在眼里只有这碗鸡汤，心心念念的都是赶紧把汤端起，把食材放进去烫熟，抓紧时间开吃。 被鹅油封住的鸡汤，不冒半点热气，根本不像刚出锅的样子。 但他们都清楚，这碗汤起码有95c，足以把切的极薄的生肉烫熟，所以吃过桥米线决不能先喝汤，否则眼泪水都要遭烫出来。 老爷子见状又气又无奈，哼了一声喊他们自己来端汤，便当先把自己那份放在托盘上，端着到前面去吃了。 齐清河跟寸英莲紧随其后，各端了一碗又鲜又香的鸡汤，同样放托盘上端了出去。 齐禹落在最后，只能懊悔不已的端起最后一碗鸡汤。 过桥米线看似是一人一份各吃各的，但汤里头的鸡块可不一样，鸡腿和翅中等好肉可都在前三碗里。 好在最后一碗的肉其实也不太差，腿肉翅中也分到了不少，只是夹杂了些鸡肋和翅根而已。给庞亦津他们留的才惨，腿肉翅中没多少，骨头鸡肋占了大多数。 当然，给他们留一口已经很不错了，识趣的人都不会计较这些，也没资格计较。 更何况，即使是老母鸡，煨了一夜已经太过软烂，味道寡淡，鸡味都进汤汁里了，放在碗底只是添头而已，最主要的还是鲜烫的食材。 齐禹挑了个位子坐下，后知后觉的发动了鉴定技能。 “一锅品质卓绝无限接近‘接近完美’的过桥米线：土鸡品质卓绝，调味炉火纯青，煲汤扫汤技艺上佳但煨制时间略久，鹅油熬制稍过，其余食材稍显不足。” 齐禹不禁坐直了身子。 他感觉弓腰驼背吃这碗过桥米线有点不尊重了。 虽然没到接近完美的程度，但这份过桥米线也绝对是最顶级的珍馐佳肴。 没见系统都说它的评级无限接近“接近完美”的程度吗？ 无愧老爷子费心费力熬鸡汤！ 齐禹觉得，稍微逊色点的地方都非战之罪，如果老爷子是上午开始熬汤到半下午出锅，不至于煨一宿，鹅油也由老爷子亲手熬制，这份过桥米线绝对能达到接近完美的范畴。 食材再给力些，直接达到完美的程度也说不准。 说起食材，土鸡的供货商也真够意思，送来的鸡达到了品质卓绝的标准，这年头这样的土鸡可是难得一见，就是农村放养的吃稻谷吃虫子的土鸡，也很难有这样的评价，品质上佳就已经属于极其优秀的范畴了。 一边感慨着，齐禹一边以朝圣的虔诚姿态，庄重的把猪肉片放进汤里，搅散，随后是鸡肉片、乌鱼片，再是水发鱿鱼，然后是飞水烫至半熟的肚片，鹌鹑蛋和牛肉丸等。 按照生肉片、半熟荤菜、熟荤菜的顺序添完菜，再一一加入诸如玉兰片、嫩豆腐、豌豆尖、茼蒿、芫荽（香菜）之类的素菜，随后才放入经高汤煮过的米线。 所有食材入碗，汤的温度也终于被各种食材吸收，降下来不少，齐禹这才夹了几筷子米线进小碗，再捞了捞食材，用大竹勺拨开海碗汤面上的鹅油，舀了几大勺清汤淋进小碗中。 端起碗吹了吹，他小心翼翼地抿了口汤汁。 鲜亮！ 他搜肠刮肚，一时间竟也找不出妥帖的词来形容这口汤，只觉得无比鲜亮，汤清味浓，层次丰富，回味无穷，将鸡的鲜美发挥到了极致。 不，不能说发挥到极致，因为鸡本身根本没有这么鲜，应该说老爷子以鸡为底，提炼了诸多食材各自不同的鲜美，将其融汇为一，使得各种鲜味都得到了共同的升华。 喝完汤，他又夹起了一片乌鱼肉。 作为常见的食肉类鱼，乌鱼本就鲜嫩且无刺，又被齐清河片的又大又薄，再经齐老爷子亲手抓揉上浆，烫熟后的口感简直不要太美妙。 入口即化是夸张了，但舌头一顶一卷，嫩肉便直接被压碎，散进口腔里，把鲜味展现的淋漓尽致。 再一一尝了其他食材，个顶个的鲜嫩。 鸡肉鲜嫩，猪肉嫩香，肚片鱿鱼爽脆，米线软滑又不失弹牙，豌豆尖和茼蒿刚刚断生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各个食材各有千秋，一碗过桥米线吃出了涮火锅的过瘾感觉，但这鲜美的绝妙滋味却是火锅决然无法比拟的。 老爷子亲手做的过桥米线他吃过不止一次，但当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觉得好吃但品不出这么多细节，更没有如今这般震撼。 以前他只知道爷爷厨艺好，但究竟有多好其实没个概念，如今他才知道爷爷简直是神仙，才知道这锅汤到底有多难得。 “这汤……简直太鲜美了！”齐禹不由感慨，“爷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汤熬成这样啊？即使是食材更加丰富，熬煮煨煲时间更久的高汤都很难得有这么鲜。” 老爷子笑眯眯的：“这算什么？我还有办法让它更鲜。” “嗯？”齐禹提起了精神，“怎么做？” “加味精。” “蛤？”齐禹愣住了。 啥玩意儿，加味精？ 他当然知道味精可以提鲜，本身也并不排斥加味精，在他眼里味精也只是道调味料和食盐酱油一视同仁，甚至系统很多完美菜谱里也都有味精的身影。 但他没想到答案居然如此儿戏。 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逗你的，这锅汤已经很鲜了，不适合再加味精，否则会鲜的有点假，而且跟香味不匹配，味道不和谐，虽然更鲜了些，但反而不如现在舒服。 不过……要不是这锅鸡汤讲究个清澈的话，我确实还有办法让它更鲜的多，更鲜也更香，鲜香匹配。” 第100章 讲究 齐禹虽然被爷爷逗了一下，但此刻好奇心丝毫不减，还是忍不住问：“怎么做？” “把鸡斩块，混着菌子，再加点姜米、蒜末、葱白粒和洋葱碎，用稻米油混着鸡油快炒两遍，淋上花雕焖三五分钟，揭盖加开水慢慢炖上个两三小时，啧啧啧。” 齐禹眼前一亮，口水已经流出来了：“那样炖出来的汤比这碗汤更鲜？不用加别的料子？” 老爷子轻轻点头：“炒制过后，鸡和菌子的鲜会随着水分一块被逼出来，融进锅里，已经鲜到了极致，但比起更加极致的香还有所不及，所以必须要额外给它增添几分鲜味。” 齐禹试探性的答：“用味精？” 老爷子似乎很满意于齐禹有想法，笑的更慈祥了：“是个办法，但味精的鲜味太纯了，稍有不慎又会过鲜。如果仅仅是追求好吃的话倒无所谓，但如果你想追求极致的话，那么这个度我估计你很难把握住。” “那怎么办？” “用笋，最好是刚刚破土，甚至还没完全破土的冬笋，最是鲜嫩。”老爷子讲起菜便滔滔不绝，米线都顾不得吃了，放下筷子用心给齐禹摆。 “只取冬笋上部三五公分的嫩芽，对半切开，和鲜香菇一块水煎三分钟，一碗水煎到半碗，再用锅铲压几下，倒进鸡汤里一块炖，然后再加几个温水泡发的干香菇，记住连水一块倒进去，鲜味就够了，而且不容易过。” 齐禹口水都下来了，仿佛这碗炖鸡已经吃进了嘴里。 低头，又炫了一口米线，嗯，虽然没吃到炖鸡，但这碗过桥米线也绝对不差。 但…… “爷爷，那，过桥米线和野菌笋芽炖土鸡哪个更好吃啊。” “野菌笋芽炖土鸡？这名字起的倒是贴切。”老爷子心情很好，说，“各有千秋吧。菜做到极致，已经很少有哪个更好吃的说法了，只能说各个菜的偏向不一样，各人喜欢的点也不一样。 有的菜讲究和谐，各种主味都不能过分突出，否则就是不美。 比如这份过桥米线的汤底，比如刚说的野菌笋芽炖土鸡，要提鲜就得增香，鲜香要齐头并进。还有你的红烧乳鸽，各种调味料都必须适宜。 也有的菜讲究君臣相宜，辅助的味道不能弱但主味必须更强，又不能强的太多。 就像麻婆豆腐，别以为麻婆豆腐是麻辣并重，麻辣并重那就做错了，这道菜听名字就知道以麻为主，辣要辅佐于麻，但又不能麻的太过霸道，要有个度。 还有的菜则讲究一枝独秀，甭管什么味道什么调料，最终都是为了突出那个主味而服务的，追求将一种味道凸显到极致，在美味这个范畴里越复杂越突出越好。 比如香酥鸭，先烤后炸，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最终的酥香而服务。 最后一种最特殊，主料本身没什么味道，吃的就是调味，用什么料它什么味。 比如兔子就是典型，除去土腥味后兔肉本身没什么特色和风格，但它能吸味，什么味都做得出来。” 听老爷子吧嘚吧嘚讲了一堆，齐禹表示涨姿势了。 虽然目前为止这些姿势他暂时还用不到——老爷子说的这些要点，都是将菜做到一定层次以后要讲究的，他目前还差得远，即使超常发挥能做出a-级的菜，都还不太够格。 唯一摸得到边的只有a级的一品粥，可以根据这个思路加以调整，试试看能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这很难。 齐禹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吃米线。 和爷爷聊了半天汤都有点凉掉了，实在可惜。 美滋滋的吃完一大盆料，再把汤喝的干干净净，连底下貌似寡淡无味，其实细细品起来还是很鲜很软烂的鸡肉都吃完了，齐禹才美滋滋哈了口鸡汤味的饱嗝儿，身体后仰看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一大清早就吃得这么饱，其实是很不健康的。 而且吃得太撑，血液都往肚子里涌，本就没睡够的大脑失去了足够量的氧分，整个人就更加困乏了。 但再转眼一看…… 爹妈俩一副意犹未尽地模样也就罢了，毕竟老爸老妈吨位摆在这儿，饭量比齐禹大得多也很正常，这一大盆过桥米线搞不好才刚刚吃六七分饱。 但老爷子居然也一副没吃够想再进厨房打一点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饭量还这么大？ 关键爷爷同样不胖啊，正常身材，很精干的模样，甚至因为年纪大了皮肤松弛还显得略略有些清瘦。 齐禹不由得怀疑自己的饭量是不是真的很渣。 最终，爷爷还是摇了摇头，他虽然因为精力不济，除了年夜饭外很少再这么费工夫做菜，也半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导致他面对这份过桥米线同样有点馋。 但最终还是理智克制住了食欲：“年纪大了，不能再暴饮暴食……你们想吃就再吃点吧，锅里还有很多，够其他几个孩子吃的。” 齐清河夫妇就等他这句话，当即端起碗就往厨房里跑。 老爷子提醒道：“记得鹅油重新热一下，冷鹅油淋汤上太腻太腥。浆好的肉就在灶台上，取完记得把保鲜膜封回去！” “我知道的爸。” 不多时，他俩又各自端着一大托盘出来了，除了米线比刚刚少了一多半外，其他食材甚至装的更多更满。 吃米线吃到撑，疲乏感瞬间上头，寸英莲干脆起来把玻璃门里的遮光帘放下来，又招呼齐禹一块拉来几条躺椅，一家四口就这么半躺着补了个回笼觉。 从七点过睡到九点多，齐禹才被人推醒，迷迷糊糊看见庞亦津站在自己身旁，柳玉书几人也都在。 “呃，早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 “嗯，吃过早饭了吗？” “吃了。”庞亦津让开身子，让齐禹看到边上的桌子上摆的几个空托盘，托盘里一堆空碗，显然也是吃过过桥米线了。 “我有厨房后门的钥匙，本来想自己悄悄进来弄米线吃的，结果没想到还是吵醒了老爷子，很抱歉。” “道歉做什么？本来也该醒了，我昨晚又不像你们熬的那么晚。”老爷子今天心情着实不错，说什么都笑呵呵的。 齐禹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再看看一旁还在打呼噜的爸妈…… 嗯，看来今天这锅麻婆豆腐是免不了了。 第101章 谁tm在厨房里炖屎! 齐禹进厨房的时候，状态并不是很好。 一方面是没睡好精神不佳，另一方面，则是连续几天暴饮暴食让他肠胃有点不堪重负。 更何况昨晚吃撑了后，刚消化没多久就去吃了烧烤，没消食就睡觉，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有点积食，完了又吃了一大盆过桥米线，接着还是没消食就半躺着睡。 他肠胃本就不太好，哪里受得住这种折腾？ 这导致他整个人都有点难受，像喝了假酒似地。 于是今天这份麻婆豆腐做的翻车翻的厉害，下酱的时候居然一不小心倒了半瓶进去，慌忙舀起补救的时候又不小心碰翻了一大碗酱油，以及一碗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是啥玩意的汤水。 哦想起来了，是tm刚刚熬出来打算做一品粥的“涮锅水”，剩了一小碗他打算开小灶专门给老爷子熬的。 这下再也没法补救了，做出来的豆腐居然是史无前例的g级，带着令人窒息的死亡颜色。 d级是普通人家炒家常菜的水平，e级就是难吃的黑暗料理了，f级则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难吃出一定的境界。 至于g级…… 这么说吧，拿一板阿莫西林胶囊把药粉倒出来，随便加点盐巴翻炒糊弄一下，如果能视作菜的话，大概就是g级的水准。 这盘麻婆豆腐就是这个水品。 贼咸贼辣贼麻，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臊味，又苦又恶心。 系统都不肯承认这盘菜是麻婆豆腐，不肯给buff。 这豆腐猪绝对不肯吃，齐禹干脆把它放一边，打算晚点去厕所倒掉，并调整状态重新做了一份。 第二次做他专注了很多，勉勉强强，够到了b级的边，于是他借口尝尝味道提提意见，让爹妈过来吃了两口。 齐清河平常炒给客人吃的菜就在b-到b级之间浮动，全神贯注做不太擅长但上限比较高的家常菜也差不多是这个档次，所以对他们夫妇俩而言，这道麻婆豆腐只能说还不错。 这也够了，齐禹本来也就是为了让他们获得精神buff。 看着剩下的豆腐，齐禹寻思着倒了浪费，于是他干脆把大家都喊过来一块尝尝。 庞亦津脸上写满了我不想吃，作为一个注重养生饮食清淡的粤省人，他觉得大清早吃麻婆豆腐多少有点毛病。 结果就看其他人都吃得贼香，又忍不住摸过来打了一勺豆腐尝尝。 齐禹有些期待，他们一家三口吃是为了buff，让其他人尝尝就多少有点想听彩虹屁了，尤其是庞亦津这样厨艺不错的同龄人。 对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b级已经很不错了，庞亦津这个公认的天才也才b级，齐禹更是才c级的水准，能稳定做出b级的麻婆豆腐纯靠系统菜谱给力外加找到了窍门。 他当即问：“怎么样？” “很好吃。”庞亦津泪流满面：“都好吃哭了。” 妈的，真鸡儿辣！ 一大早吃这么麻这么辣的麻婆豆腐绝对有点毛病！ 噢，想起来了，这里是山城。 那就很合理了，他们山城人都是神仙来的，起床就吃爆辣爆麻的山城小面…… 不同于不能吃辣的庞亦津，其他几个嘴还没完全被齐清河养刁的大学生吃的贼香，不一会儿就把一盘麻婆豆腐分完。 刚遛弯回来没一会儿的老爷子背着手摸了过来，看向灶台边之前炒得那盘麻婆豆腐，有些茫然，这盘豆腐明明看起来做的跟屎一样，比猪食都埋汰，怎么他们吃的这么香？ 我看走眼了？ 他并不知道两盘豆腐并非同一锅，当即伸手拿勺子：“你这盘菜发挥的不错？我来尝尝。” 齐禹回头，就见老爷子舀了一勺豆腐送进嘴里，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卧槽，爷爷吃了那盘翻车的豆腐？ 完蛋了…… 果不其然，就见老爷子tui一声把豆腐吐了，勃然大怒：“mmp！谁tm在厨房里炖屎！操！” 老子没看走眼，这盘豆腐果然炒的跟屎一样！ 齐禹心惊胆战的低下了头。 老爷子回头看向齐禹，正要喷他一脸狗血淋头，就想起了自己昨天的承诺。 深吸一口气，他怒喝道：“齐清河！我日你妈！” 正在切配的齐清河：？？？ 为什么忽然骂我？ 虽然这话您说起来倒也天经地义…… 老爷子骂完人后就没了下文，莫名其妙的齐清河也不敢问，老老实实的继续切菜。 片刻后，老爷子指着桌上的豆腐问齐禹，余怒未消但总算不骂脏话了：“怎么回事？” 齐禹低着头给爷爷解释了，炒这盘豆腐时状态太差翻车的厉害，第二盘就好了很多。 老爷子背着手：“那你重新炒一盘。” 虽然看刚刚众人吃豆腐的模样他有点信了，但这盘豆腐着实太过难吃，他非得亲口尝尝齐禹正常发挥做出的豆腐才能放心。 齐禹便努力炒了盘不带buff的麻婆豆腐给老爷子尝尝。 发挥一般，勉强b级，但老爷子吃了后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语重心长道：“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好好反思一下吧。” 齐禹心有余悸的连连点头说自己会吸取教训以后不会再犯。 好在老爷子这次过来脾气果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否则即使自己解释还算合理，也肯定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厨艺，做出这么难吃的菜，简直不可原谅。 然后他就听老爷子温声细语的说：“既然如此，你把这盘豆腐吃完吧，记住这个味道，记住这个教训。” 齐禹：！！！ 卧槽？ 您还不如骂我…… 看着老爷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齐禹忽然觉得还是吃这盘豆腐能接受些，于是默默拿起了勺。 哕！ 真咸真辣真麻。 舌头要坏掉了！ “爷爷我能喝口水吗？” “别说喝水，你下饭都行。” “呃饭我大概是吃不下……” 勉强又吃了一口。 哕！ 他这回真的吐了，脸色骤变冲到洗手盆边上狂吐的那种。 老爷子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了杯水，问：“记住这个味道了吗？” 齐禹木然的洗干净嘴，拿清水漱漱口，再喝下半杯，才绿着脸点头，他记住了，这是死亡的味道。 怪不得老爷子火气这么大。 可…… 还有好大一盘啊！ 第102章 你又想什么了? 老爷子到底还是心疼孙儿的，没让齐禹真的把那盘豆腐吃完，喊他去楼上厕所倒了。 齐禹表示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大大的创伤，决定中午多给自己炸一只脱骨版红烧乳鸽。 嗯，正好要给老爸扣掉一只，加到自己碗里好了。 浑浑噩噩，忙忙碌碌，直到中午两点多吃过饭，齐禹才缓过来。 主要是老爷子担心他身体，特地为他煮了醪糟鸡蛋养养胃。 甜滋滋又带着浓烈米香味的醪糟，和流心爆浆的鸡蛋简直不要太搭，他连克扣下来的红烧乳鸽都还给齐清河了，一品粥也只喝了一碗，腾出肚子一口气干掉四个鸡蛋，瞬间满血复活。 稍事休息，庞亦津便看向齐禹：“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齐禹还沉迷着回味醪糟鸡蛋的滋味，感觉自己仍然徜徉在甜醪糟的海洋当中，一时有些迷糊：“去哪？” “敬老院啊，他们都已经把食材准备好了，我们也抓紧过去吧，不然饭点前菜恐怕出不了锅。老人们睡得早又不禁饿，耽误了就不好了。” 齐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去烹饪社搞社团活动去敬老院的日子。 他还得给老人们做饭熬粥呢。 齐禹唰的一声站起来，言语间满是兴奋：“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出发吧！我这就打车！” 庞亦津晃晃车钥匙：“坐我车去。” 齐禹：……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是很兴奋了。 甚至有点不想去。 妈的狗土豪！ 谁tm上大学家里就给买辆车代步啊！ 沉默着跟庞亦津穿过后厨，再穿过后巷，远远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齐禹眨眨眼睛：“这就是你说的买菜车？” “对啊对啊，你看着车标吉里吉气的，图个吉利。” 齐禹翻了个白眼。 吉利你妈，虽然我不是很懂车，但吉利和凯迪拉克老子分得清谢谢！ 大学生买车就很过分了，你tm还配的台二线豪车！ 但转念一想，这么有钱的土豪三代居然在我家店里打工？ 啧啧啧，想想忽然有点小自豪呢！ 拉开副驾驶车门，忽然美滋滋起来的齐禹坐上去，系好安全带，期待地说：“我们走吧！” 庞亦津纳闷地看了他几眼，不知道他为毛忽然兴奋了。 但莫名的就觉得他跟自己很投缘。 这年头能跟志同道合又很投缘的朋友一块炒菜真难得啊…… “叮！员工庞亦津认可度提高。” 齐禹：？？？ 我就坐个车，你又想什么了？ 两人各怀心事，各自懵逼，很快到了敬老院。 停好车，远远地就有一帮人迎了过来，足足十五六个，很年轻，充满朝气，但全都是生面孔。 这些人应该就是烹饪社的骨干了。 仔细想想，心血来潮加入这个社团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跟庞亦津之外的社员见面。 呃等等，我好像才加社团一星期？ 为什么会有过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大概是最近过的太充实了吧。 庞亦津在社团里似乎很受欢迎和崇拜，一群学生围着他叽叽喳喳扯东扯西，还有人频频看向齐禹。 “大家先等等，我介绍一下。”庞亦津抬手虚压，让大家静一静，随后看向齐禹：“这位是新加入我们社团的齐禹同学，跟我一届，厨艺还在我之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庞亦津的厨艺他们有目共睹，比起他们简直高的没边了，这新加入的，看上去平平无奇，顶多就有点小帅的新人，厨艺还在庞亦津之上？ 然后就有人认出了齐禹：“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锅八宝粥！” 齐禹：？ 人话？ “卧槽，你是那家店的八宝粥？”边上，明显也去我家炒菜馆吃过的女生震惊了。 “什么八宝粥？”又有个男生说：“分明是红烧乳鸽！” “红烧乳鸽算什么，明明是牛肉丸！” “我觉得还得是一品粥。” “对对对，一品粥！” “一品粥一品粥！我他妈吹爆！” 齐禹：…… 他觉得这帮人脑子好像都有些不太正常。 怪不得跟庞亦津处的好。 终于有人回过味来，笑呵呵的压下其他声音：“都瞎说什么呢，什么八宝粥红烧乳鸽的，话也不知道说全，人家明明是厨师。” “啊对对对！厨师！”之前说话的女生眼里都闪起了小星星：“禹哥你手艺真的太绝了，我完全相信你的厨艺远在庞社长之上。嗯，你打算接替他当新社长吗？” 忽然过气了的前偶像庞亦津：？？？ 虽然我确实不太想当这个社长，但你就这么直接了当的当我面说出来真的好吗？ “好了好了，别站在这说话，以后也有机会可以慢慢交流，该干活的干活该陪老人聊天的陪老人聊天，散了散了！”之前压下其他声音的男子摆摆手，随后微笑着看向齐禹：“你好，我是烹饪社社长冉习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齐禹伸手跟他握了握。 然后就看到了他的个人信息。 “冉习赋，男，21岁；职业：大学生、烹饪社社长、厨师（c级）（擅长菜系：川菜）；饮食偏好：酷爱海鲜烧烤、酷爱国宾啤酒；健康水平：良好（潜在痛风风险极高危）。 职业技能（仅体现厨艺）：刀工高级初阶，调味中级高阶，火候中级高阶，颠锅翻勺中级高阶，面点未激活。 综合评价：一位热情开朗，人缘极佳，尤其喜欢跟真诚的人交朋友的，天赋中上，勉强还算热爱厨艺，在自家连锁餐厅总店里并没有资格上炉头掌勺的，平平无奇的厨师。” 齐禹：……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冉习赋的综合评价格外的长，但对比冉习赋的信息，他忽然知道为毛自己的属性面板职业是厨师，而庞亦津和老爹都是炉头厨师的原因了。 感情如果不考虑加成，他大概可能也许八成应该也没资格上炉头掌勺，不配当炉头厨师。 见齐禹握手后就忽然沉默下去，冉习赋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嗯……齐禹同学，怎么了吗？” 齐禹想了想，琢磨着冉习赋的个人信息，决定投其所好，实话实说，主打一个真诚，脸上也写满了真诚：“哦，没有，看到你我想到些不太开心的事。” 冉习赋：？？？ 他看看齐禹，又扭头看看庞亦津，懵了。 你俩是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 一个赛一个的不会说话？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臭味相投？ 庞亦津也忍不住看了齐禹一眼，满脸欣喜。 太好了，我认可的兄弟居然也跟我一样嘴笨！ “叮！员工庞亦津认可度提高。” 齐禹：？？？ 你又想什么了？ 第103章 皮蛋瘦肉粥——齐禹特制版 冉习赋跟庞亦津搭伙了一年，从无到有将烹饪社做大做强，拥有者丰富的跟真诚的白痴……哦不，跟不会说话的人打交道的经验。 他知道跟这种人相处不结疙瘩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样真诚的把话问明白，于是他也开口：“具体想到什么了？” 齐禹还是实话实说：“哦，就是想到了原先练厨的日子，你练厨的时候也很苦吧？” 冉习赋鼻头一酸。 何止是苦啊，他天赋一般，偏生又是这一辈唯一能继承家传厨艺的，同辈都是堂姐妹不适合学厨，于是祖辈父辈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打五六年级起就押着他练习。 同龄人在看电视，他在厨房切菜；同辈的姐妹在打电脑游戏玩手机平板，他还在厨房切菜；同学们在旅游在玩耍，他还tmd在厨房里切菜。 他曾深深痛恨过练厨，一度想要逃避。 直到妈妈怀二胎时从楼梯上摔下来，进了医院动了手术，他思来想去煮了碗萝卜汤，被妈妈夸好吃，并且全部吃完了，他才忽然沉下心，安心学厨。 后来才知道妈妈当时不能吃萝卜。 再后来，他一练就是十多年，练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自己真的是喜欢厨艺，还是只是习惯了练厨下厨。 齐禹一番话，勾起了他苦涩的回忆：“你怎么知道？这些话我没跟别人说过。” “看出来的。”齐禹说：“我一看你就知道，练厨时吃了不少苦。” 冉习赋轻轻点头，语气真诚热情了许多，拉着齐禹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练厨的故事。 并不知道自己随口几句话就戳中了冉习赋心巴的齐禹，不由感慨系统给的信息真tm准，冉习赋果然很热情开朗。 自己不过就只说了几句大实话而已，还是保留了关键信息的经过艺术加工过的实话，感觉冉习赋就想拉他拜把子了。 想想还有点愧疚呢，总觉得自己套路了人家。 唉，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后边还是真的真诚一点吧，否则怪不好意思的。 几人进了敬老院厨房，冉习赋也停下交流，开始安排任务。 今晚炒大锅菜的其实只有三人，齐禹、庞亦津和冉习赋，其余社员的厨艺，虽然有还算不错的，但也仅仅只是小炒的味道还凑合，炒大锅饭还不太够格。 大锅饭比家常小炒难很多。 所以他们被安排去洗菜切菜。 正式炒制之前，庞亦津和冉习赋也得去帮忙洗菜切菜。 齐禹不用，他现在就得动手——他打算熬八宝粥和皮蛋瘦肉粥，熬完了再试着炒一道菜。 一品粥是熬不了了，那粥食材太贵，烹饪社的经费还没充裕到能请敬老院全体老人喝一品粥的地步，大家也都不好意思让庞亦津和冉习赋自掏腰包补贴太多。 敬老院食堂应该也经常熬粥，不过用的不是砂锅是大铁桶，齐禹打量了一下，勉强也能使，虽然味道会比家里砂锅熬出来的差些，但也不会差太多，肯定能让老人们满意。 八宝粥相对简单，注意不同杂粮下锅的顺序和时机即可，喊个叫不出名字的社员过来搅拌着防止铁锅糊底，就不用多管了。 皮蛋瘦肉粥相对复杂一些，尤其齐禹还借系统煲粥加成专门改进了一下做法。而且喜欢喝皮蛋瘦肉粥的老人相对比较多，要额外多煮一锅。 烹饪社买的皮蛋品质一般，碱味太重，要先洗净后用白水煮开，水开再加入醋、姜汁和柠檬汁煮五分钟，给皮蛋去去味，再剥壳切碎备用。 下锅煮粥之前，得先处理肉。 两份二分肥八分瘦的前夹肉剁末，一份一分肥九分瘦，脂肪分布很均匀，分散夹杂在瘦肉中的梅花肉切丝，然后三份肉略微调味加点底味，再一一抓揉出浆，其中一份肉末待用，另一份和肉丝都用保鲜膜封起。 再取葱姜蒜和洋葱，小葱的葱叶摘掉留着备用，葱白剁末；姜去皮切丝；洋葱剥开最外层偏老偏干的皮，同样切成小丁，然后看着大蒜陷入沉思。 妈的顺手把大蒜也给拍了。 他的皮蛋瘦肉粥用不到蒜。 默默把蒜推碗里盖上保鲜膜，留着等会儿再用，齐禹开大火热巨锅，加油润上一遍，倒在盆里等着等会炒大锅菜的时候再用。 接着他又往锅里新添了点今天特地买来的小瓶装的稻米油，再混上鸡油提鲜，猪油增香，随后倒入一份肉末，淋上葱姜料酒快速翻炒。 炒至半干后，齐禹拿大铲把肉末赶到一旁，倒入葱末姜丝洋葱丁，十秒出香，倒一勺开水，铁锅翻两下，再喊来庞亦津帮忙一块把一大锅肉汤倒一半进铁桶里。 随后桶和锅分别上灶开小火，一点一点的倒入温水缓缓降温，再将温水改冷水，把水温控制在三四十度后，倒入几大勺生米，转中火升温，然后自己亲手搅拌。 两份粥挨的很近，他可以左右开弓同时搅。 粥也就是快速升温的时候容易糊，等温度上来保持微微沸腾齐禹就不再多管了，并让另一位同学也休息休息，接下来只需要时不时过来翻一下即可。 等到快出锅前二十分钟，再把皮蛋倒进去。 庞亦津就在一旁，边切菜边看齐禹动作，看他跑过来处理土豆了，不由得问：“之前就想问你了，这么熬粥，有什么讲究？” 齐禹：“就增香同时增加层次感。你想啊，爆炒过的肉末香，出锅前半小时一小时加进去的肉末鲜，出锅了才放进去烫的梅花肉丝嫩。一锅粥，三种肉，三种口感和味道，你不觉得很享受吗？” 庞亦津真认真的想了很久，点头：“确实很值得期待。我还没喝过你熬的皮蛋瘦肉粥，等会可得好好尝尝。” 齐禹笑道：“分量很足，管够。对了，你今天打算做什么菜？” 庞亦津说：“花菜炒腊肉，这道菜对火候相对来说比较宽容，大锅菜也能炒的很好吃，就是花菜得注意点，有老人喜欢吃软趴一点的，有的喜欢吃脆一些刚刚断生那种。问题也不大，分两锅炒就是。花菜用眼睛就能轻松判断火候。” 说到这里，庞亦津略微一顿，有些迟疑的问：“倒是你，真的要炒土豆丝？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老人脾气很暴躁，真的会骂人的。” 第104章 土豆回锅肉 齐禹很奇怪的看了庞亦津一眼：“你以为我要做姜丝洋芋丝？” 庞亦津咦了声：“难道不是？” “不是啊。”齐禹摇头说：“那道菜我用小锅炒才勉勉强强达到还算好吃，有点特色的程度，拿大锅做铁定翻车，我可不想做了找骂。” “那你打算做什么？醋溜土豆丝？酸辣土豆丝？土豆丝炒肉？” 齐禹：…… “你要不要看看我这洋芋切的是什么？要不要再想想我之前给你报的食材是什么？” 庞亦津看了眼。 嗯，滚刀块。 “所以你想炸土豆块？有点太糊弄了吧……额不对，你好像还要了五花肉……” “不是，我打算做洋芋回锅肉。”齐禹摇头说：“本来想做辣椒面干煸洋芋丝的，但大锅干煸确实太考验火候了，想想还是做回锅肉的好。” 庞亦津顿时好奇起来：“土豆还能做回锅肉？怎么整？” “就正常回锅肉的做法，你等会看一眼就知道了。”齐禹说着，默默加快了速度。 很快，几大脸盆的土豆块就切好了，齐禹又看了眼泡了有一会儿的几大块烧过皮的五花肉。 买五花肉的同学有点不太会挑，有点偏肥了，目测肥瘦有五五开，甚至肥肉占比还要更高一点点。 虽然回锅肉肥点也不打紧，煸肉的时候煸干些就是，但老人吃太油也不太健康。 呃等等，追求健康的话好像就不该给老人做回锅肉这种重油重盐的菜…… 齐禹默默收回吐槽，表示是自己考虑不周了，只是到了这一步他也没得选，等会少加点油多利用五花肉本身的脂肪就是。 老人们平时都吃得怪清淡，偶尔吃重点多下些粥应该也还好。 这么想着，齐禹默默把皮上的那层焦给刮干净，下锅加水，开火，倒了整整两瓶料酒半瓶白酒，再把几大根大葱切段，几大块姜切片，一并倒进锅里。 接着齐禹另起一锅，开始炸土豆块，期间还抽空去炖肉的锅里撇了几次浮沫。 土豆块炸好，五花肉也炖的差不多了，齐禹试了下，筷子能很轻易地将肉戳穿，便将土豆块捞起沥油，五花肉夹出来切片。 炖煮过的五花肉比生肉好切的多，齐禹刀工本就扎实，切起熟肉来更快，不一会儿便将肉都切好，接着再次烧火，锅底留少油，热后肉片便直接下锅。 五花肉脂肪丰富，除非抓了粉，又或者锅里温度着实偏差太多，否则一般不易粘锅，用不着热锅冷油。 初时齐禹快速翻炒肉片，等肉的水分被逼的差不多，开始出油后，就不怎么动了，只时不时翻一下让肉片受热更加均匀。 等肉渐渐煸香，油脂逼的差不多后，齐禹琢磨琢磨，将多余的油用勺捞出装进搪瓷缸里。 随后倒入干辣椒段、葱白末、拍碎后随便切了几刀的姜蒜碎和蒜苗白，再往锅里倒入豆瓣酱和辣椒酱。 翻炒两下，齐禹顺手到边上把另一份肉末倒进瘦肉粥里，再加入皮蛋，然后给几口粥都搅拌搅拌，再回来继续翻炒。 炒出红油后，再倒入炸好的土豆块和蒜苗叶、韭菜段，快速翻炒均匀，调味，出锅。 这道菜着实很家常，难度不大，对火候和调味的宽容度都很高，五花肉煸的干点嫩点各有千秋，土豆块脆些面些均有特色，调味偏重偏淡也都能接受。 而且这菜上限也不低，有极大地提高空间，只要用心，很容易就能炒的很香很好吃。 就是比较费时间，尤其用大铁锅炒，看似没几个步骤，其实炖肉炸洋芋就用了很长时间，煸肉耗时也不短，最后翻炒时同样颇费功夫，等菜出锅都已经差不多六点了。 庞亦津和冉习赋的菜也差不多，前后脚熄火。 时间有限，一共就做了两荤一素加俩粥，不过量都很足，够老人们吃了。 以他们仨这效率要去烧席肯定要被人骂死。 噢，庞亦津例外，他效率其实不算低——大概是炉头经验比较丰富的缘故，这厮炒大锅菜居然都能左右开弓，两锅花椰菜是一块炒的。 一锅先出炉，脆爽多汁；另一锅慢一些，软趴入味。 然后齐禹就问：“话说回来……你干嘛要分两锅啊，炒到断生了先打一盆出来不就好了吗？” 庞亦津：？？？ “对吼，我怎么没想到？”他瞪大眼睛：“你简直是天才！” 齐禹：……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你脑子太直了而已？ “叮！员工庞亦津认可度提高。” 齐禹：？ 这也行？ 这厮认可度再高要溢出了吧？ 然后他又扭头看向冉习赋。 冉习赋炒的是盘绿叶菜，炝炒瓜尖，火候明显稍微有些过了，叶子看上去有点软趴，但问题不大，这道菜主要讲究的是个香，能炒的嫩些爽口些固然好，稍微过点也不打紧。 齐禹尝了一口，很不错，非常香，妥妥c级水准，是家常菜里相当不错的水平了。 他自己的土豆回锅肉大概也就是c级水平而已，比起那份瓜尖略好也好的有限，离b级差一大截。 没有小炒锅加成，他火候也没到高级，顶多比冉习赋略强，调味还不如他，回锅肉能略好些都是沾了菜的光，回锅肉对上瓜尖有着天然的优势。 当然，第一次炒大锅菜能炒出这种水平，对齐禹而言也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庞亦津的花菜腊肉也没到b级水平，但比齐禹又要更强一些。 而且三份菜都比敬老院日常的菜好吃许多，这家养老院虽然服务不错，可日常伙食是个短板，比普通人家的家常菜都稍显逊色。 所以毫无疑问，今天的全场最佳当属…… 即将出锅的八宝粥和皮蛋瘦肉粥。 齐禹让庞亦津帮忙把菜打出来，便走到八宝粥前，加入从自家店里带来的蜂蜜和糖桂花。 嗯，烹饪社给钱了的，按市场价买下了这一小瓶蜂蜜和糖桂花。 接着齐禹又把肉丝倒进皮蛋瘦肉粥里，搅拌关火，盖上盖子，用粥的余温把肉丝煨熟。 为防止有老人忌口，他没有放葱花香菜，要吃等会自己加——至于之前炒肉时加的葱白末，他表示味觉普遍退化了的老人们能吃的出来才有鬼。 真要见了鬼有老人这么一丁点葱味都吃的出来而且表示无法接受的话…… 那就去喝八宝粥吧。 他转过头，看向已经把菜铲出来分好盘的庞亦津和冉习赋：“时间差不多了，粥也可以出锅，上菜吗？” “上吧。” “好。”齐禹回身，拿了两块抹布包着手抓住桶耳，气沉丹田用力一抬。 纹丝不动。 齐禹：…… “别愣着，过来帮忙！” 第105章 源远流长 盛满粥的大桶贼重，齐禹和冉习赋俩费了好大劲才把八宝粥从大灶台上抬下来，端到手推车上。 然后回头就看见庞亦津嘿一声，独自端起了整桶皮蛋瘦肉粥，稳稳当当的放上推车另一角，又轻轻松松的端起另一口大锅说：“走吧，上菜了。” 齐禹：…… 那口锅连着粥起码三十公斤，居然就这么端起来了？ 端三十公斤重的热锅和扛三十公斤可是两个概念，滚烫的粥根本不能用身体借力，纯粹靠小臂的力量抬起，比硬拉六十公斤都要费劲的多。 更别说厨房端出去还有不少距离。 好家伙，看着庞亦津也没很多肉，力气怎么这么大？比起齐清河都不差多少了。 就这样，庞亦津端着热锅健步如飞，冉习赋和齐禹一人拉一台手推车略显吃力的跟在庞亦津后面，来到食堂处。 食堂平日里一般只有工作人员在吃饭，老人们的饭菜都是直接送去他们房间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些，讲个热闹，老人们也都纷纷来了。 七十八位老人，一百多护工，外加数十名各式工作人员，两百六十多号人全都聚在了食堂里，勉强坐得下，热热闹闹的。 今天熬了三百斤多粥，另有三大锅菜，倒也够他们吃了。 分粥分菜不必齐禹等人动手，自有工作人员和护工上来，他们对各位老人的口味都门儿清，爱吃甜粥的，爱吃咸粥的，爱吃咸粥还不爱皮蛋味的，都不会分错。 大塑料碗装粥，铁餐盘打菜，很快就给老人们分了下去。 可惜咸粥还是有些偏少了，两百多号人里，甜粥党咸粥党约莫三七开，只好优先保障老人们的需求，然后相对偏爱咸粥但甜粥也挺喜欢的工作人员吃点亏，选择去打甜粥，也就分配好了。 齐禹端着自己的菜和粥，跟庞亦津、冉习赋并肩寻找空位，忙活一下午他们都饿的够呛，也打算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再说。 结果走没两步，他就听到有人大声喊：“小禹！小禹！齐禹！！这里！” 齐禹大吃一惊，敬老院里居然还有人认识他？ 声音听起来还贼耳熟。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齐禹便瞪圆了眼睛，汗毛都险些竖了起来。 “爷爷！！”他整个人都傻了，爷爷为毛会在这家敬老院？ 边上的冉习赋有些纳闷的问：“你爷爷居然也在这家敬老院？先前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我也不知道啊……不应该啊，我爷爷昨天才来……” 齐禹木木的朝着老爷子走去，就见老爷子身边恰好有三个空位。 “来，坐！”老爷子指了指空位，接着跟旁边的老大爷说：“瞧瞧，他就是我刚跟你说的孙子。” “哟，不错啊，这孙子看起来很俊呐！” 齐禹：…… 这孙子？ 听起来怎么有点像骂人？ “就是人有点呆，木头似的。”老爷子又指指座位：“愣着干嘛，坐啊！” 齐禹哦一声，坐下，忍不住问：“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咦？我没给你说过吗？”老爷子也愣了一下，解释道：“中午听见你们说起这家敬老院，我就想起我师弟跟我打电话时说过他就住这，顺便过来看看，结果他听说今天晚饭是你做的，非叫我留下来吃点儿。” 略一顿，老爷子转头看向身边的老人：“呐，就他，叫人。” “啊？叫……”齐禹懵了一下，这该怎么叫哇？ 而且齐禹迷糊的不止这个——听老爸说，老爷子曾遭了师兄弟的背刺和打压，不说血海深仇吧，梁子也结的很大，见面恐怕就得掐起来，怎么老爷子和这位师弟看起来关系很和谐的样子？ 犹豫一阵，他试探性的喊：“师……师叔祖？” “哈哈哈！”这称呼把老人逗乐了，他笑呵呵的摆摆手：“你这叫的我还有点不自在。这年头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了，即使厨师圈里师徒传承比较重也很少这么叫，你喊我晁爷爷就好。” 齐禹点点头，喊人师叔祖他也有点不自在，总有种乱入修仙小说的别扭感，当即改口叫了晁爷爷。 边上的庞亦津和冉习赋也有样学样的喊晁爷爷。 晁爷爷今天似乎很高兴，连连点头，看向老爷子：“这两位是你徒孙？” “哪能呢，我没有徒孙，我这些年没收过徒弟，几个儿子虽然勉强达到了收徒的水平，但也都没收徒。”老爷子摇头说：“他俩都是我孙子同学，这位是庞家的那个小厨痴，这会儿在我家店里打工。” “粤省那个庞家？”晁爷爷有些讶异：“这可不得了，你居然能把他挖过来打工。嗯，这位是……” “这位……”老爷子刚想介绍，忽然发现他也不认识冉习赋，便顿住了，过两秒才问：“同学你哪位？” “呃，两位爷爷好，我叫冉习赋，冉记卤鹅家的。” “冉记卤鹅？”晁爷爷又愣了一下：“就是那家，总部在川蜀，做的也是川式卤鹅，结果在川渝这边生意平平反而愣是在粤省做大做强的冉记卤鹅？” 冉习赋默默点头。 庞亦津则一直在边上琢磨，琢磨半天后才不太确定的问：“晁爷爷，请问您和晁野晁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晁爷爷微笑：“他是我老汉。” 庞亦津猛地站了起来，冉习赋也脸色微变。 只有齐禹满脸茫然。 谁？ 晁野？ 很牛批？ 结果就听庞亦津激动的问：“您父亲就是那位复原出数道宫廷菜十多道官府菜的晁野大师？” 见晁爷爷点头，庞亦津又满脸震惊的转头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默默喝粥：“晁公是我师伯，我当年跟他弟弟学的厨，师父名气没他大，但手艺并不比他差。” 庞亦津懵了。 虽然早就寻思齐家的手艺应该源远流长，颇有讲究，但他着实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这么牛批。 说起老爷子的师父，晁爷爷就想起了往事，脸上的笑意消散了许多，直至完全收敛，轻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害你蹉跎了这么多年。” “哪能叫蹉跎，我这些年厨艺又没落下。”老爷子摇摇头：“再说了，当年师伯师父相继离世后，你也自顾不暇，哪里帮的了我，我又哪能怪你……算了，今天是该开心的日子，不说这些，来，快尝尝孩子们的手艺，这碗皮蛋瘦肉粥还算可以入口。” 第106章 指点 晁爷爷呵呵笑着，也端起碗，打起一勺粥放进嘴里。 他愣住了，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看这碗粥，试着又打了一勺进嘴里，细细咀嚼两口，咽下，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老爷子：“齐师兄，你这些年厨艺居然精进到这种地步了？” 老爷子嘴角微微扬起，但瞬间就被他压下了，面无表情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好的一碗粥，居然只是‘还算可以入口’？你现在要求也太高了吧？” 老爷子嘴角有些压不住了：“那可不是，小禹最近虽然很有长进，但也就那样，离登堂入室还差得远。” “得了吧你，差点被你唬住了。”晁爷爷看见老爷子调皮的嘴角，翻了个白眼：“别的不说，单单这碗粥我爸在世的时候都熬不出来，你肯定也熬不出来。” 老爷子逞强：“那可不一定。” “不一定个屁。”晁爷爷很不给面子：“皮蛋瘦肉粥虽号称早餐之王，有着偌大的名气，可也仅仅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粥而已，上限摆在那里。 我们熬的粥再好喝也只是粥而已，比起别人熬的顶多也只是口感更好，味道更香罢了。作为一道主食可以说很不错，拿来下菜填肚子很合适，大早上的来一碗最好不过，但作为一道菜就不太能打了。 但这碗粥可不一样，它突破了我狭隘的认知，别说作为一碗粥，它就是单纯作为一道菜端上桌也绝对能打，放一般馆子里就是最有牌面的招牌菜，搞不好还得限量做噱头那种。这样的粥你熬得出来？” 这话老爷子没法接。 他还真做不出来。 别说像齐禹一样拿大铁桶熬，就算是用小砂锅慢慢煨上几个小时，他也做不出来。 哪怕是用顶级清汤去熬粥，汤的口感也会被炖烂的米拉低，鲜有余而香不足，味道并不和谐，滋味没那么舒服。 他都怀疑齐禹往这粥里下药了。 晁爷爷又喝了一口粥，感慨：“后生可畏啊，单凭这一手，你这孙子这辈子肯定衣食无忧了。” 老爷爷看齐禹一眼，没说话。 齐禹心里美滋滋的。 刚开始系统选定粥进行加成他还有些懊悔，觉得亏了，现在回过头看简直血赚！ 色香味形意五维百分百加成下，普普通通的粥直接突破了原有的上限，这可是谁都无法复刻的独门招牌。 相反，如果当初系统选了普通菜式加成，哪怕是加成整个川菜，恐怕都没有这种效果。 那些菜本来上限就高，做的再好吃也给不了这种惊喜。 不只是菜，其他上限同样很高的主食，比如面条米线炒饭等，也给不了这种惊喜。 以为只是平平凡凡一碗粥，结果味道不亚于其他普通馆子的招牌菜，这种无法取代的惊喜感能给粥加分不少，甚至会产生这碗粥比佛跳墙都好吃的错觉。 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粥，晁爷爷又动筷子尝了尝其他三道菜。 然后他放下了筷子，默默喝粥。 庞亦津和冉习赋低下头去。 喝完粥，他想了想，可能觉得厚此薄彼也不好，又看向庞亦津和冉习赋：“这三份菜是你们俩炒的吧？ 不错，以你们的年纪，炒大锅菜能有这份手艺，也很不错了，而且两人炒三锅菜居然没耽误时间，三道菜都是热的，这份掌控力堪比大厨了。” 齐禹默默指着土豆回锅肉：“不是，我们一人炒了一道菜，这锅是我炒的。” 晁爷爷：…… “嗯，你有没有想过专精于粥？” 齐禹：…… “其实我还是更想做菜。” “也好，专精于粥虽然也赚钱，甚至可能比开炒菜馆更赚钱也更轻松，但对厨师来说路子确实有些窄了。”晁爷爷点头认可：“那就跟你爷爷好好学，学扎实点。” 齐禹哦一声，刚刚兴起的虚假自豪感消散大半。 确实，粥熬的好很大程度是系统加成，他在外人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面对自己内心着实不该自欺欺人，他想当个厨子，就得提高厨艺，目前的厨艺水平还远远不够。 不能沉溺于虚假的自豪感当中。 当然，就大锅饭而言这三道菜已经很不错了，去乡下摆宴席都勉强足够，至少别的老人也都吃得很开心，只是晁爷爷和老爷子本身厨艺卓绝，在他面前这三道菜绝对不够格。 晁爷爷还好，至少勉强夸了几句。 老爷子动筷子时就不那么客气了，虽没骂人但也直接了当的指出了缺点。 “瓜尖炒的过了，叶子太软趴，茎也不够脆。而且炒过了的情况下香味居然也没炒出来。” “土豆回润的太过，你不该提前那么久去炸的。回锅肉够香但太硬，你以为老人们牙口都跟你一样好？而且最基础的火候也没把握好，菜热的明显不均匀。” “花菜腊肉还不错，但你明显也不能掌握这么大一锅，腊肉的味道没完全逼出来，也没渗进花菜里，有点美中不足。” 齐禹和冉习赋的头更低了。 但庞亦津却抬起了头：“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是……如果要把腊肉的香味炒进花菜中，火候可能就过了，花菜不够生脆，影响口感。嗯，另一份炒的软趴些的花菜味道就很足。” 老爷子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要让味道渗进花菜里只能靠时间呢？” “啊？”庞亦津有些楞：“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两个思路。”老爷子伸出两根手指：“都很考校基本功，但其中一个法子稍微讨巧些，难度也低点。” 庞亦津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齐禹和冉习赋也抬起点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第一种，跟炒肉的原理是一样的，旺火高温，温度越高味道越容易进去，不过大锅菜想把温度提上来很难，温度过高也容易因为翻炒不及时导致糊底。” 庞亦津点点头，这方法听上去简单但其实难度很大，他自认暂时没这个水平，于是问：“讨巧些的办法呢？” 老爷子看向晁爷爷：“师弟你说？” “好。”晁爷爷笑成眯眯眼：“说来也简单，就两个字——勾芡。” 齐禹眼前一亮，他想起了自己所做的菠萝咕噜肉，隐隐感觉一道大门正缓缓推开，不等正主庞亦津有什么反应，就忍不住插口：“勾芡？原来如此……原来勾芡还有这种作用，我懂了！” 第107章 啊对对对 见齐禹恍然大悟的模样，老爷子和晁爷爷都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很有悟性，孺子可教。 而庞亦津似懂非懂，他底子打的不错，但手里毕竟没有拿得出手的以芡汁为主打的菜，知道芡汁能为菜品添上几分厚重，但更多的就不太接触到了，没法触类旁通，一时间有些迷茫。 冉习赋则满脸懵逼。 你懂什么了？ 让他们都细细琢磨了片刻之后，晁爷爷才开口解释：“就是小禹你想的那样，用勾芡中最常用的挂芡手法，把菜汁儿牢牢锁在花菜表面。 这样一来，虽然味道还是不能深入渗进花菜内里，但菜与芡汁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这样一来，只要不是用品菜的法子细细去嚼，就足以欺骗舌头。” 庞亦津皱起眉头：“可这对芡汁的要求也太高了，一旦挂芡不均，味道就不匀称。” 老爷子接话了：“所以我才说，这法子同样很考校基本功。勾芡简单挂芡难，跟调味，跟火候，跟芡汁薄厚，跟颠锅翻勺的水平都息息相关，虽然讨巧，但同样非常考验技术。” 晁爷爷又勉为其难的多尝了一口菜，点头：“勾芡的法子，以你的水平，多练练还是能掌握的，至少比你提高火候要来的容易。基本功的提高需要积年累月的练，你再怎么天赋卓绝，我估计也得一两年。” 庞亦津点点头，在一旁琢磨去了。 齐禹见状也有些心痒痒，忍不住问：“那我的回锅肉呢？该怎么提高？” 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我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洋芋炸太早了，下锅的时候回润太过。肉煎的太硬，下次别煎那么久。火候不行，菜热的不均。” 晁爷爷接话：“肉硬不算缺点，这道菜肉香点嫩点各有千秋，没个定数。只是你确实该考虑到食客的情况，既然是给老人做的，就尽量炒嫩些，现在虽然香，但很多老人吃起来确实比较费力。” 齐禹连连点头表示受教了，接着又问：“那调味方面呢？” 老爷子摇摇头。 “没问题？”齐禹有些讶异，暗道不应该啊，他目前调味应该是薄弱项，没理由火候都有这么大的问题，调味反而没什么错处。 即使这道菜本身比较重口，对调味很宽容。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问题大了去了，料没炒好，各种调料搭配很不合理，香料乱放，有的太突出有的又太浅薄，下料的时机也很不对头，但这些都属于基本功你没法改，好好练着吧。” 齐禹哦了一声。 这时冉习赋也看向自己的瓜尖。 老爷子读懂了他的想法，说：“瓜尖一样的问题，错处都是因为基本功不够扎实，多练吧。” 晁爷爷招呼他们动筷子：“好了好了，就到这里，忙活了一下午都没吃饭吧？赶紧多吃点儿，等会儿还有节目呢，可别饿着肚子。” 齐禹好奇，他刚刚就想问了：“什么节目啊？” “也没什么，几个工作人员搞个汇演，几个感兴趣的老头老太太扭啊唱啊的弄几个节目，就是借着你们来搞活动的由头，让大家也尽兴，想看的就留下来看，不想看的自己走。” 齐禹点点头，并表示他不是很感兴趣。 时间还早，他有点想回厨房帮忙了。 咦，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勤奋？ 与此同时，晁爷爷和老爷子也唠起了家常。 老爷子问：“看你精神还可以，在养老院里没受欺负？” “我能受什么欺负啊，”晁爷爷摇头：“在养老院里待久了，看的东西也多，说实在话，我觉得养老院里的护工可比儿女上心多了。” 老爷子挑眉，不太认可这话。 主要他的儿女们都很孝顺——至少目前很孝顺。 “怎么？不认可？”晁爷爷摇摇头：“你看的多了就知道，儿女孝顺的固然有，但确实很难得，大多都是很有限度的孝顺，偶尔照顾照顾没问题，时间久了大部分心里都要有想法。” 老爷子哼了声：“养老院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可好太多了。那些不孝顺的儿女们搞不好心里盼望着你早点死好继承家产，养老院可不一样，他们巴不得你多活几年，活越久赚的钱越多。” “那是你们养老院没住满。”老爷子嗤之以鼻：“要住满了你看看，绝对也巴不得那些卧床不起照顾起来很麻烦的老头早点死掉，好腾出位置安排那些年纪小点更加省心的人住进来。” 晁爷爷：……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点？” “……”老爷子自知说错话，当即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说，儿女再不孝顺好歹也能撑腰，养老院多少有点顾及，你无儿无女的，搞不好会被针对，可别那么大喇喇的。 这样，我儿子孙子就在这里，多的事情他们做不了，但偶尔来看看你没问题，你有什么就跟他们说，当着护工的面说，让他们也知道你不是没人关心，不敢欺负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晁爷爷摆摆手：“用不着那么麻烦，人哪有你想的那么坏啊，无缘无故的他们欺负我干什么？” 老爷子嗤了一声，语气满是不屑：“当年遭遇了那些事，你还不知道人能坏到什么份上？师傅师伯去世前没给那几个白眼狼安顿好工作吗？还不是一样的挤兑我俩，我就不说了，害到你家破人亡，还落了病根，工作半生到老还孤苦伶仃的。” 晁爷爷：…… 他兴致忽然低了下去。 老爷子则一拍齐禹后背：“听见没有？以后常过来，看看你晁爷爷，陪他多说几句话！” “好的！”齐禹满口答应。 晁爷爷连连摆手：“不用，真不用，陪我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你都还读着书吧？平日里还要学厨练厨，事情多得很，我在这里过得也很好，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齐禹忙说：“听您几句话就知道您肯定是行家，我们巴不得多跟您学点厨艺呢，你说是吧小胖？” 正在琢磨芡汁，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的庞亦津：“啊？”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听没听到不要紧，反正齐禹不会害他，当即连连点头：“哦，对对对，禹哥说的没错。” 第108章 交流会 晁爷爷心中一动：“学厨？那好啊，我正愁这一身厨艺不晓得该传给谁呢，你要愿意学，我就倾囊相授！我们这一支到我这也绝了根了，晁家的家传绝学我索性也都传给你，也免得断了传承。” 庞亦津：！ 冉习赋：！！！ 他俩猛地回头盯着齐禹，脸上写满了羡慕，以及为他高兴的表情。 但他们都识趣的没多说什么。即使贼羡慕，也没厚着脸皮求晁爷爷顺便教教他们。 当今的厨师界依然很重视传承，尤其是绝学的传承，人家不主动说，厚着脸皮去求只会让人觉得不懂事。 哪怕是庞亦津这个厨痴，这会儿也只是在祝福齐禹。 齐禹嘴角勾起，他当然也很高兴，一位厨艺大师倾囊相授意味着他能少走很多弯路。 老爷子也很高兴：“好哇，晁公那些绝学我都没学到，你可得好好学，别堕了晁家手艺的名头！” 齐禹重重点头：“我会的。” 他隐隐也有些期待，不知道晁爷爷会教他什么菜？ 自己亲爷爷教授的蒸蛋能匹配到任务，奖励还是对应完美菜谱的进阶条件。那晁家菜的绝学，能否也匹配到相对应的任务？ 而此时，老爷子和晁爷爷继续唠家常，但齐禹已经没心思去听了。 饭毕，老爷子和晁爷爷出去散步，很多并不爱热闹的老人也逐一离去，表现得对晚些的节目没什么兴趣的模样，腾出了不少位子。 当然，走的只是少数，大部分还是留了下来。 烹饪社的其他小伙伴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无一例外全在拍齐禹的彩虹屁。 没办法，八宝粥和皮蛋瘦肉粥着实太惊艳了。即使他们中不少人早已尝过，甚至还咬牙掏钱喝过一品粥，可再次喝到依然很惊艳。 随着齐禹火候提升，八宝粥和皮蛋瘦肉粥的风味也水涨船高。毕竟他提升了一分，加成后就有两分，还是突破上限打破桎梏的两分，更加难能可贵。 哪怕厨具不给力，煲的两锅粥也很接近b+的极限了。 齐禹静静地听他们吹，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有点想走。 而且他看出来了庞亦津也想走。 于是他悄悄问庞亦津：“遛了？” “好。”庞亦津点头，两人一拍即合，先后借口上厕所，然后溜之大吉。 两人在停车场里会合，庞亦津刚想上车，就听见一声满含无奈的问话：“所以你又打算遛了吗？” 庞亦津大惊失色：“谁！” 冉习赋：？？？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他从车尾巴处摸了出来。 庞亦津：！！！ “你怎么在这里？” “蹲你。” “蹲我？”庞亦津眨眨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干嘛？不准我走？” “不是，有事跟你商量。” 听到这里，齐禹顿时后退两步：“那你们聊，我打车走了。” “不，麻烦你也留一下。” “跟我还有关系？” “嗯，关于厨艺交流会的。”冉习赋说：“今年的交流会不同去年，所以我希望你能参加。” 齐禹来了兴趣：“怎么说？” 冉习赋解释道：“美院今年也成立了烹饪社，打算跟我们掰头，一块搞厨艺交流会，嗯，明面上是厨艺交流会但我觉得其实应该叫比赛，他们社长你们也认识，实力强劲，可以说来势汹汹啊。” “噢？”庞亦津问：“哪个？” “刘今生。” 齐禹：？ 庞亦津：？？？ “谁？”他俩异口同声。 冉习赋惊了：“你们都不认识？” 齐禹摇头，表示自己对厨师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之前也完全没兴趣了解。 庞亦津也表示自己只知道几位贼出名的大师和他们所在的酒楼。 冉习赋抚额：“玲珑雅阁你们总该知道吧。” 齐禹还是一脸懵逼。 有一说一，他连山城实力最强劲的酒楼是哪家都不知道，更遑论外地的了。 他就觉得这名字有点故作文雅，还雅阁，怎么不叫天籁或者凯美瑞呢。 庞亦津则做恍然大悟状：“哦哦哦！玲珑雅阁！我听说过，在魔都是吧，主打本帮菜那个。” 冉习赋：…… “在魔都的那家叫玲珑居。人家玲珑雅阁在齐鲁！主打鲁菜！”冉习赋深吸口气：“他们饭店的行政总厨你总该知道，谢超轩谢大师。” 庞亦津瞳孔扩大。 “谢大师！”他这次是真的知道了：“他之前不是一直在冀北吗？而且早都退休了吧？怎么去了齐鲁还当了总厨？” “为他三徒弟站台去了。”冉习赋说：“他三徒弟就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叫刘长海，任玲珑雅阁北派鲁菜一系的厨师长。 但因玲珑雅阁一向以正派鲁菜为主，北派一系受到打压，他向自己师父求援，他师父对这个徒弟也宝贝的紧，还真就跑过去给他站台了。 嗯，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这下子玲珑雅阁可谓名声大噪，隐隐有称雄齐鲁大地的势头。 另外，刘今生就是刘长海的二儿子，今年刚读大学，不但画得一手好画，厨艺也是一绝，天赋那也是打小就出了名的，据说他爸一身本事他已经学了七八分，我估计不在你之下，甚至可能更强点。” “噢？”庞亦津燃起了斗志：“还有这种人才，那是该好好切磋切磋！成，今年的厨艺交流会我肯定好好准备，不会像去年一样马虎应付。” “我当然知道你会全力以赴，我要说的不是这事。”冉习赋摆摆手：“我是想说，今年厨艺交流会不能像去年那样小打小闹了，事情肯定多得很，你得帮帮我。” 庞亦津不理解：“就算加上他们学校那也是小打小闹啊，区区两所学校的兴趣社团搞的交流会，说穿了也就我们几个人切磋，其他人都是来凑数的，能正式到哪去？” 冉习赋摊手：“刘今生跟我说，他师爷爷对此挺感兴趣的，打算把各位大师家的小辈召集在一起好好交流交流，嗯，以他的名义主办，我们两家烹饪社承办。” 庞亦津懵了：“正式交流会？那得多少钱啊，学校肯定不会批款……难道你们家肯出钱？” “呃，大概不肯……” “那你说屁。”庞亦津翻白眼：“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拉我当壮丁？门都没有，你先把事情定了再说吧。禹哥我们走。” 齐禹：“哎？” 所以……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09章 一蟹九吃 一路上，齐禹都在琢磨比赛的事。 如果真能组织起一场似模似样的比赛固然好，他也很乐意参赛，和那些正儿八经厨艺世家出身的天才们一较高下，看看他身上的挂能把他蹉跎的十年弥补到什么程度。 嗯，如果那时他的厨艺能提升到b级水准，哪怕只是b-级，他都决定避开系统高级菜谱，不用加成去欺负人，堂堂正正的比一场。 当然，如果到那时他都还是c级水平的话，就别丢人现眼了，该开挂开挂，这个逼硬着头皮也得装完，不能在庞亦津面前丢了面子。 不过他觉得不至于，据他猜测，刀工、火候、调味和颠锅翻勺四项基本功，只要任意三项达到高级水平，应当就能评为b-级。 四项均达高级，并且其中两项达到高级中阶，认真专注的做菜能稳定做出b级招牌菜水平，就能稳稳当当的达到b级水准。 他如今距离b-只差调味了，只需要四个技能点，或者三个技能点然后这段时间多努努力，就能提升上去。 只能对不起猪猪了，这段时间他要加大姜丝洋芋丝的练习量！ 但一回到自家饭馆，齐禹就把比赛的事抛到了脑后。 练习当然还是要练习的，只是没必要多想比赛的事，拿庞亦津的话说，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从后门摸进厨房，齐清河听到动静回头，愣了一下：“你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吃完饭后的节目没什么意思，就……” 没等齐禹解释完，齐清河就着急忙慌的说：“快快快，赶紧过来帮忙，老子快忙不过来了！” “哦。” 两人换上衣服，穿好围裙戴上口罩，开始帮忙。 各自瞄了眼单子，庞亦津自觉地把粤菜系的单子领走开始炒菜，齐禹则帮齐清河打下手切配。 他的菜单除了菠萝咕噜肉和红烧乳鸽外都是早已上锅备起的，点多少装多少就是，方便。至于红烧乳鸽，因为不确定他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所以直接没准备，临时下架了。 他们自己今晚都没鸽子吃。 菠萝咕噜肉也临时下架了，这道菜齐清河会做，但要做的和齐禹一样好吃颇为费神，所以他干脆不做。 这会儿，齐清河那边肉倒是充足，但配菜告急，齐禹先帮他切几大盆再说。 以齐禹如今的刀工，没多一会儿就把告急的几种配菜补充完毕，他才到传菜口给老妈说了声，自己回来了，菠萝咕噜肉可以重新上架。 结果没过几分钟，菠萝都还没切好，他就接到了四单。 这道菜早已成了他们馆子的招牌之一，即使涨价了也依然火爆，点的学生很多。 因为是周天，吃饭的人多，而且吃到很晚，一直忙活到八点半后厨才算轻松了点儿，开始腾出手准备自己家的晚饭。 齐禹直接摊在躺椅上，并不想做晚饭，反正牛肉丸、梅菜扣肉和一品粥都是现成的，装盘就是了。 而且他和庞亦津早都吃饱了。 他现在只想摸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在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非得赶回来忙这一场。 或者说，在养老院的时候为什么居然会想着回来帮忙。 不知不觉中，他都已经这么喜欢做饭了？ 这才几天啊…… 简直就是另一个庞…… 齐禹忽然看到庞亦津依然在忙忙碌碌，准备自家晚饭的背影，默默甩开了这个想法。 他比庞亦津还是差远了，那家伙做起菜来就跟不会累似地。 又过了一阵，齐清河忽然回头问：“对了，你等会儿还吃一顿饭不？我做了……” “不用，我吃过了。” “哦。”齐清河砸吧砸吧嘴，好像还挺为齐禹遗憾：“这样啊，好可惜，今天下午送来了几只贼生猛的帝王蟹，我打算搞一蟹九吃的来着，既然你吃饱了那你那份我帮你解决吧。” “啥啥啥？什么蟹？”齐禹垂死病重惊坐起：“我感觉我又饿了，还能再吃点。” 齐清河嘴角挂起狡黠的笑：“那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好嘞！”齐禹直接从躺椅上跳了下来，直奔活鱼池，一眼就看到了那八只被绑着钳子缠着脚的生猛帝王蟹，泡着一层浅浅的水在吐泡泡，每只都极其肥硕，缠着脚都足足有脸盆大。 齐禹人都傻了，这么生猛肥硕的帝王蟹在内陆城市绝对不便宜，一只起码就得千八块，八只加起来怕是要破万了。 老爹今天怎么舍得花大价钱买这么多帝王蟹？ 但齐禹没多问，管他为什么，有得吃就吃呗。 他果断捞起一只帝王蟹，询问齐清河打算怎么做，然后按照他的意思麻利的拆蟹。 拆到还剩两只的时候，齐清河忽然说：“等一下！够了，这两只留着我明天还有用。” 齐禹哦了一声，继续充满期待的对螃蟹做进一步的处理，该剔肉剔肉，该腌制腌制，该抓揉抓揉。 齐清河虽然厨艺只有b+级，但并不意味着他做的菜最高就只局限于b+，齐禹c级的厨艺努努力都能做出b级的麻婆豆腐呢。 特别拿手专长的菜，譬如小酥肉和高汤打卤面，他完全能做到a-甚至a级。 如果有上好的食材加持，他同样能挑战一下a-甚至a级菜。 螃蟹就是一道特别优秀的，下限不低上限极高的食材，哪怕只是清蒸蘸醋，也非常美味。 帝王蟹论单纯的鲜美可能比不上大闸蟹，但并不逊色太多，或者说叫各有千秋，还胜在量大肉足，算是相当优秀的蟹类了。 而一蟹九吃，就是要用一只帝王蟹的各个部位做出九道不同的菜。 不同厨师手里的一蟹九吃都略有不同，没有定数，擅长怎么做就做什么，全看自由发挥。甚至数量也没有定数，从四吃到十几吃都有，全看厨师本事和心情。 齐清河就打算拿这些帝王蟹，分别用生腌、刺生、清蒸、盐烧、油炸、芝士焗烤、双椒炝炒、麻辣水煮以及清汤炖焖等九种方式来做，最后再用硕大的蟹壳来蒸个鸡蛋羹。 嗯，生腌和刺生齐清河都不太擅长，只打算意思意思弄一点点，而且都是生吃，齐清河算它只是一吃。 其实应该算是十吃的来着，别家都是往多了凑数看起来牛逼，他倒好名字上直接缩减一道。 可能是十吃讲起来有点拗口吧。 一蟹九吃太过诱人，单单只是听到做法，齐禹的口水就流了下来。 听着都觉得很好吃！ 第110章 夭寿啦!老爹竟然崽口夺食! 九点出头，极其丰盛的齐家晚宴出炉。 帝王蟹所做成的一蟹九吃摆了满满一桌，端上桌的时候，包括寸英莲在内所有人都发出了哇的一声惊叹，然后疯狂咽口水。 还留着的食客们同样疯狂咽口水，并忽然觉得面前的饭菜索然无味。 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们都在几分钟内解决晚饭，火速走人。 一边走一边自责，明知道晚了这家子就得秀伙食，怎么就是学不乖呢？为什么不能吃快点，非要留下来挨一波馋？ 该死，真的太香了！ 他们店还招人不？ 不用工资，包吃就行，甚至他们倒贴钱付伙食费都行！ 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老板！ 食客们咬牙切齿离开的时候，寸英莲还在疯狂咽口水。 但她口水吞着吞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并不知道别人送帝王蟹的事，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帝王蟹哪里来的？ 齐清河偷偷买的？ 但…… 皱着眉打开自己手机，点开几个银行app和巨信、鸡护宝都看了眼，余额没有问题。 想了想，她又向刚刚端菜上桌正打算回厨房继续端的齐清河伸出手：“手机给我看一下。” “啊？哦。”齐清河乖乖交出手机。 寸英莲也没看别的，同样看过银行和巨信、鸡护宝账户余额就放下了手机，眉头皱更深了。 他们夫妻之间没有秘密，尤其是钱这一块。 家里的存款都存在齐清河账户下，用于经营需要流动的钱则大头在她手里，齐清河那也有一些以防不时之需，同时两人手上也都有点日常消费的灵活取用的现金，和小额投资理财的钱。 总而言之，两人各自账户里大概有多少钱彼此都心知肚明。 余额金额都对得上。 难道齐清河悄悄藏私房钱了？ 可没有必要啊…… 算了，先吃饭吧，做都做了，别跟吃过不去。 大不了吃饭的时候再问。 很快，所有菜上桌，所有人落座，寸英莲问：“爸人呢？今天菜这么好这么丰富，该喊他也回来一块吃点。” “我打过电话。”齐清河说：“爸说他吃过了，而且他对我手艺不感兴趣，再加上螃蟹性寒他年纪大了也不能多吃，所以让我们自己吃就是。” “那好，开饭吧。” 于是大家颇有默契的动了筷子，开始疯抢。 齐清河作为厨师，最清楚哪道蟹肉菜的哪一块肉最为极品，瞬间出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夹中了一块色泽金黄的盐烧蟹柳肉，并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眨眼便收回筷子往自己嘴里塞。 就在那一刹那，一抹白光闪过，犹如划过夜空的流星，弹指间蹿至齐清河嘴前，稳稳当当的截下了那一块蟹柳。 齐清河：？？？ 看着横在自己嘴前的白瓷碗，齐清河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然后他就看见寸英莲筷子一拨，硬生生把蟹柳肉从他筷子上抠了下来，落到碗里，然后火速收回，碗一抬一倒筷子一拨弄，蟹柳便落尽了她嘴里，美滋滋的咀嚼起来，还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齐清河眼睛瞪得滚圆。 卧槽这也行？ 然后他看见齐禹也夹了块非常极品的炝炒蟹腿肉，当即如法炮制用碗把这块肉截了下来。 齐禹：？？？ 握日，我亲爹从我嘴里抠吃的谁敢信？ 真真是从我嘴里抠吃的！ 然后齐禹就看到齐清河还是没能成功吃到这块蟹肉，他的筷功虽然炉火纯青但比起寸英莲还是差了二三分，寸英莲只是抬手一格，那块肉便被打下，旋即两根长筷稳稳当当夹住半空中的蟹肉。 看她那样式，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过，她都能用筷子不费吹灰之力的夹住夹死。 齐清河更加懵逼。 有心想抢回从儿子那抢来的肉，但又有点不敢，也没信心。 齐禹则觉得异常解气。 该！让你抢我的肉！ 不给我吃，那就都不要吃了！ 其他几人也都看懵了。 这你妈吃菜还兴这一套？ 以前也没见抢成这副鬼样子啊！ 电视剧都不敢…… 哦不，国产沙雕电视剧什么都敢拍。 寸英莲耀武扬威似地夹着那块肉在齐清河面前挥了挥，然后手腕一翻，果断塞进齐禹嘴里。 “儿子吃肉！” 齐禹：！！！ “谢谢妈！”含糊不清地喊一句，再狠狠瞪一眼自己亲爹，齐禹美滋滋的嚼起这块肉。 蟹肉的鲜嫩，双椒的香辣清甜，炝炒到位的极致香味，一同在舌尖迸发，那滋味简直绝了。 这口肉绝对有a级水准，妥妥的超常发挥！ 齐清河定定的看了儿子几秒，深吸口气，再次伸筷。 寸英莲却像盯上了他似地，他不夹菜时她自顾自的夹菜，他一夹菜她一定要来抢，哪怕他夹的肉品质只是一般般。 除非他夹配菜。 比抢菜齐清河是决然比不过老婆的，十抢七输，十筷子蟹肉吃到嘴里的菜不过两三块，整个人都木了。 今天没得罪老婆吧？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瑟瑟发抖的默默吃菜。 啊，真香。 配着可能存在的瓜，佐以被勾起的好奇心，感觉这顿饭更香了。 齐清河终于忍无可忍：“老婆为啥你今晚总抢我的菜？” “你说为啥？”寸英莲哼了一声：“长本事了啊你，这么大一笔钱，不跟我商量一下你说花就花？” 齐清河：？？？ “我没有啊。” “还没有？”寸英莲抬手问：“帝王蟹哪里来的？你偷偷藏私房钱了？” “呃……”齐清河挠挠头：“你说这个啊，是七点出头的时候那个谁送过来的，那会儿大家都在忙，我也忙得团团转就没顾得上说。” “哪个谁？” “就那个谁啊，”齐清河说：“那个……呃，得了厌食症的女娃，嘿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忽然想不起来了。” 寸英莲一惊：“咦？是她？她又来送礼了？不是都已经包了那么大的红包了吗怎么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齐禹也惊了一下。 那姑娘很大气啊，价值好几千块的帝王蟹说送就送。 就算家里是做生猛水产生意的，也经不起这么造作吧？ 呃等等，一次两次的或许还真经得起…… 再等一下，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怎么我也想不起来了？ 哦，王虹婧，真的是，好几天没看到她连名字都差点忘了，对方这么热情还真是不好意思…… 结果齐清河就摇头说：“不是她，是她爸，她爸说感谢我们治好了他女儿的厌食症，特地找供应商订了一批上好的生猛帝王蟹，一到货就给我们送来了。 不仅送了帝王蟹，他还顺带送了一大桶水，亲自开车送过来的，说怕我们水不行把螃蟹养死了影响口感。” 寸英莲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好歹留他吃顿饭呐？” 第111章 撑 “他送完东西就走了，当时我太忙，他送东西来的时候我都还有些懵，都顾不上好好感谢他，他人就跑没影了，估计是怕我不收把螃蟹给他送回去吧。” “那不行。”寸英莲正色道：“咱不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收了东西，他女儿包过红包咱们早都两清了。嗯，现在确实有点晚，这样，明天中午或者晚上，你提前做一桌拿手菜，饭点的时候给人家送过去。” 齐清河点点头：“放心，我晓得，螃蟹我没用完，特地留了两只明天做，再添点最拿手的菜式给他们送回去。” 齐禹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爹让他留两只螃蟹，原来是这个打算。 嗯，应该的，不能平白吃人家的螃蟹，总得投桃报李。 以齐清河的手艺，用心把这两只帝王蟹做好，再添上几道硬菜，倒也值得这八只帝王蟹的成本钱。 然后就听寸英莲说：“冰箱里还有点燕窝吧？最近都好久没弄冰糖燕窝了，放着也是浪费，明天你也拿燕窝弄个甜品给人送过去……嗯，你的银耳芒果烩燕窝做的最好吃，就做这个。 另外过年时三哥送的花胶，六弟送的鱼翅也都还有，品质虽然不是特别拔尖但也够格了，你再炖个花胶鸡和黄焖鱼翅。嗯，这些菜都比较耗时，你记得今晚就开始准备。” 齐清河悄悄动筷子夹了块上好的蟹肉，见寸英莲这次没再跟他抢，顿时松了口气，忙把肉塞嘴里，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含糊地说：“好，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一旁的齐禹：？？？ 家里居然还有燕窝鱼翅和花胶？ 我怎么不知道？ 啊，这些菜我也想吃…… 他小心翼翼地问：“老爸，反正你都是要做的，明天你能不能多弄点给我也尝尝？” 齐清河斜了他一眼：“可以啊从你工资里扣。” 齐禹：？？？ 啥？ 啥玩意？ 工资？ 我是你亲儿子吃你顿饭你居然还要扣我工资？ 嘿，不对，等一下，我tm居然还有工资？ 他关注点一下就歪了，忙期待地问：“好啊，另外方便问一下，我工资你打算开好多啊？” 齐清河：“蛤？”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打算跟我要工资？ 但转念一想，开工资说不定能进一步激发齐禹的干劲，他现在虽然肯下厨学厨了，勉强也还算勤恳，但还是总爱摸鱼，激励一下也好。 反正儿子也这么大了，多给点钱应该也不会乱花。 于是他认真的说：“就跟小胖一个水准开吧，没得底薪，卖出去的菜扣掉成本给你们分成。” “好耶！”齐禹顿时兴奋起来。 等等。 分成多少来着？ 呃，这种问题不好在饭桌上问，毕竟还有外人在。 想了想，他看向庞亦津，悄咪咪的问：“小胖，你分成多少啊？” 庞亦津眨眨眼睛：“不知道也……我还有分成的吗？” 齐禹：？？？ 你都不知道我们家给你开多少工资，你就成天哼哧哼哧的卯足了劲往死里干活？ 你这简直能评年度感动资本家十大人物。 全国性的！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很快被瓜分完毕。 菜虽多，但任谁都不舍得浪费，吃到肚子滚圆都还在吃，直到所有的菜都吃精光了，剩下的汤汁都还忍不住想倒进最后刮下来的半碗粥里拌一拌。 有个胖乎乎的兼职生还真这么做了，然后他就发现汤汁破坏了一品粥的和谐美味，反而没那么好吃了。 齐禹悄悄发动鉴定，果然一品粥从a级掉到了b+级。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画蛇添足，过犹不及。 虽然后悔，但那位同学还是含泪把半碗粥喝了下去，然后就瘫倒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了。 连饱嗝都不敢打，怕顶到嗓子眼的菜跟着嗝儿涌上来。 齐禹和庞亦津更加不堪，他们六点钟已经吃过一顿饭了，刚刚没忍住又吃了很多，现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锁不住嗓子眼。 他们甚至不敢躺，也不敢趴，甚至不敢弯腰，一个个坐的贼板正。 家人们谁懂啊！撑到肚皮酸的滋味太尼玛绝了！ 足足过了半个钟他们才算回了一丝丝血，开始小心翼翼地揉着肚子。 齐清河见状只能让他们再歇会儿，独自进厨房练刀工。 于是老爷子领着晁爷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堂或靠或躺瘫了一屋子的人，一个个又痛苦又满足的矛盾且迷离的模样，险些被吓一跳，忍不住爆了粗口：“牙刷，你们抽大烟了吗一个个的？” 寸英莲挣扎着起身：“爸你回来啦？这位是……” “我师弟晁堂，以前应该跟你们说过。”齐老爷子介绍了一下：“你叫师叔或者叫晁叔都可以。” 对于他们这一辈人而言，师叔比晁叔可亲近多了，寸英莲毫不犹豫：“师叔好！师叔喝茶不？我给您泡一杯。” “不用不用。”晁堂摆摆手：“你们这是怎么了？累的？这年头开餐馆有这么累？” “呃不是，”寸英莲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大家都吃撑了，有朋友送来了帝王蟹，清河做了一蟹九吃，大家都吃得有点多。” “噢？”晁堂动容：“居然吃成这样子！师兄，你这儿子的手艺看起来很不错啊。” 老爷子直接拆台：“屁的不错！他们就是没吃过好东西没见过世面！” 晁堂挑眉：“嗯？作为你儿子都没吃过好东西没见过世面？那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有这么好的厨艺在身，你都舍不得给儿子弄点好的？” 老爷子：…… 得，我好像拆到了自己的台。 他果断转移话题：“老四人呢？” “哦，在厨房练厨。” 晁堂又有些动容了：“都这个岁数了还这么勤快练厨呢？” 老爷子板着的脸化开了些，但嘴上还在拆台：“也就这一阵子被小禹刺激到了显得勤快。他要前些年一直有这劲头，厨艺还能更上一层楼，哪能像现在这样。嗯，小胖的父辈那几人你也见过，我家老四的手艺就跟他们大差不差。” “那也很不错了。”晁堂说：“他们这阶段正是厚积薄发的时候，也最容易懈怠，熬不过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要能熬出头，将来不可限量。” 略一顿，他看向厨房，面露期待：“好久没进厨房了，今儿借着机会进去看看？” “行，你有这兴致我就陪你去看看。” 第112章 传承，火芽银丝! 齐禹和庞亦津挣扎着站了起来，跟着两位老爷子走进厨房。 寸英莲在烧水热茶，没跟进去。 其他人没有跟进去的必要，默默躺尸。 厨房里，齐清河还在弄他的火芽银丝，依然是用的又粗又老的黄豆芽。 他甚至觉得这么老的黄豆芽都还不够粗，犹豫过要不要买花生豆芽来搞，但转念一想，花生豆芽又太粗了练不了技术，这才作罢。 他十分专注，以至于有四个人走进厨房都没发现。 老爷子对此十分满意，看出来齐清河是真的用功，而不是装样子给他看。 但他正想开口，就被晁堂伸手制止了。 于是他干脆也不说话，并示意齐禹和庞亦津别出声，一块静静看着。 过了十来分钟，齐清河穿完二十多根豆芽，正想活动活动发僵的脖子，结果抬头就看见四个人瞪着眼睛盯着他看，吓得他好悬没跳进潲水桶里。 “卧槽老爸！” 老爷子：？？？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齐清河人都傻了：“老爸，儿砸，小胖，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咦，老爷子你哪位？” 老爷子哼了声没好气的说：“我师弟你师叔！” “师叔？”齐清河懵了一瞬间，然后脸沉了下去，默默提起了菜刀。 晁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晁堂觉得齐清河好像想砍他。 齐清河确实想砍他。 在他的印象里，老爷子的那帮师兄弟没一个好人，害了老爷子半生，算得上他们家的仇人。 平日里见不到就算了，今天居然还敢送上门来，他觉得十有八九是被老爷子诓来的，老爷子年龄大了不好动手，就指望他这亲儿子帮出气。 这一瞬间，齐清河什么道德法律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在他心中老爷子最为重要，让老爷子受委屈就是他的仇人，这份委屈比天大，他一定要讨回来。 他现在就想大喝一声“呔！贼人看刀！”然后用刀面照着晁堂的老脸拍过去。 幸亏被老爷子制止了：“把刀给老子放下！你tm想干什么？” 齐清河：“呔！贼……咦？” 老爷子：？ “呔你先人！”老爷子按着他的脸：“给老子冷静点！” 老爷子猜到齐清河为毛是这反应了，没好气道：“他是你晁师叔！老子前些年给你讲过你都忘了吗？那几只白眼狼不算，你就只有一位师伯两位师叔，他就是你晁师叔！” 齐清河懵了。 因为懵逼而迟滞的记忆艰难转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老爷子确实说过，他曾经虽然遭过师兄弟背叛挤兑乃至打压，但有一位师兄两位师弟始终支持他，只是他们仨当年也自身难保，帮不上什么忙。 他忙把菜刀丢掉，搓搓手不好意思的干笑道：“不好意思师叔，误会，都是误会，我刚刚还以为……” 结果晁堂还蛮高兴的，乐呵呵道：“没事没事，不用道歉。挺好，师兄有你这样一个儿子，真的挺好。你刚刚在做火芽银丝？” “呃，练习，只是在练习。” “做的不对。”晁堂摇头，直接上手：“肉和火腿没处理就不说了，穿的手法也不对，你看，豆芽要一边掏一边穿，掏的同时就把肉丝穿进去，否则等你掏完再穿，豆芽的形态就不好了。” 齐清河：！！！ 看着晁堂用那双甚至难以控制轻微颤抖的手，仅仅用十多秒，就将火腿丝和肉丝编织好并完美的穿进豆芽里，齐清河惊呆了。 一旁的齐禹也惊呆了，晁堂一番操作简直叫人眼花缭乱，神乎其技。 老爷子开了口：“不愧是师弟，毫不夸张的说，你应该是当今世上最接近还原出火芽银丝的人了。” 晁堂摆摆手叹了口气：“我哪里敢当，毕竟我老汉临终前几个月就已经成功复原出了这道失传的菜品，无论是色香味形意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绝对经验。” 庞亦津大惊失色：“什么？这道菜居然已经被还原了？” “是啊，可惜只是昙花一现。”晁堂颇为遗憾的感慨道：“他还没来得及教会我这道菜，我还没学到精髓，他就撒手人寰了，这道菜也因此再次失传。我后来也尝试过还原出那份味道，可每每都差点火候。” 老爷子沉默片刻，说：“师伯的境界，确实远超你我，我们……” “不，”晁堂却打断他说：“单论厨艺，你我最巅峰的时候并不会差我老汉太多，确实还有差距，但不是质的差距，我复原不出来，我想只是因为走错了路，想岔了方向。 我年纪大了，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不如把我所知道的法子传给你们，你们再加以改进，看看能不能让这道菜重现天日。” “传……传给我们？” 齐清河三人惊呆了，即使是齐禹，早就得了晁堂承诺要把晁家菜绝学倾囊相授给他，此刻也不由得惊呆了。 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将三人砸的都有些晕有些懵。 就在这时，系统适时诈尸：“叮，匹配到可选支线任务：珍馐（2）。” “任务目标：通过晁堂大师，习得火芽银丝（伪）。” “任务奖励：获得复原高级菜谱火芽银丝（真）的关键线索，并解锁完美菜谱火芽银丝（真·晁公复原改良版）进阶条件。” 齐禹：！！！ 晁公复原的火芽银丝菜谱，居然并不仅仅只是完美复原，甚至还对其进行了改良，达到了完美的程度？ 我的天，爷爷的师伯简直是神仙！ 齐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居然真的能有人可以不经系统改良，不靠系统配方，不需要系统的加成，不带所谓的buff，就能做出完美的菜肴来。 如此厨艺，真真可以称得上是神仙手艺了。 但下一刻老爷子就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以他们现在的底子，学火芽银丝就是拔苗助长，你不如带他们先把基本功给打起来。” 晁堂眉头一皱，紧跟着很快展开：“说的倒也是……” 三人顿时有些失望。 即使知道爷爷说的在理，但面对一道最接近失传已久，名声显赫的宫廷菜的制作方法，他们很难保持理智，一时间有种损失一个亿的失落感。 然后就听晁堂说：“但可以先把方法记下，烙印在脑子里，将来底子打好了再慢慢上手就是。来，小伙子你叫齐清河是吧？你让一让，我先给你们示范一次，看好了。嗯，师兄你也看看，到时候你也可以帮我指导指导他们。” 第113章 误区 晁堂的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赏心悦目，非常漂亮，跟加了特效似的。 虽然他已是八十多岁高龄了，手脚都有些颤抖，很难再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指头，而且因为久不下厨，基本功尤其是刀工按理都应该严重生疏了才对，这点从他拿起菜刀时都还适应了两下调整了会儿动作才动手就能看出来。 但他开始切火腿丝和肉丝的时候，动作并不慢。 甚至比齐清河都快很多，而且齐禹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放慢了一点动作，好让几人看得更加清楚。 这道菜怕是在他脑子里横亘了几十年，成了他一道迈不过去的魔障，时不时就要从脑子里翻出来拾掇拾掇，推演几遍。 因此，哪怕久不下厨，哪怕碰到厨具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才能上手，他做这道菜依然很快，如有神助。 不一会儿，他便分别切出了一小摞肉丝，根根细如发丝。 又抓起切剩下的火腿丢进砂锅里，打了几勺高汤熬煮。 然后拿起切成条状的火腿，像撕鱿鱼丝一样沿着纤维快速将之撕小，同样撕到细如发丝的程度。随后他放下刀，将两摞细丝放入同一个小碗中。 但不知为何，他留了点火腿丝在砧板上。 倒入少许葱姜水，接了打了一小勺高汤，看了半晌，浅尝一口回味半晌，说了句还凑合，便换勺淋了点高汤进碗中。 他又调制了少许偏稀的水淀粉倒进碗里，再倒入香油、蒸鱼豉油与少量胡椒粉、十三香，最后打了个鸡蛋清，取两调羹入碗。 抓匀上浆后，他给碗口封起保鲜膜，问：“看明白了吗？” 齐清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一步是为了调味吧？让火腿丝和肉丝的味道完美交融起来？” “对的。”晁堂点头认可：“这道菜的底味其实全部来源于火腿，其他调料都只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让火腿味更有层次感罢了。至于肉丝在其中的作用，则在于调和口感，火腿丝偏硬难嚼，有了肉丝居中调和口感，吃起来就舒服很多。” 齐禹问：“大概需要腌多久才能出味道？” 晁堂抓起几根火腿丝分给大家：“你们都尝尝，尝过味道后猜猜看，大概要腌制多长时间？” 几人默默接过，齐禹打量了几眼细若发丝的火腿，随后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火腿的品质很不错，即使切得很细，浓郁的咸鲜味仍第一时间迸发出来冲击味蕾，细细咀嚼过后，又能品味到源自果木熏烤后融入肉中的淡淡熏香。 至于果香松香乃至甚至坚果香味、太妃糖香味等等味道，有点太过玄学了，以齐禹如今的舌头都难以将它们分离出来。 只能说隐约能尝到点这方面的层次感，脑子里如果有这个概念的话，乍一尝似乎是有点接近，但似是而非，硬说是的话有点牵强附会的意思。 等所有人都尝完，晁堂笑眯眯的问：“怎么样？” 齐禹想了想：“好吃。” 齐清河也跟着说：“品质很不错，确实挺好吃的。” 庞亦津：“火腿的味道很浓郁，是合格的火腿。” 晁堂：…… 齐老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问你们好不好吃了？师弟问的是火腿味什么时候能融进肉丝里！让你们尝的是味道出来的速度和层次感！你们都尝些什么东西？” 齐清河低下头：“不知道啊，我很少用火腿和别的东西一块腌，顶多把火腿泡一下免得过咸，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晁堂叹了口气：“也可以理解，不过你要做这道菜的话，必须学会怎么去掌握这个时间。火腿品质不同，不同部位的咸度也不一样，硬记时间是没用的，得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嗯，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盯着那碗肉，估了一下晁堂加的各种调料和各种水的量，说：“按我的经验，毛估估一刻钟左右吧。” “师兄这身本事确实扎实。”晁堂蛮认可的点点头：“差不多就是十五到二十分钟这个区间，最少也要十五分钟，能长不能短。 当然，最长也别超过一小时，否则味道就腌坏了，所以在腌好后四十五分钟内必须把这些肉处理完穿进豆芽里，下锅炒制，这也是这道菜的难点之一，不熟练的人四十五分钟内要穿好一盘豆芽，难比登天。” 说完他又指了指豆芽：“这段时间我们也别干等着，说说豆芽吧。嗯，说实话这豆芽品质很差，太老了，别说做火芽银丝这种宫廷菜，就是家常炒菜这份豆芽都不合格，能说说为什么要选它们吗？” 齐清河头更低了几分，实话实说：“其实我就没想过能做好这道菜，我就打算借这道菜练练刀工，所以特地挑了些粗豆芽。” 晁堂：“那你觉得，老豆芽能比嫩豆芽简单多少？” “呃，我也没用嫩豆芽练过，说不上来……但粗豆芽都已经很难，更细一圈的嫩豆芽我真没把握……” “错了。”晁堂打断他说：“豆芽说白了就这点粗细，再粗也粗不到哪儿去，降低难度的作用稍有些，但不多。 而粗豆芽的纤维比较粗也比较紧，你穿刺的时候难度反而更大，里边已经没多少空间留给你塞肉丝了，你只能选择将一部分肉芽揉掏出来再塞，这难度可比直接塞大不少。” 齐清河惊了：“咦？所以其实可以不掏空豆芽直接塞肉的吗？可是我看他们说……” 晁堂笑眯眯的问：“怪不得，网上看到的配方吧？” “呃……对……”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嚯，看了个教程你也不晓得问一下就直接动手做的哦？” 晁堂直接拆台：“问你你知道火芽银丝其实不用掏豆芽？” 老爷子：…… 他抬头望天花板：“这种事情一想不就知道了，把豆芽掏空还不能破皮，谁想出的折腾人的法子嘛，豆芽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小心的捅一捅缝隙就出来了吗？” “你别移开目光，看着我说话。” 老爷子一甩手：“你刚刚动作那么熟练，我看你也没少掏豆芽！哼，我去挑点嫩豆芽过来，真是，做了这么多年饭，豆芽都不会挑！” 第114章 接近成功 很快，老爷子挑了一大碗粗细匀称长短接近的嫩豆芽回来。 晁堂一直笑眯眯的盯着他，他却始终不看晁堂，左瞧瞧右瞅瞅，结果就发现自家孙子也一直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扬起好像在笑。 笑话我？ “小禹！你把这碗豆芽洗掉，头尾摘干净，记得长短要一致！” 齐禹：！ 他忙收敛笑意，说了声哦，接过豆芽仔细清洗起来，然后就开始摘头尾。 摘了几根后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呀，既然长短要一致的话……干嘛要一根根的摘？ 想到这里，他直接抓起一把豆芽，甩干净水，大致整理了一下让豆芽对齐后，直接两刀把头尾切掉，剩下的都是长短一致粗细均匀的豆芽段了。 齐老爷子：…… 我刚想说你一根根摘要摘到什么时候去…… 算了，头脑还算灵活，有点反应。 晁堂也轻轻点头，接着拿起豆芽看了眼。 这份豆芽品质确实很不错，断处水灵灵的，好似要渗出来一般。 老爷子很明显给他上了难度，挑的都是皮薄肉厚十分饱满的豆芽，一个不慎就可能把皮穿破。 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较劲！ 摇摇头，晁堂笑道：“看见了吧？挑豆芽必须得嫩，太老了吃进嘴里要拉丝打渣，太影响口感。这道菜作为宫廷菜，各方面都要追求完美，可不能再口感上有这么大的缺陷。 当然，像这份豆芽，肉太紧实饱满了，穿肉的时候难度不小，你们刚上手不用挑战那么大难度，可以选皮稍微厚一些的，不要老到拉丝就行。” 老爷子：“穿不过去？” “你就这么想看我出丑？”晁堂哈哈一笑，放下豆芽，看看时间。 差不多了，他撕开保鲜膜，又抓了抓碗中肉丝，点点头，快速抓起一把，抖了抖，选中几根肉丝和火腿丝，快速将其搓成细细一根，随后取了根之前齐清河用的细针，直接将肉丝穿进豆芽之中。 动作快且麻利，从搓肉丝开始到穿进豆芽中，全程不超过五秒。 他一口气穿了十根豆芽，随后一字排开放在砧板上，示意大家来看。 齐禹抓起一根，惊了。 豆芽表面完好无损，甚至看上去与普通豆芽无异，稍稍调转角度才看见豆芽中间有粒微小的红点。 小小一根豆芽，简直如艺术品一般。 等他们都打量完了，晁堂才让到一边：“你们试试？” 齐禹点点头，他还真有些手痒想挑战一下，于是学着晁堂的动作开始搓肉丝。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晁堂手中极其听话的肉丝，到他手里就那么的桀骜不驯，搓了老半天才勉强搓成了一股，但一泄劲就要散。 “你搓的不对，搓肉丝不是单纯拧一下就好了的，”晁堂指点道：“编麻花辫你会不？就用编麻花辫的方式来，几根肉丝交错编织，就能让它们紧紧地缠在一块。” “麻花辫？”齐禹惊了，言外之意，晁堂刚刚短短两秒时间就用这么细的肉丝编好了麻花辫？ 他的手指居然灵活到了这种程度？ 虽然编织的扣数不可能多，三五扣顶天了，但短短几秒钟将这么细的肉丝编好三五扣，也算得上神乎其技。 齐禹咽了口唾沫，重新编肉丝。 肉丝太细太短，编织起来非常费劲，齐禹花了将近两分钟才编好，感觉小指头都有些抽筋了。 他也知道，这就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没有捷径可以走，只能通过大量的练习让自己慢慢熟练。 熟练了就好。 编好肉丝，开始用绣花针穿过豆芽，这一步齐禹又遇到了麻烦，穿进去没多少针就歪了，直接从豆芽侧壁扎了出来。 一遍遍重复，五分钟过后，他才勉强穿过一根豆芽，豆芽还因为内里穿了东西，表皮有些褶皱，怎么看都不能算成功。 穿好之后，他才扭头看看左右，发现庞亦津也刚刚穿好，豆芽跟他差不多，褶皱的厉害，破绽很大。 齐清河则好得多，毕竟他这些天练习了很久，颇有心得，豆芽看上去平平无奇，光滑完整，算是成功品。 老爷子就不得了了，盘子里已经摆了二十来根豆芽，这会儿正捧着保温杯慢慢喝茶，感受到别人递过来的目光，缓缓哈了口气说：“也不过如此，并没有很难，简简单单就上手了。” 齐禹：…… 爷爷牛批！ 晁堂失笑，拿起被藏在角落里的一根干瘪豆芽扬了扬。 老爷子眼睛一瞪，火速抢过豆芽丢进齐禹盘子里，继续默默喝水。 齐禹：？？？ “嘿！你这老东西，自己做坑了丢孙子那算什么意思？” “谁说我做坑了？谁看到了？”老爷子哼了声，指着盘子里二十几根豆芽：“我做的在这里呢！” 齐清河嘴唇蠕了蠕。 他看见了。 但他不敢说。 晁堂摇摇头：“穿豆芽这一步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至此，考验功夫炫技的部分就结束了，但接下来炒制的一步，才是决定这道菜到底好不好吃的关键，是这道菜的灵魂。” 在齐禹等人练习的过程中，晁堂也没有闲着，面前已经有了百多根火芽银丝。几人又一块动手，花了十多二十分钟，便凑齐了一盘的量。 嗯，大头都是晁堂穿的，老爷子穿了百来根就停下了，他年纪太大难以长时间干这种活。 看着一盘豆芽，晁堂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很可惜，炒豆芽这一步理应最简单的一步，我却我没学到家，难度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就不是那个味，我怀疑可能是腌肉时的配方出了点问题。 这道菜是我老汉生前复原出的最后一道宫廷菜，而且还不是川菜而属于苏帮菜，我一直想将它重新复原出来，可惜始终求而不得，味道始终对不起它极高的难度和偌大的名气，以至于都不够格上国宴。 这是我最大的遗憾，现在我把这道菜传给你们，希望你们有一天能真正打响这道菜的名头，让它重见天日。” 他说的郑重，齐禹等人表情也纷纷严肃起来，用力点头。 于是，他掀开炖煮火腿的砂锅，点点头，又将盖子盖上，关火，另取一灶热油。 炒豆芽的过程和家常小菜貌似没什么区别，热油爆香葱姜蒜，再撒一把韭菜段和蒜苗段，翻炒两下便倒入豆芽，旺火翻了十几秒便转小火，调味。 最后掀开砂锅盖，用大勺打了半勺火腿汤，倒入少许水淀粉和鸡油，勺在火上烤热搅匀，以拉勺的手法倒入锅中，再快速猛烈的翻炒个七八下，关火出锅。 齐禹迫不及待的发动鉴定技能。 “一份接近成功的火芽银丝。” 齐禹挑眉。 接近成功？ 第115章 遗憾 齐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评语。 没提菜的品质好坏，单说接近成功。 或许，鉴定也是依着人们的期待来给评语的？ 他们做这道菜的目的并非追求味道，而是追求将失传的菜给还原出来，味道便不是那么重要了，能否成功还原才是关键。 按照这个思路，接近成功，其实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这意味着晁堂可能真的钻了死胡同，绝大部分步骤都没有问题，仅仅是在关键的一两步差点火候。 而且这份差，大概率非战之罪，只是没找到最佳的配比，或许就像晁堂说的，腌肉时还有所欠缺，或者配方不对。 菜出锅后，晁堂递来碗筷，老爷子当先接过，尝了一口，咀嚼半天，回味许久，说：“味道不错，可惜也只是不错，确实对不起它繁琐的步骤和高超的难度。” 齐清河紧接着夹了一口，眼前一亮：“很不错啊，好吃的，比小禹的牛肉丸都好吃。” 说着他就左右扭头，想找点一品粥下粥吃，可惜粥早就喝完了，锅底都刮干净了，一点都没得剩。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齐禹也夹了一筷子豆芽，入口。 惊艳，但也只是一般的惊艳，比普通的炒豆芽好吃，但仍然没有超脱炒豆芽的范畴。 牙齿咬下去，饱满脆嫩的豆芽迸裂，丰富的豆芽汁水混着肉汁溅进口腔里，那一瞬间，味道和口感顿时上了好几个台阶。 待火腿与肉丝和牙齿碰撞，火腿丝的香韧咸鲜与肉丝的软嫩糯滑紧密结合，口味再上一层。 齐清河说的没错，这道菜比牛肉丸都好吃，绝对有a级的标准。 可老爷子也没说岔，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够格，它再好吃也只是局限于豆芽菜这个范畴的好吃，并不能突破食材的桎梏，够不上其宫廷菜的名气。 同样起源于宫廷御膳房并上了国宴的名菜，像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同样极其繁琐极其难，名气也很大，但合格的成品味道都完全对得起它们的难度和名气，突破了食材桎梏，带来的是类似齐禹的粥那样突破常理的惊喜享受。 齐禹虽然没吃过开水白菜，但吃过老爷子做的文思豆腐，在这方面，火芽银丝确实欠缺了很多。 想到这里，齐禹也实话实说：“味道确实很不错，但比起爷爷做的文思豆腐，我感觉差了几筹，是道很好吃很惊艳的菜，但如果作为宫廷菜的话……感觉还差了一点，就是离成功做好还差了临门一脚的感觉。” 庞亦津点头：“比起我吃过的上汤焗龙虾，确实在味道上差了些，感觉作为宫廷菜甚至官府菜都还有些不够格。 怎么说呢，正常吃是很好吃的，但一听这居然是宫廷菜，就难免让人觉得，就这？宫廷菜就这？” 晁堂：…… 老爷子默默抬头看着天花板：(???) 齐禹也忍不住往边上走了两步。 小胖你可走点心吧，大实话可不兴这么说啊。 人家都打算把绝学传下来了，你来句就这？ 好在晁堂没往心里去，摇摇头说：“确实是这个问题，我爸炒出来的火芽银丝不是这个味道，真真是非常惊艳，绝不输开水白菜甚至犹有过之的感觉，可惜我没能复原出来。” 唯一还在继续吃菜的齐清河顺嘴问：“不应该啊，最难的步骤您都学会了，其他步骤晁公应该也教给您了才对啊。” “并没有。”晁堂叹道：“我就看他做了几次，自己根据记忆琢磨出来的。那时我老汉的状态不大好，复原出那道菜后就大病了一场，我也不好让他手把手的教。” 齐禹感受到了他的遗憾，虽不能感同身受，却可以理解他的感觉。 一道与开水白菜、文思豆腐同等级的，虽然难度很大，但有很大希望习得的，失传的宫廷菜摆在面前，却偏偏失之交臂，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甚至这道菜可能都成了晁堂的心魔，以至于多年不下厨的他做起这道菜来的时候仍然十分熟稔。 齐禹怀疑，如果他并非心心念念要复原出晁公当年所作的味道，而是跳出桎梏在这道菜的基础上不断加以改良，搞不好早就能钻研出虽然似是而非，但味道丝毫不逊的火芽银丝了。 只可惜，这种遗憾下的心魔，哪里是那么容易跳出的。 晁堂很快走出了这份低迷的情绪，指了指菜：“行了，缺陷你们也吃得到，但一时半会估计你们也提不出什么意见，回头慢慢琢磨吧。说回菜本身，你们都看明白了吗？” 齐清河点点头：“除了腌肉可能要多练练之外，就是串肉也只是费时间费工夫而已，炒豆芽本身很简单，没什么问题。” “简单个屁！”老爷子呸了一声：“勾芡都看明白了吗就简单？汤水要烧到什么温度，什么时候，下多少水淀粉，要多少鸡油你都明白了？最后那几下快速的大翻勺吃透了？什么名堂都没看明白就敢拍胸膛说简单？” 齐清河：…… 他眼里有些茫然，这些不都是基本要求吗？没感觉很难啊？ 齐禹也懵了，这勾芡有这么多讲究？ 他自认为在系统加成下，他勾芡菠萝咕噜肉的水平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了，什么牢牢锁住汁水粘附在菜上，什么见油不见芡，出锅不见烟他都能做到。 甚至于单单听爷爷说的要求，貌似也很正常，汤水的火候，加料的时机和量，本就是勾芡的基本功。 但被爷爷这么郑重其事的提出来，感觉就很不正常了，这种基本要求哪个专业厨师做不到？一次被配比好多调整两次也能做的七七八八，剩下就是水磨工夫找感觉而已，至于把齐清河一顿骂？ 关键晁堂也没反驳，笑眯眯的看着齐清河，怎么看怎么狡黠。 除非这份芡汁里还有他没看到的讲究。 想到这里，齐禹试探着问：“晁爷爷，能上手试着炒一下豆芽吗？” “可以，试试。”晁堂让出灶台：“只是研究炒这一步的话，就没有必要特地穿豆芽了，你拿普通豆芽先炒炒试试感觉。” 齐禹点点头，抓起了锅，然后就僵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只是个厨艺c级的，不带加成没资格上炉头的小菜鸡。 于是他果断把锅刷干净开火烧干水，看向齐清河：“爸，锅处理好了，你上吧！” 齐清河：？？？ 第116章 差距 懵逼的齐清河茫然的接过锅，下意识开始烧油。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嘿，儿砸，不是你要试试吗？怎么成了我来？” “我没说啊。”齐禹摊手：“我刚问的是能不能上手试试，又没说我要上手。” 齐清河：？ 齐禹：“爷爷明显是说这勾芡很有讲究，那我们就得找找差距，你在我们仨中厨艺最好，可不就得你来才有代表性，毕竟我俩炒不好只能代表厨艺不行，要你也炒不好才能发现问题嘛，你说是吧胖胖？” 庞亦津点点头：“嗯，是这个理，确实得……哎？胖胖？” 他扭头盯着齐禹。 齐禹没理他，默默把葱姜蒜推给齐清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齐清河也在盯着齐禹，他感觉自己被儿砸坑了。 齐禹提醒：“油快要冒烟了哦！” “……”齐清河只能收回目光，自家老爷子和晁师叔都在看着他，他只能赶鸭子上架试试看。 一边回忆晁堂刚刚的动作，他一边快速将葱姜蒜爆香，然后撒一把韭菜段和蒜苗段，迅速翻炒后下豆芽，再翻炒翻炒，转小火并用锅勺勾住锅耳将锅抬到一旁，调味，勾芡，又把锅抬回去，大翻勺迅速翻炒出锅。 齐禹发动鉴定：“一锅品质尚可的炒豆芽。” 抿抿嘴，齐禹大概已经知道了结果。 火芽银丝的精髓虽然在豆芽穿肉上，但单单炒制这一步炒出来的豆芽怎么也不应该只是品质尚可。 品质上佳都刹不住车，起码得品质卓绝甚至接近完美才对。 展开鉴定，果然一堆问题，火候倒是把握的还算精准，但调味多有欠缺，不是这个少了就是那个多了，关键是诸如灵魂的一步勾芡有很大问题，鸡油多淀粉多，而且也没和火腿汤完美融合起来。 以他的经验评判，这份炒豆芽最多b-。 果然，老爷子尝了一口脸就黑了：“你这炒的什么玩意儿！” 晁堂也尝了一口，轻轻摇头：“调味的量没做好，关键是勾芡不太行。嗯，第一次做能有这水平也还算不错。” “不错个屁！”老爷子丝毫不给儿子留面子：“不说火芽银丝那个水平，你连豆芽都不会炒了吗？平时没炒过豆芽吗？你自己尝尝你这炒的什么玩意儿！” 齐清河自己也尝了一口，默默放下筷子。 确实不行。 齐禹吃了一口，觉得自己给这份豆芽打分打的有点低了，不能说最多b-，应该说很接近b级。 但不管怎么说确实不合格，以齐清河的水平认真炒的菜，哪怕是家常小炒，除非上限着实低的那种否则怎么都该有个b级才对，做成这样可以算失误的比较厉害。 庞亦津吃了一口没说话。 齐清河沉默几秒：“我再做一份？” 几人都没说话，于是他当即端起豆芽就要倒进泔水桶。 “不许倒！”老爷子忽然大喝一声：“你这动不动倒菜的臭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都给老子吃了！盘子也舔干净！长个教训！” 齐清河：( ⊙ o ⊙ )！ 他忽然有点后悔把这盘豆芽的分量炒的那么足…… 没有办法，他只能含泪吃下这盘豆芽。 b-无限接近b级的豆芽其实并不难吃，甚至于豆芽甜脆的味道夹杂着蒜苗和韭菜的爽口口感和特殊香味，吃起来还相当不错，十分下饭，问题是他刚刚吃撑，肚子着实有些不堪重负…… 吃完豆芽，他苦着脸揉了揉发胀的肚皮打了几个响嗝儿，这才涮锅洗盘，准备再炒一份豆芽。 这次他学精了，烧锅前先拿清水簌簌口，然后打了一点点火腿汤尝了口味道，琢磨半天，这才开始。 晁堂脸上笑意明显几分：“你家这娃儿，还不错，很用心很虔诚。” “屁，”老爷子仍没好气，但脸色缓和了几分：“不吃教训不学精，他要刚刚就先尝尝汤也不知做成这模样。” 他俩唠嗑的声音很小，其他人都没听见。 齐禹在盯着老爸的动作看，边看边学——晁堂的技巧太高深了，以至于看起来反而平平无奇，他看不出什么来，反倒能从老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片刻后，齐清河睁开眼睛，心里有了数，这才开始打火烧锅。 一样的步骤一样的猛火快炒，勾芡翻勺，最后出锅的时候，豆芽光看着都比刚刚有意思的多，酱色均匀裹在每一根豆芽上，芡汁牢牢粘附着豆芽，锁住了油和汁水，菜上不升腾烟雾，盘底看着干干爽爽。 齐禹再次发动鉴定。 “一盘品质上佳的炒豆芽。” 果然，这盘豆芽的品质比之前好了很多，估计有b级甚至b+级水准。 齐禹还没来得及看展开的细致评价，老爷子就夹起一筷豆芽尝了尝，然后不说话退后两步。 晁堂也吃了口，然后看向齐清河：“你自己尝尝？” 齐清河点点头吃了起来，皱眉。 “吃出问题了？” “嗯。”齐清河表情有些困惑：“调味差点意思，但慢慢琢磨琢磨可以更好，关键是这个勾芡……有点奇怪，虽然芡汁锁的很好，但舌头告诉我不够匀称。” “是不够匀称。”晁堂笑到：“这菜合格的芡汁，应该是如水般清澈的同时又能做到如油样厚重，你厚重够了，清澈不足。清澈不足，芡汁在高温下就会很快糊化，没来得及完全散开就被菜先锁住了，当然不够匀称。” 齐禹听了他们的评论，展开鉴定的细致结果看了下，发现果然如此。 他又悄悄夹了一筷子尝尝，眨眨眼睛。 他没吃出这方面的问题来…… 见鬼了，他们舌头怎么这么灵敏？我升到高级的品味居然都还差了一大截？ 他妈的，尝出咸淡也就罢了，芡汁不太匀称也是舌头能尝得出来的？ 随后就见庞亦津也夹了筷子豆芽吃起来，点头：“确实，芡汁不太匀称，而且我感觉水淀粉有点问题，生粉劲太大了不太适合用来勾这种要求清澈又厚重的芡汁，用玉米淀粉或者豌豆粉可能更加合适。” “咦？不错呀！”晁堂眼前一亮：“清河可能没太留意到我勾芡的动作，我确实是用玉米淀粉勾芡的。” 齐禹：…… 见鬼，这也是舌头能尝出来的区别？ 明明你勾芡不如我的呀！ 他再仔细看了一眼鉴定结果，果然藏在一堆文字里有这么一句，勾芡用粉选择不当。 第一次，齐禹真切感受到了自己和庞亦津在天赋上的差距。 就在这时，老爷子忽然开口：“还是欠了几分经验，最关键的一点差距你们都没说。” “嗯？”这下晁堂都有些诧异了，回头看向老爷子。 什么差距？我都没尝出来？ 第117章 错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老爷子身上，脸上挂着茫然。 老爷子却什么都没说，自己动手，打火烧锅，也依着晁堂的法子炒了一盘豆芽。 很快，豆芽出锅，酱色并不浓郁但很匀称，芡汁极薄但不失厚重，粘附在豆芽和韭菜段、蒜苗段上，锁住了油，也锁住了水汽。 “一盘品质卓绝极其接近‘接近完美’的炒豆芽。” 齐禹：！！！ 不愧是爷爷！ 居然看一遍就把这盘豆芽炒到了如此程度！ 他相信，刨除豆芽中夹着的肉丝，这盘炒豆芽绝对已无限接近晁堂刚刚所炒的那盘了。 晁堂也满脸惊异：“不得了不得了，知道你这老家伙本事不小，但着实没想到你居然厉害到了这一步，关键步骤我都还没说，你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炒到这种水平。 这你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我把这道菜教给你，你搞不好真能复原出我老汉当时做出的味道来。” 老爷子一脸自得，但没多说什么，只把盘子往前一推：“尝尝，对比！” 几人纷纷尝过豆芽，沉默。 “吃出区别了吗？” 齐禹放下筷子，开始盯着两盘菜看。 他只尝出了老爷子这盘菜更好吃，但好吃在哪里说不清，感觉就是基本功的差距，所以只能盯着两盘菜的鉴定结果找不同，看看哪些能说哪些不好说。 齐清河看起来有些扭捏，似乎吃出了点不同但又不太确定：“好像是芡汁的问题？” 老爷子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问：“具体什么问题？” “具体我就有点吃不出来了……感觉就是更融洽自然。” 老爷子眼睛一眯，有些生气，但忍了一下没发作。 他又扭头看向庞亦津：“胖胖，你觉得呢？” 正在吃豆芽的庞亦津：？？？ 为什么你也……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放下筷子：“我也说不太上来，但硬要说的话……我就觉得，这盘菜勾芡的很好，好到让人忘记了勾芡这回事儿，好像勾芡本身就是这道菜的一部分，而不是额外添进去的锦上添花之作。” 老爷子眼前一亮：“不错。” 晁堂则愣了一下：“这算什么区别？勾芡不就……哦，不，确实是个差距，这是意识问题不是基本功的区别。” “是吧，你终于发现了。”老爷子得意起来：“说起来有点玄，但就是这么回事儿。 你站在厨艺的顶峰太多年了，早就忘记了太多东西，很多你以为理所应当的事，就是下边厨师明明努努力就能做到，但偏偏因为没有这个意识而怎么都摸不到的差距。” 齐禹三人都听迷糊了。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就见老爷子指了指锅：“你们调味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不说食材配比那么复杂，就单单说加盐。” 齐清河：“就……该加的调味料依照最佳的时机加进去，翻炒均匀，让调料味道和食材融合，达到最适宜最和谐的程度。” “勾芡呢？” “嗯，这要看菜的需求，如果是挂芡，就得注意掌握好芡汁起糊的时机，颠勺火候什么的都要考量好，让芡汁完美的挂上菜里。” “错了。”晁堂轻叹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勾芡本身其实也是调味的一环？” “我知道啊。”齐清河点点头：“勾芡的目的无外乎……嗯？” 他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晁堂：“那你为什么不能像正常调味一样去勾芡，而是追求这些表面的东西呢？你加盐的时候，会考虑让盐巴融入进菜汤里，让菜汤完美的挂在菜上吗？你不会，你要考虑的只是火候对不对，翻炒匀不匀。” 齐清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齐禹也愣在了原地，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一道厚重的大门在他眼前轰隆作响，将开未开，却就是推不开来。 这时老爷子又加了一把劲：“你过度的关注芡汁本身，你就忽略了菜，你眼里只有芡汁翻的匀不匀，你就忽视了火候过没过，菜翻的好不好。 说白了，为什么要舍本逐末去看芡汁呢？就因为它比较显眼比较好看出来？你倒酱油的时候会去顾虑酱油匀不匀吗？你不会，你看的还是菜本身。 做菜做菜，只有你做的是菜，勾芡才是完美融入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菜做好了勾芡自然就匀称了，否则你勾的再匀称，它也只是锦上添花的挂在菜表面而已，你就只是在勾芡，不是在做菜。” 齐禹：！！！ 这一瞬间，大门被推开了。 他正想兴奋的握一握拳，就听老爷子接着说：“如果是小禹和胖胖也就算了，反正他们的厨艺也就那个样子，这些细微之处的调整并不能影响什么，做出来的菜也就那样，还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可以去改进。” 齐禹：？？？ 庞亦津也有瞬间的茫然。 为什么忽然…… 哦算了，老爷子说的对，我就是还菜，远没有到那一步，怎么做菜都不太影响最终的成品。 不反驳。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都纷纷点头。 正视现阶段的问题，不去好高骛远，才能踏踏实实的进步。 老爷子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悄悄打量二人的反应，见他们不反驳反而点头，心中十分满意。 厨艺如何不说，这份心态，这份自知之明很难得。 他又看向齐清河，接着说“你已经到了你这个水品，已经勉强能登堂入室了，菜要更进一步，看的就是细节，就是要细致入微，就是要吹毛求疵。 你的意识，你的观念，你的做法，你细微之处的调整，看似只是细枝末节的一点点，但就是会影响到菜最终的品质，就决定了做出来的菜到底是普通好吃，还是近乎完美，令人惊艳。” 齐清河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有些不太明白，他抓起锅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状，老爷子难得温和的说：“行了，就说这么多，你再去多做几遍细细体会体会吧。记住，做出来的菜不许倒，都给我吃完，一边吃一边琢磨。” 齐清河：？？？！！！ 不……不许倒？ 那个……不是我浪费，我怕明天猪吃不饱…… 不等他解释，老爷子又看向齐禹和庞亦津：“你们俩离这道菜还差一截，没必要现在学，继续练土豆丝吧。” 第118章 爱才之心 说起洋芋丝，庞亦津的眼角抽了一下。 最近炒洋芋丝炒的他有点阴影了。 但他也知道，现阶段就属这道菜最能提升他的火候和调味这两大基本功，顺带还能练练刀工和颠锅翻勺，属实是最适宜的练习菜了。 所以他没说什么，径直转身。 但齐禹却站在原地没动。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那几盘豆芽。 老爷子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嗯？” 齐禹：“爷爷，我想试一下。” “试什么？” “炒豆芽。” 老爷子眉心一蹙。 他刚刚才说这道菜对齐禹和庞亦津而言太过遥远，让他们不要好高骛远，结果齐禹回过头就说他想试试？ 有心想要发作，忽然看到齐禹表情，他又眯起了眼睛。 怎么感觉，孙子好像悟到了点什么东西？ 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就听晁堂笑眯眯的说：“好啊，你也来试试，别担心炒不好，发挥出你应有的水平就行。” 听了这话齐禹心里反而有些犯嘀咕了。 在外人眼里他应有的水平对应的可是齐清河那一档。 没有加成，打死他也炒不出b+级的豆芽。 可他真的很想试一试，老爷子刚刚一番话推开了他心底一道大门，他此时此刻就是迫切的想要试着炒一炒，验证验证心底的想法。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但他知道此刻如果能炒一盘豆芽，绝对够酣畅淋漓，舒爽畅快。而如果不让他炒，这种痒痒的感觉就会一直在他心里抓挠着。 所以，即使可能会挨骂，他也仅仅只是犹豫两秒，就重重点头，像齐清河一样尝了口火腿汤，闭着眼睛回味片刻，实则是在对比系统鉴定结果印证自己心里的想法，便开始涮锅烧油。 一模一样的步骤，很快就到了勾芡这一步，他略略有些犹豫，但下一瞬他便果断打了半勺汤，挪到灶台上加热，和入水淀粉和鸡油调理起来。 顺着直觉走，他觉得差不多了，收锅倾勺，快速往上一拉，清澈而又厚重的芡汁便拉出高高一道，如瀑布般落入锅里，角度不偏不倚，没溅起半点汤汁。 老爷子瞳孔骤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晁堂也明显懵了一瞬，又惊又喜。 勾芡，翻勺，齐禹感觉心里有道光，越闪越亮，终于化作一道雷霆，眨眼劈开混沌蒙昧的脑海。 “叮！恭喜宿主顿悟，厨神的直觉全功率激活，宿主等级+1，厨神的直觉等级+2，调味等级+4，颠锅翻勺等级+4，火候等级+2。” “备注！本次提升系宿主顿悟所致，非本系统奖励。” “叮！恭喜宿主成功顿悟，厨师职业综合评级迈入b-级，奖励：全职业技能+1！自由技能点+2！” “叮！恭喜宿主，全职业技能迈入高级（不计厨神小炒锅加成），厨师职业技能综合评级迈入b级，您的厨艺已经开始步入专业水平，足以担起炉头厨师的重任了！还望再接再厉！” 提示音不绝于耳，但齐禹已经全然不顾了。 他眼里只有面前的这锅豆芽。 关火，出锅。 第一次不借加成，他做出了相当成功的勾芡，比麻婆豆腐要成功的多。 几人看着面前不冒热气，油光水润但不见汤汁的豆芽，无不陷入沉默。 半晌后，晁堂率先动筷子，尝了一口豆芽，咀嚼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齐禹：？ 老爷子也动了动筷子，同样咀嚼半晌，同样叹了口气。 跟着是齐清河，吃了一口，也叹了口气。 我做差了？ 有这么差？ 结果就听晁堂说：“老了啊。” “是啊。”老爷子轻轻点头：“是老了。” 齐禹皱眉，给自己夹了一筷子。 并没有炒老啊，火候掌握的十分到位，鲜嫩脆爽，吃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味道很棒。 出乎意料的棒，虽然比不上老爷子那盘，但比起齐清河后便炒出来的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处于b+级中非常突出的水平，差一小截就能摸到a-级的边了。 这盘菜绝对挑不出太大的硬伤，不足之处都是确实受限于厨艺，齐禹短时间内就算激活厨神的直觉加持也很难炒的更好了。 为什么说老了？ 再看鉴定结果，评价也是品质极佳，跟他激活厨神系统时做的八宝粥一个档次。 齐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齐清河也说：“真的不得不服啊，我们真的老了。” “呸！”老爷子忽然怒不可遏：“你tm在老子面前说老个屁！你tm才49岁！给老子赶紧滚去练厨！连儿子都比不上你丢不丢人你！” 齐清河愣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说：“爸，那个，我今年48……” 老爷子：？？？ “我说的是虚岁！” 齐清河：“哦……” 他默默缩到角落练习去了。 老爷子扭头看向齐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别别扭扭半天，然后忘了说啥。 晁堂则一直盯着齐禹看，在他沉默半晌后，忽然开口：“小禹，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开水白菜？” “啊？”齐禹愣了一下。 晁堂说：“我发现你在调味和火候上有着惊人的悟性，而开水白菜作为最顶级的清汤国宴菜，最看火候和调味，也最讲厨师的悟性。” 略一顿，晁堂的表情严肃了很多：“说不上最正统最纯粹，但却是我老汉晁公改良过的，最能体现我晁家绝学的开水白菜，你想不想学？” 齐禹眨眨眼睛：“我……我可以吗？” 不是他妄自菲薄，开水白菜那种顶尖的宫廷菜、国宴菜，以他现如今的厨艺水平根本没资格碰。 刚刚得到系统的时候他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管自己老爹点过开水白菜这道菜，现在他了解的多了才知道，属实是不懂事了。 感受到他的不自信，晁堂失笑：“小伙子，自信点嘛。” 齐禹用力抿抿唇，深吸口气停止了胸膛。 “别怀疑自己，”晁堂接着说：“你当然不行。” 齐禹：？？？ “开水白菜并非一蹴而就，你得跟着我从头学起。这样吧，你要是愿意的话，每个星期腾出三天时间，我过来指点你煲汤，以你表现出的悟性，不出五年单单这道菜你应该就能掌握个七八分了。” 齐禹忙说：“那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您来回跑实在太累了，要不然还是我去敬老院……” “不用，敬老院我不打算住了。”晁堂摆摆手：“我手里头还有点积蓄，这附近地段不错，干脆买个房子住下，也方便过来找你。” “蛤？”齐禹懵了。 第119章 骄傲的叉会儿腰 齐禹表示不是太懂他们那帮有钱人，几十上百万的房子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沉默了许久的老爷子则忽然说：“也好，你一直待在养老院我也不太放心，何况你也没老到走不动路，出来住正好。” 远处的齐清河：“是啊是啊，师叔，住的近了正方便，我们可以帮您养老哇！” 他虽然离得远，但几人说话声音都不小，他也听的全了，打心底里为齐禹高兴。 晁堂的厨艺他们虽然还没真正见识到，但想来就算不如老爷子也不会差太多，绝对也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厨师，齐禹跟着他学绝对不亏。 哪怕他们都没提拜师的事儿，但人家都要把一身绝学和开水白菜传授出来了，一旦开始学那就是有了师徒之实，在仍然很注重传承的厨师圈，有了师父就等于有了第二个父亲，养老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齐禹还木木的没反应过来，齐清河跟他爹就满口应下了。 晁堂雷厉风行：“那师兄你明天就陪我去看看房子？” “好哇。嗯，抓紧买了，正好我也去你家陪你住两天。” “求之不得。”晁堂很是高兴，又看向齐禹：“今天太晚了，这样吧你先去按着你原先的节奏练习，明天一早我们再决定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齐禹应了声哦，摸到庞亦津边上开始练习了。 庞亦津笑着看了一眼他刚刚做的豆芽，又看一眼齐禹：“恭喜啊。” 齐禹：“啊？啊！同喜同喜。” 庞亦津笑笑没接话，闷着头继续练。 齐禹其实到现在都没太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跟大师学厨艺，学开水白菜当然是开心的，但他还不知道这个学习的机会来的有多难得。 他琢磨了几下，就开始安心削土豆皮切丝练姜丝洋芋丝。 他这份迟钝在晁堂眼里就成了不骄不躁，晁堂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心境平和，是个练厨的好苗子。” 老爷子也面带微笑，对这个以往万分嫌弃的孙子愈发满意。 只有齐清河有些犯嘀咕，觉得这好像不太符合齐禹的性子啊，齐禹一向不是特别能沉得住气的主儿，按理早该欢呼雀跃了才对。 他该不会是不知道跟着晁师叔学厨的含金量吧？ 害，不至于不至于，他好歹也练了这么多年厨，哪能不知道在老爷子之外又多了位大师手把手教意味着什么？ 他能偷偷练厨多年把厨艺练得这么扎实，说明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还是别用那点浅薄的了解去妄加猜测了。 于是，原本唯一一个接近真相的人也渐渐想歪…… 齐禹不知道这些，他在默默切洋芋，切姜丝，然后开炒。 吵着吵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今晚炒洋芋特别顺手，如有神助，明明注意力不是特别集中，但炒出来的成品却相当不错。 他原先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如今连炒几盘，一盘比一盘好，到了第五盘的时候尝了一口，竟惊喜的发现味道十分不赖，绝对稳稳地有b级水准，而且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厨神的直觉又被触发了，但很快发现不对，厨神的直觉触发概率极小，一天下来炒几十锅菜能触发两三回就很了不起了，哪有连续触发的道理。 即使刚刚系统好像提示他啥子顿悟，奖励了厨神的直觉等级+2，也…… 哎等等！ 等等等等！ 刚刚炒豆芽注意力太过集中，只记得耳边传来了一大堆提示音，好像有一堆技能升级了，但具体升级了什么没太注意。 想到这里，他忙呼唤系统，打开属性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12（\/）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3.39\/12） 调味（高级2.46\/12） 火候（高级3.61\/9）（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高级4\/12） 颠锅翻勺（高级1.24\/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4\/12）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3.11\/12） 品味（高级1\/12） 中级鉴定【您可以获得一切物品（含人物）的详细信息。注：系统技能，宿主等级每升十级自动提升】 厨神的直觉（初级5\/6，升级条件未知）（你对食材的品质及菜品的调味及火候有着惊人的直觉，只需看一眼，食材好坏及菜品品质心里就有了一定的预期） 技能点：3 擅长菜系：粤菜（伪） 综合评级：b级（不计算加成）（您的厨艺已开始步入专业水平，是时候以拿手菜打响自己的招牌了！） 齐禹：！！！ 全职业技能高级！ 等级也到了12，而且即将再次升级！ 自由技能点有3点！ 综合评级到了b！职业也多了个炉头厨师！ 系统评价他已经开始步入专业水平了！ 齐禹内心极其激动，恨不得把土豆丝都切出个感叹号出来。 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什么情况？ 怎么忽然提升这么巨大？ 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什么隐藏任务吗？以至于系统奖励如此丰厚？ “小统统，能把刚刚我错过的提示音再播报一次不？” 系统：…… 贴心的小统统很快在他眼前打上了字幕，他错过的提示全部悬浮在他的视野当中。 齐禹：！！！ 顿悟！ 他眼睛瞪得滚圆，尤其看到系统备注，这一切提升都源于他的顿悟，并非系统奖励的时候，心底忽然升腾起了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骄傲的想叉会儿腰。 靠自己顿悟得到的巨大提升，而不是源自于系统的奖励！ 居然得到了系统的肯定，这种感觉着实太舒爽了。 一旁，庞亦津莫名其妙的看了齐禹一眼，有些纳闷。 他这么后知后觉？这会儿才开始回过神来？ 齐禹不知道庞亦津再想什么，他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随后迅速压下兴奋，继续踏实努力的切洋芋。 才b级而已，跟庞亦津一个水准，没什么好兴奋的。 更何况，b级与b级之间也有着不小的差距，庞亦津的经验比他丰富，基本功所处的阶段也可能比他扎实，真要比硬实力，他还未必是庞亦津的对手。 抓紧时间继续提高自己的厨艺才是正经事。 想到这里，他更加沉着冷静，并果断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先努力把姜丝土豆丝做到相当于b+级的水平，再骄傲的叉会儿腰！ 第120章 惊吓辣么大 专注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 齐禹有些遗憾，他还是没能做出b+级的姜丝土豆丝，也就没法骄傲的叉会儿腰。 即使已经非常接近了，但临门一脚就是没法踏出去。 他本来还想继续做的，但两位老爷子都有些耐不住了，哈欠连天。 别说两位老人，就是齐清河跟他其实都有些耐不住，困顿的很。 庞亦津可能稍微好些，齐清河跟齐禹父子俩困得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昨晚他们本来就睡得晚，今早为了收货和吃过桥米线又起的极早，及时补过回笼觉但也没法补回亏损。 九点钟麻婆豆腐的buff已过他们其实就已经困了，只是晚上都有些兴奋才暂时压下了困倦，但到了十一点早已疲惫不堪，怎么兴奋都压不住。 除非再吃一顿麻婆豆腐。 但齐禹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还年轻，猝死有点太可惜，还是算了。 明天就是周一了，一二节他还有课呢！ 于是两位老爷子一开口说今天就到这里，父子俩就连忙应下，开始收拾灶台，庞亦津即使还有些不舍，觉得自己终于隐隐约约找到了点感觉，也不得不停下动作一块收拾。 大不了明天再练。 老爷子看向晁堂：“这个点你也不方便回养老院了，要不将就一下今晚跟我睡？” 晁堂有些迟疑：“不太方便吧？” “没事，床够大，只要你不嫌弃我个糟老头子就好。” “那不至于，谁还不是糟老头子。”晁堂笑笑。 于是两位老爷子背着手上了楼。 片刻后，厨房也收拾完毕，庞亦津和齐禹父子打声招呼，也准备回家了。 他没走后门，今天柳玉书还在前面等他。 柳玉书明显有些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庞亦津拍了拍她的背，见她茫然的抬起头，直接以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吓得她呀了一声。 “累了吧？抱歉今天弄得有点晚了，我带你去洗脚城泡个脚再回家睡吧？” “好啊，去哪里？” “emm……西街怎么样？我最近好像经常听见这个名字，那边似乎有很多酒吧和洗脚城，名气貌似还挺大的，去试试？” “行。” 刚从后厨出来准备拿落在外边充电的手机然后上楼的齐禹：？？？ 西街洗脚城？ 那不是有名的风俗……咳咳咳，风月场所吗？ 你们小两口去那里泡脚是什么操作？ 这年头的情侣都玩的这么花的？ 齐禹表示他真的不懂这对狗情……咳咳，这对男女朋友。 算了，也不关他的事。 齐禹上楼。 老妈已经睡了，自己房间也传出了鼾声，显然两位老爷子也进入了梦乡。 这把年纪居然能倒头就睡，倒也不错。 轻手轻脚的洗漱完，齐禹摸回自己房间，摸黑找到自己的折叠床，躺下，翻出手机，关掉声音，亮度调最低，用被单蒙住头刷了会儿短视频，刷没两个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他果断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嗯，没睡着。 翻了个身，他又摸出手机继续无声的刷短视频，困意很快再次袭来，他再次放下手机。 然后又没睡着。 他有些心烦意乱，再次掏手机，困意再次袭来，他干脆不管了，就这么看着，然后很快断片，进入梦乡。 凌晨六点出头，他被烫醒了。 手机贴在他的胸口，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吓得瞬间精神，生怕手机爆炸，忙把所有进程全部结束，再看一眼右上角，发现电量只剩11%。 下一刻就掉到了7%。 不敢立刻给手机充电，他第一时间跑到空调下面，举着手机对着空调出风口降温。 效果不甚理想，两位老爷子年纪大了空调温度设的都高，28度还是睡眠无感风模式，出风口都感受不到什么风流，滚烫的手机温度半天降不下来。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老爷子忽然皱起了眉，紧跟着用力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就看见个瘦高黑影，貌似是个很眼熟的汉子，只穿了个裤衩站在床头，一手高举，好像举了块砖头。 “嗯？！！！” 老爷子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以严重不符合老年人的矫捷动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惊恐的看着齐禹。 刺客！有刺……呸！有刁民要害朕……呸！家里进贼了要杀我！ 齐禹也被老爷子的反应吓了一跳，险些摔倒。 “爷爷，你……” “齐禹？”老爷子蒙了，紧跟着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蹿起，脑袋嗡嗡作响：“宝批龙！你爪子（做啥子）！” 下一刻，门推开了。 晁堂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只穿着裤衩，一个站在床头边地上惊恐交加，一个半蹲在床尾盛怒不已的爷孙二人，懵了。 这爷孙俩……在干嘛？ 老爷子深吸口气，稍稍冷静了些，但语气仍极端不善：“大早上的你站在我床头干什么！” 齐禹才发现自己还举着手，默默放下手机：“昨晚手机忘了关放了一夜视频，烫的很，我怕它爆炸给它吹吹空调降降温……” 老爷子：…… 用力吸了口冷气，他劈头盖脸骂道：“胎神！给手机降温？你tm怎么不给你脑子降降温！我看你tm脑子是进水了进的还tm都是开水！你tm现在就该进厕所把你脑袋晃一晃把开水晃出来把自己皮烫掉自己下铁锅炖了算球！” 齐禹瑟瑟发抖不敢哔哔。 晁堂打圆场：“好了好了，大早上的骂孙子算个什么事儿，人小禹也没做错什么你何必嘛你，一大把年纪了别把自己气着，快消消火消消火。小禹你也是，你爷爷年纪大了不经吓，万一吓出个好歹怎么办？下次可别这样了！ 嗯，行了，没好大的事，下回注意就好。我刚刚下去炸了点糖油果子，还弄了绿豆浆，你们要不要尝尝？” “什么糖油果子，还tm想吃糖油果子？你看我像不像糖油……”老爷子余怒未消，迁怒于人，但骂了一半反应过来不对：“你做的糖油果子？来一串。” 晁堂：…… 他翻个白眼：“我看你确实像糖油果子，要不你洗一洗拾掇拾掇把自己吃了算球。” 老爷子：…… 自知理亏的他不好去顶晁堂，就狠狠瞪了齐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穿衣服滚出去！” “啊？哦！哎！” “给老子拿两串糖油果子一碗豆浆！” “是！” 第121章 救不了，等死吧，告辞! 齐禹如释重负，慌忙穿了衣服就溜了。 快速洗漱后下楼，齐禹惊觉庞亦津和柳玉书居然也在。 “咦？你俩今天居然来这么早……嗯等等，你们怎么了？” 话说一半他惊觉气氛好像有些不对，柳玉书站在一旁生闷气眼睛还有些红，好像哭过的样子，别过头去不肯看庞亦津，而庞亦津则极其尴尬的站在边上，一双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看见齐禹过来，他像见了救星一样，忙迎上去：“哎哟禹哥你可算来了，你可得帮帮我，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咋？”齐禹有些懵，忽然想到他们小两口昨天夜里去洗脚城的事，不由一惊，瞪大眼睛问：“难道你昨天偷偷去嫖娼了？还被了抓现形？” “呸！哪能呢！我是那种人吗！”庞亦津呸了一声。 齐禹想了想他昨天开的凯迪拉克，然后点点头：“从你开的车看，应该是那种人没错了。” “滚滚滚！”庞亦津骂骂咧咧。 柳玉书的视线冷冷地斜了过来：“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觉得很好玩？” 庞亦津心脏一缩：“哎哟，不是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哎，我是真的不知道那里居然……我听都没听说过，哪里晓得这种事啊！我……真的你相信我啊玉书，我也不想的！我……” 柳玉书冷冷的看了他几眼，他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声若细纹，柳玉书才哼了声，重新转过头去。 齐禹看的云里雾里：“你俩这到底咋了？” 庞亦津挠挠头：“就……我也没想到啊，就……简单来说就是昨晚去的洗脚城好像不是那么正规，我们洗到一半都快睡着了，结果忽然冲进来一群警察，说是扫黄，就把我们带回局里了。” 齐禹：…… 你牛逼，真的。 我以为你去到了那里就会反应过来，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头铁，居然真的带女朋友去那种地方泡脚。 泡脚就算了，你居然还跟女友一块进了局子。 这操作真骚，齐禹想都不敢想。 怪不得柳玉书这么生气，尼玛换做谁不生气啊。 但…… 齐禹觉得有些不对：“不对啊，那种地方的人穿的都很那啥吧？你们都没看出不对头来？你们总不能那么心大看出来了都无所谓继续泡脚吧？” “没看出来啊。” 齐禹：？？？ “这都没看出来？你tm在逗我？” 庞亦津抬头望天：“我觉得还好啊，不就裙子短了点衣领低了点吗……西街的大街上很多人都这么穿啊。” 齐禹：…… “你有没想过她们中有很多可能都是……算了不好去恶意揣测别个，这年头了爱怎么穿怎么穿都是自由。”齐禹捂着脸，无语的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工作服那么短很不正常？而且我没猜错的话她们应该大概都没穿打底裤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对她们又不感兴趣也没细……”庞亦津说着说着觉得不太对劲：“咦禹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齐禹：…… “这尼玛猜都猜得到好吗！又不是小学生了！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不是啊，”庞亦津满脸无辜：“玉书也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柳玉书：…… 她确实也没反应过来，毕竟她从小家教就严，家风颇正，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更重要的是，谁能想到会有人这么骚，居然带女朋友去风月场所泡脚…… 这么想着，柳玉书忽然意识到，庞亦津好像也许大概八成真的是个白痴。 他事先真的没意识到带她去的是个什么地方。 也是，如果知道的话又怎么可能带她去？ 一时间，柳玉书只觉得无力又无奈。 这事万一传开，她的名声全毁了。 一时间她退学的心思都有了。 偏偏站在庞亦津的角度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齐禹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除了懵逼就是无语，还有一丝丝的好奇：“话说回来，警察蜀黍信了你的鬼话没有？” “当然信了，否则我们怎么回来……等等，什么叫鬼话？我他妈明明是大实话好吧！” 齐禹抿嘴，用力憋笑。 他想象得到警察蜀黍懵逼的表情。 还以为逮到两个做错事的“失足”大学生，正板着脸要训话顺便做讯问笔录，施以惩戒并苦口劝说，然后就知道了真相。 他觉得庞亦津的故事恐怕能在派出所流传一年。 带女朋友去风月场所泡脚被扫黄逮到了…… 齐禹忍不住问：“通知你们家长没？” 庞亦津低下头：“那个……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爸妈大概中午就能到。” “嚯，通知了啊？” 庞亦津头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就是通知了才信了我们的话啊，我们两边家长都是知道我们交往的……” 齐禹咽了口口水，他有点笑不出来了，默默为他俩点了根蜡。 “那……通知学校了吗？” “那倒是没有，他们先通知的家长，本来是要通知学校的，但得知只是误会后就放我们走了。” 齐禹松了口气：“那还好，这种荒唐事没传出去问题就不大，家长那边说开了就好，你也只是无心之失，不用太过在意的，相信玉书的爸妈也不会太过怪罪你。” 柳玉书缓缓回过头，脸上满是幽怨的表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放弃了，摇摇头没说话。 庞亦津心里咯噔一声：“玉书，你……” 柳玉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别跟我说话！你自己跟我爸妈解释去！” 庞亦津心里更慌了，以眼神像齐禹求助。 齐禹硬着头皮打圆场：“那个，玉书啊，其实也没好大事，误会都算不上，说开了就好，你看你……” “误会？”柳玉书笑了起来，笑容看上去有些诡异：“你知道我爸妈刚听到警察打电话过去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 “他们以为庞亦津去洗脚城嫖娼！” 齐禹摆摆手：“这不就是误会吗，说开了就……” “嫖的是我！” 齐禹：…… 他看向庞亦津，脸上写满了你要死了的表情。 真的。 救不了。 等死吧！ 告辞！！！ 第122章 定下了 庞亦津和柳玉书其实是来请假的。 嗯，顺便向齐禹求助。 两边的父母中午就能赶到，他们不可能还留在店里干活，赶紧把事情给爸妈解释利落才是真的。 事情么倒是不算特别大的事情，毕竟只是误会，甚至误会都算不上，但万一解释不清楚的话，他们俩的关系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至少齐禹将心比心，如果有人敢把她女儿带进那种地方，还害的被扫黄的警察带去派出所，那他起码得把那傻批腿打断。 虽然他莫得女儿。 得不到有价值的意见，庞亦津苦着脸领着柳玉书走了。 顺带拿了几串糖油果子。 本来是不想拿的，没有心情，但听到是晁堂亲手做的之后，两人都纠结了一下，还是各拿了两串。 心塞归心塞，早饭还是要吃。 主要是尊重晁师傅。 目送他们离开后，齐禹注意力落在了那一大串糖油果子上，默默发动了鉴定。 “接近完美的糖油果子。” 齐禹果断拿起一串咬了一口，发出了没文化的惊呼：“卧槽！” 果子色泽鲜亮，呈棕红色，闻着有明显的焦糖香味，外表裹了红糖，点缀有喷香的白芝麻，乍一看有点像麻圆，但其实并不是，原材料和做法都不太一样。 一口咬下去，外壳酥香甜脆，内里软糯香甜，但也只有指头厚的一层，再往里居然还是空心的。 一口接一口，齐禹很快吃完了整串糖油果子，香酥软糯的糖油果子混着白芝麻嚼在嘴里，越吃越有味道，吃了一整串都不腻，就是嘴巴有点干。 他又打了杯豆浆，加点汤搅匀喝下。 豆浆十分香醇，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特色。 毕竟是破壁机打的，想打出特色也难。 半杯豆浆下肚，齐禹没忍住又拿起一串糖油果子。 这一串居然还有夹心，豆沙馅的，夹心并不厚只有一点点，最中间还是空心的。 难得的在于这份豆沙似乎是晁堂自己做的，用的绿豆，与市面上卖的大不相同，糖加的比较少，总体十分细腻香甜的同时，故意保留了一点点颗粒均匀的混在豆沙之中，大大增添了豆沙的豆香味，吃起来很有味道。 就是比起单纯的糖油果子稍稍有点腻。 毕竟是重糖重油的小吃，纯纯的糖油果子还可以利用糯米本身带有的独特微酸味来解腻，加了豆沙之后，即使豆沙本身没加太多糖，来自糯米的微酸也很难再压住了，一串四颗果子吃下肚难免还是会腻。 最主要是吃饱了，饱腹感会无限放大这种腻味，大大减分。 脂肪和淀粉含量过高的食物就这点不好，一旦吃到撑就会产生不过如此的错觉，下次再吃也会大大减分，其实吃这类食物吃到六七分饱才是最享受的，能保留下最完美的体验。 可惜齐禹一不小心吃过了。 喝完剩下半杯豆浆，打了个饱嗝，齐禹开始帮老爸收拾今天来的货，分门别类。 也仅限于分门别类而已，他八点还有课，七点半就要走。 骑着心爱的助力车来到学校，锁好车车进了教室，一眼就找到舍友们给他留的位置，跟他们吹了几句牛批吹到上课铃声响起，齐禹果断闭上眼睛，坐着睡觉，只拜托舍友点名的时候碰他一下。 开玩笑，他书在宿舍都没带来，怎么可能好好听课…… 今天老师并没有点名，所以齐禹一觉睡到了下课，精神饱满，就是腰和脖子有点酸。 上完课就打算回店里帮忙，结果他刚刚骑上助力车就看见冉习赋迎面走来。 “禹哥！禹哥等一下！” 齐禹回头：“咋了习赋？” 然后…… 齐禹噎了一下。 “要不你考虑下改个名字？” 冉习赋：…… “你还是叫我全名或者干脆喊我老冉吧？小冉都行啊。” “好的，老冉吧。” 冉习赋：？？？ 他忽然有点庆幸自己不姓王。 “算了，”他摆摆手：“说正事，你今天看见老庞没有？我打他电话他怎么不接啊。” “哦，你找胖胖啊，他出了点事，我估计这会儿他没工夫搭理你。” 冉习赋愣住，都没在意齐禹对庞亦津的爱称：“出事？他能出什么事？疲劳驾驶出车祸了？” “不是，昨晚警察……反正就是出了点事，说白了就是误会，回头你自己问他吧。” 齐禹差点脱口而出，把庞亦津和柳玉书昨儿被扫黄的警察带走的事给说了出来。 所幸忍住了。 这种事容易引起误会，更容易有好事者乱传风言风语，还是别说的好。 哪怕冉习赋貌似跟庞亦津关系不错也不说的好，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由当事人决定说不说。 冉习赋：？？？ “啥玩意儿？” 齐禹摆摆手不肯多讲：“我们俩不合适……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合适跟你说，你回头自己问他。嗯他这会儿应该在家里，你可以试着上门找找看。” 冉习赋：…… 他忽然明白庞亦津为什么短短几天就跟齐禹关系这么好了。 他们简直就是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什么叫物以类聚啊！ “算了，我先跟你说吧，如果你看到他了帮我转告他一声也行。”冉习赋放弃沟通，直入正题：“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厨艺交流会的事吗？今天他们联系我了，事情基本已经定下，大约在下月中旬。” 齐禹有些讶异：“钱的事准备好了？搞这么一场交流会得花不少钱吧？” “嗯，算是准备好了吧。”冉习赋解释：“说来也是赶巧，下个月我们山城本来就有一场西南五省的厨艺交流会，谢大师出面跟主办方沟通了一下，能不能把交流会分出个青年专场，主办方同意了。 嗯，青年厨师没成名厨师那么有排面也没那么忙，可以把想邀请的人全都邀请上，我估计八大菜系的传人大半都能来，人数可能相当多，有条件的话你多准备准备吧。” 齐禹惊了，这排场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八大菜系大半传人，这得多少人啊？ 见齐禹呆住，冉习赋以为他是紧张，当即笑着宽慰道：“你也不用太紧张，老庞在我们这一辈人当中已经算出类拔萃的了，你的厨艺还在老庞之上，没问题的，夺冠都大有希望。” 齐禹用力抿唇。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比胖胖菜些。 第123章 水平 冉习赋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是为了通知齐禹这事，他等会儿还有两节课，说完就走了。 齐禹琢磨了会儿，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厨艺，按照冉习赋的说法，不说夺冠，至少也不会丢人，更何况还有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准备，到时候自己厨艺说不定又有不小提升，夺冠都有希望。 于是就干脆不管了，愉快的骑车回家。 到家时刚好十点，午间营业尚未开始，但准备工作已在加紧进行。 今天没有翘课小王子庞亦津帮忙，齐清河明显比前几天更加忙碌了，大汗淋漓的。 倒不至于忙不过来，齐禹忽悠庞亦津来打工之前店里生意也非常红火，那时都能忙得过来现在当然也不在话下，但人就是这样，轻松了一阵后忽然又繁忙起来，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看见齐禹，齐清河明显松了口气，招呼他赶紧过来打下手。 齐禹哎了一声，换好衣服穿上围裙戴上口罩帽子，便哒哒哒开始切配。 切了半个小时之后，齐清河让齐禹继续切素菜，他把肉先腌制一道入味并溜一下油烫至半熟，等会正式做的时候出菜速度能快很多。 齐禹则在切配之余，开始准备他的几大招牌菜，并不时料理那几口齐清河帮忙照看了两小时的粥。 牛肉丸今天中午只能暂时下架了，锤肉达人庞亦津不在，齐禹上午又有课来不及锤，昨晚也没提前准备，这会儿完全来不及。 至于下午锤不锤就看情况待定了。 十一点出头，开始有三三俩俩的顾客进店点餐。 齐清河让齐禹试着炒了一下，发现他如今“发挥”稳定很多，做出来的都是足以端上客人餐桌的合格菜品了，便干脆让他先应付着初期的单子，他去查漏补缺。 十一点半，客人渐多，厨房也再次进入忙碌状态，几口大灶同时开火，轰轰作响，父子俩转的像个陀螺一样，厨房里的温度也渐渐高了起来。 九月中旬的山城仍然酷热难当，虽然今年运气相对比较好，全国大范围高温的情况下山城居然反而躲过了一劫，连续几次温度刚有上升势头就下一场雨消消暑，四十度以上的极端高温没几天，但算下来也是长时间三十七八度。 今天中午气温就在三十七，后厨里几口大灶发威，又有硕大的汤锅和粥源源不断冒着热气，即使几大排风扇和抽风机全功率运转，也无法转移这么大量的高温，预估得上四十五。 齐禹瞄了眼气温计，嗯，没猜错，四十六。 简直要热死人。 就在这时，齐禹忽然听到叮的一声，系统提示他等级提升，达到13级，并获得一点自由技能点。 一股凉意泛上心头，齐禹只觉舒爽无比。 正好炒完一锅菜，他干脆换掉被彻底打湿的厨师帽，擦擦汗喝口水，重新找了个帽子正打算继续干活，忽然看见两位老爷子背着手摸进了后厨。 齐禹顿时紧张起来，腰杆挺直了几分，跟二人打了声招呼，全神贯注继续做菜。 晁堂看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啊，动作还算到位，火候调味颇有水平，颠勺也很漂亮，这个年纪能有这份厨艺非常难得了，我看发挥也挺稳定的，不像你说的那么飘。” 老爷子多看了几眼，同样点点头：“可能是最近做的多了，发挥稳定很多吧。之前一直偷偷练，虽然厨艺上去了但经验不到家，总是把握不好时机。” “正常。偷偷练能炒几个菜，经验不足太正常了。难得的是这种情况下还能练到这种水平，你这孙子绝对是个天才。” 老爷子昂首挺胸：“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是谁家的种。” 晁堂斜了他一眼，没吭声。 两位老爷子都很长时间没再说话，静静看着齐禹动作，一直看到齐禹第二次换帽子，老爷子才问：“也看出些名堂来了吧？你打算怎么教他？” 晁堂嗯一声：“各方面能力都还挺均衡的，底子还算扎实，但力气不太够，但这事急不得只能敦促他慢慢练。” “这话说得，几大基本功和主要技法哪个能速成了？” “说的倒也是……也不知道你孙子吊汤是什么水平，等会吃完午饭让他吊一锅汤试试，晚上我尝过了再决定怎么教他。” 老爷子浓眉上挑：“吊高汤？下午就几个小时怕来不及。” “不是高汤，高汤肯定来不及，让他煲个排骨汤算了。”晁堂说：“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吧，毕竟是家常菜炖起来很简单，但步骤也不少，不能把食材一股脑放下去傻炖，看看他放食材的时机怎么样。” 老爷子想了想，点头：“也好。” 齐禹不知道两位老人已经在制定针对他的教学计划了，他早已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一开始是紧张，担心被自家爷爷嫌弃，因此做的格外认真，但做着做着就找到了感觉，虽然出锅速度略微比齐清河慢些，质量也比齐清河略逊，但也有稳定b级水平。 做菠萝咕噜肉的时候甚至超常发挥了两次，系统加成下做出了正儿八经的a级咕噜肉，进了父子俩和俩老人的嘴，其他时候稳定在b+极限。 齐禹觉得如果时间再充裕些他有相当把握做出a-级的咕噜肉，成功率至少在六七成之上，但那样一来太过耗费精神，做不了几份就脑壳疼了。 而且作为不限量供应的菜这个稳定性还是次了些，菜品上下波动太大对顾客而言反而不美，所以干脆稳定在b+级，给自己做菜时才全力发挥。 忙碌到一点半，齐禹长舒口气，放下锅铲开始复盘今天一上午的发挥。 顿悟过后的进步是巨大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做麻婆豆腐起码有b+级了，干炒牛河应该也能稳定在b级水平。 这两道菜的buff虽然强大给力，一个能提神醒脑一个能提高情绪稳定性，但都是润物细无声的影响，食客不可能察觉到异常，可以直接上菜单。 不过下午的麻婆豆腐得控制一下buff，免得害客人一宿睡不着。 干炒牛河他没怎么做过，上菜单之前得多练习几次。 白斩鸡……还是待定，不着急做。 至于各式饮品，除了姜撞奶可以再练练外，其他的他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也没时间做，回头再说。 嗯，杏仁露排毒养颜的buff还是相当给力的，改天学一学做给家里人喝吧。 说到饮品，中午柳玉书不在没人做冷饮，顾客对此还蛮失望，店里也少赚了好多钱…… 也不知道庞亦津那边顺不顺利，下午能不能回来…… 第124章 出题 午饭后，庞亦津回来了一趟，单独来的，他要再请几天的假——今天下午，明天以及下个月十号到十五号。 寸英莲没什么意见，也没问原因，直接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齐禹则相当好奇，拉他到一边悄咪咪的问：“怎么样，解释开了吗？” 庞亦津挠挠头：“啊，应该算是说开了吧，主要是我爸妈跟她爸妈讲，我就在边上一边听一边认错。” 齐禹噢了一声，感慨有个靠谱的爸妈真好。 如果是他…… 嗯，他爸妈遇到这种事，十有八九，应该，大概，很可能，也是靠谱的，吧？ “对了，”齐禹又想到件事儿：“这两天请假还正常，怎么下个月也要请假？” “噢，正打算跟你说。”庞亦津掏了掏口袋，从衣服里摸出一封大红色的邀请函，双手递给齐禹：“我跟玉书下个月十号在我们自己家酒楼办席，你有空一定要来。” 齐禹：？？？ “吃席？”他有些懵：“什么席？” “订婚呐。”庞亦津又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两边爸妈怎么商量的，说着说着就决定让我俩订婚，我和玉书也都没意见，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齐禹惊了：“订……订婚？！” “嗯。”庞亦津说：“那几天好日子扎堆，正好，订婚宴我和玉书那边都要各办一场，十号我们家办，十五号玉书家办。如果你想的话，两边都可以来吃一场，嗯只是订婚不是结婚，来吃饭就行了不用随份子的。” 齐禹眨了眨眼睛。 想了想，庞亦津又补充：“实在没空的话就算了，我知道你们店里忙不一定走得开。” “我还挺想去的……到时候再说吧，有空一定去。”齐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也谨慎的没一口直接答应免得到时候被事情耽误了去不了，只说：“恭喜你啊。” 庞亦津回了个笑容，没多说什么，转身就打算走。 下午他还得陪两边父母在山城走走逛逛。 “哦对了，等一下，”齐禹忽然想起件事，叫住他：“冉习赋早上找你，好像是说……” “哦我知道，”庞亦津打断他：“厨艺交流会的事是吧，来的路上我给他回电话他给我说了，你再遇到他的话就让他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 “那就好。”齐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正打算上楼睡个午觉休息会儿，就看到两位老爷子迎面走来。 “爷爷，晁爷爷。”齐禹站定打招呼。 晁堂挂着标志性的微笑：“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呃……还行。” “还行就好，”晁堂仍笑眯眯的：“还担心你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没精神，既然休息的不错那我就放心了，利用中午的时间熬一锅汤吧，尽全力去熬，就当我对你的考校，我看看接下来该怎么教你。” “啊这……”齐禹眨巴眨巴眼睛。 昨晚他其实睡得不太好，这会儿有点困。 但既然晁老爷子都这么说了，那还是正事要紧，于是他说：“行，那等我先做一盘麻婆豆腐。” 晁堂：？？？ 啥玩意儿？ 为毛熬汤之前要先做麻婆豆腐？ 看出了晁堂的疑惑，齐禹解释：“那道菜又麻又辣，吃了好提神。” 晁堂：…… “你要累的话可以先睡会儿，熬一锅排骨汤而已，休息半个钟再动手也一样的。” “没事，其实我很少睡午觉，但一睡就一下午太耽误事了。”齐禹摆摆手，进厨房给自己做菜去了。 这会儿已经快三点，完整版的buff肯定吃不消，他可不想熬到三点才睡觉，好在buff效果可以往低了调节，做个八小时版的，buff正好持续到晚上十一点，不影响休息。 豆腐很快出锅。 “麻婆豆腐（失败）（b+级）。” 齐禹骄傲的叉会儿腰。 失败是理所当然的，但能抛开加成以b级的厨艺做出b+级的菜就是天大的成功。 齐禹和这道菜真的有缘，甚至评级为c级的时候努努力都能做出b级的麻婆豆腐。 他这次做的分量很少，只一小碟，齐禹盖着饭慢悠悠的吃起来。 于是齐清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齐禹蹲在灶台边吃饭，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开始反思是中午做的菜太一般儿子已经看不上了，还是和媳妇抢菜抢太凶了以至于儿子吃不到。 “儿砸，你……” “咦？爸你来的正好！”齐禹看见齐清河顿时高兴起来：“刚出锅的麻婆豆腐，你要不要吃一点？” 豆腐分量虽然不大，但齐禹中午才吃饱，这会儿着实有点撑不下。 齐清河挑眉：“来。” 父子俩端着碗蹲在灶台边吃的不亦乐乎。 晁堂：…… 他看向老爷子，悠悠的问：“你以前饿着他们父子俩了？”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我看他俩是饿死鬼投胎，上辈子就没吃过饱饭。” 晁堂沉默了一下。 齐禹终于吃完豆腐，疲乏感一扫而空，走到晁堂面前：“晁爷爷，中午熬什么汤啊！” 晁堂惊奇的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齐禹，又看看边上精神饱满正活动腿脚准备练习火芽银丝的齐清河：“吃点辣的效果这么好？” 齐禹嘿嘿笑两声。 “你熬一锅玉米胡萝卜排骨汤吧，”晁堂终于出题：“拿出你全部实力，从选食材开始，熬好了叫我。” “啊？”齐禹心提了起来。 这汤虽然家常，而且极其简单，只要熬的时间够久随便糊弄糊弄也能好喝，但也是因为太过寻常了，要做的特别出彩可不容易。 “有问题？”晁堂笑眯眯的问。 齐禹忙摇头说没有，便开始琢磨着挑选排骨。 时间太紧，现在开始泡排骨去血水肯定来不及了，只能用面粉抓洗两道然后焯水。 焯水会损失部分排骨的鲜香，那就得在调味上找补回来，给汤提提鲜。 提鲜的话，冬笋最佳，春笋也尚可，但现在季节不对，厨房里只有些早出芽的秋雷笋和正好应季的版纳甜龙竹，前者鲜味不逊于春笋，后者甜味有过之而鲜味略不足。 齐禹琢磨片刻，汤里有玉米和胡萝卜了，甜味足够，于是果断选了根雷笋，再挑两根品质上佳的排骨，便开始处理食材。 玉米和胡萝卜不着急，那两样菜没那么快下锅。 看见齐禹挑了雷笋，晁堂嘴角便扬起了几分：“你这孙子，有点想法啊。” 老爷子瞄了一眼，哼一声：“屁的想法，光知道提鲜了，也不想想笋的味道和这道汤搭不搭？那么多厨师就他聪明知道用笋提鲜？” “我可不这么认为。”晁堂抄起手，满脸期待：“等着瞧吧，直觉告诉我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第125章 煲汤小技巧 雷竹笋个头很大，但去皮后可食用的笋肉就没多少了。 但竹笋味道重，多了会彻底压过玉米胡萝卜的味道，反而不美，一根笋的肉甚至都有点多了，齐禹犹豫片刻，干脆把根部稍显老的部分也全都切掉，晚点给老爹用来炖红烧肉吃。 齐禹将笋洗净，对半切菜，烧水下锅，撒了盐巴、小苏打去涩味，又倒了一勺米醋，八颗冰糖。 醋和冰糖能去掉笋的青味，但同时也会破坏笋本身的风味，但这本就是齐禹的目的，他要得是笋乖乖听话干好提鲜的任务就好，其他风味虽然也很不错但跟他要煲的汤不搭，就别出来捣乱了。 焯水三分钟，再把笋倒出切丝，丢菜篮里放凉沥干。 这个小技巧他还是从九丝三鲜粥的配方里学到的，而且他不仅知道冰糖可以用来料理笋，还可以用来料理白萝卜。 很多人无法接受白萝卜的腥辣味或者叫青味，焯水时加点冰糖就能完美解决完全去除，而且焯完的水还不用倒，可以直接喝，还能提高免疫力，促进消化和改善皮肤健康，味道也特别棒。 晁堂见状笑的更开心了：“你看吧，我就说这小子有想法，而且想法是对的，笋单纯用来提鲜，用的量也不多，最后这锅汤的味道绝对不会差。” 老爷子有些纳闷，一脸见鬼的表情：“这小子，哪里学的冰糖去味的绝学？这招数可算得上多数大厨的不传之秘了，我也没教过他。” “可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吧。”晁堂说：“我感觉他特别爱琢磨。厨艺这回事嘛，硬功夫不用说只能靠练，但一些小技巧小窍门小配方，那可真就得靠人传授或者自己慢慢琢磨了。” 老爷子想起了齐禹煲的一品粥，点了点头，确实，一般人也没有拿涮锅水熬出一锅好粥的本事，齐禹熬一品粥的配方和技艺他闻所未闻，思来想去，也只有参照网上的配方自己琢磨这种可能。 琢磨配方这种事也考较硬功夫和实力，但并非全无捷径可走。 虽然唯一的捷径就是运气，运气好了瞎琢磨几回就找到了路子，运气不好就像晁堂一样，琢磨了一辈子也没琢磨出火芽银丝真正的配方。 而另一边，齐禹已经在处理骨头了。 他以凉水快速将骨头冲洗几遍，然后高举砍刀快速干脆的将排骨剁成长短接近一致的小块，再撒了一把面粉进去，用力揉搓清洗。 面粉具有很强的附着力，能将排骨表面的血污吸附住，清水将面粉洗掉的同时便也将血污清理干净了。 但骨肉深处的残血就没办法了，现在没时间去慢慢将其泡出来，只能焯水。 焯水虽然简单但也有讲究，不同食材对应着不同的焯水方式。 这排骨以凉水加入姜片和葱球，再倒了两大勺料酒少许酱香白酒，力争以最快的速度将排骨的残血逼出并压住腥臊味。 同时砂锅盛满矿泉水，以大火将水烧开。 既然是考较，他特地没用之前已经找了借口带回来的粥王的砂锅，想着不用加成看看自己的真实水平。 否则，万一老爷子对他的水平产生误解，以过高的期待去教导他，只会是坏事。 水温烧至四五十度，齐禹往砂锅中倒入笋丝，再加入几片黄芪和姜丝，并盖上盖子。 黄芪本身没什么太重的味道，仅有一点点药材皆有的香气，但放进肉汤排骨汤里能有效提香增鲜，并且不太需要其他香料来搭配，齐家煲汤的时候很喜欢放。 很快，铁锅沸腾，齐禹拿勺快速将浮沫撇干净后关火，同时砂锅里的水也开了，齐禹迅速转微火，等过了一会儿锅中水的大泡下去转入微沸状态后，再快速将铁锅的排骨沥出倒进砂锅中。 砂锅里的水温和排骨相差无几，排骨便不会因为遇冷骤然收缩，破坏肉质。 到了这一步，这锅汤便暂时不用管了，过一会儿再来看看有没有新的浮沫产生即可，如果有的话得尽早撇干净。 不过齐禹对自己的焯水技术挺有信心，估计不会有问题。 家常煲汤食材毕竟不像吊高汤，虽然想要煲好也很考究调味和火候，但因为所用食材简单太多，远没有高汤那么繁琐费心。 高汤追求极致的鲜，要将一锅汤里所有食材的优点放大交融，同时要压住它们的缺陷，这就极其考究精力了，尤其很多食材十分娇气，不经炖，下入食材的时机和当时的火候就相当考究，必要时还得把一些必须尽早放入又不能炖太久的食材全部捞干净。 所以齐禹盖上砂锅盖后，就转头看向两位老爷子。 晁堂轻轻点头，截止这一步都没什么错处，关键就看齐禹晚些时候加入玉米和胡萝卜的时机，以及最后调味的用量了。 这一步做的好与不好其实并不太影响最终的成果，只要不是加进去后忘了时间导致炖的太软烂，煲出来的汤就不会差，只是好喝、特别好喝以及极其好喝的区别。 普通人甚至很难尝出这三者的不同，除非同时摆在面前做对比。但两位老爷子显然不在此列，没有对比也能准确定位这锅汤的好坏，并以此确认齐禹的水准。 煲汤的时候没什么事可干，两位老爷子又没什么指示，齐禹干脆把几种粥给炖了，接着看看还有时间，便又拿了两块牛霖来锤。 齐禹颠锅翻勺正式步入高级水准之后气力增长了不少。绝对的力量上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耐力强了许多，之前锤肉锤十几分钟就感觉大臂酸胀，如今一口气锤了大半个小时都没什么大碍。 齐老爷子都很诧异，暗暗点头，觉得自家宝贝孙子这段时间绝对下了苦功。 几口大灶早早的进入了工作状态，厨房里的温度很快又升了起来，两位老人有点耐不住，干脆跑了，听他们说晁堂想在附近看看房子，觉得不错就先租下来试着住一阵子，住的舒服的话就干脆买下来。 听的齐禹羡慕不已，然后狠狠锤肉。 正在串火芽银丝的齐清河听到身边动静大了不少，转过头瞄了几眼，皱眉。 左右看看，老爷子不在，于是他觉得自己又行了：“锤这么用力干什么？肉都遭你锤散了哪还有什么韧劲，锤肉要用多大力道什么频率我没……哦我好像还真没教过你，来，锤刀给我我锤给你看。” 齐禹：…… “哦。” 第126章 正常发挥 锤肉看似简单，其实讲究颇多。 就像齐清河说的，想要把肉锤的劲道，捏成肉丸吃起来弹牙有嚼劲，锤肉的力道、频率乃至角度都有影响，要将肉锤成泥的同时，肉泥与肉泥之间又得到充分的挤压，并令肉出的浆均匀裹住每一丝肉泥。 机器打的牛肉丸之所以不如手打的劲道，归根结底就在于机器打的太快力道太重了，肉出的浆损失过多，而且都打的太烂，没得到充分的挤压，失去了牛肉丸的灵魂。 同时，做牛肉丸的牛霖要求越新鲜越好，也是源自于此，新鲜的肉弹性韧性都要更好，水分更多出浆更佳，还能更好的保留住牛肉的清香味。 平心而论，齐清河打肉糜的技术不如庞亦津，而得了齐清河教导之后的齐禹，技术距离齐清河也仍有差距，离庞亦津就差得更远了。 庞亦津毕竟从小就开始打牛肉丸，闭着眼睛都能打，术业有专攻，这方面他自然一骑绝尘。 齐禹打好肉以后就有预感，这锅牛肉丸恐怕不行，口感劲道大不如前，恐怕至多只有b+级水准，达不到a-级。 这样的牛肉丸虽然已经足够出众，但也很难让昨天才吃过a-级肉丸的客人满意，客人的舌头是很刁钻的，吃出区别后心里肯定不舒服，觉得厨师不用心。 齐禹在犹豫要不要打个九五折甚至干脆打九折卖了。 结果还没纠结好，新出锅的牛肉丸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一份品质尚可的手打牛肉丸（a-级）。” 齐禹：！！！ 怎么会？ 他赶紧看详细的鉴定结果，目光扫过一系列系统指出的问题后，落到了其中一小段上：“打肉力道偏重频率偏慢，肉略散，肉丸劲道不足，但调味水准卓绝，火候把控得当，出色的味道弥补了口感的不足。” 看完评价，齐禹大为振奋，连忙夹了一块肉丸吹了吹塞进嘴里。 热泪盈眶。 吹了好久还是烫…… 忍着高温，齐禹细细品味这颗肉丸，发现确实不如此前的弹牙劲道，但也远在及格线之上，并没有太拖后腿，关键是味道比此前足了很多，牛肉特有的清香味在口中弥漫开，带着一点点胡椒粉等调味料的咸鲜辛香，味蕾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满足。 总的来说，与之前的牛肉丸不相上下，只能说各有侧重。 但如果能喊庞亦津来打牛肉，把略有不足的口感也补上来的话，齐禹觉得自己努努力甚至能把牛肉丸推到a级。 可惜很难稳定保持a级水准，毕竟a-级也有极大地范围跨度，齐禹觉得万一搞出a级的牛肉丸也不能端出去卖，只能自家内部解决。 “不过每次超常发挥的菜都内部解决也不是个办法啊。”齐禹例行走神，思绪飘远：“要不跟老妈商量一下，就说店里来了位看心情决定炒不炒菜的长辈，超常发挥的菜干脆临时提价卖？” 齐禹觉得这法子可行，到时候菜出来了只要大吼一声，这盘菜炒的格外好，点了几桌客人有没有愿意加价买的，只要价格加的不多肯定有人愿意。 “嗯，好主意，就这么干！”齐禹击了个掌，暗夸自己真是个天才。 想到就做，他果断跑出厨房找到寸英莲说了这事。 寸英莲表示很开心，没心眼的傻儿子总算知道加价了，并顺手奖励了他一根棒棒糖。 齐禹拿着棒棒糖怀疑人生，一脸懵逼的走回厨房。 这根棒棒糖，寸英莲是从嘴里拿出来的…… 他不是小孩子了好伐！ 偷偷把棒棒糖丢进潲水桶，他跑去看了眼自己的砂锅。 排骨以微火煲了近两个小时，已经相当软烂，是时候下玉米了。 挑一根最嫩最饱满的玉米切段丢进汤里，齐禹盖上盖继续焖。 又过了半小时，玉米也已经煲透，清甜味完全融入汤中，齐禹又挑了根本地胡萝卜，削皮洗净切小段，丢进汤里。 掐着时间炖了十多分钟，齐禹最后一次揭盖。 飘香四溢。 来自排骨的浓香，玉米的清香和胡萝卜的天香，隐约还夹杂着些许竹笋的清新味道，种种香味很好的融汇为一，浓郁却很柔和，半点都不霸道，齐禹非常满意。 快速将汤里的黄芪和姜丝夹出丢掉，齐禹往汤里撒了些盐，搅匀，尝了口，觉得还行，正常发挥，可惜不够惊艳。 于是他直接发动鉴定技能。 “一锅品质上佳的的玉米胡萝卜排骨汤。” 看着评语，齐禹再次皱眉，在脑袋里转换了一下，才确定这锅排骨汤大概是b级。 以他现如今的厨艺，熬这样的家常排骨汤熬出b级算是正常发挥，他皱眉在于系统的品级有点不够直接，差强人意、品质上佳等还得在脑袋里转换转换，而且普通菜品和系统高级菜谱的评语等次还不一样。 他试探着给系统打商量：“统统啊，要不你下次直接出abcd这些等级给我看呗？你又不是鉴定不出来，高级菜谱和完美菜谱你都是直接给等级的，没必要弄得那么麻烦嘛？” 系统沉默片刻，他就看到砂锅上的字扭曲了一下，品质上佳四个字变成了b级。 “一锅b级的玉米胡萝卜排骨汤。” 齐禹满意点头。 自家统统就这点好，平时非常沉默日常装死，根本不干扰他日常生活和学厨，只在关键时候给点提示，而且还很好商量，能变通的信息都可以给他变通。 这就很舒服，比他看的那些小说里的霸道系统舒服的多。 正在这时，齐清河也摸了过来：“汤煲好啦？来来来，正好饿了快给我尝尝。” 说完他就直接挤开齐禹，给自己打了一满碗的排骨，最后意思一下打了一块玉米两块胡萝卜，添满汤，大快朵颐起来。 “嗯，肉炖的的相当不错，十分软烂，而且靠近脊骨但还没到脊骨的这块你应该直接不用，这块虽然肉多但太干柴了，炖了这么久还是干柴，口感不好。脊骨这块倒很好，带着点微甜，舌头一卷就能散开，很糯很烂。 玉米也还好，不过我感觉稍稍有点过，你晚十分钟下锅估计会更嫩更脆甜一些，相对应的胡萝卜不太够烂，多炖五分钟的好。汤嘛，还凑合吧，够鲜了，不过感觉差点东西。” 美滋滋喝完一大碗汤，齐清河抬手又要再舀一碗，边舀还边说：“儿砸，我跟你讲，不是我跟你吹，你这汤跟老爸比还差点火候，如果是我来的话……” 齐禹默默地看着老爹，再看看老爹身后。 老爷子站在他右后方，静静地看着他吹牛批。 第127章 你们是魔鬼吗? 齐清河第二碗汤很快也下肚了，一边喝还在一边吹嘘自己煲的汤有多好，相对应的齐禹的汤差在哪里。 齐禹用力抿嘴，有点想提醒一下自己老爹，但被老爷子以眼神杀住了。 “哎呀，”齐清河误会了，以为齐禹心里有点不舒服，当即说：“其实以你现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水平已经很不错了，但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嘛。” 说着他又打了一碗。 齐禹看不下去了：“爸，这锅汤总共也没多少，你给爷爷和晁爷爷留点儿吧。” “不用不用，他们那神仙厨艺哪里看得上你这锅汤，顶多喝一两口点评点评，到时候喝不完浪费了。” 略一顿，齐清河继续说：“说回刚刚的事，小禹，其实你真别太计较我们说你，说你都是指出你的不足，有些话是难听了点但你听完就过了嘛，万一没忍住说的过火了我给你道歉就是，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总之，你得学着你老爹，虚怀若谷，认真学习，努力进步，才能达到更高的水平，将来厨艺超过你爷爷也说不定。” “噢？”身后传来隐带煞气的质问：“你很有把握超过我？” “那是，我才四十……嗯？”这一瞬间，齐清河浑身汗毛竖起，冷汗不要钱的从毛孔里拼命往外涌：“爸……爸爸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老爷子黑着脸，早一次发问：“你很有把握超过我？” “我我我……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那个，我……”齐清河战战兢兢，说话磕磕巴巴，但忽然灵机一动，有了相当漂亮的说辞，忙道： “爸，我只是一直以你为目标。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最强的厨师，我一直都朝着你的方向追赶。你不是说过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师，所以我卯足了劲追赶，做梦都想超过你。” 但老爷子不吃这套，冷笑道：“卯足了劲？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我只知道某个不孝子原地踏步了好多年，到现在都没迈出那一步。 庞记酒楼跟你一辈最出众的厨师长可是已经登堂入室，勉勉强强当得起一句大师，可以光明正大收徒授业了，你呢？当年你还比人家快了两步，到现在还开着小餐馆蹉跎着？” 齐清河咽了口口水，又不会说话了，再次支支吾吾起来：“这个，那个……这一步不是需要灵感嘛……” “屁的灵感！”老爷子怒不可遏：“你mmp差的是啥你心里没数？调味和火候不行可以说缺点灵感，你tm刀工和颠勺差了点味道你自己不晓得？你tm切个菜还要灵感？你tm就是懒！要不是小禹厨艺上来刺激到你了你能再懒一辈子去！” 齐清河说不出话了。 “你刚刚说你汤煲的很好？”老爷子继续冷笑。 说到汤齐清河就有话说了，火候和调味正是他最拿手的，自认比庞记酒楼那位平辈的，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已经登堂入室，有资格收徒授业的屌毛也不差什么，有足够的底气：“呃，确实要比小禹强一些。” 齐老爷子：…… 他一时间火都不知道该怎么撒。 过了好几秒他才冷笑起来：“好啊，真了不起，你煲汤居然比你儿子煲的好呢，你可真有大师风范，齐大师，什么时候让我尝尝您那比儿子强得多的排骨汤啊？” 齐清河打了个哆嗦。 老爷子这番阴阳怪气的杀伤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了好了，”晁堂见老爷子骂的差不多了，再骂搞不好要骂出心理阴影来，便站出来打圆场：“正事要紧，我们先尝尝小禹这锅汤。” 齐清河忙取了新的碗勺，要给两位老爷子打汤，被齐老爷子没好气的推开了，只接过碗勺自己来。 他俩颇有默契，都只打了一勺汤，然后挑了一块最嫩糯的肉，一小块玉米，还有一小块胡萝卜。 晁堂先抿了口汤，没什么反应，又吃了口胡萝卜，还是没什么表情，又咬一口玉米，再用筷子把骨头缝里最嫩最香的那块肉挑出来吃掉，便放下了碗。 “清河的舌头倒是毒辣，说的问题确实一点不差。”晁堂终于开了口：“不过小禹你也别妄自菲薄，家常汤能熬到这个水平已经很可以了，而且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几乎没什么条件煲汤吧？” 老爷子脸色也好看了些，斜了齐清河一眼，没再继续阴阳他。 齐禹笑笑没回答。 他确实很少煲汤。如果小时候跟着爷爷和老爸学厨时不算的话，这是他第一次煲这道汤。算上那时候的话，当时倒是煲了挺多，但距今也有好几年了。 但这话说出来有点卖弄天赋的意思，齐禹如今心境早已转变，挣脱了虚假的低级自豪，区区一道b级汤品没什么好自傲的。 但晁堂已经得到了答案，一连说了好几声不错，紧跟着说：“从今天起，你除了继续跟你爷爷练姜丝洋芋丝以外，再多加一道练习菜，就是排骨汤，材料不限，随你发挥，要求只有一个，炖出让我满意的汤，然后我开始教你吊高汤，有问题吗？” 齐禹：“没问题！” “还有一个要求。”晁堂脸上仍挂着标志性的笑，但笑容看起来有点魔鬼：“每次煲汤只煲一小盅，至多一块排骨，汤也能在三五口内喝完的那种。不能用灶台，用蜡烛来煲，有问题吗？” 齐禹：？？？ “蛤？蜡烛？”他整个人都懵了，现在不是他有没有问题的问题，他现在整个人都是问题。 就连老爷子都愣了一下，跟着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不错，现在燃气灶太方便了，用燃气灶煲汤你很难练出控火的直觉来，用蜡烛煲小汤，这方法好，量少火弱，必须控制的更加精准，就这么做。” 略一顿，老爷子提出了更加魔鬼的要求：“这样，我去给你定制点巴掌大的小锅，你以后姜丝洋芋丝也用小锅微火来炒，而且必须颠勺，起码颠十下，不能有汤汁更不能有丝丝颠出来，什么时候出师什么时候停。” 齐禹：…… 忽然很想撂摊子不学了。 “你有意见？” “有！” “你可以提。” “我觉得……” “但我不听。” 齐禹：…… 真的想撂摊子不学了！ 第128章 迷你炊具 尝完汤后，两位老爷子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他们要去找找当年的老伙计，找个靠谱的铁匠定制手打一口靠谱的小锅，还要定制点袖珍版的燃具。 齐禹表示他们要的东西其实万能的淘表都能买到，这年头只要想得到的不太离谱的东西淘表上都有，但齐禹不说。 就让他们去定制手打好了，定制意味着慢，慢几天就意味着他晚几天遭折磨。 而且他还很魔鬼的让老爷子多定制几套，不能他一个人受苦，庞亦津也得用这法子练习——虽然这个厨艺天赋极好的小白痴大概会乐在其中。 他本来还想把齐清河也拖下水的，但考虑到还想吃齐清河做的硬菜，忍住了。 反正老爷子应该不会忘了他。 然后齐禹就苦哈哈的开始了晚间营业准备。 晚间营业时间比午间更长，也意味着会更加忙碌，要准备的东西更多，齐禹buff削减版麻婆豆腐也要上菜单，他已经做好炒菜炒到手抽筋的心理准备。 并悄悄炸了一锅小酥肉，打算获取强身buff，临时加成力气的同时提高锻炼效果——炒菜大概也算健身锻炼吧，应该…… 酥肉很快出锅，炸的还凑合。 炸的还挺多，反正一家三口都爱吃酥肉，即使炸的没齐清河好也根本不愁吃不完。 这步，齐清河闻到味道就摸过来了：“咦？儿砸你又炸酥肉？不是说你想吃酥肉的话跟我讲我来炸吗？” “您现在有时间？” “呃，大概没有……害干嘛非得现在吃嘛，晚上吃不也一样？” 齐禹没说什么，吃了两口酥肉后把盆往前一推：“来点？” “来！我给你妈打电话！” “就几步路你还打电话？”齐禹懵了。 齐清河表示几步路他也懒得跑，然后真的拿起电话给寸英莲打了去。 然后一家三口围着盆盆吃酥肉，吃的满嘴油光。 齐禹口腔黏膜薄，吃了十几根嘴巴就有点疼了，考虑到晚上还有大餐，含恨停下，继续去准备晚间营业要的食材。 他没有猜错，晚间果然极其忙碌，齐清河知道他做麻婆豆腐自己干脆就不弄了，全都交给齐禹，外加一堆点菠萝咕噜肉和红烧乳鸽的，他简直炒到怀疑人生，一颗都没停过，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了一只麻婆豆腐味的菠萝咕噜鸽。 晚间营业结束，齐禹瘫在躺椅上一动不想动，麻婆豆腐的buff仿佛都失效了，只觉得自己成了只死咸鱼。 什么全力发挥做一份菠萝咕噜肉全都抛到脑后去了，他现在只想躺尸，甚至连晚饭都不想吃。 所以当齐清河喊他吃饭的时候…… 他嗖一声就从躺椅上跳起来了。 开玩笑，活可以不干，厨可以不练，甚至学都可以不上，饭是必须要吃的。 嗯，今天的顾客们都吃了教训，一看没多少人后飞速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果断走人，根本不给齐清河诱惑他们的机会。 齐禹居然还有点失望，他感觉看客人们拼命扒饭的样子还挺下饭的…… 吃饭到一半，游教授又来了一趟，他看上去挺开心，显然他媳妇最近的状态不错。 例行打包了几份粥和姜撞奶，跟齐禹唠嗑两句，他便走了。 等他走了，过劳的齐禹才想起来该问问他媳妇的状态的，现在也只能作罢了。 问题不大，他媳妇的问题估计得姜撞奶和九丝三鲜粥一块作用才能解决，但九丝三鲜粥他现在根本没机会做。 食材太名贵了，他做不了。 而且还不能只做一顿，buff明确说了只是小幅度改善身体健康状态，要治好游教授老婆的病肯定要吃好几顿甚至十几顿几十顿，一顿两顿的并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只能暂时搁置，好在游教授老婆身体有所好转，应该还能撑几年时间。 想到这里，齐禹干脆摒除杂念，专心吃饭。 他也没吃太多，只吃了个七分左右，毕竟为健康考虑晚上不能吃太饱（其实是因为今晚没有他和庞亦津帮忙做菜，分量不太够，抢不过爸妈）。 两位老爷子是掐着点回来的，齐禹刚放下碗他俩就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店里，然后在齐禹惊恐的目光下掏出了一套套巴掌大的袖珍炊具。 齐禹整个人都傻了。 “啊这……这年头定制铁锅居然都这么快的吗？” 晁堂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眯着眼乐呵呵的说：“运气好，认识的铁匠最近正好给幼儿园打造了一大批小铁锅和小炊具，直接分了我们几套。嗯，东西太小怕你弄坏了，我们特地多要了几套，够你用很久了。” 齐禹：…… 居然把故意搞坏炊具这条路都给堵死了？ 话说回来…… “什么神仙幼儿园会定制小铁锅啊！” “兴趣班嘛，”晁堂笑容更灿烂也更魔鬼了：“你瞧瞧，现在读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开始学厨了，你们可得加把劲别十几年几十年后被他们超过了。” 齐禹抬手抚额。 屁的练厨，就是带小盆友玩的好吧，顶多算进阶版的过家家。 这幼儿园心也真大，带小朋友玩厨具，也不怕孩子被烫到。 然后齐禹就被两位老爷子拎进后厨。虽然他满脸都写着不情愿，但两位老爷子表示你不情愿没什么卵用，想进步就给老子乖乖的学。 要是不想进步，就看看我挂在腰上的，新买的，真皮的，贼耐磨的七匹狼皮带，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想不想进步。 齐禹掂量了下两根皮带的韧性和自己的皮肤厚度，果断表示自己超爱学厨，用小炊具做菜可真他妈太有意思了。 然后他就在两位老爷子的注（压）视（迫）下，开始琢磨一套设备该怎么用，顺便给顶多比巴掌略大的小铁锅开了个锅。 末了，他切了约莫五分之一块洋芋和拇指大一块姜，按照老爷子的要求以横刀法切片，再改刀切丝，随后热锅抹油，然后粘锅糊底。 齐老爷子斜他一眼，淡淡的说：“这么小的锅你开这么旺的火干嘛？温度太高锅底的油膜反而都被破坏了，能不糊底吗？这炊具火苗虽小，热量可不低，你得掌握好度。” 说两句，他干脆推开齐禹捋起手袖：“仔细看好了，我就示范一次，让你见识下火到底该怎么玩！” 第129章 老爷子都翻车了! 老爷子说完，同时洗干净了锅，并以令齐禹都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切了一小摞洋芋丝和少许姜丝，开火热锅，下油润锅，倒掉润锅油重新抹上点猪油，下入姜丝，再下洋芋丝。 然后粘锅，跟着糊锅。 老爷子：…… 晁堂：…… 齐禹眨了眨眼睛。 老爷子放下迷你小锅背起手，沉声说：“看见了吗？你刚刚就是这么炒的，所以一下就粘锅了。一粘锅就完蛋了，再也找补不会来，不论你怎么刮早晚都要糊。” 齐禹：“可是爷爷，我刚刚是锅温太高，您这个……” 老爷子昂首挺胸，并顺便挺了挺肚子，皮带的铁扣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是名为期待地光芒，好像很想试试究竟自己铁还是齐禹的头铁。 齐禹表示皮带更铁，果断改口：“您这个就让我很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问题，我吸取到教训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 “嗯，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老爷子点点头，重新洗锅。 他这次学精了，烧锅的时候没急着下油，而是甩了几手水进锅里，盯着水珠沸腾翻滚的速度和性状，琢磨铁锅的升温速度，然后再重新热锅冷油润过锅，下锅翻炒。 然后还是翻车，再次粘锅糊底。 “嘿我草！”老爷子小铲铲一丢，怒了：“这锅绝对有问题！” 晁堂撇撇嘴：“人不行别怪路不平，那铁匠我认识，手艺那是没得说，锅能有什么问题？” 说完他就推开老爷子准备亲自上手示范。 五分钟后。 他也丢掉了锅铲，同时丢掉了万年不变的微笑：“这锅绝对有问题！” 老爷子抱臂冷笑：“呵，是谁刚刚说人不行别怪路不平？真是搞笑，我什么水平你心里没数？不是锅不行我能粘锅两次？他妈的也不知道这锅怎么回事，老子就是拿个铁锹，甚至就是拿个砖头来都不可能粘，这次居然……” 话没说完齐禹就默默递过来一块砖。 老爷子：？？？ “你哪里来的砖头？” 齐禹指了指那几个硕大的袋子：“袋子里装的……那个，爷爷你真的能用砖头炒菜还不粘？” 老爷子默默把砖头丢掉，然后挺直胸膛：“那当然！” 齐禹脸上写满了不信。 老爷子想了想说：“我明天早上打算炸个小春卷。” 齐禹：！！！ 他把脸上的不信抹掉，迅速换成了钦佩，老爷子这才冷哼一声，傲娇的别过头去。 另一边，晁堂很不爽的直接掏出电话打了个号码出去，问了几声后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劈头盖脸朝着对方就是一顿骂。 挂断电话后，晁堂更加不爽的说：“妈的这老东西居然也学坏了，拿学徒练废的锅给我们，mmp这锅烂的一批能不黏嘛！还说拿错了，他妈的他当了大半辈子铁匠拿的是什么锅心里没数吗？” 齐禹有些纳闷：“可是不应该啊，按理说高温下油膜形成就隔绝开食物和锅了，只要油烧得好不管什么锅都不会粘才对。” 晁堂翻了个白眼：“问题就是这油膜根本形成不了，这锅底半点不亲油，但贼你妈亲淀粉，菜一下去翻炒两下油就全被菜吸附了，根本不会在锅底形成油膜，反而洋芋上的淀粉会被锅牢牢吸住，这不黏就有鬼了！” 晁堂真是气坏了，一连爆了好几句脏话，末了忍不住又打了个电话回去给那铁匠一顿臭骂，最后那铁匠答应明天双倍还他十几口锅这事才算过去。 齐禹默默给铁匠点了个赞，真好今天不必用这小锅为难他了。 然后又给他点了个踩：“这人怎么这样啊，开门做生意还以次充好，还是熟人呢，真就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不成？” 说到这晁堂瞬间冷静下来了，非但冷静下来了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呃，那个，这锅好像是他送我们的。” 齐禹：？？ 送的？ 那您那么大火气？ 老爷子又哼了一声：“送的也不行，这种垃圾玩意儿他也送得出手？” 齐禹：“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拿错了？” 两位老爷子都没说话。 齐老爷子默默把锅收起，指了指齐禹最心爱的那口小炒锅：“今天就算了，你按之前的法子正常练习，起码炒出一盘能吃的洋芋丝出来，否则今天别想睡觉！” 齐禹默默哦了一声。 不用老爷子说，他也会好好炒的，昨晚努力了一晚上都没炒出满意的姜丝洋芋丝，害得他没能骄傲的叉腰，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达成目标。 可惜目标这种东西不是努努力就能达成的，否则早都人均一个小目标了。 一直到十一点，麻婆豆腐的buff彻底失效，困倦感瞬间袭来，齐禹险些一头栽进锅里，他还是没做出b+级的姜丝洋芋丝，最好的一次只是无限接近b+，但终究还只是个光溜溜的b。 齐禹表示不做了，狗命要紧。 老爷子看他确实累得够呛，也没再逼迫他，同意他今天先休息。 齐清河也体谅他从上午一直忙活到现在，除了吃两顿饭时稍微歇了歇几乎一刻不停，也再一次大手一挥免了他收拾厨房的活计，让他抓紧时间上楼洗澡休息。 齐禹便托着疲惫的身躯洗好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手机都不想玩，默默点开了自己许久没点开过的系统页面，快速扫过各项属性和已获得的菜谱，再盯着三点自由属性点，花了好大的劲才移开目光忍住不把它用了。 半晌后，齐禹的目光最终落在各个任务上。 目前，主线任务还剩个厨神的崛起（2）没完成，要求他做十道非系统奖励菜谱的，品质在上佳水准（即b级）以上的菜肴，并获得顾客的认可，目前还是只完成了一道，即八宝粥。 其实他的姜丝洋芋丝和玉米胡萝卜排骨汤也有b级水准，但没得到顾客认可，做不得数。 他不由得认真考虑，b级的姜丝洋芋丝其实已经算是美味，甚至能算新奇的美味，是不是该正式上菜单了？ 甚至排骨汤也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呐，这汤一口气能熬一大锅，一份卖68绝对不过分…… 第130章 炸春卷 齐禹决定明天就去找老妈商量新菜上菜单的事，又或者从老爹那要几道菜过来做，赶紧把这个任务给刷完。 别的不说，奖励的厨神体验卡他真的很想试试，好生体验一把“厨神”的厨艺水准，同时借着厨神的高度好好规划规划自己将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成长路径。 紧跟着，齐禹目光下移，看向支线任务。 目前未完成的支线任务就是老教授的心愿，以及学习两大接近完美的菜式。 这三个任务都急不得，老教授的心愿就不说了，那两道菜也绝不是他短时间内能学会的。 他预估自己厨艺起码要达到a级甚至a+级才有希望去尝试尝试。 扫完任务，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再一次落到了三个自由技能点上。 怎么办，好想把它用掉…… 齐禹素来存不住钱，属于有多少花多少的主，爸妈给的生活费日常超支，典型的月初吃香喝辣月末烧香点蜡，要不是理智尚存甚至得堕落成月欠族。 存技能点的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忍不住。 思来想去，他心一横，干脆把技能点都点在了品味上。 反正这个技能无法通过练习来增长，基本全都靠先天决定，还是厨师天赋的决定性因素之一，肯定都要点的，而且越早点越好。 连续三个技能点下去，他的品味顿时变成“高级（4\/12）”，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扫荡过他的舌头，带来了非常奇妙的体验。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和鼻子又灵敏了许多，他甚至尝出了还残留在口腔里的，层次更丰富的牙膏味，以及楼下飘来的，早因嗅觉疲劳而无视的高汤的清香味。 该死，实在是太香了，好饿啊。 齐禹眼皮子开始打架，系统面板都没来得及关闭，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并做了一晚上的梦。 说不清是噩梦还是美梦，反正他梦见自己被食人族抓住，丢进一大坛高汤里打算煮了吃。 天知道食人族为毛会熬高汤。 还贼鲜美。 于是他喝了个饱，然后被一股更加诱人的油炸食物特有的浓烈香味惊醒。 “卧槽，我被炸熟了？” 醒来瞬间齐禹还有点懵逼，尤其眼前还顶着密密麻麻的他昨晚睡着时没来得及关的属性面板，一时间看东西都有些重影，懵逼的大脑变得更加懵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控制眼睛去对焦。 最后还是成熟的双眼自动对上了焦距，他也终于艰难地回过神来，关掉了属性面板，起床穿衣服洗漱。 他想起来了，老爷子昨晚说他要炸小春卷。 空气中弥漫的这股味道正是春卷的香气。 他要吃！ 爷爷做的炸小春卷贼好吃！ 刷完牙，他认认真真的漱了好几分钟口，确保残留的牙膏被涮的一干二净，不会影响他等会吃东西，这才火急火燎的跑下楼。 齐老爷子果然驾着口大油锅，正在一根一根的往里下春卷，晁堂就站在他边上，也拿了根长筷子守着，看见那根春卷炸好了，不等老爷子起锅就自己捞起来吹两下塞嘴里。 爸妈则在一旁边吞口水边下货——他们倒是想先吃，可惜目前出锅的春卷都进了晁堂和老爷子肚子，他们想吃也没得吃，得等两位老爷子吃饱了再说。 看见齐禹下来，晁堂露出宽和的笑容：“小禹昨晚累坏了吧？我都听见你打鼾了。你这么瘦的年轻小伙打鼾可不常见……但说来也奇怪，你打鼾声居然是咕噜噜的，我还真第一次听。” 齐禹：？ 啥咕噜噜…… 哦，大概知道了。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其实那不是打鼾，是在喝高汤。 嗯，梦里的高汤，实际上大概是喝西北风。 喝贼香那种。 老爷子也对齐禹昨天的努力上进表示了充分的认可，奖励了他一双炸东西用的长木筷，示意他等会自己夹炸好的春卷。 齐禹美滋滋的说了声谢谢爷爷，直接作弊，盯着锅发动鉴定技能，在某块春卷炸至金黄，系统提示火候达到完美的时候瞬间下筷，竟抢在晁堂之前夹起了那块春卷。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完美火候只有那么一瞬，容错区间绝对不到一秒甚至可能不到半秒，即使齐禹看见字变了就下筷子，夹起来的时候火候也成了接近完美，稍有些过。 真想夹到完美火候的春卷，必须得有预判，打好提前量才行。 晁堂和老爷子则盯着齐禹筷子手上那块春卷，惊呆了。 齐禹年纪轻轻，对火候的掌控居然也到了这种程度，甚至比晁堂都老辣几分，下筷子更早了半秒？ 简直不可思议！ 怕不是运气吧？ 齐禹不知两位老爷子想的什么，他盯着手里的春卷看了会儿，便凑到嘴边用力吹了起来，同时回忆刚刚完美火候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下一个春卷他要打好提前量。 老爷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满脸嫌弃的说：“吹的时候转过去，别把口水吹进锅里！” 齐禹哦一声，转身，正好对着齐清河的方向，用力吹着春卷，觉得差不多了，一口塞进嘴里，结果误判了温度，还是烫，吃的嘶哈嘶哈的。 但是香。 这块是半肉半素馅的春卷，薄薄的面皮裹着一浅浅的，均匀交替排布的胡萝卜丝、葱丝、猪肉丝、韭菜丝、菌菇丝、鸡肉丝、白菜丝和嫩豆芽，外壳酥酥脆脆，里头汁水居然还很丰富，味道不要太美。 齐禹感觉老爷子炸春卷的技术又进步了很多，还小小震惊了一下，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舌头灵敏度又提升了不少，能尝出更多的细节和优点。 吃完这块，齐禹回过身，继续盯着锅，片刻后又果断出筷夹了一根，可惜这次时机稍微早了些，春卷还没完全转向金黄，颜色稍浅，还差几秒才能进入火候完美状态。 两位老爷子略有些失望，看来真的只是巧合，齐禹还没那份功底。 但那根春卷现在的火候也很不错了，齐禹再次转过身，对着齐清河用力吹着春卷，片刻后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嚼起来。 这次是纯素馅的，鲜香味略少了几分，但来自素菜的清香更甚，也是极不错的美味。 另一边，看着对着自己美美吃春卷的齐禹，齐清河额头青筋乱跳。 炫耀？ 挑衅？！ 这不孝子！！ 你给我等着！！！ “爸我也想吃春卷！” “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看到还没炸好吗？整个油锅都给你抱着喝油好不好？” 齐清河：…… “乖乖给老子卸货！老子卷了五斤春卷，够你们吃的！” “哦……” 寸英莲丢下手里的一麻袋土豆：“爸我有点饿了。” “过来吧，还有一双长筷子，自己看着夹。” 齐清河：！ 淦！ 你们针对我！ 好气啊！我也好想吃春卷！ 齐清河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比面条都宽。 第131章 钥匙 七点，齐清河终于码完货，高高兴兴丢掉擦汗巾洗过手端起碗跑到炸锅边上准备吃春卷。 结果老爷子筷子一丢，冷冷甩下一句要吃自己炸，走了。 齐清河杵在原地，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都石化了。 “我的炸春卷……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春卷爸都卷好了，只是炸一下而已区别不是很大……”齐清河深吸口气，抓起老爹留下的长筷子，扭头看向盛放春卷的盆。 他哭了。 盆里只剩三块小春卷。 淦！ 五斤春卷啊！ 居然被四个人吃完了？？ 他含恨把剩下三根春卷炸掉，又默默给自己下了碗面条。 所幸高汤和卤水都有的是，和着春卷，勉勉强强也算吃的有滋有味。 更何况，春卷虽然又香又酥贼好吃，但一大清早吃这么油腻还是不好，不如下碗高汤面来的舒服。 真的。 呜呜呜。 明天老子自己下面条不给你们煮！ 一旁，齐禹有些心虚的看了齐清河一眼。 其实他吃的不是很多，大拇指长短粗细的小春卷他才吃了二十多根，老妈吃的虽然多点但明显也给齐清河留了。 是齐老爷子把剩下的春卷都吃完的。 也不知道他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本身也不胖，牙口和胃口怎么都那么好。 但不管是谁吃掉的春卷，齐清河明显只能迁怒齐禹，所以齐禹很心虚，都不敢靠近齐清河，在一旁默默地做准备。 他今天任务很重，上午三四节有课，下午满课，只能利用这会儿和中午时间把他的菜品和各种粥提前准备好。 专心洗菜切配，直至九点出头，齐禹默默给自己炒了盘麻婆豆腐，怂巴巴地拿去跟老爹分了。 齐清河斜了一眼，没接话，但默默拿碗吃饭。 齐禹松了半口气。 九点半，齐禹起身说了声要去上课，齐清河点头，回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剩下半口气也松了。 依然是九点五十，齐禹踩点到达教室，精神抖擞坐的笔直。 上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高数课，游教授的。 虽然齐禹和游教授算是扯上了交情，但并不意味着游教授会放任他上课打瞌睡，相反，对老教授来说最好的关心与回报就是好好督促齐禹的课业。 他都可以预见，今天两节课老教授至少要点他三次名。 预料的不差，他被老教授点了整整五次，只磕磕绊绊勉强答出两题，剩下三题是真的不会。 游教授没批评他，只是让他放学后留一下。 齐禹战战兢兢的留下来，结果发现游教授和上星期一样，只是想蹭一下他的助力车，顺路去店里拿一下外卖。 当然，路上免不得说两句。 “齐禹啊，”游教授苦口婆心：“我知道你以后十有八九要继承家业，学的这些专业知识大概是用不到的，我也不指望你能学的多精多专，但既然大学上都上了，至少也该把基础打牢，把学习的方法掌握到，你觉得呢？” 齐禹沉默。 他现在其实有点迷茫。 游教授说的不错，在系统的帮助下他重新热爱上了学厨，厨师也是相当有前途和钱途的工作，起码比他现在所学的专业有前景的多。 但他还是有一点迷茫。 寒窗苦读十二年，好不容易考上个虽然不算名牌但也很不错的大学，真的要把这十二年的努力全部推倒吗？ 那他这十二年的努力奋斗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不如读完高中甚至初中就…… “你现在很迷茫吧？”游教授再次出声，声声直击齐禹心扉：“既然要当厨师，为什么要辛辛苦苦读书上学呢？还不如读完高中甚至初中就回家帮忙，起码能踏实学厨，现在厨艺说不定还更强许多，是吗？” 齐禹心有些乱，闷闷地嗯了一声。 游教授笑了：“在你看来，读大学学的究竟是什么呢？” 齐禹不假思索：“当然是专业知……” “专业知识？呵呵，我实话实说，你们学的大多数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齐禹愕然。 游教授看向路旁的街道，悠悠说道：“很诧异是吗？其实很好理解，现在的技术日新月异，但受限于教材编制，你们学的绝大多数其实早都过时了。 就算没过时，就凭你们本科阶段学到的区区皮毛，又有什么作用呢？别说你们本科生，就是绝大多数的硕士生，毕业后即使从事本专业的工作，出来后还不是要从头学起，慢慢实习，踏实实践，掌握真正的技能？” 齐禹忍不住问：“那么上大学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游教授没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那你觉得上大学的意义是什么呢？” 齐禹思索起来。 游教授接着说：“你想啊，能从事本专业工作的学生还是太少了，哪怕是工科也太少，绝大多数人毕业后，还是从事那些与本专业，甚至与所有专业都不相关的，高中生乃至初中生都能干的工作，但他们仍然要招聘大学甚至名牌大学生，还要限制专业。 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招聘名牌大学生呢？只是想招录更优秀的人，用学历来当筛子吗？那何必要设置大学，直接看高考成绩不就好了？” 齐禹认认真真琢磨起来，试探着问：“大概是因为，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和高中生初中生其实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游教授反问：“我见过很多人，不乏中学甚至小学学历的，很多人都很优秀，甚至有很多大学生、硕士生乃至博士生为他们打工。 你要说个例不能代表整体，那起码你不能否认，七八十年代的高中生含金量比如今的大学生普遍要高，能力甚至也更强，那你觉得，郭嘉花那么多钱办那么多大学，意义何在？” 齐禹斟酌道：“那是您刚刚说的，掌握学习和深入钻研的方法？混过大学的人大概和高中生也没什么不同，但认认真真进修研读的，总归是不同的。” “但那也有不少书呆子不是？” 齐禹又说不上话了。 他觉得游教授简直是杠精，他怎么说都能被反驳。 游教授笑了，他不再卖关子，公布了自己的答案：“其实，我认为是钥匙。” “钥匙？” “对，一枚能突破知见障，突破信息茧房，突破个人天生狭隘认知，走向无限广阔深远，拥有无限可能的钥匙。读大学并非获取这枚钥匙最好的方法，但却是最廉价最容易被普罗大众所掌握的方法。” 第132章 胡式反思 “大学的意义之一，在于给予了平凡人最宝贵的试错的机会，让普通人得以低成本的接触社会，实践想法，不必过分担心走错道路； 大学的意义之二，则是进入社会之前的一次缓冲，让刚刚成年的大孩子不必直面社会的铁拳毒打，拥有充足的时间让自己慢慢蜕变，今儿融入社会； 大学的意义之三，才是刚刚说的掌握学习钻研的方法，简单而高效的获取到终身学习的门径，从而不断提高并调整自己，得以不断的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变迁。 当然，大学还有更多的意义，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思考探索了。 以上种种单独拎出来，大学都不是唯一甚至可能不是最佳的选择，即使能把所有意义融合为一，汇聚成突破桎梏，走向无限的钥匙，大学也不是唯一的路径，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是普罗大众最容易接触到，获取到的，最低成本易走通的路径了。 即使，许多读完大学的人也远远没能触摸到这枚钥匙，还是很蠢，思维被桎梏在方寸之地，但那不是大学的错，是他们没把握住机会。 你现在走在这条路上，即使你将来不想从事本专业的工作，而是选择去当一名厨师，我也希望你至少在现在，能好好走，直到你掌握这枚钥匙，从而受益终身。 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不是要求你把课业学的多好，而是希望你能在这过程中开悟，最后掌握这枚钥匙。 你可以不会不懂，但你不能不学。” …… 游教授领了粥和姜撞奶就走了。 但这番话一直在齐禹心头回荡，中午熬粥做菜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齐清河频频往这边看，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提醒他切菜做菜时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儿子这副模样，肯定是老教授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正在思考，自己没文化就别瞎掺和了，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两点，齐禹又带着心事继续去上学。 山城中午，闷热难当，即使教室里有空调，可热了一路后往教室里一坐，吹着温度设定恰到好处的凉风，最是令人困倦。 上午做的麻婆豆腐只是三小时版的buff，这会儿早已过期。 但齐禹心里还在琢磨着老教授的话，强撑着硬是没睡。 他咬牙下定决心，一定要发奋图强！ 顶了整整一节课！ 然后受不了困倦睡着了。 一觉睡到放学，回家，做菜吃饭练厨。 周三，起床吃早饭，帮忙，九点半到教室上课睡觉，回家吃饭，帮忙，跟重返岗位的庞亦津打声招呼，下午一点半再次到教室睡觉，回家帮忙，吃饭，练厨。 周四，系统升了一级，技能点加在品味上，让品味正式迈入高级中阶，然后上课睡觉。 周五…… 周末帮了两天忙。 周天夜里，齐禹躺在床上回想起游教授的谆谆教诲，狠狠咬牙反思了一下，痛恨虚度光阴的自己，决心下周起一定要发奋图强！ 然后周一睡觉。 周二，痛定思痛，觉得一定是天气问题，困倦根本不可控制，于是他九点直接吃了十二小时版的麻婆豆腐。 上午三四节课，他还真认认真真听了游教授两节课，然后照例载他回家里领外卖。 下午，他自信满满的重新踏入教室，发誓下午绝对不睡。 然后因为老师讲的太无聊发了一下午呆。 周三，发呆，同时等级又升了一级，照例点在品味上。 周四，发呆。 周五，发着呆睡着了。 齐禹都惊了，上课竟有如此功力，硬生生突破了麻婆豆腐的激情buff把他给催眠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能突破激情buff无障碍入睡的只有齐清河啊！ 再下一周，齐禹直接放弃治疗。 既然buff都没用了，爱咋咋地吧，只要游教授的课认真听讲就好，反正其他课的讲师教授水平也就那样。 寻找钥匙也不是只有专心上课这条路…… 齐禹表示失去高中那般全方位高压督促之后，他真的没得学习的动力。 要知道，胡适之读大学的时候都沉迷打牌呢！ 更别说他虽然貌似迷茫，其实潜意识里早已认定了自己毕业以后要干厨师。 只要厨艺练好，怎么都有饭吃，不需要大学专业作为退路。 这样一来他就更没有动力学习了，甚至有一点点想退学，毕竟老是学校店里两头跑还怪耽误时间的。 他忽然很理解庞亦津为什么成天翘课了，因为对他们而言，上大学貌似真的找不到什么意义。 周五中午，本周最后一节课下课，齐禹推着车往校门口走——国庆将至，学校出台了新的规定，校区内不能骑车只能推着走。 推着推着，他看到庞亦津和冉习赋迎面走来。 齐禹惊了。 “胖胖？你居然来上课了？卧槽，你不会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夺舍了吧？” 庞亦津：…… 虽然我确实是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且选择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翘课小王子，但你这么一副惊奇的模样是不是对我有点不信任了？我偶尔还是会来学校的好伐！ 他果断岔开话题：“厨艺交流会的时间定下了，初步打算应该是分小组赛和个人赛，我们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们是分别以个人身份参加还是干脆组个小组？” 齐禹想了想：“可不可以全都要？” 冉习赋：…… 他颇有深意的看了齐禹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庞亦津则贼高兴：“看吧，我就说英雄所见略同，禹哥肯定也跟我一样想全都参加。” 齐禹看向冉习赋：“你不太愿意？” 冉习赋无奈道：“也不是，但问题是根本没法都参加。个人也好小组也好，都是并列的一个单元，一起比。” 齐禹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组成小组的话，整个小组也视为一个人，跟个人参赛的一块比试？” 冉习赋轻轻点头：“就是这样。有些酒楼，尤其偏向西式的酒楼分工特别明确，名下的优秀青年厨师可能只擅长一小类菜系，甚至只擅长某道菜的某个步骤，所以特地向主办方提出能否组队参加，主办方同意了。” 齐禹皱眉：“那这样一来，个人参加的岂不是很吃亏？这主办方怎么想的，分开比不行吗？” 第133章 细节 冉习赋耸耸肩：“我倒觉得这种方式挺有想法，也挺好的。” 庞亦津也赞同道：“确实，今时不同往日了，厨艺这种东西，哪怕是天才也得经年累月学习，在大酒楼里，一个厨师从开始学艺到能正式上炉头起码要十年时间，边干边学还得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才有资格担任厨师长。 这个周期实在太长了，很多大酒楼，尤其是家传酒楼很难消耗得起，一旦遇到子孙没有天赋，还可能断了传承。 以前能选择的优质行业不多还好，如今时代发展太快，可谓是日新月异，更别说还有那么多机会那么多行当可以选择，对传统的高档酒楼、餐厅而言，老旧的传承模式不确定性因素太多太多了。” 冉习赋接过话头：“这种情况下，很多酒楼餐厅都在想方设法做出改变，其中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参考西餐模式，参照流水线生产的法子，开始细化分工，培养并安排厨师仅炒制某一小类别的菜肴，甚至只处理某几道工序。” 庞亦津则拿自己家的庞记酒楼举例：“像我们家就是这样的，既有同辈的兄弟按部就班的学厨，也有招收的徒弟同样按传统方式从无到有培养，更有大量永远都只负责其中几道工序的细分厨师。 不同于水台、切墩、炉头、打荷这样的粗浅分类，要更加细致很多，预炒滑肉的、飞水烫菜的、快炒爆炒的、慢炖慢煨的，同时也还有只做指定的十几道菜别的都不管的。 这样一来，他们不必非常全面系统的去提高自己全方面的能力，只要专注于其中一小点，专注这十几道菜，学精学透炒好，就足以支撑起招牌，培养时间要短的多。” 齐禹轻轻点头，道理很简单，一听就懂。 无外乎把传统优秀厨师应当掌握的全套技能拆分成无数小点，让下边的厨师每人专注一部分练到极致，将原先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学习练习时间压缩到几年甚至几个月。 几名乃至十几名各有所长的瘸腿厨师配合起来，确实在很多方面都能顶得上一位全能的专业厨师。 这次厨艺交流会的举办方会推出小组模式，并将一个小组直接视作一个参赛单元，等同一位厨师，就可以理解了。 这么想来这次厨艺交流会还真有点意思，至少是真的在努力探讨发展的新路径，并勇于尝试，而非单纯的把人聚起来，吃吃饭唱唱歌，看看表演吹吹牛批。 但这样一来，厨师之间的配合就至关重要了。 齐禹瞄了庞亦津和冉习赋一眼，觉得他们之间完全莫得配合。 跟庞亦津可能还稍好一些，毕竟在一块工作了快一个月，偶尔也会互相帮忙，多少有点默契。 庞亦津和冉习赋同在厨艺社这么久，应当也有过交流和配合。 但这样的配合，要达到密不可分能视作一个整体的程度，还远远不够，最多勉强做到不拖后腿，总有一个人的才华要被浪费，不可能有效互补。 更别说齐禹和冉习赋两人根本没啥交流了，先前虽然在敬老院一块做过饭，但也只是各做各的，硬要说配合的话也就是来一句那啥调料帮我递一下谢谢。 不过齐禹对这方面也不是很懂，他想听听庞亦津的意见。 结果庞亦津也提出他们之间基本没得配合，并补充说：“而且我们仨其实都是经传统方式学出来的，属于全能厨师，有长处，但没有明显的短板，硬凑在一起组队没什么意义。” 冉习赋也说：“确实，所以我建议咱们还是以个人参赛的好。虽然这样一来我可能熬不过几轮就会遇到高手惨遭淘汰，毕竟我这厨艺比起你们这帮天才还是差的太远了。” 心直口快庞亦津：“确实，你的厨艺还得多练练，早就叫你专心练厨别去搞那些有的没的你不听，瞧瞧现在，本来我们天赋应该是差不多的，现在你都差我一大截了。” 冉习赋：…… 虽然是实话，但这话我是真的不爱听。 齐禹听的都有些尴尬，干咳两声说：“那就这么定了吧。话说这比赛要怎么报名？而且听你们说，这交流会应该还是蛮正式的，估计门槛挺高，我一没拜名师二不在高档酒楼餐厅，不会报名资格都没有吧？” 庞亦津失笑：“你怎么会没资格？你们家虽然名声不显，你爷爷那辈几乎处于隐居状态，但怎么说都是晁公一脉的传人，厨艺传承正统的很，怎么会没有资格？ 更何况，厨师圈子里虽然很多人确实自视甚高，但总体来说并不是个圈地自萌的封闭圈子，厨艺交流会也绝不是只允许知名厨师和高档餐厅酒楼参加，身怀绝技的夫妻小店的厨师甚至地摊小炒的师傅都可以报名。” “就是啊，”冉习赋也接话说：“你的情况我也给谢超轩谢大师说过了，他对你很感兴趣，很想见识见识你们家的绝学，专门嘱咐我一定要邀请你们。” 齐禹撇撇嘴。 这话说的，他都差点有些飘了。 谢大师感兴趣的怕不是他家老爷子。 哦，大概还要再加上晁堂。 而且他现在这一身厨艺，底子倒确实是爷爷和老爹打的，但打的并不如何扎实，更多是来自系统，跟晁家传承并没有太大干系，谢大师从他身上怕见识不到来自晁家的技艺…… 庞亦津问：“所以，你怎么打算？参加吗？” “参加啊，一早不都说好了吗。”齐禹回神，说：“个人参赛吧，怎么报名？要不要交报名费？” “报名你不用操心，我们帮你，你回头把身份证号给我说一声就好了。”庞亦津说，“报名费两百，你交五百给我就行。” 齐禹：？？？ “报个名还有中间商赚差价？” “呃不是，”庞亦津挠挠头，“三百块钱的食材押金——比赛之前，你提前把你要的食材清单交给举办方，举办方会按照你的要求提前按量保质采购好，到时候多退少补。” 齐禹：“所以……参加这比赛，食材还得自费？” “就第一二轮要交，而且每次晋级都能全额退。如果评委认为菜做的很不错只是惜败的话也能全额退。”冉习赋解释，“往年这样的比赛里有人浑水摸鱼的，不仅造成了很严重的浪费，而且还……啧，总之有点一言难尽。” 第134章 人都傻了 齐禹听冉习赋这么一说就想起了一次着名的厨艺比赛类综艺节目翻车事件，脱口而出：“九转肥肠事件？” 冉习赋：“emmm，也算其中之一吧，不过那起事件只是恶劣，倒是没造成太离谱的浪费。” 齐禹：…… 确实恶劣，他看节目的时候感觉评委都想刀人了。 那是齐禹第一次在综艺节目上看见真正意义上的有杀气的眼神。 想了想，齐禹掏出手机给庞亦津转五百块钱。 转账失败，余额不足。 齐禹：…… 该死，忘了已经月底了，他的生活费早已见底。 其实他的生活费并不算少，但一个月跟庞亦津吃了好几次烧烤，还得给爸妈带，上下课路上再买点饮料，偶尔还在淘表搞点明明看的时候很感兴趣结果买到了十几天快递都没拆封的垃圾，他钱包早都空了。 “emmm，”齐禹有些尴尬：“你先帮我垫一下，回头还你。” 庞亦津歪头：“不是吧，你连五百块都拿不出来？这年头怎么会有人连五百块钱都没得的？” 齐禹：？？？ 拜托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学生？ 学生月底了掏不出五百块钱不是很正常？ 妈的好想封住这狗东西的嘴啊！ 与此同时，冉习赋狠狠撞了一下庞亦津，示意他闭嘴，随后笑道：“没得事，我或者老庞先帮你垫上都可以，不用还，反正以你的厨艺我觉得至少能进八强，四强都没什么问题，冠亚军也不是没希望，只要进了十六强报名费都能全额退的。” 齐禹惊了：“前两轮只退材料费，十六强还退报名费？不是，这比赛到底比几轮啊？有多少人参赛？” “预估起码有两百多个单元吧。”冉习赋说：“毕竟是全国性质的厨艺交流会嘛，办的很大，全国各大酒楼、餐厅，星级酒店的餐饮部，还有各大师的子侄、徒弟，看在谢大师的面子上都要来参加。 就我目前获得的消息看，第一轮应该是筛选出两百个单元，第二轮筛一百二十八个单元，第三轮筛选出六十四单元，第四轮决出三十二强，然后十六强、八强、半决赛和决赛，一共比八轮，时间大概持续一个月。” 齐禹目瞪狗呆。 庞亦津却说：“其实两三百人根本不多，只是聚在一起显得有点夸张而已。谢大师这次办的急了些，他要提前半年谋划并放出风声，我估计起码能来上千组青年厨师参赛。” 齐禹更加目瞪狗呆，他不混厨师圈，根本不知道谢大师究竟是什么分量，不由问：“谢大师有这么大的面子？” 冉习赋笑笑：“毕竟是北派鲁菜的代表人物，说是当家掌门人也不为过，全国最顶尖的大师之一，只是派出青年厨师参赛又不影响什么，说不定还能崭露头角打出名气，这个面子值得给。” 齐禹表示似懂非懂。 反正他爷爷应该是没这个面子的。 然后就听庞亦津说：“如果你爷爷肯公开自己晁公一脉传人的身份，或者晁爷爷愿意表露身份的话，给面子的人固然不可能有谢大师这么多，但愿意来的我估计只多不少。” “啊？” “很正常，晁公在近几十年的厨师界就是个神话，将川菜推至巅峰的宗师级大家。”冉习赋也满脸郑重，“要知道，川菜和鲁菜一直以来都是最为正统的菜系，晁公是整个川菜的集大成者，而谢大师仅仅只是鲁菜四系的其中一支的代表人物，自然差了一档。 当然了，单单凭借晁公传人的身份就想得到多大的面子，获得多高的地位，这绝不可能，厨师的地位还是要靠自己一道菜一道菜争取来的。但绝对会有很多人像谢大师一样，想见识见识晁公传下的绝学，并为此不远千里赶来交流。” 齐禹默默地哦了一声，心里略略有点儿概念了。 几人又寒暄两句便互相道别，齐禹目送冉习赋走远，庞亦津坐上了齐禹的助力车后座，一起回店里。 不远处，树荫下，正在纳凉并等着几人交谈完的柳玉书又双叒叕一次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惊呆了。 庞亦津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未婚妻？ 要不我退出，你和齐禹过日子算了？ 下一刻，已经出去两百多米的庞亦津终于、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媳妇，哇的一声怪叫喊齐禹停车，然后一路小跑着往柳玉书冲来。 柳玉书嘴角微微扬起。 幸好幸好，她的狗男人还是想起了她，对这个白痴而言能想到她就已经…… 不对，要求怎么能这么低？ 我非得…… 还没想好非得干嘛，庞亦津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她面前。 她故意板着张只要庞亦津说一句好话就能化开的冷脸，盯着庞亦津看。 庞亦津抓起了她的手腕。 她很不争气的瞬间破防，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 不知何时起了风，她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微微飘扬，裙摆飘飞，像一幅画。 然后庞亦津把一串硕大的钥匙放在柳玉书手上：“玉书，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回去。” “啊？” “我先跟禹哥去店里了，哎呀这会儿店里午间营业都开始了肯定很忙，不跟你多说了啊！记得把车开回去！” 柳玉书：？ 目送庞亦津头也不回的再次冲了出去，柳玉书人傻了。 长发依旧飘扬，裙摆还在飘飞，但她的世界就跟凝固了一样。 “庞亦津！！！” 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柳玉书一跺脚，戴上耳机转身就走。 她真得把车开回去…… 这么热的天她不想走半个钟走到店里。 天知道庞亦津发什么神经放着车不开非要坐助力车。 嘿，我家狗男人不会真是弯的吧？ 柳玉书瞬间警觉起来。 …… 另一边，齐禹等了庞亦津片刻，见他喘着粗气重新跑回来，有些不解的问：“干嘛去了？” “哦……呼呼，我把钥匙给玉书，喊她把车开回去。” 齐禹惊了：“这么大热天你有车为毛不开要坐小电驴？” “这不是抛下你太不仗义了嘛。”庞亦津昂首挺胸：“没得事，一小段路我可以忍。” 齐禹：“可是我这车可以折叠放进你后备箱的啊。” “蛤？” 第135章 嗷嗷叫 齐禹和庞亦津最后还是坐上了车。 虽然柳玉书的脸很臭，甚至不肯让庞亦津坐副驾驶，把他赶到了后座去。 当然了，齐禹更不可能坐副驾驶，那不合适，很自觉的在后排落座。 然而庞亦津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齐禹是“客人”坐到了后边，他自然不可能坐副驾驶，未免太不礼貌了，所以对柳玉书的安排毫无意义。 但齐禹看出来了，柳玉书很不开心，甚至能猜到她不开心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庞亦津。 搭两句话打开话题？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庞亦津说：“对了禹哥，这段时间我一直苦练姜丝土豆丝，感觉终于摸到了点门道，你晚上要不要试试？” 齐禹：…… 他怂巴巴的看一眼柳玉书，感觉自己可能要被迁怒了。 想了想，他没接茬，摆手说：“到时候再说吧。对了，我看你除了姜丝土豆丝，最近好像还在琢磨什么新菜，是打算做给弟妹吃的吗？” 柳玉书瞄了眼后视镜。 庞亦津：“你是说沙茶牛仔骨吗？当然不是啊，这道菜对我很重要，是我太爷爷还在世的时最后教给我的一道菜，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吃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嘛！” 柳玉书又瞄了眼后视镜，面无表情。 庞亦津又说：“我是打算借助这段时间把这道菜彻底练好，等到订婚宴前去玉书家的时候，再亲手做出来，两家人一起在家宴上吃。” 柳玉书脸上的冰块化开了。 齐禹也愣住了。 高手啊！ 这是高手！ 庞亦津悄悄对着齐禹比了个耶。 他又不是真的傻的，虽然不觉得自己坐后座不妥，但哪能看不出柳玉书不开心来，脸臭的那么明显，肯定是自己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小事，玉书大度的很，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很容易就能哄好。 很快，柳玉书开着庞亦津的“浴皇大帝”进了齐禹家饭店后门的箱子里，稳稳当当的停下，熄火开门下车，把钥匙丢还给庞亦津，同时漫不经心的问： “我最近新学了一款饮品，核桃露四季春茶，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 齐禹：…… 他不想吃狗粮。 柳玉书又看向齐禹：“小老板有空也尝尝嘛，如果合适的话，过一阵就上菜单？” “好啊好啊！”齐禹连连点头。 喝东西他还是很乐意的，除了喝酒。 酒贼难喝，啤酒苦，白酒辣，红酒又酸又涩，洋酒又酸又涩又苦又辣，只有黄酒米酒还凑合，比较香微微甜，但后劲太大喝了也贼难受，反正打死都不喝。 拿来做菜倒不错。 话说回来，齐家上下几代人都不太爱喝酒，家里藏酒基本都是拿来做菜的…… 就这么发散着思维，齐禹和庞亦津进了后厨，柳玉书则绕到正门走进去，同样开始工作。 齐清河正炒菜炒到怀疑人生，不晓得为什么今天中午生意爆好，偏偏翘课小王子庞亦津还不在店里帮忙，他一个人支配四口锅，左右开弓一边炒一边嗷嗷叫，都快炒疯魔了。 看见齐禹和庞亦津他仿佛就看到了救星，当即甩掉了两口锅，嚎道：“你们来正好！快！那两口灶交给你们了！左边那口是虎皮青椒炒肉右边那口是彩椒牛肉丝，彩椒牛肉丝快出锅了注意火候！” 两人对视一眼，忙冲上前接掌锅铲，快速颠勺。 齐禹接手的彩椒牛肉丝，果然已经快出锅了，颠了两下火候就已经差球不多，他忙把锅架到灶旁关小火大声问：“彩椒牛肉调过味没有！” 厨房里噪音太大了不高声吼根本听不见。 齐清河同样大声回：“不记得了你自己尝一下！” 齐禹：？？？ 卧槽不记得了是什么鬼？ 你刚刚不会端了没调味或者调了两次甚至三次味的菜出去给客人吧？ 其实齐清河是记得的，但他根本没听齐禹在说什么，他真的要忙疯了，分出去两口锅还剩两个灶，这两口灶难度还挺大他不放心中途交给别个，所以全神贯注根本没管齐禹在说什么。 齐禹只得赶紧用筷子捻了点汤汁进嘴里尝尝，发现调过味了，再用鉴定技能扫了眼，确定是稳稳当当的b级水平，于是直接出出锅。 这时庞亦津的虎皮青椒炒肉也到了出锅的时候，他同样谨慎的尝了尝味道，确定没问题才出锅。 没等他俩喘口气，齐清河又嚷嚷道：“别停！那边还有一堆单子，你们自己看着炒掉！最面上的先炒，他们等了半个钟了！” “好。” 就这样，三人一言不合就进入了狂暴模式。 齐清河再一次短暂的秀出了一人炒四锅的绝技，齐禹则勉强支配两个灶台，一个炒菜一个做茄子煲，庞亦津同样是两个灶台，但俩都是炒菜而且明显比齐禹游刃有余。 齐禹虽然厨艺勉勉强强算是追上来了，但对灶、锅、菜的掌控力明显还远不如他们，毕竟他当炉头的时间太短了。 三人火力全开，三十分钟内炒了炒了二十多盘菜，才勉强能歇口气，虽然单子还是很多，但不像刚刚堆积的那么可怕了，可怕到齐清河同掌四锅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点菜单子越来越厚。 于是效率最低的齐禹自觉腾出手，帮忙把消耗明显的食材补上。 其实那些食材也还够，毕竟准备工作还是做的相当充足的，只是今天生意太火最后肯定不够用，与其到时手忙脚乱不如现在就先未雨绸缪。 就这样，齐禹一边切配打下手，一边抽空炒炒自己的招牌菜，偶尔再帮帮忙炒一两份普通菜式，午间营业就这么熬过去了。 齐清河擦干身上的汗，走到巨大的排风扇边贴着吸自己身上的热量，一边喘气一边说：“不行了不行了，这生意怎么会火成这鬼样子，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尤其你俩不在的时候……他妈的简直不想干了。” 齐禹：…… 您这话让其他饭店听到，绝对会拿起菜刀找您拼命的。 嗯，齐禹知道自家老爹也只是在发牢骚而已，生意好当然是好事，干活时有多累算账时就有多爽，真正的多劳多得。 只是确实累啊。 累的他都有点不想接腔。 但他还是充满期待的问：“爸，中午我们吃什么啊？” 第136章 乱炖 齐清河摇摇头，他现在也不想说话，就想喝着冰阔落靠着排风扇给自己降降温。 其实他们家生意这么好也是正常，毕竟放眼整个大学城，刨除寥寥几家均价贼高的，面向高端商务人群和高收入群体的，一看就不是做学生和普通社畜生意的高档餐厅和酒楼之外，就属他们家的味道最能打。 其他的餐厅饭店私房菜馆，除了那家人均一百多的茶餐厅勉强还凑合之外，面对齐禹家的饭店，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垃圾。 就是那家茶餐厅也只是勉强凑合罢了，毕竟他们绝大部分菜都只是接近b-水平，正儿八经的b-已经是首页上的招牌菜，极少数几道b级的则是最能打的头牌，卖的贼贵。 而齐禹家菜单上大部分都是b级，少数b-的已是滥竽充数的特价菜（比如之前的姜丝土豆丝），少数招牌硬菜则是b+水平，头牌比如牛肉丸，以及厨艺提高后也脱胎换骨的脱骨版红烧乳鸽等等，都能达到a-级，最能打的一品粥甚至稳定a级水准。 最关键的是，齐禹家a-级的菜才跟那家茶餐厅的b-级差不多价格，b+级菜则还没他们家普通菜卖的贵。 这让他们怎么打？ 拿头打？ 呵呵！ 所以齐禹家生意越来越好，也就不奇怪了。 就算齐禹家规模再扩大一两倍，一样能给坐的满满当当，排队的人数和时间都不会少多少。 吃饭嘛，看中的无外乎味道、价格和环境。 过了好一会儿，齐清河终于回了回血，揭开了一直缩在角落的砂锅锅盖。 一连揭开了两个。 飘香四溢。 极其浓烈。 异常勾人。 齐禹瞪大眼睛，看着那两口贼大号的砂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卧槽，爸你做了爷爷最拿手的乱炖？这个味道……我的天，比起爷爷过年做的都丝毫不差了，甚至更香一点……你怎么做到的？” 齐清河一脸自豪的昂首挺胸：“那当然，这两锅乱炖比起过年那次都丝毫不差。” 齐禹连连点头，光闻着香味他感觉自己都能吃下两碗白米饭，味道绝对是顶好的。 没想到啊，老爹b+级的厨艺居然能…… 等等，老爹b+级的厨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高品质的乱炖？ 要知道这菜因为食材过于繁杂，最是考验厨师的基本功，但凡那一步没做好都会大大破坏整体的和谐感，风味大跌，浓郁的香味也不再自然诱人，别说b+级厨艺就算是a级恐怕都不够看，老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果然，就听老爹更加自豪的说：“因为这两锅乱炖就是你爷爷亲手煨的！” 齐禹：…… 艹！ 那您自豪个蛋啊！ 不止齐禹，庞亦津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今天不做别的菜了，啥菜都配不上这两锅乱炖，咱们就吃它吧，再配点一品粥和你爷爷亲手腌的泡菜。哎，拿它来配一品粥真的是委屈它了。” 齐禹斜了自家老爹一眼。 下次撞鬼做出完美的一品粥你别喝！ 于是齐清河跟庞亦津一人扛着一锅乱炖出了厨房。 一走出来就看见几个不大机灵的，看着有点眼生应该是新客的客人正在疯狂炫饭。 唉，可怜的娃，乱炖在厨房里揭锅就险些把他们馋哭了，如今直接端出来他们怎么受得了啊。 不过能闻着这股香味下菜其实也是赚了，这么香的味道平日里可根本闻不到。 黑心点的资本家搞不好都得换着名目收点香味费。 砂锅上桌。 寸英莲眼睛都直了，死死盯着两口锅，但什么都没问，不用问都知道这么香的乱炖肯定是老爷子炖的。 但她知道别人不知道，柳玉书就一脸震惊的问：“齐叔，这是什么菜啊，怎么这么香？感觉比我当年吃过的佛跳墙都香。” 齐禹听到这话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柳玉书，这姑娘居然吃过佛跳墙？ 不知道吃的正宗不。 齐清河脸上依然挂着自豪的笑：“这是我爸做的乱炖，他的拿手好菜之一，其实还是比不上最顶级的佛跳墙，但确实跟佛跳墙有异曲同工之妙。” “乱炖？”柳玉书愣了一下，旋即想起到了粤省的那道名菜：“是粤省那边的乱炖吗？” “不是，但思路也是一样的。”齐清河说：“我爸做的乱炖没有固定搭配，手头有什么食材就用什么，讲究的是形乱神不乱，各个食材要能互补搭配，把味道融合交汇好，激发出最极致的香味和鲜味。 就拿这锅乱炖来说吧，我爸用了火腿片、鲜鸡腿和鸡翅中、鹌鹑蛋、基围虾、鲜排骨、猪蹄，还加了花胶、花蛤、小鲍鱼、沙参，还有秋笋丁、牛肝菌、松茸菌、鹿茸菌、鸡油菌、鸡枞菌、羊肚菌等好几种菌类。 这么多食材，从切配开始就很有讲究，还得把砂锅烧热后，锅底就抹一层浅浅的鸡油，再把食材慢慢地、整整齐齐错落有致的码上去，隔一段时间码一层，码的什么食材，码多少，间隔多久都有讲究。 全锅不加一滴水，全靠把食材自身蕴含的水分逼出来，码完全部食材，最后再洒上姜丝蒜末和洋葱丁焖上几个小时，所有食材将烂不烂，一抿就碎不用咀嚼就能咽下嘴，这锅乱炖就算成了。” 几人听着齐清河说，鼻子里闻着味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乱炖这种东西，如果没做好的话绝对非常黑暗料理，各种味道无法美味交融，就必然会起冲突，各种菜各打各的，缺陷无限放大，一锅菜难免又油又腥又臊。 但眼前这两锅显然不会，单单这股浓郁但和谐舒服的香味就给了他们无限信心。 几人居然都闻醉了，哪怕吃过好几次乱炖的齐清河一家三口都醉了，以至于一时半会居然没人动勺。 最后还是寸英莲率先起身，给自己舀了刚刚布满碗底的一品粥，然后接连夹了好几筷子乱炖，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寸英莲动筷子就是最好的信号，一时间，饭桌上再次泛起了刀光剑影，各路神仙各显神通，疯狂夹菜。 齐禹打了小半碗粥，夹了大半碗乱炖。 然后，嗖的一声，很快啊，搞偷袭啊，齐禹都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碗就没了。 “谁！谁！”齐禹怒了，腾的一声站起来：“谁抢我饭碗！” 第137章 大成之作! 齐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饭碗被谁抢走了。 亲爹齐清河！ 齐禹怒视着齐清河。 但齐清河直接无视他，闷着头吃的不亦乐乎。 一向最宝贝儿子的寸英莲也顾不得他，同样也在闷头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眼不看锅外人。 齐禹只能又收回目光盯着齐清河。 但齐清河还是无视他。 齐禹怒不可遏了！ 抢饭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齐清河再不给他个说法，他就要……！ 就要再打一碗！ 开玩笑，一锅乱炖分量虽然大，但最美味的料就那么几块，这要再耽误下去可就一块都没有了。 这笔账可以以后再慢慢算，但这口饭不能回头再慢慢吃。 重新给自己打了小半碗一品粥，大半碗乱炖，齐禹正打算开口，眼角忽然瞥见一大团阴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低喝一声迅速举起碗，躲过了齐清河一抓，对着他怒目而视。 就见齐清河一脸讪讪，手里的碗已经空了。 齐禹更怒。 同样的伎俩居然还想用第二次？ 要吃不会自己夹？非要抢我的？ 突然！ 齐禹忽觉一股大力袭来，跟着手上一空，抬起头，就见寸英莲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一把就抓起了他刚刚还抓在手里的碗，右手筷子飞快拨弄，一碗菜和粥就这么咕噜咕噜进了她的嘴。 齐禹：！！！ 好好好，为了一锅乱炖，父子母子情谊都不顾了是吗！ 齐禹冷笑起来，这次粥都不打了直接舀一满碗，把仅剩的最好的花胶、鲍鱼、沙参都打进了碗里，还带了几只大虾十几片野生菌，再用汤把碗里缝隙填的满满当当。 见状，寸英莲和齐清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熊熊战意。 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 下一瞬间，两人同时出手，快如闪电，一左一右朝着齐禹碗中抄去。 不仅如此，他们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抓着筷子快速插入，打着就算抢不到碗至少也要抢一块最好的肉的决心。 就在这时！ “啊~嚏！” 齐禹居然对着自己的碗打了个喷嚏。 寸英莲和齐清河的手僵住了。 齐禹冷冷一笑，端起碗咕嘟嘟喝了小半碗。 齐清河夫妇对视一眼，同时用力抿了抿唇。 哕！ 儿砸学坏了，居然用这么脏的招数！ 齐禹再次冷笑。 刚刚那个喷嚏当然是假的，就算是自己的喷嚏一样会觉得恶心的好伐，他还没有那么重口味。 可惜，爹妈左右夹击，他内外交困，根本没办法保证躲过一劫，只能出此下策。 幸好，他终于吃到了这锅乱炖。 啊，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就是这种足以让夫妻反目，父子母子翻脸的绝美味道！ 虽然用料并不算珍贵，花胶不是特别顶级的花胶，沙参也并不算名贵，鲍鱼用的也只是八头的小鲍鱼，但一切味道都被激发的刚刚好，多一份则太过，少一丝便不足。 就是这种刚刚好，铸就了齐禹根本挑不出错处的近乎完美的乱炖。 浓汤入肚，齐禹感觉自己舌头上都染上了乱炖的咸鲜香味，仿佛早已咽下肚的汤汁仍然在口腔里摇曳，又像是舌头都变成了乱炖的一部分，恨不得直接嚼下去。 而此时，饭桌上其他人都呆滞了。 并不是因为齐禹一家三口异常惨烈的厮杀，他们根本顾不得看其他人，眼里只有自己碗里的乱炖。 真·好吃到呆滞！ 一边呆还一边无意识的往自己嘴里塞菜。 只有庞亦津例外，还没来得及吃的他手里端着碗，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以为自己乱入了邪教法事现场。 这…… 什么鬼？ 有这么夸张？ 至于吗？ 他默默地夹起一小块花胶塞进嘴里。 愣住。 惊为天人。 这这这…… 这是什么神仙滋味！ 被炖到极软极糯，宛如果冻，却还偏偏顽强的保留着最后的一丝丝韧性的花胶，牙齿一咬居然滑了开去，醉人的鲜味刹那间就在舌面上迸发，无比舒爽的滋味直冲天灵盖。 他脚趾忍不住抠了起来，浑身汗毛倒竖，大热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庞亦津整个人都吃傻了。 但身体没傻，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咆哮我要吃我要吃，你个傻逼别停下，胃也在拼尽全力的呐喊，招呼口腔里的花胶赶紧进来。 咕嘟！ 庞亦津咽下了这口花胶。 抬头，就看见柳玉书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感受到他的目光，柳玉书顿时笑颜如花，眉眼弯弯，目光温柔的仿佛要流出水来：“老公，我……” 庞亦津一惊，下一刻猛地一仰头，一口气将整碗乱炖塞进嘴里拼命咀嚼，然后一股脑撑开食管咕嘟一下咽进肚子。 然后才腾出嘴：“啊？怎么了？” 柳玉书：…… 庞亦津又一把夺过她的碗：“对了对了，这乱炖好吃！真的好吃！你快多吃点！来来来，老公给你打！” 柳玉书：…… 轻轻叹了口气，她也展露笑颜，同样端起庞亦津的碗：“你也多吃点，我帮你打点虾，还有菌子，菌子好吃！” 齐禹：…… 他抓着筷子的手有点颤抖。 妈的非单身狗滚到边上去吃好吗！ 菜这么多还非得添几口狗粮？ 算了算了，吃菜吃菜。 不愧是爷爷，真香！ 以前都没品出这么多这么细的味道，拥有一条好舌头真好，享受这等美食都要比别人更加愉悦好几分。 这锅乱炖起码是接近完美吧？ 想到这里，齐禹终于记起自己还有系统，连忙对着手里的碗发动了鉴定。 “一碗接近完美的齐氏乱炖（s-级）：齐志海以其卓绝的厨艺，凭着细致耐心，以一锅乱炖，融汇山海，成就了一份接近完美的菜肴。可惜因其年纪过大精力体力皆有不济，又受限于食材品质略有不足，煨炖时出现了两次小失误，且煨炖时间较短，造成了一点点小瑕疵，品级下滑。” 齐禹：！！！ s级！ 即使带个减号，那也是s级！ 原来a级之上真的存在s级！ 这就是厨艺大师的大成之作吗？ 虽然略次于上次误打误撞做出的完美的一品粥，可这锅乱炖也足以令人疯狂。 不愧是爷爷！ 牛批！ 超大声！ 第138章 神乎其技 齐老爷子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回到店里的。 晁堂不在， 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回来的时候，店里还散发着浓郁的鲜香味，即使砂锅早被他们刮的干干净净，甚至倒了粥进去再重新刮下来，可那股醉人的味道却仍绕梁余韵。 齐禹几人一如既往的躺在椅子上，但这一次似乎更夸张一点，肚子都肉眼可见的高高鼓起，衣服稍紧身点的，甚至勒的有点紧。 嗯，柳玉书除外，她要形象，即使明明很难受她也没躺着，而是跟上课睡觉一样趴在桌子上，额头抵着手背，藏着肚子不让人看。 刚刚庞亦津作死去偷偷摸了一下，险些被她打。 老爷子非常满意，常年下垂的嘴角都难以抑制的扬起了好几分，勾勒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向上弧度。 对厨师而言，最好的褒奖就是别人拼了命的吃，撑到难受还硬要吃，全然不顾形象，更不顾其他，直到彻底吃完。 尤其其中好几人都吃过不少好东西。 但满足归满足，该骂还是要骂，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多大人了还坐没坐样的，大白天门也不关，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寸英莲挣扎着爬起来，无果，只好半躺着给自家公公说：“爸，不碍事，让人看到才好呢，自家厨师吃饭吃到走不动路，还有比这更好的广告宣传吗？” 齐老爷子：…… 还挺有道理？ 但他还是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上前，然后面色从容的一手提起一个大锅走进厨房。 撑成这个鬼样子，肯定收拾不了了，五点就要开始晚间营业到现在也还没开始准备，他觉得自己得搭把手。 齐禹见状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他怎么能让爷爷…… 噢操，撑撑撑涨涨涨，要吐了要吐了……！ 他又慌忙躺了回去，跟怀孕了一样努力托着肚子。 啊，在这样下去早晚得吃积食。 带着愧疚之心，几人默默看着老爷子忙前忙后，很快把外边收拾干净。 齐禹十分的心虚，频频看向门外，担心有不知情的热心群众路过把这一幕拍下来。 真要拍下来他们一家子可就活了，一家子年轻力壮的不孝子孙躺了一地，让一把年纪的耄耋老人操持家务…… 搞不好要被网爆的！ 好在九月底的山城暑意未消，半下午正是最热太阳最辣的时候，路上根本没得人。 这也体现了大中午一堆人排队吃齐禹家的饭店到底有多夸张。 战战兢兢的又熬了大半个钟，齐禹等人终于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生怕老人累着的他们赶紧强忍不适忙活了起来。 齐禹最先冲进厨房：“爷爷你歇会儿吧，交给我们就……就……” 话没说完，他人傻了。 老爷子面前整整齐齐摆了十多个装的满满当当的铁盆，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菜，砧板左右两边还摆着两个大铁盆，左手边装着完整的削了皮洗干净的土豆，右边则装了水泡着土豆丝，都是半满。 老爷子抬头看他：“干嘛？” 抬头同时，他手上动作不停，飞快将土豆切成了丝丢进盆里，又重新拿起一个土豆，两秒切片，刀一横便将片整齐码好，又用了三秒改丝，随后刀一划全部铲起，将又细又均匀的丝丢进右手边盆里。 总计大概五秒多些，六秒不到。 六秒一个土豆改丝是什么鬼？ 这么说吧，齐禹现在的刀工在普通人眼里已经算出神入化了，甚至足以做厨师剧的手替，不用加特效不用加速拍来就能用的那种，切个土豆起码也得二十多秒。 六秒切一个土豆，简直不是人，他连残影都看不到。 关键老爷子还是盲切！ 低头盯着的话肯定更快！ 这就是足以切出文思豆腐的刀工吗？牛批，爱了爱了！ 看着齐禹就这样呆滞在原地，老爷子皱眉，略微有些不爽：“又杵那发呆，还不赶紧过来！都快四点了你们晚上还营业不营业？” “呃，要营业，要营业！” 齐禹连忙点头，抓起菜刀就要帮忙切配。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貌似没什么可干的了，老爷子在短短四十来分钟里，已经大致收拾好了厨房，并干完了他和齐清河加起来都得干一个小时以上的切配工作。 十几盆各式各样的蔬菜，已经足够晚间营业时用上两个小时，到时候看什么消耗大再抽空补即可，免得现在切多了晚上用不完。 菜切了可就不经放了，就像土豆，不管切片还是切丝，不赶紧放水里泡着的话很快就会氧化变黑，虽然不是特别影响口感，但影响观感。 齐禹看了几圈，发现只有猪肉牛肉没切，肉馅也还没剁。 刚想到这，老爷子就塞过来一大块牛肉一大块猪肉：“你剁末，其他的我来，行？” “行，必须行！”齐禹连连点头。 老爷子又吼：“齐清河！齐清河你人呢！你崽都来了你还tm装死？赶紧给老子滚进厨房来！” “来了！”齐清河嚎了一声，健硕庞大的身躯撞进厨房。 齐禹看了他一眼，随后迅速收回注意力。 时间很紧不容再耽搁了，所以他先把牛肉放一边，大块猪肉迅速割掉筋膜再切小，然后又拿了一把刀，双刀交替迅速剁末。 剁末没什么讲究，速度快些动作麻利点，用最短时间剁碎就行，考验的是手腕的力量。 正好，齐禹这段时间耐力增长不少，颠锅也大有长进，手腕比此前强了太多，剁起肉来贼快。 半个钟不到，近二十斤猪肉末就剁好了。 结果一回头就发现老爷子已经切出了三盆外加两大碗的肉。 一满盆猪肉片，大半盆猪肉丝，小半盆牛肉片，两大碗牛肉丝。 齐禹：…… 跪了，给巨佬跪了。 与此同时，老爷子完成全部切配工作，放下菜刀，正好迎上齐禹的目光。 再看看齐禹面前的猪肉末，和边上尚未来得及剁的牛肉，老爷子一挑眉：“偷懒？” “没，没有啊！”齐禹觉得很冤：“我一直在边上剁肉，您应该听得到声音的。” 老爷子眯起眼睛：“怎么，快半小时才剁不到二十斤猪肉，你还很骄傲？你还不如说你偷懒了！” 第139章 成了! 齐禹：…… 嗯，爷爷说的对，比起老爷子神乎其技的刀工，他就是菜，不辩解。 虽然他觉得剁肉跟刀工没啥太大的关系，但辩解了肯定会被骂的更惨，干脆认了算球。 他又默默拿起牛肉，仔细但快速的剔掉筋膜，切小，细细的剁了起来。 剁的很快速，很匀称，但在老爷子眼里还能更快更匀称。 不过这种苦功夫没什么好说的，耐力和力量不够只能慢慢锻炼。 剁完牛肉，晚间营业正式开始，老爷子也默默退出了厨房，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老爷子这次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干嘛的，平日里除了晚上指点齐禹厨艺之外，白天根本见不到人，也很少进厨房。 这么多天下来，他下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刨除早上偶尔做个早饭，也就来的第一天做了点菜，还有今天做了两锅令人惊艳的乱炖，下午又展示了下刀工，一开始营业又跑没影了。 对吼，这么多天了，他们一家子居然都没问过老爷子这次是干嘛来了，好像他过来指点齐禹厨艺是顺理成章的事一样，可他们根本没对老爷子说齐禹重新捡起厨艺啊。 于是，晚间营业结束，一帮人吃过晚饭后，齐禹练厨时就忍不住问：“对了爷爷，您这次过来是要办什么事情吗？有没有我们能帮忙的？” 老爷子双手抱臂：“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练你的厨！半个月了区区一盘姜丝洋芋都炒不好！” 齐禹：…… 他哦一声，专心切土豆了。 老爷子说的没错，这么长时间了，他的姜丝土豆还停留在b级的水准，距离b+级始终还差一线。 半个月前感觉就仅差一线了，结果进不了一线又一线，改进了一回又一回，却始终还差一点点。 明明也不是欠缺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姜丝最后仅剩的一点点霸道辛辣感就是压不下去。 难道是走错方向了？ 这盘菜明明已经炒得很好吃了，但一口下去来自姜丝的味道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破坏了整体的和谐，给人的感觉就是这道菜还留有缺陷。 如果说一品粥是因为“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粥却有极其美妙的滋味”而给人带来惊喜，为粥增色不少，那么姜丝洋芋就正好相反，是因为“看上去还挺诱人的土豆丝却偏偏混了几根姜丝”而让人非常不爽。 就像一碗喷香的大米饭偏偏没洗干净，混了几粒细沙还被牙齿嚼到了一样，极其不爽。 人们可以接受粥里的姜粒，也能接受各式蒸菜比如清蒸鱼上的姜丝，但根本无法接受土豆丝里的姜丝。 土豆丝里的姜丝处理的再到位，只要不能把那股辛辣味完全消弭，做到至少跟土豆丝一样好吃甚至更好吃的程度，就…… 嗯等等？ 能接受粥里的姜粒，能接受清蒸鱼上的姜丝…… 齐禹脑袋里泛起惊雷。 他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懂了。 他的姜丝确实处理的不够好，但以他现如今的厨艺已经不可能将它处理的更好了。 但，想要解决客人因自觉被欺骗所带来的下意识不满，解决这种反差，除了把姜丝处理的更好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 那就是干脆不欺骗客人。 想到这里，他手上动作一顿，盯着手里的土豆丝看了片刻，略一犹豫后，直接将其铲起丢进盆里，重新取了颗土豆，削皮洗净，切片改丝。 这次的土豆丝比先前要略微更粗也更长些。 紧跟着，他又取生姜，细细的切两指节长短的极细的细丝。 点火加热迷你小锅，冷油润锅，倒出，再添油，撒一把干辣椒段，下姜丝快炒，故意等到姜丝卷曲起来微微泛焦，才沿锅边淋醋压下姜味，再下入土豆丝，齐禹进入狂躁模式，抓着锅疯狂的翻动起来。 一边颠勺，他一边死死盯着锅里看，很快看到了他要的答案，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转微火，调味，再次沿锅边淋入一勺白米醋，再次疯狂颠勺，关火，出锅。 巴掌大的小盘子里，盛着小小一团土豆丝，土豆丝最面上托着一小撮细细的煸至干香微焦的姜丝。 利用姜丝和土豆丝的重量大小不同，齐禹利用颠勺的技巧硬是将二者的味道融汇的同时，又把两者分离开来，姜丝在上，土豆丝再下。 还有一些漏网之鱼藏在土豆丝里，但问题已经不大了。 他夹起筷子，拨开面上的焦黄姜丝夹了一口土豆丝入口，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酸辣脆爽的土豆丝，融入了一丝丝源自于姜的清香，但因为入口并没有姜，这丝味道很淡很和谐，全然不觉过分霸道的辛辣。 再夹起面上的姜丝尝了口，嗯，虽然因为被高油温煸至微焦，姜的辛辣已经被压至极限，已经很淡很淡，绝大多数人都能接受，但仍很霸道的刺激着口腔。 只不过因为本就是奔着尝尝姜的味道去的，齐禹并不觉有半点不适，反而觉得这姜的味道还挺好吃。 犹豫一阵，他又试着把姜丝和土豆丝混在一块塞进嘴里，果不其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来了。 但分开尝试，不论是吃土豆丝还是吃姜丝，味道都很妙。都没有吃土豆吃到姜的被欺骗的愤怒，只有因颇具特色而出乎意料的小小惊喜。 不过齐禹还是有些不自信，于是果断发动了鉴定技能。 “姜丝土豆丝：b+级。” 这菜成了！ 齐禹抬头：“爷爷！爸！胖胖！我感觉我好像成功了，你们要不要一块尝尝？” 三人同时看了过来，并先后走向齐禹。 齐清河看了一眼，皱眉，担心齐禹被老爷子骂，于是率先问：“你怎么还把姜丝和土豆丝分开了？让你做这道菜就是为了让你练调味，把二者的味道融合起来把姜的缺点彻底弥补，你这不是……” 但老爷子却伸手制止了他，随后拿起筷子，跟齐禹先前一样，先夹了几根土豆丝尝尝，又试了试姜丝，最后试试姜丝土豆丝一块。 放下筷子，他展颜微笑：“不错，有想法。” “你看吧，”齐清河忙说：“不扎实练基本功就想取巧，肯定……哎？不错？” 他愣住了。 老爷子指着小盘：“你自己尝尝？” 第140章 卖了自己 听老爷子这么说，齐清河当即夹了一块土豆丝入口。 “咦？” 他讶异了。 庞亦津见状，也果断夹了一筷子，也跟着咦了一声，同样讶异不已。 老爷子背起手，淡淡的说：“以小禹现如今的厨艺，这道菜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非常成功了。” 齐清河想不明白：“可是你创造出这道菜，不就是要把姜和洋芋完美……” “不，你错了。”老爷子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解释道：“创造出这道菜的不是我，是我师父。而他创造这道菜有两个目的，一是练习，二是悟道。” “悟道？”齐清河懵了。 老爷子看着盘子里的菜，笑意愈发浓烈，眼底都是满意：“没错。练习不必多说，你们都能体会到，练习这道菜的时候，只要你真的用心去琢磨怎么把它做到极致，那么调味火候和颠锅翻勺的进步一定很大，还能顺带练一练刀工。 但这只是顺带，这道菜最重要的意义，还是在于悟道。除非你能把它真正做到极致，否则，厨艺处于每个不同的阶段，对这道菜都有不同的诠释，要做到现阶段最好都有不同的法子。 每个人水平不同，擅长的方向不同，想法也不尽相同，所以要将这道菜做到现阶段最好，必须要对自身的能力有明确的认识，再加上自己对厨师这条路的一点点认知，以及机缘巧合下的一点点明悟，才能做成。 所以，自打师父创造出这道菜以后，它就不仅是最好的练习之菜，更是小禹现阶段最好的悟道之菜。也因此，小禹练习的时候我从没指点过他，因为这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摸索。”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终于抬起头来，目光从菜上转移到了齐禹身上，满意的笑道：“你果然悟了，非常好，我就知道你悟性过人，将来成就一定不低。” 齐禹眨巴眨巴眼睛。 原来我这么优秀的吗？ 嘿，不愧是我。 他不自觉扬起嘴角。 老爷子也拍拍他肩膀：“这道菜可以上菜单了。不过你记住，上菜单是这种做法，平时练习时还要按最完美的法子来，不能走捷径，但同时也要调整好自己心态，练习是为了做好这道菜，但不仅仅是做，更重要的是提高，别因为失败而气馁，明白吗？” 齐禹连连点头。 “你先休息一下，等会我再教你点东西，也该教了，正好适合你现在水平。” 齐禹头点的更猛了，几乎要点上二十赫兹点出声音来。 老爷子又看向庞亦津，见他一脸思索的模样，同样轻轻点头。 听了这番话，他也该醒悟如何做这道菜，并作出自己的风格来了吧？ 可惜，这孩子天赋高是高，悟性却差了一线，没能跟小禹一样自己醒悟，还得靠人点醒。 好在效果是一样的，老爷子之前不说，并不是因为得自己悟出这个道理效果才最好，一道菜而已还没那么玄学，他只不过是想考较下二人的悟性水平罢了。 这时，齐清河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那，爸，我们学厨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教我们这道菜啊？” 齐老爷子：…… 胎神，老子那时哪有现在的水平能把这道菜做完美？ 齐禹扫一眼老爷子的表情，瞬间猜到了答案。 齐清河十二岁学厨，老爷子那时候才五十多，厨艺至多a+水平甚至可能只有a，不太可能将这道菜做完美。 以老爷子的性格，做不完美的菜他能拿出来在儿子面前丢人？ 齐清河脑子比齐禹稍迟钝一些，但很快也反应过来了，讪讪的笑两声，不敢再多哔哔，默默回去继续练习火芽银丝去了。 庞亦津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回到了自己的袖珍炉灶前，拿起一枚土豆静静地盯着发呆。 见他们都走了，老爷子转身走到大灶台前，示意齐禹过来。 齐禹赶紧跟过去。 “油辣子会做吗？” 齐禹一愣，随后连连点头。 老爷子却哼了一声：“不，你不会。” 齐禹：…… 老爷子端起装着干辣椒的铁盆，看了几眼，又掰下一小块进嘴里尝了尝，又取了装着辣椒面的调料罐，用湿筷子蘸了一点，也放进嘴里尝尝，满意点头：“清河找的供应商还行，这干海椒和辣椒面的品质都很不错，够用了。” 老爷子取了个铁锅过来，加热加油，加了好几种，豆油、菜籽油、芝麻油和鸡油，齐禹仔细记住了其中的配比。 老爷子说：“我们齐家的油辣子，一定要取上好的干海椒来做，不能直接买干椒碎。市面上有不少合格的干海椒，但几乎没有合格的干椒碎，因为大多数人处理的手艺不行。” 齐禹安安静静听着。 老爷子接着说：“做油辣子，直接用辣子鸡吃剩下的干海椒是最好的，海椒带了鸡肉香，滋味更美妙的多，可惜为了个油辣子专门去做辣子鸡也不值当，只能退而求其次，直接炸了。” 齐禹壮着胆子说：“呃，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要不爷爷您先做个辣子鸡？” 老爷子瞄了他一眼：“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以后你就这么干吧。” 齐禹连连摆手，他还不至于为了吃一顿辣子鸡，害的以后天天得做辣子鸡。 哎等等，为什么不能天天做辣子鸡呢？ 反正每天都要做菜，做什么不是做？何况学成了以后可以直接上菜单呐！ 客人吃剩的干辣子是肯定不能拿来用的，不是自家人剩下的东西他也有点膈应，但他可以出锅时就截留一部分干辣子下来呐！ 想到这里他连忙道：“好啊，爷爷您从小就教我们要当厨师的话做菜就得做到极致，既然辣子鸡的干海椒更好那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用？” 老爷子：？ 摆着手说好啊？ 什么毛病？ 不过齐禹这番话说的对，当厨师做菜就得做到极致，难得他能这么用心记下自己的教诲，于是轻轻点头：“很好，明天我教你做辣子鸡。” “好的！”齐禹连连点头，然后看见老爷子往油锅里撒了几把花椒，各式香料，一把小葱还有干海椒。 齐禹：“哎？辣子鸡这么早就下香料和辣子的吗？我记得你上次好像不是这样做的啊？哦对了，鸡也还没杀，要不我现在赶紧去宰一只？” 老爷子斜他一眼：“我说要做辣子鸡了？” “啊？”齐禹愣住：“可您不是说要做到极致追求完美的吗……” 第141章 香飘十里 老爷子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齐禹更懵了：“那您怎么不做辣子鸡呢？您不说用辣子鸡的干海椒是最好的吗？” 老爷子点头：“对，可现在又不是我要做干辣子，只是要教你做法而已，完美不完美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教会你做法不就行了吗？” 齐禹：？？？ 您认真的？ 好吧，齐禹确定老爷子是认真的。 老爷子正在仔细盯着油温。 待油烧到约莫七成热，老爷子又默默等了一阵，然后果断将火调小，以大勺在油锅中搅拌起来，让各种香料均匀受热，香辣味混合良好。 也只有他这种，拥有者出神入化的火候功底的厨师能这么玩，换做齐禹只敢全程用小火慢慢炸，否则非得把干辣椒炸焦不可。 干椒段的颜色逐渐深沉，浓郁呛人的香味激发出来，哪怕齐禹这种从小泡在辣椒罐子里长大的山城娃儿都有点受不住了，捂着鼻子连连咳嗽，但勉强还能忍。 庞亦津更不必说，戴了三层口罩的他都无法阻隔这呛人的味道，咳的眼泪水都糊满了整张脸，不得不放弃才炒到一半的土豆丝逃出了厨房。 只有齐老爷子和齐清河面色如常，这点呛微不足道，根本刺激不到他们。 又过了片刻，老爷子迅速关火，在油盆上架好大漏网，左手抓抹布右手抓锅勺分别勾住大锅双耳，连油带香料一块朝着漏网倒去。 哗哗哗！ 这油一出锅，味道更香更浓郁了，但也愈发呛人。 齐禹强撑着站在边上，看着老爷子拿长筷翻动着漏网上的辣椒段，将藏在其中的，早已炸干了的香葱、干姜片、草果、八角、肉蔻、香砂等一一夹出。 他眼睛很尖速度也很快，加上这些香料加的并不多，两分钟不到就全部夹晚了，随后直接将漏网递给齐禹：“舂碎它。” 齐禹哦一声，拿着漏网走到一边，一把一把的将它舂碎。 这个过程挺折磨人的。 倒不是因为呛，温度下去以后呛人的气味也就散了。主要是香，辣椒被高温彻底激发了香味，还附带上了其他各种香料的味道，香惨了简直，齐禹闻着直流口水，恨不得直接拿干椒段下白米饭吃。 所幸他没受太久折磨，辣椒段被炸的十分酥脆，一舂就碎，漏网里的辣椒段虽然多，但很快就全都被舂碎了。 将辣椒碎装盘递还给老爷子，老爷子点点头，拿筷子拨弄了一下，还算满意，便又一勺一勺的将辣椒面打进盘子里，辣椒碎和辣椒面约莫四六开，然后搅匀倒入瓷盆中，又在面上撒了一层薄薄的花椒粉。 他将刚刚倒出的油再一次倒回锅里，加热，同时再次往里放入香料，但这次加的量比刚刚更少，而且才将香料炸干，他便立马用漏勺将它们沥了出来。 油温继续上升，老爷子看准时机转微火，准确的维持住油的温度，随后抓起小勺一勺一勺的打起热油泼在油辣子上。 泼了四勺后，老爷子左手也动了起来，以一双筷子顺时针不快不慢的搅拌着辣椒。 之后，老爷子双手左右开弓，一勺一勺的泼油，一圈一圈的搅拌，维持着一勺油搅三圈的频率，直到辣椒碎和辣椒面彻底散开，刚好被油浸没。 更惊人的是，油也正好用完。 齐老爷子这份掌控力，真真叫人叹为观止。 做好油泼辣子，齐老爷子再次开火，将整盆油辣子倒入锅中再次快速翻炒，同时说：“一般人，包括你在内，油泼之后这份油辣子就成了，没必要再炒一遍，因为你们掌控不住火候，稍有不慎就会炒过。等你厨艺更进一步以后，再考虑复炒提香的事吧。” 话音刚落，老爷子便果断关火，利用锅的余温再次翻炒十余秒，将油辣子倒出。 被激发到极致的香味瞬间弥漫开，占满了整个后厨，并余势不减的朝外扩散出去。 不呛，一点都不呛，完全是最纯粹最极致的，辣椒特有的醉人的香味。 住在附近的人，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因为香味笼罩了半条街，顽强的穿过门缝窗缝，钻进每一户人家里，馋死他们。 齐禹就馋死了，开始认真琢磨是不是要打碗饭直接拌着油辣子吃。 他还只是认真琢磨，齐清河已经很干脆的去拿了碗打了一满碗饭。 然后他愣了一下，又果断把饭倒了回去。 因为老爷子拿来了面粉和鸡蛋。 齐清河一看就知道老爷子要干什么了。 他要做面条！ 老爷子虽然同样不擅长白案，不擅长面点，但比起齐清河还是强的多，他只是不会做那些精致的点心，但面条、米粉、馒头、包子、烧饼、油条、麻圆、小春卷等等主食或者主流小吃，他不但会还很擅长。 齐禹也很快反应过来老爷子要干什么了，赶紧跑出厨房通知老妈和庞亦津、柳玉书两位小同志进来干宵夜。 重新回到厨房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揉面。 面团很快揉至三光，到了醒发阶段，老爷子点点头，走到一旁躺椅上坐下。 齐禹和齐清河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就闪现到了老爷子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抬起老爷子一条腿。 老爷子：？？？ 父子俩同时露出狗腿子般的谄媚笑容，异口同声道：“爸（爷爷）！辛苦了，我给你揉揉！” 老爷子刚因吓一跳而绷紧的肌肉瞬间松弛下去，淡淡嗯了一声，身体往后靠，半躺在躺椅上。 寸英莲三人愣住，随后瞬间明白齐禹父子的险恶用心。 好家伙，想拍老爷子马屁等会面条多分点儿？ 想都不要想！ 顿时，寸英莲也快速围了上去：“爸，您渴了吧？我给您烧壶茶！记得您最爱喝滇红，我前一阵正好托朋友买了些，我这就去给您泡啊！” 庞亦津和柳玉书对视一眼，犹犹豫豫，还是没好意思上去。 老爷子默默享受了片刻，才平静的说：“浪费时间，醒面还要一会儿，你们不如趁现在做点正事。” “这就是正事呀！”齐禹反应极快，忙说：“刚刚的油辣子您虽然做的比较慢，但我还是有些地方没太看懂，我想先请教明白了再去练习。” “那是该搞清楚了才动手。”老爷子很满意齐禹的回答，于是斜了儿子儿媳一眼：“这里有小禹就够了，你们都散了吧。” 第142章 酣畅淋漓 失去了拍马屁机会的齐清河夫妇含泪退下。 老爷子心里有一个无形的钟表，掐好了时间，面刚刚醒发至最佳状态，他就叫停了齐禹，起身，吸收，擦干，在手上案板上拍了些面粉，又简单揉了两下面团，随后撕下一小把，开始抻面。 抻面的技法与拉面近似，双手五指扣住面团中部，随后一边往两边抻，指头一边缓缓向后滑，伴随着适当的抖动，手臂拉开时指头也正好滑至面团末端，随后两端并拢，两手再次往外抻。 反复交错十一次，一团面便被拉成一千零二十四根细长匀称的面条。 随后，老爷子如法炮制，将一大团面全部抻成面条，全部交给齐禹：“打几勺高汤，你来烫面，我看看你面条烫的怎么样。” 齐禹大喜过望，烫面有什么难的，火候掌控又不像那些有难度的菜品一样精益求精，以齐禹的水平烫面根本不可能有问题，老爷子分明是将分面的大权都交给他了。 齐清河跟寸英莲脸色骤变。 随后赶忙眼巴巴地看向齐禹。 齐禹暗暗冷笑，装作没看见。 抢碗之仇历历在目，他可都还记在心里呢！ 休想从他手上多分到一根面条！ 休想！ 一大锅面条很快烫好，齐禹铁面无私的分出近乎等量的四碗，递给齐清河夫妇和庞亦津两人。 齐清河心都凉了。 这碗面顶了天就是正常的普通大碗分量，哪里够他吃啊。 他和寸英莲对视一眼，还不死心，想说点什么，齐禹却已经将剩下的，几乎等同于他们四碗之和的面条等分，分别装进两个巨大的汤盆里了。 老爷子笑笑，拿起筷子又将自己盆中大半面条都夹给了齐禹：“我吃不下这么多，你多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练厨。” 齐清河：“呃，爸，小禹饭量小怕是吃不下这么多面，要不我……” 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不要紧，潲水桶装得下，吃不完就倒了，面条而已不值钱。” 齐清河：…… 这一瞬间，他心若死灰。 寸英莲则觉得自己能再抢救一下：“爸……” 但她已经没机会了，齐禹果断甜甜的喊了声谢谢爷爷，就拿起勺准备往盆里加刚才出锅的油辣子。 寸英莲：…… 她看向齐禹，一脸殷切：“小禹啊，那个，月底了，你生活费还够用吗？” 齐禹拌面的动作一僵。 好家伙，上来就出四个二？ 齐清河眼前一亮，也忙说：“哦对，你都在店里忙活快一个月了，之前说好的要给你工资，这两天我就给你结一下吧，你这么大了是该学会自己管钱了。” 齐禹：…… 王炸？ 呵呵，天真，我是那种会为钱屈服的人吗？ 齐禹冷笑起来，面无表情的伸手把四个人的碗都拿了回来倒进自己的大盆里。 齐清河跟寸英莲愣在原地。 庞亦津和柳玉书也懵了，有点想哭，他们明明什么都没说，觉得自己糟了无妄之灾。 但下一刻，齐禹却把大盆往前一推：“还是要吃多少自己打吧，免得吃不完浪费了，总归是食物，浪费粮食不可取。” 齐清河夫妇大喜过望，忙伸筷子往自己碗里夹面条。 也没太过分，只是比刚刚多了一倍的分量，剩下的也够齐禹三人吃饱。 毕竟才吃撑不太久，除了齐清河夫妇的消化能力有点牲口外，他们仨都是正常人，都腾不出太多的胃容量。 分好面条，五人都分别忙活起来，给自己添油辣子。 庞亦津喜欢吃汤面，谨慎的只打了一点点油辣子后往面碗里加了点高汤，然后埋头吃了一口。 齐禹斜了他一眼，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心里默默说一句，他一定会后悔的。 齐清河熬的这锅高汤，放平日里绝对能为面条增色不少，但此刻只能是拖后腿的存在。 这锅高汤绝对配不上这份油辣子。 果不其然，他埋头吃了口面条，只一口人就僵住了，抬起头，脸色极其复杂，有懊悔，但同时也有庆幸和不甘，把齐禹都看愣了。 懊悔很正常，庆幸和不甘是怎么回事？ 齐禹撇撇嘴，收回目光，仔细将面条拌匀，也夹了一口进嘴里。 嘶！ 辣！ 特别特别的辣，这份油辣子不止彻底激发出了辣椒的香，还放大了辣椒的辣！ 辣的齐禹不断吸气，大汗淋漓。 但辣味迸发瞬间，熟悉的浓香也在嘴里彻底炸开，直冲鼻腔，蹿进颅脑，进而弥散到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开了，汗珠欢快的沁出皮肤，眨眼汇聚起了一大片。 爽！ 对于能吃辣爱吃辣的人，这碗油辣椒干拌面就是最顶级的享受，好似舌头、口腔、嘴唇都在做针灸，拔火罐。 酣畅淋漓！ 这一瞬，齐禹理解庞亦津了。 庆幸自己加了汤缓和了辣味，又懊悔自己加了汤拖了后腿，还不甘自己不太能吃辣没办法品尝这份卓绝的油辣子最纯粹原始的味道。 一时间，厨房里到处都是抽气声。 就连顶顶能吃辣的齐清河跟寸英莲都红了脸，一边吃一边嘶嘶哈哈。 全场只有老爷子和柳玉书面色如常，大快朵颐，甚至他们还又多加了两勺油辣椒。 嗯，等等，柳玉书？ 齐禹懵了一下，扭头看向柳玉书：“你……不觉得辣？” “还好啊。”柳玉书说道，然后又往自己碗里加了一勺油辣子。 齐禹眼睛都直了。 柳玉书不明就里“怎么了吗？” “没，就是觉得很佩服，没想到你们这么能吃辣。” “就……还好吧。”柳玉书说：“你知道的，我是湘省的。” “哎？你居然是湘省的？”齐禹大吃一惊，同时心中了然。 湖蓝人啊，那怪不得，那地方吃辣比山城还夸张，尤其中意香辣，就连炒菜的锅都是辣的。 柳玉书脑袋一歪：“咦？我没告诉过你吗？亦津也没跟你说？” 齐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说过，但他之前没太在意。 低头又吃了口面条，齐禹都有些受不了了，不得不放下碗问：“你们要不要喝点酸梅汤？我去给你们拿。” 齐清河夫妇顾不上说话，疯狂点头。 柳玉书则摇头表示不必。 只有庞亦津表示：“不，我要柠檬茶。” “酸梅汤更加解辣。” “不要，我就要柠檬茶。” “你对柠檬茶就爱的那么深沉？” “必须的，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庞亦津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维他柠檬茶，爽过吸大嘛！” 第143章 感悟 就着酸梅汤，齐禹勉勉强强吃完了一大碗干拌面。 辣到大汗淋漓，舌头仿佛都失去了知觉，嘴唇也麻麻的，但真的很爽，要不是肠胃实在遭不住，他都想再来一碗。 连齐禹都辣成了这样，庞亦津自不必多说，勉强吃完一碗面后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坐在了躺椅上，进入又舒爽又痛苦的半死不活的状态。 可以预见他明天肯定得拉肚子，多拉几次搞不好要长痔疮，但他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想再来半碗。 盯着盆里剩下的大半盆油辣子，他做出一个极大胆的决定，之后几天早上干脆都来店里吃饭！ 即使没有老爷子亲手抻的面条，难免失色不少，但最主要的灵魂是现成的，油辣子配上自己做的手擀面也不会差太多，同样能吃爽。 不只是庞亦津，齐禹也盯上了那大半盆油辣子，而且不仅仅是早餐，他决定往后一日三餐都要拿油辣子拌粥。 即使过分霸道的麻辣味会破坏一品粥的风味，但谁在乎呢，莫说区区a级，就是a＋级的一品粥在这份油辣子面前，都没有保留风味的必要和资格。 毕竟这份油辣子…… “一份接近完美的油辣子（s-级）。” s-级！ 作为配料能达到s-级，它的惊艳程度纵使仍逊色于同等级的粥，那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味了，s-级的一品粥能吊打它，傲娇的说老子拒绝画蛇添足，a+级的就差远了，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又喝了一瓶酸奶缓解缓解胃部的灼烧感，齐禹勉强起身，利用鉴定技能盯着这份油辣子猛看，一边看一边回忆老爷子的步骤和之前得到的解答，查漏补缺。 他一定要学会这道油辣子。 感觉上，这份油辣子虽然步骤并不算太繁琐，而且主要考验的还是火候，至于调味，只要记住老爷子各种料子下入的量和时机就能差个八九不离十了，齐禹感觉自己有信心将其复刻出七八分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剪了半盆辣椒，然后直接热锅上油，准备尝试尝试。 结果…… “辣椒糊了！知道自己火候掌握不好你就该把火调小点！炸这么糊做出来的油辣子都是苦的怎么吃？重来！” 齐禹默默重起一锅。 “又捞早了！辣子颜色都还没完全变过去你看不出来吗？你自己夹一块辣子尝尝够不够脆？别说够不够香了，你等会舂碎都费劲！” “油！油！你忘了倒菜籽油！哎呀你又倒多了！只是记住油的种类和数量有那么难吗？油辣子油辣子，油还在辣子前面，比辣子都重要！油的配比不对做出来味道就差点意思，重来！” 就这样，齐禹一连失败了七次，全都大翻车，对着七碗辣油怀疑人生。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老爷子摇摇头：“虽然你现在已经足以试着去做我们齐家的油辣子了，但要做出符合你水平的油辣子也绝非一日之功，慢慢练吧。” 齐禹轻轻点头。 老爷子自然不可能让他把油辣子做的更自己一样好，但估计起码也要做到b+级的水准，在老爷子眼里才算差强人意，勉强合格。 但相比成功做出合格的油辣子，有一件事齐禹更加在意：“那这些失败品……” “自己这两天下粥喝掉。”老爷子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识破了他的小心思：“你要敢偷偷倒了，我就让你把那桶潲水都吃掉。” 齐禹：…… 他就知道！ 老爷子练厨的理念和齐清河完全不同。 齐清河是只要做的不满意就倒了，但老爷子极其痛恨这种行为，也因此，齐清河分明是几兄弟里最具天赋，目前也是厨艺最好最有希望更进一步的，却也最受老爷子嫌弃，骂的最凶。 老爷子痛恨浪费粮食的行为。 不仅如此，另一方面也在于，老爷子认为厨师只有把自己做坏的菜全部吃完，细细品味，才能把问题深深记住，才能在下次做的时候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齐禹盯着那七份做坏了的半成品发愁，即使他练习的时候用量不大，七份油辣子也意味着至少七顿饭。 有一说一，这七份油辣子做的并不算太差，最多算平平无奇，有缺陷但并非无法容忍，比起市面上卖的大多数油辣子也不差分毫。 但要对比他们家的伙食就不够看了，严重拉后腿。 犹豫片刻，他决定还是把这些半成品给做完，并在做的过程中尽量弥补一些错误。 起码成品的味道比半成品还是好得多。 实在难以补救的就干脆加点耗油加点醋，用酸开胃，用鲜味提高适口性。 老爷子看了几眼，没说什么。 把油辣子做成酸辣口，虽然破坏了原有的平衡，但在油辣子质量不佳的情况下确实能稍稍提升点口味，至少能更下饭一点，非但不算错，还能算颇有想法，老爷子没什么好说的。 油辣子做完，齐禹拿着筷子一样蘸了一点，尝过一份就蘸点老爷子做出的成品做对比，然后再尝下一份。 有了对比，差距就更明显了，齐禹的舌头像是在做过山车，不断在平平无奇与惊艳美味中极限拉扯，发出了墙裂的抗议。 但是抗议无效，被齐禹镇压下去了。 一一尝过七份失败的油辣子并和老爷子的成品做对比，齐禹开始重新给七份油辣子一一调味，该加醋加醋，该加辣椒面加辣椒面，还有一份犹豫着加了点香油。 做完这些，他再次使用鉴定技能。 七份油辣子，五份c级，两份b-。 着重看看两份b-的鉴定结果，印证不足，又总结了一番，齐禹隐隐有了些想法。 于是他没听老爷子的就到这里，而是找到自己心爱的小炒锅，开始热锅烧油，跟着感觉做今天最后一份油辣子。 调配香油，旺火加热片刻后转小火，一直烧到合适的温度才下入香料，干辣椒段，调节火力使得油锅热度维持在稳定的区间范围内。 老爷子本都打算洗洗手上楼休息了，看到齐禹动作又停了下来。 几分钟后，香味一点点激发，自油锅中逸散出来。 老爷子不由得咦了一声，往前走两步。 又过了片刻，齐禹关火，在铁盆上架好漏网，倒油。 齐禹挑干净香料，碾碎干辣椒，与辣椒面混匀，再次烧油，加入少许香料和两根香葱，炸过片刻，沥出，泼油。 刺啦！ 香味四溢。 第144章 真正的天才 “一份品质极佳的油辣子（b+级）。” 齐禹展露笑颜。 以他如今的b级厨艺，不靠加成，没激活厨神的直觉，能将菜或者调料做到b级就算正常的全力发挥，做到b+级，就已经是把一身厨艺都发挥到了极限，也是老爷子对他的要求。 激活厨神的直觉算超常发挥，并不稳定，做不得数。 老爷子盯着这份油辣子看了良久，拿筷子蘸了一点尝尝，再次沉默。 沉默了有半分钟，他开口说：“再做一次试试。” 齐禹回了声好。 他知道，老爷子是想看看他是真达到了这个水平，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十五分钟后。 泼油。 搅拌。 “一份品质极佳的油辣子（b+级）。” 老爷子轻轻点头：“不错。” 他心里远不如面上那么平静，相反，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观察了半个月，老爷子对齐禹的厨艺也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除了鬼知道哪里学来的极其擅长的几道菜之外，齐禹自身的实力水平，应该和庞亦津半斤八两。 只是他做菜的时候更有感觉，总是能超常发挥，再有那几道招牌菜撑场面，容易给人他的厨艺远超庞亦津的错觉。 所以老爷子对他的要求，就是做到品质极佳，有毛病但都只是小问题，以他的水平难以改进的层次。 这份油辣子，他原本预估齐禹起码要练上百遍，练上起码十几天才能达到要求，毕竟自身的厨艺桎梏不是那么好突破的。 没想到齐禹今晚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而且还不是超常发挥，他是真的掌握了熬出这个品质的油辣子的方法。 尝试了其次，对比了总结了下不足和差距，就做成了这样的油辣子。 这份天赋和悟性，强的有些可怕了。 他是真正的天才！ 老爷子不禁反思，如果他不是蹉跎了这么多年，如今厨艺会达到什么水平? 至少也不比齐清河差吧？ 甚至还可能更进一步，真正登堂入室，有资格收徒传业，勉强算得上一句大师。 二十岁的厨艺大师？ 晁公当年都没这份成就…… 果然，时代变了，当年那一套教徒弟教子侄儿孙的方法不能用了…… 他抬头看向齐禹，迎着他期待地眼神，嘴角勾起。 齐家各位长辈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反思自己，并真正做出改变，哪怕是老爷子这一辈人也没有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在儿孙面前死撑着硬要面子，将错就错。 彻底确定了自己那套教人的法子并不适用于齐禹，老爷子果断改了习惯，直白的夸赞：“很不错，你的悟性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很多，这道油泼辣子，你可以出师了。” 齐禹雀跃不已：“那之前那七份……” 老爷子瞄了眼那七碗油辣子，点头：“既然你已经掌握了精髓，再吃这些失败品就没意义了。不如作为免费佐料，供应给客人自取吧。” 齐禹点点头。 c级的油辣子也不算太差，免费提供给客人并不会砸招牌，还能避免浪费，确实是个好法子。 “行了，”老爷子说：“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把厨房收拾收拾，早点洗澡睡觉，明天早点起床我给你们烫面条吃。” 齐禹：！！！ 齐清河：！！！ 庞亦津：！！！ 三人果断放弃了再练会儿的想法，立刻手脚麻利的收拾起厨房来。 练习什么的只要有空随时都行，老爷子亲手做的面条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万一睡太晚错过了肠子都得悔青。 三人火力全开，不一会儿就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齐禹上楼，老爷子刚刚洗完澡，示意齐禹抓紧去冲澡。 齐禹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问：“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晁爷爷？” “他定房子去了。”老爷子平静地说：“看中一套二手房，不大，套内七十平的两居室，家具齐全，对他来说正正好，今天就搬家。我也一把年纪了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他雇了几个棒棒，再找了个家政做保洁，刚刚打电话说才搞完，所以就不过来了，明天起我应该也会去那边住。” 齐禹一惊：“您要过去住？为什么啊？我们家住的不顺心吗？哪里不舒服您说，我们肯定改！” 爷爷来到山城探亲还要住别人家，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爷爷走了估计就不太可能再赶早过来做早餐了，他有这份心齐禹一家也不敢让他这么劳心劳力。 就住这里的话老爷子偶尔早起做早餐还没什么，真要大老远跑过来做，那就有点太过分了，再喜欢吃也不能这么折腾老爷子啊。 老爷子笑道：“这里很好，我住的很舒服，但你晁爷爷年纪也大了，又没个儿女，一个人住又孤单又不方便，我得去陪陪他，万一有个啥子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齐禹：“那晁爷爷可以跟您一起住我们家啊，我们又不嫌弃，这张床也够大应该不至于不舒服。” 老爷子沉默片刻，别过头去：“其实，我跟你晁爷爷，都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 齐禹还想再争取一下：“那也好办，二楼很大，尤其客厅基本没用，还可以再分隔出一个房间的。” “太折腾了。” “不折腾不折腾，实在不行直接把客厅拿来用都行，买个屏风挡一挡就好。” 老爷子失笑：“你倒是有心，可你晁爷爷一把年纪人了，又怎么好意思一直叨扰？” “不叨扰，真的不叨扰，他都打算把绝技传给我了，那就相当于我师父。您不是一直说师父就是第二个父亲吗？我还要给他养老呢，住一阵怎么啦？” “你能这么想倒也挺好，不过你不介意人家介意，别说他了，就是我住你们这也有些不自在，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安逸点，隔着十分钟距离，你们舒服我也舒服。” 齐禹沉默了。 老爷子一眼看穿孙子的真实想法，笑哈哈道：“行了，赶紧洗澡睡觉去吧，以后要想吃早餐直接过来就是，明天得空我带你去认认路，顺便帮晁爷爷再收拾收拾，添点必要的家具。” 齐禹精神一振，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整个人又兴奋起来：“好嘞！哎对了，爷爷您今天也跑了一天，要不要再泡个脚？家里有泡脚桶我给你装热水去！” “啰啰嗦嗦，赶紧滚蛋！” 第145章 麻辣鸡丝 翌日凌晨。 齐禹五点钟就起来了。 倒不是他勤快，也不是为了早起吃一口面条，毕竟这个点送货的也还没到，老爷子也才刚刚起床面条没那么快能好。 他是起来屙粑粑的。 连屙三泡，每次都感觉解决了，结果提上裤子刚回到房间躺下就又来了感觉，不得不夹着屁屁走着猫步再次跑到厕所噼里啪啦甩炸弹。 昨晚吃的着实太辣了，即使他的胃肠道已饱受考验仍经不住这等摧残，发出了最直接的抗议，直接窜稀。 齐禹表示抗议无效，窜完稀吃过药等会儿他还得要吃，还得再加三勺油辣子。 油辣子少了虽然没那么辣，但同样的也没那么香。身为合格的山城人，他就是屁屁黏在马桶上也绝不会放弃吃辣。 嗯，山城那么高密度的肛肠科医院就是这么开起来的，要不说辣椒功不可没呢，不知养活了多少肛肠科医务人员带动了多少gdp。 窜完三次稀，齐禹仔仔细细洗过手，吃过药，又下楼找到常温的海之言炫了两瓶，这才扭头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正在醒面。 齐禹摸了过去：“爷爷，你看我今天能练什么呀？” 老爷子斜了他一眼：“当然还是姜丝洋芋丝，或者继续做油辣子。这一菜一佐料你虽然短期内没法再提高了，但不代表练习起来没效果。” 齐禹当然知道继续练习对他基本功很有好处，但重复练习一两道菜未免也太枯燥了：“可是我想学点新菜哎，您也知道我的厨艺都是独自摸索出来的，掌握的菜其实不是很多。” 老爷子这次连斜都懒得斜了：“要学新菜找你爸。你能学的菜他都会，他也不会的菜你现在也学不了。” “可是我觉得您教的比我爸好。”齐禹笑嘻嘻的，“既然有机会，那当然要跟最厉害的厨师学。” 这话老爷子爱听，他顿时抬起头来：“行，等会吃完面条，我再教你一道上限很高的小吃。嗯，麻辣鸡丝吃过吗？” 齐禹疯狂点头：“吃过吃过！爷爷要教我做？” “嗯。” 他顿时开心极了，这道菜和小酥肉一样，既能当小吃，又能当菜，甚至还能做其他大菜的配料，可以说相当全能了。 老爷子便说：“那你先去做油辣子，腌制的时候用得到。” “好嘞！” 齐禹屁颠屁颠的去拿锅上灶。 一份对老爷子而言差强人意的油辣子刚刚出锅，齐清河夫妇便打着哈欠下来了。 “早啊爸，咦小禹你今天也起这么早？”齐清河鼻尖耸了耸：“一大早就爬起来做油辣子？” 齐禹点点头：“爷爷要教我做麻辣鸡丝，让我提前准备好油辣子。” 齐清河嗯一声，瞄了眼仍在醒发中的面团，赶紧给配送的师傅打了个电话让他快点。 师傅其实已经往小巷里倒了，他和齐清河早已达成默契，抵达的时间基本固定，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打开卷帘门，齐清河夫妇俩都干劲十足，想在第一锅面条出锅前先把货全部卸了再说，顺带请师傅一并吃个早饭。 借花献佛，惠而不费，用早餐跟师傅打好关系，临时要加货，或者让师傅顺带捎带点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很好说话了。 他本来还想让齐禹一块帮忙，结果老爷子喊齐禹去挑鸡肉，只得作罢。 好在刚下货下到一半，庞亦津和柳玉书也联袂赶来，并很自觉的开始帮忙，进度又快了不少，肯定能赶上第一锅面条。 可怜几个兼职的服务员，他们也想早点赶过来蹭早饭……啊不，赶过来帮忙的，奈何宿舍楼大门没那么早开，想来也来不了。 齐禹瞄了他们一眼，快速挑了几块冰鲜的鸡胸肉。 麻辣鸡丝用鸡胸肉或者鸡腿肉均可，各有不同的做法，他想先学简单点的，用鸡胸肉来做，把鸡丝尽可能炸的干香些。 油辣子做好以后，再想做麻辣鸡丝其实很简单——即使齐禹做出来的油辣子并非最好的腌制鸡丝的调料，但麻辣香俱全的油辣子与鸡丝同样适配，做出来别有风味，只要掌控好火候，味道绝对不差。 齐禹仔细撕掉鸡胸肉上的血管与筋膜，沿着纤维走向将它切成细长条，随后便让到一边。 老爷子走了过来：“看仔细了，这个小吃非常简单，我只示范一遍。” 说完，他以漏勺盛着鸡胸肉条，飞水烫熟，随后认认真真的将鸡胸肉条撕成细丝。 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鸡胸肉全部撕完，足足有一大盆，随后倒入葱姜水，少量料酒和一点点米醋，又倒入少量食盐，小半碗高汤，以及齐禹刚刚做好的辣油——撇掉辣椒面和辣椒碎，只单纯取红彤彤的辣椒油。 七八勺油倒进去，老爷子觉得量差不多了，又撒了极少量的面粉，开始细细抓匀，直到鸡丝出浆。 齐禹不懂就问：“爷爷，为什么要下面粉啊？” “吸收多余的油脂和汤汁。”老爷子淡淡的说：“一点点就好，千万别加多了，加多了挂在鸡丝上反而影响口感。具体的量你得慢慢掌握，刚好到碗底不渗汤的程度就好。” 齐禹忙仔细回忆起刚刚老爷子加的量。 他最头疼这种容错区间极小的佐料，少一丁点就不足，多一些些就太过，偏偏大多数好菜的要求就是这么苛刻，他再头疼也只能接受，去掌握好其中的度，培养起所谓的感觉。 不一会儿，鸡丝处理完毕，老爷子给盆封上保鲜膜戳几个小孔：“鸡丝很细，很容易入味，稍微腌一下就行。面团醒发好了，我先去抻面，抻完面条喊你爸来烫，我们炸鸡丝，面烫好鸡丝应该也炸成了，正好下面条。” 齐禹疯狂点头。 鸡丝拌面，听起来就贼好吃。 现在天气那么热，能做成凉面就更舒服了。 咦，对吼，为什么不能做成凉面？ “爷爷，面条你能抻细一点儿吗？” 老爷子点头：“你喜欢吃细点？” “也不是，我就寻思最近天气这么热不如我们吃凉面，正好冰箱里冻了有冰块，我们做麻辣鸡丝凉面啊。” 老爷子想了想，点头：“可以。” 第146章 鸡丝凉面 齐禹从冰箱里拿出几大块冰块，快速铲碎倒进大铁盆里，又往盆中加了些冷水。 做完这些，老爷子的面条也抻好了，足足五斤面，够齐禹一家、庞亦津两口和送货师傅吃到翻白眼。 面条烫煮的过程中会吸水膨胀，三两面烫出来就够寻常男子吃饱了，就是以齐清河夫妇的饭量，也顶多吃得下一斤半就得撑到走不动路。 剩下四个人，一人分得到半斤。 面条抻好，货也刚下完，老爷子便喊：“齐清河！过来下面条！” “来咯！”齐清河早就洗好手候着了，他刚刚虽然在干活，但耳朵一直竖的老高，早就知道老爷子要去做什么。 他扭头给送货司机打招呼：“张老师，时间还早，吃个饭再走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老张师傅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果断拉了条小板凳坐下，盯着案板上的面条眼睛都放出了光。 他是吃过齐清河做的手擀面的，即使给他的料不可能有自家人那么足，味道要稍逊色些，但也足够让他惊为天人了。 他最奢侈的时候吃过六十八块钱的一碗面，远远不如齐清河端给他的好吃。 齐清河嘿嘿笑两声，随后换了工作服穿上围裙跑到灶台边，开火烧大锅，倒入滚烫的高汤。 老爷子指了指边上的冰水盆：“今早吃凉面，烫好面条放冰水里泡会儿。” 齐清河比了个ok，凉面而已他懂。 齐禹便端着装鸡丝的盆跑到老爷子身边，揭开保鲜膜。 老爷子盯着鸡丝看了会儿，点点头，另取一大锅烧油。 待油温起来，老爷子把火转小维持住油温，说：“放根木筷子进油里。” 齐禹点点头，丢了根筷子进去。 筷子浮在油上，冒出大量细密的小泡。 老爷子：…… “我tm就让你把筷子伸进去记住这个油温，你直接把筷子丢进去了？第一天进厨房炸东西？” 齐禹默默取了双新的筷子把那根木筷夹了起来。 老爷子哼一声，重新把火开到最大，把一大盆鸡丝直接全部倒进去，一边用筷子搅散一边说：“这个时候一定要用大火，鸡丝量太大了，下锅瞬间油温就会掉下去，你还用小火慢慢升温，炸的时间就得延长。 鸡丝太细了，低温慢炸会把它炸的太过干柴，而且干而不香。麻辣鸡丝一定要香，干香干香的才好吃，这就得用高温快炸。” 齐禹点头，这些基本常识他都懂，只是受限于火候功底，具体的温度和时间掌握的不是太好，暂时而言只能机械的去记下老爷子的动作，和炸的时间。 几分钟后，老爷子在油盆上架起漏网，关火，起锅，连油带鸡丝一块往漏网上倒。 仍然清澈的油很快漏了下去，只留下被彻底炸酥炸透的鸡丝，根根分明，因为用了辣椒油腌制过的缘故，颜色略偏橘红色，看起来非常诱人。 老爷子又将刚刚沥出的油往锅里倒了些，开大火热油，随后往鸡丝上撒了两把白芝麻，拿筷子拌匀，随后在面上撒了葱花和香菜碎，以及一小把花椒面，再将油一勺一勺的泼下去。 刺啦！ 闻着极其浓烈的香味，齐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同时菊花一缩，隐隐作痛。 后者被齐禹果断无视掉，他拿起一双筷子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夹了一块尝了口味道，满意点头。 齐禹这才也夹了几根鸡丝塞进嘴里，美美的咀嚼起来。 鸡丝炸的刚刚好，有嚼劲但不费力更不塞牙，而且味道全都透进去了，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道。 “一份品质卓绝的麻辣鸡丝（a级）。” 齐禹惊了。 老爷子竟能用b+级的油辣子做出a级的麻辣鸡丝？ 这就是巨佬的实力吗？ 爱了爱了！ 与此同时，齐清河那边的面条也终于出锅。 几大勺细面被他迅速捞起，过了遍凉水略略降温后直接浸泡进冰水里，随后他将大锅的高汤倒出。 因为面条析出了大量淀粉，这锅高汤已经不能再作为高汤使用了，但拿来勾兑芡汁还是很绝的，实在用不完直接拿来和面也能大大提高面的鲜度，怎么都不至于浪费。 收好面汤，面条也已经彻底凉了下去，齐清河将面条全部捞出，拿新铁盆装着，又找了几个干净的保鲜袋，装了十几袋冰块丢进盆里，便直接端着盆过来：“开动咯开动咯，要吃多少自己夹！” 放下盆，他便率先夹了一大碗面条递给老爷子：“爸你辛苦了，你先吃。” 老爷子接过。 随后齐清河又夹了一大海碗面条递给齐禹：“儿砸，你也辛苦，这碗你的！” 齐禹：！！！ 老爹居然率先给我夹面？ 我的天，我不会没睡醒在做梦吧？ 在他呆愣的时候，齐清河已经给除了自己和寸英莲外的所有人分好了面条，并终于露出了獠牙：“哇哈哈哈，老婆剩下的面条我俩分了吧！” “好啊好啊！” 齐清河拿了个新盆夹了一半面条过去，冰袋也分过去好几个，然后和寸英莲一人端一盆，跑到灶台边又往里添了一大把麻辣鸡丝，便端着盆跑了。 半天后他们又折回来，一人拿了两个大碗，一碗空着另一碗打了好几大勺老爷子昨晚做的油辣子，再次一溜烟跑没影了。 齐禹：？？？ 所以您打的这个主意？ 撇撇嘴，齐禹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去夹了大量鸡丝进海碗中，又打了三勺油辣子，拌匀，美滋滋的开始吃起来。 新出炉的面条被冰水骤然降温，变得极其爽滑劲道，甚至隐隐有些弹牙，别提有多好吃了，关键那股冰冰凉凉的感觉还镇压下了辣度，齐禹接连吃了十几口，才感觉舌头辣的有些受不住，顿顿顿干了半瓶酸梅汤。 即使很辣，齐禹也没放慢速度，十分钟不到就干掉了一大海碗面条，忍不住翻着白眼打了个又痛苦又舒爽的饱嗝。 “爽！”他叹息一声，看向周围。 老爷子和庞亦津都还在慢悠悠的吃，老爷子是习以为常，庞亦津则是吃不得辣不得不放下速度。 配送师傅早都吃完了，看见齐禹的目光，笑着道了声谢，夸赞两句面条比之前更好吃的多，便开车走了。 只有柳玉书，刚放下碗，迎上齐禹的目光，满嘴红油的脸上写着意犹未尽四个字。 她还想吃，但有点不好意思。 齐禹get到了她的想法，提议道：“我爸妈肯定没那么快吃完，咱们去再捞点？” 柳玉书端起碗：“不好吧？叔跟姨不够吃怎么办？” 第147章 打打闹闹 齐禹领着满脸羞涩的柳玉书找到齐清河夫妇的时候，他们盆里的面条只剩三分之一不到了。 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夫妇俩瞬间放下碗端起盆，步调一致的回过头，盯着齐禹满脸戒备：“有事？” 齐禹：…… 老实说，有点尴尬，也有点丢人，多大人了居然还这么护食。 但想想这一碗鸡丝凉面，齐禹又觉得很值得，换作是他他也得护食。 知道目的瞒不过爸妈，齐禹也不想玩套路，实话实话：“爸妈，我们没吃饱，再过来夹一点面条。” “面条？什么面条？哪里有面条？我没看到面条。”齐清河否认三连。 齐禹：…… 所以击败真诚的是不要脸对吗？ 齐禹深吸口气，决定放大招：“对了爸，忘了跟你们讲，爷爷昨天和我说，今天晚上起他就不在我们家住了，晁爷爷买好了房子，他打算跟晁爷爷一起住。” “啊？”齐清河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他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吗？” “不是，就……”齐禹给老爸解释了一下，花了好半天，终于让爸妈接受了这个事实，并说，“所以你们以后可能很难吃到爷爷亲手做的早餐了。” 听了这话齐清河把盆抱的更紧了。 油辣子就剩这么点，既然以后很难再有机会吃到，这盆面说什么也得护住。 但寸英莲和他不一样，寸女士抓住了重点：“我们？那你呢？” 齐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爷爷答应我，让我以后早上过去，他给我做。” 寸英莲脸色骤变。 她慌忙站起身：“哎呀，崽啊，你这段时间真是太辛苦了，又要上课又要帮忙，还得抽空练厨。你看看你，都瘦了！妈早就告诉你吃饭得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快来，妈这里还有面条你赶紧夹点去吃。” 齐清河也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并一把将盆直接塞进齐禹怀里：“什么夹一点？爸这份都给你了！你瞧瞧够不？不够爸再给你弄一份，抻面我弄不来手擀面还是可以的。” 寸英莲也忙将自己盆里的面条全部倒进齐禹怀中的盆里：“盆里就剩半斤面了哪里够啊，来来来妈这里还有半斤，你快去吃。”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 不指望以后能吃老爷子的早餐吃到饱，只要齐禹能给他们带一份解解馋就够了。 齐禹笑容更加灿烂：“够了够了，谢谢爸妈！” 回身，他悄悄朝着柳玉书比了个耶。 柳玉书忍俊不禁。 “真好啊，你们一家子真有趣。”她感慨道：“我一直觉得，跟父母处的像好友甚至损友一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直到见识了你们一家。” 齐禹一笑：“我小时候也挨过爸妈打，不过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承诺不揍我，之后氛围就一直很轻松啦，除了我爸逼我练厨的时候，骂的那叫一个凶。” 柳玉书愣住：“齐叔也会骂人的吗？” “只在教人厨艺的时候会，不过最近也没听到他骂了，最多损两句。” 齐禹止住了话题：“好了，我们先回去分面条吧，我估计胖胖也不太够吃。” 听到胖胖这个称呼，柳玉书忍不住扭头斜了齐禹一眼。 结果就见齐禹盯着盆里的面傻乐。 她顿时放心了。 齐禹跟她男人一个样，就是个没心眼却又很纯粹的傻子，两人勾搭在一起也不过是臭味相投罢了。 而齐禹…… 他确实很高兴。 本来只想分到点面条解解馋，拉上柳玉书也只是想着有外人在爸妈不会那么不要脸，反而比较容易成功。 没想到爸妈比他了解到的还要没脸没皮。 没办法，他只好放大招。 结果，收获颇丰。 盆里说是一斤面条，但那一斤指的是下锅煮之前，煮过的面起码两斤半，齐禹和柳玉书根本吃不完，加上庞亦津和老爷子也吃不完，爹妈等会肯定还得厚着脸皮回来夹。 趁爹妈没过来，齐禹赶紧先把面条合理的分了。 果不其然，分完面，过了没一会儿，齐清河就弓着背搓着手走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崽啊，那么多面条你怕是吃不完，要不要爸帮你吃点？” 老爷子没好气地骂道：“干你娘的，这么大人了怂成一团像什么样！给老子把背打直了！” 齐清河瞬间挺直腰杆。 齐禹没脸看，默默一指面盆让齐清河端走。 其实他们一家三口也不是非得这样，只是这么多年来没大没小的笑笑闹闹都习惯了，反正庞亦津也是个白痴不用把他当外人…… 吃饱喝足，齐禹喊庞亦津打牛肉，他则把各种粥上锅炖了，乳鸽卤好挂起沥干刷脆皮水，再把梅菜扣肉处理好。 等扣肉上笼屉蒸制，庞亦津的牛肉也打好了七七八八，齐禹过去一块帮忙，将牛肉捶好做成丸子，上锅慢慢煮。 各种费时间的招牌菜前期工作处理好，齐禹又挑了几块鸡胸肉，打算自己上手试着做一做麻辣鸡丝。 做出来的水平一般般，不算太好也没太差，正常发挥，b级水平。 不过，拿b+级的油辣子只做出b级的麻辣鸡丝，其实已经算是翻车了，比外面卖的好吃很多，但放在齐家的餐桌上有点不够看。 高级初阶的火候水平，想要把鸡丝炸至上佳水平，还是有不小的难度，好在油辣子的底子够好，齐禹相信再多练几次找到感觉就能做好。 齐禹本想再尝试一次，结果鸡胸肉才刚刚撕好腌制上，他就又来了感觉，又窜了两次稀，再次吃了点药，才算终于把那股劲压过去。 耽误了这一阵也九点多了，齐禹干脆把鸡胸肉放冰箱里慢慢腌制， 结果，他刚切完一盆土豆丝，就被老爷子拎走了。 今天的午间营业他不参加，得和老爷子一块去帮晁堂收拾屋子，再去附近的宜家置办点新的家具，再顺便去一趟家私城买点新家电。 绝大多数家具都能直接用，但被褥、床单和洗衣机等贴身或者涉及到个人卫生的肯定得换，床垫晁堂也想换一个，厨房也得重新整理整理，换个趁手的大功率灶台，顺便把油烟机换了。 哦，还有空调，原先的空调已经用了好多年，老化严重，制冷效果一般般噪音还很大，偶尔甚至还会吐水，晁堂也想重新换一个。 他们不太懂家电，还得齐禹帮忙看看。 总之，他们今天很忙，齐禹得跑一整天，晚间营业说不定也赶不上。 但这一切都值得。 因为爷爷说了，管饭。 管饭！ 第148章 这就是您说的管饭? 齐禹做梦都没想到，老爷子所谓的管饭，居然是让他在宜家的餐饮部吃到饱。 虽然说，宜家餐饮部的不少食品看起来确实挺有意思，好像很有北欧特色的样子，但真的不好吃。 尤其早上还吃过那么极品的鸡丝凉面，中午再吃这些貌似精致其实本质还是快餐的饭菜，齐禹就味同嚼蜡，吃的没滋没味。 无聊时发动技能瞧一瞧，好家伙，大部分都是d级，少数c级水准，基本都是预制菜或者半预制菜，只有零星几样糕点和刺生勉强达到b-水平。 论味道，只是貌似精致的家常菜水准罢了，甚至可能因为外表太精致，吃到嘴里又太失望，反而因为这种落差减色不少。 齐禹没有吃生食的习惯，极其偶尔尝试一二也是被爹妈领着去吃粤式鱼生，对日式刺生着实不感冒，于是拿了点b-级的点心，再拿点c级的肉食便算勉强应付。 老爷子斜了齐禹一眼，见他盘子里装的大多是这些东西，不由挑眉：“吃不习惯？” 齐禹反问：“爷爷，您第一次来这里吃东西？” “嗯。”老爷子点头。 “那您尝尝就知道了，”齐禹叹息：“都是些样子货预制菜。” 老爷子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然后默默放下筷子。 他是听说过预制菜的，虽然不认可这种做法，但勉强能接受这种理念，尤其是些耐放的半预制菜，只要思路正确做法得当，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硬要说的话，泡菜腌菜和各式腊肉，以及西餐中的所谓熟成，也跟预制菜尤其是半预制菜的思路有一点点像。 但真吃进嘴里，老爷子只想骂人。 这么标准化这么好的食材，这么好看的样子，做出来就这？ 就这？ 老爷子吃不下去了：“浪费粮食，我们还不如下楼去吃开（k）封（f）菜（c）。” “好啊好啊！”齐禹连连点头，开封菜虽然也是半预制菜，但用标准化的做法整出来的炸鸡味道起码还及格。 尤其是吮指原味鸡，刚刚出炉的三角鸡块最是美味，外壳酥脆鲜咸，风味独特，一口咬下去，嫩嫩的鸡肉还能爆汁，绝对味道一般但吃起来非常舒服。 不过也仅限于刚出炉的，如果放的时间稍长，那就很一般了，甚至挺难吃的，尤其是鸡胸肉，酥皮要么一点都不酥，面兮兮的，要么就干的要死，嚼了费腮帮子不说还塞牙，肉也干柴的很，没啥滋味。 所以齐禹着急忙慌的把点心打包了：“这会儿正是餐点人估计很多，运气好能吃到刚出炉的原味鸡，我们快去看看吧！” 老爷子皱眉，看着餐桌上的菜有些不情愿。 难吃归难吃了点，但早些年间再难吃的东西他也吃过，这些饭菜还不至于无法下咽，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浪费。 齐禹看穿了老爷子的想法：“没事爷爷，这些东西咱们可以打包回去给爸吃，爸一向好吃，这些东西虽然味道一般但他肯定也会吃完的。” 老爷子：…… 你爸最近哪里得罪你了吗？ 他连自己炒坏了但味道其实还凑合的菜都吃不下去，你让他吃这些玩意儿？ 噢，仔细想想，清河那夯货好像真得罪齐禹了。 还不止一次。 “行，只要东西有人吃完，就不算浪费。”老爷子点头同意了，“听你的，下去吃开封菜吧。” 晁堂在边上不插话，只笑眯眯的看着。 无儿无女的他，特别享受齐家人的日常，毕竟他们家的日常比寻常人家还要温馨和谐的多，虽有不少无厘头的笑闹，但一个个的是真的很享受很开心。 他也好希望有这样一个家…… 三人坐电梯下了楼。 置办的家具不用管，他们已经联系好了，今天之内会帮他们送到家里，并包安装，晁堂塞了点小费后很放心的把钥匙都给了出去，并让他们安装好离开时候把钥匙放消防栓顶上，所以他们不必着急赶回去，下午还可以慢慢逛。 开封菜。 齐禹预料的没错，这会儿的开封菜生意很好，不过基本上都是家长带着逛累了的孩子来吃，另外还有些许年轻人和情侣，俩老人领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还是头一份，服务生小姐姐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老师，领着长辈来吃炸鸡啊？” 齐禹懒得多解释，让两位老爷子先找地方做，随后便点点头后说：“要三份这个套餐，另外，吮指原味鸡可以给我们上三角鸡块吗？” “很抱歉老师，原味鸡都是随机部位，不接受指定的呢。” “那，如果我点十份原味鸡，可以指定部位吗？” 小姐姐明显懵了一下，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很快反应过来：“真的很抱歉，我最多可以给你多装两块三角鸡块，但还是没办法指定部位。” “那算了。”齐禹摇头：“就这样吧。” “嗯，那十份原味鸡还要吗？” “不要了，三个套餐就可以……哦再要三份新地，一份巧克力味的，两份原味，就是不要加酱，给我纯冰淇淋就可以。” 小姐姐脸上挂着礼貌但疏远的笑：“抱歉我们这边没有新地，只有圣代。” “哦，一样的那就圣代。” 开封菜出餐速度还挺快，即使正值饭店很多东西要现做，总体速度也比多数餐厅快很多，是名副其实的快餐店。 不一会儿，齐禹要的东西就配好了，齐禹便端着俩托盘和两位老爷子一并落座。 “爷爷，晁爷爷，天气太热了，吃点冰淇淋凉快凉快吧。”齐禹将两份不加酱的冰淇淋递给两位老爷子：“怕你们不喜欢吃太甜特地没让他们加酱。” 两位老人没说什么，接过冰淇淋一口口吃起来。 齐老爷子吃了两口不太满意：“这冰淇淋奶粉冲的吧？奶味还算浓郁但吃起来不是很舒服。” 晁堂一口口吃起来：“没给你用奶精就不错了。看不上的话你自己做啊。” 老爷子不说话了，快速吃完冰淇淋，又拿起吮指原味鸡看了眼，嫌弃的直接丢给齐禹，然后抓起汉堡囫囵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吐槽：“面包做的很糟糕，中间的炸鸡块一般般，酱汁也一般，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非得来吃这个。” 齐禹：…… 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您提出要吃开封菜的？ 算了算了，不跟老爷子计较。 今天运气不错，三块原味鸡里居然有两块三角鸡块，他可得好好尝尝。 结果，他刚拿起三角鸡块，还没来得及咬，就见老爷子猛地回头，盯着点餐口的某位老人。 “居然是他？” 第149章 插曲 齐禹心里咯噔一声，忙试探着问：“爷爷，他谁啊？” 老爷子没回答，目光死死盯着那位老人。 晁堂也回头瞄了一眼，目光顿时便移不开了，嘴角笑容消失，脸色变得极其严肃起来：“还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老爷子淡淡的说：“是有些出乎意料，我找了他好几天都没找到，结果在这偶遇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呃，到底谁啊？”齐禹更慌了。 看两位老爷子的模样，这是碰到仇家了。 搞不好就是老爷子那几位师兄弟。 怎么办，爷爷等会不会跟他们打起来吧？ 他们人看上去还挺多的，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要不要喊老爸过来撑场子？ 齐禹正在犹豫，晁堂已经冷笑着解释起来：“还能有谁？当初害惨你爷爷的几人之一呗，呵呵，可真是好师弟啊，不过看起来，我们这位师弟似乎混的也不怎么样？” 齐禹心里有事一声咯噔，暗叫一声果然，已下意识放下鸡块端起了手机，打算给老爹发条信息，让他过来一趟，有条件的话把庞亦津也拉来凑数。 生意可以不着急做，老爷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老爷子声音冰冷道：“一群不学无术的东西，抱着宝山而不自知，师父的厨艺没掌握万一，球本事没得，倒学起别人勾心斗角，混成这样也是正常，活该！” “混的不怎么样？怎么看出来的？”齐禹有些纳闷，忍不住也抬头偷偷瞄了一眼。 初时齐禹还有些茫然，但盯的时间长了，倒也真让他看出些名堂来。 那老人看起来太老了，作为师弟，感觉却比老爷子还要老十几岁，真真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身子佝偻的厉害，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不仅仅神态，还有他的衣服。但看款式，他穿的那一身倒是标准的老年服装，而且还算整洁，但已经洗的发白了，明显是穿过很多年的旧衣服。 他此刻正挤着笑跟面前的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女孩说着什么，身后站着三个目测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两男一女，估计是他子女或是儿媳女婿。 他明显有些手忙脚乱应付不来孙辈小孩，而且不太会点单有些茫然无措，但那三个年轻人一点上前来的意思都没得，站在原地低着头玩手机，偶尔瞥一眼脸上还写满了不耐。 这是个极不受重视的老人。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一直注视着自己，那老人忽然抬起头来，迎上三人的目光，跟着就是一愣，脸上写满茫然。 齐禹下意识收回目光，但见老爷子和晁堂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得已，齐禹也只好再次抬头盯着他看。 那老人想了想，回头对身后三个年轻人说了句什么，随后径直走过来。 身后的女子十分不满，喊了两声爸，但没得到什么回应，不由气呼呼地把自己娃儿一把拉了过来。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烦死了！消停会儿！” 被他拉过去的胖小子吓了一跳，委屈的低下头。 另外俩孩子也像被泼了盆冷水似地，刚刚还在蹦蹦跳跳，一下就都怂了，低着头不敢吭声。 老人顿足皱眉，回头看了眼，又想了想，还是继续朝齐禹三人走来。 齐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几秒后，他走到几人面前，脸上挂着略显卑微的笑：“不好意思，问一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老爷子冷笑：“徐进川，八三年到现在才四十年没见，你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晁堂也在边上阴阳怪气：“那可不，当时人才三十出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前途无量呢，哪里能记得我们两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徐进川脸色微变，但也更加茫然了：“我年轻时的罪过你们吗？实在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当时年轻气盛，我……” “年轻气盛？”老爷子打断他，“你那可不叫年轻气盛，你那叫欺师灭祖！你那是良心被狗吃了！正经本事不学，歪门邪道学了不少。” 徐进川愣住，脸色极其难看：“你们到底是谁！” 他已经猜到两位老爷子的大致身份了，可仍只能确定是自己当年的“师兄弟”，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个。 老爷子脸上挂满了不屑与失望：“居然到现在都没想起来，看来当年的师兄弟情分在你眼里真的狗屎不如，你是一点心思都没放在学厨上，师父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收你！” 徐进川眯着眼，盯着老爷子看了半晌，终于猜到了老爷子的身份：“是你？齐师兄？” 老爷子翻白眼：“别，可不敢当，我才不敢当你的师兄。” “……”徐进川叹了口气，“师兄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吗？确实，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很过意不去，一直想要弥补……” “呵，算了吧。”老爷子起身：“看见你就倒胃口，师弟，小禹，东西打包，我们走吧。” 齐禹果然和晁堂一块起身：“好。” 徐进川的脸色十分难看：“你……” 但他片刻后又释然了，摇摇头：“也罢，既然师兄不愿意见到我，不必劳烦师兄移步，我走就是了。你们慢慢吃吧，我们换个地方。” 说完不等老爷子回话，他竟真的转身走了，回到点餐处，招呼自己家人就要走。 仨小孩当然不肯，当场吵嚷起来，那女子看起来也非常不满，声音高了几分：“爸，来都来了干嘛忽然要换地方？外面这么热……” “我说走！”徐进川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佝偻瘦小的身躯居然还颇有几分威势，他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便一咬牙当先走了出去。 几人万分不满，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追上了徐进川。 齐禹收回目光，看向爷爷，想了想问：“爷爷，他就是跟咱们家结仇的老畜生之一吗？要不要找人打他一顿？” 老爷子：？？？ 不是，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跟你爸一个德性？ 他也七十多岁人了，你就不怕一顿打下来直接把人打暴毙？ 第150章 计划 晁堂也很无语，想起了当初差点被齐清河砍的经历。 这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齐禹见两位老爷子都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同样有些纳闷：“打一顿可能确实不合适，但总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而且老爷子刚刚有一句话齐禹很在意，他说“踏破铁鞋无觅处”，显然，老爷子这次来山城找了徐进川很久。 齐禹担心老爷子一时冲动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来。 别看老爷子刚刚嘲讽的还挺难听，可以老爷子的脾气来说他表现得着实有些太过平静，平静的很不正常，完全不像是见到结仇几十年的仇家的模样。 齐禹担心老爷子在憋大招。 就是做出点出格的事都还好，齐禹主要担心老爷子有个好歹，毕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可不能出半点意外。 他宁愿自己干点违法乱纪的事，把老爷子这口气出了，付点代价他都认，只要老爷子好好的。 老爷子被齐禹这一番话说沉默了，良久才叹道：“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也不用急于一时，既然已经找到他，后边的事也好办了。” “是啊，”晁堂接话，“况且，看出来他这些年过的很不好，那我也就放心了，至少放下了一半。” 说完他转头看向老爷子，嘴角微扬：“至于这另一半，可就看你了啊，师兄。” 齐禹听的云里雾里：“爷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老爷子沉默。 晁堂扫了齐禹一眼，想了想，说：“师兄，我觉得，不然这些事你还是告诉小禹吧，他也这么大人了，该知道一些事情，更何况最后希望说不得还得落他头上。” 齐禹坐直了身子。 老爷子同样瞥他一眼，明显有些犹豫。 但过了片刻，他便做出了决定：“也好。” 说完，他狠狠咬了口汉堡，才继续含糊不清地说：“你之前不是问我来山城干什么吗？” 齐禹点头，是有这事，但老爷子不肯说他也没多问。 老爷子继续啃汉堡，边啃边说：“林杰重新出山了，就在山城，给他儿子开的私房菜馆站台，挂着晁公传人的名义。” 晁堂接话：“林杰就是我们三师兄，当年就是他上蹿下跳，四处联络挤掉了你爷爷的掌勺之位，后来也是他狙击你爷爷的饭店，害的你爷爷几十年下来都没正经做过酒楼餐馆的大厨。” 齐禹眯起眼睛。 老爷子冷笑道：“就他也配用晁公传人的名号？” 晁堂也说：“就是，欺师灭祖的玩意，也配打我晁家菜的招牌？凭他也配？” “我这次来，就是要把我这些年丢掉的东西抢回来。”老爷子冷哼一声：“我要让他的私房菜馆倒闭，要让所有人知道，什么才是晁家菜，谁才是晁家菜的传人！” 齐禹明白了：“所以，爷爷您这段时间就是在物色铺面准备开私房菜馆吗？可是要开个大馆子的话怕是……” “我没打算盘铺面。”老爷子摇头：“买不起，钱不够。” 晁堂：“我算过了，我这些年的积蓄全部加在一块，勉勉强强够在热门商圈里租个大铺面，但装修和人员招聘都有问题，根本无法正常展开经营。想要开一家足以跟林杰打擂台的私人餐馆，初期投入就得以千万为单位，我们没这个实力。” 齐禹懵了。 所以您老的积蓄将将过千万是吗？ 不愧是您…… 哦不，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那爷爷您这段时间在干嘛呀？” “做准备。” “什么准备？” 老爷子没第一时间回答，两口把手里的汉堡吃完。 想了想，他又拿起刚刚丢给齐禹的三角鸡块啃起来，随后才轻飘飘的说：“我们不打算在商圈里盘店面。 我跟你爸和你几位叔伯都商量过了，以你爸现在的铺面为基础，我们再把隔壁铺面买下来打通做间大餐厅，把私房菜馆开起来，直接跟林杰打擂台。 你几位叔伯也都有点积蓄，再跟你晁爷爷借一点，够了。当然，亲兄弟明算账，到时候按照各家实际出资分配股权，收益就按股权分红。 清河这边，自然也会把你们当初盘下这家店面，连带着装修前一并计算上，不会让你们家吃亏。 而且，你几位叔伯都不过来，他们有自己的生意视野，餐馆最后还是得靠我们，所以会额外给我10%的股权，给你们家15%，剩下的75%再来按实际出资分配，并且经营权给到你们家。你觉得怎么样。” 齐禹摆摆手：“我不懂这些，既然你们都商量过了那我听着就行……不过那些铺面他们愿意卖吗？” 别看齐禹家的炒菜馆生意火爆，对周围饭店都形成了挤兑，但那只是表面上对比出来的。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有些人排不了那么久的队，只能选择放弃去别的店吃，附近的饭店自然是首选。 所以那些饭店看似生意冷冷清清，但其实只是不如齐禹家火爆而已，比起齐禹家落脚之前其实还略有长进。 老爷子说：“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跑，在想办法。确实谈的不顺利，但好在还有得谈。 这个问题不大，附近又有个楼盘快交房了，实在谈不下来，大不了卖了现有店面，咱们在那边盘几间挨着的铺面打通连起来就是。距离并不远，不会损失太多食客的，而且你们现在的铺子生意正好，也能卖上很不错的价钱。” 晁堂忍不住接话：“其实我更倾向于直接去那边买几个联排的铺面，装修好了直接搬过去，无缝衔接。盘下隔壁几家店面的话还得重新装修，难免影响一段时间。” 老爷子对此并不介意：“无所谓，饭店装修并不费时间，可以其他几家门面先装着，等到了寒假，我们停业半个月把几家店面打通，装修就完成了，并不会耽误生意。” 齐禹眨巴眨巴眼睛。 听着两位老爷子讨论起装修，他觉得自己就像误入狼群的哈士奇。 关键两匹老狼说着说着还要扭过头来问齐禹的意见。 齐禹表示自己听不懂，且瑟瑟发抖。 哎等等。 虽然不懂装修，但貌似自己其实有一丝丝可能帮得上忙？ 他隐约记得自己某个任务的奖励似乎就是中级店面的装修图纸来着？ 第151章 您管这叫零花钱? 齐禹迅速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看了眼。 很快，他目光落在了那个卡住了的任务——老教授的心愿上。 任务阶段二，治好游教授的老婆的怪病，奖励煲粥等级+3，等级+3，宿主全职业技能+1，自由属性点x3，特殊道具中级店面装修图纸x1。 阶段二十有八九要用到九丝三鲜粥，或许他得想办法练一练这份粥了。 唉，这粥用到的食材着实名贵，该怎么弄到手啊…… 让老爹买十有八九行不通，即使他现阶段厨艺已经到了勉强能用高品质食材练习的程度了，但短时间内，爸妈肯定还舍不得让他放开手脚去练。 好在他现在有工资了，十月份他做了不少菜工资应该不低，托王虹婧她爸帮忙买的话，应该能够买到好几份食材吧？ 九丝三鲜粥价格也不菲，做好了以后再卖给游教授，本钱很快就能回来，又能继续做，进入良性循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在爷爷他们盘下周围店面之前，把阶段二的任务给完成掉。 嗯，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齐禹也拿起汉堡，默默吃了起来。 吃完汉堡齐禹就准备吃原味鸡，结果才发现三块原味鸡居然都进了爷爷的肚子，他面前的餐盘上堆了一盘子的骨头。 老爷子说起正事的时候，似乎习惯性啃点什么东西，根本停不下来…… 齐禹无奈，他还没吃饱，而且晁堂的汉堡也被老爷子吃掉了，老爷子现在撑的有些难受…… 没办法，他又用仅有的一点余额，重新点了一份套餐，三个原味鸡，回来和晁堂分着吃，老爷子则趁机消食。 吃完饭，借着开封菜里的空调，三人休息了会儿，才去家电城继续买买买。 其实齐禹也不太懂这些家电，但他有个优点，不懂就搜，边搜边学，借着摆渡和知敷嫖来的知识，倒也给晁堂选好了靠谱的大小也合适的家电。 虽然略贵，但物有所值。 买完家电天色还早，齐禹本想回店里继续帮忙，但两位老爷子忽然提出要逛菜市场，于是他硬生生把回去帮忙的想法压了下去。 这个点逛菜市场，肯定是要做饭。 两位巨佬下厨，齐禹怎么可能错过？ 缺了他店里又不是不能转，顶多就是忙成狗而已，只要晚上他把俩老爷子做的菜打包一点回去，老爹和胖胖绝对不会介意齐禹的翘班行为，甚至可能希望他多翘几回。 翘班加工资了解一下！ 三人七拐八拐，拐进一家齐禹从未来过的小菜市场。 菜市场藏在俩小区的夹缝里，面积不大，估摸着顶多千把平方，就一个大棚子，却热闹得很，人挤人的，声音十分噪杂，还显得有些脏乱，角落里堆了大量的烂菜叶烂水果。 温度也很高，铁皮棚不能有效隔热，通风也一般般，人还多，齐禹感觉里边怕是有四十度，人人脸上身上都挂着汗，不小心擦碰到一下，彼此的汗液就蹭到了对方身上。 持续的高温下，角落堆着的烂菜叶烂水果很快发酵，释放出一股不算淡的酸味，闻着倒不算特别难受，但也很不舒服。 齐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但老爷子却有些缅怀：“真难得你能找到这家菜市场，藏的真深。” “是啊，藏的真深，我当初找了很久。”晁堂说：“这年头菜市场比以前干净太多了，逛起来都不是很有感觉。 还是这种小菜市场舒服，看着脏乱差，其实菜都很新鲜，很多都是自家拉来卖的，生意也很好，有十几二十年前的味道，前两年我还在养老院的时候就经常来逛。” 说到新鲜齐禹就来精神了。 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厨艺已经达到b级水平，远远超过绝大多数普罗大众，勉强可以算得上一句专业的厨师，齐禹其实不太会挑菜。 连西瓜都不太会挑，他经常装模作样的这个拍拍那个叩叩，然后再凭感觉挑一个顺眼的。 橙子也是，他只会按网上的教程看公橙子母橙子，结果还是经常挑到贼酸的，然后就看到了辟谣贴…… 这一阵做的菜多了，他也算有点长进，之前他甚至连前夹肉后腿肉都傻傻分不清。但现在也顶多能判断新鲜与否，至于品质到底如何，他着实看不出来。 但他有挂啊！ 鉴定技能一发动，新鲜与否，品质怎么样，适合怎么做，一清二楚。 他甚至在老爷子挑萝卜的时候，从一大筐萝卜中挑出了两个比老爷子手里更水灵更脆甜的萝卜。 老爷子有些意外的接过来看了眼，满意点头：“不错不错，你真的下了苦功，基本能力非常扎实。” 齐禹嘿嘿傻笑，趁机试探：“爷爷，今晚打算做些什么菜啊？不然我们分头行动，我去那边也买点。” 老爷子斜他一眼：“你钱还够吗？我刚刚瞄一眼你巨信余额只剩二十三块三了。” 老爷子：…… 芜湖，暴击。 差点忘了，身上钱还真不够。 但话说回来，老爷子为毛连巨信余额都会看啊，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不是应该连扫码都未必会的吗？ 老爷子摸出手机：“身上没钱总不是个事儿，我给你转点过去吧。” 齐禹一惊，他哪里敢要老爷子的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要您的钱，您还是留着自己……” 老爷子放下手机：“过去了你领一下。” 齐禹还是拒绝：“真不能要，我给您退……回……耶？” 看着转账气泡上的数字，齐禹整个人都懵了。 老爷子摆摆手：“我也有好久没给过你零花钱了，你就当是把这些年的都补上了吧，买了菜剩下的你自己留着用，别乱花就好。” 零花钱？ 就买个菜而已，您直接给转了两万？ 以至于居然还得重新核实下实名信息才能继续操作？ 齐禹恍恍惚惚间意识到，这个家好像就他一个穷鬼。 确定老爷子比自己想象中更有钱，收个两万也不至于是啃老，齐禹默默把实名信息重新核实了接收下这笔钱，然后问：“那，爷爷今晚打算做些什么菜啊？” 第152章 一片心意 “萝卜牛腩、红烧排骨、糖醋鲤鱼、肝腰合炒、爆脆肠、毛血旺、牙签牛肉、茶香酥鸭、火芽银丝、响油鳝糊、臭鳜鱼、番茄丸子……哧溜！” 念叨着两位老爷子今晚要做的菜，齐禹忍不住吸了口口水。 太丰盛了！ 即使都是些家常菜，但在老爷子手中，这些菜可一点都不家常。 听到这些菜名的时候，齐禹感觉比老爷子甩给他两万块钱还开心。 今天帮晁堂收拾家里帮忙买东西真是来对了！ 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活计啊！ 可惜没得水煮白菜，也没得文思豆腐，这些菜需要用到清汤，太费时间了，根本来不及做。 依着老爷子的意思，齐禹全程顶着鉴定技能，找到最好的摊子挑了品质最好的食材，然后犹豫了好半天，要不要趁着手里有钱，把九丝三鲜粥的食材也给买了。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 菜市场规模太小，很多名贵食材都买不到。 而且…… 关于这道粥，他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左右手各提了好几大袋，跑到菜市场门口和两位老爷子汇合。 他俩看了看齐禹挑的菜，非常满意，连连点头，然后走到路口拦了辆黄色法拉利，打道回府。 家门口，晁堂摸了摸消防栓找到钥匙，开门，发现家具果然都已经安装好了，不过家电得明天才到。 但都不影响，他试了试新的灶台，烧了点水看看功率，便满意点头，和老爷子一并准备做晚饭。 齐禹很自觉的帮忙打下手，并在老爷子的授意下，回了一趟店里拉来一箩筐大号碗碟，并通知齐清河晚上别做菜，晚间营业后直接过来吃饭。 那么多菜式，本就不是三个人吃的量，两位老爷子本就考虑到了店里那帮人。 六点许，老爷子蒸了三大碗蛋羹，三人吃了填填肚子，然后继续。 将近十点，齐清河跟庞亦津一人端着一锅一品粥，领着一大票人上门，齐禹下楼去接他们上来。 大部分菜已经摆上桌了，各种菜式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勾的人食欲大动，饿到现在的众人忍不住连连咽口水。 但还有两道菜尚且需要一小会儿才能出锅，老爷子做家常菜时很讲究菜上齐厨师落座才能开饭，所以还得等一小会儿。 于是齐禹决定先给齐清河一个惊喜。 “爸，我们中午吃饭点多了没吃完，都打包回来带给你了，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可一定得全部吃完啊。” 齐清河十分感动，没想到儿子出去吃饭都还会想到自己。 相对的，寸英莲就有些不高兴了，频频看向齐禹，以眼神询问他给自己带了什么礼物。 齐禹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同样一脸期待的齐清河。 齐清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袋子，随后愣了一下。 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像一般般啊，也就跟店里卖客人吃的普通菜式差不多的样子，没什么必要特地打包回来吧？ 是的，这些菜和点心即使只有好看一个优点，也仅仅只是普通b级的好看而已。 但齐清河很快又得意的笑起来，外边这个水平的菜价格也不便宜，儿子能打包带回来给他吃也是有心了。 “爸你要不先尝一口？” 齐清河有些迟疑。 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他想留着胃等会多吃点，不想被这些平平无奇还放凉了的菜占据位置。 但考虑到齐禹一片心意，他还是点点头，打开了分量最少的丸子的包装盒，捏了一颗放进嘴里。 然后整个人呆住。 寸英莲愣了一下，愈发不满，并也伸手拿了个丸子进嘴里。 同样愣住，紧跟着就明白了一切，顿时释怀了，并深深地看了齐禹一眼。 干得漂亮，我替你爸谢谢你。 齐清河回过神，眼角有些抽搐：“儿砸，你这……” 齐禹嘿嘿笑道：“好吃吧？我特地给你打包的，爷爷说了不许浪费，您可一定要吃完啊！” “啊这……”齐清河抬头看向老爷子，眼里满是挣扎。 老爷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回过头面无表情的说：“对，你就得改改浪费粮食的毛病，这些菜你必须吃完。” 齐清河欲哭无泪，看着一桌子菜，脸都有些扭曲了：“现在就得吃吗？” 齐禹倒还不至于那么狠心：“您随意啦，什么时候吃都行，但必须得吃完哦！” “好！”齐清河咬牙切齿的收起礼物：“爸很高兴，谢谢龟孙儿！” 老爷子浓眉倒竖：“嗯？” 骂我？ 齐清河大惊。 “呵！”老爷子冷笑起来：“看来你很高兴啊，迫不及待想把小禹打包回来的饭菜吃完了是吗？没关系，你吃吧，等会吃不下菜我也不会怪你的。” “不不不，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 齐禹哼哼两声，战术后仰。 什么叫哄堂大孝啊！ 嘿等等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笑笑闹闹中，最后的萝卜牛腩和红烧排骨双双出锅，晁堂一手一盘，稳稳当当地把菜放在桌上：“开饭咯，都饿坏了吧？快来多吃点，好多年没正经下厨了手艺退步很多，大家别介意。” 老爷子撇撇嘴：“介意？嚯，我俩炒的菜他们要都介意，那是该好好饿几天清醒清醒了。” 晁堂：“嘛，自谦一下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放屁，你那叫自谦嘛？你这么说不就等着别人夸你？” “好了好了，吃菜吃菜，凉了就可惜了。”晁堂招呼大家动筷子。 齐禹很自觉的起身，按照顺序给大家分粥，都只打了六分满，随后盯着两位老爷子，等他们动筷子并夹了菜进嘴里后，率先出手，夹起一大筷火芽银丝就往嘴里塞，随后又夹了一大筷子进碗里，才夹其他菜进碗里，走到一旁。 饭桌不够大，人又太多，除了两位老爷子其他人干脆都夹了菜端别处吃，要么站着要么坐沙发，吃完了再过来夹，以保证公平。 饭桌边，齐清河咬牙切齿地想跟齐禹抢菜，但强行忍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想吃老爷子做的菜说不定还得看齐禹脸色，他忍了。 吃饱喝足后，大家进入熟悉的躺尸消食缓解，齐禹艰难地蠕到两位老爷子旁边，压低声音：“爷爷，晁爷爷，我最近得到一份失传宫廷菜的菜谱，你们有兴趣不？” “噢？”两位老爷子一下来了兴趣：“什么菜？” “九丝三鲜粥！” 第153章 上心 齐老爷子愣了一下。 他没听说过这道菜。 但他很谨慎，没有接话，而是悄悄看了眼旁边的晁堂。 晁堂明显也有些错愕，但他跟老爷子错愕的地方不一样。 他从略有些模糊的记忆中翻出了这个菜名，颇为意外：“这份粥……我略微有点印象，我老汉尚在世的时候似乎提起过，好像是源自宋时的御膳名粥？但我记得他最后失败了，这份粥失传太久，记录寥寥，连所用的材料都无法确定，更别提复原。 事实上，我老汉在世时复原的宫廷菜多以清宫菜为主，明宫菜都很少，因为间隔太久难以考究，更往前的就更不必说。” 听晁堂说到这里，齐老爷子的自信便回来了，哼一声道：“你又从哪里看到的乱七八糟的菜谱？这种失传了几百年的菜哪里来的菜谱，怕不是什么人挂了个名字在那胡说八道。 早就跟你说了收收心，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菜谱少看，我们两个老东西的本事还不够你学吗？” 晁堂摆摆手：“哎，这话我不爱听。小禹要真只会循规蹈矩的学我俩的本事，充其量能继承我俩本事就到头了，被我俩限制住的厨艺哪还有更进一步的希望？我觉得他现在这样就挺好，多看多琢磨。” 鼓励两句，晁堂又笑眯眯地看向齐禹：“来，你先给我说说这粥都要用到什么材料，大概是个什么做法？” 齐禹自信满满，当即把系统菜谱所需的食材和大致要求给说了。 当然，他多留了个心眼，一些细节处理方面说的比较含糊，并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系统菜谱太过细致，如果厨艺达到要求照着菜谱就能原原本本的将这道菜做出来，等于成功复原出了这道菜。 复原出失传菜谱自然是好事，但他无法解释菜谱的来源，只能这么处理，显得像是他从哪看到了这份粥所需的原材料，然后依据自己的理解推测出了大致处理步骤。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两位老爷子分外动容。 以齐禹的见地都能看出这份菜谱非比寻常，更何况两位老爷子，即使齐禹将不少关键步骤都含糊处理或者干脆隐瞒了，他们都觉得万分了不得。 “厉害，真的厉害，可以预见这是份追求极致鲜美的粥，将海陆空融汇到一锅粥里，也符合宫廷菜的一贯特点……”晁堂十分感慨：“听起来十分靠谱，这做法是你自己推敲出来的吗？” “对。”齐禹点头，臭不要脸的承认了：“我得到这份粥的大致食材配方，就依据我自己对煲粥的理解推敲出了以上步骤，不知道可不可行。” “值得试试。”晁堂连连点头：“你煲的粥我都尝过，确实特别好，看得出来你在煲粥上非常有悟性，单单这方面已经远超我和你爷爷了，推敲出来的步骤具有相当的可行性，可以试一下。” 老爷子看了齐禹一眼，欲言又止，陷入沉默。 晁堂说的没错，煲粥这方面齐禹的表现太过亮眼，有几道贼能打的粥傍身，琢磨出九丝三鲜粥也显得可以理解了。 但问题就在于齐禹的粥煲的太好，他好像没办法提供什么意见。 这时齐禹又开口了：“可是……它虽然最终做出来的是一份粥没错，但我推敲出来的做法太过复杂繁琐，不能单纯用煲粥的手法去煲，很多技艺我都没掌握，这……” 老爷子精神一振，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抢在晁堂之前表态：“没关系，你尽管做，发现问题就找我，我看看怎么处理。” 齐禹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连连点头应好，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还有一个问题……” “直接说。”老爷子大手一挥：“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主要是食材的问题。”齐禹低下头：“您也听到了，毕竟是宫廷菜，这碗粥用的食材颇为名贵……” 老爷子：…… 他掏出手机：“钱不够？不是才给你转了吗？” 齐禹：“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并不是要钱，他手头现在还有点钱，毕竟老爷子刚刚才给他转了笔巨款，再名贵的食材买个几份的量练练手也是够的。 他只是没渠道去买这些上好的食材。 但老爷子懒得听他解释，直接说：“算了，我再给你转点，先买几份食材回来练练。嗯，十万够不够？” 齐禹：？？？ 卧槽？ 多少？ 十十十……十万？？ 他差点噗通一下给老爷子跪了。 齐禹没想到自家老爷子对这菜居然如此上心，十万对老爷子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了，仍然说转就转。 失传的宫廷菜这六个字，对他们这个级别的，极其看重传承的传统厨师而言意义非比寻常，真要能复原出来，收获远非一点金钱可比。 在老爷子眼中，区区一点名贵食材，就算大量实验最多也只是伤筋动骨而已，大不了把棺材本都赔进去，比起复原失传的宫廷菜来说算得了什么？ “不不不，别别别！爷爷你等一下！” 眼瞅着老爷子就要直接给他转账，齐禹慌忙摆手制止。 老爷子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齐禹小心翼翼的说：“我没怎么接触过这些食材，就算您给我钱我也不会买啊，万一被人坑了买到品质不好的怎么办？” 老爷子一琢磨，也是这个道理，于是收起了手机：“那这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去看看能不能把这些食材给你找齐了。” “还是我来吧，”晁堂接过话说：“师兄这些年没有正儿八经的担任过主厨，想来也没怎么做过名贵菜……” “嗯？”老爷子不服：“食材这东西都是一通百通，我是没怎么做过名贵菜，但食材我还是会挑的。” 晁堂笑眯眯的抛出几个问题：“是吗？吕宋岛的鱼翅好在哪里？当今品质最高的金丝官燕是哪个地方出品的？有什么标准？要得到最好的甲鱼裙边，该挑选哪里的甲鱼？以几年份为佳？” 齐老爷子：？？？ “师兄，术业有专攻，你不服不行。”晁堂十分得意：“你最大的本事在于能把普通食材做到极致，但这些名贵菜品你真的抓瞎，还是别瞎逞强了，免得因为食材拖了后腿。” 第154章 提上日程 老爷子哼一声，万分不服：“我是不太行，你又好到哪里去？那些名贵菜品你又做过几样？” 晁堂更得意了：“巴蜀汇知道吗？我当过他们家的总厨。” 老爷子：…… “我会做黄焖鱼翅，上汤官燕，金玉裙带。” 老爷子：…… “我知道上哪去买这些食材，品质绝对有保障。” 老爷子：…… 几乎没有制作名贵菜品经验的老爷子在晁堂的攻势之下完败。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举手投降，黑着脸咬牙切齿道：“那回头你看看能不能弄到这些食材，我们一起把把关！” 晁堂斜了老爷子一眼，放弃乘胜追击，没再吭声。 齐禹在边上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小声哔哔：“那，爷爷，晁爷爷，买食材大概要多少钱？我这就转……” 老爷子斜他一眼：“你闭嘴！有你什么事？” “那不行，”涉及到原则问题，齐禹即使再怕老爷子也不退让：“是我提出要练习……” “借什么借？”老爷子哼了一声，冷冷打断：“徒弟学厨出师之前的材料当然得由师父出，你没正儿八经拜师，我就是你师父，你的食材费用就该我掏！怎么，学了几天本事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出师了是吗？” 齐禹：“呃，不是这个理，我……” “行了小禹，”晁堂也打断齐禹：“说什么钱不钱的，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了不起以后我们老的走不动路了你好好孝敬孝敬我俩就是，现在你先专心把本事练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齐禹愣住。 晁堂这意思，他也要出钱？ “那怎么可以？晁爷爷，我……” “你闭嘴！”老爷子又翻了个白眼：“钱钱钱，你毕业了工作了吗你，还读着书呢就知道跟老子提钱了？你晁爷爷说的没错，你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别想，就专心把本事练好，练不好浪费了好东西老子抽你！” 齐禹脖子一缩。 两位老爷子根本不给齐禹说话的份，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敲定了，然后开始赶人。 庞亦津等人各回各家，齐禹一家三口微微弯着腰吃力的往家里走。 回到家，寸英莲还在砸吧嘴，显然在回味刚刚那一桌好菜：“神了，真就神了，都是铁锅炒菜，都是比较家常的菜式，也都是那些调料，咱爸和师叔怎么就炒的那么好吃？” 齐清河翻了个白眼：“那能一样吗？都是上学读书，有人能考清华北大，咱家娃儿还不是就考了个双非？” 忽然被cue的齐禹：？？？ 我不能上清北真不好意思了哦？ 寸英莲：“也是这个道理啊……可惜，即使是咱爸，也没法天天吃到他做的硬菜……齐清河，、你到底啥时候能继承咱爸的厨艺啊？” 齐清河挠挠头：“我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能继承到老汉八分厨艺就顶天了……不过小禹有戏！对了小禹，刚刚你跟你爷爷说什么呐？” 齐禹想了想，决定报刚刚被cue之仇：“聊菜，你不懂。” 齐清河：？？？ “我不懂？嘿，我就不信了。”齐清河挺直腰杆，即使齐禹有好几道特别拿手的菜做的比他都好，但他依然自认为自己综合实力凌驾于齐禹之上，怎么可能不懂：“说说看，聊的什么菜？” 齐禹就很干脆的把菜名、材料和做法都给齐清河说了。 齐清河满脸懵逼，活像上高数课时的齐禹。 但他不想再齐禹面前丢了面子，等齐禹说完后就故作淡定的说：“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嗯，可以试试看……不过部分食材太过名贵了，别说你，我都很少接触，你怕是把握不好。嗯，不爷爷怎么说？” “他也让我先试试。” “那就试试。”齐清河说：“有什么问题你再问我，或者你爷爷得空的话直接问他也可以。” 齐禹回了声哦，然后转移话题：“对了老爸，你之前说我的工资……？” “工资？什么工资？”齐清河装傻。 齐禹：“就是你之前答应我的工资啊，说跟胖胖看齐的，没有底薪直接算提成。” 说着说着齐禹算起了账：“这一个月下来我卖出去那么多粥，还有牛肉丸、梅菜扣肉、红烧乳鸽等等一堆菜，加起来起码得上万份了吧？肯定还远远不止这个数，您怎么找得给我点辛苦钱呐。” 齐清河：“我说过吗？害，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分成，我给你点辛苦钱就是了呗，两千够不够？” 吃饭前齐禹还逼他吃一堆中看不中用的饭菜，占据他好大的胃容量，害的他都没吃爽利，现在还想管他要钱？ 想都别想！ 齐禹斜眼看他：“您想赖账？” 赖账是不可能赖账的。 这些年来，正经答应过齐禹的事情，齐清河夫妇俩就没有耍赖皮过。 但齐禹让他不爽了，他肯定也不能让齐禹那么爽快，故意别别扭扭的说：“瞧你这话说的，我还能昧了你的钱不成？我不是都说……” 齐禹不想跟老爹拉扯，直接出了王炸，看向寸英莲：“妈，明早爷爷应该还是做面条，要我给你带一份吗？” 寸英莲眼前一亮，连忙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又变成三根：“带三碗。” 齐清河：！！！ “放心吧儿子，说好的事我怎么可能赖账，这工资确实也该结了，明天我就跟你妈算算给你和小胖分多少。这样，我先打两万给你，多退少补你看成不？” 齐禹笑的贼开心：“谢谢爸，明天给你带面条！” 齐清河果断掏出手机给齐禹转账。 看着巨信余额，齐禹笑的更灿烂了。 爷爷态度再强硬他也不能真让爷爷掏钱给他练厨，更何况他还听到了爷爷的计划，知道接下来马上要用不少钱，他更不能掏老爷子的老底。 明天说什么也得把钱转给老爷子，老爷子要坚决不肯收，那他大不了就暂时不练了。 实在不行，托庞亦津把食材买到手也是一样的，鲍鱼裙边鱼翅燕窝之类的菜也占据了高端粤菜半壁江山，他肯定有靠谱渠道能进这些食材，无外乎牦牛肉可能麻烦点。 嗯，那些都到时候再说。 最主要的是，九丝三鲜粥，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155章 开工 齐禹不需要把九丝三鲜粥做到多么完美，只要能达到差强人意的程度，让游教授的老婆不抗拒去吃就好。 配合姜撞奶，两道菜共同调理她的身体，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扭转病情，齐禹也得以完成任务的阶段二。 这一阶段的奖励极其丰富，全职业等级+1，等级+3，外加自由技能点3点，他就拥有了6点技能点。 只要再提升一级，他便可以把品味直接点到大师级，有了大师级品味的帮助，自身的硬天赋将极大提升，练厨的效率也必然会大大提高。 到时候，他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做出足够多的品质上佳（b级）以上的菜肴，完成主线任务“厨神的崛起2”，获得任务奖励“厨神体验卡”。 他馋这份奖励很久了。 使用过体验卡后，不论是规划自身的厨艺养成之路也好，还是借着厨神buff复原几道失传菜、完美菜谱也好，又或者干脆把两个珍馐任务刷完获取任务奖励，对他的厨师生涯职业规划都大有裨益。 对爷爷的“复仇”大计也绝对有不可忽视的巨大作用。 而要短时间内达成目标，最优选就是尽快扭转游教授他老婆的病情。 一想到这里，齐禹就有些心潮澎湃，顾不得再跟爹妈说些什么，便独自上楼去了。 看着齐禹背影，齐清河捏着下巴沉思起来：“总觉得小禹最近有点奇怪……变化也太大了一点，但明明又好像没什么改变，还是咱熟悉的那个儿砸……你说他不会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吧？” 寸英莲：…… “还穿越……你他妈少看点小说，有那时间不如多琢磨琢磨厨艺！” “我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努力个屁！原地踏步十几年，咱爸说的对，你就是懈怠了！赶紧给我加把劲，不然真遭小禹反超了我看你老脸往哪搁！” 齐清河讪讪，不敢接话。 “走了，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哦。” …… 第二天。 齐禹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下楼，去晁堂家里打包了生面条和油辣子回来。 顺便把两位老爷子也一并接了回来。 齐老爷子显然没心思去熬高汤，齐清河熬的那锅汤也还凑合，总比没有强，所以他做好面条后就决定来店里下锅烫。 吃完面，齐禹再次提出把钱转给老爷子。 老爷子万分不愿，但终究还是拗不过齐禹，不爽的接受了，随后跟着晁堂一块离开。 他们还有正事要忙，暂时没空指点齐禹，齐禹也只有依着他们提前规划好的路子自己练习。 第二天上午，晁堂和老爷子又拎着大包小包来到店里，把东西往案台上一放，问：“小禹，你要的食材都已经备好了，你过来再清点清点，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齐禹这时正在切土豆丝，听到这话忙放下菜刀跑过来看。 东西确实很全，齐禹提到的食材全都在这里边了，里边甚至还有几只鲜活的椰子蟹和十来只甲鱼。 还有些没提及的佐料，老爷子和晁堂也依着自己的经验给齐禹配上了些。 等齐禹检查完一遍，老爷子也说：“食材一共买了三万一千七百多，主要椰子蟹不好养买的不多，你看是我把钱转还给你还是留我这回头再买几只椰子蟹。” 齐禹当即说：“就留爷爷你这边吧。话说剩下八千来块钱够买几只椰子蟹啊？” 晁堂：“还好，椰子蟹虽然贵，但你只要蟹腿肉没必要买太大只的，也花不了太多钱。而且练习阶段用不到最好的食材，像鱼翅燕窝这些都没买最好的，总之你练习的时候省着点用，一碗一碗的煲，别一煲一大锅，应该够你练习很长一段时间，做个七八百碗不是问题。” 齐禹轻轻点头。 确实，只是熬一碗的话，各种食材用到的量确实不大，而且品质也没必要追求最好。 毕竟现阶段限制成品质量的一定是齐禹的厨艺，而不是食材，用最好的食材根本就是浪费。 即使如此，一小碗粥五十块的成本已经非常夸张了。 见齐禹彻底清点完毕，晁堂又说：“上午估计是来不及了，等吃过午饭，下午我先跟你一块过一遍流程，帮你处理一下各种食材，明天起我跟你爷爷交替跟你打配合，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齐禹连连摆手，把食材都一一分开小心收好，该泡发的提前泡发，要冰鲜的小心储藏好，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继续切配。 虽然很想现在就动手煲粥，但晁堂说的没错，确实来不及，这粥追求极致的鲜，即使练习的时候食材质量不用那么苛刻，但最起码的新鲜还是得保证。 以齐禹的厨艺，现阶段鱼翅鲍鱼好些孬些影响不大，但食材新鲜与否影响就很大了，尤其像椰子蟹，就得现杀现用，杀好取肉哪怕冰鲜个几小时区别都很大，肉会散且不甜。 如果他现在就煲粥的话，午间营业可就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齐清河会崩溃的。 有些心不在焉的熬过午间营业，应付式的吃过午饭，齐禹便和老爷子、晁堂一并回到后厨，留齐清河对着一桌硬菜黯然叹息。 崽崽翅膀硬了，都看不上自家老爹做的硬菜了，居然吃的这么敷衍。 齐清河夹一口鱼肉进嘴里。 嗯，滑嫩鲜辣又带着一丝丝的麻，好吃！ 即使比不上老爷子，也绝对足够好吃！ 他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大快朵颐起来。 庞亦津也有些心不在焉，犹犹豫豫，一方面沉溺于一桌好菜，另一方面又有些心痒难耐，想看看齐禹他们在厨房鼓捣些什么，同时还有些担心自己就这么进去显得太过唐突。 齐清河看出了他的纠结，说：“想看就去看看吧，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家不藏私，能学到多少东西全看你自己本事。” 庞亦津忙快速扒拉几口饭，塞了几块大肉，站起身捂着嘴：“那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他便化作一阵风冲进了厨房里。 而此时此刻，齐禹正在处理鸽蛋。 第156章 超乎意料的难 九丝三鲜粥的九种主材料，每一种处理起来都相当繁琐。 鸽子蛋要完全去除掉蛋腥气，就得将蛋上的胎盘摘干净了——也就是蛋黄上附着的，芝麻大小的絮状白点。 晁堂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主厨，早料到了这一步貌似简单其实贼难，早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小号的胶头滴管，齐禹只要拿滴管刺破蛋液凑到胎盘边，一吸就能把胎盘吸上来。 他在专心处理鸽子蛋，晁堂和齐老爷子则帮他处理其他食材，或撕或切，全部化成细丝。 其中，除了燕窝外，其他干货诸如鱼翅、花胶等的泡发时间都不太够，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煲出来看看成品怎么样，琢磨下如何改进再说。 等齐禹将鸽子蛋处理好，抬起头才发现庞亦津就站在边上，而两位老爷子都已经停手，处理好了自己那份食材。 庞亦津露出笑：“禹哥，我看一下你在弄什么新菜。” 齐禹嗯一声：“可以的话，帮我点忙吧。” “噢？我能做什么？” “你们粤菜系对鲜类的菜都有比较独到的见解，麻烦你帮晁爷爷打打下手，我就跟我爷爷搭档，最后再汇总起来成一锅粥。 注意，要尽量把食材的鲜味提炼并放大到极致的同时，还不能把食材炖太老甚至炖化掉，还是有点难度的，时机和火候一定要把握好。” 庞亦津连连点头：“没问题。” 齐禹嗯一声，随后滴了几滴米醋入蛋液中，略加少许水淀粉，开始快速搅散。 老爷子则在一旁烧锅热油。 待油热至适当温度，老爷子手一伸，齐禹便立刻将打匀的蛋液递给老爷子。 以齐禹当今的厨艺要将蛋液炒出丝没有任何问题，但九丝三鲜粥对蛋丝的要求太高，不但要粗细均匀且根根细如粉丝，还要求将丝拉的尽可能长，这就远远超脱齐禹的厨艺范畴了。 就是以老爷子的本事，都让齐禹往蛋液里加点水淀粉以增添蛋液的韧性，难度可见一斑。 就见老爷子左手持碗轻轻往下倾倒，蛋液便化作溪流缓缓落下，接触到铁锅的瞬间便开始因高温变性凝固，滋滋作响的同时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老爷子眼疾手快，右手以勺底快速压上蛋液，顺着一个方向打起转来，刚刚开始凝固的蛋液顿时被打散，并拉出极其细长的丝。 但，拉蛋丝初期很简单，难的在于如何掌控住之后的油温。 火太大锅心油温太高，蛋液搅散后没多久就糊了，显然要不得。但如果火小了锅中油温不够，蛋液倒到中后阶段就会把油温拉下来，无法在第一时间凝固，也就拉不出符合要求的细丝。 也因此，即使这一步用到的鸽蛋在九丝三鲜粥的九大主料中最不显眼，却是难度最高的一环。 即使齐老爷子对火候的掌控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最后一小团蛋液落下的时候，锅中油温也已经跌到了极危险的地步，即使老爷子即使调整，进一步减缓了蛋液的流量，并示意齐禹赶紧转大火，这一小团蛋液仍没能在第一时间凝固，拉出的丝稍稍粗短了些。 单单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多这一小团蛋液挑出来不用就是了，关键在于最先入锅的蛋液煎烤的时间偏长了些，已经有些焦老。 老爷子皱眉盯着蛋液看了会儿，默默加了点调味料给蛋液勾上味道吃掉，摇头：“再来过吧，我这次火稍开大些，速度也略略快点，你那边少打一个鸽蛋试试。” “好。”齐禹同意，祖孙二人再次打起配合。 然而，这次又失败了，火候与时机没能很好的适配，最开始落入锅中的蛋液仍然过于干焦。 这一份失败的蛋液由齐禹默默吃完。 第三次，翻车的更加彻底，蛋液才倒了一半，油温就冷却到不足以瞬间凝固蛋液的程度。 老爷子没再继续动手，他顶着蛋液和锅沉思片刻，琢磨道：“主要还是油温的问题……要不换一种油试试？” 齐禹觉得不是油的问题。 菜谱里说的清清楚楚，要用菜籽油和鸡油，按照五点五比一点五的比例调和而成，烧至接近烟点的时候转中小火维持住油温下入蛋液，这样拉出的蛋丝最香最鲜。 菜谱是不会骗人的，那么问题就出在了厨艺上。 以老爷子的厨艺，制作合格的蛋丝肯定是够的，只是需要多次尝试，找到感觉。 所以齐禹劝道：“我觉得菜籽油的烟点正合适，而且我们确实也需要鸡油来提鲜，换种油的话，比如烟点更高的花生油，或许因为温度更高能更好的拉出蛋丝，但味道恐怕就没那么好了。” “噢？”老爷子扭头看齐禹。 这小家伙的火候和调味居然已经有了这等功底，连油的烟点和味道都能纳入考虑中了吗？ 依着自己的经验琢磨了一下，老爷子觉得齐禹说的有理，于是放弃了换种油的想法，开始第四次尝试。 翻车。 第五次。 翻车。 一连翻车七八次，其他几味主料都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只缺时间了，貌似最平平无奇的蛋丝居然还没拉出来。 老爷子没能找到感觉。 晁堂对此万分好奇，也过来试了两次，同样翻车。 两位老爷子盯着锅琢磨起来。 老爷子说：“我觉得还是得换一种油，菜籽油冷却太快根本拉不出足够多的蛋丝，除非再减几个蛋，不然就得换花生油或者调和橄榄油。” “不行，”晁堂否了：“拉不出符合要求的丝最多影响一点口感，不会太拉口味的后腿，但你要换油的话就连味道都变了，拉得出丝意义也不大。” 老爷子眉心拧的更深：“不换油的话，就得换锅了。这口锅还是厚了些，导热不太行，对焰温变化不够灵敏，调火的窗口期很难把握……不然挑一口中间薄两边厚的锅试试？” “这口锅就已经是锅底薄两边厚了。”晁堂还是不同意：“更何况一时半会上哪去找符合你要求的锅？” 齐禹在边上小声哔哔：“那个……爷爷，既然是油温凉太快的问题，那要不，我们试试多加点油？油多了温度不就降的慢了吗？” 第157章 失衡 “不行！”老爷子脱口就否定了齐禹的想法：“蛋液变形凝固后非常蓬松多孔，最是吸油，所以油和蛋的比例一定要掌握好，少几分容易糊锅且不香，多一点就容易腻，腻到糊喉咙，觉不能随意增减。” 晁堂也说：“是啊，我觉得现在的比例就差不多了。油和锅应该都没问题，问题主要还是我们还没找到感觉，小禹提出的做法绝对是可行的，我们再多试几次。” 老爷子瞥了眼边上的灶台锅碗，摇头：“马上就要开始熬粥了，粥煲到差不多第一个加的就是蛋丝，我们的时间不多，没条件慢慢尝试。” 晁堂：“那也只有先把不太合格的蛋丝加进去，我们先试试总体的味道怎么样，看看整个流程的可行性。” 老爷子点头：“确实得先看看整体的可行性，判断方向正确与否，不能被一个蛋丝给耽误……我们再试两次吧，还不行就只能这样了。” 齐禹也跟着点头。 不愧是宫廷菜，有菜谱有方法，还有两位老爷子的厨艺打底，居然还能连续翻车，这要换他自己琢磨，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才能琢磨出来。 但也是两位老爷子的要求太高，其实在齐禹看来有好几次的蛋丝已经明显可用了，只是两位老爷子还不满意而已。 他们是奔着将这道菜原原本本复原出来的目标去的，即使做不到完美起码也得做到s级，至不济s-的边总得摸到，而齐禹原本的打算是做到b+级就勉强够用。 同一道菜，b+级和s-级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吃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要求当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很快，晁堂和老爷子又各做了两份蛋丝，结果都不太满意。 但已经没时间给他们再次尝试了，齐禹的粥已经熬到火候，米粒已然开花，菌丝笋丝等也已经下入锅中良久，海参花胶鲍鱼等辅料也已经熬煮到位，需要依次下入各式主料并开始逐一调味了。 不算成功的蛋丝率先倒入砂锅之中，再加入一定量的姜丝，轻轻搅拌，焖上片刻，又继续依次倒入鱼翅丝、火腿丝、驴肉丝、裙边丝、鸡丝、燕窝丝、蟹腿丝，间隔时间不一，最后才是关火加入葱白粒和牛肉丝，上盖再次烘焖三分钟。 三分钟后，齐禹再次揭盖，浓郁的鲜香味顿时飘飞而出，极其诱人。 齐禹和庞亦津贪婪地吸了几口气。 但老爷子却皱起了眉：“鲜味虽浓郁，但感觉不太够和谐……属于海鲜的味道过于突出了点，压过了其他几味鲜香。” 晁堂也说：“确实，看来除了蛋丝之外，其他几味食材的处理也还是不够到位……不管怎么说，先尝尝吧，色香味形意，总要全方位的评判过才能得出结论。” 老爷子轻哼一声：“香就已经不合格了，味恐怕也很难给惊喜。不过色和形看起来确实还不错，至于意，前四项不够火候，意也很难突出，一口吃出海陆空三鲜的意境难免大打折扣。”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率先拿碗给自己舀了一小勺，然后退到一边。 晁堂同样也打了一小勺。 剩下的齐禹和庞亦津分了。 这一小锅粥的分量很少，满打满算只有一碗出头些，四人分下来都只有一小口，也就没了其他人的份。 其他三人在静静地喝粥品味，只有齐禹盯着粥看。 他在看鉴定结果。 “九丝三鲜粥（失败）（a级），特殊buff——温补：食用后可调理体内阴阳，小幅度改善身体健康状态（可叠加）。 详细鉴定结果：鱼翅、裙边、蟹腿柳品质较差，燕窝品质稍逊，辅料中鲍鱼与花胶品质稍逊；海鲜味过于突出，鲜味未能完美融合，驴肉、牛肉火候偏过，蛋丝不合格。” 他看的心都提起来了。 有两位老爷子帮忙，还有他煲粥的全属性加成，这粥居然也才熬到a级水准？ 而且问题也太多了。 这道粥的难度简直高到令人发指。 怪不得它会失传，这种用料极多，过程极繁琐，制作贼复杂，难度贼高的宫廷菜，在那个师父教徒弟都得留一手，传承主要靠子承父业的年代，但凡儿孙稍有不争气，有那么一两步学不到家，整道菜就得失掉水准，被剔出宫廷菜的行列。 毕竟是供给皇家食用的菜品，容不得瑕疵，没有万分把握绝不敢轻易端出去，万一惹得天子不高兴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这样的菜一旦被剔除宫廷菜行列，就很难再回归御膳菜单了，用不了一两代人就会在那些家传御厨的圈子里失传，再想复原也是千难万难。 看完鉴定结果，齐禹默默端起粥尝了一口。 味道其实还不错，毕竟有a级的水准，再刁钻的舌头也不会觉得a级的菜不好吃。 只是不够完美，不够和谐导致海陆空三鲜失衡，这道粥就缺了点灵魂，主观感受上也就比齐禹的皮蛋瘦肉粥强点有限，不如一品粥。 但它的难度和成本可比一品粥高太多了，要上菜单的话，卖价肯定得数倍于一品粥，届时有客人一点，发现味道居然还不如一品粥，只是多了名贵食材的噱头，难免大失所望，最终失去市场无人问津。 一点点粥，即使品的再细致，四人也很快先后吃完。 老爷子回味片刻后，率先开口：“你们觉得怎么样？” 齐禹：“有点失望，海鲜三丝没处理好，或者说这三丝处理的太好，另外六丝拉了后腿，导致鲜味失衡了，不如一品粥好喝。” 庞亦津也说：“确实，不过我感觉另外六丝的鲜香如果能进一步激发放大出来的话，这锅粥不会比一品粥差。” 齐禹再次接话：“但只是不比一品粥差的话，价格上恐怕很难拉开差距，就不适合上菜单。名贵食材是个噱头，但我觉得客人吃饭总的来说吃的还是味道，光有名贵食材的噱头，除非商务宴请，否则怕是不太够看，影响口碑。” 晁堂：“复原这道菜本也不是为了短时间能上菜单，这方面暂时不必过多考虑，也不必和其他粥比较，单单品鉴这碗粥本身就好。嗯，师兄你觉得呢？” 第158章 阶段二完成 “有潜力，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老爷子的反应和齐禹完全相反，他脸上的失望之色彻底化开了：“要知道，这只是依着小禹的想法，第一次尝试做出的试验品而已。 一开始闻到味道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失望，但粥一入口，这份失望就消失了，粥很不错，虽然味道算不上多好，但我能看到，小禹的设想没问题，大方向没错，只要细节方面再琢磨琢磨，加强些，就能做的更好。 甚至于，我们马上就可以进行细节方面的改进，马上就能让这粥有立竿见影的变化。对区区一个设想而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难得。” “对。”晁堂连连点头：“我现在真的相信这道九丝三鲜粥拥有成为宫廷菜的潜力了，换句话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把这道粥复原出来。 最关键的是，复原是川菜我很有经验，哪怕是我老汉，尝试复原失传菜之前也要做大量的功课，设想半天后才开始尝试，头几次做出的成品可能还远不如这碗粥，由此可见，小禹的直觉和悟性当真极其优秀。” “不只是直觉和悟性。”老爷子看向齐禹，越看越满意：“最重要的是，你很有想法，而且基础非常牢靠，已经能意识到油的烟点温度和味道对食材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意味着你已经掌握了火候和调味的钥匙，距离登堂入室已经不远了。” 齐禹懵了。 两位老爷子这是在夸我？ 哎呦我去，我有那么优秀吗？ 哎呀呀，虽然是大实话，但听起来真让人有点不太好意思呢…… 齐禹有些飘了。 庞亦津也定定的看了齐禹片刻，随后洋溢起爽朗的笑容：“厉害啊禹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确实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厨师，能跟你一块工作是我的荣幸。” 齐禹嘿嘿笑了两声，看看时间，决定趁热打铁：“那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好。”三人异口同声。 相比于一品粥，九丝三鲜粥熬制时间很短，白米以恰当的火候熬煮片刻就能下入辅料，共计四十分钟便能将米煮开花，逼出米油，然后就能一一下入九大主料丝，到最后出锅，总用时就在一小时左右。 即使考虑到换大锅需要较长时间烧开水，也不会超过一小时二十分钟。 粥本身就能一熬一大锅，熬制时间再这么短，换做别的粥完全可以疯狂走量。 只可惜这粥成本不低，最终做好了拿来售卖的话价格定然不菲，绝非普通学生可以承受的。 按照寸英莲现如今的定价策略，如果九丝三鲜粥要做成了，比一品粥更加好喝的话，寸英莲绝对敢卖上天价。 一碗粥喝掉小半个月生活费，起码三碗才能喝得饱，哪个学生顶得住啊。 庞亦津这种富三代都得琢磨琢磨的好伐！ 但老爷子和晁堂也说得很清楚了，他们复原这道菜，本就不是为了拿来卖的。 谋的是一份成就，以及一种名声，一块招牌。 招牌打出去，就不缺慕名而来的有钱老饕，到时候售卖的可就不仅仅是小小的一碗粥而已了。 所以这碗粥，早已被两位老爷子打上了特殊的标签，关系到齐老爷子的复出大计。尤其在火芽银丝暂且看不到复原的希望的当下，这份粥更是被他们寄予厚望。 很快，第二份九丝三鲜粥出炉。 齐老爷子说得没错，他们很敏锐的发现了问题，并加以改进，第二份粥马上有了立竿见影的变化，达到了a+级的水准。 但距离s-级仍有着非常巨大的差距。 二老不甘心，让齐禹和庞亦津去忙活晚间营业的准备工作，他们继续围在灶台边琢磨。 第三份粥也按期出炉，可惜他们虽然改进了流程，但粥的水准反倒跌到了a-级。 没有齐禹熬粥100%的加成，许多缺点都一一暴露了出来，令两位老爷子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好歹也是浸淫厨艺数十年的老主厨了，煲的粥居然差齐禹这么多？ 明明手法没有什么区别啊！ 两位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都有些自闭了。 最后还是齐禹腾出手帮他们料理了下粥，第四份粥出锅的时候，才重回a+级，比第二份粥更好，但也好的有限。 a+到s-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级别，差距虽并不大，都是些细节方面的问题，但就是这些细节最难把握住。 到了这个水平，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太难了，就像高数，九十分以上每提升一分的，都比六十分时提高十分更难。 但，两位老爷子却非常振奋，因为他们仍感觉到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这种提升所带来的正反馈最让人沉醉，以至于他俩一直折腾到了晚间营业结束，吃过饭后都还在琢磨。 齐禹悄悄打包了两份带buff的粥给游教授，并直白的提出这粥所用材料十分名贵，正好给游教授的老婆补补身子。 游教授心领神会，直接给齐禹转了1688作为买粥钱。 然后齐禹就继续忙活，直到吃完晚饭，继续看两位老爷子忙活。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齐禹每天辛苦帮忙，抽空练厨，再和两位老爷子琢磨琢磨九丝三鲜粥，累了就去教室睡一觉，倒也过得十分充实。 晃眼就过去了半个月，齐禹又升了两级，还不知不觉混到了庞亦津订婚的日子。 小两口都请假回家了。 齐禹表示很想参加他们的订婚宴，但反倒是庞亦津小两口劝他留在店里，让他等将来他们办结婚宴的时候再去。 虽然店里的生意没有太大的变化，早已达到饱和，不扩张店面的话不可能更好了，但点齐禹的菜的人同样更多了许多，甚至不少人就是奔着齐禹的粥和几道拿手硬菜来的。 齐禹一走开，生意难免大受影响。仅仅只是订婚而已，庞亦津不好意思让齐禹家承担这么大的损失。 所以齐禹只有送他们去机场登机。 庞亦津也够意思，居然把车钥匙给了齐禹，说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车子就给他开。 结果齐禹坐上车车后忽然发现自己没考驾照…… 不得已，他只好掏出手机准备叫个代驾，然后发现代驾居然比打车贵得多。 “操！老子自己出车，居然比坐别人的车还贵，有没有天理了！”齐禹骂骂咧咧，但考虑到车子停在机场一天就要五十块停车费，还是决定咬牙下单把车弄回去。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诈尸。 “叮！恭喜宿主，支线任务‘老教授的心愿——阶段二’已完成，游闻舟妻子病情已扭转，奖励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叮！恭喜宿主，隐藏任务‘#￥@%￥#’触发条件已达成。提示，隐藏任务奖励极其丰厚，建议宿主积极探索。” 齐禹：？？？ 他还没来得及欣喜，整个人就懵了。 啥玩意儿？ 隐藏任务？ 还tm是乱码？ 连任务名都要隐藏的吗？要不要隐藏的这么彻底？ 第159章 把先生 宿主：齐禹 等级：19（\/）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4.89\/12） 调味（高级3.92\/12） 火候（高级4.88\/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高级5\/12） 颠锅翻勺（高级2.73\/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5\/12）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3.53\/12） 品味（高级5\/12） 中级鉴定（系统技能，宿主等级每升十级自动提升） 厨神的直觉（初级5\/6，升级条件未知） 技能点：1 擅长菜系：粤菜（伪）、粥、川菜 综合评级：b级（不计算加成）（您的厨艺已开始步入专业水平，是时候以拿手菜打响自己的招牌了！） 物品栏：小炒锅（已取用）；砂锅x3（未取用）；中级店面装修图纸（未使用，效果未知）。 已获得完美菜谱：一品粥（温馨）、上汤焗龙虾（专注）、干炒牛河（静心）、姜撞奶（养生）、杏仁露（养颜）、麻婆豆腐（激情）、小酥肉（强身）、九丝三鲜粥（温补）。 已获得高级菜谱：白斩鸡、红烧乳鸽、手打牛肉丸、梅菜扣肉、菠萝咕噜肉、蔓越莓果茶、柠檬鸭屎香茶、丝袜奶茶、奶盖四季春茶、栀子乌龙茶。 当前进行中主线任务： 厨神的崛起2：掌握十道以上，品质至少为上佳水准（b级）的菜肴，并获得顾客的认可。 当前进行中支线任务： 珍馐1：习得高汤蒸蛋； 珍馐2：习得火芽银丝（伪）。 隐藏任务： #￥@%￥#：未触发，触发条件不明，目标未知，奖励未知。 …… 齐禹仔仔细细地看过自己的系统面板，久久无言。 个人属性面板变化很大，等级到了19级不说，各职业技能进步也很大，且马上就能再次获得提升，火候和颠锅翻勺在小炒锅加成下更是迈入了高级中阶水准。 可以这么说，单论厨艺，齐禹已经凌驾于庞亦津之上了。 而且还有足足八点技能点。 没怎么犹豫，齐禹直接在品味上加了七点。 舌头和鼻腔仿佛遭受电击，极端酥痒的感觉袭来，竟给齐禹带来了明显的痛苦感觉，但痛苦中又蕴含着些微的舒爽，很难以言喻。 紧跟着，眼底又仿佛有小虫爬过，他眼眶顿时红了，忍不住用力眨巴眼睛，抬手揉了揉。 片刻过后，感觉渐渐消散，齐禹诧异的发现，自己不仅仅嗅觉灵敏了许多，闻出了车上香氛的更多层次感，就连视力都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加强，放眼看四周，纤毫毕现。 齐禹若有所思：“看来品味已经到了大师级的水准……居然连视力也一并加强了吗？也对，品味佳肴，本就不仅仅是鼻子闻舌头品，眼睛看也很重要，色香味本就对应眼鼻口，很合理…… 不过这次加强的程度非常夸张啊，我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而且视力的提高对做菜也有极大的好处，看的更清楚了，刀工、调味、火候和颠锅翻勺都能因此获利，短时间内或许就能突飞猛进。” 定下神，齐禹再看自己的属性面板，品味一栏赫然已经变成了大师级。 品味（大师级1\/18） “嗯？”齐禹有些意外：“中级升到高级，后面的数字只涨了三点，升到大师级之后居然涨了六点吗？提升的难度越来越大了啊。” 齐禹有些头疼，升级越来越难，获得技能点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可预见的后期练习效果肯定也越来越小，那他各职业技能要突破大师级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不过想想其他厨师锤炼基本功所需的年限，齐禹又释然了。 满打满算他激活系统至今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续提升即使再怎么困难，想来大学毕业前也能熬过去。 要知道，他爹都快五十岁人了，从小学厨至今，也只有调味和火候达到大师级初阶的水准，刀工和颠锅想提升上去不知道还得多久。 他爷爷也是在五六十岁的时候才达到厨艺的巅峰水平的。 系统给他带来的帮助已经极大了。 更何况，如今有着大师级的品味打底，他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将各项基本功再往前推进极大一步。 毕竟，品味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厨师的天赋，直接影响到厨艺的上下限，有了高超的品味去直观感受菜品优劣，调整起来将会非常轻松简单。 “剩下一个技能点暂时不急，回去练习一下看看效果，再决定是继续在品味上加点，还是把其他基本功也点上来。” 下定决心，齐禹不再多想，转而又将道具栏里的装修图纸翻了出来。 这一看就是一叠普普通通的装修图纸，目测面积约莫四五百平的样子，具体的齐禹也看不懂，毕竟他不是学这个的。 “所以系统给我个装修图纸做什么？”齐禹有些纳闷，紧跟着又看到最后一页图纸上有个小框在闪烁跳动，框里写着：“特殊道具，是否使用（是\/否）？” 想了想，齐禹点了下是。 方框消失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挠挠头，齐禹更加纳闷。 眼角余光瞥见个穿着蓝色反光马甲背心的小哥骑着折叠踏板车往这个方向走来，齐禹赶紧把图纸收回物品栏中，掏出手机看了眼。 嗯，没错，他就是自己喊的代驾小哥。 于是齐禹开门下车，朝他挥了挥手。 “你好，”小哥停在齐禹面前，掏出手机看了眼，瞄瞄车牌号，随后脸色怪异地看向齐禹：“请问是‘把先生’吗？” 齐禹：？？？ 什么把先生？ 小哥翻转手机，屏幕对着齐禹：“上边显示的，下单人叫‘把太阳尿灭’，是你吧？” 齐禹脸刷的一下红了，两只耳朵滚烫滚烫：“呃，是我……” 该死，下单显示的难道不应该是名字吗？怎么会是昵称？ 难道姓名栏我直接把昵称填进去了？ 小哥收回怪异的目光：“能麻烦你开一下后备箱吗？我把车子折一下放进去。” “啊？哦，好……嘿这后备箱怎么开来着？你等一下……嗯好了。” “谢谢……请上车，请系好安全带，跟您再核实一下目的地，是大学城‘我家炒菜馆’这里没错吧？” “没错。” “按导航上用时最短路径走可以吗？” “可以，赶紧走吧。” 第160章 这么猛的吗? 代驾小哥跟齐禹以往打车遇到的司机都不太一样。 他并不健谈，没有生硬的去找话题闲聊，也没开着微信跟人语音聊天，更没有放歌放小说放电台等，全程安安静静的。 经过最初的尴尬之后，齐禹表示适应良好，并在心里给小哥点了个赞。 安安静静的司机，简直是业界良心，社恐患者福音。 自机场到大学城颇有些距离，路上路况也不太好，有几段路略微堵车，花了一个多小时，齐禹才回到家里。 让小哥把车停好，齐禹支付了订单并告诉他最近的地铁站怎么走，便与他挥手告别，然后从后备箱里翻出车衣把车子罩上，后视镜处的橡皮筋捆结实，齐禹才回到店里。 此时午间营业已经基本结束，老爹正在准备午饭。正好齐禹也还没吃，便上前打下手帮忙。 做好饭菜，齐禹迫不及待的吃了几口，微微抿唇。 入口的感觉果然完全不一样了，好吃的部分无限加强，但些许缺陷也被放大了许多。 总体而言，老爹的厨艺已有些配不上齐禹大师级的品味，吃起饭来的愉悦感比起此前略微有些下滑。 齐禹估计，如今至少要b+级的菜品才能让他感到愉悦，a级甚至a+级的菜才能让他觉得享受，惊喜就更不必提。 但大师级品味带来的不仅于此，他不但能吃出问题，脑子里竟还在瞬间就想到了好几种改进的法子，而且火候和调味还往前窜了0.01的进度。 齐禹惊了。 大师级的品味这么猛的吗？ 而且脑袋里这些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系统不仅仅提升了他的眼鼻口，还像激活菜谱一样往他脑袋里塞了一大堆知识？ 这…… 多少有些离谱了吧？ 齐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进厨房去印证他的想法了。 狼吞虎咽的吃到七八分饱，齐禹便放下碗往后厨跑去。 左右扫一眼，老爷子和晁堂还在琢磨九丝三鲜粥，齐禹跟他俩打了声招呼，便走到角落开始选菜。 犹豫片刻，他决定试着再做一份姜丝土豆丝。 这道下限巨低上限极高的菜最考验调味和火候，正好印证他的想法。 土豆和姜丝先后切丝，先按着不讨巧的方式，正常的去炒姜丝土豆丝。 七分钟后，土豆丝出锅。 “一份品质上佳接近极佳的姜丝土豆丝（b级）。” “接近极佳么？明明是一样的炒法……看来是因为眼力好了许多，火候调味都更到位了，颠锅也颠的更好。” 齐禹故意没去看后边的细致鉴定结果，齐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尝了尝。 “姜丝的味道还是太突出了些，而且醋加的略微有些轻，隐隐配不上辣味，炒的时间也略长了些，再早二十秒出锅可能更好点。” 想到就改，齐禹再次起锅，又烧了一盘姜丝土豆。 “一份品质极佳的姜丝土豆丝（b+级）。” 齐禹笑了。 又尝了几口土豆，齐禹心中再度泛起些许想法，便再次起锅烧油。 第三份，第四份，第五份…… 虽然都是b+级，但齐禹能尝得出来，每一盘都有明显的进步。 他吃出来的问题，与系统的鉴定结果高度一致，但相比于鉴定给出的文字，自己尝出来的不足之处要更加直观的多。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不仅仅是味觉灵敏了许多，他还能很轻松的找到改进的方向。 再次起锅，齐禹炒了第六盘姜丝土豆丝。 “叮！”出锅瞬间，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中响起：“恭喜宿主，调味等级提升，火候等级提升，颠锅翻勺等级提升！” 齐禹嘴角扬起。 果不其然，大师级的品味水平，极大的提高了他的练习效率，可以预见，即使不靠加点，他这三项基本功肯定能在很短时间内提升到与品味相匹配的水平。 可惜刀工的进步要稍微慢一些，他的眼力虽然也提升不少，但一来刀工考验的并不仅仅是眼力，二来到了高级阶段，除非某些极端考验刀工的菜，否则刀工对菜肴的品质影响已经很有限了。 毕竟炒洋芋丝不是越细越好，太细了反而影响口感，而齐禹以高级刀工切出来的洋芋丝已经非常匀称，粗细也已经非常合适了。 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齐禹盯着眼前的洋芋丝，再次发动鉴定。 “一份品质卓绝的姜丝土豆丝（a-级）。” 齐禹拳头一握。 果然，是a-级！ 不依靠取巧的法子，姜丝直接混在土豆丝当中，这道菜依然达到了a-级！ 这意味着，菜中的姜丝已经不再拖后腿，不再背刺食客的舌头了，他单纯依靠着火候与调味，将姜丝的霸道冲劲压了下去，让这道菜真正登堂入室！ 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齐禹后头，静静看着这盘土豆丝。 片刻后，他拿起筷子夹了几根，入口。 瞳孔扩大。 满脸震撼。 他啪地一声扭过头，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齐禹，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位孙子。 “爷爷。”齐禹才反应过来，忙喊了一声。 老爷子：“你怎么做到的？” “就……按照你教的方法……” “我不是问这个。”老爷子打断齐禹：“你是怎么忽然开悟的？” 齐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硬着头皮说：“回来的路上有了点想法，就尝试着做了一下，结果做出来一尝不是那个味道，于是又改进了好几回。” 老爷子深吸口气，放下筷子：“你再做一盘给我看看。” 齐禹点点头，但他没直接做，而是拿起筷子自己又尝了一口。 嗯，确实是a-级应有的味道，非常享受，但同样也尝出了少许瑕疵。 但脑袋里却没能再次冒出灵感，找到改进的法子了。 思忖片刻，齐禹热锅，烧油，炝炒。 新的姜丝土豆丝再次出锅。 齐禹略微皱眉，这次出锅的土豆丝居然是b+级，略微有些翻车。 “等一下爷爷，这一盘没炒好，你让我再试试。” 齐禹把这盘土豆放到一边，又重新炒了一盘。 新的一盘出炉，这次再没意外，是a-级的水准。 看着这盘土豆，齐禹尝了一口，随后将盘子递向爷爷。 老爷子也尝了一筷，双眼微眯，看向齐禹：“很不错，刚刚那盘的问题你改进了不少，但同时也暴露出了新的毛病……嗯，发挥还是不太稳定？” 齐禹若有所思。 第161章 金钩挂玉牌 老爷子说的没错，a-级水准的姜丝土豆丝，齐禹发挥的确实不太稳定。 他也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受限于基本功的水平与他的认知，大师级的品味暂时只能帮他将菜品提升到这个程度，即使能吃出问题，但在基本功提高上来之前，也很难再做出行之有效的改变了。 又或者说，改变是有，但并非立竿见影的变化，而且容易顾此失彼。 他甚至很难保证把这道菜稳定做成a-级，齐禹预估只有七八成的把握，稍有不慎就会翻车。 但以b级厨艺能发挥到这个水平，大师级品味的表现已经足够夸张，即使没有厨神的直觉配合，超常发挥也将成为他的常态，直到他基本功跟上来为止，而且对他而言很长一段时间内锤炼基本功将变得相当容易。 “看来品味到了大师级后，提升的不仅仅是感官，还有对得起大师级的菜品认知，”齐禹很快想明白了自身现在的状态， “这么说来，大师级品味并不仅仅是感官上的天赋，还是一种超然的境界，我现在有点类似部分修仙小说里的主角，天赋强，境界高，只是修为略有不足，能确保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甚至能轻易的超常发挥…… 所以品味水平也并非绝对无法提升，随着见识增长，并经过系统训练，品味水平也会水涨船高，但比起基本功而言难度无疑要大很多，而且非常烧钱，很大程度上也会受感官的灵敏度掣肘。 这么看来，加点加在品味上简直是赚大了，接下来也该继续保持这个策略……不过剩下的一个技能点暂时先不动的好，品味提升一级变化并不大，厨艺大赛近在眼前了，不如先留着以便不时之需。” 琢磨许久，齐禹抬头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还在等他回话。 他很谦逊的说：“基本功还是有所欠缺，所以发挥不太稳定，顾此失彼了，爷爷放心我会加强练习的。” 老爷子没说什么。 他真被孙子震惊到了。 来到山城约莫两星期左右，他就确定了齐禹的厨艺还要略逊于庞亦津，只不过对某些菜式理解惊人，能做的很好罢了。 这不奇怪，普普通通的厨师，也可能有几道压箱底的好菜，足以技惊四座，也足够作为招牌开店养家糊口。 只是老爷子的要求比较高罢了，对于传统的全能厨师而言，瘸腿可要不得，只几道菜做的特别好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这才过去多长时间？ 半个月左右，齐禹的厨艺就迎头赶上了庞亦津，悟性方面更是犹有过之，又过了半个多月，到今天，他基本确定孙子彻底甩开了庞亦津，硬实力距离齐清河虽然还很远，但做出来的菜居然已经大差不差了。 震惊之余，老爷子现在就想做一件事。 把齐清河吊起来抽一顿！ 嗯，就用捶牛肉的捶刀来抽！ 捶刀蘸盐，边抽边消毒！ 多好的天赋啊，瞧瞧这当爹的给儿子糟蹋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老爷子忽然黑下脸，哼了一声：“好好练，早些把基本功提上来，回头我再教你点新的东西！” 说完他背起手转身就走了。 齐禹：？？？ 我哪里得罪爷爷了？ 摇摇头，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齐禹目光扫过店里食材，琢磨着该做些什么菜，抓紧时间练习练习，争取今晚就把主线任务完成，把厨神体验卡拿到手。 这可不容易，即使齐禹的厨艺已经到了b级，又有大师级的品味水平辅助，但要成功做出b级菜仍然很难。 绝大部分家常菜的上限摆在那里，没有系统不讲道理的加成，没有大师级甚至更加高超的厨艺水准，打死齐禹也做不上b级。 能达到b级水准的大多都是些硬菜了，硬菜的特点就是要么贵要么费事费时，以齐禹的能耐学会不难，但也需要时间稍微练练。 一连做了几分家常小炒，即使他再怎么改进也只有b-，最多就是无限接近b级。 食材和做法所限，齐禹短时间内也无法改进。 又练了个把小时，得开始晚间营业的准备工作了，齐禹放弃挣扎，干脆当条咸鱼摆烂：“算了，早几天晚几天的也无所谓，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实在不行跟老爹学几道硬菜上菜谱限量供应就是。” 放下硬逼自己的念头，齐禹顿觉浑身轻松，开始洗菜切菜，并抽空处理鸽子，准备烧肉，还顺便把牛霖给捶了。 经过一个多月高强度的练厨，以及小酥肉的buff，齐禹已经今非昔比了，虽然绝对力量增长不多，还是抬不起“满载”的粥桶，但耐久强了不少，已经能一口气把三十斤牛肉捶好了。 像个陀螺一样在后厨转了五个小时，直到晚间营业结束，开始准备自家晚饭，齐禹才摸到齐清河边上：“爸，咱家的东坡肘子是咋做的，你教教我呗？” “嗯？”齐清河扭头看他：“怎么忽然想学这个？” “就是觉得我会的硬菜太少了。”齐禹说：“这不是准备参加个青年厨艺大赛嘛，胖胖随随便便就能甩出几十道硬菜，我翻来覆去就会那几样，有点撑不起场面。 我自己照着菜谱琢磨琢磨大概也能成，但爸您不正好拿手嘛，就干脆问你了。” “成。”齐清河听了还挺高兴，连连点头，但紧跟着又话锋一转：“不过东坡肘子得至少提前一天做准备，现在来不及了，干巴巴的讲也没什么效果，不如明天再教你吧。我今天打算做道金钩挂玉牌，你要不要学？” “要！”齐禹先用力点头，然后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菜啊？我怎么没听过？” “没听过？这可是黔菜招牌之一，很有名的。”齐清河说：“简单来讲就是菜黄豆芽煮豆腐，这菜比较简单，主要吃的蘸水味和豆腐的口感，做出来后汤汁清淡，豆腐细嫩，蘸水咸鲜香辣爽口，我跟你讲一遍你再看看就会了。” 齐禹来了兴趣：“好啊。” 齐清河便嘿嘿一笑：“这菜关键就三点，第一黄豆芽要嫩，这没什么好说的，第二豆腐要用酸汤点成，这样豆腐才细嫩酸爽，第三蘸水要好吃。 呐，你看，豆芽先用高汤烫五分钟，再下入切成厚片的豆腐，加一点点盐，两三分钟把豆腐煮透就好了，完事出锅，撒一把葱花，嗯蘸水是现成的，就用你这段时间做的油辣子最好，倒进去拌着吃或者单独装一叠蘸着吃都很棒。” 齐禹：？？？ 我怎么感觉您在敷衍我？ 第162章 磨豆腐 齐禹斜眼看着齐清河。 感受到齐禹眼底的怀疑，齐清河也不说什么，只是把豆腐往齐禹那一推：“不信你试试，我自己点的豆腐，保准好吃！” “废话，我跟爷爷学的油辣子蘸什么不好吃？”齐禹轻哼一声，但还是拿起筷子准备夹豆腐。 结果居然夹破了。 齐禹满脸难以置信，他的筷功可是在水深火热的抢饭环境中历练出来的，往常夹玻珠比赛可都是冠军，夹嫩豆腐嫩鸭血也不在话下，居然夹不起这碗里的豆腐？ 嘿了一声，齐禹表示他就不信了，又重新尝试几次，结果全都失败。 齐清河一脸得意：“我亲手点的豆腐，虽然不像豆花那么稀烂，但煮出来后比起普通的嫩豆腐也要嫩的多，就你还想夹起来？再练十年吧你！” 齐禹不服输的看了齐清河一眼，但手却很诚实的选择放弃，默默拿了根小勺舀起一片豆腐，倒入蘸料碟里，小心翻滚裹上油辣子，再重新舀起，拿筷子把多余的辣椒碎赶走，豆腐送入口中。 入口瞬间，熟悉的香辣味就在齐禹舌头上爆发，但这股味道太过熟悉，他已经吃了半个月的油辣子拌面了，就是这股味道。 虽然好吃，但没多少惊喜。 舌头轻轻上抬，极嫩的豆腐顿时化开，齐禹瞬间愣住了。 嫩豆腐的口感他很熟悉，但这块豆腐却决然不同，它并非单纯软嫩，还极滑腻，豆腐一面接触到上颚的瞬间居然滑开了，过了半秒才被挤破，犹如爆浆的芝士般划开，浸润着他的口腔。 以大师级的品味水平，感知到了上颚传来的些许酥痒，化开的豆腐在口腔和舌头上滚动，带来的触感也很奇妙，有点像酸奶，又有点像猪皮冻，但比它们都要稠，感觉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非常享受。 如果仅仅只是口感独特，那也不过只是小小的惊喜而已，但化开的豆腐在口腔里流淌的同时，蕴藏在豆腐之内的淡淡酸味也渗了出来，浸润着味蕾。 不过这酸味本身也比较清淡，关键在于这丝丝酸味眨眼就和油辣子的香辣融合起来，交汇为一，犹如画龙点睛一般，油辣子受限于齐禹本身技艺水平而造成的些许缺憾瞬间就被弥补，层次感顿时丰富许多。 受此刺激，嘴巴里开始分泌唾液，进一步润滑了豆腐，猝不及防间，豆腐就滑进了喉咙，落进了肚子里。 “啊这……”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份豆腐和他的油辣子居然如此适配？ 齐清河：“怎么样？可以吧？” 齐禹用力点头。 这份油辣子是他昨天做的，只勉强达到了b+级的水准。 齐清河的豆腐本身，虽然极其滑嫩给人带来了不少惊喜，但也只是b-级的水平，毕竟只是家常菜，豆腐本身上限再高，受限于煮制方法太过简单，离b级仍有很大的差距。 但两者混合，相辅相成，齐禹觉得这道菜起码有a级水平，不是a-，是正儿八经的a级，甚至无限接近a+的那种。 再次舀了一勺豆腐，齐禹发动鉴定技能，发现自己的判断果然不错，豆腐本身只勉强达到b-，但蘸过蘸水后，摇身一变就成了a级无限接近a+的佳肴。 “好吃！非常好吃！爸我要学这道菜！” “好说。”齐清河满脸高深状：“你也看到了，这道菜本身不难，关键是怎么做豆腐。嗯，磨豆腐你会的吧？” 齐禹下意识点头，然后才发现自己不会：“不会，我只会磨豆浆。” “既然……嗯？不会你点什么头？”齐清河撇撇嘴：“正好还有点泡好的黄豆，先吃饭，吃完饭我教你。” “好嘞！” …… 饭后，父子俩再次回到厨房。 两位老爷子也一并跟过来了。 齐老爷子吃过金钩挂玉牌，略有些诧异，齐清河这豆腐点的还不错，有点水平，估计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也想看看。 两位老爷子在场，齐清河就有点紧张了，开口就对齐禹说：“你跟黄豆说一声让它过来一下。” 齐禹：？？？ 嚯，好大的架子，一句话就让黄豆自己走过来？ 心里吐槽一句，齐禹默默去把黄豆端了过来。 “咳咳，”齐清河清清嗓子：“做豆腐前几步，挑选、清洗和浸泡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从磨浆开始，每一步都关系到豆腐最后的口感。来，你把靠近后门的那口石磨端过来。” 齐禹：…… “爸，那口石磨光磨盘就有一百八十斤。” “所以呢？” “我端不动。” 齐清河：…… “今晚开始你必须给我吊沙袋，就这点力气还当厨师？”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出声下了死命令：“就你这体格还炒菜，颠锅时也不怕把腰颠折了！老子一把年纪了都不至于端不起一口石磨！”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石磨那走，想给孙子秀一把体格。 齐清河被吓的五官都扭曲了，慌忙跑上前阻止自己老爹：“爸您歇着，我来我来！” 然后哼哧哼哧把石磨端了过来。 齐禹：“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过去磨？” 齐清河：…… “少他妈废话，看仔细咯！”齐清河清理好磨盘，加黄豆加水：“磨豆子要磨的彻底，水豆比例要控制好，有点像磨豆浆，但又跟磨豆浆不同，不能太碎，太碎了把纤维也磨烂析出融进浆里，豆腐做出来口感会很粗糙，剌嘴剌喉咙。 嗯，如果是机器研磨的话，控制在120目左右就好了，手磨的话因为不容易磨碎纤维素，可以磨的更精细些，磨到140到150目左右，口感也会更好，但难度也会更大，你得多尝试才能找到感觉。” 齐禹就静静看着齐清河，片刻后他也上手磨了一下，发现倒是不怎么费力，就是他没掌握正确的方法，手腕有点酸。 看他磨了片刻后，齐清河便自己接了手，时而加豆子时而添水，磨出大半盆浆便停下了，又用细纱布过滤、挤压豆浆，开始熬煮。 煮浆这步没什么好说的，把桨煮开后维持沸腾五六分钟便好了。 齐清河表情严肃起来：“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点脑。点豆腐用的材料和分量不同，会直接影响到豆腐的质量和出成率，你看仔细了！” 第163章 尝鲜 齐禹顿时集中了精神。 就听齐清河接着说：“一般来讲，点豆腐常见的材料有三种，依据要做的豆腐不同，自由选择。” 如果是老豆腐的话，一般用盐卤来点，这样做出来的豆腐微微发黄，比较香，韧性和硬度上也都比较强；嫩豆腐一般用石膏，做出来的豆腐细腻且白。 但我们要做的豆腐对嫩度的要求更高，得用内酯豆腐的点法，也就是用葡萄糖酸内酯，同时加入老酸汤，赋予豆腐恰到好处的酸爽滋味。” 齐禹看的分明，齐清河以酸汤将葡萄糖酸内酯化开后，一边搅拌豆浆，一边把汤汁倒进豆浆里。 待酸汤全部倒完，豆浆也已搅拌均匀。 “点脑其实也没什么难度可言，主要是用量会影响到豆腐的细腻程度，一般而言豆浆里的蛋白质形成的网越丰富、均匀，豆腐磨出来就越细腻，这就关系到葡萄糖酸内酯的用量了，不过这也不难，你记住最恰当的比例就好。 至于搅拌，就是搅均匀呗，这点不用我多说吧？” 齐禹点点头。 齐清河：“接下来就是等了，等豆腐凝结的差不多，豆花就做好了，要吃豆花的话直接打就行，但要做豆腐的话，还得倒进磨具里压一压，把水分压出来，顺便定型。 这一步有点讲究，压多久压出多少水分也直接关系到豆腐能不能成型，能有多嫩，到时候我再跟你讲，现在么也没必要在这里蹲着等，该干啥干啥去，等快好了我喊你，你再过来观察一下记住豆浆变成什么状态就意味着完成就行。” 齐禹再次点头，但没有离开，他想就蹲在边上好好看着，把豆浆凝结成豆花的过程完整看一遍。 这样也好，对整个过程能掌控的更加全面细致，所以齐清河也没管他，只是扭头看向自家老爷子，脸上露出狗腿子的笑：“爸，怎么样？我这豆腐磨的没好大问题吧？” 老爷子嗯了声：“可以，算及格，再多磨砺磨砺积累些经验就能赶上我了。” 齐清河欣喜之色跃然而出。 齐禹有些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老爷子也会磨豆腐？ 全能厨师也不至于这么全能吧？ 但转念一想又很正常，在老爷子学厨练厨和掌勺的那个年代，物质十分匮乏，交易也多有不便，诸如豆腐这类的食材，如果想用的话估计都得自己做。 而且老爷子的拿手好菜之一就是文思豆腐，要将豆腐切的比发丝还细，十多根并拢一块还能穿针的程度，市面上卖的大多数豆腐恐怕都达不到要求，老爷子说不得也得自己亲手磨才行。 到了老爷子的厨艺水准，很多时候限制厨艺发挥的就不再是基本功了，而是食材本身。普通豆腐达不到要求，再好的刀工也切不到那么细，凝结成豆腐的网状蛋白质结构都可能被打破，豆腐也难免被切成烂泥。 不仅仅是豆腐本身质量，极致的文思豆腐对刀都有要求。 老爷子简直是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厨艺宝库，一身所学太过丰富了，即使齐禹在系统帮助下，几年后厨艺达到了老爷子那个水平，要学的东西也还有很多很多，够他吃上许久。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而这样的宝藏长辈，齐禹眼前就有两个。 甚至于老家还有两个——二伯公已经离世暂且不说，大伯公虽然年事已高久不下厨，但并未痴呆，人还清明，掌握的技艺同样十分高明，六叔公的厨艺更丝毫不弱于爷爷。 如果齐禹能把四位长辈一身绝学都给吃透，厨艺再提升上来，绝对能成为厨师界最璀璨夺目的那颗明星，佐以他过人的悟性，推陈出新开宗立派也不是没得机会。 厨神之名，有朝一日说不定真能冠在他头上。 一念及此齐禹就有些心潮澎湃，忍不住扭头看向老爷子：“爷爷，你之前不说这几天要再教我点东西吗？要不也别这几天了，就现在吧？” 老爷子翻个白眼：“你现在不是要盯着豆腐吗？学东西就好好学，别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心思给我好好沉下来！” 齐禹脖子一缩：“哦……” 就这样乖乖等了二十多分钟，豆浆在齐禹眼皮子底下渐渐分层、沉淀、凝结。锅中上层浮起了一层淡黄色犹如血清一般的清水，下层则是洁白细腻、吹弹可破的豆花。 齐清河走上前，蒲团大的巴掌轻轻拍了拍锅耳，震了豆花几下，就见豆花泛起丝丝细微的波痕，但表面并未溃破，便满意的点点头：“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倒进磨具里压一压。” 说着，齐清河扭头看向几人：“爸，师叔，小禹，你们要先尝点豆花不？” “来一碗试试。”老爷子点头。 晁堂和齐禹也纷纷应和，表示想要尝尝。 齐清河便拿了大勺，快速刮了几勺面上的豆花倒入碗里，递给三人，却很难得的没给自己也来一碗：“呐，想吃什么调料自己加就是。” 齐禹应一声。 豆花这种食物颇为传奇，全国各地都很流行，各有各的吃法，说白了其实也就是加入不同种的调料。 依据调料口味不同，大体可以分为甜咸两党，常年纷争不休，互斥对方为异端。 齐禹作为地地道道的山城人，表示甜咸都是异端，辣党才是王道！ 美滋滋的往碗里添了一勺油辣子，用勺背刮匀，随后舀了一口入嘴，齐禹美的眯起了眼睛。 制作内酯豆腐的豆花，比寻常豆花要更加细嫩，真真是入口即化，嘴巴一抿舌头一卷，就在嘴里化成了浆。 不过，虽然更加细嫩，但却稍显有些过了，豆花直接化浆，缺了些微弹性，不像金钩挂玉牌的豆腐那样如布丁般在嘴里颤悠悠的滑动，仅仅只是傻嫩而已，口感方面要逊色很多。 怪不得老爹都不吃，吃过金钩挂玉牌，这味道接近口感却差了许多的油辣子豆花也就只配尝个鲜而已，齐禹细细品过一口，便一仰头把半碗豆花一口气全部喝掉。 与此同时，齐清河端来一个硕大的方形木盒，那就是他做豆腐的模子。 他将剩下的豆花都倒了进去，多余的水分顿时从孔隙中流出，随后再盖上盖，倒了几碗水压在盖上，拍拍手：“搞定，剩下的就是加压塑形了。怎么样，确实很简单吧？” 第164章 成功 压豆腐这一步同样需要时间，而且没什么好看的，不打开盖子根本看不见里边豆腐成了什么模样，只能通过多次尝试积累经验，记住想要的豆腐性状所需的大概时间。 所以齐禹也不再继续蹲边上守着，跑一旁琢磨去了。 平心而论，做豆腐虽然也需要经验，但难度确实不大，操作简单不复杂，哪怕齐禹仅仅只看了一遍，听齐清河讲了些要点，也已经算是学会了，无外乎下来自己操作几遍，把各种比例和时间熟记下来即可。 即使他暂时做不出齐清河那么滑嫩酸爽又不失弹性的上好豆腐，磨个七八分问题也不大，再配合自己炒制的油辣子，把金钩挂玉牌做出a-级水准也不在话下，甚至有希望勉强挤进a级的范畴。 a-级甚至a级的菜肴，放在青年厨艺大赛上已经足够作为杀手锏了，齐禹手里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如果厨艺大赛允许自带油辣子之类的佐料的话，齐禹再拜托爷爷赛前做一份油辣子，金钩挂玉牌甚至能突破到a+级，更是嗷嗷乱杀。 酸汤嫩豆腐跟齐家油辣子实在太适配了，齐禹甚至怀疑齐清河是故意朝着这个方向不断改进琢磨出来的豆腐制法。 不，不用怀疑，肯定就是，这十来年齐清河在锤炼基本功方面略有懈怠，但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心思可是越烧越旺，成天就想着怎么借老爷子做的腌菜、泡菜、油辣子等佐料让自己的菜肴味道更上一层楼。 自觉已经基本掌握了豆腐的做法后，齐禹见泡发的黄豆还剩不少，便干脆把磨盘清洗好，自己上手试着磨磨豆浆。 齐禹感受着磨盘转动时反馈回来的阻力，盯着流出的豆浆，开始尝试评判豆子磨制的细腻程度。 这很难，哪怕有大师级品味辅助，在黄豆被彻底磨碎后，齐禹想通过磨盘反馈的细微差别，通过豆浆的些许不同来判断豆子被磨到了什么程度，也难如登天，几乎只能依靠直觉。 常理来说，直觉只能依靠时间和庞大的经验培养。 但齐禹是个例外，有厨神的直觉这一被动技能傍身，哪怕这项技能激活率很低，也大大加强了他直觉的敏锐性，养成经验和肌肉记忆要比寻常人轻松得多。 更何况，大师级的品味增强的视嗅味三感，以及捆绑赠送的相匹配的见识，也是个效力极强的buff。 他第一次磨出来的豆浆尚且有些翻车，煮出来后一看就知道做成的豆浆肯定很一言难尽，但第二次再磨就差强人意了，进步相当大，第三轮磨出来的豆浆更是让齐清河沉默良久，脸上挂着见了鬼的表情。 别说齐清河，就连老爷子和晁堂也都傻了。 磨豆腐再简单，区区三次尝试顶多就是做出点勉强合格的豆腐吧？ 但看齐禹熬煮好的豆浆，分明已经相当可以了，浓度色泽都恰到好处，点出来的豆腐不会差。 过了老半天，齐清河才说：“虽然还有继续改进的空间，但已经很可以了，试着点脑做成豆腐看看吧。” 齐禹当即按之前记住的比例调好点豆腐用的酸汤，倒入已煮沸五分钟的豆浆当中，回忆着齐清河当时的动作一边倒一边搅拌。 等酸汤倒完，齐禹仍不太放心，又多搅拌了片刻，确定彻底搅拌均匀了，这才停下，等着豆浆渐渐冷却凝结。 此时已是深夜，齐清河之前做的豆腐也已彻底成型，他打开来一看，拆掉模板，满意点头：“可以，恰到好处，小禹你过来看看，差不多做成这个样子就合格了。” 齐禹瞄一眼，又切下一小块煮开，放进嘴里尝了尝口感和滋味，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了。 又过二三十分钟，齐禹的豆腐脑也已经成型。 “直接尝尝豆腐脑吧，吃过豆腐脑，对压出的豆腐也就有了大致的判断。”老爷子看看时间，提议道：“等你把豆腐脑压成型做成豆腐就太晚了，又不能压上一宿，压的时间太长同样也会破坏豆腐的品质。” 齐禹想了想，表示有道理，明天再做豆腐不迟，今晚就先尝尝豆腐脑，看看豆浆凝结的怎么样。 拿了四个碗，平均分完四份豆花，齐禹端起自己那份，没急着加油辣子，先打了一小块进嘴里尝尝。 嫩，滑，软，酸，香。 虽然比起齐清河做的还有较大差距，但已经是品质相当高的豆腐脑了。 齐禹有信心在短时间内赶超上齐清河的水平。 当然，豆腐脑到豆腐花还有一步程序，压模的过程也直接影响到豆腐中的水分含量，进而决定豆腐的嫩滑程度，齐禹真正要将豆腐做到齐清河的水平，恐怕还得相当程度的练习。 但这一步问题不大，毕竟压模能影响到的也仅仅只有水分多寡而已，只影响嫩滑不影响细腻，差距其实很有限，而且相比之前的步骤，压模对细节方面也要宽容得多，窗口期很长，压的重一点轻一点，时间长些短些影响都不大。 只要成功过一次，齐禹就能记住压模的要领，进而复刻出来，无外乎不够灵活，想依据不同做法调整豆腐水分还比较容易翻车而已。 “可以，我的酸汤内酯豆腐你差不多算学会了。”齐清河表情有些复杂，有点怀疑人生，有点自己拿手技艺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人学会的失落感，但很快就转变成了高兴与自豪：“不愧是我儿砸，学东西就是快！” 齐禹臭不要脸的连连点头：“确实，不愧是我。” 齐清河噎住，后边的话怎么都夸不出来了。 齐禹则美滋滋的给自己加了勺油辣子，拌匀，又问：“那老爸，除了豆腐和东坡肘子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齐清河嘴角一抽：“烧鸡公学不学？这道菜看似简单，但上限也很高，做得好了也相当不错的。” “好啊好啊。”齐禹连连点头，只要是有潜力突破b级以上的菜品，他来者不拒，早日完成任务就好。 但老爷子看不过眼了，哼了一声：“好个屁！贪多嚼不烂！煲汤学好没有？基本功练扎实没有？就成天想学这学那，给老子先停了！东坡肘子也先放下！” 齐禹脖子一缩，有些不情愿：“可是……” “没有可是！”老爷子大手一挥，独断专行：“明天你跟着我，老子再教你个新东西，把你基本功夯实起来。” 第165章 恐怖如斯 第二天。 不管齐禹愿不愿意，午间营业一结束，他就被自家老爷子拎进了厨房，丢到一口灶台面前。 嗯，今天晁堂没来店里，不知去了哪儿，就只有齐老爷子督他练厨。 看着灶台上的几大块猪油，齐禹愣了一下：“额，爷爷难道要教我熬猪油？” “对。”老爷子在边上背着手。 齐禹不明所以：“可是……熬猪油我会啊，水炼油炼都……” “你会个屁。”齐老爷子嗤了一声：“我问你，桌上三块都是些什么猪油？” “啊这……”齐禹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盯着猪油看，发现还真有些差距，区别还蛮大的，尤其最左和最右两块。 他琢磨了一下，说：“这个应该是猪板油，另外这块就是单纯的肥肉吧？” “对，是肥肉，也叫猪肥膘。那中间这块呢？” 齐禹眨眨眼。 中间这块他真看不出来，和左边的猪板油太像了，但仔细一看又略有些不同的样子。 他试探着问：“难道是跑山黑猪或者农村土猪的板油？”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说你基础薄弱你还不服气，连油都分不清，就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会熬猪油？” 齐禹有些尴尬：“那这是什么油哇？” “猪边油。”老爷子哼了声：“猪边油和猪板油确实很接近，但一个是猪肚子里五花肉下边的肥油，一个是在内脏周围保护脏器的肥油，看似接近，其实成分不同，味道也大有不同。 相比之下，猪边油熬出来的猪油，在保留了板油水炼熬煮出的猪油清澈透亮的特点同时也要更香，但与之相对的，腥臊味也要重一点。 不过边油在更香许多的同时，腥臊味方面差别不大，处理得好完全可以忽略，所以边油价格也更贵，可以简单理解为高配的板油，不考虑成本的话，我更推荐你用边油做菜。但你上来就用边油太浪费了，所以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一块板油先练练手。” 说着，他一指另一坨肥肉：“至于猪肥膘，你应该很清楚，肥膘里的蛋白质和其他东西的含量要远高于板油和边油。 所以肥膘炼出来的油颜色要更深更浊，腥臊味也重很多，处理的难度更大，但相对的，不论是炼出来的油还是油渣，比起边油都要更香的多，跟边油比算各有千秋，依据做的菜不同灵活选择就好。” 齐禹听得有些茫然：“猪油不是直接熬就可以了吗？还要怎么处理？” “直接熬煮炼出来的猪油有臊味，普通人吃不出来你还吃不出来吗？”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一指边上的菜刀：“先把板油切了焯水。别跟我说你炼猪油的时候连焯水都省了。” “那倒没有。”齐禹连连摇头，拿起刀刀麻利地把一大块边油分割成了大小均匀的块状。 处理猪油其实挺叫人腻歪的，切割的过程中脂肪就会大量大量的往外渗，切完肉后墩子上残留了一大片白色的细微碎末不说，手和刀也都白了一片，滑腻的不得了。 关键这油还不好洗，冷水加洗洁精冲洗只能把油抹匀，真想洗干净非得用热水不可，洗的时候也很难受，手上刀上墩子上都像糊了一层厚厚的肥皂液似的，热水冲半天洗了好几遍才算洗干净。 清理好墩子，也将猪油冲了两遍齐禹便开始焯水。 板油冷水下锅，加入姜片、葱球和料酒，煮开后再转小火，小心地撇去面上的浮沫，直到撇的干干净净，而且板油也不再继续朝外渗浮沫的时候，齐禹关了火，讲猪油倒出，再以清水冲了几道。 把猪油彻底洗干净后，齐禹又把装着板油的篮子放在铁盆上沥水，然后扭头看向自家老爷子。 “爷爷，如果要处理猪油的话……该怎么做？还是跟焯水时一样加料酒葱姜？” 老爷子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平时做菜的时候，你会怎么处理肉的腥膻味？” 齐禹想了想：“不同的菜有不同的做法，焯水可以，用料酒腌制可以，用葱姜水压也可以，或者加香料白酒去炖也可以……” 说着说着齐禹就懂了：“确实，既然炒菜可以用这些办法去腥膻臊味，那么炼油理应也可以。 腌制恐怕不太适合炼油，猪板油腌了估计也没好大意义……那么加点葱姜？嗯，料酒也可以来一点…… 嗯，还有香料，不少香料都具有去腥增香的作用，白胡椒干姜和草果可以压腥解臊，还有花椒也很合适。” 老爷子猛地抬头看他。 “怎么了吗？”齐禹被老爷子的反应吓了一跳。 “没什么。”老爷子低下头，脸上恢复了淡定：“很不错，你对香料的理解已经非常到位了，经验也算老道，配合上过人的直觉，还没开始做，基本就已经把我要教你的方法解构的差不多了，真的很不错。 只是你少说了几点，既然提到了去腥增香，为什么你只用去腥的臣料，而不用增香的君料呢？” 齐禹举一反三，当即说：“哦哦，爷爷说得对，但炼猪油也不必炖烧肉，香料太多味道太重就有点喧宾夺主了，反而不妥，所以五香不能全加进去，量也要控制…… 这里大概有接近十斤板油……那么，几颗八角……三颗，最多四颗不能更重了，再加几片香叶几粒肉蔻，够了。” 老爷子再次点头，脸色平静依旧。 但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丝不差，齐禹补充的香料，和他的配方分毫不差，甚至连量都一致。 这是何等惊人的悟性？ 便是当年晁公在世的时候，单论悟性与直觉，也远没有齐禹这般惊人，他尝试创造或者复原一道菜，也得一次一次，一点一点的去调整。 往往一道官府菜，就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才能琢磨出成果，至于宫廷菜耗时更久，火芽银丝更是琢磨了三十多年，临终之前才复原出来。 哪怕复原官府菜、宫廷菜的难度与熬猪油不可同日而语，但齐禹的表现也太过恐怖了。 更重要的是，齐老爷子还坚信齐禹凭着自己的直觉摸索出了熬制九丝三鲜粥的大致办法，而他们两个老东西琢磨半个月，也没能做到在齐禹的基础上踏出真正意义上的新的一步…… 此子天赋悟性恐怖如斯！ 第166章 炼油 话又说回来，厨艺，从来都不只是嘴上功夫。 理论掌握的再扎实，对食材佐料理解再深，见解再怎么独到老辣，仅仅如此，也只能成为出众的美食家、品鉴大师。 但要成为一名合格甚至出色的厨师，还要拥有扎实过人的基本功和记忆。 光说不练假本事，齐老爷子很快压下惊骇，示意齐禹开始炼油。 而且，不能用相对简单的水炼，要求他用油炼，还要炼到如水炼一般，猪油放凉凝练后如炼乳般洁白水润。 说起来，水炼油炼，出来的油并没有本质区别，只是水炼跟容易炼白，油炼更容易炼香而已，水炼再炼好后多熬煮一下照样可以炼的像油炼那样香醇，油炼掌握好火候也可以炼的跟水炼一样白润。 只是对猪油而言，往往以白润为佳，因为猪油本身就已经足够香了，再过就容易过，而且难免带上糊味。 做菜，尤其是做好菜，最是讲究和谐，讲究各种味道搭配相宜，绝不是单纯的越香越好，一般而言更不宜让某种味道过份突出。 所以，除非口味相对偏重，就好这口香浓而不在乎臊腻的家庭，一般人炼猪油还是以水炼居多，因为难度更小。 油炼想炼的白润就太难了，绝大多数油的烟点都比水的沸点高的多，过高的温度会让板油升温过快，一个不慎就会把板油烤焦，油凝结后也就不够白润了。 这不是靠多加点油就能简单解决的问题，因为板油避免被炸焦靠的是快速析出油脂带走热量。 水炼初期温度较低，可以缓慢的把油逼出，中后期油温上来，板油析油脂的速度也已经足够快了，就能对板油本身形成保护避免过快升温。 而油炼就只能靠控火和翻炒来把握住初期的温度，给板油以足够的缓冲，这就很考验厨师的功底了。 以齐禹目前的火候水平，要做到这点不难，但这次有香料“干扰”，既要把香味逼出来，又要避免把香料炸焦，而且还是第一次在炼油的时候加入香料，他也没多少把握。 相比较板油，香料更容易炸糊掉，而且一糊就发黄发苦。尤其像花椒，炸花椒的火候与时机很难把握，一般都是用泼油的法子激发香味，直接下锅油渣，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厨师都可能翻车，更别说还要跟猪板油一块下锅炼那么长时间。 齐禹不想翻车，所以炸的十分谨慎，火开的很小，小到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用这么小的火得炸到什么时候去？给我把火开大！怕炒糊就自己盯着点温度，勤翻炒勤调整，别给老子想着取巧！” 齐禹哦了一声，默默转中火。 大火他是真不敢用，至少初期阶段不敢，老爷子骂再凶他也不敢，否则百分百翻车，翻车后肯定被怼的更惨。 老爷子倒也清楚齐禹如今的火候水平，没太过为难他。 中火之下，齐禹紧张了许多，时不时就得铲两下板油，避免局部温度过高，只是这样一来，温度是均匀了，锅底油温也下来了，炼油的效率变得慢了很多。 炼猪油就是这样，初期看不到什么变化，可一旦“通道”打开，板油的油脂开始往外往外渗，就会越渗越快。 刚开始几分钟，锅底的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甚至因为齐禹的翻炒把油均匀裹到了板油块上，锅底的油看起来还比刚开始更少了许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过了大约十分钟，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积蓄了起来。 一块块指头大的板油块，先是随着温度升高而一块块膨胀隆起，随后便开始像挂汗一样往外渗油，板油块也开始逐渐萎缩下去，并慢慢晕染上一层诱人的焦黄色。 这丝焦黄并非是板油被炸糊了，而是板油块上为数不多的碳水和蛋白质等物质在高温下的正常变性。 又过了片刻，油面上升了许多，板油块也进一步萎缩，此消彼长之下，油液很快彻底没过了板油块。 至此，油炼猪油最艰难费神的初期就算熬过去了，进入最稳定也最省心的中期阶段。 如果是平日里炼猪油，到了这个阶段齐禹甚至敢短暂的开大火提高油温，以提升炼油的效率，但这次齐禹却完全不敢，他怕温度上去香料就糊了。 香料这种东西经常让人又爱又恨，因为它们虽能赋予菜肴独特而诱人的香味，提升菜品的层次感，但万一不小心咬破了，那滋味相当一言难尽。 而如果把香料炸糊了，虽不如直接咬破那般酸爽，但也很不和谐，足以让人眉头大皱。 见状，老爷子看不下去了，不轻不重的哼了声：“担心香料炸糊，你觉得火候差不多时把它们捞出来不就好了？” 齐禹有些为难：“葱姜和八角香叶好办，量不大也好捞，可是花椒粒和胡椒粒要怎么捞？一粒粒夹出来吗？” 老爷子：…… “平时这么精明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这么蠢？”老爷子拿起一个扁锅铲伸进锅里，铲面大致与油面平行，随后贴着油轻轻往后一滑：“看好咯！” 齐禹就见原先混在板油块中的花椒被压了下去，但随着锅铲后退，油液波动，那十几粒花椒居然就被卷进了锅铲里。 随后老爷子锅铲抵着锅，把油粒掉，将花椒倒进小碗里，再把锅铲塞进齐禹手里：“这不就搞定了吗？能费多少功夫？” 齐禹目瞪狗呆。 这也行？ 卧槽这啥原理？ 好神奇好好玩的感觉…… 齐禹有些手痒，当即试了一下。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得要领，掌握不好力度和速度，挑起的花椒并不是很多，但重复尝试几次之后，一铲就能轻轻松松的卷起十几粒花椒了。 他本身加的花椒就不多，七八铲子下去，花椒就被捞完，连带着其它的香料也被一一捞起，就剩白胡椒粒。 白胡椒粒的密度比水都大，更别说油，油上下液面之间的少许温差带来的那点升力根本不足以将胡椒粒托起，大部分都沉在了锅底，根本没办法捞。 齐禹只得再次向老爷子投去求助的眼神：“爷爷，那白胡椒粒怎么办？” 第167章 极致 老爷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胡椒很耐高温啊！炼油这点温度又炸不糊，你管它干什么？” 齐禹眨巴眨巴眼睛：“啊？是这样吗？胡椒很耐高温？” “你以前没用过？” 齐禹：“额，一般只撒些胡椒面，用胡椒粒的话主要都是在炖，还真没试过用油炸，最多试过油泼胡椒面。” 齐老爷子：…… “油泼胡椒面，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他翻个白眼：“莫批垮卵垮，赶紧格老子转大火烧你的油！” 齐禹忙收敛精神，集中注意力，开大火专心炼油。 店里的灶台采用了加压喷火的技术，功率比家用的高很多，开大火瞬间便在那轰隆作响，好似火龙咆哮，即使齐禹一口气炼十斤板油，温度上升的也极快。 齐禹丝毫不敢放松，两眼死死盯着油面，看见猪油表面起了丝丝涟漪便赶忙把火降了下去，通过调节火力，让油吸热散热的功率趋于平衡，进而把油温稳在最高效出油又不至于炸糊油渣的程度。 见状，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 还算不错，最起码齐禹把自己的火候功底发挥的非常到位，没有太大问题。 很快，原先指头大的板油已纷纷蜷缩至只有指甲盖大的一点。 齐禹再次紧张起来，他知道炼油已经到大后期了，接下来的每一秒钟都相当关键。 其实现在就可以把油渣捞起来了，里边虽然还残存了不少油，直接吃有些腻歪，但用来炒青菜倒很不错。 何况炒菜之前还可以先把油渣下锅进一步炼油，把残存的油液逼出来后加葱姜蒜和干辣椒段，再倒入青菜炒，便不必再额外加油，炒出来的油渣也足够香酥，不会浪费。 但齐禹知道，现在捞油渣肯定会挨自家老爷子的屌。 齐老爷子不仅仅是要教他炼猪油，更重要的还是教他通过炼油，对猪油的性状、温度等各方面有更加透彻的理解，顺便考教考教他的火工。 这样一来，齐老爷子肯定得要求他尽可能压榨干净油渣里的油脂，同时还得保证油渣不糊，凝练后不黄。 这一步同样很难。 如果说炼油初期考教的是齐禹对锅里食材温度的把控，那么到了现在这一阶段，考验的就是齐禹对时机的精确掌握了。 想要在不炸糊油的前提下把油渣里的油脂压榨干净，就和鲁菜名菜油爆双脆有异曲同工之妙，对火候，对时机的要求都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 油爆双脆是早一秒不熟，过一秒不脆，油渣稍微好一些，窗口期要长一点，但也是早几秒油没榨干净，过几秒油渣就糊了。 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把油渣练到极致比油爆双脆还难。 因为关火后油温并不会立刻降下去，仍然维持着极高的温度，油爆双脆可以瞬间捞起，但油渣太多了做不到一把全部捞起，就算直接端起锅往大漏勺上倒也得耽误十几秒时间，就这十几秒，过高的余温一样会把油渣烤糊。 这就要求厨师对猪油块的性状和油温把控强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提前转小火甚至直接关火，让油温慢慢降下来，等油温降低到不足以炸糊油渣的同时，恰到好处的把油渣里剩余的油逼出来。 齐禹的本事当然没有这么强，甚至老爷子能不能做到那么极致的程度齐禹也表示怀疑，但不妨碍他尽可能往这层次去靠拢，谁越接近这个层次，就意味着谁的火候更强几分。 他提起了十二分注意力，小心到了极致，死死盯着锅里的油渣，生怕看漏半点细节，把油渣炸过了。 毕竟老爷子的要求是把猪油熬白润，这是大前提，宁可油渣里多残留些油脂，也不能把油给炼黄掉。 看着猪油越来越小，急不可查的点滴瘦肉部分已呈现出深褐色，齐禹福至心灵，立刻关火，然后抓着帕子死死盯着锅。 他在等油温降下来，在这过程中，一旦油渣有半点炸过了的迹象，他就会第一时间直接端起整口锅连油带渣往沥油勺里倒。 好在他最担心的一幕并未发生。 油温很快降到了危险值以下，齐禹轻轻松了口气，看着锅中清澈鲜亮的油液，色泽恰到好处的油渣，想来这锅油的品质还是很高的。 可惜还是不够极致，油渣里仍然剩了一点点油，按他的经验估算，这些油渣起码还能再炼出二两油而不糊。 他死死盯着油渣，等着油锅余温再多逼一点油出来，但他也晓得再逼也逼不出多少了。 又过了两分钟，他不得抬起锅往油盆里倾倒——再等下去油温就太低了，油渣浸泡在里边搞不好反而会吸点油回去。 透亮清澈的油液倾泻而下，倒入油盆中，发出悦耳的声响，深黄色微微发褐的油渣则被沥油网拦下，留在了上面。 倾倒完油，齐禹又拿锅勺压了压油渣，将残留在油渣表面的，以及内部已经被逼出只是没渗出来的猪油全部挤出，这才扭头看向自家爷爷。 虽然猪油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凝固，但光看油液，他也知道这锅油品质不错，有把握等它凝结时白润如豆腐一般。 但够不够香，自家老爷子是否满意就不好说了。 齐老爷子没理齐禹，他盯着油渣看，光瞧表情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也不知道是否满意，看的齐禹心里七上八下。 过了半晌后，他才轻轻点头：“嗯，自己尝尝吧，看看和以前炼的有什么区别。” 齐禹：？？？ 尝猪油？ 爷爷您认真的吗？ 这一口猪油喝下去不得腻的一整天吃不下东西啊？ 一看齐禹表情，齐老爷子就晓得齐禹又想岔了，不由无奈地说：“脑子被你炼油时一块炼掉了吗？油香不香，残存的油脂多不多，你尝尝油渣不就知道了吗？” “哦哦哦！”齐禹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夹了一块油渣吹一吹就往嘴里塞。 油渣还算酥脆，一咬一抿就化沙，末端残留的深褐色小粒则颇有些硬，咬破之后，浓烈的香味便从中喷发出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第168章 猪油拌饭 但与香味同时出来的，还有油渣里边残存的顽固油脂。 这些猪油说多不多，但却是纯纯的未经过调味的油，淌在嘴里有点腻，而且未经过调味的猪油渣没什么味道，这股腻就被放大了很多，还算酥脆的口感这一丝丝优点就被完全盖过去了。 至于加的那些香料，因为数量太少，即使齐禹现在的舌头异常灵敏，也仅能勉勉强强从中尝出层次还算丰富的独特香味。 不过相对应的，猪的腥臊味也极淡极淡，即使以齐禹的舌头都几不可查，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尝出来，至少去腥臊这步，他做的相当成功了。 看他站在原地琢磨，齐老爷子也夹了一块猪油渣尝了口，随后老爷子便拿起碗，多打了几块猪油渣，撒了几粒白砂糖，少许盐巴，抖匀，又夹了一块放嘴里，随后满意的点点头，将碗递给齐禹：“炸的还算不错，稍稍调下味道就很好吃了，你再尝尝。” 齐禹有些不情不愿，这么腻的油渣他着实不想吃第二块了，但出于对爷爷的信任，他还是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一咬。 ！！！ 好吃！ 齐禹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貌似平平无奇，甚至还很腻的油渣，在简单调味过后居然如此美味！ 香酥的口感丝毫不变，但带上了滋味的油脂已经不再油腻，香料的些微清香也被彻底激发出来，与咸鲜相辅相成，大大增添了油渣的层次感，让油渣摇身一变，成了相当不错的小零食，当下酒小点也非常棒。 他把碗里油渣全部吃完，随后抱着空碗跑到一旁，果断给自己打了半碗剩饭，然后回到油盆边，又往碗里夹了几筷子油渣，淋一汤勺热猪油，再倒一勺酱油，少许盐巴白糖，拌匀。 这么好的油渣当零食吃多少有点浪费，搞个猪油拌饭才能体现出对它的尊重。 齐老爷子：？？？ 这宝贝孙子怎么越来越像他老子了？ 父子俩都是猪转世的吗？ 关键这小子还光吃不胖，简直浪费粮食！ 齐禹拌好饭，抬头看向自家老爷子：“爷爷你要不要来点？” “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油腻的东西，”齐老爷子摇摇头：“给我打半碗就好了。” 齐禹：？ 害，还以为您不吃呢！ 齐禹果断给老爷子拌了半碗饭，然后端起自己的碗哼哧哼哧的扒拉起来。 幸亏中午没吃太饱，一碗猪油拌饭勉勉强强还能炫得下去。 不过说起来也有点奇怪，这玩意儿好吃归好吃，但其实也没有特别突出，即使这些猪油渣炸的相当不错，调味也恰到好处，单论味道也不过十分接近b-级而已，但吃起来就是香，甚至比中午b级打底b+为主的大餐还爽。 也不知道为啥子。 吃着吃着，齐清河也摸进了后厨。 一进来他就惊呆了。 “小禹？”齐清河懵逼的问：“你吃的啥子？” “猪油拌饭啊。” 齐清河更懵了：“不是，午饭那么丰盛你不吃多少，偷偷摸进后厨里吃猪油拌饭？”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不仅齐禹在吃，老爷子居然也在吃。 他人都傻了，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最近厨艺是不是退步的厉害。 但不对啊，看其他人的表现，中午的饭菜味道明明还很不错，其中好几道齐禹炒的菜让他都感到惊艳。 齐禹：“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猪油拌饭吃起来就是香，感觉甚至比午饭吃起来还舒服。” 齐清河翻了个白眼：“啧，什么毛病？山猪吃不了细糠啊？” 齐老爷子：？ 他默默放下碗，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儿子，起了杀心。 “啊这，口误口误，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禹默默帮老爹解围：“所以老爸你要吃吗？” “这……来一碗。”齐清河稍一犹豫就同意了。 虽然不觉得猪油拌饭有什么好吃的，但是看儿子吃的那么香，他也忍不住想尝尝。 儿子吃过的好东西不少，他所夸赞的猪油拌饭一定有它的过菜之处。 很快一碗饭就拌好了，齐清河吃了口，眼睛贼亮：“哎？不错哎！虽然硬说味道也没有特别好，但吃起来确实很爽……这油渣炸的很不错，爸你教小禹炸的？” 齐老爷子斜他一眼：“炸了扎么多年猪油，你都从没试过用猪油拌饭吗？” “试过啊，”齐清河很诚实：“但我一般不会炸这么干，太费神了容易炸过，基本上板油还有些润的时候就出锅了，油渣虽然还剩不少油，但沥出来做菜也不算浪费嘛。” 齐禹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不愧是亲父子。 齐清河饭量大，即使刚刚才吃撑，但也休息了会儿，一碗饭随随便便就塞了下去，又忍不住感慨：“可惜粥都空了，只能配剩饭，不然这油渣配一品粥才是真的香……害，油渣还得趁热才好吃，等晚上都没那么香了，可惜可惜。” 齐禹心念一动：“那个，等会我大概还得再炼熬几锅猪油，不然我现在先把一品粥放下去煲着？晚间营业开始前一阵就能出锅，正好当点心了。” “好啊好啊！” 老爷子默默看着这对讨论起下午点心的猪一样的父子。 但他没说什么。 因为他也想喝一品粥下油渣。 慢条斯理的吃完猪油拌饭，老爷子放下碗，慢腾腾的说：“刚刚发挥的可以，以你的水平用猪边油来练油也不算浪费了，接着试试吧。 记住我刚刚提醒你的，边油虽然比板油香，但同时略微也比板油臊，你想清楚该怎么调整香料的比例。” 齐清河惊了：“咦？熬猪油还要加香料的？” 老爷子也惊了，看着齐清河满脸不可思议：“你真是做餐饮的？哪家好点的饭店熬猪油不加香料？” 齐清河默默指了指自己。 老爷子：…… 说真的，这傻儿子有点不想要了。 说他没本事吧，很多时候明明颇有想法，听起来也还算精妙。但说他有想法吧，齐禹都一点就通，不必明说就知道熬猪油加香料的意义，结果他当了二十多年主厨熬了二十多年猪油楞是没琢磨出来。 老爷子忽然有些兴致缺缺：“你自己去熬猪油吧，我出去走走，回来检查。正好，你晁爷爷事情应该办的差不多了。” “好……对了，晁爷爷今天去忙什么事了啊？” 第169章 门店转让 老爷子想了想，也没隐瞒：“谈合同去了，说来也巧，又或者是运气太好，隔壁几家店铺忽然都有了转让门面的想法，价格也非常合适。” “嗯？”齐禹愣了一下，没有来得想到昨天那张图纸。 印象中，他展开图纸后有个是否使用的选项，他点了一下是，但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且图纸上的异象还完全消失了。 呃，不会那么巧吧？ 应该不会，毕竟只是装修图纸而已，又不是门面升级卡，隔壁几家店转让门面关使用装修图纸什么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齐禹总有种直觉，隔壁几家店面老板转让铺面，跟系统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受到系统影响，逻辑上根本说不过去。 齐清河就很纳闷：“他们要转让门面？价格还很合适？不应该啊？他们怎么可能低价转让铺面？ 别看他们生意好像很冷清，客人都被我们抢了的样子，但其实他们的生意比起我们来之前要好得多，毕竟我们家排队排的太长了，很多客人实在等不及都会就近选择在附近几家店里吃。” “就是啊，”齐禹也说：“表面上看是我们抢了他们生意，可他们心里都门清，实际上是我们给他们带来了人流量，即使心里难免不平衡甚至可能忌恨上我们家，但赚的钱摆在那里，赚的钱比以前更多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低价转让铺子？” 齐老爷子表示他也很费解：“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给出的价格比我们原先预计的要低很多，甚至还可以再谈一谈。” “还能再谈？”齐禹试探着问：“他们现在出的什么价？” 老爷子掏出手机看了眼，回答：“比网上挂的所谓均价要低个三四成吧，我们大致算了一下，这样一来总价能比预估的价格省百分之三十还多，我们能少跟银行贷不少钱。” “百分之三十……”齐禹抽了口凉气，他可是知道的，爷爷规划中拿出来搞私房菜馆的钱可是以千万为单位，即使单纯盘周围店面的预算没有那么夸张，但至少也是六七百万。 节省了百分之三十，就意味着起码能少花两百多万。 盘下店面少两百多万，负债压力就要轻不少，装修也能更加从容，私房菜馆开业初期的财务状况也能健康许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齐清河有些担心：“这里不会有坑吧？” “应该不会，”老爷子说：“铺面是实实在在的铺子，价格报的这么低，他们实际上都亏了不少，总不能他们几家为了坑咱们不惜亏这么大吧？又不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至于吗？” 齐禹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老爷子说的有理，要一家铺面这么干，他们还得小心对方是不是打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鬼主意，但几家报价都这么低，这种可能性就很小了。 总不能他们几家老板脑袋同时被驴踢了，还是同一头驴。 呃，仔细想想生意好转了这么多还出这么低的价格转让铺面，在其他人看来好像也有点失心疯…… 齐禹更确定这事跟系统有关系了。 他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虽说跟系统讲科学有点不合理，但他还是很纳闷，系统到底怎么做到的？ 它居然真的能轻而易举的影响其他人？ 它竟能让其他人心甘情愿的低价卖出自己赖以为生的门店？ 说真的，有点可怕了。 不过转念一想，系统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他的感官灵敏度，能轻而易举的往他脑袋里塞知识，能给他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的厨艺加成，似乎比催眠甚至操控别人卖掉门面更夸张，更细思极恐。 这意味着系统能完全掌控齐禹的身体和大脑。 但…… 那又怎样呢？ 齐禹自觉自己获得系统之前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双非普通本科生，除了家世稍微好点，藏着他都不知道的惊人的厨艺传承外，跟普罗大众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么牛批的系统，能看中他什么呢？ 能激活系统并在短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系统对他的帮助太大太大，他心里只有感激。 鬼知道这系统怎么来的，不论是外星科技也好，游戏也罢，对他的帮助都是实实在在的，横看竖看他都是个幸运儿。 何况系统从不强迫他做任何事，任务也都是引导性质，全凭他个人意愿去做，勤奋点也不表扬，怠惰些也不鞭策，只在他靠自己的本事提升厨艺的时候给予鼓励罢了。 多贴心的系统。 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一念畅通，齐禹果断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猪油也不太想熬了，就想着跟着爷爷去见见世面，于是他直接问：“爷爷能带我一块去吗？” 老爷子看他一眼：“你去干什么？谈这些事情很无聊的，一点都不好玩，我都不想去。” 齐禹：…… 玩？ 老爷子把他当小孩了？ “我没想玩，就是想去长长见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生意呢。” 老爷子想了想，点头：“也好，新店本来就以你们家为主，我们一大家子又以你厨艺天赋最好，不出意外的话馆子迟早要继承到你手里，提前见见世面也不错。” 听他这么一说，齐清河也表示想去看看：“那爸，我也想……” “想什么想？晚上不营业了？” 齐清河一噎，只好低下头默默地哦了一声。 于是老爷子招呼齐禹过来：“你先上去冲个凉，中午炒这么久菜熬一大锅油，头发太难看了，起码得洗个头，穿身得体一点的衣服，起码看起来精神点。” “好嘞。”齐禹连连点头，脱掉围裙帽子，飞也似的冲上楼，麻利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他就有些犯难，他貌似没有正式点的衣服，衣柜里清一色的t恤，衬衫都没一件，主打的就是舒适透气。 好在他不是个纠结的人，琢磨琢磨便选了身比较新的纯黑色t恤配铅灰色休闲裤，再穿上一双板鞋，快速吹干头发就下楼了。 爷爷还在楼下喝着茶等他，见他一来便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吧。” “好。嗯，爷爷我们怎么过去？走路还是打车？” “走路，没多远，就在隔壁街的茶楼上。” 第170章 茶楼 “茶楼？您确定吗？”齐禹愣了一下：“这么重要的生意，居然在茶楼谈？” “是啊，”老爷子点头确定：“他们都觉得一边搓麻将一边谈生意最合适不过。” 齐禹表示无语，麻将桌上谈生意，就不怕一方输急眼直接不谈了吗？ 还是说晁爷爷打算牺牲自己，故意给其他几家输钱，把他们哄开心了好保证生意谈的更加顺畅？ 咦？好像有道理嚯，这叫什么来着？商务麻将？ “行了，赶紧走吧，早去早回，清河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我们去早点你还能赶回来帮忙。” “哦。” 齐禹跟着老爷子往外走。 走几步他就后悔了，山城半下午太过闷热，日头也很烈，齐禹穿着纯黑色的t恤别提有多难受，才走出半条街就走的大汗淋漓。 好在路程确实不远，几分钟后，他们就走到了目的地，一间规模还挺大的双层茶楼下。 嗯，山城的茶楼，名字很具有误导性，但其实并不是喝茶闲聊谈工作的地方。 真想喝茶纳凉，闲聊休憩，坝坝茶或者围炉煮茶比较合适，基本不会有人选择去茶楼。 简单理解，山城的茶楼就是提供多种茶水饮料的棋牌室，麻将馆子。 前几年因为人尽皆知但偏偏不能写的原因，茶楼和棋牌室受到比餐馆还要惨烈的冲击，无不遭受重创，倒了一大批，但那个时代过去以后，大量新的茶楼、棋牌室又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这家茶楼似乎就是其中之一，看招牌和装修都还很新，应该是年初新开的，门口还竖了一块立牌，写着空调二十四小时开放，打麻将头两小时免桌位费，免费提供正餐盒饭，三荤两素。 服务可以说很周到了。 不过盒饭也不值钱，而过了两小时后的桌位费可不算便宜，何况打了半天麻将总得点些茶水，但茶楼里的茶水价格肯定也很夸张。 没怎么多看，齐禹便跟着老爷子走进茶楼。 茶楼老板是个年纪挺大的嬢嬢，进门时她正在一张桌子上打着麻将，看见老爷子，她麻将也不打了，赶紧起身招呼边上人帮她顾一下牌，热情的打起招呼走到老爷子边上。 “齐老师今天来的这么晚啊？晁老师都来了有一会儿了，他在二楼靠窗的南风包房，我送你上去？” 齐老爷子摆摆手：“不用，你玩你的，我自己上去就好。” “那行，我这两把的手气不错，确实有点舍不得走开，招待不周了啊！这样，正好这几天新进了一批滇红，品质好得很，我给你送一杯！” 说着她又看向齐禹“哟，这是你孙子？小伙子很俊呐，看年纪是附近的大学生吧？第一次来嬢嬢这玩？嬢嬢也送你一杯茶水，你喜欢喝什么？年轻人可能比较喜欢喝饮料吧？奶茶？柠檬茶？酸梅汤？我这里都有。” 老爷子点点头，应下了茶水：“多谢，给他也来杯滇红吧，少喝点饮料。” “好嘞，那你们自己玩啊，有事情直接找我。” “嗯。”老爷子点点头，领着齐禹径直往楼上走。 齐禹斜他一眼，想起老爷子刚到的时候还问过自己老爹附近的麻将馆，不由问：“爷爷经常来这里玩？” 老爷子面无表情：“没有，就来过几回，谈了两次生意，跟朋友见了几次面。主要是师弟喜欢跟他朋友来这里玩。” 齐禹满脸不信。 熟到老板娘都直接送茶水了，这是才来过几回？ 墙壁上可贴着茶水的价格，滇红在一众茶水中不算贵但也不便宜，一杯得四十八，都快赶上他涨价前的一品粥了。 即使茶水能无限续杯，这个价格也蛮夸张的。 但话说回来，既然能无限续杯，怎么区分不同茶水？有人凑表脸的点最便宜的茶去续最贵的怎么办？ 不过只扫几眼齐禹就看明白了，不同的茶对应不同的大杯子，上边都有标记，休想浑水摸鱼。 老爷子对这茶楼明显门清，找都不用找，就直接带着齐禹走到了南风包房。 说是包房，其实就是半开放的隔断间，挨着墙，左右两面搭起木板隔开那种，这样的包房二楼足足有二十多间，全都以麻将牌命名，每间面积都不大，只有几个平方，摆一张桌子围几个人就显得有拥挤了。 晁堂这时正在牌桌上厮杀，显得很是兴奋，连老爷子过来也只敷衍的打了声招呼，便继续在牌桌上厮杀。 齐禹注意到他桌上放了一摞厚厚地扑克牌，似乎赢了不少，另外三家面前的扑克则寥寥无几，脸色都不太好看，明显都输惨了。 那三人齐禹也都见过，虽然不太熟，但脸都认得出来，正是挨着他们家餐馆的三家饭店老板。 齐禹心里捏了把汗。 晁堂不会玩嗨了忘了正事吧？ 让他们输这么惨，等会儿还想谈生意？ 老爷子都看不过眼了，频频给晁堂使眼色，但晁堂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接收到，老爷子也很无奈，毕竟有些话不能明说。 片刻后，有人举着托盘送了两杯滇红茶进来，并示意他们喝完了直接去加，便离开了包房。 齐禹接过茶杯，烫的差点把杯子摔掉，赶紧放到一边去，然后呆呆的看着晁堂打牌。 但他根本看不懂，规则都不知道，他们在牌桌上唠嗑的那些事他也听不懂，看的昏昏欲睡。 他有些后悔过来了。 但看着看着，他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晁堂开始输牌了，连着几把的输，手中的扑克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薄了下去，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些许慌乱的神色，出牌变得极其谨慎，但仍止不住输的势头。 齐禹虽然看不懂，但牌桌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他竟不知不觉带入了晁堂的情绪，跟着紧张起来。 相对应的，另外三家脸上阴云渐渐散去，眉开眼笑起来。 忽然，齐禹恍然大悟，暗道一声漂亮。 晁堂哪里是玩嗨了忘了正事，分明是在以极其精湛高超的牌技控场呢。 先抑后扬，很老套的路数，但在牌桌上却出奇的有效。 又接连输了好几把牌，晁堂看起来好像更慌了，颇有些方寸大乱的样子，但在牌场“失控”的同时，他却趁着另外三人大喜，不知不觉间掌握了“话场”的主动权。 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话题被渐渐引到了门店转让的事情上，不过晁堂也没急着压价，而是貌似好奇的问：“这店开的好好地……嗯三饼……怎么忽然要卖啊？” “害，还不是……哎等等！我杠！嗯，因为最近……嗯？等等等等！杠上开花，胡了哈哈哈哈！” 第171章 盘下 听牌桌上的人聊事情其实是很费劲的。 因为聊天只是调剂，牌桌上的战争才是核心，话题随时可能被牌桌上的突发情况打断。 本来简简单单就能说完的事儿，愣了拖了好久才讲清楚。 “哎呀，本来我也不想卖门店的，虽然生意不算太好，跟你们家没法比，但一个月下来也能赚点钱。” 晁堂适时接话：“那怎么忽然要卖呀？” “还不是我那女儿。”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她人在魔都，这几年发展的还可以，还在魔都买了套房，但有点不想干了，又在老家起了栋房子，喊我们回去享福呢！” “哦哟哟，魔都买房？不得了不得了。”他下家惊叹起来：“这一套房得几百上千万了吧？全款还是按揭的啊？” “全款买的，”他笑的更加得意：“这么说也不对，房子买了两年了，原本是按揭的，但谁叫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呢？” “运气？” “是啊，她前两天居然中彩票了，中的还是大奖，三千多万呐！她马上就给银行打电话要提前还款，剩下的钱存银行吃利息一年都有几十万，干脆就不那么累了，干脆回老家享受生活去，魔都的房子租出去，一个月还能有好几千块钱。” 几人都发出了羡慕的惊叹。 他又半炫耀半感慨的说：“我也想过了，这么坐吃等死日子也不安逸，而且怕以后物价涨的太凶，干脆回老家开个小馆子，看心情开门，不要太美。” 他下家连连点头：“是这样，我也是打算回家里开馆子，这边赚的是多点，但日子过得也太累了，物价也比家里高得多，不合算。正好我儿子回乡创业，盘了片果园，我也能回去帮忙打点打点。” “你们都是好命，我就没那么舒服咯。”最后一位老板啧了声：“我跟我媳妇得出国吃苦，娃儿孩子生了，喊我堂客去帮忙，顺便去国外定居。” “哇，你娃儿在国外啊？” “是嘞，原本是公司外派出国，后边不知怎么的自己搞起来了，现在在洛圣都那边，混的马马虎虎吧。” “国外会不会很乱啊？你要不要带两件防弹衣去穿穿？”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再乱也不能到处都是风景线呐，何况我娃儿在高档小区，安保强着呢。” 齐禹在边上听得目瞪狗呆。 还能这种操作？ 系统安排的吗？ 可听起来这些事情都不是毫无征兆，很久以前就打下基础了…… 但如果不是系统安排，他们三家却跟商量好的一样纷纷卖门店走人，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晁堂和老爷子也觉得神奇，不过他们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只是感慨巧合的有些离谱。 聊着聊着，牌桌上终于切入正题，开始谈起了价格。 三家都不是急用钱，也都不急着走，而且给出的价格已经非常实惠了，谈起来非常困难，晁堂也不强求，不算激烈的交锋几次，便退了一步，与他们商议了个听起来比较好听的数字，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换地方签合同。 这么大的交易，合同他们也不敢乱签，得请个律师帮忙看看。 齐禹也跟着去见见世面。 手续一下午肯定是跑不完的，齐禹看他们签完合同时间就已经不早了，于是回店里帮忙，并把这个好消息转告自家爸妈。 然后寸英莲女士就抱着本子和计算器一直在那算账，琢磨着自己还有多少存款，能拿出多少钱，自家铺面应该折算成多少出资款…… 亲兄弟明算账，现在把这些东西算清楚，算公平，事后才好分账。分账健康了，一家人的关系才能维持得住。 而且还有个大前提，经营权必须落在齐清河一家头上，除了家里的几位老爷子可以仗着辈分逼逼叨叨两句之外，其他几个兄弟都不能干涉经营，否则又分账又分权，肯定要闹矛盾。 本来齐清河是想把经营权给老爷子的，但被老爷子否了。 他说的很实在，以他几兄弟外加晁堂的厨艺，哪怕齐清河不那么争气，餐馆的生意也绝对不会差，很快就能做大做强。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留下这么大一笔遗产，关系再好的兄弟也难免生出想法。 最开始就把经营权定清楚，把争议扼杀在摇篮中，权力和权利分明白，按资分红公平公正，才能避免将来兄弟阋墙。 对老爷子的高瞻远瞩，寸英莲是很敬佩且认可的，加上一大家子里就属她最会算账，这个任务也就落到了她头上。 当然，她也不够专业，只能定个大方向，事后肯定还要找专业人才来定细节。 压下略微激动的心，齐禹开始干活。 一晃眼，又过去几天时间，所有事情都定了下来，店面所有权也已转让，两位老爷子开始看装修了。 因为涉及到要砸墙，有不少手续要办，现在就得跑起来了。 自家店面肯定暂时不能动，但另外三家可以先装着起，装好了先通风散味，然后直接把铺面转到三间店面打成的大铺面中，再装修现在这间，等寒假的时候再把这间也打通进来。 重新“一贫如洗”的齐清河爆发出了夸张的热情，天天起早贪黑，连带着齐禹和订完婚回来上岗的庞亦津都被他影响，工作热情高涨不少。 可惜两位老爷子要办的事情不少，最近都不怎么来店里，齐禹还想再多学点东西呢，不得已，只好把主意重新打回老爹身上。 “爸，你之前说要教我东坡肘子呢，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齐清河挠挠头：“你爷爷不是让你先缓一缓吗？” “他说缓缓是因为他要教我东西，但这几天他忙得很肯定没空教啊。” 想了想，齐清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说：“成，你现在就去挑两根肘子泡水里，明天我教你做，你一边学一边上手试试。” 说完他看向边上竖起耳朵的庞亦津：“对了小胖，你要不要一块学学？我记得之前我做东坡肘子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边上看。” “好啊好啊，谢谢齐叔！” 第172章 就决定是你了! 翌日中午。 吃完饭，齐禹和庞亦津顾不得休息，一左一右夹着想摸鱼的齐清河走进了厨房。 齐清河一脸生无可恋，暗想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要教他们做东坡肘子…… “嗯，你们两个，先把肘子捞出来，”进都进来了，齐清河也只好放弃摸鱼的幻想，开始教学：“咱家的东坡肘子做起来非常复杂，工序很多，但说穿了，只有四道工序最关键，分别是浸泡、油炸、调煮、配汤。 嗯，很多地方的东坡肘子是先调煮再油炸，是我爸调整了顺序，先把猪蹄炸出虎皮，再调煮让虎皮饱吸汤汁，吃起来才更加软烂。而先调煮再油炸的话，则更加香糯，两种顺序其实没有优劣之分，只是侧重不同，看自己喜欢怎么吃了。 浸泡不用多说，虽然关键但很简单，注意水温和浸泡时间就好。下面我们说油炸。” 略一顿，齐清河抓起一根猪蹄，拿牙签在上面扎几个小孔，烧油，然后抓起一个硕大的木头锅盖，像盾牌一样顶在面前：“你们也去烧油炸自己的蹄子，记住，泡了一整天的猪蹄水分忒足，油炸的时候贼你妈溅，一定要小心。 另外，油最好多点，能完全没过肘子，这样等会儿就不用翻面了，不然翻的时候很容易受伤。” 说着，感觉油温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地沿着锅边滑下猪蹄，然后瞬间收回手，顶着锅盖上前把油锅盖住。 锅里顿时发出激烈的噼啪声，跟放鞭炮似的。 齐禹和庞亦津咽了口唾沫。 这场景有点吓人…… 不过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厨师了，厨房里啥场面没见过，很快就如法炮制，烧锅下入自己的猪蹄。 万幸，他们动作都很快，没被溅到。 “爸，猪蹄大概要炸多久啊？” “如果是先调煮再油炸的话，一分钟左右把表皮炸到金黄就可以了。但生猪蹄下锅就得炸久一点，我们听声音。” 几人都竖起耳朵。 很快，齐清河那锅的噼啪声弱了下去，虽然还在溅，但已远不如刚开始时那样剧烈。 于是齐清河小心翼翼的揭开锅盖，看了两眼，继续盖上，凑近了去听。 等到几乎没什么声音了，就意味着猪蹄表面水分都已被逼出，至少猪皮已经彻底扎透，于是他果断用钩子钩出猪蹄，迅速没入冰水之中。 过了片刻，齐禹和庞亦津的主题也好了，跟齐清河一样操作。 油炸后入冰水，猪蹄表皮骤热骤冷，就会激起犹如虎皮一般的皱纹，大大加强口感，也更好入味。 大多数食材的虎皮都是这么操作的，比如梅菜扣肉的五花，广式蒸凤爪的虎皮凤爪。 当然，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过了许久，虎皮激起，齐清河便将猪蹄捞出入锅，加水刚好没过猪蹄，大火烧开后转小火让锅保持微沸，倒入冰糖、姜丝、葱球、辣椒、花椒和白酒，又将肉豆蔻、香叶、八角、草果等料子放入料包中，丢进锅里。 “调煮就是这样了，目的是为了把肘子炖烂顺便入味，赋予肘子层次丰富的底味。其中，姜丝、葱球、辣椒、花椒和白酒是必加的，其他香料还有冰糖依据自己口味可加可不加，但要注意即使加也别加太多。” 齐禹点头表示好，然后照着齐清河的料子往里加。 他口味跟齐清河差不多，照着加肯定不会出错。 庞亦津则有自己的想法，调整了调料的配比。 调煮这一过程起码要四个小时，又不像高汤清汤那样一直要守着，挑好火候以后就没什么事了。 齐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老爸，我记得你之前炖东坡肘子的时候要加花雕酒的来着，这次怎么不加了？” “你记错步骤了。”齐清河摇头：“花雕酒是配汤那一步才加，现在不加。” 齐禹哦了一声。 “行了，我现在再给你们讲讲配汤这步，”齐清河说：“你们自己把握调煮的时间，觉得时间到了以后就自己捞出来做下一步。” 齐禹和庞亦津顿时端起本子准备记笔记，态度十分端正。 齐清河口若悬河：“相比调煮这一步，配汤所需要的时间不多，说起来也不复杂，简单讲就是宽油爆香葱姜蒜和洋葱粒，加入豆瓣酱和泡红椒煸炒出红油，再倒入糖和高汤，将肘子没入其中炖煮到沸腾，汤凉后就可以出锅。 出锅装盘以后，再用红油汤勾个薄芡均匀挂在肘子上，这道菜就算做好了。不过，虽然听起来很简单，难度其实不小，稍有不慎就会翻车，爆香你们应该都没问题，但煸炒红油特别容易超过，你们火候和调味一定要把握好。” 庞亦津举手：“齐叔，不用加盐吗？” 不等齐清河回答，齐禹就扭头看向他说：“孩子，你对豆瓣酱一无所知。” “噢？” “那玩意很咸的。”齐禹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做麻婆豆腐的时候，加了豆瓣酱还加了盐，咸到发苦，怀疑人生。 齐清河：“也不一定，主要看自己吃的咸淡和豆瓣酱加的多少，最好还是自己先尝尝。舌头挂在嘴里就要用，身为厨师尝尝咸淡多合理？” 庞亦津点头表示明白了。 等待的过程略有点无聊，干守着不是个事儿。 齐禹和庞亦津本想趁这个空挡再去练练厨艺，锤炼基本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力总被猪蹄勾着，根本没法专心练厨。 明明他们正常做菜的时候时间安排的都很好，能同时处理多种不同食材，抽空穿插着做不同的菜，可现在面对不需要费神的猪蹄，他们却怎么也放不下，总想摸过去看一眼。 大概是因为刚学这道菜，齐清河的教学水平又很一般，他们心里都有点没谱…… 这种情况下，稍有点难度的菜肯定做不好了，练习的效率也很低，齐禹斟酌一下，决定把菜谱里的饮品翻出来尝试尝试。 正好。得到这些食谱都一个月了，他还只做过姜撞奶呢。 完美的杏仁露想做好也很费神，齐禹暂不考虑。 在剩下几个高级配方中反复挑选几次，他终于有了主意。 “奶盖四季春茶，就决定是你了！” 第173章 不分伯仲 芝士奶盖四季春，作为蜜蜜冰城难得且能打的“高端”饮品之一，齐禹本人也是非常爱喝的，但他也还没尝试着亲手做过。 受限于原材料，某冰城的芝士奶盖四季春虽然不错，但离b-级都还差了些距离，齐禹寻思着，系统给的配方本就经过改良，还有加成，自己动手怎么着应该也能做上b+级水平才对。 不过制作饮品和做菜有很大的区别，齐禹一身厨艺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到底能做成什么样齐禹也不敢打包票。 店里有柳玉书在，所需要的原材料倒是都有，齐禹直接管她要了几份过来。 按着系统给的泡茶的手法，齐禹按图索骥，泡了一扎四季春茶。 可惜他完全不会泡茶，即使按着系统的步骤和精确的时间，还得到了系统加成，泡出来的茶也马马虎虎，他尝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可惜带了一丝丝不太自然和谐的涩口，而且泡的过程中因为手法不对被烫了好几次。 总的来说，勉强能用。 茶汤做完，剩下关键的就是奶盖了。 齐禹先按比例往打蛋盆里加入全脂牛奶和芝士，随后开启麒麟臂模式疯狂打蛋。 齐清河不明就里：“你打啥东西？” “我想做个奶盖四季春，这会儿在打奶盖。” 齐清河：“哦……可是店里有电动打蛋器啊，你为什么不用？” 齐禹：？？？ 不早说？ 默默接过电动打蛋器，清洗干净，调节好档位，齐禹继续打芝士奶。 打蛋器比齐禹靠谱多了，打的又快又匀，约莫五分钟后就已打的十分均匀细腻。 齐禹又拿了个新盆，往里加入淡奶油的炼乳，七八粒冰块，把打蛋器档位调至最低，继续打发。 不一会儿，奶油乳也被打发的七七八八，看上去十分绵密了，足以拉得出丝，齐禹便拿细筛筛，把刚刚打好的芝士牛奶过滤一遍倒入奶油乳当中，加入少许海盐，继续打发。 打发到芝士乳打出细密的波纹时，齐禹顿时调低了一档功率，集中注意力观察乳液，直到波纹不会迅速消失，而是一层层堆叠起来成涟漪状的时候，齐禹停下动作，抬起打蛋器观察。 打蛋器上残留的奶盖缓缓往下留，拉起了长长的丝，落入盆里也没直接融入进去，而是缓缓的堆叠了起来，齐禹便知道奶盖已经做好了。 拿筷子蘸了点奶盖尝尝味道，仔细品了品，入口绵密，浓香微咸，味道非常好。 齐禹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又拿了个杯子接大半杯四季春茶，往里边铲入些许冰块，再倒入奶盖封了顶，搅匀，齐禹再喝了口，顿时眼前一亮。 好喝！ 跟蜜蜜卖的芝士奶盖四季春在味道上略有差别，但不分伯仲！ 简直…… “哎，等等……”正打算兴奋，他忽然想到件事，愣住了，“怎么会不分伯仲呢？改进了配方，材料也比蜜蜜强的多，按理味道应该远超蜜蜜才对啊……” 他微微眯眼，盯着手里的奶盖四季春发动鉴定。 “一份不予评价的芝士奶盖四季春（c级）：拥有厨艺加成的系统高级菜谱（配方）评语下限为‘差强人意（b+级），低于此下限，系统不予评价。” 齐禹：…… 他感受到了来自系统的强烈鄙视。 也是，掌握系统改进的配方，使用了品质还算不错的材料，得到了系统的加成，居然才做出b-级的成品，对此系统确实很难评…… 好在虽然没有评语，但缺陷和不足还是有的：“打发芝士奶时间不足，芝士未彻底打碎；炼乳奶油温度较高，成形不好；海盐品类有误，建议用玫瑰海盐或柠檬海盐；四季春茶泡制水平极差，建议多加练习。” 齐禹：？？？ 泡茶水平极低？ 不是，有系统加成泡茶水平还极差？ 开什么玩笑，难道刨除掉系统加成后他泡茶水平差成了负数？ 呃，好吧，貌似他从小到大确实没正儿八经的泡过一杯茶…… 压下那些想法，齐禹又抿了口杯子里的饮料。 虽然系统的鉴定结果已经蛮详细的了，但不够直观，味道究竟如何还是得自己细细的多品味几次才清楚。 一小口，又一小口，再一大口，很快，半杯奶盖四季春下了肚，他又拿筷子夹了一小撮奶盖，入口再次细细品味，与记忆中蜜蜜的味道相对比。 虽说味道上与蜜蜜不相伯仲，但细微的差别还是有的。 相比较而言，这杯奶盖四季春入口要更加浓稠一些，奶油的味道太过突出，显得不如蜜蜜那般顺滑和谐，但它的后味要比蜜蜜卖的更为香醇厚重，而且感觉更加自然舒服。 他不知道蜜蜜的奶盖四季春加没加科技，但用的原材料质量肯定远不如齐禹这杯。 至于茶…… 嗯，两者的茶都不怎么样，相比之下还是齐禹泡的更好一些，茶味更加突出，但也带了一点点略有些过的涩口。 “嗯……虽然过了遍筛子，但确实还能吃出点芝士的颗粒感，而且芝士味略显不足，被奶油给盖过去了。如果能把芝士打的更细碎些，更好的融入到芝士奶里，味道应该能更加和谐。 炼乳和奶油确实也不够丝滑绵密，显得有些太泡了，反馈不太舒服。系统说的没错，搅拌的时候确实该多加点冰块把温度压的更低些。 茶嘛……算了，放弃挣扎，回头找胖胖媳妇帮我煮两扎就好了。” 正想着庞亦津的媳妇呢，庞亦津就摸了过来：“你在做什么呢？鼓捣老半天……咦？芝士奶盖？奶盖四季春么？我能尝尝吗？” “可以啊。”齐禹点点头，给庞亦津倒了一杯四季春，加入冰块，封上奶盖，把杯子递给他。 顺便，齐禹给自家老爹也倒了一杯。 庞亦津熟练的搅碎奶盖，喝了一口，有些意外的嗯了声：“可以啊，挺好喝的，没想到你还会做饮料……确实不错，嗯，如果能换成奶盖柠檬茶估计就更好了。” 齐禹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是柠檬茶，庞亦津怕不是偷偷收了维他集团的广告费？ 第174章 出色 齐清河也尝了尝齐禹做的奶盖四季春，同样表示不错。 不过他和庞亦津对饮料都没涉猎，也给不出行之有效的意见，齐禹也没打算问他们的意见，看看肘子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煮成，便直接去找了柳玉书。 柳玉书不愧是行家，虽然水平仅是b-，却是自己一点点锤炼出来的实打实的b-级，经验十分丰富，尝过后顿时给齐禹提了好几个意见。 “你这配方还有点意思，各种材料的比例都挺完美，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齐禹：“没，我在网上看到的配方。” “嗯？哪里看的？”柳玉书顿时来了好奇心：“我原先也会在网上搜些配方看，不过绝大多数都不靠谱，要么纯属胡说八道，要么就是关键的量或者手法刻意隐藏了，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那个味道。” 齐禹打了个哈哈：“我也忘了，看到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想试试一直没找到机会。嗯，不说这个，你觉得这杯饮料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吧，不过你芝士奶打的不对，打蛋器的功率还是小了，你就算用最高档位去打也很难把芝士彻底打碎，我个人建议你直接用刨冰机或者破壁机来，三十秒到一分钟就能把芝士打成均匀细碎的微粒，跟牛奶彻底融合。 至于奶油，你自己也发现问题了，就是温度太低，你多加点冰块就成，不用我多说。 茶艺的话……你的基础着实差，不过你这个水平提升的很快，专心练习几天估计就能突飞猛进泡出很不错的茶，无非熟练度和观赏性差些。” 齐禹有些敷衍的摆摆手：“有机会再练练吧。” 目前而言他还是想专精厨艺，做饮料不过是调剂罢了，偶尔给自己定制杯符合自己口味的饮料，感觉也蛮不错的，但他并不想把宝贵的时间花在这上面。 姜撞奶他都没怎么练习，做出来的味道始终平平无奇，杏仁露更是碰都没碰过。 别说饮料，就连白案他都没去激活，按他的计划，起码得把厨艺提升到a级以上，才会去考虑要不要拓宽自己的技能面，但他估计到那个时候也还是会专精于红案，对白案的涉猎可能仅限于面条。 白案和红案终归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说起来都是厨师，其实所需的技能并不互通，而且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磨练，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足够的精力去齐头并进，都是专精一道，对另一道顶多有所涉猎，会而不精。 就像老爷子也只是略懂些白案罢了。 当然，水平摆在那里，老爷子的略懂，也要乱杀绝大多数底层白案厨师。 所以齐禹很快转移话题：“不过最近估计没什么时间去练，要不我直接用你的茶？” 柳玉书无所谓：“可以啊。” 齐禹又问：“对了，你觉得除了四季春以外，这奶盖可以用来调制其他茶不？比如柠檬茶？” “奶盖柠檬茶？”柳玉书愣了一下，随后就斜眼瞄向庞亦津：“我家老庞说的吧？这夯货血管里流的怕都是柠檬茶。” 齐禹嘿嘿两声：“确实是他提的，不过我感觉……” “别感觉，你的感觉不对。”柳玉书连连摇头：“不同的茶味道大有区别，只有四季春最适合奶盖，所以你看蜜蜜家好几种奶盖茶饮，最出名的也只有奶盖四季春，其他几样销量都不是很好。 当然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调配其他茶饮，奶盖的配比和味道也要做出调整，相互配合才行。 但你自己也做过奶盖了，应该很清楚，奶盖配方虽然简单，但不同材料的量略微变化一下，奶盖的味道就大不一样了。 要调配出适合其他茶饮的奶盖，非得花大工夫去调整配比，一样样去尝试，试个成百上千遍才能找出新的配方来，你连泡茶都懒得学，更不可能去慢慢琢磨配方。” “那倒是。”齐禹点头，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那我们合作看看能不能调出更好喝的奶盖四季春？” 柳玉书表示拒绝：“你来做吧，我在边上看看。” 齐禹点点头：“也好。” 按着柳玉书的建议，齐禹用破壁机再次打了一份芝士奶，随后多加了些冰块，用打蛋器来打发炼乳奶油。 “冰块不够，再加一点！相比于植物奶油，动物奶油要更加香醇绵密一些，但对温度也有更高要求。” 齐禹点头，又加了几块冰块。 在足够量冰块降温下，奶油很快便打发成型，拉出了丝，齐禹便将芝士奶过滤倒入奶油之中。 比起上回，这次芝士果然被打碎的极其彻底，全部化入了牛奶当中，筛子什么都没过滤出来。 柳玉书那有好几种海盐，齐禹听从了系统的建议，选择柠檬海盐加入其中，再次用打蛋器加以打发。 因为有“行家”在边上看着，齐禹这次轻松了很多，也没特地去看奶盖的性状，等到柳玉书说好了，他便自然停下动作，看着玻璃盆里乳黄色的奶盖。 以他现在的眼力，外表上也看不出奶盖与上一份有什么区别，于是他拿了双新筷子蘸了点进嘴里尝。 “好吃哎！”奶盖刚一入口，齐禹便眼前一亮：“比起上一份口感要细腻不少，而且味道和谐了很多，芝士和奶油的香味交相辉映，互相配合。” 柳玉书也蘸了一筷子尝了口，随后诧异地看向齐禹。 刚刚那份奶盖芝士没打好，没能完全融进牛奶里，导致奶盖里各材料的配比其实出了点问题，所以她也仅仅只是觉得还不错而已，但这份奶盖的配比完全符合了系统配方，顿时给她带来极大的惊喜。 她从未吃过如此出色的奶盖，奶盖浓稠滑腻，绵软柔和，芝士和奶油这两种同源却截然不同的香味，以牛奶为基底完美交融，夹着源自炼乳的甜香，以及来自于海盐的明显却不突兀的咸鲜味，仔细品尝还能尝出柠檬的淡而清新的酸味。 不仅层次无比丰富，关键是它的味道还极其和谐，它的香甜咸鲜像是与生俱来的，配比简直完美无缺。 “快快快！”她迫不及待道：“端着奶盖跟我出来，我这就冲泡一壶四季春，我们一起尝尝味道！” 第175章 没体验过的船新版本 秉着近乎朝圣的态度，柳玉书全力以赴，认认真真的沏茶。 受限于工具，她没有用功夫茶的那一套手法沏茶，但动作仍然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茶具在她手里似乎被赋予了灵魂，十分跟手听话，与笨手笨脚时不时还被烫一下的齐禹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很快，一壶四季春茶便沏好了。 看着微黄清澈的茶汤，闻着茶汤散发出的淡而绵长的清香，齐禹不禁深深吸气，随即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茶，轻抿一口。 嗯，清香微，略带些许苦涩，但和他泡出的涩味完全不同，这壶茶的涩味恰到好处，不轻不重，带着典型的乌龙茶的特色。 茶汤下肚，口舌生津，回甘绵长。 齐禹身为厨师，最是清楚，任何味道经过恰到好处的手法调理，都能给人带来独特的享受。 包括寻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苦、涩、腥、臭、臊味等让人排斥的味道，经专业厨师高超技艺处理，都能将其变成菜品的特色。 有不少知名菜肴，便以此为主打。 老爷子的土豆姜丝也是这般，通过出色的烹饪技艺，把姜丝的辛辣味处理的非常妥当，非但不叫人排斥，还为整道菜添色不少。 这壶四季春茶的苦涩也是这般，虽然柳玉书的技艺还没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但苦涩本就是茶的特色，以她的水平处理的也算妥当，恰到好处的微苦微涩为茶汤的清香增色不少，且咽下茶汤之后的回甘也更明显了许多。 齐禹并不懂品茶，也不爱喝茶，平时很少喝，但出色的味觉和嗅觉也足以让他尝出这份茶汤与自己之前冲泡的不同之处。 尝试着发动鉴定，系统很快回馈了结果。 “一份品质卓绝的四季春茶（c级）。” 齐禹有些难以置信，怀疑系统鉴定出错了。 这么好喝的茶居然只是c级而已？ 但是……c级的评价给品质卓绝的评语？ 不对劲吧，按照系统解释和齐禹自身的经验，品质卓绝这样的评语，不应该对应普通菜品的a-到a级，高级菜谱的s-级吗？ 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没什么错。 系统的评判有个统一的标准，并不会因为评判的东西种类不同而有所波动。 倘若单单局限于“茶”这个体系，柳玉书沏的这壶四季春茶起码有b级往上的水平，b+级也不为过，可要和所有菜肴直接比拼味道，c级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这是特殊品类的饭菜饮品之于整个饮食体系的局限性，就像白米饭，哪怕真的有所谓的煮饭仙人，用上最顶级香糯的米，以柴火铁锅慢慢煨煮出的喷香诱人的白米饭，也几乎不可能达到c级的水准，能接近c级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c级已经是相当出色的家常菜的水平，c级的白米饭，就意味着绝大多数人都能不靠任何菜肴下饭，单单吃米饭吃到饱，还不是一顿两顿，而是顿顿如此。 这简直是强人锁男，老爷子都做不到。别说白米饭，老爷子熬的八宝粥都只有c级，皮蛋瘦肉粥也很难达到b+级，a级更是痴人说梦。 但齐禹有希望，白米饭不行白米粥可以，他现在竭尽全力熬的白米粥甚至能勉勉强强达到b-，所以才让人如此惊艳。 系统的全属性100%加成简直不讲理。 想通了这点，齐禹也就不纠结于c级这个评价了，体系不同，评价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这也是当前鉴定技能等级的局限性。 不过评语明显是经过了调整的，普通菜品和系统高级菜谱佳肴评语对应的等级就有所不同，茶这样的特殊品类显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评语体系对应不同等级。 柳玉书竟能做出品质卓绝的茶，即使做茶比做菜简单，但店里的茶叶也不是什么特别高端的茶，就是两三百一斤的寻常茶叶而已，能做成这样，这份天赋比起庞亦津都要更加惊世骇俗了。 至少庞亦津做拿手硬菜也不可能做到品质卓绝。 胡思乱想一阵，茶汤也稍凉了下来。 也不知是要等茶汤氧化还是什么原因，齐禹也不懂，反正柳玉书就这么静静等着，直到茶汤面上不再冒明显的热气，她才往杯子里倒了大半杯茶，然后打入冰块，板着脸认真严肃的封上奶盖。 这一壶茶不多，柳玉书也只做了两小杯，她和齐禹一人一杯先尝尝味道，可以的话再多做点给其他人一并尝尝。 齐禹盯着手里的奶盖四季春怔怔出神。 “一杯品质上佳的奶盖四季春（a级）。” 做成了奶盖四季春，套用的评语又有所不同，评语对应的等级是高级菜谱那一套。 单纯a级如今已并不能让齐禹动容了，但a级的饮料又有所不同。 直接能在味道上压过一大票硬菜，达到a级水准的饮品，得有多好喝？ 齐禹迫不及待的就想入口尝尝，但余光瞥见柳玉书的动作，又硬生生停下手，细细观察。 柳玉书不像齐禹之前一样上来就把奶盖搅散，而是直接端起杯子，先轻尝一口奶盖，随后杯子上扬，又抿了口茶汤，眼珠子顿时瞪的滚圆。 她放下杯子，舔掉上唇如白胡子一般的残留奶盖，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回味，陶醉于其中。 见状，齐禹也学着柳玉书的模样尝了口奶盖，又继续品尝茶汤。 嘶！ 卧槽！ 好喝！ 他惊呆了。 奶盖与茶汤尚未交融，彼此泾渭分明，奶盖刚入口的时候，虽然味道很好但给齐禹的感觉也并不特别惊艳，毕竟之前已经尝过奶盖，有了心理预期。可茶汤紧跟着一进来，冲开嘴里的芝士奶盖，顿时产生了无比美妙的体验。 那是茶汤与奶盖交融之时，味道一点点融汇、转变的过程。 极其灵敏的舌头，能清晰感知到这一过程中的点滴变化。两种味道互相完美交融，渐渐蜕变的过程，带给了齐禹以往从未感受过的享受，不由自主的陶醉其中。 一时之间，齐禹竟舍不得睁开眼睛了。 可惜，讨嫌的某人一句话打散了所有的美好氛围。 “噫噫噫，禹哥你表情怎么这么章汉啊，太油腻了……” 齐禹：？！ 竟敢说我像章汉？ 他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庞亦津，渐渐起了杀心。 第176章 买配方 盯着庞亦津，齐禹咬牙切齿：“胖胖媳妇，等会奶盖四季春别给他喝。” 柳玉书：？ 胖胖媳妇？ 叫我？ 你可真是个绰号鬼才，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称呼？ 但，也不知庞亦津今天又哪里得罪柳大小姐了，对于齐禹说的话，柳玉书居然颇为认可，点点头：“好的，等会绝对不给他喝。” 庞亦津：“哎？你俩咋跟个小孩一样？” 齐禹懒得理他，继续美滋滋的喝着自己的茶。 奶盖与茶汤在嘴里交融化作芝士乳茶的感觉，感受着它们的滋味在嘴里一点点变化，直至无比和谐，着实太美妙了，齐禹不禁沉醉其中，甚至舍不得摇散奶盖了。 它和直接搅散奶盖后喝的感觉截然不同，当然，也说不上孰优孰劣，搅散奶盖后直接喝芝士乳茶，虽然缺了茶与奶在嘴里交融蜕变再升华的过程，但奶盖与茶汤的比例要更加完美，甜香咸鲜的味道也更加浓郁，回味更为悠久，硬要说滋味其实还要更好一些。 齐禹也只是沉溺于那种新奇的体验罢了，又细细的抿上几口，他便一咬牙一狠心，搅散奶盖。 可不敢喝多了，喝多了对茶汤与奶盖的比例破坏太过，难免影响口味。 奶盖与茶汤很快混成淡灰褐色的芝士乳茶，齐禹再次举杯，闷了一大口。 “嗯……” 放下茶杯，齐禹开始后悔。 该怎么说呢，味道确实要比茶奶在口中混合要更加好，要美味的多，齐禹可以说从未喝过这么美味的甜品饮料，好喝到难以言喻，惊艳无比。 甚至于，如果将来再没机会喝到这样的甜品，那么这种滋味便将深深烙印在他灵魂里，回味一生。 但，惊艳虽有，却是可以预见的，有心理预期的惊艳，但有之前的滋味做对比，总觉得这种好喝缺了点什么。 见齐禹搅散了奶盖，柳玉书也有些意动，却又有点不舍，有些犹豫，手抓着勺怎么也落不下去。 看到齐禹喝了一大口茶后的复杂表情，柳玉书更摸不准了，忍不住问：“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非常好喝，比不搅散要好喝的多。我现在就是心情有点复杂，又享受又后悔。” 柳玉书脑袋一歪：“不明白。” “我这么跟你说吧。”齐禹绞尽脑汁，想了个比喻：“就像你生了个娃儿，才刚带到满月呢，忽然piaji一下，娃儿就五岁了，贼可爱贼听话，粉雕玉琢那种，但你就觉得少了点灵魂。” 柳玉书：？ 什么鬼？ 深吸口气，柳玉书决定不管齐禹，也将自己杯子里的茶搅匀，喝了一口。 柳玉书：…… 她忽然就理解了齐禹的扯淡形容。 还真有种诡异的贴切感…… 大口大口喝到茶见底，又不舍地小口小口抿完剩下的乳茶，柳玉书说：“很可以了，奶盖和茶都非常成功，就这么做，一定能卖爆，甚至我别的饮料都会被它挤兑掉，但无所谓，这茶只要价格不是特别离谱，我有把握来多少人卖多少杯。” 庞亦津：“真有那么好喝？” 柳玉书：“非常好喝，但不给你喝。” 庞亦津：…… 柳玉书继续沏茶，打算再调上几杯喝，同时看向齐禹：“你觉得呢？” “销量我也有信心，可是我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做奶盖呐……”齐禹有些为难：“说起来不复杂，但也还是有点费事的，如果量大的话，我肯定腾不出手……” 说着说着，齐禹有了主意：“要不然我把配方比例告诉你你自己做？” 他觉得可行，虽然柳玉书自己做奶盖肯定得不到系统加成了，但饮品不比菜品，高端菜肴虽然也很看重配方，但手艺和经验要来的更加重要，而饮品则相反，手艺虽然也有要求，但更为看重配方。 何况，就齐禹这半吊子，即使有系统加成实力恐怕也比不上柳玉书，由柳玉书找着配方亲自动手，最终的成品搞不好还能有所突破。 但，柳玉书虽然怦然心动，但良心让她觉得不行：“这不好吧？各大奶茶店核心料子的配方都是商业机密呢，何况你这配方比它们都要强多了。 你别不当回事，别以为这奶盖就几种料子，调配起来也很简单的样子，就觉得它不值钱。其实恰相反，正因为它简单，学会了人人都能做，配方才真正值钱，拥有大规模推广的可能，商业价值极高。 何况用料虽然不多，但饮品都是这样，材料越简单越看重配比，几种料多一点少一点都完全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总之，这份配方的价值远超你想象，一旦打出名气获得市场认可，别人又无法复刻的话，你这配方搞不好能换帝都一套房。” 齐禹：？ 卧槽？ 甜品饮料的配方这么值钱的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手里还有好几道配方，都绝不逊色于奶盖四季春…… 见齐禹听懂了，柳玉书接着：“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你抽时间做，腾不出那么多精力的话大不了我们把价格抬高点然后每天限量供应。你多多少少应该还是有点空余时间的，做个一大桶奶盖供应个上百杯应该不是问题。” 齐禹仍然有些为难：“话是这么说，可是干活和练厨之余我也想摸摸鱼……” “摸什么鱼？你还跟钱过不去？”柳玉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是你家的店啊！我就这么跟你算，一杯卖二十五，绝对不愁卖，一天一百杯，就是两千五百块钱，成本两百都不到，你自己算算能赚多少？摸鱼重要还是赚钱重要？” “哎？”齐禹还真没算过这茶能赚多少钱，听柳玉书这么一说，小心脏顿时就砰砰乱跳起来。 一百杯是两千五，那一千杯…… 怎么办，忽然不想学厨了，不如跟柳玉书一起卖奶茶…… “咳咳咳，既然这茶这么赚钱，那一百杯怎么够，怎么也得卖个三五百杯出去啊！”齐禹说：“不过我确实腾不出空每天都做那么多奶盖…… 还是按刚刚说的吧，我把配方给你，你来做。没关系的，我们家从不藏私，不信你问胖胖。何况都自己人，你不说出去就是了，大不了我们签保密协议。” “这……”柳玉书怦然心动，但仍觉得不妥：“我觉得还是不行……要不这样吧，我出点钱买下你这个配方，怎么样？” 第177章 天价 “不用不用，”齐禹连连摆手：“你做这茶也是给我们打工赚钱，哪里还能收你钱，我们又不是吸血鬼。” “我也不见得一辈子在你这打工呐，再说我家也有店，这茶对我们也很有帮助。”柳玉书说的有理有据： “这样嘛，要么签协议我只能在你店里做这茶，要不就我买下配方使用权，你放心，配方只局限我们自家店用，不会外传，我也可以跟你签协议。 你二选一吧，否则我良心确实过意不去。” “行吧，”齐禹点点头，看柳玉书的意思感觉她更倾向于买下配方，于是齐禹便说：“那你意思意思随便给点就是了。” “好，那你给我个银行卡，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你转你两百万。” “嗯好……哎？等等，不是，啥玩意儿？你说多少钱？” 柳玉书眨眨眼：“两百万呐，呃……你如果嫌少的话，这样，你允许我们家拿这配方做大规模的商用，比如创个品牌开个连锁奶茶店这种，价钱好商量，再加一百万也没问题。” 齐禹：“呃不是，我就是觉得……” “觉得太多了被吓到了是吧？”旁边的庞亦津笑道，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已经相当了解齐禹了，知道齐禹还没能从小本生意的思维中挣脱出来，当即解释： “作为商用，尤其是开奶茶店的话，这钱其实不算多，刚刚玉书不也说了吗，你这茶打出名气了配方至少能在帝都换一套房，奶茶店比你想象中赚钱的多，你看这几年开的那些，像那什么魔都少妇，一年营业额都多少个小目标了。” 齐禹：“那叫沪上阿姨……而且人家的营业额也不是单单就靠一道甜品的配方称起来的。” “都一样，反正就那么回事。”庞亦津摆摆手：“至于饮品……你以为奶茶店需要多少饮品呢？十几二十种卖的好的就够了，时不时上点限时供应的新品就是。 而这十几二十种饮品当中，只要有一两样特别能打的招牌就好，其他的只要不是太差，做到一般般的程度，就不愁销量，实际上现在绝大多数奶茶店都是这么干的。” 柳玉书也说：“是这样的，胖胖说得对。” 庞亦津：？ 不是，这称呼有毒吧，为毛你也这么叫我？ 柳玉书没理庞亦津，继续说：“所以我才一再跟你强调，配方的重要性远超你的想象。实际上，三百万都是我们占便宜了，不过你这茶现在还没名气，我们也要做宣传，需要成本，我最多再帮你争取一百万，还多的话就有点为难了。” 她一个劲的主动提价，甚至提出了另一个方案：“你还是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尝试说服我家里人，跟你签分成合同。当然，分成合同有一定的风险，不过我有很大把握你将来会赚更多，只是这需要挺长久的过程。” 不是柳玉书傻，她只是想跟齐禹打好关系，在店里打工一个多月，齐禹的潜力如何她清清楚楚，为了几百万给将来埋下和齐禹交恶的隐患，在她看来是极糊涂的。 合作就是要双赢，才能长久。 齐禹咽了口唾沫。 他已经完全呆住了。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那个，这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我得跟爸妈商量一下。” 虽说是系统给他的配方，几百万入账的诱惑也着实让他小心脏疯狂乱跳，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大的事得跟家里人一块拿主意。 当然，这事儿肯定能成，而且事成之后，因为扩张门面而拮据的经济情况也能得到极大的改善。 哦不，不能叫改善，得叫原地复活才妥帖。 柳玉书：“没事，不着急，我也跟家里商量商量。” “嗯……”齐禹刚点头就回过味来，惊了：“不过话说回来，单凭你一张嘴就能说服家里花几百万买配方？” 柳玉书：“别看我年纪不大，但关于饮品，我的判断还没出过错，所以家里人也很信任我。有什么问题吗？” 齐禹：…… 他忽然想起来了，庞亦津也是嘴皮子一动就能让家里掏钱买房的主儿。 这些有钱人的世界着实…… “没事没事，就问问。”他连连摇头。 很快，柳玉书新沏的一大壶茶也放凉了，她尝尝味道，对品质还算满意，于是加入冰块，制成几杯奶盖茶，给自己留一大杯，齐禹递一大杯，再喊来齐清河跟寸英莲，给他们也各分了一大杯，最后是两个留在店里的兼职生，一人分到一小杯。 一时间，众人纷纷发出了没文化的惊叹，卧槽声不绝于耳。 “好喝哎！这奶茶好喝哎！”齐清河赞不绝口：“你们刚刚就在鼓捣这茶？不错不错，真的不错，值得作为饭桌上的保留饮料，以后每次吃饭都来一杯呗？” 柳玉书笑着点头：“好啊。” 她本身的工作就是做饮品，齐禹把配方交给她的话，可以预见，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售卖的饮品都将以芝士奶盖四季春为主，她有大把的时间做奶盖，留上一大份吃饭的时候自己喝完全没问题。 庞亦津眼巴巴的看着，结果就看到茶汤全部分完，还真没他的份。 “阿这，玉书，你是不是忘了个人？” 柳玉书斜他一眼，没理。 他又看向齐禹：“禹哥，我……” 齐禹岔开话题：“你等一下，我跟我爸商量商量卖配方的事。” 庞亦津只好做罢，又去眼巴巴的缠着柳玉书。 齐禹则凑到爸妈身边：“爸，妈，有个事跟你们商量一下，玉书想跟我买这个茶的灵魂配方。” 齐清河的反应跟齐禹如出一辙：“她想学你就教她呗！什么卖不卖的，你别掉钱眼里了吧？一个配方而已，玉书这段时间也帮我们赚了不少钱，你可不能……” 齐禹懒得长篇大论，打算直接抛出柳玉书给的价格，让他们意识到这个配方的价值：“她说如果我同意她家买了配方开奶茶店的话，可以出三百万，甚至帮我争取到四百万。” “害，不至于不至于，这点钱我们……等等你说多少？” 第178章 全给我? 不愧是父子俩，齐清河听到价格回过味来的反应跟齐禹也一毛一样。 寸英莲同样大受震撼：“你琢磨出来的这个配方……有这么值钱？” 说白了，齐禹一家子的物质条件虽然相当优渥，但骨子里还是小本生意的思想，区区一个配方能卖出几百万，完全超脱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但相比之下，常年管钱算账的寸英莲，经济头脑要强得多，最快接受这一事实，并很快举一反三：“那……小禹你最近琢磨出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配方应该不少吧？能打包一块卖了不？” 齐禹：“悬，饮料的配方能卖这么贵，不仅仅在于它特别好喝，还在于掌握了配方后其实特别简单，随便一个人稍微培训一下都能做，有大面积推广开的可能。 菜不一样，好菜光有配方是不够的，还需要有相当的厨艺，很多时候还得有人手把手的教，才能找到感觉，不具备大面积推开来卖的可行性，所以配方很难卖上价格。” 齐清河点头认同：“是啊，小禹目前琢磨出的菜都很不简单，能依着菜谱短时间学会的绝对都是大师，哪个手上没点绝技？不可能出这么多钱来买菜谱的。” 寸英莲并非对厨艺一窍不通，听父子俩这么一解释就晓得了，当即换了思路：“那这样，小禹你以后别瞎琢磨菜谱了，不如就多琢磨琢磨饮料吧，卖它个十份八份的，以后咱就再也不愁钱花啦。” “想什么呢。”齐清河反驳道：“菜么食材千变万化，有基础有悟性还有比较大的推陈出新的可能，饮品么就得靠运气了，千百次尝试调整都不一定能找到满意的味道，更别说能卖上好价钱的配方。” 齐禹本想说自己还琢磨出了几道配方。 但听老爹这么一说，顿时熄了心思，决定暂时不让这些配方拿出来见光了。 齐清河说的有道理，饮料配方得看运气，偶然琢磨出一份已经极其难得，一下拿出好几份来，有点过于惊世骇俗了。 拿到这三四百万，齐禹一家就不缺钱了，这种情况下过分招摇绝非好事，理智告诉齐禹，最好还是潜心练习一段时间，按部就班把名气打出去。 等他成为大拿，那么拿出多少配方都不奇怪了。 所以齐禹很理智的没多说什么，只是问：“所以……爸妈觉得呢？可以卖吗？” “卖呗。”齐清河没什么异议，并且陷入了yy：“四百万哪……不说四百万，就是三百万也不少了，一口气赚这么多，这该怎么花啊？” 寸英莲斜睨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哎？”齐清河一愣，接着就急了：“不是，老婆，这么大一笔钱你总不能一点都不给我吧？我……” “你什么你？这钱你儿子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寸英莲仰起头，鼻孔朝天：“儿子的钱你都要抢不成？瞧瞧你那点出息！我警告你啊，缺钱自己赚，有手有脚的年纪又不大，不许打儿子主意！” “啊？”这下齐清河真的呆了：“你是说，这钱都给小禹？” 齐禹也呆了。 几百万啊，全部给他？ 开玩笑的吧？ 但寸英莲却很认真的点点头：“是啊，儿子自己赚的钱，当然归他自己啊。” “可是……”齐清河还很懵：“他才多大啊，拿这么多钱……” 寸英莲深深地看了齐清河一眼：“我们儿子二十岁了，早已长大成人，该是个独立自主的大人了。别看他还在上学，你自己想想，二十岁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齐清河说不出话了。 二十岁那年，没记错的话，他早已出来当学徒了，虽然工资很低，但也算有了勉强稳定的收入，勒紧裤腰带也能做到经济独立。 想到这里，他认真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的错，一直觉得儿子还在上学，还没长大，但他都二十岁了，能自己管好钱的。” “是这个理。”寸英莲扭头看向齐禹：“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这钱你也自己收着，计划着花。” 齐禹指了指自己，还有些晕兮兮的：“给我？” 几百万真的全给他？ 这…… 感觉好不真实啊。 原以为爸妈能给他留个几万块零花钱就已经不错了，结果居然全都给他自由支配？ 就在半个月前，他还连几百块的报名费都拿不出来，爷爷给的两万块钱都觉得是笔巨款，还在为九丝三鲜粥的原材料发愁，一晃眼，自己就赚到几百万了？ “是啊。”寸英莲笑道：“你赚的钱，当然给你，想怎么花怎么花，你就算去赌博我也认，不过丑话说前头，你要真的去赌败光了钱，我跟你爸可不帮你平债。更不能找刺激去嗑药，你要嗑药片了，那爸妈可就不认你这儿子了。” 齐禹翻了个白眼。 赌？ 他连规则都不懂好伐。 完全不感兴趣的说。 至于毒？ 他连抽烟都不会，又不是没脑子，何况现在每天过的都相当充实，怎么可能去碰那玩意儿？ 对此，齐禹可以挺直腰杆大声的说，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寸英莲紧跟着又说道：“不过，钱怎么花我不管你，但还是给你提个意见，最好能像胖胖一样，买套房，在买辆车，谈个女朋友，合适了就结婚，这样你也算成家立业了。” 齐禹：“哦。” 买房买车这事他放在了心上。 这一阵房价虽然有些不稳，但山城还是维持的不错，大学城这一片的房价也很稳定。当然，最关键的还在于，种花家的兔子多少有点房子情结，总觉得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才算有了根，日子过的也更踏实。 至于车子，更不必多说，这年头只要有条件，谁不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车呢？ 一想到这些，齐禹便不禁心潮澎湃，连连点头：“妈说得对，钱收到了我就抽空去看看房子，顺便学个驾照提辆车子。” 寸英莲柳眉微挑：“你这孩子，听话别只听半截啊，女朋友呢？媳妇呢？” 第179章 交易达成 齐禹讪讪的笑着，给老妈打了个哈哈。 他最近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日子过的非常充实，连手机都玩的很少了，哪有心思去谈对象？ 倒不是说工作有多累，好吧这一天天下来确实蛮累的，但每天都过的很实在，都有收获，他也有些乐在其中。 说白了，他目前对女人没有兴趣。 好在寸英莲也只是这么一提，见儿子一副敷衍的模样，便翻个白眼不多说什么了。 齐禹年纪还小，不过二十岁罢了，法定结婚年龄都还没到，确实没必要太过着急。 一家三口闲聊片刻，饮料喝完，便各自散了。 寸英莲这几天很忙，她要去算账，赶在这周末给“员工”们开工资。 作为貌似黑心实则良心的老板，她发工资素来极有原则，从不押员工的薪水，每月最后一天即给员工发放当月工资和全勤奖，以及比照上月总提成的70%，折合本月出勤日数，预发本月提成，剩下的会在次月中旬之前核算完毕具体提成后补发。 当然，如果发超了也不用退，在再下一个月的预发提成中扣除就好。 就连兼职的学生都有提成（虽然很低），可以说是非常良心了。 而且全勤奖也很给力，是上月工资加提成总额的10%，保底两百，上不封顶。 标准也是业界最低，兼职的员工因为是每天倒班，所以只要出勤天数占比过半，无正当理由迟到早退不超过两次且单次不超过半个小时就能拿到全勤奖，齐禹、柳玉书和庞亦津只要每月出勤时间超过一百个小时也能拿到全勤奖。 嗯，为了表示一视同仁，寸英莲给齐禹也设了个全勤奖。 但都没买社保，几人都是大学生，买社保容易影响应届生身份，反倒不美——齐禹三人倒无所谓，另外四个兼职的学生毕业后大概率都不会继续干服务员这一行，应届生身份还是蛮重要的。 所以这一阵寸英莲基本都忙得足不沾地，尤其扩张店面的时候还几乎掏空了他们家的积蓄，如今家庭财政情况岌岌可危，她的压力相当大。 至于齐清河，他得回厨房着手做晚间营业的准备工作了。 齐禹按理也该投入工作了，但他现在心潮澎湃，有点静不下心，总忍不住yy钱到账了以后该怎么花。 山城的房价不算离谱，大学城这边两百万就足以买到一套百多平的三居室并做好相当不错的精装修了，车他也不打算买太贵的，先搞一辆练练手，他还能剩下不少钱，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用。 嗯，游戏主机得买一套，电脑也得搞一台配置顶尖的，再买架无人机玩玩，手机也有点想换了，还有耳机，手表…… 哎呀呀，根本花不完呐。 “禹哥？”柳玉书打断了齐禹的yy：“怎么样？跟叔叔阿姨商量好了吗？” 齐禹回过神，用力点头：“嗯，商量好了，可以卖。” 柳玉书灿烂一笑：“我想叔叔阿姨应该也不会拒绝，所以刚刚我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家里也都同意了，并给了四套方案，你要不要听听？” “好啊。” “第一套方案最干脆，图个吉利，九个四多一点买下你的配方……” “嗯？”齐禹眼珠子瞪得滚圆，掰着手指头个十百千万哥爸爷爷祖宗的算完，人都傻了：“九个四？你确定？” “是九个四多一点啦，”柳玉书嘻嘻一声：“连着小数点后两位呢，四百四十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块四毛四。哦等一下，这么多个四你不会觉得不吉利吧？要不……” 齐禹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四个亿呢，好悬没给他吓死。 给自己顺了顺气，他说：“没事，不要紧，我们家不讲究这些，山城话四和死的发音区别还是蛮大的。就这么定了吧。” “你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吧。”柳玉书摆摆手：“我们家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否则现金流会很危险，你看这样行不行，先给你一百五十万，之后每个月给你二十五万，最后一个月把尾款全给你，正好一年时间，总共付你九个四多一点。 因为担心你不能接受的话，所以我家里还准备了三套方案。 第二套方案，我们一百万买下你的配方，剩下三百八十多万算你入股，我家里再去融资一波，凑够一千五百万作为注册资本投入奶茶店，你占原始股的12.97%，后期就按照这个持股比例来分成。 第三套方案，四百四十多万全部算作入股，占股29.63%，我们家再额外赠送你几点股份，让你凑个整，占股34%。 最后一套方案，你如果不同意我们这么大规模的商用，我们就放弃开奶茶店的想法了，这款饮料只在我们家现在的店里卖，但钱就给不了太多了，我原本想说三百万，但我爸不同意，最多只能给到你八十万。” 齐禹眨眨眼睛。 说实话他有些听懵了。 “那个，冒昧的问一句，你家开的到底是什么店啊？” 柳玉书咦了一声：“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家也是开酒楼的，金湘玉，我爷爷创办的，在湘江省那边还有点名气。 可惜我爷爷这几年身体不太好了，目前酒楼主要是我爸他们那一辈人在支撑，他们本领没学到家，前几年又受到病情冲击，已经有点没落，所以他们也在积极谋划转型，拓宽产业链。” 齐禹默默搜了一下，发现这也是家高档酒楼，不亚于庞亦津的庞记酒楼。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俩家里这么有钱，干嘛不干脆让他们出国混个含金量更高的多的文凭，反而要跑到山城读这所不上不下的双非普通本科？ 见他沉默，柳玉书还以为他在斟酌哪个方案好，于是主动解释：“你考虑清楚，占股分红的风险还是挺大的，而且前几年赚的钱肯定都要用来全力扩张，你很可能多年拿不到分红，但如果能坐起来，你不论吃分红还是卖股权，最终能拿到手的钱肯定都远不止四百万。” 齐禹回过神，摆摆手：“算了，我没那么多想法，就按第一套方案来吧。” “那行，你银行卡给我，我这就发给我爸，回头他找个律师拟定合同再做个公证，就把钱打给你。” 第180章 看车 把银行卡号给了柳玉书，齐禹更加激动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贫困多年结果忽然撞上拆迁的幸运儿，整个人都是飘的。 就这么飘到了厨房，飘着切配做菜，然后飘着将调煮好的肘子关火，配汤调味，勾芡出锅。 然后惨遭翻车。 看看齐清河的a-级东坡肘子，再看看庞亦津的b-级，以及自己的d级，齐禹满脸见了鬼的表情，用力揉了揉眼睛。 啥玩意儿？ 配汤这步翻车翻的这么严重？ 他默默拿起筷子，伸向自己的那盘东坡肘子。 肘子被煮的十分软烂，筷子一戳就破，轻轻拨弄，便连皮带肉从骨头上分了下来。 齐禹夹断大肉，挑了块带着软筋的肉入口，一嚼，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口感倒是没的说的，软烂之余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嚼劲，但味道真的一言难尽，稍微有点太咸了，甜味也稍过，极大拉低了整盘菜的水平，不过配饭吃勉强还算不错。 齐清河斜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心情激动嘛，下手就没个轻重，调料加多加少了都正常，可以理解。 “虽然最后配汤时调味有点翻车，但基本上这道菜的基本方法你是掌握了，下次注意就好，剩下的就是多练习。”齐清河说：“你那盘肘子倒掉，胖胖的和我的肘子闷着保温晚饭时吃，接着抓紧过来干活吧。” “好。” …… 一晃眼，又过去半个月时间。 这天是齐禹跟柳玉书签合同的日子。 从公证处走出来，看着银行卡里多出的一百多万，齐禹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走回家一路都在憨戳戳的笑着。 庞亦津提议：“你不是想买房买车吗？现在钱到手了，房子还不着急得多看看，不如先去看看车？” “好啊。”齐禹用力点头。 “走走走，坐我车去，我陪你看。”庞亦津也显得十分兴奋，搓着手说：“你想买油车电车？目标价位多少？有没有喜欢的牌子？给我说说，我帮你介绍介绍？” 齐禹认真想了想：“我也不太懂，你给我讲讲油车电车都有啥优缺点呗？哦对了，还有混动，你觉得混动怎么样？” 庞亦津：“各有千秋吧，油车胜在安全感，补能方便，说走就走，随时可以出发，老牌车企的底盘相对而言也要更扎实些，缺点就是相比电车，低速下的平顺性要差不少，一般而言低速下加速性能也要比同级别电车差很多，不过只要动力过关中后段加速还是可以的。 电车嘛，动力好，加速快，低速下的静谧性也比油车强些，缺点就是容易有里程焦虑，轿车的话后排坐姿不太舒服比较狗，新势力的底盘也不够扎实。混动么，油车纯电的优点它都有，底盘得看是老牌车企还是新势力了。” 齐禹：“所以混动没缺点？” “不啊，只不过混动的缺点常常被人忽视。”庞亦津说：“首先除了里程焦虑外电车的缺点混动基本都有，其次同时有油电两套系统，保养和保险都要贵些，故障率也更高尤其是油改电平台的，再次相比同价位电车混动的动力一般都要稍微差点。 其实你要不出远门的话，混动还是差点意思，不如直接买纯电了。但要出远门的话，混动的优势就要比纯电强很多，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清，你自己多做做功课嘛，不如今天我们先去店里看看体验一下，反正体验也不用钱。” “行。”齐禹点头同意。 庞亦津又问：“那你预算价位大概多少？” “预算二十以内吧，也没必要买太贵的，开着舒服就行了。” “这个预算的话我建议你看看国产，你有什么喜欢的牌子吗？” “图个吉利吧？” “成。” 于是他们便上了庞亦津的车。 柳玉书拉开门，坐上副驾驶。 庞亦津还吓了一跳：“哎？媳妇你怎么还在？” 柳玉书：？？？ 不是，虽然我一直插不上话，但我这么大个人你就这么直接无视了？ 翻个白眼，柳玉书表示懒得和他一般计较。 三人直奔最近的吉利4s店，说实话，浴皇大帝的车标在这里还真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像混进哈士奇群里的独狼一样。 下了车，很快有漂亮的小姐姐端着笑容快速走了过来：“三位老师，欢迎……” 远远地齐禹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水味。从味道上说，香水应该不差，但喷洒的量有点过了，齐禹现在鼻子过分灵敏，略有些不太自在。 所以齐禹直接无视她，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另一名男销售：“你好，看车，介绍一下？” 那个销售小哥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齐禹居然会放弃貌美如花的女同事，反而选择自己。 销售小姐姐也懵了，满脸问号。 啥情况？ 柳玉书也满脸难以置信，旋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齐禹这家伙……不会真是弯的吧？ 销售小哥反应很快，立刻抬手一引：“好的好的，老师这边请，不知您有没有看中的车型？” 他也没忽视庞亦津和柳玉书，专业素养还不错。 心里暗自窃喜，觉得齐禹真真是好眼光，一看就是奔着买车来的。 哼，卖车还得是男人才专业，小姑娘懂什么车？ 他暗暗瞄了眼女同事，藏起眼里的得意，并很快收回目光，非常自然的引着齐禹三人落座。 齐禹：“目前还没什么想法，先看看，中意就买。” “那不知老师预算多少？喜欢轿车还是suv？” “二十万以内，喜欢suv吧，感觉更宽敞一点。” “这个预算的话，先生要不要看看我们最新该款的星越l？不但有燃油车型，还有油混的智擎版可供选择，不过智擎版可能要等一段时间，燃油车型的话倒是都有现车。” “都介绍介绍呗？” “好的，我们的星越l基于与沃尔沃共同铸就的cma平台打造，最大的亮点就是越级的空间表现，车长四米七七，轴距达到了2845毫米……” 就这样，齐禹听着销售小哥全面而专业的介绍，不由怦然心动，销售小哥顺势提道：“说了这么多，老师要不要试驾一下，亲手感受感受这辆车呢？” “好啊好啊。”齐禹兴奋地搓手手。 “那麻烦老师提供一下驾驶证，电子版的也可以，我帮您申请。” “啊这……”齐禹忽然沉默下来，仿佛被人泼了盆冷水，浇灭了所有激情。 “那个，我可能，也许，大概，八成，好像，还没考到驾照……” 销售小哥：？ “呃，那个，没关系，没驾照，也能买车。” 第181章 茄汁大虾 齐禹走了。 有点尴尬，显得有些灰溜溜的。 貌似把销售小哥耍了一通，脸皮还比较薄的齐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但再不好意思也得走，虽然他现在有钱了，买车也不能这么草率，多少得对比几家，做好功课，最后才能下定决心。 而且，虽然没驾照也能买车，但他还是想先把驾照考到来再说。 “啧！都怪胖胖！把我说的那么激动，都忘了我还没驾照了！” 庞亦津：？ “我哪知道你居然没驾照啊。”庞亦津很无辜：“等等……你没驾照？卧槽，那我订婚那次你怎么把我车开回去的？” “找代驾啊。” 庞亦津：…… 柳玉书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齐禹，又扭头看看庞亦津。 确定了，这俩货一定是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呃，所以他俩厨艺天赋这么好，都是用智商换的？ 柳玉书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 一路无话。 接下来一段时间，齐禹过的比以往更加充实。 既要在店里帮忙炒菜，又要继续练厨提升基本功，还得学新菜上菜单完成主线任务，也要跟腾出空来的老爷子或者晁堂学厨。 除此之外，他还要上课，还报了驾校得去练车，还得看房子。 时间根本就不够用，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各干各的事情。 煎熬了半个月，房子也没看好，驾照也没学到，科目二都还没考过，而且不知道是客人胃口被养刁了经验值给的少了还是什么原因，这段时间齐禹的经验涨的极慢，居然至今都没升到二十级。 好在这一阵也不是完全没收获，四大职业技能和煲粥的等级都有所提升，齐禹的厨艺更进一步，聊以慰藉。 关键是主线任务即将完成了。 十份除系统菜谱之外的b级菜，比齐禹想象中要更难一些。 齐禹本身就是b级的厨艺，再加上开了大师级品味的外挂，还有本身惊人的直觉和悟性打底，学做b级菜虽然一点也不吃力，但也算不上特别轻松。 想要把菜做到b级不难，但要稳定做到b级每次都不出差错，还得练习个三五天才行，相对简单的也得练个一两天。 做不稳定就不能上店里的菜单，上不了菜单就没有让客人满意认可的说法，任务自然无法完成。 但齐禹学菜的速度已经让包括老爷子和晁堂在内的所有人都惊掉下巴了。 要知道，厨艺仅稍逊于齐禹的庞亦津，新学一道菜后要稳定做出齐禹这样的水平，非得练上十天半个月不可。 毕竟b级菜绝大多数都已经脱离了家常菜的范畴，用料考究，技艺复杂，每一步都是考验，能翻车的点特别多，稍有不慎，做失误了，就将与b级失之交臂。 遇到制作流程特别繁杂的，庞亦津甚至练上几个月都不一定能稳定做出b级的水平来。 不过，虽然过程并不太顺利，但这个任务也已经到了尾声。 他如今只差一道菜，就能完成任务了。 齐禹选择了茄汁大虾来为自己的任务画上句号。 这道菜，他是跟庞亦津学的。 作为粤菜的招牌之一，茄汁大虾也算颇具特色，好吃美味，上限颇高，难度虽然有，但不算特别巨大。 对齐禹而言，这道菜唯一的难点就是大虾的处理了，这方面是他的薄弱项，毕竟处理大虾的经验不太足。 庞亦津再给齐禹做示范：“这道菜看似简单，步骤也不多，但其实相当考验厨师的功底，我们从选虾开始，你看仔细。” 说着，他就走向水台。 自打庞亦津这位专业的粤菜厨师就位没多久，店里就备起了少量鲜活的鱼虾，卖的还算不错，齐禹和齐清河担心的客人点不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学生手里虽然没有太多钱，但又最舍得花钱。他们不可能顿顿下馆子吃大餐，但大学城的学生足够多，足足二十几万，再加上教职工和居住在附近的打工族等，这一片的人口足足有七十万之多，只要味道够好，价格不是贵的离谱，其实是绝对不愁销量的。 庞亦津捞起一网活虾，挑出大小匀称的十几只，边挑边说：“看，茄汁大虾最好就选这个个头的虾，太大了味道重不好处理，肉也比较紧比较老，太小了又没多少肉，吃的不过瘾。” 齐禹点头表示认可。 虾做的虽然少，这些基本常识他还是掌握了的。 当然，池子里过大或者过小的虾也不会浪费掉，不同的菜有不同的做法，正好适合不同个头的虾子。 庞亦津开始麻利地处理鲜虾，洗净剪须，挑掉虾线，便开始热锅烧油。 “第一步，大火过油，这一步油温一定要够，时间要短，以最快的速度让鲜虾断生炒红，这样虾才能更好的锁住水分，令肉质紧实，不散不老。” 话落，油锅边缘便起了烟，庞亦津再等片刻，果断沿锅边滑入鲜虾，颠锅快速翻炒，仅仅几秒便快速以颠勺的技巧把虾颠进大勺之中捞起，放一旁备用。 齐禹仔细观察，就见虾身刚好转红，且红的十分匀称，仅仅虾头和虾足处留了些许青色。 庞亦津也看了一眼，感慨道：“我的火候和颠锅水平还是不太到家，换做我爸来的话，这几秒就能把虾完全烫红了。” 齐禹：“已经很不错了，就这几秒功夫，换做我的话估计都烫不熟虾子。” 庞亦津：“不存在的，你的火候和颠锅水平已经在我之上，只是不太熟悉做虾而已，尝试几遍很快就能掌握关键。” 说着他也有些感慨，不晓得齐禹究竟是怎么练的，进步居然这么快，短短两个月就走过了别人好几年都不一定走的过去的路。 一边感慨，庞亦津手上动作也没停。 锅里留了少油，这油炸过虾子，失了鲜亮，微微泛红略显浑浊，但再次加热后闻起来的味道却很香。 庞亦津盯着油，边缘起烟瞬间，他便往油锅里倒入姜片蒜末爆炒出味，另一手伸向调味台：“接下来每一步都是关键，看好了！” 第182章 消息 “姜蒜爆炒出香后，要及时加番茄酱，但记住不能多，番茄酱只是打个汁儿，不能用番茄酱来上色，那样虽然好看但番茄酱的味道太过，容易盖住虾味，喧宾夺主。” 话落，少许番茄酱就被挤入锅中，庞亦津快速拉了两下，茄汁便拉出了丝，随即均匀的裹住了锅中姜蒜。 “现在下虾，具体的时机你要自己去感觉，我水平有限说不清楚，总之不能早不能晚，早了茄汁没炒香炒匀，晚了姜蒜就炒糊了。” 话落，刚过了次油的鲜红大虾便落入锅里，庞亦津又快速翻炒两下，以勺用力压了压虾头。 虾黄溢出，融入热油当中，顿时噼啪作响，芳香四溢。 再迅速颠锅翻勺，令虾黄与茄汁混匀，庞亦津迅速勾上薄薄一层芡汁，给虾黄茄汁添了几分浓稠厚重之感，得以均匀的裹住虾身。 随后，庞亦津略施调料勾味，关火出锅。 这道菜全程大火，从第一次下入大虾过油到最后出锅，总用时仅短短三四分钟，可谓速度极快。 说简单也简单，毕竟步骤并不繁复，但说难也难，因为旺火快炒，就意味着对火候要求极高，下料也必须果决干脆，决不能拖拖拉拉，但凡耽误几秒，就会影响成品的味道。 相比于考究调味的菜品，这类更考验火候的菜，齐禹其实并不那么擅长。 毕竟大师级品味帮助最大的还是调味，调味上一丁点极细微的差别都瞒不过齐禹的舌头。 不过齐禹并不后悔，他还是想学这道菜，并且有把握三天内学成上菜单。 庞亦津抬手招了招，引香气入鼻，闻了下味道，还算满意，便把盘子推向齐禹：“尝尝？” 齐禹应声好，接过盘子，却没第一时间动筷，而是仔细观察。 因为番茄酱下的很轻，芡汁也很薄的缘故，虾子的色泽不够鲜红靓丽，而是呈橘红色，略偏黄些，但感觉更加自然，还没入口就给人原滋原味的感觉，在卖相上其实没什么问题，硬要挑毛病的话，就是虾头被压过，显得有些瘪扁。 如果太注重色泽鲜红的话，反而会给人感觉过了，也就失了自然感，就像滤镜打的太夸张一样。 先观色，再闻香，齐禹学着庞亦津的动作，也像上化学课一样抬手招了两把，引香味入鼻腔，轻轻吸了口气。 香味总体并不浓郁，但很和谐，以虾子特有的淡淡鲜香为主，略带海风一般的腥气，非但不惹人排斥，感觉还很舒服。期间还夹杂着姜蒜爆出的香味，度也把握的很好，旨在凸显虾的鲜甜，并不喧宾夺主。 闻过香，接下来就是尝味了。 夹起一块大虾，齐禹没剥虾壳，而是把虾头咬断，然后整个虾身送入嘴里。 入口，来自茄汁的清香酸甜率先绽放，接踵而来的就是来自调味料的咸鲜与姜蒜的浓香。牙齿咬破虾壳，虾身顿时迸裂，充盈的汁水溅入口腔，虾子独特的鲜美与茄汁融合，更添几分滋味。 层次丰富、和谐又分明的味道一一展现、变化、递进，齐禹竟从中吃出了一份说不出的活力感，配上紧实弹牙的虾肉，甚至有鲜虾在嘴里跳动的感觉。 齐禹再咬了一口虾，灵活的舌头卷动，虾肉便与虾壳分离，随后嘬掉虾壳上残留的酱汁，吐掉，美滋滋的嚼着嘴里的虾肉。 略微可惜的是，炒制时间还是太短了，虾肉不够入味。但似乎也说不上错，茄汁大虾的前味无比丰富，但后味吃的也就是虾子的原汁原味。 虾本就是非常优秀的食材，本身的味道就很丰富且独特，哪怕就是白灼都相当好吃，再蘸上优秀的酱汁搭配，就足以称得上享受了。 “怎么样？”庞亦津笑问，笑容自信，又满怀期待。 “很不错。”齐禹用力点头：“单单论味道，这菜不算特别出色，符合你我正常发挥的硬菜水平，但感觉却很独特，是道很有特色的菜，能加不少分。” 话落，齐禹暗暗发动鉴定技能，发现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这份茄汁大虾确实就是b级水准，但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相当出色。 哦不对，齐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飘了，b级菜哪怕放齐老爷子那都是可堪一尝的水平，怎么也不能算平平无奇。 齐禹忍不住又吃了一只，然后一只接一只，不一会儿就跟庞亦津把一盘虾分完。 可惜齐清河摸鱼去了，不在厨房，错失良虾。 吃完虾子，庞亦津看向齐禹：“你自己试试？” “好。”齐禹点头，擦擦嘴拿起抄网走向水台。 刚捞起一网虾，正要挑选，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嚯，你们俩果然在这里，嗯，我可以进来吗？” 齐禹抬头，发现冉习赋站在后门处，正在对他们招手。 “哟，习赋你怎么来了？进来呗。” 冉习赋脸一黑：“我说过别这么叫我。” 说着他便也走进后厨，边走边说：“给你俩都打了电话，都没接，我就猜你们都窝在厨房里练厨。说起来你们可真努力啊，厨艺都这么好了，好这么勤奋，中午都不休息。” 齐禹连连颔首：“是啊，我们可太勤奋了。” 冉习赋：…… “你这家伙，脸皮薄的时候真薄，厚的时候也是真厚。” “说的明明是事实，怎么能叫脸皮厚？”庞亦津心直口快：“倒是你，天赋也不算特别差，如果能有我俩一半努力的话，现在也不至于高不成低不就的。” “得得得，我今天来找你们是有正事，可不是听你说教的。”冉习赋举手投降，转移话题，“厨艺交流会有确切的消息了，就在这周五开始，为期三天，周日中午结束，下午就开始青年厨艺比赛。 比赛没什么特殊的规则，都很寻常且很合理，很好理解，就只有一点值得注意，从第一轮到最后的决赛，做的菜不能重复。怎么样，你们准备好了吗？” 庞亦津：“噢？终于要开始了？挺好，我等着一天挺久了。” “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齐禹说，随后又问道，“话说回来，比赛之前的交流会到底是个什么形式？我们能参加吗？” 第183章 参加 “交流会嘛，能有什么形式，跟我们上次敬老院搞得活动差不多咯，”庞亦津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无外乎听组织者吹吹牛批，再听组织者请的大拿吹吹牛批，完了看看节目吃吃饭，过程中感兴趣的大师们相互交流交流，不感兴趣的就坐那吃吃喝喝。” 冉习赋也说：“差不多就是这样。至于我们能不能参加，要取决于我们家里的长辈参不参加，并且愿不愿意带我们进去。” 齐禹嘿一声：“也就是说，参加青年赛的厨师其实没资格入场？坐角落都不行？” “场地没那么大。”冉习赋对交流会的情况倒是相当了解，毕竟他们家也是承办方之一，“你知道的嘛，青年赛原定是由大师们推荐晚辈参赛的，但谢大师觉得这样有点圈地自萌的意思，就直接改成了报名制，向全社会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年厨师开放报名。 这样一来参赛人数就太多了，租的交流会会场虽然不小也挤不进这么多人，就只有设置点门槛了。当然，这门槛其实也不是那么严格，实在想进去的话交点钱也能买到入场资格。” “这样啊……”齐禹了然，又好奇地问，“多少钱？” “得看你想坐哪里。”冉习赋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如果只求入场，在角落随便找个地方坐的话，三五百应该就够；如果想靠近点的话就得加钱了。” 庞亦津：“没什么必要，凑的近了也很难跟周围的大师名厨攀上关系，更别提得到指点了，顶多就是听他们吹牛批的时候听的更清楚点，但对自己厨艺的帮助也很小，何况你还很难辨别他们是认真交流还是单纯吹牛。” “是这样没错。”冉习赋也连连点头：“这种交流会，大师们彼此交流切磋，只要有心多少确实能有收获，但我们层次没到那个地步，他们交流的内容对我们根本没太多帮助，也就是去见见世面，在那群大师面前混个眼熟。” 齐禹：“也就是说，参加这种交流会对我们的意义不大？” “也不能这么说，”庞亦津说：“据我所知，谢大师很重视这次的交流会，有心办到最好，会场上准备了好几个灶台。按以往惯例，准备了灶台厨艺台的交流会，总有大师会上去用一用。 厨艺嘛，理论和实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不少大师的文化水平其实不高，有些东西言语间很难说清楚，总得实践操作一番才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也只有在灶台岸台上，才能做最直接的交流。 相比起听他们吹牛，直观的看一看他们怎么做菜，对我们的帮助还是蛮大的，很多原先困惑不解的细节，可能看他们做一次就茅塞顿开了。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能去看看。” 冉习赋补充：“我给谢大师说过你爷爷和晁公，他俩应该都收到邀请了，位次大概还挺靠前的，你想去的话喊他们领你去呗。” 齐禹有些心动，又有点为难：“可我没听他们提过这事，他们大概都不想参加……” “啊？”冉习赋愣了一下，“他们都不打算参加吗？那就太遗憾了，谢大师可是盛情……” 庞亦津打断了冉习赋：“以两位老爷子的性格，大概确实懒得参加这类交流会，他们的厨艺比一般大师精湛多了，虽然名声不显，但光论技术我甚至觉得他们和谢大师是一个水平的。 那个水平的名厨，参加这样的交流会对他们而言帮助确实不大，都是他们给别人传授技巧，自己很难学到什么东西。所以他们也很少参与这类交流会，谢大师能参与就已经算盛会了。” 冉习赋仍不放弃：“要不，你跟你爷爷说一下？就算他不想跟别人交流，带你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嘛。更何况我听说你爷爷和晁公最近动作不小，估计想重新出山，这交流会对他们而言也有不少好处。” 齐禹有些诧异：“咦？你消息还怪灵通的嘞，你怎么知道他们最近打算重新出山？” 冉习赋无语：“我眼睛又不是瞎的，你们家盘下了隔壁店面，明显是要扩充，而且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你爷爷和晁公出力最多，不难分析出他们想出山了。” 听庞亦津这么说，齐禹的心忽然悬起来。 他都能这么轻易查到消息，老爷子的对头只要有心，肯定也能知道。 那家伙不会暗中使绊子吧？ 说实在话，只要店铺能开起来，正常营业一段时间，那不论对方搞什么动作齐禹都不带怕的，他对自家老爷子和晁公的手艺极有信心，而开餐厅，菜的味道最是关键。 可此刻店还没开起来，食客们还没见识到老爷子和晁公的手艺，他们“隐居”多年又没什么名气，对头要真搞小动作的话，搞不好真能让他们家的店胎死腹中。 比如故技重施，在“供应商”这一环节上动手脚。 这么看来，让两位老爷子参加交流会，率先打出名声就相当重要了。 说不得还得蹭一蹭谢大师的名望…… 想到这里，齐禹忙掏出手机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齐禹开门见山：“爷爷，你最近是不是收到了个厨艺交流大会的邀请函？” “嗯，收到了，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准备一下，我跟你晁爷爷到时候带你一块去参加。” “千万不行！这次交流会对我们很重要……哎？爷爷您说什么？” 齐禹懵了一下。 老爷子更懵：“为什么不行？有人要在交流会上对付我们？” “呃不是……”齐禹顾不得解释，忙确认道，“爷爷您打算参加这个交流会？” “对啊，我们的店升级在即，很多事都要好生谋划，很多好友也要跑动，这场交流会对我们而言简直就是及时雨，这会儿我和你晁爷爷正在谢师傅这……你还没说为什么不行？” “呃，我就是听错了，还以为你们不想参加。” 那边沉默了会儿，才哼道：“多大人了，还老冒冒失失的。你来电话正好，赶紧收拾收拾过来拜会拜会谢师傅，他徒孙跟你年龄也差不多大，你们交流交流。” “呃，哦。” 第184章 浴袍? 挂断电话，齐禹扭头看向庞亦津两人：“胖胖，习赋，我爷爷现在就在谢大师那，喊我过去拜会拜会，你们要不要一块？” 庞亦津精神一振：“好啊好啊，机会难得，赶紧去吧。” 冉习赋也连连点头，他本就是长袖善舞之人，相比起厨艺跟喜欢跟人搞好关系，当下也连连点头：“应该的，那我们收拾一下赶快出发。嗯，你们两个要不要冲个澡？做了一中午菜头发都腻呼呼的，就这样过去怕不太好。” “是该整理一下。”庞亦津说：“这样，我回家冲个澡，禹哥你整理完了就到后门等我，我开车过来送你过去。” “好。” …… 男生洗澡的速度总是飞快，尤其昨晚才洗过澡，这会儿仅仅只是冲凉罢了。 十来分钟后，齐禹就冲过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还顺带吹了头发，并将胡茬子也细细的再次刮过一遍。 下楼等了片刻，便看到庞亦津开着他的浴皇大帝过来了。 巷子里不太方便掉头，所以齐禹招招手示意他在外边等着，自己小跑了过去，拉开后座门挤了进去，结果发现不只是冉习赋，柳玉书也在。 “咦？玉书你也去拜会谢大师？” 柳玉书笑道：“我爷爷跟谢大师曾经交换过一道菜，也算小有交情。” 齐禹点头没多问，打开巨信把爷爷发来的地址转发给庞亦津导航，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谢超轩落脚地也是厨艺交流会的举办地，大学城范围内最高档的一家酒店，离齐禹家也不算远，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酒店迎宾配置有车童，庞亦津直接把车开到大堂门外，下车，把钥匙连带着封红包一块递给车童：“顺带洗个车，谢谢。” 车童面露职业微笑：“好的。” 齐禹：“不得了不得了，这种服务我还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庞亦津：“我爸妈来的时候也是住的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一晚上六八八了解一下，而且停车也不是无偿的，多多少少得给点小费，红包里有一百二。” 齐禹：…… “要不这车我帮你停？” “你没驾照。”庞亦津斜他一眼。 齐禹不说话了。 几人走进酒店，很快有迎宾小姐上前：“你好，请问几位……” 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齐禹下意识后退半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挺好闻的味道，齐禹就是有些难受，想打喷嚏。 大概是嗅觉太灵敏的烦恼吧。 庞亦津则直接说道：“8808房间，我们来拜访谢超轩谢老先生。” “哦，好的，请几位跟我来，需要登记一下。” 说着，小姐姐将几人引到前台，一边登记他们的身份信息，一边还算隐讳的托同事给谢超轩房间打了个电话询问他是否愿意接待几人。 齐禹落在最后，暗暗打量酒店大堂的布局。 他也看不懂，就是觉得布置的很大气，感觉十分舒服。 很快轮到他登记信息，他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两步，递出手机。 他没带身份证，但手机相册里有身份证的照片，只是登记信息倒也够了。 很快，信息登记完毕，另一边也传来谢超轩同意接见他们的答复，于是小姐姐将几人的手机、身份证归还，带路：“我送几位上去吧。” “谢谢。” 于是几人跟着她往电梯间走。 柳玉书左右看了眼，也跟着悄悄落后两步，和齐禹并肩，压低声音问：“禹哥，你是不是对女生不感兴趣啊？” 齐禹愣了一下。 她怎么知道…… 等会！ 呸！ 什么叫对女生不感兴趣？他分明是暂时没那个想法而已。 他斜眼看柳玉书：“不是啊，你为啥这么说？” “就是觉得奇怪。”柳玉书煞有其事：“上次去看车也是这样，一看销售小姐姐过来你就躲，找了个男销售，这回也是，那么漂亮的迎宾小姐，你…… 哎禹哥，我丑话说前头啊，如果你真的，咳咳，真的那个，我可以帮你介绍小哥哥，但你绝对不能打我家胖胖的主意，不然我跟你翻脸哦。” 齐禹：…… “我只是香水过敏，”齐禹斜她一眼：“你不喷香水，我对你就不排斥。” 柳玉书挑眉：“香水过敏？” 齐禹用力点头。 想了想，柳玉书从包包里翻出瓶粉红色的香水。 齐禹脸色微变。 即使没开盖，但他仍闻到了一丝丝香水味，好在味道极淡，对他几乎没什么影响。 而柳玉书犹豫一阵，还是把香水放回了包包里。 虽然确实想喷一点验证一下，但总觉得这么做不太礼貌。 人家已经明确说了对香水过敏，还喷的话就是故意整人了。 误会解开，电梯也落下一楼，小姐姐并未离开，而是跟着他们一块进了电梯，刷卡按下八楼。 小姐姐微笑着解释道：“酒店一到六楼是宴会厅和会议厅，十一楼是早餐部和健身房，地下一层是水吧跟很稳泳池，这几层楼不需刷卡可以直接抵达，其他楼层为客房，需要刷房卡才能到对应楼层。等会儿你们下来的时候，直接下来即可。” 齐禹了然，觉得这酒店安保做的还不错，这么做确实可以避免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上去。 不过…… 他有些好奇的问：“那外卖盒快递怎么办？” 小姐姐微笑不变：“外卖和快递都是谢绝入内的，当然，也不需麻烦客人跑一趟，如果有需求可以送到前台，我们会安排送餐机器人送到对应房间。” 齐禹点头：“还挺周到。” “感谢认可，我们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保护客人人身财产安全与隐私安全的同时，提供最周到全面的服务。” 齐禹不再吭声，别过头去。 电梯空间密闭，香水味让他更难受了。 嗯，以后找女朋友肯定得找个不喷香水的。 叮！ 梯门开启，迎宾小姐出来虚按着电梯门，等四人都出电梯后，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八楼仅有八间客房，都是高端商务套房，套内面积都在两百平以上，谢超轩所租住的808房是其中最大的一套。 领着他们到门口，迎宾小姐按响门铃，对着门外的话筒轻声说：“谢先生，四位客人到了，您……” 咔嚓。 门开了。 齐禹几人同时愣住。 开门的是齐老爷子。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身上穿的貌似是……浴袍？ 第185章 出乎预料 “爷爷你……”齐禹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 自家爷爷拜访谢超轩，这很正常，但在谢超轩租的酒店套房里穿着浴袍是什么鬼？ 难道他们…… 咳咳咳，绝对不可能！ 想都不要想！ 不仅仅是对老爷子的不尊重，还很辣眼睛…… 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人精了，一看几人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得脸一黑：“进来说话。” 同时他斜了迎宾的小姐姐一眼：“你可以走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小姐姐表情有点怪异，想了想又补充道：“祝几位玩得开心。” 老爷子：？ 操，这小姑娘什么意思？ 真想把她头打断，看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脸更黑了，摆摆手招呼他们赶紧进来，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淡淡的说：“我们正打算去水吧泡温泉，你们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去？” 柳玉书后退两步，背抵着门，满脸戒备：“介意！” 老爷子瞄她一眼：“放心，男女浴池是分开的，要泡公共浴池得穿泳衣。” “那也介意。” “介意就算了，我跟他俩说晚点再去。”说着老爷子就脱了浴袍。 浴袍底下倒是穿的整整齐齐，想来老爷子只是懒得拿，才直接套身上。 穿过玄关走到客厅，晁堂和谢超轩正坐沙发上，身旁同样放着一条洁白的浴袍。 齐禹暗暗打量谢超轩。 相比自家老爷子和晁堂，谢超轩显得要年轻许多，虽然也已经七十岁人了，但并不太显老态，头发仅仅花白，目测就六十岁左右的样子。 谢超轩也在打量他们四人，目光一扫，很快落在齐禹身上，笑道：“你就是齐禹吧？果然一表人才。” 齐禹微微昂首，谢大师真有眼光，不过面上还是要谦逊一下的：“谢大师过奖了，您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一直听习赋和胖胖提起您，今日一见就知道，您果然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气度着实不凡。” “小伙子嘴挺甜。”谢超轩笑道：“小冉，招呼大家落座。嗯，小玉书，好久不见了，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多谢伯伯关心，我爷爷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 “唉，这人呐，上了年纪就是这样，你们做晚辈的得多关心照顾。” 谢超轩的目光终于落到庞亦津身上：“你就是庞家那位小厨痴？我也听说过你，不错，确实不错，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份成绩，非常好，真是后生可畏呐！” “哪里哪里，”庞亦津忙说：“我这点厨艺相比起您几位算得了什么？您是真正的大师，您的成就，是值得我们毕生奋斗的目标，禹哥说的没错，今日见了您才知什么叫人中龙凤，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谢超轩笑容更加灿烂。 然后笑忽然就僵住了。 人不可貌相？ 什么意思？ 齐禹三人都忍不住想抬手扶额。 刚刚还诧异这家伙居然能拍出这等水准的彩虹皮，结果听到最后，还是熟悉的配方。 真不愧是你啊。 庞亦津倒也不是蠢到家，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救：“没想到您看上去居然这么年轻，更想不到，您都这年纪了，厨艺也没丝毫衰退，非但不减当年，坐镇玲珑雅阁这一阵，反倒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这补救听起来还算合理，谢超轩僵住的笑化开：“有意思，早就听说你这小家伙怪有意思，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比起我那徒孙，你倒是有趣的多。” 齐老爷子在边上坐下：“他确实有趣，真正是个厨痴。” “不错，名不虚传。”谢超轩连连点头，随后手一扶，站起身来：“好了，我们仨老家伙搁这儿，估计你们也不自在，我们去水吧泡温泉去了，你们跟我徒孙聊聊吧。晚上别急着走，一块吃个饭。” 齐禹下意识的回：“可我们晚上还得去店里帮忙……” 齐老爷子摆摆手：“晚上就别回去了，让你爸顶着就是，别担心他，我儿子我晓得，天把两天的他完全扛得住，忙疯了的样子都是装给你们看的。 这套房还算不错，有厨房，我们仨老家伙各做两样硬菜，也算切磋，你们品鉴一下，瞧瞧孰优孰劣。” “哎？”齐禹又惊又喜，三位老爷子都要亲自下厨？ 还都是硬菜？ 店里的活计瞬间被齐禹抛之脑后，老爷子说的对，这么多年来齐清河都顶得住，今晚让他顶一餐肯定也没问题的。 更何况，生意哪有吃饭重要，要让齐清河跟寸英莲知道这事，他们都敢直接关门歇业半天提着碗筷就跑过来蹭饭。 这时，谢超轩也说：“不错，我着实想见识见识晁公传下的技艺，今儿探讨了半天，着实获益良多，让我大开眼界，今晚必须得实战切磋一番。小禹，听你爷爷说你舌头特别出众，小庞也还不错，今晚可得拜托你们当当评委。” “不敢当不敢当，”齐禹连连摆手：“你们都是神仙来的，我们哪里敢妄加评论。” 齐老爷子不高兴了，脸一板：“你在质疑我的眼光？” “呃，我没有，我……” “那就这么定了。”老爷子摆摆手，重新套上浴袍：“想泡温泉就自己下来，我们先走了，你们玩。” 谢超轩：“你们自己泡茶啊。嗯，今生！今生！别在房间窝着了，快过来！小冉他们都等着呢！” 几声吆喝后，一个年轻人不情不愿地提着switch游戏机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谢超轩抛下一句照顾好客人，便提着浴袍跟两位老爷子走了。 小年轻哦一声，这才走出客厅坐下，扬了扬手上的游戏机，没精打采地问：“你们打游戏不？” 他戴着厚厚地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齐禹眨眨眼睛。 “你就是刘今生？” “啊，是我。”他打了个呵欠：“怎么了？觉得我跟你心目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齐禹面对同龄人素来心直口快：“呃，确实有点……之前听习赋说起你，我还以为你要么跟他是一类人，要么跟胖胖一样是个厨痴呢，着实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网瘾少年。” “纠正一下，”刘今生严肃的说：“我不玩网游，只打单机。” 第186章 硬菜切磋 “刘今生，男，19岁；职业：大学生、美院烹饪社社长、炉头厨师（b级）（擅长菜系：鲁菜）；饮食偏好：无明显偏好，平时多吃明油亮芡的鲁菜；健康水平：良好（因长期熬夜，潜在神经衰弱风险）。 职业技能（仅体现厨艺）：刀工高级初阶，调味高级中阶，火候高级初阶，颠锅翻勺高级初阶，面点未激活。 综合评价：一位内向自闭，天赋卓绝，尚在庞亦津之上，热爱厨艺，但更爱美术，更更爱打游戏的厨师。” 齐禹看着他的鉴定结果，久久无言。 这个刘今生，厨艺竟和庞亦津不相上下。 嗯，刀工要比庞亦津稍逊，但调味还比庞亦津强些。 虽然比起开了挂，全职业技能已经都迈入高级中阶水准的齐禹还是多有不如，但这份天赋也已经相当可怕了。 要知道，庞亦津能有如今的厨艺，那是十年如一日的，心无旁骛勤学苦练的结果，而这位刘今生明显涉猎繁杂，不但学厨，还画画，还打游戏，练厨的时间可能连庞亦津的一半都没有…… 但齐禹想不明白，一个内向自闭的人，怎么会组建烹饪社？ 刚兴起这个疑问，就听冉习赋摊手说：“嗯，他这人就这样，除了做菜和画画，成天都一副没干劲的模样，窝在角落里打游戏。要不是家里给他下了任务，不办好就收了他游戏机和卡碟，他才懒得组建烹饪社。” “本来就是啊，”刘今生语气十分无奈：“大学里有几个会做饭的，搞什么烹饪社，无聊得很好吧，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想的。” 冉习赋心虚的抬头看天花板，吹起口哨。 刘今生眼睛一瞪：“狗贼是你！” “不关我事啊！”冉习赋忙澄清：“我就是给家里说过，搞烹饪社虽然看起来有点小打小闹，还得我们家里补贴点钱，但其实对我帮助极大，尤其组织过几次活动，虽然炒的菜一般般，但对我组织后厨的能力提升帮助挺大的，将来能更好接家里的班。” 刘今生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能有锤子的帮助，你怕就是找个借口向家里要钱而已。” “嗯你说对了。”冉习赋很干脆的承认。 刘今生：…… “算了……你们玩游戏不？” “好啊。” 到底都是些年轻人，对游戏都还蛮感兴趣。 刘今生便将switch的手柄拆了下来，主机连接到电视上，选了个双人互动的游戏，跟他们轮流玩。 几轮游戏打下来，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起码齐禹觉得自己跟他的生疏感淡了许多。 想了想，齐禹试探着问道：“对了，我们家店过段时间要扩张，你有没兴趣来店里打工？嗯，我和胖胖都在店里，你要一块来的话，咱们正好一块交流交流厨艺。” 刘今生摇头：“没兴趣。从小到大，我已经把够多精力投入到厨房里了，至少大学期间我想好好学画画，等这次青年厨艺比赛比完我都想把社长甩脱掉。” “那好吧。”齐禹也不强求。 刘今生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冉习赋：“对了，要不我们美院的烹饪社跟你们合并算了，你有没兴趣？” 冉习赋愣了一下：“还有这种操作？可……不行的吧，团委和学生会那边怕都不会同意。” “那好办啊，我挂个我们社团的社长名分，但长期跟你们联谊，活动你一并组织了就是，我就老老实实当个傀儡，帮你操纵我们社团。反正我们也看不上学校给的那点经费，操作起来就可以很灵活。” 冉习赋翻个白眼：“你这话说的，搞个社团说的跟官斗似的……” “你就说干不干吧？” “到时候再说。”冉习赋其实有点心动，但还是没直接应下。 唠嗑几句，打几轮游戏，转眼就到大下午了。 刘今生接了个电话，随后看向几人：“我师祖问你们要不要下去泡温泉？” “不去。”齐禹摇头，他来之前才洗过澡，而且也没大热天泡温泉的习惯，如果是冬天还可以考虑考虑。 其他三人也没得想法，于是刘今生又抬起电话说了几句，随后再次挪开手机，问：“那你们等会要一块去逛逛菜市场不？” 齐禹瞄了眼手机天气预报里显示的当前气温，表示不想出门：“太热了算了吧，而且这个点菜市场怕都没什么好菜了” “老人家散散步嘛，菜他们早上就买好了的。”刘今生问，“所以你们都不去？” 庞亦津本有点意动，但不买菜只纯逛的话，他也失去了兴趣，摇头表示不去。 于是几人继续快乐打游戏，轮流拖刘今生的后腿。 刘今生情绪十分稳定，被他们轮流坑死也不生气，轮到他就好好玩，游戏失败就把半截手柄交给下一个人，窝在边上静静的看，从不拍大腿骂娘。 齐禹不禁感叹，能有这份心态，着实是个人物，要不就是条彻头彻尾的完全莫得追求的咸鱼。 接触时间还短，齐禹也摸不准他是哪种人。 玩到五点出头些，刘今生估摸着三位老人该回来了，便麻利地关掉游戏，收起手柄，回到沙发处，正襟危坐，开始烧水泡茶。 然后就被柳玉书接手了。 他跟齐禹一样，完全不会泡茶，柳玉书看不下去。 茶水刚刚泡好，房门处就响起一阵音乐，房门推开，三位老爷子一一进门。 谢超轩很是诧异的看了刘今生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今天居然没玩游戏？” 刘今生脸上挂着齐禹非常熟悉的笑：“我跟他们还挺聊得来，处的挺开心的。” 四人颇有默契的没拆穿他。 谢超轩嗯一声：“处得来就好。嗯，时间不早，开始做晚饭吧，你进来帮忙。” 齐老爷子也跟着说：“小禹，你也是，来厨房帮忙打下手。” 庞亦津主动站起：“我也可以帮忙。” “好，你也一块来吧。”晁堂脸上挂着笑：“正好，他们俩都有人打下手，就我孤家寡人，不太公平。” “怎么会呢晁爷爷，我也可以帮您打下手的。”齐禹忙说。 晁堂摆摆手：“不用不用，三个小年轻，正好我们一人一个。” “也行……嗯，今晚打算做什么菜呐？” 三位老爷子对视一眼，视线交错，空气中仿佛迸射出了火花，而后三人同时说： “金毛狮子鱼，油爆双脆。” “文思豆腐，火爆肝片。” “开水白菜，爆炒腰花。” 第187章 观摩 齐禹：！！！ 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三位老爷子报的菜名着实不得了，他们颇有默契，选的菜品都是一道炫技的功夫菜，和一道名气极大，也极端考验厨师综合素质的，下限虽然很低但上限也极高的伪家常菜。 齐禹咽了口唾沫，三位拥有顶尖厨艺的大师，做的六道足以将口感和味道发挥到顶尖的菜，只要想想齐禹就忍不住疯狂流口水。 品味得到大大加强的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老饕，再难克制美食的诱惑。 他看向冉习赋悄悄问：“习赋，刚刚迎宾的说，可以点外卖他们能帮忙送，是吧？” “嗯，怎么了？” “你赶紧点几份健胃消食片，饭前吃的饭后吃的都要！这六道菜不是一般的硬，不想撑死的话必须早作准备。” “呃……你答应以后不再喊我习赋我就帮你买。” 齐禹：“好的冉冉，你快买。” 冉习赋：…… “算了你还是叫我习赋吧。”冉习赋一脸生无可恋的抬起手机。 齐禹三人则跟着三位老爷子摸进厨房。 套间的厨房居然还挺大，这倒是挺难得的，毕竟一般客人租住这种豪华商务套间的客人都不太会在酒店里自己亲手下厨，按理来说套间厨房也就是个摆设，让客人偶尔来了兴致有厨具可以用就够了。 但这间酒店的理念，似乎是想让客人真正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装修和房间布局什么的都是参照的正常的大平层住宅，厨房面积并不小，六个人挤在里头也只是稍显拥挤，不至于完全周转不开。 认认真真的扫了两眼，齐禹还发现桌上摆着两口大砂锅，此刻正以微火煨着保温。 想必，这两口锅里装着的，就是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所需的清汤了。 这应当是齐老爷子和晁堂提前准备好的，毕竟清汤所需的时间太长，首先需要至少四小时时间去熬制高汤，之后还得花费至少两个小时来扫汤，就这做出来的清汤其实也只堪堪及格而已。 要想做出符合两位老爷子要求的清汤，起码要八个小时时间，不提前准备的话，根本赶不上晚饭。 齐禹甚至怀疑，他们昨晚就已经提前吊好了高汤，今早带过来后又花了好几个小时扫汤，之后就一直把汤放在灶台上煨。 两位老爷子也太要强了。 他们恐怕早就起了跟谢超轩切磋的心思，准备的相当充分。 老实说，以这样的顶级清汤做菜，太占便宜了。 鲁菜中大半顶级菜肴也很看重高汤，而谢超轩显然没这个时间去熬高汤，所以在功夫菜的选择上，只能选低上一档，跟松鼠鳜鱼相近的金毛狮子鱼，天然就不占优势。 但，仅仅只是私下里的切磋，其实也不存在什么赢不赢的，谢超轩想见识晁公技艺，那么全力以赴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所以谢超轩看起来非常高兴，并无半分不满。 正走着神，老爷子一巴掌轻轻拍在齐禹后脑勺上：“发什么呆？动起来！” “哦！”齐禹忙打起精神：“那我先处理猪肝？” “不着急，猪肝要现切现腌，及时下锅，做出来才能嫩滑而不腥臊。” 齐禹懵了：“那……我切豆腐？” 不是齐禹妄自菲薄，他自认自己没资格切文思豆腐。 别说他，就是他老爹齐清河，大师级初阶的刀工，都没资格去切正儿八经的文思豆腐。 果不其然，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满是鄙夷的说：“自己刀工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切豆腐？你还早了二十年呢！” 齐禹抬头望天。 “虽然我现在确实切不来，但你信不信我很快就能切了？” “挂比的世界爷爷你不懂。”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口，只眨巴眨巴眼睛，老实巴交的问：“那我现在做什么呀？” “看。”老爷子平静的说：“看我们做，看看能学多少东西。文思豆腐在切豆腐阶段纯考刀工，你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去好好看着谢师傅做金毛狮子鱼。” “哦。”齐禹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果断摸到谢超轩对面，盯着他处理鱼。 谢超轩也不介意，对着齐禹一笑，从水池里抓出一条硕大的鱼，那鱼还极有活力，非常生猛，正不停的甩着尾巴，但谢超轩抓的又紧又稳，已爬上皱纹的手犹如钢箍一般，钳着鱼头令它根本无法挣脱。 齐禹发现，他用的是鳜鱼，个头颇大，目测有三斤出头，这么大的鳜鱼市面上可不太常见。 这道菜其实跟松鼠鳜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按道理说，它应该用鲤鱼来做。 齐禹有些纳闷。 虽然论肉质口感口味综合评判，鲤鱼要逊于鳜鱼，但鲤鱼也有自己的独到优势。更何况，鳜鱼长到三斤多重，肉其实已经开始老了，不如一两斤的鳜鱼美味，所以市面上卖的菜少。 而三斤出头的鲤鱼却正正好，最是肥美鲜嫩，鳜鱼肉质口感上的优势其实已经荡然无存。 至于鲤鱼刺多的缺点，对这道菜而言也问题不大，因为它要下锅油炸，炸酥炸透，到时候连肉里的碎刺都是酥的，吃起来反而颇有风味。 所以他不明白谢超轩为什么要用鳜鱼来做这道菜。 想不通就问：“谢师傅，据我所知这道菜应该用鲤鱼才最合适吧？这么大的鳜鱼相比鲤鱼也没什么优势了，您为什么要选择鳜鱼啊？” 谢超轩嘴角含笑：“鲤鱼我也有准备，大小相近。我本就打算同时用两条鱼来做这道菜，到时候也考较考较你们，看看你们单在‘品味’上，得了几分功夫，考考你的舌头是不是真像你爷爷说的那么好，有没有资格当我们仨的评委。” 齐禹懂了，哦了一声。 话毕，谢超轩开始处理鱼。 只见他手起刀落，麻利地剔掉鱼鳃，砍去鱼鳍，再用刀背三两下将鱼鳞刮得干干净净，随后一刀划开鱼腹，快速将鱼内脏掏空，鱼腹内的粘膜刮净，挤干洗净血水和粘液，便piaji一下把鱼甩在案板上。 齐禹精神一振，知道重头戏来了。 第188章 金毛狮子鱼 金毛狮子鱼这道菜，最基础的要求，是将鱼每面水平横剖至少六刀，随后纵切十八刀，但都不能切断，将鱼肉切成连在身上的一百零八条根根分明的细长肉丝。 三斤出头的鳜鱼，最宽处不过十多厘米，半边鱼肉的厚度也就两三公分罢了，这样切出来的肉丝，厚约在半厘米左右，宽八九毫米上下，已是十分细长，十分考验刀工。 但纵使如此，其实只要肯放慢动作，小心谨慎，再配上一口好刀，稍有厨艺略具刀工的人，慢悠悠的切其实也能切出来。 谢超轩显然并不满足于此。 只见他片刀翻飞，横剖了至少十五刀，纵切七十二刀，纵横交错，将半边鱼肉足足分成了一千零八十根粗细均匀的长丝，宽厚均不过两毫米。 说细如毛发未免有些过于夸张，但说是艺术品毫不为过。 关键是，看谢超轩的模样还很轻松，下刀麻利且迅速，齐禹就知道这远非他的极限。 他的刀功，简直与齐老爷子一般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齐禹忍不住对着谢超轩发动了鉴定技能。 “谢超轩，男，71岁；职业：行政总厨、炉头厨师（s级）（擅长菜系：鲁菜，冀菜）。饮食偏好：因年龄关系，开始注重养生，饮食以清淡茶饮为主，但由于味觉嗅觉开始下降，潜意识里其实更为青睐偏重口的食物。 职业技能（仅体现厨艺）：刀工宗师级高阶；调味宗师级高阶；火候宗师级顶阶；颠锅翻勺宗师级中阶（因年龄偏大体力下降，较大幅度下滑）；面点大师级初阶。 综合评价：一位厨艺炉火纯青的厨艺大师。” 齐禹了然，他猜得果然没错，谢超轩的厨艺，和自家老爷子确实在伯仲之间。 除却刀工略逊色于自家老爷子之外，谢超轩的其他技能都和自家老爷子不分上下，甚至火候还要略胜一筹，颠锅翻勺则占了年龄的便宜，保持的远强于老爷子。 自家老爷子因为年龄过大，颠锅翻勺已经跌至大师级顶阶了。 一时间，齐禹只觉骄傲非常。 虽然厨艺这东西，强到一定程度后就很难再分个高下，很多时候都只能说各有千秋了，但那也仅仅只局限于同等档次的厨师之间，而实际上，大师与大师，还是有所不同的。 谢超轩，就是国内公认最顶级的厨艺大师，鲁菜的当家代表人物之一，曾担任过国宴厨师长的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某种程度上说，他已超脱了寻常大师，在传统鲁菜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几十年来硬生生发展出了北派鲁菜一系，说是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也没问题。 而系统鉴定结果证实了，自家老爷子，在厨艺上跟他不相上下，起码也是同一档次的存在。 他坚信，有系统帮助，有自家爷爷的指点，自己的厨艺用不了多久，就将一飞冲天。 正在他走神的空档，谢超轩已将另外半片鱼给片完，并将鱼没入了葱姜水当中浸泡腌制。 他的葱姜水也略有讲究，除却葱姜和料酒以外，还加了两勺盐和一点点豉油。 齐禹脑子一转就猜到了这份葱姜水的作用——去腥增鲜，并赋予鱼肉一点底味，同时盐巴还能增强鱼肉的韧性，炸的时候不容易断。 此时，谢超轩又又捞起一条鲤鱼，如刚刚处理鳜鱼一般，麻利地把鲤鱼也处理了。 等他把鲤鱼也切好放进另一盆葱姜水里腌制，齐禹才开口问：“谢师傅，我感觉你犹有余力，为什么不把鱼丝切得更细一点？” 谢超轩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齐禹点头。 “确实，我还有余力，但没必要了，”谢超轩显得很有耐心，解释道：“这道菜不像文思豆腐，肉丝并非越细越好，炸酥透的鱼也还得保留点鱼肉的味道和口感。 我试验过很多遍，把鱼片成这样粗细的丝丝是最合适的，酥脆感与鱼肉的嚼劲味道达到近乎完美的平衡，要切得更细一些，鱼肉下锅片刻就会彻底糊化，那就会失去鱼肉的口感，嚼起来跟吃炸淀粉糊糊没区别，反倒不美。” 道理很简单，齐禹一听就明白了。 两条鱼浸泡在葱姜水里几分钟后，就完成了去腥这一步，谢超轩便开始调糊。 这道菜的糊料非常简单，两枚鸡蛋，一比一加入豌豆淀粉和土豆生粉，再加一勺盐加强底味，随后一边抓匀，一边用小汤匙往面粉里加了少许盐。 “金毛狮子鱼虽然和松鼠鳜鱼大同小异，但到底还是不同的，要用湿粉挂糊，而且鸡蛋不能加太多，免得粉太厚劲太大，所以需要加少点水稀释。” 听完谢超轩解释，齐禹好奇地问：“那这一步加高汤效果会不会更好一点？” 谢超轩愣了一下，随后失笑摇头：“小伙子很败家啊，调糊糊都想加高汤。” “呃，所以，其实是有一点点效果的，只是不明显？” “不，一点效果都没有。”谢超轩再次摇头：“你要知道，高温油炸，会赋予食物全新风味和口感，给食材大幅度增香的同时，也会破坏食材原有的不少风味，这本身就是个取舍。 调糊糊那点高汤，油炸而且彻底炸酥炸透之后，鲜美是荡然无存了，用高汤调糊纯属浪费，毫无意义。” 齐禹懂了。 话音落下，谢超轩的糊糊也调好了，他用手一抓，说：“看，糊糊挑成这样，抓起来能留下来，隐隐约约又拉得起一点丝，比水淀粉稠许多又比炸酥肉的糊稀不少，就差不多了。 具体的度很考验经验，不要死记数量，鱼的大小不同，用粉的量也不一样，鸡蛋大小不一，加水的量自然也不同，差之毫厘炸出来的口感就谬以千里，所以死记是没用的，只有你自己多上手多尝试，慢慢掌握。” 他这算是倾囊相授了，齐禹感激，连连点头记在心里。 说着，谢超轩便喊刘今生热锅，同时用勺打起面糊，一勺一勺的淋在鱼身上，直到彻底淋满淋匀，又挂了会儿等面糊不再频频滴落，很好的附着在鱼肉身上。 他时机把握的非常到位，明显对酒店灶台的功率掌握的极好，刚挂好糊，火候便烧至正合适。 齐禹看了眼，约莫六成油温的样子。 鱼腹朝上，谢超轩一手掐鱼头，一手捏鱼尾，缓缓将鱼背没入油锅中，轻轻抖动。 呲！ 浓烈的鲜香，溢满厨房。 第189章 趋近完美，已近艺术 十几秒后，鳜鱼的鱼丝便彻底散开，且初步定型。 谢超轩松开了手，拿起漏网勺，时不时的拨弄一下，让鱼始终在油锅中浮沉，不至于长时间沉底。 炸了约莫一分钟上下，他用漏网勺配合着长筷子，缓慢地给鱼翻了个面。 即使是谢超轩，此时也非常小心，鱼丝实在是太细了，稍微用点力就会碰断一片，影响美观。 到了他这一步，全力以赴的去做菜，自然力求色香味形意都做到完美，容不得半点瑕疵。 等鱼彻底炸定型，谢超轩便将鱼小心捞起，开大火，将油温烧至八成热，随后再次下入鳜鱼复炸，炸至金黄后再次捞出，沥油，放在盘上，并以两颗青豌豆摁在鱼眼睛上加以装饰。 只见炸至金黄的上千根鱼丝均匀散开，真真如雄狮的金黄色鬓毛一般，这道菜被叫做金毛狮子鱼，倒是极为贴切。 即使菜还没完全做好，齐禹都足以断定，这确实是一道色香味形意俱全的好菜、功夫菜。 锅中留少油，加入二三十克番茄酱，几枚冰糖，少许盐、味精，又去齐老爷子的锅里蹭了一满勺高汤，谢超轩笑着看向齐禹：“看见了吗，熬酱汁的时候，就可以用高汤了，今天没有高汤，用清汤也一样的。” 齐禹连连点头。 这酱汁和松鼠鳜鱼的酱也很像，只是没有松子而已。谢超轩将茄汁酱化开后，便往锅里打入几滴老抽上色，少许生抽调味，又加了几滴米醋，添点醋味又不至于发酸的程度，再熬煮十几秒，便淋入水淀粉勾芡。 生粉经高温糊化，令酱汁浓稠度大增，谢超轩适时关火，直接拉起一大勺，快速淋在鱼上。 刚刚出锅片刻的金毛狮子鱼身上温度还高，一大勺滚烫的酱汁淋下，顿时发出刺啦一声响。 不同于松鼠鳜鱼犹如松树鸣叫般的吱吱声，金毛狮子鱼肉更细接触面积更大，淋的热汤又多，动静要大得多，倒真有几分狮子低声嘶鸣的感觉了。 “这菜就属刚出锅的时候最美味，你们几个，快抓紧时间尝尝。” 谢超轩叉着腰，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齐老爷子眼睛一瞪：“嘿！谢师傅，你耍赖？” 美食的美味程度太过主观，很容易受到影响，而谁都知道，人在饥饿与饱腹状态下，对食物的感官或者说宽容度是截然不同的。 同一道菜，饥肠辘辘的时候会觉得这是无上美味，下意识忽略掉许多缺点；而饱腹的情况下，宽容度则要低得多，肚子越饱越苛刻，缺陷会被无限放大，再好的食物都有可能给人不过如此的错觉。 谢超轩看起来更加得意了：“耍什么赖？这道菜本来就得吃热乎的，放一会儿就潮了不脆了，放凉了还会显腥，当然得出锅的时候吃。再说了，就准你们两个老东西提前吊好高汤带过来，不需我给他们吃第一口菜呐？” 齐老爷子无fuck说。 提前熬高汤这事确实有点作弊的嫌疑，即使是出于对谢超轩的尊重，但也多少有点理亏。 见他不说话，谢超轩便拿来几双筷子分给三人，又把冉习赋和柳玉书喊进来，品尝他刚出锅的金毛狮子鱼。 几人拿着筷子，对视一眼后，颇有默契地拿出手机，转着圈拍照。 这道菜太好看了，形式比松鼠鳜鱼都要夸张点，简直就是艺术品，必须得多拍几张照片。 即使拍完照，齐禹还是不忍下筷子，手举在半空中半天落不下去。 一旦动了筷子，这鱼就有了缺陷，不再那么完美了，齐禹总觉得破坏这道菜有种负罪感。 最终还是刘今生率先出手，夹了一筷子肉，裹着酱汁送进嘴里。 鱼肉颇为酥脆，站在他身边的齐禹甚至能听见他嘴里传来的轻微的咔嚓声。 明明他是闭着嘴咀嚼的。 有人打了头，齐禹再也按捺不住，忙动了筷子夹了一大口，同样送进嘴里。 入口，这道菜给齐禹的感觉也很像松鼠鳜鱼，类似的酱汁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但谢超轩对火候对调味的把控远非齐清河可比，更加完美醇厚的酱汁包裹着齐禹的舌头，美的他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下来嚼几口。 他细细的咀嚼着，切得更细的鱼肉，带来的是更加酥脆的口感，脆而不硬，一咬就化沙，夹杂着点点鱼肉特有的口感与鲜香，在口腔里舞动跳跃。 即使酱汁很快就被彻底稀释，不受控制的滑进喉咙，嘴里剩下的鱼肉也丝毫不显寡淡，谢超轩赋予了鱼肉十分顽强绵长的底味，及时齐禹嚼了半天，鱼已经彻底嚼碎成细沙，依然能吃出淡淡的咸鲜与清香。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齐禹吃过口感最好，滋味最绵长，层次最丰富的酥鱼类的佳肴。齐清河做的松鼠鳜鱼已经品质颇高，但在这份金毛狮子鱼面前仍被秒的渣都不剩。 齐禹自认为，即使自己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但他仍无法复刻出这份味道的十之二三，这种感觉很神奇，也让人很无力，明明步骤都会，原理都懂，但硬实力的差距摆在这，让他就是无法做出这种味道来。 不舍地咽下这口鱼，齐禹发现，以自己大师级的品味等级，竟完全无法挑出这道菜的缺点，对他而言，这道菜就是完美无缺的。 他忍不住又夹了一大口鱼，一边吃，一边悄悄展开鉴定技能。 “一份接近完美的金毛狮子鱼（s-级）：除鳜鱼偏大，导致肉质失了鲜嫩而略微偏老之外，这道菜在厨师炉火纯青的厨艺之下，已趋近完美，近乎艺术，以现有鉴定级别，无法鉴定出此菜在刀工、火候、调味上的不足。” 齐禹更加震惊了。 系统的中级鉴定，竟然都无法鉴别出这道菜的不足。 这…… 震惊之余，齐禹几人几乎分食干净了这条鱼。 不仅是他们几个，就连齐老爷子和晁堂也摸过来了，拿着筷子吃，一吃一个不吱声。 而此时第二条鱼也已经做好了。 谢超轩脸上的笑更加狡诈：“来来来，鲤鱼版的金毛狮子鱼，快来尝尝看，跟鳜鱼做的有什么区别。” 第190章 不服输 齐老爷子瞬间从美味中挣脱出来，眼睛瞪得滚圆：“谢老头，过分了啊，两条鱼吃完他们都快吃饱了吧？” 谢超轩笑容不变：“就问你们吃不吃吧。嗯，你可以不吃。” 齐老爷子：！！！ 他恶狠狠地瞪着齐禹。 齐禹咽了口唾沫，做出了个违背祖宗……咳咳咳，违背老爷子的决定。 他小心翼翼地动了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进嘴里。 ！！！ 他再一次震惊了。 原以为上一份金毛狮子鱼就是这道菜的巅峰之作，但没想到，用鲤鱼做出来的金毛狮子鱼，比刚刚的鳜鱼更加惊艳！ 单比鲜嫩肥美，鲤鱼确实略逊于鳜鱼，但肉质上的差距其实并没有特别巨大，尤其三斤重的鲤鱼大小正正合适，比起明显偏老的同重量的鳜鱼来说其实更加鲜美。 只是鲤鱼多碎刺，吃起来感官上不如鳜鱼舒爽罢了。 也是因为肌间刺的存在，做金毛狮子鱼时，鲤鱼肉无法切的如鳜鱼那般细，否则刺难免会挑破鱼肉，反而不够完美。 但即使肉丝更粗，酥脆程度却丝毫不输鳜鱼，而且同样酥而不硬。而在彻底炸酥炸透的情况下，碎刺也不再是烦恼，反而更添几分酥脆，嚼起来非常香。 再说鱼肉本身，相比刚刚那条鳜鱼，这条鲤鱼的肉即使也被炸干了，但仍更有韧性，一口咬下去，反馈回来的口感比之鳜鱼要更完美几分。 至于味道本身，倒是不分伯仲。 倘若说刚刚那条鳜鱼已是s-的话，那么这条鲤鱼，便应是正儿八经的s级。 齐禹再次发动鉴定技能，一看果然如此。 “一份接近完美的金毛狮子鱼（s级）：这道菜堪称是现今世上对金毛狮子鱼最为成功的诠释，厨师一身技艺展现的淋漓尽致，已成艺术，以现有鉴定级别，无法在食材、刀工、火候、调味上，给这道菜挑出任何错处。” 齐禹又吃了几大口鱼，瞧着同样忍不住再次动起筷子的自家爷爷和晁堂，默默为他们点了根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恐怕要输了。 菜品等级越高，要求就愈发苛刻，越是容不得丝毫错处，自然也就越难以做好。 b级的厨艺，努努力超常发挥，还能做出b+级的菜肴；b+级的厨艺，用心烹调自己所掌握的拿手菜，也足以做出a-甚至a级的味道。 可厨艺到了s级，想做出符合自身厨艺水平的s级佳肴已是千难万难了。 这是趋近完美的级别，趋近所有菜肴的上限，不仅考验厨师的硬实力，还很考验厨师发挥，也考验食材以及调味料的品质，甚至连炉灶连铁锅都会影响到最终菜品的质量。 s级，已经不是能稳定做出来的菜肴，别说s级的厨艺，就是更进一步达到s+级的水准，在自己最熟悉的环境里，用着最顺手的厨具，怕也只有七八分的把握将拿手菜做到s级。 刚刚的那道鳜鱼老爷子和晁堂还有得打，但如今的鲤鱼…… 说实话，二位老爷子所做的文思豆腐和开水白菜，只要不发挥失误，应该也有四五分把握能做到s级的，但齐禹对他们依然没什么信心。 因为他们肚子已经垫了底了…… 六斤鱼，炸出来起码有三斤多肉，他们一人分吃了差不多半斤，没吃饱也差不太多了。 饥饿和半饱，对菜的评价影响着实太大，即使是齐禹的大师级厨艺，也很难完全排除生理因素带来的主观影响。 即使他们同样做出s级的菜，在绝对味道上不差半分，评价上也要略逊半筹。 瞧瞧，两位老爷子吃过鲤鱼之后比刚刚更加沉默，就知道他们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半晌后，还是更显洒脱的晁堂感慨道：“果然厉害，真不愧是你，别的不说，单单论这道金毛狮子鱼，这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巅峰之作，再难以超越了。” 谢超轩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但他没忘记正事，扭头看向齐禹：“怎么样，吃出两条鱼有什么区别了吗？” 几人沉默。 说来明显，但这种做法下鲤鱼和鳜鱼的差异其实非常细微，他们的品味水平不足以品鉴出二者的不同之处，只是觉得鲤鱼更加好吃，但说不出好吃在哪。 唯有齐禹凭借着大师级的品味，勉强说出了一二三来。 谢超轩既意外又满意：“不错嘛，居然真的能吃出不同来，你老爷子果然没夸大，你确实有两把刷子，这根舌头很不得了。” 他确实诧异，毕竟他能吃出二者不同的区别，靠的不是味觉和口腔内触觉的灵敏度，而是本身水平达到了这个高度。 齐禹的年纪不可能有他这份高度，那么他靠的就是纯粹的天赋与过人的悟性了。 看着齐禹，他越看越满意，甚至起了收徒之心，但想了想，又压下这个想法，只点头说：“不错，我认可你有给我们仨当评委的资格。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个老家伙，还不放弃吗？”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们的菜还没出锅，何况你也还有一道菜，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别太得意了！” “好好好，那我今天就让你们心服口服。”谢超轩哈哈大笑，看向刘今生：“今生，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做油爆双脆！” 齐老爷子也没好气地瞪了齐禹一眼：“过来切肝，柳叶片会切吧？” “会！” 齐禹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同时悄悄瞄了一眼灶台。 嗯，文思豆腐貌似已经快好了。 龟龟，可不得了，这豆腐确实细到了极致，堪比头发丝一般，更难得的是每根的长短还都很均匀，切的过程中居然没被拨断几根，老爷子这份刀工着实神乎其技。 “看什么看，赶紧切！把肝切坏了看我不抽你！” 齐禹忙集中注意力，开始清理手中的肝脏。 爷爷一生要强，要因为自己拖了后腿，他怕是真会扒了自己的皮。 不过…… 偷偷瞄了一眼左右，貌似三位巨佬都颇有默契，把第二道菜的处理工作都交给了他们年轻人，他们只负责最后的炒制。 呃，这也是他们比拼的一环吗？ 但这种比拼又有什么意义呢？ 比晚辈的水平？ 可庞亦津又算不得晁堂的后辈，晁堂最多指点过他几回，并没有怎么教导。 想不明白，齐禹干脆不想了，专注的切着肝脏。 齐禹其实不喜欢吃猪肝，尤其味觉嗅觉提升以后，处理的再好的猪肝，他也总能吃出比较浓烈的腥臊味，体验并不美妙。 毕竟是体内排毒储血的器官，想完全去除掉脏腥味，几乎不可能。 但不爱吃，不代表不会处理。 他刀工也算小有成就了，不多时便将猪肝切成大小薄厚都很恰当的薄片，随后往肝片里倒入葱姜水和一小把面粉，又倒了一小勺醋，开始小心搓揉。 第191章 醉人的美味 面粉具有很强的吸附作用，在清洗血污上有神效，葱姜水和米醋去腥的效果也很不错，齐禹搓揉一阵，再过水洗净，肝片就处理的很干净了。 肝片装碗，搁两勺盐，稍微抓一下，随后加少许淀粉，抓两把后又往里倒了点香油，抓匀至出浆。 随后齐禹又开始切泡椒泡姜，末了又切了点眉毛葱和青蒜，再取两大块姜，去皮洗净，一把芹菜清洗好后摘去老叶切段，胡萝卜切丝，大葱取葱白，同样切段，留在砧板上备用。 “爷爷好了。” 接下来就该调汁了，这一步可不能交给齐禹，他的调味水平还不到家，最多干点切配和前期处理的活，毕竟前期步骤要求并不高。 “嗯。”老爷子应一声，随后拿了个大玻璃碗，倒入一大勺黄酒，一勺酱香白酒，半勺酱油，四五克米醋，抖了几下白胡椒粉，一调味勺的盐巴、味精，再打了勺提前吊好的清汤，拌匀，炒猪肝的汁儿便兑好了。 再拿生粉兑水抓匀，加入汁里，将齐禹切好的眉毛葱和青蒜倒入其中。 料汁调好，老爷子旺火烧锅，锅热加油，大约两百毫升的菜籽油，一大块猪油，比例约莫四比一的样子。 火爆类的菜就是吃油，油不够则不香也不嫩。 再次将油温加至六成热，老爷子转中火，撒了一把花椒慢炸，炸一分钟左右，等花椒味出来，进到油里了，又搁了两大块姜，三十秒后加入大葱段，再转小火炸了两分钟。 等葱炸到金黄色，老爷子即拿大漏勺把油里的料全部捞出，油倒进盆里备用。 重新往锅里倒入半锅菜籽油，加至三四成热，老爷子抓起猪肝抖散加入锅中，用长筷子打散，滑了约一分钟，滑至七八成熟，见猪肝变色，便关火倒出，把油滤掉。 锅里倒入刚刚制好的花椒葱姜油，大火热至烟点，撒把干辣椒段，倒入泡椒泡姜爆炒，紧跟着倒入芹菜段和胡萝卜丝，翻五六秒即加入刚滑好的猪肝，再倒入料汁，颠锅翻勺，出锅装盘。 从下入猪肝到关火出锅，总耗时不过短短二十秒。 与此同时，晁堂的火爆腰花和谢超轩的油爆双脆也出锅了。 谢超轩过来看了眼：“嚯，刚听你们报菜名还没感觉，这会儿看到你们做出来咋这么别扭，这两道菜也太像了，你们咋不干脆做一道肝腰合炒？” “只是看着像，做法略有不同，你不懂。”晁堂笑眯眯道：“肝片有肝片的讲究，腰花有腰花的要点，合炒也有合炒的法子。” 刘今生瞥了一眼，咦了声：“我怎么感觉这两道菜有点像我们鲁菜里的爆两样？都是明油亮芡，见油不见汁……不过我们的爆两样不加泡椒泡姜就是了。” 谢超轩：“做法上确实大同小异，毕竟都是猪内脏，又都是宽油旺火爆炒，各大菜系虽然味型不同，但底层的技法还是有不少相通之处。” 刘今生拿起筷子：“我可以尝一口吗？” “当然。”老爷子点头。 刘今生便抓起筷子夹了一片猪肝。 入口，眼睛顿时一顿，紧跟着小脸都皱成了一块。 “辣辣辣！”他慌忙放下筷子，打开冰箱翻了瓶酸梅汤吨吨吨喝掉半瓶，这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些。 “好辣，又辣又酸还麻。”他看着碗里的火爆肝片吸了口凉气，但又忍不住回味道：“但味道真的好，很香，猪肝也非常嫩…… 嗯，不一样，确实跟我们的爆两样大不一样，虽然猪肝都是一般的滑嫩，但味型完全不同，爆两样是鲜香嫩滑，而这个在鲜香嫩滑之外还多了酸辣麻爽，虽然香气略逊，但层次更加复杂，两道菜可以说各有千秋。 不止如此，同样是香，这菜和爆两样的香也不同。爆两样是一口下去，肉香，猪肝香，油香，大葱青蒜生姜的香气填满了嘴巴鼻子，浓郁和谐。 这道菜是霸道，同样的油，猪肝，葱姜蒜，经干辣椒这么一激发，香味顿时霸道了很多，再融汇了泡椒和泡姜的特殊香气……我形容不来，就是很复杂很霸道的香。” 被他这么一说，齐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忍不住也夹了口猪肝塞进嘴里。 刘今生说的半点不错，猪肝入口，极端霸道的香气，便裹挟着酸、辣、麻、咸、鲜等诸多味道，宛如御驾亲征的皇帝，大军压境，顷刻间就占据了味蕾，直冲颅脑。 过了半晌，这股浓郁霸道的香味才渐渐淡去，齐禹这才动口，细细咀嚼。 猪肝被爆炒的极其嫩滑，牙齿一碰就破，隐隐似有油水迸射而出，裹着猪肝在舌头上滑动。 “真棒啊，这种感觉……”一旁，庞亦津也在龇牙咧嘴的抽着冷气感慨：“简直嫩滑到了极致，咬它的时候甚至险些滑走了，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在咬一块滑不留手的肥皂。” 齐禹：…… 好家伙，上次是舔身体乳，这次是咬肥皂，胖胖你还能不能想出更奇葩点的形容？ 不愧是你。 不过还蛮贴切，猪肝确实嫩滑到了极致，即使味道已经淡去，单吃猪肝也极其享受。 关键以齐禹的味觉嗅觉，居然都没尝出令他难受的脏腥气，这可真是难得。 自己的本事他清楚，猪肝虽然被他处理的很干净，但仍不足以完全除去腥气，普通人可能是尝不出来了，但他自己是一定能感受到的，如今腥气被完全去除，显然是老爷子调的酱汁建功。 这份本事，着实令齐禹惊叹。 忍不住又吃了几块猪肝，这次他没细细去品，入口就嚼，同时感受着猪肝霸道的味道与滑嫩的口感，齐禹差点惊叹出声。 老爷子真真是神仙！ 错开目光，齐禹又瞄上了一旁摆着的爆炒腰花。 晁堂的厨艺与老爷子也在伯仲之间，他所做的爆炒腰花，又该是何等的美味？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忙伸手夹了一筷腰花，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塞进嘴里。 “哇！”相似的味道，截然不同的口感，令齐禹本能地张口发出声白冰式的感叹，整个人都有点醉了。 第192章 难分高下 在川渝菜当中，火爆猪肝、爆炒腰花、肝腰合炒，确实是味型相当接近的菜，但老爷子和晁堂先前说的不错，两道菜侧重点有所不同，各有各的讲究，细节上还是有所区别的。 老爷子的菜侧重点在于保持猪肝鲜嫩的同时去腥，炒的更急，有醋但下的很轻，菜中的酸味主要来自于泡姜和泡椒的酸爽，与辣味彻底融合，难分彼此。 而晁堂的腰花，侧重点则在于将腰花炒脆炒香，同时压下腰花的臊味，因此炒制时间较猪肝要多几秒，佐料的味道经高温进一步激发转化，香辣味反倒没那么霸道，而且醋也下的更重，与泡椒泡姜的酸辣相结合，酸的更有层次感。 两者各有侧重，齐禹平心而论，主观上他更喜欢腰花的口感和味道，但摒弃主观喜好尽可能地客观评价，还是自家老爷子要更胜一筹，火爆肝片将川渝菜的特色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那份极具特色的霸道香辣的冲击力也要更强几分，更让人回味无穷。 “尝完了？”见齐禹睁开眼睛，谢超轩又把他的油爆双脆推了过来：“尝尝这个？” 齐禹眨眨眼睛。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此时此刻，他也感觉自己像做梦一般。 太不真实了。 几位顶尖大师用心做出的菜，放在他面前任由他品尝评鉴，这种感觉实在太不真实了。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有点飘，伸出去的筷子都有些颤巍巍的，夹了好几次，才夹中一块猪肚。 对于谢超轩，对于鲁菜，齐禹都不太了解，所以品鉴起来更加谨慎，没急着入口，而是先凑在鼻子前轻但长的吸了口气，细细闻着味儿。 很香，但不算浓烈，以油香为底，裹着不算浓烈但十分绵长的葱姜蒜的清香味，隐约还混着点绍酒的酒香，以及源自清汤的鲜香，但这两种香味很淡，即使以齐禹现如今的嗅觉闻的也不真切，不确定是否是错觉。 但不论是否错觉，这种朦朦胧胧的香味，就如舞女身上的薄纱，添了不少分。 一边闻，齐禹一边细细回忆之前谢超轩做这道菜的大体过程。 嗯，谢超轩所做的油爆双脆，正是最传统的选材，但做法上略加改良，跟齐老爷子的火爆肝片制法很像，但又稍有不同。 选的是猪肚最厚处，去上下皮，单用中心，切骰子大小的方块，再取鸡胗批去内外筋皮，改上间隔2毫米的细密十字花刀，然后加盐、香油与湿淀粉抓匀腌制。 同时，他还蹭了半碗齐老爷子的清汤，加入绍酒、味精、盐巴和三四十克湿淀粉，勾成芡汁，加入眉毛葱和青蒜片。 之后，他同样以花椒、姜块和大葱段炸了料油，放一旁备用，紧跟着热锅凉油润下锅，再加半锅油烧至八成热，下肚块和鸡胗划散，随后迅速捞起沥油，再倒入料油和鸡胗肚头，同时下入芡汁，十多秒就炒出了锅。 技法上确实跟火爆肝片大同小异，只是所用的料略有不同，齐禹估计，入口的感觉大概会很不一样，但之后细细琢磨出来的底味应该是很接近的。 肚头入口，果然如此，十分典型的油炸后的油香，带着浓郁又和谐清新的葱姜蒜的香味似缓实快的在口腔里弥散开，不一会儿就占满了口鼻，在唇齿间萦绕，久久不散。 再一口咬破猪肚，饱满的油汁迸发而出，配合着猪肚块恰到好处的脆嫩口感，又将本已达极致的享受推上新的高峰。 吃完猪肚，齐禹又夹了一块鸡胗，同样先闻再入口。 齐禹又惊住了。 鸡胗与猪肚的口感大不一样，猪肚是脆且嫩，带着一丝丝绵柔；而鸡胗是脆又香，更加刚强而有嚼劲。 两者都刚刚好处于那个最完美的临界点之上，刚好全熟，而且极嫩，如过一分就显老了，少一秒则又难免不熟。 再加上本身的味道与猪肚略有不同，和佐料配合后形成的风味自然也有所差异，总的来说，和猪肚各有千秋，让他吃出了相似但又不同的新的感觉。 一道菜吃出两种不同的感觉，这份愉悦又比齐老爷子的火爆肝片更强上几分。 而且这道菜最难得的地方还在于，猪肚和鸡胗的结构并不一样，炸到刚好熟的最脆的油温和火力要求都有所不同，但偏偏能两种食材同时下锅，同时起锅，但又都刚好做到完美。 其实原理也不复杂，只要控制好猪肚和鸡胗的大小薄厚就可以了，毕竟菜切的越小，就越容易熟透。 但道理虽然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极难，需要厨师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配合着准到可怕的直觉。 这道菜也让齐禹更进一步确定，四大基本功确实都是紧密关联着的，刀工很大程度上能影响火候和调味，二者又彼此相辅相成，而颠锅翻勺更是调味与火候的直接体现。 齐禹再次明悟，果然，品味对做菜的帮助确实极大，品鉴大师做出的好菜，对自己的厨艺也有极大的触动。 可惜这道菜香味上缺了几分极具特色的霸道，虽然享受犹有过之，惊喜却不如火爆肝片来的强烈。 齐禹艰难地在心里对比了许久，仍然难以评判三者到底谁好谁坏，差距其实极其细微，很难分个高低，只能说各有侧重，各有千秋。 睁开眼，齐禹就发现三位老爷子都在紧紧盯着他。 毕竟他刚刚的舌头和品鉴水平已经得到了谢超轩的认可，至于其他几人，只是添头罢了，不会真的考虑他们的意见。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能力给这三道菜评分，最多凭主观喜好判断出最喜欢吃哪道菜。 “怎么样？” 谢超轩问。 齐禹顿时有些紧张。 想了想，他没直接说结论，而是先试着以鉴定技能扫过三道菜。 然而，三道菜都是趋于完美的s-级，齐禹当前的鉴定技能都无法鉴定出不足来。 “我分不出来……”斟酌良久，齐酉只好实话实说：“爷爷和晁爷爷的两道菜因为味型接近，我勉勉强强还能主观的分一分，对比一下，但这份油爆双脆……真的，你们太高看我了，我真的分不出谁好谁坏。” “没关系。”谢超轩显得颇为温厚，鼓励道，“味道本就是很主观的东西，没有要你非得真的做出毋容置疑的评分，你只要顺着自己的感觉去说就好。” “没错！”齐老爷子也说，“品鉴的过程，其实也是对自身厨艺的一次淬炼，你就对照着自己的认知，放心大胆地讲，说错了也不打紧。” 齐禹：“硬要说的话……” 第193章 服不服? 硬着头皮，齐禹终于开口： “主观上我最喜欢谢师傅的油爆双脆，其次是晁爷爷的爆炒腰花，最后才是爷爷的火爆肝片，因为我着实不喜欢吃猪肝，但我很喜欢吃猪肚鸡胗，腰花也还不错。 但这种喜好偏向确实太主观了，如果只看味道，而且硬要分个高下的话，我觉得火爆肝片最强，油爆双脆其次，爆炒腰花紧随其后。” 一边说，他一边看向几位老爷子，见他们脸色如常，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刚尝菜的时候，他们仨也互相交换品鉴了一番，吃了几口菜，心里自然也有判断，看起来应该跟齐禹的排序是一致的。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就听谢超轩问：“这份排序的依据又是什么呢？或者，你细致的点评一下这三道菜？” 齐禹：…… 大佬，这三份菜真的超出我能力范围了啊。 差着好几个段位呢！ 这种行为，跟逮着几个不知所谓且根本不红的网红，去点评专业歌手的表演有什么区别？ 哦不，更贴切的说，应该是相当于逮着基础一般的练习生去点评硬实力顶尖的导师一样。 又不是拍综艺节目，这…… 当然，齐禹也明白几位巨佬明着是喊他评价，其实是在考较他的基本功和品鉴能力，不论他再怎么推脱，肯定都是躲不过的。 无奈，他只好求助的看向庞亦津几人。 几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脸上写满了冷漠，拒齐禹于千里之外。 开玩笑，这三道菜同样远超他们的水平范围，齐禹好歹还能借着过人的品味水平勉强说出个子午丁卯来，他们仨可除了卧槽牛逼好吃666外什么都讲不出来。 齐禹也知道靠不住他们，收回目光，组织了下语言后，齐禹深吸口气，终于开口： “三道菜都是典型的油爆菜，讲究宽油急火爆炒，在做法上相似之处很多，也正因如此，即使所属菜系不同，味型也不一样，细节方面出入很大，但仍能做相对客观的比较。 其中，肝片和腰花的味型也很接近，这两道菜我就一起说吧。嗯，优缺点就不说了，毕竟在我嘴里，这三道菜都已经趋近完美了，全都是优点，不足之处我也尝不出来，不如就说说我对它们的认识，自然也就带出了我评判的依据。 这两道菜都在原先油爆菜的基础上，融入了大量近些年火起来的江湖菜的特色——料多、味重，美味中夹杂着风格强烈的粗犷霸道又下酒下饭的特色。 其中肝片的江湖特色要更重一些，主菜下锅前先煸香小料，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这道菜原有的味道，显得并不那么传统。 但我想，厨艺这回事应该素来不只单纯的看传统、地道、正宗这一尺度，厨师依据自己对菜的理解加以改进，做出不一样的味道，也未必就比传统、地道的味儿要差。 这份肝片我觉得就改的特成功，浓重的江湖味，霸道至极的麻辣鲜香酸爽，一入口就让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好像全身毛孔都在大口呼吸一样，非常过瘾。 而腰花，刚晁爷爷做的时候我没注意看，但吃起来，技法上应该也是有所改进的。 单看腰花鲜香脆嫩的口感，应当是摒弃了传统油爆菜先炸再炒二次入锅的技艺，再仔细品味道，又没像传统江湖菜那样先煸香小料，而是采用了一菜成型的路子，高温热油至冒浓烟，再一次下入全部处理好调好味的食材，紧跟着倒入酱汁，快速翻炒至出锅。 但因为腰花的特性，这道菜爆炒的时间又比肝片长上将近十秒，因此虽然没提前煸香小料，香味不似腰花那么霸道，但因为爆炒时间更长，料子味道激发的更好，油爆菜芡汁风味和谐、绵长的特点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 再说说谢大师的油爆双脆，这是一道太过典型且高难度的油爆鲁菜，说实话，我对鲁菜没有太多的了解，但味道和技艺是互通的。 作为典型油爆菜，谢师傅同样没去煸香小料，而是在油炸过猪肚和鸡胗后，热油下菜倒酱汁，快速爆炒出锅，作料不重，味道有，而且很复杂很浓重悠长，但却并不太过，香气浓郁，但每种香味都不过于突出，度卡的十分完美。 然而这菜太知名做的又太完美，我反倒没什么可讲，只能说它明油亮芡，趋至完美，味道和谐，口感惊艳，一入口就再难以忘怀。 综上，肝片是保留油爆菜特色的同时融入了江湖菜的特点，而且将之发挥到了极限，所以我认为这道菜的硬实力是最强的； 油爆双脆则是最纯粹最极致的典型油爆菜，硬素质上紧随其后； 腰花各取所长，完美交融，同样很好，但二者都不够极致，硬实力其实不输，但确实没那么惊艳，风头难免被另外两道菜稍稍盖过去一点点。” 齐禹越说越顺，吧嘚吧嘚说了一大通，嘴巴都有点干了。 但三位巨佬都非常满意，一直静静听着，直到他说完，谢超轩才感慨：“真真是后生可畏，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对菜居然就有了这么深刻的认知……很不错，分析的十分到位，就是让我们三个老东西来点评，也没法说的更好了。” 说完他忍不住看向齐老爷子，上下打量一番，点头：“可以啊，老东西确实有点水平，原本看你先煸香小料我还不以为然来着，油爆菜哪里要煸香小料了，还以为你也染上了现在那帮厨师动不动就煸香小料的陋习呢。” 老爷子不屑哂笑：“做什么都煸香小料，不过是技艺不精又想偷懒的做法罢了，没法把作料味道完美激发出来，就用小料的香味盖过去，结果煸小料的功夫也不到家，做出来焦香味喧宾夺主，又不够霸道，纯纯四不像。”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晁堂接话，“但师兄你做着实极致，同样煸小料，味道就是不一样，小禹说的没错，这道菜确实属你最强。” 老爷子看向谢超轩：“那你呢？服不服？” “服什么服？你的文思豆腐能超过我的金毛狮子鱼再说吧！” 第194章 文思豆腐 提到金毛狮子鱼，齐老爷子说不出话了。 齐禹也用力抿了抿嘴，默默无言。 s级的金毛狮子鱼珠玉在前，还吃满了“饥饿”buff，即使他们的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同样能做到s级，硬素质上与金毛狮子鱼一般无二，主观上也要差半筹。 虽然s级和s-只是半步之差，评语上都是趋于完美，彼此也没达到天差地别的程度，但想再进一步，真的千难万难。 按照齐禹的理解，s-级是趋于厨艺所能达到的完美，而s级，则是趋于真正意义上的，系统所认可的全方位的完美，但光论制作这道菜的厨艺本身，其实已经到了无可指摘，完美无缺的程度了。 那样完美无瑕的菜，齐禹只吃过一次，那就是之前超常发挥，又将厨神的直觉发挥到淋漓尽致，才做出来的完美的一品粥，之后再也无法复刻，成了昙花一现的金色传说。 刨除真正的完美不说，就是厨艺上的完美都很难达到，但凡制作过程中稍微有一丁点儿的失误，都不可能达到s级的程度，只能是s-。 硬素质或许差别并不是特别巨大，但已经是有直接对比的情况下，专业厨师和美食家能尝出区别的程度。 这也是三道油爆菜已经如此惊艳，将三位巨佬的实力都体现的淋漓尽致，却仍只是s-级的原因。 即使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的上限要远比金毛狮子更高，但上限高仅仅只是更容易做到a+级罢了，要做到s-级就已经与菜本身没太大关系，更多考验厨师水平了，想做到s级，更是与菜本身的上限完全无关，完全看食材的品质和厨师的发挥。 说实话，齐禹对齐老爷子和晁堂没有太大的信心，并无把握能把文思豆腐和开水白菜做到厨艺上的完美无瑕，而很显然，两位老爷子也没有什么信心。 这两道菜都颇为费神，他们不可能经常性的去做，自然也无法保证发挥绝对稳定，一点瑕疵都没有。 晁堂可能还稍微好些，毕竟他没有退休，仍在酒楼当总厨的时候，开水白菜就是他的招牌之一，时不时就要做上一份，发挥可能还更稳定一点。 齐老爷子就悬了，文思豆腐即使以他的刀工都很耗精力，更何况扫清汤也特别熬人，他过年都不见的做一回。 这道菜也不是齐老爷子的招牌，极难得做一回的目的也在于炫刀工罢了。 良久无话，直到文思豆腐和开水白菜到了最后关头。 齐老爷子尝了口清汤，略满意的点点头，便将火调至最小，随后直接关火，又等了片刻，等汤不再冒泡趋于稳定的时候，把细如发丝的豆腐倒入其中，小心翼翼地搅散，再盖上盖子用余温将豆腐焖熟。 二十余秒后，文思豆腐揭盖出锅，齐老爷子以筷子引导着豆腐丝排列成一层层整齐的圆圈，好看到不真实，宛如神迹，拍下照片发朋友圈都会让人误以为是ai作品的那种。 但…… 齐禹悄悄发动鉴定技能，暗暗叹了口气。 “一份趋于完美的文思豆腐（s-级）。” 虽然不清楚究竟哪里稍有不足，但很显然，老爷子还是出现了一丝丝的失误，没能将这道菜做到他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就算有火爆肝片拔得头筹，这场比试，齐老爷子还是输了——毕竟火爆肝片的优势太过细微，几乎可以看作是强行给的头筹，但s-级的文思豆腐和s级的开水白菜之间，则是细微但能感知到的差距。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齐老爷子，嗯，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也是，菜做到了这份上，光靠眼睛看，鼻子闻，哪怕是做出这道菜的厨师本人，也难确定它到底是否完美，非得尝上一口才能心里有数。 就是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接受自己输给谢超轩这事…… 应该能的吧，谢巨佬可是站在厨师圈顶尖的超级大师，一大菜系推陈出新的代表人物，输给他不丢人。 与此同时，开水白菜也出锅了。 这道菜更不得了，洁白的瓷盅中心处摆着一簇如花骨朵一般的白菜心，清汤倒入，菜心犹如青莲盛开，缓缓绽放，视觉效果拉爆。 然而，失误的文思豆腐近在眼前，齐禹对晁堂这道菜也没报太大的期待，只随意的给了个鉴定。 结果…… “一份无限趋于完美的开水白菜（s级）。” 齐禹：！！！ 晁爷爷做成了？ 下一刻，文思豆腐和开水白菜同时摆在了齐禹面前，齐老爷子和晁堂都笑眯眯地看着齐禹：“尝尝？” 齐禹用力点头：“好！” 他十分虔诚地拿起汤匙，先打了口文思豆腐。 入口，眼前一亮，此前的那一点点失望和遗憾顿时烟消云散。 他觉得自己着实有些飘了，s-又怎么样？纵使略不如s级，那也是巅峰之作，国宴上的菜都未必能保证达到的档次，他之前居然还感到失望？ 飘，实在是太飘了！ 他忍不住又打了几口汤，连着豆腐丝一块入口。 极其曼妙的鲜味在口中绽放，那是来自清汤的最顶尖最和谐的滋味，鲜到了极致，美到难以用言语去形容，只觉舒畅到了顶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至于豆腐丝……这东西在嘴里的口感着实很奇妙，它太细了，牙齿根本咬不到，但嘴巴和舌头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它的存在，随着汤汁在嘴里摇曳、流动，滑不溜秋，像搅散的鸡蛋花，但比鸡蛋花还要细腻滑嫩。 这是一道以齐禹现今水平根本无法指摘的菜，他根本尝不出丝毫错处，比起刚刚的三道火爆菜要更加惊艳、完美，至少高出半档。 可惜，比起金毛狮子鱼还是存在感知得到的差距，只不过他也不知道究竟差在哪里。 品鉴良久，他睁开眼睛，表情认真了许多。 他给自己打了一杯水，认认真真地漱口，随后缓了片刻，又拿了根新的汤匙，打了口开水白菜的清汤，吹一吹，入口。 “嘶！”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的勺，看看面前的开水白菜，又扭头瞧瞧边上的文思豆腐，良久无言。 他好像知道文思豆腐差在哪里了…… 第195章 跟我学做菜吧! 调味。 文思豆腐差在调味。 并不是清汤上的差距，虽然两者用的清汤材料大有不同，味道也不一样，但光以清汤而论，两锅清汤只能说各有千秋，没有优劣之分。 文思豆腐所用清汤，并不是以典型高汤扫出来的，而是以鸡、猪肚和排骨为主，加入菌、笋和胡椒籽提鲜调味，吊成高汤，再经过多次扫汤扫成，说是清汤，其实并非极致清澈，汤汁略带乳白，带着淡淡的胡椒的辛辣浓香，味道既鲜又偏重，仍带着齐老爷子一贯的霸道色彩。 而开水白菜则是最为传统的清汤，以火腿、排骨和整鸡佐以配料熬成高汤，再以红白肉茸交替去扫。而且单单开水二字，就知它追求极致的清澈，最终出来的清汤，真真是见之如白开水，喝起来却无比鲜美浓郁。 各有追求，各有千秋，不论难度还是味道，其实都一般无二，难分伯仲。 差的是豆腐的味道，或者说，是豆腐跟清汤的配合。 觉察到差距，齐禹又夹了一小片白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白菜本身没什么好说的，品质很高，刚刚断生，正是最为脆嫩鲜甜的时候，又薄吸了汤汁，将清汤味道牢牢锁住，一口销魂。 更让齐禹惊喜的是，这道开水白菜不仅仅达到了s级，甚至比金毛狮子鱼还要强几分，且不像三道火爆菜那般不分伯仲，而是如文思豆腐之于三道火爆菜，它和金毛狮子鱼拉开了细微但足以感知到的差距。 齐禹觉得，这道开水白菜甚至无比接近他当初走狗屎运做出来的完美的一品粥了，是他此生吃过第二好吃的，足以永生难忘的极品佳肴。 品鉴完毕，齐禹轻轻后退，把位置空了出来，让两位老爷子也先后品鉴，再让庞亦津几人也尝尝味道。 老爷子先尝了口开水白菜的汤，随后又吃了片白菜，轻轻点头，眼里满带笑意，并颇为挑衅的看了眼谢超轩。 随后他又尝了口自己的文思豆腐，笑容僵住，过半晌才默默放下勺子，退到一边。 晁堂反应和他相反，他先尝了文思豆腐，随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齐老爷子，暗叹口气，又尝尝自己的开水白菜，尔后整个人都振奋起来，脸上写满了“不愧是我”四个大字。 谢超轩同样先吃文思豆腐，然后得意的斜了齐老爷子一眼，随后又尝开水白菜，尔后愣住，久久无法回神。 庞亦津几人一一品鉴，尔后推到一边，满脸沉醉。 结果很明显了，即使他们都说不出个子午丁卯，说不准好在哪差在哪，个人口味也有所偏好，但心里都已打好了分，而且高度一致。 晁堂两道菜综合评分最高，谢超轩次之，齐老爷子再次。 但，虽然结果无可辩驳，齐老爷子还是黑着脸看向齐禹：“你怎么看？” 齐禹有些怂。 他怕老爷子恼羞成怒揍他。 想了想，他决定先不提文思豆腐：“开水白菜跟金毛狮子鱼着实没什么好说的，两道菜都相当完美，近乎无法超越。 只不过开水白菜更加极致，更加和谐，我说不上来它到底强在哪，毕竟也不是类似味型、相近类别的菜，很难直接比个高下，只能笼统的说它比金毛狮子鱼略胜一筹。” 晁堂露出貌似谦逊的笑：“其实这两道菜虽然有差距，但与其说是厨师厨艺的高低，倒不如说是菜肴本身的不同。同一档次硬论味道，开水白菜确实要比金毛狮子鱼好一些。顶级清汤太占便宜了，如果你做的是黄焖鱼翅、清汤官燕，那我可真没把握超过你。” 话虽如此，但他得意的模样喜形于色，怎么都抑制不住。 谢超轩翻了个白眼：“想笑就笑，不用故意谦逊安慰我。啧，真不愧是晁公绝学，果然有两把刷子，今天是我准备不足，改天我们再切磋切磋，就按你说的，我做个黄焖鱼翅，咱再来比较一下。” “好啊。” “哼！”齐老爷子闷闷不乐，哼了一声，打断他们的商业互夸，看向齐禹，“继续说，文思豆腐差在哪里？” “这个……”齐禹有些支支吾吾。 即使老爷子这番话出口，其实已经意味着他认输了，但齐禹还是不敢说文思豆腐不行。 老爷子这些年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着实太大。 齐老爷子又哼了声：“喊你说你就说！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还是你觉得我输不起？瞧不起我吗？” “那不是，我就是……” “直接讲，说中了，接下来十天我每天给你做一道硬菜，说不中，哼哼！” 齐禹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点菜吗？” 齐老爷子：…… “可以！” “那我直接说了。”齐禹组织下语言，开口：“我觉得，差的是豆腐和清汤的配合，不够完美。 事实上，豆腐的豆腥味去的非常好，我觉得我舌头还算灵敏，但也吃不出分毫不舒服的豆腥味来。 但很可惜，豆腐本身的清香味也没能很好的融合进汤里，很大一部分仍被锁在了豆腐里，有一丝丝的隔阂。 其实我一开始单独吃文思豆腐的时候还没发现，但后头我一吃开水白菜，发现这道菜的清汤虽只是当头淋下烫熟白菜，但已恰到好处地带走了一丝丝白菜的清甜，并融入汤里，让本就达到极致的清汤，更添丝丝甘洌清甜的味道，再对比文思豆腐，就发现差距了。 文思豆腐的汤，仍是清汤，下入豆腐的时候温度稍稍低了些许，没能吃下豆腐的清香味再次蜕变，就这么一丝丝的差距，让文思豆腐和完美失之交臂。 嗯……怎么说呢，我个人愚见，爷爷您应该提前几秒钟下豆腐的。” 齐老爷子惊了。 不只是他，晁堂和谢超轩也震惊了。 即使对齐禹的评价已经极高，但他们仍觉得，齐禹能吃出一丝丝的差距就已经十分难得，能说出文思豆腐大概差在哪里，就已经是见了鬼的天赋。 因为这丝差距已经不是单纯靠舌头的敏感度就能尝出来的了，必然要对食材性质有极其深刻的认识才行。 齐禹应当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 但没想到，他居然能准确点破问题所在，甚至能指出正确的做法。 这水平，这认识，这悟性…… 简直不是人！ 谢超轩目光灼灼地盯着齐禹，忽然问：“小伙子，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做菜？” 第196章 老师 齐禹愣了一下。 谢超轩这是……要收他当徒弟？ 啊这…… 说出来可能显得有点太飘，但其实，齐禹的第一反应并非难以置信，而是拒绝。 当今社会，虽然极其注重传承，讲究师徒辈分的职业已经不多的，但仍有那么几个，比如相声，比如厨师。 寻常厨师倒也罢了，可对于注重传承的老一辈传统厨师而言，师徒二字，绝非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在这个小圈子里，拜了师傅，就意味着认了个干爹。 谢超轩的厨艺自然是最拔尖的，指导齐禹绰绰有余了，可齐禹潜意识里觉得，有自家老爷子和晁堂倾囊相授，又有系统的帮助，自己早晚也会站在他们现如今的位置，甚至犹有过之。 而且这个时间并不会太久。 这种情况下，即使拜师对他好处极大，他也有些不太情愿。 如果是晁堂倒也罢了，毕竟晁堂这段时间真的是在悉心教导他，相处下来他也确定晁堂是个相当宽厚靠谱的长辈，他也愿意给晁堂养老，只要晁堂提起，他也愿意拜师。 甚至于他偶尔都在琢磨，虽然晁堂没提，但他们之间已有了师徒之实，是否要干脆直接拜师，补上这个名分。 但谢超轩…… 初次见面，即使谢超轩的厨艺已经站在顶端，能帮齐禹少走许多弯路；即使谢超轩名气极大，辈分极高，拜他为师能得到许多好处，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他的人脉…… 齐禹也不情愿就这么草率的拜师。 倒不是不想背起拜师后给师父养老的责任。 一来如果能学到真本事，齐禹并不介意为传道授业解惑的师傅养老，对他而言这算不上太大的负担；二来谢超轩跟齐老爷子，跟晁堂都不同，他桃李满天下，徒弟好几个，徒孙几十个，学生不计其数，更别说还有自己的子孙，养老的担子也根本落不到齐禹头上。 他只是单纯的不情愿而已，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不情愿。 而此时，齐老爷子和晁堂也愣了一下，庞亦津几人更是露出惊愕交加的表情，不由得纷纷看向谢超轩。 但转念一想，他们俩便理解了，谢超轩这是起了爱才之心。 别说谢超轩了，晁堂老早都起了收徒的心思，只是碍于他是齐老爷子的孙子，明显也是要接受齐老爷子的传承，这才没说出口。 但此时此刻，真正见识到齐禹的天赋和才能，他甚至都起了跟齐老爷子抢人的心思。 齐老爷子现在得意的很。 嘿，嫉妒吧？嘿嘿，你们嫉妒不来，这么好的苗儿，那可是我孙子，你们想都别想！ 哦不，等等…… 或许…… 齐老爷子心念电转，看看晁堂，又看看谢超轩，忽然意识到，这对齐禹而言或许是个顶好的机会。 齐禹是他的孙子，将来定然继承他的衣钵，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孙子为什么不能在继承他衣钵的同时，拜在其他大师的名下学艺呢？ 一般人他瞧不上，断然不会同意齐禹拜师，但谢超轩可不是一般人呐！ 仔细想想，如果齐禹继承了他的衣钵，再拜谢超轩为师，习得一身绝技，再有晁堂倾囊相授，合三家之所长，齐禹将来的成就能高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齐老爷子坐不住了，忙按着齐禹肩膀：“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谢师傅问你话呢！” “这个……”齐禹回过神来，看向谢超轩：“能跟谢大师学厨，当然荣幸之至，做梦都……” “等一下，”谢超轩却忽然打断齐禹，看看他，又看看齐老爷子，笑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没说要收徒弟，我都这把年纪了，最年轻的徒弟也已经将近四十岁，何况早都放过话去，他就是我的关门弟子，可好轻易打破，坏了规矩。” 齐禹愣住。 感情他自作多情了？ 那谢超轩刚刚…… 就听谢超轩接着说：“不过，徒弟是不收了，学生嘛倒是真想教教，尤其是天才，我还没教过像你这么出众的天才呢，相信教你做菜一定很享受，很有成就感。怎么样，要不要当我的学生？” 齐禹眨眨眼睛，直截了当：“谢老师？” “哎！”谢超轩眼睛眯起，满意的点点头：“好得很，这样，嗯，我想想，先教你哪道菜做见面礼呢……爆两样如何？跟你爷爷刚做的火爆肝片很像，你应该很快能上手。” “好！” “那你明天有空就过来一趟吧，等会我跟前台说一声，让他们登记一下，给你张房卡。” 一旁，庞亦津露出了恰柠檬的表情，脸上写满了羡慕。 不过他虽是厨痴，什么都想学，但基本的规矩也懂，此时此刻也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唠嗑完，齐老爷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耽搁这么长时间，饭菜都有点凉了。” “对对对，先吃饭。”谢超轩笑呵呵的：“可惜只剩五道菜了，金毛狮子鱼已经吃完，而且文思豆腐和开水白菜的量也不大……这样，你们先吃，我再给你们做几道菜，下下饭。嗯，今生过来帮忙。” “好。”刘今生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没什么干劲的亚子。 齐老爷子则斜了齐禹一眼：“小禹，你也留在厨房里帮忙。” “好！”齐禹就又干劲多了，连连点头，帮忙打下手也是很好的学习机会，他可以近距离看谢超轩炒菜，自然求之不得。 一边，庞亦津表情更酸了。 谢超轩注意到他的神情，不由扬起下巴：“小胖是吧，你也一块来吧，人多速度快点，我们争取半个小时后开饭。” 庞亦津一愣，旋即兴奋地拼命点头：“好好好！” 齐禹则好奇的问道：“谢老师，你打算做些什么菜？我们仨也好分一下工，抓紧准备。” “嗯，时间有限，做点速度快点的家常菜吧，八个人，现在有五道菜，再做三个差不多了，我想想还有什么食材……嗯，正好猪肝和腰花都还有，我就班门弄斧，搞个你们这边很出名的肝腰合炒吧，再简单做个辣椒炒肉，醋溜土豆丝。 就这么决定了，今生给我打下手，另外，小胖，我看你刀工还不错，你去切肉，辣椒和土豆丝也交给你。小禹，肝腰合炒你应该熟悉，这两道菜你负责切配。” 第197章 更适合 齐禹差点死在饭桌上。 没办法，这桌菜的质量着实太顶了。 就是不算上桌前一条s级一条s-级的两份金毛狮子鱼，桌上也足足有一道s级，四道s-级的五道硬菜。 虽然开水白菜和文思豆腐的量都不大，但此前两条鱼可有六斤多，肉全都进了八人的肚子。 何况还有三道说是家常，实则一点都不简单的“便菜”。 a+级的辣椒炒肉，说是班门弄斧其实也有a级水准，吊打99.99%的川渝厨师的肝腰合炒，以及齐禹提了一嘴，谢超轩居然就做成了的，也达到a级水平的姜丝炒土豆。 而且这三道菜分量特别的足。 虽然盘子数上不是特别多，但齐禹觉得简直比年夜饭吃的都要丰盛，毕竟年夜饭虽是齐家上下合力做出的超级盛宴，但能有三道达到s-以上的菜就非常了不得了，还是以b+级到a+级为主。 即使如此，品味尚未升级的齐禹，每年过年都要吃到走不动道，更别说面对这一桌菜。 简直是饕餮盛宴。 吃得动要吃，吃不动了压压缝还要吃，缝都没了稍事休息按按肚子勉强消化掉一点了还得接着吃。 吃到两眼发白，所有菜都下了肚，仅剩的一点点汤汁都拿来拌饭塞嘴里，这才欲仙欲死地摊在座椅上动弹不得，餐桌都下不来。 甚至于，吃晚饭五分钟了，齐禹最后一口吸满了汤汁的饭都还包在嘴里，舍不得吐出来，又咽不下去，腮帮子都有点酸。 肚子在疯狂咆哮，你个胎神老子装不下了赶紧给老子吐掉，舌头却也在怒吼，你他娘少哔哔赶紧给老子挤一点缝，老子要把饭甩下去！ 齐老爷子横眉冷目地瞪了齐禹一眼，看着他高高隆起像仓鼠一样的腮帮子，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丢人，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打。 打肚子！ 感受到老爷子的目光，齐禹一个激灵，咕嘟一声，偌大一口米饭直接撑开食管咽下了肚。 “啊我死了……” 他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疼的无法呼吸，感觉胃在痉挛，过了良久才缓过劲来，但肚子还是硬邦邦的，跟吃了石头一样。 即使先后吃了消食健胃片和健胃消食片，齐禹也觉得自己一时半会休想缓过来。 晁堂轻轻摇头，与老爷子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看来以后得多给齐禹弄点好的，开开眼，免得次次都吃成这个鬼样子。 即使疯狂干饭是对厨师厨艺最大的赞赏，可太夸张了也难免让人慎得慌。 “好好休息会儿吧，两个小时内千万别喝水，免得把胃给涨坏了。” 齐禹说不出话，甚至点不了头，只能勉强比了个ok。 晁堂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要不，你干脆去厕所吐掉算了，撑成这个样子，真怕你有个好歹。” 齐禹表示不用，他还年轻，能消化。 不过这次的教训确实得吸取好，以后决不能再吃成这样。 否则真要撑上医院，搞不好得上热搜，他难免社死。 但…… 看看左右，齐禹表示自己社死也有人陪着。 真不怪他没见过世面，岂不见庞亦津、冉习赋和刘今生都撑的下不了桌吗？ 也就注重形象的柳玉书稍微好些，但肚子明显也鼓起来一大圈，只是勉强从餐桌挪到了沙发上罢了。 关注了他们片刻，三位巨佬见他心里有数，也不再多说，相互间又聊了起来。 齐禹没心思听，他现在脑袋空空，又难受又困顿，感觉血液都跑到肚子去了，脑袋处于缺氧的状态。 直到深夜，齐老爷子和晁堂提出散场，齐禹才勉勉强强恢复点状态，亦步亦趋的跟在老爷子后头。 拒绝了庞亦津豁出去老命送他们回家的好意，齐禹托着肚子，跟两位老爷子走路回去，顺便消消食。 老人走的很慢，边走边小心唠嗑着什么，齐禹只听到些断断续续的字词，大体上是关于新店的事。 这方面他们已经聊的够多了，又交流几句就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齐禹这才好奇地问：“爷爷，你们应该也是第一次跟谢老师见面吧？我怎么感觉你们好像很熟悉了的样子？” 老爷子侧目看了他一眼，眼带笑意，语气却很严肃：“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对厨艺非常虔诚。” “啊？”齐禹搞不懂，这和厨艺虔诚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晁堂解释：“对厨艺虔诚，自然就会对技艺渴求，通过初步交谈，聊了很多厨艺相关的东西，他自然会认可我俩，并希望能和我们有更进一步的交流。我们彼此都有心交往，相处自然很舒服，犹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更重要的是，我们这次拜访谢超轩，还真没什么企图，就是秉着单纯交流厨艺的想法来的——我们之前的打算很简单，不求他帮我们，只要他能认可我们的厨艺，不会被某个老畜生忽悠了，来对付我们，就已经足够了。 并无所求，又愿意无保留的交流厨艺，交换技艺，他对我们的技艺很感兴趣，我们也很佩服他的能力，自然就成朋友了。” 老爷子悠悠的说：“这就叫知己，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等你到我们这个年纪就懂了。” 齐禹哦一声，又接着问：“那……单单论厨艺的话，谢老师跟你们比，怎么样？”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毕竟区区两道菜，其实并不能完整体现出厨艺究竟如何。 只能说很高，但不知道究竟有多高。 齐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管他厨艺跟我们比怎么样，反正我们仨都比你强，而且强的没边。” 齐禹：……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还是说，你觉得有他教你，看不上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了？用不着我们教了？” “那哪能呢！”齐禹忙不迭的摇头，他才没这个想法，真就只是随口一问，纯属好奇罢了。 晁堂：“得了师兄，小禹是个老实孩子，单纯清澈，你别老这么逗他。” 说完他又看向齐禹：“谢师傅嘛，硬实力大概跟我们在伯仲之间，一时半会难分高下，但他一生都待在厨房，短暂的退休后又回归了厨房，硬菜方面发挥估计比我们稳定。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调度指挥和教学的经验肯定比我们丰富，我虽然也当了很多年总厨，但多年不干早都生疏了，而且我也没带过徒弟。 所以，不考虑菜系上的区别，他其实比我们更适合当你的老师。” 第198章 油爆双脆 “更适合我的老师……”齐禹若有所思。 齐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吧，希望我们还能看到你一飞冲天。” 齐禹愣住，紧跟着反应过来爷爷的意思。 齐老爷子的年纪很大了，偏偏学厨是个慢功夫，得以年甚至十年为单位，才能有所成就。 他担心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即使目前来看，他的身体还算健康，鉴定技能也显示他健康程度良好，但不可避免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退化，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谁也说不准哪个零件会忽然承受不住。 到了这个年纪，一旦身体出问题，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比如晁公，晁堂的父亲，当时还好好地，结果偶感风寒，生了个小病，病愈后人就开始糊涂了，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不到两年便撒手人寰。 以齐老爷子的高龄，一场感冒，就可能将他彻底摧毁。一次不慎摔跌，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可怕后果。 甚至于，他倘若失去一直支撑着他往前走的信念，也可能眨眼间崩溃。 想到这里，齐禹忽然有些惶恐。 他甚至不想帮老爷子开办起这家餐馆了，他很担心餐馆开启，老爷子完成了他的复仇后，会了无牵挂，再也没了强撑下去的动力。 可是…… 重开餐馆，争回那一口气，是老爷子的毕生信念，如今实现在即，齐禹着实不敢阻止。 他可以肯定，哪怕自己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一旦他敢从中作梗，老爷子都会翻脸不认人。 “九丝三鲜粥，必须每天熬起！”齐禹顿时下定主意，从现在起，不说一日三餐，至少每天一顿，得让老爷子喝一碗九丝三鲜粥，吃一盅姜撞奶，借助这两道菜的神奇buff，将老爷子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至少也要让爷爷长命百岁！ 一念及此，齐禹用力点头，坚决的说：“爷爷放心，一定会的！” 老爷子笑了。 晁堂也跟着笑。 晚风拂动，伴着二老一少三人回家。 …… 翌日清晨，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 齐禹一如往常穿着短袖下楼，被夹杂着雨点的风一吹，竟感觉到了阵阵凉意，不由得上楼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了收纳袋，找出件薄卫衣换上。 中秋节早已过去，所谓八月流火，酷暑自然一天天消散，往后的日子纵使回温，所谓的秋老虎肆虐，也不会再有之前那么酷热难当。 虽然山城的酷暑犹如跗骨之疽，极其顽强，到了农历八月底，也确实该进一步降温了。 换过衣服，齐禹念着昨天和谢超轩的约定，便抓紧时间摸到晁堂家，吃过他们做的早饭，然后斥十块钱巨资付起步价的代价，打网约车到谢超轩的酒店。 嗯，银行卡里存款多，一碗八宝粥的钱齐禹还掏得起。 哦不对，店里八宝粥早已涨价，现在十块钱已经买不到了。 …… “说到鲁菜，最典型的特点之一，就是明油亮芡，讲究的是将各食材的特色优势发挥到极致，在此基础之上，各种味道轻重相宜的搭配起来，完美交融。 而要做到这一步，一般有两种做法，一为高汤，二乃勾芡，所以常有人说，高汤撑起了鲁菜的半壁江山，而勾芡则撑起了另一半，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 油爆爽脆，就是这么一道典型的勾芡菜，以油爆保证猪肚和鸡胗的口感，锁住他们的原汁原味，同时再以勾芡，让这份味道得到升华。 世人对油爆双脆常有误解，总觉得它考验的是极致的火候，有少一秒不熟，过一秒不脆的说法，但却忽略了，油爆只是这道菜的形式，是它的皮囊，芡汁才是它的灵魂。 缺了好看的皮囊，多数人对于灵魂都只会不屑一顾；但失了有韵味的灵魂，再好看的皮囊也只是花瓶，只能观赏，缺点味道。 所以很多厨师，哪怕对火候已经掌握到炉火纯青，甚至掐着秒表去做这道菜，却依然做不好，就是因为他们的芡汁不行。” 厨房里，齐禹听着谢超轩“讲课”，在下边认认真真的做着笔记。 “我的这份油爆双脆，芡汁其实并不复杂，无外乎酱油、绍酒加香油，三四克能吃出醋味但不觉得酸的米醋，再来两三克老抽调色，然后依个人口味加入盐巴、味精，再加入以生粉和成的湿淀粉勾芡，最后倒入眉毛葱、洋葱丁、姜片和蒜片就可以了。 但配料种类不多，比例却很难。 像酱油啊、绍酒什么的都还好，没有固定的量，多点少点无所谓，在一定尺度上可以依据个人口味灵活调整。 关键在于水淀粉的量，加多了太糊，加少了不够厚重，这个量很难把握，而且食材多寡、油温高低、火力大小乃至爆炒时间长短都会影响到用量，只有不断琢磨养出经验来。 所以说，中餐就是这么千变万化，为什么很多时候菜谱也好教学也罢，说的都是适量、少许、多一点、少一点这种很含糊的词，就是因为它确实没有准确的量。 极端情况下，某些最最讲究的高难度的菜，同样的用料，因为不同灶台火力大小不同，导致倒入食材时油温下降速度不一致，进而造成炒制所需时间长短也不同，最后成品的菜味道都不一样。 所以，有那么一小部分菜，它的调料就是没有固定用量，甚至没有炒制所需的确切时间，必须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不是拿个天平掐着时间就能做好的。 当然，你们也不用怕，不是所有菜都这么吃经验讲感觉甚至讲玄学的，甚至绝大部分菜都没那么离谱，主要是醋和湿淀粉受温度影响比较大，别的其实都还好。你们现阶段要求不必那么严苛，大概做到位就可以了。 哦对了，漏说一点，香油一般不用芝麻油，芝麻香油味道太重太突出，容易喧宾夺主，也不适合用花生油，以菜籽油为最佳，橄榄油也可，但不能用初榨橄榄油，那种油烟点太低了只适合凉拌不适合爆炒，哪怕调芡汁都不合适。” 说了一大堆关于芡汁的注意事项，谢超轩终于停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才问：“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齐禹点头：“完全明白了。” “那，掌握了吗？” “完全没掌握。” 谢超轩：…… “算了，空口说是有点抽象，这样吧，你来先做一道我看看。” 第199章 来自巨佬的彩虹屁 齐禹做的第一份油爆双脆，着实不太成功。 鸡胗太大太厚了，芡汁也调的不到位，以至于最终成品出来，猪肚已经有些老了，鸡胗中心部位居然还没熟，油也不够明亮，就连芡汁也没很好的挂在菜上，有不少渗到了碗底。 翻车的着实厉害，系统只给了个d级的评价，连评语都懒得给。 但齐禹如今表现在外的天赋着实过人，只浅尝几口，心里便有了数，第二份油爆双脆做出来已经颇有样子，起码鸡胗和猪肚都完全熟了，油光也很漂亮，只是芡汁仍不够浓厚，挂的依然不好。 总的来说，已达到c级的水准，放在寻常人家里已是道难得的好菜。 一上午时间过去，齐禹便已摸到了b-级的门槛，偶尔超常发挥也能做出这个水平，着实惊呆了谢超轩，也吓到了刘今生。 b-级的油爆双脆，已经足以竖起大拇指说上一句地道了，齐鲁大地上多数口碑饭店的油爆双脆也就是这个水平而已。 油爆双脆做到稳定c级极限，偶尔能做出b-级，这已经是足够出师的水平，该学的都已经学会，往后不过是水磨工夫，得靠海量的练习去提高。 大师级的品味，搭配厨神的直觉，两者搭配，再加上齐禹扎实的，全都迈入了高级中阶水平的基本功，又有鉴定技能量化数据加这一完美的辅助工具，简直夸张到不合理。 谢超轩忍不住扭头看向刘今生：“今生，你当初学油爆双脆学了多久？” “三个月。”刘今生整个人都有点呆滞，“三个月后我爸勉强满意，让我下来自己练习，但比起他做的还要差一点……见鬼，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天才？” 谢超轩沉默无言。 虽然刘今生学做这道菜时，基础与如今的齐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齐禹现在的厨艺放在高档酒楼都属于很能打的中坚力量，但一上午学会这道菜，做到这种程度，还是不免让人战栗。 这菜可是出了名的难啊！ 名厨大师一个不慎都会翻车！ 还是疯狂翻车！ 他居然…… “妈的，”谢超轩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么好的苗子，这么大岁数了，居然才有这点水平，他妈的，齐志海跟晁堂真他妈会耽误人！” 齐禹挠挠头，不敢接话。 刘今生则好奇地看向自己师祖：“那个，师祖，当初你学这道菜用了多久啊？” “……”谢超轩果断岔开话题：“小禹，油爆双脆的火候你勉强及格了，接下来就只是精益求精而已，但芡汁你还没完全掌握，主要是不够灵活。这样吧，你先试着自己去调整一下芡汁比例，用这份芡汁去做爆两样试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点感觉。” 齐禹轻轻点头，说了声好。 十五分钟后，c级的爆两样出锅，齐禹尝了一口，琢磨片刻，利用商议过剩下的食材再做一份。 三分钟后，新的爆两样出炉，还是c级，但已有了肉眼可见的提高。 再做，还是c级。 沉思片刻，齐禹盯着酱汁发了三五分钟呆，细细琢磨三锅爆两样的区别，有了想法，又做了一锅。 仍是c级，味道上甚至比第三锅差了些许，但齐禹却眼前一亮，尝试完后就丢了筷子，重新调一份酱汁。 第五锅，b-级。 齐禹嘴角微扬，露出笑容，改作油爆双脆。 b-级。 再做一份，仍是b-级，差不多已经稳定在了这个水准。 谢超轩盯着齐禹，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虽然说，让他现在去从无到有的学一道难度接近油爆双脆的菜，他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并且做得比齐禹还好。 就像姜丝洋芋丝，他听齐禹说了一遍琢磨片刻，就能做出a级水平，看起来貌似比齐禹夸张多了。 但这是因为他的厨艺已经登峰造极了，而做菜又是一法通百法通的技艺，两人站的高度完全不同，根本没有可比性。 如果是他厨艺和齐禹差不多的时候，去学油爆双脆，要做到齐禹现如今的水平，他估计起码要做出上百道，花个好几天的时间才成。 而齐禹，不过十多二十道，就做得有模有样了。 关键齐禹此前还基本没接触过鲁菜，也没尝试过油爆菜。 他忽然有点后悔了，想打破规矩把齐禹正式收入门下。 至于二十多年前收的所谓的关门弟子……无所谓，喊他过来，以后都由他负责帮自己关门就是了。 他笃定，齐禹只要不半路夭折，以后绝对是餐饮界最为璀璨的明星，必然会在餐饮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地位绝不输当年的晁公，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作为他的师父，也定然能沾他的光，跟着一块大放光彩。 深吸口气，谢超轩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着齐禹认认真真的问：“小禹，你想学金毛狮子鱼吗？” 齐禹一愣，不明白谢超轩为什么忽然说起这道菜，但还是老实点头：“想。但以我现在的刀工，恐怕还不行吧？” “没有关系。”谢超轩摇头说道：“我们可以从最基础的一百零八刀开始，以你的刀工，耐心仔细一点肯定行，甚至翻两番，横竖都多切一倍，四百三十二刀我相信你也可以。” 齐禹怦然心动：“那……试试？” 这道菜卖相相当不错，如果能学会的话，比赛的时候做出来，肯定能拿个好成绩。 “但我有一个要求，也是我的一点私心。”谢超轩伸出食指，想了想又紧跟着伸出中指：“第一，我希望你学会了以后，能对外公开这道菜是向我学的；第二，我希望你能在你店里卖这道菜，可以限量，但一定要公开，行吗？” 齐禹：“您不介意我公开，更不介意卖这道菜，我当然没问题呐，说起来还是我沾您的光呢。” “不，是我沾你的光。”谢超轩认认真真的说：“我是没机会做你师父了，但能成为被你公开承认的一菜之师，也不算太过遗憾。” 齐禹眨眨眼睛。 这是…… 被巨佬拍彩虹屁了？ 第200章 驴打滚、豌豆黄 接下来几天，齐禹日程安排的更加满满当当。 上午跟着谢超轩练厨，下午抽空练车考驾照，晚上继续跟着谢超轩学，到九点钟回店里琢磨系统菜谱，并跟着齐老爷子或者晁堂讨论讨论九丝三鲜粥。 接连撬了好几天课的他付出了极其巨大又惨痛的代价——他不得不向点名时帮他代答到的舍友喊爸爸。 店里生意也受到了些许影响，虽然有庞亦津帮忙齐清河不算太过忙碌，但齐清河没法像齐禹那样快速稳定的做出b+级甚至a级的佳肴，各种粥、红烧乳鸽、手打牛肉丸、菠萝咕噜肉、姜丝炒土豆等齐禹的招牌菜都得临时下架。 而齐清河的拿手硬菜又都很费时间，根本卖不上量。 虽然说，即使如此“我家炒菜馆”仍是大学城里综合实力最强，最好吃的饭店，但仍然有不少食客都对此表示不满，直接表现就是高峰期排队的人没之前多了，翻桌率也有所下降，达不到饱和的程度。 好在下降的不多，在可接受范围内，而且齐老爷子和晁堂为了调整状态，以便新店开业时迅速上手，也决定偶尔炒上几锅菜，便宜便宜随机幸运食客，想必隔一阵生意会更加火爆。 别的不说，老爷子的姜丝炒土豆可是稳定在a+到s-之间波动的水准，超常发挥甚至理论上有可能做成s级，而且一做能做一大锅，十几盘，有这道菜打底，哪里怕没生意？ 然后齐禹就果断不管了，踏实学习。 他今天打算主练油爆双脆，争取将它稳定做上正儿八经的b级水平，然后腾出空回店里帮两天忙，让这道菜得到客人的认可，为自己的主线任务画上完美的句号。 之前是准备用茄汁大虾来画上这个句号的，结果中途出了岔子，茄汁大虾还没怎么练，油爆双脆就已经快学会了。 至于金毛狮子鱼…… 只能说这道菜难度比齐禹想象中要大，不是寻常的难，而是它虽然作为功夫菜，但上限其实不高，谢超轩是硬生生突破了上限，而齐禹现在则是在努力靠拢它原有的上限。 这很难，意味着齐禹不能出太多错误才能做出应有的水平，以至于要把它做上b级甚至比油爆双脆还难。 于是洗漱过后，齐禹去晁堂家蹭了早餐，便欢欢喜喜地打车去谢超轩家了。 上车的时候晁堂好像在楼上打开窗户说了些什么，但齐禹没听清，而且晁堂看他上车便也关上了窗户，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干脆作罢。 到了酒店，齐禹惊奇的发现今天酒店相当热闹，聚集了不少人。 “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有人办婚礼？”齐禹看了两眼，发现有个写着“会场由此进”的指示牌，也不太在意，径直刷卡坐电梯上楼。 结果到了套房里，齐禹扑了个空。 不但谢超轩不在，贼宅的刘今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出去了？奇怪，刘今生不是打死不出门的吗？”齐禹有些纳闷，犹豫一阵，干脆给谢超轩打了个电话。 “小禹，怎么了？” “谢师傅，你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你？” “嗯？你已经到了？我就在台上，你没看到吗？你在哪个位置？招招手我看看。” 齐禹下意识地招了招手，然后愣住。 不对啊，我在酒店房间里啊，招个锤子的手？ 台上？什么台上？ 他不明所以：“您房间里还有台子？哪里呀我没看到。” “嗯？”谢超轩反应过来，“你在我房间？” “呃。您在哪里？”齐禹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了。 “……”谢超轩，“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也就算了，你进酒店一路上来都没发现异常？没看见到处都挂着的指示牌？” “啊？”齐禹想了想，“是有好多指示牌……呃，今天您结……咳咳咳，您家人结婚啊？”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才听到谢超轩说：“今天星期五。” “星期五怎么……呃，星期五？”齐禹愣住。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星期五，是厨艺交流会开办的时间。 他忙跟谢超轩说两声，挂断电话就跑了出去。 坐电梯下到一楼，刚出电梯间，他迎面就撞上联袂而来的齐老爷子和晁堂。 老爷子脸色不太好看，目光剜了孙子一眼，哼道：“行啊小兔崽子，你晁爷爷喊你等等我们都没听见，害我们还得浪费钱重新打一辆车。” “阿不是，”齐禹忙解释：“我忘了今天开厨艺交流会，我还以为今天周四，想着继续来学厨呢。” 老爷子翻白眼，没好气地数落道：“猜到了，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你在想些啥子，脑子长来干嘛的？” 齐禹脱口而出：“长来学厨。” 老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孙子醉心学厨明明是件很值得他欣慰的事，此时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齐禹咽了口唾沫，讪讪的笑着。 “行了，抓紧进去吧。”晁堂笑着催促：“这次的厨艺交流会可不同以往，据说谢师傅花了大人情，交流会上的糕点饭菜可都是各位大师亲手做的，他甚至连黄大师都请来了，亲手做驴打滚和豌豆黄，数量有限，去晚了可就没了。” 齐老爷子愣了一下，有些错愕：“黄大师的驴打滚和豌豆黄？你哪里得到的消息？准确吗？” “绝对准确，”晁堂说：“胖胖跟我讲的，他说他看到了黄大师儿子发的那个什么朋友啥的，前天黄大师父子俩就到山城了，负责会场上的其中六道点心，请大家交流指教，里边最让人期待的就是这两样了，咱们可得快些进去。” “黄大师的手艺是该好好尝尝。”齐老爷子身子顿时绷直起来，不再和齐禹多说，迈开脚步便快速往里边走。 齐禹满是好奇，爷爷和晁堂虽然也是好吃的人，毕竟不好吃也很难成大厨，但他们吃过的好东西可太多了，按理不该对两道点心表现得这么急切才对啊。 除非…… 齐禹忙追了上去：“爷爷，晁爷爷，黄大师做的豌豆黄跟驴打滚很好吃吗？” “这不仅仅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晁堂摆摆手，示意齐禹快点，同时轻声说，“那可是正儿八经从宫廷里传出来的技艺，当年那个敢向全世界宣战的老妖婆都对这口念念不忘，你说呢？” 第201章 缠绵 听晁堂这么说，齐禹顿时想起一句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句话用在豌豆黄和驴打滚上，并不完全对。”晁堂一边催促着大家往里走，一边冲着齐禹说：“确实，如今的豌豆黄和驴打滚只是很寻常的市井小吃，售价也并不高，这年头只要不是穷到揭不开锅，谁都能买点儿来尝尝。 但就算放在当年，这两道点心也算不上名贵，民间同样有流传，老百姓也吃得到。只不过老百姓吃的和宫廷里吃的豌豆黄和驴打滚，看着相似，关键步骤也大同小异，可味道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齐禹点头，这话很好理解，穷奢极欲的老妖婆就连吃的白米饭都有花儿，更何况点心小吃了。 说着说着，几人就已经进了宴会大厅，有迎宾的小姐姐上前，问了他们名字后便领着他们入座。 显然，谢超轩很重视晁堂和齐老爷子，给他们安排的位置很靠前。 此时大圆桌上人还不多，大半空着，只坐了三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小。 齐禹悄悄发动鉴定技能，便知这三位都是大厨，厨艺两个a级一个a+，都远超齐清河。 此时，三位大厨也在暗暗打量齐禹三人。 齐老爷子并不是圈子里的人，没有半点名气，他们仨都不认识，倒是晁堂好歹当过高档餐厅行政总厨的，当年也是圈子里颇有名气的大师，被那个a+级厨艺的老人认出来了，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声：“晁大师？” 晁堂愣了一下，扭头看他一眼，笑道：“我都退休十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 那大厨顿时又惊又喜：“居然真的是您，没想到谢大师居然把您也给请来了！” 晁堂连连摆手：“大师不敢当，我就一退休的糟老头儿。嗯，兄弟怎么称呼？” 他貌似还是晁堂的小迷弟，显得十分激动：“我叫王卫东，当年曾经有幸吃过您做的开水白菜，真是永生难忘。真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您，这次厨艺交流会我真是来对了。” 晁堂和煦笑笑：“王师傅好，有机会多交流交流。” 话匣子就此打开，另外两人也很快加入了交流，晁堂则顺便把齐老爷子介绍出去，几人聊的倒是嗨。 齐禹听了几耳朵就没什么兴趣了，毕竟都是中老年人商业互吹，看似热情谦逊，其实都是表面客气，吹来吹去总是那几句话。 他对桌子上的点心更感兴趣。 先前冉习赋就说过，厨艺交流会说白了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吃席，吃席自然少不了大菜，此刻大菜没上，点心倒是基本都上全了，看起来非常精致，一个个都如艺术品一般。 驴打滚和豌豆黄也在其中，在一众精致点心里看起来不算太过出众，但因先前听了晁堂夸赞，齐禹的注意力便也落在了这两道点心之上。 注意到齐禹的眼神，晁堂微微一笑，抬手夹了一块豌豆黄进齐禹碗里：“来，这应该就是黄大师亲手做的豌豆黄了，你快尝尝，开开眼。” “哟，小伙子你是晁大师的孙子吧？长得可真俊呐！果然是一表人才！”王卫东好像才注意到齐禹似得，夸了两句，便又盯着他碗里的豌豆黄，说道： “我跟你讲呐，这豌豆黄可不得了，这是黄大师按旧时宫廷技法做的，名字都叫豌豆黄，但吃起来可完全不一样。 这当年啊，民间的豌豆黄和宫廷里的是不一样的。民间卖的叫糙豌豆黄儿，而宫廷里的则叫细豌豆黄儿。 细豌豆黄儿得用上好的白豌豆，稍磨去皮，用凉水泡3遍。用铜锅烧水将去皮的豌豆放入锅内，可不能用铁锅啊，用铁锅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豌豆入锅以后，加碱，将豌豆煮成粥状，然后带原汤过箩，将过箩的豌豆粥放入锅内加白糖，炒30分钟，要掌握火候，不能太嫩，也不能过火。太嫩不能凝固成块，太老凝固后会有裂纹。 炒的过程中，须随时用木板捞起做试验，如豆泥往下淌得很慢，淌下去的豆泥不是立刻与锅中的豆泥相融合，而是逐渐隆起形成一个堆再慢慢化下去，做成这样就可以起锅了。 起锅后的豆泥倒入白铁模具内，盖上光滑的薄纸，防止出现裂纹，等到豆泥晾凉以后切成两寸见方，不足半寸厚的小方块，上面再放几片蜜糕，又好看又好吃。 入口就能感觉到豌豆黄的质地十分细腻纯净，一抿就化成泥，再合着口水化成浆，滋味啧啧啧，你一吃就知道了。” 齐禹筷子夹着豌豆黄，听他像说相声似得用别扭的京片子介绍豌豆黄，脚指头忍不住抠着鞋底，表示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有种剪头发时理发师傅非要没话找话扯淡唠嗑的感觉。 一桌人也都一副听不下去的表情，但也没人出口打断，直到他卖弄完，晁堂才说：“你看错了，他是我师兄的宝贝孙子，我这张脸可生不出这么俊俏的后辈来。” 王卫东忙道:“齐师傅的孙子？哎呀对不住对不住，看走眼了，我说是跟齐师傅有几分像。” 齐禹：…… 冲他礼貌但疏远的笑笑，齐禹嘴巴一口包住豌豆黄。 入口微甜，程度恰好，不轻也不重，舌尖上的触感十分细腻，几乎像含住了一块凉粉似得，完全感触不到颗粒。 才刚刚尝出味呢，还不等齐禹动口，面上的豆泥就被唾液浸润化开，带着豌豆的清香与白糖的甘甜味，在舌头上交错缠绵。 齐禹满足的双眼微微眯起，下意识抿嘴，整块豌豆黄瞬间被压碎，化为无数细腻粘稠的豆沙，在嘴里散开，贪婪的汲取着他嘴里的唾液，释放出浓郁绵长的甜香味，口齿留香。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乍一尝感觉好像没有多惊艳，但恰到好处，甜而不腻的余味卷着清香在嘴里缠绵不休，齐禹眼里都放出了光，忍不住又夹了一块豌豆黄入口，美滋滋的吃起来，不禁沉醉其中。 第202章 有手就行? 晁堂提起茶壶，揭开盖子看了眼，招手闻闻，随后给齐禹倒了杯茶： “豌豆黄虽然不干，相反还十分水润，但作为点心，大体上也可以归拢于茶点一类，还得配上茶才完整。这秀芽品质还过得去，搭配豌豆黄也还算相宜，你尝尝。” 齐禹用力点头，轻轻抿了口茶。 微微皱眉，旋即展开，齐禹眼睛眯起，只觉自己在云端漫步。 秀芽属于绿茶，是不发酵茶，入口相对不及乌龙茶和红茶那样的半发酵、全发酵茶那么柔和，相对而言微苦微涩，齐禹舌头非常敏感，顿时就将这股苦涩味放大了许多。 但论醇厚，绿茶丝毫丝毫不差，更带有红茶所不具备的鲜味，鲜醇交加，混着绿茶特有的清新芬香，很快便在嘴里绽放。 口腔中残留的豌豆黄与茶汤混合交融，味道发生了非常奇特的变化，苦涩味很快化去，反倒凸显了茶的甘冽清甜，与豌豆黄的清甜浓香相互交织，互相衬托，然后渐渐融合为一，抬上了新的高度。 将茶汤和豌豆黄一并咽下，嘴里的甘香味稍减，罩上了一层朦胧感，竟然更美妙了，好像嘴巴里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绿茶豌豆黄编织成的丝绸，继续在嘴里慢慢划开，融入舌苔。 “怎么样？”晁堂笑眯眯的问。 “很好吃！”齐禹用力点头，什么夸赞的话都没说，因为任何夸赞在这份豌豆黄面前都显得十分苍白，形容不出半分韵味。 硬要说的话，也就是齐禹不会品茶，而且这壶秀芽的品质也只能说过得去，否则的话，这一茶一糕相得益彰，就真的完美了。 齐禹不禁又瞥了眼豌豆黄，果然不出预料，这是一道s级的甜品，在厨艺上已臻至完美，方方面面都无可指摘。 可惜量实在太少了，一桌只有少少的三盘，每盘里放了不过十二块，齐禹吃了四块就不好意思再动了，转而看向驴打滚，发动鉴定。 相较而言，驴打滚好像稍逊于豌豆黄，只有s-级。 齐禹：…… 飘了飘了，真的飘了，s-级前面居然加了个只有…… 夹起一块如小号的切开的毛巾卷一般的驴打滚团子，塞进嘴里，焦香的黄豆面掉落，犹如干沙遇甘霖，瞬间吸空了嘴里的水分，并回馈出一股不同于豌豆黄的浓郁豆香。 豌豆黄的豆香味是那种细腻清甜，十分柔和绵长的香味，而驴打滚面上裹的黄豆面，则是浓郁强烈，扑面而来的焦香。 前者好似绕指柔，后者犹如百炼钢。 牙齿再微微轻咬，刺破软糯的大黄粘米面团，咬开了夹在一层层面团中的细红豆沙，源自黄米的浓香、豆沙的清甜缓缓溢出，仔细去品，隐隐还有股糖桂花的特有香甜味。 齐禹敏锐的察觉到，这道点心最难得一步，应该就是裹着细红豆沙的这一层貌似没什么味道，平平无奇的面团了。 这年头揉搓的恰到好处，十分软糯，本身除了米香外什么味道都不带，却将豆面和豆沙以及糖桂花的滋味牢牢吸附住，交融衬托的更加美味。 虽然面团略有些粘牙，但程度很轻微，不至于招人反感，这也是面团揉的极好的体现，不软也不干，恰到好处。 咽下这口驴打滚，齐禹盯着杯中茶看了眼，若有所思，当即轻抿一口，将剩下半块豌豆黄也塞进嘴里，接着又抿了一口茶。 唇齿被茶水浸润，淡淡的茶香托了层底，黄豆面便也不觉得干了，牙齿得到茶汤浸润，咬破黄面团时同样也不再粘牙，些微不足得到弥补，更是好吃到令人沉醉。 茶点茶点，果然还是要搭配茶水，才算完满。 又接连吃了几道驴打滚，喝了三四杯茶，齐禹几乎都要吃撑了，毕竟来之前他还吃过了早餐。 他忍不住兴奋地看向老爷子：“爷爷爷爷，这两道点心你会做吗？我想学！” 齐老爷子冷笑起来：“想学？呵，好啊，你先揉二十年面再说！” 齐禹：…… 是嚯，差点忘了，我面点这项技能直接没激活…… 白案红案，说起来都是做吃的，但区别可太大了，调味火候或许还有一定的共同之处，但其他方面却差的太多。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揉面，讲究便已极多，单单分清不同原材料，不同工艺，做出来的细腻程度不同的各种面粉，理解它们的特性并灵活应用，就要耗上很长时间。 相比红案，白案更容易给人迷之自信，觉得不过如此，有手就行，但做出来的成品却也更容易打击人。 红案只要火候及格，调味靠谱，翻车了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白案要是翻车了，那可真是完全无法入口。 钢筋一般的面包，能砸墙的月饼，铅丹似的饼干，了解一下？ 想到这里，齐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打算。 “别放弃呀，”晁堂却呵呵的笑起来：“驴打滚和豌豆黄本身都不难，至少入门很简单，没那么多讲究，你回头试一试？” 齐老爷子斜了晁堂一眼，你可别出馊主意，把我宝贝孙子拐到白案上去。 晁堂却不搭理他，自顾自夹起一块驴打滚，打量着说：“这豌豆黄，刚刚王师傅已经说得很详细了，我给你讲讲这驴打滚，你回头自己琢磨琢磨。 一共也没几步，首先黄米粉、糯米粉按四比一的比例，加温水、糖桂花和色拉油和匀成团，要活的润一点，然后蒸笼上铺层布，面团压匀，大火蒸熟。 蒸的同时炒豆面，调豆沙。豆面很简单，干黄豆快速洗干净，沥干水，干锅下黄豆大火炒干水分，转小火炒到微焦，加少许白糖和干桂花一并磨碎，再下锅重新炒至焦而不糊，散发出浓郁的豆香时就成了。 豆沙不用我多说吧？也很简单，就是红豆浸泡煮熟，碾压成泥，同样加点糖桂花——这道点心糖桂花就是灵魂，完了再加点色拉油，调匀，用细筛子过滤成澄沙，嗯，这道点心的豆芽要特别细腻，不留颗粒。 东西准备好，面团也蒸好了，就在桌上铺一层宽竹叶，或者荷叶也行，薄薄的竹膜也可以，在上面撒一层黄豆面，面团也沾满黄豆面然后擀平，铺上豆沙，用叶片或竹膜把面团卷起卷紧，揭开，用蘸过水的刀切成小块，再丢进装着黄豆面的盆里滚一滚，就成了。” 说完做法，晁堂脸上笑意更盛：“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有手就行。” 第203章 期待值拉满 有手就行？ 齐禹不禁抬起自己双手，陷入沉思。 我这双手大概是假的吧…… 见状，齐老爷子哼了一声：“又没要求你做成桌上这样，普普通通的驴打滚本来就不难，大街上就有摆摊卖驴打滚的，那手艺跟便衣警察似的，那家伙估计就是随便学学就出来摆摊了，生意居然也还不错，这可不就是有手就行。” 齐禹：…… 他一下子就自信了起来，决定回头有空上手试试看。 左右看看，人还没有来齐，这张最靠近舞台的桌子仍空着一半，齐禹琢磨琢磨，左右无事，干脆加了点其他糕点慢悠悠的吃着。 桌上糕点虽多，但大师出品的就只有驴打滚和豌豆黄，其他糕点虽也是现做，但都平平无奇，比寻常店里卖的好吃些，也拉不开太大差距，多是c级左右，看看评上b-级的只有蛋挞和桂花糕，桃酥甚至因为做的太甜只有d级水准。 齐禹吃了几嘴也没什么兴趣了，只是嘴闲不住，时不时夹块桂花糕吃。 蛋挞虽然也不错，但同样偏甜，齐禹不是特别喜欢，吃了两块就没吃了。 但有一说一，桂花糕着实有水平，味道偏淡却非常香，配着茶水别有一番滋味，要不是之前吃了驴打滚和豌豆黄，这份桂花糕他能吃到饱。 吃着吃着，他看见庞亦津、柳玉书和冉习赋三人联袂而来，被迎宾小姐姐领着走到齐禹这边。 “你们来啦？”齐禹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快尝尝，豌豆黄和驴打滚非常完美，桂花糕和蛋挞也不错。” 庞亦津点点头，落座，目光扫了一眼桌上几人，略显拘束的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接着跟柳玉书一块吃吃喝喝。 冉习赋则放开的多了，热情洋溢地跟他们聊起来，也不懂桌上的点心，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还是庞亦津碰了碰他胳膊，示意他尝尝，他才夹起一块豌豆黄，随后惊为天人，也不再跟几位大厨攀谈了，低头专心致志地吃着点心。 几人也都很自觉，心里估算下点心数量和座位数，吃了自己那份就不再夹了，柳玉书停下筷子，庞亦津和齐禹一样挑着桂花糕吃，冉习赋则继续和各位名厨大师唠嗑。 除了王卫东和晁堂外，其他几人，包括齐老爷子都是话不多的类型，但冉习赋交际技能点满，竟也能跟他们唠的很欢，而且每个人都能兼顾到，并不会冷落哪位。 齐禹总觉得，相比于庞亦津，冉习赋才更适合继承家业——开餐饮虽然味道仍是无可取代的关键核心，但做老板的却未必要有多好的厨艺，尤其想做大做强，冉习赋的技能必不可少。 干坐着也是无聊，齐禹不禁扭头看向庞亦津：“对了，不是说得长辈领着我们才能进来吗？你们家长辈呢？” “没来。”庞亦津一摊手：“他们都忙的要死，如果在我们那边开交流会说不定还会抽空去一趟，大老远的他们都懒得过来，喊我们几个做代表。” 齐禹惊了：“厨艺交流还能代表的？” “当然啊，毕竟这种交流会又不是单纯的厨艺交流，商业性质也很重，我们代表的其实不是各自家里长辈，而是家里的酒楼。” 齐禹不理解：“谈合作吗？可是酒楼之间有啥好合作的？” 庞亦津摇头：“这你就得问老冉了，我也不晓得，我就过来凑个人头。本来按理我们都不能坐这桌的，还是谢大师发现这桌人坐不满空太多了不好看，才把我们仨的位置安排过来。” 说到谢超轩，齐禹一惊：“哎呀糟糕，我光顾着吃点心都忘了跟谢老师打声招呼。” 他忙左右看看，就见谢超轩正朝着这边走来，不由心里一咯噔，忙起身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谢，谢老师……” 谢超轩笑着摆摆手，率先开口：“我刚刚有事情走不开，没顾得上过来打招呼，招待不周啊，嗯，看来几位聊得还不错？” “谢师傅。”王卫东也站起身，他有些诧异地看看齐禹，又转回头看向谢超轩：“这小伙子还是你徒弟啊？您不是早就收过关门弟子了吗？” “只是学生，不是徒弟。我确实动了收徒的念头，这颗苗子实在太好了，可惜不能坏了规矩，只能委屈他当我学生了。”谢超轩笑笑，又给几人介绍了下齐老爷子和晁堂，算是给他俩站台。 只不过，通过刚刚的交流，不仅王卫东，其他人也早都知道并认可了二位，毕竟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哪怕没动手做菜，几句话聊下来便也都知道他俩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 谢超轩作为这次交流会的发起人，着实很忙碌，聊没两句，便说声抱歉又走开了。 过了半个钟左右，人基本到齐，宴会厅大门缓缓关闭。 齐禹这桌没添新人，于是他和庞亦津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转盘上，几个盘子里尚有零星几块没吃完的豌豆黄和驴打滚。 “想吃就吃。”晁堂温和地笑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年纪都大了，甜品点心这种东西再好也不能吃太多，尝尝味道就够。” “是啊，”王卫东也说：“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不用客气。” 听到这话，齐禹眼前一亮，也不瞎客套，抬手就夹了一块豌豆黄，美滋滋地塞进嘴里。 “留点肚子，”齐老爷子冷不丁提醒：“中午上菜，有谢师傅亲手做的黄焖鱼翅！” 齐禹：！！！ 他挣扎几秒，依依不舍地看剩下几块豌豆黄和驴打滚，咬着牙放下了筷子。 谢师傅亲手做的黄焖鱼翅啊！ 即使它估计很难超过s级的豌豆黄，甚至因为做的量太大难以把握细节的原因，甚至可能略逊于s-的驴打滚，但它也是黄焖鱼翅啊！ 对齐禹而言，点心再好吃也只是点心，还是不如硬菜来的有吸引力。 更别说他长这么大都还没吃过鱼翅，齐老爷子手艺虽好但不爱用这种名贵食材做菜，年夜饭顶多也只用得上鲍鱼，海参鱼翅燕窝什么的想都别想。 也不是买不起，纯粹不擅长，没什么经验。 齐禹已经忍不住期待起来了，却没注意到其他几人的目光略显古怪，王卫东更是欲言又止，却被齐老爷子以眼神制止…… 第204章 不对劲 接下来，齐禹一直在期待着上菜，以至于谢超轩讲了些什么都没在听。 当日，谢超轩说的也不多，厨艺交流大会毕竟不是学术报告大会，简简单单开个场，便将时间交给了大家伙，让大家自由交流、沟通，有兴趣的，还可以上舞台装好的灶台上动动手，交流实践技艺。 至于谢超轩本人的厨艺心得，着实没什么好说的，在座的除却晚辈都是大厨，大方向上别说他们，就是庞亦津都门清，至于小窍门乃至独门绝技，则大多涉及到实操层面，也不太可能在这种场合拿出来秀。 所以，随着谢超轩下来，会场气氛也顿时活络起来，包括晁堂和齐老爷子在内，多数厨师都起身离开了座位，三三两两的扎堆交流去了。 冉习赋也不例外，他很喜欢这种场合，如鱼得水，也混进了人堆。 他们家餐厅有些特殊，以杂糅了粤菜风格的川式卤菜为主，卤水配方绝密不能公开，但卤水可以以类似“短期锁鲜罐头”的形式，通过物流发往全国各地，让其他餐厅也能售卖他们家的卤菜。 这就有了和其他酒楼合作的空间。 别看他们家的川式卤鹅在川渝反而吃不开，反倒在粤省混的风生水起，但粤省也是卤菜大省，各家各派竞争同样激烈，他们能在粤省站稳脚跟开出众多分店，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最起码，单单卤菜一系上，他们比绝大多数高档餐厅都强，关键还省事，引进他们的卤菜就意味着自家厨房可以不用再高薪养着卤菜师傅——如果不担心合作出现变故的话。 所以在此之前，当冉习赋家开始和别的酒楼搞合作的时候，就有不少酒楼老板有所意动，纷纷电话咨询，冉习赋这次来，就是要代表家里，面对面与他们沟通。 一时间，这一桌只有齐禹、庞亦津和柳玉书还坐着。 齐禹：“你不去跟他们交流交流？” 庞亦津摇头：“没什么好听的，如果有人用灶台的话倒值得过去围观，只是吹牛打屁的话，算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你代表家里来，家里就没给你安排任务？” “有。” “那你……” “我忘了。”庞亦津抬头望天：“但没关系，能交给我的任务肯定不是什么要紧事，忘了就忘了吧。” 齐禹：…… 得嘞，你这份自知之明还真是世所罕见。 齐禹又看向边上的柳玉书。 齐禹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算了，也没什么好打听的。 他现在就只想开饭。 “话说什么时候开饭啊？” “大概十一点半以后吧。”庞亦津说：“大家一块吃个饭，吃完休息会儿，下午继续，到晚上饭点又继续吃，搞不好还会喝点酒，完了看看节目，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其实跟吃席也差不多。” 齐禹点点头，看看时间，现在才十点多，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吃上饭…… 他就像等着下课的学渣，度日如年，玩手机都玩不下去，心心念念都是黄焖鱼翅。 时不时瞄一眼桌上的豌豆黄和驴打滚，齐禹每次都在咽唾沫，但想想等会的大餐，还是忍住了。 于是这些点心最后都进了庞亦津肚子。 齐禹提醒过他一次，但他好像并不在意，还反过来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齐禹半天，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想了想，庞亦津吃下最后一块豌豆黄，摇头说：“算了，等会你就知道了。” 齐禹只觉得莫名其妙。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在齐禹的期盼之下，宴会厅大门再次开启，一辆辆餐车鱼贯而入。 “来了！”齐禹顿时正襟危坐，满怀期待的等着。 众人见状，也渐渐停止交流，纷纷入座。 首先上桌的是几盘凉菜，有开胃泡菜、虾片、花生米、炸豌豆等等，还有几碟卤菜拼盘和香碗。 齐禹看了眼就没了兴趣，泡菜看着就很一般，远不如自己家里囤的那些，花生米和炸豌豆也就是d级水准，家常菜的水平，卤菜拼盘倒还不错，却也只是c级菜，平平无奇。 齐禹估计这些菜都是酒店餐饮部的那群厨师提供的，普通宴会菜而已，勾不起齐禹的兴趣。 说起来，这家酒店虽然高档，同时也承接宴席，但主业毕竟不是餐饮，做的饭菜水平倒是比普通饭馆强，看起来也要更精致，但和高档酒楼餐厅就没法比了。 想来最得意的几道硬菜，也就只得b级水平，b+就是他们的天花板。 在座的不是大厨就是大厨带来开眼的潜力青年，自然都看不上这些饭菜，好在他们也不是来吃饭的，此时也就是随便吃两口，让嘴里有点东西，显得不那么无聊。 凉菜过后不久，主菜很快也上了桌。 从上菜也看得出他们并不是特别专业，顺序并不讲究，间隔也没多考虑，第一道菜就是黑椒牛仔骨，然后糖醋里脊、白灼大虾、蟹黄粉丝煲、莲藕排骨汤、番茄丸子等，全然不考虑循序渐进什么的。 齐禹有点点饿了，寻思着吃大菜之前先开开胃，于是夹了几口菜尝尝。 如齐禹所料，在他眼里菜都比较一般，吃的出来厨师其实有点水平，但并不用心，有点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感觉。 大概是流水作业的通病吧。 齐禹放下了筷子，静静看着上菜。 清蒸多宝鱼、东坡肘子、芝士焗龙虾、脆皮烤乳猪、粉丝蒸扇贝…… 十几道菜一一呈上，速度很快，间隔很短，不一会儿，就上了压轴的帝王蟹一蟹四吃，以及作为大轴菜的娃娃菜粉丝蒸腊肉。 齐禹见了暗暗点头，虽然之前的上菜顺序都很潦草，但压轴菜和最后的大轴菜还是有点讲究的。 压轴菜自然是全场最硬，帝王蟹清蒸、爆炒、油炸、干煎，各有特色，完成度很高，摆盘也精致无比，看得人连连点头，而最后的大轴菜则不求有功，偏清淡，不能夺压轴菜的风头，又要正好承接住整桌宴席菜，得以完美收官。 等等…… 齐禹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黄焖鱼翅呢？”他瞪大眼睛：“我等了一上午的黄焖鱼翅哪里去了？” 第205章 出炉 看着齐禹的样子，齐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吃饭啊！干嘛？看不上这些饭菜？” “呃不是，”齐禹满脸懵逼：“黄焖鱼翅呢？” “什么黄焖鱼翅？你看我像不像黄焖鱼翅？”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齐禹眨眨眼睛。 晁堂见状笑呵呵地说：“哪有什么黄焖鱼翅，今儿谢师傅是主角，一直脱不开身，你看他像有时间做黄焖鱼翅的样子吗？” 齐禹：…… “所以？” “我骗你的。”齐老爷子面无表情：“瞧瞧你那丢人的模样，跟没吃过点心似地，我不骗你有黄焖鱼翅，你能把碟子都吃咯！” 齐禹整个人都石化了。 忽然，他貌似想到了什么，缓缓扭头看向庞亦津：“你早就知道？” 庞亦津咽了口唾沫，有点怂，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桌面：“之前桌子上放了本小册子，上边有些菜单，方便大家有意见或者有忌口可以尽早提出，你没注意到吗？” 齐禹：……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 庞亦津显得更怂了：“我本来想说的。” “但是？” “但是驴打滚和豌豆黄太好吃了。” 齐禹：？？？ “庞亦津！”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眼里无形怒火熊熊翻涌。 妈个鸡，就为了独占豌豆黄和驴打滚，这狗东西居然瞒着老子！ 这个仇我记下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庞亦津一眼，随后恶狠狠地拿起筷子，恶狠狠吃着菜。 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严格说，桌上的菜虽然比不上自己家的日常伙食，但也算不错了，压轴的帝王蟹在b+级里都属于很高的水平，其他几样硬菜也算不错，当得起一句美味，可想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不但黄焖鱼翅飞了，豌豆黄和驴打滚也少吃好几块，齐禹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他只觉得自己损失了起码一个亿。 闷闷不乐的吃完饭，再看看周围，齐禹只觉得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只觉得他们吵闹。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好了，一道菜而已，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给老子收敛点，今晚回去老子再给你炒两盘菜。” 齐禹：！ “谢谢爷爷！”他的心情瞬间阴转晴，饭菜也变得喷香可口起来。 齐老爷子又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午饭过后，便是午休时间，参会的厨师大多都上了年纪，精力不济，纷纷离场休息去了，几个年轻人也没兴趣多待，同样跟着自己长辈退去，回房间里玩手机。 齐禹也跟着自己两位长辈去了谢超轩房间休息。 谢超轩的套房挺大，空房间很多，给齐禹也安排了一个。 他精神还挺好，平时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躺床上打了会儿崩铁，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再刷刷短视频，依然觉得没趣，干脆起身蹑手蹑脚摸到厨房，琢磨着弄点什么吃的。 午饭吃的没滋没味，即使有老爷子承诺补偿，总也觉得有些遗憾，齐禹想弄点吃的安抚安抚自己的舌头。 琢磨了下自己会做的菜，刨除掉动静太大可能会影响别人休息的，再刨除掉耗时太久来不及弄的，齐禹琢磨半天，忽然绝望的发现自己擅长的那些菜好像一道都弄不了。 要不炸点小酥肉？ 油炸的动静比起爆炒来说小很多，酒店隔音又很不错，厨房门一关，外头应该听不见什么声音。 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腌肉，让肉足够入味，以齐禹的水平最多也就做得出b级的小酥肉来。 b级的小酥肉，齐禹提不起什么兴趣。 “嗯，要不就弄蛋羹吧，蛋羹快，而且还有个珍馐任务和蛋羹有关。”齐禹搜肠刮肚，终于翻出一道菜来，决定就是它了。 “说起来也有点奇怪，尝过火芽银丝和蛋羹都解锁了珍馐任务，但之前吃开水白菜、金毛狮子鱼那些菜的时候居然没触发……这触发任务的机制到底是怎样的？” 纠结了片刻也想不明白，齐禹干脆摇摇头不想了。 话说回来，这段时间没去店里帮忙，自己的等级都卡了很久没提升了。按照系统的说法，二十级时鉴定技能将再次提升，达到高级水平，或许就能鉴定出s级菜的不足之处了吧？ 嗯，看来得抽空回店里帮帮忙，把鉴定技能提上去了。 即使现在很多客人的嘴都被养叼，经验值给的少了许多，但估摸着也只要一中午或者一晚上的时间，就能把剩余的经验攒够。 “也不知道升级后短时间内还有没有机会吃到s级的菜。” 齐禹不由陷入遐想，直到手上越来越沉，蒸锅接的水漫了出来，他才回过神，赶紧关掉水龙头，倒掉多余的水，蒸锅上灶，开火。 仔细回忆回忆老爷子蒸蛋的方法，齐禹打了三枚鸡蛋，小心摘掉还没绿豆大的胎盘，沿着同一个方向快速打散。 搅了两三分钟，直到蛋黄蛋白彻底融合为一，搅动的时候看不到半点胶状的蛋白了，齐禹才往其中加入约莫三分之一茶匙的低筋粉，再次搅匀，倒入刚刚热化开的少许熟猪油，继续搅拌。 厨房里没有准备清汤，齐禹也只得用保温壶热出来的温开水。淋的角度速度这些太玄学了，齐禹把握不来，干脆不管，只严格控制着加水的量。 没能做到靠水的冲击力正好将蛋冲散冲匀，齐禹也不在意，拿筷子再搅了几次，端着碗在砧板上震几下震掉气泡，封上保鲜膜，戳孔。 其实这一步最好是用荷叶表面撕下来的那层薄膜来封口，但那样未免讲究的有点过了，齐老爷子都懒得做到那么极致，何况这会儿也没那个条件。 齐禹的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刚封膜戳孔，蒸锅那边就上汽了，齐禹便将蛋羹放入其中，盖上盖子，掏出手机开始计时，同时再次生火烧锅，熬酱，也就是芡汁。 鸡油熬化，倒入鲜香菇末，中小火煎炖三分钟后一锅铲压出汁儿，倒入开水和豉汁搅匀，倒入水淀粉勾芡。倒水和收汁也有讲究，齐禹同样掌控不来，干脆从简，搅拌片刻，芡汁只剩薄薄一层锅底，成了。 两口灶台同时关火，齐禹揭开蒸锅玻璃盖，揭开保鲜膜，淋入芡汁，看着芡汁包裹住蛋羹，齐禹略显兴奋搓搓手心，把蛋羹端了出来。 简陋版齐式蛋羹，出炉！ 第206章 成功改进 自打老爷子教过齐禹这道蛋羹以来，齐禹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独立动手，展开实操。 不同于时间差不多了便先关火，用锅里余温继续焖熟以保证嫩滑的蛋羹，齐老爷子的这份蛋羹得直接开火蒸熟，直接出炉。 无疑，这对火候有着更高的要求。 先蒸后焖只要把握个大概时间即可，锅内蒸汽温度下降后，哪怕多蒸会儿也不至于将鸡蛋外表蒸老，但直接蒸熟不同，过高的蒸汽温度，多笼罩蛋羹十几秒钟，蛋羹表面可能就要起蜂窝了。 好在，相比那些高难度的菜，蒸蛋的要求还是太低了，窗口期很长，以齐禹如今的水平几乎没有翻车的可能，甚至都不用盯着看，手机设个倒计时就好。 关键是调味。 没有高汤姑且不说，就是那些手法齐禹也完全没学会，温水冲蛋羹的时候，往酱汁里添水的时候，勾芡的时候以及最后搅拌收汁的时候，齐禹都是循着记忆同时跟着感觉走的。 尤记得老爷子调芡汁时火都快调出花了，而齐禹仅仅只是先大火烧开再小火搅拌勾芡直到最后收汁完成，老爷子做的芡汁如蜂蜜般浓稠又丝滑，齐禹的芡汁则浓稠有余丝滑不足，有着质的差距。 但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却还不错。 撒上一小把葱花，齐禹拿调羹挖起一小勺蛋羹，看着如布丁般在勺上颤颤悠悠抖动着的蛋羹，齐禹就知道，至少蛋羹本身蒸的很不错，那么哪怕酱汁翻车了也绝不会难吃。 毕竟酱汁下的料不重，也没糊，不存在太咸太苦之类的问题。 观察片刻，蛋羹入口。 “咦？”齐禹眼前一亮，惊喜交加：“卧槽，居然这么好吃，我现在厨艺居然已经这么牛批了吗？” 这口蛋羹味道太棒了。 即使因为没有高汤，加温水的手法也不对，导致这碗蛋羹远不如齐老爷子调出的那么醇香鲜美、嫩滑细腻，浓郁的蛋香味在嘴里鼻子里直接爆炸，就连呼吸都是香的。 芡汁虽然也远不如齐老爷子熬得那么醇厚柔和，鲜香醉人，但香菇的味道仍很好的溶入到了芡汁当中，又有豉油打底，鸡油提鲜，再以淀粉糊化将这些味道融汇为一，基础已经非常高了，以齐禹如今的调味和火候水平，顶多就是不够极致，怎么也不会翻车。 美中不足的是，他没有齐老爷子调味的功夫，不加两三滴醋的前提下，哪怕摘了胚胎，以他灵敏的舌头还是吃出了一丝丝的腥味。 又吃了两口蛋羹，齐禹暗暗评鉴，估摸着这碗蛋羹应该有b+级，非常优秀的的水平。 “一碗品质极佳的齐式蛋羹（b+级）。” 果不其然。 就连后边详细鉴定的结果，也和齐禹估摸的大差不差。 “果然，中级鉴定基本和大师级的品味持平，只不过鉴定能直接量化，更加细致，而大师级的品味则更加直观，更灵活。 现在看来，中级鉴定已经有点跟不上我的需求了，必须尽早升级……下午看看吧，如果厨艺交流会对我没有太大的帮助，明天我就不来了，呆在家里帮忙，等交流会结束再来找谢老师练厨，顺便参加比赛。” 齐禹很快有了计划，并将蛋羹吃完。 想了想，自己的胃仍有余地，他便又涮好炒锅，再次打了一个鸡蛋，打算再试一次。 冲水的时候高一点，再高一点…… 勾芡淋水时慢一些，再慢一分，转微火，慢慢收汁…… 哎呀糟糕，时间没把控好，鸡蛋要蒸老了！ 不得已，他只好先关火，并揭开盖子散掉蒸汽。 这一分心，芡汁又差点糊了，他忙将火再挑低些，快速搅拌。 又过了两分钟，芡汁熬好，齐禹啧一声，淋入蛋羹中，默默吃着。 有些意外，这份蛋羹居然也还不错。 蛋羹提前出锅两分钟，温度降的也有限，还不至于变腥，只是温度不足芡汁的味道融进去的不是很好罢了。 但芡汁要比之前做的更加丝滑一些，口感更好许多。 一涨一跌，综合起来看，前后两份蛋羹差球不多，大体在伯仲之间。 吃完这碗蛋羹，齐禹有点儿撑了，但还腾得出一点点空间。 没有多犹豫，齐禹又开始做第三份。 像往蛋羹、往酱汁里加水的手法，已经属于齐老爷子的绝技了，哪怕舌头再灵敏天赋再高也没有多少捷径可走，只能靠勤学苦练养出经验和直觉，齐禹也不做奢望，他只是想通过调整火候以及调味料汁的比例，让这碗蛋羹的味道更好些。 不求做到完美，短时间内能稳定做到a-级就足够了。 这一次，搅拌鸡蛋的时候齐禹往里头滴了两滴白醋。 熬酱汁时，则多放了一勺尖的豉油，犹豫一阵，又少少加了点点味精和胡椒粉，同时相对频繁的去调整火候。 时间到，蛋羹出锅，芡汁熬好，淋入蛋中，出锅。 “一碗品质卓绝的齐式蛋羹（a-级）。” “成了！” 照旧撒了把葱花，齐禹舀起一勺蛋羹送入嘴里，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果然，心灵上的空虚和创伤，只有a级菜才能弥补。 a-级也是a级的大范围内。 一边吃，齐禹一边细细品味这碗蛋羹的不同之处。 除了腥味被去的更加干净，以齐禹的味觉都几乎捕捉不到外，蛋羹本身并没有什么长进，并没有变得更加细腻嫩滑，也没有更加醇厚鲜香。 但芡汁的变化很大。 加了味精之后，芡汁鲜味更上一层楼。 虽然有些太鲜了，鲜的略显夸张，齐禹没掌握住，但瑕不掩瑜，对齐禹而言功大于过。 胡椒粉也是如此，虽然味道有点儿突兀，但那股特殊的鲜香辛辣居然和蛋羹还挺搭，吃起来非常舒服。 而且，齐禹觉得蛋羹能进一步去腥，除了加的三滴白醋之外，就是胡椒粉的功劳了，是芡汁里的胡椒粉进一步镇压住了蛋腥味，让鸡蛋吃起来感觉更加香醇厚重，层次丰富。 “不错不错，是一碗成熟的蛋羹，回头就让老妈上菜单！” “嗝儿~！唔，糟糕，有点吃不下了……” 第207章 辣椒炒肉 下午。 齐禹跟齐老爷子等人回到宴会大厅，脸上的振奋之色仍没消散。 即使以他如今的厨艺配合品味的水平，做出a-级的菜依然很不容易，更遑论靠着自己摸索改进做出来了，值得他骄傲的叉会儿腰。 但齐老爷子不晓得他中午还偷偷摸摸跑去厨房做菜了，只以为他在期待今晚的饭菜，不由暗暗摇头。 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好东西，怎么还跟猪一样说起吃就兴奋地不能自已？ 啧，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因为吃不到黄焖鱼翅就闷闷不得，又因为美食激动的跟猴子似地。 齐禹不知道老爷子的想法，他在暗暗观察周围。 下午的交流会没人开场，大家自由交流，显得热热闹闹。 不过比起上午，下午的人明显少了，很多纯粹看在谢超轩面子上才来参加这场交流会的人，都已经默默离开。 齐禹也走动起来，听了几耳朵，发现交流厨艺的人也并不多，大多还是在交流感情，再不然就是谈合作，聊娃儿，聊生意。 毕竟厨艺这东西，靠一张嘴，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偶尔听到些聊厨艺技巧的，听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齐禹渐觉无趣，便回到庞亦津身边坐下。 但他刚坐下，就发现有个目测六十多岁的老人起身，招呼身边人一块往舞台上走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庞亦津便猛然起身：“有人要动灶了！快，我们过去看看！” “嗯？”齐禹一愣，果然见那老人往灶台走去，精神顿时大振，忙跟着庞亦津上台。 他们的位置最靠近舞台处，反应也是最快，倒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好位置，能看清那老人的动作。 齐禹悄悄发动鉴定技能，看看这位老先生的水平。 “赵首涛，男，厨师长、炉头厨师（b+级）……” 看清老人的技能等级，齐禹略有些失望。 b+级而已，也就自己老爹的水平，倒是够得上一声大厨了，但离大师还差老大一截，比起齐禹也强的有限。 不过再有限也是强，更何况敢上台做菜的肯定都有两把刷子，说不定还藏有独门绝技，于是齐禹很快振奋起来，盯着老人的动作看。 老人跟服务员说了声什么，很快，就有人送来一大袋新鲜食材，齐禹看了眼，都是寻常东西，葱姜蒜，青辣椒，猪腰柳（小里脊），还有些许面粉等等。 齐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这是要做辣椒炒肉。 “嚯，看来这位老先生想做辣椒炒肉。”庞亦津也看出来了，说：“据我所知，这道菜虽然家常，但做得好了同样非常惊艳，不知道等会有没有机会尝尝。” 齐禹给了他一个看菜鸡的眼神：“就你？尝辣椒炒肉？” “……”庞亦津脖子一梗，“我怎么了？别看我是粤省人，在山城上了一年多的大学，尤其在你们家打了这么久的工，我现在很能吃辣的好吧！” 齐禹双眼微眯，满脸不信。 身边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发现了有人想用灶台炒菜，一时之间都纷纷围了过来，齐禹不由得庆幸自己反应快，否则被人群挡在外头可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老人逐一看过食材，轻轻点头，显得十分满意，随后便开始麻利地处理食材。 他先将面粉拆开，倒了些在碗里，随后倒入水，搅匀，放在一旁沉淀，随后简单冲洗过腰柳肉，便放在漏网上沥水，转而又去洗青辣椒、葱姜蒜等，随后大葱取白切眉毛葱，姜蒜拍碎切末，放在一旁备用，紧跟着又把辣椒斜切细段。 他似是很久没亲自动手切配了，刀使起来略有些生疏，但很稳，显然是有底子在的。 切配好菜，再用葱叶和姜丝加少许盐巴料酒做好葱姜水，腰柳也沥水完毕，足足沥出了一小碗水。 砧板上铺几张厨房纸，老人又将腰柳放在纸上，包裹按压，进一步吸收肉上的水分。 齐禹暗暗点头，从这几步就看得出来，老人的功底很正很扎实，而且肯定是有传承的，绝非自己摸索出来的野路子。 野路子大多数不知道要给肉去水分，这等细节，也是绝大多数教学视频所不会教的关键技艺，关乎到最基础最重要的上浆。 别说普通人，哪怕对绝大多数专业厨师而言，想要把肉炒的又香又嫩，上浆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肉没处理好，一旦脱浆，整盘菜都坏了。 毕竟，炒肉要炒嫩的关键就是锁水，而上浆保护则是最直接简单的锁水方式。 而有个可能挺反常识的小知识——肉本身残留的水分越多，反而越不容易锁住水分。 果然，终于有人认出了老人的身份，齐禹听了一耳朵，竟是建新桥那边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的厨师长。 单单吸水，老人就花了好几分钟时间，直到肉表面变得十分粘手，厨房纸贴上去落不下来才停下，随后提刀将肉切片，用手指抓几把葱姜水甩入肉里，又额外多加了一点点盐帮助锁水，这才开始抓揉。 抓上一阵出浆后，老人看了眼旁边的水淀粉。 此时水淀粉已经沉淀完成，他将面上多余的清水倒掉，只留薄薄一层，这才再次将底下的淀粉抓匀。 这一步是泡粉，目的在于让淀粉颗粒吸饱水分，吸饱了水的淀粉遇热才能充分膨胀，牢牢吸附在肉上面形成保护层，如果没有这一步，则淀粉膨胀不充分，容易脱浆。 水淀粉重新抓匀，老人便捏了一把倒进肉里，再次抓揉，直到肉变得十分粘手，表面覆盖了一层又薄又均匀的白浆，才再次往里倒入少许菜籽油。 加油的目的在于填充肉和肉之间的缝隙，将它们分隔开，免得糊成一团。 简简单单一个炒肉，想要做到极致嫩滑，就是有这么多的讲究。 最后浆好的肉，必然是干湿适宜的，不能渗出半点水份。 肉处理好，就要开始炒了，老人点火烧锅，热锅冷油的基础操作不必多提，等第二道油热至冒烟后，他便将肉倒入其中，快速颠锅翻炒。 宽油爆炒十秒出头，他便抬起锅，将刚刚发白变色的肉铲出 锅里留少油，煸香小料后，下入青辣椒。 刺啦！ 霸道呛人的辛辣味瞬间裹住小料的香气，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开。 第208章 不足 浓烈的呛香味逸散，庞亦津当场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紧跟着，咳嗽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这股味太霸道了，别说那些外地来参加交流会的大厨，就是不少山城本地的厨师也忍不住接连咳嗽。 齐禹却暗暗皱眉。 辣椒炒肉这道菜，其实很灵活，肉炒的嫩滑或者干香，亦或者又嫩又香，辣椒炒的脆些软点或者干脆炒到焦香都没有关系，各有各的优点，只能说各有千秋。 但把辣椒炒的这么呛，多少有些败笔。 论霸道，没有人的辣椒能炒的比老爷子更霸道了，可即使是老爷子做最呛人的油辣子，也没到这种程度。 不是说炒辣椒也不能呛，而是呛到这种程度，实属是油温没掌控好的体现。 油温太高了，不仅仅只是呛人，更重要的是容易导致食材里外熟度不均，外边焦了里边可能还没熟。 急火爆炒也是要讲究个度的，炒菜这门学问，最是过犹不及。 而且呛成这样，厨师自己都难免受影响，发挥的自然也不好。 但转念想想，这位老人厨艺毕竟只有b+级，而且强在颠锅和调味，这两项基本功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准，火候却只是高级高阶，比起齐清河差一级，仅比齐禹稍强罢了，确实不能要求太高。 齐禹上齐禹也不行。 老人似乎自己也意识到火候略过，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捂着口罩硬止住咳嗽，坚持着翻炒几下，随后简单挑个味，倒入滑好的肉片。 几下漂亮的翻勺，炒了十几秒，关火，出锅，装盘。 他拿起筷子，极致嫩滑的肉片几乎吹弹可破，一片完整的肉被他轻轻一挑便分成了两块，若是入了口，几乎一抿就碎，绝对好吃。 他满意的点点头，将那块肉夹进嘴里尝了尝，又夹了块辣椒品鉴，接着一块辣椒一块肉同时入口，嚼片刻咽下肚，收起筷子后退半步：“还行，虽然发挥略有失常，但味道是对的，你们尝尝吧。” 跟着他一并上台的几人纷纷拿起筷子品尝，无不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表示肉很嫩，还很入味，辣椒非常香。 齐禹同样咽了口口水。 这盘辣椒炒肉，他发挥的还算正常，中规中矩的b+级水平。 级别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作为家常菜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尤其它还是一道特别下饭的菜，很勾人食欲。 齐禹想吃。 就在这时，真诚不做作的庞亦津举起了手：“老师傅，我们可以尝尝这道菜吗？也让我们学习学习呀。”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竟会有围观的吃瓜群众提出这种要求。 但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欢迎指点。” “不敢当不敢当，老师傅功夫扎实，我一个小辈哪里敢说指点，就是想尝尝您的手艺，长长见识，能学到点东西就更好了。”庞亦津连连说道，同时挤开人群走了进去。 这家伙，想学菜的时候嘴倒是很甜，说的话也很正常，没冒出那些很冒犯的庞言庞语。 齐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也厚着脸皮跟着庞亦津一块挤了进去，边挤边表示自己和庞亦津是一起的。 老人并不介意，示意齐禹自便。 其他吃瓜群众面面厮觑，终究还是要脸，站在原地没动。 在座……呃，在站的多是行家，这菜步骤又不复杂，他们基本看得出老人的水平，也能大致估摸出这盘菜的味道，虽然应该很不错，但也就跟多数人在伯仲之间，甚至有超过十人自信自己厨艺还在这老人之上，所以这盘菜还不足以让他们拉下脸来去蹭。 齐禹也就是染上了庞亦津这个厨痴的毛病，否则他也拉不下脸。 但老爷子见了，却反而很欣慰。 丢人？年轻人向长辈请教有什么好丢人的。 在饭桌上抢菜抢点心是有点看不过眼，但这种场合下主动站出来去品鉴去交流，却是求学好问之心强烈，值得鼓励。 齐禹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肉。 确实很嫩，嫩到了极致，肉片入口，不用牙齿咀嚼，用舌头卷就能卷破抿碎，似有似无的汁水溢出，夹杂着肉的鲜美，口感和味道都相当不错。 美中不足的是，肉本身的香味有些淡了，好在腌制的时候底味给的足，加上辣味也足够霸道，很好的弥补了这个缺点。 另一边，庞亦津快要被辣哭了。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强忍住咳嗽，强压下泪水。 老人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笑眯眯的问：“怎么样小伙子，给点意见？” 齐禹：“很不错，肉处理的非常到位，吃起来十分细嫩。” 庞亦津：“确实，这盘菜炒的很好，比我强得多，但……我总觉得好像缺了点灵魂？” 齐禹：？ 不是，胖胖，你做个人吧，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给别人点面子，本来就是蹭吃的，就算吃出毛病也没必要说出口哇，私下里跟他交流就是了呗。 但不曾想，老人竟丝毫不生气，反而有些激动兴奋：“噢？小伙子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齐禹愣了一下。 哎？ 这么虚怀若谷的吗？ 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就听老人接着说：“我也是觉得自己这道菜虽然还可以，但缺了点什么，这才请他们上来尝尝，结果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小伙子吃出什么了？” “就……”庞亦津挠挠头，有些为难：“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说着他忍不住扭头看向齐禹：“不然你问问他吧，他舌头比我好得多，说不定能吃出来。” “噢？”老人也跟着转移目光，脸上有些期待：“小伙子？” 齐禹：…… 老实说，刚刚我没好好尝。 毕竟只是b+级的菜，齐禹并没有太过用心，嚼了嚼觉得还不错就咽下肚子里了。 不过，听庞亦津这么一说，自己再一回味琢磨，好像确实缺了点什么。 思忖片刻，他再次拿起筷子，又夹了块肉进嘴巴里，闭上眼睛，摈弃杂念，细细品味。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再夹了一块辣椒入口，同样细品，然后又夹着辣椒和肉一块入口品尝。 两三秒后，齐禹睁眼：“原来如此，确实缺了点东西。” 第209章 看不破 老人脸上期待之色更甚：“你吃出什么来了？” 齐禹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老先生，您做这道菜的思路是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问？”老人不明就里，但还是老实回答：“没什么特别的思路，这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就想把它炒好吃一点，就这么简单。” 齐禹：“怎么会没有思路……嗯，这样吧，能不能麻烦您再炒一道菜，炒出来，您的问题大概就有答案了。” 老人想了想，点头：“可以。” “那就做青菜炒肉吧。嗯，白菜薹炒肉，可以吗？” 老人点头，喊来服务员，让她拿一把菜薹一条腰柳和一点猪油渣过来，至于葱姜蒜倒是还有多余的，不必再拿。 这也是再家常不过的食材，会场都提前备好了的，服务员很快就送来一把新鲜的白菜薹。 老人便开始继续处理肉和菜。 肉和刚刚的处理方式别无两样，一番操作后，老人小心抓揉一番上好浆，并将白菜薹的老茎切去，剩下的切段。 边上的人都没散去，而是好整以暇的在边上看着，左右也无事，他们想看看齐禹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在场或许只有三人晓得齐禹想说什么。 就是谢超轩、齐老爷子和晁堂三人。 他们站的高度太高了，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名厨大师，即使没尝菜，光看老人的步骤，就能发现最关键的问题。 但他们都没点破，而是一脸欣慰的看着齐禹。 真是个优秀的孙子（晚辈）（学生）啊，越看越像个宝贝。 很快，老人再次点火烧锅。 肉先下锅滑过一道，盛起，锅留少油，倒入猪油渣逼出残油，先后加入干辣椒段和葱姜蒜，爆炒煸香，倒入切段的菜薹，快速翻炒，调味，再下入肉，同样漂亮的翻勺后，出锅装盘。 这盘菜，发挥的比刚刚要好一些，但依然只是b+级的水准。 他自己尝了两口，觉得还不错，便把盘子推向齐禹。 齐禹尝尝，连连点头：“不错，总体很香，菜薹脆甜，肉也十分嫩滑，完成度非常高，放在哪里都是招牌菜。” 老人开口：“那么问题呢？我觉得这盘菜好像也少了点什么东西。” “确实少了。”齐禹指指菜薹炒肉，又指指辣椒炒肉：“您觉得，这两盘菜的区别是什么？” “这？”老人愣了一下：“区别很大啊，用的食材都不一样。” “我是说，炒制方法上的区别呢？” 老人张口，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但却噎住了，半晌说不出来：“是啊，这两道菜炒的方法上有什么区别呢？” 他有些迷茫了。 齐禹接着说：“您也是地道的山城厨师，对火爆腰花、火爆肝片、肝腰合炒这三道菜，一定非常了解吧？” 老人点头：“当然，这也是我们店里的招牌。” 齐禹：“那您应该很清楚，即使味型相当接近的这三道菜，炒起来也是不一样的，有不同的门道。” “是这样，腰花要香脆，肝片要滑嫩，合炒则要各自发挥出他们不同的优势，讲究确实不……嗯？”老人眼睛倏地瞪大。 齐禹：“是啊，味道这么接近的三道菜，炒起来讲究都不一样；辣椒炒肉和菜薹炒肉区别这么大，味道都不同，您炒起来的方法怎么还这么接近呢？这也是我一开始问您做菜思路的原因，您到底想做成什么菜？ 确实，这两道菜您做出来有很大的区别，辣椒炒肉，很好的把辣椒和小料的味道裹在了肉里，十分入味；菜薹炒肉同样，嫩滑的肉片上带着来自菜薹的淡淡甘苦和十分和谐的清甜菜香，味道其实融合的很好，但也仅此而已了。 说起来，这两道菜对您而言，仅仅只是炒肉而已，而欠缺的味道，或者说灵魂，也就在这里。您要做的是辣椒炒肉，是菜薹炒肉，而不是单纯的，带着辣椒味或者带着菜薹味的炒肉。” 老人眼睛瞪得更加圆了，他死死盯着齐禹，好像有东西呼之欲出，但偏偏，却又觉得欠了点火候。 “能说的更详细点吗？” “怎么说呢……您做了一辈子菜，这个道理应该很清楚才对，只不过被固有思维给套住了。”齐禹说，“我爸和我爷爷经常跟我讲，做卤水，香料很讲究个君臣相佐，我觉得这个道理衍生到其他菜上也是一样的。 辣椒炒肉，毫无疑问，肉就是君，辣椒就是臣，君臣相佐，是一个完整和谐的朝堂。而您这道菜，肉是君，辣椒也是君，彼此格格不入，与其说是辣椒炒肉，倒不如说是炒辣椒和炒肉再混炒到一块。” 老人脸色有些迷茫：“可是……炒菜又不是卤肉，也不是炖汤，这辣椒跟肉要怎么融合成一个整体？” 齐禹问：“您做火爆腰花、肝片，或者肝腰合炒的时候，菜是一个整体吗？” “当然……嗯？你的意思是，辣椒炒肉和菜薹炒肉也要一锅成菜？” “当然不是。”齐禹摇头，他觉得眼前这老人的思维被禁锢的着实厉害，干脆放弃了引导他自己琢磨的想法，直言道： “我能炒一盘辣椒炒肉试试吗？虽然味道肯定没有您做的好，毕竟您的肉确实嫩到了一种极致，我远远达不到这种水平，但我想您一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然可以！”老人连连点头，并主动提出：“我帮你处理肉！” 齐禹轻轻点头，并趁着老人处理肉的功夫，去把其他菜给切了。 老人瞄一眼，赞叹：“好漂亮的刀工，你这个年纪居然能有这份功底，着实了不起。” 不仅是老人，周边围观的大厨们也不免感慨，这份刀工确实过人，单看刀工就知齐禹定然家学渊源，不由对齐禹先前说的话信服了三分。 类似老人的问题，其实在他们身上也都普遍存在，这也是掣肘他们更进一步的重要因素。 并非他们基本功不够扎实，事实上在场的老一辈厨艺起码都是齐清河那个水平，都比齐禹要强许多，只是他们缺乏真正的大师教导，有些东西他们可能永远看不破…… 第210章 皮一下很忐忑 多年来闷头做菜，也让这些接受过系统学习，但却缺乏名师大师指点，点破细节迷障的大厨的思维被禁锢。 不少人做菜已经做成了固定程序，会做甚至可以说拿手的菜几十上百，味道也是各有千秋，但硬掰扯做法，可能只有那么几种固定程序。 几十上百道菜，乍一吃如百花争艳，但撇去面上这些细细琢磨起来就会发现，其实最深最核心处就那么几种味道，严重趋同。 所以在同一家餐馆里吃多了，哪怕每次点的菜都有所不同，仍然会腻。 但在齐禹家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一百道菜就是一百种味道，换着吃怎么吃都吃不腻。 庞亦津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功底不够，吃不出来，因为这其中的差距着实太过细微，大概就是九十九进到一百所缺的那个一，关键但渺小不起眼。 很快，食材处理妥当，齐禹开始炒菜。 步骤基本和老人一模一样，因为功底稍逊，尤其颠锅翻勺的本领差了许多，他的动作还远不如老人好看。 但也足以体现出相当扎实的功底。 以他二十岁的年纪，能有这般功底，已经让无数大厨叹服了，再配合他过人的见地，已足以成为一颗璀璨的新星，并在可以看得到的将来，一定能成长为一代大师。 一时间，围观众厨都起了结交之心。 齐禹在专心致志的炒菜。 辣椒炒肉他会，所知的步骤也和老人大同小异，但他做的不多，并不擅长，不可能做的比老人更好吃，他也没奢望这道家常菜能做上b+级。 但起码也得做到b级，才有说服力，也才真正能让老人发现问题。 这很难。 不是做不到，而是很难稳定做到。 齐禹当初冲刺主线任务的时候就试过这道菜，最终放弃的原因就在于发挥太不稳定了，以他如今的火候和调味水平，还很难维持好霸道的辣椒与香嫩的肉片之间的味道的平衡。 所以他只能全力以赴。 终于，肉第二次下锅，爆炒十秒，翻勺四次，肉被彻底打散，和辣椒均匀的混合在了一块。 但齐禹并非急着关火，而是接了勺底一点，约莫三五毫升水，泼下去。 刺啦！ 烟雾蒸腾。 老人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最后翻勺一次，关火出锅装盘。 盘底并未渗出多余的汤汁，因为泼的水少，裹在肉表面的糊化的淀粉很好的将水全都吸收了。 而且并未脱浆。 老人激动的浑身颤抖。 齐禹瞄了一眼自己的菜，同样大感意外。 “一盘品质极佳的辣椒炒肉（b+级）。” “居然超常发挥了。”齐禹精神一振，暗暗回忆自己刚刚的步骤，只觉得是最后那勺水泼的好，时机恰到好处，而且非常均匀，让辣椒与肉更好的融合为一，令这道菜得到了升华。 “估计是厨神的直觉又被触发了，嗯，记住这种感觉，不求下次再炒出b+级，但b级肯定稳当！” 老人缓缓走了过来，拿起筷子夹了片肉，入口，闭上眼睛，细细咀嚼。 “就是这种感觉！”他用力握拳：“我找到了……就是这个味道，原来如此，我欠缺的东西，原来竟然这么简单……一点点水，居然只需要一点点水，就能把辣椒的味道裹进肉里……” 齐禹回神，平静地看着他说：“其实，如果你不追求极致的嫩，多炒会儿肉，味道也能融合。亦或者辣椒不是炒到刚刚断生，而是多炒会儿炒软一些，从辣椒里逼出来的水分，被肉表面的生粉吸收以后，也足以让两者味道得到更好的融合。” 老人嘴唇张了张，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边上的庞亦津也忍不住尝了口，连连点头：“不错，有灵魂了，就是这样，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做到。” 齐禹笑笑，没接腔。 庞亦津又问：“话说回来，如果不泼水，而是勾芡的话，能不能让二者味道也完美融合起来呢？” 齐禹瞄了一眼菜，说：“辣椒炒肉不行，粉的量已经刚刚好，再勾芡的话就过了。但菜薹炒肉可以，菜薹的宽容度更高，再加点水淀粉勾芡它也吸得住。” 老人连连点头，他底子摆在那，如今不起眼但关键的一步被点醒，自然是一通百通，相关道理很快就想明白了。 周围的大厨们被他们几个的反应都勾起了好奇心，尤其觉得齐禹厨艺虽然好但明明远不及老人，尤其是颠勺上，火候也差了一筹，炒出的菜却令老人恍然大悟，叹服不已，不由得更感兴趣了。 有人忍不住提出想尝尝几盘菜。 老人看了一眼齐禹。 齐禹自然没意见，耸了耸肩。 于是乎，围观众厨不禁纷纷上前，逐一尝过三盘炒肉，跟着大为诧异的扭头看向齐禹。 不知道什么人起了个头，舞台上忽然响起掌声，初时还稀稀拉拉，但很快掌声越来越密，连成一片，良久不绝。 齐禹脸微红，赶忙低着头溜了。 庞亦津：…… 他斜睨了齐禹一眼。 呵，明明是你小子自己悄悄起的头鼓的掌，这会儿居然还装不好意思起来了？ 嗯，没错，就是齐禹起的头…… 他看似腼腆内向的外表下，就是这么个能自己给自己鼓掌的闷骚硬核的男人。 齐老爷子一阵无语——齐禹的小动作自然没逃出他的目光。 不只是他，晁堂和谢超轩也看见了。 毕竟他们仨一直关注着齐禹。 谢超轩看向齐老爷子：“呵呵，你这孙子，有点意思啊。” 齐老爷子：“骂我？” 谢超轩：……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谢超轩翻个白眼。 晁堂呵呵一笑：“小禹确实很有个性。嗯，不说这个，你觉得他刚刚表现怎么样？” “非常可以，不论基本功还是系统的理论知识，都学的非常扎实，你们培养的相当不错。”谢超轩用力点头，嘴角勾起，笑意浮现：“嗯，着实不错，他说不定能学会我那道菜。” “嗯？”晁堂一惊，扭头看他：“你是说……” “对。”谢超轩认真的说：“就是那道菜，我那帮不争气的徒弟没一个能学会，但小禹说不定有希望。” 齐老爷子：？ 嘿不是，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菜？ 干嘛搞得这么神秘？ 谜语人滚出去好吗？ “不是，”素来耿直的齐老爷子忍不住了：“你们到底在说哪道菜？说明白不行吗？” “暂时不行。” “为什么？” “因为……”谢超轩抬起头，目光深邃：“该断章了。” （皮一下，打轻点，溜了溜了） 第211章 我有一个计划 谢超轩差点被暴怒的齐老爷子掐死。 他赶紧举双手投降，不敢再卖关子，忙说：“你知道的，我会做黄焖鱼翅，不是久负盛名的官府谭家菜代表的黄焖鱼翅，是我自己改过配方和做法的，属于我自己的黄焖鱼翅，也是我最得意的招牌之一。” 齐老爷子不解：“我知道，降低了点难度，但味道不差，各有千秋，确实是足以开宗立派的巅峰菜品，但……这道菜你徒弟都没学会？” “那当然不是，这道菜都学不会的话，根本没法从我这里出师。”谢超轩连连摇头，说：“不过也跟这道菜也有关系，是我在这道菜的基础上加以改良，融汇我所创建的北派鲁菜的精髓技艺所做出的一道菜。” “所以到底是什么菜？” “没有名字。”谢超轩摇头说，“一直想不到合适的名字，干脆就先不起了，反正这道菜目前也只有我一个人会做，叫什么名字不重要，你叫它黄焖燕翅也行。” 齐老爷子有些不理解：“噢？黄焖燕翅？就是把燕窝加进黄焖鱼翅里呗？这有什么难的？至于你几个徒弟都学不会吗？” “是吗？”谢超轩斜睨他一眼：“那你要不要挑战一下试试？” “算了。”齐老爷子摇头表示没有兴趣。 他对鱼翅、燕窝、海参这类本身没什么太大味道，纯纯提供个口感，全靠烹饪赋予滋味的名贵食材素来不感冒。 主要是他不会做…… 年轻时穷没条件练习，后来条件好了厨艺也好了，同样不太能看得上那些食材。 川菜基本上也用不到鱼翅燕窝海参，那是鲁粤闽苏浙等沿海菜系的主场。 齐老爷子充其量会熬冰糖燕窝、木瓜牛奶燕窝等甜品，做的也比较一般，完全配不上他的厨艺。 谢超轩又瞄了他一眼，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有些担心：“说起来，小禹好像也没有处理这些食材的经验啊，那他学这道菜怕还是有点困难……啧，齐老头，要不你孙子借我两年，我带回去调教调教？” “想都别想。”齐老爷子面无表情：“起码得等他学会我们师兄弟这一身技艺再说。” “啧，他跟你们什么时候学不是学嘛，不如趁这两年我还在厨房里，也还有空，让我……”说着说着，谢超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又打量了眼齐老爷子，再看看晁堂，抿抿嘴咽下了后半截话：“算了，你说的也是，毕竟是你们的正统传人，是该先继承你们的绝学再说其他。” 齐老爷子和晁堂闷不吭声。 他俩年纪都太大了。 齐禹能跟着谢超轩学艺固然好，他们之前也说过，谢超轩其实才是最适合齐禹的老师。 但…… 他们怕自己等不起，怕自己没有时间。 他们不希望自己这一身绝学跟着自己入了土。 谢超轩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收回后半截话。 再怎么心急，也得先别急，因为齐老爷子和晁堂更急。 不管怎么样，总得让齐禹先把他们的技艺学全了，精不精另外说，首先要学会。 然后才能去想其他。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谢超轩岔开话题：“对了，齐老头，你不是想重出江湖开餐馆吗？这么大的舞台，你要不要上去露两手。” “算了。”齐老爷子摇头：“我来参会，并不奢求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只求不被针对，仅此而已，跟你结识一场，目的其实已经达到。锋芒太过又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名气，只会被人针对。” “也是，随便你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嗯，新店开业，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齐老爷子想了想，打听道：“还真有。” “噢？” “我想打听一个人。” “谁？你三师兄林杰？” “对！”齐老爷子面无表情：“曾经的美食评论家，如今晁氏志臻私房菜的幕后老板兼幕后总厨。我想知道他这些年来的信息。” 谢超轩：…… 深吸口气，他压低声音说：“之前了解到你们的事以后我就想说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说实话，我跟他还有点交情。” 齐老爷子眼睛微微瞪大，瞳孔也扩大了一圈。 谢超轩继续说：“怎么说呢，我对他还算比较了解，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齐老爷子定定的看了谢超轩一眼，忽然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哎呀，你猴急什么，等一下啊。”谢超轩忙拉住他的胳膊：“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这辈子都在记挂着这事…… 这样，你给我点时间调查一下嘛，如果他当年真干了这种事，我绝对站在你这边，这种人也不配当我朋友，你想怎么对付他都可以，我全力帮你。” 齐老爷子没回话，不过也停下了脚步。 见状谢超轩松了口气，随后又说：“不过……如果真的只是误会的话，我居中调解，你们不说冰释前嫌吧，至少放下一桩心事，你看怎么样？” “误会？”齐老爷子冷笑：“我亲身经历过的事，哪来的误会？” “哎，查一查嘛，你是不需要证据，但我需要啊，不然我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齐老爷子缓缓摇头：“不用你夹在中间，你能两不相帮我就承你的情。当然，你要帮他也没什么，我无所谓，一并接着就是。” “哎你看你，说这种气话干什么。”谢超轩连连摇头：“这样吧，我有一个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看出来孰是孰非，你听听，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我们就试试，你看怎么样？” 齐老爷子沉默不言。 晁堂同样沉默。 但过了片刻，晁堂便有了决定，他扭头看向齐老爷子，轻声碰了碰齐老爷子：“师兄，我觉得可以，不然先听听看谢师傅的计划？” 齐老爷子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半晌后才缓缓闭上眼睛，开口，一字一顿：“也好，你先说说看吧，什么计划？” “这样，”谢超轩示意齐老爷子凑近点，压低声音：“这个计划需要借助到小禹，但你们先别跟他通气……” 第212章 最大的惊喜 另一边。 齐禹带完节奏给自己鼓完掌，就躲进了人群里，深藏功与名。 而有了之前那位老人和齐禹打头，许多大厨也纷纷技痒起来，纷纷用上灶台，打算做那么一两道菜。 其中，以自己最近正在琢磨的新菜居多。 一时间，还真有了点厨艺交流会的感觉——这种交流会就该这样，少吹牛多做菜，一切用菜说话，靠菜交流。 齐禹在一边旁观，倒也确实收获了不少感悟，很多大厨本身的绝对实力或许并不如何强，但基本都有两把刷子，有自己所擅长的地方，甚至可能还有一两道自己依着经验琢磨出来的独门绝技。 看了许久，齐禹收获良多，学了不少调味、火候乃至颠锅翻勺的做法，还学到了好几种菜的新的处理方式、腌制秘诀。 这些都是齐老爷子和晁堂没法教他的——二老实力固然强盛，但术业有专攻，再怎么十项全能，作为个人也难免有短板，那些大厨的法子颇有独到之处，同样值得借鉴。 尤其是齐禹的见识和品位能力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不少人做好菜都会主动请齐禹来尝一口，请他提出问题，也有大厨技痒忍不住比划比划，炒好后请齐禹来当评委评个高下。 不管哪种缘由请齐禹尝菜，最后都会对做出来的菜展开深入交流。 齐禹就像一块海绵，疯狂的汲取着这些知识，大脑里源自品位技能升级所获得的见识也被翻了出来，少数原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部分，与经验丰富的大厨们交流一番，齐禹也顿有茅塞顿开之感。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火候、调味和颠锅翻勺三大基本功后面的小数点在小幅度的往上涨，这意味着齐禹已经在开始以极高的效率去消化所学到的知识。 更重要的是，他交流着交流着，偶尔也会以对方的菜谱为模板，按照自己的理解再做一份，与原版比较。 往往，双方都有收获，而且收获还不小。 更让齐禹意外的是，明明是嘴极刁的大厨，吃他做出来用于对比的，硬实力往往还不如原版的菜时，给的经验值居然格外的高。 甚至比很多食客都高。 于是，临近晚饭开饭的时候，齐禹忽然听见两道悦耳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等级提升！” “叮！恭喜宿主，融汇理论知识并有所感悟，调味等级提升，火候等级提升！” “叮！恭喜宿主升至20级，鉴定技能提升至高级！” “叮！受高级鉴定技能反馈，特殊技能‘厨神的直觉’等级提升，进阶为中级！” 齐禹：！！！ 居然升级了！ 而且还连带着跟调味和火候一块升级了！ 更更重要的是，非但鉴定技能终于提升到高级，连带着居然连厨神的直觉也有所提高！ 他扼住激动地心，与面前大厨交流一番，便赶忙退了下来，悄悄打开属性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20（369\/）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6.43\/12） 调味（高级7.01\/12） 火候（高级7.00\/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高级8\/12） 颠锅翻勺（高级5.09\/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8\/12）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4.01\/12） 品味（大师级1\/18） 高级鉴定【您可以获得更加详细的菜肴、厨师信息。注：系统技能，宿主等级每升十级自动提升】 厨神的直觉（中级1\/9，升级条件未知）（你对食材的品质及菜品的调味及火候有着惊人的直觉，做菜时更容易超常发挥，只需看一眼，食材好坏及菜品品质心里就有了相当的预期） 技能点：2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伪） 综合评级：b级（不计算加成）（您的厨艺已开始步入专业水平，是时候以拿手菜打响自己的招牌了！） 齐禹默默关掉了属性面板。 光看面板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他想要做个试验。 于是乎，他扭头看向了庞亦津，悄悄发动鉴定技能。 “庞亦津…（重复的略）…职业技能（仅体现厨艺）：刀工（高级5\/12），调味（高级2\/12），火候（高级4\/12），颠锅翻勺（高级2\/12），面点（中级8\/9）。综合评价：一位不爱学习，喜欢逃课，酷爱厨艺，性格坦率，天赋卓绝的青年厨师。” 果然，原本笼统的初阶高阶，都变成数字量化了，比原先更加细致很多。 他又悄悄看向自家老爷子和晁堂。 “齐志海，男，83岁，职业：家庭主厨、炉头厨师（s-级，因年龄过大略有下滑）（擅长菜系：川菜，滇菜，苏帮菜，本帮菜，粤菜，闽菜，桂菜）；饮食偏好：辣菜、滇红茶； 健康评级：67分（因老迈，健康程度一般，癌症风险暂无，轻微骨质疏松，另外请格外关注肺脏与前列腺健康，姜撞奶及九丝三鲜粥可有效调理）。 职业技能（仅体现厨艺）：刀工（宗师级29\/30）；调味（宗师级18\/30）；火候（宗师级24\/30）；颠锅翻勺（大师级18\/18）（巅峰时为宗师级16\/30，因年纪过大体力下降，严重下滑至大师极限，许多太过考验体力的技艺已无法完成）；面点（高级3\/12）。 综合评价：一位脾气火爆、个性率真、醉心厨艺、追求极致的厨艺大师。” 齐禹：！！！ 即使早就看过齐老爷子的信息，可当职业技能量化以后，齐禹仍大吃一惊。 接近宗师级极限的刀工，以及应为年龄过大被锁死在大师级极限的颠锅翻勺…… 齐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太过老迈，老爷子的厨艺一定是s级的。 这就是自家老爷子的实力吗？ 而且齐禹还是第一次看见阶段数字满值的情况，以往他自身技能阶段满值以后就自动升级了。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升级后，最大的收获在于能看见老爷子的细致健康信息了，还提醒他要格外关注老爷子的肺和前列腺健康！ 等等…… 好像庞亦津仍只能看见大致的健康水平。 他又多尝试了几遍，结果发现，除了自己和老爷子的健康信息十分详细之外，其余人依然只有个笼统的评语。 “只能看见我和我家人的信息吗……也很不错了，至少能够防范于未然，大大降低家人的重症风险。”齐禹深吸口气：“最关键的是，姜撞奶和九丝三鲜粥确实能有效调理爷爷的身体！”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朝着自家爷爷走去。 刚一走进就听见谢超轩压低声音说：“这个计划需要借助到小禹，但你们先别跟他通气……” 齐禹：？？？ 第213章 梳理 有什么计划要用到我，还不给我说？ 齐禹当即屏住呼吸，侧起耳朵想要偷听。 “我打算……” “咦等等，小禹你怎么在这？” “嗯？”谢超轩回过头。 齐禹：…… 晁爷爷你要不要这么敏锐。 谢超轩便给了齐老爷子一个回头再谈的眼神，借着笑眯眯看向齐禹：“小禹，偷听大人讲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齐禹：“呃，我只是路过，路过……哦不是，爷爷，晁爷爷，我是想跟你们聊聊九丝三鲜粥。” 说起九丝三鲜粥，齐老爷子和晁堂一下来了精神：“嗯？怎么忽然想聊这个？你又灵机一动了？” 谢超轩则有些意外：“九丝三鲜粥？小禹你新学的菜？听名字是个很复杂的粥。” 他没听过这道失传的宫廷菜，但也正常，这道菜失传太久了，不是像晁堂那样继承了老爹遗志，平日里就在关注各种失传菜，成天翻阅资料并尝试着将之复刻出来的大师，根本就不知道历史上居然还有这么一道复杂的粥。 即使是晁堂，当初齐禹提到这道菜的时候也仅仅只是对名字略微有点印象，毕竟当今流传的，或者知名但失传的菜，还是以晚清的宫廷菜、官府菜及民国诸位大师创造或改良出来的名菜居多。 可惜晁堂这么多年下来也没真正复原出一道失传菜，复原和创新不一样，就算尝过味道想将它复原出来都很难，更别说只看过寥寥几句记载，连图片都没有了。 齐老爷子颇为得意的给谢超轩解释了下这道菜的由来，着重讲了齐禹在里边出的力，并狠狠地夸了夸齐禹的一品粥。 谢超轩惊了：“不得了不得了，你对菜的悟性和对食材的理解，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强……有机会你给我做一道一品粥？” “好啊。”齐禹当然没意见，用力点头。 齐老爷子则看向齐禹：“目前我跟你晁爷爷还停留在处理食材这一步，各项食材太复杂了，尤其那些海鲜，想要不突兀的融合进粥里，难度很大，暂时还没什么进展。你又有什么思路？” 齐禹哪有什么思路，只是打算把食谱里的细节都给两位大佬透出来，尤其是处理食材方面的小技巧，只是这话不能明着说，只能在上手做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试一试。 于是他说：“暂时没有，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试一试。不如今晚我们再一次试试？” 对齐禹的心血来潮，齐老爷子见识过好几次了，当即引起足够的重视：“别等晚上了，我们现在就回去试试。” 齐禹想了想，回头看看舞台上几口热火朝天的灶台，犹豫两三秒，用力点头：“也行。” 虽说那些实力比他强些，但强的有限的大厨们，在做菜时展现出来的技巧很值得他学习，能帮助他少走不少弯路，但相比之下，还是自家爷爷的健康更重要。 何况，他有两位老爷子加谢超轩的指点，这些小技巧只不过是小道罢了，对他而言并不是特别刚需。 于是齐老爷子也不耽搁，当即领着齐禹离开。 谢超轩忙说：“这里我暂时走不开，这样，你们给我个地址，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找你们，也看看这道失传多年的粥。” 齐老爷子比了个“ok”，回头对齐禹说：“给你谢老师发个定位。” “好。” 于是，二老一少风风火火的打车回了饭店。 忙到飞起的齐清河看见他们便惊喜不已：“咦？你们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小禹你忙完了不？忙完了快帮我……” “滚一边去！”齐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我们有正事要办，自己去一边玩，别来打扰我们。” 齐清河：…… “哦。”他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继续低头切配。 哒哒哒的，速度极快，菜刀几乎都要切出火星子了。 齐老爷子没搭理他，瞄了眼藏在角落的各种食材。 这段时间，齐老爷子和晁堂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九丝三鲜粥上，几乎每天都要做上一道，食材每天都有提前准备，该泡发的、该炖煮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拿来就可以用。 晁堂挑了几个鸽子蛋，一边搅打一边说：“目前，其他几种丝处理的都还行，搭配起来也算和谐，但还有两道食材有点问题，一个是鸽蛋丝始终难以处理到完美，一个是火腿丝的味道总有些格格不入。” 齐老爷子接话：“其实驴肉丝也有点问题，先卤后烧再烤，驴肉的鲜味被磨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香，而且肉质偏老。有香而无鲜，在粥里就显得有点突兀。” 齐禹：“呃……其他的先不说，那个驴肉，爷爷您有没有考虑过把整块腰柳放进去，经卤、烧、烤三步工艺后再切开，只取其最中心处的那几丝纤维放进粥里？” 齐老爷子：？？？ “整根腰柳只取几根丝丝，这也太浪费了吧？” “可是不浪费的话怎么能叫宫廷菜呢？” 齐老爷子：…… 卧槽，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完全无法反驳。 他琢磨了一下，点头：“或许可行，等会试试。那么，火腿丝和鸽蛋怎么解决？” 齐禹翻了翻脑海里的食谱。 鸽子蛋的处理纯属硬功夫，只能靠两位老爷子自己去琢磨，他也没什么办法可以想。 好在以两位老爷子的过人本领，这么长时间琢磨下来，其实也已经找到了点诀窍，估计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取得突破，把鸽子蛋彻底处理好。 至于火腿丝…… 菜谱里倒是有非常细致的处理方式，照本宣科去做的话，应当没有太大问题才对，即使火腿的味道偏重，也能完美处理好。 估计齐老爷子和晁堂只是没找准方向而已。 不过这话不能直白的说出来，他琢磨片刻便开口问：“要不，我们从头开始，再做一次九丝三鲜粥，我们大家都来好好看一看？” 齐老爷子想了想，点头：“也行，这道菜不是太费工夫，时间还很充裕。师弟你去煎鸽子蛋，我先去处理其他食材。” “好。” 第214章 揭盖 看了老爷子处理食材的过程，再看了看晁堂煎完蛋丝后去处理其他食材，齐禹心底满是震撼。 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帮着齐老爷子和晁堂煲粥。 毕竟九丝三鲜粥和皮蛋瘦肉粥不一样，有着实打实的上限极高的完美菜谱，理论上，齐老爷子和晁堂足以不靠加成，把这锅粥做的极其优秀。 事实也是如此，即使没有齐禹帮着熬粥，他们最近也能把粥做到a+级，无限接近s-的水准了。 这也让齐禹有了个心理准备，知道齐老爷子和晁堂很强，距离成功已经不远。 但哪怕有了心理预期，他仍然惊呆了。 他知道这两位老人极强，一身厨艺炉火纯青，但着实没想到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简直都可以叫神仙了。 他仅仅只是提供了食材的大致处理方法，将食谱交了个七七八八，可这段时间琢磨下来，两位老爷子居然愣是凭借着自己对食材、对厨艺的理解，将细节推演的七七八八，大差不差了。 相比于他靠食谱和教学视频作弊，两位大师可是实打实一点一滴去把细节推测出来的。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可以理解——当年晁公仅凭记忆中的味道，甚至连味道都没尝过，只凭典籍上模糊笼统的记载，有幸吃过那些名菜的达官贵族的三言两句，就能将失传的官府菜乃至宫廷菜给复原出来。 如今，两位老爷子已经拥有了还算详细的菜谱，以及十分准确的方向，能在短时间内还原出这道九丝三鲜粥，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虽然，他俩论厨艺恐怕还远远比不上当年的晁公，所用时间也比晁公短得多，但他们所面临的难度同样远低于晁公，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晁公复原失传名菜的难度是修罗地狱级，他们复原九丝三鲜粥的难度不过只是困难级罢了。 齐禹相信，哪怕没有他开挂作弊，两位老爷子也能在一个月内将目前遇到的问题全部都妥当的解决掉，之后再经一段时间磨合，最多半年，就能将这份粥复刻出来。 可能受限于客观条件和本身发挥的稳定性，他们无法将这粥真正做到完美，但比起曾经在宫廷里昙花一现的九丝三鲜粥，也丝毫不差了。 他们或许很难弄到宫廷里那么高品质的食材，但如今的调味水平，也是曾经绝对无法比拟的。 深吸口气，齐禹收回了注意力。 齐老爷子和晁堂绝大多数步骤都没什么错误。 至于鸽子蛋，还是那句话，属于硬功夫，没有捷径能走。 驴肉，也已经被齐禹一句话点醒了。 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火腿的处理。 或许也不能称之为问题。 他们对火腿的处理非常正确，提前一夜用烈火再一次燎烤火腿表面，再用热水浸泡，细细刮去表面上的碳灰后挂起阴干，直到此时才拿出来用，细细的切片、改丝。 品质上好的金华火腿，选材优秀，工艺严苛，没有乱七八糟的异味，不需要其他处理，直接就可以入锅煸香，煸出多余的油脂，然后直接用这油来进行下一步的烧制工艺。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们买到的火腿非常优秀，堪称珍品，价格绝对不菲。 而且相比于当年，如今的熏制工艺，乃至猪的品质，都有长足的提高。 几百年前养猪虽然讲究，但缺了循证科学的指导，以及科学的配种繁育，品质其实远远无法与如今最优秀的那批跑山猪相提并论。 这就导致他们买到的火腿甚至比当年宫廷里用的火腿品质还好。 品质太好了，味道也突出了，就不能再照本宣科用老一套的法子去处理了。 齐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齐老爷子顿时愣住了。 “食材太好还有问题？这是什么道理？” 但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确实，九丝三鲜粥这种菜，讲究的是各食材之间完美配合，以将鲜味发挥到极致。 任何一种食材，任何一丝味道太过突出，过于优异，反而就打破了这份平衡。 就如他们这段时间做的九丝三鲜粥，除开蛋丝和驴肉的问题不谈，最主要的毛病，就是火腿的味道过于浓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想通了问题所在，不需要齐禹进一步提示，齐老爷子便自己做出了调整。 很简单，三个方向，要么选用品质稍逊一筹的普通火腿，要么干脆减少火腿的用量，再要么就在煸烧的时候放放水，别把火腿的鲜香味提炼到那么极致，锋芒毕露。 想做就做，齐老爷子迅速做出调整。 他选择了放水，随便煸两下火腿丝，再加点缺斤少两版的佐料开始烧制。 齐禹看了会儿，心里默默估算时间，默默从角落里掏出他之前悄悄带回家的系统道具砂锅，开始煲粥。 粥王的砂锅：系统特殊物品，特殊效果：粥品色香味形意全属性加成30%，其他菜品（如汤类）加成10%，烹饪所需时间缩减至多80%（缩减程度可在0至80%自由调整，不影响菜品风味），关火后，盛装于砂锅内的食物可保鲜3天（三天内任何时间打开都将保持最佳风味）。 他想试试看，以齐老爷子和晁堂的厨艺为基础，再加上自身得到的系统加成，再有砂锅这个堪称传奇的道具的辅助，能把九丝三鲜粥做到什么地步。 d级的家常粥经百分百全属性加成都能到b+级，两位老爷子本就能做到a+级的粥，全属性加成百分百之后，再额外加成30%…… 呃，尼玛，该不会直接爆表溢出吧？ 搞不好比之前做出的“金色传说版”的完美的一品粥更加惊艳？ 想想还真有点期待…… 齐禹顿时摩拳擦掌，更加认真起来，盯着灶台上的砂锅，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他兴起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并跟着这种感觉，不时调节火力，搅拌粥水，不时投入一道道食材。 系统对粥的属性加成，其实也不是直接凭空作用在粥上的，而是和其他高级菜谱一般，是借他的手，一点点把粥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随着他完全沉浸在煲粥里，他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这一瞬间，他或许真正掌握了煲粥的精髓。 四十分钟后。 九丝三鲜粥完成。 齐禹关火，撒下一把葱花，合盖，默默等待。 两分钟转瞬即逝，齐禹深吸口气，戴上隔热手套。 揭盖。 第215章 最能打的招牌 并不算浓郁，但十分清爽怡人的香味缓缓逸散而开。 齐禹盯着眼前的小小砂锅，露出愕然神色，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默默将砂锅里的粥分了，递给齐老爷子和晁堂。 两位老爷子对视一眼，什么也没问，接过碗拿起勺，便打起一口，轻吹几下，送入口中。 浑身一颤。 二老同时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低头盯着手上的碗，半晌无言。 齐禹则招呼了齐清河一声，并示意他通知老妈进来喝粥，随后也端起自己的小碗，打起一勺，吹至温热，送入口中。 难以用文字形容的绝妙滋味，在口腔里溢散，融入味蕾中。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穿越进了中华小当家的世界里，宛如有一幅山海绘卷，在嘴里，在脑海中，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之中缓缓展开。 一口粥下肚，浑身毛孔都舒畅的打开了，仿佛在贪婪畅快地呼吸着山林间的新鲜空气，有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这一刹那，齐禹甚至有了种错觉，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做菜，而是在修仙。 太夸张了。 但也太美妙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但他成熟的身体，已经飞快的把粥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越吃越舒爽，越舒爽越呆滞。 等他回过神，就见自己爸妈、齐老爷子还有晁堂站在一旁，手里捧着空碗，目光呆滞，嘴巴还在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 一个个的，都好像中邪了一般。 其实，单纯的美食，很难达到如此夸张的效果，美食再好吃也有个限度，何况在座的几人都是吃惯了好东西的，别看他们平时表现得好吃，但对美食的抵抗力其实远高于常人。尤其是齐老爷子和晁堂，哪怕s级的佳肴，也只能让他们惊叹，不足以让他们沉醉。 当然，源于九丝三鲜粥的养生buff，效果也不至于这么离谱，这是个润物细无声的buff，需要日积月累才能体现出效果，平日里喝粥很难察觉出异常。之前他们也吃过几次带buff的九丝三鲜粥，同样没发现buff的作用。 主要是超出常理的美味，加之如春风化雨般对身体的细微滋润，相辅相成下，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变化，让人兴起了无从察觉的畅快舒爽的感觉，并沉溺其中。 没打扰仍然沉浸于美食之中的四人，齐禹也在仔细回味之前嘴里的味道。 品来品去，也只有一个鲜字。 再想起刚刚系统鉴定出的结果，齐禹不禁陷入沉思。 “接近完美的九丝三鲜粥（失败，s+级）：特殊buff——温补：食用后可调理体内阴阳，小幅度改善身体健康状态（可叠加）。注：蟹腿、裙边、鱼翅、燕窝等食材品质略有不足，蛋丝煎制不够完美。” 失败和s+级这两个标签不停在齐禹脑海里回荡，也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s+级，并不能和完美画上等号。 而且同属完美的粥，在味道上也有高下之分。 “或者说，级别只是对味道的品级，而完美与否，则是看菜品本身是否达到了极致。”齐禹很快得出结论。 而且，再一次吃到如此品质的粥，齐禹也完全确定了，完美与接近完美之间的一线之差，客观上的差距其实无限小，但主观上的味道区别却无限大，即使有系统也很难量化，不能想的太简单了。 过了良久，齐老爷子率先回过神来，他低着头看看手里的碗，又看看齐禹，有些迷茫地讷讷道：“我原本以为，一品粥已经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的粥……不，应该说是我吃过最惊艳的佳肴，但没想到，这九丝三鲜粥比一品粥也丝毫不差……这真的是我们煲出来的粥？”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晁堂也回过神来，不住感慨，脸上满是震撼：“感觉真的很不真实……即使我老汉在世的时候，我吃过不少他成功复原出来的宫廷菜，但再次吃到这种美味，仍然觉得很不真实……” 齐禹诧异了。 听晁堂的意思，晁公生前复原出来的那些失传菜，味道比起这锅九丝三鲜粥居然也丝毫不差？ s+级，真的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佳肴？ 齐禹难以想象，他见过厨艺最好的大师，也就是自家爷爷、晁堂，外加一个谢超轩了，其中谢超轩还是业内公认站在天花板高度的厨师，一派菜系的代表人物。 但即使是他们，想要稳定做出s级的佳肴也很难，之前齐老爷子做文思豆腐还翻车了。 至于s+，说句不客气的话，齐禹觉得他们就算状态再好，再怎么超常发挥，也休想做出这个档次的菜来。 这一瞬间，齐禹几乎怀疑晁公身上是不是也藏着个系统了。 但很快，齐禹便发现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 s级是绝大多数硬菜乃至国宴菜的上限，但并不是所有菜品的上限。 今天做出来的九丝三鲜粥，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齐禹，有些菜的上限是s+级，甚至超脱了s+级。 古时候那些帝王，那些达官贵族，在物质条件相对匮乏，精神娱乐项目也极少的环境下，自然把衣食住行都给玩出了花来。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他们对美食的追求，远不是现代人能想象的。 当年的厨师在那种环境下面临的压力也绝不是现在厨师可以比拟的。 尤其是宫廷御膳房里的御厨们。 九族消消乐了解一下。 那种时代背景之下，御厨们的一生，乃至剩下几代人的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了美食，甚至奉献给了一道菜上。 这种时代背景之下做出来的宫廷菜、官府菜，齐禹都不敢想象它究竟有多好吃。 深吸口气，齐禹接过话：“爷爷，晁爷爷，我感觉，这碗粥仍然不完美，至少，蛋丝还可以煎的更好一些。” “这还不完美？”齐老爷子被齐禹的口气给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又恍然的点点头：“确实，蛋丝还可以再改进改进…… 嗯，师弟，这一阵子，你我就别干其他的了，咱们专心把蛋丝煎好，争取早日让这锅粥达到真正完美无缺的程度。等我们的餐馆开业，这份九丝三鲜粥，就是我们店里最能打的招牌！” 第216章 齐禹师傅，我想学这道菜! 紧跟着清醒过来的寸英莲，听见了两位老爷子的对话。 她只是愣了一下，紧跟着便陷入了惊喜的遐想之中。 两位老爷子可不是齐禹这样的半吊子，他们的厨艺发挥的相当稳定，他们能跟齐禹合力做出了这样一碗让人惊艳的粥，就意味着他们能源源不断做出差不多水平的粥。 哪怕他们这次是超常发挥了，水平摆在那里，后边再做味道也绝对不会差。 这是能把齐清河吊起来打的水平。 这么完美的粥，食材也是实打实的名贵珍品，价格高一点也不过分吧？ 关键，粥最大的优势就在于量大，一锅能煲几十斤乃至上百斤，而且只要灶台够，一口气能煲上好几锅。 一小盅装六两，哪怕装个八两，一天卖个上千盅很合理吧？ 呃，等等，如果价格太贵，在大学城貌似还真难卖个上千盅…… 寸女士的yy才刚开始就被她自己打破了，冷静下来的她，飞快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开始认认真真的计算这份粥的成本，计算这一阵来店吃饭的学生大致的人均消费金额，进而估算他们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 最后，还要结合方方面面，确定出一个合适的售价，以做到成本最大化。 卖的贵了单份利润高，但卖的数量就少了，算下来总利润就低；卖的便宜了同理，虽然能卖出更多份，但单份的利润上不去，总利润也高不到哪里。 不得不说，寸英莲同志在钱这方面确实是个奇才，直觉非常敏锐，很快就推算出了个差不多的售价。 但具体合不合适，还得进一步琢磨琢磨，并通过实践印证一二。 大家都看出了寸英莲在做的事。 没人打扰她，这方面她才是行家。尤其是齐禹，意识到自己好几次都把价格定的低的离谱后，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在定价方面有多白痴，理智的没去发表自己浅薄的看法。 至于齐清河…… “儿砸，你那砂锅洗了没有？没洗的话借我一下呗？” 齐禹：？ “爸你要砂锅干嘛？” “呃，我再刮一刮看看能不能刮点汁儿下来。” 齐禹：…… 他默默拿起勺，用力的在锅底刮了十几下，还真让他刮出半勺来，然后一口放进自己嘴里。 鲜！ 美！ 齐清河：！！！ 操！ 我的汁儿！ 好气啊！ 齐禹得意的看看自己老爹，随后把砂锅涮干净，等着齐老爷子和晁堂处理好下一锅粥的食材，再次熬上一锅粥。 没等太长时间，洗干净的锅便架上了灶台。 即使有了成功的惊艳，齐禹也没掉以轻心，仍是全身心的投入到煲粥当中，细细感悟着系统和砂锅双重加成之下，自己煲粥时的一举一动。 砂锅的加成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的得心应手的感觉，就跟用小炒锅时一样，源于对炊具如臂使指带来的提升，齐禹琢磨不出什么，姑且不论。 但系统的加成，却是在加深他对煲粥的理解，是他能感知得到的加成，值得他去细细琢磨。 而且，这份加成并不仅仅只能用于煲粥，说白了，想要煲出一锅好粥，看的无外乎也是火候和调味，是以在琢磨煲粥技巧的过程中，他的调味和火候水准，实则也在快速拔升。 体现在系统面板上，就是他量化后的技能数字在缓缓地往上跳。 虽然看起来数字跳动的并不快，但比起他练习时的效率还要高得多。 按照这个速度提升下去，最多做完十五锅九丝三鲜粥，他的煲粥技能就能提升。再做二十锅粥，非但煲粥技能可以再次升级，调味和火候的等级也能提高。 只可惜，齐老爷子和晁堂并没有提前准备好那么多的食材。 这些天下来，他们虽然也一直在琢磨九丝三鲜粥，但一天充其量也就做个一两锅，所以食材准备的并不是那么充裕。 其他食材也就罢了，像主料中的鱼翅、燕窝，还有辅料里的瑶柱、鱿鱼干等，都是要提前很长时间泡发的，用完后就没有了，现泡根本来不及。 毕竟这些需要提前泡发的食材都很名贵，尤其鱼翅燕窝，燕窝都还好，没用完大不了干脆煮一锅冰糖燕窝当甜品吃，鱼翅嘛齐老爷子和晁堂都不擅长做，万一没用上浪费了，未免太过可惜。 所以，哪怕他们减少了每锅的用量，提前准备好的食材，也只够他们煲三锅粥的。 好在每次发挥的都非常稳定，其他食材一如既往的好，蛋丝也一如既往的差点意思。 也就是第三锅粥即将出炉的时候，谢超轩赶来了。 为此，齐禹不得不忍痛割爱，出锅的时候给谢超轩也打了一点点粥。 真的只有一点点，大概五六汤匙的量。 不是齐禹不愿意多给点，实在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食材准备的不多，以至于粥煲出来的也很少，大家都是平均分的。 得亏庞亦津他们还在酒店没回来，否则的话…… 嗯，以齐禹跟庞亦津的关系大概还能匀一点给他，他迫于自家未婚妻的雌威大概也会分一半给柳玉书。至于冉习赋，真就只有眼睁睁看着他们吃了。 这样对双方都太残忍。 第一次吃到九丝三鲜粥，谢超轩的反应，跟齐老爷子，跟晁堂如出一辙。 不，应该说，他的反应比二老更加夸张。 他不像晁堂曾经有个厨艺更甚自己的长辈，也不像齐老爷子不久前喝过完美的一品粥，他一身厨艺早已青出于蓝，和其他大师的交流也浅尝辄止，此生吃过最好吃的佳肴，就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s级的菜。 他从没吃过s+级的美食。 一口九丝三鲜粥下去，简直打破了他对美食的一贯印象，回过神后，仍惊愕交加地看着齐老爷子和晁堂，久久无法回神。 “这粥……你们两个熬的？这……这就是晁公绝技吗？难以想象，厨师的技艺居然真的能强到这种程度？简直……好吃到不真实！” 齐老爷子自得一笑：“下午不就跟你说过吗，这粥，我孙子想出来的！” 谢超轩眼珠子瞪圆。 下一刻…… 咔嚓！ 他猛地回头盯着齐禹，用力到脖子都发出了一声异响：“齐禹师傅，我想学这道菜！” 第217章 回归 齐禹：！！！ 他被谢超轩的反应吓了一跳。 啥玩意儿？ 巨佬喊我师傅？ 阿这…… 虽然按照常理，谢超轩说的应该是师傅而不是师父，但齐禹感觉自己脑筋仍然有些转不过来，整个人都宕机了： “不得行不得行，谢师傅，这怎么可以，啊不是，我不是说我不能教你，不，就是我不能教你……呃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道菜可以告诉你怎么做，但不是教啊，您，我，啊，我怎么能教你啊，这不对啊这。” 齐禹有点语无伦次。 别说齐禹，就连齐老爷子也被吓了一跳。 但紧跟着，他就理解了谢超轩。 虽然他对厨艺远不如谢超轩那样虔诚，也做不到拉下脸来向小年轻请教，更别说向自己教过的小年轻学菜了，但他完全能理解谢超轩的心思和想法。 谢超轩是个极其纯粹的厨师，没有名厨大师教导，就是靠着曾经在酒楼里实习学到的一点点皮毛，通过一颗无比虔诚的学厨之心，不断向其他厨师请教，不断学习，不断交流，最终才得以慢慢成长起来，并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推陈出新，乃至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大师的。 这样一位纯粹的大师，会一脸郑重地向齐禹求教一道菜，并不奇怪。 想到这里，齐老爷子下巴一抬：“谢师傅对这道菜感兴趣，你就把法子给谢师傅说说，也让谢师傅指教指教。” “不，”谢超轩摆摆手，他知道齐老爷子是在给他留面子，但他不需要：“不是指教，是学，我想学这道菜，齐禹师傅，恳请你教我，作为交换，我也教你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一道菜。” 齐禹依然有些懵，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齐老爷子推了推他，他才啊的一声：“我……” “谦逊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就回答我愿不愿意就行。” “您想学的话，当然没问题，”齐禹连忙说：“不过……这粥其实我爷爷和晁爷爷做的更好，你应该……” “不行的。”晁堂不等他说完就摇头：“我们最多只能做前期准备，最后的粥只能由你来熬，我们熬的都没你好。” 谢超轩又惊了：“什么？你们煲粥还没小禹煲的好？” “对。”齐老爷子也郑重点头。 “小禹煲的粥，确实比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强。之前我还纳闷，一样的煲粥手法，一样的步骤，我和师弟究竟差在哪里，但这些时日我熬了不少次九丝三鲜粥，刚刚再近距离观察小禹熬了三次，有了对比，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在煲粥这一行当上，跟小禹差在哪里了。” “噢？” “直觉。”齐老爷子认认真真地说： “小禹煲粥时有着一种准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直觉，对火候对调味的把控恰到好处，什么时候该改火力，什么时候该搅拌，什么时候该下什么调料，下多少，小禹都有极其惊人的理解。 之前光看着还不觉得有什么，自己亲自上手按图索骥煲了一个月的粥，才知道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细节决定了粥的好赖。 说句自傲的话，我自信自己的火候和调味甩小禹无数条街，但我没有小禹那么敏锐的直觉，无法在细微之处做到恰到好处的调整，也无法煲出那么完美甚至打破壁垒的粥。” 谢超轩看着齐禹，若有所思：“天生的煲粥师傅？” 齐禹有些不好意思。 晁堂：“这样吧，小禹呢，确实就最后煲粥煲的可以，这一步干脆就让他教你；至于前边食材的处理嘛，小禹倒也知道步骤，可你也清楚，厨艺这回事知道了不代表做得出来，这几步还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跟你交流吧。” 谢超轩想了想，点头：“成。那还是按照我刚刚的承诺，我把黄焖燕翅拿出来作为交换。” 齐老爷子斜了他一眼：“黄焖燕翅你不是早都打算拿出来教给小禹了吗？这不作数，你得另外拿道菜出来。” 谢超轩浓眉一挑：“嘿，你个老东西想占我便宜？” 齐老爷子抬头望天。 “行。”谢超轩也干脆：“那就再拿道菜出来。嗯……我最得意的菜除了没人学会的黄焖燕翅以外也没什么了，这样吧，我报几道菜名，小禹你来选。” “不不不，”齐老爷子再次打断：“这也太武断了，小禹又不了解鲁菜，哪里知道什么菜好什么菜坏？” “瞧你这话说得，”谢超轩险些被气笑了：“我能拿出手的当家菜还能有坏的不成？” “那总得优中择优嘛，”齐老爷子为了齐禹，脸都不要了，“这样，你让小禹先跟着你学一段时间，等他对鲁菜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了，你再让他选。” “你这老家伙，成，就按你说的办！”谢超轩一挥手，扭头看向齐禹，满脸期待：“那，接下来你该给我讲讲这九丝三鲜粥该怎么做了吧？” “好的。”齐禹连连点头。 于是乎，琢磨九丝三鲜粥的老头儿多了一个。 接下来两天，齐禹和两位老爷子都没去参加交流会，闷在厨房鼓捣九丝三鲜粥，顺带指点齐禹厨艺。谢超轩则白天在会场张罗，晚上也跟着过来交流，顺便也指点齐禹几句。 齐禹又回归了原先的生活节奏，上午抽空练两小时车，然后回厨房帮忙，顺带给两位老爷子打下手煲粥，下午则是帮忙、练厨、打下手，晚上继续练厨打下手。 一天天忙得飞起，却很幸福。 齐清河也很幸福，有了齐禹帮手，他比前几天轻松了太多。 等交流会结束，庞亦津回来，他就更轻松了。 但要说幸福，最幸福的还是食客们。 因为齐禹的菜单又重新上架了，尤其是那几道心心念念的粥，重新登上菜谱，开启限量售卖模式。 嗯，寸英莲非常鸡贼的对粥做出了限量，表面上是为了让更多食客都有机会喝上有限的粥，实际上却是无形之中延长了晚间营业时间。 原先许多囊中羞涩只喝得起粥点不起菜的学生，排队排着排着，发现自己没机会点到粥了，便会渐渐散去，该去其他饭馆吃，如今看到了希望，排队排到九点多的都大有人在。 寸英莲每天都笑的喜笑颜开，因店铺扩张而瘪下去的钱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丰满起来…… 第218章 比赛开始 忙碌充实却又单调的日子，过起来总感觉非常快，好似一晃眼就晃过去了。 因为每天的生活都高度重复，并没有太多值得回忆的特点，就总感觉一天天重叠了一般，仿佛只过去三五天，却又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终于，齐禹平静的生活又引来了新的“变数”。 由谢超轩发起的青年厨艺大赛，终于召开了。 头两轮比赛着实乏善可陈，齐禹甚至都没提前准备，赛前随便报了道菜名上去，比赛时随手做了道b+级的菜，便将同组的“青年才俊”秒成了渣渣，以无可置喙的巨大优势晋级。 但第三轮比赛，便有点意思了。 齐禹提前得知了第三轮比赛的赛制要改，但并不知道具体要改成什么样。 比赛的组织方提前让齐禹他报上了十道单份成本不超过十五块钱的家常菜，之后便是抽签。 他抽到了4号，组织方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明天上午九点前到地方报到。 巧的是，庞亦津和侥幸晋级的冉习赋居然也抽到了4号。 齐禹看冉习赋的眼神当场就不对劲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总感觉这家伙是在暗中出老千。 但他想不明白，冉习赋图啥呢？ 要出老千他也该分到实力更弱的组去才对，跟自己和庞亦津一组，这小子晋级的可能性无疑被拉低了许多。 齐禹所在的小组是六人组，决胜出三位选手。冉习赋绝对比不过齐禹和庞亦津，难道他有把握赢过剩下三人？ 呵，想屁吃，能通过两轮比赛的青年厨师哪个没两把刷子，厨艺起码都是c级的水准，b-级的也大有人在，冉习赋能比得过谁？ 除非，新的赛制有点东西…… 想到这里，齐禹忍不住问：“习赋，新的赛制改成什么模样你晓得不？” 冉习赋眨眨眼睛：“不知道啊，反正明天上午就要比赛了，到时候我们去到地方不就晓得了吗？” 齐禹斜了他一眼，满脸不信。 但见他不肯多说，齐禹也懒得多问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反正，六进三，他找不到自己会输的理由。 尤其要求做的还是家常菜。 他可是把肝腰合炒、火爆腰花、火爆肝片都给报上去了。 比硬菜说不定还有青年才俊能做出相当出色的美味佳肴，但做家常菜，能做到b+级甚至a-级的，除了他齐禹之外还有谁？ 就问还有谁？ 飞龙骑脸怎么输？ 他都觉得以现在自己这突飞猛进的厨艺来参加这场比赛有点太欺负人了，跟玩儿狂扁小朋友似地。 与其纠结明天比什么，怎么比，还不如回家帮忙做菜，然后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齐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回家，煲粥，做菜，抽空给几位老爷子打下手，吃晚饭，练厨，十一点“提前下班”，洗个热水澡，美滋滋地上床耍手机，直到困意袭来，手机砸脸，睡觉。 翌日，闹钟响起前十秒钟，齐禹就预判性地睁开了眼睛，等闹钟响起一瞬就给它挂掉，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继续睡。 睡着睡着，他忽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手。 卧槽，我刚刚干了什么？ 成熟的手自动挂了闹钟？ 赶紧看了眼时间，还好还好，才七点钟，虽然比平时稍微晚了点，但也不算太夸张。 下楼，吃过齐老爷子特地摸回饭店给他煮的面条，再给自己做了道麻婆豆腐提神，齐禹悠哉悠哉地走路去庞亦津家，蹭他的车去比赛场地。 八点四十，他们就到了地方。 看着眼前被铁皮围起来的建筑工地，再看看工地大门口摆起的高度一致的干净小摊，齐禹懵了。 再看看几名同样提前赶到的参赛选手，大家面面相觑，六脸懵逼。 齐禹隐隐意识到今天要比什么了。 果不其然。 九点一到，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工作人员跳了出来，给齐禹等人介绍了比赛规则。 第三轮比赛，持续一天，六名选手只能做各自提前上报的十道菜，菜价也高度统一，用量也有规定，纯素菜及炒饭炒面等十二块钱一盘，花荤十五，荤菜十八，比一天的营业额，最高的三名胜出。 又或者，提前用完比赛举办方提供的全部食材的，前三名也直接胜出。 今天营业所赚的钱，扣除食材成本后，全部由参赛选手个人所得。 嗯，卖出的分量不够食材成本的，差价在五百以内倒也不必补，超过五百的，则得将超过部分补上，如果不同意这项条款，现在就可以直接放弃比赛。 六名选手对视一眼，没人选择放弃。 哪怕是冉习赋也对自己的手艺有足够的信心，哪怕无法取胜，相信赚回成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c级的厨艺，放在大排档里也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工作人员介绍完规则，又说：“嗯，为了能让各位选手专心比赛，每一个摊位我们都会安排一名工作人员协助收款，但除此之外不会帮忙做其他任何事。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齐禹默默举手。 “齐师傅请说。”工作人员认出了齐禹，态度一下热情了许多。 齐禹：“那个，在这里摆摊，不会被城管赶吗？” “呃，这方面不需要担心，我们这次活动经过报备，这一片允许我们临时摆摊。另外，卫生方面也不必担心，我们同样办了手续，而且食材都有专人清洗过，且在你们申报菜名的时候就与你们做过确认，不含有易因不熟等原因产生毒素的食材。” “居然连卫生手续都办了。”齐禹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摆摊炒菜这回事，懂得都懂，其实属于灰色地带，但民不举官不纠而已，这东西想把手续办下来可不容易。 但也是，这种有组织性的大型比赛和市民自发摆摊大不一样，没有手续可不行。 “嗯，各位选手，还有别的问题吗？” “还有。”又是齐禹，他举手问，“万一别的摊贩眼红我们，过来砸场子怎么办？” 工作人员：…… 有一说一，我感觉你比较像砸场子的。 第219章 开胃酸汤 齐禹的几个问题，其实都只是小问题而已，即使稍微有些刁钻，但比赛举办方考虑的也相当周到，早已一一解决。 见没人要补充，为首的工作人员再次开口：“那么，大家现在有差不多二十分钟时间，检查自己的厨具、灶台等是否能正常使用，煤气是否足够，食材种类及数量能否对上。 其中，为了避免太阳长时间暴晒导致食材不新鲜，摊位中目前只提供了整场比赛的三分之一左右的食材，选手们在比赛过程中随时可以提出补货，直到所有食材全部用完。另外，葱姜蒜和辣椒等佐料不限量，管够，各位选手不必担心。 但请各位注意，检查期间不能动手处理食材，否则将视为抢跑，第一次警告，并处以营业额扣减一百元，或者用完全部食材的时间增加一小时的处罚。第二次警告，则处以营业额扣除三百元，或时间增加三小时的惩罚。第三次违规，则直接视作弃权。” 齐禹又双叒叕举起了手。 工作人员眉毛乱跳，咬着口槽牙尽可能平静的问：“齐师傅，你还有什么问题？” 齐禹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关钱，由不得他不谨慎：“那个，惩罚是只扣用于计算排名的营业额，还是要连分给我们的钱一块扣？” 工作人员：…… 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家好歹也是日流水破万的，大学城里生意最好的餐馆，至于计较这几百块钱？ 但过人的专业素养，还是让他耐着性子微笑着说：“当然只是扣计算的营业额，不影响各位最终的分成。” “那我没问题了。” “既然大家没问题了，那就请大家过来抽签确定摊位，然后就开始准备吧，九点半，经我通知，比赛正式开始。” 齐禹点点头，当先上前抽签。 他运气很好，抽中了一号签，正是挨着大门口最近的摊位。 这种比赛，摊位的位置十分重要，离大门口最近，意味着最容易被饥肠辘辘的工人们选中。 当然，这点优势其实非常薄弱，因为几个摊位挨的都很近。而且充其量也只能决定中午一餐的的成绩，等中午众工人们吃过饭，回去一交流，晚上自然会优先去味道最好的那家摊子处用餐。 而中午出来吃饭的工人，其实不多。 这是一家“全日制”的大型工地，工地内用集装箱改造搭建了大量的棚户，多数工人都临时居住在这些棚户里，棚户就是他们工期内的家。 这种情况下，他们晚上的时间比较充裕，出来吃饭改善伙食的可能还多些，中午绝大多数工人都会选择吃工地提供的盒饭，草草填饱肚子就抓紧时间休息，或者抓紧时间赶工。 所以棚子的位置，其实无关紧要，更别说，以齐禹的实力，就算抽中个最坑爹的位置，他也有把握胜出。 但不妨碍齐禹心情愉悦。 没有去鉴定竞争对手们的职业等级，反正出线是必然的，齐禹也想给自己的比赛留点未知的趣味性。 连庞亦津都是这场比赛的热门夺冠选手，他的厨艺还在庞亦津之上，发挥更比庞亦津好得多，怎么可能在第三轮六进三的比赛里就阴沟里翻船。 总不可能整场比赛所有大拿都集中在他们组吧？ 反正齐禹是半点压力都没有的。 确定了煤气罐、灶台、铁锅、砧板、菜刀等工具都没问题，食材种类也没出错，齐禹便拉开躺椅靠了上去，戴上耳机听歌养神，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 当然，别看他很轻松的模样，其他选手其实也一点都不紧张…… 又不是一菜定胜负，没什么好紧张的。 说实在话，他们其实也很喜欢这样的比赛模式，有想法，而且比赛中的宽容度也高，不必太过担心翻车，工人们用钱投票，大家各凭本事，相对还十分公平。 九点半，比赛开始。 齐禹顿时睁开眼睛，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再怎么轻松惬意，正式比赛起来，他也会全力以赴。 上两轮比赛中，虽是信手做的两道菜，但其实他做菜的过程也足够用心。 不知不觉间，他对做菜，对厨艺，早已变得十分虔诚了。 摆摊卖小炒，其实和开店一样，必须提前切配准备好食材，否则等工人师傅点菜了才现切现配的话，无疑会浪费不少时间。 哪怕是冉习赋也深知这个道理，因此，即使时间还早，所有参赛选手也都动了起来，一时间哒哒哒切菜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齐禹想的更深一步。 他知道，工人们干的大多都是重体力活，这一阵虽然天气不热了，但日头仍烈，他们暴晒了一上午，出汗不少，体力消耗也十分严重，吃饭最好是重口开胃的。 单纯开胃但清淡不行，不够下饭，也无法很好的补充盐分，补充体力，工人们不会买账。 单单重口但不开胃也不妥，重体力消耗之下，一定得先打开他们的胃口，才能让他们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说白了，就是要酸、咸、辣，醋要够，盐要重，泡椒和辣子要足。 想到这里，齐禹将食材切得七七八八后，便打算再煮一锅开胃例汤，随菜赠送。 不过在做之前，他还得先举手问问工作人员这么干算不算作弊，是否符合规定。 工作人员请示了上级领导，认为齐禹的想法还算合理，同意了，但同时也把他的想法向其他选手公开了。 齐禹表示根本不在乎，他要来点作为佐料不限量供应的泡椒、泡姜、酸菜和酸萝卜，打算做一锅酸辣适口的开胃酸汤。 开火，齐禹先烧了一锅开水，倒保温桶里备用，随后倒入主办方提供的品质很一般的植物调和油，再铲一块猪油烧化。 开胃酸汤不适合做的太油，也不必煸香小料，否则容易腻口，所以齐禹下的油相当克制，待油热后，仅倒入洋葱末和葱白快速煸炒，便倒入泡椒泡姜酸菜和酸萝卜，旺火翻炒出汁，淋一大勺香醋，齐禹便往锅内注满开水。 砰！ 开水入锅，顿时掀起一大团浓雾，带着浓烈的酸香味飘远，让人闻了就忍不住口舌生津。 第220章 降维打击 开胃酸汤的做法其实特别简单，齐禹也并不怕被其他对手学去。 说白了，他做这道菜并不是为了扩大优势，纯粹是希望能激活工人们的食欲，让他们多吃点儿罢了。 食欲打开了，他们才能吃的爽，吃得饱。 饭吃饱了，再休息一下，下午才有时间干活。 不必多考虑比赛的事，既然来做饭，就要尽可能让客人们满意，这是齐老爷子和齐清河一贯以来的观念，齐禹也觉得很有道理。 果然，看见齐禹的动作，有两组选手犹豫片刻，也学着他做起了开胃酸汤。 齐禹瞄了一眼就没再看。 熬着酸汤的时候，齐禹也没闲着，继续切配。 他报的菜包含了火爆腰花、火爆肝片和肝腰合炒，肝腰都是腥臊味重的食材，必须妥善处理好。 腰子其实好办，细细切去白色的腰臊，用面粉抓洗两道，再用葱姜水腌制一阵就可以了。 关键是肝。 肝的脏腥味没有腰臊那么重，但反而更不好去除，因为肝脏是排毒及储血的器官，腥味浸透了肝的每一个细胞，要去除干净并不容易。 齐禹将肝脏切片后，用面粉抓洗了好几道，沥干血水，还用力地挤压了两回，确保将肝片内的血水都挤干净了，才加葱姜水、料酒和米醋去腌制，进一步去腥。 腌制完了以后，还得再次沥干肝脏的料汁，挤掉它的水分，再次腌制，才算合格。 等准备工作做完，酸汤也到了出锅的时候，齐禹撇去面上多余的油脂，只留恰到好处的些许油花，再仔细的调好味道，确保够酸够香够开胃了，才将酸汤倒进保温桶里备用。 锅腾了出来，齐禹快速涮洗干净，热锅凉油润一润锅，然后快速将肉片和肉丝滑一下，滑至变色半熟便捞出备用。 肉都准备好了，他又熬了两大盆葱椒油备用。 这一阵在自家饭店后厨帮忙的经历，让齐禹时间估摸的很准，准备工作刚刚干完，工地大门恰巧打开，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工人出来。 而除他之外，也只有庞亦津和另一位选手恰好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 其他三个选手，包括冉习赋在内，看到工地开门，明显都有些慌乱。 他们准备工作还没全部做完。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厨二代三代，平日里虽然也都在店里帮忙，但只负责其中一项分工，就连庞亦津之前在自家店里也是这样的，只负责炒菜，切配有别的工人帮忙。 没有从切配准备到上炉头炒菜的完整经验，独自上手，对大局的把控就难免有所欠缺。 齐禹扫过竞争对手们一眼，又看看出来的那些工人，思忖片刻，默默摘掉了挂在脸上的透明口罩和头上的厨师帽，并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 之前的装扮固然卫生，但太正式了，对工人朋友来说，其实不太友好，有距离感。 工人们看见门外整齐地摊子，明显都愣了一下，有点不清楚情况。 随后，他们都绕开了齐禹等人，三三两两地往自己原先熟悉的摊子走去。 很正常，人们大多都不喜欢选择，吃过几家味道合适的摊子，不出意外的话就会一直在那家店吃下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原本生意不错的店面，搬了新址之后，哪怕味道什么的全都没变，甚至距离也相隔不远，生意也都一落千丈了。 因为很多食客都不想改变，还是习惯去老地方吃。 但也有人很乐意尝鲜。 等了一小会儿，就有个大妈挪到齐禹的摊子前，鼻子抽了抽，瞄一眼齐禹事先滑好的肉，似乎是觉得齐禹还有点水平，果断点菜：“小伙子，炒一盘猪肝。哎，你那桶里的汤是配的不？” 齐禹点头：“酸菜汤，免费送。米饭也免费。嗯，猪肝十八，麻烦先付钱。” “十八啊，有点贵嘞……行你先炒一份试试。”大妈有些犹豫，但还是掏出手机付了钱，然后打碗酸汤坐到一边，抿了一口，“哎小伙子，你这酸汤可以的嘞！” 齐禹笑笑，起锅烧油，抓了一把猪肝，丢进泡椒泡姜青蒜等配菜抓匀，同时快速调好酱汁。 他动作很快，酱汁调好，油温也正好烧至最旺，当即将猪肝配料一并倒入，同时下酱汁，快速翻炒，十余秒出锅，一锅成菜。 大妈正打算拿酸汤泡饭先吃一点，齐禹的菜就端上来了。 她明显愣了一下：“啷个快哟？好不好吃啊？” 她嘟哝着夹了一筷子猪肝，眼睛顿时瞪圆：“牙刷儿，巴适得板！要得，你个小弟娃做菜愣是要得！” 对齐禹竖起了大拇指，大妈顿时低头狼吞虎咽起来，短短半分钟就被她扒拉下大半碗饭，三五块猪肝。 齐禹微微一笑，继续嘬着棒棒糖。 他的厨艺放在这里，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这群工人虽然工资不低，但赚的都是血汗钱，平日里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恨不得把钱全部攒起来，顶多干完活出外面吃顿饭，偶尔聚一起去大排档下个馆子都已经算奢侈了，哪里吃过b+级的猪肝？ 一时间，大妈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嚼了吞下去，吃快了梗着时再嘬一大口酸汤化开饭菜，顿时就觉得美到了云端，好像在梦里。 大妈这吃相，顿时吸引来了不少工友。他们之间明显相互认识，大妈一通夸，他们便都跑到齐禹的摊子前开始点菜。 齐禹一一记下，快速炒制，一一出锅。 一时间，牙刷儿、鸭儿、乖乖之类的感慨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激动地骂了妈卖麻皮。 有的选手还没开张，齐禹的摊子前小桌椅就坐满了人。 “弟娃，”先前的大妈吃下两碗饭，打着嗝儿问：“有啤酒没得，来两瓶国儿宾！” 齐禹微笑：“没得，想嚯啤酒自己去对面买。” “没得啊……哎呀懒得走了，那阔落有没得？最好是冰嘚！” “也没得，喝的只有酸汤。” “哇，弟娃你这样做生意不得行的嘞，下次你记得屯点儿国宾和阔落，顺便赚点饮料钱撒。” 齐禹还是微笑，敷衍道：“要得，下次一定。” 第221章 爆火 在工地门口摆摊卖快餐小炒，最重要的就是口碑。 而决定口碑的三要素，就是价格、分量和味道。 齐禹摆的摊子，虽然受限于比赛规则，价格要比周边摊子高许多，但其实也算平价，算不上贵，工人们其实还能接受。 而且分量给的还算足，毕竟利润很低只比成本价略高些，再加上味道吊打他们，口碑自然极好，短短片刻他的摊子前就排起了长队。 即使摊子的座位不多，但工人们并不在乎，吨吨吨喝一大口开胃酸汤，然后把饭往菜上一扣，捧着一次性的餐盘他们站着蹲着都能吃。 也有工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多点几个菜，完了餐盒就放地下，几个人围成一圈盘腿席地而坐，捧着饭碗一边吃一边大声夸齐禹的手艺，完了再开始边吃边吹牛。 工人们的吆喝就是最好的宣传，齐禹摊子前的人越聚越多了。 不仅仅是工人，住在附近中午打算出来吃饭的住户，看见这种场景，也不免好奇，纷纷加入排队的队伍。 齐禹忙的飞起，炒锅一刻都没停过，生意好到爆，比起在自家店里帮忙时都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 但齐禹乐在其中。 在自家店里做菜，始终都闷在厨房里，现在可不一样，就一个小摊摊，面对面近距离给客人炒菜，一时间齐禹收获了无数的彩虹屁，捧得他都有些飘飘然。 平常总混迹在一群巨佬中间，搞得他明知自己厨艺其实已经很好了，潜意识里却也总不以为意，以菜鸟自居，如今出来了才发现，自己这厨艺足够吊打九成九的厨师，即使就此出师出来单干，就在工地边摆摊卖盒饭，生意也绝对不会差。 不仅如此，这群人都是新客，舌头还没被养刁钻，经验值给的巨高，就这么一会儿就涨了一大截。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比赛结束，他就该再升一级了。 从排队的火爆程度也足以看出，齐禹已提前预定了本次比赛的小组冠军，其他五个选手，包括生意排第二的庞亦津在内也拍马赶不上齐禹。 不过他们的生意也不算差。 哪怕厨艺垫底的冉习赋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做的菜在味道上虽然算不上惊艳，但也比往日摆在附近的摊子好吃，同样分润了不少客人。 毕竟工人们中午的时间比较紧，吃完还得抓紧时间休息，部分工人甚至吃完饭马上就要干活，不可能腾出太多时间在齐禹的摊子那排队。 抽空瞄了一眼其他摊子的情况，齐禹放下心来，继续炒菜。 只是…… 生意太火爆，齐禹炒的又快，部分食材很快就用完了。 虽然可以让举办方再提供，但那些食材都必须提前处理切配，现在生意正火爆，根本腾不出手搞。 也来不及做，像猪肝和腰花，等他处理好，工人都该上工了。 这不，有人点菜的时候就碰了壁：“老板，炒一盘肝腰合炒，再来份酸辣土豆丝，番茄炒蛋，麻烦快一点。” “好嘞……呃等会儿，不好意思，肝片腰花都卖完了。”齐禹略带歉意道，“要不换一份？” “卖完了？这么快，多准备一点嘛……那弄个回锅肉吧。” “不好意思，回锅肉也卖完了。” 客人瞄了一眼齐禹面前摆的几个大盆，皱眉：“那你还剩什么？不会只剩点素菜了吧？” 齐禹：“肉片还剩些，可以做辣椒炒肉、小炒肉和葱姜炒肉。另外还有点肉末，蚂蚁上树和红三剁也可以做。” “那弄个小炒肉。” “好嘞，稍等，前面还有三份菜，马上。” “还有三份？得等多久啊！” “最多十五分钟。”齐禹一边回答一边快速翻炒，他这盘辣椒炒肉即将出锅了。 很快，齐禹关火，往锅里撒入少许热水，焖上片刻，便将菜一一铲起，分装到三个一次性餐盘中。 伴随着一记娴熟漂亮的拉勺，刮起锅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食材倒进盘中，齐禹一边快速涮锅，一边冲边上的工作人员喊：“三份辣椒炒肉，麻烦喊他们自己来端一下！” “好！”给他打下手的工作人员瞄一眼手上的小本本，高声喊：“十三号、十七号十八号！你们的辣椒炒肉好了！米饭在那个桶里自己打！开胃酸汤要不要？” 他吆喝的功夫，齐禹锅便已经涮好，接下来打算做地三鲜，还是三份同时炒。 这道菜稍微费些功夫，土豆和茄子虽然早已煎炸过，但一个多小时过去早已润了，需要再复炸一下提升口感和香味。 好在齐禹对此也有经验，之前炸的时候就留了复炸的空间，再次下锅复炸也不至于太过，只是耗时间而已。 将土豆煎至金黄用了近五分钟，加油升温再炸茄子又花了两分钟左右，末了留少许底油，爆香葱白姜片，青椒入锅炒到断生，随后下茄子和土豆翻炒一二。 转小火，齐禹动作飞快，十秒内用两勺酱油一勺蚝油半勺白糖少许盐巴味精，再倒入泡好的水淀粉和清水快速搅匀调好酱汁，倒入锅中再转大火翻炒十秒便出了锅。 总耗时将近十分钟，三盘地三鲜才出锅。 “相比其他菜地三鲜太费时间了，早知道就不报这道菜……算了现在抱怨也没用，下次注意。”齐禹暗叹口气，又喊边上的工作人员端菜，然后快速炒起下一道菜。 就这样，齐禹以平均五分钟不到出一锅菜，一锅少则两份多则五份的速度快速出餐，持续了近乎一个小时。 到了近一点，客人数量便锐减下去，几乎看不到工人了，只剩少许附近的住户仍零零星星地过来吃饭。 营业高峰期比起齐禹店里短了太多。 齐禹事先准备的最后一份食材也已用完，不由得长呼口气，给自己打了碗锅底残留的酸汤，咕噜噜喝了一大碗下去。 爽！ 即使这碗酸汤只是勉强达到c级水准，但齐禹现在又饿又累又渴，喝起来竟无比酸爽，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 缓了口气回了回血，齐禹再次左右看看，打量其他选手的情况。 第222章 胖胖的劲敌 这个时间才出来吃饭的住户本就不多，而且大多都比较宅，没了工人们一边吃一边大声夸齐禹手艺的现场宣传，零星前来的住户并未被吸引过来，大多数看都不看这边几个摊子，径直走到自己熟悉的摊位或餐馆饭点点菜。 分润不到齐禹吸引过来的“流量”，他们的生意都差了许多。 齐禹若有所思，他把自己放在他们的位置上思忖片刻，便觉得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他的厨艺都很难吸引来多少客人。 虽然他做饭很香，但报上去的这些家常菜，单单香味与其他选手乃至其他普通摊位、大排档的菜也没有质的区别，光凭气味休想吸引到太多人。而人流量不够，吸引来的人再怎么大声夸，效果也很悠闲。 况且大声夸厨师多少有点羞耻，工人们大咧咧惯了，聚一块的人又多，形成了那种氛围，大家夸赞起来还是没什么，如今人少，吃饭的又多是阿宅，顶多眼前一亮，低声惊叹几声，别指望他们会帮厨师无偿吆喝。 这种情况下，其余也很难打开局面。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味道过硬，量大管饱，价格也还算良心，久而久之就一定会积攒起口碑，进而就拥有了相当火爆的生意。 比赛给了一整天时间，目的怕也在此——让选手们中午想办法打响口碑，晚上再各凭本事竞争。这样一来，即使中午有某些参赛选手运气不错生意较好，到了傍晚也会回到凭实力划出的起跑线上。 只是出了齐禹这个意外…… 齐禹老神在在，慢悠悠喝着酸汤，轻松惬意。 他的生意连中午都这么火爆，傍晚更不必说，一点压力都没得。 至于其他选手嘛…… 单看他们炒菜，庞亦津的实力应该是最强的，而且做起菜来极有条理，效率很高，有条不紊；其他选手就差些了，即使现在生意比较冷清，也还是暴露出了些许问题。 比如最远的那个目测二十出头的寸头厨师，现调酱汁的时候明显有些混乱，虽然调料没加错，但每加一次调料之前，料勺都要在调味罐上晃悠半天才能选中。 一看就是没按自己的使用习惯调整过调料顺序，以至于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菜了都还不熟悉，天知道之前生意好的时候他得乱成什么样，会不会加错调味料。 搞不好他就没得自己的习惯顺序。 冉习赋稍好些，做菜有条理，之前的准备工作也比较充足，但做菜的效率比较低。如果说齐禹和庞亦津平均四五分钟能出一锅菜，他得七八分钟才出得了一锅。 不过，四号摊位的厨师有点意思，引起了齐禹的注意。 他看上去年龄有点大了，三十出头的模样，说是青年厨师已有些勉强，不过这比赛本身也没在年龄上做硬性规定，三十岁不算什么问题。 关键是他的手法非常娴熟，下菜下调料的动作看着很赏心悦目，颠锅翻勺也很漂亮，看起来还蛮专业的，做菜效率非常高，比齐禹和庞亦津也丝毫不差。 尤其是涮锅的动作，行云流水，竟比齐禹还快些，一看就没少涮锅。 再看他完完整整的做好一道肝腰合炒，齐禹不由坐直起来，表情严肃几分。 虽然他的方法和齐禹略有不同，但那只是风格上的差异罢了，但核心技巧是一致的，看得出不少东西，齐禹甚至能大致分析出那盘肝腰合炒的味道，想必绝不会差。 这人的厨艺恐怕和庞亦津在伯仲之间，但经验更加丰富，搞不好是个劲敌。 再仔细看看他盆里剩余的食材，齐禹发现，他之前的生意似乎比庞亦津还要好许多。 庞亦津最拿手的到底还是粤菜，川渝菜他会，但不精，不太对工人们的胃口，估计之前生意好的时候，流量吃的没四号厨师那么多。 “这么看来，这轮比赛能出线的估计就是我、胖胖和他了，不出意外的话，习赋大概得止步于此……三轮比赛都没趟过去，不知道他回去会不会挨揍。” 正在这时，四号厨师似乎感受到了齐禹的目光，加调料的时候忽然抬起头来，和齐禹的视线碰撞在一块。 见齐禹光明正大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手一抖，把味精加成了白糖。 齐禹冲他露出友好的微笑。 四号厨师：？？？ 笑话我？ 他脸一黑，把勺里加坏了的调料往边上的潲水桶里一倒，冲洗一下，重新加料，砸进锅里快速翻炒。 但就耽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这锅菜的火候已经略微有些过了。 再扭头一看，却见齐禹已经移开了目光，他暗暗轻哼一声，继续闷头做菜。 齐禹这时在看五号厨师。 他惊奇的发现，这个小机灵鬼卖的居然是炒饭粉面。 众所周知，像这种小地摊，炒饭是要比炒菜更受欢迎的。 五号厨师的生意就明显相当不错，灶台边一圈满是翻勺时抖出来的饭粒，盆里的食材和米饭剩的也不多了，也不知道先前生意好的时候卖出去了多少份。 他现在也还在炒饭，但看起来，动作并不算专业，翻勺也不漂亮，翻的并不均匀，该聚时不够聚拢，该散的时候则太过发散，否则也不至于抖出那么多的饭粒。 初略评判，齐禹觉得这家伙的厨艺顶多也只有c级水准。 但看上去他的生意居然比庞亦津还要好一些。 啧啧啧，今天该不会闹个乌龙把庞亦津这个实力选手给挤出去吧？那未免也太戏剧性了些…… 不过炒饭炒面也算家常菜吗？ 呃……好像没什么问题？ 有一说一，这家伙的厨艺虽然一般般，跟冉习赋差球不多的样子，但炒出来的饭还挺香的。 关键这会儿都一点多了，齐禹一直都没吃东西，闻着炒饭的香味，还真有点饿了。 想吃…… 咕咕咕。 齐禹的肚子叫了起来。 啊，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妈的，真香啊，而且越闻越香，从早上吃了面条到现在，都有五个多小时没吃东西了…… 第223章 资敌 饥饿这种东西，和口渴一样，都有滞后性，没感觉到也就罢了，一旦感觉到了，便意味着已经缺到了一定程度，身体开始抗议了，这种感觉只会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难受。 齐禹一时间也没了继续看别人炒菜的兴趣了，干脆招招手喊来躲在一旁恰盒饭的工作人员。 他忙放下盒饭跑过来：“你好，齐禹师傅，有什么需要？” “那个，我肚子饿了……” 工作人员忙说：“我们有准备盒饭，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拿一份。” 齐禹瞄了一眼他边上的盒饭，很寻常的泡椒肉丝，油很重，肉炒的火候也不对，感觉就不好吃，齐禹没有任何兴趣。 于是齐禹摆摆手：“不需要了，我就想问一下，我拿你们准备的食材给自己做一份菜，不违规吧？” “呃，这个恐怕……”工作人员有些为难，“这个，因为我们准备的食材都是定量的，关系到最后计算你们的总成绩排名，这个……” “那，我按照你们定的价格买一份呢？” 工作人员眨眨眼睛：“这个倒是没说，或许可以……要不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领导？” 齐禹看了看他，摇头：“算了，提前准备的食材都已经用完，现做的话还得重新准备，得耽误不少时间。” “对啊对啊，”工作人员松了口气，虽然觉得齐禹的要求还挺合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总得请示下领导，能免则免了。 然后他就看见齐禹站起身往边上走去。 他愣了一下：“齐禹师傅，你要去哪儿？” “买点吃的，没问题吧？” “呃，当然，你随意。不过我们有提供盒饭，虽然肯定比不上你的手艺，但味道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比周围这些饭店摊子卖的差太多，你要不……哎？齐禹师傅你……” 他话才说完，就见齐禹径直走到庞亦津的摊子前，扫码付钱，点了一份菠萝咕噜肉。 工作人员：？？？ 没等他反应过来，齐禹又跑到了四号摊子前，同样扫码，点了份肝腰合炒。 四号厨师：？？？ 包括庞亦津在内，几人全都懵了。 齐禹见他们呆呆的没反应过来，脑袋一歪：“怎么，有规定我们不能买其他选手做的菜？” “阿这，倒是没有。” “那，也需要请示领导？” “呃，这个……应该也不需要。”工作人员也有些凌乱了。 自己买自己的菜，因为可能涉嫌作弊，所以工作人员觉得他有必要给领导打个电话，并进一步补充要求，免得齐禹钻空子一口气买自己几十份菜。 但买竞争对手做的菜，而且还只买了一份，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 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资敌…… 四号厨师深深地看了齐禹一眼，点头：“随便坐，做好了叫你。” 齐禹点头，去自己的摊位面前给自己打了份酸汤。 片刻后，肝腰合炒便出锅了，紧跟着菠萝咕噜肉也端了上来。 真正尝到了四号厨师的手艺，齐禹更加意外，这份肝腰合炒着实不错，虽然味道对齐禹而言只是一般，大概就是寻常的b-级水平，但江湖气息浓重，十分霸道，颇有点自家老爷子的风范，非常下饭。 这道菜并不能代表四号厨师的真实水平，但也可见一斑了，看来他的厨艺和庞亦津确实在伯仲之间，会是庞亦津的劲敌。 甚至对齐禹都能产生一定的威胁，不过威胁并不大。 犹豫片刻，齐禹还是没对他发动鉴定技能。 难得碰到个能让他有点压力的对手，用鉴定技能把人家扒光了看就没意思了，还是稍微给自己保留一点乐趣吧。 于是齐禹也不再多想，一口酸汤一口菜，再扒拉两口米饭，再喝口酸汤，不要太安逸。 看的其他厨师都有些牙痒痒。 四号厨师又盯着齐禹看了许久，随后扭过头，看了眼庞亦津，与他对视片刻，便也果断走出自己的摊子，去庞亦津那点了一份菠萝咕噜肉。 庞亦津想了想，也去四号厨师的摊子上点了份回锅肉，然后又去冉习赋那点了份卤菜拼盘。 冉习赋感动的泪流满面，终于有人记起他了。 然后也一不做二不休，点了份梅菜扣肉一碗麻婆豆腐。 剩下两个厨师见状，挣扎片刻，也互相点菜，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生意了，先解决肚子重要。 菜很快炒完，庞亦津和冉习赋端着自己的饭菜来到齐禹的小桌子前坐下，剩下几人都不太熟悉，各自占了一张桌子闷闷吃着，隔得挺远。 齐禹吃两口饭，瞄一眼庞亦津：“胖胖上午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比想象中少点，准备的食材都没用完，但也卖出去不少。”庞亦津有些漫不经心，“不过上午应该能把口碑打出去，下午生意估计会好很多。” 齐禹：“有把握用完全部食材吗？” “说不好。”庞亦津轻轻摇头。 齐禹：“那你得努努力了，我观察了一下，四号厨师本事很强的，你尝尝他的菜就知道了，厨艺就算不如你也不会差太多，经验还很丰富，你未必是他对手。五号厨师是个卖炒饭的小机灵鬼，生意也很不错，你可别被他俩挤出去，闹个大乌龙。” 庞亦津轻叹口气：“这种事很大程度得看运气了，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一旁的冉习赋怨声载道：“我说你俩倒是关心关心我啊，老庞只是有压力，我基本是铁定出不了线了啊。” “有语病，麻烦你把基本两个字去掉，”庞亦津斜他一眼：“老早就喊你好好练厨，你就是沉不下心，现在本事不济被淘汰了怪得了谁？等着回家挨打吧你！” “嘿你这人，就不能说点好话安慰安慰我嘛？”冉习赋翻个白眼：“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有压力，小心运气撇遭人淘汰了回家跟我一块挨打。” 庞亦津用力抿唇，不说话了。 他虽然不是太过在意这个比赛，但还是想走的更远一些，真要止步于第三轮，还真有些不甘心。 见他这样，冉习赋反而急了：“嘿，你该不会真没把握吧？振作点啊你小子……啧，禹哥，你快想个办法帮帮老庞啊。” 第224章 开张 齐禹翻个白眼：“我能有什么办法……不然你打电话呼朋唤友过来给他刷刷单？” 冉习赋愣了一下。 刷单？ “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想些什么啊？”他无语了，“这么明显的作弊，肯定会被取消比赛资格的好吧！因为作弊被取消资格，这比被淘汰丢人多了。” 庞亦津也翻了个白眼，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齐禹一摊手：“那我就没得什么好办法了……再不然你们干脆舍下脸大声吆喝几句，说不定能有用？” 庞亦津斜了齐禹一眼，表示不想说话。 冉习赋用力揪了揪头发：“啧，头疼，这该怎么办……” “算了吧，”庞亦津劝住冉习赋，“我只是有压力，把握还是多少有点的。更何况，中午吃饭时间紧，炒饭自然卖得好，晚上时间要充裕的多，生意可就不一定能跟中午一样好了。” “是啊，”齐禹也说，“晚上的人流量肯定比中午大得多，我估计胖胖这边和四五号摊子恐怕都能达到饱和，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庞亦津自信一笑：“没关系，我炒菜比他炒饭快，他就算炒面效率都没我高。” 冉习赋若有所思。 聊着聊着，几人吃完了饭，也没再继续唠嗑的兴致，各自拉着躺椅找了个阴凉处小憩片刻。 齐禹其实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往常中午空闲时段往往也闷在厨房里练习厨艺，但这会儿没那个条件，便干脆休息休息。 别说，今天天气还挺不错，秋高气爽的，大中午眯会儿睡个半小时的午觉，还蛮舒服的。 以至于麻婆豆腐的功效都被齐禹突破，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闹钟响起的时候他都还不大乐意起来。 然后他就果断赖了会儿床。 直到临近三点，他才挣扎着晃晃晕兮兮的脑袋，万分不情愿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众所周知，午觉这回事儿，睡个十几分钟半小时的就够了，不仅非常舒服，而且足以让人恢复精神，保持好状态。 但如果睡的时间更久…… 那当然更舒服了！ 但睡的越久，就越不乐意起床，睡超过一个小时，起床将会变得非常费劲，而且人也会变得混混沌沌的，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恢复状态。 用清水洗了把脸，齐禹看了看工作人员送来的剩余的新鲜食材，略微清点一番，便开始清洗并切配食材。 不仅仅是他，别的参赛厨师也都动了起来。尤其是那个上午还有些手忙脚乱的厨师，深刻反思后汲取了教训，中午都没睡觉，一直在做准备工作。 齐禹动作很快，只花了大半个小时，所有素菜便切配完毕，葱姜蒜等作料也准备妥当，眉毛葱、葱白末、葱花、碎姜块、姜片、姜丝、姜米、蒜末、碎蒜瓣等一应俱全，足以应付自己的十道家常菜。 再熬好足够的葱姜油，他开始处理沥干水的腰子、猪肝及各种肉。 紧跟着就是熬汤。山城的天凉的慢，温度一时半会不会下去，但考虑到没了猛烈地大太阳，体感上远没有那么热了，倒也不必再像中午那样准备酸汤。 倒不如弄一锅清新解腻的青菜豆腐汤，口味比较重的，可以自己往汤里加盐加味精，甚至加油辣子也没问题，非常百搭。 五点出头，齐禹便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营业，而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随时可能有人过来点菜。 但齐禹没料到，他迎来的第一个客人竟然是四号厨师。 “肝腰合炒，谢谢。” 齐禹：“你现在就吃饭？一点多才吃，这会儿肚子应该还不饿才对吧？” 他倒是老实，直接面无表情地说：“我想尝尝你的手艺，搞清楚你中午的生意凭什么比我好那么多。” “这样啊，”齐禹点点头，倒是毫不介意，他要尝就让他尝好了，于是齐禹让他扫码付钱，然后说声稍等，便直接给他炒了盘肝腰合炒。 他接过，也不打饭，就站在齐禹的摊子前夹了一块猪肝。 进口，愣住，他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齐禹。 光论厨艺，他其实并不比齐禹差太多，都是b级的水平，拉不开质的差距，但齐禹发挥的着实太好了，跟他做的比起来，简直有如云泥之别。 同是b级厨艺做家常菜，他做的肝腰合炒是b-级，齐禹做的却是b+级，一入口就能感知到巨大的差距。 四号厨师盯着齐禹看了好一阵，忽然转身往回走，捧着盘子一边走一边吃。 齐禹有些纳闷：“我哪里得罪他了？” 但很快他便不再多想，摇摇头：“或许他只是不喜欢跟别人交流而已吧。” “第一个客人”走后，齐禹很快迎来了第二个客人。 一对推着婴儿车溜娃的年轻夫妻。 他们已经在边上站了片刻，此时，年轻的丈夫微微侧头：“老婆，要不我们就在这边吃吧？味道好香啊，而且我看另一个卖炒菜的摊子老板都在他这买，估计他厨艺很好。” 女子侧目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地摊啊，卫生不？” “应该还好吧，我看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挺干净的，用的也是一次性的餐具。” “那试试？” “试试。”年轻丈夫走上前来，扫了眼菜单：“老板，麻烦炒个回锅肉，一份火爆腰花，一盘炝炒藤藤菜。” “好的，这边付一下钱，米饭和汤麻烦自己打一下。” “哟，还有汤？啥子汤啊？” “青菜豆腐汤。” 男子点点头，招呼老婆推着婴儿车先占了个小摊子坐下。 齐禹热锅，开始炒菜。 三分钟左右，腰花率先出炉。 女子忍不住皱眉，满脸嫌弃：“这么快就炒好了？炒熟没有啊，吃了拉肚子怎么办？现在人又不多，他炒那么快干什么？” 男子挠挠头，他对厨艺一窍不通，但也本能地觉得，三分钟就炒好一盘菜，怕是根本没炒熟。 尤其三分钟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烧油，真正炒菜的时间似乎就几十秒而已。 蔬菜也就罢了，肉和内脏这种东西没炒熟的话，也太恶心了，根本不想往嘴里送。 想到这里，他直接起身，端着盘子朝齐禹走去。 “老板，这盘菜能不能帮我们再炒……卧槽？” 第225章 真香! 年轻男子端着菜找来的时候，齐禹正在做炝炒藤藤菜。 干海椒、蒜末姜米已经爆香了，他往锅里倒入一大把藤藤菜（也就是空心菜），正在快速翻勺。 他眼睁睁看着满满一锅菜被齐禹颠在空中，散开，翻转了一百八十度，接着每一锅菜都准确地落入铁锅里，随后再次被翻起。 藤藤菜每次起落，体积都会缩水一圈，菜茎菜叶也越来越聚拢，翻勺不过十余下，满锅藤藤菜就聚成了一小团，落入锅里。 这一幕在年轻人眼中，简直神乎其技，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外边吃饭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厨师翻勺，但那些厨师翻勺的水平齐禹简直没法比，他甚至以为自己在看电视剧，看的不是厨艺，而是电脑合成的特效。 齐禹则一边往勺中打调料，一边纳闷地瞄了他一眼，问：“这盘腰花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啊！”年轻人反应过来，忙说，“能不能帮我再重新炒一下这盘菜？我怕没熟？” “没熟？怎么可能？”齐禹也愣了一下，他的火候不说多强，起码也是高级中阶的水准，比庞亦津都强多了，要说他做腰花不小心炒过了炒老了还有可能，没炒熟这种低级而致命的错误怎么可能犯？ 作为一个靠谱的厨师，再怎么追求嫩滑，那也是宁过勿生的，毕竟炒过了顶多影响口感，没炒熟可是令人反胃，搞不好还会危害健康。 齐禹赶紧把调味料倒进锅里，快速翻炒一下把味道炒匀，出锅，随即接过火爆腰花看了起来。 一切正常。 出于稳妥考虑，他又发动了鉴定技能。 呃，火候还真稍微过了一点点，但是无伤大雅，没有对比普通人根本吃不出问题，还会觉得这盘菜的火候极其优秀，腰花嫩滑之余还能回馈一点点弹牙的嚼劲，带着一点点鲜香，非常美味。 于是他纳闷地抬头看向年轻人：“熟了啊，怎么会没熟？” “啊？这……”年轻人看起来有点内向腼腆，被齐禹这么一问，顿时就有点手足无措：“可是……可是你这菜就下锅炒了几下，这，这就熟了？” “是啊，腰花切的很细长，又改了花刀，跟热油的接触面积很大，烫几秒就熟了啊。”齐禹说着拿了双一次性筷子：“不信我吃一口给你看。嗯，你不介意吧？” “呃，不介意不介意。”年轻人摆摆手，齐禹能亲自吃一口示范他也能更放心些。 于是齐禹便径直夹了块腰花进嘴，慢慢嚼了几口后咽下：“熟了，非常好吃，你可以自己尝尝看，我保证你没吃过这么棒的腰花。” “是……是吗？”年轻人愣了一下。 齐禹又把刚出锅的藤藤菜递给他：“这锅菜也好了，你一块端过去吧。放心吃就是，吃出问题你随时过来找我，掀了我的摊子都行。” “可是……就这么十几秒，真的就好了？” 齐禹无语的看着他：“所以就因为时间短了你就觉得没熟？大哥，你没下过厨房还没吃过火锅吗？大刀腰片点过没有？那么大一片腰花，切得薄薄的，一百度沸水烫个十几二十秒也都熟了，再烫就老了，更别说我这两百多度的热油，那不得瞬间就烫熟吗？” “呃，好像是……” “你就放心吃，我还是那句话，有问题你过来掀了我摊子。” “行，行吧。”年轻人端着两盘菜回去了。 他老婆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板说熟了。”年轻人挠挠头，犹豫两秒，也拿起筷子：“应该没问题，吃吧，他说有问题就掀了他的摊子。” 女子眉头一皱：“他就这么一说而已，你还就信啦？要没熟的话你还真能掀了他摊子不行？” “可他自己也尝了一口，确实没问题。”年轻人说：“而且他也说了，大刀腰片也是烫一下就熟了，我想了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女子还是不信，她显然不是山城本地人，吃过山城火锅，但没吃过大刀腰片，也不知道腰子这种东西不经高温久烫，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要吃你自己吃吧，我反正肯定不碰这盘菜。” “试一试嘛，没熟大不了吐出来呗。”年轻人夹一块腰花入口。 下一刻，他便瞪圆了眼睛。 “卧槽！” “嗯？”女人蹙眉：“好哇，我就说肯定没熟……” “不是不是，是太好吃了！”年轻人又夹了一大块腰花进嘴里：“你快尝尝！真的太好吃了！卧槽，老板神仙手艺啊，我从没吃过这么香这么嫩的腰花，真的，比你妈做的好吃多了。” “真有那么好吃？”女子满脸狐疑。 男子连连动筷，一口两口，再辣的微吸两口气，赶忙扒拉了两大口米饭：“好辣好爽！” 女子见状，目光在他身上和腰花间来回游弋，最终也忍不住夹了一块腰花进嘴里。 入口，挂在腰花表面的浓稠黏糊的芡汁在嘴里化开，她只觉又香又辣又酸，还带点花椒的麻，味道十分复杂，层次丰富，给舌头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下意识地咬破腰花，只觉得牙齿刚触碰到腰花，腰花就像气球一样溃破，酱汁迸溅，满口留香。 “啊这……腰花居然可以这么嫩？”她人都傻了，低头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餐盘，好像第一次吃到这道菜似地：“哇，好辣，辣死了……但是好好吃！”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年轻人筷子不停，已经夹了好几块腰花入口。 十八块钱的火爆腰花，分量并不是很多，这一下就被她丈夫吃掉不少，她回过神顿时急了：“哎呀你快给我留点！真是的，吃这么快，你也不嫌辣！” 看着他俩开始抢食，齐禹嘴角微微勾起，同时锅勺一拉，铲起锅中最后一点菜，倒进餐盘里，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回锅肉也好了，麻烦你帮我端过去给他们。” “好嘞！”工作人员忙帮着把菜端过去，回来时忍不住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齐师傅，你在哪家餐馆工作啊，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等比赛结束了我就去你店里点两道菜可以吗？” 第226章 扎帐 齐禹看向他：“你们没有我们参赛选手的信息吗？” “呃，我们只知道你们的姓名，别的一概不清楚，领导没说。” “是吗？那你们还蛮保护我们隐私的嘞。”齐禹一扬下巴：“不过，你想尝我手艺的话……现点一份不就成了吗？反正现在也没太多客人。” “哎？”工作人员愣住了，还可以这种操作？ “不……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出钱，我做菜，很正常。再说了，就一份菜而已，怎么也算不上作弊吧？” “也是哦，那麻烦齐师傅帮我弄份肝腰合炒！” “没问题。” 齐禹再次烧锅。 这口锅烧了一整天的菜，炒炒涮涮，锅表面早已覆盖了一层均匀的油膜，不必再热锅凉油的反复折腾了，锅热就下油，掌握好恰当的油温直接下菜，根本不存在粘锅的问题，节省了不少时间。 说白了，铁锅不黏的本质就是油膜隔绝了锅和菜，不让二者直接接触，热锅凉油只是其中一个最简单的小技巧，并不一定非得机械地遵照执行。 一盘肝腰合炒很快出锅，工作人员在一旁美滋滋地吃着。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见了这一幕，犹豫片刻，看看目前的生意，忍不住也都跑过来齐禹这点了份菜。 他们都是有眼力见的，看得出来，六位参赛选手中就属齐禹的厨艺最棒，做的菜最好吃。 能吃到他做的菜，谁他妈还去吃盒饭啊，又油腻又难吃的，还他妈没两块肉，甚至都凉了。 众厨师：？？？ 啥玩意儿？ 老子的助手为毛跑竞争对手那去点菜？ 这幺儿作弊？ 纷纷投来愤怒的目光后，他们发现了做菜的是齐禹。 齐师傅啊。 那没事了。 心服口服。 于是在其他厨师还在要么无所事事等生意，要么略微焦急地加快手脚处理食材的时候，齐禹这边已经忙碌了起来，热火朝天，灶台上的火一刻都没关过。 应付完这帮工作人员，工地大门打开，一票工人涌了出来，直奔齐禹摊位。 很显然，中午那顿饭的滋味，已经在工人群体当中传开了。 很多人或许将信将疑，但反正价格也不算太贵，摊位又就在大门口，他们都不介意过来尝尝。 可以确定，只要齐禹今晚做的菜符合他们胃口，口碑就此彻底打响了。 但这没有任何意义，毕竟齐禹不是真的来摆摊的，他就来这里做一天的饭…… 安排给他的工作人员已经吃完了饭，这会儿正美得冒泡，干劲十足，赶忙把各工人点的菜都给记了下来，笔尖在便签纸上快速滑动，几乎都要刮出火星子来了。 齐禹这边吃下了约莫二三十个工人。 剩下的工人一问，大概要等半个多小时后，大部分人犹豫一阵，便选择了去其他摊子点菜。 以齐禹目前所积攒的声望，还不足以让他们排队上大半个小时吃一份快炒。 但这也够了，累计中午所占据的巨大优势，齐禹早已遥遥领先，其他选手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更何况，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源源不断有工人走出，齐禹这儿始终排着长队。 第一已经没有悬念，接下来就看谁能夺得剩下两个出线的名额。 过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六点半，齐禹这边的热度终于略有消退，但就在这时，几辆附近工厂的通勤车缓缓停下，又下来了一大帮工人。 他们中很大一部分在下班前已经在工厂里吃过了饭，但也有不少吃腻了工厂及周边饭菜的，打算回家后在附近弄点吃的。 他们正是饥肠辘辘，就看到了齐禹这的火爆生意。 有人望而却步，但也有人因此笃定齐禹的手艺一定极好，于是也加入了排队的队伍当中，不惜为此多等上大半个小时。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出来逛夜市的，吃晚饭的…… 总的来说，自五点半以后，工地门口这条街的人流量暴增，和中午简直不在一个数量级。 齐禹的十道家常菜，除了地三鲜稍微费一点功夫外，其他菜速度都极快，都是三五分钟就能出锅的快炒，因此齐禹竟比在店里帮忙时还要忙碌几分，几乎一刻不停的颠锅翻勺。 七点半，齐禹估算剩余食材用量，停止接单，临近八点，齐禹所有食材全部用完，率先锁定小组冠军。 他一把将锅勺丢到一旁，把自己砸进躺椅里，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窝着，目光发直，眼神空洞，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造孽啊！ 老受罪了！ 过了半晌，他才稍稍回了点魂，只觉得腰杆又酸又痛，颠锅的左手跟灌了铅一样抬都又涨又沉，手腕甚至隐隐有些肿胀，用力揉一下还觉得隐隐作痛。 得亏他这段时间气力增长了不少，要换做一个月前，他根本坚持不下来。 不过一个月前他的厨艺也远不如现在，顶多跟庞亦津在伯仲之间，甚至可能还稍差一线，而且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几道系统菜谱，家常菜顶多做到c级，根本不够看的，真要换成那时候的他来比赛，不可能有现在这么火爆的生意。 搞不好就跟冉习赋差球不多，甚至可能还不如冉习赋，十有八九得遭淘汰出局。 真要第三轮就惨遭淘汰，齐老爷子肯定会用他的屁股蛋子来试试自己新买的七匹狼质量够不够硬。 皮带蘸碘伏，边打边消毒那种。 挣扎着爬起身，齐禹只觉得自己嗓子都要干冒烟了，当即揭开汤锅盖子，想给自己打碗汤润润嗓子，结果没想到居然连汤都送完了。 青菜豆腐汤，入口没有中午的酸汤惊艳，但喝着很舒服很百搭，竟比中午还要受欢迎，一点都不剩。 好在边上的助理很有眼力劲，立刻飞奔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给齐禹送来了一瓶冰阔落。 “来，齐师傅，累坏了吧？快喝点解解渴。” “谢谢。”齐禹看一眼可乐没开封过，不着痕迹的摇一摇挤一挤也没可乐渗出来，便拧开瓶盖顿顿顿灌起来。 同时。 一声哨响忽然响起。 “比赛结束！请各工作人员扎帐，统计各位选手截止目前的销量。各位选手请停止接单，做完手上剩余的订单后，来我这里集合，我们统计完各选手销量后，即将公布本轮比赛成绩。” “在此之前，请先让我们恭喜齐禹师傅售完全部食材，提前出线！” 第227章 结果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工作人员，举着个大喇叭喊话，让这一片除了齐禹和和其他工作人员之外的所有群众都愣了一下。 厨师们是没料到比赛会忽然结束，毕竟之前也没说过结束时间。 食客们则是不了解状况，不知道什么比赛。 不过多数人的反应速度都很快，左右看几眼，工作人员话还没说完，猜到了真相。 怪不得今天忽然冒出了几个挨得那么近的摊子，而且味道还都很不错，原来是在搞比赛…… 一时间，他们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吃完了的也没急着走，纷纷待在原地勾着脖子张望，活像一头头大鹅一样。 “恭喜齐禹师傅售完全部食材，提前出线！” 话音落下，轻微但突兀的掌声忽然响起。 几人又是一愣，纷纷回头朝着掌声响起的方向看去。 齐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该死，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鼓掌的吗？ 不鼓掌怎么能叫恭喜？ 他妈的，你们为什么不鼓掌？ 好尴尬啊！ 齐禹默默低头，简单收拾下自己的灶台，拖着躺椅来到那名工作人员面前，展开，躺下。 他妈的，反正脸已经丢完，豁出去了。 忙了一天累得要死，现在只想休息，傻子才傻乎乎的站在边上等结果，搁这躺下多舒服啊。 拿着大喇叭的小哥哥：？？？ 虽然仔细想想，齐禹拉着条躺椅半躺在他面前好像也可以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是很别扭。 这个齐禹师傅，emmm，还怪有意思的…… 想了想，那个工作人员放下喇叭走到齐禹边上，微微弓腰：“齐师傅辛苦……” “呼……” 鼾声响起。 小哥：…… 他有些无语的站起身，招呼个同事过来：“车上我记得有干净的毯子，麻烦你拿一张过来给齐师傅盖一下，免得他着凉了。” “好的王主管。” 他风风火火的跑了，不一会儿，便带了一床空调毯回来，轻轻地盖在齐禹身上。 齐禹左眼悄悄睁开一条缝。 嗯，没人注意到自己。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事儿算是揭过去了。 而且他着实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倒也不是社恐，纯粹是不喜欢没话找话罢了。 他打车都要第一时间戴耳机，防止司机找他唠嗑的说。 好在这年头的司机普遍都不太爱和乘客唠了，他们更喜欢听有声书，或者干脆在巨信群里跟人语音聊天，再不然就听别人聊天。 齐禹表示这两年打车体验都好了很多。 渐渐地，他思维开始涣散，越想越远。 直到半小时后，感觉到不远不近的炒菜声渐渐停歇，不时有脚步声在耳旁响起，猜到大家应该都先后聚了过来，快公布比赛结果了，齐禹才睁开眼，默默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他。 他一时间又有些尴尬，抬头看天。 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可惜没有风，空气显得有些凝重，不太舒服。 众人默默移开了目光。 年轻主管清了清嗓子，举起大喇叭：“统计工作已经全部结束，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各位师傅的成绩都非常优秀，实力非常强劲，赢下比赛的师傅固然了不起，以些微劣势输掉比赛的师傅们的本事同样有目共睹，相信终有一天，各位师傅的厨艺必将大放光彩，希望将来我能有机会吃到各位师傅亲手做的饭菜。 好了，比赛一天各位师傅都很疲乏，闲话就不多说，我们也不卖关子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直接公布成绩吧。 首先，再次恭喜齐禹师傅，提前卖完了全部的食材，取得了本轮比赛的小组第一，以绝对的优势出线！” 齐禹下意识地抬起手又要鼓掌，但最后关头停下了。 年轻主管微微一笑，当即把大喇叭夹在腋下，用力鼓起掌来。 其他几名厨师见了，看看齐禹，便也纷纷抬手鼓掌。 对齐禹的成绩，他们还算心服口服。 但围观的群众不为所动，没几个人跟从，掌声还是有些稀稀拉拉的，显得有些尴尬。 这一届的围观吃瓜群众啊，一点都不合格，气氛都不愿意帮忙烘托一下。 齐禹也没了给自己鼓掌的心思，面无表情地看着工作人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还蛮好奇的，庞亦津到底能不能出线。 晚上他实在太忙了，忙完后又太累了，都顾不上看庞亦津，不晓得庞亦津晚上的生意怎么样。 年轻主管倒也没耽误太久，很快便再次举起喇叭，同时抬起手里的便签纸看了眼，笑道：“其次，恭喜来自蜀省大佛市的秦师傅，以一千六百二十二元的营业额，取得了本轮小组赛的第二名！” 秦师傅是哪个？ 能卖出一千六百多的营业额，很强了啊，齐禹自己的营业额毛估估算一下也就两千四左右，能卖出一千六，意味着准备的食材他已经卖出三分之二了。 毕竟摆的是地摊，菜品定价很低，一千六差不多就是一百盘左右，最少有三四十锅，生意已经相当饱和了。 是四号厨师吗？ 齐禹愣了一下，左右扭头看看，目光落到之前关注过的四号厨师身上，果然看见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似乎感受到了齐禹的目光，他缓缓扭头，与齐禹视线对上，嘴角扬起的笑顿时消失，恢复之前面无表情的状态，但还是对齐禹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齐禹也轻轻点头，随后看了看年轻主管，又看了看庞亦津，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还剩下一个出线名额，会是庞亦津吗？ 还是那个卖炒饭的小机灵鬼？ 看得出来，庞亦津和那小机灵鬼也都很紧张，表情看起来都有些僵。 他们都想赢。 但偏偏，关键时候，说好不卖关子的年轻主管偏偏又很狗的卖起了关子，他渐渐狗笑起来，语气拉长：“第三名和第四名，打的很焦灼啊，营业额仅仅只差了六块钱，分别是一千五百四十三和一千五百三十七。” 一边说，他一边似有意无意地瞄了庞亦津和五号厨师那小机灵鬼一眼。 两人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浑身肌肉绷了起来。 “好了，不卖关子，我们公布答案，第三名，是来自……” 第228章 乌龙? 年轻主管忽然话锋一转：“嘿，这么紧张的时候，不如我们插播一条广告吧，本次厨艺大赛，由……” 齐禹深吸口气，默默折起自己面前的躺椅，走到庞亦津面前，递给他：“来，这胎神再卖关子，你就用躺椅锤他狗头。” “咳咳咳！”主管呛住了，咳嗽两声，勉强笑笑，“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大家不要这么紧张，我这就公布答案……嗯，获得本轮小组赛第三名的选手，是来自山城的顾师傅，恭喜顾师傅！您的炒饭非常香，看的人食欲大开，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自掏腰包买上几份……” 主管接下来的话，齐禹没听进去。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居然…… 居然真的闹了乌龙！ 以庞亦津的厨艺，居然输给了那个小机灵鬼！ 庞亦津双刹那间便瞪圆了，眼珠子里浮现起一层细密的红血丝，整个人僵在当场。 冉习赋也满脸不可置信地别过头，看看庞亦津，又看看那主管，满脸见鬼的表情。 卧槽，他妈的开玩笑的吧？ 中午虽然开了几句玩笑，也切切实实觉得庞亦津想要出线恐怕会有些压力，但…… 怎么可能真的输了呢？ 以庞亦津的厨艺，不说夺冠，至少也是前四强的热门选手，放眼全国，三十岁以下的厨师都罕有敌手，怎么可能连小组赛都无法出线？ 相比起冉习赋，甚至比起庞亦津，齐禹更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那厨师充其量就是b-级的水准，时间仓促，做的又是最普通寻常的家常炒饭，能有c级水平顶天了。 而庞亦津虽然经验不如四号厨师秦师傅，但做的菜都是自己拿手的家常小炒，成品也和秦师傅在伯仲之间，多在b-级的水平。 确实，这场比赛运气很重要，炒饭也确实很占优势，粤菜则相对比较吃亏，但实力差距摆在这里，庞亦津的生意也并不差，怎么可能输掉这场比赛？ 齐禹死死地盯着那狗主管，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又或者那狗主管又皮了一下，故意跟大家开玩笑。 但。 显然是他想多了。 庞亦津真真切切地，就是以六块钱之差，输掉了这场比赛，没能出线。 好半晌，齐禹才回过神来，又缓缓扭头看向庞亦津。 就见他脸上是止不住的失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然。 但他不是输不起的人，此时已有些释然，他用力呼出口憋了许久的气，扭头看向那个小机灵鬼，挤出一丝笑：“恭喜。” 那姓顾的厨师笑的十分灿烂，却也没得意忘形，对着庞亦津点点头，倒还算谦逊：“侥幸侥幸，我差一点点就输了。你的实力很强，要不是你来自粤省，做的也是粤菜，在这里有点水土不服，我肯定会输。” 庞亦津轻轻摇头：“输了就是输了，我不会为自己找理由。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再跟你，跟你们较量。” “会有机会的，到时候我们公平一战。嗯，我大概会输，但我相信自己虽败犹荣。” 庞亦津没接话。 片刻后，年轻主管公布完了所有人扎帐时的营业额，接着又公布了所有人最后一道菜炒完时的营业额。 更让人惋惜的是，以六块之差输掉比赛的庞亦津，最终的总营业额比起那个顾师傅还要高出三十六块，恰好多卖出一锅两盘荤菜。 听到这话，庞亦津忍不住又握紧了拳头。 就好气，要是当时速度再快一点点…… 齐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等主管公布完所有成绩，承诺营业额扣除成本后会全部发放给他们，并告知下一轮比赛的形式和时间地点在后天公布后，便宣告解散。 齐禹和失魂落魄的冉习赋一左一右跟着庞亦津，往庞亦津的那辆浴皇大帝走去。 “行了老冉，”庞亦津瞄一眼冉习赋：“干嘛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输掉比赛的是你呢。” 冉习赋回神，翻了个白眼：“去你妈的，我本来就输了比赛。” 庞亦津笑笑不说话。 冉习赋激动起来：“他妈的，这比赛有问题啊，明明你的总营业额比那小子要高些，凭什么赢得人是他？” 庞亦津：“比赛结束扎帐时我比他少六块，做的慢了，有什么好说的？效率本来也是评判厨师水平的标准之一。” “老子就是不服气，”冉习赋义愤填膺，仿佛以六块之差输掉比赛的是他一样：“凭什么啊，他厨艺明明就不如你，就是占了点小聪明……妈的，厨艺大赛难道不应该就比厨艺嘛？再说了，家常菜家常菜，炒饭也能算家常菜？” 庞亦津又沉默了。 冉习赋看向齐禹：“禹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行了，炒饭怎么不能算家常菜了？禹哥又能说什么，比赛结果已经注定……操！” 话没说完，他忽然很激动地骂了一声。 冉习赋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就见庞亦津加快了脚步，铁青着脸走到自己的车车边上。 齐禹和冉习赋抬头一看，就见他前挡玻璃的雨刮下面，夹着一张纸条。 似乎是违停罚单。 “干恁娘！”庞亦津脸漆黑，暴躁的扯下单子。 罚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心里就是不爽。 但紧跟着，他吐出口气。 妈的，不是罚单，是停车票据。 心里憋屈，差点都忘记了，他停的是路面停车位，何况今天一天也没看到有警车过来。 都怪比赛失利，乱了他的心境。 齐禹纳闷他的反应，上前问了一嘴，得知了前因后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拍拍他肩膀：“行了，比赛输了就输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的厨艺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不需要这场比赛来证明什么，做好你自己就是。” “嗯，禹哥说的对，”冉习赋也不再怒骂抱怨了，转而安慰起庞亦津来。 庞亦津摇摇头：“不用担心，我虽然确实有点失落，但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冉习赋皱眉：“还不担心啊？你看看你，停车票都能误以为是罚单。” “忘了自己停在地面停车位上，忽然看到张条子，以为是罚单多正常，思维惯性嘛。” 齐禹正打算说些什么，听到思维惯性四个字，忽然愣住了：“等等……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嗯？怎么了？” “思维惯性呐……你说，就算炒饭什么的也能算家常菜，但一般人报名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吧？就算想到了，也不至于十道菜都报炒饭炒面炒粉才对。” 庞亦津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倒是冉习赋若有所思：“你是说……” 第229章 作弊? 齐禹认认真真的思忖半天后，压低声音说：“我怀疑那家伙作弊。” 冉习赋瞪大了眼睛：“作弊？” 庞亦津也愣了一下：“不可能吧？这种比赛怎么作弊？你怀疑他刷单吗？” “应该不是刷单，刷单的话，他成绩还能更好些，不至于这么惊险的胜出。”齐禹说，“我怀疑他是用了点见不得光的手段，提前知道了这轮比赛的形式，然后决定摆摊卖炒饭。 如果是开店，炒饭完全比不过炒菜，但如果是摆摊，情况就完全反了过来，炒饭太占据优势了，生意明显更好。 而且，如果说炒菜排队人数太多会让很多顾客望而却步的话，炒饭受到的影响就会小很多，因为炒饭更适合打包带走，客人完全可以点了后继续去逛街，回头再来拿。虽然我没太关注他那边的情况，但以他的效率能卖出那么多炒菜，估计有不少客人都是这么选择的。” 庞亦津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如果说真是技不如人，甚至单纯因为运气差了些，他虽然失落，但认也就认了，他不是输不起的人。 可如果以一线之差胜过他的对手，是靠作弊赢得的比赛，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服气。 但…… 深吸口气，庞亦津理智地问：“如果只是巧合呢？又或者，他单纯是通过让我们提供十道低成本的家常菜这一举措，猜到了比赛形式呢？” “可能性不大，”齐禹摇头，“思维惯性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再说了，就算猜到比赛形式，没有十足把握他也不太可能全都选炒饭，五五开才最稳妥，全选炒饭太过冒险。” 冉习赋颇为认可的用力点头：“毕竟万一举办方就是想考较我们做家常菜的实力来评判我们的基本功呢？如果真比这个，炒饭可就太吃亏了，虽然炒饭味道不比家常菜差，但太过趋同，一连十分炒饭出来，主观分会很低的。” 庞亦津咬着牙：“那，如果他就特别擅长炒饭呢？” 冉习赋直接否认：“不可能，我关注过他，做炒饭时动作也就那样，并不是特别娴熟，不像专精炒饭的。” 庞亦津脸更黑几分。 齐禹：“习赋，你跟举办方那边应该有点关系吧？能不能拜托他们调查调查。如果他真的作弊了，就该取消他的比赛成绩，换胖胖上。就算不补位，胖胖还是被淘汰了，那最起码也不能让作弊狗出线，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冉习赋用力点头：“我会的。” 庞亦津沉默两秒，忽然说：“我们好像没什么资格指责别人作弊吧？” “嗯？”齐禹小心脏陡然一缩。 啥意思？ 难道我开挂被他看出来了？ 嘿，也不对啊，虽然老子开挂，但我比赛的时候凭的可是自己的真本事。 即使这身本事九成八都和系统脱不了干系…… 但既然没被封号，那开挂得来的本事就是老子的了，啥子才婆婆妈妈弃之不用。 那胖胖说的话什么意思？ 在他纳闷的时候，就见庞亦津扭头看向冉习赋：“我们仨在同一个小组，太凑巧了，应该是你安排的吧？你原先可能以为是小组赛，想跟我们组队抱大腿出线？” 冉习赋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哪里会干这种事？我们仨在一组确实有点巧，但是……想左右抽签结果，难度比打听比赛形式高多了吧？ 我要有那能耐，早都知道这场比赛会比什么了，怎么可能还跟你们凑对？那不是给我自己添堵吗？这下好了，非但没出现，第四名我都没捞着，还大比分落后你，回去了我老汉不抽死我才怪了。” 庞亦津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 冉习赋摆摆手：“好了，这事儿我会托人去查，禹哥，麻烦你也给谢大师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事，如果那小子真作弊了，我们得给老庞讨个说法才行。” 齐禹点头：“我会的。行了，天也不早了，忙活一天都饿得很，先回我家吃饭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快到饭点了。” “好。” …… 回到家，店里的生意果然已经进入尾声，齐清河做菜之余，也在腾空准备自家的晚餐了。 红油炸皮蹄花是今晚最硬的菜，还在锅里闷着，浓香便已压制不住，四散飘飞，厨房里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味。 但三人各怀心事，齐禹和冉习赋在打电话，庞亦津也在怔怔出神，都不太有心情。 齐清河瞄了他们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猜到比赛结果恐怕不太如意了。 他也有些纳闷，这比赛才进到第三轮吧？比较菜的冉习赋不说，以庞亦津和齐禹的厨艺，居然第三轮就被淘汰了吗？ 不可能啊，他俩实力摆在那里，尤其齐禹，虽然硬实力不足，但发挥特别好，很多菜做的比他都好吃，甚至能做出大师之作，放眼全国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有谁敢说稳赢齐禹？ 这年头青年厨师都这么强了吗？ 齐清河犹豫片刻，有心要问，又怕刺激到孩子们，硬是忍住了，连比赛两个字都没说。 齐禹和冉习赋打完电话，又和庞亦津在角落里说了两句，渐渐找回状态，于是帮着齐清河打了会儿下手。 半小时后。 晚间营业彻底结束，属于齐禹一家的晚餐也已全部准备妥当，齐清河热情的招呼大家上桌。 饭桌上。 三人虽然都已饥肠辘辘，吃了不少，但却也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的齐清河眉毛直跳，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他们已经看不上自己的手艺了。 但想到他们回店里时的异样，便又释怀，并悄悄给同样看出他们不对劲，正疑惑不解的寸英莲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什么都不要问。 寸英莲会错了意，支吾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问：“小禹，胖胖，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比赛没发挥好吗？” 齐清河愣了一下，脸色微变，但事已至此怪她也没用，连忙摆手安慰几人：“哎呀，过去了就过去吧，比赛而已，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们的厨艺摆在那儿，不需要靠比赛来证明自己。能在第三轮就淘汰掉你们的比赛肯定很坑爹，当从来没参加过就是了。” 齐禹：“嗯？” 第230章 横扫饥饿 齐禹费了一通功夫才给几人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得知齐禹晋级，他们没太多反应，毕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听到庞亦津淘汰，他们哪怕有了猜测，也无不愕然。 再从齐禹嘴里听到他是因为对手疑似作弊才被淘汰的，几人更是义愤填膺。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共事以来，几人都结下了蛮深厚的友谊，哪怕是平时交流不多的几个兼职生，当了一个多月饭友以后交情也不浅了，无不怒骂那个姓顾的厨师无耻下贱，靠作弊取胜，赢了也丢脸。 情绪最激动的还属柳玉书，她气得小脸涨红，当场就要打电话给比赛的举办方举报。 庞亦津阻止了她：“不用，老冉已经联系了人去调查这事儿，禹哥也给谢大师打过电话了，谢大师很重视，相信很快就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柳玉书还是气鼓鼓的：“查明真相以后，能还你一个交代吗？” “都不重要了。”庞亦津轻轻摇头：“齐叔说的很对，我的厨艺摆在这里，大家有目共睹，没必要通过一场比赛证明什么。如果能让我晋级下一轮我就去好好比试，进不了也无所谓。” “那怎么可以？”柳玉书激动地站了起来，“本来就不是你的问题，被别人钻了空子作弊主办方也有责任，凭什么让你承受代价？这不公平！” 庞亦津明显是真看开了，一脸无所谓：“哪有什么真正公平的比赛，不过是展示各自技能的舞台而已，受限于规则，有人在舞台上发挥得好，有人发挥的差，还有人干脆突破规则去获取远超自己能力水平的名次……不管什么比赛，基本都是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他轻轻笑了起来：“只要我不需要展示自己，我就不用在意什么比赛，也无所谓名次。”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冉习赋重重的哼了一声：“作弊者侵占的是大家的权益，挤占的是大家的资源，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必须要公开他的信息，让全国厨师都知道他是个可耻的作弊者！” 齐禹轻叩桌子：：“先调查吧，收集到证据再说。如果他真的作弊了，惩罚是必须要的，不讲那些大道理，首先自己这口气就撒不出去。但这些事情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冤枉人，平白坏人名声。” “我知道。”冉习赋又哼了一声：“即使我基本确定他作弊了，但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冲动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齐禹点点头：“大家今天都累了，吃晚饭就都早点儿休息吧。” 他有些意兴阑珊，没了继续吃东西的胃口，干脆进了后厨。 齐老爷子和晁堂也都在，谢超轩也赶过来了，这会儿正在继续琢磨九丝三鲜粥的蛋丝。 虽然晁堂家和谢超轩租的酒店都有厨房，但那种家庭厨房的灶台他们用起来不舒服，面积也不够大，还是店里的后厨比较安逸。 他们同样都很关心庞亦津的事，但之前齐禹已经把前因后果给谢超轩详细说过，谢超轩也转告了两位老爷子，所以见到齐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齐禹给他们打过招呼，便跟着谢超轩学厨，同时告诉他九丝三鲜粥的一些小技巧和关键细节，以及自己熬粥的心得体会。 单单高级的煲粥技能，谢超轩是看不上的，系统加成又是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好在这种感觉之下偶尔也会有灵光迸射，化为齐禹当前的煲粥技能所能理解的一些技巧，转告给谢超轩和两位老爷子，也能让他们获益良多。 照例练习到十一点半，三位大师告辞离去，齐禹也上楼洗澡。 忙碌一天，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是湿了干干了又湿，还染上了浓烈的油烟味，齐禹自己闻着都觉得难受，不洗澡根本睡不下去。 但洗完澡他还是睡不下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或许是最近一直在暴饮暴食，胃容量被撑大了不少，齐禹晚饭又没怎么吃，他这会儿觉得肚子有点饿。 有心想起来弄点吃的，又实在懒得动弹，他干脆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 按照惯例，短视频刷着刷着应该就睡着了。 不过今晚却是个例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累了一天，他就是睡不着，相反还蛮精神的。 肚子越来越饿，短视频还好死不死的刷到了泡面的一百种做法。 齐禹：…… 妈的，忽然有点想吃泡面了。 仔细想想，貌似也有好几年都没吃过泡面了。 弄起来也不麻烦，要不整点？ 挣扎一阵，齐禹从床上爬了起来。 但…… 在齐禹家，肚子饿了要靠泡面充饥，无疑是种耻辱。 他家里并没有泡面。 想吃泡面的想法仍然非常强烈，好在附近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齐禹又是个想到就要做到的主儿，犹豫片刻，干脆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打开厨房后门溜了出去，买了几包白象家新出的酸辣豚骨汤面。 小锅烧高汤，水开下入泡面级调料，过半分钟左右将面饼搅散赶到一边，再转小火窝鸡蛋，又切了几根火腿肠下去，同时再从高汤锅里捞几块排骨出来，令起一锅，依着泡面调味料的味型给排骨调调味，顺便再烫点生菜。 两口锅同时关火，高汤顶配版的酸辣豚骨泡面出炉，再把生菜和排骨放到泡面上，齐禹想了想，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配上文案，然后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说实话，白象新出的这款泡面味道还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跟汤达人家的酸酸辣辣面大差不差的。 有高汤打底，将这份面抬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再加上齐禹好久没吃泡面了，刚一入口竟还颇有些惊艳的感觉，但也仅限于入口，吃几嘴后就感觉一般般了。 哪怕煮面的时间很短，这面条也有种软烂的感觉，不太够劲道，远没有手擀面好吃，更不要说抻面。 齐禹是真的饿了，虽然面条不尽如意，也很快吃完，排骨鸡蛋和生菜也进了肚子，居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但再煮一碗泡面也不现实。 众所周知，泡面这种东西，就是一碗不饱，两碗恶心。 齐禹干脆端起碗喝汤。 汤汁入口，眼前一亮。 别说，虽然泡面一般般，但这碗汤还真不错，入口微酸，紧随其来便是恰到好处的辣味，又有骨汤和高汤的浓香完美汇合，一口下肚，舒服极了。 这碗简直是精华。 等等。 精华？ 齐禹盯着剩下的小半碗汤，忽然起身。 他知道怎么完美处理剩下的汤汁了。 第231章 贼好吃的泡面汤泡饭 齐禹端着汤碗，打开盛饭的大竹筒面上的木盖，揭掉白布，里头果然还有不少剩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剩饭明天将会用来做炒饭。 齐禹打了两勺米饭进泡面汤里，拌匀散开，拿勺打了一口入嘴。 泡面汤泡饭，完美！ 又方便又好吃！ 米饭不仅仅是主食，同时也还是极其优异的食材，各式炒饭就不说了，用来煮粥也别有一番风味，甚至还可以代替小米糯米等，直接用来做烩烧类的菜，比如拿来烩海参，吃起来也很不错。 米饭中包含的淀粉，天生就是勾芡的好材料，能让汤汁更加浓郁厚重。 再加上它吸附性极强的特点，各式泡饭也是极好的选择。 泡面汤的调味料味道比较重，即使有高汤打底，难免也会有一丝丝格格不入的，源自科技的味道，健康不健康姑且不说，对齐禹这种舌头极其敏感的人来说，其实是有些美中不足的。 但汤汁经米饭这么一吸收，那丝丝格格不入的味道竟然顿时便消弭了。 尤其等米饭泡上片刻，饱吸了汤汁，颗粒变得饱满浑圆之后，再入口吃起来，不论味道还是口感都是上佳。 虽然达不到b级菜的水平，但却有种诡异的满足感，齐禹吃的非常爽。 齐禹下意识地发动了鉴定技能。 “一碗品质尚可的泡面汤泡饭（b-级）：饥饿的厨师偷懒之作，能将主食给人带来的特有满足感发挥的淋漓尽致。” 居然能有b-级，达到了普通招牌菜的水平，很不错了。 一仰头，齐禹继续呼噜噜吃起来。 吃着吃着，就看到楼梯处亮起了光。 齐清河不知道什么原因走下了楼，恰好看见了齐禹端着碗干饭的场景，目光再一扫，又瞅见边上的泡面包装袋，不由眼角一抽，表情略有些扭曲：“泡面？泡面汤泡饭？” 齐禹扒饭的动作陡然顿住：“爸……爸？！你怎么下来了？” 齐清河往下蹿了几步，脸色更加扭曲：“小兔崽子，老子做的饭你不吃，跑来吃泡面，吃泡面汤泡饭？”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 亲儿子宁可吃泡面也不吃他做的饭，即使事出有因，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个都怀揣着心事，但齐清河仍然接受不能，觉得这是对他厨艺最大的否认。 自打他出事后痊愈出院，厨艺略有小成以来，家里什么时候买过泡面？除了儿子读初高中留宿那些年，家里人又什么时候吃过泡面？ 而今天，今晚！ 齐清河深吸口气，感觉太阳穴都在跳。 齐禹见状忙站起身：“爸，你要不要尝尝？” “我……”他本想破口大骂，但鼻尖儿忽然耸了耸，再低头，看见橙黄色的汤汁里漂浮的一颗颗饱满的米饭，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来一碗！” 齐禹长舒口气，忙起身给自己亲爹煮面汤。 嗯，老爹肯定看不上面条，就不必下锅了，主要还是汤汁。 打了两勺高汤，烧开，加调料，齐禹再尝尝味道，做出微调，然后关火下入米饭。 齐清河脸色缓和了些。 还好，虽然用到了泡面的调料包，但基底毕竟还是他的高汤，而且齐禹也再次调整了味道，他并不是被区区一碗泡面给打败的。 汤很快熬好，齐禹想了想，没关火，直接往锅里添加米饭，再次煮开，让米饭更好的吸收了汤汁，这才关火出锅，把汤泡饭倒进大海碗里，递给齐清河。 顺便发动鉴定技能，看看自己调整后的汤泡饭怎么样。 “一份品质上佳的泡面汤泡饭（b级）：宿主凭借自身对调味、对火候的理解，融入了煲粥的技巧，将这份泡面汤泡饭彻底推上了不属于它的高度，是一份还算成功的作品，还望宿主再接再励！” “小提示：包装的调味料毕竟远不如现熬的浓汤，宿主可以尝试借鉴调料包的味道，调理出更加自然和谐的汤底。” 居然还真的改良成功，搞出了b级的汤泡饭？ 这尼玛，要让那些苦心钻研厨艺，费劲千辛万苦，才学会一道b级的精品招牌硬菜的厨师知道了，心态得崩的吧？ 齐禹眨眨眼睛。 别人的厨师评级基本意味着菜品上限，要突破上限超常发挥千难万难，非得经验无比丰富，且对所做的菜特别熟悉才有机会，又或者干脆就是专精那几道菜。 他倒好，b级的厨师评级，几乎成了他做的菜品的下限了。 而这一切，都是大师级品味和厨神的直觉的功劳，这两项决定天赋的神技，已经将他的菜品上限拔高了整整一个大层次。 关键是这次的鉴定技能居然给了小提示。 齐禹若有所思。 或许按照这个小提示改良一下，他能做出b+级甚至a-级的汤泡饭也说不定？ 正思索着，齐清河已经打了一勺泡饭进嘴。 一入口，他就懵了，傻傻的看了齐禹一眼，又低头看看碗，随后不信邪地往自己嘴里又打了两勺饭。 细细的咀嚼片刻，齐清河艰难地连汤带饭咽下肚，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都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年头的泡面……汤底居然已经有这种水平了？” “当然不是，”齐禹当即否决：“能做的这么好吃，主要是高汤和调味，还融入了一点点我煲粥的技巧。普通的泡面汤做出来的泡饭哪有这味道啊，能做成c级就撑死了。” 齐清河轻轻点头，这还差不多。 齐禹煲粥的能耐有多离谱他是知道的，就连谢超轩那样的大师都要向齐禹讨教，以此打底，这碗泡饭能有这么好吃，倒也还算合理。 但是…… “c级是什么东西？” “呃……”齐禹眨眨眼睛，怎么一不小心把系统评级给说出来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问题，很容易就搪塞过去：“我给菜的一个简单的评级划分啦，d级就是普通家庭厨师做的家常菜的水平，c级就是家常硬菜，b级就是大多数餐馆的招牌，a级则是高档餐厅最能打的头牌，压箱底的绝活。” 齐清河翻个白眼，没太在意：“你打游戏打傻了吧。不过倒也还算通俗易懂……” 第232章 吊高汤 顾不得多说什么，齐清河低头狂炫泡饭。 硬要说，这碗泡饭其实比不上他费心血做的硬菜的水平，但胜在入口时的惊艳，以及相对那些硬菜而言，极其省心省力的做法。 简直是懒人福音了。 哦不对。 简单只是因为齐禹有现成的高汤，寻常人家想复原出这么美味的汤泡饭，恐怕也不容易。 一锅合格的高汤起码要炖煮六个小时以上，单单凭此就能拦住一大票人。 吃过饭，齐禹也满足了，把自己的碗涮干净，便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躺床上时，他忽然愣了一下。 嘿，老爹忽然下楼干什么来着？ 仔细想了想老爹一贯的作风，齐禹大概猜到了真相。 估计是以为他半夜出门买烧烤吃，想截胡来着。 嗯，老妈肯定也知道这事儿。 结果老爹忘了在楼上苦等的老妈，自个儿吃了独食…… 嘿，等会有他受的！ 果不其然，等没多久，齐禹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嗷！轻点轻点轻点，肉要被拧下来了！” 齐禹忍俊不禁，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睡了下去。 翌日清晨，他准时睁眼，洗漱下楼，简单吃过早餐后，静候三位巨佬上门。 今天没有比赛，他们约好了，继续来齐禹店里指点齐禹的厨艺，同时探讨九丝三鲜粥。 两位老爷子主要完善蛋丝的做法，谢超轩则继续系统的学习。 而齐禹今天的任务，是熬汤。 吊一锅高汤，再将高汤扫成清汤，同时将剩余的食材及残留的汤汁熬成浓汤。 清汤和浓汤。 毫不夸张的说，谢超轩一身本领，近半都浓缩在这两种汤里了。 不仅仅是谢超轩，就是晁堂，所会的绝大多数菜也都少不了这两种汤的点缀。 而谢超轩今天要教给齐禹的，是最最基础的配方，并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料子，一共就三样食材——鲜鸡、火腿肘子和排骨。 八点整，三位巨佬各自提着食材，从厨房后门走了进来。 打过招呼，接过食材，齐禹就开始处理。 火腿肘子用火燎过后温水浸泡着，同时把排骨泡进清水里，老母鸡则一刀噶了脖子，放血拔毛。 拔的非常细致，一丁点细微的绒毛都没有留下，还细细的摘取了淋巴，掏掉内脏，割走多余的油脂，再割掉屁股上的鸡臊，剁掉翅尖和鸡爪上的指甲。 处理完鸡，齐禹提着鸡头看了眼。 真是只好鸡啊，个头不大不小，皮紧肉实，呈略暗的黄色，喙小屁股圆，煲汤正正好，想来他们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淘到这么好的三年老母鸡的。 就这只鸡，起码得上百块钱。 随后，齐禹又洗干净排骨剁小，刮干净火腿，让到一旁。 谢超轩过来检查，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处理的相当到位，但有一点没做好，鸡肺你没去干净，汤的味道就要受影响。” 说着，就见谢超轩手起刀落，砍掉了鸡爪子，又斩去鸡头，随后沿着鸡的脊椎骨轻轻松松地将它片成两半：“还不错，你们家刀挺好使。” 一旁的齐清河昂首挺胸：“那是，我每天都要磨。” 谢超轩轻轻一笑，随后招呼齐禹凑近点，指着鸡的胸腹腔：“看见了吧，要去干净鸡肺，你必须把鸡给片开了，否则残存在骨头缝里的这点肺你就摘不到。” 齐禹用力点头，表示受教了。 “很好，接下来，我说，你做。” “好。” 在谢超轩的指点下，鸡、肘子和排骨先后下锅，没入冷水中，转中火烧开。 “这里一定要冷水下锅，知道为什么吗？” “温差，”齐禹不假思索：“沸水下锅，会瞬间烫熟食材表面，让其受热收缩，内里的鲜味就不好逼出来了。而且这鸡没泡过水，吊高汤食材也不好先焯水，看似洗干净了，其实还藏了不少血，沸水下锅会有不少血凝固在肉里，影响汤的味道。” “没错，基础掌握的很扎实，就是这样。”谢超轩满意点头：“熬鸡汤和做白斩鸡不一样，白斩鸡就是要把鲜味都锁进肉里，所以得沸水下锅，三上三下烫过一遍，但熬汤喝的是汤，我们得把肉里的鲜味逼出来，就要反其道行之。” 齐禹：“谢老师，你还会做白斩鸡？” “不精通。”谢超轩的回答很是谦逊。 他俩就守在锅前，直到汤慢慢沸腾了，齐禹下意识就要转微火。 谢超轩阻止了他：“改小火干什么？保持着让他小沸，沸腾的大泡要高出汤面大概一两公分。” 齐禹：“不是微沸那种炖出来的汤更加清澈吗？” “那样是更清，但不够香。”谢超轩说：“鲁菜用的高汤清汤，跟开水白菜的清汤不一样，不追求极致的清澈，但一定要香，所以不能微沸，得小沸。做成之后你可以自己尝一下，对比区别。” 齐禹哦了一声，也不辩驳，毕竟他是来学艺的不是来当杠精的，便老老实实按照谢超轩的指点调节火力，保持汤小沸轻滚的状态。 三道主食材都没焯过水，汤表面很快浮起了一层沫。 “撇浮沫。”谢超轩说：“抓紧时间，迅速把面上的浮沫撇干净，然后盯着汤，初期浮沫会源源不断出来，一定要及时撇干净，不能让它融进汤里，否则味道就坏了。” 这是常识，不必他说齐禹也知道，赶忙拿了漏勺快速撇沫，撇的干干净净，一点一滴都不留。 谢超轩接着说：“好了，第一次浮沫撇完就可以下入姜和葱段了，记得把姜拍一下，拍散，这样味道更好出来，再倒三两绍酒，接下来只要盯着锅，有新沫出来撇干净就行。” 这一步不难，毕竟带有异味和腥气的血沫已经撇干净，剩下的都是油沫，撇稍微慢些也不太影响汤的品质，但很费时间，因为有源源不断的沫子往上冒，需要耐心细致的清干净。 好在，过了半小时左右，翻滚的汤汁就已经十分干净了，齐禹等了很久，也不见有新的浮沫产生。 “可以了。”谢超轩说，“盖上盖子，接下来等六个小时就行。” 第233章 有讲究 齐禹轻轻点头。 高汤本来就不难，难的是配方。而最基础款的高汤，配方网上都是直接公开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 关键要看六小时后，高汤制成后，更进一步的清汤的做法，那才是考验厨师水平的时候。 期间，高汤也不必时刻守着，于是谢超轩和齐禹身份互换，琢磨九丝三鲜粥去了。 午间营业齐禹也不管，有庞亦津过来帮忙。他似乎已经完全从前一天比赛失利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面上看不出半点失落。 到了下午两点，刚吃完饭，高汤快要吊好的时候，齐禹陡然紧张起来。 “差不多该扫清汤了，嗯，你先把鸡胸肉准备一下吧。” “好！” 想扫清汤，火候的掌控至关重要，其次就是肉茸的选择了——一般没有人会直接喝清汤，那未免也太奢侈，基本上都是拿来做菜的，所以针对不同的菜，需要有不同的清汤，也即需要不同种的肉茸来制作。 齐禹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扫过清汤，因为那太费工夫，但原理和方法他是知道的。 像开水白菜那种清如白水的顶级清汤，从熬高汤开始就要考虑好食材搭配，之后更是要用多种不同种肉茸先后多次放入汤中，把汤里的各种杂质彻底吸附干净，才有可能成功。 难度也是高的令人发指。 每一次扫汤都有翻车的可能，连续多次扫汤，失败率直接叠加，因此除了寥寥几个顶尖大厨之外，几乎没人能熬出清澈如水的顶级清汤，做好真正意义上的开水白菜。 能做出微白泛黄，清澈无杂质的高级清汤就已经当得起一句大师之名了。 好在谢超轩要教齐禹的清汤并没有那么极端，只是基础款的清汤而已，仅仅只需要用到鸡胸肉，扫汤一次，做到汤如茶水，明亮清澈就算合格。 齐禹仔细回忆片刻谢超轩之前交待过的重点，开始处理鸡胸肉。 两块上好的鲜鸡胸，认真剔去筋膜和油脂，齐禹拿起双刀，细细切碎。 如果不追求极致的话，这一步其实可以用绞肉机，并没有太大区别，对新手而言绞肉机绞的反而更加匀称，不容易出现没顾到切的颗粒。 但对齐禹来说，绞肉机就没有双刀好用了——绞肉机容易把肉绞的太过细碎，而扫汤时肉茸过份细腻则会影响聚团，难以形成像海绵一样的筛子，进而影响到肉茸的吸附性，反而不美，必须要掌握好一个度。 齐禹剁的非常谨慎，两块鸡胸花了将近十分钟才剁好，中途反复确认，最终用菜刀压着肉在砧板上一刮，肉糜摊开一层细腻的薄片，手捻着感受不到颗粒，肉糜也就剁好了。 鸡茸处理好，齐禹关掉吊高汤的火，另取一口大砂锅，在砂锅口上架起眼口最细的簸箕，一勺勺地将汤往簸箕上倒。 这时候的汤，其实就已经是高汤了，但对很多派系的厨师而言，此时的汤汁其实只能叫毛汤，得将毛汤进一步处理，炖成表面泛黄，内里发白的浓汤，才算正儿八经的高汤。 直到将大部分转移到砂锅当中，大锅里只留下炖烂了的肘子排骨和鸡，以及浅浅一点浓郁明黄的汤汁才停下。 齐禹又将清汤面上的油脂一点点捞起，倒回到大锅当中，重新开火煮沸，用大勺将炖烂的肘子排骨老母鸡用力压一压，再倒入一大桶沸水继续熬煮，煮个四十分钟左右就能成。 届时浓汤里富含油脂和蛋白质，口感浓郁厚重又鲜美，用来制作诸如佛跳墙之类用得到高汤的荤菜硬菜最好不过。 高汤也不必炖煮太久，食材里的味道早已全部逼了出来，汤汁趋于稳定，再熬也不会变得更加鲜美了。 处理好大锅，齐禹又将小砂锅架上灶台，中火烧开，转微火，仅冒小泡，扭头看向谢超轩。 谢超轩也放下了手上的活，走过来看了两眼，轻轻点头：“不错。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难一易。 难得方法是，现在直接关火，估摸着汤里温度下到四五十度左右，搅拌汤汁让汤转起来，下入鸡茸，让鸡茸均匀的散入到汤里，同时微火继续搅拌加热。 这种法子对火候要求很高，汤的温度高了，或者鸡茸没搅散，或者火力大了，都会让鸡茸快速聚团，不够散，形不成吸附杂质的筛子。 简单的方法嘛，你把鸡茸再处理一下，放进盆里，加满温水，抓散调味，再把稀释后的鸡茸倒进汤里，搅拌匀，然后盯着锅扫汤。” 齐禹问：“哪种方法熬出来的清汤品质更好？” 谢超轩笑道：“自然是难得法子要好一些，冷锅下鸡茸，会让鸡茸更散更绵密，吸附性更好，不额外添水，清汤的味道也会更加浓郁。” 齐禹不假思索：“那我选更好的法子，等汤凉下来。” “很好，那你先给鸡茸调味。这一步也很简单，再放入姜片葱段，加入三两高品质的绍酒，三勺盐巴，随后再加大概大半勺的白糖，记住，白糖用于提鲜，但量不能太大，不能吃出甜味来，否则就喧宾夺主，坏了整锅汤的味道了。” 齐禹照做，并将鸡茸抓匀。 谢超轩等他做完后，瞄了眼汤，接着指导，“嗯，接下来你要学会估算汤的冷却速度，判断汤汁温度……” 话没说完，就见齐禹默默掏出一根长长地温度计，小心清洗干净以后，探进砂锅里。 谢超轩愣了一下。 “这样就可以了吗谢老师？我感觉好像也不是很难。” 谢超轩：…… 你tm哪里掏出来的温度计？ 你这算作弊你晓得不啦！ 齐老爷子感受到这边氛围不对，扭头看了过来，看着砂锅上插着的长长地温度计，也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买的温度计？” 齐禹以为老爷子要骂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前几天，晁爷爷说要教我熬汤的时候买的，熬汤关键就是火候，说白了就是温度嘛，我怕我掌握不好，就买了根温度计……不能用吗？” 第234章 扫清汤 “能，怎么不能。”齐老爷子笑起来：“更精确的掌握温度，就能更好的熬好汤，很不错。” 说着他斜了谢超轩一眼，下巴一扬：“炒锅锅铲是工具，温度计就不是工具了吗？只要能把菜炒得更好，什么工具不能用？我们这些老东西也得与时俱进，思维别太死板嘛！” 谢超轩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什么。” 谢超轩又看向齐禹：“我还真没用温度计探过汤温，确实不知道最合适的温度具体是多少。但清汤我闭着眼睛也能扫出来，这样，我帮你盯着汤，我说好了你就记下温度，下入鸡茸，以后就按这个温度熬就是了。” “好嘞！”齐禹用力点头，嘴角勾起。 最考验经验和功底的温度解决了，齐禹来了自信，觉得这清汤好像也不是特别难。 当然，火候的学问太多，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温度而已，温度计只能帮他比较轻松地做出一锅及格的清汤，但真正要做好，还得靠自己去积累。 默默等了一小会儿，谢超轩忽然说：“差不多了，下鸡茸。” 齐禹忙看一眼温度计，记下温度计的读数。 四十八摄氏度。 紧跟着，他迅速提起温度计放一遍，抓起大勺搅拌汤汁，让汤转起来，接着倒入鸡茸，继续顺着一个方向快速搅拌，让它在汤汁里均匀散开，随后开微火炖煮，再次往汤里插入温度计。 “不行，火太小了。”谢超轩指点道：“火太小，升温慢，鸡茸就要沉淀，进而聚团。” 齐禹问：“那可以一直搅拌着吗？” “现在当然要搅拌，但如果一直搅拌下去，你的鸡茸不吸附杂质了吗？我们要尽快让鸡茸形成棉絮状，并维持状态稳定，之后就尽量不要碰它了，避免把它吸收的杂质又给搅了出来。” 齐禹哦一声，往汤锅里插入温度计，随后又转中火，同时继续搅拌。 “还是不行，火又太大了，火太大升温太快，鸡茸熟的快，同样不能成絮，不够棉，转小一点。” 就这样，齐禹反复调整几次火力，才最终将火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内。 “不错，就这样。但火力不是一成不变的，你盯着点，等汤温到了七十度左右就停止搅拌，等鸡茸初步成絮就该转小火了，再等汤到九十多度小沸的时候转微火，但又不能太轻微，还得继续让温度缓慢上升。” 齐禹点头照做，并记下了几次转火候时的关键温度。 很快，温度计到了92度，齐禹谢超轩指点下调整火候，然后猫下腰盯着火苗看了半天。 谢超轩笑了：“盯着火的大小毫无意义，你得根据锅的大小薄厚乃至材质，汤的多少去调节火力，你还不如盯着温度计，记住它温度变化的速度。” 一言惊醒梦中人，齐禹赶紧站起来盯着温度计看。 汤温涨的很慢，差不多两三分钟才能上涨一度。 而且随着汤温越来越高，散热越来越慢，涨的速度还会变慢。 想到这里，齐禹扭头问谢超轩：“老师，等会还要继续调整火力吗？” “不用，到了这一步，关键就是扫汤了，火力不必在管。” 齐禹点头表示明白，取出温度计放到一旁。 此时汤里已经浮起了大量的细沫，齐禹不等谢超轩提醒，便拿起小勺开始仔细的撇沫。 这一步和吊高汤初沸腾时撇浮沫差不多，但难度要高不少，因为有大量呈絮状的鸡茸浮在汤面上，撇沫的时候不能把鸡茸给搅散了。 所以齐禹只有用勺背轻轻将鸡茸赶到一旁，腾出右边一小片区域，然后在那片区域顺着一个方向一勺勺的撇沫。 有沫粘附在鸡茸上的，则打一勺汤慢慢冲下去，将沫冲散，冲出来再撇。 撇着撇着，汤再次沸腾了。 谢超轩适时开口：“不能让汤沸腾，否则会将鸡茸冲散，把杂质再冲出来，功亏一篑。” 齐禹：“那现在是关火吗？” “不用，倒一勺清水进去就成。”谢超轩笑道：“加了水，温度自然下来，这就叫扬汤止沸。一勺水的量也不多，又不会导致汤温降的太低。” “好。”齐禹照做。 鸡茸剁的非常细碎，逼出来的沫也很多，加上清汤撇沫难度更大，齐禹撇的小心，耗费了不少时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沫全部撇干净。 此时，汤有一次临近沸腾，齐禹下意识地再打起了一勺水，却被谢超轩阻止：“好了，扫汤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完成，接下来就是吊汤，不用管它，转微火保持微沸状态，吊它个半小时一小时就成。” 齐禹应声好。 谢超轩接着说：“正常来讲，一次扫汤加吊汤的时间，控制在九十分钟左右最佳，你扫汤动作有点慢了，不过问题不大，以后熟练了就好。” “呃，时间长了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吗？” “倒也没有。只不过，普通清汤只扫一次都用了这么长时间，要做那些需要扫汤好几次的高级清汤，费时岂不是更久？你顶得住吗？别忘了，之前熬毛汤还花了六个小时呢。” 齐禹哦了一声，表示懂了。 “清汤就让它吊着吧，我们去看看浓汤，也该差不多了。”谢超轩笑眯眯的走到一旁的灶台处，揭开锅盖。 滚滚浓雾自锅里蒸腾而起，四散逸开，席卷着浓浓的鲜香味，钻进大家的鼻子里。 不远处的齐清河鼻尖儿耸了耸，回头看一眼，便不太在意地挪开了目光。 这锅高汤很不错，但他自己熬的也不差，甚至可能更强几分，毕竟他的高汤配方得自自家老爷子，不是这种基础款的高汤能比的。 当然，更高级的配方谢超轩也会，只是齐禹火候还不到家，暂时没有学的必要，先把基础款的掌握了再说。 谢超轩拿起大勺在汤里搅了搅，点头：“可以，汤白油黄，浓郁鲜香，及格了，回头你正好用这锅汤来做菜。” 齐禹接过勺，也在汤里捞了几把，最后捞起一大勺炖烂了的鸡架子肉肘子：“那这些食材……呃，就这么弃之不用未免太浪费了，能怎么处理一下搞了吃吗？” 谢超轩：“当然可以。嗯，考你一下，你觉得怎么做合适？” 第235章 比试 谢超轩的问题还真有些刁钻。 汤锅里的老母鸡、火腿肘子，以及从排骨上脱离下来的肉，自然都是顶好的食材。 单单那只三年老母鸡，就值一百多块。那几斤上好的土猪排骨，想必起码也得上百，那根金华火腿上剁下来的肘子没有两三百块钱更是下不来。 小五百块钱的食材成本，才成就了这么一锅浓汤，以及即将成就的一锅清汤，可以说是相当奢侈了。 但再好的食材，经过了整整七个小时的熬煮，早已丢了所有的劲儿，肉质软烂，味道寡淡，失去了太多原本的优点。 除了做一锅乱炖，或者加点重料炒炒，好像没其他更好的方式了。 “不对，”齐禹努力理清思路：“既然谢老师这么问，就说明一定有适合这些食材的处理方法……得好好想想，从它们现有的特点乃至独到之处去分析。 可它们能有什么独到之处呢…… 软烂好入口吗？ 可太过软烂了，不论再做什么都不太合适，这种软烂跟软糯滑嫩的口感还不一样，烂的没有灵魂，除了牙齿掉光的老头老太没人会喜欢的。 而且，它们虽然还保留着和高汤同源的和谐的鲜香味，但这鲜香对于高汤来说非常浓郁，搭配其他食材更能无限放大优点，增香提现，丰富味道的层次和厚重感，可是对于这些肉本身来说就太寡淡了。 呃，等等……用来煲粥或许很不错？如果是煲粥，食材一戳就化反而是个优点，能更好的和煮开花了的米粒融为一体，对这些软肉来说不算浓郁的鲜香添进粥里，也不亚于往粥里淋了一勺高汤，再搭配其他的食材调味，出锅时加点葱花提鲜，一定很美！ 对了，还有油炸，把这些食材过油炸一道，把软烂的肉里多余的水分炸出去，炸脆炸香，口感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并保留鲜味，放大香味，再撒点椒盐和辣椒面……绝对好吃！”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齐禹当即自信满满地看向谢超轩：“老师，我觉得，油炸和煲粥都很不错。” 一边说，他一遍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甚至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软烂的肉捞出来试一下。 油炸他不擅长，但煲粥可是他的拿手好戏啊！ 至于油炸…… 可以拜托三位巨佬帮忙。 谢超轩却听的呆住了。 煲完高汤残留的食材用来油炸，算是很正统的做法，齐禹基础扎实，悟性过人，对食材的理解非常深刻，能想得到他一点都不意外。 但拿来煲粥…… 确实是他也没想过的新思路。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他都有些意动。 回过神来，他不由感慨：“怪不得你能琢磨出九丝三鲜粥的配方……你对粥果然有着异于常人的领悟力，比我们这帮老家伙强得多，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齐禹：“所以……可以试试？” “当然，”谢超轩用力点头，“煲粥这方面，你才是行家，我们仨都指点不了你什么，有想法你就大胆去试。” 齐禹试探：“那，剩下的食材一分为二，我拿一半去煲粥，您拿一半去油炸？” 谢超轩愣了一下，转瞬便猜到齐禹的真正用意：“你这小滑头，馋嘴了想吃就直接说，还想套路我？成，今天我就给你露两手！” 齐禹忍不住笑起来，口水险些就从嘴角溢出来了：“谢谢老师！” 于是，他拿起大漏勺捞起锅底的烂肉，沥水后把其中一半直接倒入盆中，另一半则倒进蒸布里用力拧几下，把多余的水分拧干，递给谢超轩。 谢超轩接过，忽然来了兴致，问：“对了小禹，我俩比一比怎么样？我的炸肉你的粥，做好以后，喊你爷爷他们过来尝尝，看看谁的手艺好。” 齐禹愕然：“啊这……这，没什么必要吧？我的厨艺拍马也比不上老师您啊！” “怎么没必要？”谢超轩笑道：“其他方面，不是我吹，十个你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但煲粥还真不一定。怎么，你连九丝三鲜粥都做得出来，还没信心强过我的炸肉吗？” 齐禹眨眨眼睛。 这个…… 有一说一，他还真蛮有信心的。 以他对粥的理解，这些肉用来熬粥味道一定很不错，恰恰能将它们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系统加成下，他甚至有信心把这锅粥煲出a+级的水平来，s-级也可以挑战挑战。 谢超轩的炸肉总不可能炸成s-级吧？ 别说s-，估计a+都难，毕竟这些食材早都被榨干了，优势全无，油炸做成零食小吃也只是物尽其用而已，即使以谢超轩的手艺，能做成b+级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a+级还没那么不值钱。 想到这里，齐禹也忍不住兴奋起来，下意识的苍蝇式搓手。 用一样的食材，不同做法，堂堂正正的打败了公认的大师谢超轩…… 想想还真让人期待呢！ 即使他取了巧，也绝对是极了不得的成就。 “行！”齐禹兴奋道，“那我们就比一比。” 谢超轩：“光比没什么意思，添点彩头吧，输的人负责今天的晚饭，怎么样？” “好啊！”齐禹眼里眼前一亮，想想谢超轩的厨艺，整个人都不由得飘起来，好像一桌好菜已经吃进了肚子里一样。 谢超轩见状乐了：“信心这么足？看来我被你小看了啊！” 齐禹连连摆手，谦逊又自信的说：“绝对没有，我哪里敢小看您啊，如果比其他方面，我绝对举手投降，根本没有比试的必要，我拍马也不是您的对手，您闭着眼睛做都比我做的好吃，但要比粥，嘿嘿，学生还有点心得感悟，确实有点信心。” “很好！”谢超轩非常满意他的态度，“年轻人就该这样，不眼高于顶，也不妄自菲薄，煲粥是你最拿手的绝技，要比煲粥都不敢，失去了年轻人的锐气，你怕也就废了。” 齐禹端起自己那一大盆炖烂了的肉：“那，我这就准备开始咯！” “开始吧，不限时间，纯比味道。嗯，煲粥的时候记得顾好你的清汤，可别一不小心吊过了毁掉咯。” “放心！” 第236章 忐忑 煲粥，对齐禹来说早已轻车熟路。 仅仅只是在脑袋里过了几遍，他就想出了至少三种煲这锅粥的大致方向。 不过，其中两种都要额外用到其他的食材，很快被齐禹排除。 虽然没有特地强调比试的规矩，但齐禹觉得，他们比的就是针对这堆食材的处理，比谁的技艺高超。 既然如此，那么除了米和水，其他食材就都不该往里面加。 当然，盐巴之类的调味料肯定是例外的，葱花香菜什么的也不受限制。 “这样一来，想做好这锅粥就很有难度了啊……单单凭借米，要最大程度激发这些软烂的鸡肉猪肉的鲜味……” 思来想去，齐禹想到了昨天晚上弄的泡饭：“有了！” 他起身走到一旁，自大竹桶里打了一大碗米饭，倒入小砂锅里，加一大勺开水，把剩饭搅匀，开大火煮开，再转小火维持沸腾状态。 剩饭和生米，在煲粥时各有千秋，生米的吸水性更强，而剩饭表面的吸附力则更高一筹，同时还能更好的保留米饭本身那容易受人忽视，但至关重要的米香味。 齐禹尝了一口，这堆食材已经被高汤压榨的差不多了，再用生米熬粥，所剩不多的鲜香也被米粒全部掠夺的话，熬出来的粥味道反而不美，会显得过于寡淡。 反倒不如让残存的鲜香味仅仅只附着在剩饭表面来的合适，至少经米饭激发，入口的鲜味不会太淡，咀嚼几下，还能留有几分米香，和肉的鲜香相辅相成。 粥小沸之后，齐禹又继续搅拌了两三分钟，确保一时半会没有糊锅的风险后，又挑出了约莫二三两肉，细细剁碎，赶进粥里，再次搅拌，以最大化利用肉中残留的鲜香味，逼进粥里。 做完这些后，他抽空去瞄了一眼仍用微火吊着的清汤，确定一切正常，才又回到自己的砂锅边上，把剩下的肉从骨头上剔下来撕成细丝，和着细细切碎的葱白一块倒进锅里。 静静地感受着煲粥时的一切细节，不时调整火候，搅拌，齐禹在最恰当的时候关火，加入盐巴，打了一小勺尝尝味道，随后拿起味精罐子和糖罐子，有些犹豫。 一般而言，高汤入菜，都不必再特地添加味精了。毕竟味精只是纯鲜，并没有什么层次可言，远不如高汤那般，鲜香之余，浓郁厚重，层次丰富。 但这锅食材……不说也罢。 至于白糖，则是借助那丝丝若有若无，极其像鲜味的清甜滋味来提鲜。 如果没有鲜味可言，提字也无从说起。 犹豫片刻，齐禹还是拿不准主意，便又打了一勺粥送入嘴里，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很香，微鲜，就是偏淡。粥本身的味道不差，层次感也还有，但因为味道淡，如果味觉不够灵敏的话，其实感觉不太出来。 加调料的窗口期就这么短短十几秒，齐禹不再过多犹豫，还往粥里加了一勺半的味精，半勺白糖，随后撒一把葱花，焖上盖，后退两步。 他看起来稍微有些忐忑，没有刚刚那么自信了。 刚刚尝了两口粥，味道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b级的标准都达不到，恐怕至多只有b-级。 他还是有些太想当然了，这些食材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有肉，就算要熬粥，也只能像高汤一样作为辅助，没有其他主要食材注入新的味道及层次，熬出来的粥太过寡淡，加了盐巴也只有咸味，鲜香味很淡很淡，远没有他想象中好喝。 这场比试恐怕要输。 只希望焖上三分钟以后，能有不一样的体验吧。 此时，谢超轩也掐着时间下锅炸好了肉，端着肉走了过来：“粥熬好了？” “还要再焖一下。” 谢超轩打量打量他的表情：“怎么，没信心了？熬出来的粥味道没你想象中的好？” “确实，但还要再焖一下。”齐禹嘴硬，“我相信焖过以后会有改变。” “不错不错，斗劲很足。”谢超轩鼓励两句，又朝着清汤的方向努努嘴，“喏，你的汤也吊的差不多了，关火出锅吧，再把你爷爷他们喊过来，我们吃着炸肉喝着粥，再配上清汤，滋味肯定美。” “好。”齐禹用力点头，走回到清汤灶台处。 此时，清汤仍冒着小泡，保持着微沸的状态。 关火，另取一口小锅，面上铺好蒸布用于过滤碎肉，齐禹一勺一勺地打起汤往上面倒，随后揭开布，只留清如茶水的汤汁留在锅里。 端着锅走到一旁，齐禹招呼着老爷子、晁堂、齐清河、寸英莲和庞亦津过来，告诉他们自己跟谢超轩的比试。 几人都很感兴趣。 齐老爷子一扬下巴：“你的粥呢？” “哎？哎！卧槽！我的粥还没揭盖！” 他脸都绿了，忙跑到小灶处，忐忑的咽了口唾沫。 他往粥里撒了葱花，焖了这么长时间，葱花怕是都腌巴了。 揭盖。 出乎预料的浓郁香味飘散出来，带着葱花的清新，米饭的浓香，还夹杂着一丝丝略淡却也能感知到的源自高汤的鲜香。 齐禹愣住了。 闻起来很不错啊。 焖锅七八分钟，难道真把这锅粥抢救过来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盯着锅里的粥。 颗粒分明、圆润饱满的饭粒，略微泛黄泛白的汤汁，纵横交错的肉丝，还有漂浮在周面上有些腌巴的葱花…… 看起来卖相不怎么样。 但真的很香。 他也不确定这锅粥到底是好是坏了，干脆戴上隔热手套，把砂锅也端了过来，然后取几个小碗分给大家。 齐老爷子正在嚼炸肉，见齐禹过来，扫了粥一眼，皱眉：“这粥，你熬的？” “嗯。”齐禹低下头。 “闻起来倒还挺香，但怎么煲成这个样子？”他满脸失望，对这锅粥顿时毫无兴趣。 但既然是比试评委，他嫌弃归嫌弃，还是给自己打了一小勺，轻轻吹一吹，入口。 “哎？”他顿时愣了一下，看看粥，出神片刻，果断又拿起勺，给自己打了一整碗。 谢超轩见状，浓眉一扬，也给自己打了碗粥。 入口，双眼微眯。 “你赢了。” 第237章 心悦诚服 谢超轩一脸坦然：“你小子真的是天生的煲粥师父，居然真让你把这锅粥煲成了，我心服口服。” 齐禹眨眨眼睛。 谢超轩亲自给他打了一碗粥：“你自己尝尝。” 齐禹受宠若惊，忙愕然地接过碗，随后，也打了一口进嘴里。 一入口，他就愣住了。 米粥厚重浓稠，顺滑甘美，入口微咸，带着浓郁的葱香，隐隐还夹着丝丝若隐若现的鲜味，入喉回甘，层次丰富，朦朦胧胧，竟然分外醉人。 除了咸味明显，葱香浓重，其他的味道都很淡，却又真实存在，好像美人身上披着的一层薄纱，平添了好几分吸引力。 原以为焖过头的葱花，香味彻底激发出来，成了主角儿，竟也扛起了大旗，统帅各种美妙到难以形容的滋味，分外和谐。 再有米饭炖煮时析出的淀粉，佐以齐禹在系统加成下获得的高超煲粥技巧，竟成了最和谐恰当的勾芡，成了各种味道之间的润滑剂，让各种滋味在舌尖上轮番上演，美的令人发颤。 这碗粥，绝对有a级水平！ “叮！”正在这时，系统忽然诈尸，“恭喜宿主，创造出一道a级美味，厨神的直觉等级+1！” 齐禹愣愣的发动了鉴定技能。 “无名粥：宿主误打误撞创造出的一锅好粥，本应只有b-级水平的鲜粥，因长时间的焖制彻底激发出了葱香，融汇并放大了各种滋味，使这锅粥起死回生，绽放出了别样的独特魅力。 宿主自创菜肴，经系统认可，获得自带buff——创造：食用本粥后，两小时内创造力大幅提高。” 齐禹：！！！ 创造力大幅提高！ 这个buff好给力！ 他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禁不住纷纷拿起了碗勺，分了一整锅粥，连连赞叹。 单单论味道，a级的无名粥其实并不算特别出彩，毕竟他们的舌头都已经被几位巨佬养刁了，别说a级菜肴，a+级的美味都能每顿吃到，遇到巨佬心情好做硬菜还有机会能吃上s-级的珍馐，s级甚至s+级的九丝三鲜粥也喝了好几顿。 按理说，a级菜虽然美味，也仍足以让他们享受，但已经不至于掀起太大的波澜。 可这道菜不太一样。 它的味道太独特了。 虽然以往也吃过类似葱油面、葱香饼一类的，以葱香为主位的菜肴和小吃，但两种香并不一样，这碗粥的葱香竟比热油爆出的葱油还要浓郁，却又更加柔和绵长，夹杂着微弱但实实在在能品出来的鲜美，确实好吃的难以言喻。 对于齐禹的煲粥能力，大家是真的服了。 齐禹自己都服了。 美滋滋的喝了大半碗粥，齐禹又忍不住夹起了一块炸肉。 他夹的是一块自然而然从骨头上脱下来的鸡腿肉，炸至明黄色的肉上附了一层椒盐和朱红色的辣椒粉，似乎还添了些许花椒面，闻起来非常香，筷子上传来的触感也挺硬，估计炸的相当酥脆。 单从卖相来看，这根鸡腿肉非常不错。能把炖烂成这个样子的肉炸成这般成色，谢超轩的火候功底可见一斑了。 没动用鉴定技能，他直接把肉塞进嘴里。 如今他早已习惯先用自己的舌头去品鉴菜品，再用鉴定技能去查漏补缺了。 这么做也有助于提高他的品鉴水平——他早已明白，品味看的不仅仅是视嗅味三种感觉的灵敏度，也很考验厨师本身的功底和见地。 没吃过好东西，不知道做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敏锐的感官也没有用，就像拍照一样，再强的技术再好的硬件，没有过硬的审美也拍不出好作品。 肉条入口。 椒盐的咸香，辣椒粉的香辣，花椒面的酥麻，几乎不分彼此，同时在舌尖绽放，很香很爽，味道浓郁，层次丰富。 下意识的用牙齿一咬，齐禹双眼微眯，顿时享受的大口咀嚼起来。 肉条酥脆不失韧性，口感非常不错。 随着肉条面上的调味料化开，肉里残存的鲜味逸散，顽强的揪住了齐禹的舌头，丰富了肉条的后味，不至于让肉只有调料的味道，越吃越觉得寡淡，反而越嚼越显得鲜美。 非常不错，这块炸鸡腿肉的完成度很高，起码有b+级的水平。 能把鸡肋一般的剩料做成这种水平，谢超轩的火候和调味水平展现的淋漓尽致，让齐禹佩服不已。 他觉得如果让他自己来炸，恐怕只有d级的水准，撑死也就只有c级水平。 受限于食材质量，以齐禹如今的火候，能做成c级都算超常发挥了。 放下筷子，齐禹认真的说：“非常好吃，老师能把这肉炸成这样，水平确实没的说，我胜之不武。” “哪有什么胜之不武，你能把粥煲成这样，才是真正的本事，这份创造力，我是拍马都赶不上的。”谢超轩连连摇头，越看齐禹越满意，“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真正的天才，别说将来，就是现在，我都能从你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齐禹赧然：“老师千万别这么说，我……” “你当得起。”晁堂温厚的嗓音响起，止住了齐禹的自谦，“谢师傅说的不错，你是真正的天才，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优秀的后辈。不只是他，我也能从你身上获得不少感悟。” 齐禹张了张嘴。 齐老爷子同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半晌，他看向锅里没人动过的清汤，转移话题：“说了这么久，汤还没喝呢，来，大家一起尝尝，看小禹第一次熬的清汤味道怎么样。” “好！”几人连连应好。 齐老爷子便亲自掌勺，一人大半碗分好了清汤，端起自己的看了起来。 齐禹心里一紧，忽然有些紧张。 这清汤出锅，他自己都还没尝过呢。 而且，系统似乎并不认为这锅清汤是道独立的菜，而是视作高级食材，鉴定结果和他鉴定其他食材时一样，只有品质上佳的评语，并没有具体的等级判定。 这让他心里没什么底气。 不过，看着清澈纯净，鲜亮如茶的清汤，有着这么好的卖相，味道应该不会差吧？ 第238章 入场券 齐老爷子抿了一口汤。 没什么反应。 晁堂和谢超轩同样轻轻抿了口汤。 同样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好在，剩下三人，给了齐禹一点反馈。 齐清河跟寸英莲喝过汤后，都不由得咂吧咂吧嘴，庞亦津则点了点头，说：“是这个味道。” 齐禹再也忍不住，同样端起碗凑嘴边，真就像喝茶一样，轻轻呷了一小口。 满口挂香。 就像一口包住了整只老母鸡，然后老母鸡在他嘴里一点点慢慢化开一样，鲜到打哆嗦。 汤汁咽下肚，浓郁的鸡汤味渐渐化去，火腿肘子的浓郁香味又慢慢从舌根处泛了上来，隐隐还夹带着排骨的清甜香味，一波接一波，互相放大，互相成全，环环相扣连绵不绝。 味道不重，毕竟齐禹只在制作肉茸的时候往里添了三勺盐，对于这么一大锅足足十斤清汤而言，一点都不多。 也不油不腻，真像喝一口鸡汤味的茶一样，但又不仅仅是清汤，百味交集，复杂又和谐，浓郁又清新。 毫无疑问，这是一锅好汤，完成度非常高的清汤。 单单论味道，绝不在他曾经做的芝士奶盖四季春之下，绝对达到了a级的水准。 这还仅仅只是清汤罢了，如果把它作为一道食材，注入到各式硬菜佳肴之中，无异于给菜注入了灵魂，绝对可以将菜的鲜香拔高一个层次。 清汤的归属终究还是做菜，直接拿起来喝，未免也太奢侈了。 谢超轩和煦地目光投了过来：“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齐禹点头：“挑不出错……或者说，以我目前的能力，没有办法再改进了。” “确实，还有一点点毛病，但以你目前的厨艺，短时间内很难改了。”谢超轩指点道：“毛汤没有什么毛病，但鸡茸的量和细碎程度还是没把控好，鸡味稍微重了点，略微盖过了火腿和排骨的味道，虽然还算和谐，但是还不够，往后练习时可以再加强。” 齐禹用力点头：“我会的。” 晁堂也说：“清汤的基本技巧你算是掌握了，再勤加练习一阵，对步骤过程更加熟悉，掌握好不同种肉茸的性状，做到烂熟于心，你就可以尝试去做更多种清汤，我的开水白菜也可以传给你了。 都说厨师的汤，唱戏的腔，这是压箱底的本事，到了这个火候，厨师七八分功底都在汤里，你学会了，就已经真正掌握了大师的入场券。” 听了这话，齐老爷子不禁动容，诧异的看了晁堂一眼。 论汤，晁堂才是真正的权威，谢超轩都要略逊一筹，他对齐禹的评价居然这么高，是齐老爷子都没预料到的。 但想想这锅汤的品质，齐老爷子又说不出话了。 晁堂说的没错，单凭这锅汤，齐禹已经拿到了更进一步的敲门砖。 虽然，这锅清汤扫的其实还没齐清河扫的好，但齐老爷子能喝出来，汤里有着齐清河所没有的东西，那是齐禹在扫汤，在调火时，不自觉融入进去的对食材的理解。 他看似是在按着谢超轩的指点一步步地去做去走，但其实每一步，都是在提醒下自己结合自己的经验摸索调整出来的。 不像齐清河，只会照本宣科，貌似味道更好，其实没有灵魂，也没有理解。 做了几十年的菜，食材吃的还没齐禹那么透。 想到这里，齐老爷子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齐清河一眼。 齐清河：？？？ 不是，夸着小禹呢，老爹忽然瞪我干什么？ 我哪里得罪老爹了？ 而此时，齐禹连忙摆摆手，被谢超轩和晁堂一唱一和捧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晁爷爷，说什么大师，我还差得远呢，我爸都还当不上大师，我的厨艺离我爸都有很长一段距离。” 齐清河：？？？ 为什么又cue我？ 齐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别提你爸那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十多年来原地踏步，一点长进都没有，做了半辈子饭都做给狗吃了！” 受了无妄之灾，无端端被骂成狗的寸英莲眼睛一瞪，狠狠剜了齐清河一眼，随后委屈巴巴地看向齐老爷子：“爸，您骂清河就骂吧，他和小禹一比确实很不争气，但干嘛要把我和小禹也带上啊？” 齐老爷子一噎。 他感觉更气了，越看齐清河越不顺眼：“哈儿，今天开始你重新跟老子练厨，给老子上点心，再没长进继续丢人现眼，老子割了你耳朵下酒吃！” 齐清河缩起脖子：“哦。” 他只觉得委屈万分，明明是儿子学厨，学的也很不错，老爹应该很高兴才是，为什么忽然火气这么旺，还怼他？ 原地踏步他也不想的啊。 哼！ 都怪齐禹这龟儿子！好好地干嘛忽然提起自己，回头非得找个借口揍他一顿不可！ 齐禹感受到了来自老爹的怨念，不由得抿唇，忽然觉得很对不起自己老爹。 “行了行了。”谢超轩摆摆手：“教训儿子回头慢慢教训去，当着我这外人的面，也不怕让我看了笑话。” 齐老爷子眼角一抽。 理是这个理，但从谢超轩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 谢超轩又看向齐禹，转移话题：“嗯，清汤和浓汤都熬好了，你接下来打算用他们做什么菜？” 齐禹认真想了想：“下面条？” 谢超轩：…… 他有点懵：“五百多块钱熬出来的两锅汤，你就拿来下面条？” “嗯啊，”齐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们家一直以来都是用高汤或者清汤下面条的，可鲜了。” 谢超轩：？ 他不由得看向在场几位齐家人，目光都有些直。 高汤面倒还好，虽然奢侈，但饭店里熬高汤一熬就是一大锅，有剩的也正常，拿点来下面条他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其实也干过这事。 但一直以来都用高汤清汤下面条，他们家居然没一个人得痛风，也是见了鬼了。 这一碗面条不知道得吃下多少嘌呤…… 摇摇头甩出乱七八糟的想法，谢超轩追问：“除了下面条呢？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齐禹想了想。 用得到高汤的菜还着实不少，像是爆两样，油爆双脆，肝腰合炒等，酱汁用高汤来调和，都能让菜的味道提上一个层次。 但清汤用得到的菜就不多了，他貌似没掌握…… 等等！ “好像还真有一道菜，我一直想做，却没机会，正好用得上清汤。” “噢？” “上汤焗龙虾！” 第239章 惊叹 “上汤焗龙虾？”谢超轩有些讶异地看了齐禹一眼：“这是道国宴菜啊，你倒是蛮有想法。” 齐禹点点头：“我查过了，龙虾处理起来不难，炸一下保持原滋原味，保证龙虾肉质紧实又不失鲜嫩即可，关键就在上汤，所有功夫都浓缩在汤里，汤吊出来了，这道菜就做好了七七八八。” 初次尝试就做出了品质上佳的清汤，齐禹有些飘了。恰好，上汤焗龙虾菜谱里关于上汤的熬制，跟这锅清汤也大差不差，主食材都是一致的，只是上汤的配料多了许多，鲜味更足，但应该不会有质的差距。 如今清汤已经吊好，齐禹竟产生了一种上汤焗龙虾也不过如此的错觉，有足够的信心把它做好。 结果就见齐老爷子轻轻摇头，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自己也说了，这道菜的功夫全在汤里，你这份清汤还不太够格。” 齐禹一窘，低下头去。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即使信守承诺，不再打骂挖苦齐禹，也总能在齐禹飘起来的时候给他压回去。 一道品质上佳的清汤，还不足以真正支撑起一道国宴菜，最多也就做到a级水准罢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觉得这道菜不过如此呢？ 哎等等。 齐禹眼睛微微瞪圆。 以他目前的厨艺，做到a级也已经很不错了啊！ 天可怜见，他的厨艺才b级水准啊！ 超常发挥惯了，别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水平，可他有系统在身，还能不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吗？ 就在这时，晁堂也开口了：“师兄，你别太过苛责，谁规定做上汤焗龙虾一定要做到国宴菜的水平了？你让粤省那些卖这道菜的饭馆情何以堪？ 再说了，做不成国宴菜，难道还不能练习吗？以这锅清汤的水平，还做不出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餐厅的上汤焗龙虾吗？” 齐老爷子斜了晁堂一眼，当着齐禹的面说：“理是这个道理，但年轻人太飘也不是什么好事，该敲打得敲打。” 齐禹有些不好意思。 晁堂却不以为意：“那有什么的，小禹完全有资格飘。再说了，小禹难道还不够谦逊吗？你自己想想，当年你跟着我叔学艺，同时接受我老汉指点，厨艺跟小禹差不多的时候，你可不知傲成什么样了。” 齐老爷子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傲了？你别胡说八道！” “还没有？”晁堂眼睛里满是笑意，“那时候你连我都看不上，动不动跑过来指点我练厨。” 齐禹几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低下头去，同时竖起了耳朵。 老爷子瓜！ 想吃！ 齐老爷子恼羞成怒：“嘿！那分明是你当时爱偷懒，师父师父托我监督你练厨，不让你跑出去野！” “你那是监督吗？你就是在卖弄。”晁堂笑意不减，调侃道，“当时你从小就跟着我叔系统的练厨，有小禹现在这份厨艺的时候，年纪比小禹现在还大些呢，都飘成了那样子，小禹现在飘一点算什么？” 谢超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晁师傅说的对啊，年轻人就该有点锐气，小禹太谦逊了，反而不好，该飘还是要飘一下的。” 齐老爷子眼睛瞪的更圆了。 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发现边上几人都在低着头偷听，不由更加恼火：“你们几个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几百斤肉拦着，空气都被你们堵住了！齐清河！赶紧滚蛋！再搁这杵着老子割你肥肉炼油！” 齐清河：？？？ 边上吃瓜的人这么多，为毛又针对我？ 他脸一垮，不敢再留，落荒而逃。 寸英莲忍俊不禁，却也没胆子在齐老爷子面前造次，抛下一句去前面算账，也溜了。 齐禹：“清汤还有多的，做一份上汤焗龙虾绰绰有余，我和胖胖分一点给玉书和外边的同学尝尝，怎么说他们也辛苦了这么久。” 说完，他端起锅，拉着庞亦津走了。 端着锅走到前台，招呼柳玉书和几位兼职生过来，齐禹拿了玻璃杯，给他们一人打了一杯汤。 柳玉书不明所以，盯着齐禹手里的锅满脸错愕：“你居然拿砂锅来煮茶？这是什么操作？这煮出来的茶能喝吗？噫，好像还浮了一点点油……你砂锅都没洗干净？” 齐禹笑笑，清汤太像茶汤，竟连柳玉书都骗过了。 可惜还是有一点点破绽，面上确实还浮着一点点油花，仔细看能看得出来。 不过仅仅只是一次扫汤罢了，能做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 笑过后，齐禹解释：“这可不是茶，你先闻闻，再尝尝，就知道了。” “嗯？”柳玉书有些狐疑，清汤不像浓汤，冷却下来后，香气内敛，不凑近已经闻不到什么味道了：“这不是茶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酒……咦？鸡汤？不，不仅仅是鸡汤，这……这是清汤？” 凑近了闻，清汤那已显清淡却仍绵长细腻的香味仍被柳玉书捕捉到，她家里也是开餐厅的，顿时认出了这锅汤，不由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齐禹。 她家胖胖都还没资格做的清汤，就这么被齐禹弄出来了？ 其他几个兼职生面面相觑。 齐清河做的菜加的也多是高汤，很少用到清汤，清汤面更是与他们无缘，他们根本不知道清汤是什么东西。 听名字，还以为是清淡的汤呢。 有必要特地端出来给他们尝尝？ 好奇之下，有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眼睛倏尔瞪圆。 “这……这汤……汤！这汤！”他惊呆了，语无伦次，“卧槽，这汤好喝哎！鸡汤吗？好神奇的味道，鸡汤居然能炖的这么好喝？怎么熬的啊？” “啊这……我的天，我以为我来这打工已经吃过不少好东西了，没想到……老板，你真是绝了啊，这汤真是你做的？” “不喝一口我绝对想不到这居然是汤……汤居然能煲的这么清澈？真真就跟茶水一样，但味道太好了，咽下去这么久，我感觉嘴里都还是鸡的香味。” “老板牛批！”有人搓着手心眼巴巴地问：“老板，晚上还熬汤吗？多熬几次呗，只要能喝上你这汤，我以后不要工钱打白工都行啊！” 第240章 难以定性 晚上还熬？ 多熬几次？ 齐禹斜了兼职生一眼：“这锅汤前前后后加一块，熬了八九个小时！” “这么久？”他有些惊讶，但惊讶过后就是不以为意：“如果有空灶台的话放着熬呗，当然，没有就算了，不能为了一口汤影响生意。” 齐禹翻白眼：“什么叫放着熬，这锅汤最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离不了人，得蹲在汤前守着，哪有那么容易！” “蛤？” “而且，不算时间人力，这锅汤单单食材成本就得五百多块钱。” “卧槽！”他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那算了那算了，这也太贵了吧，而且老板可是炒菜主力，哪能耽误这么长时间。” 齐禹笑笑，转移话题：“行了，清汤的味道大家也都已经试过，辛苦大家好好干活，等到了晚上我再用这锅清汤给大家做个菜，给你们个惊喜。” 除了柳玉书外，几人都是一愣。 “汤还能用来做菜？” “那当然，你们这一阵吃的好多菜都是高汤做的。”不等齐禹说什么，柳玉书就给了他们回答，然后兴奋地看向齐禹：“禹哥，你打算做什么菜啊？” “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齐禹笑笑，随后扭头看向庞亦津：“行了胖胖，你也辛苦了大半天，休息会儿陪陪你媳妇吧，四点之前进厨房就行，我回去干活了。” 庞亦津一愣：“呃，不用，我……” 话没说完，他忽然感觉到脖子一凉，周身杀气沸腾。 回头就见柳玉书阴恻恻地笑道：“谢谢禹哥体谅。胖胖，正好我看中了一条裙子，难得现在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把它买回来吧？” “逛街啊。”庞亦津表情都垮了。 不能进他最心爱的厨房也就算了，居然还要陪未婚妻逛街…… 柳玉书的笑容变得更加危险，眼里仿佛都在闪烁着寒光：“不乐意？哎呀，那就算了，我另外找个人陪就是，你忙你的去吧。” 庞亦津打了个哆嗦：“愿意愿意，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啊。”柳玉书甜甜一笑，挽住了庞亦津的胳膊。 庞亦津浑身僵住，机械地任由柳玉书拉着他走。 齐禹笑笑，转身也往后厨走去。 女朋友什么的，果然太可怕了，老妈把老爹治的死死地不说，看起来温柔大方的柳玉书也很恐怖…… 果然，不谈恋爱是对的，谈恋爱哪有做菜有意思，有那功夫不如剁剁排骨切切肉，练练刀工。 原先最强的刀工，如今都成垫底的了，就算不算加成，也只比最拖后腿的颠锅翻勺略强一点而已。 咦等等，为什么我会在想女朋友的时候想到剁骨头切肉？ 有点惊悚啊…… 难道我是个变态？ “咦？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齐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了冉习赋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就见门外冉习赋正快步走来，还叫住了刚刚出门的庞亦津和柳玉书。 庞亦津也回过头，看见冉习赋过来，有些讶异，他的脑回路有些异于常人：“老冉？你今天怎么走正门了？” 冉习赋愣了一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管我走正门走后门。快过来，有事情跟你说。” 齐禹也放下锅走出门，远远就朝冉习赋问：“昨天比赛的事查出眉目了？” 冉习赋的脸色不太好看：“查清楚了。” 齐禹打量着他的眼色，皱眉：“他真作弊了？” “不好界定。”冉习赋脸色更黑几分：“他可以说作弊了，也可以说没作弊，怎么说都有道理。” 柳玉书蹙眉：“这种非黑即白的事还能不好界定？到底什么情况？” 冉习赋：“他没有主动去探听内幕，是工作人员在登记菜名的时候说漏了嘴，所以他才灵机一动，选择了炒饭。” 齐禹冷笑：“说漏嘴？这理由你也信，怕不是动用关系推出了个替罪羊。” “应该不是。”冉习赋摇头说：“主办方那里有确切的证据，他们揪出了一名主管，那个主管承认是自己说漏了嘴，把不该提前公开的赛制透露给了两个下属，然后三人就在那里讨论了起来，正好被姓顾的听了去。 看在谢师傅的面子上，这事儿举办方非常重视，当场决定要将涉事的三名工作人员开除，其中那名主管的年薪过了二十万，我不认为那个姓顾的付得起让他们背锅的代价。反正要换作是我，丢了高薪工作还坏了名声，没个几十万我肯定不干。” 庞亦津被吓了一跳：“直接开除？卧槽，后果这么严重的吗？” 冉习赋点头：“就是这么严重，那人我查了一下，背景一般，家里也是开餐馆的，生意还可以，家境应该算得上富裕，但也就那个样子，探听到赛制提前做准备还有可能，但要说他能找到替罪羊就太夸张了。” 庞亦津更加错愕错愕：“可是，不至于吧，说漏嘴而已……” “泄露秘密可不是说漏嘴那么简单。”冉习赋摇摇头：“当然，这也不至于开除，但他们也倒霉撞枪口，举办方的幕后老板最近正想把谢师傅师徒几个都挖过去呢，结果出了这事…… 谢师傅昨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言这事不查清楚这场比赛就没必要办下去了，他和举办方老板的交情也到此为止。话说的这么重，那老板肯定重视啊，当场就下了死命令，不管查到谁一律开除，辞退金有多少他都出。” 庞亦津讷讷无言：“谢师傅他……” 冉习赋也很感慨：“他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别说跟我们有了交情，就算素不相识，出了这种事他肯定也要讨个说法的，在以他的名义召集举办的比赛，有人用下做的手段作弊，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齐禹沉默片刻，问：“谢师傅那边，回头我们去一块道个谢吧。至于那三个说漏嘴的员工，我不关心，我只关心这事要怎么处理？那姓顾的比赛成绩还做不做数？” 冉习赋有些为难：“这个……” 第241章 公开处刑? “嗯？”柳玉书心里咯噔一声：“你怎么支支吾吾的？难不成举办方不同意取消他成绩换亦津上？就算不是他主动查的，他也作弊了，这要是不取消他的成绩，对其他人不公平啊！” 冉习赋：“对他到底算不算作弊，举办方几个领导也没拿定主意，有说算的，也有人觉得他只是耍了点小聪明，用炒饭取胜，也算他有本事在身，直接打成作弊取消成绩太严重了。” 柳玉书不服：“有什么严重的，堂堂正正比试他绝对不是我家老庞的对手。” 齐禹：“行了，说这些都没意义，习赋，你就直说，举办方到底什么意思，不管怎么定性，这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还没定，不过我估计……”冉习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目前几个领导都比较认可的方案是，保留成绩，但破格让老庞晋级，同时下一轮比赛对他额外做出一定的限制。我觉得不管怎么说，起码胖胖能晋级了，结果还是好的嘛？” “破格晋级？”齐禹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庞亦津：“胖胖，你怎么看？” 庞亦津却没直接回答，而是盯着冉习赋看了半天。 冉习赋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目光飘忽不定：“怎么了？” 庞亦津：“如果是这样，你不用这么支支吾吾的。老冉，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冉习赋：卧槽！日了鬼，老庞变聪明了？ 齐禹错愕，也扭头看向冉习赋，眼神微凝：“到底怎么回事？” 庞亦津也说：“老冉，有话你就直说，别搞这些弯弯绕……嘶！见鬼，该不会是你没找到证据，故意泼脏水构陷别人吧？” “哪能呢！”冉习赋眼睛一瞪：“我……我……” 别扭了半天，冉习赋一咬牙，终于开口：“我承认我这次着急了点，动用了些关系，闹的阵仗有点大，导致事情做的不够圆滑，让那个姓顾的知道了我们在查他。” 略一顿，冉习赋深吸口气，说：“听说那姓顾的觉得是我们毁了他名声，气的七窍生烟，要跟我们势不两立……对不起，因为我做事不够周全，导致跟他彻底结了梁子。” 庞亦津愣住了：“我丢雷……你把事情都抖出去了？不至于啊，他只是耍了个小聪明，算不得太恶劣的错，不至于让他声名扫地啊。” 柳玉书斜了庞亦津一眼。 她发现自己的未婚夫有点圣母。 不过想了想，倒也正常，虽然庞亦津确实是这次事件的受害人，但一个普通的青年厨师比赛而已，只要看开了，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算不上什么损失。 至于那位顾姓厨师，也确实罪不至此，相信很多人易地而处都会做出类似的选择，他只是耍了点小聪明报炒饭来占便宜，已经相当克制了。 所以几人都没说什么，只是纷纷看向冉习赋。 怪他不至于，就是出了口的庞亦津都没怪他的意思，他毕竟是在帮自己人，庞亦津还没那么不知好歹。 他们只是想了解事情全貌，想搞清楚这事有多少人知道，看看有没有办法补救。 “倒也没有。”冉习赋摇摇头：“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传到他耳朵里也是个意外。不过，举办方最迟今晚就会出公告，公开这件事情的原委始末。” 齐禹：！！！ “龟龟！”他瞳孔都扩大了一圈，忍不住爆了粗口：“操，公开处刑？这下仇结大了……主办方这么狠的吗？” 庞亦津也咽了口唾沫：“他们连自己家的主管都给开了，对区区一个选手狠一点也正常……而且，要让我破例晋级，总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柳玉书：“我觉得应该不至于是公开处刑。如果他们真这么狠，也不至于因为要不要判定他作弊而产生争执了，直接宣判他作弊，取消成绩，一了百了，搞不好还能保住自己家主管，不必赔偿巨额的辞退金。” “狠吗？”冉习赋抬头看了他们几眼：“与其说狠，我觉得倒不如说他们毫不在意。主管也好，参赛的青年厨师也好，恐怕他们都没有放在眼里，他们重视的始终只是谢师傅罢了。 谢师傅要真相，他们就给出真相，无所谓狠不狠的，他们可能根本没想那么多。对判定是否作弊发生争执，也不是顾虑那个厨师，而是顾虑能否获得谢师傅的认可。” 齐禹沉默。 他觉得冉习赋说得对。 庞亦津头疼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等晚上看看公告，然后走一步算一步吧。”齐禹摇头。 柳玉书有些心软了，她似乎看到公告一发那名厨师当场社死甚至被网爆的场面，有些过意不去：“你们不是和谢师傅熟吗？要不，你们拜托拜托他，跟他说说这事，看看有没有更妥当的解决方法？” 冉习赋有些为难：“不太好吧？之前因为老庞去叨扰谢师傅，禹哥就已经欠下一个人情了，不好再欠一个。结仇就结仇吧，反正我们以后估计都不会有什么交集，无所谓的。” “不，”齐禹却摇头说：“这不是结仇的问题……这事一个没操作好，有可能会毁掉他。 不行，他罪不至此，而且事情万一走向不可控的结局，虽然也怪不得我们，我们只是争一个公道而已，但我们的良心恐怕也过意不去，恐怕会愧疚很久！ 我这就去找谢师傅，习赋，你跟他取得联系，可以的话，请他过来一趟，一些事情我们当面说开！” 庞亦津颇为认可，用力点头：“既然他不是有意作弊，那么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操作的好了，误会能化解开，这仇也结不起来。” 冉习赋张了张口，有些犹豫：“可是……如果他不愿意呢？” 齐禹斜了他一眼：“话跟他说清楚，我们不愿意结仇，也不想毁他，他就算不肯来，不愿意解开误会，该做的工作我们还是会做，但……这仇结就结了，我们还怕他不成？就他？” 第242章 黑锅 庞亦津十分认可，用力点头：“说的对啊，要误会能解开那皆大欢喜，解不开也无所谓，他要干我们就干。” “对的，”柳玉书也很认可，“我们本来就没错，帮他度过难关是情分，不帮也没什么的，他要不识好歹，那我们也不用客气。” 冉习赋深吸口气：“行！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我这就跟他联系……呃对了，禹哥，你能跟我一块去不？” 齐禹：“怎么？你个社交达人还会不好意思？” “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社恐？” “社恐？就你？”齐禹翻了个白眼：“社交恐怖分子吧？” “咳咳咳，别这么说我嘛。”冉习赋干咳两声：“实不相瞒，其实我怕挨打。” 齐禹眼睛瞪得滚圆：“怕挨打你带我？我他妈小胳膊小腿的，咋滴，欺负我跑没你快帮你吸引火力啊？” 冉习赋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齐禹斜睨了他一眼。 他当然知道冉习赋没那个心思，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这家伙看起来人高马大，社交能力也max，其实怂的一批，贼怕疼，怕挨打。 “要去干脆一起去吧。” 柳玉书：“不先跟谢师傅说一声吗？” “打个电话边走边说吧。”齐禹掏出手机：“不过到了地方以后，我建议先不告诉他我们已经给谢老师讲开了的事。这样或许还能拿捏住他，抛出个饵让他盯着，让他看到希望，他更容易保持冷静，好好跟我们说话。如果他不肯听我们说，我们就冷眼旁观，看着他身败名裂。” 冉习赋目瞪狗呆：“啊这……不好吧？虽然这事跟我们确实没关系，但真要把他毁了，我还是会过意不去……” 齐禹斜他一眼：“你脑子呢？跟胖胖互换了吗？我现在就要给谢老师打电话讲啊，只是说到时候演一演他给他点压力而已。” 忽然被cue的庞亦津：？ 我感觉你好像在黑我？ 冉习赋更懵了。 卧槽，齐禹怎么也变聪明了？ 心也tm变黑了。 柳玉书翻了个白眼，不满齐禹当面黑她未婚夫的男人。 但瞄了下庞亦津，她忽然又觉得黑就黑吧，反正也就那样了。 于是她摇摇头，岔开话题：“事不宜迟，我们先过去找他吧，晚了可能真的来不及了。” 庞亦津：“我们不是要去买裙子吗？” 柳玉书回头看他：“这时候你还有心思买裙子？你是真傻还是心黑啊？” 庞亦津挠挠头：“那……开我车过去吧。老冉，你知道他家地址不？” “知道，离这里不远，开的江湖菜馆。” 于是几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目的地。 冉习赋指着“巴哥江湖菜”的招牌：“就是这家……咦？他正好在外头。” 齐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那位顾姓厨师一脸阴沉得坐在门口，面前放了个大盆，手上抓着刀，正在削儿菜，但已经很久没动过了，明显是在走神。 看着他手上的刀，冉习赋有些耸，咽了口唾沫：“禹哥，要喊他不？” 齐禹看着他手里的小刀也有点怂。 左右看看，他目光忽然落在一家百货店上，眼前一亮，喊了声等等，便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冉习赋头上冒起了三个问号。 不一会儿，就见齐禹提着一口漆黑的大铁锅从超市里跑了出来，不由分说塞进庞亦津手里：“胖胖，这口锅你拿着，你力气大，等会他要不讲道理，你就拿这锅敲他。” 庞亦津：？ 齐禹给他一个宽心的眼神：“放心，锅比刀好使，挡住他绰绰有余了。也不用担心法律风险，是他先动刀子的，我们拿锅自保，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是厨师嘛，随身带着一口锅很合理的。” 庞亦津捏了捏锅把。 说的好有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想了想，齐禹又说：“一口锅好像不太保险，要不我再去买几个，反正也不贵，人们人手一个，他应该就能冷静了。” 冉习赋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于是他俩又并肩进了百货店，不一会儿便提着三口大锅不来，冉习赋不由分说把其中一口塞进柳玉书手里。 柳玉书默默无言。 画风为什么会歪成这样子…… 但…… 有一说一，这锅不算重，但挺厚实，提在手里还蛮有安全感的。 有了底气，冉习赋才深吸口气，缓缓走上前，在离顾姓厨师还有七八米的时候站定脚步，喊道：“顾师傅？” “嗯？”年轻人抬起头，就看见三男一女提着口大黑锅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再认出齐禹几人，眼睛刹那间就红了，“是你们几个！妈的，你们提着锅上门几个意思？下马威吗？还是喊我背黑锅？” 冉习赋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那个，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我们是来讲道理的。” “讲道理？”他满脸不信，冷笑着盯着冉习赋：“提着黑锅来找我讲道理……呵，你以为人多就吃定我了吗？你以为我家里没人吗？” 话音落下，忽有一道健硕的身影从店面里冲了出来：“mmp！哪个龟孙欺负我幺儿！老子日你先人！” 齐禹瞳孔骤扩。 他分明看见个吨位不逊于他老爹多少的壮汉，提着把剔骨头的尖刀冲来，小心脏不由砰砰乱跳。 庞亦津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硕大的铁锅横在胸前。 那壮汉刹住了车，死死盯着庞亦津一眼，又看看同样横起铁锅的齐禹三人，忽然说不出话了。 齐禹咽口唾沫，看着那壮汉：“叔，请你冷静一下，我们不是来找事情的，我们真是来讲道理的。” 壮汉还没说话，那年轻人就咬牙切齿：“妈卖批，你当我傻的吗！提着黑锅……” “礼物！这锅是礼物！”齐禹脱口而出：“初次见面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寻思着大家都是同行，锅总是用得到的，这就给你们带了几口。” 年轻人的脸顿时比锅底还黑：“你mmp！” 第243章 方案 齐禹犹豫两秒，往前走了一步：“叔，在你家店门口这么剑拔弩张的影响怕是不太好，要不这样，你们放下刀，我们放下锅，换个地方说话，怎么样？” 壮汉盯着齐禹看了两眼，又扭头看看自己儿子，放下菜刀：“进来讲！” 菜刀本就是唬人的，他也没真想砍齐禹，刚刚只是远远瞅见齐禹几人提着个又大又黑的东西找自家儿子，儿子语气又不太对，情急之下才提着刀冲出来。 看清了他们手上的东西是铁锅之后，他人也懵了，有点跟不上齐禹的节奏，但也猜到他们大概不是来闹事的。 谁闹事提铁锅啊，提块板砖都比铁锅靠谱好吧。 而且齐禹也没说错，提着刀在门口对峙，影响确实不太好，就这么会儿功夫都有不少人围观了。 他身边，年轻人恶狠狠地盯着齐禹看了一眼，手里小刀往铁盆里一丢，也转身进了店里。 冉习赋默默放下铁锅：“禹哥，那个，我们要进去不？” 齐禹也有些犹豫，但思来想去，大白天的他们应该不至于动手，便一咬后槽牙：“来都来了，进去！” …… 菜馆里。 几人分坐两桌，一边是齐禹四人，一边是店老板父子，谁都没说话。 气氛倒是不算太过紧张，只是有些尴尬。别看刚刚还在店门口对峙，但只要一想到齐禹几个拿的漆黑铁锅，双方又没真正打起来，如此歪的画风在脑袋里转了几下，什么紧张的氛围也没有了。 只是店老板父子脸色都很难看。 过了片刻，齐禹率先打破僵局，看向年轻人：“顾师傅，怎么称呼？” “顾默宁。”年轻人没好气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怔怔出神的庞亦津忽然愣了一下，诧异地回过头看了眼年轻人，迟疑着回：“呃，早，早安，但现在似乎是下午吧？” 顾默宁：？ 齐禹几人也懵了，见鬼一样地看向庞亦津。 好家伙，这脑回路真的野。 “我他妈没跟你打招呼！”顾默宁气急败坏。 “不是你说的good m……” “good你大爷！老子姓顾！老子叫顾默宁！操你妈的！”顾默宁破口大骂。 庞亦津尴尬地挠挠头。 齐禹干咳两声：“咳咳，我还是叫你顾师傅吧……那个，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来。” 顾默宁眼睛更红了，死死盯着他们，呼吸有些粗重：“怎么，毁了老子还不够，还要来当面嘲讽老子！得！老子认栽！是老子运气撇得罪了惹不起又小心眼的人！” 齐禹：“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恶意，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也不想的。” 顾默宁只是冷笑。 他爸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觉得还是得说些什么。便抱起胳膊看向齐禹：“小伙子，我儿子哪里得罪你们了？” “不不不，不能叫得罪，是有点小摩擦，但都是误会。”齐禹解释：“是这样的，昨天我们一块参加了场比赛……” 齐禹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最后道：“我们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顾师傅也没犯什么错，平心而论如果是我们听到了赛制的消息，可能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冉习赋抬头望天。 他觉得齐禹在说他。 毕竟，以齐禹和庞亦津的厨艺，就算提前知道了赛制恐怕也不屑于耍小聪明，毕竟他俩对自己都有足够的信心。 但他就真不一定了。 顾默宁他爸听完前因后果，有些错愕，心情有些复杂：“这……” 顾默宁盯着齐禹，盯着盯着忽然泄了气，腰杆颓然地弯了下来：“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别人只会说我作弊赢了比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 齐禹也看着他：“你不用这么悲观，我们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来。请你相信我们，我们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做，冷眼看着你身败名裂，毕竟说起来我们险些因为这事输了比赛，我们也是受害者。但我们还是来了，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顾默宁再次抬起头，狐疑地看向他们：“你们？” 他不相信齐禹他们会这么好心，但也说不出挖苦的话来了。 齐禹点点头：“毕竟，真相大白了，我的朋友可以破例晋级，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又能理解你的行为，犯不着把你毁了，平白多个仇家。” 顾默宁只当他是在说漂亮话，别过头去，嗤笑道：“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齐禹看他良久，缓缓起身：“你要这么想的话，就是没得谈了。那就算球，我们也没必要热脸贴你冷屁股。” “等，等一下！”顾爹忙喊住齐禹：“齐师傅，你是齐师傅对吧？默宁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那个，能不能说一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事？” 齐禹站定，缓缓说：“联络举办方组织起这场青年厨艺大赛的谢师傅，是我的老师。” 顾默宁骤然转头盯着齐禹。 齐禹接着说：“事情会闹得那么大，也是因为我们之前误以为你作弊，害的我朋友受委屈，就找老师抱怨了几句，举办方才下定决心彻查。” 顾默宁不说话，仍死死地盯着齐禹。 齐禹接着说：“真相大白，这并不是什么太过恶劣的作弊事件，完全可大可小，只要给我老师讲清楚，他不在乎了，举办方也不会不依不饶，说错话的主管和两个工作人员不必被开除，你也不用因为公告身败名裂。” 顾默宁呼吸粗重起来，有些口干舌燥。 他爸则忙堆出笑：“原来是谢大师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我一看你就是极有水平的厨师，怪不得随身都带着锅。” 齐禹脸一黑。 能不能别提锅的事。 刚刚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真他妈尴尬，天晓得他为什么会想着买铁锅防身…… 齐禹摆摆手，没理对方的恭维，继续说：“我朋友不能因为不公平的比赛受委屈，真相大白了，肯定要还他个公道，让他通过比赛，所以公告一定要发，不然不能服众。但这个公告可以有讲究。” 第244章 解决 顾默宁呼吸乱了。 他爸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齐禹，脑筋下的飞快：“默宁确实胜之不武，他的获胜名额可以让给你朋友，就发公告说成绩计算错误了，改一下，行不行？” 顾默宁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他想赢的。 否则也不会在听到赛制以后动歪心思了。 但…… 此时此刻，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了，相比于一场比赛的名次，他更在乎这事公开后的影响。 或许，这场其实说起来有点儿圈地自萌的比赛没有太多圈外人关注，他们家档次其实也不太够，虽然开饭店，但其实也不算圈子里的人，影响未必有他想的那么恶劣。 但万一呢？ 万一发酵了呢？ 或许赢了这轮比赛的厨师看看就过了，但绝对会有不少被淘汰的厨师抬起键盘挖苦他，就好像他们都是跟他一个小组的选手，被他抢了名次似的。 万一被他们带起了节奏…… 圈外的网友可不会管他到底是耍小聪明还是作弊，键盘之下，绝对寸草不生。 他顶不住这份压力。 所以，让出名次，他认了。 但…… 齐禹却摇了摇头：“不行，计算错误改名次，总给人有内幕的感觉，影响老师的名誉。 所以，事情的真相，还是要公开讲清楚的。” 顾默宁猛地睁眼，盯着齐禹。 什么意思？ 消遣我？ 他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但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嘴唇有点哆嗦：“齐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来说去，还是要公开真相？” 齐禹点头：“对。” “你……！”顾默宁忍不住要站起来。 齐禹摆摆手：“冷静点顾师傅，听我说完。直接公开真相，固然会有很多偏执的咬定你这种行为是在作弊，但只要能避重就轻，七真三假的操作一下，其实是有粉饰的空间的。” 顾默宁深吸口气，不搭腔，只看着齐禹。 他爸赶紧从口袋里翻出了烟：“来来来，齐师傅，咂根烟！” 齐禹回绝：“谢谢，我们都不抽。” 然后看向顾默宁：“把这件事定义成误会，怎么样？三个工作人员说漏了嘴，被你听了，但你哪里知道他们是说漏嘴了，还以为赛制是公开的，你一想要在工地门口摆摊，觉得炒饭最合适，就报了炒饭凉面这些。” 顾默宁跟着齐禹的节奏一想，皱眉：“有点牵强，让报家常菜结果我报了这些，耍小聪明的痕迹还是太重了。” 他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耍小聪明。 齐禹来的路上早都把事情给谢超轩讲清楚了，当即不假思索地补充：“那再润色一下，工作人员发现在你面前说漏嘴了，也很慌，又不敢多解释，怕越解释透露出的东西越多，只想赶紧登记号信息抽个签把你给送走，结果忘了跟你说限定家常菜。 你就想着工地摆摊，不知道还有家常菜这个限定条件，思索一下工地摆摊什么好卖后，就报了炒饭和凉面。 工作人员听你报的菜名就知你听到他们对话了，但他们不敢说破，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提醒你要报十道，你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十道饭粉面凑齐了，工作人员为了规避责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把你的菜报上去并通过。 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只是误会而已。” 顾默宁眼睛睁得更大几分：“这……这能行吗？” “应该能。”齐禹点点头：“工作人员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惩罚，但毕竟没有酿成大错，所以小惩大诫一番就好了，也不用开除，所以他们肯定愿意配合。” 顾默宁张了张嘴。 齐禹接着说：“但举办方这边，工作上毕竟出现了失误，所以，要安排你和胖胖加赛一场，各凭实力定胜负，赢得晋级，输的淘汰，公平公正。” 顾老板用力点头：“不错，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各方面都能解释得过去。” 顾默宁声音低了几分：“可是……谢大师他能同意吗？” 齐禹撇撇嘴。 开玩笑，这就是谢超轩给他提供的方案好伐。 他半点社会阅历都没有，哪里想得出这么全面的法子。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齐禹这次来并不仅仅只是想解决顾默宁的难题，还想顺便解决跟他结下的梁子。 虽然齐禹不在意跟他结仇，别看齐家人的饭店现在规模还不大，但他在齐家人面前还真不够看的，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没必要平白无故多个仇家。 何况几句话谈下来，他也发现顾默宁并非蛮不讲理之辈，误会解开，梁子大概也就直接解开了。 所以齐禹组织了下语言，说：“应该没问题，老师眼里虽然揉不得沙子，但你毕竟不是真的作弊，只是耍了点小聪明，可以理解，错误不大，不至于让你承担这么恶劣的后果。 至于那几个员工，也是无心之失，小惩大诫也就够了，闹到开除的地步，确实也有点过，这年头找个稳定的工作不容易，老师大概也于心不忍。” “这……”顾默宁下意识地看向庞亦津几人。 柳玉书点点头：“没错，是这个样子，我们给谢大师讲明真相，再有禹哥帮你求求情，没问题的。” 顾默宁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复杂。 他爸的大巴掌重重排在他背上，然后忙堆出笑看向齐禹：“齐师傅，真是辛苦你们大老远跑过来帮我们解决这个大难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刚刚我们态度不太好，千万不要放心里去，默宁，还不赶紧道歉！” 顾默宁用力抿着嘴，终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谢谢你们。” 见他服了软，齐禹也露出笑脸：“没事，误会解开就好。而且是我们不甘心失败才非要查清真相，这才把事情闹大。不过我们也是不想朋友受委屈，希望你能理解。” “不，不是你们的错。”顾默宁连连摇头，咬着牙道歉后，他心结就已经去了大半，再听齐禹这么说，顿时一点别扭都不剩了，忙道： “是我不该耍小聪明，而且说到底，也是我自己小心眼。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还能特地为了这事上门，帮我解决难关，我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他爸也适时开口接话：“齐师傅……” 第245章 人间清醒 齐禹竖起巴掌，笑着打断了他们的恭维客套：“不用客气，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求个心安罢了，毕竟我们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顾师傅，因为这么点小事而被流言蜚语中伤。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店里也还有点事，就不多打扰了，下次再见吧。” 顾默宁一愣，忙说：“这么急着走？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 “不用了。”齐禹摇头：“实不相瞒，店里还有一锅菜等着我回去照料，有机会再吃吧。” “行，那加个巨信，回头我请你。” “好。” “对了，你们的锅……” “锅就留下吧，登门拜访总得准备点礼物，说不定用得上。” 顾默宁看了看四口大黑锅，再看看齐禹，满脸古怪。 登门送黑锅这事儿，齐禹是怎么说的这么自然顺畅的？ 摆摆手，齐禹没多说什么，领着庞亦津三人离开。 路上，庞亦津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居然这么容易就说开了？我还以为得吵起来呢。” “还容易？我们差点都动手了好吗！”柳玉书翻个白眼，斜看向齐禹：“禹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拿锅来对付他们……” “你刚刚明明用的很顺手，而且这也是最安全又最低成本的办法了。”齐禹昂首挺胸：“再说，虽然一开始闹误会的时候有点刺激，但要不是那四口黑锅，有把事情闹大的趋势，我们可能也没那么容易进店里，跟他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 庞亦津想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儿，不由用力点头：“我觉得禹哥说的对。” 柳玉书嘀嘀咕咕：“好像是有点歪理……这算什么？精神患者思路广？” 齐禹呸了一声：“你才精神患者，老子正常得很。” 庞亦津琢磨琢磨，又接着说：“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真这么简单解决了？” “不然呢？”冉习赋撇撇嘴，不以为意的说，“平白无故的谁愿意莫名其妙跟人结仇，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就是就是。”齐禹连连点头，“总不至于像小说里一样，一点点小小的矛盾就搞得要死要活不死不休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误会解开，过了也就过了，就算他心里还有疙瘩，理智也会让他忘记掉这事。” 庞亦津点点头，表示懂了。 几人站在路边聊了几句，便纷纷上了庞亦津 的车。 一路无话。 回到厨房，四人就见谢超轩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问题解决了？” 齐禹点头：“解决了。” “着实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谢超轩叹道：“还真是状况百出啊，不过能圆满解决就好……” 说着，他扭头看向庞亦津：“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要安排你们两个加赛一场，赛制也很简单，到时候我会随机抽一道家常小菜，你们俩当场做出来，比比看谁做的味道好。怎么样小庞，有信心吗？” 庞亦津昂首，露出自信的笑：“没问题，他的厨艺我见识过了，还不错，比老冉都强几分，但不是我的对手。除非运气特别差，正好抽中我很不擅长偏偏又是他最拿手的菜，否则的话，应该都没问题。” 谢超轩点点头。 随后又看向冉习赋。 冉习赋有些尴尬，低下头，不敢直视谢超轩的目光。 身为正经的厨艺圈子弟，他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了。 谢超轩没说什么。 时代变了，很多职业并不像以前一般代代相传，何况如今的选择多得很，人各有志，厨家子弟也不意味着就一定要继承家里的手艺。 如果像齐禹、庞亦津这种天赋卓绝的人，如果不选择厨艺这条路，谢超轩可能还会觉得惋惜遗憾，会想方设法将他引回这条路上来。但像冉习赋这种，略有天赋，但算不上突出的，爱走哪条路走哪条就是。 如今预制菜大行其道，已经对不少学艺不精的半桶水厨师形成了冲击，厨师这个行当已经远不像前几年那么吃香了。 早些年，厨师虽然辛苦，但只要略有手艺，工资普遍不会太低，可现在…… 而且在可预见的将来，这股冲击会越来越剧烈，中层厨师的日子也会很难过，冉习赋的选择也未必不是明智之举。 更何况，不论古今，厨艺从不是饭店老板的必备技能，想要开饭店，只要略懂厨艺，知道好坏，不至于被厨师诓骗就足够了，更重要的还是经营和管理能力。 冉习赋身为厨圈子弟，却不看重厨艺，而是把重点放在了社交上，反倒是人间清醒了。 收回目光，谢超轩又看向齐禹，笑意再度浮现在脸上：“你走这会儿，你爸专程去菜市场帮你挑了三只花龙虾，各个都很生猛，大小也都是最合适的三斤左右，就等着你回来做了。” 齐禹扭头看向齐清河。 就见齐清河貌似在低头认真切配，其实脑袋昂的老高，根本没看砧板，脸上写满了快表扬我四个字。 齐禹失笑，自家老爹真的是，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儿子讨要表扬。 摇摇头，齐禹说：“谢谢老爸。” “哎，举手之劳，举手之劳！”齐清河这才咧嘴笑起来，还连连摆手佯作不在意的模样，嘴上却又忍不住邀功，“我挑了大半个菜市场才挑中心仪的，可生猛了！” 齐禹挑眉：“你没去那个谁家里买？” “哪个谁？”齐清河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你说那个厌食症姑娘家的摊子？害，没有。他们家水产虽然好，但不合适。” 齐禹不明白：“怎么不合适了？” “她爸不肯做我生意，去挑水产总给最好的不说，还要么不收钱要么意思意思收一点亏本卖。一次两次还好，长期下去哪行啊，人家面上大概也还会一样热情，甚至一样亏本卖我水产，但心里难免会留疙瘩，那点交情搞不好就变了质，最后恩情没了，朋友做不成还成了冤家。” 听到这番话，齐禹不由诧异地打量了自家老爹两眼。 没想到自家老爹平时看起来稀里糊涂的，心里居然这么掂得清。 也对，齐清河只是心宽体胖而已，又不是真的傻…… 第246章 鼓励 不等齐禹再说什么，齐清河又推了齐禹一把：“快快快，去看看龙虾！” 齐禹点点头，跟着齐清河走到水槽边。 活鱼箱里，三只硕大的花龙虾正趴在箱底，浑身上下只有触须不时晃动，看上去懒洋洋的，但眼睛漆黑明亮，看一眼就知道它肯定生猛。 果不其然，齐清河刚下抄网，被他盯上的那只花龙便猛地弓身一弹，蹿到了箱子另一边。 齐清河也不跟这只花龙杠上，见它逃到一边，抄网顺势一转方向，便将它边上的那只花龙捞了起来。 花龙受惊，开始疯狂弹动着身子，将水溅的到处都是。 但齐清河不在乎，他手伸进网子里，稳稳的抓住了龙虾头，看向齐禹：“儿砸，会处理龙虾不？要不要老爹帮忙？” “要。”齐禹果断点头。 开玩笑，他压根没处理过龙虾，一点经验都没有。而上汤焗龙虾是完美菜谱而非高级菜谱，带buff但制作过程中没有厨艺的加成，齐禹根本干不死这只龙虾。 虽然他知道理论上怎么杀，但针对这么大只生龙活虎的龙虾，看着他健硕的身子和锋利的外壳与触须上的尖刺，齐禹还是有点儿犯怵，这要一个不慎，非但虾杀不掉，还可能在巴掌上划出个大口子。 齐清河就等他这句话，当即点点头，就要把虾拍在案板上。 齐禹忙阻止：“等等老爸！” “咋了？” “龙虾得现杀现吃，再等等吧，等晚间营业结束准备做晚饭了再说。” 齐清河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便颇有些遗憾地把龙虾放了回去。 想了想，齐禹又补充道：“还有啊，老爸，我也没做过这道菜，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齐清河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不要紧，凡事总有第一次，再说了，你鼓捣出来的新菜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 他着重强调了下第一次三个字，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齐禹愣了下，有些不太理解齐清河为什么对他这么自信。 明明他获得菜谱后第一次尝试做的菜，也时常翻车的说…… 是一品粥和九丝三鲜粥太惊艳了吗？ 还是那些已经能稳定做到a-级甚至a级的高级菜谱？ 这时，谢超轩走了上来，看看活鱼箱里的花龙虾，感慨一句真是好虾之后，又扭头看向齐禹：“自信点小禹，这么生猛的龙虾，加上及格的清汤，只要你别把调料下太重，这道菜想翻车都难。” 齐禹恍然。 对豁。 上汤焗龙虾并不难，就上汤和龙虾比较关键，这两项如今都搞定了，他还有什么为难的？ 想到这里，他又扭头看向自己的清汤。 说起来，用这锅清汤做上汤焗龙虾也没什么问题，但毕竟不是特别搭。 上汤焗龙虾，有自己的专用汤。 现在要从无到有做一锅清汤显然是来不及了，但面前这锅清汤还能再调整调整，让它更接近上汤焗龙虾的要求。 想到这，他扭头看向谢超轩：“谢老师，我想再调整下这锅汤，你看……” “当然可以，你自己熬的汤，你有权决定怎么用。但我建议你慎重，虽然这锅汤的确不是最适合上汤焗龙虾的，但质量也很不错了，做出来味道不会差，你临时调整的话，可能会开倒车。” 齐禹点头：“道理我懂，这锅汤已经是非常稳定和谐的系统，贸然往里加东西，很可能会破坏平衡，反而影响味道。 但我还是想试试，这道菜我想做很久了，但因为高汤难熬，龙虾太贵，一直没机会尝试，现在有机会了，我总想按照我的想法去尝试着给它做到最好，哪怕翻车了我也能接受，但我不太能接受用这锅还不错但不适配的高汤去应付。” “说得好！”齐老爷子非常赞赏：“学厨就该这样，明知有缺陷，那就该大胆去调整，而不是心安理得的应付过去，那样的厨师跟只会加热预制菜的废柴有什么区别？ 大胆调整吧，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关键要反思为什么会失败，把每一次失败都变成收获。清汤和三只龙虾而已，就算你做坏了，汤可以重新熬，龙虾爷爷也可以给你重新买。” 谢超轩也用力点头：“是这样没错，年轻人要有锐气，要有冲劲，别怕失败，一锅清汤三只龙虾而已，我们损失得起。” “放心大胆去做吧，”晁堂和善笑道：“我和你爷爷，还有谢师傅，我们三个老东西都会在边上看着的，最多也就是味道不够和谐，不至于难吃。” 齐清河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忽然有些打鼓，他看看龙虾，再看看清汤，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那个……儿砸，你大胆尝试想法老爹当然也是赞同的，但咱们能不能留一只虾好好弄啊？” 齐禹眨眨眼睛。 对吼。 汤有一大锅，虾也有三只。 他完全可以一分为三，中规中矩地做一盘，按照菜谱做一盘，再按照三位巨佬的指点再做一盘啊。 这样一来，就算另外两道菜都翻车了，还有一盘至少a级甚至很有希望做成a+级的上汤焗龙虾打底了。 齐老爷子也愣了一下，跟着恼羞成怒起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一顿饭比你儿子练厨还重要？小禹！一只都不要留，汤分三锅全部按你的想法做！做坏了当场调整当场改，我就不信以你的天赋三只龙虾做不出一只及格的出来！” 齐禹张了张嘴。 另外两位老爷子脸色看起来也有些尴尬，然后默默站在了齐老爷子这边。 他们活这么大岁数了，什么好吃的没尝过？至多算中规中矩地上汤焗龙虾而已，还入不了他们的眼，全部做翻车了也没关系，相比之下还是面子更重要些。 齐禹忍不住幽怨地看了眼自家老爹。 得，a级的上汤焗龙虾大概是泡汤了。 齐清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敢。 “算了算了，”齐禹收回目光，默默端起了自己那锅清汤，将之一分为三，分别倒入三口小砂锅里。 希望在这三口神器砂锅的加成下，能把汤的味道调整好…… 一边祈祷，他一边把其中一口砂锅架在灶台上，开小火，慢慢将冷却了的汤炖开。 谢超轩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饶有兴趣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第247章 大胆尝试 齐禹翻了翻脑袋里的食谱，说：“我需要把这锅汤调整地更加适配龙虾这种海鲜，需要额外往里添点东西。” 晁堂也凑了过来，考教道：“具体加点什么？” “瑶柱、菌菇，还有鲍鱼，”齐禹对比着食谱中的上汤配方与这锅清汤的区别，结合着自己的理解，掰着指头说，“再来一团瘦肉碎，几片白菜。” 三位或远或近关注着齐禹的巨佬听了，无不露出笑意。 他们都是最顶级的厨师，哪怕煲汤技艺稍逊半筹的齐老爷子，无疑也是行家里手，做文思豆腐用的也是最顶级的清汤之一， 一听齐禹要用的材料，就知道他的方向对了。 但他们还想再考考齐禹。 晁堂笑问：“为什么要用这几种食材？” “放大鲜味。”齐禹一边琢磨一边说，“这锅清汤很鲜很香，还有种非常清新的感觉，但总体来说，味道还是偏淡，而且缺了点海的味道，跟龙虾不太搭，所以我想加入瑶柱和鲍鱼，给这锅汤注入点海的咸鲜味。 不过瑶柱和鲍鱼的腥味是个问题，即使是用泡发过好几天的干鲍和瑶柱，海味也偏重了点，会破坏汤里原有的平衡，所以我想用瘦肉碎压一压，用肉香盖住海腥。 菌菇和白菜也是类似的作用，而且这两样食材有很强的吸附力，瑶柱、鲍鱼和瘦肉的异味，都能被它们吸附，同时给汤再添一笔菌菇的鲜美，白菜叶的清甜，让汤的层次感更上一层楼。” 说完后，他不禁看向晁堂，问：“晁爷爷，你觉得怎么样？” 晁堂不置可否：“有想法就去做，发现问题了再想办法调整。” 谢超轩接过话头：“是的，放手做吧，第一锅发现问题，第二锅加以改进。如果第二锅汤还调整不过来，第三锅我再教你，也能让你有个对比。要现在就开口指点，反而让你错过了发现问题的机会，不利于你更进一步理解食材的本质。” 齐禹张了张嘴。 这话说的。 无异于直截了当告诉他用的食材有问题了。 他又仔细琢磨片刻，却无法发现问题出在哪儿。 系统食谱给他提供的上汤，需要先用鸡鸭鹅同炖，煮出一锅高汤，沥去鸡鸭鹅只留汤汁和浮油，微微冷却后细细刮下浮油备用，再煎鲫鱼煸猪骨，注入高汤熬成浓汤。 随即再投入提前泡发过的瑶柱、鱼翅、干鲍、鱿鱼等海产品进一步熬成略带酱色的鲜汤，以火腿、瘦肉、菌菇、雷笋、鹅掌再炖上一夜。 经三次炖煮之后，再以蒸布滤掉食材，先后以牛肉茸、鲈鱼茸和鸡茸扫成清汤，再经慢火收汁，同时下入最开始刮下的，鲜美无比醇厚非常的浮油和水淀粉加以勾芡。 四十斤水，大量食材，耗上近乎两天一夜的时间，才熬得出一海碗合格的上汤，做成上汤焗龙虾。 龙虾吃完后，还能往汤里加入伊面，吸饱汤汁的伊面吃进嘴里，又滑又糯还不失嚼头劲道，丝毫不逊于龙虾肉，不知有多美。 也不知有多难。 所以齐禹一直没上手做这道菜。 如今对比上汤与自己扫制的清汤，差别太多太大了，齐禹着实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能凭借对那些食材的理解，筛选出几样食材对清汤加以改进，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齐禹才b级厨艺。 大师级的品味虽然逆天，但带给他的那份对食材的理解，也仅限于此。 何况理解终究只是理解而已，他没真正尝过上汤，想象不出滋味，也对比不出差距。 斟酌半晌，自觉无法再进一步改进，齐禹干脆放弃，决定按三位巨佬说的，先熬一锅练练手再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熬一锅尝过味，以他的品味水平，至少能发现问题所在，也就有了改进的方向。 想到便做。 店里常备有高汤，炖高汤的食材当然少不了。 原先，齐清河的高汤配方里是没有海产品的，但庞亦津来打工之后，也带来了他家的高汤配方，毕竟他不少拿手粤菜都需要自己家传的高汤清汤来打底，所以诸如瑶柱、干鲍等等海产干货都有备着。 原先这些干货的品质都还只是一般，很多都经不起长久泡发，但自打家里两位老爷子和九丝三鲜粥杠上以后，海产干货的品质直线上升，如今泡发几小时到几天的都有了。 齐禹挑了一只泡发好的四头鲍，剔去口器和内脏，与干贝一道温水下锅，加二两绍酒，撒上四五片姜，一把眉毛葱，慢火煮开。 同时取了块大概四两重的猪梅花，切片改丝再切成石榴粒大小的肉丁，再用刀背去粗略地剁上十几分钟。 细切粗剁，让肉粘连在一起，然后下入盐、味精、胡椒粉、五香面、两钱绍酒，又下了约三钱的葱姜水，抓匀，摔打。 等猪肉末出浆上了劲，齐禹又往里倒入三钱半葱姜水，继续抓、搅、摔打。 上劲又卸劲的过程总共四次，共下一两二钱的葱姜水。 期间煮瑶柱和干鲍的水开了，齐禹便抽空捞起快速沥水，下入早已微沸着的清汤里。 然后他又削了一枚荸荠，用刀拍碎，和撕开的馒头碎一起倒进盆里，再撒少许生粉，抓匀，然后两手蘸点生粉，倒腾着把肉团摔砸成球状，指头捻起一点水淀粉淋上去，没入仍在沸腾着的，刚刚煮过瑶柱和干鲍的水里。 两枚肉球下锅，齐禹犹豫片刻，又往水里加入一片白芷，然后等待起来。 边上，谢超轩笑了起来：“好家伙，你这哪里是煮瘦肉碎，你分明是做了个四喜丸子。” 齐禹腼腆地笑着：“只有三枚，哪里算四喜丸子了，最多叫三喜。” 晁堂：“怎么想到做这个？” “单纯的瘦肉炖出来我觉得不够鲜。正好，我记得以前吃过老爸做的清炖狮子头，不仅狮子头好吃，汤也非常鲜，有一点点清汤的感觉了，就给了我一点灵感。 不过，我要的不仅仅是提鲜，还得吸附住鲍鱼和干鲍多余的味道，所以相比狮子头，四喜丸子会更合适，里边的馒头碎和含量更多的淀粉的吸附力更强些，五香面又能压住这股吸附进来的异味，吃起来味道也会更好些。” 第248章 小心求证 齐老爷子不置可否：“想法倒是多。” 跟之前一样，几位老人都没说可行与否，只是静静看着。 过了几分钟时间，锅里的肉丸子成形，多余的淀粉也被开水沥了出来，变得微微泛白，齐禹便用漏勺小心舀起丸子，一枚枚没入清汤里，盖上两片宽大的白菜叶，再盖上锅盖。 他不想暴露砂锅可以调节烹饪时间的buff，所以这锅汤至少还要再熬一个半小时。 几人都没干等着，三位老人又跑回去角落交流厨艺琢磨九丝三鲜粥去了，齐禹则帮自己老爹快速切配，为晚间营业做准备。 晚上还有两锅汤等着他先后熬，大概是没法帮忙炒菜了，三位巨佬则顶多一时兴起炒几道菜，也不可能多，齐清河跟庞亦津会忙到飞起，他这会儿能帮一点是一点。 忙活的时候，时间流逝的总是很快。 齐禹感觉自己才拿起刀没太久，晚间营业就开始了。 他的汤还没炖好，但也快了，炒菜最多炒一两盘，切配暂时又不需要了，齐禹想了想，便干脆拿起一根黄瓜，洗干净练起了刀工。 他先斜刀切下八分，再翻面直刀切八分，捻着黄瓜两头一拉，宛若青龙般的蓑衣黄瓜便切好了。 拿这根凉瓜来，不论是凉拌还是最简单的蘸糖，都又好看又好吃，不知道会便宜哪位幸运食客。 齐禹想了想，决定便宜自己。 中午给胃放个假，没吃太饱，他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作为地地道道的山城人，他对蘸白糖的吃法没什么兴趣，果断给自己挑了个蒜香酸辣口的蘸水淋在黄瓜上。 美滋滋地吃完，闹钟正好响起，他便走到灶台前，揭开。 鲜香四溢。 再揭开面上盖着的两片早就煮软趴了的白菜，香味更加浓郁几分。 但齐禹却皱起了眉。 抬手在锅上招了一缕空气捂住口鼻，细细闻了片刻，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三位巨佬如约而至，像下围棋一样把他围在了灶台前，纷纷看着他。 齐老爷子一贯的面无表情，眉心微锁，颇有点不怒自威的样子，晁堂则一如既往挂着慈祥的笑意，谢超轩则看看齐禹看看汤，说不出什么反应。 齐禹被他们看的有些忐忑。 “怎么样？”齐老爷子率先开口。 “我感觉好像翻车了。”齐禹咽口唾沫，拿勺打了一勺仍然清澈但多挂了些油花的汤，轻轻呷了一口，抿嘴，将勺放在一边：“嗯，果然翻车了。” 三位巨佬一人尝了一口汤，然后纷纷看向齐禹。 还是齐老爷子开口：“自己评价一下？” 齐禹回味回味，随后又尝了一口汤，才略显忐忑地说：“比之前更鲜更香，味道上也确实更加有层次感了，而且我不想要的异味也被吸附的挺干净，吃起来完全没有海腥，只有独属于海味的浓郁鲜香。 但……这些料子却引入了新的异味，丸子里五香面的味道也逸散了出来，跟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菇子特有的味道虽然淡却也不和谐，白菜不仅仅注入了清甜，还有一丁点青涩味。总之，这锅汤的味道融合的不够完美，杂味太多了，确实还不如原先的清汤更适合做龙虾。” 晁堂笑道：“没有那么不堪，至少有肉丸子调和，新注入地甜味鲜味和香味都跟之前的清汤融合的很好，说明至少大方向是对的，如果能再调整一下，把杂味去掉，就是一锅可用的汤了。而且你得考虑到，龙虾肉本身也是一道食材，也会给这锅汤带来些微好的改变。” 齐禹听他这么说，略略找回了点自信。 谢超轩则开门见山地问：“那你打算怎么改？” “这个……”齐禹认真想了想：“把香菇、平菇和口蘑换成味道更柔的白玉菇、蟹味菇和鸡油菌，大概会好一点。” 齐老爷子翻个白眼：“这时节上哪去给你找鸡油菌。” “用人工培育的姬松茸也行。”齐禹继续说，“另外，肉丸子是我太想当然了，不如干脆换成狮子头。另外，白菜多取两片，菜帮子去掉只留叶，应该可以解决掉青涩味。 另外，没有了馒头碎吸附异味，可以往汤里再加一点绍酒，一点葱姜丝，借此来去腥。” 说完思路，他眼巴巴地看向三位巨佬：“怎么样？这么改可行吗？” 晁堂笑意不变：“你自己试，之前就说过了，第二锅你自己发现问题后自己调整。” 齐禹点点头，深吸口气，把第二口砂锅架上了火。 一旁，齐清河看的心疼不已。 他觉得齐禹就是在瞎折腾。 就用原先的清汤来做多好啊，做出来的上汤焗龙虾不说多么拔尖，至少也不会差，当得起一句佳肴。 现在好了，一锅汤被熬翻车，第二锅就算以齐禹的天赋和敏锐的直觉，恐怕也很难改到多好。 清汤这种东西，哪个配方不是经过千百次锤炼调整才得出来，放大多数厨师那里就是藏在手心里的绝技，齐禹脑瓜子一动就想调整出一锅适合上汤焗龙虾的清汤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别说齐禹自己调整了，齐清河对几位巨佬承诺手把手指导齐禹熬的第三锅汤都不太看好，汤这东西最是牵一发动全身，就算是享誉全国的顶级大师，也没法说改就改，很可能翻车。 不过，哪怕觉得齐禹是在瞎折腾，齐清河也没说什么——不仅仅是迫于自家老爷子的淫威，对于齐禹淬炼厨艺，哪怕是奢侈的用清汤和龙虾淬炼，他也是认可的，只是有点心疼罢了。 到嘴边的一锅好菜，飞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炒菜都炒的没什么激情。 齐禹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他已经在准备第二锅汤了。 做法和之前一般无二，只不过这次调肉的时候不往里边加五香粉了，肉调好后也不再往里加馒头碎，生粉的用量也克制了许多，老老实实按照狮子头的做法来弄。 又一个半小时后，第二锅汤出炉。 揭盖。 齐禹一喜，这次的味道好像对了。 但，当他揭开汤面上的白菜，更加浓郁的香味扑进他鼻子里时，他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怎么会？” 第249章 振聋发聩 谢超轩看了看汤，拿起勺尝了一口，轻叹：“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齐禹错愕地看着锅里的汤，又看看谢超轩，摇头。 谢超轩指指砂锅：“你自己尝尝。” 齐禹拿起刚刚用过的勺，打了一口。 他脸上错愕的神色更甚几分，但很快，又化为一丝丝了然。 晁堂和齐老爷子也分别打了勺汤尝尝，接着略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片刻后，齐禹又尝了一口。 一口接一口。 七八勺汤下去，齐禹大概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却一点都不觉得欣喜，反倒愈发失落。 “干什么干什么？”齐老爷子见了，啧一声，“一口汤而已，熬坏了就熬坏了，多正常，有什么好难过的？怎么地？你还想一步登天，一次就鼓捣出个全新的高汤配方来？我看你是痴人说梦，给我打起精神来！” 晁堂也说：“是啊小禹，你爷爷说的没错，煲汤是很系统的工程，汤里融汇了多种多样的味道，完美和谐最是难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有那么容易的？” 谢超轩：“是啊，现如今，能让我们都看得上眼的高汤清汤，除去最基础最广泛流传却也最完美的的那几种，哪一个配方不是经过无数次调整，经过千锤百炼才定下来的？ 厨师的汤，唱戏的腔，多数上好的顶级菜肴，灵魂都在汤上，占了至少七分功底，很多行政总厨早已不怎么下厨，每天就吊几口汤，徒弟们做做菜再浇上汤，便足以支撑起一家顶级餐厅，可见一斑了。” 晁堂：“就是这个道理，你找准了方向，再靠着一次调整，就能做出这样的汤，说实话，已经很让我们意外惊喜了，所以你不用失落，更不用妄自菲薄。” 几位巨佬你一言我一语，驱散了齐禹那一点点失落，甚至都有些飘了。 我这么屌的吗？ 齐老爷子又说：“好了，你再说说你自己这锅汤吧。” “哦。”齐禹忙拾掇好心绪，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总体而言这锅汤比上一锅确实好很多了。 最让我惊喜的是，没了五香粉的干扰，狮子头里的胡椒味逸散出来，非但不显突兀，反倒让汤更加鲜亮几分，也更和谐许多。从这方面来看，之前的调整并没有大错，至少蘑菇、白菜帮子和五香面的异味都没了。 而且，加进去的葱姜丝和绍酒，也没有像我先前担心的那样，破坏汤本身的味道，一丝丝只有细品才能尝出来的香味，在咽下汤汁后回味起来也非常舒服。 但……这些异味没有了，源自瑶柱和干鲍的异味却跑了出来，尤其干鲍，泡发了这么多天，换了好几次水，又用葱姜和绍酒灼过，那股腥味居然还是如跗骨之疽一样，摘不干净。” 晁堂笑眯眯的问：“那你有什么想法呢？” 齐禹想了想，试探着问：“还是把狮子头换成四喜丸子的做法，但不加五香面了？” “意义不大。”齐老爷子摇头说：“上一锅汤虽然吃不出腥味，但我觉得，腥味并不是被馒头给吸收了，而是被逸散出来的五香面给盖住了，没有五香面，单单加馒头，作用非常有限。用馒头碎来吸附腥味，着实有点想当然。” 谢超轩也提醒道：“而且你别忘了，龙虾本身也带点腥，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龙虾生猛，虾肉新鲜紧实，这丝腥味不需要特别处理就能完美的融入进鲜甜味里，非但完全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反倒还能作为点缀，成为虾肉独有鲜味的一环。 但，你这锅汤加进去，这点点腥味怕就会被勾出来并放大了，虽然也还不至于破坏整体的风味，但多多少少有点不美，是个能觉察出来的小瑕疵。” 齐禹低下头去，眼珠子咕噜噜转，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原配方里的上汤，熬制颇为复杂，步骤良多，又有多次扫汤去异的过程，高品质海产干货的那点腥味自然不算什么，能被去的干干净净。 但现在，齐禹没那么多时间，简化的过程步骤，想要把腥味去掉太难太难，就像老爷子说的，第一锅汤的腥味也不是被去掉了，而是被五香面压制住了。 可某种程度上来说，五香面那霸道浓郁的味道，还不如腥味呢。 至少这一丝丝并不浓郁的腥味，给人的感觉并不算突兀，如果能接受的话，倒还算颇有特色。 冥思苦想半天，齐禹也想不出好法子，忍不住问：“那该怎么办呢？给干鲍用葱姜水腌一下？可我觉得作用也不是非常大……再不然，换品质更好一点的干鲍？” 齐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你是在嫌弃我们买的干鲍？”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齐禹赶紧否认，“再说了，现在再泡也来不及啊。”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那就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又要鲍鱼的味道，又不想要它的腥味，到底该怎么做？” 齐禹表示真想不出来。 看着三位老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也忍不住腹诽，之前明明说好的，第二锅汤调整不过来，就直接指导他熬第三锅汤，让他对比差距，结果现在又考较起他来了。 他现在就像课堂里被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窘迫不已，有心说自己不会，又不太敢说出口，想硬憋出几个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齐禹万分纠结，咬着后槽牙想说自己不会的时候，忽然瞥见了灶台边上放着的耗油。 他脑子里忽然有道电光闪过：“嗯？耗油……这……我好像有点想法了……啧，抓不住……到底是什么，该怎么办？” 他盯会儿鲍鱼，又盯会儿蚝油，总觉得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了，可偏偏死活想不起来，忍不住有些烦闷地摘下厨师帽，巴掌盘了盘自己的脑袋，盘下来好几根头发。 几位巨佬看见他的视线来回游弋，彼此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齐老爷子轻喝一声：“都意识到了还说不出来？我问你，正儿八经的耗油，是怎么来的？” “是用生蚝熬……等等，等等！我知道了！”齐禹眼前骤亮，脑袋里轰隆作响，激动地握紧拳头用力一挥，“鲍汁！我不用鲍鱼，用鲍汁！” 第250章 鲍汁 齐禹如受醍醐灌顶，顿时茅塞顿开，到嘴边的答案终于吐了出来：“鲍鱼腥味重，要在清汤中完全去掉这股味道，又不破坏汤本身的和谐，不能让别的味道显得突兀，短时间的简单烹饪几乎不可能做到。 所以，我们可以直接不用鲍鱼入汤，用高压锅熬煮榨取鲍汁！鲍汁只取其鲜，摈弃其腥，正好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等最后要用这锅汤勾芡的时候，再把鲍汁融入进去，最终成芡汤味道也丝毫不减，最完美不过了！” 齐老爷子这才满意点头：“还算不错，终于想明白了。” 谢超轩则问：“还有吗？” 齐禹又是一愣，刚刚得到答案的喜悦荡然无存。 还有什么地方要改吗？ 想了半天，齐禹摇摇头，他着实想不到了。 晁堂提点道：“海参呐，你要在这锅清汤的基础上改成海味上汤，怎么能少得了海参？” “海参？”齐禹有些不明所以：“可是……海参本身又没什么味道，只吸味，厨师怎么做它就是什么味，吃的就是个料汁儿，上汤焗龙虾又不吃海参，加它有什么用？” 齐老爷子斜了他一眼：“答案你自个儿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海参不提味，只吸味，这就是它的作用。” 齐禹灵光一闪：“您是说，用海参来吸附异味？” 谢超轩点头：“不错，是这个用法，泡发的海参去内脏洗净切丁，你加进狮子头里，加进汤里，或者熬榨鲍汁的时候加一些，都有奇效，可以试试。” “还有洋葱。”齐老爷子接着说：“洋葱同样最是鲜香，去异味效果也很好，同样可以加进汤里，但不能多，免得破坏汤本身的味道。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不加鲍鱼而是另熬鲍汁，那么洋葱不加也罢。没了干鲍，单单瑶柱那点异味太好解决了。” 说着，几位老爷子又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笑了起来。 三人并没有做过多的交流，最终意见却惊人的一致，也算英雄所见略同了。 旁的不消多说，厨艺这一道，真的有很多共通之处，当站在相当的高度之后，甚至很多菜系之别在他们眼里都不是什么事了。 就像齐老爷子，明明是个川菜厨师，却又不少拿手菜属于苏浙那一片的菜系。 当然，相通之处是通的，不通之处的壁垒也实实在在有，让谢超轩点评川菜中重口一系，比如肝腰合炒、泡椒鱼蛋等等，他虽然也能说的很专业，却肯定不如齐老爷子和晁堂那么精准毒辣了。 毕竟很多重口食材他用的都不多，甚至可能这辈子都没用过。 不同之处姑且不提，至少对高汤清汤的理解上，各大菜系都惊人的一致，追求的点也大同小异。 所以上汤焗龙虾虽是粤菜，但他们也都会，而且很精，认认真真从吊汤开始搞，或许最终做出的味道略有区别，可能也比不上顶尖粤菜大厨的水准，但水平绝对高超，指导齐禹绰绰有余了。 三位巨佬惺惺相惜片刻，便又都把目光落到了齐禹头上。 晁堂开口：“整理好思路，就开始做吧。而且，你加食材的时机其实也还有点问题，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嗯，第三锅汤虽然少了鲍鱼，成汤后味道会有不小的变化，但还是有很多东西是不变的，你好好对比一下，多琢磨琢磨。” 齐禹用力点头：“好。” “先熬鲍汁吧。” “嗯。” 齐禹又取了两块泡发好的干鲍，改上花刀，然后就扭头看向晁堂。 晁堂笑道：“怎么啦？” “那个，我不会熬鲍汁。” 晁堂：…… 他明显懵了一下，机械地扭过头看向齐老爷子：“这……你没教过？” 齐老爷子沉默：“好像……真没有。” 然后他又扭头怒视齐清河：“齐清河！妈的，鲍汁你都没教过齐禹熬？” 齐清河手一抖，差点把锅里的菜颠自己头上。 他无比幽怨的说：“爸，我就小时候督促小禹练了下基本功，这几个月一直都是你们教导，我都没教他做几道菜好吧。” “还敢狡辩！” 齐清河果断闭上嘴。 齐老爷子这才收回目光，又看向齐禹：“没事，现在学也来得及。” 齐禹点点头，然后get了一个有些反他常识的知识。 原来，熬鲍汁是不一定要用到鲍鱼的…… 当然了，正经的传统鲍汁，鲍鱼还是少不了，它起到的作用看似不大，却是注入灵魂的关键。 熬鲍汁少不了高汤，正好，齐禹之前冲的一锅浓汤还没来得及用，发挥了用场。 又宰了一只母鸡，对半切开，把包括鸡肺在内的内脏摘的干干净净，冲洗到发白，又取两只泡发好的鲍鱼，去内脏等不可食用部分，洗净改十字花刀，与猪皮一并飞水去血沫。 再沥干鸡与猪皮的水分下入七成热油锅炸，同时另起一汤锅烧浓汤，至鸡和猪皮表面起酥，汤锅的汤也正好烧沸，齐禹便将鸡和猪皮捞出倒进浓汤里，又往里加了点泡发的松茸与鸡枞，转中小火炖着。 油锅内流少油，烧至起烟后下入葱姜丝快速翻炒，齐禹又趁高温往里倒了一大勺酱油，烧了片刻后，才往里淋入一大勺高汤，然后再添点耗油和冰糖搅开。 酱油这种调料，需要用锅和油的高温烫去生味，鲜味才激发得出来。 大火收汁，用锅用力压几下鲍鱼，齐禹便连汤带鲍鱼一并倒入高压锅里，再将已经炖煮了一会儿的浓汤也一并倒入，开锅上汽。 在晁堂的指点下，齐禹各个步骤都处理的干净利落，没什么错处，晁堂满意点头：“很好，用高压锅的话，上汽后再炖煮大约一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开锅收汁勾芡，鲍汁就算熬成。 嗯，趁着这会儿功夫，你再把清汤调整一下味道，等汤重新熬好，鲍汁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直接把鲍汁融汇进汤里。“ “好的。”齐禹点点头。 一边处理调整清汤味道所用的食材，齐禹又想起件事：“对了，既然鲍汁已经勾芡过，那把它冲进清汤里以后，汤还要不要再次勾芡？” 第251章 肉丸子和狮子头 晁堂：“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齐禹想了想：“那可不可以这样，鲍汁熬好了先不处理，注入调好味道的汤里再一块收汁勾芡，以免二次勾芡影响上汤的品质。” 晁堂还是那句话：“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齐禹哦了一声，又问：“那，汤还需要另外再做处理吗？” 谢超轩：“我觉得不必，在之前两锅汤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就好了，再引入新的食材，难以确保最终熬出来的味道，反而可能画蛇添足。” “没错。”齐老爷子认同，“前两锅汤虽然不够和谐完美，但底子很不错，调整好了味道不会差，但你再额外加东西就不好说了。” “进一步改进的事不着急，”晁堂也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调整就好了。” 齐禹若有所思：“那，明天我是直接按照我的理解去吊焗龙虾的上汤，还是按今天的配方吊汤继续调整？” “看你了。”晁堂笑道，“两者都很考验你对食材和高汤的理解，也很能锻炼你的技艺，但后者可能得多走不少弯路。” 齐老爷子则很理智的说：“我不建议你南辕北辙，直接按你理解去吊汤即可，第二条路，等你将来厨艺遇到瓶颈了，倒是可以再尝试一二。” 齐禹点头表示明白：“那明天我直接吊上汤吧。” “有什么想法，不如先跟我们说说看，看看可不可行。” 齐禹嗯一声，也不隐瞒，便将得自系统的上汤配方和做法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谢超轩听了十分诧异：“有点意思啊，你才吊了一次汤，居然就有这么深刻的理解？” 老爷子却对此习以为常了：“多稀罕？我家小禹多有悟性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谢超轩翻了个白眼。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齐禹很快处理好了汤。 左右无事，齐禹又不想闲着，想了想，他又打开了前两锅汤的盖子，将汤里的丸子和狮子头都捞了出来，琢磨琢磨，取了一点点原汤放一边，又切了点葱姜丝。 谢超轩好奇地看过来：“你要做什么？” “勾个芡，把丸子和狮子头给大家吃了，先填填肚子。”齐禹说着，开始热锅。 谢超轩饶有兴致地在边上看着。 就见齐禹炙好锅后，先往锅里倒了点菜籽油，又挖了勺鸡油进油锅化开，倒入干椒段煸香，又倒入葱姜丝炒至微焦，再趁锅热淋入一大勺酱油，熬三秒倒入第一锅的汤汁，放五颗小冰糖，煮沸收汁后搅匀水淀粉淋入。 高温下，水淀粉迅速糊化，略带焦黄色的汤汁瞬间变得浓稠，但浓度又很恰当，拉得起丝，也能如瀑般不间断地流淌而下。 齐禹对这份芡汁非常满意，点点头，将之淋在丸子上，完整将肉丸裹住。 随后，齐禹迅速涮锅，烤干水分，炙热后加入豆油鸡油，葱姜丝，稍稍煸炒出香后，抢在葱姜丝变色前倒入第二锅的汤汁，同样在收汁后加水淀粉勾芡，淋在狮子头上。 做完这些，他看向三位巨佬问：“爷爷、晁爷爷、谢老师，要不要尝尝肉丸子和狮子头？” 几人都看了过来。 齐老爷子盯着丸子和狮子头看了眼：“用的不同芡汁？” “嗯。”齐禹说：“丸子里加了五香面，又吸收了鲍鱼和瑶柱的腥气，我觉得适宜用比较重一点的芡汁，所以特地熬了个接近红烧口味的酱汁，来契合肉丸子的味型。 至于狮子头嘛，相对来说比较清淡，芡汁味道也不适宜太重，以免喧宾夺主造成不和谐，所以仅仅是把原汤勾芡提香增鲜，让味道更厚重几分。” “思路正确。”齐老爷子点头，率先拿起小勺，挖了一勺肉丸裹着芡汁入口，点头说了句还不错，又挖了块狮子头，便放了勺说，“可以，这两道菜都没太大问题。” 晁堂和谢超轩也分别尝过，同样给了挺高的评价。 齐禹有些振奋，挖了勺丸子入口。 裹着丸子的酱汁顿时流淌在舌头上，浓郁的咸鲜香辣味瞬间划开，紧随其后的便是融入进灵魂里的鲜甜。 随后，不必牙齿咀嚼，舌头一抬嘴巴一抿，团着的肉沫便在嘴里散开，软糯细腻，却又不是特别稀碎，还带着一定的颗粒感，夹杂着一粒粒清脆的马蹄与饱吸了汤汁与肉汁的面包碎。 鲍鱼瑶柱的腥味完全被五香面盖下了，散发出来的只有鲜和香，美的眉毛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美中不足的是，肉丸子事先没炸过再下锅，香味淡了几分，最表面的那圈肉沫也失了点嚼劲。 但即使如此，这颗丸子也绝对有a级水平，齐禹很满足了。 咽下嘴里的肉，他又打了一勺狮子头，同样入口。 截然不同的味道在嘴里绽放，少了香辣味，来自葱姜的焦香味也淡了几分，但清香味却更足，咸鲜更为凸显，同样十分和谐。 抿碎肉团，口感上也和丸子类似，但因为生粉加得少，也没有面包碎，吃起来更加滑糯几分。 可惜狮子头带上了少许腥味，稍显突兀，不够和谐，总体比肉丸子略逊，齐禹估摸着大概有a-级的水准。 如果不加瑶柱干鲍，纯纯用清汤来熬的话，相信狮子头的味道能更上一层楼。 一口接一口，将三位巨佬舀过的那颗狮子头和肉丸子都吃下肚，齐禹又端着盘子走向齐清河：“老爸，要不要……” “啊！”齐清河二话不说，扭过头张大嘴，示意齐禹直接炫他嘴里。 齐禹：…… 多大脸，一把年纪了还要我喂？ 翻个白眼，齐禹还是把狮子头放一边，挖下一大勺肉丸子，蘸蘸汤汁塞齐清河嘴里。 “嚯！”齐清河眼前一亮，吧嗒吧嗒嚼几下咽进肚子里，夸道：“可以啊儿砸，你这手艺越来越顶了！再来一口！啊！” 齐禹翻个白眼，又给他先后打了两口。 “好吃好吃，我感觉炒菜都更有劲了，再来一个！” 齐禹拒绝：“就剩一个丸子两颗狮子头了，留给别人尝尝吧。” 齐清河值得颇为遗憾地说：“那行吧……吃完了芡汁别倒啊，等会我空一些了拿来拌个饭吃。” “成。” 齐禹又看向庞亦津：“胖胖，你……” 庞亦津扭头，动作神态跟刚刚的齐清河一般无二：“啊！” 齐禹：…… “滚你麻买劈！要吃自己打！想喂喊你媳妇进来！” 第252章 料油 庞亦津最后还是在出菜后腾出手自己吃了丸子。 他吃的是狮子头，只吃了两口，吃完后很是认真地看了齐禹两眼，眼里满是斗志。 这段时间他被齐禹突飞猛进的厨艺刺激地够呛，但始终斗志不减，而且也没乱了方寸，一直按着良好的节奏练厨学菜，几个月下来，进步虽然不明显，却也肉眼可见。 是个极好的对手兼朋友。 吃完后，齐禹又招呼外边的人轮换着进来干饭，一人吃了几嘴，最后均分了酱汁，拌饭填填肚子，又继续出去干活。 齐禹仍没做菜，只是帮齐清河跟庞亦津打下手，偶尔帮他们滑滑肉。 齐清河：“卧槽！料油快用完了，儿砸，得不得空？快帮我熬点料油！” “嗯？”齐禹愣了一下：“用完了？不是，昨天你们都没熬吗？” “搞忘记了……整快点啊，剩下的料油最多能出七八锅！” 齐禹深吸口气：“知道了！” 所谓料油，其实就是用商品油将各种食材炸过一道，将它们的香味融进油当中。 开饭店的，除却某些专油专用的讲究菜以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直接用的料油，一般分为两锅，炒素菜用一种，炒荤菜用一种。 嗯，料油做法其实并不复杂，配方也比较大众，很多饭店的学徒工都会，甚至基本就是由他们来负责熬的料油。 外行人可能会觉得这玩意有什么大秘密，藏着什么了不得的配方，尤其现在互联网发达，料油更是被渲染成一种特别神奇的东西，甚至变成了做菜好不好吃的关键，但其实这玩意起到的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 齐禹迅速准备食材。 大约五十克花椒，七十克八角，两根长约七八公分的桂皮掰碎，用绍酒浸泡香料。 紧跟着，他又切了两盘生姜片，四颗中等大小的洋葱，十几根大葱取白，斜刀切八毫米宽的小段，一大把小葱同样取白切碎成葱米，再挑了几十瓣大蒜拍碎，最后切了十根尖椒、四根广胡萝卜，一大把芹菜去叶取茎切碎，再洗两把香菜备用，食材就准备好了。 他刀工极佳，手脚很快，做完这些也不过才花了十来分钟。 期间，切好生姜的时候香料表面已经泡至微软，他便用漏勺捞了出来沥水备用。 再扫一眼食材复盘一二，确定东西齐全，齐禹便热锅烧油，准备炸料。 做这玩意最怕的就是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什么香料都往里放，那炸出来的东西就一股浓烈的香料味，喧宾夺主，反而难吃。 齐禹一口气准备了两锅油，一锅大豆油三斤出头，另一锅菜籽油三斤半上下。 菜籽油先开大火热锅，至冒烟后关火放凉——他们家买的菜籽油是冷榨工艺的，不先加热放凉会有一股生味，影响味道。 菜籽油放一边，齐禹又来料理大豆油。 这锅油是打算用来做素菜的，有个众所周知的小常识，一般素菜用荤油，荤菜用素油，荤素搭配，炒出来的菜味道更好。 于是齐禹直接开中火，再往大豆油里加了大概一斤猪油，化开后，食材取半一起下锅，转大火逼出锅内料里的水分。 做素菜用的料油追求香而清淡的口味，不宜太重太复杂，所以不加香料，加的是尖椒胡萝卜和芹菜。同理，做肉菜的料油不用尖椒胡萝卜和芹菜，改下泡过的香料。 炸上一阵，食材中水分逼的差不多了，齐禹便将之改成中火，慢慢蒸发剩余水分。 炸个二十多分钟，水分彻底炸干，齐禹在将糊未糊的时候关火，将食材留在锅里浸泡。 此时另一锅菜籽油也凉的差不多了，齐禹便将香料和剩下的一半食材统统倒入锅里，如法炮制，大火升温逼水，再转中火慢炸。 期间齐清河出声催促：“料油炸好没有？搞快点啊！” 齐禹：“素菜用的料油好了，你要不要先将就用？” “要的就是素菜的，荤菜的还剩一些，你快先弄过来！” 齐禹点点头，便取了个大篦子架在油壶上，把另一锅素菜料油都倒出来，沥上一沥，然后将篦子抬起放另一口盆上继续沥剩下的油以免浪费，再把油壶端过去给齐清河。 本来最好是加盖让食材在油锅里闷上一宿，让味道更好的进入油里，但现在没这个条件，齐清河虽然不情不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捏着鼻子认了了。 好在影响不大，普通食客没有对比吃不出来。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荤菜用的料油也熬好了，齐禹没急着出锅，关火加盖闷着，跑到刚刚滤出的食材处，用勺压一压把油份挤出来，最终又沥出了几两油，给齐清河跟庞亦津添上。 时不时看一眼开了火的炉头那边，等到荤油油壶也见了底，齐禹才将这锅料油出锅过滤送过去，然后继续压榨沥干剩余食材的油份，再次添上。 炸出来的料油，荤素各三斤多，即使他们炒菜都爱用宽油，也足够他们接下来用了。 这时，齐禹的鲍汁也熬的差不多了，他便将高压锅关火，自然放气。 等气放完，第三锅上汤也已熬好。 “可以做龙虾了，”晁堂笑道，“会杀吗？” 齐禹看看仍然生猛地三只花龙，咽了口唾沫：“龙虾得现吃现杀才好，这会儿离饭点还有时间，要不然还是等晚间营业差不多了再处理吧？” 齐老爷子斜眼扫了过来：“不会？” “这个……咳咳……”齐禹低下头，“倒是知道怎么处理，但没弄过，怕搞坏了。” 确实不敢，先前说好让齐清河杀的，现在齐清河显然没空，他又不敢让三位老爷子动手，只好用拖字诀。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我看你是不敢！亏你还是厨师，龙虾都不敢杀，说出去丢人。” “哎，”晁堂摆摆手：“这几只花龙确实生猛，没料理过的话不敢也正常。” 谢超轩：“但凡事都得有第一次，你先抓一只来练练手。” “还是等饭点……” 齐老爷子打断他：“不必，饭桌上有一盘龙虾就够了，头两份汤现在就可以做，大不了跟狮子头一样，做出来先让大家吃了。 现在，去挑一只龙虾，立刻马上！” “哦……” 第253章 宰虾 齐禹的拖字诀失效了。 而且，他其实也认可齐老爷子的理念：身为一名出色的厨师，连个龙虾都不敢杀，这怎么得行？ 默默走到活鱼箱边，齐禹深吸口气，拿起抄网抓起了一只龙虾。 龙虾生龙活虎，在抄网里不断蹦跶，齐禹下意识地拿起棒槌就要给龙虾脑门上来一下。 “等等！”齐老爷子被他吓了一跳：“谁tm教你用棍子敲龙虾头的？tmd龙虾不是鱼！被你敲一下怕是脑浆都得敲出来！” 齐禹咽口唾沫，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棒槌：“那该怎么整？” “你连龙虾都不会杀吗？” 齐禹深吸口气。 他知道该怎么宰，只是不敢…… 但不能敲头，他只好硬着头皮，左手戴上编织手套，抓住了龙虾的头，将它提了起来。 龙虾疯狂挣扎，力气奇大，即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仍差点从齐禹手里蹦了出去，好在齐禹早有准备，死死掐着龙虾，掐的虾壳都有些变形。 齐老爷子眼角狂跳：“你打算活活掐死它吗？” 齐禹讪讪一笑，赶紧把龙虾用力按在砧板上，压着虾背，想着宰杀龙虾的要点，随后拿来一根筷子，按着龙虾撬起龙虾尾，找了半天，终于找到那个小洞，把筷子慢慢插了进去。 这一步是为了放龙虾血，也有些人叫虾尿。 筷子越插越深，直至几乎整根没入虾身，齐禹才拿来个铁盆，拔出筷子。 看着晶莹剔透的虾血喷涌而出，没由来的，齐禹菊花一紧，只觉得一股凉气自下而上汹涌而出，脊背都在发痒发麻。 太残忍了…… 齐禹忽然有些挣扎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谢超轩看穿了他的想法：“怎么，觉得给龙虾放血的方式太过残忍？” 齐禹点头：“嗯。” “放心吧，”谢超轩盯着龙虾看了会儿，说：“龙虾属于相对低等的无脊椎生物，没有痛觉神经的，它们其实感受不到痛苦，挣扎只是神经冲动反射下的本能。” 齐禹张了张嘴，低头看看龙虾，又看看谢超轩：“真的吗？” “当然，不信你可以自己查。” 齐老爷子也哼了一声：“亏你还是大学生，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齐禹沉默不言。 大学生怎么了？书上又没教过这玩意儿，况且看龙虾挣扎的模样，说它没有痛觉感受不到痛苦，未免也太反常识了。 他只是个厨师，顶多宰杀过鸡鸭鹅和鸽子等家禽，以及寻常的鱼类，或许以后他会渐渐麻木，但现在还远不是名合格的见惯了生死的屠夫，这般近乎虐杀的宰杀方式如果真让食材临死前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他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杀生吃肉他心安理得，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么，自然规律而已，但他接受不了为了所谓的提升点食材的口感和味道，而去虐杀生物。 所以，诸如活烤鹅掌、生抠鹅肠、活切毛驴肉牛肉、活撬猴脑，如此等等大名鼎鼎又残忍到丧心病狂的取材方式或者菜肴，他素来敬而远之。 要不怎么说君子远庖厨呢，说起来可能有些自欺欺人，但这大抵就是人性，看起来真残忍，吃起来真馋人。 等会非得好好查查资料不可，如果龙虾会痛，大不了以后就不放血了。如果不放血会极大影响这道菜的味道，顶多这个菜谱往后放弃了就是。 暂时压下杂念，齐禹盯着手里的龙虾。 虾血不多，很快放完，但也并不少，盆地积攒了大概一指节厚，晶莹剔透，冰冰凉凉，而且很快便渐渐凝固成果冻样的胶体。 龙虾也失去了活力，不再挣扎，成了软绵绵的一滩。 摘掉手套，拿两块抹布按着龙虾头身，齐禹左右拧拧，边扭边掰，很快将龙虾的头拧了下来，白中带青的虾肉颤颤悠悠，布丁似地，看起来很有弹性。 上好的生猛花龙，宰杀后肉质几乎不带腥味，反而有些清甜清新，即使不做烹饪处理，就这么蘸点辣根酱油生吃也很美味。 不过齐禹没有吃生肉的习惯，晶莹剔透的生虾肉对他而言没什么诱惑力。 他又咔嚓一下，对半切掉龙虾头，把虾黄取出装碗备用，再剪去虾塞，小心摘去虾内脏，又把虾身同样对半切开，斩块。 这一步挺考验厨刀和刀工的，好在齐禹刀工给力，厨刀也很锋利，被切断的虾壳平滑无比，并没有掉下什么碎屑。 将虾头虾身均匀裹上面粉，齐禹炙锅热油，同时将虾装进篦子中，抖一抖，将多余的粉抖掉。 裹粉是为了更好地将虾壳虾肉炸酥脆，但如果粉太多裹太厚，就反而影响口感了，而且后续以上汤焗虾的时候，也会阻止上汤的鲜味进去，影响入味。 同时，他又上蒸锅，蒸了一小碗南瓜。 很快，油锅热至八成，齐禹下入龙虾块，锅里顿时咕噜噜翻腾起来，蒸腾起大量的水雾，并裹挟着浓烈的鲜香味涌入齐禹鼻子里，令他食指大动。 炸上片刻，虾壳转红，原本青白色的虾肉也凝固起来，变成白中带红的样子，齐禹便迅速将其捞出，不让虾肉完全炸熟，以免后便口感太老。 锅里留薄薄一层底油，倒入虾黄煸炒十秒，便将第一锅上汤过滤，倒入锅里，随后取一小块黄油，倒入低筋面粉抓匀，倒汤中化开。 黄油是为了给汤增香，融入一点点类似芝士的奶香味，但它不耐高温，如果煸炒前下入会改变其原有的风味，用来煎牛排倒是不错，焗龙虾的话就有点不够和谐了。 低筋面粉则起到糊化汤汁的作用，用于勾芡汁——上汤焗龙虾不适宜用生粉，传统的做法都是用低筋面粉。 因为生粉劲大，勾芡出来的芡汁更浓，口感更加厚重，平时做菜时极好的，但用来做上汤焗龙虾就不合适了，因为龙虾不适合久焗以免肉质太紧影响口感，只能快速烫一下，而太致密粘稠的芡汁附在虾身上，会影响虾肉入味。 做菜就是这样，任何食材都没有绝对的好坏，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 第254章 上汤焗龙虾，出锅! 汤汁沸腾，咕噜咕噜冒着泡。 齐禹对照着食谱，心里有些犹豫。 上汤焗龙虾其实有三种吃法，一种是单纯吃虾，另外两种则是配合伊面。 后两种当中，其一是现在就下入伊面烫熟，完了过一道凉水铺在碟子最下边，等龙虾出锅了，再让伊面继续吸收汤汁；其二则是用白水或高汤烫熟，随后同样过凉水铺好，等龙虾出锅再去吸收上汤。 两种法子各有千秋。 前者伊面吸汤时间更长，与这道菜也更搭，但煮面的过程中多余的淀粉析出，而且量并不可控，多多少少会影响到汤的味道和口感。 后者对汤没有多少影响，但伊面吸汤时间不足，面条的味道会比前者略逊一二。 食谱对此并没有硬性要求，只让齐禹随机应变，看他要做的菜是侧重于虾，还是侧重于面。 齐禹只琢磨了片刻，就决定了，去他妈的面，第一二锅只是验证菜的味道，这会儿大家肚子也都不饿，没必要吃太饱，干脆就不下面条了。 至于晚饭时间正式上桌的那道菜…… 齐禹还是想更侧重于虾——因为他没买伊面，这面条在山城不太好买，怕是只能靠网购，时间上来不及。 到时候说不得还得拜托齐清河整个手擀面，或者干脆拜托老爷子弄点抻面来。 三种面条各有千秋，说不上谁好谁差，但显然伊面跟这道菜是最搭的，其他两种面都差点意思。 当然，老爷子做的抻面绝对比齐清河的手擀面强得多，毕竟技能等级摆在那里了。 所以面条这块先天条件就有所不足，反倒是花龙虾非常完美，齐禹肯定是要扬长避短的，脑抽了才会去侧重面条。 想着想着，一锅汤汁就收的差不多了，齐禹顿时回神，赶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盯着锅，又等了片刻，锅中汤汁浓缩至最恰当程度时，果断倒入龙虾，翻上片刻，让汤汁均匀地裹在龙虾肉块之上，便盖上了锅盖，让龙虾在锅里焗上片刻。 一分钟出头，齐禹开盖，往锅中加入很少量的白糖提鲜，便盖上锅盖，关火，让虾继续在锅里焖着。 他则在一旁处理龙虾头。 其实没什么好处理的，虾头早已被掏空，只徒具其形而已，他只需要修整修整龙虾头上的须须，让它更好看些，以方便摆盘即可。 有些厨师会在上汤收汁的时候把龙虾头下进去，让上汤中的虾鲜味更浓郁几分。 但这样难免影响虾头的成色，影响摆盘的美观程度，而且味道上的变化也微乎其微，毕竟汤里已经有虾黄了，而且后续也要下入虾肉去焗，虾和汤的味道已经在进行交换。 所以是要让强化这丝微乎其微的味道，还是让摆盘看起来更加美观，也只看厨师自己的取舍。 齐禹是觉得以自己的水平，又是第一次尝试，这丝变化区别不大，所以干脆放弃，不如让虾头看起来更好看些。 色香味形意对一道菜而言都很重要，在齐禹看来，味上提升一分，不如色上提升三分，对整道菜的品质影响更大些。 对此，一旁的晁堂非常满意：“不错，小禹刚刚在犹豫，明显是对放不放虾头的结果都了然于胸，这种情况下能做出判断，相当有主见了。” 谢超轩：“这年头的年轻人确实都很有主见。我还记得之前带过个学徒，没收徒弟，就是闲来无事指点两下，结果前一天掰开揉碎给他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第二天他就能给我改了。” 齐老爷子翻个白眼：“这算锤子的有主见，分明就是太有想法，自以为是了。一个学徒懂锤子，教了就按部就班好好学，逼球不懂还虾鸡儿乱改，能做好菜才有鬼！” “哎，话不能这么说。”谢超轩却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笑眯眯地摆摆手：“年轻人有再多想法都是好事，做出来了自己对比一下差在哪里，也有助于他们更好地去理解菜，理解食材。 真要那么听话，一步步照本宣科地跟着我们的步骤做了，做出来味道倒是差不了，但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食材对菜肴甚至对厨艺的理解也就永远局限在那一步了，再难做出自己的风格，更别说根据自己的理解改良甚至创新菜式。” 齐老爷子不以为意：“对绝大多数厨师来说，本就不奢望他们能理解做菜的本质，能学上一两手绝活，照本宣科地复原出六七分味道，就足够受益终身。” 谢超轩：“话是这样没错，但如果不自己去尝试去对比，怎么看得出有没有悟性，有没有天分呢？单纯看学菜的快慢吗？那只能证明模仿能力的强弱罢了，学厨模仿是基础，但并不是全部，也不足以让厨师走的更远。” 晁堂连连点头：“我支持谢师傅的看法，别说他们了，就说师兄你，学厨的时候乱改食材挨我叔屌的次数还少吗？” 齐老爷子眼角一抽：“你tm最近怎么老爱揭我老底？” 晁堂背起手，略有些得意：“谁让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明明小禹已经很优秀了，明明你自己也下定决心要多鼓励他少骂他，到头来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泼凉水。” “我那是泼凉水吗？我只是指出小禹的不足之处，而且我语气已经很温和了好吧，又没骂他也没否认他。有你们两个捧着他就够了，我再不敲打敲打，怕他尾巴都得翘天上去。” 晁堂：“说的有点道理……所以我也敲打敲打师兄，好让师兄奋发图强，跟进一步。” 齐老爷子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去你妈的，老子一把年纪人了，厨艺不退步就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有进步空间。想损老子可以直说，没必要找这些借口。” 晁堂用力点头：“好的，那我下次直接损了。” 齐老爷子：…… 他嘿一声，正想跟晁堂掰扯掰扯，就听谢超轩嘘了声：“别说话，小禹的龙虾要出锅了！” 就在这时，齐禹放下削好的龙虾头，走回到了灶台边，弯下腰凑到锅盖边缘仔细闻闻，点了点头，揭开锅盖。 上汤焗龙虾，出锅！ 第255章 嗷呜! 用筷子蘸蘸汤汁，齐禹又小心地加了点盐调整咸淡，便单手提起了锅，往一旁的大碟子里倒。 在小酥肉潜移默化地影响下，他如今的力气早已今非昔比了，沉重的铁锅，单单一只左手提起来也毫不费力。 金黄色的汤汁，裹着通红的虾块稳稳落入盘中，并不算特别浓烈的复杂鲜香弥漫开来，竟硬生生挤开了齐清河正在做的辣酱炒肉的浓烈呛香味，顽强地钻进众人鼻子里，余韵悠长，连绵不散，分外诱人。 齐清河鼻尖儿耸动，下意识吸口气，险些被呛到，忙别过头把透明口罩往上拉了几分，小心翼翼咳两下，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辣椒炒肉炒好，一边出锅，一边扭过头看向齐禹，看到了他正拿着长筷整理摆盘的上汤焗龙虾。 然后忽然感到一阵剧痛，嗷了一声，下意识收起左脚踢了两下，又倒霉地踢到了灶台桌腿，不由又嗷一下，忙放下锅低下头。 却是有一小半的辣椒炒肉被他倒了出来，好死不死落在他脚背上，汤汁渗透鞋袜，烫的要死。 齐禹回头，就见齐清河蹲在地上，背像大虾一样蜷着，脱掉了鞋袜捂着脚，疼的满头大汗。 “爸？”齐禹被吓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 庞亦津关切地目光也投了过来，就要关火放下锅铲过来看看，却被齐清河阻止：“胖胖你别管，专心炒你的菜就是。” 随后他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洗拖把的水槽边，抬起左脚踩在槽壁上，开冷水冲洗自己的脚脚：“jio儿被烫到了，又踢了一脚，不严重，缓缓就好……上汤焗龙虾做好了？快给我尝一口！” 齐禹：…… 都这样了您还想着吃呢！ 齐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从边上拿了个碗，连汤带虾打了满满一碗，走向齐清河把碗递给他：“多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给我看看烫成什么样！” 齐清河喜出望外，顿时觉得脚都不疼了，忙快速洗洗手接过碗，说：“没什么大事，汤汁不多又有鞋袜挡着，烫的不严重，主要是踢的那一下，小脚趾的指甲怕是断了。” “嗯？”齐老爷子眉头拧起，蹲下来看，又嫌弃地骂了声：“妈的，脚这么臭，你他妈什么时候染上脚气了？以后买鞋子买透气性好点的！” 说着他又认真打量了下齐清河的脚背，轻轻点头：“还好，有点红但面积不大，水冲一冲就没问题了，这两天你就先穿拖鞋吧……指甲有点严重，里面断了外面没断，还长在上边，要不要我帮你拔掉？” “别别别！”齐清河被吓了一跳，拔指甲可是酷刑，也太残忍了，他虽然不怎么怕疼也耐不住啊，连忙说：“让它长一阵就好，等长出来了我再剪掉就是……没事的爸，小问题一会儿就好了。” 齐老爷子又翻了个白眼：“菜你先别炒了，单子给我我帮你应付一下。小禹，你上去帮你爸拖鞋拿下来。” “好！”齐禹放下长筷子，一溜烟跑上楼去，不一会儿就拿了双拖鞋过来，顺便还提了塑料高凳。 齐清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抬起脚放在水管下面任由水流冲刷，端起碗美滋滋地吃起了上汤焗龙虾。 他先打了一口汤，吹吹，送入嘴里：“啊，我忽然觉得这只脚烫的值了……” 齐禹：…… “别说，你这上汤焗龙虾弄的还真不错哎，”齐清河又夸赞道：“一开始我还担心你瞎调汤底，别坏了这锅菜，没想到调的还挺搭，汤汁顺滑，鲜香浓郁，咸里还微微带了点甜，仔细品还能吃出一点点奶香味来。 美中不足的就是五香味重了点，有些破坏了这锅菜的平衡，你不该加五香面的。” 齐禹点点头：“汤做好的时候就发现问题了，所以第二锅汤就又调整了一下。” “嗯，”齐清河又吃了口虾肉，本就细长的眼睛顿时美美地眯起，只看得到一条缝了，感慨地说，“啊！虾肉特别绝！紧实弹牙，但又不会太紧太硬，很嫩很有弹性！你这炸虾焗虾的火候可以，短板算是完全补起来了。” 齐禹敷衍的笑笑。 如果是往常，他很乐意听听自家老爹的彩虹屁，但如今着实没这个心思：“您先吃着，我去把爷爷换下来，他一把年纪了哪能让他做菜啊。” “对对对，”齐清河反应过来，忙说：“你快去，爸这边再冲一下就好了，等吃完这碗龙虾我就过去换你。” 齐禹嗯一声，洗洗手走到灶台边：“爷爷……” “边去！”齐老爷子斜了齐禹一眼，父子俩的对话他刚听得清清楚楚：“老子还没老到使不动锅铲，几盘菜一点问题都没有，尝尝自己做的菜去，有什么问题下一盘赶紧改了。” 齐禹：“可是……” “没有可是，你赶紧去，厨师哪能连自己做的菜都不尝尝？我这边没问题，起码能一口气做十锅，大不了等会清河来换我。” 齐禹拗不过他，只好说：“那，我打一碗过来，您先尝尝。” 说完，不等齐老爷子回话，他就跑了回去，就见自己那盘龙虾还是原原本本地样子，晁堂和谢超轩都没动。 “晁爷爷，谢老师，你们怎么不吃啊？快尝尝，海鲜菜放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急，等会儿一块吧。”晁堂笑道：“你先打一碗给你爷爷吃。” “嗯。”齐禹也没多劝，拿起碗勺就打菜。 打了两勺，谢超轩就抓住他手腕：“可以了。” 齐禹疑惑地看向谢超轩：“太少了吧？这只龙虾挺大，不用担心不够分……” “不是这个问题。”谢超轩笑道：“我知道你好心，可我们仨年纪都大了，这菜又是龙虾又是高汤的，嘌呤爆表，胆固醇也很高，堪称高血压兼痛风套餐，我们哪敢多吃，尝尝味道就好了。” “哎？这样吗？”齐禹还真没注意到这一节，忙放下大勺：“那就先打这点给爷爷尝尝。” “嗯，去吧。” 第256章 食欲大开 齐老爷子抽空吃完了齐禹送过来的菜。 “爷爷，”齐禹期待地问，“怎么样？” 齐老爷子点头：“还不错，等会你自己尝尝……嗯，赶紧回去吃吧，你刚自己也说了，这菜不禁放，等放凉了就吃不出好赖了，快趁热好好试试味道。” 齐禹嗯一声，知道自己换不下老爷子，也不多做无谓的纠结，回去给晁堂和谢超轩也打了点虾，便给自己也打了满满一碗，认真尝了起来。 他跟齐清河一样，第一口先试试上汤。 没得说，汤非常好喝，勾芡的薄厚程度恰到好处，浓郁厚重又不失顺滑，拉得起丝，也化得成瀑，味道也是极好的，虾味突出，鲜香十足，咸淡适宜，还带着丝丝清甜，与源自于胡椒粉的恰到好处的淡淡鲜香辛辣，层次丰富且分明。 即使五香面的味道破坏了和谐感，这汤的完成度也极高，是道好汤。何况，五香面的味道配虾确实有些突兀，但如果能下一碗面条拌匀了，说不定还别有一番风味。 总的来说，有缺点，但不失优秀，是很好的汤，味道口感都在齐禹的预料之中，甚至还给了他一点点小惊喜。 巨佬们之前说的没错，汤熬好了也未必就成了定局，还要进行勾芡，还要下入龙虾，都可能影响最终的味道，汤刚出锅的时候确实不必急于武断地下结论。 尝过汤汁，齐禹又打起一块虾肉，放入嘴里。 裹在虾肉上的汤汁化开，滩在齐禹舌上，与刚刚只尝汤汁时区别不大，只是舌头上躺着枚虾肉，口感有些奇特，体验更好了几分。 嘬两口虾壳上的汤汁，吐掉，只留一小团虾肉在嘴里，齐禹舌头上压，轻轻抿了抿，q弹无比的虾肉顿时变形，但却没破，顽强地抵着齐禹的舌头与上颚，同时残留的一丁点芡汁又滑溜溜地，在嘴里滑动，触感酥酥痒痒，说不出地美妙。 舌尖往前轻轻一推，将虾肉抵至上下齿间，略微发力，虾肉还颇有些弹牙，一时间竟然没破。 齐禹又稍稍加了点劲，他才仿佛忽然听到啵地一声，虾肉忽然像气球一样破开，虾肉丰富又滚烫的汁水溅进嘴里，烫地齐禹呲牙咧嘴，忙松开压嘶嘶呼呼地搅动着虾球降温，又感受到了肉汁的丝丝清甜。 齐清河说的真没错，这虾肉的火候把控真是绝了，紧致又不失滑嫩，一咬弹牙，二咬就破，再细细咀嚼，每一口感觉都在爆汁，与成块虾肉嚼碎后带来的颗粒感交相辉映，满足的无以复加。 龙虾作为地位超然的高级食材，自有其过人之处，其美味及口感颇具特色，是其他食材难以取缔的。 一口口吃完碗里的龙虾，齐禹抬头看向晁堂和谢超轩。 晁堂笑道：“你的舌头不差，这道龙虾的优缺点相信你都已经了然于胸了，不必我们过多点评。 嗯，你自己再琢磨琢磨，结合汤汁勾芡并焗过龙虾后的变化，思考一下这一步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想好了就开始做第二盘龙虾吧，完了再对比一下，两盘龙虾除了汤汁之外还有什么区别，我想你会有更大的收获。” “好。”齐禹同意，“那我先喊我妈和玉书进来把这盘虾分了，还有胖胖，忙活了一下午，也让他吃点儿。” “随你。” 齐禹便给寸英莲打了个电话，想了想，觉得碗里的汤汁也不好浪费了，不能拌面条拿来拌饭也不错，便打了一勺饭进碗里，搅拌搅拌，大口吃起来。 贼好吃！ 齐清河眼前一亮：“儿砸！也给我打点饭！” “好嘞！” 父子俩美滋滋地吃着拌饭，连连感慨，米饭果然是上佳的食材辅料，跟所有菜肴搭配都不违和，简直太棒了。 而且，设想中的面条能不能把五香面的突兀味道处理好还不一定，但反正米饭能完美吸纳，它就是最完美的调和剂，只要不离谱，什么味道都能融合，都不突兀。 毕竟绝大多数菜，都可以搭配白米饭吃下肚子。 连泡面汤那种浓缩了各种科技的汤底都能被米饭处理的妥妥帖帖，还有什么味道是它所无法融汇的？ 赶来厨房的寸英莲有样学样，吃过虾肉以后，剩下的汤汁拌了米饭，足足吃下一大碗。 明明不饿的庞亦津受他们影响，都忍不住给自己打了小半碗米饭吃起来。 看得三位巨佬眼角乱跳。 别说，他们也有亿点点馋了…… 虽然这份上汤焗龙虾在他们眼里只能算不错，欣赏的也只是齐禹的悟性和潜能，单单菜本身还远不能让他们动容。 奈何几人的吃相太香太馋人了。 庞亦津还算吃的比较克制矜持，齐清河一家三口可就狂放多了。 尤其寸英莲，吃起饭来比齐清河还要粗犷几分，两片嘴皮子上下一动，手上筷子巴拉巴拉，几大口饭就被她塞进嘴里，姆嘛姆嘛嚼上几嚼，再端起碗呷一小口泡着饭的上汤，冲散嘴里的米粒，就这么咽下了肚。 而且，她虽然动作豪放，咀嚼时嘴唇却是闭着的，只随着牙齿咬合、腮帮子鼓动而正常蠕动罢了。吃饭速度虽快，但嘴角干干净净，没有残渣饭粒和汤汁，也不吧唧嘴，声音也有些，却仅仅只是正常咀嚼和搅动食物发出的低微声响。 所以看她吃饭完全不会惹人生厌，相反，还极易勾动人的食欲，令人食指大动。 辣鸡吃播吃饭就像猪拱食，满嘴流油掉渣还吧唧嘴，让人看了就恶心；优秀吃播吃的又快又多偏还干净优雅，最能刺激食欲，和她一桌饭菜都更香了。 寸英莲就是这样的，她如果去干吃播，稍加经营一定能爆火。 三位巨佬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想吃，但不敢。 上汤焗龙虾对他们而言就是糖衣炸弹，好吃，但真的得克制，尝一尝就得了，真要像齐禹一家三口那样放开吃，晚上怕就得吃点药才敢踏实睡觉。 更何况，这才仅仅只是开始，后边还有两盘呢…… 想到这里，谢超轩干咳两声，看向齐禹：“小禹啊，差不多吃饱了就赶紧琢磨琢磨第二盘菜怎么做吧，时间不早了，等你弄完这盘，我们还得商量商量最后一盘虾怎么做呢。” “好的。”齐禹忙把最后两口饭扒进嘴里，快速咀嚼咽下肚，一擦嘴说：“正好，拌饭的时候我发现这菜有个特点，我有了个改进的想法，正好印证一下，说不定能解决掉汤里的腥味。” “噢？” 第257章 思路 谢超轩真被勾起了好奇心。 腥味已经入汤，而且汤也已经煲好，成了既定事实，就算让谢超轩来想办法去腥都很头疼。 也不是没办法，但肯定要大费周章，花上不少功夫，几乎相当于把一锅汤回炉重造了。 这会儿都已经六点多了，齐禹显然没那么多时间，那他打算怎么做？ 齐老爷子则竖起了耳朵，同样颇有些期待地看向齐禹。 他想起了齐禹煲的一品粥，成汤的时候同样又腥又臊，难喝的一批，简直就是泔水。 当初第一批最完美的“泔水”甚至让齐清河觉得倒进潲水桶里猪吃了都要绝食，硬是倒了大半进马桶。 但最后齐禹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他的一品粥确实征服了那锅汤的腥臊味，堪称完美。 想到一品粥，再想到齐禹刚刚用上汤泡饭，齐老爷子有了点想法，问：“你想要用米饭来吸附腥味？还是打算用煲粥的手法来进一步处理这锅上汤？” 齐禹点头：“是也不全是——米饭虽然好，但如果真把米饭加进去，那好的就只有米饭了，米饭里大量的淀粉析出，肯定会破坏汤的品质的，我也不打算把上汤焗龙虾搞成上汤龙虾粥。” “那你打算怎么做？” “用黄小米。”齐禹自信地笑道，“大米的很多优点小米都具备，析出淀粉还不像大米那么严重，蛋白质含量又不高，析出的淀粉性状比较接近低筋面粉，所以很多菜也都会用小米勾芡，比如小米焗海参。 我就想，既然小米能焗海参，为什么不能搭配上汤来焗龙虾呢？而且，我也不加太多，一点点，能够调和好汤的味道就够了，析出的淀粉总量应该在可控的范围内，说不定还不太够，最后还得我额外加点面粉来勾芡呢。 不仅如此，做法上我也想稍稍变更一下，将原先的焗改为芝士焗烤，也就是完成先前的步骤之后，最后一步焖的过程，改为加点芝士碎在烤箱里焗烤一下，说不定能进一步把虾的香味激发出来。” “芝士焗烤？”齐老爷子愣了一下，问道：“焗烤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想到芝士？” “是黄油的味道给了我灵感。”齐禹说：“黄油和低筋面粉拌匀后用来勾芡上汤，最终形成的味道和芝士有点像，不过淡了很多。我琢磨了一下，适当放大这股芝士奶香，应该不会破坏整道菜的和谐，大概还能进一步压下鲍鱼的腥味。” 谢超轩轻轻点头：“很不错的想法，大胆但可行。而且据我所知，也确实有上汤芝士焗龙虾这道菜，味道也算不错，算是上汤焗龙虾的分支做法，你能想到这点，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晁堂也连连点头：“方向我觉得是对的，大可以放手一试，做坏了也没关系，一次次改进下去肯定会是一锅好菜。” 齐老爷子：“确实很有想法，大胆去做吧，不过……” 说着说着，他恰好看见齐禹目光看了过来，与他的视线相触，然后赶紧心虚地挪开目光，活像课堂里老师提问时不经意间与之视线相触的学渣。 齐老爷子心脏一揪。 他有心像先前一样，在另外两位巨佬夸赞齐禹时，站出来敲打一番，免得齐禹尾巴翘到了天上。 可此时此刻，这个棒子他根本落不下去。 他发现自己这位孙子太优秀了，即使厨艺还不够成熟，但对厨艺，对食材的理解已经相当惊人，眼光也很老辣，做出的假设也不失可行性，绝非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而是认真琢磨，深刻理解食材后做出的非常成熟的推测。 他实在找不出任何言语，再来敲打自己的孙子，他还没那么严苛。 如果这都都还需要敲打，齐清河早被他溺死在潲水桶里了。 即使已经这么优秀了，孙子在面对他的时候，仍难免心虚，对他畏之如虎。 这样的齐禹，尾巴翘再高，大概也翘不到哪里去。 或许师弟说得对，孙子已经不必他再去敲打了，再敲打下去，失了锐气，丢了自信，恐怕对他的影响更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也点点头，僵尸一样板着的脸化开，挤出笑容，硬生生改了口，和颜悦色道：“不过，做的过程中如果发现了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想不明白，记得及时开口问，我们都会帮你的。 你对食材大方向的把控一向很好，我们也非常满意，只是受限于经验和见识，一些小细节摸的可能没那么准确，这很正常，不怪你，问就是了。” 晁堂咦了一声，看向齐老爷子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师兄居然真听进了我的话，不去打击齐禹了？ 不对劲啊，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齐禹同样瞪大眼睛。 哎？ 这是我家爷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不对劲。 这一定是爷爷的考验，就看我会不会骄傲！ 棒子肯定就在后头，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齐禹很谦逊地低下头：“没有没有，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离不开爷爷你们的教导。您放心，有问题我肯定不会憋着，第一时间就会问的。” 这话一出口，齐老爷子还没说什么，晁堂就一挑下巴，颇为得意地看向齐老爷子：“看吧师兄，我就说了，小禹这孩子谦虚的很，跟那些骄傲自大的所谓天才就不是一个性子，哪里需要你去敲打？要我说，该夸就夸该捧就捧，早点把他的信心建立起来才是要紧事。” 齐老爷子翻个白眼，懒得搭理，冲着齐禹转移话题：“行了，方向定下，再说说其他细节吧。除了这两点，你还能想到什么改进的地方吗？” 大方向考验悟性和对食材的深刻理解，这方面齐禹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理解，但小细节才考验功底，所以满意之余，齐老爷子还是要问上一问。 齐禹想了想，接着说：“确实还有一些——刚试菜的时候我就在想，一锅好汤就取汤汁，未免太浪费也太单调了，或许可以把汤里的鲍鱼、瑶柱还有火腿都捞上来，切丁后一块加进汤里收汁，作为锦上添花的点缀。” “不错，还有呢？” 第258章 开门? “还有？”齐禹愕然，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 想不到了啊。 汤已经熬好，虽然还有调整的空间，但主基调已经定下了，至多只能微调而已，而且还有更大的可能越调越糟糕。 难道要往汤里加点味精进一步提鲜？ 没有意义啊，这汤已经很鲜了，味精又只是单纯的鲜味物质，没有什么层次感可言，添进去只会让鲜味太过太突出，破坏平衡，反而不美。 那是要往汤里添面条，把汤完完整整的利用上？ 这倒是有点可能，上汤泡饭虽然也很美味，毕竟米饭跟什么都搭，但这份鲜美醇厚的汤汁，显然还是搭配滑糯弹牙的面条更合适，再不济用米线也不差，甚至用八宝糯米饭可能都很不错，总比用白米饭适合些。 于是齐禹试探着问：“弄一份面条，把汤汁利用上？” 齐老爷子摇头：“加面条只是物尽其用罢了，并不能进一步改善这锅汤。” 齐禹又冥思苦想一阵，终于摇头：“我想不到了……爷爷有什么意见？” 见状，齐老爷子暗叹一声，齐禹创造力十足，但经验和见识还是欠缺了些。 想想也对，齐禹要真能在小小年纪就做得尽善尽美，未免也太妖孽了些。 于是他也不为难齐禹，干脆点明：“你不觉得这份上汤焗龙虾太过单调了些吗？汤是纯荤汤，虾又是纯荤菜。” “嗯？”齐禹若有所思，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到嘴边又说不上来，不由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齐老爷子接过话，“中餐最讲究搭配，很少会有纯荤之菜，尤其高端硬菜，多少得有点素菜点缀搭配，就是松鼠鳜鱼、金毛狮子鱼，也少不了松子或豌豆的点缀，还得用番茄炒沙。 你这份上汤焗龙虾又有什么呢？炖汤时加的葱姜吗？还是面上浮着的那片白菜？” 齐禹一愣。 好像……是这个道理哎？ 原本的菜谱，上汤里也少不了各种素菜，比如各种菌菇、鲜笋，而他这锅呢？ 怪不得，刚刚吃的时候好像觉得隐隐哪里不太对劲，却又偏偏说不上来。 人是杂食动物，蛋白质和脂肪能令人愉悦，碳水同样会使人快乐。而且，人虽然消化不了源自素菜的纤维素，纤维素却也同样是人不可或缺的营养素，对于调节胃肠道环境和功能大有裨益，所以来自素菜的清香味，同样会激起人的天然渴求。 这是生存需求烙印在基因深处的进食本能。 而做菜，说白了，就是让食材去进一步契合源自基因的本能，去讨好人的感受器官，进而产生愉悦感。 本能无时无刻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人，因此，源自素菜的味道，平日里或许会被感官忽略，却不会被本能忽视。 被齐老爷子点醒，齐禹顿时便明了了：“确实，炸虾焗虾的时候，可以再添点素菜上去的，它们的作用或许不大，却不可或缺，否则这道菜就不完整了。” 这么快就想明白了，齐老爷子非常满意，连连点头：“很好。那你觉得，该加点什么？” 齐禹认真思索起来。 “白菜？不行，这些叶子菜或多或少都有生味，之前调味的时候加几片白菜已是极限，再加的话，汤的味道就坏了。 那加点笋？或者菌子？ 不，也都不行，这两种食材虽然鲜，但本身的味道也重，想要提鲜同时去异味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别说现在搞来不及，就是之前调汤的时候加都太紧促…… 那该加点什么呢……再好好想想，这道菜缺了点素菜，显得不够圆满，那素菜起到的作用就不是锦上添花了，而得是画龙点睛，就要求量小，但又精准而关键……” 齐禹一边琢磨，目光一边在龙虾、上汤和码货区的食材处到处乱瞟。 瞟着瞟着，他忽然看见一样东西，眼前大亮：“腰果！对！这东西好！就是腰果！香气浓郁，脂肪含量丰富，本身又没什么异味，很是清爽，配虾肉非常合适！ 松子也可以，不过有了腰果，松子就显得有点多余了，而且腰果含油量已经很高，再加松子，有点画蛇添足…… 那么青豆呢？对，青豆也很不错，也香，还很清爽，放在这道菜里就是非常完美的调节剂，不论是略炸一下再下锅，还是直接下锅炖煮，做出来的味道估计都不差。 嗯，就是这两样了，腰果和青豆，腰果多炸会儿，青豆慢点下锅，炸个几秒炸到酥而不硬就够了，再和龙虾一块下汤，完了再焗烤一下，爷爷你们觉得怎么样？” 齐老爷子早已目瞪狗呆。 他就想提点提点齐禹，注意荤素搭配，然后让齐禹好好思考一下，再点出他认为的正确答案。 天知道齐禹居然真就琢磨出来了！ 也没见他用腰果做过菜啊，怎么知道腰果能跟龙虾搭？ 这就是天赋吗？ 服了服了！ 不只是齐老爷子，晁堂和谢超轩同样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齐禹。 天赋卓绝，理解惊人，这些他们都见识到了，也早已认了，可现在他们才发现，齐禹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妖孽。 他们发现自己好像仍远远低估了齐禹。 齐禹绝对天生就是做厨师的料子，不仅仅是这份悟性天赋，还在于这份惊人甚至骇人的直觉！ 想到这里，谢超轩深吸口气，他决定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了，上前一步问：“小禹，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做菜？” 齐禹愣住：“哎？”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谢超轩：“谢老师，我不是……” 谢超轩打断他，满脸严肃：“不是老师和学生，是当我的徒弟，继承我衣钵。” “啊？”齐禹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收徒弟了？ 晁堂也愣了一下：“谢师傅，你不是早就收过关门弟子了吗？” “门这种东西，能关就能开，”谢超轩眼睛一斜：“我是收过关门弟子，但那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收小禹当开门弟子就是了。” 晁堂：？？？ 不知道为什么晁堂莫名兴起一股醋意，下意识想搅了谢超轩的好事，当即就说：“你这是狡辩！收的第一个徒弟不就是开山弟子吗？” “开山是开山，开门是开门。”谢超轩就是在狡辩，但他并不介意，还向齐禹抛出枚重磅炸弹：“小禹，跟我学做菜吧，正儿八经的传人，将来我死了遗产都能继承给你一份的那种。” 第259章 争夺 晁堂被谢超轩混不要脸的言论惊呆了。 但此时，他也忽的理解了谢超轩。 以齐禹表现出来的天赋和勤勉程度，将来只要不钻牛角尖，成就绝不在他们三人之下，更大的可能，是在他们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中餐领军人物都有可能。 如果能将齐禹收为弟子…… 脸上有光尚在其次，最关键的是，自己这一身衣钵，也能真正意义上的发扬光大了。 他们都是真正的传统厨师，最是看重传承，尤其如今，时代不同了，日新月异，传统中餐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前有食品工业带来的各种让他们用过都回不去的调味料，后又有异军突起的预置菜在掘餐饮的根基…… 他们这些老人，都迫切需要一份足以继承他们衣钵的传人，抵御住新时代的冲击，将传承多年的技艺继续流传下去，并在此基础上，兼容并蓄，推陈出新，让旧传统在新时代也有一席之地。 而齐禹无疑有本事接下这份传承，并发扬光大。 想到这，晁堂也不免热切起来：“去去去，要收徒也是我先，哪里轮得到你？我的晁家绝学……” 谢超轩斜了晁堂一眼，开始祭出无赖的打法：“我更有钱。” 晁堂：？？？ “这他妈跟钱有什么关系？厨师收徒什么时候比谁更有钱了？” “我刚刚就说过，只要小禹点头，他就是我正儿八经的传人，将来我死了可以跟我儿女平分遗产。” 晁堂瞠目结舌：“你……！” 谢超轩接着说：“我还有人脉，我辈分还高，我还比你出名，小禹当了我徒弟，一瞬间就能跟一票主厨总厨平辈，想发扬他们家的招牌也更容易。” 晁堂瞪大了眼睛。 而且忽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没想到，谢超轩又忽然做出了让步：“而且，我并不介意小禹多拜几个师父，他当我传人，也不妨碍他拜你为师，更不妨碍他继承自己家的衣钵。” 晁堂又是一愣。 谢超轩笑起来：“吓到了吧？哈哈，你这老东西，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放不下门户之见，敝帚自珍的老顽固吗？真要那样，我才不来凑热闹教小禹做菜。定个师徒名分确实存了点私心，想借他把我师父的传承发扬光大，但我可没有要独吞想法。” 晁堂：…… 他发现自己忽然有点看不懂谢超轩了。 下意识地，晁堂看向齐老爷子。 就见齐老爷子同样懵逼，到现在都没回过味来。 他不由问：“师兄？你觉得呢？” 齐老爷子终于回神：“我能有什么看法，谢师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过，还得看小禹自己。” 晁堂看向同样被震晕了，到现在都还发着呆的齐禹：“小禹还能不愿意不成？” “难说，这娃儿虽然谦逊，但骨子里怕是傲的很，上次谢师傅说要他跟自己学做菜，这娃儿明显犹豫了。” 晁堂若有所思。 想了想，他推推齐禹肩膀：“小禹，你怎么看？” “啊？”齐禹眨眨眼睛，他仍觉得很不真实。 啥玩意儿？ 谢超轩为啥忽然来这一出？ 收徒就算了，居然还允诺他拥有继承权？ 什么鬼？ 他倒是没乐意不乐意的想法，纯粹就是懵了。 毕竟跟谢超轩相处这些天下来，他也已被谢超轩的为人和技艺所折服，认谢超轩做师父，他也是情愿的。 也不存在什么矮上一头会有芥蒂之类莫名其妙的想法，他作为后生晚辈本就比三位巨佬矮几头，当谢超轩徒弟反倒还是把他拔高了好几层。 虽然，有系统的帮助，他自信自己用不了太长时间，厨艺就能凌驾于三位巨佬之上，但此时此刻他毕竟远不如谢超轩，拜师学习也是理所应当。 《师说》不都讲了么，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何况谢超轩除了煲粥外全方面吊打他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师。 想清楚了，齐禹看向谢超轩，恭恭敬敬喊：“师父！” 谢超轩脸上的笑再也抑制不住：“好！好徒弟！” 一旁，晁堂酸溜溜地问：“那我呢那我呢？你都能拜谢师傅当师父了，我你总不能不认了吧？” 齐禹：“啊这……！” 谢超轩挑眉：“我不介意。” 齐禹咽了口唾沫：“晁爷……呃，晁师父？” “师父就师父，加个姓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喊晁师傅呢！”晁堂翻个白眼。 齐禹挠挠头：“可是……都叫师父的话，区分不过来啊。” 齐老爷子笑了：“那好办，咱们公平点，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你叫晁爷爷二师父，喊谢师傅为三师父就是了。” 谢超轩眼睛瞪圆，有些不爽：“嘿，凭啥我是三师父？” 晁堂昂首挺胸：“凭我先来！” “不行不行，明明是我提出的！”谢超轩不干，断然道：“这样，我们找个机会，再好好比试一下，以厨艺定排名！” “行啊！”晁堂半点不怵：“就按你说的办。正好，按规矩，咱们收徒弟传绝学，该好好办个收徒宴，咱们就在宴席上比试。” “成！那就这么说了算，我回去就挑个好日子。”谢超轩说：“在此之前，不分大小，小禹就叫我谢师父，喊你晁师父。” “行！” 齐禹弱弱地问：“那个……不是就两位师父吗？怎么是二师父三师父呢？还有位师父呢？” 说着说着，他不自觉看向齐老爷子。 他猜到答案了，但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头。 齐老爷子嘴角扬起，得意的说：“当然是我！你是我孙子，我天然就得做大，他们只能争二师父三师父，你的大师父只能是我！” 齐禹：？？？ 啊这，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晁堂和谢超轩则不爽地哼了一声，却也没辩驳，算是默认了齐老爷子的说法。 齐禹：“那……我该叫爷爷还是叫大师父啊？” 齐老爷子得意地看了晁堂和谢超轩一眼，随后背起手沉声说：“拜了师当然就要讲规矩，平时你叫爷爷，在厨房里就要叫大师父！” 第260章 完美! 齐老爷子很喜欢并很执着于这个称呼，觉得能压过晁堂和谢超轩一头。 晁堂还无所谓，毕竟本来就是他师弟，关键能压谢超轩，他就很爽了。 当初做菜以毫厘之差输给了谢超轩，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总想找回场子来。 嗯，排序上占便宜只是讨点利息，拜师宴上的比试他也要参加，他要堂堂正正地赢回来。 这时，齐禹哦一声，跟着想到一件事，忽然兴奋起来：“那，我跟我爸一辈了？” 齐老爷子：？ 他忽然有点跟不上孙子的脑回路。 就见兴冲冲地扭头看向换上拖鞋正在坚持着做饭的老爹，喊道：“嗨！四师兄，你好啊！” 齐清河：？？？ 你看我这锅铲又大又圆，猜猜一铲子下去能不能给你脑袋开个瓢儿？ 他虽然在做饭，但耳朵一直高高竖着，几人的对话听了个门清，刚刚还为儿子自豪着呢，这会儿就鼻子都气歪了，有种干死这个不孝子清理门户的冲动。 一旁正散发着酸溜溜气息的庞亦津也目瞪口呆。 他发现齐禹貌似比他还跳脱。 正舔着勺的寸英莲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不介意齐禹跟自己老爹开几句玩笑，只觉得有趣。 倒是三位巨佬险些噎住了。 果然，上天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也会封起一扇窗，齐禹在厨艺上的天赋卓绝，但这脑子确实不太好使。 蠢的清澈透亮，不愧是大学生。 齐禹皮了一下，又紧张又害怕，讪讪地嘿嘿两声，岔开话题：“爷……咳咳咳，大师父，那我开始整龙虾了。” 齐老爷子翻个白眼，忍下了拒签退货不收这个徒弟的冲动：“整吧！” 自己家的崽，他认了！ 谢超轩回过神来，也有些忍俊不禁：“小禹这孩子，还挺有趣。” “是啊，挺有趣的。”晁堂也跟着笑道：“挺希望他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的，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快乐下去。可惜，他们齐家背负的东西挺沉重的，不久的将来，担子可能就要落在他肩膀上了。” 谢超轩笑容缓缓收敛，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你们和林杰之间，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 晁堂斜了他一眼：“缓和？那齐家三代人几十年受的委屈算什么？师兄醉心厨艺却不得不隐居起来闭门琢磨，清河六兄弟想学厨都只能改头换面去别家店里偷偷学，这些苦楚又算什么？找谁讨个公道？” 谢超轩叹了口气。 这些天，他在有心之下细细查了一番，对几十年前的那些事，多多少少也有点眉目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是我说错话了。”谢超轩摇摇头：“我确实没立场劝你们大度，抱歉。” 晁堂也摇头：“道歉大可不必，这些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能抛开跟林杰的交情说出这番话，我们已经很承你情了。” 谢超轩沉默片刻，下定决心，说：“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小禹也是我徒弟。” “嗯？”晁堂诧异地看向谢超轩。 “他的厨艺，他的直觉悟性，不仅仅是天赋，更是对厨艺的专注，这片赤子之心已经折服了我，我是真心把他当成儿女一样的传人的。”谢超轩似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整个人看起来都洒脱了不少，笑道： “至于林杰……他竟是这样的人，早已没资格做我朋友了。这事算我一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别跟我见外。” 晁堂盯着他看了良久，笑了：“好。” 与此同时。 齐禹在专注的盯着锅。 用上一锅炸过龙虾的油炒虾黄，再下入一直热着的汤，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急着用低筋面粉拌黄油下汤勾芡，而是先往汤里撒了一把小米。 这不是菜谱的做法，是他根据自己对菜谱的理解，做出的调整。 得到系统几个月，他早已今非昔比，不是那个只能依靠着系统加成做菜的菜鸟厨师了，也早已挣脱了系统菜谱的桎梏，走出了自己的路。 系统的菜谱固然完美，但并不适配他现如今的厨艺，他早已学会根据实际情况做出调整，一步步跳出了系统框架。 也正因此，系统的存在感愈发薄弱了，就连仍挂着的任务，他也没特地去做，而是随缘完成。 系统奖励虽然丰厚，但也并非他急缺的东西，他将自己和系统的定位摆的很清楚，系统只是个很好用的外挂，只是辅助工具，他才是系统的主人，而不是系统的傀儡，更不是做任务的机器。 何况这锅汤本来也和菜谱上汤相差甚远，本来也是完全看他个人发挥。 不过，纵使如此，系统也认可他做出的第一份上汤焗龙虾。 “上汤焗龙虾（a级）（失败）（特殊效果：专注，食用后记忆力及工作效率大幅提高，有效期一天）。” 专注buff效果非常明显，已经影响到了他，以及所有吃了龙虾的人。 齐禹、齐清河跟庞亦津都在专注的做菜，齐老爷子在专注的看着他，谢超轩和晁堂在专注的聊天，寸英莲也在专注的摸鱼和舔早已没了味道的勺，完全忘了去换柳玉书进来吃虾。 嗯，专注于眼前事，工作效率大幅度提高，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因为系统对工作的定义好像和人类不太一样，它可能觉得任何眼前事都算工作，包括摸鱼…… 至于记忆力大幅度提高，目前貌似没有显现出来。 下入小米，中大火收汁后，齐禹就暂时没管这锅汤了。 黄油和芝士不急着下，毕竟最后还要看看汤汁的浓郁程度，判断小黄米析出淀粉的多少，来决定黄油中拌不拌低筋粉，拌多少。 反正它们只要下入锅中化开了，除非温度太高，否则性状都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早下晚下区别不大，也不急一时半会。 齐禹抛下汤锅，另起一锅烧油，炸龙虾块。 这也是刚刚汲取到的教训，先熬汤，再处理龙虾，争取龙虾炸好沥干油就能直接下汤锅，以免放凉又重新受热，多少会影响些口感。 很快，龙虾炸好，起锅沥油，同时打开烤箱预热。 与此同时，那锅汤也收的差不多了，齐禹搅拌搅拌，心中便有了数，往黄油里倒了大概两小勺低筋面粉和芝士碎，抓碎抓匀，入汤勾芡。 汤成，下入龙虾。 再次烧滚，下白糖，关火，虾入热盘，送进烤箱，设定好时间。 没烤太久，烤箱便发出叮地一声，光线熄灭。 齐禹戴上隔热手套，拉开烤箱玻璃门，取出了仍刺啦刺啦冒着小泡的上汤芝士焗龙虾。 浓香扑鼻，醉人心魄。 “完美的上汤焗龙虾（宿主自改款）！” 齐禹：！！！ 第261章 原来我已经这么强了 齐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你妈就完美了？ 明明上汤的问题还很大，他做出的那些调整也比较粗略，甚至因为不够熟练，他感觉自己在操作中还有些小失误，做出来的龙虾毛估估只有a级，能上到a+就已经惊喜万分了，s-那是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做成完美？ 他用力揉揉眼睛，再次盯着龙虾看了半天。 无论怎么看，那行字迹都没变化，就是完美的上汤焗龙虾，细致的说明也没冒出来。 “小统小统，怎么回事？你出bug了？”齐禹莫名地有点慌，觉得鉴定技能失效了。 他眼前很快飘过弹幕，是系统的回答：“并没有，宿主的改进非常契合食材与汤料的性质，外加烹饪过程十分专注，厨神的直觉始终处于激发状态，每一步都做到了尽善尽美，因而做出的菜品堪称完美无瑕。” “可是……”齐禹仍不自信：“我明明失误了好几次……” “并非失误，而是在厨神的直觉加成下，身体本能做出的改变，类似于系统道具和高级菜谱所做出的加成。”系统解释：“当然，厨神的直觉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宿主本身的悟性以及对食材的过人理解，厨神的直觉仅仅只是推了您一把。” “可是……这汤明明也不完美，除了龙虾之外，其他的食材也不够考究……” “食材固然还有缺陷，但厨师以高超厨艺进行烹饪，可以让食材之间互相配合，扬长避短，补足缺陷。” “这……我还是觉得不真实，那些完美菜肴哪个不是大师竭精殚力，花费几年十几年甚至几代人的心血搞出来的，看那些完美菜谱的介绍，甚至还经过小统你的改进…… 按道理，除非晁大师再世，否则完美菜谱已经基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菜了，我这么随随便便弄一弄，怎么可能改造出完美菜谱呢？就是照本宣科去做都很难吧？中级的厨神的直觉有这么变态？” 系统再次解释“首先，宿主并非从无到有创造出一道完美菜谱，而是在本系统菜谱的基础上加以合理的调整改变，难度与其他大师不可同日而语； 其次，厨神的直觉与鉴定技能作为系统特殊技能，分级标准与职业技能不同，只有初中高顶四级，中级的系统特殊技能已经对应大师级职业技能了，自然不能简单比对。 最后，宿主为何如此不自信？您当前的实力很差吗？单论硬实力，您比您父亲也不差太多，再有大师级品味的辅助指引，您已能做出大师级菜品，以您当前实力，灵机一动做出完美菜品，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齐禹盯着龙虾，说不出话。 毫无存在感的系统居然也会鼓励人。 哦不，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已经这么强了吗？ 也是，即便抛开系统加成，他也有不少拿手菜能做到a级水准了。 按系统分级标准看，a级毫无疑问，就是大师之作。 相比于真正的大师，他如今所欠缺的也不过是见识、经验及稳定性而已。 他的实力已极强，毋庸置疑，已经远远甩过同龄翘楚的庞亦津。 又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赶紧细细回忆刚刚做菜的过程，想将它牢牢记住，以便下一次再复刻出来。 但他却悲哀的发现，很难，尤其是被他认为是“失误”的几步，其实都是神来之笔，再来一次，他根本无法把握时机，也就无法原原本本地将其复原。 “怎么了？”谢超轩见他盯着菜久久无言，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菜出问题了吗？” 晁堂也围了过来：“不应该啊，看起来非常不错，味道闻着也很好，没有问题啊。” “不，不是，”齐禹连连摇头，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这次做的特别好，出乎意料的好。” 齐老爷子的眼神也落了下来：“吃都还没吃呢，就出乎意料的好了？光看能看出个什么来。” 齐禹果断拿了个碗，打了几勺递给齐老爷子：“那，麻烦爷爷先尝尝，点评一二？” 齐老爷子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这么有自信？” “必须的。”齐禹昂首挺胸，已经在等着表扬了，“绝对不会让爷爷失望就是。” 齐老爷子看了他几眼，说声好，接过小碗，调羹搅了搅汤汁，打起来一勺，又微微倾斜，让汤汁落下。 白中泛黄的汤汁非常浓郁，如丝绸匹练一般流淌而下，悄无声息地融入碗中，没溅出一丝半点，只泛起一小圈涟漪。 齐老爷子不禁动容。 汤汁能做到拉得起丝连得成瀑，就已经是极高的勾芡水准了，齐禹这锅汤明显还要更进一步。 “黄油和芝士的影响吗？有点意思……”齐老爷子重新打起一勺，凑在鼻尖处轻轻嗅嗅，便闻到浓郁的鲜香混着奶香味，初时两种味道还是分离的，但闻了两口就觉它们交汇在了一块，不分彼此，再用力吸两口，又隐隐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奶油焦香…… 齐老爷子再次动容，没想到单单发散出来的味道，居然也这么有层次感，分出了前中后调。 他再忍不住，吹都顾不得吹，直接将滚烫地汤汁塞进嘴里。 “这……”他眼睛也瞪圆了，有点红。 齐禹被吓了一跳：“爷爷，您小心烫，这汤……” “别说话！”齐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打了勺汤进嘴，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半晌之后才再次睁眼，又打了一块虾肉，和着鲍鱼丁、午餐肉丁等小配料一块塞进嘴里，品了几秒，才开始细细咀嚼。 半分钟后，他喉结滚动，咽下早已嚼到没味道的虾肉，猛地睁开眼睛，哐啷哐啷连汤带肉把剩下的菜全都扒拉进嘴里，然后一把夺过齐禹手里的勺，又给自己打了一满碗。 晁堂和谢超轩都是一愣。 “师兄？”晁堂问道，“先别吃啊，你倒是先说说看这菜怎么……” “看你师兄这样，还用说吗？”谢超轩反应比他快些，忙拿了个碗：“快快快，给我也打一碗尝尝！” 第262章 如梦似幻 齐老爷子斜睨了谢超轩一眼，不说话，默默把大勺递给他，示意他要吃自己打，然后便站在边上大口扒拉。 谢超轩也给自己打了满满一碗。 晁堂反应过来，也拿了个碗，打了一大碗，轻尝一口，然后诧异地看了齐禹一眼，什么都顾不得说便埋头吃起来。 齐禹嘴角扬的老高。 食客疯狂吃菜，话都顾不上说，就是对厨师最好的认可，比一百句表扬来的都满足。 更何况，这三位可不是一般的食客，而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师，寻常的a级菜都不一定能入他们的眼。 紧跟着，齐禹也反应过来。 卧槽，三位老爷子都吃的这么欢，这道菜得有多好吃？ 妈的我自己都还没尝呢，赶紧来一碗，别等会被抢光了！ 他赶紧也拿了个碗，犹豫片刻，又放下碗拿了个更大的，同样给自己打了满满一碗。 耐着性子，齐禹学着自家爷爷一样，先用勺搅动搅动，看着浓郁的汤汁在碗中摇曳，又凑鼻子面前闻了几口，然后将汤吹凉，送入嘴里。 香。 入口就是浓郁到极致的香，经过高温烘烤，黄油与芝士的浓香被彻底激发，再结合虾的甜香，汤的鲜香，各种香味完美的结合在一块，第一时间在嘴里爆发，牢牢地挂在唇齿之间。 香味刚刚到顶，鲜味紧随而来，紧跟着咸甜交错，不断刺激着味蕾。 尤其是那一丝丝甜味，它不是白糖的那种纯甜，而是源于高汤和龙虾的鲜甜与清甜，又有源于黄油和芝士的奶味香甜，与咸味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互相成就，感觉缺了谁都不完美。 再打起一勺肉，送入嘴里。 一口爆浆，浓汁四溅，极致的醇香、咸鲜、清甜的滋味再次得到升华，齐禹只觉得自己被推上了云端，沐浴着阳光漫步天际，看海浪翻涌，清风拂过，万物生长，看锦鸡鸣春，老牛舐犊，肥猪漫步。 如梦似幻，令人沉醉。 半晌，他才睁开眼，盯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吃空的碗，良久无言。 第二次了。 吃菜吃出这种梦幻般的感觉，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自然是那碗机缘巧合之下做出来的完美的一品粥。 或许这就是完美级珍馐佳肴所独有的魅力吧，即使没有那些神奇的buff，单单起味道本身，就已经是人世间最为极致的享受。 此时此刻，齐禹觉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想不惜一切代价赶紧把自己厨艺提上来，把那些完美菜谱一一复刻出来。 再回过神，他才发现身边早已围了一圈人，三位老爷子、齐清河、寸英莲、庞亦津和柳玉书都在，想赖在店里吃晚饭因此在前台帮忙的冉习赋也在。 他们一个个都盯着齐禹，目光灼灼，时不时还咽两口口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想把齐禹吃了。 齐禹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碰到了身后的灶台。 几人终于回神，齐清河忙放下碗，搓着手期待地问：“儿砸，刚刚内龙虾你是怎么做的？能再做一盘不？吃不够啊，爸我才吃了一块肉两口汤，你们也忒不是东西了，一开始居然不喊我自己偷偷吃。” 齐老爷子剑眉倒竖：“嗯？你说谁不是东西？” 齐清河表情凝固。 老爷子用力哼了一声，随后看向齐禹，严肃的脸顿时化开，挂起笑：“小禹，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这盘菜绝不逊于当初的一品粥。你怎么做到的？” 齐禹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就，跟着感觉走，做出来就这样了。” “还能再做一次吗？” 齐禹颇为遗憾的说：“我估计悬，虽然过程全都还记在心里，但一些关键的时机估计把握不住了。” “没关系。”谢超轩摇摇头，“可一就可再，我们都记住了这个味道，也都记住了大致的做法，接下来所要做的无外乎努力调整，争取还原出这种味道来。” “没错，”晁堂也说，“不着急，我们有大把时间，一天试几次，我们跟你一块试，总能把这个味道给重新做出来的。” 齐禹想了想，用力点头：“好！” 已经亲手做成功一次的菜，再要复原无疑要简单很多。至于系统原本的完美菜谱，已经不重要了，他相信自己成功复原出自己改进的这道龙虾之后，做系统的菜谱也是水到渠成，并不存在太大的难度。 一旁，齐清河有些失望：“上回小禹做出过那道一品粥后，也再没还原出当时的味道，这次又要弄到什么时候去啊……” 齐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滚你妈的！你还有意见了？有意见你别吃！” “没没没，我就是期望能早点吃到。”他连连摆手，又小心翼翼道，“爸您也是，这菜多不健康啊，胆固醇和嘌呤高的要死，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吃那么多……” 齐老爷子深吸口气，撩起衣服解下了皮带：“我tm……！” 齐清河脸色骤变，单脚跳着落荒而逃：“哎呀哎呀，我还有几锅菜没弄，可别让客人等急了！” 齐老爷子提着皮带遥遥指着齐清河：“宝批龙！你给老子等到起！看老子晚上啷个收拾你！” 几人忍俊不禁，别过脸偷笑。 齐老爷子冷冰冰地目光一扫，哼道：“吃完了还赖在这里干嘛！都给劳资滚去干活！” 寸英莲等人也落荒而逃。 庞亦津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齐禹：“那个，禹哥……” 齐禹回头，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笑问道：“怎么了？想学这道菜？” 庞亦津没回答。 齐禹：“害，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这可不像你啊，刚来店里你连高汤配方都能直接问，这会儿这么熟了怎么反而扭捏上了？想学直接说嘛，我教你就是了呗。” “不，不是这个问题，”庞亦津显得有些扭捏，“这道菜我当然想学，但是……就……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噢？”齐禹真好奇了，“还有什么事？” 深吸口气，庞亦津下定了决心，低下头高声道：“我想拜你为师！” 第263章 名分 齐禹愣住了。 拜我为师？ 啥玩意儿？ 与此同时，齐老爷子的目光也落了过来，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庞亦津几眼，问道：“拜师？” “对。”庞亦津话出了口，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看着齐禹认真的问，“可以吗？” “这个……”齐禹有些纠结，“你的厨艺早都自成体系了，拜师没什么意义啊，更何况我俩硬实力不相上下，无外乎我发挥的比你更好一些而已，我实在没什么可教你的哇，要拜师你也该拜我三位师父。” 庞亦津用力摇头：“正是因为我的厨艺已经自成体系，开始走出自己的路了，所以拜三位大师反而没什么意义，我更想跟你学。” 齐禹：“我不懂。” “道理很简单，我目前正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阶段，基础已经很扎实，进阶的绝学又还差点火候，所以目前最紧要的，正是找到一条明确的适合我的方向。 你强就强在这里，对于厨艺，你有着自己的理解，总能走出条不太一样的路来，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路径还都是正确的，所以我想跟你学，进而找出自己的路。” 一旁，晁堂连连点头：“不错，对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认知，也不好高骛远，非常难得……确实，以你目前的阶段来说，小禹可能是最适合你的师父了。” 齐禹一脸懵逼：“可我什么都教不了你啊。” 谢超轩也跟着笑道：“你什么都不用教，让他在边上跟着你看，有闲暇的时候把你的想法详细地给他说说，这样就够了，对他的帮助比我们手把手教他都要大得多。” “可是……”齐禹挠挠头：“平时他也可以看，也可以问的啊，我又不会对他有所保留，我们是朋友的嘛，本来就该互相交流。” “不一样。”齐老爷子摇摇头：“就像我们三个老东西，收你当徒弟貌似只是走个过场定个名分，但心态不一样，学东西的状态也会不一样，看似没什么变化，其实区别相当大，绝不仅仅定名分那么简单。” 说着，他又看向庞亦津：“不过……你们家自有传承，自成体系，你爷爷的厨艺我也知道，不在我们之下，贸然拜外人为师，怕是不妥当？” “不存在的。”庞亦津摇头说：“爷爷他们绝不会干涉我的选择，事实上，我们家的理念跟你们很像，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既不介意别人学我们的绝学，更不介意我们学别家的功夫，能包罗万象，兼容并蓄，走出自己的路，才是长辈们想看到的。” “那没什么问题了。”齐老爷子轻轻点头，看向齐禹，“挺好，虽然以你目前的硬实力，还不够资格给人传道授业，但胖胖情况特殊，你收下他也好，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齐禹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庞亦津却当场就要跪下磕头：“徒弟……” “哎哎哎！”齐禹吓得赶紧拉住他：“别这样别这样，你真有这个心咱们定个名分也就够了，这都啥时代了，可不兴跪下磕头这一套啊，再说厨房地板油腻腻的，怎么拖都拖不干净，你可别搞得脏兮兮的。” 他现在力气不可同日而语，又是脚踏实地得以借力，这么一拉，庞亦津就跪不下去，弯着膝盖整个人悬在半空。 庞亦津：…… 齐禹：…… 这动作还怪尴尬的。 齐老爷子抚额：“你俩闹那样呢，胖胖，你先站好。” “哦……”庞亦津默默放下脚，站稳了。 老爷子又说：“既然注重传承，那么礼便不可废，不过下跪磕头这种封建糟粕倒确实不必再搞，敬个茶定下名分也就是了。这样吧，我们挑个好日子办场宴席，到时候小禹先奉茶拜师，完了胖胖你再给小禹敬奉个茶也就是了。” 略一顿，他扫一眼晁堂和谢超轩，接着说：“嗯，宴席也不用办的太大，我这边把一大家子人凑齐，师弟和谢师傅邀请点亲朋好友，摆个几桌也就够了，咱们一把年纪，人多了也忙不过来。” “可以。”晁堂表示同意：“我这边人也不多，大概能请到十来个左右。” 谢超轩：“我也差不多，主要喊一声我的徒子徒孙，其他好友邀几个关系硬的就是，贵精不贵多，没必要请太多人。” 晁堂：“那这样，到时候小禹和胖胖也来打下手，主菜硬菜我们仨搞定，凉菜陪菜就教给你们俩。” 齐老爷子：“粥可以上一道，交给小禹来做，你决定上九丝三鲜粥还是一品粥。另外，这份焗烤龙虾很有意思，如果你这段时间能做好，那么主菜也有它一份。” 齐禹晕晕乎乎的，下意识点点头。 “行了行了，事情定下就散了吧，都去干活。” 庞亦津应了声好，洗洗手重新回到灶台炒菜。 齐禹还呆愣愣站在原地。 事情发展太快，先是第一份上汤焗龙虾折服了三位老爷子，他被正式收为了徒弟。 跟着又做出了完美的上汤焗龙虾改款，彻底折服了庞亦津，他也收了个徒弟。 一下当徒弟一下当师父的，他需要点时间来消化消化。 晁堂看着他，笑问：“怎么？还反应不过来？” “有一点……” “你现在既过了最适合拜师的阶段，又没到能收徒的时候，结果两件事同时撞见了，难免的。”晁堂拍拍他肩膀，“但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适应了就好了。更何况，也就我们几家要求高些，外边哪有这些个讲究，那些饭店多少厨师，手艺还不如你呢，还不是带起学徒了。” 齐禹讷讷开口：“主要还是胖胖这边，我自己都还在学厨，确实没做好收徒弟的准备。如果他是个刚入门的小学徒也就算了，但偏偏……” “担心教不好他？” “嗯。” “不是说了嘛，你没必要教他，做好你自己，让他自己看就是了，要当徒弟首先得学会看学会思考，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话是这样，但只让他看着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不要紧，”晁堂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这不还有我们吗？算起来他也是我们徒孙了，他有不懂的，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 第264章 锤炼 齐禹整个人都有些飘。 道理他都懂，但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高中生，高考时忽然走了狗屎运考成了状元一样，又像是劳劳碌碌的上班族，忽然中了彩票头奖中了好几千万，总会感觉自己在做梦，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再加上受专注buff影响，他一飘，就飘了很长时间。 好在，他意志也还算坚定，又很清楚专注buff的效用，十几分钟后就挣扎了出来，专心练厨。 专注buff意义非凡，在它的影响下，齐禹练厨效率极高，也就是他现在全身心都投入在练习当中，否则的话，只要扫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就会看见代表自己几项技能的数值都在飞涨。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专注力还是专注力大幅提升的原因，刚刚那份上汤焗龙虾的制作过程，也在齐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许多冥思苦想都把握不准的细节，也一次次地在他脑袋里回放。 齐禹隐隐有种感觉。 他大概还是难以完美地将这份上汤芝士焗龙虾复原出来，毕竟每一步都做到尽善尽美，有点过于苛刻了，即使厨神的直觉全功率激活，那种状态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但，做到s-，他已很有把握。 甚至于，如果状态好一点，他甚至能挑战挑战s级，在三位巨佬面前都能掰一掰手腕。 再加上一品粥和九丝三鲜粥，他目前掌握的绝学也堪称雄厚，足以奠定他最强青年厨师的身份地位，再无人可以动摇。 就这样，齐禹沉浸在练厨当中，不知不觉，时间飞速流逝。 脑袋里叮叮作响，却是四大基本功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磨砺，以及这个把小时的飞速提高，已各自升了一级。 火候与颠锅在小炒锅的加成下已经正式迈入高级后阶，调味也只有一线之隔，反倒是刀工，差了两级，这项此前最强最扎实的基本功，如今已经落后了。 好在目前的刀工水平也已经够用，他现如今掌握的菜都不太考验刀工。 练厨越到后边，刀工便愈发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只有极少数功夫菜对刀工仍有极高的要求。 何况这本就是个熟能生巧的技能，如今高档饭店大都分工明确，许多主厨都已经久不碰刀，刀工退化的厉害，手感也很生疏，虽然比起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还是神乎其技，但硬要比较甚至都比不过店里专门的切配工。 所以齐禹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刀工一项，也没心思专门去练，还能稳步提升就已经足够了。 扫了一眼属性面板，齐禹便继续磨砺他的厨艺。 刀工暂且放下，调味便成了突出短板，需要重点练习。 办法也简单，就是给庞亦津和齐清河调各种碗芡——许多要求一锅成菜的菜式，都得事先在碗里调好味勾好芡，确保拿来就能用，下锅翻炒几下就能关火，偏偏淀粉又会沉淀，最好能现调，齐禹便分担了这项工作。 而当他们不需要用到碗芡的时候，齐禹就干脆烫几只白灼虾，再做点儿料汁拌着吃，边吃边思考、调整。 如此一来，调味水平涨的飞快。 直到晚间营业临近结束，快到了他们家的饭点，齐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活，去处理最后一只龙虾。 原本最是寄予厚望的第三份上汤焗龙虾，如今齐禹已经不太上心了。 反正最多做出a+级的水准，怎么也不可能超过上一盘的水平。 想了想，他干脆放飞自我，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对第三份汤也做出了类似上一份的调整，加了点芝士进去，等龙虾炸好，下入汤中烩上片刻之后，便也干脆进了烤箱，把焗变成焗烤。 龙虾出锅，齐禹发动鉴定技能，看着上边挂着的a+级字样，撇撇嘴，然后打了个饱嗝。 一下午都在不停地吃，练调味的时候更是吃下去近乎两斤白灼虾，他现在有一点点撑，a+级的上汤焗龙虾完全勾不起他的食欲，也懒得拜托老爹或者齐老爷子弄面条拌进去了。 大家将就着吃便是。 晚饭他也懒得上桌，继续待在后厨。 虾实在吃不下了，吃得下也不想吃了，他现在一打嗝就满口虾味，多少有一点点阴影，于是干脆从翻出有一阵时间没料理的铁砂，洗干净倒进锅里翻炒起来。 刨除小炒锅的加成，颠锅才是他最大的短板，他也想尽快练起来——外物加成总归是需的，他总不能去哪儿都带着自己的铁锅。 虽然铁锅能收进物品栏，但还得找借口解释，还不如把自己能耐提升起来才是正途。 另一边，庞亦津也很快吃完了饭，钻进厨房在齐禹边上看着他练习，一言不发。 齐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胖胖，我做菜的时候你在边上看看就得了，练基本功没必要盯着吧？” 庞亦津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师父说的对，那我自己去练习了，师公教的姜丝土豆丝我都还没炒利索。” 齐禹打了个寒颤：“你别叫我师父，听起来怪中二的，换个正常点的称呼吧。” “好的师父。” 齐禹：…… 他干脆不理庞亦津，自顾自地继续炒铁砂。 铁砂本就沉重，又被水填充了缝隙，一锅怕是有三四十斤重，齐禹单手颠锅，腰马合一，多多少少也还有些吃力，但他动作没停，一直咬着牙练。 颠锅与火候和调味不同，火候调味更接近于经验和感觉，而颠锅跟刀工倒是挺接近，更像是一项技法。 经验与感觉还能靠悟性与直觉开开挂，颠锅和刀工不想加点的话就只有靠勤学苦练，熟能生巧了。 铁砂中的水分被渐渐蒸干，铁砂的温度也在快速提高，齐禹更加认真起来，一边颠勺，一边盯着铁砂的颜色，以判断它们的温度，力求做到温度均匀，翻炒恰当。 直到一锅铁砂都均匀地升至二百二十度高温，齐禹才停下动作，擦擦汗休息片刻，顺便等铁砂冷却，然后加水再来。 持续三次，他才放过铁砂，然后又切了盆土豆丝，摘洗一箩筐青菜叶，继续用这两样食材练习。 累，但乐在其中，齐禹觉得十分满足。 期间，吃完饭的众人也先后进了厨房，谁都没走，各自忙碌，三位巨佬在琢磨菜式，齐清河则在默默磨砺厨艺。 直到谢超轩接了个电话，然后扭头对庞亦津说：“胖胖，定下来了，明天下午，你跟那小伙子比一场。” 第265章 wtf!? 庞亦津想了想，放下手里的锅，回头问：“具体怎么个比法？” 谢超轩说：“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你俩共同炒一道菜，到时候现场抽签决定，再有现场评委投票决定谁好谁坏。 为了确保公平，正常比试都会在网上直播，而且感兴趣的参赛选手也可以到场并充当大众评委，同样具有投票权，按照相应的系数换算规则转换为总票数。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庞亦津点点头：“公平公正，我没问题。地点呢？” “就上次交流会的酒店，举办方跟酒店谈好了，借他们厨房一用。” “好。” 齐禹回头看了眼庞亦津，思索片刻，说：“既然你明天还有比赛，今晚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免得明天发挥失常，输了比赛。” “没关系的。”庞亦津说，“我有十足的信心，不需要特地准备。更何况，我现在只想沉静下来好好找找我接下来要走的路，这场比赛我已经不在意了，输赢都无所谓，让他赢了也无妨。” 齐禹皱眉：“你打算放水？这可不行，不管你在不在意，正式比赛都得全力以赴，这是对他也是对你自己的尊重。” “放心师父，我当然不可能放水，今晚回去也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我只是说没必要现在就回去歇着，跟往常一样作息就好了。” 齐禹点点头：“你心里有谱就成。” 齐老爷子静静地看着他俩，一时之间有点感慨。 自己这孙子，适应的可真快啊，嘴上说着不真实，结果这就已经把身份转变了过来，有点儿师父的样子了。 还有庞亦津，真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小厨痴，虽然在齐禹的璀璨光环面前看起来好像也就那个样，但仔细琢磨琢磨，就会发现他不过区区二十岁年纪，已经在琢磨着要怎么走出自己的路了。 这点着实可怕，要知道，齐清河现在也正在这个阶段，很多中壮年大厨也都卡在这一步，迈过去了就是真正有资格传道授业的大师，但要是迈不过去，就只是个厨艺精湛的普通厨子。 虽然庞亦津的基本功还远逊齐清河，不可同日而语，但到了这一步，庞亦津完全有可能后来居上。 想到这里齐老爷子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原本齐清河的天赋并不逊于庞亦津，让他给予厚望，偏偏齐清河不知进取，一耽误就是二十年，到现在都还找不准方向。 庞家二代最拔尖的那个三十多岁就当主厨了！ 谢超轩最得意的三徒弟也是在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厨艺大成的！ 不过，齐家也不差，齐禹明显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只要硬实力练起来，成为大师也是顺理成章。 而以齐禹表现出来的天赋，这一步绝不会太遥远。 但还是好气。 想到这里，齐老爷子锅铲一丢，不搞了。 晁堂纳闷地看向他：“怎么了师兄？” “我出去摘几根柳条来，拿盐水泡一泡。” “柳条？”晁堂不明所以，“你摘柳条干嘛？琢磨新菜？” 无数菜谱在他脑袋里闪过，一时间，还真被他想到几道菜，用盐泡柳条来润润味或许还不错，但都没有必要，柳条质硬味苦且很青涩，也不清新，并不适合入菜，有太多的替代品。 结果就听齐老爷子说：“琢磨什么菜？拿来抽人！谁tm再犯懒，老子就抽他几鞭子！” 一旁的齐清河缩了缩脖子，幽怨地回过头看向齐老爷子。 您直接报我身份证号码得了。 然后就见齐老爷子背着手走了出去。 晁堂翻了个白眼，并没太往心里去，只当自家师兄例行发神经。 过了半个钟，他接到齐老爷子电话。 “师兄？咋了？” 齐老爷子气急败坏地声音传来：“他妈的，你玩巨信不？快去那什么盆友圈给老子点个赞！” “啥玩意儿？”晁堂满脸懵逼：“什么盆友圈？点什么赞？你等等我问一下小禹。” “别！别跟小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晁堂已经拿开电话找到齐禹说了这事。 齐禹满脸懵逼，掏出手机打开巨信找到老爷子的名片，直接进盆友圈扫了一眼，陡然愣住。 他的盆友圈里只有一条动态，是一大段话： 今日我在大学城崇文路破坏公物损坏绿化行道树（擅自折柳条）被巡逻民警同志发现，经民警同志教育，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保证永不再犯，一定爱护公物，不敢擅自折损，望大家引以为戒！ 文字下边还配了两张图，一张是齐老爷子蹲在路边指着摆在地上的五根柳条的，活像是在指认现场，另一张则是齐老爷子拿着柳条低着头接受民警的教育。 齐禹：wtf？ 不是，这啥情况？ 老爷子真去摘柳条啦？ 老爹哪里又得罪他了吗？多大怨气啊？ 摘柳条就摘柳条吧，居然还被民警逮到了…… 怎么办，好想笑。 “噗哈哈哈！”齐清河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老爹你居然……” “齐清河！”齐老爷子地咆哮声从听筒那头传了出来，即使没开扩音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妈卖麻皮，笑！格老子笑！你格老子等到！看老子回去不铲你一耳屎！” 齐清河笑容陡然僵住。 齐禹心疼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脸上写着四个字——你要死了。 结果这时，听筒里又传来陌生人的声音：“老先生，火气不要啷个大嘛，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你儿子都四五十岁了吧？你还摘柳条回去抽他，这像话吗？” 齐禹：…… 嚯，好家伙，老爷子把摘柳条的目的都给民警抖出来了？ 晁堂捏着手机，想了想，决定给自家师兄留点面子，于是挥手把其他人驱散，蹲到角落里把电话凑耳边自个儿听。 齐禹犹豫一阵，蹑手蹑脚地摸上去，蹲在晁堂边上，侧着身子竖起耳朵听，晁堂手机听筒漏音有点严重，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脑海中浮现出了画面，素来霸气的老爷子在警官面前，像被训话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诺诺地应是…… 咳咳咳，这画面有毒！ 然后就听刚刚那民警说：“算了，老先生，估计你平时也不怎么玩巨信，联系人也不多，要凑够三十个赞确实挺难，这样吧，我们就不让你集赞了，你跟我们回派出所，让你家里人来一趟把你接回去。” 第266章 缘由 十点许。 一脸忐忑的齐禹，心如死灰的齐清河，跟着晁堂一块走进大学城派出所。 齐禹本来不想来的，老爷子的糗听听也就够了，真要正面迎上，他有点怂。 一方面是怕被老爷子记上一笔给他穿小鞋，另一方面，也怕被溅一身血。 可惜还是逃不掉，被齐清河强行拉来了，主要他不在齐清河也心慌。 径直来到派出所值班室，三人见到了齐老爷子，他看起来瘦瘦小小，蜷缩在椅子上，眼里灰白一片，失去了高光，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像谁家走丢了的老人似地。 民警倒没亏待他，给他倒了杯茶，还冒着热气，边上还有一桶泡好的泡面，但他显然没动，就这么呆呆坐着。 齐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后退两步，藏在齐清河身后，好在齐清河足够健硕，圆滚滚地身子把他遮的严严实实。 正在炫泡面的民警抬头一看，放下泡面站起身：“你们可算来了，事情你们都晓得了吧？这位老先生……” “晓得晓得！”齐清河连连点头，不敢让民警继续说下去，慌忙岔开话题：“这个，警察同志，我们都晓得错了，回去以后我肯定好好劝劝我爸。” “是该好好劝劝。”民警用力点头，又说：“还有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惹长辈不高兴？大晚上的居然都要出来折柳条抽你。” 齐清河苦涩地说：“是我不争气，让爸失望了。” 民警眉毛一轩，下意识问：“你干什么事了？黄赌毒犯了哪样？” “呃不是，我哪有，你别乱说，”齐清河连连摆手，“我就是做菜没做好。” 民警：？？？ “做菜没做好就要抽你一顿？”他不理解，怀疑地眼神在齐清河身上扫了几眼，脸上写满了不信，并想去系统上查查齐清河是不是网上追逃人员。 结果就听边上的晁堂说：“警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嗯，我这位师兄，脾气有点古怪，要求又高，所以……” “所以就因为儿子做菜不好吃，气的出来摘柳条要抽人？” 几人尽皆无语。 这话没毛病，但说出来就有点神经病…… 晁堂干咳两声：“咳咳，其实是这个样子的，我们呢，不是普通家庭，而是世代学厨，传承深远的那种……” 他给民警解释了一通，终于说清楚了，最后道：“所以，大概就是这样，师兄忧心清河的职业发展，这才……” 民警嘴角抽搐，有些无语地看了齐清河一眼，然后扭头看向面如锅底的齐老爷子：“老先生，这我就得跟你说道说道了……” 他教育了一通，说些什么儿子已经这么大了，时代也变了，不能打了云云，说齐清河看起来也孝顺听话，让齐老爷子克制克制自己的脾气，不要动不动就打骂。 齐老爷子脸看起来更黑了。 晁堂赶紧说：“警察同志，师兄他其实也就嘴上说说，其实早就不打人了。” “嘴上说说？”民警满脸不信：“他都出来摘柳条了，怎么看也不是说说而已啊。” 齐清河硬着头皮说：“爸确实很久没打我了，也就嘴上说的凶，这次摘柳条估计也是吓唬我而已……再说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爸真想打我也无所谓，真的。” “瞧瞧，老先生你瞧瞧，听听这话，多孝顺的儿子啊，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呢？” 齐清河都快哭出来了：“警官，求求您可别说了。” …… 废了好一通功夫，三人总算把齐老爷子从派出所里接了出来。 民警最后还连劝说带警告地告诉齐老爷子，家暴也是犯法的，让他以后别那么冲动，否则他一定会介入。 倒是难得的好警官，没有因为是别人的家务事就和稀泥。 只是，齐清河情愿他和稀泥。 因为齐老爷子是真的好久没揍过他了，但要再说下去，搞不好他真的得挨揍。 出了派出所，齐老爷子脸比此刻的天空都要黑，整个人气场极低，就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晁堂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边上怂成一团的齐清河，以及装死的齐禹，整个人也无语了。 “师兄，你到底怎么想的，清河也没惹你吧？我看他最近练厨也还算勤快，你哪来那么大火气，居然真跑去摘柳条？” 齐清河哭丧着脸：“师叔，咱能不能别说了？” 接着，他似下了决心，心一横牙一咬，干脆扭头冲着齐老爷子说：“爸，你要心里不痛快，干脆就打我一顿，我挨顿打没什么，您可别憋坏了。” 齐老爷子看他一眼，用力哼了声：“去你妈的，你真以为老子摘柳条是要抽你？他妈的老子腰上挂着的七匹狼又不是不能用，废那周章干嘛？” 齐清河懵了：“那你……” 齐老爷子：“我看到林杰了。” “嗯？”晁堂愣住：“谁？林杰？他怎么会在这里？你在哪看见的？” “就在从店里出来不久。”齐老爷子抬起头，仰望星空，铁青的脸色渐渐平复，化为面无表情，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但总归他出现了。” “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可能，他变化不大，跟当年一样意气风发，怎么可能看错？”齐老爷子冷笑：“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估计他也知道我俩在了，这一阵说不定一直在观察着我们。”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齐老爷子沉默，过了半晌，才轻轻摇头：“暂时，我也不知道……” 齐禹脸色古怪：“所以……您摘柳条，该不会是想抽他一顿吧？” 齐老爷子回头看他：“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啊！”齐禹说：“您这都一把年纪了……” “呵呵，别看我年纪大，身子骨还硬朗的很，至少比他强。”齐老爷子再次冷笑，并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他打不过我的。” 齐禹：…… 有一说一，老爷子的身子骨着实硬朗，力气也还挺大，林杰十有八九还真打不过…… 呃……呸！呸呸呸！这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吗？ 第267章 正轨 林杰的名字一出，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齐禹也只在心里咆哮两声而已，但他很清楚，再让齐老爷子看见林杰，说不定真会冲上去动手。 面对其他几个所谓的师兄弟，老爷子尚可坦然面对，就像上回在开封菜里见到徐进川一样。 但面对林杰这个罪魁祸首，老爷子真的忍不住。 压抑、发酵了几十年的仇怨和委屈，足以摧毁人的理智。 过了半晌，齐禹才轻叹口气，劝道：“爷爷，这哈麻批在我们家店附近晃荡，怕不是故意让你看见的，你真要动手揍他，怕是反倒掉进他的奸计里了。” 齐老爷子一愣，但紧跟着便反应过来，脸色差了好几分。 是啊。 他们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他要动了手，怕不是真能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林杰也算得上成功人士，手上人脉恐怕不浅，到时再操作一番，有老爷子受的，起码得进拘留所走一遭，再狠一点，搞不好还得进看守所刑事拘留。 判刑大概是不会真的判刑的，不予追究刑事责任的可能性最大，再严重点，判二缓三也顶天了，但在宣判之前这一阵，在看守所里，也够老爷子喝一壶。 而且留下了案底，影响非常深远，往后在林杰面前，也难免矮上一头。 更何况，虽然林杰当年做的不地道，但对他们这样一辈子都投入进厨艺中的人来说，厨师的事，还是靠厨艺解决，才最是堂堂正正。 他原先也是这么打算的，以厨艺支撑起一家高档餐厅，击垮林杰的店，把这些年丢掉的场子都找回来。 靠武力宣泄，终究落了下风。 齐老爷子脸色一阵变幻。 良久，他长叹口气：“道理我也懂，可是……真的忍不住。” “那您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独自出门了，都由我们陪着吧。”齐禹连忙说：“您要是实在气不过忍不住，大不了我出面帮您揍他一顿，我还年轻，不怕他折腾。” 齐老爷子：…… 晁堂：…… 你他妈这说的什么话？ 刚还劝人不要冲动呢，结果自己就跳出来要把人打一顿？ 一旁，齐清河拉住了齐禹：“别胡说八道，你前途无量，可不能因为他把你给耽误了，要上也是我上。” 齐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点头：“也好。” 齐清河：？？？ 卧槽？ 爸您是真不把我当儿子啊？ 算了算了，也好，反正我这高不成低不就的，也不在乎…… 这时，齐老爷子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一阵我就不单独出门了，清河你跟着我吧，如果再遇到那憨杂种，你拉着我点。当然，你也别冲动，为了这个烂人，我们谁折进去都不值得。” 齐清河松了口气，点点头：“我晓得。” 还好还好，老爹也还是爱我的…… 最关键的是，齐老爷子遭警察教育的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派出所距离齐禹家的小店不远，几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了后厨。 齐老爷子想到了些什么，赶紧把手机丢给齐禹，让他帮忙把自己的那条盆友圈动态删掉。 齐禹点开一看，好家伙，就这么短短个把小时的功夫，老爷子居然就收到了二十几条赞，眼瞅着都快把三十条赞给集齐了。 要知道，老爷子巨信里可没多少联系人，很大一部分还跟他一样不会玩巨信，这会儿还是大晚上的…… 老爷子这人脉也不差啊。 得知这一消息，老爷子好悬没气抽过去，只觉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齐清河怕老爷子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真把他抽一顿，赶紧躲到角落默默练厨，只是以他的体型，躲哪儿都贼显眼，又哪里躲得过去？ 齐老爷子懒得屌他罢了。 毕竟老爷子如今也是讲理的人，不会随意迁怒别个，更多是嘴上放点狠话找找面子而已。 愤愤地骂两声，老爷子被迫接受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既定事实，咬着牙回灶台边继续琢磨他的鸽蛋丝去了。 其实这段时间的琢磨还是颇有成效的，如今，如果是只取蛋黄搅散拉丝的话，他已经能做出相当完美的金丝来了，但这无济于事，没了蛋清的调和，蛋黄金丝浓香有余，清鲜滋味却显不足，破坏了原本的和谐。 偏偏九丝三鲜粥既讲极致的鲜，又讲完美的平衡，增添了香味却破坏了平衡，其实是在开倒车。 但混合上鸡蛋清，却也让拉鸡蛋丝的难度陡然提高好几个维度。 蛋黄拉金丝，齐清河都能做的很好，但完整的鸡蛋，就让齐老爷子也万分头疼。 他也试过用蛋黄拉丝后再裹上蛋清，再次快速炒一遍，结果同样不尽人意，最后又老老实实地按照最原始的方法练习起来。 没办法，这东西就是这样，即使知道了门路，掌握了理论，想要做成，也得耗费大量时间习练。得亏三位老爷子厨艺卓绝，这么短时间的练习就已经接近成功了，要换个厨师，单单拉蛋丝怕都得练个好几年。 也可惜，三位老爷子年纪太大，手的稳定性和灵活度都大幅下降，如果能再年轻二三十岁，怕也早已获得成功…… 齐禹观察了老爷子片刻，见他状态如常，才收回目光，继续炒他的土豆丝。 临走前，他把土豆泡进了水里，倒是避免了土豆氧化变黑。 他捞起一把土豆丝沥水，随后润锅热油，撒一把干椒段，然后习惯性地又撒入了一把姜丝。 “嚯，一不小心又做成姜丝土豆丝了。”他愣了下，摇摇头，也无意改变，干脆这么做下去。 说起来，相比起单纯的土豆丝，姜丝土豆确实更磨砺厨艺。 而且他有一段时间没做这道菜了，也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水平。 爆香姜丝，令姜丝表面微微泛白，齐禹一把将土豆倒入锅中，等上几秒，等锅里温度升起，再快速翻炒。 泡了一个小时的土豆，析出了大量淀粉，炒起来倒是更加顺滑了，感觉上也更显生脆。 翻炒片刻，齐禹撒下盐巴味精，又撒一把辣椒面，最后沿锅边淋一勺白醋，翻勺两次，搅散关火出锅。 拿起筷子夹了几根入口，细细咀嚼，齐禹满意点头。 “一盘品质卓绝的姜丝土豆丝（a-级）。” 第268章 成本高昂 第二天。 齐禹起的比平时稍晚一些。 刚下楼，他就看见了窝在自家厨房吃面条的庞亦津，愣住了：“胖胖？你昨晚没回家？” 印象里，昨晚庞亦津确实待的很晚，他上楼了庞亦津都还没走。 庞亦津赶紧放下面碗，站起身打招呼：“师父早上好，我昨晚回了的，只是回的比较晚。” 齐禹嘴角抽抽，他还是不适应庞亦津喊他师父，总觉得很不自在，虽然心里很爽，但没有以前当朋友时那么舒服了：“你真别叫我师父，怪别扭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禹哥吧。” “好的禹哥师父。” 齐禹：…… 收回到嘴边的脏话，齐禹深吸口气，问：“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送龙虾来了。”庞亦津一指厨房角落：“昨天你去派出所的时候我就抽空给我爸打了电话，他说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家的供应商生意做得很大，山城这边也有渠道，直接给我们送过来就是，喏，就是这些，先送十只花龙，不够后面再加。” “十只？”齐禹被吓了一跳，这玩意儿价格不菲，十只得多少钱呐？ 就算是批发价，三斤重生龙活虎的上好花龙怕也得好几百一只，十只都大几千了，要按这个量练下去，靠齐禹那点工资非得破产不可。 就是算上卖芝士奶盖四季春赚到的钱，也支撑不了齐禹练几年的，更何况他不可能只练习这一道菜。 不得不说，练习这些高端菜式就是烧钱。 顶级厨师也是拿钱砸出来的。 庞亦津不在乎地摆摆手：“还好啦，上汤焗龙虾也是我们家店的招牌之一，每天得宰上百头呢，当初我爸他们练这道菜的时候宰的更凶，这才十只，不算什么。” 齐禹眼角一抽。 这你妈…… 不过…… 齐禹忽然灵机一动，问：“那你爸他们练这道菜的时候，龙虾怎么处理的？总不能都吃进肚子里吧？” “那哪能啊。”庞亦津说：“你们家的员工餐怕是全世界独一份的，其他地方哪有那么丰盛，都是学徒工做，再不然就主厨拿剩下的边角料整点，应付应付填饱肚子也就过去了，只自己家吃会吃好点，但也用不到那么多龙虾。” 齐禹问：“那做出来的龙虾总不能浪费了吧？” “当然不能。”庞亦津摇头：“都当特价菜卖出去了，在我们家店，能学上汤焗龙虾的都是厨艺已经有一定火候的了，我差不多刚刚够资格，这次回去他们大概才会教我…… 扯远了，总之，厨艺到了这份上，哪怕只是练习，做出来的上汤焗龙虾怎么都不会差，做个特价菜卖个成本价还是没问题，甚至还很受欢迎。” “我就知道。”齐禹点点头，若有所思，“那不如我们也这么操作一下……” 庞亦津皱眉：“不成吧？就算成本价，一盘龙虾价格也不菲了，普通学生怕是吃不起。” “没关系，大学城也不是只有学生，我们现在名气已经打出去了，推出一两道高价菜应该也不愁卖，实在不行，就把上汤焗龙虾改成普通的虾球或者小龙虾尾，混进去一两颗花龙肉把价格往上提一点，大家应该也能接受。” “呃……也是个办法。” “嗯，这玩意成本太高了，长期练习我钱包根本承担不起，而且长时间吃也受不了，怕得痛风。” 庞亦津：“不会啊，说好的龙虾我提供嘛。” “那不行，”齐禹断然摇头，拒绝道：“我不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没关系的，正好，我觉得你做的上汤焗龙虾比我家的好吃，还打算跟你学，我爸也同意了。徒弟学做菜自备食材天经地义嘛。” 齐禹翻个白眼：“我只听说过徒弟出师前练厨用的食材都由师父提供，没听说过自带干粮的，封建时代都没那么苛刻。” 庞亦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齐禹挥手打断：“好了，这样吧，咱们各付各的，你要真想掏学费，帮我付一只的钱用来给你做示范也就够，剩下的我自己来。这是原则，没得说的。” “行吧。”庞亦津也没再多纠缠，对他而言这只是小事、小钱，没必要太往心里去。 齐禹便掏出手机：“那就这么定了，这批龙虾四六开吧，多少钱我给你转过去。” “一只四百多，你给我转一千七百五就成。” 齐禹：…… 妈的这么贵。 忽然有点后悔…… 把钱转给庞亦津，齐禹又问：“赶紧吃吧，你面条都快坨了……话说面条还有不？我也来一碗。” “师伯擀的。” 齐禹愣住：“师伯？你哪来的师伯？” 庞亦津对着齐清河努努嘴：“就是你爸，你昨晚不是喊他师兄来着。” 边上，齐清河脸一黑。 齐禹嘴角抽抽。 你tm是单纯嘴贱，还是把我的玩笑话当了真？ 就听庞亦津接着说：“面条还剩不少，要我帮你烫一碗不？” 齐禹连连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给自己烫了碗面，过过凉水装进高汤里，先美滋滋喝两口汤吃两根原滋原味的面条，再打两勺卤水卤料下去盖个冒，齐禹坐在庞亦津边上美滋滋地吃起来。 吃着吃着他忽然想起件事：“对了，你来这么早，玉书怎么办？跟你一块早起？” “没，她今早一二节有课，打算睡到自然醒起来买点早餐直接去上课，下了课再开车过来。” “哦，你的车给她开啦？” “没，她也买了辆车。” 齐禹：…… 妈的跟你们这帮有钱人聊天好容易破防啊。 好在我tm现在勉勉强强应该也能算有钱人了…… 庞亦津笑道：“买的剁椒鱼头，不贵，就几万块钱，不过小归小点，代步还挺方便的，比我的车好开。” 齐禹闷闷地嗯一声，不想在这事上多纠缠，岔开了话题：“今天你打算怎么安排？” “吃完早餐正常练厨，十点左右开始切配做准备，中午正常帮忙，吃过午饭就去酒店准备比赛。嗯，你呢？” 齐禹看看时间，想了想说：“吃过饭大概七点，吊锅清汤吧，时间来得及的话再做一份上汤焗龙虾，中午一块吃。” 庞亦津默默计算了一下，说：“中午估计还是两点左右吃饭，时间应该来得及，不过你做龙虾的时候我估计得忙着做菜，怕是没工夫学了。” “没事，晚上时间多，我再教你。” “那，你去看我比赛不？” “去。” 第269章 助威 上午。 齐禹按部就班，耗费四个多小时吊好毛汤，又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扫成清汤。 比起昨天，他倒是熟练了许多，展现了过人的学习能力，但也只是扫汤的效率提高了些，最终的品质没有质的变化，仍是及格水平，差强人意。 这也就够了，今天三位老爷子都没来，没人指导，他自个儿吊汤还能保持住水平，就说明吊高汤上他已经足以出师了。 何况这锅汤又不直接拿来用，还要调整的。 翻出脑袋里的记忆，按照昨天的方法，齐禹又用了一个多小时把清汤的味道调整好，时间已经来到了两点，午间营业已结束，到了他们家的饭点。 上汤焗龙虾有些赶不上趟了。 但大家都很期待这盘菜，于是一致同意延后午餐时间，等齐禹的龙虾出炉。 于是齐禹便耐下性子，不紧不慢地继续料理他的龙虾。 又等了将近四十分钟，上汤焗龙虾出锅，从烤箱里端了出来。 “上汤焗龙虾（宿主自改款）（失败）（s级）。” 看着出锅的龙虾，齐禹又惊喜又失望。 惊喜的是，这盘菜真真达到了s级的水准。 这已是三位巨佬正常情况下的最佳水平。 而做这道菜的时候，可没有任何加成，这意味着，齐禹已真正掌握了一道足以跟三位巨佬掰手腕的珍馐佳肴。 失望则在于，他仍抱有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这次也能活见鬼做出盘完美的上汤焗龙虾来。 事实证明，他在想屁吃。 s级也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以他的水平，即使对这道菜理解极其深刻，能做到s-就已十分不错，s级完全是超常发挥，也足以征服任何人的舌头。 戴着隔热手套，齐禹端着这盘虾上了桌，落座吃饭。 然后他惊奇的发现，自家爹妈居然不跟他抢菜了，非但不抢，他筷子所指，齐清河跟寸英莲居然还会自动回避，甚至还会主动夹几块最好的肉放在他碗里。 难得在饭桌上感受到父爱母爱，齐禹觉得比自己做出完美的上汤焗龙虾还要不真实。 这大概是厨艺提升带动的家庭地位提高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抢菜，齐禹暗爽了一阵后，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吃完龙虾，再尝尝其他几口菜，扒拉掉碗里的饭，便放下了碗筷。 寸英莲看了齐禹一眼：“儿子比平时少吃了一碗饭……是身体不舒服吗？” 齐清河沉默片刻，默默夹了一块牛肉进嘴，略有些失落的说：“大概是看不上我做的饭菜了吧，他这一阵好东西吃了不少，嘴怕是养叼了。” “不能吧？”寸英莲看看齐禹的背影，又看看一桌饭菜：“你做的菜确实跟爸没得比，但也很不错啊，顶多没那么惊喜而已，怎么也不至于嫌弃。” 齐清河翻个白眼：“他也没嫌弃，只是这种饭菜已经没资格让他暴饮暴食了。” 寸英莲哦一声，点头：“也是，我现在吃个七分饱以后也不想再动筷子了……话说，小禹上午吊的汤还有吧？让他再焗一份龙虾呗？这一只不够吃啊。” “晚上吧，现在让他去整，整好饭菜都凉了。” “也行……嗯，提醒他晚上煲点粥，这孩子吊着汤就忘了熬粥，中午那么多客人等着呢，我也等着，结果居然没有，多让人失望。” “下午估计不行，胖胖有比赛，他得去看。怎么说胖胖现在也是他徒弟了，还是得支持一下的。” “咦？”一边的柳玉书忽然愣住：“胖胖成了禹哥的徒弟？什么时候的事？” 齐清河：“嗯？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柳玉书翻个白眼：“昨晚他大半夜才回家，我都睡着了，今天一早我还没醒他就出了门，都没说上话。” “嘿，这孩子也太不该了，他还想不想要媳妇了？”寸英莲剜了坐在对面的庞亦津一眼。 庞亦津自知理亏，低头扒饭。 柳玉书撇撇嘴：“不打紧，我都习惯了，谁叫我摊上他这么个男朋友……齐叔寸姨，你们跟我说说呗，啥情况？胖胖怎么拜禹哥当师父了？” 齐清河便一五一十把事情给柳玉书说了。 “这样啊，好事啊，胖胖加油，跟着禹哥好好学。”柳玉书真心为庞亦津高兴。 庞亦津扭扭捏捏：“玉书，你怕是不好再叫他禹哥了，跟我一块叫师父吧。” 柳玉书：…… 寸英莲笑道：“叫啥子师父，你拜师又不是玉书拜师，再说，这都什么时代了，不兴那一套，大家还是各论各的，你真要玉书叫小禹师父，他反而得不自在。” …… 几人一边吃一边唠，气氛和谐，好不安逸。 齐禹则拉了个躺椅，静静坐着刷了会儿手机消化消化，便将躺椅放倒，睡了过去。 进入秋天，中午是越来越困了，他本来想抓紧时间进厨房收拾收拾顺便练练厨艺的，但困倦一上来就再也忍不住，干脆偷个懒，休息休息。 结果他越睡越沉，最后还是被齐清河叫醒的。 到时间了，庞亦津该去酒店比赛了，他本来不想叫齐禹，让他好好休息，但齐清河觉得徒弟比赛当师父的都不去现场助威有点说不走，硬是把齐禹摇了起来。 非但齐禹得去，他也得去，还要拉上寸英莲和柳玉书一块，说什么拜了师就是自家人，他们都得去助助威。 齐禹斜了他一眼，怀疑他就是看三位老爷子都不在，懒病又犯了，想要光明正大摸摸鱼。 呵，老爹。 明明下定了决心还是忍不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怪不得卡了二十年都没迈出去那一步。 别说齐禹，他几个兄弟的厨艺都早晚超过他！ 齐禹到底没戳穿自家老爹，看了他几眼看的他心里发毛，便去洗把脸，跟着一大家子一块出发。 然而齐清河跟寸英莲吨位太大了，哪怕庞亦津的车后排空间很大，也塞不下他俩外加齐禹，多亏柳玉书主动坐到后边，让齐清河坐副驾，才解决了问题。 即使如此，夹在中间的齐禹也正襟危坐，根本不敢靠靠背…… 第270章 金汤酸菜鱼 倒不是靠背靠不下，只是那样一来难免挤到柳玉书，怪尴尬的，社恐齐禹有些不太好意思，干脆不靠了。 很快到了酒店。 齐清河想起刚刚齐禹看他的眼神，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忍不住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那个，小禹啊，我们来看胖胖比赛的事你可不敢跟你爷爷说啊，我怕他误会。” 齐禹斜了自家老爹一眼：“你不知道吗？爷爷是今天这场比赛的评委之一？” 齐清河：！！！ 他瞪大眼睛，当场石化，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这个，我忽然想起来店里还有点事，胖胖你加油啊，齐叔就先回去……” “晚了。”齐禹默默给自家亲爹点了个蜡，然后朝着远处扬起下巴，“爷爷就在前边，喏，他看到你了。” 齐清河：！ 机械的回过头，他果然看见，老爷子正纳闷地盯着他，脑门上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齐老爷子在想自己家傻儿子又在犯什么傻。 一行人很快碰了头，老爷子轻轻颔首，随后看向庞亦津：“小胖，你先自己进去。” 庞亦津抬头。 齐老爷子解释说：“公平起见，你跟对手独自在厨房里做菜，限时两个小时，做好的菜到时候会编好号码送出来，交由我们专业评审和公众评委共同品鉴。” 庞亦津了然：“懂了，确实公平。” 齐禹好奇问：“盲评？不是还得现场直播吗？这怎么盲评？一看就露馅了啊。” 齐老爷子说：“他们做好菜后会由工作人员直接连锅带菜端到后台，由他们装盘摆盘编号，再端出来给我们。至于直播，画面会离得比较远，我们刚刚已经试过了，重新装盘摆盘过后，即使是我们，也很难靠看来看出是谁做的菜。” 齐禹哦了一声，笑道：“这么一来倒确实能保证最大程度的公平，举办方倒是有心了。” “他们也不想再闹出丑闻。”齐老爷子说道：“好了，小胖你先进去吧，比赛差不多要开始了。” “好。”庞亦津没多说什么，径直往酒店里走，还没进门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验证了他的身份后，便领着他进门。 目送他背影消失，齐老爷子也领着剩下四人走进酒店，走到此前办过交流会的大厅，门口，同样有工作人员验明他们的身份，便也领着他们进了大厅。 老爷子坐到了台上，此时晁堂和谢超轩都已经做好了，另外还有四副生面孔，年纪看起来都有点大，想来也都是举办方请来的专业评委，不是厨艺高深的大师，也是颇具盛名的美食评论家。 齐禹等人则被领到最靠近主席台的大圆桌上落座，随后又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齐禹是否有兴趣当大众评审。 齐禹还真挺有兴趣的，果断登记了。 至于齐清河三个，则是作为家属，没有报名当评委的资格。 登记好信息之后便是等待，过程有些枯燥，不少人都掏出了手机玩。 齐禹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主席台上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放着的，正是这场比赛的直播，不过看起来直播人气不咋样。 也是，青年厨师交流赛并未出圈，没搞综艺节目，关注的圈外人并不多，直播也不是为了热度，纯粹是方便参赛选手们监督比赛，没人气才是正常的。 又等了几分钟，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有主持人抱着个大红色的箱子上前，请谢超轩、齐老爷子和另一位不知名的专业评委各抽一签。 谢超轩抽出了枚白色的乒乓球，上边用马克笔写着白灼虾三个字。 齐禹挑眉，这下稳了啊，白灼虾可是经典粤菜，没谁敢说自己比粤菜师父更擅长白灼虾的，齐禹都不如庞亦津。 不过，看这架势，他们似乎得做三道菜，再算综合得分，还得看另外两道抽到什么。 很快，齐老爷子也完成了抽签，他抽到了个黄色的乒乓球，上边写着葱姜炒肉。 另一名评委也抽到了个黄球，写着金汤酸菜鱼。 齐禹挑眉。 葱姜炒肉和白灼虾都好说，非常快，但这金汤酸菜鱼就有点费功夫了。 鱼骨高汤的汤底就得熬上不久。 但总限时只有两小时，这就很考验厨师功底了，两小时内要做好另外两道菜，还得熬好一锅鱼骨高汤，并调制成金汤，可不容易。 画面中，庞亦津和顾默宁得知了抽签结果，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随后，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 两人颇有默契地直奔水产区，各自选鱼，显然都决定先做酸菜鱼，以便抢时间让高汤多熬一阵，鱼肉多腌制会儿。 至于另外两道菜，完全可以在熬汤腌鱼的时候顺手做了，不耽误时间。 他俩都各挑了一条肥硕的乌鱼，目测都在三斤左右。 做酸菜鱼，乌鱼确实最合适不过，作为底栖的肉食鱼类，乌鱼是淡水鱼中少有的几乎没有肌间碎刺的鱼类，且肉质细腻肥美，不论汆烫、焖烧还是烧烤都很适合。 调好鱼，庞亦津便快速处理起来，动作看上去比顾默宁娴熟的多。 就见他一棒敲晕了乌鱼，随后用刀背迅速将鱼鳞刮干净，切掉鱼鳃，开膛破肚掏空内脏，刮掉黑膜，随后便自鱼尾处沿着脊骨将两片鱼肉片了下来，冲洗干净，麻利地将鱼骨剁小，鱼肉片成蝴蝶片，又去食材区，取了大葱、小葱、小黄姜和洋葱，一一料理。 他动作十分麻利，不一会儿，这些辅料也料理完毕，并做了葱姜水和水淀粉。 起锅烧油，倒入鱼骨煎炸，并另起一锅烧水。 片刻后，鱼骨煎至微黄，他便将鱼骨铲至一边，又往热油中下入剁碎的姜米、洋葱碎和小葱白末。 刚刚煸香小料，清水恰好烧开，他便将水倒入锅中。 刺啦一声，开水入锅，顿时化作黄中泛白的鱼汤。 等上片刻功夫，庞亦津撇去浮沫，投入两段大葱，便盖上盖转中小火，任由鱼汤焖煮。 接着，庞亦津又走到一旁，拿了厨房纸，仔仔细细地吸附掉鱼片上多余的水分，直到鱼片粘纸，附在上边掉不下来。 另一边，齐禹看到这一幕，又看看他身边的顾默宁，轻声说：“虽然胖胖不擅长做金汤酸菜鱼，但这道菜，他已经赢了。” “嗯？”一旁，柳玉书不明就里：“怎么说？他们不是才刚开始吗？” 第271章 关于处理肉的科普 齐禹指了指顾默宁，说：“他不懂得处理肉，鱼肉残留的水分太多了，也不知道用生粉上糊之前得先泡过，最终会导致肉挂不住糊。连糊都不知道该怎么挂，显然也不太可能有本事通过火候把肉做的很嫩，最终口感肯定比不过胖胖的。” 柳玉书愣了一下：“挂糊还有这么多讲究？不是淀粉加水抓匀就好了吗？” 齐禹笑笑：“这就是业余和专业的区别了，大部分人单知道加粉能嫩肉，但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小部分人能知道糊化作用，但也仅限于此，并不知道具体原理和进一步的要点。 这方面其实我也没仔细学过，但我曾经学厨的时候我爸有跟我讲，很有作用，我厨艺当时就肉眼可见地提高了不少，后来自己深入研究，就专门买了书学习，把原理也给弄懂了。” 柳玉书好奇问：“那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水分。 一方面控制肉的水分，不能太多，否则糊挂不住，炒的时候就反而锁不住水，但也不能太少，太少了抓不匀调料。我的建议是肉洗过后先吸水，吸到黏纸不掉的程度再切片，抓的时候如果太干了再加葱姜水，一两肉配一两毫升就够，基本就能保证水分足以抓匀调料了。 另一方面是控制粉的水分，一般用生粉，因为生粉劲大，但生粉得先泡，不用泡太久，下水抓匀后等个几分钟，自然沉淀了再抓开，沉淀再抓开，重复三次就差不多了，然后倒掉面上的清水，只留一毫米厚的薄薄一层，再抓开，倒进肉里上浆。” 柳玉书默默记下，片刻后又问道：“那，切肉有什么讲究吗？是不是要顺着肉的条纹切？” “这个得看情况。 如果是牛肉这种纤维比较粗，分离度也比较高，吃起来比较韧的肉，刀就得跟肉纤维垂直，截断肉的纤维，否则咬起来太费力； 如果是猪肉这种纤维比较细比较嫩的肉，那就得平行于肉的纤维，顺着肌肉纤维走向下刀，否则抓的时候炒的时候就容易碎，吃起来口感也不好。” 柳玉书点点头，表示懂了。 齐禹又好奇地问：“话说，你们家应该是胖胖做饭吧？你没必要……” “不，”柳玉书打断他：“在家有一小半的时间是我做，因为我不爱洗碗。” “嗯？” “谁做饭谁不洗碗。”柳玉书笑道：“胖胖厨艺虽然还行，但我其实也不算特别差，毕竟我家也是开饭店的，我的厨艺应该比大多数家庭厨师要好些，我们的差距没大到能让我顿顿都心甘情愿洗碗的程度。” 齐禹哦一声，表示懂了。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看大屏幕。 就见庞亦津将抓干了的鱼片放入放入碗中，打入三分之一个鸡蛋清，少许葱姜水，一小点盐和胡椒，抓两下。 随后他看了眼再次沉淀的水淀粉，观察片刻，觉得水淀粉已经泡开，便倒掉上层多余的清液，抓了点浓稠的水淀粉进鱼肉里，慢慢抓匀出浆，再倒入少许豆油，抓匀盖上保鲜膜腌制。 齐禹摇摇头：“胖胖爱用鸡蛋清的毛病又犯了，干炒牛河这样，鱼肉也这样，乌鱼肉质本就细嫩，他处理过后就更嫩了，不需要额外加鸡蛋清保护的。” 柳玉书忙问：“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吗？” “会有点，主要是汤容易浑，肉也会因太滑而显得有些假，不过问题不大，还是比他对手强的多。” 柳玉书轻轻点头，又默默记了一笔，打算回头找个机会试试手。 此时，庞亦津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跑到食材区去翻找，动作稍显得有些慌乱。 柳玉书顿时有些紧张：“他怎么了？” 齐禹想了想，说：“大概是忘了蒸南瓜吧。” “蒸南瓜？” “是啊。”齐禹说：“大多数金汤都是用南瓜来调色的，因为南瓜颜色好，橘黄色稀释过后就成了金黄色，而且本身除了淡淡的清甜之外几乎没什么异味，用来调色最好不过。” “那他现在才跑去弄南瓜，没关系吧？” “没事，调色这一步蛮靠后的，现在蒸完全来得及。” 话音刚落，就见庞亦津抱着个橘红色的红金宝南瓜回来，切下约三分之一个，削皮洗净，切小上蒸锅。 随后，他又将酸菜、泡椒、泡姜等一一切碎，另取一锅，翻炒爆香后倒入鱼骨汤锅之中，抬头思忖片刻，又切了个柠檬，切片去籽入锅。 齐禹扶额：“这小子对金汤酸菜鱼是真的不熟……好在问题不大，都是些旁枝末节，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应该对得起他的厨艺水平。” 柳玉书紧张的问：“他又有哪里做错了吗？” “小问题，不用紧张，只是泡菜这些加晚了而已，好在补救的还行。” “那，他这样弄，相当于又加了一次油，最后出来会不会太油腻啊？” “不会，这道菜是这样的，最后还要泼热油呢。川菜大多如此，何况酸酸辣辣也很解腻，不用太担心。” 庞亦津料理完汤，琢磨片刻，确定没什么遗漏了，便将汤倒进高压锅里，定个倒计时，便又取了食材，开始针对葱姜炒肉来熬料油。 他熬的料油和齐禹一般无二，乏善可陈。 熬好料油过后，他又取了块梅花肉，处理好上完浆，便无事可做了，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火。 柳玉书又急了：“他怎么在发呆啊？不是还有两道菜吗？” “他大概是打算踩点做，比赛还有一个多小时呢，那两道菜加起来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搞定，太早出锅反而影响味道。” “是这样吗？” “嗯。你放宽心就是，胖胖可是专业厨师，时间把控很准的，只会提前不会延后。” “那就好。” 等待的过程其实很无聊，齐禹看了几眼，也不再多关注，给柳玉书说了声做虾的时候再叫他，便摸出手机默默刷起短视频来。 刷了约莫一个来小时，柳玉书碰碰他胳膊肘：“禹哥你快看，他要煮虾了！哎，他怎么不挑虾线啊？” 第272章 白灼虾 齐禹抬头，就见大屏幕里，庞亦津正将一小盆仍活蹦乱跳的虾倒进翻滚的开水中，加盖。 看看时间，比赛确实到尾声了，仅有十五分钟左右。 但他居然先做白灼虾，而不是先弄葱姜炒肉吗？ 这时，就听柳玉书再次问：“禹哥，不摘虾线的话，会影响口感的吧？他是不是又犯错误了？” “没有。”齐禹摇头：“白灼虾是这样的，最好鲜活状态下锅，出锅后再挑虾线，先挑虾线肉就不够紧致了。” “这样吗？” “嗯。” 话音落下，屏幕里，庞亦津便将火关了。 煮十秒，关火焖泡一分半，开盖加一勺白糖，再合盖泡三十秒，加一勺盐，搅匀捞出，锅中水仍然清澈透亮，虾子鲜亮红润，看着就很q弹。 柳玉书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又问：“白灼虾原来是这么做的吗？不用放葱姜去腥？” “不需要，”齐禹笑道：“鲜活的海虾哪有什么腥味，何况虾其实很怕姜的，落姜肉就散了。 他这样处理的正正好，加糖提鲜，还能让虾色泽更亮，最后加盐则避免了虾过度排水，肉变的太紧实，现在则恰好锁住虾的鲜甜味，又完美保证了肉质。不得不说，胖胖真的很会做虾，比我强的多。” 柳玉书表示涨姿势了：“我第一次知道白灼虾原来是这么搞的，我之前都是直接煮熟，汤一点都不清澈，很浑浊很多白色的泡泡，虾肉也一直没有胖胖弄的紧实q弹。” “你以前没看过他做？” “呃，他做菜的时候我一般都在外面玩手机。” “哦，跟我妈一个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庞亦津则迅速挑好了虾线并摆好了盘，加保鲜膜保温。 紧跟着，他又起锅热料油，倒入梅花肉和葱姜，翻炒三五下，倒入碗芡，再次翻炒二十秒，出锅。 “嚯，葱姜炒肉他居然用的一锅成菜的做法，有想法。” “有什么问题吗？” “没，一锅成菜的话，葱姜味会偏淡些，但更加清新，也更考验火候。另一种做法是先滑一下肉，出锅，再煸香葱姜，调味，下肉，勾芡，这样做香味更浓郁许多，对火候要求也低点。看个人口味和取舍了。” 柳玉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紧跟着，庞亦津又打开放好气的高压锅，将汤过滤，汤渣以大勺压碎后倒一旁，汤汁再次上灶，下入过滤后的南瓜末，搅匀烧开，下入娃娃菜和豆芽等配菜。 齐禹再次扶额：“这家伙，居然现在才调色……算了算了，影响也不是很大。” 柳玉书：…… “怎么感觉这道菜他踩了好多次雷？” “也不能叫踩雷，都是些小失误吧，不熟练是这样的。” “不会影响味道吗？” “会有一点，但在这个层次，无关紧要，一般人吃不出区别。” “哦。” “他时间有点紧了，烧完配菜还要烫肉，还得泼热油，白灼虾的蘸料也还没调，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嗯？还有这么多工作没做的吗？” “动作快点应该能搞定，认真看吧。” “哦。” 大屏幕上，庞亦津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距离比赛结束只剩八分钟了。 就见庞亦津快速捞起金汤中的配菜，均匀倒入二十几个小碗中，又倒入鱼片，烫煮二十秒，同样捞出放在一边，随后将金汤一一倒入配菜中至刚好没过，随后将鱼片铺在汤面上，一碗铺一片，又铺一层小米辣碎、蒜末、花椒粒和香菜段。 热油一泼，滋啦作响。 紧跟着，他迅速涮锅，着手准备白灼虾的调料。 他用的是鸡油。 一大块鸡油下锅，开中小火慢慢烧着，随后他快速切配起小料。 小料也不复杂，一共就三种，分别是辣椒圈、干葱头和蒜末，一共做了四碗，前三碗就是纯纯的三种小料，第四种则是一2：1：3的比例混合。 四碗为一份，他同样做了二十几份。 鸡油正好烧到冒烟，他关火起锅，每个小碟中都均匀地泼入一小点鸡油，随后又往碟中倒入豉油，搅匀。 鸡油豉油比大约在1：3。 如此，白灼虾的灵魂料子便算做好了。 刚刚放下豉油，就听见铃响，庞亦津长呼口气，嘴角挂起了自信的微笑。 很快，有工作人员上前来，将他做好的三份菜都端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宴会厅大门打开，一群青春靓丽的服务员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当先几人径直上了主席台，剩余的则分散四方，走到之前报过名的选手评委跟前，将食盒放好，取出里边的菜，一一摆开。 齐禹看着眼前的配菜，陷入沉思。 比赛前说好的重新摆盘，他们确实也这么做了，但现在看，意义貌似并不是很大…… 一方面，庞亦津所做的菜，样式明显要比顾默宁好看得多。 庞亦津做的菜，金汤明艳，葱姜炒肉挂芡完美，大虾红亮饱满，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至于顾默宁对比起来就差了一截，单看倒是还好，可一跟庞亦津的对比，就显得金汤偏浓发暗，大虾更是有些发瘪泛白，也就葱姜炒肉卖相好些，没勾芡，但油光均匀且明亮，姜片金黄葱叶翠绿葱段乳白，看起来还有点意思。 另一方面则是蘸料。 庞亦津的白灼虾做了四份料汁，而且基底用的都是鸡油和豉油，而顾默宁只有一份蘸料，用了葱白、姜米、蒜末和辣椒碎，闻味道泼的应该是菜籽油、耗油和醋。 而且顾默宁貌似没挑虾线，好在举办方提供的虾比较讲究，都是海虾，而且明显清水养殖了一阵，虾线里的脏东西吐的非常干净。 看了一会儿，齐禹提筷，先尝了尝鱼肉。 没什么惊喜。 庞亦津这份金汤酸菜鱼做的一般般，勉勉强强够得到b级的水准，比专门卖酸菜鱼的口碑饭店还是差些，但起码鱼片非常嫩滑。 顾默宁的就更次了，b-级估计都勉强，酸辣味比之庞亦津的略重，但还不如庞亦津的汤汁味道和谐，而且鱼肉果然没挂好芡，有点融进汤里了，导致有点谢汤，不论口感还是卖相都差几分。 再尝尝葱姜炒肉，两人做的同样中规中矩，都只有c级水准，但还是庞亦津更胜一筹，接近b-水平。 最后，齐禹盯上了大虾。 直觉告诉他，庞亦津这份大虾，会给他足够的惊喜。 快速掰开虾头，剥掉壳，蘸蘸蒜油，齐禹迫不及待地将虾肉送入口中。 嗤！ 爆汁！ “卧槽？” 第273章 评价 齐禹对面，齐清河眼睛瞪得滚圆。 虾汁溅到他身上了…… “我新买的衣服！” 齐禹有些尴尬地笑笑，赶紧把整只虾塞进嘴里，快速咀嚼，一时间，美的无以复加。 虾肉精致弹牙多汁不必多说，关键是这份灵魂酱汁，蒜末中的胶质与豉油融合，黏连在虾肉上面，和鸡油的鲜香交相辉映，与大虾相互碰撞，鲜咸香甜完美汇聚，简直爽到极致。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齐禹吃过最棒的白灼虾。 即使老爷子亲手做的白灼虾，也不过如此了，不看调料光看虾本身，老爷子烫的虾甚至还要稍逊半分。 毕竟术业有专攻，粤菜厨师是做白灼虾的祖宗。 那些小技巧说破了看似很简单，但最简单的才是最难的，要最大程度激活食材的本味，靠的就是这些独门绝技，不说破的话光靠尝很难尝出来秘诀究竟在哪。 至于蘸料，口味就因人而异了，喜欢什么味道就怎么加，只要不太过复杂以至于喧宾夺主即可，鸡油算是个小技巧，但算不上独门绝技的程度。 齐禹闭上眼睛，用心享受，同时细细回忆庞亦津此前做虾的过程，记下了他的技巧。 十秒烫煮，一分半钟浸泡，加糖，再浸泡三十秒，加盐，出锅，挑虾线摆盘。 不难。 有手就行。 他会了。 睁开眼，齐禹又剥了一只虾，尝尝别的蘸料。 也挺好吃，但相比较之下，还是豉汁蒜末的最搭，最合齐禹的胃口。辣椒圈也还行，但辣味有点不太够，属于鲜辣口，干葱头版本的鲜香有余，但稍显得寡淡了点，齐禹不是非常中意。 至于混合佐料，倒是融合了三者的优点，不过味道复杂了，反而没有单纯的豉汁蒜末来的纯粹。 看着剩下的虾，齐禹默默发动鉴定技能。 “一份接近完美的白灼虾（a+级）。” 接近完美啊。 虽然只是a+级，在接近完美中属于垫底，但也不改其优秀的本质。 关键是，掌握了技巧，这道菜真的一点都不难。 任由这等技巧被摄像机拍摄下来并直播出去，庞亦津也着实坦荡。不得不说，庞家确实跟齐家一样，是真的放下了门户之见，一心只想发展厨艺，格局很大。 压下杂念，齐禹又尝尝顾默宁做的虾。 啧。 一般般，虾还算紧实，但偏硬偏柴，失了弹性，也不够鲜。料子味道尚可，但太重太复杂，盖过了虾味，减分。 葱姜炒肉小胜一场，金汤酸菜鱼稳赢，白灼虾全方位吊打，三菜三胜，庞亦津赢的毫无悬念。 强压下再吃几口白灼虾的欲望，齐禹放下筷子，向在旁边等着的服务员要了张纸，写下自己的打分和理由，然后将纸还给她。 貌美如花的服务员看着桌上的菜咽了口口水。她也想吃，另外两道菜也就罢了，感觉跟酒店出品的菜也没有本质的区别，但那盘白灼虾看着真的非常诱人。 但职业素养让她压下了食欲，微笑着朝齐禹道了声谢，折起纸标上号转身走向主席台。 齐禹看向父母和柳玉书，笑道：“你们要不要也尝尝？” “好！”齐清河跟寸英莲早就耐不住了，听齐禹这么一说，赶紧去边上的柜子里翻出三套餐具，分给柳玉书一套，然后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庞亦津和顾默宁做的菜虽不少，但均分了这么多份之后，便也没几口了，鱼更是仅仅只有一片，被齐禹吃掉了，他们只能尝尝配菜。葱姜炒肉倒是多些，但一共也就七八片肉，塞塞牙缝。 虾最多，有十只，但被齐禹炫掉了四只，剩下六只，他们一人能分到两个。 见状，柳玉书轻笑道：“齐叔、寸姨，你们吃吧，我在家经常吃胖胖弄得白灼虾，少吃点也没关系。” 齐清河迟疑了一下，客套道：“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大不了我让他晚上再给我弄一份。” 听他这么说，齐清河干脆把虚假的客气也丢掉了，径直看向齐禹：“儿砸，四份蘸料，怎么选？” “都很好吃，但干葱头的相对一般般，你们可以选另外三个尝尝。”齐禹提议道：“而且，用顾默宁的虾蘸这几份蘸料应该也能加不少分，尤其是豉汁蒜末的，虽然他的虾肉质口感味道都比较一般，但豉汁蒜末也能给它赋予灵魂。” “好嘞！”齐清河眼前一亮，麻利地拿起一只鲜亮的大虾，掰掉虾头剥去虾壳，蘸酱吃的不亦乐乎。 吃完还不忘点评一二：“可以啊，胖胖这白灼虾真的可以啊，单单看大虾，比爸做的都要紧致鲜甜，就是蘸水稍微差了一点，没爸做的香。” 齐禹笑道：“香不一定就是好，还得看搭配，不得不说，这份蘸料是最适合白灼虾的。” 齐清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又剥了一只大虾，蘸了豉汁辣椒圈，不由再次感慨：“这份蘸水比蒜末差些，不够辣，缺了点灵魂，但也很优秀……这么好吃的虾他之前居然一直不做，不行，回头我就多买点大虾，让他做上一大锅我们美美的吃一顿。” 寸英莲也跟着说：“还可以上菜单，这么好吃的虾，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以有。” 庞亦津做的大虾仅仅只剩下了六只，齐清河跟寸英莲两人对半分，哪怕嚼的再细致，也很快就吃完了。 他意犹未尽，又剥了顾默宁做的虾，直接蘸庞亦津的豉汁蒜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便失望的摇摇头。 “不行，差太远了，都勾不起我的食欲。” 他说的没错，顾默宁的白灼虾只有c级水准，优秀家常菜的水平罢了，连口碑餐厅招牌菜的级别都达不到。 配合庞亦津的灵魂蘸料，倒是可以勉强拔高到b-级的水平，但还是远远不够。 单吃或许还差强人意，但庞亦津的虾珠玉在前，就衬托得非常糟糕了。 但出于对食物的尊重，齐清河还是把虾全部吃完，然后又夹向其他菜。 “金汤酸菜鱼也很一般，他俩根本不会做鱼……啧，这盘葱姜炒肉又是什么鬼？完全对不起胖胖的厨艺，对比之下酸菜鱼都显得好吃了……不行，回头我非得好好教教他，让他知道葱姜炒肉和酸菜鱼到底该怎么做。” 第274章 招学徒 比赛结果很快出来了。 8.4分比7.2分，赢的毫无悬念。 也就是金汤酸菜鱼和葱姜炒肉拉低了比分，否则庞亦津的分数还能更高，说不定能上九分。 不过仅仅只有两人对比，分数什么的其实也不具备权威性，能比出个高低也就够了。 点评的时候稍稍费了点功夫，齐禹没想到他作为选手评委居然也要上台说评语，赶紧好好组织了下语言，以尽量保证客观专业的同时还能照顾照顾顾默宁的心情。 有一说一，作为半个野路子出身，顾默宁能有这样的厨艺已经很不错了，放在别的组哪怕不耍小心思也有挺大的希望出线。 毕竟，他家里虽然也是开饭店的，但他爸也没怎么经过系统学习，年轻时拜了个师父学了几年厨艺就自己单干了，一身厨艺全靠自己摸索，能教出他来实属不易，已算天赋卓绝。 硬说起来他厨艺比冉习赋还强几分呢。 但比赛就是这样，到底能走多远，运气也占了极大地比重，即使是庞亦津这样的天纵奇才，万一在一对一赛制中倒霉悲催的碰上齐禹，也有被遭遭淘汰的可能。 好在他心态摆的挺正的，显然这两天下来也看开了，加赛结束后，便和庞亦津一块从后厨出来，做到了齐禹身边，微笑着跟齐禹聊了两句，然后很谦逊地询问齐禹意见，问问自己的菜还有哪里不足。 齐禹随口点评了两句，齐清河就坐不住了，说：“你别听小禹胡说八道，你的菜问题很大，远不是他点出来的那么简单。基本功太差了，调味调不好，火候掌控也不到位，颠锅翻勺也是徒具其形，根本没把食材弄好，这做出来的菜怎么好吃？” 顾默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还别不服气，”齐清河毫不客气地说：“就拿金汤酸菜鱼来讲，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熬鱼骨汤，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鱼肉。再说葱姜炒肉，火候更是一塌糊涂，葱姜倒是好看了，但好看有用吗？不好吃啊！葱的香味，姜的辣味，根本就没逼出来。 我问你，火候火候，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火就是火焰，也可以理解为温度，候就是时间，火候说白了，就是恰当的温度，适宜的时间，你做到位了吗？没有，你煸炒葱姜时油温根本不够，时间也不足，甚至温度掌控的都不均匀，肉片老嫩程度都不一样。 你这样的厨艺，放在普通人里确实很强了，甚至比起很多开饭店的也都不差，但这样的程度充其量只能成为做菜的，还不够格叫厨师。” 齐禹瞥了低着头的顾默宁一眼，又看看齐清河，不由得皱眉。 老爹这是闹哪样？怎么忽然逮着顾默宁一通说？ 虽然顾默宁求指点在前，但这也太…… 正想阻止老爹并说两句场面话，就听齐清河接着说：“你的基础实在太差了，看起来根本没系统的好好练过，这样吧，你要不介意，就跟家里说一声，回头来我们店里，我们好好教教你。” “哎？”顾默宁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齐清河。 齐清河说：“不愿意？啧，也是，以你现在的厨艺，让你从学徒开始做起你肯定不甘心……” “不不不！”顾默宁忙说：“愿意，我愿意！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能跟着你们学习，相信他也很高兴！” 齐清河挑眉：“行，那你去吧。” 顾默宁忙说声失陪，掏出手机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齐清河扭头看向齐禹，挤眉弄眼：“怎么样，这就挖了个学徒来打下手，老爹也不错吧？” 齐禹：？？？ 见他一脸迷茫，齐清河解释道：“你爷爷要扩招饭店，只靠我们几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这小伙子还不错，是颗苗子，调教调教就能用了，所以你妈喊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他招过来。” 寸英莲得意的点头：“没错，是我的主意。关键是，学徒工哎，能省不少钱。” 齐禹：…… 好吧，完全懂了。 话说回来，以他们家厨师的人均水平，顾默宁真过来做学徒，也不算委屈了他，至少能实实在在学到不少东西。 将来出了师，不论是回自家店里做菜，还是干脆留下干活，相信收入都不会低。 双赢，挺好的。 与此同时。 主席台上，谢超轩清清嗓子，拿起话筒，对庞亦津和顾默宁做了简单的总结点评，并正是宣布庞亦津胜出，进入下一轮比赛，随后，又公开了下一轮赛制的消息。 下一轮比赛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堂了，就参考庞亦津和顾默宁的比赛方式，以现场抽题的方式，让所有厨师各做三道菜，评委现场品鉴、打分，排名靠前的50%胜出晋级下一轮，后50%则直接淘汰。 同时也对规则做出了些微调，届时比赛将限时三个小时，但如选手提前做完，便可提前让评委评鉴，评委们会先打一个预估分数，与其他选手的菜式进行对比并调整，等比赛结束的时候再给出最后的评分。 这样给出的分数难免多少有些失真，但影响不大，真正有实力的选手并不会受到影响，主要还是中间层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群青年厨师，得好好琢磨下到底该踩点出菜还是提前完成，来的更占优势了。 比赛地点待定，三天后会以短信的形式告知各位选手，五天后正是开始比赛。 介绍完下一轮比赛的规则，谢超轩又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还有一点，为了激励各位选手的参赛热情，我做出一个决定——我会在本次青年厨艺大赛的八强选手当中，选四名学生，手把手教半年时间。”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沸腾了，此起彼伏到处都是惊呼，直播弹幕也瞬间爆炸，一下多出了无数条来。 谢超轩在厨师圈里的地位极高，几乎是泰山北斗级的巨佬，能当他的学生，哪怕不是弟子，哪怕只学区区半年，收获也是极高的。 甚至于，单单谢超轩学生这个身份，就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好处。 第275章 恍惚的早安哥 谢超轩面露微笑，看向身边的齐老爷子和晁堂，接着说：“另外，我身边这两位厨艺丝毫不弱于我的大师，也有意在你们的佼佼者当中选一到数名徒弟，悉心教授。” 人群为之一静，不少人都好奇地看向齐老爷子和晁堂。 他们？ 厨艺交流会的时候，不少俊杰厨师就见过他们了，毕竟他俩当时就坐在主位上，而且交流时也各自发表过独到的见解，刚刚给庞亦津和顾默宁的菜做出的评价也确实一针见血，令人心服。 但…… 他们到底是谁啊？ 又何德何能，跟谢超轩相提并论？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谢超轩是在自谦。 不管在什么圈子，名气都很重要，甚至很大程度上比实力都更重要，没有名气，很难得到认可。 因此，对于谢超轩说的收徒之言，在场厨师虽然诧异，却也没几个动心的。 还不如谢超轩的学生来的有吸引力。 见状，谢超轩笑道：“看得出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两位大师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我想，几十年前的晁公，你们一定如雷贯耳，但凡有正经传承的，肯定都听长辈说过晁公大名，而这两位，就是晁公的传人，继承了晁公和他兄弟的衣钵。” 这话一出，人群中再次爆发了小范围的轰动。 晁公之名，在那些家传厨艺世家当中，确实如雷贯耳。 但更多的年轻人，却根本没听过晁公这个人，满脸懵逼地问了周围知道的人，心里也没太大的概念。 “嗯，口说无凭，或许没什么说服力，所以，两位大师决定，下一轮比赛过程中，他们俩也会各做一道菜，给大家品鉴一二。我相信，两位大师的厨艺，一定能折服你们。” 人群又炸了。 能被谢超轩这么郑重其事地介绍出来，哪怕没什么名气，实力肯定也是在线的。 能品尝到二人做的美食，绝对是难得的体验。 更何况，还有人认出了晁堂——毕竟晁堂也是当过高档餐厅总厨的，十年前才退休，在本地多少还有些名气。 有人提到了晁堂曾经待的饭店，不免又是一阵惊叹，尔后便是一阵惋惜。 那间高档餐厅因为后继无人，再加上老板经营不善，几年前倒闭了…… 但这其实进一步拔高了晁堂的实力地位，给他加了一层无形的光环——晁堂退休不久，颇具盛名的餐厅便宣告倒闭，岂不意味着晁堂以一击之力撑起了整座餐厅？ 这可是正经大师才有的牌面。 晁堂微笑着看向众人，齐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以作回应。 “好了，”谢超轩微笑摆手：“事情说完，我就不占用大家宝贵的时间了，五天后再见吧，也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两位大师会做什么样的菜品，说实话，我也非常期待，作为晁公传人，在这种场合，他们会展现出什么绝学。” 说完，他便放下话筒，站起身，与两位老爷子一并下了台。他们没跟齐禹等人汇合，只是让他们先走，便离开了。 剩下几名评委对视一眼，同样纷纷起身离场，追上谢超轩三人的步伐。 他们明显还有事要说。 齐禹见状，跟着起身：“没什么事，我们也先回吧，耽误这么久，晚间营业都快开始了。” “哎呀！糟糕！”寸英莲脸色微变：“都到这个时候了……真是，早知道比赛要耽误这么久……哎呀不说这个，还有一点点时间，现在回去应该也还来得及，快快快！赶紧走赶紧走！” 齐清河的脸也垮了下来。 这会儿都五点半了，回到家怕是得六点，还想开门营业的话，只能一边切配一边做菜，肯定得忙的飞起。 他今天就想摸鱼，给自己放半天假。 于是他试探着问：“怕是来不及了，现在开门也做不了几盘菜，要不算了吧，休息半天，就当给大家放放假？” “不行！”寸英莲断然拒绝：“什么叫做不了几盘餐？大家动作快点，应该还能做个十几桌生意，不少钱呢！哎呀别废话，赶紧的！” 齐清河还想再劝，寸英莲的眉头便倒竖起来：“你走不走？老紫蜀道山！” “走走走！再不走真来不及了，那么多学生等着我们开业呢！” “哼！” 齐禹微笑着看父母拌嘴，随后扭头看向顾默宁：“你呢？回家还是跟我们一块去店里看看？” “现在就去吗？”顾默宁愣了一下。 齐禹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坦率：“嗯，我妈这会儿都想着营业，回去事情肯定多，你正好打打下手。” 顾默宁嘴角抽抽：“行吧。” 庞亦津挠挠头：“那个，车坐不下……” “没事，距离不远，我和早安哥打车回去。” 顾默宁：？？？ 早安哥是什么鬼？ 别给我瞎取外号啊喂！ 柳玉书：“要不还是我打车吧，店里……” “不用不用，我都叫好车了……嘿，正好就在门口，先走一步啦，等会儿见！” 说着，齐禹摆摆手，招呼顾默宁一声，便当先跑了出去。 上了车，顾默宁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时不时看向窗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禹看他一眼，问：“紧张？没事的，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没，我就是觉得有点魔幻。”顾默宁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感慨道：“我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时得知我作弊可能被公之于众时，我感觉天都塌了，心里也充满了戾气，但没想到……” 齐禹笑笑：“你那其实不算作弊，顶多是耍了个小聪明，都是误会，说开就好了。” “这就是我另一个没想到的地方了。”顾默宁回过头看向齐禹：“我以为这事会就这么过去了，我心里就算有怨，也做不了什么，更可能是被无数人的唾沫钉死，但没想到，你们居然帮我解决了这个难关，现在更是让我去你们店里当学徒……对比之下，我太小肚鸡肠了。” “行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来了就好好学。”齐禹说：“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爸骂人可凶。” “那没事，我爸骂人也凶，还会揍人。没关系的，只要能学到真东西，我能接受。” 第276章 大环境 齐禹的预防针其实白打了。 在老爷子的压制下，齐清河哪里还敢骂人，更何况，他一回到店里就忙得飞起，也顾不上指点顾默宁，干脆把包袱踢给了齐禹。 齐禹其实也不太顾得上顾默宁，只甩给他一堆菜，让他帮忙一块切配。 顾默宁的火候调味没经过系统学习，比较薄弱，但刀工还是不错的，简单切配的活还是足以胜任，只是速度没齐禹那么快罢了。 嗯，看着齐禹几人切菜，他简直惊为天人，然后彻底被折服了。 跟着，在处理肉时，齐禹一边抓浆，一边给顾默宁掰碎了讲抓肉、腌肉和滑肉的要点，上浆的技巧，也让顾默宁收获良多。 仅仅几个小时，就让顾默宁觉得不虚此行了，并坚定了要留下来的决心。 他其实很喜欢下厨，本身也小有天赋，否则也不会拥有这身厨艺了，自然是想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一些的。 如今找到了方向，他自然热情洋溢，干的热火朝天。 齐禹暗暗点头，非常满意。 开饭店太累了，他每天忙的死去活来，再怎么热爱厨艺也吃不消，自然也希望能多点靠谱又好用的人帮忙打下手。 不过，暂时而言顾默宁也只能帮他切切菜，抓肉上浆甚至滑肉的活还不能交给他，得让他消化消化新知识，再练几天手再说，免得做出来的肉不行，拖了后腿。 好在这些都不难，而且顾默宁的基础差，指的是不系统，也没有理论知识支撑，其实技术还是不错的，上手肯定比纯新人快得多。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勉强供应上了齐清河跟庞亦津需要的食材，齐禹长吐口气，擦擦汗，拿了两瓶冰阔落，塞给顾默宁一瓶：“闲下来了就休息会儿吧，注意盯着他们几个盆里的食材，不够了及时补上就好，如果肉快用完了你就喊我，我来处理。” “放心吧，我晓得。”顾默宁也累得够呛，但他没推脱，拍着胸膛说：“我在家也经常帮忙，知道该怎么做，包在我身上就好。” “嗯……对了，我这会儿打算弄上汤焗龙虾，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在边上看看，有不懂的就问，做好了你也尝两块，提提意见。” 顾默宁愣了一下：“上汤焗龙虾？” “嗯。” “我可以学？” “对啊。”齐禹笑道：“我们家不藏私，你看到感兴趣的菜都可以学，能学到多少都是你的本事。” 顾默宁无言以对。 他虽不是厨师圈的，但多多少少也知道点规矩，齐禹一上来就说他可以学上汤焗龙虾，甚至什么菜都能学，顿时让他意外非常。 毕竟他爸不止一次朝他抱怨过，当年自己当学徒的时候师傅不肯教他真正的东西，而且愿意教的那些，也都得自己看，看不懂也只能自己琢磨，心情好了能回答几个问题，但更多时候都是直接开骂。 看得多了，挨骂的也多了，才学了点本领出来，可惜不成系统，即使做了二十年厨师，也很难更进一步。 吐槽归吐槽，后来自己也收了学徒，结果也跟原先的老师傅没什么两样，关键技巧得藏着，想学本领自己看。 说是学徒，其实只是收廉价小工罢了。 这样的陋习在各行各业都有，改开后才有所好转，但厨师圈却仍根深蒂固。 别看各种视频平台都有教做菜的，但其实很多关键步骤仍然藏着。 就拿宫保鸡丁来说，绝大多数教学视频都只说要加醋，但最关键的加什么醋却绝口不提。 不同的醋可谓天差地别，里边的讲究可多了，那些视频看似说的详细，其实真照着做，休想做出那样的味道来。 更有甚者，还有些视频在故意误导人，做出来的菜看着卖相还行，其实真照着做出来，味道相当一言难尽…… 好在，这两年这种情况也有很大的改观了，还是有不少大厨真心实意地分享干货的，讲的非常详实，其中不乏以往根本不可能拿出来见光的绝学，甚至连用的调味料的牌子都会说出来，并讲清楚区别在哪里。 像老饭骨，隋卞一做，品诺王，还有王刚、六道仙人等等，都是真心实意教干货的。 齐禹都能在其中学到不少东西。 只可惜，大环境如此，少数几位良心大厨起到的作用仍然非常有限，而且他们教授的知识也不系统，很碎片，只能一道道菜的教，帮助有限。 “行了，现在是信息时代，愿意交流的厨师也越来越多了，没必要那么意外。”齐禹笑道：“好好学，踏实学，学点真本事，不辜负我们教你的东西，这也就够了。” 顾默宁点点头，看着齐禹热汤，处理龙虾，下料，直至送进烤箱。 齐禹这才扭头看向顾默宁：“有什么不懂的吗？” “还好，我感觉挺简单。” 齐禹笑道：“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下料的时机，火候都很有讲究，光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你得空可以自己做一下就知道了。 不过龙虾太贵，其他家常菜也就算了，肉什么的你都能随便用，但龙虾我们真供应不起让你随便练习，得你自己掏钱。” 顾默宁点头：“应该的。” 齐禹又说：“这道菜我改进了很多，最大的一点变化，原先的上汤焗龙虾可以下入伊面，但经我改进后汤汁浓稠太多，就跟面条不搭了，不过汤汁拿来拌饭也很不错，而且万变不离其宗，最核心的其实仍然是汤。对了，你会吊高汤吗？” 顾默宁：“会，不过吊出来的汤可能无法满足你的要求。” “没事，会就好，有底子在学起来应该快，不过这汤熬好后还得再做出一定的调整，三两句话讲不清楚。 这样吧，这锅汤是我上午调的，明天上午肯定还要再做一锅，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到时候在边上看看，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要领也就记住了。” 顾默宁没什么信心：“悬，高汤的门道我清楚，熬出来容易熬好难，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我估计没几年时间根本学不会。” 齐禹：“哪有你说的那么难，我一天就学会了。” 顾默宁：？？？ 第277章 惊人的想法 顾默宁：人言否？ 哎！ 齐禹什么都好，就是爱吹牛。 一天学会上汤焗龙虾的高汤？ 怎么可能！ 这玩意没有几年的熬汤功底，根本不可能学得会。 就算是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师，骤然得到一份全新的高汤配方，恐怕也得琢磨许久，调试好多次，才能成功做出来，就算有人手把手教，第一次做都有可能翻车。 一天学会？ 想屁吃！ 别说一天，这汤如果是你一个月内学会的，老子把你们厨房的潲水喝了！ 除非，这份所谓的上汤焗龙虾也只是徒具其名，其实根本没学到家，完全不合格。 得亏他这番话只是在心里想一想，没说出口，否则齐禹不免要说他骗吃骗喝…… 他还不知道，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狗都大。 齐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鼓鼓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上汤焗龙虾便烤制完成。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 仿佛某种信号，频频关注这边的庞亦津和齐清河双双一震，瞬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先后做好了自己锅里的菜，送去传菜窗口，随后颇有默契地捧着碗闪现到了烤箱跟前。 顾默宁惊呆了。 齐禹笑笑，习以为常。 端出上汤焗龙虾，齐禹下意识发动鉴定技能。 这次的上汤焗龙虾发挥不太好，可能是为了让顾默宁看的更清楚些，所以放慢了动作，以至于没把握好最佳的时机，只有s-级的水准。 不过，s-，也足以让人惊叹了，齐清河跟庞亦津半点不嫌弃，连“不如中午那份”之类的话都没说，只顾着疯狂夹菜，把为数不多的龙虾肉塞进嘴里。 齐禹咽下一口龙虾肉，看向顾默宁：“你不尝尝吗？再过会儿可就被他们吃光了。” “我，我……”顾默宁还想矜持一下，可这股味道实在太香了，三人的吃相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份上汤焗龙虾绝对是极难得的美味，于是再也忍不住了，拿起碗筷：“那我不客气了。” 龙虾入口。 顾默宁当场石化。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齐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神仙：“我从来不知道，菜居然能好吃到这种程度。 作为一名厨师，我一直觉得那些形容美食的形容词甚至小作文都太过夸张了，怎么可能有那种厨艺，怎么可能有那么美味的菜肴……现在我才知道，那些小作文非但不夸张，反而还太保守了。 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肤浅，就像一只井底之蛙，我做不到，不代表没人能做到……可我还是觉得很不真实，像做梦一样，这龙虾入口分明就是虾味，每一丝味道我都能形容出来，可杂糅在一起，怎么就，怎么就……” 齐禹笑而不语。 他其实很理解顾默宁。 毕竟，这个级别的上汤焗龙虾，早已不是普罗大众所能接触到的珍馐了，自然也无法理解这等佳肴有多么美味。 b-级的菜就已经算得上真正的美食了，b+级更是绝大多数普罗大众所能接触得到的天花板，人均三五百的餐厅饭店都未必做得出来，只有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口碑极佳的高档餐厅的厨师长出手才有把握。 毕竟很多菜价很贵的网红餐厅，也只是虚有其表，全靠花里胡哨的噱头支撑，味道真不一定比苍蝇馆子强到哪里去。 至于a级菜，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师之作，能稳定做出这等菜肴的，要么是掌握了几份了不得的配方，并且近乎毕生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几份菜中，要么就是调味和火候起码得有一项达到大师级水平。 除了齐禹这个挂比。 庞亦津的白灼虾也是例外，那种简单的绝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毕竟虾这种食材着实太完美了，而且他的白灼虾想要更上一层楼，难度比其他菜反而还要大不少。 所以，不怪顾默宁肤浅，着实是这等佳肴普通人太难接触到，完全超脱了想象。 他又吃了一口龙虾，忍不住感慨：“他妈的，现在想想真你妈不可思议，老子都是跟什么怪物在比赛。话说，庞亦津做的菜也像这份龙虾一样好吃吗？” “想多了。”齐禹老实说：“目前而言，这份菜已经是我最得意最巅峰的作品之一了，比其他菜高好几个档次，不是一个级别的。” 顾默宁却愣了一下：“之一？” “咳咳咳，其实这两个字可以去掉。不过我煲的粥也很不错，不比上汤焗龙虾差太多。嗯，今天没时间煲了，明天嘛，明天肯定要熬粥，到时候给你尝尝。” 顾默宁用力点头：“好。” 三斤重的龙虾，去头去壳，肉其实没多少，四人分食三五分钟就吃的干干净净，连配菜和汤汁都没放过。 庞亦津和齐清河心满意足地回去干活。 顾默宁则看看他们边上的食材，主动帮忙切配补充。 他没发现，吃过龙虾后，他整个人都专注了许多，菜切的又快又好，做完切配工作后，跟着齐禹学习那些基本理论知识的时候，学习效率同样高了不少，不但记下了齐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步骤，甚至都能举一反三了。 上汤焗龙虾的专注buff在不知不觉中就发挥了作用，且效果极佳。 洞若观火的齐禹都不由感慨，这道菜简直是资本家梦寐以求的神菜，要被那些大厂知道这菜的功效，肯定得重金挖他去公司食堂做员工餐。 “话说回来，菜貌似只需要吃一丁点儿buff就能发挥作用……”齐禹忽然想到了个骚操作：“那可不可以把这菜用破壁机搅碎再稀释然后加进粥里？ 每个来我店里喝过粥的人，专注力和记忆力都能大幅度提升一整天，我这也算为社会做贡献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齐禹不由怦然心动，很想找个机会来试一试。 如果这个设想真的能成…… 但转念想想，每天来他们店吃饭的人成百上千，要人均都获得了持续一整天的专注buff，得卷成什么鬼样子。 话说回来，他手上的buff菜又不只有上汤焗龙虾一道，这里头的操作空间其实很高。 嗯，必须找个时间试一试…… 第278章 基础 想做就做。 齐禹其实不算脑洞大的那种人，但他执行力很强，一旦想到了什么，又具备一定的可行性的话，马上就会着手去做。 他回忆了下自己目前掌握的buff菜。 一品粥对应温馨，上汤焗龙虾对应专注，干炒牛河对应静心，姜撞奶对应养生，杏仁露对应排毒养颜，麻婆豆腐对应激情，小酥肉对应强身，九丝三鲜粥对应温补，还有自创的无名粥，对应创造。 除了排毒养颜和温补之外，其他几个buff，事先得知，有心观察，效果其实相当明显，就连姜撞奶也不例外，毕竟养生buff的效果除了抵抗力大幅提升外，还有一条抗寒能力大幅提高。 这会儿已是秋天，天气转凉，他了不起上去洗个冷水澡，就可以印证buff是否起了作用。 但一品粥、九丝三鲜粥和无名粥明显来不及熬了，干炒牛河他又没正儿八经地做过，上汤焗龙虾的buff已经生效了，大半夜他也不想吃麻婆豆腐，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姜撞奶和小酥肉合适。 然后他默默排除了姜撞奶。 万一设想不可行，buff没生效，他可受不了洗冷水澡，别说秋天，盛夏时洗都很难受，山城这地虽然酷热难当，但埋在地下的水管出来的凉水寒意却重的很，冷到刺骨。 虽然buff没成功他也可以及时开热水，但贸然遭冷水淋一遭也受罪，能免还是免了。 不如做小酥肉，这会儿把肉腌上，到了饭点下锅炸正好合适，到时候再掰下一小块悄悄研磨碎了再冲进一大杯水里喝上一口，就可以验证下buff有没有效果了。 于是他扭头看向顾默宁：“大胸弟，小酥肉你要学不？” “小酥肉？”顾默宁回看过来：“我会啊。” 齐禹打量他两眼。 他脸微红，略略低头：“当然，肯定没你炸的好吃……嗯，学学你的配方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肯定不介意啊。”齐禹笑道：“鸡牛猪鱼喜欢哪种？肥点还是瘦点？” “猪肉吧，瘦点的好，但也别太瘦了，带点油脂最好。” “成，那用梅花肉来做吧，总体是瘦的，但脂肪含量也比较高，口感好，炸出来也不柴。” 齐禹便拿了一大块猪梅花，略加冲洗后切成食指长短粗细的肉条。 看他切肉，顾默宁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切肉之前要先把水分吸干吗？你说的，肉里残留的水分越多，就反而越不容易留住水分，炒出来也就越不嫩。” 齐禹：“别学的那么僵啊，知识得灵活应用。 你刚刚说的是针对爆炒和汆烫而言的，因为肉上水分越多，施薄粉的时候越挂不住浆，留不好油，无法在肉表面形成有效的保护层，但油炸不一样，油炸要裹厚浆，不存在挂不挂得住的问题，也就无所谓这点水份了。” 顾默宁若有所思。 切好肉，齐禹便往肉中倒了点葱姜水、盐巴、味精、胡椒粉和十三香，抓匀后又往里倒入三大勺玉米生粉，再在表面盖上层薄薄的豌豆粉，再打四个鸡蛋，开始抓浆。 顾默宁又愣了一下：“嗯？直接用干粉吗？不泡了？” “不需要，”齐禹摇头，但没解释，反而考较道：“思考一下，为什么不用？” 顾默宁真认真思考起来，过了片刻才说：“想不通。按理，炒也好，烫也好，油炸也好，都需要淀粉充分吸水胀大，以便预热后充分膨胀……” “你想那么复杂干什么？”齐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鸡蛋里含有非常充足的水分，我刚刚加的用料酒泡的葱姜水分量也不少，何况还加了盐，肉里同样会析出大量水，这些水分足够让淀粉充分吸收了。” 顾默宁：“可是……淀粉吸水需要时间啊。” “我腌制也需要时间哇。”齐禹说，“要让肉充分入味，抓匀后最好能腌一两个小时以上，这么长时间足够淀粉吸水了。” 顾默宁呆住。 齐禹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这家伙天赋固然不错，但思维太死板了，有点木木的，不够聪明的亚子。 庞亦津虽然也不太聪明，瓜兮兮的，但人家一提起做菜可就跟换了个脑子一样，思维灵光的很。 齐禹甚至怀疑他平时表现得呆，是因为无时无刻都在琢磨菜谱，cpu和内存占用过高，才显得反应慢说话不过嘴的，解除这些占用，他其实聪敏的很。 相比之下，顾默宁难教多了。 收敛杂念，齐禹又往肉里撒了些花椒粒，倒入菜籽油，抓拌均匀，封上保鲜膜，才扭头看顾默宁：“你平时炸酥肉是怎么做的？” “跟你大同小异，不过我直接用店里买的酥肉粉。” “那你刚还说用水淀粉？” 顾默宁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刚刚听你说了水淀粉的妙用嘛，就想现学现用，结果听你一说才发现完全没有必要……哦对了，还有一点不同，这一步我一般直接加芝麻香油。” “芝麻香油？”齐禹挑眉：“为什么？” 顾默宁说：“我觉得芝麻油更加香醇一点。” 齐禹抬头望天：“那……你做出来的酥肉，有芝麻香油的味道吗？” “这个……好像没有。” “为什么呢？” “可能是炸的时候被别的油稀释了吧。”顾默宁想了想，说，“我在店里炸酥肉一般用棕榈油，便宜又没什么味道，烟点还高。不过在家自己做的话，会用大豆油，同样便宜无异味，不过貌似比棕榈油健康点，口感也好好一些。” 齐禹摇头：“错了，你就算奢侈的拿芝麻香油来炸酥肉，做出来十有八九也没有那股醇香味，因为芝麻油最不耐高温，快速爆炒还好，长时间高温油炸味道就被分解掉了，所以一般都是炖菜类快出锅或者出锅以后放，或者用来做凉拌菜，再不然就是做蘸水。” “这样吗？”顾默宁愣了一下：“我还真不知道，我之前一直觉得不用芝麻油炸东西是因为太贵而且烟点低的缘故呢。” 齐禹无言。 顾默宁的理论基础真是差到令人发指啊。 不过，这样一来…… 齐禹突然露出魔鬼般的笑：“我有个办法，可以快速帮你打好基础，要不要试试？” “噢？” 第279章 作业 “什么办法？” 顾默宁被勾起了兴趣。 今天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基础差，甚至还自以为厨艺极好，为此常沾沾自喜。 否则他也不会自信地报名参加厨艺大赛了。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做菜还有那么多讲究，还有这么系统的理论知识。 而且也认识到了这些理论基础的重要性，还没系统的开始学呢，只从齐禹这学到了几条小技巧，他就觉得自己的厨艺有了立竿见影的变化，试着炒一盘肉，竟真比他爸做的都嫩的多，堪称吹弹可破，用指腹捻一下就碎了。 在此之前，他只有用上加了科技的嫩肉粉才勉强能做到这种程度，但用科技处理过的肉，吃进嘴里会感觉有点假，没有吃肉的感觉，不像这么炒出来的肉，虽然很嫩滑，但也很实在。 所以他迫切的想把自己欠缺的理论补起来，他有预感，一旦把短板补上，他的厨艺肯定能更进一步，说不定都能和自己老爹掰掰手腕。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齐禹的笑容，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迎着他清澈中带有一点点心虚的目光，齐禹笑的更奸诈了：“当厨师少不得跟各种粉打交道，正好，我家里有一本书，讲的就是淀粉的糊化和老化，你先拿去看看。” “好啊。” “记得做笔记，五天内看完，完了我给你布置点作业。” “作业？！”顾默宁眼睛瞪得滚圆。 卧槽？什么鬼？ 夭寿啦，这年头打工都还要做作业的？ 结果不等他回应，边上的庞亦津便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齐禹：“师父，别厚此薄彼啊，你可也得给我布置点作业。” 顾默宁：？ 蛤？ 他妈的，作业都还有抢着做的？ 齐禹也愣了一下，跟着头都大了。 大哥，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你丫基础扎实的一批，做个锤子的作业。 关键是，齐禹到现在都还没想清楚要怎么教庞亦津，除了让他跟着自己多看多做，也没什么好法子。 但既然他非要凑上来…… 齐禹一咬牙：“好说，你的姜丝土豆丝做好了吗？” 庞亦津：…… 他陡然沉默了下去。 顾默宁又被吓了一跳。 卧槽？ 姜丝土豆丝？ 听名字就好可怕。 这尼玛真是一道正经的菜？ 看出了他的疑惑，齐禹淡定解释：“就是姜丝土豆丝，一道上佳的练习火候和调味的菜，还能顺带磨砺刀工，不至于生疏。你想，这种菜都能炒的好吃，厨艺得高到什么程度去？” 顾默宁说不出话了。 他承认齐禹说的很有道理，但就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倒也正常，毕竟他没真正吃过这道菜，思维没打开。齐禹当初也是这样，开始只以为齐老爷子是在整他，尝过齐老爷子亲手做的姜丝土豆丝后才坚定了要学会这道菜的想法。 “我这道菜练得还可以，等会抽空给你做一盘，你就晓得了。” 顾默宁点头说好。 紧跟着，他忽然抓住了刚刚被他忽略的重点。 “等等……师父？他是你徒弟？” 齐禹点头：“是啊。” 顾默宁瞠目结舌。 齐禹看上去年纪就跟庞亦津差不多啊，就当人师父了？ 而且，他虽然没尝过庞亦津做的菜，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看庞亦津刚刚切配，这会儿做菜，再对比两人比赛时的评分差距，就知道庞亦津的厨艺比他高得多。 不过，想到刚刚那盘让他惊叹不已的上汤焗龙虾，他顿时释然了。 齐禹看似年轻，但比起他爸的厨艺都高的没边了，他爸都能收学徒，凭什么齐禹不能？ 想着想着，顾默宁怦然心动。 他意识到，能来这家饭店打工，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机遇。 正这么想着，齐禹又跑去切配小料，准备熬料油了。 顾默宁在边上饶有兴趣地看着。 正经饭店都离不开料油，而且难度不高，他也会熬。 看了一会儿，他便发现齐禹的配方跟他们家大同小异，而且熬这玩意着实没什么难度，学不到什么东西，慢慢就没了兴趣。 想了想，他继续去切配。 相比齐禹他们，他的刀工还有点差距，好在持刀下刀的手法都还算正，按部就班的练下去即可。 齐禹瞄了他一眼，忽然想到齐清河当初教他练刀工的小技巧，虽然他只练了几天就没什么效果了，因此也没再坚持下去，但想来对顾默宁应该有效果，于是他便说：“有空的话，你去外边买几个椰子吧，嗯，还有菠萝。” 顾默宁愣了一下：“你想吃？呃，椰子倒是没问题，但菠萝过季了啊。” “这年头哪还有什么水果是过季的，大棚都能出，超市都买得到。”齐禹笑道：“不是吃，是拿来练刀工，一刀一刀，完美地把椰子皮剥开，皮削掉，完美留下洁白的果肉，对你的刀工很有帮助。” “这也行？” “嗯。不过要做到这一步对你而言难度可能比较大，所以我建议你从削菠萝做起，就用你手上的菜刀，把菠萝皮削掉，眼挖了，但不能伤到肉。这些练得都是精细化操作，当你能做好以后，一般的食材，处理起来就得心应手了。” 顾默宁若有所思，默默放下食材，出门买椰子菠萝去了。 齐禹静下心，继续熬料油，熬好后泡上一宿，明天正好用。 不一会儿，顾默宁回来了，齐禹便指导他削菠萝。 齐清河跟庞亦津则仍忙的足不沾地。 今天晚上店里没提前准备食材，刚开始营业时上菜速度偏慢，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没想到生意却仍然火爆，排队的老食客都不愿意走，愣是排到了九点多接近十点。 这也导致他们今天晚饭吃的格外晚。 好处是齐禹多做了几盘虾，还炸了一盘小酥肉。 齐禹特地避开了酥肉没吃，只悄悄藏起一小粒酥皮碎片，打算回头用来做实验。 吃饱饭已经是十点多了，但齐禹还是信守承诺，打算教教庞亦津怎么做龙虾，并让他也上上手。 顾默宁在吃饭的时候就想下班回家了，结果在齐禹挽留之下硬是留了下来。 主要是上汤焗龙虾太香了。 而且，不止龙虾，其他的菜也同样美味。 于是他吃的瘫在躺椅上，动都动不了…… 就在这时，齐老爷子和晁堂走进了饭店。 两人红光满面，眼神迷离，一身酒气，明显喝了酒，喝的还不少。 齐禹愣了一下：“爷爷？” 第280章 心意 齐老爷子和晁堂都不是爱喝酒的人。 关键他们俩都年事已高，偏又有心愿尚未完成，平时最注重养生，就希望能多活几年，好好完成自己的心愿。 怎么会忽然喝起酒来，还喝的这么多？ 谢超轩带他们去喝的？ 而且，喝醉了就赶紧回家休息啊，大晚上的还来店里干什么？ 齐禹正要发问，齐老爷子就摆摆手：“不用说，我们心里有数。” “你们年纪大了，能不喝还是不喝的好，”齐禹哪能不说，连连摇头。 他看得出来，两位老爷子并不是心情不好喝闷酒，大概是应酬去了，毕竟饭店扩招，要跟林杰对上，都缺不了人脉，也少不了人手。 从下午谢超轩当众宣布两位老爷子要收徒弟的时候，齐禹就能猜出来，谢超轩在帮他们俩造势并招人了。 可这些都是次要的。 健康才最为重要。 人在，事业就在，主心骨也在，以他们一大家子的厨艺，饭店生意绝对差不了，足以跟任何对手掰手腕。 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切都无从说起。 齐禹不想他们一把年纪了还拿命去拼事业，用健康来应酬。 “行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晁堂却笑着摆摆手：“我们并不是应酬去了，说实话，就算是应酬，以我俩的年纪，没人会逼我们喝酒。” 齐禹愣了一下：“那是？” “好事情，我们俩高兴。”晁堂笑的更加爽朗了，“今天林杰那批人遭车撞了，撞他的是辆老头乐，撞完人就跑了，那地儿又没监控，根本找不到人，乐死我了哈哈哈！” 齐禹：…… 他下意识问：“撞死没有？” “他要遭撞死我们反而没那么高兴了。”齐老爷子撇撇嘴：“这一下撞的不轻，但也不算太重，应该没生命危险，顶多断个胳膊瘸条腿，在医院里躺上一阵，也算给我们出一口恶气。可惜找不到那司机，否则我得亲自下厨做桌好菜请他吃。” 齐禹张大了嘴。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从他心里冒了出来，他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战战兢兢地问：“爷爷，您给我透个底，林杰不会是您找人撞的吧？” 老爷子翻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再恨他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顶多光明正大打他一顿，否则我跟他有什么区别？” 齐禹放下心来：“哦，那就好那就好……” 晁堂则忽然注意到在一旁躺尸的顾默宁，愣了一下：“咦？他……” “哦，他啊，”齐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他是我刚交的朋友，前几天才认识的……嗯，就是今天跟胖胖比赛的那个厨师。” “我知道，比赛时我们在大屏幕上看到了……他怎么在店里？” “老爸觉得他是个好苗子，加上店面即将扩张需要人手，就把他招来当学徒了。”齐禹解释说，“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就有这份厨艺，天赋其实不错的，稍加调理调理，就可以上炉头做点简单的菜式了。” 晁堂轻轻点头。 齐禹又问：“这么晚了，您二老又喝了酒，不早点回去休息，不会专程跑店里来跟我们说林杰被车撞的事吧？” “噢，那倒不是。”晁堂笑道，“今晚我们是在谢师傅家喝的酒，恰好，他之前不是答应了给你做黄焖鱼翅吗？今天泡发好也做好了，特地喊我们带过来给你尝尝。” “黄焖鱼翅？”齐禹愣了一下。 厨房里，庞亦津和齐清河的耳朵也瞬间竖了起来。 唯有顾默宁还在躺尸，他暂时还不算圈内人，并不知道黄焖鱼翅到底意味着什么。 齐禹有些感动，“送个菜而已，哪劳烦您二老亲自跑一趟，何况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吃也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这玩意不经放，一出锅我们就下了桌，火急火燎给你送过来，就怕耽误久了味道坏了。” 齐禹左右看看：“所以……菜呢？” “就在……”晁堂陡然一愣，然后卧槽一声，拍拍自己额头，眼珠子瞪得滚圆，“卧槽！我保温桶呢？我那么大一个保温桶，刚刚还在呢！” 齐老爷子也浑身一震，脸色微变：“糟糕，不会落车上了吧？” 齐禹：？？？ 所以，您二老特地给我带了份菜回来，结果菜还搞丢了？ 晁堂满脸焦急地问：“师兄，你记得刚刚咱打那辆车的车牌号不？” 齐老爷子也有些着急：“这我哪记得啊……现在怎么办？” 齐禹：…… 虽然确实很想吃，但…… 他摇摇头：“算了，丢了就丢了吧，可能我暂时跟这份菜没有缘分，您俩不要放在心上。” “不行，先不说上等的吕宋岛黄鱼翅多贵，这可是谢师傅一片心意，哪能……” “得了吧，你们俩这不靠谱的老家伙！”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就见谢超轩黑着脸提着个硕大的食盒走来，无语地看着他俩，“鱼翅一出锅就说要给小禹送过来，着急忙慌的跑了，他妈的老子还装着菜呢你们跑个蛋啊！” “哎？”晁堂尴尬了，“我们没拿吗？” 谢超轩没好气地说：“拿个屁！老子刚往厨房走你们就跑没影了！” 齐老爷子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嘴却还硬：“心意到了就是吃到了，菜送没送来不重要。” 齐禹：…… 他忽然意识到自家老爹那不靠谱的性格是哪里来的了。 谢超轩翻了个白眼，骂了句去你妈的，随后看向齐禹，把食盒塞他手上：“呐，菜给你送到了，赶紧尝尝，才出锅十来分钟，味道应该没什么影响。” 齐禹感动不已：“谢谢师父！” 说着，他将巨大的食盒放在案台上，揭开盒盖。 浓香四溢。 低头，酱黄色的汤汁映入眼帘，汤上漂浮着如粉丝一般晶莹剔透的鱼翅。 齐禹手持大汤碗，把食盒中的鱼翅一倒，浓稠又顺滑的汤汁像匹练一样哗哗流进碗里，不紧不慢地在碗底铺开。汤里的食材如珠如玉，咕噜噜滚落下来，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空气中的香味更浓郁了许多，那是典型的鲜咸味，夹杂着丝丝和谐悠长的独特酱香味。 谢超轩递过来了小碗和筷子：“来，快尝尝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第281章 特殊的佳肴 看着碗中晶莹剔透、根根分明的黄焖鱼翅，齐禹心潮澎湃，久久无言，一时间竟忘了下手。 黄焖鱼翅在圈外的名气或许没有开水白菜来的大，但同样也是公认最为顶级的国宴佳肴，而且对于齐禹而言，这道菜还有着不一样的深远意义。 它并非传统意义上那道谭家菜的代表作之一，不是那道迄今为止最近的传奇，而是经谢超轩以自己理解改进后的绝学，是他毕生厨艺的集大成之作。 谢超轩将这道菜端到了齐禹面前，也代表着将自己的一身绝学全都摆在了齐禹的手中，这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传承。 见齐禹呆住，谢超轩轻轻一笑，推了他一把：“行了，回神回神，赶紧吃吧。这黄焖鱼翅就得趁热，凉了就不是这个味了。 这菜放保温桶里这么久，味道已经受了影响，你再出神老半天，味道更不知得跑到哪里去，倒是你还得质疑我这么郑重其事地把这菜送来，怎么就这滋味。” 齐禹用力点头，终于抬起碗，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气。 厚重的香气，溢满鼻腔。 那是以鸡与火腿打底，加以瑶柱、鲍鱼等多种食材烹饪出的高汤所特有的香气，还夹杂着丝丝上好花雕的醇香。 嗯，经长时间烹饪，花雕中的酒味早已彻底散去，没了酒精的烘托，余下的芳香物质闻起来味道也淡了许多，少了几分甘洌，却仍不失醇香与厚重。 此外，齐禹还隐隐约约嗅到了丝丝酱香味，却不知源自于哪里。 酱油？ 耗油？ 还是别的什么酱？ 闻过之后，他又捞起一丝鱼翅，放入口中。 鱼翅一入口，滑过舌面，齐禹便被那鲜美滑嫩的味道与口感所折服，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鱼翅具有很多高端食材所共有的特点，本身并没有什么味道，却很能吸味，高汤的鲜美醇香全被捆缚其中，好似粉丝，却又比粉丝更q弹脆爽，入口时乍一绽放，唇齿挂香，那种绝妙的滋味简直了，齐禹只觉快活似神仙。 几口吃完鱼翅，齐禹又端起大碗，直接牛饮高汤。 和吃鱼翅不同。 味蕾对液体的敏感度要远强于有形的菜肴，喝汤时，虽少了鱼翅的口感带来的加成，但纯粹的美味带来的刺激更加直接且浓烈，让人更加沉醉。 齐禹甚至喝到了一丝丝极不真切的甜味。 这锅汤应该是没有加糖的，这丝丝甜味也和白糖所能提供的纯甜不同，而是鲜到极致的清甜，又有点点像山泉水中各种矿物质所提供的甘洌甜味，很淡，却很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份黄焖鱼翅已不是刚出锅时最完美的状态，入口多了几分厚重，却也破坏了原有的平衡，鼻子轻嗅时闻到的酱香味，入口就浓烈了好几分，鲜甜味却要弱了少许。 但仔细琢磨，却又觉得这一丝丝缺憾仿佛只是错觉，这份黄焖鱼翅分明那么完美，浑圆无缺，怎么会美中不足呢？ 大概是谢超轩之前的话带来的主观影响吧，毕竟他说过，黄焖鱼翅就该出锅上桌时马上吃，久了风味就流失了。 味道本就是太过主观的感觉，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齐禹听了这番话，下意识觉得这份黄焖鱼翅不完美也很正常。 毕竟，这道菜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哪怕是拥有了大师级的品味等级，齐禹也说不出个子午丁卯来。 而且不知为何，齐禹还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论硬实力，这道菜比起他之前机缘巧合做出来的完美的一品粥和上汤焗龙虾明明要差几分，也不如那两道菜给他的体验那么玄奇美妙。 跟这两天做的龙虾，以及之前谢超轩的开水白菜对比，也就在伯仲之间。 但这道黄焖鱼翅吃起来，就是有一种别的菜都没有的别样滋味，心里隐隐有某种感触，偏偏又说不上来。 喝完汤，齐禹捧着空碗，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对着空碗发动了鉴定技能。 “一份接近完美的黄焖鱼翅（谢超轩改良版）（s级）：因某种原因，这份佳肴并不在最佳状态，风味略受影响。” 齐禹不免又是一怔。 居然还真不完美。 但不在最佳状态都能有s级，刚出锅的时候岂不是能有s+的水准？ 而且，鉴定也并未给出其他方面的缺陷，是说除此之外这道菜已经完美无缺了，还是说凭着高级鉴定技能也无法鉴别出这个等级菜肴的不足之处？ 不过，不管哪种可能，谢超轩的厨艺都可见一斑了。 从属性上看，谢超轩的硬实力也确实要比老爷子和晁堂略强几分，而晁堂又比老爷子略胜一筹，之前那场略显儿戏的比试，齐老爷子输给他也不冤枉。 不过，他们的实力其实相差仿佛，真要比试，还得看最终发挥的怎么样，谁输谁赢其实都不意外。 良久，齐禹回神，抬头看向谢超轩。 谢超轩潮红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比平时更慈祥几分：“怎么样？” “很好喝。”齐禹说：“形容不出来的好喝。怎么说呢，我感觉可以从中分离出无数种绝美的滋味，但却总有几种隐藏的很深的味道，会钻出来给我惊喜，而且这些味道又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之外，我甚至说不出来这些很浅却又很美妙的味道源自于什么食材。 这道菜，有太多太多形容美好的词汇可以无脑的往上堆叠了，可真要这么夸赞起来，又觉得都不贴切，都不足以描绘出它的美味，以至于千言万语在脑海中过了千遍万遍，最终出口的也只有四个字。” 谢超轩饶有兴趣地问：“哪四个字？” 齐禹低下头，发出了词汇量不足的感慨：“卧槽！好吃！” 谢超轩：…… 摇摇头，谢超轩半考校半期待地问：“能吃出什么不足之处吗？或者你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齐禹迟疑了下，说：“有点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我不确定是不是错觉，而且很可能是因为出锅时间太长带来的影响。” “噢？”谢超轩眼前一亮：“讲讲看！” 第282章 缺陷 “我说不出来，只觉得这道菜入口的感觉很奇怪。”齐禹斟酌着字句：“乍一吃很美，但隐隐约约又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不知道是不是出锅太久的原因，总觉得厚重有余，酱香也比初闻时的印象更浓郁几分，但鲜甜味，却要比我预料中稍逊一二。 可更奇怪的是，我刚刚升起这种感觉，想要去细细品味的时候，又觉得这份菜浑然一体，和谐万分，分明是很完美的，至少以我的水平根本吃不出问题，所以就很矛盾，还以为是受您之前的话的影响，而产生的错觉。”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谢超轩若有所思，“实不相瞒，我尝这道菜的时候，感觉跟你一般无二。不过我可以肯定，不仅仅是出锅时间太久的影响。” “噢？” “刚出锅的时候吃，我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没这么明显。”谢超轩解释说，“相比于传统谭家菜里的黄焖鱼翅，我感觉我这道菜多了几分色彩，但同时也欠缺了点东西，却始终把握不住。 为此，我苦思十年而不得，最后从源头出发，彻底推倒了这份菜，采用了近乎全新的做法，并引入了燕窝，做了份黄焖燕翅。” 齐禹愣住：“黄焖燕翅？” “对。”谢超轩笑道，“那道菜才是我目前真正的集大成之作，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学会，我真心希望你能掌握它…… 不过，说起来，黄焖燕翅虽比这份黄焖鱼翅更加完美，却也总有一丝丝遗憾，我认为很可能是我做黄焖鱼翅的那丝缺憾仍然没能补足，即使换了做法甚至换了食材，它仍然存在。” 齐禹有些难以理解：“怎么会？” “很正常，做菜做到了这份上，看似技法、食材什么的都大有不同，其实底层的原理是一致的，最终出来的味道也很相似，这正是一法通百法，不足之处两菜共通，倒也不算意外。” 说罢，谢超轩又忍不住幽幽一叹：“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对于这道菜，其实我是非常得意的，甚至于，多年前我还曾半炫耀半请教的问过过这道菜的真正传人。 他同样惊艳于我这菜的味道，毕竟菜做成这样，很多东西都已经固定了，想要另辟蹊径，推陈出新，以简化后大有不同的法子做出同等档次相近味道的菜来。 可惊艳之余，他也说不出那一丝丝遗憾究竟是什么，他也跟我一样，觉得那份感觉似有似无，若隐若现，像是错觉。但我们都知道，既然我们都有相近的感觉，那就一定不是错觉。” 说到这里，他看向齐禹的目光炙热了几分，带上了浓浓的期许：“小禹，我希望你能学会这道菜，并进一步学会黄焖燕翅，进而帮我找到这一丝不够完美的缺憾究竟是什么。” 齐禹愣了一下：“我？这……不行啊，就连您都……” “不要妄自菲薄。”谢超轩打断齐禹，“你的天赋让我惊叹，你的品位和认知更是令我折服。以你如今的水平都能隐约吃出问题了，我相信，当你厨艺再进一步，可能都未必需要到我们这个层次，就能一针见血的准确指出缺陷所在。” 齐禹连连摆手：“您太高看我了，我哪有……” “自信一点，你有这个实力和潜力。”谢超轩笑道，“毕竟，品位是会跟着厨艺的提高而提升的，就拿我自己来说，相比我刚刚学厨的时候，如今我的眼光见地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我相信你也一样，随着厨艺进一步提升，你的品味能力还会突飞猛进。” 齐禹沉默。 他知道谢超轩说的没错。 更别说，他还有系统，可以直接在品味等级上加点…… “叮！”刚想到系统，系统就诈尸了，“匹配到可选支线任务：珍馐（3）。 任务目标1：通过谢超轩大师，习得黄焖鱼翅、黄焖燕翅两道佳肴。 任务奖励1：获得永久无限次观摩完美的黄焖鱼翅（传统谭家菜版）制作过程的机会（如果宿主通过观摩初步学会该菜谱，且完成度达到s-级及以上，可解锁该菜谱buff）。 任务目标2：依据完美的黄焖鱼翅（传统谭家菜版）制作过程，寻得谢超轩版黄焖鱼翅、黄焖燕翅的缺陷所在。 任务奖励2：，解锁完美的黄焖鱼翅及完美的黄焖燕翅进阶条件。” 齐禹又愣了一下。 又匹配了个珍馐任务？ 另外，三个珍馐任务的奖励都是完美菜谱的进阶条件，而不是直接给菜谱，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给他个思路和方向让他自己琢磨吗？ 就像无名粥和他改进的上汤芝士焗龙虾一样？ 话说回来，这样获得的完美菜谱，似乎确实要比直接根据系统奖励的菜谱复刻出菜品来要更有满足感一些。 系统也很久没直接奖励他菜谱，很久没匹配任务给他了，就像掉线了一样。 嗯，可能跟他身上挂着大量没完成的任务有关。 那个未触发，触发条件不明，目标未知，奖励未知，连名字都不清楚的隐藏任务暂且不提。 三个珍馐支线任务一时半会也完不成，同样不说了。 主线任务“厨神的崛起2”可是挂了许久，一直还差一道菜，奖励也极其丰厚，要不这两天就抽空把它攻克掉，说不定能激活新的任务。 激活不了也无所谓，齐禹本来也不靠任务和奖励过活，他也不想变成刷任务的机器，系统对他而言最大的意义仍然是对他本身厨艺的帮助和提高。 没有任务无外乎少了点乐趣和挑战，他并不在乎。 收敛注意力，齐禹看向谢超轩，用力点头：“我会的。” 谢超轩笑笑，拍拍他肩膀：“加油，我看好你。不过，要做这道菜，你目前还差了点火候，不着急学，先把高汤彻底掌握了来吧。” 齐禹：“好！” 一旁躺尸的顾默宁斜了齐禹一眼：呵，我就知道你丫一天学会高汤就是在吹牛。 “好了。”谢超轩说到：“时候不早了，再加上今晚多喝了点酒，着实不舒服，我们就先回了，你们自己练着吧。” “我送您！”齐禹忙说。 “不用不用，还没到走不动路的程度。” 晁堂也说：“是啊，小禹你忙自己的就是，不用送了。嗯，谢师傅，大晚上你回酒店也不太方便，要不去我家对付一晚？正好还有空房间，干净的，铺上被子就能住。” “行啊。”谢超轩没拒绝。 齐禹放心不下，硬是把他们送去了晁堂家楼下，目送他们进屋，才转身往店里走。 一边走，他一边琢磨。 最后一道菜，该做什么好呢？ 要味道好，上限高，最好难度还不是特别大的，以便于在近期之内完成…… 嗯，有了！ 第283章 最后一道菜 走回到饭店后厨，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齐禹顿时有了想法。 他知道最后一道菜该做什么了。 茄汁雷笋炖牛腩。 上限高，难度小，以他目前的厨艺，很轻松就能做到b级以上的水准。 恰好，如今的山城也已正式迈入短暂的秋季，两场雨一下，雷竹的秋笋也已破芽。 雷竹笋本就是极佳的笋种，鲜甜脆嫩还不涩，舌苔比较厚味觉相对没那么敏感，阈值比较高的人，甚至可以直接生吃。 这笋春秋冬三季均有，而且比起春雷笋，秋雷笋还要更鲜更嫩也更香，就是个头稍小一圈，价格也略高一点罢了。 作为名副其实的老饕之家，店里当然不会少了雷笋。 牛腩也有现成的，不过品质相对一般，稍微偏瘦，好在问题不大，勉强符合齐禹的要求。 番茄更不用说，店里有品质上佳的粉果番茄，一炒就化沙那种，店里的番茄酱都是用它自熬的，做茄汁牛腩绰绰有余。 唯一比较棘手的就是时间，这会儿着实有些晚了，如果正常用砂锅慢炖，牛肉炖好怕得到凌晨一两点去。 齐禹不想熬那么晚。 系统给的砂锅倒是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但这么大幅度的调节烹饪时间，有点过于玄幻了，齐禹下意识地不想暴露这个功效。 不过……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寻常，近乎家家户户均有，却足以堪称近现代食品工业奇迹的神器。 高压锅！ 想到就做。 齐禹从保险柜里摸出一大块牛腩，仔仔细细洗干净血水，切成大小均匀的肉丁，又用开水烫过粉果番茄，在碗里切丁备用。 嗯，直接在碗里切丁，也是为了不浪费半滴茄汁。 没时间浸泡了，他便直接将肉丁冷水下锅，倒入葱姜料酒，大火煮沸焯水，多焯会儿以确保能将血水去干净。 同时，对半切开的雷竹笋同样冷水下锅，下入一勺半盐巴焯水，以便去掉仅有的一点点苦涩味。 雷竹笋率先烧开，齐禹便将竹笋捞出，快速过两遍凉水冲洗，放在一边沥水备用。 此时，牛腩锅也将开未开，表面已经飘起大量的浮沫。 这些浮沫以血沫为主，还有牛肉本身析出的肌红蛋白，也是肉中腥臊味的主要来源，齐禹仔仔细细将这些浮沫撇去，确保肉汤清澈后，他也不捞牛肉，留其在锅中慢慢炖煮。 同时，他另起一锅，倒入少许干净未处理过的精炼豆油。 精炼过的豆油本身没什么味道，平时用来炒寻常菜式会显得有些寡淡，但用来熬酱就再好不过了。 油烧至微微起烟，齐禹便倒入去皮切丁的番茄，快速翻炒一阵，倒入少许白糖，利用高温及渗透压逼出番茄里的汁水，然后继续快速翻炒。 不一会儿，番茄便开始化沙，齐禹用锅铲压了几把，便直接打起边上锅中的牛肉汤，沿锅边淋入。 牛腩肥瘦程度虽然一般，且冷藏了一阵，但本身的肉质仍然足够好，焯水的汤又彻彻底底的撇干净了浮沫，自然可用。 原汤化原食，最好不过了。 换成开水倒也可以，但难免少两三分肉香，炖出来的牛腩便稍显寡淡，不够醇厚。他也是第一次做这道菜，之前没练过，心里不太有底气，想要功成，就得尽力做到最好。 刺啦！ 一勺，两勺，三勺…… 浓浓的酸甜味溢散，鲜红色的茄汁浓汤在锅中咕噜噜冒着大泡。 大半肉汤被转移到了番茄锅中，齐禹又取了枚香水柠檬，对半切开，挤七八滴柠檬汁入汤。 柠檬汁可以给茄汁增添些许清新的酸味，但不能过，过了便喧宾夺主了。 大勺搅动汤汁，待汤中已几乎捞不起成型的番茄后，齐禹过了两道细篦子，将汤中多余的纤维捞出。 再下入牛肉和鲜笋，炖煮几分钟后，加入两片白芷，四粒黄芪，一小把胡椒粉，又往里丢了一枚草果三粒八角一片肉桂皮，然后把剩余的牛肉汁也倒入锅中，葱姜也不剩下，一并入了另一口锅，齐禹还额外多放了两片干姜片。 原来的锅中，只留底下些许絮状渣渣不用，其他的都利用上了。 再烧了片刻，确定烫面上没起新的浮沫，齐禹才把汤倒入高压锅内，加三枚冰糖，关盖，大火上汽后转小火继续烧。 顾默宁和庞亦津不知何时摸了过来，但他们都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 直到高压锅上汽，齐禹设好倒计时，顾默宁才开口问道：“大晚上炖牛腩，还用得高压锅，你晚饭没吃饱吗？” “吃饱了啊。”齐禹说，“就是忽然有了点想法，想试试看。” 庞亦津：“有想法干嘛不明天再验证？这牛腩没泡过，没用盐腌，也没捶打，炖出来口感恐怕不会太好。” “口感无所谓，我主要想看的就是味道。”齐禹摆摆手，任务的事不好给他们多解释，直接岔开话题：“嗯，你们在边上也看了半天，能看出什么来吗？” 庞亦津想了想，说：“中规中矩，味道应该不会差，但也很难太好。” 顾默宁则表示：“你知道的，我基础比较差，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你这料子跟我们家炖牛肉的料不太一样，我们家一般要么炖五香口要么炖香辣口的，哪怕炖茄汁牛腩，底味也离不开这两种味型，你这说清炖不清炖，说卤烧又不是卤烧，能讲讲为什么这么加吗？” 齐禹：“好说，就是按照我自己想法调的味。白芷你懂的，去膻解腻增香，炖牛羊肉的时候加一点再好不过；黄芪则是赋予肉汤鲜甜味，还有一丝丝豆香；胡椒不用我多说，增香去异，炖肉的常规配料。 以上都是适合清炖的香料，但用来做茄汁牛腩，清炖的做法少了点灵魂，弄成五香口的嘛，我觉得又有点过于霸道，哪怕用齐臣料也是如此，毕竟我做的不是红烧或者卤烧牛腩，所以就简化了配方，用八角香果和肉桂就够了。” 顾默宁若有所思，又似懂非懂：“炖肉都有这么多讲究的吗？我家里一直用的固定配方，我感觉好像也没差啊。” 第284章 干货全拿走 庞亦津看了他一眼：“有差没差，你等会试一试就知道了。没有哪种香料配方是真正百搭的，都得根据实际需求来调整。” “没错。”齐禹也说，“而且不只是种类，用量其实也很有讲究。 像这道茄汁炖牛腩，香料的作用主要在于放大主材的鲜香，并去除多余的异味，再加上它是酸甜口的，不论酸还是甜，都能起到刺激味蕾让味觉更加敏感的作用，那用量就得特别谨慎。 稍微下多一丁点，香味就容易过于浓烈以至于喧宾夺主，甚至被放大变敏感的味觉还有可能吃出中药味来，那就翻车了。” 顾默宁有些懵：“酸甜味会激活人的味蕾的吗？” “你之前难道一直没发现吗？”齐禹反问他。 顾默宁摇头。 “那你这两天可以找机会试试，相信我，你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的。”齐禹说，“以酸为主的菜想要进一步突出酸味就加一点点糖；同理，以甜口为主的菜想要甜的更加醉人，你就加一点点醋，或者番茄汁柠檬汁，酸酸甜甜，相辅相成。 当然，最常见的还是咸口的菜，不论加糖加醋，或者加点别的或酸或甜的东西，都能放大他们原先的味道，令其更有层次感。而针对符合口味，则能中和它们的口味，让这些味道变得更加和谐，所以很多大厨做菜，不论菜原本的味型是什么口的，都爱来点醋或者糖。” 顾默宁还是一脸懵逼的模样，有些难以理解：“是这样吗？可是……很多人恐怕很难接受往菜里加醋或者加糖。包括我，之前看庞哥做番茄鸡蛋往里加糖，我就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没让你加太多，那样就喧宾夺主了。”齐禹纠正道，“正常来说，除非有口味上的要求，否则加这些东西都追求少量。 比如加醋，标准是勉勉强强能感知到一点醋味，但吃不出酸来；再比如加汤，标准则是吃不出甜味，但能隐隐察觉到一些些鲜，就这样的标准。 拿你刚刚说的番茄鸡蛋举例，大多数人所谓的不能接受加糖，是因为不合格的厨师加的糖太多了，导致菜吃起来酸不酸咸不咸甜不甜的，五味杂陈，很一言难尽。 而胖胖加糖，除非本就带点甜口的菜，或者番茄品质实在太差，否则基本不超过一克，那么大一盘菜就一克不到的白糖，普通食客根本吃不出加进去的这点甜味，只能感受到鲜味明显了许多，又哪里会排斥？本身番茄里的果糖都远远超出这个分量了好吧。” 顾默宁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回头试试。不过话说回来，加白糖还是冰糖有什么讲究吗？” “有。”齐禹点头，“虽然成分上似乎都是蔗糖，但味道上确实略有不同，白糖是纯甜，而冰糖则多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清新感，所以冰糖更适合相对重口的炖菜类，而白糖则跟炒菜更搭。 你一开始没有经验，把握不准的话可以这么记——得加葱段姜块或者姜片的菜，这种情况用冰糖一般没错；只需要用到眉毛葱和姜丝姜米的菜，基本就用白糖。” 顾默宁眨眨眼睛：“那么，什么菜得用葱段姜块姜片，什么菜用眉毛葱和姜丝姜米？” 齐禹：…… 这家伙的基础真是差到令人发指啊…… 齐禹略有些无奈，只得再给他说的更细致些：“一般来讲，需要长时间慢慢炖煮的菜，用的葱姜块头就会大些，而短时间内高温爆炒的菜式，葱姜一般则要切的细碎点，这么说能记住吧？” “能……但为什么呢？” 齐禹：“因为葱姜不细碎，快速爆炒时就不够出味；但同时，葱姜又不经久炖，尤其是葱，炖久了会发酸甚至发苦，必须及时捞出来，所以得切大快点，一方面更经煮，另一方面也方便捞，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庞亦津接话：“是这样没错，如果你系统的学过厨，或者说教你厨艺的师父够靠谱，那他就一定会教你，炖菜的时候放葱姜，放了多少你心里一定要有数，以便一定时间后捞出来。” 顾默宁神色略显黯然：“原来如此……你们说的没错，我基础确实差的太多了，一直都是靠着经验在做菜，很多时候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爸也是这样，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他的厨艺一直没有什么长进…… 而且，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其实也曾照着网上那些大师的视频试着做过菜，味道确实不错，但也没有本质区别，以至于我们甚至以为厨艺最好也就这样了，缺的不过是些独门的绝技和菜谱而已。 现在看看，我们还真是井底之蛙啊。说起来，我是真的幸运，能碰到你们，还能进你们店里学厨艺，否则这一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站在看得见的终点，自以为已经站在了巅峰，沾沾自喜而不知。” 齐禹和庞亦津对视一眼，随后同时笑了起来。 随后，齐禹拍拍他肩膀，鼓励道：“你能认识到这点，就已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了。你也别妄自菲薄，像你这样靠着经验就能有不俗厨艺的，底气其实不差，只是不够系统而已，把理论知识补一补，基础重新整合一下，很快就能突飞猛进的。” 顾默宁勉强笑笑：“借你吉言。” 他傍晚至今受到的冲击太大太多，整个人都已经有点不自信了。 齐禹也没多说什么，给他留时间慢慢消化，随后看向庞亦津：“时间还勉强够，你要不要用我剩下的高汤，试着做一锅上汤芝士焗龙虾？” “我就是来学这道菜的。”庞亦津说：“师父，这道菜我也看你做了几次，熬高汤我确实还差点火候，但油炸、焗烧、烩烤龙虾这三步，细节方面可能还摸不准，但大方向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看这样中不，我先按我的理解来做，你就在边上看着，有问题你及时指出来。” 第285章 最后的调整 “行。”齐禹没什么意见，牛肉在高压锅里炖着，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等时间到了才能关火放气，开锅码味。 这会儿什么都做不了，闲着也是闲着，指点指点这个便宜徒弟也好。 庞亦津现在单单学焗烤这一步，高汤都不用他调配，二十分钟正好够处理完龙虾并进烤箱。 进了烤箱后也得等，齐禹正好把他的牛腩“盲盒”开了，瞧瞧看做成什么德性，能不能完成任务，如果成品质量还凑合，倒正好吃两口肉。 无缝衔接，简直完美。 嗯，希望能成，到时候正好给齐清河跟寸英莲分两碗肉，刚刚黄焖鱼翅只有一小碗没能分给他俩，他俩这会儿怨念深重着呢…… 茄汁牛腩当然比不上黄焖鱼翅，但好歹是肉，聊以慰藉了。 与此同时，庞亦津已飞快处理好了龙虾，他明显有非常丰富的宰龙虾的经验，手脚比齐禹还麻利。 热油，下锅。 刺啦作响。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庞亦津另起一锅，倒入高汤，按着齐禹的步骤，对汤做最后的处理。 片刻后，虾成，入汤锅，收汁勾芡，入箱焗烤。 总体上中规中矩，就是下入黄油和芝士的量，以及下的时机摸得不太准，不过焗烩龙虾的火候掌握的还算老辣，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依着齐禹的经验，接下来只要焗烤这一步不出岔子，别烤太过，味道应该就不会差。 s-不太可能，a+级还是有希望搏一搏的。 哪怕最难的一步高汤用的是齐禹现成的，庞亦津第一次做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难能可贵。 接下来就等烤箱出炉了。 正好，齐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倒计时结束，牛腩该出锅了。 看了看刚刚进烤箱的上汤芝士焗龙虾，齐禹思忖片刻，让庞亦津自己守着，便回到烧着高压锅的灶台跟前，关火，随后拨弄了下气栓上的塞子，拧了个方向，忽的一拔，便将塞子拔下。 呲呲呲！ 如柱的蒸汽升腾而起。 盯着眼前的气柱，齐禹微微抿嘴。 这时候就该怼个气锅上去，做个汽锅鸡…… 哦不，放气时间太过短暂，气柱持续不了多久，做不成汽锅鸡的。 说起汽锅鸡，还真有点想吃了。 万一茄汁牛腩不成，不然干脆就弄这个吧，只要鸡的品质够好，根本没什么难度，百分百能做到b级。 这么想着，齐禹看着眼前的气柱，不由得又出了神。 就这么放着气总觉得有些浪费，做些什么好呢…… 这么短时间，熏个啥好像都熏不熟啊。 想着想着，气柱便渐渐散去，缓缓归于平静。 但高压锅一时半会仍打不开。 又过了片刻功夫，齐禹隐约听到biu的一声，想了想，又拿根长筷子在高压锅把手上的小气嘴处戳了一下，便听嗤嗤两下，气嘴落下去。 这意味着内外气压基本平衡，可以开盖了。 抓着把手拧开，巴掌后压，锅盖向前打开，浓重的雾气带着股酸甜的醇香逸散而开。 闻着这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齐禹嘴角一扬。 单单闻香，这锅牛腩就不会太差。肉虽然偏瘦，脂肪含量略有不足，下锅前也没有做过盐浴，没对肉进行拍打，但被高压锅炖了二十分钟，想来也不会太柴。 实在不行，大不了捞出大葱回锅再重新炖个五分钟十分钟的，反正目前来看食材的搭配还算合理，味道肯定不差，顶多就是牛腩被炖烂了，但也无碍，炖牛腩不怕软烂，就怕柴。 心念一转，齐禹心中大定。 这菜应该成了。 但还有最关键的一步，要这一步翻了车，那就真做了无用功，即使能救也得大费周章。 码味。 最后一哆嗦了，齐禹不想出任何意外。 所以下调味料之前，他先舀了一勺红彤彤的茄汤尝了一口。 酸，香，隐隐还带着一丝丝清甜和鲜美，但很微弱，以齐禹的舌头分理出这些味道都很艰难，总体很寡淡，以番茄味为主，没什么层次感。 没调过味的菜肴是这样的，除非纯甜口的菜，否则没有盐，其他味道也黯然失色，单薄的很。 要不怎么说盐才是调味之王呢。 但盐虽重要，却得最后才能下。 在脑袋里计算片刻，他拿起调味罐，下入一勺半的味精，然后再重新舀了一勺汤品尝。 比刚刚更鲜了些，但还是寡淡。 顾默宁不知何时又摸了过来：“你们大厨做菜也加味精啊？我还以为你们汤里的鲜全从食材本身里提取出来呢。” “这要看情况。”齐禹头也不抬，“味精说白了就是谷氨酸钠，一种纯鲜味的物质，也是大多数食材的鲜味来源，但鲜味并不仅仅只有谷氨酸钠一种，它的纯鲜与其他食材的复合鲜味略有不同，有时需要加点作为补充，但有时加了反而画蛇添足，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说白了，这东西就跟盐巴、白糖一样，在厨师的手里就是一味普通调料，加不加味精也不能作为厨师厨艺水平的象征，不要过分标签化，也不要畏之如虎。” “哦。”顾默宁又陷入若有所思的状态中。 齐禹还在默默计算盐量。 味精本身是纯鲜物质，但味觉这种东西是相互影响的，鲜味多寡，也会影响到咸味的浓淡，齐禹第一次正式做这道菜，也没有菜谱参考，得谨慎一些。 琢磨片刻后，他往里加了两勺盐，也就是约莫六克的量，随后搅匀，再打起一勺汤尝了尝。 汤汁入口，他的眉心豁然展开。 味道完全变了，有了咸味注入其中作为主心骨，茄汤好像完全活了过来，酸甜滋味被放大，鲜甜也被彻底激活，在味蕾之上流淌、跳动，醇厚味美，非比寻常。 单论汤，这锅菜绝对有b级水准。 但…… 怎么还没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难道是肉炖坑了？这道菜总体上并没有达到b级的水准？ 下意识的，齐禹对着眼前的汤发动了鉴定技能，结果却让他又是一愣。 “茄汁竹笋炖牛腩（未完成，等级未知）。” 未完成？ 什么情况 不，不对…… 这菜确实还未完成，严格来说，他现在还在调味，厨师没有下定论之前，这菜其实还不能算正式出锅。 说起定论…… 第286章 厨神体验卡! 齐禹细细回味，觉得这汤的滋味虽然已经很美了，但人的舌头本就对汤汁更加敏感，如果汤汁才只是刚刚好的话，汤里的笋和牛肉怕还是会稍显寡淡。 想了想，齐禹又往里加了大半勺盐，约莫两克左右，然后再尝一口。 微微偏咸，但仅仅只是一丁点儿，完全能够接受，就算纯喝汤也不会觉得太咸。 完美了，出锅！ 但，任务还没完成。 齐禹眉头又是一拧，盯着倒出的茄汁牛腩，下意识发动了鉴定技能。 “一份品质卓绝的茄汁炖牛腩（a-级）：牛腩肥瘦搭配不够适宜，脂肪含量偏低，加之制作过程过于简单，少了关键的盐浸溶胶及拍打松筋的步骤，导致肉质口感稍逊，但制作厨师以高超的调味水平，恰当的食材搭配，大大抬升了这道菜的口味，达成了很高的完成度。 宿主已逐步走出了自己的风格，食材搭配颇具水平，望再接再厉！” 齐禹愣住。 第一次做这道菜就超常发挥做出a-级的水平，说实话他也很意外。 他原先觉得能做成b级就满足了，b+级已是烧高香的说…… 但更意外的是，这菜明明都做成了a-级，怎么还没完成任务？ 按理说他就差一道菜啊。 他妈的，无名粥不算近十道菜里也就罢了，改版的上汤芝士焗龙虾被排除在外齐禹也捏着鼻子认了，这道茄汁竹笋炖牛腩凭什么不给他过？ 等等…… 好像确实差了最关键的一步。 想了想，他扭头看向边上的顾默宁：“早安哥，有没兴趣试试我的新菜？” “我他妈不叫……算了你开心就好。”顾默宁本想硬气的拒绝，但那股浓香不断涌进他鼻子里，不停撩拨着他的味蕾，明明已经鼓胀非常，到现在都还没消化的胃好像硬是挤出了一丁点空间，叫嚣着老子还能吃…… 他干脆放弃抵抗，端起碗筷走了过来，打上一小勺进碗，夹起块肉送进嘴里。 “叮！”肉刚进顾默宁的口，悦耳的提示音便在齐禹的脑海中响起：“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厨神的崛起（2），奖励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齐禹眉毛上扬，喜形于色。 成了！ 终于成了！ 虽然理论上自己也能既当厨师又当食客，但果然，还是拉个壮丁来品尝更有成就感…… 他忍不住唤出系统面板，找到任务栏，展开。 厨神的崛起2：掌握十道以上，品质至少为上佳水准的菜肴，并获得顾客的认可。 任务奖励：宿主全职业技能+1，宿主名气大幅度提升，自由技能点+3，升级卡x1，厨神体验卡x1。 备注：系统奖励菜谱不在评定范围内。 当前任务进度：已完成，奖励发放中！ “叮！奖励发放成功！” 下一瞬，一股无比舒爽的感觉凭空产生，齐禹只觉得大脑一轻，紧跟着浑身上下汗毛直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爽！ 再看自己的个人面板，变化不算特别巨大，但同样醒目。 宿主：齐禹 等级：20（\/）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8.23\/12） 调味（高级9.74\/12） 火候（高级9.81\/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高级10\/12） 颠锅翻勺（高级7.86\/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10\/12）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4.01\/12） 品味（大师级1\/18） 高级鉴定【您可以获得更加详细的菜肴、厨师信息。注：系统技能，宿主等级每升十级自动提升】 厨神的直觉（中级2\/9，升级条件未知）（你对食材的品质及菜品的调味及火候有着惊人的直觉，做菜时更容易超常发挥，只需看一眼，食材好坏及菜品品质心里就有了相当的预期） 技能点：5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b级（不计算加成）（您的厨艺已正式步入专业水平，请再接再厉！） 四大职业技能各升一级，调味正式迈入了高级高阶，这都姑且不说。 擅长菜系当中，粤菜后面的（伪）去掉了，还多了个鲁菜。 但实际上，刨除有系统加成的粤菜系高级菜谱，他真正学会的粤菜并不多，鲁菜就更不用说了。 系统的评价不会出错，这便意味着，齐禹虽然并没真正掌握多少这两大菜系的具体菜肴，却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精髓，足以触类旁通了。 也意味着，他的厨艺，真正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同时，看着5点自由技能点，齐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忽然有点想把这五点都给用掉。 火候颠锅各加二，这两项技能便可在加成下迈入大师级的水准…… 余下的一点，点在调味上，就能让调味更进一步，又或者点在刀工上，让刀工也迈入高级高阶。 只要动动念头，他的硬实力，顷刻间就能拔高到跟齐清河一个水平。 b+级，准大师！ 不，不对。 他跟齐清河是不一样的。 齐清河的品味水平如何尚不可知，但绝对没有大师级，甚至可能没有高级高阶，很可能仅仅局限于高级初阶的水准。 而他有着大师级品味加成，以b级的厨艺，就能比较稳定的做出a-级甚至a级菜肴了。 一旦火候与颠锅突破大师级，他的厨艺很可能不是跟齐清河齐平的b+级，而是距离真正大师也仅有一步之遥的a-级。 那是脱胎换骨般的质变。 对继续锤炼厨艺，攻克几大完美菜谱，也有极大地帮助。 这一切，对他而言唾手可得，动念间即可达成。 可同理，在大师级品味的加成下，他现在锤炼基本功的进展也很快，按部就班的练下去，理论上不需要太长时间，自己也能突破到那个层次。 而现在升级越来越难，攒技能点也越来越难了。 到底要不要把点用掉？ 齐禹有些纠结。 “操了，先不想那么多，不如先看看厨神体验卡到底是什么东西。” 强行压下悸动，齐禹强迫自己转移目光，落到了物品栏上。 如真似幻的虚拟物品栏中，一张平平无奇的空白卡片静静地悬浮其上。 但，注视着这张卡片，它的信息自然而然的浮现在齐禹心头。 “厨神体验卡：使用后，短暂化身厨神，期间彻底看破美食真谛，全菜谱解锁，全厨艺等级max。” 齐禹：咕嘟！ 第287章 定心 这一瞬间，齐禹的目光被厨神体验卡牢牢吸引。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乎了。 短暂化身厨神，看破美食真谛，全菜谱解锁，全厨艺等级max。 平平淡淡的几个字，对齐禹而言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仿佛只要用了这张卡片，他这段时间所苦苦追求的一切，瞬间唾手可得。 他几乎忍不住，现在就把厨神体验卡拿出来用掉。 但最终，他还是强行逼迫自己挪开了目光。 暂时还不是时候。 毕竟，他还不知道“短暂”二字背后代表的寓意，究竟有多短，来不来得及让他细细感悟属于厨神的厨艺，够不够他给自己往后的练厨之路做好规划，又能不能做上几道菜。 而且他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许这张厨神体验卡，更可能类似于max版的厨神的直觉，足以将他的厨艺拔高到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但那个高度远远超乎他的理解，一旦体验卡效果消失，他未必能保留有几分感悟。 就如他先后鬼使神差的做出了完美的一品粥和完美的上汤芝士焗龙虾，但却仍然抓不住这两道菜真正的玄妙，至今都无法将它们重新完完整整的做出来。 理智告诉他，真要最大化利用这张卡的功效，最好的选择，便是借助化身厨神的短暂时间，好好规划自己接下来的路。 如果规划完后还有机会，则再试着去做几道大名鼎鼎的失传菜，将菜谱记下来，并借机感悟厨神厨艺的真谛。 其中，如果有机会，火芽银丝肯定是首选，这关乎到晁堂的执念。其次，谢超轩的黄焖鱼翅，则可以作为备选。 又或者，实在没时间做这两道菜，那就将他们各自所做的菜的缺陷指出，给个明确的攻克方向。有了方向，以他们的厨艺，相信解决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不管怎么用，都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比方说，一个相对独立的安静环境，让他能静静地思考，以及相对充裕的食材，让他能动手尝试。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特别纠结。 哪怕用来规划接下来的要走的路，以他目前的厨艺用掉这张厨神体验卡也太过浪费了。 如果等他厨艺都达到s级时，再用这张卡片，无疑更容易理解那份足以堪称为“神”的厨艺，体验卡失效后的收获也会多得多。 甚至，搞不好能直接将那份厨艺固化下来，真正变成自己的本事。 就比如现在他所掌握的那些高级菜谱，随着厨艺的提高，以及反反复复的制作，他做那些菜式时所获得的加成，已经基本固定成他自己的本领了，他有自信哪怕没有系统加成，那几道菜他同样能做到a级以上。 “到底用不用这张卡还得从长计议，”齐禹很快下定决心，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厨神体验卡身上移开：“但不管最近要不要用，现在肯定不合适。 而且，就算真的要用，也得先准备食材！尽可能多地把高端食材备齐，该泡发的提前泡发，全部准备妥当后，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用掉这张卡片。” 下定决心之后，齐禹顿时松了口气，犹如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卡片身上的魔力似乎也跟着消失了，不再牢牢抓着他的视线。 这也是齐禹最大的优点，哪怕面前的诱惑比天还要大，他都能迅速找回理智。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醒。 除了给新菜定价的时候。 三十几块的a-级红烧乳鸽，简直妈见打。 而挣脱了厨神体验卡的诱惑，连带着，他连加点什么的也不纠结了。 技能点放在那里不会跑，近期又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产生紧迫感，没有迫切提高厨艺的冲动，等想清楚了将来的规划再加就是，不缺这一天两天的。 回过神来，齐禹悄悄抬眼看了下周围。 顾默宁仍沉浸于牛腩的美味之中无法自拔，齐清河则酸溜溜直勾勾地盯着那锅牛奶，庞亦津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烤箱。 嗯，很好，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毕竟，说时迟那时快，他的震惊与挣扎也不过仅仅只是短短十几秒罢了。 见状，齐禹微微一笑，看向顾默宁问：“怎么样？这锅牛腩还可以吧？” “啊？”顾默宁还有些懵，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不由感慨：“什么叫还可以吧，这简直……简直太好吃了！ 我从没想过，平平无奇的牛腩，简简单单的烹饪，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没什么绝密的配方，做出来居然这么好吃，简直离谱，我感觉我这些年做的菜都做到狗身上去了！” 齐禹的笑更真诚了几分，对厨师而言，没什么比同行的认可更让人满足的了，于是说：“好的食材本来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烹饪，最大程度激发优点，体现出食材的本味，就足够好吃了。 你是没尝过胖胖的白灼虾，有机会做给你尝尝，简简单单的做法，虾就特别紧致弹牙，鲜甜无比，蘸料更是就三味——鸡油、蒜蓉和豉油，吃进嘴里就能让人美到颤抖。” 顾默宁眨眨眼睛，下意识就想问有没有那么夸张，结果就想到了眼前的茄汁牛腩，还有再之前吃的上汤焗龙虾，不由沉默。 他必须承认，真正意义上的美食，虽不足以令人不顾一切，但确实能让人沉醉，让人颤抖。 以往二十多年，他从没吃过真正意义上的美食，跟齐禹做的一比，啥也不是。 于是，他回过神来，用力点头：“好，谢谢。” “不客气，在我们店里当学徒，工资或许开不了很高，但好吃的绝对少不了。”齐禹微笑颔首，接着也拿起个装汤的大盆，舀了满满当当，转身递给虎视眈眈的齐清河：“爸，你也来尝尝。嗯，喊妈别急着算账了，也进来吃吧。” “好嘞！”齐清河顿时喜笑颜开，手用力在围裙上搓几把，兴奋地接过盆。 齐禹又看向庞亦津：“胖胖，你要不要来一碗？” “要，谢谢师父！” 第281章 好吃! 给从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庞亦津也打了一碗肉，齐禹终于给自己添上一碗，静静地尝了起来。 他先舀了一勺汤，入嘴，咽下，满足的砸吧砸吧嘴。 因为调味时先尝过味的缘故，这汤虽然好喝，咸香酸甜鲜五味均有，且极均衡，但对齐禹而言却少了几分惊喜，少了点意外。 喝两口汤润润嗓子，他又舀起一小块牛腩。 碗里的牛腩，都是他专门给自己挑的——毕竟这一锅牛腩虽然品质差强人意，但肥瘦的比例上着实不太给力，真正肥瘦均衡，夹带软筋的肉没几块。 基本都落他自己碗里了。 谁让他掌勺咳咳咳…… 他打起来的这块肉，便是极好，虽然肥肉的比例不高，但瘦肉中的脂肪含量却并不低，在调羹里颤颤巍巍的，一看就很软糯，更别说肉里夹了一块软筋。 入口。 茄汁浓厚的酸甜味率先在味蕾上绽放开，刚一接触到舌头，便叫人口舌生津，紧跟着，恰到好处地咸香鲜美接踵而来，你方唱罢我登场，最后宛如一幕盛大的舞台剧般在嘴里交汇，结合着牛肉独有的香气和软糯弹牙的口感，齐禹的眼睛顿时便眯了起来。 即使因为赶时间，牛肉压根就没好好处理过，但这块肉仍以本身足够高的品质，彻底扫除了仓促制作所带来的不良印象，软糯而不失韧劲，紧致又不至塞牙，尚且微微烫嘴的肉在舌头上翻滚，一口一口用力嚼下去，太舒服了。 a-级的菜，其实已并不能让齐禹感到多么惊艳，但仍旧是无可取代的美味，仍能带来十足十的满足感。 尤其，a-级的评价针对的是整道菜，但他嘴里这口牛肉，无疑是整锅菜中的翘楚，没了口感上的拖累，单单这口肉绝对能达到a级水准。 就算在齐老爷子这等巨佬口中，a级菜也绝对算得上美食。 更何况，茄汁牛肉只是寻常的家常菜罢了，没有那些顶级菜肴的光环加成，没有花里胡哨的做法，单单食材本身的风味便能达到这种程度，更是令人意外，这种意外无形中又拔高了这菜的评价。 好吃！ 他又尝了一口雷竹笋，跟着眉毛又是一颤。 脆、甜、鲜，并附带了一缕缕青草般怡人的香气。 还夹杂着茄汁的酸甜，源自香水柠檬的非常清新的一丝丝酸味，以及牛肉中透出的鲜香。 这是不同于牛腩，但丝毫不逊色的美味，笋在这锅菜里绝非配角，而是一味不可或缺的主菜，与牛腩平分秋色。 闭上眼，齐禹竟隐隐感受到了一阵阵风，带着一点点燥热，却又有着透彻心扉的凉意，就如初秋时暑意未消却仍足够凉爽的晚风一般，隐隐约还能闻到酸甜香醇的味道，不由更加诧异。 我这道菜居然做出了秋天的感觉？ 结果睁开眼，就看到顾默宁拿着个小风扇正对着个大碗吹，风正好吹到了他脸上…… 齐禹：？？？ “你干嘛？” “呃，汤有点烫，我想吹凉一点，然后大口喝。”顾默宁有些尴尬，解释道：“肉很好吃，笋也很棒，但我总觉得汤才是灵魂，一锅精华全都在汤里。” 齐禹斜了他一眼，点头：“你倒是会吃。” 末了，齐禹也很快将碗中菜吃光，汤饮尽，然后又打了一碗。 上好的牛腩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偏瘦的，他挑了好久才挑到一块看着像笋干一样的板筋。 比起牛腩，板筋更独有一番风味，虽肉味淡了些，但那种极致弹牙的口感更叫人难以自拔，越嚼越香。 板筋过后，普通牛肉入嘴，齐禹便有些失望了。 即使高压锅压过，牛腩已经十分软烂，但骨子里的干柴塞牙却是免不了的，哪怕炖的再烂，一抿就散，吃起来还是觉得不够利落，吃的大口了还会像甘蔗一样打渣，等嚼干了味道，就如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有肉了。 好在，只要不作死往嘴里塞太大口，其实倒也没那么不堪，还是能很快化开嚼碎咽下肚子里的。 又吃完一碗，看了眼几乎见底的盆，齐禹犹豫一二，又打了半碗汤，舀勺米饭伴着吃。 自从吃过泡面汤泡饭后，也不知道为啥，遇到上好的汤汁齐禹总想着拌饭吃，拌过饭后的汤虽然味道淡了几分，但饱吸汤汁的饭粒同样让人欲罢不能。 碳水带来的满足感，甚至连肉和脂肪都无法完全取缔。 或者说，碳水、蛋白、脂肪，这三者给人的满足感本就截然不同，优秀的厨师，就是要学会利用这三者之间的差异，将它们完美融汇起来，带给人无以伦比的享受。 上汤焗龙虾中的伊面就是这个道理。 吃饱喝足，齐禹扭头看向庞亦津：“你的龙虾还没烤好吗？” “快了快了，”庞亦津说：“之前设好的定时，还差四十秒……话说师父，我看你刚刚吃了不少，等会还吃得下不？” 齐禹呃一声。 糟糕，只顾着泡饭，忘了还有一道菜等着…… 好在这会儿的饱腹感比起前一阵暴饮暴食的时候只能算小巫见大巫，挤一挤吃两块龙虾肉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在饱腹感的影响下，这份估计本就不太够出色的龙虾，可能会进一步褪色几分…… 他当即说：“放心吧，没问题，我饭量大，还能吃。” 说着，他给自己打了杯清水，仔仔细细的漱口。 品菜有品菜的讲究，第一要务就是不能让上一道菜的味道残留在嘴里，以免干扰了对下一道菜的判断，尤其茄汁雷笋炖牛腩的味道还比较重，余香绕唇久久不散，更得妥善漱口。 刚漱完口，齐禹就听到叮的一声。 烤箱倒计时结束，灯光熄灭，胖胖的上汤焗龙虾出锅了。 带着隔热手套，庞亦津郑重地将烤盘端出来，微微倾斜，锅铲轻轻一拨，让烤盘上的龙虾连肉带汤完整的滑到事先加热过的瓷盘上，再以龙虾须作为点缀，快速整理下摆盘，便将虾端到了齐禹面前，认真的说：“师父，上汤焗龙虾做好了，请指正！” 仔细端详着眼前这盘，卖相与自己所做几乎没什么区别的上汤焗龙虾，齐禹拿起筷子笑道：“看上去还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说罢，他夹起一块龙虾肉，蘸蘸汤汁，在盘边缘敲两下抖一抖，抬起，吹吹，入口。 皱眉：“嗯？你这虾……” 第289章 指点胖胖 庞亦津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齐禹皱着眉，又吃了两口，说：“各种操作的时机和下入料子的用量什么的都是小问题，慢慢调整养成经验即可，就不多说了，但你这味道有点不太对头，感觉不像是这些小瑕疵所造成的，倒像是食材或者调味品用错了。” 庞亦津愣了一下：“怎么会？我是按着你的步骤努力去还原的，小细节一时半会确实很难把控好，但大方向上应该不至于出错才对。” “你等一下。”齐禹在细细回味方才的味道。 他并不打算直接用鉴定技能得到答案，那样也太无趣了些，对于他本身的品味提升也没什么好处。 嗯，虽然品味等级的数字后便并没有代表进境阶段的小数值，但品味不仅仅只是五感的敏锐度那么肤浅，还代表着厨师或者美食家的经验和见识，属于软硬件结合的一项技能，理论上来说也是存在提升的可能的。 他大师级的品味摆在这儿，大部分菜肴都能靠自己尝出好赖，鉴定技能更多被他作为一个验证手段。 回味片刻，齐禹若有所思，但还不太确定，于是又舀了勺浓稠的汤汁，一口包住，细细分析。 庞亦津站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齐禹睁开眼，放下勺子，才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尝出问题了吗？” “嗯。”齐禹轻轻点头，有些纳闷地问道：“你用的是什么黄油？” “就……就普通黄油啊。”庞亦津会议片刻后，说：“在冰箱里拿的，一大块，没有包装袋，已经被用过了好些。我切下一小点尝了下，味道中规中矩，应该是安佳黄油。” “安佳黄油？”齐禹皱眉：“怎么会选择用这个？” “因为这个牌子的黄油质量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还算凑合，就像刚刚说的，中规中矩，做大多数菜都不至于拖后腿，”庞亦津讷讷道：“最重要的是，我看那黄油被用过了……不是师父用的吗？” “不是，应该是我爸做菜时用的。”齐禹摇头：“你尝过我做的上汤焗龙虾，里边的奶香味非常浓郁，怎么可能是中规中矩的普通黄油做出来的呢？” 庞亦津张了张嘴：“奶香味是非常浓郁，但我还以为那是芝士……” “我用的芝士不多，而且芝士并非纯粹的奶香，而是一种复合香气，说起来复杂得多。”齐禹解释道：“也不是说这款黄油不行，而是它的侧重点不适合用于做这道菜。 当然，你要有别的想法，不想龙虾里的奶香味过于浓郁，用它也可以，但这个档次的菜，最讲究搭配，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你改了黄油，那其他料子就也得重新摸索着调整，再按部就班依着我的步骤来，味道就不和谐了。” 庞亦津若有所思。 另一旁，顾默宁也听得头皮发麻：“调味料的牌子居然都有这么多讲究的吗……那你们用的酱油蚝油什么的，是不是也都得指定牌子？” “那当然。”齐禹笑道：“厨房里的调味品，绝大多数都是我爷爷这么多年做菜做下来，所选的最好最合适的牌子，单单一个酱油，也同时有不同的品牌，适合不同风格倾向的菜。当然，这是高端玩法了，就是对我爸来说都只是瞎讲究，基本上一瓶打天下就够。 另外，还有些挑来挑去都不合适的调味品，我们家会选择自己做，比如番茄酱什么的。 哦对了，还有一点，关于豆瓣酱，就得挑郫县产的正经郫县豆瓣酱，但记住别买红油豆瓣，所有的红油豆瓣品质都不得行，添加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红油豆瓣看似颜色红亮，很好看，其实没什么酱香味，不好吃，要买就买无添加的一级豆瓣，虽然看着颜色偏深偏褐不够亮堂，但酱香味是真的足，而且只要你功底够，炒出来的红油只会比红油豆瓣更鲜亮更自然。” 顾默宁点头：“这个我倒是晓得，家里自己做饭基本都是用的这个。” 齐禹嗯一声，又看向庞亦津：“想明白了吗？” 庞亦津点头：“懂了，上汤芝士焗龙虾，要追求奶味浓郁纯正的话，普通黄油确实不行，得用发酵黄油。” 齐禹满意点头：“对了。发酵黄油冰箱里也有的，在下层，你大概没看到……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印证吧，除了黄油之外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小细节方面自己慢慢琢磨调整就是了，说实话我也都还在调整，力求找回之前做的最完美的味道…… 嗯，你光学个焗烤龙虾的步骤也不是回事儿，要学就学全套，明天你跟我一起吊汤。” 庞亦津精神一振：“好！” 同时，问题宝宝顾默宁又来问题了：“话说禹哥，要奶味浓郁的话，直接加一勺奶会不会更妥帖？” 齐禹瞄了他一眼：“不妥，单纯的奶受高温很快就会被分解，味道全变了，所以要加奶的菜基本都是临出锅前加，除非要的就是奶变味后的味道。但这样一来，奶味又太重且太单纯，容易盖过其他味道，不和谐。 另一方面，这菜要的是奶香风味，而不是奶味，区别还是蛮大的，这股风味在其中只是作为复合味道里的一调……解释起来怪复杂，你暂时也不用了解的那么深，慢慢学下去以后会知道的。” 顾默宁哦了一声，随后指了指他面前那盘龙虾：“我可以尝尝庞哥这道菜吗？” 齐禹笑道：“胖胖的菜，你别问我，问他。” “当然可以。”庞亦津立马笑道：“另外，你年纪比我大，别叫我庞哥了。” “好的胖胖。” 庞亦津：…… nmb！ 老子要收回这句话！ 顾默宁夹了块龙虾肉。 入口，愣住，一脸懵逼的看向齐禹和庞亦津。 这菜味道很不错啊，怎么在你们嘴里居然如此不堪？ 而齐禹则最后瞄一眼菜，发动鉴定，验证自己判断。 “一份品质上佳的上汤焗龙虾（b级）：黄油品种不对，严重影响风味。此外，黄油、芝士和低筋面粉比例略有失衡，下入龙虾时机过早……” 第290章 麻辣鲜嫩，香酥活爽 次日。 齐禹刚打着哈欠睁眼下楼，就看见庞亦津已经到了店里，捧着一碗面条炫的不亦乐乎。 “师父早啊，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等会我自己来。”齐禹摆摆手，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昨晚临睡觉前，齐禹悄悄把他留下来的小酥肉的酥皮掰碎了，丢芝麻大的一小粒进水杯里，喝了一小口，然后就去验证buff是否能生效。 结果自然是做梦想屁吃，一点效果都没有。 于是他把一杯水喝完。 buff还是没生效。 然后他多丢了几片酥皮进水里，一饮而尽，结果buff还是没生效。 最后他捻起一小粒碎皮塞进嘴里。 这回buff生效了，而且不打折扣。 他顿时明白，只要不改变菜的性状，比如拿它泡水泡汤什么的，那么哪怕只要吃了微不足道的一丁点，buff一样能生效并百分百发挥作用。 但如果改变了菜的性状，那就不成了，buff自动失效。 其实也很好理解，改变菜的性状，哪怕只是简简单单泡个水，菜也不再是原来的菜了，buff自然也就没了作用。 不过究竟多大程度的改变，算是改变菜的性状，目前还说不准，想搞清楚的话免不了还得大量实验。 但是，用一份上汤焗龙虾稀释成无数盘普通的焗大虾，让buff“普度众生”的骚操作，算正式落了空。 倒也没什么可惜的，齐禹之前也就是这么一想，即使试验成功了，也未必会真的这么去干。 就是因为试验了好几次，举了几组哑铃，导致齐禹上床的时候异常兴奋，居然罕见的失了眠，最后靠听高数网课才让自己睡着…… 这也导致他起床的时候有点精神不振，费了好大劲才压下赖床的诱人想法，勉强从床上挣扎起来。 庞亦津见他睡眼惺忪，不由问：“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是有点，”齐禹说“这会儿困得很，我先搞个麻婆豆腐提提神。” 庞亦津：？？？ “麻婆豆腐提神？” “是啊。”齐禹理所应当的说：“麻辣鲜嫩，香酥活爽，吃上一口从嘴辣到灵魂，提神杠杠滴！” 庞亦津：…… 大早上吃这么辣的东西是啥毛病？ 还从嘴辣到灵魂，这要是肠胃不好点的能一路从嘴辣到菊花！ 上午吃完中午窜稀晚上长痔疮！ 哦等等，这里是山城…… 那没事了。 毕竟其他地方早餐多以清淡为主，而这边人一起床就吃红油小面…… 齐禹给在角落里炫面条的爹妈打声招呼，便走到角落扫了眼今早刚刚到的新鲜食材。 很快看到了心仪的石膏嫩豆腐，他回头看向父母：“爸、妈，麻婆豆腐整一份不？” “要！” “胖胖你呢？” 庞亦津一咬牙：“我就吃一点点。” “行，那我多整些。” 于是齐禹割了一大块豆腐下来，起锅烧水，豆腐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 之前做的麻婆豆腐一直都是根据自己厨艺调整的简化版，今天，他想照着系统菜谱完完整整的做一遍，看看能做到什么水平。 豆腐切好水还没开，齐禹便又用土豆生粉调成水淀粉。 水开下豆腐，加一勺盐，略略烫了一分钟便捞出，没入冷水中。 锅大致涮上一遍，洗净豆腐析出的杂质，随后大火烧干，关火放凉，随后冷锅下入少许菜籽油，刚好勉强在锅底摊开薄薄一层，随后齐禹便一直保持着小火，下入鲜花椒慢炸。 直至花椒开始散发出微微的焦糊味，将糊未糊的时候，齐禹果断关火捞出，以刀铡碎。 这叫刀口花椒。 随后，再次热锅烧少油，下入干辣椒，同样小火烧出呛香，微焦未糊时关火起锅，铡碎。 同理，这是刀口辣椒。 再跟着，齐禹拍了几瓣大蒜，去皮丢入石臼中，又切了尾指节大小的一小块姜，切成姜米，一并丢入石臼，跟大蒜一起舂成泥。 齐清河不知何时端着大盆来到了齐禹身后，纳闷道：“做麻婆豆腐你加哪门子姜呢？姜跟豆腐不搭，会抢味，还会让豆腐吃起来有散散的感觉。” “一丁点不影响，而且正好去去豆腐和肉里些微的腥味。” 齐清河点点头，如今齐禹的硬实力不比他差几分，发挥更比他强得多，既然齐禹有自己的想法，他便不多说什么了，静静看着。 处理完姜蒜泥，齐禹又将梅花肉剁碎，再拿了根蒜苗，用刀面拍两下，斜刀切细，最后取豆豉剁碎。 如此，前期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开火炙锅，倒掉残油，再重新下入料油，烧热，下肉末，等上片刻，推开肉末，细细煎炸，过片刻，倒入一勺昨夜泡的葱姜料酒去腥增香，一勺酱油提鲜增味。 酱油就得经过高温，才能将生味去掉，鲜味彻彻底底的激发出来，所以得早下。 再煎炸上片刻，齐禹抬起锅怼到灶台边缘，铲掉多余的油和一半肉末，又重新将锅推回去，下入褐色的无添加豆瓣酱，翻炒出浓烈酱香后，齐禹往锅中撒入剁碎的豆豉，炒出复合香气，再倒入刀口辣椒炒出辣香和红油，最后倒入蒜泥炒出蒜香。 齐禹往锅里淋两大勺滚烫高汤把锅底化开，接着捞出嫩豆腐略略控水，倒入锅中，再下入高汤到豆腐的三分之二处，然后淋一勺绍酒，以锅勺背面轻轻推动豆腐，让豆腐均匀散开，关盖转小火焖煮三分钟开盖。 再倒入酥香的肉末，加少许味精提鲜，转成中火，把沉淀泡开了的水淀粉重新搅匀，分三次下入。 初次下少量入味，二次多下些定型，三次再下入少量增稠增香包裹豆腐，出锅，倒入滚烫的砂锅之中。 随后，齐禹往豆腐面上撒下花椒，淋一勺滚烫热油，再撒上切细的蒜苗。 麻辣鲜嫩，香酥活爽的麻婆豆腐便做好了。 菜端上桌，齐禹当先舀起一勺尝了口。 嘶！ 烫烫烫！ 烫过之后，浓烈霸道的麻辣绽放，又有厚重的酱香味与之纠缠，几种味道直冲颅脑，简直爽到极致，早起的困乏感一扫而空。 一口咬下，豆腐的鲜嫩与肉末的香酥结合，夹杂着爽口鲜活的蒜苗的独特口感与清香，截然不同的滋味相互交织演奏，简直是一场味蕾盛宴。 齐禹接连点头，不愧是川菜之首的麻婆豆腐，看似简单家常，入口硬是要得。 也不愧是我，做的麻婆豆腐居然这么好吃！ 第291章 灵魂 可惜经验还是略有不足，肉末炸的久了些，虽然香酥有余，但梅花肉中丰富的油脂也被炸的略有些过了，口感略有些发干偏柴。花椒也略略有点儿过，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焦味，一般人尝不出来，齐禹却能隐约捕捉到，算是个小遗憾。 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当令人满意了，些许小遗憾无关大局。 发动鉴定技能验证，齐禹再次暗暗点头，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 “麻婆豆腐（失败）（a级）。” 虽然没到a+级，比起他发挥最好的简化版麻婆豆腐在味道上似乎还略有欠缺，但潜力却不可同日而语，齐禹相信他再练习几次，以大师级的品味加以调整，不难将它推到a+级的高度。 至于s-，暂时还不敢想，他就算超常发挥也没几道菜能做到这个档次。 放下勺，齐禹笑着看向几人：“发挥的还不错，大家都来尝尝吧，给我留一点下面条就好……对了胖胖，这豆腐辣的很，你吃的时候小心点，别辣到了。” 庞亦津点点头。 于是齐禹便跑到一旁下面条去了。 寸英莲迫不及待地端着盆冲到桌边，果断舀起一大勺豆腐塞进嘴里。 “嗷！”她脸色骤变，被烫得嗷嗷大叫，赶忙张大嘴嘶呼嘶呼的抽着气，紧跟着浓烈霸道的麻辣味袭来，她眼睛又一瞪，额角顿时沁出层细密的汗珠。 “妈耶，好辣好麻，真的爽，要得啊小禹，你做的这道麻婆豆腐硬是要得！” 齐清河也再按捺不住，同样打了一大勺豆腐，但他吸取了寸英莲的教训，大口吹了几下，但也没吹太凉，这菜吃的就是入口时的热辣滚烫，太凉了就没那滋味了。 入口，齐清河便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齐禹一眼，随后细细品味着嘴里的豆腐，他表情渐渐复杂起来，又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着齐禹的背影。 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齐清河竟出了神。 齐清河这会儿的心情很复杂。 这盘麻婆豆腐，给了他很大的震撼，甚至比之前尝过的完美的一品粥、上汤焗龙虾和品质极高的九丝三鲜粥带来的震撼都要更加强烈。 因为那些菜，他不太懂。 他能尝出好吃，而且是极致的好吃，但说不出子午丁卯，也就吃个美味看个热闹，虽然震撼，但不够强烈。 而这份麻婆豆腐，他懂。 虽然说，他其实吃过比这更加极品的麻婆豆腐。 老爷子亲手所做的麻婆豆腐，更加霸道，更加美味，比齐禹这份强得多，吊起来打那种，足以让人毕生难忘。 但，齐清河吃出了其中互通的东西，那是作为川菜家常菜的灵魂。 就是这份共同点，才让齐清河震撼非常。 这意味着，齐禹虽然都没正儿八经的做几分川菜，但他却已经真正掌握住了川菜的精髓，所欠缺的仅仅只是硬实力罢了。 硬实力的提高其实好办，虽然没有捷径可走，但就是个水磨工夫，只要有耐心，找对方向，持之以恒的磨下去，早晚能练到炉火纯青的高度。 而这虚无缥缈的精髓，菜系的灵魂，或者说直指厨艺的本质的东西，却是最难也最简单的。 有人一朝顿悟，或许便能唾手可得；有人苦苦挣扎琢磨，却仍然一辈子抓不住。 齐清河就到现在都没抓住，也导致他这一步死活走不出去，一直被老爷子嫌弃。 齐禹却抓住了。 这意味着，即使齐禹的硬实力虽然仍不如他，但在厨艺这条路上，已经走在了他的前面，而且甩出很远很远。 之前，虽然齐禹的发挥一直很好，做的许多菜都是他拍马所不能及的，但几道菜的发挥其实说明不了什么，只是意味着齐禹的天赋极佳，对做菜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惊人直觉，以至于如有神助罢了。 这种发挥上的优势，他其实能淡然接受。 可如今发现齐禹真正走在了他的前面…… 这让他又感慨又自豪又有些不是滋味，心情十分复杂。 边上的寸英莲不明就里，胳膊肘碰了碰他：“怎么了？吃个菜吃的五谷丰登的。” 齐清河嘴角一抽：“这叫五味杂陈……” 寸英莲细眉倒竖：“你嫌弃我没文化？”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齐清河否认三联。 “你就是嫌弃！”寸英莲哼了一声，扬起下巴：“老娘先不跟你计较这个，回头再算账。你先说说，到底咋了？你怎么心情很复杂的样子，这菜有什么问题？” “跟老爹的比大概是有点小瑕疵的，味道确实比不上，但我也说不上来。”齐清河摇头说，“我就是有点感慨，小禹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厨艺居然就已经超过我了。” 寸英莲脑袋一歪：“不是，小禹还叫不显山不露水啊？他的菜早都是明星招牌了好吧。” “啧，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不能抓住重点？”齐清河有些无奈，“重点是他的厨艺居然已经超过我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寸英莲理所应当的一抬下巴：“他的菜早都是我们店里的明星招牌了，而且确实比你做的好吃的多。” 齐清河：…… “不是那种超过，就是……哎呀你不懂，跟你说不清楚。”齐清河摇头，放弃了跟媳妇解释。 正在这时，齐禹端着他的面回到了桌上。 看着近乎原原本本，没怎么动的豆腐，齐禹愣了一下：“哎？爸妈你们怎么不吃啊？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这菜就得趁热，凉了就没灵魂了。胖胖，你没动筷？” 一旁的庞亦津抿着嘴，有点纠结。 他倒是想吃来着，但看齐清河跟寸英莲的反应就知道，这菜贼麻贼辣，恐怕不是他能承受的。 但…… 齐清河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而且意思他也懂。 他真有些好奇，齐禹做的这道菜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能让齐清河做出这样的评价，并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对美食和厨艺的狂热喜爱最终战胜了他的理智，他忍不住挖了一块豆腐，小心翼翼挑掉上面相对大块些的花椒碎，塞进嘴里。 他眼眶顿时红了。 第292章 精髓是什么? 真你妈辣！ 辣哭了要！ 一大早吃这么辣的东西会死人的吧！ 还麻！ 舌头没知觉了！ 囫囵嚼了两下，他慌忙低头喝了碗清汤，却非但没能缓解，反而觉得更辣更麻了，忍不住用门牙抵着舌尖不断抽气。 齐禹忙起身：“凑，我去给你拿酸梅汤。” “柠檬茶谢谢！” “酸梅汤解辣，再不然牛奶也行。” “柠檬茶好喝。” 齐禹：…… 斜了庞亦津一眼，齐禹最终决定尊重他的选择，去冰柜里给他拿了盒柠檬茶。 庞亦津一口气喝完柠檬茶，顿时觉得麻辣缓解了不少，但紧跟着，才刚刚消下去的辣又再次泛起，他面色潮红，忍不住再次抽气。 虽然麻来得快去得也快，舌头那种麻木的难受感已经消退，可剩下的单纯辣味他也无法接受。 “还要柠檬茶吗？” 庞亦津咬牙，可能是觉得还是狗命要紧，改了口：“牛奶谢谢。” 齐禹撇撇嘴，转身又去拿了瓶鲜奶甩给他。 小口小口的喝掉半盒奶，庞亦津才算缓过劲来，辣意虽没完全消除，但已勉强可以接受了。 齐禹笑问：“怎么样？” “好多了。” “我问你这道菜怎么样？” “呃，辣，隐隐还有股非常独特的鲜香，但太辣了我顾不得细品。” 齐禹轻叹口气。 川菜家常菜的局限性就体现在这了，麻辣味够的话不吃辣的人根本受不住，勉强吃了也顾不得去品麻辣背后的美味，但要减麻减辣，则鲜香便少了大半，同样不够好吃。 好在高端川菜就没这个问题。 或者说，八大菜系的高端菜很大程度都是互通的，味道都不会太重。 放下庞亦津，齐禹又看向齐清河，一边打豆腐入口，一边问：“爸，你觉得这……” 话没说完他就噎住了，他才发现齐清河居然没怎么动筷子，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呃，爸，你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不是，菜没问题。”齐清河摇摇头，满脸严肃：“晚些时候你爷爷来了，你再做一道这个麻婆豆腐给他尝尝吧。” …… 十点许。 齐老爷子、晁堂，还有谢超轩，三位巨佬联袂而至。 齐清河顿时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跟三位巨佬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指了指齐禹。三人明显都有些诧异，看了过来，尤其是齐老爷子和晁堂，震惊之色洋溢于表。 见状，齐禹会意，同样放下菜刀，又去切了块嫩豆腐，按着早上的步骤又做起了麻婆豆腐。 他吸取了今早几个小缺陷的教训，做的时候更加聚精会神，不过倒也没过分紧张，总的还算是平常心。 没什么好紧张的，他又不是齐清河，老爷子的认可早已拿到手软了。 他只是不明白，齐清河为啥非得让他特地做麻婆豆腐给老爷子尝尝，早上的豆腐虽然出彩，但也不算太过惊艳，下次挑机会再做就是了，何必这么郑重其事，大费周章。 但再想想三位巨佬诧异的眼神，齐禹隐隐意识到，今早这道菜，或许有什么了不得的闪光点，他都没有抓到…… 作为家常菜，麻婆豆腐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耗时也不算太长，很快便出了锅，被端到三位巨佬跟前。 齐老爷子盯着这盘豆腐看了几秒，果断拿起勺舀了一口就要往嘴里送。 齐禹被吓了一跳：“爷爷，小心烫！” 老爷子恍若未闻，吹也不吹就把刚出锅的滚烫豆腐塞进嘴里，闭上眼睛，开始细细品鉴。 晁堂也拿了根调羹，打起豆腐乐呵呵的说：“小禹啊，你小瞧我们那个年代的厨师咯，我们下调料定味的时候哪个不是舀一点起来就往嘴里送的。” 谢超轩斜了他一眼，你别代表我们，老子就不是，老子得吹！ 说罢，他也打了一勺，凑鼻尖前闻了闻，旋即皱眉。 闻起来有点太辣了，他好像不太能接受。 就在这时，齐老爷子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齐禹：“小禹，谁指点过你这道菜吗？” “没有啊，我就看到了配方，然后自己琢磨的。” “确实……”齐老爷子轻轻点头：“除了我们仨，目前大概也没谁会来指点你了。” 此时，晁堂也睁开了眼睛，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满脸欣慰：“不仅如此，川菜家常菜你算是已经吃透，恐怕也没人能指点得了你了，包括我们。” 齐禹愣了一下。 嚯，评价居然这么高的吗？ 不至于吧…… 他悄悄发动了鉴定技能，嗯，虽然应该比早上做的略好些，但也还是a级，虽然出色，但按理说不至于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才对啊…… 毕竟他也吃过老爷子做的麻婆豆腐，比他做的好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怎么会没法指点？ 谢超轩诧异的看了晁堂一眼，接着他心一横，也把稍凉了些的豆腐放进嘴里。 嘶！ 你他妈放了多少辣椒啊！ 谢超轩眼眶顿时红了，赶忙别过头去。 好死不死，齐老爷子看了过来：“怎么样谢师傅，我孙子这道菜做的还行吧？” “……”谢超轩悄悄抽着气。 他跟庞亦津一样，被辣的狠了，根本顾不上细细品鉴就把菜囫囵咽了下去，哪里说得出什么东西。 “算了，看你就不懂川菜。”齐老爷子摇摇头，随后看向齐禹，面色慈祥，老怀大慰：“很不错，你真正找到了你爸所欠缺的东西，算是彻底走上了正途。 你晁爷爷说的没错，单就川菜家常菜，确实没人能指点你了，所欠缺的只是经验和硬功夫而已，慢慢练就是。” 齐禹张了张嘴。 老实说，齐老爷子的面相很凶的，慈祥起来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 这时晁堂也笑道：“说来也罕见，绝大多数人都是硬功夫到了，结果迟迟抓不住精髓，你倒好，反了过来，抓住精髓了，结果功夫都还没到。” 谢超轩张了张嘴，本想接话说几句，但他尝不出这菜的好赖来，还真没什么发言权，便又默默地把嘴闭上了。 齐禹有些懵：“那个，爷爷，你们说的精髓到底是什么啊？” 第293章 没有一只兔兔能…… “难说。”齐老爷子摇头：“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否则你爸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抓不住了。” 晁堂接话：“硬要总结提炼的话，就是酣畅淋漓四个字，像麻婆豆腐、回锅肉、葱姜炒肉、肝腰合炒、红油白肉等，做起来很多讲究，但吃起来就是酣畅淋漓，至于麻、辣、鲜、香、酥、脆、嫩、爽这些字眼，都是对这四个字的诠释。 但总结起来容易，做起来绝大多数人却怎么都抓不住，就像你爸，做出来的菜吧，也不能说到底哪里错，但就是差点味道。而你是真正抓住了的，把这该发挥出来的味道做的淋漓尽致。” 一旁，齐清河默默低下头，有一点点酸。 齐禹则若有所思。 酣畅淋漓吗…… 确实，这盘麻婆豆腐吃起来确实很爽，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甚至于似乎连天灵盖都被掀起了，吃的人满头大汗，非常畅快。 而抛开这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单论味道本身的话，齐禹觉得这盘麻婆豆腐距离他做的其他a级菜其实是有差距的。 硬实力大抵只有a-级，接近a级的水准。 就是这种畅快体验，硬将它拔高了不止一筹，放在正儿八经的a级菜里也毫不逊色。 这就是抓住精髓了吗？ 又或者说，这才是真正横亘在b+级与a-级厨艺之间的鸿沟？ 不，不止，应该说它是b级与a级之间的天堑。 齐禹有种感觉，他自身的厨艺评级，应该不存在b+和a-这两个层次，一旦火候、调味和翻勺迈入大师级，哪怕刀工尚有欠缺，仍停留在高级，他的厨艺也将直接由b跃升到a。 因为他已经拿到了a级的入场券。 正常来说，火候调味和翻勺，三项有两项迈入大师级就是b+级厨艺，比如齐清河，三项均迈入大师级则是a-，只有掌握了所擅长菜系的精髓，才能真正迈入a级。 “不过啊……”就在这时，晁堂话锋一转：“你的这道麻婆豆腐，也有个很大的毛病，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 “嗯？”齐禹愣了一下，忙问：“什么毛病？” 晁堂斜看了谢超轩一眼，挂着善意的笑：“太麻太辣了，虽然爽快霸道，但已经到了让普通人痛苦，完全尝不出其他优点的程度。” 齐禹：“可是……这菜就是这样啊，减麻减辣的话，鲜香也会大打折扣，甚至于少了这股灼热又如电流般的味道的碰撞，豆腐的鲜嫩，肉末的香酥乃至蒜苗的脆爽都要受到影响。” “没叫你减的那么夸张，稍减一点而已。”齐老爷子说：“你吃我做的麻婆豆腐，有觉得这么辣吗？” 齐禹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好像真没有，但差的也不是很多。” “确实差的不多，但这一点点差距，就是普通人的阙值。” 沉默许久的谢超轩小声指正：“齐师傅，那个叫阈值。” 齐老爷子：…… 他老脸一红，语气硬了几分：“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少一点，无改鲜香，却是普通人虽觉得辣但咬咬牙也能勉强接受的程度；而多一分，突破了能忍受的上限，就只会让人感到痛苦了。 美食不应该这样，即使痛苦，也该是痛并快乐着的，而不是被刺激到除了麻辣别的味都感觉不到。” 齐禹若有所思。 “其实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晁堂说：“第一，花椒少一点点；第二，换一种辣椒，不要用满天星，改用丘北产的辣子，那边出产的海椒品质很高，香和辣维持着非常恰当的平衡。” 齐禹点头：“好，下次我试试。” 齐老爷子又说：“既然你已经掌握了川系家常菜的精髓，那么有两道菜也是时候教给你了。” “噢？”齐禹满脸好奇。 “麻辣兔头，冷吃兔。” 齐禹：！！！ 他一听到这两道菜名，眼睛顿时瞪得滚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兔兔！ 居然是兔兔！ 想吃！ 学！ 必须学！ 外地人可能没法理解川渝地区对兔子的喜爱。 就这么说吧。 没有一只兔兔能活着离开川渝地区。 繁殖能力贼强，在外国动辄泛滥成灾的兔兔，在这里被吃到得卖几十块钱一斤。 泛滥成灾？ 不可能的！ 吃都不够吃好吧！ 说起来，兔肉本身寡淡无味也不香，怎么做就是什么味，好像吃的是调料味一样，但川渝地区普遍重油麻辣的味型，恰好完美跟兔肉匹配，得以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至于兔子的做法五花八门，冷吃兔，仔姜兔，跳水兔，鲜椒霸王兔，火锅兔……等等等等，随便就能列举一大堆。 王刚都做了好几期兔子。 就是单纯蒸熟了蘸红油酱料，一样贼扒拉好吃！ 而麻辣兔头和冷吃兔更是其中翘楚，出圈的存在。 尤其麻辣兔头。 虽然剥了皮的兔头看起来颇有些狰狞，吃起来的吃相也绝对不好看，但味道是真的绝，只要能克服心理上的障碍，保准吃了还想吃，根本停不下来。 嘬一口面上的红油，掰开颌骨啃两嘴面颊上鲜嫩入味的兔肉，啧啧啧。 齐禹满脸期待的问：“咱们什么时候学这两道菜啊？” “不急，”齐老爷子笑笑：“这一阵我们得筹办拜师宴，等拜师宴结束了来吧。嗯，教你的油辣子你练的怎么样了？学到家了吗？做麻辣兔头可少不了油辣子，当然，味道上得调整一二。” 齐禹表情僵住。 “嗯？还没学会？” “呃，最近要学的东西比较多，没顾得上温习。” 齐老爷子：…… “那你这阵子都学了个啥？” “这两天基本都在吊高汤。” 齐老爷子没话说了，摆摆手：“抽空练起来，做不出合格的油辣子，你的麻辣兔头味道上得大打折扣。” “哦，那我现在就去练。” “高汤也别落下了，要做高端菜，高汤永远是基础。” “好的。” 齐老爷子点点头，背着手越过齐禹，在厨房里晃悠一圈，也开始干活。 齐禹想了想，决定中午再练习油辣子，也继续切配去了。 第294章 出事了 十点四十。 庞亦津端着一大盘菜走到齐禹边上，一边切一边问：“师父，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少了东西？” “嗯？”齐禹愣了一下，左右看看，“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感觉，奇怪，少了什么来着……” 不远处的齐清河抬头望着天花板：“是哦，我也有这种感觉，嗯，好像是少了个人。” 齐禹：“啊？” 他眼睛忽的瞪大：“卧槽！顾默宁还没来？这都快开始午间营业了。” 庞亦津也愣了一下，左右看看：“是嚯……他该不会是被打击到自闭，不想来了吧？” “不应该啊，”齐禹想挠头，但考虑到自己正在切菜，忍住了，“昨晚我们也没打击他啊，反而教了他不少东西，他看起来很受用的样子。” “也是。而且他看起来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样子，按理说应该拒绝不了我们店员工餐的诱惑。” 齐禹想了想：“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庞亦津：“行啊。” 齐清河：“嗯，是该打个电话问问。” 然后三人大眼瞪小眼。 齐清河眼角微抽：“等等……你们该不会没他电话吧？” 齐禹讪讪一笑：“那个，还真没留……” “巨信呢？” “也忘了加。” 齐清河：…… 齐禹摊手：“那天比赛完我就直接拉着他进厨房了，爸你知道的，我们几个在厨房里基本都不玩手机，没时间。” “算了。”齐清河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来了再问问他吧。不过要他不能给个合理解释，肯定得给你妈说一声，扣他点工资。” 齐禹点头表示赞同。 庞亦津则问：“要他不来了呢？” 齐清河无所谓的说：“不来就算了，就当我看错了人，而且说起来也是他的损失。” 于是三人很快把顾默宁抛之脑后，继续切配。 午间营业开始，零零星星有客人进了店里，开始点餐。 顾默宁仍不见踪影。 十一点二十，生意开始火爆起来，店里桌椅都坐了个七七八八，后厨也忙碌起来。 顾默宁还是没来，但齐禹等人都顾不上他了。 直到午间营业结束，他们也吃过了午饭，齐禹又想起了他：“嘿，顾默宁是真的不来了吗？不应该啊，看得出来他也是蛮有想法的，按理说……” 话音未落。 柳玉书轻咳一声，给齐禹使了个眼色，示意齐禹回头看门口。 齐禹回头，微微一愣。 顾默宁终于出现了。 他身子佝偻，面色发黑，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脚下的鞋甚至都不是同一双，此刻正攥着拳，咬着唇，眼窝深陷，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 齐禹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卧槽，你啷个咯？咋搞成这副模样？” “禹哥！”他开口，嗓音沙哑，带着哭腔，眼睛更红了几分，隐约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知道该求谁，恐怕只有你有能力帮我了！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做牛做马……” 说着，他抓住齐禹的小臂就要跪下去。 齐禹整个人都懵了，忙强行将他拉起来：“你先等一下！怎么了啊？” “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我们认识也才一天，非亲非故的，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求求你了！”顾默宁有些语无伦次：“求你，你帮我这次，我这辈子就卖给你了，终身给你们家打工，不要工钱！” 齐禹：……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被高利贷的追债了吧？” 顾默宁用力摇头：“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嗯？或许去借高利贷也是条出路……禹哥，我明白了，我……” “我操，你他妈冷静一点，倒是说清楚什么事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齐禹有点着急又有点烦躁，强拉住他用力晃了晃，然后从边上桌面抄起一壶茶水塞进他怀里：“喝口水，冷静一下，好好说！” 顾默宁如行尸走肉，接过水仰头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灌的太急，险些呛水，齐禹看到他喉头鼓起来一大圈，接着他就痛苦的放下茶壶，捂着胸口表情狰狞的呻吟两下。 其他人也默默围了过来，看着顾默宁。 齐禹又拉来条椅子给顾默宁坐下。 顾默宁终于冷静了些，眼睛仍直勾勾的看着齐禹：“我刚从派出所回来。” “嗯？派出所？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我爸的事。昨天半夜两点多，警察上门，说他撞人了，还肇事逃逸，把他给带走了。” 齐禹：“蛤？撞人？肇事逃逸？” “我爸不可能干这种事！”顾默宁着急的说：“撞人说不准，但他真撞了人绝不会逃逸！可是，可是……” “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被撞得是谁？” “是个老头子，大概七八十岁年纪。”似是找到了主心骨，顾默宁条理清晰了些：“他半夜醒过来，说自己晚上七八点被一辆红色的老头乐撞了，那段路刚好没有摄像头，警察就调了临近的监控，只发现一辆一辆老头乐疑似在那个时间开进了那段路。” “嗯？”齐禹眨眨眼睛。 老头，晚上被撞，老头乐，没有摄像头。 我去，不会那么巧吧？ 咽了口唾沫，齐禹问：“然后呢？那辆老头乐是你爸开的？” “肯定不是！我爸干不出撞人逃逸的事情！”顾默宁激动的挥手，但紧跟着，又颓然的勾下身子：“可……监控画面不是很清晰，看不清开车的究竟是谁，但偏偏那辆老头乐跟我爸的一模一样……” “嗯？一模一样？这也太巧了点……那车牌呢？总不能车牌都一样吧？” “老头乐哪有什么车牌，不都好几个八。” 齐禹眉头一皱：“你别着急，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撞了人车上肯定会留下痕迹，一查就知道了，肯定不会冤枉你爸。” 顾默宁像丢了魂一样，低着头讷讷道：“话是这样，可我听说那老头家里很有钱，我怕他非认定是我爸撞的他……” 这时，齐老爷子走了过来。 他扫一眼顾默宁，问道：“那个被撞的老东西叫什么名字？” 第295章 基本确定 “不知道……”顾默宁摇头，满脸焦虑，“我就知道他大概七八十岁，家里好像蛮有钱，有点地位，别的什么都不清楚。” 齐禹回头，与齐老爷子对视一眼。 应该错不了了，顾默宁口中的糟老头子就是林杰。 但没想到，顾默宁的老爹居然被牵扯其中…… 想了想，齐禹拍拍他肩膀：“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证据说话，何况刑事案件还是终身责任制的，谁也不能在明面上肆意妄为，只要你爸真的清白无辜，警察肯定不会冤枉他。” “可是……！”顾默宁仍然焦急万分，“万一找不到真凶，他又非得要个人来赔偿自己的损失，硬是污蔑我爸怎么办？” 齐禹笑了：“他何必呢？先不说这种操作可不可行，就算可行，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那点赔偿款哪里补得过来？再说了，他要真手眼通天，该做的就是给警方施压找到真凶，而不是随便找个人来要赔偿。” 顾默宁张了张嘴。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但转念一想，他又焦急的说：“但就像你说的，他给警方施压，警方又破不了案，找我爸顶罪怎么办？” 齐老爷子冷笑一声：“呵，如果你说的那个老头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的话，他虽然确实还蛮有钱，但要说给警方施压，他还不够格。” 齐禹接话：“就是说啊，那人伤的又不算重，没生命危险，这案子够不上大案，哪是随便个阿猫阿狗都能给警方施压的。” 说着，他再次按了按顾默宁肩膀：“这样吧，你现在方寸大乱，先别胡思乱想了，休息会儿冷静下，回头我们再商量。” “我现在哪里能……” 齐禹打断他：“放一百个心，如果你爸真是被冤枉的，还真遭受了不公正的迫害，我们肯定不会冷眼旁观，这个忙我们帮了。你现在就先好好休息一下，那边有躺椅，也可以去睡会儿，我们一家子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帮你。” 顾默宁心微微落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谢了！” 齐禹点点头，走到一边，看向自家老爷子。 齐老爷子抱着胳膊：“看我干嘛？我同意你说的，这个忙我们帮了。被撞得十有八九就是林杰，我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害人。” 齐禹：“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们还是得搞清楚，到底是不是他爸撞得人。”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是他爸撞得又怎么样……” “话不能这么说。”齐禹摇摇头：“咱们跟林杰有仇归有仇，但公道得堂堂正正的讨回来，不能搞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肇事逃逸毕竟是犯罪，虽然算是帮我们出了口恶气，于情上我们可以感激，但照顾照顾顾默宁，再帮他爸找个靠谱点的好律师也就够了。”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却仍点点头，表示是这个理。 片刻后，晁堂、谢超轩和庞亦津也围了过来，开始商量。 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搞清楚到底是不是顾默宁他爸撞的人。 这很简单，查车就行。 可惜，齐家的家境虽然还算殷实，但着实没什么人脉，庞亦津家里有钱，但在山城同样举目无亲，拉不上关系。 如今“三个规定”执行非常严格，案件进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过问得到的。 最后还是谢超轩出马，托了几道关系，才探知到个坏消息。 顾默宁他爸的那辆老头乐，被扣押之前就冲洗了一遍，冲的还算干净，但车头右前侧确实有凹痕，底部还有些微血迹残留。 考虑到林杰还没那个能耐让民警冒着天大的风险去做伪证，十有八九，人就是顾默宁他爸撞的了。 只要拿血迹和林杰做个鉴定对比，能确认是林杰的血，这桩案子基本就能结案。 对此结果，齐禹其实早有预料。 毕竟山城这边，蒙皮拉客的三蹦子黑车倒是不少，老头乐还真没几辆，保有量和上路率并不算高。 这种情况下，偏偏顾默宁他爸的老头乐跟疑似肇事车一模一样……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犹豫了一下，齐禹还是把这个结果给顾默宁说了。 顾默宁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我爸这人耿直的很，真出了事肯定要报警救人，哪可能肇事逃逸，不可能！假的，肯定是假的，他们在我爸的车上动了手脚！禹哥，求你帮我，求你帮我查清楚真相！” 齐禹默然。 有心想说林杰还没那么大的能耐，但他知道顾默宁听不进去，于是改口：“放心吧，我们会帮你物色个靠谱律师的。” 顾默宁没听出齐禹的话外音，用力点头。 齐禹又说：“这段时间，你就先别来店里了，等家里的事情过去再说。嗯，钱什么的，尽量多准备点，后头可能用得上。” “没问题，我们家开了这么多年饭店，积蓄还是有的，只是找不到人，所以才找你帮忙……禹哥你卡号给我，回头我就把钱打给你。” 齐禹说的准备钱，指的是后续赔偿医疗费以获取谅解什么的，以及律师费，但顾默宁显然误会了。 于是齐禹连忙纠正：“打给我干嘛啊，你自己准备着就是，方便后面要用的时候及时拿出来。” “好。”顾默宁仍没多想，用力点头：“钱不是问题，大不了我们把房子卖了。” 齐禹则又看向他：“话说回来，既然你们家还有点积蓄，怎么会买老头乐，不买辆正儿八经的车？” “车也有的，买了辆皮拉，拉货方便，还有辆轿车，但我爸嫌那两张车太大，开起来不方便，剁椒鱼头又不划算，所以又买了辆老头乐，平时除非拉货或者出远门，基本都开那个。” 齐禹皱眉：“那，你们知道这车手续不合规不能上路吗？” 顾默宁满是不理解的反问道：“不能上路的吗？那既然不能上路，又为什么可以生产可以销售呢？能造能卖不能开，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再说了，路上的老头乐也不少，没见交警查啊。” 第296章 三道菜 这话齐禹没法接。 作为大学生，他隐约能猜到，老头乐的生产和销售不归警方管，他们能管的只有上路这一块。 所以从法规角度上来看，法无禁止即可为，老头乐作为商品，生产销售都没有问题，但无法登记上牌，也不能上路，消费者买来了，理论上只能放家里摆着。 就像菜刀，也能造能买，但只能在家里用，不能大喇喇提着在街上到处晃悠，更不能在吵架的时候掏出来比划。 真掏出来了，就可大可小了，硬要上纲上线，后果也蛮严重的。 但在很多老百姓眼里，仍然觉得老头乐这事很没有道理。 说白了，这是法规上的空白。 齐禹也不想跟顾默宁辩驳什么。 安慰他几句，让他回去休息休息，齐禹便又转身回到后厨。 能做的他们都做了，剩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静静等结果，往后再照顾照顾顾默宁，传授厨艺的时候多上点心，让他能学有所成，将来也多赚点钱，得以好好孝顺孝顺父母也就是了。 此时，毛汤已经熬制妥当，是时候开始扫清汤了。 庞亦津也准备好了鸡茸，凑到齐禹身边跟着他做。 毛汤开锅，下入鸡茸，庞亦津一边轻轻搅拌，一边扭头问：“对了师父，这焗龙虾的上汤，不用清汤改用浓汤可行不？我感觉上汤焗龙虾不是一味的清淡口，口味层次还是蛮丰富的，用浓汤或许更合适吧？” “理论上是这样。”齐禹动作一顿，复又继续，并说，“但浓汤清汤，虽都是同一锅食材所成，味道还是有很大的差别，浓汤要更厚重的多，要用来做焗龙虾肯定得重新琢磨琢磨作料的配比，甚至步骤都要改。 当然，上汤焗龙虾的做法多种多样，流派不一，你也不必非跟着我走，自己去摸索调整，做出自己的味道也是很好的。” 庞亦津并不好高骛远：“我还是先等学会了你的做法，再去考虑别的方向吧。” “也好，先学会，再结合自己的想法改进，也是条路子，而且更容易帮你找到自己的风格。” 庞亦津点点头，不再多言。 四十分钟后。 齐禹放下勺，留汤在锅里自己烧着，他则跑去练习油泼辣子去了。 庞亦津没齐禹这么有把握，不敢走远，于是就近拿了土豆和生姜切着，打算一边练习姜丝土豆丝一边盯着这锅汤。 又四十分钟后，齐禹折返回来，满意点头，关火过滤掉鸡茸，打起一杯汤打算等会美滋滋喝几口，剩下的清澈汤汁则再次倒回锅里，下入料子，重新调整汤的味道。 庞亦津则在边上静静等候，等齐禹处理完，才指着自己过滤好的清汤：“师父，你要不要先尝尝这份作为底子的清汤怎么样？” “好。”齐禹过来，拿勺舀了一小点汤，轻尝一口：“没问题了，基础清汤本来就不难，你厨艺也不差，心思又细腻，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接下来你继续调整吧，我在边上看着。” 庞亦津点头，也把汤汁倒回锅里重新下食材调味。 这一步其实也没太大的难度，掌握好下食材的时机和用量即可，只是需要细心外加费时间罢了，庞亦津也没出什么差池。 于是齐禹继续回去练油辣子，庞亦津继续练姜丝土豆丝。 汤则留在大砂锅里，暂时不用，等晚上做龙虾的时候再说。 一时间，后厨呛香弥漫，大功率的油烟机一时半会都去不掉。 练习到四点出头，他们才停下训练，稍事休息，喝水排便，然后开始晚间营业的准备工作。 日子一天天过去。 齐禹继续三点一线，学校、驾校和后厨三地轮转，忙的欲仙欲死。 顾默宁来了店里两回，都是匆匆来匆匆走，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但大抵接受了现实，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天夜里，齐禹终于接到电话，新一轮的厨艺比赛，将于后天下午两点半正式开启，让他准时到场。 于是在比赛当天下午，午间营业刚刚结束，草草吃过午饭，齐禹便坐庞亦津的车赶往现场。 这回比赛场地不再是酒店了，酒店后厨容不下那么多选手比赛，大堂也不可能大改风道建一堆油烟机供选手们比赛用，只能另寻他处。 但举办方也挺会想，直接选了个露天的广场，一举解决了此前令他们头痛非常的消防安全等问题。 这回比赛齐清河夫妇就不过来了，毕竟比赛结果毫无悬念，齐禹和庞亦津不需要任何策略，都能稳稳进前50%，不值得他们放下生意过来鼓劲。 来观战的只有柳玉书和冉习赋。 冉习赋看上去精神也有些萎靡，想来是上一轮比赛惨遭淘汰，被家里好好训了一通，这会儿干什么都有点兴致缺缺的。 两点二十八，齐禹和庞亦津踩点赶到比赛现场，也是最后抵达现场的选手。 两点半，入场通道关闭，谢超轩起来讲话，勉励了他们几句，并告诉他们在他们比赛之余，齐老爷子和晁堂也会在主席台架起的灶台上各做一份菜，在比赛结束后给各位选手品鉴，也算是想方设法地给他们两位扬名立威了。 谢超轩废话不多，几句讲明白规则后，便宣布抽签正式开始。 这轮比赛的评委配置跟庞亦津和顾默宁加赛那场不同，少了两个，一共只有五人，除开齐老爷子和晁堂，三人各抽了个乒乓球，选定了三道菜。 清炖狮子头，大虾炒白菜，回锅肉。 齐禹略一挑眉。 三道都是家常菜，可难度倒也不小。厨艺稍差的或者自己琢磨的野路子，部分菜可能做都不会做。 比如大虾炒白菜，真要字面理解呼呼一顿炒，那就输定了。 再如狮子头，不懂窍门，做出来的就只是大肉丸子而已。 而且这三道菜的上限极高，用来多人大比定排名，这三道菜倒是正合适。 不，或许抽签箱子里的菜式，都是这样具有门槛且上限很高的菜。 菜名公布之后，各选手各自挑选食材。 齐禹瞄了眼主席台，自家爷爷和晁堂已经开始切配了，他们选的食材倒都挺丰富，不过一时半会看不出他们打算做什么菜。 三点整，比赛正式开始，开启三小时倒计时。 第297章 肉肉肉 三个小时做三道菜，哪怕是其中最耗费时间的清炖狮子头，也绰绰有余了。 所以齐禹一点都不着急，打算先调葱姜水。 举办方财大气粗，有提供入门级的绍酒，齐禹便也不客气，直接拿绍酒当料酒用，正好用来调葱姜水了。 同时不慌不忙的打量左右厨师。 嗯，能进入这一轮比赛的厨师，基本上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存在，厨艺最次的也不比冉习赋逊色太多，以厨家子弟为主，野路子很少。 倒是没闹出连做都不会做的笑话。 其中还有几人，神情专注，刀法娴熟，哪怕只是在切肉，也展现出了不俗的厨艺，引起了齐禹的重视。 刀工可是厨师的基本功之一，而青年厨师的厨艺，绝大多数也没资格专职掌厨，刀工不至于生疏，所以单看切肉就能看出很多门道来。 要厨艺水平再高一个层次，刀工就反倒不能说明什么了，多数主厨久不动刀，即使仍能吊打普通人，但比起职业的切配师傅还是大有不如，但火候调味这块起码也是庞亦津那个水平，还不乏能把齐禹都吊起来打的，自然无法以刀工论厨艺。 葱姜水调好，齐禹收回目光，开始专心切肉。 做狮子头的肉，讲究肥瘦相宜，肉质细腻，因此选择其实并不太多，要么是比例恰当的五花肉，要么就是油脂丰富的梅花肉。 齐禹选的就是梅花肉。 先将肉切成半个指甲盖宽的厚片，再改刀切条，最后切成石榴粒大小的丁丁，最后揉成一团，用刀背粗浅地剁碎，倒入大铁盆中。 不能剁的太过细碎，细切粗剁，才能让肉吃起来细腻嫩滑之余还能保留下颗粒感。 剁好肉，齐禹又削了三块荸荠（马蹄），烫了一根雷笋，与两粒白蘑菇一并切成细丁。 清炖狮子头其实加荸荠即可，但齐禹喜欢吃的更鲜些，雷笋和白蘑菇都是用来提鲜的，但量不能过多，多了影响口感，也影响味道，喧宾夺主。 讲配料放一边，齐禹又拿过装肉的铁盆，下入盐、味精、胡椒粉和少量葱姜水。 葱姜水本就是绍酒调制而成，不用额外再加绍酒了。 抓匀，摔打，再抡拳捶，很快令肉上劲，齐禹又往里加少许绍酒抓匀令起卸劲，然后再次摔捶。 做狮子头少不得这一步，就是要反复上劲又卸劲再上劲，让肉出浆完全，本身就具有足够的粘连力，下锅时不至于一煮就散。 淀粉也能起到粘连肉的作用，但淀粉加多了，口感就面了，一点都不好吃，所以必须得慎用，一丁点用于定型即可。 三次上劲又三次卸劲后，齐禹倒入沥干水分的荸荠等配料，再加了少量生粉，抓匀，最后一次摔捶上劲，随后起锅烧水。 时间有限，又不能带入自家炖的清汤，齐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用清水来炖狮子头了。 嗯，他一次烧了两锅水，一铁锅一砂锅，砂锅内的水还加入了盐巴味精和白胡椒粉调味。 铁锅是用来给狮子头定型并析出多余淀粉的，砂锅则用来慢慢炖煮。因为狮子头里已经下了料子调味，所以砂锅内的水也得调好相应的味道，尽量和狮子头的味道平衡，免得炖出来后太淡了。 待水沸腾后，往手上拍点面，捏了团鸭蛋大小的肉，两手倒腾着把肉团砸成圆球形，往面上淋一丁点水淀粉，下入沸腾的铁锅中。 不多不少，正好七枚狮子头。 齐禹忽然有股冲动，想着等会狮子头成型了，捞起来往上面刻几颗星星…… 集齐七龙珠，召唤神龙！ 很快，七枚狮子头成型，铁锅水面泛起了一缕缕白色，齐禹便将狮子头一一捞出，转入砂锅里。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放弃了把狮子头刻成七龙珠的中二想法…… 举办方没提供荷叶，于是他就用白菜叶盖住汤面，待汤再次沸腾，便转小火让汤维持小沸的程度，盖上锅盖。 狮子头这便算妥当了，接下来等一段时间就行。 齐禹便着手做第二道菜。 回锅肉。 三道菜都不省时间，但相对而言，还是大虾炒白菜最快，自然放在最后。 另外，大虾炒白菜虽名为炒，实则少不了炖，而炖煮的过程中最好能用到高汤，好让鲜香味更上一层楼。 三个小时炖高汤是想屁吃，但清炖狮子头的汤也可一用，浓浓的肉香佐以白菜的清甜，倒也和大虾炒白菜相得益彰，总比用清水去冲汤来的更美。 两相结合，大虾炒白菜自然就放在最后了。 而回锅肉回锅肉，顾名思义，就得用“回锅”的肉来烧制。 所谓回锅，也就是二次翻炒。 这是一道闻名遐迩的川菜，衍生出了无数种做法，什么土豆回锅肉、豆干回锅肉、腐竹回锅肉乃至笋丝回锅肉等，相当百搭。 齐禹打算做的是基础款的回锅肉，所需料子并不多。 他之前挑了块三分肥七分瘦的回锅肉，此刻便将空锅烧热，以猪皮贴在上边，将残余猪毛炙糊，随后关火出锅，将肉泡进温水中，用菜刀把皮仔仔细细刮干净。 再接着，冷水下锅，才开大火烧水。 锅尚未沸，水面上就开始起了浮沫，齐禹仔仔细细将浮沫撇去，直到再不生成新沫，才加入葱段及拍散的姜块，二两绍酒，继续熬煮。 不同于焯水，做回锅肉，需要将肉从里到外彻底煮熟煮透。 葱姜料酒现在才下锅，也是为了避免之前被肉中残留的血水影响到味道，去掉浮沫再下，才能最好的发挥这些佐料的作用。 又过了好一阵，齐禹拿了根筷子试着戳一戳肉，见能轻而易举地将肉刺透，这才关火将肉捞出，留下一碗炖过肉的汤汁，剩下的全都倒了，并快速涮锅烤干。 接着，他沥干肉上水分，再用厨房纸仔仔细细擦拭过，又用牙签在猪皮上扎了几十个细密的小孔，均匀涂上老抽，烧宽油打算将整块肉都炸一下。 多数人做回锅肉是没有这一步的，毕竟肉切片后下锅还得再下锅煎，煎出多余的油脂至干香，炸肉好像并没有太大意义。 但齐禹有自己的考量。 第298章 大虾炒白菜 炸到一定火候的五花肉，再经冷水浸泡，形成香酥的虎皮，本就具有相当独特的口感。 而且，煎肉片时最容易煎过火，尤其猪皮，稍有不慎就会煎的太韧太硬，难以咀嚼，严重影响口感，但如果事先就炸成了虎皮，便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酥松香软的虎皮即使被逼出了全部水分，也只会变得酥脆，而不会干硬难嚼。 半锅油很快烧热，齐禹一手抓肉一手顶着锅盖，小心翼翼靠近油锅，肉以皮朝下缓缓靠近油面，没入其中，松手，迅速上盖，齐禹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炸这种大块肉最是危险，即使表面的水分都已经被沥干擦净了，肉里仍有大量水分残留，锅中油温又高，随时可能像破片手雷一样四处溅射，豆大的油团落在身上，那滋味谁也不想尝试。 接下来就是听声，听锅里的动静。 油锅噼啪作响，油脂飞溅，就说明肉里的水分仍十分充足，不必担心。 但等了一小会儿，动静渐小，齐禹就提起注意力了，这说明肉近表处的水分已经被逼出的差不多了，再炸下去随时可能炸糊。 他依着经验，缓慢调小火力，以尽量让锅中油温保持相对稳定，不至于升温太快，以免中层的油脂与水分还没来得及逼出，外层就已经炸焦。 又过了一小会儿，锅里动静更小，齐禹一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顿时关火，小心翼翼掀开油锅一角，然后以长筷从锅盖与锅的缝隙中伸进去，把肉戳穿，夹了出来。 被抹过老抽下了油锅的肉，颜色呈现漂亮的红褐色，还散发着浓烈的香味，十分诱人，齐禹都不禁多看了两眼，才把他没进冷水里。 经过这么处理的肉，不只是用来做回锅肉，做成梅菜扣肉、五花肉等，都十分合适。 做完这些，齐禹看看时间，五花肉浸出虎皮需要时间，狮子头要出锅也得挺久，倒不急着做下一步。 比赛过程中又不能玩手机，于是齐禹干脆百无聊赖地左右看看，观察其他选手。 结果发现，有那么十七八个人都跟他一样，百无聊赖，显然都在等狮子头的汤，以便用它来做大虾炒白菜，所以现在都不着急。 他们甚至连回锅肉都没开始做。 发现齐禹在炸五花肉，他们也略有些诧异，紧跟着，其中两三人似是明悟了诀窍，也立刻开始炖肉，打算如法炮制。 见状齐禹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回锅肉虽是家常菜，但要真正做出水平也很有讲究，过程要求十分精细，每一处变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仅仅看明白了表面原理就贸然模仿尝试，简直就是胡闹。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说明这几人的理论还不够扎实，并不成体系。 而除了这十几个规划妥当导致无所事事的厨师之外，其他的选手，仍在忙忙碌碌，专注做菜。 没有合适的规划，出菜的时间就不能统一。 虽然三小时内随时可以完成菜品交上去给评委品尝，但三道菜也得一块交，出菜时间不统一的话，先出锅的菜的品质肯定要大受影响。 绝大多数中餐，最佳品鉴期都在出锅前半小时内，凉了风味就大受影响了。而不少菜的最佳品鉴期更短，可能只有区区十几分钟甚至几分钟。 连出菜时间都规划不好，可见这些厨师的经验都不太丰富，估摸着这一轮可能就会被淘汰掉。 嗯，说起来，已经到第四轮了，这轮比赛过后，留下的选手便只有十九人而已，不出意外的话，能留下来的，基本都局限在他们这帮“无所事事”的厨师范围里了。 大体上，应该都有着b-级以上的厨艺水平，不会比庞亦津差多少，而且或多或少掌握着一些绝学。 下一轮比赛，就得从他们十九人当中决出八强，齐禹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嗯，这次就多观察观察他们，看看其中的佼佼者大概是什么水平。 想着想着，时间飞速流逝。 齐禹回过神，拿起刀，洗两根蒜苗，几根韭菜，刀面拍几下，斜刀切丝。 五花肉、豆瓣酱、蒜苗、韭菜，这就是齐禹要做的回锅肉的全部配菜。 但配菜做完，他却没急着下锅，而是又去处理大虾。 用厨房剪剪去虾头，剪开虾背，抽去虾线，再将白菜洗净切去帮子只留菜叶撕碎，大虾炒白菜的准备工作便也已妥当。 接着，他打算先做大虾炒白菜。 回锅肉后续步骤已不复杂，而大虾炒白菜更费功夫些。 开火炙锅，倒去残油，再重新加入干净豆油，随后倒入虾头煎香，用锅铲压出虾黄。 嗯，这道菜讲究一个鲜字，普通的菜籽油太香，就不大合适了，容易喧宾夺主，反倒没什么味道的豆油更妥协些。 当然，如果有精炼一级菜籽油，那也是可以的，精炼一级菜籽油更清澈也更淡，去掉了大部分香味，也不会影响虾的味道，不过举办方没有提供。 虾头煎透，油光红亮，齐禹便打开砂锅盖，取了两大勺狮子头的汤泼进锅里，加葱段姜块熬煮。 将橘黄微红的汤汁煮浓稠，便关火捞起虾头，大勺一压挤出残留汤汁，随后将汤倒入盆里备用。 涮锅重新加入豆油，下入白菜叶，翻炒一阵后，加少许白糖，一点点酱油，继续翻炒出汁，随后又往锅里淋了半勺汤。 白菜炒到微趴，便也将之捞出放一边备用，留菜汁儿在锅里，补半勺豆油，下入开背大虾，以水煎法煎透并煎干水分，倒入虾汤和白菜，并重新投入葱段姜块，继续熬煮，力求将白菜煮透，让虾的鲜味完全渗入菜叶子里。 随后，准备趁着大虾收汁之际，把回锅肉也做了。 捞出五花肉，看着上边漂亮的虎皮，齐禹满意点头，随后用厨房纸吸干肉表面水分，切片，随即另起一锅，润锅后加少许菜籽油，倒入五花肉片煎炸。 逼出肉中多余油脂，切瘦肉部分将干未干，还留有一定弹性韧性的时候，齐禹果断往里倒入一大勺豆瓣酱。 呲呲呲！ 浓烈的香味，就此逸开。 第299章 菜成 举办方提供的调味料不但丰富，还很良心，比如豆瓣，就没用劣质的红油豆瓣，甚至都不是一级豆瓣，而是世面罕见的特级郫县豆瓣。 一级豆瓣都足以秒杀那些滥竽充数的红油豆瓣了，更遑论特级豆瓣酱，经数年发酵，酱香浓郁，远非红油豆瓣可以比拟的。 再加上，不仅仅齐禹，另外十几人也纷纷开始动手，其中半数都开始做起了回锅肉。 水平稍逊的厨师或许无法完全发挥出高品质豆瓣酱的香味，但这些可都是b-级以上的厨师，足以当得起一句专业。 十口锅同时炒起豆瓣酱，整个广场上都弥漫起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酱香。 有选手用力嗅了嗅，脸色微变，他闻得出好赖，这股酱香味比他做回锅肉时可强太多了，一时间，信心大受打击。 齐禹则聚精会神，盯着锅中豆瓣。 很快炒出鲜亮红油，并均匀裹在了肉片上，齐禹又下入蒜苗，翻炒两下，便再次揭开砂锅盖，打了约莫十毫升汤汁，沿锅边撒入锅中。 刺啦！ 浓烈酱香被水汽一激发，更加浓郁几分，勾的人连连吞咽口水。 有暗中关注齐禹的厨师见了，却不由得一愣。 一般而言，做回锅肉是不兴加水加汤的。 这道菜吃的就是一个香味，浓烈的酱香、肉香、蒜苗香和韭菜的香气交汇，入口即挂满唇齿。 所以，这菜特别忌讳做成水汪汪的湿漉漉的，一旦水分过多，香气便大打折扣，甚至荡然无存。 而且，蒜苗和韭菜不禁久炒，也禁不住水，炒的时间太长，或者沾了过多水分，这俩菜一下就腌巴了，非但香气会转变，清气消失，脆爽的口感也荡然无存。 但齐禹此时此刻的做法，却打破了他们的固有认知。 那股香味非但没有因加入汤汁而消散，反而更浓郁了几分。 事实上，回锅肉固然怕水，但适量的些微水汽，却反而有助于彻底激发出食材里的香味，也更能让各种味道融汇、融合。 相比起油脂，水才是更霸道的溶剂，溶解力度和范围要大得多。 而且，人的味蕾对于液体，也要更加敏感。 只是这个度寻常人绝难把握得准，要敢贸然尝试，十有九坑。 淋汤之后，齐禹再次往锅中撒入韭菜段，又翻炒三五秒，即刻关火出锅。 而与此同时，他的大虾炒白菜，汤汁也收的差不多了。 往汤里加入盐巴味精定个味，再撒上两克白糖，中和好味精和虾的鲜味，齐禹拿筷子蘸汤汁尝了一小口，满意点头，随后淋入水淀粉勾芡，这道菜便也做好。 最后，齐禹涮锅烧干润好，便揭开砂锅盖，揭去白菜叶，捞出七颗狮子头，随后往锅中加入鸡油，略略呛了下葱姜丝，便往锅里倒入两大勺汤汁，稍稍收汁并尝尝味道后，下入水淀粉勾芡。 浓稠又丝滑的芡汁如瀑如匹，缓缓淋下，均匀完整的裹住七颗狮子头，齐禹再往上撒少许葱花，放两根香菜苗点缀，然后按下了灶台上的呼唤铃。 间隔不到五分钟，他的三道菜先后出锅，都保证在最佳评鉴期内。 很快有工作人员上前，将他的三盘菜端走，端上主席台。 众评委一一品鉴，尔后纷纷眼前一亮，尤其那两位陌生评委，更是对齐禹投来了意外又惊喜的眼光。 齐禹回以微笑，然后默默端起碗。 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大虾炒白菜，量不多，就只有一只虾，三片白菜。 毕竟，这菜他虽然会做，但还真没正经做过，难得做上一回，当然得亲口尝尝味。 评委们又是一愣，随后纷纷摇头失笑。 这小子，挺贪吃的啊。 也好，作为厨师，贪嘴没毛病。 再说了，不还有句老话么，厨子不偷……咳咳咳！ 不同于评委，边上关注齐禹的选手们都惊呆了。 留一小份菜自己吃？ 这也行？ 齐禹朝着众人笑笑，随后一边打量他们手上动作，一边挑起大虾，送进嘴里。 一入口，浓烈的鲜味便在嘴里绽放，随后牙齿一刮，舌头一卷，开了背的虾肉便与虾壳分离，落入齐禹嘴里。 虽然煮了挺长时间收汁，但虾肉仍一点不散，只是略有些紧致，不失弹性，鲜味也很浓烈，还混杂了一丝丝白菜的清甜，算是中规中矩。 他又夹了一片白菜入口。 眼前一亮。 龟龟不得了，这白菜真尼玛好吃！ 比大虾好吃的多！ 白菜上挂着的芡汁就远比大虾要多，一入口，鲜味便比之前浓烈了好几分，接着牙齿一咬，便发现白菜虽被煮的有些软趴，但仍保留了一丁点的清脆口感，且饱吸汤汁，虾的鲜甜竟有一大半都进了白菜里面，再夹杂着白菜本身自带的清甜甘洌的滋味，好吃的难以言喻。 后悔了！ 就不该留大虾，该多留几片白菜叶子的。 这道菜，大虾虽然也很不错，但仅仅只是点缀，白菜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话说回来，白菜真真是相当神奇的食材，它不仅能很好的吸收大多食材的美妙滋味，竟还能将之进一步放大，同时还具有化油解腻、去腥除臊的作用，以至于在往往比被它吸了味道的高档食材本身还要美味。 这道大虾炒白菜就是典型。 而比这道菜更典型的，就是开水白菜。 呃，说起开水白菜，齐禹的口水又忍不住流下来了。 好想吃啊…… 自从上次头一回吃到晁堂做的开水白菜之后，齐禹对那个味道就一直念念不忘。 可惜，那菜太费功夫费精力，晁堂即使有心要做，齐禹也不忍心让他耗费那么大的心血。 而显然，晁堂今天要做的菜也不可能是开水白菜，那菜太费工夫了，不适合用于现场表演。 三个小时，不仅仅是参赛选手的比赛时间，也是他们的表演时限。 对好菜而言，这个时间太短，所以很多菜其实都可以排除掉了，剩下的选择寥寥无几。 此刻，齐禹看着两位老爷子行云流水的动作，渐渐的也看出了点端倪。 他猜到那两锅菜是什么了。 第300章 结束 邮亭鲫鱼，和万福肉。 其中，邮亭鲫鱼是典型川菜，红油浓汤，正是晁堂的拿手好戏。 万福肉则是宫廷菜，对刀工考验极高，也正是齐老爷子所长。 不过…… 三个小时，邮亭鲫鱼倒是绰绰有余了，可万福肉的话，时间恐怕不够吧？ 难道老爷子打算用高压锅？ 但，高压锅虽然能大幅度减少烹饪所需的时间，但锅内过高的温度对厨师的火候也是巨大考验，尤其做这种难度极高，容不得半点失误的宫廷菜，更是难上加难，稍有不慎就得翻车。 不过，老爷子既然敢做这道菜，显然也是有足够的信心。 啧，忽然好期待啊！ 收回目光，齐禹又开始打量左右，看看其他参赛选手的本事。 在十几名厨艺基本能确定在b-级以上的厨师里，齐禹上菜的速度算是偏前的。 此时此刻，还有十一人仍在忙碌。 其中，有一名厨师吸引了齐禹的注意力。 他在做大虾炒白菜。 但做法跟齐禹大有不同。 齐禹做的，名为炒，实为炖，真正炒制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但那位选手却是正儿八经的在抄。 刚开始的步骤，倒是和齐禹大体接近，都是现用虾头熬汤，但他的汤熬的却比齐禹浓稠的多，而且一开始就在收汁，直收到仅留一小碗，才关火滤掉虾头，留浓汤备用。 紧跟着，他没去炒白菜，而是又煎起了虾身。 将虾煎透，下入汤汁，熬煮三五分钟，随后调个味，才连虾带汤倒进小碗，然后涮锅虾肉，煸香辣子和姜蒜末，倒入白菜，快速翻炒，到白菜微微收缩，便快速倒入虾汤，快速翻炒起来。 唰唰唰！ 呼！ 颠锅数次，灶台中的火点燃了油烟，顿时吐起近米高的橘红火舌，熊熊燃烧，视觉冲击力极强。 他没搭理火舌，继续翻炒，到白菜彻底断生，便下水淀粉勾芡，关火出锅。 齐禹若有所思，暗暗分析这盘菜的味道。 显然，他没有选择让白菜吸饱虾汤，所以鲜味肯定远不如齐禹做的浓郁，但却更好的保留下了白菜的脆甜，而且还多了少许呛香。 不过，仔细琢磨后，齐禹觉得这丝呛香味大概是个败笔。 因为不搭。 不是所有菜都适合煸香小料，营造呛香味的。 就拿大虾炒白菜来说，这丝呛香味虽然会在入口时显得非常惊艳，但当其他滋味逐一绽放，就会显得喧宾夺主，吃完菜后再回味，也会觉得呛香味格格不入。 不过，除了这点败笔之外，其他方面倒是挑不出太多错处。 白菜究竟是要保留清脆口感，还是让其吸饱汤汁更加入味，也只是不同侧重下的不同选择罢了，很难说孰优孰劣，全看个人口味。 这厨师确实有两把刷子，虽然对食材的理解还不够深刻，犯了点小错误，但硬实力无疑已足够出众。 毛估估算一下，应该和庞亦津相差仿佛了，让齐禹也有一丝丝的压力。 厨师练到这个级别，多年积累下来，手上或多或少都能有几样压箱底的绝学，是绝对不容小视的。 比如齐清河的小酥肉和高汤面，都有a级之上的水准。 再比如庞亦津的白灼虾，也是a+级的水平。 这已经非常不得了，接下来的比赛，万一抽中的他们擅长的领域，齐禹也很有可能会输。 而就算接下来采用自由选菜做菜的模式，齐禹也不敢说自己就能稳赢庞亦津的白灼虾。 他如今能稳稳做到s-级及以上的菜，除了几道粥之外，也就仅有上汤芝士焗龙虾了，可不管是一品粥、九丝三鲜粥还是上汤焗龙虾，从无到有做出来，都要耗费不少时间。 而比赛都是有时限的，万一给的时间不够充足，强行去做这三道菜，充其量也只能做出个半成品，好吃不到哪里去。 而其他菜，哪怕是有厨艺加成的高级菜谱，齐禹也只能保证稳定a级水平，超常发挥的话能做到a+，唯有特别熟手的梅菜扣肉、红烧乳鸽和手打牛肉丸有机会挑战s-，可这三道菜要的时间一点都不比两粥一虾用时短。 想到这里，齐禹也兴起了些许紧迫感。 可他一时间也没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想在短时间内尽快学会一道耗时较短上限极高的硬菜也不现实。 像白灼虾那种掌握了秘诀简简单单就能做到a+级的菜肴毕竟少之又少。 而绝大多数人的拿手绝技，也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如一日辛苦淬炼出来的看家本领，以齐禹如今的厨艺，那可能简单练习几次就能轻松超过？ 但就在这时，一道菜忽然浮现于他脑海之中。 “爷爷的高汤蒸蛋，或者说齐式高汤蛋羹！”齐禹微微握拳：“这菜上限极高，能有s级，而且制作过程……等等，我操，不行，这蛋羹看似简单，但得用到高汤，起码得熬四个小时……” 不得已，齐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随后另一道菜名浮现。 “看来只有麻婆豆腐了，这段时间要加大麻婆豆腐的练习量，尽快将这道菜稳定做到a+级，这样一来，不说稳赢，起码也能拿个先对靠前的名次，半决赛之前应该不至于阴沟里翻船。” 齐禹也没想到，原以为躺拿冠军的比赛，忽然给了他蛮大的紧迫感，他也意识到，即使发挥再好，他的硬实力也仅有b级罢了，真真对上同龄翘楚，哪里敢说稳赢。 时间就在齐禹胡思乱想中快速流逝。 终于，代表着倒计时结束的钟声敲响。 紧跟着，又是两声清脆的铃音响起，意味着齐老爷子和晁堂的菜也已同时出锅。 谢超轩精神一振，第一时间拿起话筒站起来：“好！比赛结束，很高兴看到所有选手都提前完成了比赛，并没有哪位厨师因超时而被淘汰。 嗯，各位选手的菜，我们也都一一尝过了，说实话，我很惊喜，其中有好几道菜，都能让我们眼前一亮，不过现在先不多说，容我卖个关子，等评分打完，排名定下，再做点评。 而，在此之前，让我们隆重请上齐师傅、晁师父两位大师所精心准备的菜品！ 邮亭鲫鱼！ 宫廷万福肉！” 第301章 万福肉 话一落下，主席台上的临时大屏亮起，给了两道菜一个特写。 全场沸腾。 邮亭鲫鱼？ 宫廷万福肉？ 前者倒也罢了，毕竟制作难度并高，虽然想要做到顶尖，也很考验厨师的功底，能将大师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这宫廷万福肉…… 在场的厨师哪怕有几个经验不是特别丰富，但底子都是有的，哪里会不晓得这大名鼎鼎的万福肉。 这道菜对刀工的要求高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别说做好，便是能做出个挑不出毛病的形状来都已经极其难得，堪称大师了。 做宫廷万福肉时，需要先将整块五花肉清洗干净、刮掉皮面上的污垢，再入清水锅中煮至八成熟捞出，切成三厘米见方的小块，再从每块肉的一边下刀，以横刀法切片。 但不能片断，到转角处时要跟着调整刀的角度，转刀再片，一直片到中心为止，然后再将肉按原本的样子卷回去。 再之后，肉皮朝下整齐的码入碗中，加入绍酒、生抽、老抽、冰糖、葱段、姜片、八角、花椒以及高汤，放入锅中蒸。 老爷子的高汤应该是提前准备的，毕竟，他做菜的性质是表演，而非比赛，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蒸的过程中，还得及时将葱段、姜片和八角夹出来，免得因为蒸制时间过久，葱味发酸，姜片八角抢味，影响味道。 等蒸至肉熟烂后，再将汤汁倒回锅里，肉倒扣进盘中，汤汁用大火烧开收汁，水淀粉勾芡，重新淋回肉上。 扣入盘中的万福肉，肉片受重力自然微微散开，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色泽橙红艳丽，肉香浓郁勾人，如同艺术品一般。 要求，片肉的时候尽量薄，至多不超过一毫米，但绝不能将肉切断，且厚度必须均匀，如此做出来才是色香味形意俱全的宫廷万福肉。 当然，如果不追求极致的话，难度倒也不是特别高，有点基础的人花点耐心都能做成，就像很多美食视频里拍的，肉片厚度远超一毫米，而且薄厚还不是特别均匀，尤其是转角处，看得到明显的瑕疵。 这样做出来的万福肉只能算家常简配版，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宫廷万福肉。 正经宫廷万福肉，以齐禹现在的刀工都很难切出来。 切薄片不难，薄厚均匀问题也不大，难的是下刀不断，尤其是转角处，稍有不慎就会翻车，这就要求精神始终高度集中，不能分心。 按这个要求削个苹果皮都很难了，更遑论削肉。 不过也不是没有讨巧的做法，至少齐禹就晓得一个窍门——在肉的两边各垫一块薄厚均匀地竹片，像铁轨一样，刀贴在竹片上去切，这样就能保证切出来的厚度与竹片一致，切非常匀称。 但即使取巧，转刀的时候仍然是个大难题。 而齐老爷子处理肉的时候就在台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压根没用任何辅助手段，就是正儿八经的横刀片肉，而且速度并不慢。 再看大屏幕上的特写，五花肉卷成的肉花，已然薄到了近乎可以透光的程度，真真如花瓣一般，晶莹剔透，令人惊叹。 仅这一手，齐老爷子的大师之名就坐实了，绝无半点水分。 想到谢超轩此前说的，齐老爷子将在选手中挑选弟子，不少选手的目光顿时热切起来。 哪怕齐老爷子名声不显，哪怕他们本身大多也家学渊源，家中的扛把子的厨艺也堪称大师，但跟着他学艺，都绝对大有收获，至少能触类旁通，甚至有机会融两家之所长，大大拔高自己将来的发展上限。 更遑论很多参赛厨师的背景并没有那么硬，家中长辈论厨艺恐怕远不如齐老爷子。 另外…… 齐老爷子单凭菜的外观，就已经展露了自身水平，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大师，那么晁堂呢？ 晁堂可不是无名之辈，只是为人低调加上退休多年名声不显罢了，选手们这几天也不是没做过功课，此时也都多少知道了点他的能耐。 那么看似平平无奇的邮亭鲫鱼，又得有多好吃？ 给足了选手们惊叹的时间，谢超轩微微一笑，挥手示意服务员上前分菜。 邮亭鲫鱼每人一小碗，每碗均有一条鱼。宫廷万福肉则恰好四十六块，三十八名参赛选手一人一块，其他四名评委一人两块。、 齐老爷子没给自己留，他不吃。 嗯，可能是时间不够，毕竟一块万福肉都得切好长时间…… 不过，短短三个小时，还得留下炖肉收汁的时间，能切出四十六块万福肉，已经神乎其技了。 算下来，平均不到三分钟就能片好一块万福肉！ 简直不是人！ 很快，一碗邮亭鲫鱼，一块如花一般的宫廷万福肉端到了齐禹面前。 齐禹果断端起了万福肉。 毕竟万福肉看上去更加诱人。 深深吸了口肉香，齐禹小心翼翼地夹起整朵肉花，嗷呜一下包进嘴里。 满口挂香。 肉香味，酱香味，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鲜甜清冽，肆意地在嘴里炸开，薄而烂熟的肉无需牙齿，用舌头轻轻一顶就能将其碾烂，但若用牙咀嚼，一层层堆砌起的肉片又能予以一定的弹性反馈，正是软烂又不失弹韧，将两种口感完美的融汇在了一块。 满足！ 舒服！ 大大的肉块近乎塞满了整张嘴，芳香四溢，肉汁乱溅，爽快无比。 本来，这等近乎完美的艺术品按理应该慢慢品鉴的。 但现在齐禹只想说，去他妈的品鉴，这么诱人的菜哪耐得住性子一点点去品，就得大口大口的吃，吃爽再说！ 以至于吃完了肉，甚至舔过了碗，齐禹才想起对着空碗发动了鉴定技能。 系统明显对齐禹又让他鉴定空碗的行为十分嫌弃，沉寂了良久，才不情不愿地飘起一行字： “一份接近完美的宫廷万福肉（残羹）（s级，无限接近s+）：厨师以过人的刀工，将肉块处理的相当完美，炖煮时间恰到好处，调味近乎无懈可击，唯一的遗憾，在于五花肉品质稍逊。” 第302章 邮亭鲫鱼 残羹二字，展现出系统的浓浓怨念。 但齐禹直接无视了。 他的注意力全都留在了对这道菜的评价上。 无限接近s+级，刀工火候调味都近乎完美无缺，差的仅仅只是五花肉的品质。 这是否意味着，如果选用了上好的五花肉，这盘菜便能一跃至s+级了？ 到时候，它是像谢超轩的黄焖鱼翅一样仍是接近完美，还是干脆就达到了系统认定的完美级？ 可惜，要把菜做到这种程度，厨艺虽然关键，但发挥也至关重要，即使弄来了上好的五花，齐老爷子恐怕也难以再做出这么完美的万福肉了。 毕竟在会场万众瞩目之下，精神高度集中，理论上是更容易超常发挥，也更容易发挥失常的。 颇为遗憾地放下装万福肉的碗，齐禹又端起了邮亭鲫鱼。 这道发源于山城地区的鱼肉菜同样极有名气，乃此地烹饪鱼的又一代表杰作，曾在川渝两地餐饮界刮起一道旋风。 这道菜的做法也还算简单。 鲫鱼剖洗干净，改十字花刀，加姜，葱，盐，料酒码味。泡红辣椒、毛霉豆豉斩细，芹菜洗净切成节，备用。 再润锅烧少许油，下鱼煎至两面金黄，装盘备用，重新下锅烧油至五成热，下郫县豆瓣酱，用最小火炒出酱香味，再下入毛霉豆豉炒出复合香味，随后下入辣椒碎、姜米、花椒和泡红辣椒和榨菜碎炒香至出鲜亮红油，再下入高汤、绍酒、泡萝卜慢熬。 汤熬香出味后，再下入煎好的鲫鱼和芹菜段，熬煮几分钟后加盐巴味精调味，出锅，面上撒一层花生碎、辣椒水和刀口花椒，淋上一勺滚烫的菜籽油，撒几粒葱花香菜，浇一瓢卤汁，菜就成了。 当年，这道菜的火爆程度还高过了泉水鸡和烧鸡公，不少转卖邮亭鲫鱼的餐饮门店生意甚至要持续到翌日凌晨，乃至于这道菜专用的鱼形盘子都被卖断了货，鲜活鲫鱼的价格都为此暴涨数成。 但此时此刻，齐禹看着手里的邮亭鲫鱼，其实心里没有太大的波动。 主要这道菜火则火矣，但单看外表，着实有些其貌不扬。 类似这样的红汤菜在山城地区着实太多了，味型上其实也都大同小异。 不过齐禹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这是晁堂做出来的邮亭鲫鱼，肯定与外面卖的那些妖艳贱货大不一样。 夹起一块鱼肉，齐禹同样先凑到鼻子面前闻了闻。 鲜香、炝香、辣香、麻香、酱香、清香，以及热油独特的浓香，还带有一点点独特又醇厚的发酵香气和酸香。 香味不算特别浓郁，但层次分明，回味悠长。 略一分析，再看眼碗中的料子，齐禹便大致猜到了这些香气的来源。 油香不必多说，鲜香来自于鲫鱼和高汤，辣香源于辣子，麻香自然是花椒，酱香源自郫县豆瓣酱，清香则来自于芹菜和葱姜，那股独特醇厚的发酵香气及酸香，则应该是源于榨菜、泡红椒、泡萝卜和绍酒，以及毛霉豆豉。 至于炝香，则是种非常复杂的复合香气，乃是高温炝炒过辣子、花椒、豆瓣、豆豉、榨菜、姜米葱碎等多种辅料调料结合而成。 单单这股并不浓烈却很醇厚的香味，就让齐禹满口生津，晁堂的高超厨艺，可见一斑。 一口包住鱼肉。 齐禹顿时轻轻抽了口气。 先煎后烫的鲫鱼，外皮酥香干脆，肉却仍紧致鲜嫩，一抿就散，再加上恰到好处的香辣麻酸，及大大增强厚重感的那一丝丝醇厚香气，菜好似在嘴里活了过来，活灵活现，简直是场味蕾盛宴。 麻的过瘾，辣的刺激，香的醇厚，酸的畅快，烫的舒坦，酥香回味，滑嫩鲜美，口舌生津，咽下肚后，余味仍挂满唇齿，回味无穷。 一个字，绝！ 这道菜当年能爆火，不是没有原因的。 晁堂所做的菜，更是牢牢把握住了川菜的精髓，适宜的调料，得当的入料分量和时机，恰当的火候，不仅仅最大程度保留了各食材、各辅料调料的品质，更令它们极致升华，无限放大，交相辉映，吃起来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美中不足的是，鲫鱼虽然鲜美滑嫩却多碎刺，这么绝美的一道菜吃进嘴里却不能大快朵颐，不能大口咀嚼大口吞咽，还得小心翼翼地吐刺，叫人莫名烦躁。 而且，晁堂其实并不太擅长做这种粗犷霸道的江湖菜，与他风格并不适配，如果换做老爷子来，这道菜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不是说这道邮亭鲫鱼做的不好，仅仅只是风格倾向上稍稍偏离了点江湖味，有了点宴席菜的感觉。 如果换老爷子做，辣椒花椒的量大概不会变，但肯定会被爆的更加炝香霸道。 吃着鱼，齐禹发动了鉴定技能。 “一份接近完美的邮亭鲫鱼（s-级）：评价与宿主一致，略。” 果然，这菜比老爷子的万福肉稍逊几分，差的不是味道，而是风格上的一丝丝不和谐。 不过也无所谓，s-级的菜品，也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之作，而且还是最顶尖的那一撮大师，足够展现晁堂的实力了。 在场品鉴的选手哪怕都是专业厨师，以他们如今的水平，如果是同一道菜还能评个高低，不同的菜那就真说不出好坏了，只能凭自身的喜好倾向去判断了。 但…… 齐禹眉毛一挑。 略？ 你妈的…… 不过齐禹心里又隐隐有点暗爽，评价与自己的点评一致，足以说明他现在的品鉴水平已经相当高了。 鉴定虽然是个好技能，但系统的味道太过浓烈，齐禹当然更希望自己的品鉴能力能上来，尽量摆脱系统的影响。 倒不是阴谋论什么的，得到系统之前他就一平平无奇大学生，没有系统就没有如今的他，没什么好阴谋的，只是相比于依赖系统，他更希望自己能得到提高。 自己的感觉，自身的实力，才最直观。 慢悠悠的吃着鲫鱼，齐禹一边暗暗打量周围选手的反应。 果然，所有人都陶醉于这两份珍馐佳肴之中，绝大部分选手，包括台上那两位陌生评委，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一边吃，一边频频看向主席台上的晁堂和齐老爷子。 第303章 公布结果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何况美食的分量本就不多，也就是鲫鱼碎刺太多，吃起来比较麻烦罢了，但也没多会儿，大家就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谢超轩拿起话筒，清清嗓子：“两位大师的技艺，真真是叫人惊叹，说起来，我也有二十年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邮亭鲫鱼了，不得不说，虽然我不能吃辣，但这份菜仍叫我欲罢不能，哪怕被辣的嘴皮子都肿了，还是舍不得停下。” 台下顿时爆发了一阵阵善意的哄笑。 也有不少人深以为然，因为在场的选手，也有不少人吃不得辣，但同样欲罢不能，吃的不亦乐乎，嘴肿舌麻仍不肯放弃，痛并快乐着。 谢超轩微笑着抬手虚压，示意大家安静一点，随后接着说：“更让我惊喜的是这份宫廷万福肉。 说起来有些汗颜，作为鲁菜厨师，按理说我对这道菜应该更加熟悉，但……平心而论，我所做的万福肉，有自信在味道上不输齐大师太多，但口感是真的比不上。 齐大师的刀工太强了，如果换做我，想要将肉片的这么薄这么好，虽不至于做不到，但速度肯定很慢，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把肉切断，要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四十多块肉，那是万万不行的，我估计十块顶天了……不，十块都切不到。“ 不少选手下意识的点点头。 作为专业厨师，自己的刀工有几斤几两，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也正因如此，齐老爷子的这份刀工才更叫人叹服，这份宫廷万福肉才更叫人惊艳。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应该不太可能再吃到这么完美的万福肉了。 因为放眼全国乃至全世界，齐老爷子的刀工，应该也是最为顶尖的那个，而且恐怕没有之一两个字。 尤其齐禹，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齐老爷子的刀工，乃是宗师级（29\/30），濒临宗师极限，更恐怖的是，他的这项技能还没有因为老迈而衰退。 而不出意外的话，宗师级的基本功，估计就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再往上，便是真正的神迹范畴。 比齐老爷子刀工稍差的，不是说做不出这般完美的万福肉，实在是太过折腾。 老爷子三分钟不到就能切出的一块肉，换做晁堂或者谢超轩，恐怕得半小时才切得出一块，还不一定百分百成功。 太折腾太耗神了，能做他们也不愿意做，有那功夫折腾别的菜不好么，又或者干脆降低点要求，薄厚控制在一毫米以内，达到真正宫廷菜的标准也就够了，没必要那么吹毛求疵。 当年的清宫老妖婆都吃不到薄如蝉翼的万福肉呢，谁还能硬逼他们做不成。 不得不说，老爷子选择这道菜来炫技，真真是选对了，把自己的最强项发挥的淋漓尽致，一下就彻底折服了包含谢超轩在内的在场所有厨师，连晁堂都一吃一个不吱声。 除开万福肉，哪怕文思豆腐恐怕都没这种效果，因为豆腐丝细到一定程度以后，人的感知就不够强烈了，感知上拉不开质的差距，即使仍能让大家叹服，也到不了惊为天人的程度。 一时间，所有选手看向齐老爷子的目光都热切了许多，恨不得当场就跪倒在他面前，磕头拜师。 给了大家一点交头称赞的时间，直到服务人员送来了一张长长的单子，谢超轩便再次微笑着抬手虚压： “好了，相信大家对于两位大师的厨艺，也已经有了直观的认识，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那么，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比赛当中，能够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发挥，竭尽全力展现自己的功底。 那么，让我们回到正题。刚刚的比赛，大家都很努力，我也看在眼里，吃在嘴里。说实话，都很不错，即使有个别选手，受限于经验，甚至可能都不会做其中的某些菜，但却也都依据自己的理解，做出了自己的，合格的味道。” 谢超轩硬夸两句，也夸不下去了，话锋一转：“好了，我们不再卖关子，下面，宣布比赛结果。 按照比赛章程，通过这轮比赛晋级下一轮的选手共有十八人，排名及评分如下：第一名，来自山城本地，‘我家炒菜馆’的齐禹，齐师傅，8.9分！” 齐禹面带微笑。 果然不出所料。 如今的他，厨艺硬实力也有b级，和庞亦津同属最顶尖的那一拨，论发挥更是一骑绝尘，根本没有对手。 话说回来，这谢超轩也是真实诚，居然是从第一名往后念，而不是从最后一名往前公开，来吊足大家的胃口。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是决赛，此时的排名也就是图一乐，从第一往后念，结果也是一样的。 对于那些自认为排名靠中部的选手来说，这么念可能更让他们紧张。 正当齐禹思维发散时候，他忽然察觉到，谢超轩给了自己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咦？谢师父什么意思？ 就听谢超轩继续高声说道：“并列第一名：来自皖省杨江酒家的种（chong第二声）宏明，种师傅，得分：8.9分！” 顿时一愣，眉毛上挑。 咦？ 并列第一？ 谁？ 他下意识的左右看看，就见他右手边一名目测三十上下的年轻厨师嘴角勾起了明显的笑意。 “是他？”齐禹眨眨眼，认出来了。 不是认出了这个人，而是认出了他做菜的过程——就是他在做大虾炒白菜的时候，用的正儿八经的“炝炒”的制法。 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但现在看，他的实力恐怕比预料中还要雄厚，是个劲敌。 意外之后便是振奋。 太好了！ 原先还觉得这场比赛没什么意思，没得挑战，即使做菜的时候胡思乱想了一番，觉得自己要夺冠也不是那么十拿九稳，但也是出于谨慎和运气层面考虑罢了，潜意识里还是不以为意的。 但他现在发现，似乎还真有人能在厨艺和发挥上，对如今的他产生实质性的威胁，他顿时真正感受到了挑战，平静的心也掀起了一层层涟漪。 很好，既然有可堪一战的对手，那么接下来，我也得…… 第304章 名单 就在齐禹暗下决心的时候，谢超轩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因为有了并列第一，因此第二名略过；第三名，则是来自豫州省洛仙酒楼的徐勇贤，徐师傅，8.6分！” 齐禹又咦了一声。 胖胖居然没拿到第三吗？ 紧跟着，谢超轩又说：“第四名，是来自大棒民国宇宙中心大酒店的朴部成，朴师傅，8.4分！” 齐禹又是一愣。 胖胖连第四名都没拿到？ 而且……这场比赛居然还有歪果厨师参赛，甚至实力还这么雄厚？ 齐禹下意识的左顾右看，很快便锁定了站在他左后方的黑发帅哥，仔细看，确实俊美的有点不太真实，表情略显僵硬，带着明显的棒子色彩。 他就是嫖不成？ 嘁，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嫖不成，还不如含蓄一点叫钱没带够或者遭遇扫黄算了…… 察觉到齐禹的目光，朴部成也看了过来，对他微笑着略一扬点头，看起来还算和善。 齐禹回了个点头算打过招呼，心里暗暗自责了一下，名字是爹妈取得，更别说还是歪果仁，文化环境大有不同，不该在心理这么编排人家。 谢超轩再次开口：“第五名，是来自粤省庞记酒楼，现目前就职于山城‘我家炒菜馆’的庞亦津，庞师傅，8.1分！” 终于念到胖胖的名字了，居然只拿了个第五名，倒真叫人有些意外。 不过，庞亦津对此却很淡定，没什么反应，看到齐禹的目光也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场下也略有些小小的骚动。 齐禹听了几耳朵，发现他们都在讨论自己家的馆子。 也难怪，前五名其他三个都是来自知名高档酒楼，唯有“我家炒菜馆”名不见经传，听着就像是个苍蝇馆子，结果前五的厨师居然占了俩，其中一个还是第一名。 他们不由有些好奇，这家餐厅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场选手，恰好有一名来自于大学城那家高档茶餐厅，对齐禹家的馆子略有些了解，便说给周围人听了。 于是乎，一传二二传四，很快，大家都频频向齐禹和庞亦津投来好奇的目光。 齐禹面带微笑，一一点头回应。 心里暗暗喝彩，漂亮，这下子自家餐馆也算小小扬名了一把。 各选手不乏各大高档饭店酒楼中的年轻翘楚，能在他们之中扬名，对齐老爷子的大计规划而言，某种程度上说可比小范围内扬名出圈还要关键。 别看各地酒楼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流，好像也没那个必要，但真想要在高档酒楼当中立足，站稳脚跟，名气是必不可少的。 出圈之前的名气从何而来？ 就得靠圈子里这些人的认可。 所以，谢超轩尽力帮助他们造势，齐老爷子和晁堂则在比赛中炫技，并打算招收弟子，都是为了这点。 齐禹的任务，则是尽力在比赛中拿到第一。 庞亦津也很给力，用“我家炒菜馆”员工的名头参赛，只是齐老爷子觉得这样不妥，硬让他把庞记酒楼的名字也加上了。 之后，谢超轩语速加快，往后继续公布排名及评分。 第6、7、8、9名并列，都是8.0分。 第10名开始，分数便断崖式下跌，第10名也仅仅只拿了个7.2，差了0.8分之多。 想来也是，五名评委，三人都是厨艺在宗师级以上的顶级大拿，剩下两个评委，一个是苏帮菜的代表人物，也是业内顶尖的厨师，另一人则是知名美食评论家。 哪怕只是青年厨艺比赛，暗中放低了不少要求，但想要让他们勉强满意，给出8分以上的成绩，恐怕起码也得b-级以上的厨艺，且发挥正常，才有可能。 至于第10名开外，估摸着都是冉习赋那个层次的厨师，做的菜还算好吃，但够不上专业水准，开家馆子做点小本的餐饮生意够了，但放在高档酒楼则还不够格，属于尚未能真正出师的水平。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轮决胜八强，估计就在前九名之间产生了。 算起来，胖胖也只比之后的四名高了0.1分，都未必稳当，还得看届时发挥如何。 谢超轩继续向后公布排名。 到了第15名时，评分已经跌到了6.6分，比及格线也高不了多少。 这也让他先前所说的客套话，显得有点虚假。 而下边，没念到名字的选手们，一个个心都提了起来，紧张的握着拳咬着唇。 剩下二十几人的水平大多都差不多，而名额只剩四个了，每多公布一人，就意味着机会少上一分。 按顺序公开成绩，对他们而言可比倒序公开刺激多了，尤其现在，跟公开处刑似的。 终于，第19名，被一经营江湖菜馆子的年轻人拿下。 他算长松了一口气，可剩下的十九人，无不浑身僵硬，哀声载道。 谢超轩给了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随后宣布刚刚念到名字的选手晋级下一轮比赛，时间在一周后，地点不变，具体比赛方式届时再公布，便宣布散场。 并没有点评，决出前19名而已，八强赛都不是，没有点评的必要，除非哪个选手对排名比分不服，提出异议，他们才会给出打分的理由。 但目前来看，并没有谁发表意见，估计是不敢打几位大拿的脸。 于是众人解散。 停车场，齐禹、庞亦津和齐老爷子三人碰了头。 谢超轩笑眯眯地看向齐禹：“发挥的很不错啊，尤其是大虾炒白菜，颇有鲁菜精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齐禹：“这道菜还算出名，见过做法，不过还没上手实操过。” “第一次做就能做成这样，确实很不错，”谢超轩连连点头：“不过有一点可以再改进改进——最适合做这道菜的，其实不是白菜，而是白菜头。” 齐禹愣了一下：“白菜头？是什么？白菜帮子吗？” 他有些迷糊，白菜帮子水分太高，难以入味，只适合做生脆口裹芡汁，似乎跟这道菜不是很搭。 齐老爷子轻哼一声：“学了这么久的厨，你连白菜头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305章 劲敌们 “这菜别名太多，小禹不知道也正常。”晁堂摆摆手示意齐老爷子别那么暴躁，冲着齐禹解释道：“就是卷心菜，你们这边应该叫莲花白或者包包白。” 齐禹恍然。 莲花白啊。 这他熟。 但…… 仔细在脑袋里琢磨对比了下这两种菜的性状，齐禹有些疑惑：“可是，莲花白和白菜，对这道菜而言，应该没有优劣之分，只是取向不同吧？ 相对来说，莲花白更加脆甜一些，白菜相对绵软，但更能吸附汤汁，菜里的虾味也会更加浓郁。” 谢超轩笑了：“很好，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认为，经长时间的炖煮，莲花白的菜叶也足够入味了，像白菜吸附性那么强，反而有些过犹不及。 另一方面，因为需要较长时间的烧煮，白菜容易炖的太过绵软，莲花白反而还能保留相当程度的清脆特性，在口感上更能给人惊喜。 当然，空口白牙的说，哪怕你现在对食材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理解，估摸起来恐怕也不够直观，不如回头找个机会，两种做法都试一试，做个对比，你说呢？” 齐禹认真思考许久，用力点头：“我会的。” 谢超轩又侧头看向庞亦津：“至于胖胖……你今天发挥的不是很好啊，你的硬实力应该是要比排名靠后的四人更胜一筹的，按理说应该能拿到8.4到8.5分才对，结果只拿了8.1，没拉开差距。” 庞亦津轻轻点头：“我对回锅肉的理解还是略有不足，没做出想要的味道。” “确实，”齐老爷子接过话，他对庞亦津明显比对齐禹时宽容得多，不吝夸赞道，“你的狮子头和大虾炒白菜做的都相当不错，比起小禹的发挥都不逊色几分。 尤其是大虾炒白菜，可以说跟小禹，以及并列第一的那位种宏明，都在伯仲之间，平分秋色，各有特点。不得不说，你们粤菜厨师，对于这种突出或放大食材原汁原味的菜式，真的有相当独到的理解，哪怕这两道菜都并不属于粤菜系。” 夸赞过后，齐老爷子话锋一转，又指点道：“但对回锅肉这类偏重口的川菜，你确实有明显短板。” 晁堂则指出了具体的问题：“肉片二次回锅后，干香与干硬之间的那个度你没把握好，酱香味也不够浓郁，对蒜苗的处理也不行，炒制时间偏久，让蒜苗的鲜活清香变成了过于浓郁的炝香，这几方面严重拖了后腿。” 庞亦津若有所思。 谢超轩又看向齐禹，笑道：“上点心啊小禹，毕竟是你的徒弟，你得赶紧帮他把这块基础打上来。” “没问题。”齐禹应下了，“今晚除了做龙虾之外，我就教他该怎么炒酱。” “还有复制红酱油。”齐老爷子提道，“这是川菜的基础之一，必须把握扎实了。” “呃……”齐禹挠挠头，“可是复制红酱油我也不太会哎，老爸没教过，我都直接用他的。” 齐老爷子：？？？ “沃日，复制红酱油都不教？他他妈都教了你什么？” 齐禹仔细想了想，从他重新捡起厨艺以后，齐清河好像就教了他切椰子，炒铁砂，还有金钩挂玉牌和东坡肘子两道菜…… 但这话说出来会挨老爷子打的吧？ 呃等等…… 老爷子这句质问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他是不是前不久才说过？ 算了算了，转移话题转移话题。 齐禹果断岔开话：“对了，这一轮比赛，前几名的实力都怎么样？尤其跟我并列第一的那位，感觉很厉害啊。” 谢超轩看着他：“怎么，找评委打听对手的虚实？想作弊哇？” “呃，没有没有，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算……” “逗你呢，这没什么方便的。”谢超轩笑眯眯地打断他，说，“这轮比赛确实给我挺多惊喜，除了你和胖胖之外，居然还发现了不少好苗子。 对你来说，需要注意的人有两个，其一就是种宏明，论硬实力他甚至比你还略高一筹，关键本领还很扎实，发挥非常稳定，对食材同样有自己的独到理解，所学也挺广博，这次比赛的三道菜分属三大不同菜系，但他做的都没有明显短板，这点他比你还强些。 单单就这次比赛的三道菜而论，他狮子头做的比你好，你回锅肉比他强，大虾炒白菜则各有千秋，并列第一倒恰如其分。” 齐禹轻轻点头，他早就在关注种宏明了，确实是个很强劲的对手。 想了想，他又问：“另一个呢？第三名的徐勇贤吗？” “不是。”谢超轩摇头，“徐勇贤虽然很强，同样没有明显的短板，但他做的菜太过中规中矩，好吃但没惊喜，找不到独到的闪光点，再加上年纪大了，路子已经固定，有比较大的局限性，所以除非运气实在太差，否则他很难给你造成威胁。” 这时，晁堂看向了庞亦津：“不过胖胖你得留意一下，他的实力略强于你，但发挥比你更稳定，而你却有着重口菜理解不足的明显短板，想争夺四强的话，他会是你的劲敌。” 庞亦津轻轻点头。 这话其实有点打击人的，争夺四强的劲敌，就意味着晁堂其实已经基本认定庞亦津无缘前三甲了。 好在，庞亦津并不在意。 而齐禹则有些纳闷：“不是徐勇贤？难道是朴部成吗？” “是他。”齐老爷子表情严肃起来：“他是个很特殊的对手……怎么说呢，真要论硬实力，他比你和种宏明差了一筹，甚至比起徐勇贤也略逊三分，与胖胖应该是同一层次。 但他是个长处与短板都太过鲜明太过突出的厨师，做的菜非常有特色，风格十分强烈，一旦撞见他擅长的领域，你还真不一定能稳赢他。” “噢？”齐禹有些不理解：“风格强烈，但长处短板都太过鲜明太过突出？这怎么说？” “他毕竟是外国厨师。”谢超轩接话，“棒子国小，不像我们地大物博，菜都有八大菜系之分，别说八大菜系的不同，就单单一大菜系，许多菜的风格都是迥异的。 但他们没有那么五花八门，风格相对单一一些，比较接近于东北菜与孔府派鲁菜，当然，细节方面也有很大的区分……” 第306章 淦! 晁堂接话：“这种带着浓烈地域色彩的菜式，自然具有十足的短板，但同样，因为专精于几点，也更容易让他们将某几项特长发挥到极致。” 齐老爷子：“这么说吧，他的三道菜，我是这么打分的——大虾炒白菜9.6分，清炖狮子头8.4分，回锅肉6.6分，平均分8.2分。 相对应的，小禹你的大虾炒白菜8..8分，清炖狮子头8.7分，回锅肉9.2分，平均分正好8.9分；而胖胖则分别是8.7分、8.7分、7.1分，平均也是8.2分。” 晁堂也报出了自己给的分数：“他的评分，9.7分、8.4分、6.9分，平均分8.3分；你8.7分、8.7分、9.1分，平均分8.8分；胖胖8.8分、8.8分、6.9分，平均分8.16分。” 谢超轩微笑：“他9.74分、8.3分、7.2分，平均分8.4分，你8.9分、8.6分、9.3分，平均分8.9分，胖胖8.4分、8.7分、7.0分，平均分8.03分。” 齐禹愕然。 朴部成的大虾炒白菜居然这么高分？ 比他的回锅肉都强的多。 要知道，虽然他自己没感觉到太大的变化，但掌握川菜家常菜的精髓之后，他说句觉醒川菜之魂也不为过。 回锅肉虽然并不是他最擅长的川菜，但做起来也算相当得心应手了，且比赛中自认为没什么大的失误，做出的菜品起码有a级甚至接近a+级的水平。 也只有a级菜，才能在齐老爷子三人这里拿到9分以上的高分，a-级都只能接近9分而已。 但朴部成的大虾炒白菜，居然能拿到9.6的超高分。 哪怕评委们都在无形间放宽了要求，不那么苛刻，但对于超高分的打分肯定也是相当谨慎的，没有接近甚至干脆就是达到了s-的水平，根本不可能给出9.5以上的分数。 这一下，齐禹便很直观了解到了朴部成的实力。 朴部成固然有着极大的短板，狮子头做的中规中矩，回锅肉一塌糊涂，但拿手菜是真的不容小觑。 刨除掉一品粥、九丝三鲜粥，以及上汤焗龙虾这三道极费功夫的硬菜，齐禹都不敢说自己哪道菜能做到s-以上。 哪怕做菜过程中激活了厨神的直觉，做的非常顺手，也未必就能摸到s-级的门槛。 这意味着，如果与他同场比试，抽到了他擅长的鲁菜系或东北菜系，齐禹很可能会被正面击败。 但如果抽中了他不擅长的其他菜系，不说川菜，就是浙菜苏菜，哪怕是湘菜徽菜，齐禹都能轻而易举的吊打他。 怪不得说他长处和短板都十分鲜明且突出。 如此惊人的实力，由不得齐禹不重视。 “行了，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安心发挥即可。”齐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尽力而为，好好展现自己的风采，输赢并不重要。” 齐禹轻轻点头：“我会的。” 谢超轩也说：“总的而言，比到现在大家的实力基本都已经明朗了，你是夺冠的热门选手，但种宏明和朴部成对你都有巨大威胁，此外徐勇贤和胖胖也是四强的有力竞争者，当然，如果朴部成运气不佳，胖胖你也有望竞争前三甲。 至于剩下四人，下一轮淘汰一个后，那三个估计也就止步于前八强了。” 齐禹再次点头，虽然他没尝过其他选手做的菜，但经过比赛时的观察和对各人评分的分析，看法也和谢超轩基本一致。 种宏明大概有b+级的实力，应该略逊于齐清河，但不会差太多，比齐禹强上一线。 齐禹本人则不必多说。 朴部成比较特殊，硬实力还不好说，但他擅长的菜能做到s-级甚至更高，不拿手的则可能只有b-甚至只有c级，跨度非常大，运气好能力压齐禹夺冠，运气不好可能四强都进不去。 徐勇贤与庞亦津都是b级的厨艺，其中徐勇贤略强，可能接近齐禹。 剩下四个，则估计都是b-，刚刚出师，实力尚可，但经验略有不足，发挥也逊色几分。 当然，比赛的事谁也说不准，他们四个夺冠是没什么希望，但爆冷门杀进前四乃至前三的希望也不是没有。 “行了，咱们也别搁停车场这杵着了，”谢超轩说，“时间不早，你们店里这会儿生意估计也忙，我们抓紧回吧。嗯，胖胖你车坐得下不？” 庞亦津点头：“五个人坐得下……不过，您三老是评委，我和师父是参赛选手，走的这么近没问题吗？万一被有心人拍到了会不会有什么说法啊？” “能有什么问题？”谢超轩一脸无所谓：“我们身正不怕影斜，何况咱们之间的关系，只要有心人稍微一查就查得到，根本瞒不住，还不如大方一点，藏着掖着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齐老爷子也轻哼一声：“退一万步说，这场比赛本身也是私人性质举办的交流赛，又不大肆宣传，也没特别奖励，能有什么说法？不服就自己退赛。” 谢超轩干咳两声：“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场比赛还挂着我的招牌……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确实不用太过在意那些骚言杂语，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我这点公信力还是有的。” 于是，众人便纷纷上了庞亦津的车。 齐禹本想往后排钻，但被齐老爷子掐住后颈皮塞进了副驾驶：“个人到前边凉快去，硬跟我们仨老东西挤一堆做啥子？” 晁堂：“就是，后排只能坐三人，你硬挤进来我们三个谁坐副驾都不合适。” 谢超轩：我合适…… 不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钻进后排，先抢个靠窗的位置再说。 齐老爷子和晁堂一愣，随后对视一眼，互相点头，老爷子便从车屁股绕到谢超轩那边，拉开车门：“让一下让一下。” 谢超轩：…… 他屁股不动，腿往一边挪：“我有点晕车，你去中间吧。” 齐老爷子不干：“唉，巧了，我最近腰杆有点不舒服，中间座位太硬，我怕是坐不住……总共也没几步路，很快的，你忍一下？” 谢超轩看向晁堂：“晁师父……” “唉哟，这人呐，上了年纪身子骨就是大不如前咯，当个评委就坐的腰酸背痛，唉哟！” 谢超轩：…… nmb！ 淦！ 第307章 蒜泥白肉 庞亦津开车很稳。 而且，虽然这会儿正是晚高峰，核心城区进去大学城的车很多，大学城开往各地的车也不少，但从璧山往大学城方向的车流量倒还不太夸张。 因此自称晕车的几位老爷子也没什么不适感，甚至在车上睡着了。 回到厨房已是七点二十，齐清河忙疯了，锅铲都抡出了火星子，齐禹和庞亦津二话不说，换了衣服就上去帮忙。 一直持续到九点多，一天的忙碌才算告一段落。 吃饭的时候，众人在饭桌上聊了两句，聊聊成绩，谈谈对手。 嗯，三位老爷子没跟他们一桌，他们年纪大了不经饿，回来后就直奔晁堂的房子自己弄饭了。 十点不到，晚饭吃完，齐清河照例在躺椅上瘫坐片刻，相对克制得多，只吃了五六分饱的齐禹和庞亦津则径直走进厨房。 饭桌上他们没敢吃太多，因为等会免不得还要吃…… 先简单大致收拾一下，齐禹便又开始教庞亦津做上汤芝士焗龙虾，让庞亦津照着他的动作去做，等龙虾出锅后，又一块找瑕疵，分析问题。 齐禹在努力追求更上一层楼，庞亦津则在努力做出接近齐禹的味道。 如此做了两道，便又到了十一点过，庞亦津恋恋不舍的离去，约定明天一早再来熬高汤。 齐禹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明天难得周六，他想美美的补个觉然后去驾校好好练练车…… 但转念一寻思，觉随时能补，车也有大把时间练，但想在青年厨艺大赛上拿个好名次的话，还真非得争分夺秒的苦练不可，于是咬着牙点头答应了。 收拾干净厨房拖过地，上楼畅快洗个澡刷了牙，齐酉沾床就睡，再睁开眼已是六点半。 洗漱，下楼，吃面，正打算开始熬汤，齐禹就看见齐老爷子和晁堂、谢超轩联袂而至，几人手上还各提着一两块上好的二刀肉。 一看这架势，齐禹便知道他们今天又要来教新菜了，立马放下手里掐着的正准备抹喉咙干死的老母鸡，屁颠屁颠跑上前接过二刀肉。 不等他问，晁堂就笑眯眯地说：“你爷爷说今天教你和胖胖熬复制红酱油，顺便把蒜泥白肉的正统做法也教给你。嗯，这些二刀肉是我们特地挑的，上午就用它们来练习。” 齐禹用力点头，把二刀肉放墩子上，跑到楼梯口冲着楼上喊了蹲厕所的庞亦津几声。 所谓二刀肉，就是靠近后腿那块，介于屁股和大腿之间的，有肥有瘦的好肉，又叫坐墩肉，肥瘦三七至四六开不等，肥肉紧致醇厚，瘦肉细嫩多汁，为多数人所接受。 因为屠户第一刀旋掉猪尾巴那圈肉后，第二刀才把这块肉切下来，所以就被称为了二刀肉，正是做蒜泥白肉的不二之选，比五花肉更合适许多，用来做狮子头、红烧肉也很不错。 不一会儿，庞亦津便火急火燎的从楼上冲了下来，满脸兴奋地看向三位老爷子。 学新菜的时候，他总表现的非常兴奋。 “人都来了，开始吧。”齐老爷子系上了围裙，蒜泥白肉也是他的拿手绝活，比晁堂更强几分，所以今天就由他来教学，晁堂补充。 至于谢超轩，他是来“偷师”的。 “要做蒜泥白肉，第一步就是煮肉。”齐老爷子用锅炙好猪皮，刮干净，随后一边切着食材，一边说：“先烧水，同时切点姜的边角料，等水烧到七八十度，锅底开始冒虾眼泡泡的时候，下入切下来的姜，再丢个绑成结的葱球，最后下肉。 记住了，跟熬汤不同，葱姜冷水下热水下无所谓，但做蒜泥白肉一定要热水下锅——熬汤要汤鲜得冷水下锅，煮肉要肉香就得热水下锅。” 齐禹点头，冷水喝汤，热水吃肉，这个小知识点他当然知道。 因为冷水下锅，肉中的血水和肌红蛋白更容易析出，形成浮沫撇去，而热水下锅的话，肉表面很快被烫熟，能将肉的汁水锁住，吃起来就更香。 水开，撇沫，下入二两绍酒，放几粒花椒，转小火让肉慢慢焖熟。 “煮肉也要点时间，根据肉的大小时间也不同，总之煮到筷子能轻易扎透肉就行了，这块肉比较大，估计要四十分钟，趁着这个功夫，我们来熬复制红酱油。” 重头戏来了，齐禹和庞亦津都打起了万二分的精神。 “刀拍草果去籽，再加桂皮、香叶、八角、小茴香，清水泡去浮沉，并泡至略微发软后，放入锅中加清水，大火煮开转小火，熬煮出味。 黄豆酱油一大碗，倒入出香气的香料水里，再加入黄糖，一定要用黄糖，不能用其他糖，黄糖带有比较浓烈的甘蔗的清甜味和一丝丝焦糖的香气，最适合用来调复制酱油了。 嗯，酱油和黄糖的比例为三比一，多点少点问题不大，看自己口味，别偏差太多就行了。 适当搅动酱汁，让酱油和黄糖慢慢融合在一起，注意保持小火，大火就烧糊了，虽然能更大程度激发酱油的鲜香，但也会带上不舒服的焦糊味。 嗯，熬成这样就差不多了，你们看，黄糖完全融入酱油里，酱汁就会变得浓稠，形成糖浆，颜色呈棕红褐色。这样熬出来的酱油带有粘性，才能更好的粘附在肉上面。” 齐禹和庞亦津都凑近了看，又各自拿了根干净筷子蘸了点，放进嘴里尝尝。 很咸，咸中带甜，又夹杂着浓烈的鲜香，仔细品确实也还能尝到一丝丝甘蔗的清甜。 齐老爷子便取了个细眼的笊篱架在盆上，把做好的复制酱油过滤出来。 随后他又拿了个石臼，取十多枚紫衣独苗蒜，去皮切两刀，丢进石臼里舂： “注意了，这道菜的蒜蓉，必须得用舂的，不能用刀剁，刀剁出来它不出胶质，蒜香味就逼不出来，跟舂出来的蒜在口感上和味道上完全不同。但也不要舂的太细，保持一点颗粒感，吃进嘴里更舒服，口感更好。 蒜舂好，加点盐和味精调味，再来一点点煮肉的原汤稀释一下，再加香油包裹住蒜表面，增香同时也能防止蒜末和空气接触发黑。” 做完这些，齐老爷子瞄一眼肉，筷子一扎，透了，便笑道：“成，肉也煮好了。” 第308章 我想试试 捞出肉后，齐老爷子看了两眼，拿起刀说：“肉不能过冷水，自然放凉，凉了以后把肉的两边长面稍微修一下，修平整就行了。不过得记住，修肉得在煮熟了以后，因为肉煮过会收缩变形，你提前修了，煮好后又不平整了，还得修一次。” 齐禹点头。 老爷子教的很细，但这些都是最基础不过的操作，他都懂。 修好之后，老爷子开始正式片肉：“蒜泥白肉跟正常猪肉不同。正常的肉，有横切牛肉竖切猪的说法，但蒜泥白肉不同，讲究的是肉有多大就片多大，所以得横着贴长边片，像外边卖的那种，竖着沿短边纵切是不对的。” 就见老爷子将肉皮向内，一手横刀，另一手掌心按在手上，五指翘起，刀锋划过，一片薄到几乎可以透光的，无比均匀的白肉就被他片了下来。 啧啧啧，齐老爷子这刀工，不去兰州拉面打工真的白瞎了。 除开兰州拉面那帮丧心病狂的片肉师傅，谁tm能把肉片刀到这么薄啊！ 就见齐老爷子提起那块肉，抖一抖展现了下：“看见了吧，片肉就四个原则，第一不能断，第二薄厚均匀，第三肥瘦肉不能分离，第四越薄越好。” 齐禹看着老爷子手心的肉咽了口唾沫。 齐老爷子可是两三分钟就能切一块宫廷万福肉的超级大拿，片这种薄肉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但…… 他真的片不到那么薄啊。 除非把肉冻一下，否则硬要往这么薄了片，要么一不小心就会把肉切断，要么慢慢锯的过程中就把肥瘦肉撕裂分离了。 但他要敢把肉拿去冻了再片，齐老爷子分分钟把他也塞冰柜里跟肉一块冻…… 好在，齐老爷子接着说：“我不要求你们能把肉片到这种程度，你们能片多薄片多薄就行了，把你们最好的刀工发挥出来。” 齐禹用力点头。 老爷子继续低头片肉。 一大块肉，就这么被他一片片切了下来，一片片贴在盘中。 没花多久，肉就片好了，齐禹马上兴奋的去拿调料碗，结果手背就被齐老爷子用筷子打了一下：“急什么？还没完呢！齐清河没给你做过蒜泥白肉吗？肉现在是冷的，吃起来酿的慌，还得再烫一下。” 齐禹抽着凉气搓手背，不敢接话。 齐清河这两个月倒也不是没做过这道菜，但他没看…… 就见齐老爷子又拿了个大漏勺，把肉倒进漏勺中，没入还没关火的，刚刚炖肉的原汤里：“片好的肉至少要再烫三十秒，彻底烫热烫透。” 三十秒后，齐老爷子抄起漏勺，抖几下沥干水分，摆盘。 “摆盘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想要好看一点就找个架子像晾衣服一样给肉挂起来，没那么讲究就均匀铺开。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下料的时候不能把所有料子混在一起，那样就没有层次感了，要分层浇料，先浇一层复制红酱油，让咸甜鲜香的酱油牢牢蘸附在肉上面，然后淋一层红油，再倒蒜蓉，最后依据个人口味，可以加或不加葱花、芹菜碎、香菜末等。” 不远处，一直悄悄关注这边的齐清河瑟瑟发抖。 他就是将所有料都混在一起淋上去的…… 倒也不至于像老爷子说的那么夸张，没得层次感，毕竟单单复制红酱油本身的层次感就已足够丰富，再加上红油、香蒜，即使全部混作一团，层次感也已经足够丰富。 只是对于齐老爷子这个档次的巨佬而言，远远不够。 人为地给酱料再分一下层，方能将本就丰富分明的层次感，凸显的更加丰富醇厚。 菜成，齐老爷子拿双筷子，夹起一片白肉，捏着一角卷成卷，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满意点头：“是这个味，你们也尝尝。” 晁堂和谢超轩纷纷动筷，接连赞叹。 尤其谢超轩，更是赞不绝口，毫无不适之感：“好家伙，真真是好家伙，你这道菜真是绝了。” 蒜泥白肉无疑是重口的，但鲁菜其实也绝对算不上清淡，明油亮芡本也是口味偏重的做法，只是不像川菜那么追求麻辣对感官的刺激罢了。 所以蒜泥白肉的味道，谢超轩完全是能接受的。 关键是辣而不过，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等两位老人也尝过菜，齐禹才拿了双长筷，也夹了片肉，学着齐老爷子的动作，将肉卷成卷，塞进嘴里，最大程度放大肉的口感。 蒜蓉辛辣醇香，红油热烈舒爽，酱料咸鲜香甜，再加上肉里丰富的汁水，软却不失劲道韧性，略微弹牙的绝妙口感…… 真真是绝了。 这道蒜泥白肉，被齐老爷子做到了极致。 再用鉴定技能一看。 “接近完美的蒜泥白肉（s级）：顶尖厨师精心绘制而成的川菜家常菜集大成之作，不论口味还是口感，都趋于完美无瑕，若能以高汤烹肉，味道将更上一层楼。” 齐禹愣了一下。 高汤烹肉？ 好家伙，系统还真敢说，这是完全不计成本啊！ 但想来也是，s级与s+之间，所差的本就是那么一丝丝，没有大师级的造诣，就算两份菜同时明明白白端在眼前，恐怕也连尝都尝不出区别来，最多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地觉得s+级的菜好像要强那么几乎感知不到的，不太确定的一丢丢而已。 非但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很多人甚至可能会误判。 就像同为4k+分辨率，但帧率分别是240帧和244帧的显示器，些微区别已经超出绝大多数人的肉眼分辨极限了，根本分不出谁好谁坏。 但对菜来说，就这一丝丝的提升与改变，所要付出的成本就大的没边了。 非但是厨艺、发挥与所倾注精力的多寡，食材汤料，乃至锅碗瓢盆，灶台功率乃至燃料纯度都有影响，早已上升到了玄之又玄的扯淡领域，哪怕国宴菜肴都不可能那么讲究。 就像听歌时用的火电水电核能电的区别，讲究到那种程度，就是无稽之谈。 也正因如此，哪怕是系统所认定的真正的完美菜肴，也没有那么苛刻，只要人世间最为敏感专业又挑剔的老饕也挑不出错处，也就够了。 齐禹更不会舍本逐末，现阶段就去追求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不会不计成本去追究那么一丝丝改进，他很清楚自己当前要做什么。 放下筷子，齐禹当场挑了一块二刀肉：“爷爷，我想试试！” 第309章 最大化 齐禹是行动力很强的那种人。 初次激活系统，匹配到八宝粥获得五百份好评的任务时，他就能当机立断，以促销为由说服父母免费赠送八宝粥，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任务。 做其他的事情也是一样。 说想试试，他便立刻上手，煮水切葱片姜，等水烧热，再将葱姜和二道肉一一放入水里。 他也想过按照系统鉴定的提示，用高汤来熬这锅肉，但琢磨再三，还是放弃了。 高汤煮肉，涉及到一个匹配的问题。 如果是平常做菜，只在关键时候淋少许高汤提鲜增味，丰富层次感，倒不用过多纠结高汤是否匹配，毕竟用量极少，基础款的高汤本身兼容性也极强，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如果要用到较大量的高汤，还得经过长时间的炖煮，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高汤的味道与菜品息息相关，至关重要。 就像上汤焗龙虾，高汤好赖种类，直接影响菜的品质。 这会儿煮肉也是同理。 店里目前现有的高汤其实有好几锅，那口不停火的基础款是一味，齐禹和庞亦津昨天也剩下了不少，还有三位老爷子专调用于九丝三鲜粥的高汤，选择非常多。 但都不适用。 这些高汤，鲜美有余，但跟蒜泥白肉的味道都不是太搭，贸然引入，让肉的味道变得太过复杂，反而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还不如用白水来煮。 这也是齐老爷子之前没用高汤煮肉的原因。 而齐禹的这份动作，也被三位老人看在眼里。 太明显了，下锅前在高汤的大炉子前纠结了这么久，一看就知道想用高汤来煮肉，进一步放大肉的鲜香。 三位老人都知道这么做不妥，但也都没开口提醒。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论是对是错都是好事，自己去尝试，然后总结提高，厨艺才能进步。 多翻车几次，有时候比苦口婆心的教导更有用。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嘛…… 结果，齐禹站在高炉面前琢磨片刻，自己就转身走了，回头老老实实下清水来烧肉。 这说明，不需要翻次车吸取教训，他自己就想明白了，高汤不是万能的，做菜时很多时候并不是加的东西越好就越美味，重要的还是看适配。 谢超轩非常满意：“可以啊，小禹十分理智，对食材的理解也很通透。” 齐老爷子脸上更是写满了得意：“那还用说？小禹用料向来老练，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谢超轩连连点头：“不愧是我徒弟。” “嗤！”齐老爷子翻个白眼：“你才教了他多少工夫？分明是老子磨砺出来的！” 谢超轩斜他一眼，撇撇嘴：“你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另一旁，晁堂听着两人拌嘴，不由莞尔，也不说话，就这么老神在在地看着齐禹发挥。 肉下锅煮开，撇去浮沫，转小火上盖焖制，齐禹又开始熬起了复制红酱油。 但跟老爷子做的过程略有些微不同，第一步熬煮香料的时候，齐禹没用清水，而是去了老爷子刚刚用的灶台边上，打了一盆炖肉的原汤。 晁堂失笑：“好家伙，原汤化原食这五个字，被小禹发挥的淋漓尽致啊！师兄，他要是不翻车的话，这份复制红酱油搞不好熬得比你还强。” 齐老爷子无言。 其实，用肉汤来熬复制红酱油，不见得就比清水熬的强，肉的鲜香味太过了，其他味道就会受到压制，这份复制红酱油也就不再纯粹了。 毕竟复制红酱油不仅仅只能用来做蒜泥白肉，作为川菜的基础酱料之一，它的应用十分广泛，不少菜品都用得到。 所以昨天齐老爷子才会刻意提出让庞亦津学复制红酱油的熬法，以更好的掌握川菜的精髓。 但，不再纯粹的复制红酱油，自然不适合再做其他菜，用来做蒜泥白肉却是再好不过，丝毫不会有突兀感，反倒能将品质上好的二道肉的鲜美甜香进一步放大。 当然，这些优点齐老爷子都知道，但他先前也没想过以肉汤为基础熬复制红酱油。 因为当时的肉汤才刚刚烧开撇去浮沫，绍酒也刚刚下入，还没发挥作用，汤里杂质尚未沉淀，杂味也没被葱姜和绍酒化去，正是肉汤味道最差的时候，肉香不足，腥臊有余，还夹杂着酒味，用来熬酱油只会得不偿失。 结果这会儿被齐禹捡了便宜。 不得不说，齐禹脑袋瓜就是灵光，懂得最大程度的利用资源。 三位巨佬更加满意了。 小伙子表现得愈发老辣，欠缺的经验与基本功，很大程度也能被过人的见地所弥补，愈发有范。 除了具体的菜式、配方和各种独门绝技之外，他们能教导给齐禹的东西，其实已经不多了。 不过到了齐禹这一步，缺的其实也就是配方和那些小技巧…… 之后，齐禹再没什么创新，中规中矩地熬好了复制酱油，随后尝尝味道，满意点头。 不错不错，风味独特，还夹杂了丝丝肉香，用这份复制酱油来淋蒜泥白肉，单单论味道，恐怕比老爷子更强几分。 毕竟复制红酱油做法不难，就跟料油一个道理，掌握了配方，刚入门的学徒都能熬的像模像样，着实拉不开什么差距来。 哦不，话说的太死了。 蒜泥白肉除了复制红酱油之外，还有一道灵魂蘸料不可或缺——红油。 红油与油辣子还不一样，做起来可就很考较火候与调味的功底了，这点齐禹拍马也比不上齐老爷子。 而且，他做这道菜的根本目的在于尝试性练手，自然也不能用老爷子此前熬的现成红油，得自己来。 瞄了一眼煮肉的锅。 时间有点紧张了。 肉炖的太久，肥瘦就会分层，不利于等会片肉，肉本身的口感也会受到影响。 必须加快速度了。 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红油的制法，齐禹马上着手准备，取了一小盆干辣椒，又挑跟大葱，一块黄姜，再把草果拍碎去籽，与桂皮、八角一并没入温盐水中浸泡。 准备就绪，涮锅烘干，开始熬红油。 第310章 补救 熄火，齐禹等锅微凉，下入薄薄一层豆油，冷锅加入干辣椒，翻炒炸至将糊未糊。 起锅，待辣椒冷却变得酥脆后，迅速用手掰碎，再以刀铡成细末，随后重新往锅中下油，加一两葱二钱姜，一小把干花椒，一枚草果，两枚八角及一钱桂皮，爆香。 一勺上好的豆瓣酱打入锅中，炒出酱香，再下入铡碎的辣椒面，简单翻炒片刻，红油便出来了。 浓香四溢。 不仅仅是自己锅里的香味，还有从边上传来的香气。 齐禹偏过头，就见庞亦津也在熬红油，显然，他的想法跟齐禹一样，既然是学菜，那能亲自动手做的就得亲力亲为，不想用老爷子之前用剩的红油。 不过，他熬红油的功夫明显也不到家，呛香味虽然浓郁，但不如齐禹的闻起来舒服。 再往锅里淋仨三五毫升酱油，四克盐巴，提鲜调味，静待片刻，等辣椒面的香味被彻底激发，红油便算熬成，关火出锅，调味罐里。 用筷子蘸了点尝尝味道，还行，浓香劲辣，夹杂着明显的酱香及淡淡的焦麻，虽然比不上齐老爷子做的那么极致，但也属上好的红油，与蒜泥白肉相得益彰。 这时，肉也差不多焖好了，齐禹揭盖拿筷子戳了戳，不由略松口气，正正好，没耽误时间。 捞出肉放凉，他才抢时间拍了十几枚独头蒜，随意切两刀，快速丢进石臼里舂碎，加盐巴调味，淋肉汤稀释，再加香油包裹。 等肉再凉一些，他快速修好肉的两面，然后横刀小心翼翼的片肉。 他万万没有齐老爷子的刀工水平，无法把肉片到薄如蝉翼，但他实力也不俗，只要耐心细致一点，片到不足半毫米厚，能够透光的程度，还是没啥问题的。 也就是这块肉的很面太厚，完整片下难度太高，还得保证肥瘦肉不分离，要换成竖切的话他还能切的更薄。 纵使如此，齐老爷子仍不太满意。 齐禹片一片肉的功夫都够他片四五片了，即使如此，片的也不够薄，能让他满意才怪。 但他也没过分苛责什么，刀工最讲积累，没有捷径可言，再怎么天纵奇才也只能一点一滴的练，齐禹如此年纪能有这份刀功，甚至这几个月还取得了肉眼可见的进步，已是难能可贵了。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一整块肉才全部片好。 也是齐禹太过追求极致，如果只是追求及格，片成一毫米左右厚度，那倒是轻轻松松，几分钟就能片好。 片好的肉重新入锅汆烫三十秒，摆盘，淋复制酱油，淋红油，下蒜蓉香油，再撒一层葱花香菜碎，齐禹端起盘：“爷爷，两位师父，做好了。” 几乎不分先后，庞亦津也端来盘子：“我的也好了。” 齐老爷子瞄一眼。 从卖相上看，齐禹的蒜泥白肉明显要更好一些。 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他片的肉比庞亦津更薄几分，展现出他的刀工还在庞亦津之上；另一方面则是红油，他熬的红油比庞亦津要好，但这菜正常，他毕竟是川菜厨师，要红油被庞亦津比下去，还要不要混了。 至于复制酱油，做法太简单了，所以面上看不出什么差距，想来吃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蒜蓉更不用说，小孩子都会舂，他们都是专业厨师，更不可能舂坏。 硬要再找不同的话，就是庞亦津下的葱花明显少很多，而且没加香菜。这和个人口味有关，不必纠结。 起筷，齐老爷子先夹了块庞亦津的肉，细细咀嚼片刻，咽下，又夹了齐禹的，认真品尝品尝，然后就面无表情的退到一边了。 晁堂和谢超轩则始终挂着微笑，光看表情同样看不出什么来。 这让庞亦津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做的肉到底是好是坏。 齐禹倒是坦然的多。 对他来说，这道菜唯一的翻车点就是红油，但他熬的红油他尝过，虽不惊艳，也很优秀，与白肉非常搭。再加上刀工也是优秀水平，这菜不可能差。 但他也不确定能有多好吃，也在等三位老人点评。 他们却什么也不说，只示意他俩自己尝尝。 于是，齐禹和庞亦津纷纷动筷，各自夹了片自己做的肉。 挂满酱汁红油与蒜泥的肉乍一入口，齐禹便轻轻点头。 可以。 肉香浓郁，醇厚不腻，半点腥臊味都没有，肉虽然比老爷子切的厚些，口感稍逊几分，却更显厚重紧实，弹牙爽口，风味上佳。 妥妥的a+级水准，不过距离s-还有一大截，那是红油的差距，暂时难以抹平。 再用鉴定技能一探，果然如此，a+水平，欠缺的就是红油，少了几分醇香，辣也辣的不够舒爽。 很好，他手中的杀手锏又多了一份。 接下来好好练练红油，把短板补齐，这道菜未必不能突破到s-级，比赛中碰上朴部成也更多几分把握。 随后，齐禹又和庞亦津对视一眼，随后颇有默契的同时伸筷，开始交叉品尝。 庞亦津这块肉入口，体验就差了三分。 肉片厚度倒也及格了，口感上没有太大问题，但红油上，又要更逊几分，不论香、辣、麻、酱，都差了几分。 肉片偏厚，红油又缺点火候，两者一结合，吃进嘴里，就出了问题。 一块两块倒是还好，下饭吃的话问题也不大，但就这么干吃，吃多了难免会因油脂太厚，香辣味又不够，而显得有些发腻。 不像齐禹的肉，哪怕就这么干吃，吃到饱也不会腻，只觉得香。 此时，庞亦津也吃过了齐禹的肉，他看起来神色略微有些黯然，但很快又洒脱一笑，看向齐禹：“师父，我跟你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齐禹却没接话，他盯着庞亦津的蒜泥白肉，忽然有灵光闪动。 虽然乍吃起来，庞亦津的白肉稍显肥腻，但未必不能补救。 甚至于，补救的恰当了，搞不好能还能反超齐禹的白肉。 齐禹立马说：“等一下，我有个想法！” “嗯？”庞亦津一愣。 三位老爷子本想开口点评，听了齐禹这话，不由也纷纷止住，静静地看着他。 就见挑了一根黄瓜，一根胡萝卜，细细切成丝，又从泡菜摊子里捞出一根辣白菜，同样切成细丝。 晁堂眼前一亮：“嚯，原来如此，我懂了，好想法啊！” 第311章 极致升华 不仅晁堂，齐老爷子和谢超轩同样眼冒精光，欣喜欣慰。 就连庞亦津都看明白了齐禹的想法，小小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牛批啊，我怎么没想到？ 就见齐禹夹起庞亦津盘子里的几块肉，放进肉汤锅里涮几秒涮干净，重新捞出，平铺在盘子上，随后将胡萝卜丝、黄瓜丝和辣白菜丝铺在肉片一侧，卷成卷，重新淋上自己的复制酱油、辣椒油和蒜末，撒葱花香菜，随后盘子往前一推：“我改进了下胖胖的肉，大家尝尝？” 话音落下，齐老爷子便立马出筷，夹了一卷肉卷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用力点头：“可以。” 随后，晁堂、谢超轩和庞亦津先后动筷。 等他们夹完，齐禹才夹了最后一筷子，放入嘴里。 乍一入口，味道上和自己的蒜泥白肉没什么差别。 但当牙齿咬破肉片，区别就出来了。 更厚几分的肉片，单单论口感，其实不见得就比齐禹的薄肉差，只能说各有千秋，庞亦津的肉片咬破之后，肉汁更加丰富，同时紧致弹牙的口感反馈也更强烈几分，更显厚重，只是因为一口下去的油脂也更多，所以更容易发腻罢了。 但此时此刻，油脂还没来得及在嘴里淌开，就被肉中“三丝”所吸收化解，被胡萝卜的甘甜脆嫩，黄瓜的清香爽口，辣白菜的辛辣酸爽所取缔，非但不觉得腻，反而凸显出别样的香。 荤素结合，弹脆交织，让这份原本缺点多多的蒜泥白肉，瞬间得以升华，比齐禹原先所做的还要更甚一筹。 “叮！”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恭喜宿主成功创造s-级菜品，厨神的直觉进一步觉醒，奖励：宿主等级+1，厨神的直觉等级+3，品味等级+3，全职业技能等级+1，额外获得自由属性点x1！ 自创菜品：接近完美的三丝蒜泥白肉（齐禹版）（s-级）：宿主以过人的品味水平，敏锐把握住这道菜的优缺点，并以极致的创造力，令这道本就品质上佳（b级）的菜品得以升华。原本刚刚及格的肉片厚度，本是此菜最大的瑕疵之一，却经宿主巧妙操作，将瑕疵扭转为优势，恰如其分地将肉的口感与鲜香发挥至极限！ 本菜品自带buff——品味：食用后，品味水平微弱幅度提升（仅限视、嗅、味、触等感官能力，不含见识方面的增长，终身有效，可叠加）。” 齐禹愣了一下。 这菜的buff居然能直接提升人的五感？ 卧槽，牛批！ 呃等等…… 九丝三鲜粥都能调理阴阳，改善健康水平了，同样也是终身有效可叠加的。 这么一对比，蒜泥白肉能提升人的五感水平，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呸呸呸，这还没什么了不起的话，未免就有点太飘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居然能创造出一份s-级的菜肴出来。 他原先虽然有信心让这菜更进一步，比自己做的单纯的蒜泥白肉更好吃一份，预估中也只是在a+级上更进一步，万万没想到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堪称脱胎换骨。 系统给的奖励，更是异常丰厚。 再看看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21（\/）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9.29\/12） 调味（高级10.81\/12） 火候（高级10.87\/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高级11\/12） 颠锅翻勺（高级8.92\/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11\/12）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4.01\/12） 品味（大师级4\/18） 鉴定：高级 厨神的直觉（中级5\/9，升级条件未知） 技能点：7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b级 好家伙。 颠锅翻勺即将升级，不出意外的话，预估今晚，这项技能在小炒锅的加成下就将正式迈入大师级领域。 火候稍微慢些，但只要今天勤加练习，晚上也有希望升级。 调味最迟明天也能升级。 到时候，只需要区区一点技能点，他的三大基本功就能全部迈入大师级门槛，厨艺也将从b级跃升至a级。 舍得技能点的话，还可以再花三点，把刀工也点上去。 四项大师！ 登堂入室！ 这些还不是关键。 最关键的，还是品味和厨神的直觉的提升，尤其后者，升级条件一直未知，给他的帮助却是极大。 可以这么说，没有厨神的直觉帮助，哪怕他拥有大师级品味，也休想做出s-以上的菜肴来，a+级就是他现目前的极限。 上上下下地把自己的面板看了三遍，齐禹呼吸仍有些急促，心底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而且，眼瞅着距离大师只有一步之遥，他再次不可遏止的兴起了加点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左右不过一两天，火候翻勺就能升级，调味晋入大师也为时不远，至多十天半月，花技能点着实有些不值当。 还不如留着给品味加点。 再者，刀工升级愈发艰涩，也可以酌情考虑加点作弊。 嗯，再琢磨琢磨吧，近期准备妥当后就把厨神体验卡用了，在厨神状态下好好规划规划…… 压下冲动，回过神来，齐禹就见三位老人都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其中，齐老爷子那别扭的笑，着实吓了他一跳…… “回神了？”晁堂嘴角扬的更高几分：“嗯能把这盘蒜泥白肉改成这样，也难怪你得意。” “哎？”齐禹一愣。 不等他解释，谢超轩就接过话：“不用不好意思，实际上，你已经很克制了，如果换做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能把菜改的这么好，我早都端着菜跑出去到处炫耀去了。” 齐禹挠挠头。 呃，他其实没有得意…… 哎好吧，说起来还真有一点。 而且他也不好解释，干脆就默认了，岔开话题问：“那，这道菜怎么样？” “绝了。”谢超轩惊叹道：“虽然早知你小子创造力非常惊人，悟性更是非比寻常，但还是一次次被你震惊到。” 晁堂也说：“是啊，蒜泥白肉里夹东西倒没什么，还挺常见。 别说胡萝卜黄瓜泡白菜，夹粉丝葱丝韭菜丝甚至夹面条的都有，但都仅仅只能作为调剂，乍一吃有点小惊喜，但其实也就那样，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搭配的如此完美，恰好互补不说，还扭转了这道菜原先的缺陷……” 第312章 思路清晰 齐禹被晁堂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同时心里也有点美滋滋的。 这时，齐老爷子又夹起一块肉片，塞进嘴里嚼了两口，点头：“嗯，是这种感觉，要夹东西，肉就得厚一些，太薄了反而不美，肉味太过薄弱，反倒要被喧宾夺主……你是怎么想到的？” 齐禹：“就……也没多想，我就寻思肉片厚了，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发腻，那么只要解决掉这个问题，这道菜就能上升起码一个档次。 然后我又想到了北京烤鸭。北京烤鸭油脂丰富，乍一吃很香，但多吃两片就腻的慌，甜面酱也缓解不了这股油腻，所以必须用荷叶饼裹着葱丝黄瓜等一块吃，用于解腻。 这其实跟胖胖的白肉很像，吃进嘴里很充实很满足，但多吃两口，过于厚重的油脂就会让人觉得腻味了，我就在想，能不能用北京烤鸭的思路来解决这个问题。 本来我是想原原本本复刻北京烤鸭的配方的，但转念又一想，不对，正经的北京烤鸭，所用的配料本来也没有定势，葱丝黄瓜是流传最广的，可却未必是最合适的，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荷叶饼来吸收多余油脂。 所以我又琢磨了下，到底哪种食材最合适，最终还是从丝娃娃和春卷中汲取了灵感，决定放弃葱丝，选用胡萝卜，再加上辣白菜。 放弃葱丝是因为，我觉得葱香和白肉并不是很搭，大葱用来煮肉去味倒是相得益彰，但用来卷肉的话，葱香味太冲，就可能反而凸显出白肉的腥臊味来了。 胡萝卜就再好不过，淀粉含量充足，可以吸附住多余油脂，本身又是清脆清甜口；黄瓜和辣白菜更不用多说，向来就是解腻的神器。 另外，我原本其实也想过土豆丝，用土豆丝的淀粉来代替荷叶饼，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土豆丝淀粉含量过高，又太面，口感上跟白肉不太搭，同样也会放大油腻感。” 齐老爷子用力点头，齐禹的思考过程很有条理，逻辑分明，他非常满意。 庞亦津则盯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块白肉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无言，但看脸上神色，明显对齐禹更加钦佩了。 这一刻，他觉得齐禹简直就是古希腊掌管白肉的神，初次做蒜泥白肉就能做的如此极品美味不说，居然还能把他原本有着明显缺陷的白肉，化腐朽为神奇，做到超乎他想象的好吃。 但同时，也彻彻底底暴露了他的另一大缺点。 他的红油不行。 合格水准的白肉虽然还是偏厚，但这个缺点能很轻松的完美解决，虽然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齐老爷子亲手酿的辣白菜，但总的来说难度并不高，有手就行。 关键是红油。 齐禹想出了改进的办法之后，也是把他肉上的蘸料涮掉重新加的。 很显然，想要做川菜，目前而言，红油对他来说是最大的短板。 可…… 熬红油哪有那么简单。 不仅仅需要过人的火候与调味，还需要对川菜有十足的理解，更得对麻辣有着相当的耐受程度。 如果连辣度都无法区分，除了微微微微辣以外全都是特辣，又怎么能熬出令人满意的红油呢？ 就像普通厨师，倘若只吃的一丁点盐，但凡超过一点都觉得咸的爆批，那他也不太可能调得好味道，只能随缘下盐。 看来，想要在这里学好本事，第一步就得学会适应甚至学会享受吃辣。 想到这里，庞亦津忽然抬头：“师父，我想吃辣椒。” 齐禹：？？？ 他一脸懵逼的看向庞亦津。 啥情况？ 自家这便宜徒弟，被打击到脑袋瓦特了？ 你一个粤省人怎么可能想吃辣椒？ 但，齐禹懵逼，三位老人却看的分明，很快猜到他的真正意图。 晁堂不由笑道：“胖胖别急，吃辣需要循序渐进。辣说白了并不是味道，而是一种痛觉，你想学会吃辣，要做的无外乎也就是耐受住这种痛，然后再慢慢习惯罢了。” 庞亦津：“我懂，感受痛楚，习惯痛楚，享受痛楚，很简单的过程。” 齐禹：…… 你这话为毛听起来这么像抖m养成手册？ 晁堂也觉得别扭，摆摆手纠正道：“你误会了，除了变态没有人会去享受痛楚，辣虽是痛觉，但又不完全是痛觉……这方面我也不太懂，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官，不单纯是痛，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应该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我懂。”庞亦津再次点头：“痛也分级，承受阈值范围内的痛，能带给人愉悦享受，让人心跳加快血液加速，让人感到畅快，超出承受范围的痛才叫人难以忍受，而我要做的就是通过适应去提高这个阈值。” 晁堂无言。 他也不知道庞亦津说的对不对。 毕竟他是厨子，不是搞科研的，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他也说不太上来，只知道怎样的辣只会给人痛苦，怎样的辣能给人别样的畅快体验。 不过，对不对其实也不重要。 齐老爷子就摆摆手说：“行了，别纠结这些旁枝末节，管他原理是什么，慢慢适应就对了。胖胖你也确实该学会吃辣，不会吃辣很多美食你都享受不来，人生失去了不少乐趣。” 庞亦津：“那，我该怎么做？吃辣椒吗？还是喝红油？又或者以后吃饭的时候都用辣油拌饭？” 齐老爷子：…… 怎么听起来这么变态呢？ 喝红油都出来了。 他炒的红油他自己都不敢喝好吧！ 庞亦津难道是自虐狂？ 老爷子眼皮子乱跳，说：“喝红油就算了，吃饭时多加点辣椒倒是可以，不过千万注意循序渐进……另外，还有一道黔省那边很出名的小吃，倒是可以做出来备一点，你没事嚼两颗，当成零食吃，倒也不错。” “噢？”庞亦津一下来了兴趣：“是什么？很辣吗？” 老爷子说：“辣度可以调节，选用不同种的辣椒就可以。” 齐禹若有所思，问：“难道是香脆辣椒圈？” 第313章 厨神直觉的本质 香脆辣椒圈确实是在西南片区颇有名气的小吃。 山城这儿也有售卖，味道也还算不错，图省事的话，大可以直接在外边买一点。 不过既然齐老爷子特地提了，庞亦津还是想学一学的。 这小吃做法太过简单，齐老爷子懒得教，便打发齐禹教庞亦津。 齐禹其实也没做过这道小吃，但他吃过不少，略一琢磨，便猜到了做法。 他直接用了店里的干辣椒，剪断成约莫1.5厘米的小段，往内里塞些舂碎了的花生碎，再挂一层鸡蛋面糊，表面撒些白芝麻，下锅中火炸至香酥，搞定。 如果嫌塞花生碎麻烦，直接把花生碎丢鸡蛋面里拌匀，再把一把干椒段丢进去搅和搅和，捞起撒芝麻下锅，味道也大差不差。 不过直接用干椒段炸出来，辣椒皮的口感会比较韧，不够酥脆。 所以试着炸了一点后，齐禹便改成了以鲜椒炸，然后又进一步改进，改为先单独炸一遍鲜椒，去掉多余水分，却又不至于太干，然后才裹鸡蛋糊糊复炸。 这样炸出来的香脆辣椒圈，最是焦香酥脆，辣味十足，面糊、辣椒、花生和芝麻的香气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吃的人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来。 庞亦津嘴都辣肿了，还在那里吃。 这就是零食的魅力所在，虽然硬论起来，香脆辣椒圈至多b-的水平，甚至可能b-都没，入口平平无奇，但越吃越香，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把。 以至于到了后头，齐禹都不敢让庞亦津吃下去了。 “胖胖，你先歇会儿吧，你嘴都快肿成香肠了。” “没事师父。”庞亦津不以为意：“是有点辣，但我还能忍，实在不行等会冰敷一下嘴唇就好了。” 齐禹斜他一眼：“我是怕你窜稀，到时候上下两张嘴都肿了，站都站不住，你还拿什么练厨？” 庞亦津表情僵住。 齐禹又说：“别说你了，就是我们山城本地人这么吃都遭不住啊，你以为这边遍地的肛肠科医院都是摆设？” 庞亦津默默放下刚抓起来的辣椒圈，洗手去了。 齐禹这才轻轻点头，等他回来才继续教学，跟着他一块熬高汤。 上午因为蒜泥白肉耽误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大下午的时候上汤芝士焗龙虾肯定整不出来了，但问题不大，晚上再做就是了。 学会蒜泥白肉这道菜，远比多练两遍上汤芝士焗龙虾的意义更大。 高汤浮沫扫毕，不再产生新沫，齐禹便往锅里投入葱段和拍散的姜块，再倒三两绍酒，便盖上盖不再多管，转而去练起熬红油。 高汤也好，熬红油也罢，都十分考较调味与火候，齐禹进步飞快。 甚至于熬红油时，进步还要更大一点。 高汤更多的是凸显“品质”，一天下来，齐禹专心致志之下，最多也就能调两次高汤，扫两次清汤，熬一次基础款的高汤大约能提升0.01的火候与调味水平，扫清汤提升更大，一回能提升0.03。 不要觉得很少了，毕竟熬高汤加扫清汤虽然耗时极长，加起来起码也得六个小时，但真正要人寸步不离的顾着的，也只有初下锅时的半个小时，以及扫汤时的四十分钟，其他时候都可以做别的事，也可以练习厨艺，提高基本功。 所以高汤和清汤的提升，还是相当可观的。 而红油则是高频多次，约莫三五锅才能给火候与调味各提供0.01的熟练度，但胜在够快，炸一锅红油用不了十分钟，专心致志练上几个小时，提升也很可观。 齐禹要发起狠，拿出以往浑浑噩噩时肝手游的心态去肝厨艺，除了刀工之外，其他三大基本功每天都能刷出零点一几的熟练度来。 只是没有必要，人不是机器，这么高强度的疯狂肝下去，哪怕甘之如饴，精神也迟早要出问题，身体也受不住。 更何况，齐禹慢慢地还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包括高汤在内，很多练习手段对于基本功的提升已经微乎其微了。 大概是因为，随着那些菜式愈发熟练，他做一回后，收获愈发小了。 毕竟所谓的数量度，本就是具象化的数值提现，不存在机械性的重复，熟练度就能缓慢提高的情况存在。 目前还能能靠机械重复去提高的基本功，只有刀工和翻勺。 熟练度有所提高，就意味着齐禹有所收获。不论是做的更好了回馈给他的经验，还是做翻车了给他带来的教训与反思，都能转化为他的收获，有多有少而已。 但如果做一次菜，什么收获都没有，自然，熟练度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想要每次开火都有收获，就需要他对食材，对菜肴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 他有着大师级的品味水平，以及与之相匹配的见识和理解，这方面他原先不缺，然而随着火候调味也愈发接近大师级，高超的品味水平给他的帮助也愈发有限。 一旦火候与调味水平，与齐禹的高超品味所附带的见地水平相齐平后，齐禹就进无可进了，再想提高，得先提高见识。 知道什么样的菜更好，什么样的味道更佳，才有进步的方向。 想到这里，齐禹再不犹豫，决定今天就开始着手准备，近期就把厨神体验卡用了，规划接下来的方向。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技能点，应该大部分都会点进品味里，一次“窃取”更高层次的，关于对美食的理解和见地。 正想到这里，齐禹脑海中又传来叮的一声。 “恭喜宿主，满足未知条件，厨神的直觉等级+1。” 齐禹：？？？ 嘿，我干啥了我？ 怎么忽然就满足厨神的直觉的升级条件了？ 呃，难道是因为我发现了品味与基本功之间的关系的真谛？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疑惑之下，齐禹直接对系统发起询问。 系统给的回答却有些耐人寻味。 “厨神的直觉，本质在于对食材，对菜肴，对厨艺的理解，所谓直觉，其实也不过是经年累月下来所形成的经验，让人在面对选择时以自身底蕴下意识做出的判断，因此，厨神的直觉的提升，关键在于宿主努力提高经验，深厚底蕴，具体的请宿主自行摸索。” 齐禹若有所思：“本质是经验和底蕴吗……” 第314章 又琢磨上了 齐禹失神只在片刻间，很快又重新调整好了心态，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红油当中。 经过反复多次琢磨，红油他已经熬的越来越香，不论是辣椒的呛香味，还是豆瓣的酱香，亦或者八角桂皮草果的药香，亦或者花椒的麻香，都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愈发趋近他当前厨艺的极限。 所以接下来要调整的，就是食材了。 但其实能调整的也只有辣椒一种而已。 其他的，花椒也好，八角桂皮草果也罢，豆瓣酱也好，品质都已很好，选择的余地也不多，非要调整的话，除非他自己扛起锄头手把手去种地，又或者亲手酿造豆瓣酱。 但这都不现实。 古时候的御厨，甚至齐老爷子再上一辈的大师们，倒不乏亲手种植食材，熬制酱料的。 但哪怕是对他们而言，所谓的把控品质其实也只是笑谈，熬制酱料还好说，种植食材，他们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农和苦心钻研的专家钟的好。 哪怕熬制酱料，也真不见得比得上那些家学渊源，且本人毕生精力也都倾注于其中的熬酱人。 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再厉害的大厨，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他们这么做也只是追求一种仪式感罢了。 到了齐老爷子这一辈，更罕有人吃力不讨好去做这种事。除非大酒楼要以此作为噱头…… 齐家会自己熬番茄酱，也只是因为番茄酱容易，不费时间，偏偏市面上高品质的番茄酱不多，多数都加了科技，不那么让人满意。 红油、油辣子、复制酱油等等也都是同理。 至于豆瓣酱，也就齐老爷子性子来了会熬上一坛，等着慢慢发酵，但他来性子的时候也不多，少数起兴的时候，往往也因性子过去，直接把酱放忘记了。 齐禹就记得齐清河提过，老爷子三十年前酿过一坛豆瓣，后来整忘了，一埋就是七年多，还是偶然机会下才发现了它，令它得以重见天日，结果开坛时那滋味，那酸爽，让齐清河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甚至好几年时间看见豆瓣酱都有阴影。 但辣椒不同。 辣椒的品种太多了。 朝天椒、小米辣、二荆条、魔鬼椒、灯笼椒、满天星、螺丝椒、野山椒…… 不仅仅品种不同，就是同一品种，不同产地，其味道也可能大有不同。 甚至同品种同产地，乃至于同一块地出产的辣子，用鲜辣椒熬干水分再慢火炸，还是直接用干辣椒做进一步的处理，味道上都会有所差别。 辣椒也不仅仅只是辣而已，还有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香味。 这些都大有讲究。 不同的辣椒，自然能熬出不同的红油，适应不同种的菜，只有不断尝试，才能融会贯通。 此时，齐禹就在用生鲜的朝天椒，来试着熬制干香红油。 相较于直接用干辣椒，鲜椒要更呛几分，香味也更加浓郁，总体而言是要全面胜过用干辣椒来做干香红油的。 但就是太呛了。 呛到齐禹都受不了，哪怕油烟机功率全开，齐禹又忍着酷热戴了两层口罩，仍然被呛得连连咳嗽。 然后他干脆一咬牙，从消防柜里翻出了防毒面罩戴上。 舒服了。 但其他人受不了了。 连庞亦津这个小厨痴都不得不抛下心爱的锅锅，躲到大堂去暂避锋芒。 等红油熬好，略微冷却，齐禹拉下面罩打算尝一口，又被呛的怀疑人生。 好不容易缓过神，齐禹终于尝了口红油，又被辣的直抽冷气，疯狂喝水，久久无法释怀。 “干！老爸哪里弄来的这么丧心病狂的海椒……尼玛这不会是魔鬼椒吧？” 又过了片刻，几人回返，齐老爷子黑着脸把齐禹刚刚用的鲜辣椒给收走了：“你缓一下，这几天先别用鲜椒练，等回头隔壁铺面改出来的大厨房装修好了，我让他们重新加强一下风道设计，你去那边练。” 齐禹点点头，哦了声。 齐老爷子又说：“去那边了也给老子克制点，再炒的那么呛，我怕你把消防引来。” 齐禹再次点头表示了解。 他也不再忙活着练厨，开始帮忙切配，为午间营业做准备。 切土豆的时候，他忽然想吃土豆片了，便干脆多取了一盆来自滇省的红皮土豆，准备洗净去皮。 齐清河往这边瞄了一眼，愣了下：“你切这么多土豆干嘛？根本用不完啊。” 齐禹有话直说：“感觉时间还算充裕，我打算顺手炸点薯片。” “薯片？那敢情好，多炸点我也吃。”齐清河顿时就馋了，不过，瞄了眼他盆里的土豆，又说：“换一个，红皮土豆淀粉含量高，用来做薯条再合适不过，很容易就炸的蓬松酥软，但做薯片就不合适了，要么炸太硬要么炸太酥软，很难保持恰到好处的酥脆，换黄皮土豆吧。” “我不。”齐禹摇头：“道理我都懂，但黄皮土豆易脆但不够香，要做就得做最好的。” 齐清河挑眉：“有想法，那随你。” 齐禹便继续洗土豆，快速削皮，然后仔细片成细片。 土豆只要掌握了要领，其实很好切，至少比肉好切多了，多数厨师练刀工，就用的土豆来入门，以齐禹如今的刀工水平，轻轻松松就能切到薄如纸可透光的程度，而且十几秒就能切一个出来。 但，炸薯片，其实并非越薄越好，要适度。 齐禹切的土豆，厚度约莫在0.4到0.5毫米之间，上下薄厚均匀，而且速度极快，十秒一个。 一脸盆洋芋，没用太久便也切完了。 就是这么高频度的切菜，手腕多少有点酸。 所以，齐禹在将土豆片放水里，冲洗掉多余的淀粉时，也抓紧时间活动活动手腕。 恰在这时，庞亦津路过，齐禹马上拉他当壮丁：“胖胖，炸薯片你学不？” 庞亦津：“我会。” “那再巩固一下嘛，而且我刚刚琢磨出来的方法，保准又容易又好吃，有手就行。” “噢？”庞亦津一下来了兴趣，立马放下手里的菜盆：“那学一下。” “很好，你先把这盆土豆洗一洗，洗三遍，把多余的淀粉都泡出来。” “好。” “泡好以后再沥干水分，然后少加点醋，加点盐，这样炸出来的薯片更脆。但别加多了，绝对不能吃出酸味来。” “行。” “好，最后再撒一把淀粉，抓匀。” 庞亦津：？ 第315章 车伴 庞亦津抬头看着齐禹：“好不容易洗掉了淀粉，又重新加进去？你认真的？” 齐禹挑眉：“嗯？这是常识啊，你不知道吗？” 庞亦津摇头。 齐禹便给他解释：“这不冲突，泡洗是为了析出土豆片内部的淀粉，避免土豆片在高温下内部过分蓬松，这样炸出来的薯片要么太硬，要么太过松软，很难做到恰到好处的脆，口感并不好。 而现在加淀粉，则是要让淀粉附着在土豆片的表面，表面的淀粉直接接触高温，就会迅速形成酥壳，又不破坏内部结构，同样也是为了让口感吃起来更加酥脆。 总而言之，一减一加，看似截然相反，其实目的都是一样的。不过加的量也有讲究，一点点就够了，让淀粉均匀化开，在土豆片表面附着上肉眼难见的薄薄一层就够，加多了也不好吃。” 庞亦津轻轻点头。 说来精细，其实一点都不难，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在抓匀的过程中别把薄薄的土豆片给抓破了。 土豆处理好，接下来就是下锅炸。 大豆油烧至六成热，土豆下锅，维持大火继续烧，至土豆片浮在油面上，转中火保持油温，又过了片刻，锅铲刮两下，感觉到土豆片上传来脆脆的触感，便关火出锅，连油带土豆一块往大笊篱上倒。 油被过滤到下层的油盆当中，薯片则被笊篱拦下。 大致沥了沥油，待土豆片微凉，则将油再次倒入锅里，旺火烧至七八成油温，然后再次下入土豆片复炸。 复炸不能太久，以免炸糊，只十几秒就关火起锅。 再次沥干油，等薯片冷却下来，就变得非常酥脆了，一碰就碎。 齐禹拿来了孜然粉、辣椒粉和烧烤撒料：“要吃什么味道自己调。” 庞亦津：“有番茄粉吗？” “没有，不过有自己熬的番茄酱，你可以蘸着吃。” 于是庞亦津去拿番茄酱。 齐禹则取了一小盘薯片，撒上薄薄一层盐和辣椒面，抖匀，抓起一片塞进嘴里。 一口酥脆，轻触即碎，口感简直不要太好，再加上自家做的辣椒面，比起外边卖的薯片真是强到没边了。 可惜齐禹口腔内膜薄，这种酥酥脆脆的东西不能吃太多，否则嘴巴就不舒服。 于是他便带着小盘回到墩子前，薯片就放一边，切菜之余，时不时拿筷子夹一片往嘴里塞，嚼的咔嚓咔嚓响。 齐清河跟庞亦津有样学样。 齐老爷子看的眼皮乱跳，义正言辞地收缴了剩下的薯片。 不一会儿，角落里也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嘿，你别说，还真别说，齐禹炸的薯片确实好吃…… 一时间，厨房里跟闹了鼠灾一样，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 不知不觉间，周末便晃过去了。 齐禹如愿以偿，调味、火候、翻勺都各升一级，其中火候和翻勺在小炒锅的加成下，正式迈入大师级的范畴。 宿主：齐禹 等级：21（\/）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9.35\/12） 调味（高级11.06\/12） 火候（高级11.11\/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大师级1\/18） 颠锅翻勺（高级9.14\/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大师级1\/18）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4.01\/12） 品味（大师级4\/18） 鉴定：高级 厨神的直觉（中级6\/9，升级条件未知） 技能点：7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b级【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a级（伪）】 看着综合评价一栏，齐禹不由露出笑容。 果然，对他而言，只要调味火候翻勺三项中的两项迈入大师级，他的厨艺评级就能顺理成章的变成a级。 直接跳过了b+和a-两个阶段。 这无疑是大师级品味给他开的挂。 但他仍未掉以轻心。 比赛的时候，所有锅具、食材均有举办方提供，厨神小炒锅是不能带进去的。 而不计算小炒锅的加成，他的硬实力比起种宏明仍有一定的差距。 甚至就算计算上小炒锅的加成，在朴部成擅长的领域，齐禹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不得不说，这场纯看谢超轩面子才拉起来的青年厨艺大赛，还真是卧虎藏龙。 齐禹渐渐期待起来。 可惜准备仍不太充分，否则用上厨神体验卡，最大程度利用好攒下来的技能点，相信这些对手就都不是问题了。 不过这样也好，难得一场比赛，就让他好生体会一番比试的乐趣。 …… 周一。 齐禹难得睡了懒觉，并且翘了课。 他今天要去练车。 预约的大后天考科二，这两天他得再好好练练，巩固一下。 吃过早餐，庞亦津不顾齐禹推辞，直接把他送到了驾校门口。 等他找到自己教练说的那张车的时候，发现同车的三名学员都已经到齐了。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满脸麻木的中年大叔，正低着头掰着手指嘀嘀咕咕，不知道在算些什么，一个满面朝气的年轻男子，看起来颇为紧张，虽然玩着手机，但总无意识的抬头左右看看。 这两人齐禹都见过，之前也一起练过车。 还有个长相平凡但身材不错的女生，很面生，可能是第一次来。 大叔和年轻人分别站在车头左右，女生蹲在引擎盖上喝奶茶。 齐禹朝着他们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大叔看了他一眼，没过多搭理，仍在低头碎碎念，齐禹听了两耳朵，发现他在算今天请假得扣多少钱，全勤奖拿不到了这个月工资有多少，再扣掉房贷，女儿的补习费生活费，以及自家的开销，还能剩多少。 算着算着，他又念叨起车贷来，琢磨着回头买了车再扣掉车贷工资够不够用。 嗯，一个被生活压的喘不过起来的社畜。 可怜，他才三十四岁，瞧上去却比四十八岁的齐清河更显老态…… 齐禹又看向边上那位，因为暂时懒得编名字，所以目前还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年轻男子：“教练呢？约定的十点半，他还没来吗？” 年轻男子放下手机：“应该快了吧，我刚刚还看见他在模拟考场那边呢……” 话没说完，就听到声中气十足的咆哮远远传来：“我日你奶奶个坟！你妈卖麻批蹲引擎盖上干啥子？拉屎吗！？赶紧给老子滚下来！” 女生吓得奶茶都掉了：“教……教教教……教练！不是你让我在车上等你的吗？” 第316章 当厨师真好 教练脸都绿了：“我他妈让你在车里等我！车里！你他妈怎么不干脆爬到顶棚去？” “我试过了，上不去！” 齐禹：…… 龟龟，同车练习的伙伴里好像混入了一位仙人。 糟糕了耶，等会车不会被她搞报废吧？ 要不等会儿还是在下面看看得了，虽然这会儿天气还有点热，有点晒，窝车里吹空调更舒服，但命更重要。 而且今天这辆车满员，能坐副驾驶还好，坐后排的话就太难受了，还不如蹲外边晒太阳。 教练雷霆万丈，劈头盖脸一顿骂，把女生骂了下来，然后用手里的文件夹指着边上一辆翘起车头的教练车：“你去那辆车上……不！车里！先搓方向盘，再练挂档，油门刹车，最后练灯光。” “哦！”小姑娘捡起落地上的奶茶，还好，杯子没破也没洒，然后屁颠屁颠小跑过去。 然后绕过车头，一屁股坐上副驾驶。 教练眉毛乱跳，额角青筋直冒：“淦！老子喊你搓方向盘，你他妈去副驾驶干锤子！” 小姑娘呆呆的眨眨眼睛，然后弯着腰杆，费力的弓着身子，把上半身探到驾驶舱，两手艰难地抓着方向盘：“这样吗？” 教练：…… 他忽然什么火气都莫得了：“小姑娘，要不你退学吧，你不适合开车。” 小姑娘眉毛一掀，满脸欣喜：“你说真的？” “嗯。” “好耶！” 她顿时从副驾驶跳下来，欢天喜地的跑了。 齐禹：？？？ 啥情况？ 年轻男子也呆呆的看了她片刻，搞不清楚状况。 唯有中年……咳咳咳，唯有三十四岁社畜用死鱼眼瞄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她怕是根本不想或者说不敢，被人逼着来的。” 齐禹满脸懵逼：“学车还有人逼？” 社畜嘴角一抽，表情略微有些苦涩，似乎勾起了某些不太愉悦的回忆：“有些父母的掌控欲，离谱到你无法想象……你看她好像很活泼甚至有点疯癫的样子，何尝又不是一种对抗……” 齐禹若有所思。 教练则抚额良久，最后无奈地叹口气：“我去一趟招生办，你们自己先练会儿吧，回来我再看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好。”三人纷纷点头。 随后社畜看向二人，商量道：“十点半，一人练半个钟吧，让我先练行吗？十一点我赶回公司，晚上再加个班，说不定能不算我请假，全勤奖还能保住。” 齐禹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点点头：“我没意见，你呢？” 另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很紧张，巴兴不得有人先练，他再看几圈，面上却仍故作淡定：“不慌，我预约的上午半小时下午两小时，你先来就是。” 社畜道了声谢，径直上了驾驶室。 齐禹想了想，没抢副驾驶，径直坐到后排。 年轻人见状对齐禹善意笑笑，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点火。 打开空调，按下ac键，冷冽的寒风顿时从出风口涌出，吹在挂了少许汗珠的身上，还有点凉飕飕的。 传说中老捷达的空调，一档挂霜，二档冻伤，三档看见北极光，果然名不虚传。 社畜挂档，平稳起步，从倒车入库练起。 看得出来，他学的还算比较扎实，看点很准，车开的四平八稳，没什么问题。 就是动作有点走样，眼睛死死盯着点位，方向盘转的飞快，看起来有点手忙脚乱的。 但齐禹知道自己的动作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倒没笑话这位大哥。 副驾驶的年轻人看起来则更紧张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大哥，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才来学车啊？” 大哥没怎么听他问话：“啊？” 年轻人：“我问你怎么现在才来学车？” “啊？哦……”他一把倒进库里，松了口气，才反应过来年轻人问他什么，一边手忙脚乱踩离合挂一档，驱使着教练车往前挪，一边回：“本来没打算买车的，这年头坐地铁打车什么的都方便，买台车划不着，买车钱都够我打二十年车了，更别说养车还贵。” “那你怎么又打算买车了呢？” 大哥又沉浸在操作之中，直到二次倒库完成，才继续回答：“上上个月，闺女夜里发高烧，偏偏又下雨，我们夫妻俩抱着孩子在大雨里等了半天才打到车，浑身都湿透了，我才下定决心一定要买辆自己的车。 我算是看明白了，车真的是必需品，不在于划算不划算，而在于它始终就在那里等我，有需要的时候，不管刮风下雨，不论白天黑夜，随时都能走。” 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 紧跟着，他又想了想，冷不丁问：“那万一你车被堵在车库里，打电话半天喊不到人下来挪呢？” 大哥：…… 你他妈是魔鬼吗？ 但他还真认真的思索片刻，然后咬着牙回答：“如果情况紧急，又半天等不到人，我会直接撞开他！” 年轻人：“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其实停车库一般都不会被堵住，实在不行还能喊物业，倒是违停很可能遭堵，所以一定要规范停车啊！” 大哥眼角抽搐：“兄弟，你是在交警队上班的吗？随时随地普法宣传啊？” 齐禹不禁莞尔。 他不喜欢跟陌生人聊天，尤其不喜没话找话，但听别人唠嗑倒还蛮有意思的。 年轻小伙干咳两声：“我就忽然想到，就这么一说……呃，话说大哥你打算买辆什么车啊？” “还不确定，有点想买辆二手先凑合着开，顺便练练手，开熟悉了再换，又有点不甘心，想直接买辆新车。” “那你看重哪辆了？” “秦798吧。” “嗯？怎么看中那车啊，听说那车挺一般的，甚至还用的扭力梁，独立悬挂都不是。” 大哥瞄了小伙子一眼：“弟娃，你还在读书吧？” “呃，对啊。” “那就怪不得了……嗯，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 “十三万的秦，工业垃圾，九九八的秦，国产良心，七九八的秦，璀璨奇迹！” “啊？” “都你妈这个价了，这车就是完美的，有问题也是老子自己个人的问题！” 小伙子撇了撇嘴，明显看不上大哥的说法。 后排。 齐禹暗暗摇头。 这两位兄弟，好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转念想想，自己和他们，好像也不是一个世界的。 哎，当厨师真好。 第317章 你也退学吧! 疲倦大哥各个项目练得都还算比较扎实，顺顺当当的跑完三圈，便给还没回来的教练打了个电话，火急火燎的上班去了。 第二位轮到年轻小伙。 在小哥的再三请求下，齐禹勉为其难，坐到副驾驶，帮他看看右边的点位。 小哥调整下座椅，然后系上安全带，调后视镜。 看着他死死抱着方向盘的样子，齐禹眼角抽搐：“大哥，你是要给方向盘喂奶吗？你也没得那个硬件设备啊。” 小哥低头，原地搓了两把方向，发现确实很别扭，又默默把位子往后推了些，然后重新调整后视镜，做几次深呼吸，终于踩离合挂挡。 “哎？这车怎么不走啊？”离合完全松完，刹车也放了，车还是一动不动，小哥很是纳闷：“车被开坏了吗？” 齐禹默默拿起自己保温杯丢进手套箱：“你tm刚刚挂的是保温杯。” “哦哦哦。”小哥忙重新挂挡。 歘的一下，车子终于动了，猛地一抖，小哥一慌，又忙踩下刹车，成功把车子憋熄火。 齐禹：…… 他默默抓住车窗上的扶手，鼓励道：“别着急，再来。” “哦。”小哥重新点火，踩刹车，踩离合，挂挡，然后左右脚同时松。 车子又猛地一颤，熄火。 齐禹表示他有点想下车了。 第三次尝试，车子终于在一步三点头下缓缓开动，然后死死盯着点位，向左打死方向，再刷刷刷迅速回正。 恰在这时，黑着脸的教练快步走来。 小哥看见教练就没由来的慌张，竟忘了踩刹车，车子直愣愣朝着教练撞去。 所幸科目二的教练车油门都是锁死的，车速不快，教练也见多了这种场面，不慌不忙往边上一避，然后敲敲放下一半的窗户，喊：“刹车！” 小哥一个激灵，猛地踩死刹车，再次把车憋熄火。 教练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的踩离合啊！踩离合啊！老子说了多少次，要刹停之前先把离合给老子踩下去！你tm左脚残废可以报名考c5！” 小哥尴尬地挠挠头。 齐禹抬头望天。 教练又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你到后面去，老子跟他跑两圈。” “哦。” 齐禹长松口气，跑到了后排。 教练上车，系好安全带，随后盯着小哥的脚，说：“先踩两遍离刹配合给老子看看，离合踩死！” 小哥听话的踩死离合。 “刹车踩死。” 小哥右脚踩住了刹车。 教练点点头：“点火走。” 小哥重新启动，一通颤抖的操作下，车辆再次缓缓开启。 “刹车踩死！” 小哥条件反射，一把踩死刹车，然后熄火。 教练眉毛开始乱跳了。 “重新来，喊你刹车踩死的时候，你tm条件反射给我把离合一块踩了！” “哦。” 再次点火，车子缓缓前进，教练又喊：“刹车踩死！” 小哥抬起右脚，正要往下踩，教练便提醒：“离合！离合！” 他愣了半秒，然后果断的同时踩死了离合刹车。 一只脚踩的。 右脚打横，脚尖压住离合，脚跟踩着刹车。 教练扶额：“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练了好几天了吧？” “对啊对啊，”小哥说：“预约的星期五考试。” “不用考了，取消预约吧，顺便去招生办办一下退学。” “为什么啊教练？” “我怕你拿到驾照以后会造杀孽。” …… 就这样，教练半骂半教，重新带他熟悉了车辆操控，然后开始跑全程。 倒车入库，勉勉强强，虽然差点压点，但好歹稳住了。 侧方停车，顺利通过。 s弯，无惊无险。 直角弯，莫得问题。 但到坡道定点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教练轻声提醒：“往左边打点方向。” 小哥果断往右旋了半圈。 教练脸色微变，忙抬手扶住方向盘要往左拉，却来不及了，右车轮唰的一下骑上了路边的小坎坎。 教练一把将车刹停，嘴角抽搐：“让你坡道定点，你搁着考单边桥呢？” 小哥挠挠头：“开车真的太难了啊……” 教练深有同感：“是啊，教你开车真的太难了。” 齐禹抓着安全带。 他想下车…… …… 难熬的中午总算熬了过去。 齐禹也练了半小时车，中规中矩，教练十分满意，然后横眉斜了年轻小哥一眼。 小哥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中午一块吃个饭去？我请客。” 教练摇头：“你们自己去，我吃食堂。记住一点之前回来练车。” 小哥哦一声，又看向齐禹。 齐禹也摇头：“我也不去了，有人给我送饭。” 小哥咦了一声：“还有人送饭？你媳妇儿？” 齐禹摇头：“不是……哎他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庞亦津提着个硕大的保温盒，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往练车的场地走。 齐禹高举右手，用力挥了挥：“胖胖！这里！” 庞亦津看见了也很兴奋，快步跑来。 小哥的表情一下变得很古怪：“他……呃，你们……这……你们啥关系啊。” 齐禹：“哦，他是我徒弟。” 话音落下，庞亦津就跑了过来：“师父，给，午饭，你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的话给我电话，我晚点再给你带一份。” 齐禹笑笑：“不打紧，我不挑食。店里这会儿怕是还忙得很，你先回去吧，食盒晚上我带回去就是了。” “好，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四点钟我再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是了。” “没事，那会儿也不忙，那师父我先走啦。” 庞亦津火急火燎跑了。 齐禹走到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打开硕大的四层保温盒。 饭菜还真丰盛，最上层是玉米山药排骨汤，下边两层则是分格子的菜盒，共六格，装了麻婆豆腐、猪油渣炒莲花白、鱼香肉丝、南乳猪手、粉蒸排骨和辣子鸡。 最下层则是压的严严实实的白米饭。 可惜被焖了一阵，卖相都有点不太好了，所幸闻起来依然很香。 小哥被浓烈的香味吸引，忍不住侧目来看，顿时就酸了起来：“沃日，居然这么丰盛？他亲手给你做的？” “南乳猪手和排骨汤估计是，其它的看起来是我爸的风格。” “你爸？”小哥又愣了一下：“不是，你们的事，家长都知道了啊？” “对啊。” “他们能同意？”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当初我觉得不太合适想拒绝，还是他们鼓励……”齐禹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味：“等等……你他妈想到了什么？” 第318章 收获小迷弟一枚 齐禹费了好大劲才给那小哥解释清楚他跟庞亦津之间的关系。 本来齐禹并不想解释的，毕竟他跟小哥也就是同批学车的关系，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学完车后极大概率也再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除非小哥去他店里吃饭。 但即使小哥去店里吃饭，大概率跟他也构不成社交上的联系——绝大多数客人哪怕慕名去某店吃饭，慕的也只是店铺的名声，没几个在乎厨师本人的，除非是顶级名厨，才会有一批家底殷实的食客作为忠实拥趸。 所以齐禹刚开始懒得说什么，爱误会就误会，反正他没什么损失，也从不干自我精神内耗的事儿。 但转念一想，这小哥儿貌似是个大嘴巴，真要任由他联想的话，怕用不了多久，全驾校学员都得以为他是搞玻璃的了。 斟酌一下，他还是不想每次学车都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说清楚之后，小哥倒更诧异了：“所以，这年头还真有封建时候的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正儿八经的师徒关系？” 齐禹嚼着肘子，含糊不清的说：“我们这个行当还是有的，不过其实也不多见了，绝大多数都是类似带学徒那种，比师生关系亲密些，但也远不到以往师徒关系的那种程度。” 小哥闻着菜香，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转移目光：“那你跟他是那种关系？学徒还是师徒？” “就我觉得，目前应该还是比较接近学徒关系吧。”齐禹说：“毕竟我也是个小年轻，成长环境呐，接受的教育啊什么的都好，跟几十年前那帮人都完全不一样，收个徒弟当半个儿子那种，我潜意识也接受不了。 不过这是对师父，对徒弟来说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办过拜师宴以后，讲究就特别多。当然，也只是接近传统师徒关系，要完全跟以前一样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即使是以前，师徒如父子也只是一种社会追求和道德要求，实际上师徒之间因为利益反目成仇的古往今来都有不少，只不过以前与师父反目的代价要比如今大得多，不尊师重道无异于不孝顺父母了。” 小哥若有所思，接着也有些感慨：“我还从没想过这些事情，你懂的还挺多嘞。” “家庭环境这样。”齐禹笑笑，又往嘴里塞了块排骨。 小哥又咽了口唾沫：“他妈的，不行了，老子也得去吃饭，看你吃饭也太馋人……话说你家店在哪里啊，贵不贵？感觉饭菜应该挺好吃，不贵的话我抽空去试试。” “还好吧，总体应该算比较平价，贵的菜也有，你不点就是了。”齐禹笑道：“就在大学城里，挨着熙街那片，你导航搜我家炒菜馆应该搜得到。” 小哥愣了一下：“哎？那家店是你家开的啊？我吃过哇！那一品粥，真你妈绝了！还有牛肉丸，我从来没吃过那么q弹的牛肉丸，还有菠萝咕噜肉，我原本以为自己接受不了酸甜口的菜，不想点的，我同学非要试试，结果贼几把好吃……” 小哥儿一下兴奋起来，吧嘚吧嘚报了好几道菜，都是炒菜馆的招牌，显然去过不止一次，将口碑最好的菜全都点了一遍。 嗯，全都是齐禹的拿手菜。 齐清河哭晕在厕所。 齐禹思忖片刻，问：“那其它的菜呢？你尝过没有？比如酸菜鱼？东坡肘子？金钩挂玉牌？” “哦，那些啊，也尝过，还不错，比其他饭店强的多，不过比起红烧乳鸽、梅菜扣肉之类的，还是差了点档次，不够惊艳。” 哭晕在厕所里的齐清河再次抽噎起来。 小哥虽然还在上大学，但明显是不差钱的主儿，几乎把菜单上感兴趣的菜都尝了一遍。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说： “不过我觉得你们店里最大的特色和最难得的地方，还是不同的菜之间风格迥异，但都个顶个的好吃，不容易吃腻，不像其他饭店，吃过几次招牌就吃烦了，菜式味道各有不同但风格都大差不差。不过也对，你们店里应该有不少厨师吧？毕竟你都收徒弟了。” 齐禹：“目前来说就三个，我爸，我，我徒弟。” 小哥震惊了：“三个厨师整出这么多风格？厉害了！” “因为我们都不局限于一类菜。”齐禹笑呵呵的给自己店打广告：“像我爸，除了川菜之外，还擅长淮扬菜、苏浙菜，对粤菜也有所涉猎；而我擅长川菜、粤菜，对鲁菜也有一定的心得；我徒弟专精粤菜，闽菜也很擅长，川菜目前在学。 八大菜系这就占了不少了，再加上一大菜系里也分好多风格迥异的分支派系，所以我们店里的风格那叫一个广，即使天天来店里吃，也不会吃腻。” 小哥连连点头：“确实确实，决定了，今晚还是去你们家打打牙祭……对了，你刚举例的酸菜鱼、东坡肘子和金钩挂玉牌就是你做的么？今晚我就点这三样了，相识一场，给你个面子。” “不是。”齐禹下意识昂首挺胸，自豪地说：“这些都是我爸做的，我的拿手菜是一品粥、菠萝咕噜肉、梅菜扣肉、手打牛肉丸、红烧乳鸽、麻婆豆腐等等。” 小哥眼睛瞪得滚圆：“卧槽，这些菜是你做的？你厨艺比你爸还强？卧槽，怪不得你能收徒弟，你这厨艺比起高档饭店的大厨也丝毫不差了。” 齐禹腼腆笑笑：“只是发挥比较好而已。” “那我今晚就去把你的招牌菜全点了。” “今晚恐怕不行。” “为啥子？” “那些菜大多数都比较费功夫，得提前半天准备，我今天一天都练车，没时间准备，弄不了。” “这样啊，我说有些菜怎么总是不上，有部分还得提前预定……那菠萝咕噜肉和麻婆豆腐呢？也做不了？” “咕噜肉可以，麻婆豆腐不行，这道菜限定中午，晚上的麻婆豆腐是我爸炒的。” 小哥有些懵逼：“为啥啊？” 齐禹当然不可能解释真实原因，便搪塞道：“麻婆豆腐卖不上价，晚上生意又忙，我得侧重去做别的菜，麻婆豆腐真做不了。” 怕他再追问，齐禹又转移话题：“不过，今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上我徒弟的上汤芝士焗龙虾，明天起我做的上汤芝士焗龙虾也会上线，不差钱的话可以点了试试。” 小哥眼前一亮：“这个可以……话说回来，我们也算认识了，给我打个折呗？给个友情价？” 齐禹断然拒绝：“小本生意，明码标价，概不讲价，谢谢支持。” 第319章 我tm! 下午四点二十。 庞亦津准时出现在驾校门口，接齐禹回家。 同行的还有齐禹新收获的小迷弟，那位被齐禹厨艺蛰伏的憨憨小哥。 中午他着实没得什么胃口，本来想蹭齐禹的饭菜，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去外边对付着吃了份快餐，没吃几口，所以才四点多就饿得慌了，想直接蹭车去店里炫大餐。 顺便在认真问过齐禹推荐菜式后，给他几个吃饭搭子打了电话，晚上一块约饭。 庞亦津好奇的看了眼后排的憨憨小哥，问齐禹两句，便明白过来，轻轻点头。 齐禹系好安全带，接着说：“下次送饭分量别送那么大，吃不完只能带回去，晚上伙食那么好我又不想吃剩菜，最后怕是只能倒潲水桶，怪浪费的。” 憨憨小哥咽了口唾沫，想说你吃不完可以给我分一点…… 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庞亦津轻轻点头：“知道了，以后重质不重量，我跟齐叔给你弄几个硬菜，再放只焗龙虾进去。” 齐禹：“可以，送龙虾的话就别送米饭了，另外记得盐下轻一点，三斤重的花龙起码得有大半斤肉，光吃虾都差不多能吃饱。 哦对了，盒饭不用讲究摆盘，但尽量别上盖，焗龙虾上盖焖久了味道就差了，反正也没多远，送过来不会凉。外边套个袋子，也不怕汤汁撒你车上。” 庞亦津点头：“明白了。” 憨憨小哥嘴角抽搐。 什么条件啊这是，盒饭居然送龙虾？ 送的还不是小龙虾，是尼玛三斤重的花龙。 三斤重品质上好的鲜活花龙起码得一千五一只吧？就算他们开饭店是从批发渠道进货，也不会便宜太多，盒饭吃这个会不会太奢侈了？ 等等…… 小哥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个，大哥，你们家上汤芝士焗龙虾，用的是活龙虾还是冻龙虾啊？” 齐禹回头：“都有，看你要吃什么价位的，最便宜的我预计应该是三百左右一份，用的冰鲜活冻的青龙，个头不大，在一斤以内。” “那……如果要吃鲜活的龙虾，最便宜的价位是好多？” 关于焗龙虾，之前早就和寸英莲商量过，虽然最终价格还没定，但也大差不差的，因此齐禹不假思索便回答：“最便宜的鲜活小青龙，应该五六百能吃到，个头大概是七八两。 不过这道菜最好还得用大花龙来做，味道才好，顶配是三斤左右的大花龙，价格依据龙虾价格会有一定的波动，最近应该是定的三千八百八十八一份。 嗯，三斤大花龙，需要至少提前三天全款预定，其他品质的焗龙虾也要至少提前一天，同样是需要全款预定。预定取消不退钱，但可以往后延。” 预定也是他们一家商量出来的结果，既想上菜单，又要避免囤积食材结果没人点单造成损失，提前预定是最好的策略。 龙虾实在太贵了，哪怕是冰鲜冷冻的小青龙也不便宜，成本摆在那里，定价不可能低，店里饭菜又素来平价，来吃饭的以学生和附近的上班族为主，愿意点龙虾的恐怕不多，每天的销售量也不太好确定，提前预定恰能规避这点。 小哥纠结良久，一咬牙：“一千左右，能吃到什么龙虾？要鲜活的，冰鲜总归差点味道。” 齐禹思忖片刻：“一千左右，还得是活虾的话，两斤半左右的波龙吧。” “只有波龙？青龙虾呢？” 齐禹说：“咱们内地市场上的青龙虾大多都在一斤以内，因为再大的话肉质就老了，买的人不多，卖的自然也少。至于澳龙花龙之类的，个头大，价格也不低，要鲜活的起码得上千，售价肯定也低不下来。” 略一顿，齐禹又劝：“我觉得其实你不用太追求这个，波龙和龙虾吃起来差距微乎其微，对普通人来说根本不用太介意，而且波龙也不差的，虽然相比较之下味道没那么鲜美，但肉质却更加嫩滑细腻。” 听他这么一说，小哥也下定决心：“那行，就这个了。” 齐禹又说：“而且我建议没必要整那么大只的虾，看你刚刚的模样，掏一千块钱吃个虾还是蛮有压力，不如退而求其次，一斤左右的青龙只要六七百，一斤左右的波龙更是只卖三四百，跟冻青龙一个价，尝鲜的话这种就够了。” “行。”小哥果断点头：“就一斤的活波龙吧……话说这个要预定不？” “要，不过今天可以给你特事特办，找朋友给我送一只过来，仅限这一次啊，也仅限于你，以后都得提前一天预定。” “好的好的。”小哥喜形于色：“那就要它了！” 齐禹又指着庞亦津：“还有，今晚的龙虾一律都是他做的，我今天来不及准备高汤，整不了。另外，刚刚说的价格都是他做的价格，如果要吃我做的，根据档次不同，得加价八十到五百不等。” 小哥眼珠子瞪得滚圆：“哎？还得加价？而且今天吃不到？” 庞亦津昂首挺胸，自豪的说：“朋友，我师父做的龙虾可比我好吃多了，只加价这么一点点，绝对物超所值的。等再过一阵大家都认可了我师父整的花龙，搞不好还要再加呢！” 小哥：…… 不是，你师父做的比你强的多你自豪个什么劲啊？ 他突然有点儿拿不定主意，花大价钱尝尝齐禹做的龙虾也就算了，他咬咬牙还能接受，可要是花三四百吃庞亦津做的，他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 犹豫一阵，他试探着问庞亦津：“店里有哪些菜是你做的啊？” “除了牛肉丸、咕噜肉、梅菜扣肉、红烧乳鸽以外，其他粤菜基本都是我做的。” 小哥摆摆手：“那不吃了，我预定明天的。” 庞亦津：…… 我tm！ “咳咳，”齐禹干咳两声：“别小瞧我徒弟啊，他龙虾做的真不错的，绝对对得起这个价格。” “没有没有，”小哥赶忙解释道，“吃一顿龙虾可不便宜，吃完这顿估计得省吃俭用好长一段时间了，所以……这么难得的机会，我想吃最好的！” 他倒还算坦诚。 但这话听起来还是有些刺耳，庞亦津听着不太舒服。 第320章 清炖羊肉 一路再无二话。 回到店里，三人下车，小哥自己找地方消遣，等约好的饭搭子到了再来店里吃饭，齐禹和庞亦津则回到后厨换衣服。 换好衣服，庞亦津站在活鱼箱前，盯着箱子里的龙虾怔怔出神。 齐禹走上来，笑问道：“怎么，不高兴？” 庞亦津很实诚的点点头：“有一点。不过他说的对，我龙虾做的远不如你也是事实，一只龙虾不便宜，要吃肯定得吃最好的。 所以……我想尽快把问题解决掉，把龙虾的味道提升上来，否则我做的龙虾怕是根本卖不出去了。” 齐禹想了想：“或许有个办法。” “嗯？” “把我做的龙虾卖的更贵一点，你的虾性价比不就突显出来了吗？” 庞亦津：…… 齐禹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逗你呢，加油吧，这菜不算特别难，你各步骤都没什么问题，多做做把几个小瑕疵解决了，味道很快就能追上来。 另外，也只是初期要打名气的时候，我才会做下边几款龙虾，等以后点这道菜的人多了，我就只做最高档那一款，其他的全都交给你了，你可得加把劲啊。” 庞亦津用力握拳，斗志昂扬：“师父放心，我会的！” 点点头，齐禹回到自己位置上，切配食材去了。 今晚他的招牌菜只有菠萝咕噜肉照常卖，其它的都暂时先下架，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只需要做这道菜。 店里除了个人风格颇重的菜品之外，其他菜向来都是谁得空谁去领点菜单回来做的。 哒哒哒哒哒…… 悦耳的切墩声响起，齐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愉快的切着菜菜。 不一会儿，出菜口的窗口被推开，寸英莲的大脸盘子塞了进来，喊道：“小禹小禹，外头来了个客人，说是你朋友，点名要吃你做的菜？” 齐禹：“哎对，他点菜了？” “点了，还不少嘞，菠萝咕噜肉，白灼虾，回锅肉，猪油渣炝炒莲花白，金汤酸菜鱼，肝腰合炒，毛血旺，水煮牛肉，还要盆清炖羊肉汤，哦还点了份小酥肉。” 齐禹挑眉：“这么多？他们来了几个人啊？” “六个。” “太多了，他们吃不完的。” “我也是说，如果是别人就算了，既然是你朋友的话，让他们退掉点菜吧，六菜一汤就够了。” 齐禹：“确实……不过也就是刚认识的朋友，说了几句话而已。这样吧，妈你跟他们说，毛血旺和水煮牛肉让他们二选一就好，小酥肉也建议先不上，等他们吃差不多了还想要的话再给他们上，不想要了就直接取消掉。但如果他硬要这么点，也随他。 哦还有，跟他讲清楚，白灼虾由胖胖来做，这道菜胖胖最拿手，做的比我强。” “好。” 不一会儿，窗口再次推开：“水煮牛肉和小酥肉先不上了，白灼虾可以由胖胖做。” “好，让他们等到一下，准备工作还没完全做好，上菜可能比较慢。” “他们说了没事，等得起。” “行。” 齐禹记下几道菜名，琢磨片刻，决定依据步骤不同，几道菜可以同时做。 于是，他去冰箱里挑了根羊腿。 这小哥倒是会吃，恰巧最近山城开始变天了，吃个清炖羊肉滋补滋补再好不过。 他们家都打算这两天炖个羊肉吃来着。 有一说一，这根羊腿是真的不错啊，脂白肉红，紧致有弹性，血放的也干净，闻起来没什么膻味。 市面上可很难买到这么俊的羊肉。 齐禹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打着羊腿雪白的皮肤，一根根细密的绒毛滑过指尖与掌心，酥酥痒痒地触感让人沉醉不已，难以自拔。 抚摸，揉捏，拍打，皮肤漾开一圈圈涟漪，带着皮下柔软的肉一并颤动起来。 纤长地五指聚拢，依依不舍地最后掐了一把，掌心握住刀，轻柔又仔细地将绒毛剔除干净。 忽然，尖刀立起，向下用力一划，洁白柔软的肌肤顿时皮开肉绽，再向上一挑，登时骨肉分离，却没有一丝鲜血溢出。 齐禹沉醉于刀锋切开肌肉纤维的美妙触感，尖刀快速划过，挑断最后的硬筋，一根完整的腿骨被他取出，上边不带半分腿肉。 真是艺术品啊！ 取下的腿骨放在墩子上，菜刀翻转，对着长骨中间用力一剁，再给羊骨转个面，再敲一下，腿骨便被敲开。 再将剔下的腿肉切成麻将大小的块块，齐禹拿起一块凑鼻子面前闻了闻。 羊膻味确实很淡，非常可以。 羊肉纹路十分细腻，这羊的年纪应该不大。 切好的羊肉丢进盆里，抓揉清洗，倒水，然后再次装满清水，让羊肉稍微浸泡片刻。 随后齐禹又挑来一根萝卜，削皮。 不仅仅是削皮，还得将外边一圈介于皮肉之间的老肉也给削了。 削好皮，清洗清洗，再切滚刀块，冷水下锅，再加三五粒冰糖，把萝卜的青气给完全除去，捞出。 再将泡羊肉的水倒掉，撒一把面粉揉搓揉搓，利用面粉的吸附力将残存在表面的血水彻底洗干净，随后再次将染成粉红色的面粉冲掉。 这一步相当关键，因为羊肉的膻味主要便来自于血水，而且血不去干净，清炖出来的羊肉也容易发黑，卖相不好。 冷水下入葱段和拍散的姜块，再加羊肉羊骨焯水炖煮，水开后将逼出来的血沫去除干净，焯至锅中完全不见新沫产生。 同时另起一锅，热锅凉油润锅后，下两条鲫鱼煎至两面金黄，倒入一大勺开水。 刺啦！ 香！ 往鲫鱼汤里加入葱段姜片，多炖了片刻汤，等鲫鱼汤从黄白色转为乳白色，便关火滤出鱼和葱姜，把汤倒入高压锅中，再关了焯羊肉的火，将肉捞出，也倒进高压锅里，再将炖肉汤上层撇去，剩下的原汤也倒入高压锅内。 高压锅上灶，开大火，加入党参、当归、胡椒粒、白芷、山奈和黄芪，三两绍酒，再将刚刚焯过水的白萝卜块倒入，新加葱姜，上盖。 羊肉跟当归绝配，白芷则跟什么肉都配，黄芪则能放大肉本身的鲜甜，并赋予一丝丝豆香。 高压锅上汽，转小火，齐禹设了个倒计时，便转身准备去准备其他菜所需要的食材。 滴滴滴滴！ 倒计时铃声响起。 齐禹放下刀，关火，拔掉气嘴放气。 气放完，开盖。 一大团白雾夹杂着浓郁的鲜香味溢散开，齐禹都不禁咽了口唾沫。 往汤里加点盐，搅拌搅拌，再撒一把枸杞，随后齐禹打起一小勺，轻呷一口，尝尝咸淡。 簌簌簌…… 哈！ 鲜亮！ 第321章 炖羊肉的要点 这锅清炖羊肉的完成度确实很高。 以鲫鱼汤打底，完全不需要加味精，就已经鲜美到令人翘脚，再加味精反倒画蛇添足，破坏美感了。 而且不仅仅是鲜，还有羊肉的香，乃至于一丝丝的甜，不算复杂的味道，却极有层次感，混合在一块，让人爽到甚至想翻白眼，回味无穷。 庞亦津不知何时摸了过来。 齐禹果断给他打了一碗：“来，徒弟，刚出锅的清炖羊肉，你尝尝味道！” 庞亦津：“呃，这不是客人点的菜么？你尝尝咸淡也就算了，理所应当没什么好说的，给我打一碗就过分了吧？” 齐禹摆摆手：“我特地炖了大份量的羊肉，起码够三份，把他那份端出去上菜也就是了，剩下的随我们吃。” 庞亦津了然，这才接过羊汤，美美的品了一口。 齐清河也凑过来：“儿砸你不地道啊你，徒弟都想到了老爸没想到？快快快，也给我打一碗。” “好嘞！” 齐禹便先拿了个大汤盆装了满满当当一份羊肉，送到出菜口递给寸英莲，再示意寸英莲上菜后喊上柳玉书和俩兼职生进来一块喝羊汤，然后回来把剩下的羊汤全部倒进砂锅里，上灶开微火慢慢炖着，再打出两碗，跟齐清河分了。 齐清河往碗里撒了一把葱花香菜，搅匀，随后呷了一口汤，眉毛顿时跳起舞来：“可以哎可以哎！你这清炖羊肉煲的比我都一点不差！ 太好了，这样，冰箱里还有一只羊腿，我特地留下来的，你一会儿抽个空把它也料理了吧，咱们今晚吃个爽！” 齐禹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那个，爸，你有没有觉得，这碗羊肉的品质特别好？” “嗯，确实，一点不膻不臊也不酸，只有充分炖煮后的鲜香和淡淡的甜，还有党参、萝卜、黄芪的甜味，非常好，普通羊肉能做到这份上，你是真的……” “咳咳咳，这就是您放在冰箱里的那根羊腿。” 齐清河表情僵住：“就是那根骨头？” 齐禹默默往碗里多加了点葱花香菜，转移话题：“啊，羊汤跟葱花香菜真的绝配，加了几分淡淡的辛辣鲜香，太美了。” “你别给老子扯七扯八！”齐清河脸上的肥肉都颤抖起来：“你说那根羊腿被你用了？” 齐禹硬着头皮说：“用了就用了呗，反正您也迟到了，而且刚也喊我用不是……” “我呸！”齐清河眼睛红了：“你tm分了三分之一出去给别个啊！三分之一啊！妈的败家子！老子这根极品羊腿买了三百多，你tm那份羊汤定价才九十八，老子成本都赚不回来！” 刚刚走进厨房的寸英莲恰好听到这话，瞳孔瞬间扩大一圈，一个箭步蹿了上来：“啥玩意三百多？” 齐清河哀怨地把事情给寸英莲说了。 寸英莲眼睛红了。 齐禹头皮发麻，忙打了一碗汤递给寸英莲：“妈，消消气，喝碗羊汤。” “我tm……”寸英莲深吸口气，恰好将浓郁的鲜香味全都吸进鼻腔，陡然一愣，尔后冰冷的脸色顷刻间便划开了，满脸堆笑，紧跟着表情又一板，转过身狠狠瞪了齐清河一眼： “我tm怎么会有你这么斤斤计较的老公，一根羊腿而已，小禹用了也就用了，你还舍不得吗？再说人小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不知者不怪嘛！人家好歹还给你收回九十八的成本。” 齐清河：？？？ 寸英莲熟稔地往碗里撒葱花香菜，搅和搅和，舀起一勺入口，美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有意见，行啊，你有意见你别喝，放下碗自己个人找个角落发泄去。” 齐清河：！！！ 他脸上的不快神色瞬间烟消云散：“哪能呢哪能呢，我就这么一说，小禹做菜我向来是全力支持的，一两千一只的花龙虾还不是说买就买，哪能舍不得一根羊腿？小禹做的没错，爸明天再弄几根羊腿给你，你想怎么做怎么做。” 齐禹：哎？ 他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爸妈对他的态度，不对劲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寸英莲就又拿了两个大海碗，打满两碗肉汤，拉着齐清河到角落数落他去了。 庞亦津喝完了汤，也忍不住再打一碗，边打边感慨：“师父的厨艺真的是越来越强了，这锅清炖羊肉着实牛批，怎么做的啊？又是在哪看到的配方吗？” “这次还真不是，我自己琢磨的，”齐禹说，“清炖羊肉哪有固定配方，只要思路明确了，搭配不出错，怎么做都好吃的。” “说说？” “我的思路就三点，鱼汤提鲜，血去干净，配料克制且合理。前两个不用多说，做好了底子就打好了，主要是配料的搭配。 适合清炖羊肉的料特别多，当归、党参、五指毛桃、肉苁蓉、白芷、黄芪、胡椒、花椒粒、小茴香、生姜、肉桂、玛卡、淫羊藿、川牛膝、锁阳、巴戟天、杜仲等等都可以，各有各的特色，看羊肉好坏和追求的侧重点来选择。 想要凸显肉香味，简单一点的做法就只加白芷、胡椒、小茴香；想要增甜就加当归、黄芪，想要入口兼具柔和跟厚重，那就加点五指毛桃。 但有一点要格外注意，不论用量，还是种类，都不能过多，否则香料抢味，吃起来就不舒服了。 我用的种类算比较多的，党参、当归、白芷、黄芪、胡椒、姜葱，算上最后加进去的枸杞，七味了，已经到了极限，不适宜再多，再加就要对先前的料做出取舍，而且量也要更加克制。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一点，如果用高压锅炖，那枸杞就要么最后加，不然会发酸。当然，非要提前加把枸杞的味道更好的融进汤里也行，那就得提前下盐，而且炖出来枸杞也会不大好看，出锅后最好挑掉。 如果是砂锅慢慢炖的话，那就记得炖了半个钟后把大葱挑出来，不然同理，也会发酸，喝着有杂味，就没那么享受了。” 庞亦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齐禹忽然想到一件事：“哎不对，你们粤省炖汤应该相当拿手才对啊，怎么听起来你不会炖羊肉？” 第322章 丧心病狂的赛制 庞亦津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我确实不太擅长炖羊肉，南方羊膻味太重了，很难彻底去干净，我读高中的时候弄过一次，有阴影了，之后一直没弄过。” “怪不得……不过那个时候你对厨艺的理解肯定也没现在到位，现在见识上来了，可以试一试。” 庞亦津嗯一声：“好……话说，如果羊肉不太好的话，也是这么处理吗？” “羊肉不好就想办法把血水和肌红素尽可能去干净，泡水多泡会儿，面粉多抓两道，焯水也多焯五分钟十分钟，另外焯水的肉汤就不要用了，料也可以稍微下重点，压压味道，尤其是胡椒和料酒，去异味神效，还可以额外加点花椒。” 庞亦津：“可是你刚刚不是说炖羊肉的料不要那么复杂吗？” “那是针对好羊肉的，羊肉越好料越简单，像我爸这根羊腿，只用两三道香料也可以，用多了反而得减量。但如果羊肉不太好，那还瞎讲究啥子，抢味就抢味了，把腥臊味膻味去干净才最要紧。” 庞亦津懂了：“就，取舍呗，两害相权取其轻。” “对。”齐禹点点头，吃掉碗里的肉，放下碗回到灶台边，继续忙活。 他还有好几道菜要炒。 好在这几道菜的前期准备工作，在做羊肉的过程中都已经完成了，单纯只是下锅炒的话非常快。 稍微比较费时间的，也就是回锅肉、毛血旺和金汤酸菜鱼。 回锅肉现在就先下锅炖着，做好了其他菜再来料理它，正正好。 毛血旺嘛，齐禹打算偷个懒，直接用店里自家先前炒制的火锅底料来做，也能省不少功夫。 至于金汤酸菜鱼嘛…… 刚刚的鲫鱼还可以再压榨一下，合着乌鱼骨鱼头，再奢侈点加上店里大锅炖的高汤，最麻烦的汤底也就成了，剩下的都是小事，很快搞定。 前后又花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几道硬菜便全部搞定。 齐禹端着最后出锅的猪油渣炝炒莲花白，以及庞亦津刚刚弄的白灼虾，没经过传菜窗口，亲自端了出去送上桌，冲着小哥笑道：“怎么样，饭菜还满意不？” “太好吃了啊！”小哥由衷的感慨道：“没想到除了那几个招牌以外，你做的这些菜也这么棒，我舌头都遭咬了一口。” 其他几个吃饭搭子也连连点头附和。 齐禹看着早已杯盘狼藉的饭桌，微微一笑：“满意就好，我后厨还忙，就失陪了，有事的话你找我妈，或者找服务员也行。” “哎等等，”小哥却喊住齐禹：“大哥，我刚听你们店里的服务员说，他们都是兼职的？” “对，都是兼职生，店面不是特别大，前边也没太多活，目前来说兼职服务员就够了。” 小哥又问：“听他们说，管饭？” “管。” “员工餐都是你们亲手做的，而且非常丰盛？” “对。” 小哥顿时激动起来：“你们还招人不？我看你们店里最忙的时候，他们还是有点忙不过来，再招两个呗。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听他这么一说，同桌的几个吃饭搭子也激动起来：“对对对，我们也是，可以帮忙，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啊这……” 边上的两名兼职生不由对他们怒目而视。 抢我们饭碗？ 还不要工钱？ hetui！ 不要脸！ 他俩连忙表态：“老板，没事的，我们忙得过来。” 小哥：“这不是怕你们太累……” “不累不累，年轻人这点活怎么就累了，我们受得住。”说着说着，个子高些的兼职生咬了咬牙：“而且，我们也可以不要工钱！” 齐禹失笑：“搞什么，这还内卷上了，要不得要不得，内卷可耻，工钱肯定不能少了你们的。” 随后他又看向小哥一桌：“至于打工的事，归我妈负责，我不管这些的，你们直接找她呗。” 说完，他便借口厨房里火还开着，赶紧溜了。 开玩笑，他哪里敢应承这种事。 店里现在忙得过来，并不缺人手，没必要多招人来增加成本。 虽然他们说不要工钱，但这种事当不得真。更何况，工钱算什么，以他们家伙食标准，饭桌上多个碗多双筷子，那成本才叫高呢。 不过，再过一阵店面就要扩张了，到时候肯定要招人的，不仅仅是兼职生，恐怕全职服务员也得招聘些，还要对他们开展培训，他们要真有这个想法，先去寸英莲那里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所以齐禹也没把话说死。 回到后厨，齐禹本想继续完成切配工作，结果就见三位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摸进了店里，正在对着齐禹的那锅清炖羊肉点评。 齐禹看了，顿时有几分期待，些许紧张，步子都小了些：“爷爷，师父。” 齐老爷子看了齐禹一眼，放下碗：“清炖羊肉炖的还不错。那么，跷脚牛肉你会吗？” 齐禹：“呃，没做过，但可以试试。” 晁堂笑了：“行，这菜我擅长，回头我看看你怎么做的。” “好……话说，爷爷，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来通知你比赛的事。”谢超轩说，“下一轮赛制提前公布了，他们倒是有想法得很，不过这样一来比赛难度也直线上升，你得提前好好准备准备。” “噢？”齐禹有些好奇：“怎么比？” 谢超轩：“你们明晚九点之前，一人报一道最拿手的菜上去，限定热菜，举办方整理后形成菜单，一共十九道菜，明晚十一点半公布。” 齐禹听到这里，心里就咯噔一声：“蛤？举办方不会要我们把十九道菜都做出来吧？” “没错。”谢超轩点头，“就是这样，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限时八小时，一人做十九道菜，然后再加一道自由发挥的凉菜，凑二十道，给评委品鉴点评，同时你们也交叉品尝打分，两者按各自权重算出综合分，决赛出八强。” 齐禹咽了口唾沫：“尼玛，这有点丧心病狂了吧……万一有人报的菜特别偏门别人都不会做怎么办？” “所以明天就提前公布菜单，而且比赛时间推迟到星期天，给你们充足的时间去准备。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齐禹：…… 庞亦津凑了过来：“嘿，师父，这规则其实对你很有利啊，你报个九丝三鲜粥上去，看谁做得出来。” 齐禹：？！ 九丝三鲜粥？ 你是魔鬼吗？ 但你别说，你真别说，还真有点心动了…… 第323章 全方位的考验 齐禹不禁兴奋起来。 倒不是为了赢。 毕竟厨艺比赛，运气固然也相当重要，但更看重的还是实力。更遑论，主办方定下这么丧心病狂的赛制，更是将“公平”二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想要在这种赛制之下，在十九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八强，运气成分所能占据的比重已是微乎其微，看的就是个人的硬实力与临场发挥了。 因此，哪怕再怎么暴雷，齐禹都不可能跌出八强。 别说齐禹，就是庞亦津，进入八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齐禹只是想借助这道九丝三鲜粥，看看被三位巨佬看重的种宏明与朴部成的上限究竟在哪里，也好在将来对上的时候，心里能有个数。 结果他刚刚兴奋起来，就被谢超轩泼了盆冷水：“别想了，九丝三鲜粥所需的食材太贵，主办方肯定要给你驳回让你换一道菜的。” 齐禹愣了一下：“对食材价格还有要求吗？” “没有明文规定，但肯定有心理上限。别说九丝三鲜粥了，就是上汤焗龙虾，单单一只花龙，都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上限。” 齐禹试探着问：“那我自带食材呢？” 齐老爷子斜他一眼：“你能自带食材，其他选手呢？你也包了吗？十九份食材，你可真够大方的。” 齐禹不说话了。 “行了，”晁堂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以你的实力，进八强板上钉钉的，用不着动这些歪心思恶心别个，换道菜吧。” 齐禹有些遗憾的点点头，随后斟酌起来。 目前自己所获得的系统菜谱中，只有干炒牛河跟白斩鸡没有尝试过了。 白斩鸡对鸡的要求太高，在山城这片天然水土不服，主办方恐怕也不会特地给他从粤省订鸡，哪怕做这道菜的时候厨艺能得到系统加成，味道上难免打点折扣，发挥未必能尽如人意。 更何况，比赛比赛，他更希望靠目前自己的实力去比，占据大优势的前提下还要蹭系统厨艺加成，那就有点没意思了。 至于干炒牛河…… 其实和白斩鸡一样，存在水土不服的问题——山城这边的河粉，跟粤省的粿子差距太大，用来做干炒牛河，口感上也难免要打折扣。 不过要弄到来自粤省的新鲜粿子（河粉），难度应该比鸡小得多，像他们店里用的就是庞亦津喊家里酒楼寄过来的，庞家人亲自做好以后，以冰鲜冷链寄来，夕发朝至，第二天直接就能用，几乎不影响品质。 但万一主办方对此并不那么上心，直接从山城本地买河粉，或者虽然从粤省订货了，发的却是普通特快快递，两天才送到，那就完犊子了。 为了这么点事特地委托谢超轩去跟主办方交涉，又有点没必要。 于是，虽然略有些遗憾，但齐禹还是将干炒牛河也pass过去。 那该选择什么菜好呢…… 呃对了。 爷爷不是说最近教做兔子吗？ 齐禹眼前一亮：“仔姜兔吧，怎么样？” 齐老爷子略一挑眉，get了齐禹的想法，点头：“可以，这菜有点意思，但又不难，这两天我跟你讲讲要点，你自己上手练习一下，应付比赛应该足够了。” 齐禹：“哎？” 老爷子不打算亲自教？ 齐老爷子斜他一眼：“最近没空，等办完拜师宴，腾出手了把兔子的做法一并教你，这玩意一通百通，学会一道，掌握了处理兔肉的核心关键，其他菜式你就可以自己琢磨出来了。” “好吧，”齐禹略有些失望的点点头，随后又看向边上的庞亦津：“你呢胖胖，打算报个什么菜？” 庞亦津认真想了想，说：“粉丝蒜蓉开背虾吧。” “噢？”谢超轩眼前一亮，而后重重点头：“可以可以，做虾你一贯拿手，我还真有些期待了。” 庞亦津：“既然师祖期待，不如我等会就给您做一份？” 谢超轩摆摆手：“不要不要，现在吃过就没惊喜了，我等比赛的时候再吃。嗯，既然你们都已经订好了菜式，这就给比赛的举办方报过去吧，记得把所需食材也一并报上去。 哦对了，还有大致的制作流程。核心诀窍你可以保留，允许你们偷手，但不能故意误导，给的流程起码要大差不大，按图索骥做下来得能做个八九不离十才行。 我们几个评委都会对流程进行审核，发现有刻意误导，或者隐瞒要素过多的，会提醒你们修正，修正后还有问题，要么就换一道菜，要么就取消资格。” 齐禹眨巴眨巴眼睛：“还要公开菜谱？” 晁堂笑道：“当然。要不怎么说这一轮赛制非常有意思？每人都要做十九道菜，自报的菜考验你们厨艺的深度，别人报的菜考验你们的广度，难免还有没做过甚至没听过的菜式，还能考验你们的学习能力，可以说非常全面了。” 谢超轩又接着说：“当然，考虑到各家多有不外传的独门绝技，所以最关键的诀窍，允许你们偷偷手，藏起来不公开，但起码公开出来的菜谱，得让人做出七八分味道来。” 庞亦津不解道：“可这样一来，其他人按菜谱做这道菜，对比报菜的厨师而言天生就占据劣势，不太公平吧？” “很公平。”齐老爷子面无表情的说，“十九个人，除了报菜本人之外，其他十八个都在同一起跑线，足以横向比较。” 谢超轩也解释说：“没错，到时候打分也从两个维度同时考量，一是自报菜与自选凉菜的品质，二是其他十八道菜的完成度。 当然，针对别人报的菜，你们不一定非要按照他们给的菜谱来做，以自己掌握的菜谱，或者干脆以自己的理解去完成也是可以的，如果在味道上还能反超他们本人，还能加分。” 齐禹若有所思：“这么看来，报上去的菜式就相当关键了。” 谢超轩：“没错。所以……你俩可以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换个别的菜。尤其小禹你，看上去仔姜兔你也没做过，可别到时候阴沟里翻船了。” 齐禹摇头：“不用，就仔姜兔吧，做江湖菜我还是有点心得的。” 第324章 绝对自信 并非齐禹托大，在如此关键的一道菜上，选择自己都没正式钻研过的仔姜兔，来和其他选手硬碰硬。 而是十九进八，对他来说实在是毫无难度，全无悬念，他和后十几名的实力差距着实过于悬殊，别说放水，哪怕放个太平洋，都没有输的道理。 就连他们报上来的有所保留的拿手菜，齐禹都有相当信心能反超他们。 好吧，这么想想，其实他就是托大…… 但反正十拿十稳的事儿，又不能用九丝三鲜粥去为难别人，他也就无所谓了，与其让比赛变成走个过场，还不如他借此机会给自己点压力，把仔姜兔给做好。 齐老爷子看穿了齐禹的想法。 对此，他倒是不置可否。 虽然对于他这般托大的行为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但年轻人嘛，难免年少轻狂，更何况他飞龙骑脸，输都不知道该怎么输，张狂点也是正常。 因此，老爷子反倒蛮欣赏他的决定，连连点头：“好，那我现在就把仔姜兔的做法告诉你，你原原本本报上去，跟大家公平竞争。嗯，这段时间我就不特地教你了，你自己去琢磨，也让我看看在同一起跑线上，你的悟性能跟他们拉开多大差距。” 齐禹点头应好。 于是齐老爷子在一旁说，齐禹在边上记，不一会儿，就把仔姜兔的做法梳理完毕，发给了活动举办方。 齐家人的风格，原原本本，毫无保留，不存在什么秘而不宣的绝技。不论是谁，只要功夫到家，照着菜谱去做，都能做出一样的味道来。 在齐老爷子眼中，技艺固然关键，但硬功夫才是厨师安身立命的本事，他不在乎自家几十年来总结出的窍门被人学会，只要自身本领过硬，别人照样无法威胁到他们。 敝帚自珍，在齐家人看来不过是弱者的惶恐之中下意识保留安身立命的本领罢了。 更何况，技艺可以学，感觉学不了，功夫不到家，哪怕掰开揉碎了把所有东西都教出去，别人也照样学不会。 给举办方发完信息，齐禹也照着菜谱细细的学起来。 菜谱着实很细，每一步该做什么，甚至如何判断下料的时机，都讲的非常清楚，虽然没有系统菜谱直接塞画面在脑海里那么直观，但以齐禹现目前的厨艺造诣，看上两遍，也就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无外乎是对火候和调味的把控。 理论上只要经过反复练习，把所有关键点都掌握的烂熟于心，他也能做出跟齐老爷子同一水平的仔姜兔来。 但这只是理论上，这道菜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是那么的简单，翻车点还蛮多的，稍有不慎最终成品的味道就要大打折扣。 主要是作为江湖菜，用的调味料实在太多了，时机没掌控好，或者分量没估摸对，破坏了平衡，立马就失分不少。 更何况，兔肉味道本就寡淡，也就提供个口感，吃的就是个调料味，想要做成很简单，肯用重料就可，但要做好反倒比其他肉更难几分，得对辅料调料有着相当扎实的理解。 如果把控不到位，做出一股辣条味，那还不如直接去吃魔芋爽了。 当然，老爷子的菜谱给的特别详细，按图索骥去做，做出b级水平不难，本身基础过硬，多琢磨几次，b+级也不是没指望，但更往上就太难了。 毕竟做菜的分量并没有定势，有的只是个大致比例，根据兔肉品质高低、分量多少、肥瘦比例、新鲜程度等等，都要做出灵活调整。 更何况，相同分量的配菜，下料时锅里的温度高低，炖煮时间长短，也会最终影响到味道的释放。 这些都不是一份菜谱就能归纳全的。 真正要做出a级以上的菜肴，再详细的菜谱也只能作为参考，必须得自己找到感觉，有了理解，才能突破。 也正因此，齐禹哪怕刚刚激活系统，厨艺还很渣的时候，得到的系统菜谱，也没头铁的直接上手去做，而是根据自己的实力去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简化。 两次成功做出“金色传说”的完美菜肴，也都不是完全参照系统菜谱做出来的，而是融入了自己的理解。 这才是齐禹最难的的品质，所以说，他其实是个天生的厨子，哪怕没有系统，如果肯踏踏实实去学厨，照样能取得相当不错的成就，至少不会比齐清河差。 这边，齐禹琢磨着仔姜兔的菜谱，另一边，庞亦津也把自己粉丝蒜蓉开背虾的菜谱整理完毕，发给了举办方。 和齐禹如出一辙，他也丝毫没有保留，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详实的写了上去，甚至很多自己琢磨出来的小技巧都没有保留，和盘托出了。 齐禹瞄了一眼，挑眉：“你报这道菜，挑战很大啊。” 他选择的这道菜，属于看起来非常牛批，但做起来其实一点都不难的那种。 只要掌握了秘方和诀窍，哪怕从未做过菜的厨房小白，也能复刻出相当不错的味道，轻轻松松就能做上b级乃至b+级以上的水准。 庞亦津微微一笑：“不要紧，方法他们能掌握，经验却一时半会积累不来，我有自信。” 齐禹轻轻点头。 他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这道菜小白掌握了配方，固然能轻易做到b级以上的水准，但想要更进一步达到a级，仍然相当考验厨师功底。 如何根据虾的品质、个头与数量，以及蒜的品质，来确定蒜蓉的用量，以及是否需要炸金蒜，炸多少比例，炸到几分火候，蒸锅上汽蒸多长时间，蒸汽量的多寡，泼热油时的油温与油量等等，同样很考验厨师的功底。 而这份功底，就是b级升a级乃至a级升s级的关键之所在。 别说粉丝蒜蓉开背虾了，就算是更简单的白灼虾，掌握了诀窍的齐禹，做的虾比起庞亦津也还是要差上几分。 不过，说到大虾…… 作为爱虾人士，齐禹仿佛已经嗅到了浓烈的香气，嘴角不禁留下了悲悯的泪水：“离比赛还有几天，你要不要先巩固提高一下？” “嗯？” “今晚就做一份蒜蓉开背虾吧，我们帮你点评点评。” “好。” 第325章 粉丝蒜蓉开背虾 庞亦津的行动力同样很强。 说做粉丝蒜蓉开背虾，他便立刻动手去做。 首先，他用五十度左右的温开水浸泡粉丝，将粉丝软化泡开。 嗯，顺便喊了声小爱同学，倒计时二十分钟。 随后，他取了四十枚紫衣独苗蒜，切去屁股，拍掉蒜皮，再将拍碎的蒜末细细剁成蓉。 一边剁，他一边给齐禹解释：“一般情况下，做蒜蓉最好是用石臼去舂，而不是用刀来剁，因为刀剁的蒜蓉不能很好的出浆，不像舂出来的蒜蓉，胶质丰富，颗粒细腻。” 齐禹斜了他一眼：“这是常识，我知道。” 庞亦津笑笑，接着说：“但做这道菜不同，我们恰恰不能让蒜留有太多的胶质，而是要想办法保留蒜香味的同时，去掉它过分庞大的冲击力，否则吃进嘴里就太冲鼻了，除了北方那些喜欢嚼大蒜配面食的爱蒜人士外，多数南方人都不太能接受，体验感并不好。” 说着，他已经将蒜细细剁成蓉，并将之倒入装卤料的纱布袋中，又接了一盆清水，将纱布袋放进水里，用力揉搓清洗，同时解释： “所以，剁成蒜蓉后，我们还得仔仔细细洗上几次，把蒜析出的胶质和多余的淀粉冲洗掉，但同时因为蒜只是被切成了细碎的小颗粒，而不是直接被舂成泥，所以小颗粒中仍能保留有相当的香味物质，蒜香味能得到保留。” 齐禹轻轻点头，这算是个小诀窍，他以前也没做过蒜蓉开背虾，这个小知识点还真不太清楚。 洗过蒜后，庞亦津将纱布袋倒转，白白净净的蒜蓉全部倒出来，又挑了约莫三分之一出来，铁锅上灶，下油炸蒜。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搓洗过的蒜难免还是会损失大量的蒜香，所以需要挑出一部分炸一下，把蒜香味激活出来。嗯，具体用多少蒜，看个人喜欢了，喜欢蒜香味的就多炸点，不喜欢的也可以不炸。想要保留一定的蒜的冲击力，也可以用未经搓洗过的蒜来炸，自己灵活掌握。 炸蒜蓉要小心，如果是洗过的蒜蓉，可以稍微炸香一点，以金黄色为宜，但如果是没洗过的蒜蓉，建议炸到淡黄色就好了，再过就容易发苦。 嗯，具体的比例和火候，除了个人口味之外，也得跟虾适配，这就说不太清楚了，只有个人多尝试，慢慢找到感觉。 我们这次用的虾比较大，一只能有四钱，用量为六十只，我个人就喜欢用差不多十三四颗独苗蒜的量，剁成蒜蓉清洗过后炸到微微发黄，下入干辣椒继续炸，提点椒香味，再等蒜蓉炸到刚好金黄色，然后关火，连油带蒜一块倒进生蒜里。 依据个人口味，蒜蓉中可以额外加点辣椒圈，我以往是不加的，这回就加个一两吧。” 齐禹眉头一挑。 朝天椒切成的辣椒圈，你加一两？ 徒弟，你对“海椒”的辣度一无所知啊。 这一两辣椒圈加进去对我们来说倒是刚刚好，但对你而言……啧啧啧！ 可惜，不等他提醒，庞亦津已经把那一大把红辣椒圈加进去了。 紧跟着，庞亦津又切了少许葱白和蒜苗花，一并加入蒜蓉之中，又往里撒了六克盐，两克白砂糖，“两甩”的耗油。 嗯，是的没错，哪怕是庞亦津这个程度的专业厨师，耗油的计量到位也是“甩”…… 如果是挤挤瓶装的话，那就顺势切换成“捏”。 “一甩”或者“一捏”具体有好多，就听天由命了，当然，相对来说，“一捏”的用量是要比“一甩”更为精准的。 好在耗油这味调料的宽容度颇高，多点少点无伤大雅，只有s级以上的菜肴，才会对耗油的用量都有极精准的控制。 “两甩”耗油过后，又是“一甩”鲍汁。 庞亦津：“没有鲍汁的话，纯用蚝油然后稍稍加些酱油和水淀粉也可以，只是鲜味上相对而言就没有那么丰富，但也无伤大雅。” 嗯，鲍汁的计量单位也是“甩”…… “最后再加十毫升左右的蒸鱼豉油。同样的，没有蒸鱼豉油，也可以额外用六毫升酱油、四毫升矿泉水外加一克白砂糖作为低配版代替。” 到了这一步，蒜蓉酱就算调理完成了，庞亦津再往里倒入一点菜籽油，恰好能搅散蒜蓉酱，便开始处理大虾。 剪掉虾须虾足和虾枪，再按住头尾让虾弯成弓形，锋利的菜刀贴在虾背上，自下而上一划拉，将虾背开了四分之三，便算结束。 “这一步要注意，虾背不能全开，要留一点点肉粘连起，否则全开的话容易蒸老。” 齐禹默默记下要点。 很快，六十只虾全部开了背，泡进水里洗干净虾线，大虾便也算处理完了。 此时，小爱同学的倒计时铃声刚好响起，意味着粉丝刚刚泡好。 作为专业厨师，都跟肚子里吞了块表似地，对时间把控非常精准。 捞出泡发的粉丝，再用凉水快速冲洗一遍，庞亦津便拿来个大圆碟，将粉丝均匀铺开，然后将虾头朝里，虾背掀开，呈圆形摆了两圈。 再用小勺将蒜蓉酱一勺勺塞进虾背里，然后再将多余的酱料均匀铺开。 蒸箱上汽，大圆碟放入其中，倒计时六分钟。 他又解释道：“蒸箱功率大，热气足，六分钟就够了，如果是用普通蒸锅的话，这个个头这个数量的虾，就蒸十分钟左右。如果是二三钱的普通大虾，一斤四五十只那种，只蒸一斤，那就蒸箱四分钟，蒸锅七分钟。 当然，时间上没有定数，得根据锅和蒸汽的大小来灵活调整。好在开背虾比白灼虾宽容度高些，稍稍蒸过一点也不会太老。” 齐禹轻轻点头，记下了庞亦津说的几个时间，作为参考。 庞亦津又颇为遗憾的摇摇头：“可惜没有猪网油，否则的话，网油一盖，别提多香了，而且又润又嫩，口感味道起码提升好几个档次。 不仅仅是虾，蒸鱼其实也可以用到猪网油，师父你要不跟你爸提提，让他进货的时候弄一点，那玩意真的是好东西。” 齐禹点头：“行，我记住了，等会就给他说说。” 第326章 痛风警告! 在齐禹和庞亦津的交流中，六分钟时间眼瞅着便过去小半。 庞亦津心中有数，当即起锅烧油。 片刻后，倒计时响起，庞亦津关掉计时，随后便打开蒸箱，伸出无情铁手。 呃，无情铁手也遭不住滚烫的蒸汽，他又默默缩回手，戴上隔热手套，把一大碟粉丝蒜蓉开背虾端了出来。 此时，菜籽油正好烧至八成热，表面起了大量的油烟。 关火，持勺，泼油。 嗤！嗤嗤嗤！ 响油声声，不绝于耳，良久未停，浓烈的蒜香味被彻底激活，混着菜籽油的浓香与淡淡的椒香葱香，逸散四方。 齐清河就像嗅着油香味的老鼠似地，刚刚还在角落装死摸鱼，这会儿立马就飘了过来，一边飘一边夸张地问：“哇！什么味道这么香啊……嘿哟我去，你们居然在做蒜蓉开背虾？这马上都要开始晚间营业了，你们不做准备工作，居然在这里偷吃？” 齐禹斜了他一眼。 也就是三位巨佬不声不响就走了，否则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不要逼脸。 不等齐禹开口，他已经很不要脸的拿了双筷子，夹起一块开背虾就塞进了嘴里。 “哇，好香好鲜，可以啊，蒜香味和虾鲜味特别搭，虾肉紧实又不失鲜嫩，这份火候也有点东西，可以可以……” 齐清河吃虾也很有一套，一口咬掉虾头，牙齿一刮，半只虾肉连着蒜蓉就进了他嘴，舌头一卷，大虾翻转，牙齿再一刮，剩下半只虾肉也被他刮了下来，末了再把虾颈子上残留的肉吃掉，嘬两口鲜美的虾黄汤，便将虾头虾壳丢进潲水桶，然后又夹了一筷子粉丝。 “哇！”粉丝入口，他更加惊艳：“虾好吃，粉丝比虾更好吃，绝了啊，蒜蓉酱的精华，还有虾汤，全都渗进了粉丝里面，粉丝还软烂又不失劲道，竟然隐约有点吃鱼翅的感觉…… 可以啊！真的可以啊！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朝天椒的辣味处理的不是太好，那股鲜辣味和干辣椒的香辣味分离的稍微有点儿太过了，就显得有点点突兀，不过瑕不掩瑜。嗯，胖胖你做的？” 庞亦津轻轻点头，也夹了一口粉丝尝尝。 眼珠子顿时就红了。 贼你妈辣！ 齐禹无言：“我就说你对山城的朝天椒一无所知……” 他又斜了齐清河一眼，然后也夹了一筷子粉丝入口，轻轻点头。 齐清河的点评非常到位，这口粉丝着实经验，入口软烂，牙齿咬下的时候又显得颇有韧性，嚼起来颇有几分嚼黄焖鱼翅的神韵，这份火候把控可以说相当经验了。 至于蒜香，也没什么好说的，香而不冲，更不烧心，处理的非常到位，而且跟虾的鲜甜味非常搭，正是相得益彰。 唯一美中不足的，确实是辣味。 干海椒的香辣味与蒜香、虾鲜倒是融合的非常不错，就是朝天椒的鲜辣稍显突兀。 一则是庞亦津加入的量太多，有点失了比例，二则是时机也不太对，最好是中途开箱撒三分之二，出锅泼油前撒六分之一，泼油后再撒六分之一。 这样一来，才能赋予这道菜鲜辣味的同时，还不太过突兀，同时又辣的很有层次感。 只是中途开箱的话，难免又会影响到蒸锅内的温度，对火候功底的考验就更上一层楼了。 又或者，还是在调蒜蓉酱的时候就加入朝天椒不变，但用量得减半，这样一来，虽然层次感略略欠缺，但至少也不会突兀，属于略有微功而无过错，难度上要比中途加料低不少。 再用鉴定技能一看，果不其然，a-级水平。除去火候调味等小瑕疵之外，最大的缺憾就是朝天椒的鲜辣味与整道菜不够匹配。 虽然也很美味，但比起庞亦津的白灼虾，确实差了一丝丝。不过，如果不是庞亦津贸然调整口味，往里加入过量辣椒的话，齐禹相信这道菜起码也能有a级甚至a+级的水准。 实际上，鲜辣味不匹配也只是小瑕疵，毕竟做菜做到了这个水平，大的缺陷肯定是没有的，差的都是小瑕疵，而且是瑕不掩瑜的小瑕疵。 瑕疵越少，就越接近s-级的水平。 直到s-级之后，连瑕疵都算不上了，而该叫“不够完美之处”。 远的不论，单单就a级水平，甚至是辣味略有瑕疵的a-级水平，拿去比赛赢个八强都绰绰有余了。 哪怕庞亦津毫无保留的公开了配方，短短几天时间，就是齐禹也仅有把握把这道菜做到a-级水平，a级很有难度，a+级想都别想。 朴部成恐怕也没能耐说这道菜能稳赢庞亦津。 不过，还得考虑到剩下十八道菜，以及作为画龙点睛之笔的凉菜。 想到这里，齐禹说：“胖胖，比赛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以求稳为主，不要有过多的发挥，就拿出你最稳定的水平来做这道菜。” “我明白。”庞亦津点头：“八强赛不是发扬自己风格的时候，我会稳扎稳打的。就算要放飞自我，也得在八进四时。” 齐禹：“说什么丧气话，八进四你也得好好发挥全力入围，真要方位自我展现个性，也得拿到四强以后再说。” 庞亦津轻笑：“再说吧。” 齐禹也不再多说，跑传菜窗口喊寸英莲过来吃虾。 一大帮人，吃的满嘴流油，口舌挂香。 可惜，六十只虾听起来很多，但齐禹一家三口，加上庞亦津两口子，再有俩兼职服务生，足足七个人，哪怕俩服务生不好意思多吃，一人就炫了两只虾，剩下五人分五十六只，吃的也不是太过瘾。 偏偏齐清河得了便宜还卖乖：“龟龟，最近这阵天天吃虾，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遭痛风哦。” 寸英莲斜了他一眼：“没事，你可以不吃，我不怕痛风，我把你那份也吃了。” 齐清河眼睛一瞪：“嘿，俺也不怕，你们敢做我就敢吃。老子又不嚯啤酒，咱齐家上下也没听说哪个得痛风的，基因摆在这，不可能得痛风的。” 齐禹：“大伯三伯前些年不是才发过痛风吗？您忘了？” 齐清河：…… 他一咬牙，又狠狠咬下一只虾头：“区区痛风，怕个锤子！” 第327章 小心机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时间就像是个调皮的大胖小子，蹦蹦哒哒，晃晃悠悠，一不留神，就晃过去了…… 好几个小时。 齐禹结束一天营业和练厨，洗漱干净，躺在床上，刷着短视频，时不时瞄一眼右上角时间。 十二点整，他便打开巨信，进入比赛官方群聊。 刚刚进入聊天框，就跳出来个公告，紧跟着蹦出一个红包。 下意识地，他点开红包。 抢到了0.01。 呸！举办方真抠门！ 然后他点开领取详情，就看见庞亦津领了23.33元。 他眼睛顿时就绿了。 然后再扫一眼其他选手。 mmp，大家都是几块十几块，最多的庞亦津甚至领到了二十几，就他领到一分钱。 恶狠狠地把手机一丢，人往被窝里一钻，齐禹感到恶意满满，连公告都不想看了，气鼓鼓的就想睡觉。 nmb，发公告就发公告，干嘛还要发个红包来恶心人。 气气！ 但过了一小会儿，他又默默从被窝里伸出只胳膊，探了几下，摸到手机，拿过来，无视群里那些诸如“谢谢老板，老板发财”、“老板大气，祝老板约跑成功”、“这个发红包的好帅”等一票表情包，直接打开了通知公告。 果不其然，十九道菜，全部公开，并提示具体的菜谱在群文件里。 扫了几眼菜名，齐禹躺不住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帮家伙，报的菜有点意思啊！ 仔姜兔和粉丝蒜蓉开背虾不必多说。 剁椒鱼头，过桥豆腐，汽锅鸡，苦瓜酿肉，水晶肴肉，糖醋里脊，盘龙鳝丝，啤酒鸭，丝娃娃，地三鲜，手抓羊肉，黄焖排骨，猪肚包鸡，罐焖牛肉，都算比较驰名的菜式，家常菜、江湖菜和宴席菜都有，虽然不乏比较麻烦的，但也都可以接受。 就是朴部成报的棒式芝士部队锅，也就略显新奇，还在理解范围之内，都没什么。 但蟹黄包子是啥玩意儿？ 红案厨师里混进来个玩白案的？ 蟹黄包子倒也罢了。 帝都烤鸭又是什么鬼？ 比赛满打满算就八个小时时间，充其量能做帝都烤鸭的前期准备，都还勉勉强强不一定够时间，拿头来烤啊？ 哪个铁憨憨报的这道菜，想跟大家同归于尽吗？ 话说，比赛规则里应该有没做不满菜式直接淘汰这一条吧？ 没有吧？ 他仔仔细细扫了几遍公告，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确实没有。 当然，规定菜式直接没做出来，肯定要扣不少分。 直接从优秀打成不及格都有可能。 但大家都做不出来，大家都不及格，那就无所谓了。 比赛毕竟不是考试，比的是个排名。 气松下来，齐禹便恢复了老神在在，又不免有些好奇的点开了群文件中那个word文档。 按道理，谢超轩等评委应该不会通过一份注定做不成的菜通过审核，成为比赛菜品，这份帝都烤鸭或许是简配版的，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文档很大，齐禹手机有点卡，打开花了点时间。 第一页是菜名和对应选手的名字，齐禹很快锁定了蟹黄包子和帝都烤鸭这两道菜，想看看是哪两个小可爱报的菜名。 嗯，两个很陌生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不过一人来自魔都，一人来自帝都，倒跟各自报的菜非常贴切，都是地方特产。 齐禹有点脸盲和名盲，两个没什么特色的名字看过就忘。 再往下翻，则是目录。 呵，就属他和庞亦津最实诚，他的菜谱有四页，庞亦津的有三页，都详细无比，剩下十几道菜都只有一页，估计只写了步骤，别的都隐去了。 但原则上来说，写明了步骤，理论上就足以复刻出菜肴来，过程中的技巧，关键时机的把控等等心得，只是让人更容易上手罢了，确实没规定必须和盘托出。 所以，步骤写明，确实就能通过审核。 这样一来，倒显得齐禹和庞亦津有点缺心眼。 但其实并非如此，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再以丰富的经验力压其他选手学做的菜，其实更能获得评委们的印象分。 至于些许独门绝技…… 别说齐家和庞家本就坦荡，对敝帚自珍的行为嗤之以鼻，就是普通厨家，也看不上区区仔姜兔和粉丝蒜蓉开背虾，抖出去也就抖出去了。 因此，齐禹和庞亦津其实毫无损失，看似缺心眼的行为，反而能让他们占据主观印象的优势。 些许心理活动很快压下，齐禹从目录中找到了帝都烤鸭，点击词条链接。 手机卡了半秒，然后唰的一下就跳转了过去。 一目十行快速看了过来，齐禹了然的点点头。 果不其然，这份帝都烤鸭，是个简配家庭版。 也不知那位选手是出于时间考虑，还是不想泄露自家的商用配方，总之这份简配家庭版的烤鸭，虽然看似步骤仍然繁琐，但难度却大大降低，关键是很省时间，把握得当的话，八小时绰绰有余了。 快速略过步骤，齐禹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方法。 挑鸭子的诀窍被隐去了，只一句笼统的杀鸭放血，去毛掏空内脏再洗干净。 吹皮的关键步骤得到了保留，但也只提吹到皮肉分离，具体怎么吹根本没说。 刷水阴干及预烤的步骤则被大大压缩了，六个小时左右足以完成。 最后的烘烤仅需一个小时。 末了，还附上了片鸭子的基本要领，以及荷叶饼、甜面酱的配方，不过明显都是简配版，看起来十分寻常。 这份配方，给人的感觉就是充满心机，还小气巴拉，评委看到了肯定印象分大跌。 而且，比赛的时候难免也会被评委重点关注，一旦他额外增添了菜谱里所没有的步骤，或者增加了菜谱没言明的食材配料，恐怕当场就会被取消成绩。 因此，又扫过一遍菜谱，齐禹便对这份难登大雅之堂的帝都烤鸭失去了兴趣，转而看起别的菜来。 相对而言，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朴部成的棒式芝士部队锅，还有种宏明的罐焖牛肉。 尤其是后者，没记错的话，罐焖牛肉可是国宴菜品，堪称炖牛肉的天花板。 第328章 国宴——罐焖牛肉 出乎意料的，罐焖牛肉的配方其实还算详实。 虽然比不上齐禹和庞亦津那样，连如何判断时机，该如何判断配料比例等等细节要点都写全了，但也称得上毫无保留。 因为这道菜虽赫赫有名，但实则步骤并不繁琐，容易翻车的要点只有一项，比仔姜兔和粉丝蒜蓉开背虾来的都要少，自然也不用长篇累牍，去细细书写解释。 但就这一项容易翻车的要点，就将这道菜的难度拔高到一个丧心病狂的程度，足以让大部分普通厨师望而却步。 这道菜要用到的食材并不多。 油只需要大豆油和黄油两种。 主料则是上好的牛腩，有牛五花更好。 配料则有土豆、白口蘑、胡萝卜、青蒜（蒜苗）、面粉、芹菜、小洋葱、红枣、大葱、小黄姜、绍酒和品质上好的烈酒（以白兰地为最佳，白酒也可）。 调味料更简单，就只有番茄膏、盐、香叶、黑胡椒粒和胡椒粉。 切配上同样没太多讲究，牛腩切成小方块，洋葱一个对半切开，另一个切丁，胡萝卜、土豆切滚刀，芹菜去叶切小段，大葱切长段，小黄姜洗干净拍散，蒜苗去叶，对半剖开再切马蹄段，至于白口蘑，切掉蘑菇梗即可，有闲工夫的可以在伞面上切个十字花刀，看起来更好看，懒得切也不影响味道。 切配完毕后，牛五花冷水下锅煮开，撇干净浮沫后，下入葱段姜块，三两绍酒，胡萝卜、芹菜段和对半切开的洋葱，一把黑胡椒粒，几片香叶，炖上两个半小时。嗯，如果牛肉品质不佳，则可以焯一次水后再炖煮，只是难免会损失点肉香味，可以补一片白芷四片黄芪抢救。 煮好牛肉后捞出，把胡萝卜等配菜全部挑出来。 锅中重新下入胡萝卜，以牛肉汤煮三分钟。 土豆入油锅炸至金黄起酥，捞出，取一小陶瓷罐，将炸过的土豆，煮过的胡萝卜，以及红枣和白口蘑平铺在罐底，覆盖上牛肉至四分之三处。 之后就是最容易翻车，也最考验功底，将这道菜难度无限拔高的关键之处。 另起一干净锅，先下入大豆油，再下黄油化开，避免黄油起烟烧糊，随后下入面粉，炒到面粉呈现麦芽糖一般的微黄色，闻着略有些焦香但不糊的程度。 再以大约一比一的比例下入纯番茄膏，炒散炒匀，炒成类似钓鱼佬打窝料的模样，然后少量多次加刚刚炖牛肉的原汤，慢慢把面粉炒开炒散。 一定要少量多次的加，否则面团会结成一个个细细小小的疙瘩，散不开。 虽然可以用细眼笊篱过滤掉来补救，但那样一来，汤汁的顺滑细腻程度仍会受到相当影响。 毕竟稍大些的疙瘩能够过滤，比网眼更小的碎粒就过滤不了了，而舌头的触觉偏偏极其敏感，能尝出些微的不同来。 所以这一步，极其考验厨师的功底，下手要够细腻，还要有充足的耐心。 番茄面汤熬好，下入盐、胡椒粉，调味增香，倒是再无难度，倒入小罐之中，没过牛肉一厘米，上盖隔水蒸炖至汤热，再往里下入高品质的烈酒，然后再焖炖一个小时即可。 炖煮到位后，另起一锅，下大豆油烧到五成热，下黄油，中小火炒洋葱，慢慢炒出香味后，一勺一勺分别淋在一罐罐牛肉上，撒一把马蹄蒜苗，就算成了。 这份菜谱，看的齐禹怦然心动，恨不得赶紧尝试一番。 不过这会儿着实太晚了，要试也只有等天亮再说。 看完罐焖牛肉，齐禹又想再看看朴部成的棒式芝士部队锅。 结果还没跳转过去，庞亦津就弹了个巨信电话过来。 想了想，齐禹选择接通。 庞亦津激动地声音传来：“师父师父，你看比赛群没有。” 齐禹：“嗯，看到了。” 庞亦津声音更加激动：“你抢到红包了吗？我是手气王耶！” 齐禹：…… “一百块钱十九个包，有个倒霉蛋就领了一分钱，笑死我了……话说师父你领到多少？” 齐禹：“操！我杀了你哦！” “呃……”庞亦津好像吞了口唾沫：“那个倒霉蛋不会就是你吧？” 齐禹声音森冷，眼带杀气：“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倒霉蛋的头像跟老子一毛一样？” 庞亦津：…… “咳咳咳，”他果断转移话题：“公告你看到了吗？我操，有个心机婊居然报了帝都烤鸭，屌他妈的，八个小时哪里够做帝都烤鸭啊，他是想跟所有人一块同归于尽吗？” 齐禹哼了一声，冷冷的回：“自己去看群文件，那个帝都烤鸭是简配版，八小时绰绰有余了。” 他到底也没真的生气，就跟庞亦津开个玩笑而已，闷闷地回了一句，又提醒道：“相比帝都烤鸭，你更该在意的是罐焖牛肉和棒式芝士部队锅，这样，今晚你先好好琢磨琢磨这两道菜的配方，明天到店里，我们一起练习。” “行，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挂断电话，齐禹困意袭来，坚持着刷了会儿棒式芝士部队锅的菜谱，就觉得手机里的字一个个的从屏幕里飞了出来，围着他漫天飞舞。 着实坚持不下去，他干脆将充电器往手机屁股上一怼，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他睁开眼睛。 吓醒的。 他梦见自己做了一宿的棒式芝士部队锅，结果做着做着不知怎么的做成了罐焖牛肉，那牛肉红的有些不对劲，于是他从锅里捞出了一个红包。 一打开，一分钱。 还有张庞亦津的照片。 mmp！ 骂骂咧咧的穿好衣服，洗漱下楼，就见庞亦津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 齐禹没什么胃口，但看他们炫面条炫的香，也忍不住来了一碗，再炒了盘麻婆豆腐做配菜，顿时满血复活。 随后就跟庞亦津折腾起罐焖牛肉来。 他们没有急着上手，而是就配料展开讨论。 其实没什么好讨论的，关键是酒。 “店里没有白兰地，”齐禹说，“虽然可以用别的高档烈酒代替，但不同酒的香型各不相同，炖出来的味道肯定也不太一样，得好好斟酌斟酌。” 庞亦津想了想，说：“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毕竟配方里也说了，虽然白兰地最佳，但白酒也可以，种宏明应该不会在这方面上耍小心机…… 再说了，只要解决了炒面汤这个难关，这菜其实不难。也就是说，除了炒面汤之外，想要在味道上做出区别，恐怕还得从酒水种类上下功夫。嗯，反正还有时间，不然我们先试一试？” 齐禹琢磨琢磨，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点头：“可以试试，你觉得哪种酒好？” 庞亦津说：“我看到你爸的酒柜里好像有几瓶茅台……” 齐禹：？？？ 啥玩意儿？ 茅台？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别说了，我这就出去买两瓶白兰地。” 第329章 选酒 开玩笑！ 白兰地啥价格，茅子啥价格？ 就算是xo级别的白兰地，正常来说单价都远远不如花子。 更何况，用来做菜的白兰地，vsop级的就完全够用了。 都不用蓝带，普通三四百块钱五百毫升的vsop级白兰地就绰绰有余。 用茅子？ 齐清河会让他知道，自己去年买的皮带，超耐磨，特耐抽，贼耐打！ 庞亦津家大业大，齐家可远远没到能用茅子做菜的程度啊！ 过年都舍不得喝好伐。 珍藏的那几瓶生肖茅子，按齐清河的说法，那得留到他将来订婚了才拿出来跟亲家一块喝的。 哎等等。 这么说来，那台茅子，四舍五入一下，理论上，其实应该属于他？ 毕竟得用在他身上的嘛…… 他又不喝酒，更不懂酒，要不干脆拿来做菜算球？ 莫名的，齐禹忽然怦然心动，遥遥看向酒柜的视线里，泛起了不太一样的光彩。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齐禹咬牙斩断了非分之想。 更何况，举办方虽然允许他们依据其他选手提供的菜谱，结合自己的理解自行作出调整，在周六中午十二点之前将所需食材报上去，但食材价格肯定也是有标准的。 不可能准许他们报毛子这个档次的酒，就像不可能允许齐禹报九丝三鲜粥、上汤芝士焗龙虾这等食材贼费钱的菜式一样。 五百毫升三百块钱以内，恐怕就是举办方所能接受的上限了。 即使如此，举办方为了省钱，比赛的时候提供的十有八九都是小酒样。 所以这会儿用茅子练习，也毫无意义。 于是齐禹说说：“我俩一块去吧，去超市看看，白兰地弄点，像王子酒，或者剑南春、五粮液名下稍微实惠点的酒，也可以弄来试试，挑出味道最好的。” 庞亦津有些失望：“真的不用茅子？你要是舍不得的话，我去买一瓶也成啊。” 齐禹斜他一眼：“你为毛对茅子有这么深的执念？” “嘿嘿……”庞亦津讪讪的笑起来，“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么贵的酒，拿来做菜或许格外香。再说了，茅台冰淇淋，茅台咖啡都那么火，这酒做菜搞不好真有点加成。” 齐禹翻个白眼：“得了吧，对不爱喝酒的人来说那些玩意就是噱头，贵还不一定就是好……不过说起好酒，我忽然想到一种，或许会很合适。” “噢？” “汾酒。”齐禹眼睛亮了起来，说：“作为清香型的酒，它的香味不像酱香型那么复杂，或许比茅子更加适合。” 庞亦津不明觉厉：“师父你还懂酒？” “不懂。”齐禹摇头说，“对我来说酒就几种味道，要么苦，要么涩，要么酸，要么辣，要么同时占了好几样，甚至全部占完。尤其白酒，都辣，还臭且涩，咽下去还泛酸，愣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觉得香的。” 庞亦津：“那你说的头头是道？” “嘛，酒我喝不来，酒做的菜我吃过啊，把酒精挥发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物质的本味就出来了。”齐禹说，“按我的理解，炖肉菜，酱香型的白酒是很不错的。 但越是精制的肉菜，容错率就越低，酱香型就不妥了，毕竟香型越复杂，也意味着越可能踩雷，理论上来说，清香型的酒应该会更合适些。 白兰地我觉得硬要套用白酒的分类标准，也许大概八成也是属于清香型的吧？那用汾酒应该不会错，汾酒我也尝过，也辣，但就是辣，没太多乱七八糟的别的味道，用来做这道菜应该妥当。” 身后，齐清河无语声幽幽传来：“白兰地属于清香型酒？你tm一下把老子干沉默了，清香浓香酱香那tm是米酿蒸馏酒的分类标准好吧，白兰地那tm是果酿蒸馏酒，大类都完全不一样。” 齐禹挠挠头：“但俺寻思，汾酒跟白兰地，香味都相对单纯，这没错吧？” 齐清河：“神tm白兰地香味单纯……” “葡萄香，橡木桶香，还有呢？” 齐清河：…… 他其实也不太懂酒，就是不懂装懂，听到这话顿时没法接，挥手就走了：“老子跟你说不清楚，你要试就自己试一试呗。” “那成，就先用汾酒试试，作为对照再买瓶白兰地的小酒样，味道不好的话咱们再试试别的。嗯，就买这两种酒的话倒不用去超市了，我去边上罗森买就是。” 说完齐禹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胖胖震惊：“这么快？师父你闪电侠啊？” “不是，手机忘记带了。” 庞亦津：…… 过了两秒。 庞亦津也追了出去：“哎哎哎！师父你拿的是我手机！” …… 三分钟后。 齐禹提着一大袋子酒回来了。 原计划是买瓶汾酒买瓶白兰地的小酒样，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瞅见货柜上琳琅满目的小酒样，齐禹和庞亦津一合计，干脆就都弄了回来。 汾酒，西凤酒，二锅头，白兰地，威士忌，龙舌兰，伏特加，朗姆酒，金酒，清酒，野格利口酒，都弄了瓶回来。 前三种白酒和清酒是五百毫升的玻璃瓶装，后边几种则都是一两左右的小样。 弄回来后，他们没急着做菜，而是一一打开闻了闻。 齐清河也过来凑热闹，跟他们一起闻酒味。 三种白酒闻不出个所以然来，先持保留态度。 白兰地、威士忌和朗姆酒也都闻不出名堂，同样保留，其中朗姆酒隐隐约约有股甜味，清酒味道还挺清新，感觉还不赖，可以重点观察。 至于伏特加，一股酒精掺香精味，估计牌子没选好，直接pass。 金酒、龙舌兰和野格利口酒味道都有点奇怪，要么很冲，要么感觉有股药味，感觉都不太舒服，同样pass，回头送给柳玉书做鸡尾酒，或者让胖胖干脆做成酒心巧克力当礼物送给柳…… 哎等等。 “卧槽！”齐禹忽然懊悔的一拍大腿。 齐清河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老子给你一耳屎！tm拍老子大腿干屌！” 齐禹尴尬的挠挠头。 庞亦津则莫名其妙的问：“怎么了师父？” “我们怎么把玉书忘了，她调鸡尾酒的啊，估计手上有不少存货，要酒直接管她拿就好啊！” 庞亦津：…… 第330章 难关 酒的事情敲定，接下来，就该正式试菜了。 店里就有品质不赖的牛五花，不需焯水，直接下锅炖煮，撇去浮沫，下入葱姜和绍酒，盖上盖，接下来慢慢等时间到即可。 这一步没什么挑战，厨艺小白只要耐心点都能不折不扣的完成，了不起撇浮沫的时候多撇掉点汤而已。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也没有闲着，直接开始试验炒面汤。 这会儿没有牛肉原汤，干脆就用热水来代替，反正也没指望能一次成功，最开始几锅面汤肯定是要浪费掉的。 但没想到，刚开始就遇到了挑战。 庞亦津千小心万小心，面粉与油混匀这步还是出了岔子，搅和的不够仔细，火候也没控制到位，稍有些粘锅，于是就把面粉炒糊了。 齐禹倒是没粘锅，他搅拌的很仔细，大豆油、黄油和面粉的比例也很到位，可惜火候也没控制好，眼瞅着面粉发黄，近似麦芽糖色，正犹豫着是继续炒还是赶紧暂时离火加番茄膏，就闻到面粉的焦香味转变成了糊苦味。 哦豁，翻车。 齐禹和庞亦津反思刚刚的错误。 庞亦津若有所思：“面粉和油搅拌均匀开就会开始结团，这一步要把面团均匀炒黄还挺难的，那可不可以把步骤颠一颠，先把面粉炒黄，再新开一锅热油下面拌匀……” “恐怕不行，”齐禹对食材的理解更深刻一些，当即否了庞亦津的想法：“这样做只能激发出面粉的麦香味，黄油的奶香却逼不出来，香味得大打折扣，看来这一步无法取巧，只能更认真的盯着火候，搅拌也得更积极点。” “好吧。那重新来？” “嗯，重新来。” 于是两人再次烧火下油，融开黄油，下入面粉。 然后庞亦津再次翻车。 好在齐禹这次把握住了时机，在面粉将糊未糊的关键时候，果断抽离铁锅，靠在了灶台边的架子上，按菜谱比例挤入了番茄膏，然后继续上灶，微火烘着将番茄膏和面粉搅和均匀。 别说，种宏明菜谱的形容还真贴切，混了番茄膏的面团子通红通红，看上去还真像钓鱼佬活的鱼饵…… 话说真拿这面团子去钓鱼的话，能爆护不？ 呃，怕是不能，鱼的口味跟人应该不太接近，未必喜欢番茄，而且这团面疙瘩用的是低筋粉，不拉丝，一入水怕是就化了。 进入关键步骤，齐禹忙收敛发散的精神，开始试探性地往锅里倒入少许热水。 红彤彤的面疙瘩外周顿时吸水变得软趴趴的，齐禹不敢耽搁，炒勺迅速在锅里搅拌起来。 那一点点热水很快就被面疙瘩均匀吸收，齐禹再次往锅中加水，搅和。 如此反复加水七次，面团终于被稀释成了一团粘稠的糊糊状，颗粒看上去还算比较细腻，如沙漏中的细碎彩砂一般。 然后他再次往下加水，将粘稠的糊糊稀释成稀稀拉拉的的糊糊，再次搅拌均匀，然后再次少量加水。 如此又下了三次水，番茄面汤终于有了点样子，像是经勾芡过的番茄浓汤，又似是而非，感觉更加浓稠又更加顺滑。 一边，庞亦津沉默的看着自己锅里软趴趴且并不均匀的面疙瘩，又看看齐禹，说不出话，活像高数课上的学渣一样。 到底是哪一步没跟上？ 哦，好像一开始就没跟上。 那没事了…… 齐禹调好了面汤，终于松了口气，关火，舀起一勺汤汁入口品尝。 眉头皱起。 肉眼看似汤稠而细，但喝进嘴里，仍然有颗粒感。 而且汤还有点过浓了，口感并不好。 是面粉下多了吗？ 而且搅拌的时候明显也没搅的太匀，还是着急了。 真正做了一遍之后，齐禹就敏锐的发现，炒制番茄面糊汤，最关键的其实就是头几次加水。 一定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把面粉和水彻底搅匀，让面粉颗粒均匀的吸收水分，然后二三次加水的时候，也要搅的相当细致，把面粉完全打散，不能抱成团。 一旦这一步稍稍急切了些，面粉没有彻底散开，没有让每一粒面粉颗粒都完全均匀的吸收到水分，后边水分增多，那些细微的，肉眼难辨但舌头能触及到的小颗粒就再也搅不散了。 他试着用最细密的笊篱过滤了一遍面汤，再入口尝，还是摇头。 和他之前设想的一样，未完全散开的面粉颗粒太小了，完全能透过笊篱的细眼渗透下去，根本过滤不出来。 嗯，等等，既然笊篱的眼不够细，那么，过滤手冲咖啡的滤网滤纸呢？ 想到这里，齐禹立刻从后厨跑了出去，找柳玉书借来滤壶，试着滤了一勺浓汤进去，然后迫不及待的又端起来尝尝。 还是不行。 且不说滤壶那无论怎么洗都很难完全消除的淡淡咖啡味，就算用全新的滤壶也不行。 这滤网又太细了，面糊浓汤一过滤，厚重感大减，口感上虽仍远比勾芡过的浓汤要稠，却仍然不够，失去了那种绵密顺滑的感觉。 也是，要过滤成这样子，还不如不炒面糊了，直接下大量水淀粉勾重芡就是。 用那样的汤炖出来的罐焖牛肉，虽然仍不失美味，却远不及原来的水准，失去了灵魂。 那，用更粗一些的滤网呢？ 啧，一时半会也很难试验出合适的眼口大小啊。 算了，还是别动这些歪心思，老老实实重做吧。 摇摇头，齐禹洗干净滤壶，还给柳玉书。 嗯，上边残留的淡淡番茄味一时半会也洗不掉了，但问题不大，让她滤两泡咖啡自己喝掉，就能把这股味道盖下去。 她不想喝的话，可以让庞亦津效劳…… 咳咳咳，总之，齐禹再次开始尝试。 这一次，他比之前细致的多，并不急着加水，就这么耐着性子慢慢搅拌，搅拌。 然后tmd加进去的一点点水全部被烘干了。 艹！ 齐禹心态有点崩。 国宴菜当真非同小可，不够耐心不行，太耐心了也不行，必须得掌握一个合适的度。 戒骄戒躁，戒骄戒躁…… 做个深呼吸，齐禹扭头看看边上的庞亦津。 这一看就愣住了：“我日，你这做的什么鬼哦？” 第331章 三不沾 331三不沾 庞亦津炒的糊糊…… emmm…… 怎么说呢。 真就跟化开的糊糊一样，黏黏糊糊的，稀稠不均，还有大小不等的疙瘩块没化开，颜色也不太均匀，一片红一片黄。 看起来有点恶心。 庞亦津挠挠头：“大概是油的用量没把握好，面粉和番茄膏也没完全炒透炒干，所以一加水就成这样了。” 齐禹：“着急了吧？弄这玩意一定不能急，耐住性子，同时注意心细、眼细、手细，慢慢来。” 庞亦津：“不行啊，我试过慢慢来，总是把握不好火候，容易糊。先炒面粉再混油的思路又被你否了。” 齐禹：“要糊了你离火凉一凉啊！” 庞亦津：(⊙o⊙)… “对嚯！” 齐禹扶额：“你昨晚没睡饱吗？” “有点，后半夜一直在看菜谱……别说，虽然大多都只有步骤没有说明和要点，但看起来也蛮有意思的，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三点多。” 齐禹：“等着，我给你弄份麻婆豆腐提提神。” “哎不用，我……” 齐禹不等他说完，就涮锅去了。 没搞刀口辣椒和刀口花椒，弄了个简配版的，但也勉强够香够麻够辣，关键是buff有效。 庞亦津吃了一口。 “哎，神奇，真给我辣精神了。” 齐禹甩给他一瓶柠檬茶，又说：“你大概没做过类似的菜，所以炒起面糊来总是不得要领。这样吧，你试着做一道菜练练手，这道菜做会了，炒面糊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啊，什么菜？” “桂花蛋。” “嗯？”庞亦津隐隐觉得这菜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好像在哪里听过……是用桂花炒蛋吗？这道菜跟炒面糊有什么关系？” 齐禹摆摆手：“不是不是，桂花指的是它颜色像桂花，吃起来隐隐约约也确实有点桂花的香甜味，但本身是不放桂花的。蛋嘛倒确实要用到蛋。另外，它还有个很出名的名字，你肯定听说过。” 庞亦津斜了他一眼，有点鄙视他故意卖关子的行为，但作为徒弟不敢说，于是自己掏出手机搜索。 过了两秒，他呆住了：“三不沾？” “对。” 庞亦津眼角抽搐：“师父，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拿三不沾来练手？” “没问题呀，”齐禹说，“三不沾比炒面糊简单多了，至少三不沾我能做，炒面糊一直翻车……这菜难归难，但你底子在，心细手细慢慢来就能成，你试试。” 庞亦津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真的？” “师父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那我试试。” 于是庞亦津就去取了绿豆淀粉、鸡蛋和白糖。 三十克绿豆淀粉，一百八十克清水，搅匀到无颗粒状态；鸡蛋黄清分离，留黄去清，加六十克白糖，同样搅散搅匀；再将面粉水倒进蛋黄液里，混匀，过一道细笊篱过滤。 热锅凉油，整整两遍，确保铁锅热量均匀，温度合适，然后下入十毫升左右莫得什么味道的大豆油，均匀摊开在锅底，全程大火下入面糊蛋液。 一定要大火，否则三不沾无法成型。 然后就是不停的搅拌，不停的盘。 约莫一两分钟后，面糊蛋液温度升高到七八十度，面粉开始膨胀糊化，变得粘稠。 这一步也是最容易翻车的一步，浓稠的蛋液变得相当容易黏锅，一个不慎没搅和到位，黏在锅上搞不好就糊了。 庞亦津提起万二分的谨慎，疯狂搅拌。 齐禹指着锅边：“别光搅锅底啊，锅壁上残留的蛋液也要记得及时刮下来。你炒面粉容易糊就是忽略了这里，一定要全方位的搅匀。炒勺刮不下来的，还得用锅刷擦干净。” 庞亦津顾不得回应，炒勺疯狂搅动，几乎要搅出残影来。 齐禹在边上看的感慨连连。 “你这胳膊，真有劲真持久啊。” “不去摇拖拉机可惜了。” 庞亦津：？？？ 他差点岔了气。 深吸口气，他继续搅拌。 齐禹提醒：“其实速度可以适当放慢一点，注意掌握好锅温，看见糊糊冒小泡了就赶紧离火，温度低了再放回去，记得离火的时候继续搅拌就好了，没那么容易糊的。” “没事，”庞亦津没那么紧张了，抽空回道。 齐禹：“这菜差不多要搅半个小时，捶打起码五百下，你确定没事？” 庞亦津：…… 他默默放慢了点速度。 到了这一步，已经可以稍稍松口气了，面糊均匀，水分恰当，温度控制也简单，只要保持一个不高的频率搅拌就不会糊锅。 又过了约莫一两分钟。 蛋糊已经变成了非常浓稠的糊糊状，只隐约还能看到些水分，有点像半岁婴儿吃的米糊糊。 齐禹提示：“加油。” 庞亦津下意识的又加快了点速度。 齐禹：“加油啊。” 庞亦津轻轻吸口气，速度更快几分，同时回应：“我会的师父！” “我tm让你加点食用油进去！别让糊糊干掉，不然会黏锅，这一步很关键！” 庞亦津：…… 他立刻往锅里淋了一点油：“够了吗？” “可以，浸润它就好了。之后改搅拌为捶打，盘他，记得盯着它的状态，用炒勺拍，锤，怎么盘都可以。 一旦发现它有变得干巴麻赖的趋势就赶紧加油。记住是捶打的时候发现它硬了就要加油，加完油就加快速度捶打，别等到发现干了才加，那就来不及了，虽然也能做成，但品质会受到影响。” 庞亦津：“好的……哎对了，那炒面糊是不是也可以往里面加点油？” “不行，炒面涝的油得严格控制用量，不然面汤油份太多，炖出来牛肉会发腻。” 庞亦津眨眨眼，盯着锅里的三不粘：“那这份三不粘……” “也很腻啊。”齐禹说：“这玩意儿就吃个口感，吃多了就会觉得重油重盐，纯纯的热量炸弹。不过还好，作为糕点，没有炖肉那么容易发腻，作为茶点就更合适了。” 庞亦津哦一声，继续搅拌。 又过了五分钟后。 三不沾大致成型。 齐禹：“好了，加油继续盘它吧，动作别停，一直盘到特别圆润光滑，它在锅里完全感觉不到黏性了，就可以了。” 庞亦津点头，然后乓乓乓的开始锤呈现金桂色的三不沾。 齐禹：“轻点啊，别把锅锤穿了！” 第332章 甜点的祖宗(伪) 又过了大约七八分钟。 庞亦津关火，抬起锅颠了颠，将三不沾颠成圆圆润润的饼状，出锅。 他将装着三不沾的碟子递到齐禹面前，随后略有些痛苦的揉着胳膊和手腕，脸上又挂着期待的表情。 齐禹拿勺挖了一小块，抬起，倾倒。 那一小块三不沾直接从勺子上掉了下来，果然丝毫不粘。 油脂也被完全锤打进了三不沾里，盘底干干爽爽，并没有渗油出来。 单单这一步，就证明这道点心其实已经做成了。 至于味道和口感，依据对火候的掌控，面粉的种类，鸡蛋的好坏，糖的多寡，加的油的多少，都会对最终的品质产生影响。 甜是肯定的，油也难免，毕竟加的都不少，但优秀的火工和配比，可以让甜腻感大大降低。 如果是大师出品，甚至能做到味道清甜不腻，口感滑润不油，吃起来只会愉悦，半点不好的体验都没有。 哦，减肥群体吃甜食的负罪感恐怕无法消除。 吃多了上称后的坏心情大概也无法避免。 毕竟这玩意儿都不能叫热量炸弹了。 简直是热量核弹。 脑海里思绪万千，齐禹再次打起刚刚掉落的三不沾，塞进嘴里。 入口，香，甜，软糯非常。 嘴巴一抿，若有若无的油脂好像从三不沾里头被挤压了出来，增香不少，口感也更加滑润。 第一口的感觉相当不错。 第二口，第三口。 甜滋滋香喷喷，鸡蛋味非常浓郁，好吃。 但第四口开始，就隐隐有些腻了，体验感不是太舒服。 鉴定技能发动。 b-级。 嗯，对庞亦津来说，第一次做，属于正常发挥，问题不大。 齐禹将碟子递回来：“你自己试试。” 庞亦津接过，入口，眼前一亮：“嘿，不错哎，挺小清新的感觉，蛮舒服的，不论是看还是吃，都想不到这是道重油重糖的重口菜。” “第一口是这样，再多吃两口就不觉得清新了。” 庞亦津又往嘴里塞了几口，点头：“确实，多吃两口，就感觉到糖分油份超标了，身体开始下意识的排斥……是这道菜就这样，还是我没做到家？” 齐禹：“这道菜就这样，不过，对真正的大师而言，他们能打破这道菜的先天不足，克服缺陷。” “师父你能吗？” “看运气，一般来说还不能。”齐禹摇头：“关键我都不太能理解原理，油腻还好办，控制好油量，并注意拍打手法，能做到既滑润又不黏。 但要让油脂彻底分散开，被面粉和蛋黄牢牢捕捉包裹住，能做到吃一盘都不觉得油，但我想不明白，单凭火候，是怎么解决甜腻的问题的。” 庞亦津按照自己的理解问：“少加点糖和油呢？” “恐怕不行。”齐禹摇头说：“面粉也好蛋黄也好，都很吃糖，加少了一开始那种清甜感也没有了。” 庞亦津摇头：“那我也无法理解了……话说剩下这么多三不沾怎么办？师父你还能吃吗？” 齐禹：“大早上的不适合吃这么重油重糖的东西。” 庞亦津：？ 你一个大早上吃麻婆豆腐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齐禹又看向齐清河：“给我爸吧，他爱吃甜食，应该能炫完。” 庞亦津：“不太好吧？毕竟不是那么健康……” “我爸要在乎健康就不会长这么胖了。” “父母不在乎，做子女的不能不在乎啊，不说帮他控油控糖，起码不能再推一把吧？” “呃，说的也是……那倒了？” 庞亦津：“倒了又有点浪费……要不然等晚点儿吃？” “凉了更腻。” 庞亦津：“还是我吃掉吧，有点腻但也还能接受，幸亏剩下的也不多了，我中午少吃点就是。” 齐禹想了想，拿起勺：“一起吧，两个人分担压力没那么大。” 结果就在这时，齐清河路过，瞅了一眼，咦了声：“三不沾？好家伙，做三不沾不叫我？” 话落，他就拿起勺子打了一块。 齐禹：“爸，你少吃点，一把年纪了，多少注重点健康吧？” “没事，我控制着的，体重都有半年没涨过了。”齐清河浑不在意，将三不沾塞进嘴里，品了品，皱眉：“这三不沾没做到家啊，油量稍微多了点，也偏干巴……你们谁做的？” 庞亦津默默举手。 齐清河又吃了两块，再次摇头：“不行不行，油加多了，几乎都到了三不沾能捕捉的极限，这种吃到后面会太腻，加油记得少量多次，最好用油壶喷一下就成。 还有糖……太甜了点，你们加了多少糖？面粉和鸡蛋的比例呢？” 连嗜糖如命的齐清河都觉得甜，看来这份三不沾确实甜的有点过头了。 庞亦津老实回答：“三十克绿豆粉，一百八十克水，六个鸡蛋黄，六十克糖。” 齐清河：“比例没什么问题……那就是烧的时间太久水分太干了，不够润，如果够润的话，吃进嘴里的甜度其实能降低很多。” 庞亦津：“所以，还是我锤慢了吗？” “也可能是分量太少了，大火一下就把水分给烘干。”齐清河说，“这样嘛，我给你们示范一遍，你去拿一两半的绿豆粉，十五个鸡蛋，三两白糖。” 齐禹：“爸你还会做三不沾？” 齐清河昂首挺胸：“你爹我可是做甜点的祖宗，啥甜食不会做？” “那你怎么之前一直没做过？” 齐清河沉默了。 妈的，这菜麻烦的一批，又不是没别的甜食可以代替，费那劲干嘛？ 齐禹又问：“话说……甜点大多都属于白案吧？爸你擅长？” 齐清河：…… 艹，牛皮吹大了。 老子擅长个屁的白案。 这时，庞亦津拿了食材过来。 齐清河无视了齐禹的问题，开始操作。 “绿豆粉最好先用水泡一泡，泡成水淀粉，让它吸饱水分，这样遇热膨胀的更加充分，也能更好的捕捉油和糖，口感更加细腻圆润的同时，甜度和油腻感也能下降不少。 最好能泡一小时，但现在没得条件，泡到自然沉淀再搅开就好了，你们以后要做的话注意就好了……” 齐清河给齐禹和庞亦津说完要点，就开始了操作：“要上手了，你们看仔细点，这道菜忒费力气，我只示范一次。” 第333章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三不沾! “首先打鸡蛋，鸡蛋黄一定要摘干净，不仅仅是蛋清，蛋黄上白色的胚胎也要去掉，不然一是会影响色泽，二也会让三不沾带上点腥味。 所以我不建议用传统分离蛋清蛋黄的手法，用蛋壳来回倒腾蛋黄这样去分，一是蛋清剥离不干净，二是胚胎分离不掉，建议直接上手，让蛋清从指缝里漏下去，顺便把胚胎掐掉。糖我建议倒进淀粉里搅拌，彻底搅拌开，然后再倒进蛋黄里搅匀。” 庞亦津插嘴：“为什么？” 齐清河解释：“因为即使直接上手分蛋黄，难免也会遗留一丁点蛋清，而且这部分蛋清粘性大，最是顽固，喜欢成团，做成三不沾的时候搞不好就会出现白点。 所以，蛋黄只要大致搅散就行了，别搅的太过，这样等会过滤的时候，顽固成团的多余蛋清也给过滤出来。 但如果你把糖加进蛋黄里搅，要搅到糖彻底溶解，那顽固成团的蛋清也就被搅散了。真要能彻底散开也还好，就怕要散不散，刚好能沥过笊篱，偏偏又没完全跟蛋黄溶好，那就麻烦。” 庞亦津了然的点点头。 这些细节和原理，网上可都是搜不到的，非得有个真正懂的人细细指点不可。 面粉泡好后就再次加水。水的总用量和干淀粉的比例起码要在六比一以上，可以多不能少，多了能烘干，少了容易结团不细腻。嗯，我们用了一两半的干绿豆粉，润湿豆粉的水干脆不计，再往里添九两水就好。 面粉加水搅匀以后倒进蛋黄里，再次搅拌成为蛋液，然后用细笊篱过滤一道，一定要注意，过滤后就要马上用，不能久放，否则绿豆粉又沉淀了，蛋液就不均匀。嗯，也可以润锅后直接过滤进锅里，少洗一个碗。” 说着，就见齐清河开火润锅，随后保持大火烧油，同时拿起蛋液再次搅拌两下，避免淀粉沉底，等油温五六成热，即表面波纹渐渐归于平静且还没冒烟的时候，直接一手蛋液一手笊篱，把蛋液倒进锅里，紧跟着马上就拿炒勺开始搅拌。 “记住了，做这道菜不要怕糊，一定要保持全程大火。小火的话蛋液升温慢，等温度升上来面糊开始凝结的时候，反而会丢掉更多水分，做出来的三不沾更容易干巴，所以一定要大火。” 庞亦津点头：“我知道，刚刚师父给我提过。” 齐清河：“好。” 他继续搅拌。 等蛋液里开始冒起了小泡泡，他果断抬起锅，离火继续搅拌：“看见了吧，蛋液冒泡，就说明温度已经相当高了，再高容易糊，这时候就离火。离火的时候顺便把锅边铲不掉的残留的蛋液刮一刮，刮干净了再把锅放回灶里，继续搅拌。 看，离火差不多三次，蛋液已经非常细腻，根本看不见颗粒了。截止到这一步其实就跟冲藕粉差不多，顺着一个方向不停搅拌。” 齐禹和庞亦津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 渐渐地，蛋液开始成形，凝成半液半固的状态。 “好，到了这一步，蛋液开始从糊糊转变成三不沾，咱们就加一点油，用油壶加也可以，用毛刷蘸一点沿锅壁淋下去也可以。还有，手上动作不要停，加油的时候用另一只手继续搅拌，然后搅拌之余，开始加上捶打的动作，时不时捶它一下。 要是温度高或者铁锅固定不住，必须得一只手扶着，腾不出手来搅拌的话，那就干脆离火。 锅边黏连的三不沾也别忘了刷掉，这玩意耽误不得，几秒钟就糊，糊了掉进来就会变成黑点，很难看。这玩意儿捶打到位了是三不沾，捶打到位前那尼玛是啥都沾…… 嗯，三不沾彻底从糊糊变成完整细腻的团了，这时候只要捶打搅拌到位就基本不会黏锅，能暂时松口气把刷子放下了。但记得加油，加油的时机就看手感，面团硬了就加，加了就变软，变软就加快速度锤，其实就跟捶打狮子头的肉粒一样，让它不停上劲卸劲。 但要格外注意，盯着三不沾的颜色和性状看，别无止境的一直捶打，免得锤太干了，一定要保证三不沾里有足够的水分，盘成团如果不动的话能自然瘫软下来那种。 如果水分不够了，偏偏三不沾还没捶打到位，那就记得直接关火。锅里有余温，三不沾里油脂也丰富，而且又细腻又密，不会那么快冷却下来的，就这么一直捶打到彻底不沾就好了。” 庞亦津问：“那如果三不沾冷却下来了，还没锤到不沾的程度，怎么办？” 齐清河：“那就翻车了呗，说明你之前捶打就没到位。” 说着，他锅里的三不沾已经彻底做好。 抬起锅翻了几下，瘫软的三不沾在锅中上下起伏，还能在锅壁上灵活滑动，彻底不沾锅。 齐清河满意点点头，又颠了两下，让三不沾在锅里摊开成薄厚均匀的圆饼，接着便拿了个盘子，让三不沾从锅中滑了出来，落在盘上。 齐清河又抬起盘子，故意抖抖手，就见三不沾在盘上颤颤悠悠的晃动着，不是水波那种掀起涟漪的晃动，而是颤巍巍的慢慢起伏，duangduang的感觉。 齐清河拿起勺，挖了一小块三不沾。 结果，剩下的三不沾居然在表面张力的作用下缓缓摊开，慢慢的补上了那一小块缺口，重新恢复成了圆形。 当然，三不沾毕竟不是非牛顿流体，缺了一块后恢复成的圆，边缘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圆润饱满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它其实缺了一块。 “呐，看见了吧，这才叫三不沾，放盘子里不动的话，就像一轮金黄的满月一样，你们刚做的那是啥东西哦，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 庞亦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齐清河说的当然夸张了，庞亦津刚刚做的那份三不沾并没有那么不堪，只是比起这一份，看起来确实缺了几分水润灵动。 说着，齐清河将勺子放入嘴里。 齐禹也耐不住，拿勺舀了一块入口。 哇。 好好吃！ 第334章 规划要合理 虚假的三不沾，甜嫩润滑香，但吃多了就觉得油汪汪的，太甜太腻。 真正的三不沾…… 入口贼滑，轻抿则特别润，明明加了不少糖，但因为水份充足，又有面粉和蛋黄的吸收压制，甜度居然刚刚好，非常清新。 吃这道菜根本不需要舌头，舌头一抵上颚一压，呲溜一下，趁着喉咙不注意，三不沾就滑下去了。 而且虽然口感极其嫩滑滋润，但根本不会有那种若有若无的油润感。 只是水润，而非油润。 紧跟着，满口挂香。 蛋香为主，面香为辅，还带着糖香和油香，又滑又软。 是的，糖除了甜外，居然还有香，有一点点像那种感觉，香甜香甜的。 而且虽有油香，但也仅仅只是单纯的香而已，有油香，没油味，更没有油感，全被香味盖过去了。 这份三不沾起码有a级水准，还很可能达到了a+水平。 暗暗发动鉴定技能，果不其然，a+级美食甜点，评语则是大成之作，接近完美。 这个级别的美食，完全超出了齐清河的能力水平。 当然，水平并不意味着能做出的菜品上限，拿手好菜的味道完全可以远远超过本身的厨艺评级。 不得不说，齐清河做这类甜口菜，有着十分过人的天赋。 可惜，多数甜品仍然属于白案点心一类，白案红案并不互通，齐清河一身本领全在红案上，对白案涉猎不多，做不出来，否则他们就更有口服了。 啧，齐清河这么爱吃甜食的一个人，怎么就不学学白案呢？ 呃……大概是因为红案都还没练到家，分心搞白案容易挨老爷子锤？ 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齐禹又打了一口三不沾进嘴里。 见齐禹和齐清河吃的享受，庞亦津也很快加入抢食大战当中。 三口，五口，八口…… 一口接一口的吃，甜滋滋香喷喷的感觉美到了心里，根本不会腻。 至于减肥？ 减个屁！ 这样一份三不沾摆在面前，还tm尝了一口，哪怕明知道它是热量氢弹，谁又能忍受得住这份诱惑？ 先吃再说，大不了回头少吃两顿饭！ 很快，一盘三不沾就被三人瓜分完毕。 碟子干干净净，甚至都不用洗。 锅看上去也特别干净，就跟仔仔细细涮过似的。 庞亦津感慨：“真没想到，用料这么简单的一道菜，还有这么多讲究，做出来能这么好吃。” 齐清河：“如果绿豆粉泡过一个小时以上，做出来会更好吃。嗯，这菜掌握了要领其实不算难，唯有火候要注意点，及时离火，凉了又要及时回炉加热……你们都掌握了吧？” 齐禹点头：“多做两次，应该能掌握。” 齐清河图穷匕见：“很好，那以后这道菜就交给你了，中午就做一份吧！” 齐禹脸上写满了我不想做：“这几天怕都没时间啊，新一轮赛制太过丧心病狂，十九道菜很多我们都没完全掌握，得多练习练习，免得阴沟里翻船。” “借口，就你的水平我还不了解？怎么可能阴沟里翻船！”齐清河斜他一眼：“别找借口，你不做的话我就去跟你妈说，你们刚做了三不沾，自个儿吃完了，不喊她。” 齐禹眼睛瞪得滚圆。 卧槽！ 好无耻！ 你tm可是我爹啊！ “这份三不沾明明是你做的！” 齐清河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两手一摊：“那你去跟她说啊，我做了三不沾，你吃完了，不喊她。” 齐禹：？ “哦对了，”齐清河又狡黠的笑起来：“你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吧？” 齐禹：！！！ 他眼睛都绿了。 mmp！ 威胁我？ 老子手里头现在可握着卖芝士奶盖四季春配方的巨款，接下来每个月还有二十五万的分期款到账！ 区区一点工资，老子看不…… 草，老子还真看得上…… 重重喘了口气，齐禹攥着拳，咬牙切齿道：“就做一份！” “可以可以。”齐清河满意点头，背起手哼着不知名的歌儿走远了。 庞亦津看着齐清河的背影，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这对父子的关系，可真好啊…… 不像他们家，虽然也比较开明，但长辈都太过严厉了，根本不可能有这么轻松愉悦的家庭氛围。 收回目光，庞亦津看向齐禹：“那，师父，我接下来是继续做三不沾，还是重新炒面涝？” 齐禹想了想：“继续做三不沾吧。我还是那个看法，三不沾虽然比炒面涝更费劲，但难度其实更小，等彻底掌握了三不沾，你再去做炒面涝，也能轻松很多。” 庞亦津点头：“行，那我继续。对了，需要泡着绿豆粉等个一小时不？” “可以先泡几分后头用，头两份就不等了，打湿后将就着用。” “行。” “记得帮我泡一份，泡个四两吧，中午吃饭的人多，我直接做个特大份的……哦算了，离吃饭还早，也没必要泡那么长时间，回头我自己来吧。嗯，我继续研究下炒面涝，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小窍门，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庞亦津点点头：“好的。” 末了，他又问：“对了，还有帝都烤鸭和棒式部队芝士锅呢？菜单上除了罐焖牛肉，我们应该就这两道菜不熟悉，也得抽时间练练吧？” “一步步来吧。”齐禹摆摆手说：“帝都烤鸭不着急，虽然没做过，但简配版的配方着实不难，而且上限嘛也就摆在那了，我们对帝都烤鸭也都不熟，想要做出改进还得满足八小时内做成，不太现实，所以比赛前抽空做两回试试手，能及格就行。 至于棒式部队芝士锅……这道菜倒不至于水土不服，但我们确实也不太熟悉，同理，就不求这道菜能搞得多好了，我们重心还是放在罐焖牛肉上，如果这道菜能发挥到不错的水平，可以再调试调试部队芝士锅，能做成最好，做不成问题也不大，无功无过就行。 十九道菜，八个小时，赛制太丧心病狂了，我们必须得有所取舍。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打算，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按你的想法来就是。” 庞亦津摇头：“你的想法更合理，就按照你的规划来吧。” 第335章 试菜出炉 再一次炒面涝，齐禹精神更加集中。 炒面涝和做三不沾还是不一样的，虽然二者都追求极致的细腻。 但三不沾是先把面粉和蛋液搅匀，炒制时再不断搅拌，最终目的则是烘干水分让三不沾成形凝固，相对来说搅匀的难度要更低一些。 而炒面涝却是先将面粉炒香，再混匀番茄膏，炒成团，再少量多次加水化开，要从团炒成糊，越炒越细腻，这难度就要大不少了。 对庞亦津而言，炒面涝之前先练习三不沾有很大的帮助，但对齐禹来说，帮助却并不大。 所幸，他这次足够细心，加的水非常少，耗费了大半个小时慢腾腾的去炒，总算炒出了一份合格的面涝。 不过，用清水勾兑出来的面涝鲜味略有不足，齐禹不打算用在自家的罐焖牛肉上，倒是可以作为临时体验版的限量供应特价新菜卖给客人。 他又重新以清水勾兑了一份面涝，确定技术已经掌握，只要小心点就不会再翻车。而此刻之前自己炖的牛肉时间也到了，正好可以用肉汤来重新炒一份面涝。 先用牛肉汤焯焯胡萝卜，再炸过土豆，取了十几个小罐灌，将胡萝卜、土豆、白口蘑、牛肉等铺进罐里，再用牛肉汤炒出一大锅番茄面涝，分别倒进罐子里，做好标记，齐禹便将买来的几种酒也分别倒入罐中。 接下来就是再焖上一个小时了，这一步用大砂锅隔水焖煮也行，上蒸笼焖蒸也可，区别不大，齐禹图省事儿，就直接放进大蒸箱里，定好时间，然后扭头看庞亦津。 庞亦津已经做出了八盘三不沾。 但是…… 其中四盘都是散的，根本不能叫三不沾，只能叫糖炒蛋面。 剩下的四盘当中，三盘勉强成形，但看着不够细腻，表面有明显的颗粒感，筷子一夹明显就要掉渣，显然也不合格。 最后一盘，质地倒是很细腻了，看上去软糯q弹，很有质感，可惜做的时候似乎没来得及清理锅边，有烤糊了的渣渣掉下去，面上有零零星星焦黄色的麻点。 齐禹有些纳闷：“你第一锅三不沾做几个了呀，怎么我爸教过你诀窍以后你反而越做越回去了？” 庞亦津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离火的时机没把握好。 我看你爸的操作，觉得这道菜控温和升温相当关键，初期升温越快，中后期温度控制的越稳定，水分不必要的流失就越少，三不沾也越容易成形，最终的口感就越润越细腻。 结果嘛，我对火候的控制还是不太到家，温度超过了安全值，就接连翻车，做成这样了。” 齐禹扶额：“想法是好的，但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就该尽量避免……而且我觉得你的思路不对，你应该首先得保证做成，然后再在做成的基础上一步步改进，做的越来越好，而不是急于求成，想一步到位做成我爸那个水平。” 庞亦津点头：“我知道了。” “这样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去切配做午间营业的准备，你最后再做一份三不沾，做好了我看看，没问题的话下午就直接上手炒面涝，三不沾回头再慢慢练习。要还是不太成，你下午就继续练三不沾。” “行。” 于是，齐禹抱着一大盆洗好的菜，走到旁边开始切配。 而庞亦津揉了揉自己的麒麟臂之后，鼓足劲儿继续，发出咔嚓咔嚓的磨锅声。 啧，十几份三不沾做下来，感觉锅都要被刮薄一层。 半小时后。 齐禹刚切好两盆菜，就见庞亦津端着一份水灵灵的三不沾走了过来，上边缺了一小块，明显庞亦津已经尝过了：“师父，你快试试，我觉得这一份做的还可以，虽然比不上你爸那么完美，但也比我第一份强的多。” 齐禹点点头，抓起勺咬了一下。 这份三不沾确实相当q弹，勺子拉了很长才断。 入口。 香甜润滑。 鉴定。 b+级。 齐禹点头：“可以了，三不沾就先到此为止吧。不过回头别放弃练习，多做几遍，火候水平提升很快的。” “好。” “我做的罐焖牛肉在蒸箱里闷着了，再有半小时左右就可以出炉，等会儿一块尝尝，看用哪种酒最好。” “行。” 于是两人肩并肩开始切配。 庞亦津大概是真的累着了，切配效率并不高，时不时就得放下刀揉揉臂膀，齐禹便将他那一大盆菜挪了过来，往自己盆里倒了不少。 庞亦津：“不用师父，我缓一缓就行了，等会自己来切就成。” “没事，多切点少切点差球不多，累不着。今天时间比较紧了，我赶紧帮你切配完算球。等会你还得上灶炒菜呢，赶紧调整下状态。” 庞亦津没坚持，点头说好。 “对了，”齐禹又说：“中午吃完饭我还得去练车，大概四五点才回来，下午炒面涝你就自己练着吧，反正标准你都知道，也不需要我把关。” “行，那我送你过去。” “嗯。”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这样又过了小半个钟。 蒸箱上的计时器响起提示音，齐禹便放下手中的刀，拿了个大托盘，戴上隔热手套，打开蒸箱将小罐一个个拿出来。 “胖胖。”齐禹一边喊庞亦津，一边一个个的揭开小罐盖子，“做好了，快过来尝尝，参谋参谋。” 盖子揭开，浓香四溢。 庞亦津还没接话，齐清河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嘿！又做好吃的不叫我？” 齐禹：“还在试验呢，再说了，反正中午也会端上饭桌的，不急这么一小会儿。” “去去去，好吃的摆在面前，哪里等得到中午。”齐清河果断拿了碗筷，“要参谋我也可以帮忙啊。” 齐禹笑笑：“那行，您也尝尝，别全部吃完就好，尝过了我还得放回去热着，等中午再拿出来吃。” 这道菜有个好处，做成了以后不必急着吃，可以隔水或者用蒸汽来保温，越焖越香，不会因为出锅时间太长而变味。 当然，也不是所有焖菜都这样，像黄焖鱼翅，焖的时间过长反而不美，影响口感和风味。 齐禹看了看自己先前做的标记，推出一个小罐：“先尝尝这份吧，白兰地做的，应该最接近原版。” 第336章 我感觉你在损我 齐清河看了看托盘里的十几个罐子，犹豫一阵，难得很克制的只给碗里打了两口汤，一小块牛肉。 他先舀了一勺汤，再吃肉，连连点头：“可以啊，汤汁非常浓稠厚重，酸酸甜甜，鲜香浓郁，肉软烂又不失形，入口软糯又还保留了一点弹牙的口感，非常棒。” 齐禹轻轻点头。 然后齐清河又皱起眉头：“不过总觉得味道不是很和谐……怎么说呢，隐隐约约能吃到一点点洋葱味，但很寡淡，感觉这味道如果能再浓郁一点的话，会更好吃。” 听到这里，齐禹一拍额头：“哦对，爸你不说我都忘了，还得炒个洋葱！你们等会儿啊！” 齐清河：？？ 就见齐禹火急火燎的跑回炉灶边上，热油，化开黄油，炒了一小盘洋葱，并配了个勺子。 他端着洋葱回来说：“加了洋葱就不好久焖了，这样吧，咱们尝的时候先打点进碗里，然后再舀点洋葱搅拌搅拌再吃。” 齐清河翻个白眼，重新给自己打了碗汤，加一勺洋葱，入口，眼前一亮：“嚯哦，洋葱一加，简直是注入了灵魂啊。 香味一下浓郁了很多，洋葱独有的香甜也被完全释放了出来，但又不至于抢了牛肉的风头，非常好吃！” 齐禹点点头，也给自己打了点汤和牛肉，拌入洋葱，尝了一口，连连点头。 “确实很好吃，汤底有点罗宋汤的厚重感觉，但只是口感像，味道大不一样，比罗宋汤更加柔和，酸酸甜甜，又香又浓，很有层次感。 土豆也很好吃，炸过得土豆很好的保持了形状，而且酥皮吸饱了汤汁，一口咬下去，汤汁溢散出来，包裹着沙沙的土豆，隐约还有一股奶香，味道甚至不比牛肉差。胡萝卜也很不错，软糯香甜，吃起来非常满足。” 庞亦津也尝了一小碗，然后问：“有个问题……酒呢？” 齐禹愣了一下。 眨巴眨巴眼睛，他又打了一小口汤，仔细尝尝：“还真没尝出特别的酒味……酒精应该是都挥发干净了，剩下的香味物质则完全化进了汤里，提鲜增香，但本身没什么存在感。” 齐清河：“光吃这一份尝不太出来，我们试试别的吧。嗯，这份是二锅头的？” “对，二锅头的。” 于是三人又各自打了几口二锅头版的牛肉汤。 为了避免洋葱的干扰，他们都特地颇有默契的没加洋葱，直接喝汤。 庞亦津当先说：“隐隐约约好像是有点区别，但又说不太出来……看来酒对这道菜的影响确实很小。” 齐清河：“确实有点区别……我也说不准是口感还是味道上的区别，就觉得两锅汤同样的醇厚，但这一锅相比上锅，香味略逊色几分，但有种甘润爽洌的感觉。” 齐禹闭上眼，细细品味一番，说：“看来，酒在这道菜里最大的作用，主要还是在于去腥提鲜，增香软肉的作用，随着酒精蒸发带走腥膻物质，并释放、放大香味以后，酒本身剩余的芬香物质微乎其微，对菜的影响虽然也还存在，但着实很小了。” 庞亦津：“确实，即使咱们前后脚对比品尝，也不太能吃出区别来，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差距也只能说风格略有出入，对品质没有好大地影响，二锅头还便宜得多，看来这道菜用二锅头做就可以。” 齐清河：“先不急着下结论吧？再试试别的酒？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呢？” “成。” 于是几人又一一品鉴过剩下的几罐牛肉汤。 结论不变，区别确实不大，不同酒品对菜的口味和口感影响微乎其微。 其中，金酒吃起来味道略有点冲，不是那么和谐，被pass掉。 朗姆酒因为甜度高，赋予了牛肉汤更厚重的一丝清甜，给了齐禹不小的惊喜，属于尝得出来的明显变化，可以重点考虑。 汾酒做的汤也给了齐禹很大的惊喜，乍一吃说不出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但就觉得这汤汤汁醇厚之余，多了几分绵长甜香的感觉，回味更加悠长清洌，有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妙体验。 齐禹：“所以，总的来说，朗姆酒和汾酒做出来的味道，我个人觉得是最好的，你们也帮我拿个主意吧，用哪种酒比较好？” “我个人建议汾酒。”齐清河说，“朗姆酒虽然甜，挺契合这菜的酸甜口，入口更加精细，但多吃两口还是觉得甜味稍微过了一些些，不那么和谐了，尤其是在加了洋葱过后，属于入口惊艳，但越吃越减分那种，虽然减的不多。 而汾酒就不一样了，入口虽然稍稍没有朗姆酒做的牛肉汤那么惊艳，但很耐品，越吃越香醇，属于越吃越加分，虽然加的也不多，但这种感觉就很美妙，我觉得汾酒更加合适。” 庞亦津却又不同的看法：“如果是自己吃的话，我也建议用汾酒。但在比赛当中，我觉得朗姆酒更合适。 齐叔固然说得对，朗姆酒做的牛肉汤只是入口惊艳，多吃几口就觉得没有其他酒做的那么和谐。 但在比赛中，十九个选手，每个选手十九道菜，太多了，评委也好我们互相品鉴也好，恐怕都吃不了多少，一道菜尝一口也就顶天了，因此第一印象至关重要，至于不那么耐品的缺点，则根本不会暴露出来。 再说了，种宏明十有八九会做白兰地版的罐焖牛肉，我们用朗姆酒做，入口感觉就不一样，区别能很好地体现出来，这也是个很好的加分项，相比之下，汾酒做的牛肉汤虽然越品越醇绵，越吃越加分，但第一口入口时体验到的区别却不大。” 齐禹若有所思：“确实，比赛不出意外的话，一人只会尝一口汤，至多再吃一块肉，从这个角度出发考虑，朗姆酒确实更适合在比赛中做这道菜。” 庞亦津：“那，师父决定用朗姆酒了吗？” “不，我用汾酒。” “嗯？”庞亦津一愣。 齐禹笑道：“朗姆酒你来用。相比之下，你更需要这点加分，至于我，不必在这方面动小心思，做出我认为最好的味道就行了。” 庞亦津挠挠头：“我感觉你在损我……” 第337章 芝士锅(齐禹版) 尝过十几罐牛肉之后，三人便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忙的飞起折腾了几个小时，午间营业终于结束，开始准备午饭。 不过今天的午饭相对来说好做，有十几罐的罐焖牛肉做主菜，分量已经相当足了，齐禹仨再一人做一两道菜，午饭便已十分丰盛。 吃饭时，大家也都对十几罐牛肉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最终结果跟齐禹三人评估的差不多。 论第一口最惊艳的牛肉，朗姆酒版获得全票通过；而要论真正的综合成绩，汾酒版则得了五票，位列第一，之后白兰地版、威士忌版、清酒版和朗姆酒版各获得一票。 这个结果也在齐禹的意料之中，朗姆酒版的罐焖牛肉第一口着实太惊艳，但要论综合口味，各版本就相差仿佛了，会受到很多主观因素的干扰。 扣除掉齐禹三人投的三票，其实也只有寸英莲和柳玉书给汾酒点了赞，四个兼职的学生各有各的喜爱。 这也说明，普通食客品鉴美食，受主观口味喜好影响极大，尤其是在几道菜的品质相差不大，没有明显区别的时候。 他们甚至可能完全没吃出除朗姆酒外其他牛肉的区别来，只是瞎投的票，如果让他们重新盲评一次，搞不好得一票的酒就完全不同了。 但无所谓，本来也只有寸英莲和柳玉书的意见值得参考，至于那四个兼职的服务生就是蹭饭的，齐禹也没指望他们能帮忙参谋。 饭后，依照计划，庞亦津送齐禹去练车。 一下午练得还算不错，跑了几次全程，次次都是满分，除了专注盯着后视镜，飞快搓动方向盘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以外，总的来说四平八稳，想来考试应该没太大问题。 练完车回到店里，齐禹又检查了下庞亦津一下午的练习成果。 炒面涝还是缺点火候，不够香也不够细腻，但总体来说也算及格，进步很大，再勤加练习几天，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 于是，齐禹在晚间营业的时候，就一直在琢磨棒式芝士部队锅。 这道菜，顾名思义，其实就是个方便火锅，考较的就三点——汤底熬制，食材品质及种类搭配。 其中，食材都是活动举办方统一采办购买的，无法把控，就不说了。 种类搭配，按照朴部成提供的菜谱来搭配即可，后续有精力的话，可以自己调整调整，只要周五之前报给举办方即可。 这方面问题其实也不大。 作为火锅，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汤底的熬制。 芝士浓汤汤底，甜辣口，带点微酸。 口味上比较接近东北那片朝鲜族的口味，但又略有不同，杂糅了美式风情，异域色彩浓重。 不过，作为火锅，最突出的特点都是一致的——兼容并蓄，方便快捷，随心所欲。 齐禹研究半天，决定不按照朴部成的配方来。 异国菜式，与本国人的口味总不那么契合，真正顶尖的美食固然能打破口味藩篱，但齐禹初学乍练，要追求原原本本复刻，最终做出来的成品肯定会水土不服。 或许乍吃起来蛮新奇的，但新鲜劲一过，缺点也就暴露出来了。 所以齐禹打算按照自己的理解，对汤底的配方进行一定程度的改进。 把甜辣口带微酸，改成酸辣口带微甜，用罐焖牛肉的炒面涝为底子，引入辣味，做成酸辣浓汤，再铺上芝士。 味道上恐怕远不如原版，但他本就不指望能在这道菜上胜过朴部成，所以不如干脆换个自己擅长的赛道，说不定还能加点分。 至少要比画虎不成反类犬要强。 虽然他不擅长“画虎”，但他擅长“画熊猫”哇！ 评委也鼓励他们依据配方结合自己的理解去更改菜谱的嘛！ 于是，晚间营业结束，齐禹吃过晚饭，便又一头扎进厨房。 先按照罐焖牛肉的配方，借用饭前炖的牛肉原汤熬了一小锅面涝，随后炒制刀口辣椒，再加油以此炒豆瓣酱、刀口辣椒、豆豉、姜蒜泥，随后倒入面涝浓汤，放入午餐肉、笋片、鹌鹑蛋等食材，大火熬开倒入砂锅，铺上一层芝士碎，关火出锅。 齐禹尝了一口。 emmm…… 味道有点一言难尽。 也不算难吃，但豆瓣和豆豉的味道，跟面涝浓汤有点冲突，吃起来感觉怪怪的。 于是他重新熬了一锅，去掉豆瓣豆豉，炒香刀口辣椒后，加姜蒜泥，随后直接倒入面涝浓汤，想了想，又挤了点柠檬汁，再加入各式食材，煮开后转砂锅保温，撒芝士碎。 又一次拿起筷子尝了口味道。 嗯，这次感觉很不错了。 浓郁顺滑的汤底，酸酸辣辣，清新怡人，乍一吃有点像泰式冬阴功汤的酸辣口，但又不太一样，鲜味略逊，酸味辣味也不那么刺激直接。 冬阴功汤的酸味源于柠檬，而这锅汤的酸味则来自于柠檬与番茄膏，显得更加柔和。辣味之中则更带了少许浓香，层次感要更加丰富。 而且这锅汤还蕴含着浓郁的奶香味，后味还有些回甜，弥补了鲜味略有不足的缺憾。 总的来说，这锅芝士火锅，不仅仅入口新奇，而且十分耐吃，越吃越有味道。 很有水平！ 齐禹默默发动了鉴定技能。 “品质上佳的齐禹芝士部队锅（b+级）：宿主自棒式芝士部队锅配方调整而来，当然，说是调整，其实并不贴切，相比原版，这锅部队锅已面目全非，除了所用食材以及所加芝士外，再没多少共同点。 配方尚不成熟，建议进一步调整。并建议稍稍变更食材搭配，佐以适配酸辣口的食材（如海鲜），风味更佳！” 齐禹挑眉。 嚯，直接用他的名字来给这锅火锅命名吗？ 好家伙，我喜欢。 鉴定结果倒是和齐禹的心理预期一致，系统的意见他也予以采纳，目前的配方确实还比较简单，可以再调整调整，让锅底的味道变得更加和谐一点。 食材也确实要变更变更，很多适合甜辣口的食材，比如午餐肉、甜不辣等，换成酸辣口虽然也没什么毛病，只能说各有千秋，但如果能换一批更适合酸辣口的食材，味道一定会更好。 比如…… 虾滑。 第338章 好像有点问题 说做就做。 但芝士锅就得重新做了。 毕竟，它并不具备多数火锅不惧久煮的共同点，熬煮时间一长，食材会不会煮老姑且不说，锅里的芝士彻底化开，浓郁的奶香味散去，单单汤底的风味，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虽然在很多人眼中，这并不是什么缺点，因为化开的芝士也没有凭空消失，汤底的风味变化，也未必是坏事，口味上的层次感还更加丰厚了，但毕竟失去了最初时最原本的味道。 所以，芝士锅其实更类似于冒菜，煮好后离火上桌，待锅中主菜吃完，要涮别的菜时，才重新开火熬煮。 正好，汤底的配方也还要再重新调整调整，单单用番茄膏不太够，还得炒点鲜番茄，另外，柠檬的量也需要重新调整。 另外，面粉的量其实可以略微缩减一些，火锅不比罐焖牛肉，而且后边也还要再加芝士，面涝就不宜过分浓郁。 不过大的方向基本上是定下来的，剩下的也仅仅只是微调而已。 很快，汤底做好，暂时先不下食材，上砂锅慢慢熬着。 他则又取了十来只鲜虾，去头去壳挑虾线，切丁捶烂，摔打上劲，再加少许马蹄碎和面粉，一份虾滑就算做好了。 店里也没有其他的海鲜，于是他又挑了几只鲜虾，泡了一把粉丝，跟着其他食材一块下入锅中。 再尝。 相当惊艳。 尤其是虾滑，配着豉油与辣椒圈调出来的蘸水，酸辣咸鲜一个不缺，入口劲道弹牙，和着芝士的浓香，简直好吃到爆。 粉丝也很不错，饱吸汤汁，爽滑顺口，根本停不下来。 虽然仍然没到a-级的标准，还属于b+级的范畴，但相比先前那道部队锅，无疑好了太多。 于是齐禹便喊来庞亦津和齐清河一块品尝。 前两锅时间有些长了，但问题不大，本来就是让他们挑毛病的，出锅久了只会让毛病更加突出，不影响他们给出意见。 庞亦津连连点头：“很不错啊，师父你这熬的是什么？自创的火锅吗？” 齐禹：“就是朴部成的棒式芝士部队锅，怎么样，还可以吧？” 庞亦津呆了：“这你妈是棒式芝士部队锅？这……除了名字一样，都加了芝士之外，根本毫无联系嘛。” 齐清河对异域菜式不太了解：“什么棒式芝士部队锅？” 齐禹大致给他解释了一下，随后冲着庞亦津说：“做了点本土化调整嘛，原本的芝士锅我感觉不太符合国人的口味，要做到打破口味藩篱的程度要求又太高了，一时半会肯定不能成，所以干脆按我的理解调整了下这锅的味型。爷爷和谢师父他们不也鼓励我们自己调整吗？” 庞亦津连连摇头，觉得不行：“你这哪里是调整，你这简直是直接换了道菜，做法、口味都完全不一样了。我觉得评委肯定不得干，否则的话，你硬做一锅山城老火锅完了加两片芝士进去，硬说是你理解的芝士锅，岂不就钻了人家的空子？” 齐禹：“我想过，但红油老火锅跟芝士的味道不太搭，主要是豆瓣豆豉的味道跟芝士有点冲突，和酸辣口也不那么适配。” 庞亦津：…… “这不是适配不适配的问题，我觉得就算允许调整，也只是小范围内的改变，你这完全就是另一种火锅了。” 齐禹挠挠头。 庞亦津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举办方定下的赛制核心，说白了，就是考较大家的综合实力及学习调整的能力。 照着配方去做菜，就像照着一幅画作去临摹，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把东北虎画成华南虎，但肯定不能给画成熊猫。 可芝士锅本身也没有定势，按照齐禹的理解，他调整后的这锅分明也是芝士锅，而且方便快捷，食材种类丰富，营养全面的精髓也没变，无外乎风味大有不同而已。 按理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被庞亦津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没底了，不由扭头看向齐清河：“爸，你怎么看？” 齐清河点头：“嗯，挺好吃的，关键还蛮省事，天气冷了可以搞一大锅大家一起吃。” 齐禹：…… “我问的是，你觉得我这种调整行不行？符合不符合比赛的要求？” “那我哪里知道啊，你自己看着办呗。”齐清河手一摊：“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再说了，你劝服我劝服胖胖都没用，关键你的道理得能劝服评委。你不如直接去问谢师父。” 齐禹摇头：“那不行，直接问谢师父就成作弊了……算了，我再琢磨琢磨吧。” 庞亦津：“我觉得，师父要不你还是先老老实实按照配方试一试，要实在对味道不满意，练了几天也没进展，再按你的想法来赌一把。反正你稳稳晋级，一道菜踩雷问题应该也不大。” 齐禹只听进去了后半句：“也是，其他选手踩雷的菜怕是更多，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就用这版的芝士锅去参赛。” 庞亦津拗不过他，最后劝一句：“食材方面还是劝师父再考虑考虑。 部队锅部队锅，真正的精髓我觉得还是部队二字，讲究的是方便、易携带或者能就地取材，食材还是该以午餐肉、鹌鹑蛋等罐头或真空食品为主，再加点耐贮的蔬菜，至于这虾滑……好吃归好吃，怕是不太符合要求。” 齐禹挑眉。 他只顾着好吃了，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但，虾滑着实太适配酸辣口的火锅，他又不想放弃，于是纠结一阵后，试探着问：“那换成冻虾、冻虾滑怎么样？粉丝也可以换成方便面，另外还可以再加点蟹柳棒。” 庞亦津：“我觉得又没用……” 齐清河：“既然你都准备放飞自我了，还管那么多干嘛，怎么好吃怎么做呗。” 齐禹挠挠头：“能争取到评委的认可的话最好还是再争取一下……算了，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吧。” 庞亦津点头：“行，那我还是按照配方来做吧，看起来不复杂，我自己琢磨琢磨就好了。” “嗯，原配方我也看过，有点心得，你要哪里不懂随时也可以问我。” “好的。那帝都烤鸭呢？师父打算什么时候着手做？” 第339章 做烤鸭 齐禹有些犹豫。 帝都烤鸭太费时间了。 即使是简配家庭版的帝都烤鸭，起码也需要六七个小时。 这就意味着，他们其实根本没几次机会练习这道菜，去调整最为关键的火候。 琢磨片刻，齐禹有了主意：“明天吧，明天我最后练一天车，可以提前把吹皮、阴干之类的工序做了，等我练完车回来再开始烤。后天我一早考试，考完试就回来，再练习练习，周五最后调整一次，就把材料报上去了。 这道菜我们都不熟悉，也不够时间去琢磨，我估计最后也不会有什么调整，就按菜谱的做法去做就是了。” 庞亦津也想了想，说：“我觉得这道菜对你而言应该没太大问题，至少我看刷脆皮水和阴干这两个步骤，跟红烧乳鸽很像，完全可以套用过去。” 刚刚插不上话的齐清河一下就来了精神：“说的对啊，帝都烤鸭说白了，最重要的就是鸭皮，把鸭皮烤香脆了，这菜基本上也就成了。” 齐禹笑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片鸭子的手法也很关键，值得多练习练习，否则鸭子烤好，片鸭却片坑了，也很影响口味。” 齐清河嗤了一声：“就你俩的刀工，片鸭能有什么问题？不存在的。” “手法还是得练练，让我们给鸭子脱骨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要将鸭肉尽可能均匀的片好，每一块皮肉的搭配都恰当，还是有些讲究。” “练呗，最关键的刀工你们都没问题，方法掌握了，很快的。” “那倒是。”齐禹点点头。 庞亦津则又补充道：“吹鸭子也是个功夫，掏内脏的时候开口一定不能开大了，否则鸭皮吹不起来，前期烘油的时候也会影响到鸭皮的品质。” “这个不难，”齐禹摆摆手：“用三套鸭的思路去做就行了，开个小口，足以把内脏全部掏空。” 庞亦津呆住了：“三套鸭？不难？师父你在说什么骚话。” 齐禹干咳两声：“我没说三套鸭不难，我说的是掏内脏不难，有把小刀就够了。别说掏内脏，顺带把骨头去了都行。” 庞亦津连连摇头，表示他不行。 齐清河：“不行就多练，你这孩子，不行还骄傲上了？” 庞亦津：…… 我没骄傲…… 算了，师公说的对，不行就多练，还有时间，不说去骨，掏内脏至少是没问题的。 于是三人又散开，各自继续练厨，直到深夜才一块收拾好厨房，各自休息。 翌日清晨。 齐禹又起了个大早，照惯例做了份麻婆豆腐配面条，再把各种粥处理好上灶台熬煮着，再料理了十几只乳鸽，便开始上手整帝都烤鸭。 要做帝都烤鸭，需要专门的鸭子，皮厚肉嫩，齐清河没整到，只有用本地麻鸭先练练手。 问题不大，比赛时鸭子都是举办方统一采买的，直接用就是了。 齐禹提起一只大小合适的活鸭翅膀，掂量掂量重量，满意点头，便拧着鸭头塞进腋下，钢箍般的手钳制着不让它动弹，然后拔掉它脖子上一小片毛，一刀噶下去，鲜红的鸭血顿时喷涌而出，落入率先准备好的装了盐的铁盆里。 鸭血可是个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放完血，再往开水盆里一泡，之后便是麻利的拔毛。 鸭毛最是难拔，尤其是鸭脯和翅膀处的小绒毛，即使齐禹相当熟练了，也拔了有十几分钟才拔干净。 偏偏还不能用火去炙，一炙鸭皮就收缩了，影响最终的口感。 不过…… 齐禹都在想，那么一丁点变化实在微乎其微，绝大多数人都吃不出来，要比赛时非得用活鸭现杀的话，那干脆还是用火炙了算球，节约点时间，否则真够呛能把这道烤鸭弄出来。 处理完鸭毛，齐禹便在鸭屁股处开了个小洞，持小刀探入洞里刮了几下，再用厨房剪剪开刚割开放血处的鸭脖，将气管食管剪断，然后便将一整套鸭内脏完完整整的掏了出来。 这玩意也是个好东西，鸭肠可涮可炒，鸭心鸭胗鸭肝用来辣卤，都很好吃。 也就鸭肺没什么用，得割下来丢掉。 掏空内脏，清洗干净胸腹腔，再斩断鸭掌鸭翅，齐禹便又往里头塞了点八角草果等香料，想了想，又切了点苹果塞进去，随后往鸭屁股塞个木塞，缝上，往鸭脖插进一根管子，开始吹气。 这一吹，就吹的他怀疑人生，眼冒金星，腮帮子又酸又疼。 结果鸭子还没吹起来…… 吹皮太考验肺活量了。 “胖胖。” “在！” “你车上有没有车载充气泵？” “有啊，怎么了？” “拿过来，吹鸭皮。” 庞亦津眨了眨眼睛，脸上写满了“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然后赶忙跑到车上把无线充气泵拿了出来，怼管子上开始充气。 不得不说，有工具就是爽，不一会儿，鸭子皮下就充饱了气，鼓鼓囊囊的。 于是齐禹便将充了气的鸭子吊起来刷蜂蜜脆皮水。 然后他又抱了一大块牛霖回来锤，做一锅手打牛肉丸。 捶了足足两个小时，烤鸭表面的脆皮水也阴干了，于是齐禹又刷上一道，开始忙活午间营业的准备工作。 十二点，齐禹第三次给烤鸭刷上脆皮水，这回不等它阴干了，直接进烤箱烘制。 嗯，他们没特地准备烤鸭炉，更没专门买果木炭，只有拿烤箱将就用。 相信活动的举办方也不太可能为他们准备烤鸭炉，比赛时也只有用烤箱来烤，难免影响风味，但本来就是简配家庭版，大家也都在同一起跑线上，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此时的烘烤只是事先的准备工作，目的是逼出烤鸭中多余的油脂，因此烘烤温度并不高，但时间相当长。 这一步的目的是为了让烤鸭定型，并让鸭皮泡发，其实有好几种做法，有用开饴糖水烫热淋后上色凉胚的，也有用低温烘焖的。 其中烫淋才是主流，但如果采用低温烘焖的法子，按照商用配方，也应该是以将熄未熄的炭火，低温烘焖个一宿，那个小天才把这一步简化了，烘两个小时就够。 这就对之前开刀掏内脏时有要求了，要开刀刀口太大，伤口缝不起来，鸭肉里的水分就会和油脂一块被逼出来，烤的又干又柴，点都不好吃。 第340章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中午两点。 吃完午饭，烤鸭也正好烘完。 至此，从七点半开始杀鸭拔毛算起，八点、十点各刷一次脆皮水，十二点入烤箱，至今已经过了六个半小时。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待烤鸭微微放凉，面上最后抹一次蜂蜜，刷脆皮水，再过个十分钟左右，便该进烤箱烘烤四十分钟了。 从杀鸭开始算起，八个小时时间非常紧张。但如果不杀鸭子的话，倒还算充裕，除了中途几个步骤需要操作照看，大多数时候都不影响他做其他菜。 齐禹原计划是他练完车再回来烘烤，但现在看，时间正正好，倒是可以让烤鸭先烤着，烤完后挂起来保保温，等他回来再片。 嗯，四十分钟的烤制，难免要人看着，调节火候，必要时还得干预一下自动翻面的过程，但这一步不算太难，交给庞亦津即可。 于是齐禹通过鸭脖处的伤口往鸭腹内灌满开水，给庞亦津交代两句，便自行打车去驾校。 五点半，练完模拟考试，他又自行打车回来，换好衣服直奔厨房，就看见了几只挂在高处用暖灯烘着的，干干瘪瘪的烤鸭，不由皱起眉：“嗯？怎么回事？翻车了？” 庞亦津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出炉的时候看起来勉强还算饱满，结果挂起来没多久，就越挂越干瘪了。可能是烘油没到位，又或者吹气没吹好？” 齐禹不言，摘下自己那只烤鸭，掂在手里掐了几把，然后便将鸭子放在墩上，片了一片鸭肉下来。 咔嚓，咔嚓…… 从刀子回馈的手感来看，鸭皮相当酥脆，鸭肉也很细嫩，但皮下脂肪起泡却起的不是很好，显得鸭皮过薄，不够厚实。 作为普通的烤鸭，它可以说相当成功，但要作为帝都烤鸭的话，无疑不合格。 齐禹将鸭皮塞进嘴里，细细咀嚼，随后面无表情地提刀将鸭子斩开，当成普通烤鸭分割好，装盘，又倒了碟辣椒面沾着吃。 别说，还挺香的。 鸭皮酥脆，鸭肉细嫩，总体很香，还带着蜂蜜特有的香甜味，入口油脂并不多，吃起来也不腻，和着辣椒面，他能吃下一整只。 可惜就是不像帝都烤鸭，像川渝这边的甜皮鸭，而且也只是像，内里其实并不一样。 庞亦津有些着急：“哎，师父，你怎么吃上了？” 齐禹：“做都做出来了，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吗？正好练了一下午车，肚子真有点饿了。” “可是，我们要做的不是这种烤鸭啊。” “那更得吃了，吃过才能分析出问题，光看看得出什么来？”齐禹笑道，招呼庞亦津坐下来一块吃：“一起尝尝吧，也算无心插柳，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至于问题……我大概心中有数了，你吃两块，咱们再交流交流。” “行吧。” 庞亦津也夹起了一块烤鸭，不过他没蘸辣椒面，直接塞进了嘴里。 眼前一亮。 “嘿，还真不错哎，鸭皮油香酥脆，还带着淡淡的蜂蜜的香甜，鸭肉细嫩鲜香，又夹杂着苹果的清香和八角草果等大料的卤香……总之就是香，各种香味夹杂，香的很有层次感！” 齐禹：“是吧，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好吃的。” 庞亦津连连点头，再夹起一块鸭肉，试着蘸了蘸辣椒面。 入口，烤鸭又多了一份香辣与微咸，并进一步压制住了本就不突出的油腻感，体验更好。 想了想，他又去打了一小碟甜面酱摆在边上，也试着蘸了蘸。 同样非常不错。 但凡烤鸭，不论是哪个流派的，配点白糖或者甜面酱吃，味道总归差不了。 可惜，这不是帝都烤鸭。 于是庞亦津吃着吃着，便不由叹了口气。 齐禹斜他一眼：“吃出问题在哪里了？” 庞亦津：“鸭子选的不对，皮还是不够厚，皮下油脂也不够丰富，被低温高温逼了两道，油脂被逼出七七八八，就没法发泡了。” 齐禹：“确实……鸭子品种姑且不说，我们前期烘烤鸭子也有点问题，否则不至于一点油泡都起不来。” 庞亦津眉头锁紧：“没道理啊，配方上也说了，前期的烘制，旨在利用利用低温来烘去烤鸭中多余的油脂，并令鸭皮发泡，吃起来不会那么油腻……难道他还敢在配方上动手脚？那肯定瞒不过谢师傅吧？” 齐禹摇头：“恐怕不是动手脚……烤鸭炉跟烤箱到底是不一样的，说不定，连他都不知道其中的关键。” “噢？” “配方里说，这一步要取出烤鸭炉里多余的木炭，仅留一两根，维持着相对低的温度来烘出烤鸭的油脂。那你有没有想过，刚刚取出木炭时，炉子里的温度还是很高的？” 庞亦津愣了一下。 齐禹接着说：“所以，我觉得这一步的温度变化相当关键，需要先以高温预热烤箱，令烤箱内维持相对高的温度，至少在一百五十度以上，可能达到了一百八十度甚至更多，然后再将烤鸭放进去，逐步降温，最终维持在六七十度的样子，慢慢逼出油脂。 最初时的高温，我想，目的就在于让烤鸭皮发泡，并一定程度上锁住烤鸭的水分，不仅仅是鸭肉的水分，还包括鸭皮的水分，这样一来，最后正式高温烘烤的时候，鸭皮不会失水过多，本身又经发泡变得饱满，冷却下来后自然也不会变得干瘪。 当然，我们的鸭子质量不行，皮下脂肪本来就不够厚，油脂没那么丰富，才需要这么多小心思，如果换做专做烤鸭的那种鸭子，或许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也不是不用那么麻烦，而是最初时的高温就只是锦上添花的步骤，让鸭皮发泡的更好而已，而非不可或缺的关键。” 庞亦津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个道理……那，试试？” 齐禹：“可以试试……而且我还有个想法。除了高温预热之外，或许还有一种方法能让烤鸭皮发泡。” 庞亦津一下就来了兴趣：“噢？” 齐禹扭头看向灶台：“油炸。” “油炸？”庞亦津不明所以：“怎么说？” “你吃过炸猪皮吗？泡发很好，非常酥脆的那种。” 第341章 讨价还价 庞亦津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我吃过猪皮冻，也吃过猪油糖，但你说的那种发泡的炸猪皮……还真没吃过。” 齐禹有些惋惜的摇摇头：“那你的童年不完整啊，亏你家还是开饭店的呢。” 庞亦津无言以对。 齐禹又说：“那，炸的不那么干的猪油渣，你总吃过吧？那种口感，是不是很棉很泡，跟帝都烤鸭的鸭皮如出一辙？” 庞亦津想了想，点头：“好像还真是……” “原理都是一样的，利用高温下的热胀冷缩，来使得皮下油脂泡发，变得酥软绵密。 相比于烘烤，用油更好控制温度，也更容易达到发泡的要求，或许还能进一步压缩制作帝都烤鸭的时间。 而且油炸并不一定就意味着油腻，只要火候把控的好，照样能把烤鸭中多余的油脂逼出来。” 庞亦津：“可以试试……但这样做出来的鸭子还能叫烤鸭吗？怕不是得叫炸鸭哦。” 齐禹：“怎么不叫？最后最关键的步骤还是烤啊。要中间炸了一道就不能叫烤鸭得叫炸鸭了，那它原来也不该叫烤鸭，得叫烘鸭子才对。” 庞亦津哑口无言。 不过齐禹说的也对，炸只是辅助工艺，最重要的还是烤，齐禹这回的思路不像芝士锅那样争议巨大，他能接受。 想来评委们肯定也能接受。 于是庞亦津便站起身说：“既然如此，我再抽空宰只鸭子，先刷着脆皮水，晚上咱们吃完晚饭再研究研究？” “可以，但先别急，把鸭子吃完。”齐禹指了指盘子：“你那只烤鸭也还没宰呢，别浪费了，吃不下就端出去给他们吃，正好做点心。” “成。” 齐禹想了想，又说：“马上就要开始晚间营业了，咱们不能都跑去宰鸭子，你一个人宰两只时间上也忙不赢，这样吧，宰一只就行了，晚上就拿它来研究，反正我看咱俩做的鸭子都差不多，这道菜我们能发挥的余地也小，最终也做不出差距来，你试我试都一样的。” 庞亦津摇头：“如果要炸的话，那恐怕不一样，你现在的火候掌控可比我强得多。” “那也是之后的事，试验阶段道理懂了就行，明天再自己上手调整。” “也好。” 于是庞亦津又炫了几口鸭子。 鸭子不大，又香，着实不怎么经吃，很快就被两人分完，然后庞亦津又把自己那只鸭子剁了，齐禹端出去，招呼在外边摸鱼的齐清河跟寸英莲等人来吃，然后回后厨继续干活。 庞亦津则在角落里宰鸭子。 此时，店里已陆陆续续开始来了点客人，不过之前齐清河跟庞亦津已经把准备工作做好，暂时而言，齐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到了六点左右，客人渐多，心满意足的齐清河也不再摸鱼，同样钻进后厨开始干活。 炒了两盘菜，他忍不住扭头看向齐禹：“儿砸，你们今天那鸭子，怎么弄得？着实不错哎，今天晚上还有不？” 齐禹头也不抬：“吃完晚饭还弄一只。” 齐清河一乐：“得嘞，那我晚饭少吃点，腾点肚子出来。” “我劝您还是正常吃，我们只弄一只，而且估计得十一点多才出得来。” “这么晚啊？”齐清河顿时皱起眉头：“那会儿都差不多要睡觉了，睡前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对身体可不太好。” 齐禹愣了一下，终于抬起头诧异的看了齐清河一眼。 夭寿啦，自家老爹居然会担心睡前吃的油腻了不健康？ 齐禹的心竟提了起来，一时间想了很多，寻思着是不是齐清河开始那里不舒服了。 也快五十岁年纪人了，体重吨位又那么大，身体确实容易出问题，之前劝他一直不肯听，可别…… 结果还没等他想完，就见齐清河大义凛然的说：“所以，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我牺牲一点，把烤鸭全都吃了吧，我不怕油腻。” 齐禹：…… “我告诉我妈哦！” 齐清河眼角抽搐：“不是，儿砸，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动不动找家长呢？” 齐禹呵呵冷笑：“您还是我爸呢，还不是找我妈告状？” “那不一样，我……” “没什么不一样，爸您真该减减肥了。” 齐清河连连摆手：“不减不减，减个屁，好端端的减什么肥，一减力气都减掉了，到时候还怎么炒菜？你放一百个心，我好着呢，一点事没有。” “那回头去医院做个体检？” “好端端的去什么医院啊，不去不去。”齐清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 多数长辈都一个样，如非必要，打死都不愿意去医院，齐清河也不例外。 齐禹试图拿捏他：“那烤鸭不给你吃。” 齐清河哼一声：“那我明早不给你擀面条。” 齐禹也哼了一声：“不擀就不擀！我明早去爷爷家吃早餐去，不给你带！” 旁边正在给鸭子刷脆皮水的庞亦津：…… 看着他俩一个左哼哼一个右哼哼，庞亦津的嘴角直抽搐。 这对父子…… 为毛有种幼儿园小朋友斗气的感觉啊？ 幼稚不幼稚？ 拌嘴两句，齐禹又把话拉了回来：“爸，别拗，身体是本钱，最重要不过了，周末……下周吧，下周一跟我一起去做个体检，至少得量个血压做做血常规血生化什么的，真等身体有毛病就来不及了。” 齐清河还是摇头：“不去，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好得很，结实有力气，睡觉也香，走路也不喘，好端端的去医院干什么？” 齐禹：“去完回来我给您熬九丝三鲜粥喝啊，还有上汤焗龙虾，手打牛肉丸，什么都行，随你点菜。” 齐清河眼前一亮：“真的？随我点菜？” 齐禹点头：“只要你同意跟我去做体检。” “那我要吃黄焖鱼翅，你赶紧跟谢师傅学。” 齐禹：？？？ 黄焖鱼翅？ 卧槽？ 我还想吃呢！ 学不会啊！ 您看我像黄焖鱼翅不？ 齐禹咬牙切齿：“好！我学！” “还有开水白菜，你跟晁师叔也学学？” “学！” “还有宫廷万福肉和文思豆腐……” “嘿，您爱去不去吧！” 第342章 地位转变 齐禹最终还是妥协了。 以四道菜换来齐清河下周一去体检。 反正只是答应了要学而已，至于学不学的会那就随缘了。 呵，真当他是那种不论啥菜都一学就会的绝世天才啊？ 这四道菜，有一道算一道，哪个不是难度高的令人发指，火候调味远超他如今水平的？ 更别说文思豆腐和宫廷万福肉还对刀工有极高的要求，齐禹现在切都切不出来。 硬实力摆在那，连尝试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都是空头支票，那么，许诺再多，齐禹都无屌所谓。 至于刚刚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不过都是装出来的，免得齐清河无休止的点菜点下去。 时间推移，日暮西沉，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 齐禹和齐清河也愈发忙碌，没了时间瞎扯淡。 庞亦津刷完脆皮水，也很快过来帮忙。 一道道家常菜、江湖菜自锅中翻炒成型，回锅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酱爆茄子、霸王兔、来凤鱼、水煮肉片和毛血旺等等，齐禹忙的飞起，只觉得铁锅都要被刮薄一层。 涮锅的时候他就在想，等店面扩张完成，后厨面积也大了，他非得给自己搞个隐私工位不可。 倒不是为了藏一手，就为了卡系统的bug涮锅。 收进物品栏里再亮出来，焕然一新，连炙水都不用，更别说涮锅了，多安逸。 呃等等…… 其实现在似乎就能卡这个bug啊。 反正厨房里又没安监控，庞亦津和齐清河现在又忙到飞起，根本顾不上他…… 想到这里，齐禹用余光偷偷瞄了二人一眼，见他们正闷头做菜，确实没注意到他这边，果断默默下令收起铁锅再唤出来。 前后不过0.3秒，连齐禹自己都只觉得眼前像花了一下似地，崭新的小炒锅便重新出现在他手里。 不错不错，涮锅的时间省下来了！ 于是他又美滋滋地将“新锅”架在炉头上，热锅凉油润一遍，继续风风火火的炒菜。 又炒了两盘，齐禹麻木了。 再也不想卡bug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卡bug可以免去涮锅，我不知道涮锅的时候原来可以悄悄的偷一下懒，摸一摸鱼。 这哪里是卡bug啊，简直是剥夺了他借涮锅来摸鱼的大好机会，傻乎乎的省下涮锅时间拿去炒菜，活脱脱一核动力驴。 说实话，这种打工仔想方设法提高自己工作效率的行为，跟拉磨的驴买根鞭子抽自己有什么区别？ 哎，等等，我好像不是打工仔哎。 这间店好像是我自己家的？ 那没事了。 继续干活吧。 忙碌之中，齐禹胡思乱想，自娱自乐，倒也不觉得多累。 就是食材消耗贼快。 “爸！我这边肉丝快用完了，你那里还有没得！” “有，你等一下，我炒完这盘菜给你倒一点。” “胖胖！料油！” “来了师父！” “爸！豆瓣酱！” “马上拿给你！” 开口嚷嚷几句，他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貌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厨房就变成他的主场了。 明明两个月之前，都是他炒菜之余，偶尔帮齐清河甚至帮庞亦津打打下手，但现在，却成了以他为主，只要他在厨房里，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厨，炉头一刻不停。 一旦他有什么需求，明明硬实力其实比他还强上几分的齐清河，也会主动停下动作，尽可能优先满足他。 毕竟他现在才是店里最大的招牌。 哦不。 齐禹用上小炒锅时，厨艺水平已经是a级，硬实力其实比齐清河还强一筹。 啧，想想还真有些…… “叮！”就在这时，悦耳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等级提升，奖励技能点+1.” 齐禹愣了一下。 嘿，终于又升级了？ 翻着勺儿，齐禹下意识唤出了属性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22（176\/）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9.47\/12） 调味（高级11.21\/12） 火候（高级11.24\/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大师级1\/18） 颠锅翻勺（高级9.20\/12）（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大师级1\/18）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4.08\/12） 品味（大师级4\/18） 鉴定：高级 厨神的直觉（中级6\/9，升级条件未知） 技能点：8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b级【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a级（伪）】 除了等级的提升之外，其他各项职业技能也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提升。 想来是这两天练习罐焖牛肉的成果，炒面涝对他水平的提升，目前竟比熬高汤还要显着一丝。 照着这个势头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不算加成，他的调味火候都将真正达到大师级的水准。 至于刀工和翻勺，还差了一大截，保守估计可能要个把月才能提上来。 不过问题不大。 这两项技能作为技艺的体现，耐住性子去练，提升其实要比调味和火候来的更快，真要有心，突击训练一阵，就能迎头赶上来。 尤其是调味火候愈发接近大师级的品味水平之后，提升速度已经明显放缓了，但刀工和翻勺之前得到的加成虽然少，但如今受到的掣肘也小，如果后续不将品味继续加点加上去的话，早晚会反超火候调味。 而且，早在不知不觉间，颠锅翻勺等级不能超过调味与火候任意一项的藩篱，也早就被打破了。 毕竟，初学时颠锅翻勺是为火候和调味而服务的，甚至可以说是火候水平的体现，但到了他现如今的水平，早已不仅仅局限于此了，变成了一项特殊的，对火候乃至对调味都能有所加成的一项技艺，乃至绝活。 嗯，说起这个…… 技能点都攒到八点了啊。 再攒一攒，恐怕都够把他的品味水平直接怼到宗师级去了…… 嗯，看来厨神体验卡的使用真的得提上日程才行了。 等比赛结束吧，比赛一结束，拿到了名次，就马上使用那张卡片，好好规划规划接下来该走的路。 就这么定了。 回头也得跟谢师傅说说，八强赛之后，四强赛、半决赛和决赛能不能压缩一下进度。 一星期甚至十天半个月才比一轮，周期未免太长，他比这比这都有些不太感兴趣了…… 第343章 点醒 终于，晚间营业结束。 吃过晚饭，齐禹和庞亦津对视一眼，同时颇有默契的钻进厨房里。 饭桌上，柳玉书有些无奈的看着庞亦津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总感觉，自从拜师以后，庞亦津变得比以前更加疯魔了，明明是未婚夫妻，可她一天下来居然都见不到庞亦津几面。 等到了深夜，庞亦津回到家里，温存不了片刻，说不上几句话，就得洗漱睡觉。 长此以往，感情上能不能接受姑且不论，性……咳咳咳……那种生活有没有也先不说，单单庞亦津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用的！ 不行，得找个机会让胖胖休个假才好…… …… 齐禹其实注意到了柳玉书的眼神。 犹豫了几秒，他看向正在给鸭子刷最后一道脆皮水的庞亦津，问：“话说胖胖，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冷落玉书了。” “啊？”庞亦津眨眨眼睛。 “也不能说冷落吧，就是你陪她的时间太少了。”齐禹劝道：“这样下去不行，你得对人家多上点心，多陪陪她，别一天到晚都在厨房里闷着，也得跟人家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再不济至少也得说说话。” “有说的啊，每天晚上回去都说的。” 这下轮到齐禹惊奇了，庞亦津每天累成狗回家还能跟未婚妻聊天？ 精力这么充沛的吗？ “都说些什么？” 庞亦津想了想，开口：“你先洗我先洗？” 齐禹：？ “累了不？要不要睡觉了？” 齐禹：？？ “饿了吗？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齐禹：？？？ 他整个人都傻了：“不是，你跟她在家里就说这个？” “不然还能说点什么？” 齐禹张大嘴：“操！你他妈能找到女朋友真的是祖坟着了！玉书居然不砍你？” 庞亦津挠挠头。 齐禹哼了一声：“行了，等会烤鸭下锅炸一下，你看看怎么把皮炸气泡的，就赶紧回去陪陪她吧，趁着时间还早，跟她去街上压压马路，吹吹晚风，联络联络感情。” 庞亦津：“师父你是不是想独占这只鸭子？” 齐禹：？ 也不知道为什么，齐禹不受控制的提起了菜刀。 庞亦津脸色骤变，连连摆手：“别别别，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等会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说着，他又禁不住摇摇头，脸色忽然有些垮：“其实吧，我也知道最近没日没夜的练厨，有些忽视了她，也经常会觉得蛮对不起她的。 她从来没要求过我什么，甚至于能来这里打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能跟我一起，但见到我的时间却反而更少了，甚至于我明明有条件，却连最基本的陪伴都不能满足她。” 齐禹：“嘿！你也不是榆木疙瘩嘛！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多陪陪人家？” 庞亦津目光有些闪烁：“我感觉我有点承受不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齐禹眉头一皱：“你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那哪能呢！”庞亦津忙否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老觉得忽视了她的感受，而她却又对我特别包容。偏偏越是包容，我越觉得亏欠，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那你就干脆逃避？” 庞亦津说不上话，半晌才别过头去，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越亏欠越不舒服，越不舒服越想逃，越想逃又越觉得亏欠。” 齐禹翻个白眼：“你丫就是贱的，mmp，照你这说法，你tm还真对不起人家姑娘。” “我……”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齐禹打断他：“老子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教你，但我觉得，你其实可以参考参考我爸妈。” “嗯？” “我爸也很忙，同样一天天闷在后厨，跟我妈见面的时间也少，但他陪我妈的时间却一点都不少。不仅仅是饭桌上，也不止下班后跟休息时，还有各种忙里偷闲的时候。 说白了，后厨跟外面就隔了一道帷幕，怎么就那么难以逾越了？没事的时候掀开帷幕出去跟她聊两句，很难吗？” 庞亦津哑口无言。 “你就是没那个意识，或者说干脆就没把‘陪伴’这事儿太放在心上，你理所应当的觉得她就是你媳妇儿，但从来没考虑过，她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媳妇，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 “我……” “行了，别你啊我啊的，以后你晚上都早点回去吧，另外，不说双休，最起码大小周你得给自己安排上，腾出时间陪陪人家，厨艺不是你人生的全部，别再傻乎乎的跟个木头一样了。” 庞亦津挠挠头，欲言又止。 齐禹：“有话就说。” “我能不能把她叫进来陪我做菜。” 齐禹斜她一眼：“那你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我这就去问！” 庞亦津风风火火的跑了。 齐禹摇摇头，呵，这钢铁疙瘩。 话都说这份上了，还不麻利的收拾收拾陪媳妇逛马路去，还喊人家进来陪他做菜？多大脸？ 结果不一会儿，他就看见柳玉书跟着庞亦津进了厨房，柳玉书还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齐禹：…… “玉书，你在这坐会儿，我跟师父弄只烤鸭，做好了给你尝尝。” 柳玉书看了齐禹一眼，随后轻轻点头，眉眼含笑：“好。” 齐禹：…… “不过烤鸭还得要一阵才能做好，可能得十一点多了，你要等不赢的话，我可以先陪你回去，明天再做给你吃。” “没关系，这会儿回去也没事做，我可以等。说起来，我还没吃过你做的烤鸭呢。” 庞亦津：“嘿嘿，下午端出去的那盘烤鸭就是我做的，味道不错吧？” “挺好吃的，我很喜欢。你做的我都喜欢。” “是吗？那这样，我们粤式烧腊里也有烧鸭，不过我觉得烧鹅更好吃，回头我做给你试试。” “好啊。麻烦吗？” 齐禹打了个嗝儿。 妈的，这对狗男女。 我tm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咬牙切齿地把庞亦津刚抹了一半脆皮水的烤鸭摘下来，重新刷上脆皮水，起锅烧油。 “准备炸鸭子了！” 第344章 胖胖科普小剧场 “油温的变化，其实用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我们厨师说的几成油温，一成大概就是三十度，十成就是三百度。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十成都是达不到的，八成最多了，再往上就很容易起火，油温会被点着，绝大多数油也都达不到那个温度。” “其中，一二成油温，基本上也都用不到，温度太低了，没什么意义，起步基本都是三四成油温，主要就看锅壁。” “你看，以这边常用的菜籽油为例，锅里的菜籽油现在差不多就是三四成油温，一百度左右，挨着锅壁的油面开始出现一些细微涟漪，一般像是滑一下肉，或者给菜定个形，又或者煎个太阳蛋，基本就用的这个温度。” “在往上，五成油温，就是一百五十度左右，油面反而就平静下来了，掌心凑近前能感觉到些微温热，一般炸蔬菜和普通小炒，就是这个油温下锅。” “到了六成油温，大概一百八十度左右，锅周围会开始冒轻微的白烟，这是常规油炸所用的温度。” “七成油温，两百一十度，已经达到了绝大多数食用油的烟点附近，油面也会开始冒烟，油的性质开始发生变化，一般爆炒用这个油温也就够了，在高普通人难以掌控，油的性质也会发生变化，不那么健康。” “到了八成油温，就是非常危险的边缘了，油面会产生大量的油烟，而且在被着火点燃的边缘，这往往也是我们厨师所用到的最高油温，而且并不常用，大多用于那种追求十几二十秒出锅的，一锅成菜的爆炒之中。” 庞亦津絮絮叨叨，不停地给柳玉书科普着油温的常识。 偏偏柳玉书还饶有兴趣的样子，不时点头。 齐禹在边上，只觉得他们十分吵闹。 mmp，好气啊，能不能照顾照顾单身狗的情绪啊。 干脆无视了他们两个，齐禹盯着眼前的油锅。 商用灶功率高，还有鼓风机加持，火非常旺，哪怕锅里油加的很宽，不一会儿，锅周边就开始泛起了烟，重新归于平静的油面也再次流动起来。 也就是庞亦津所说的六成油温的标准。 差不多了。 油锅跟烤炉毕竟还是截然不同的，烤炉是通过热辐射和热空气来加热食材，热量密度其实并不高，而油锅则是利用热油瞬间加热食材，热量密度要高得多。 因此，哪怕仅仅只有一百八十度出头的油温，单位时间内能传递给鸭子的热量，其实也要比三四百度的烤炉来的更多更猛。 于是，齐禹一手提着锅盖，另一手则提着将将沥干多余的脆皮水，然后再用厨房纸擦掉了水分的鸭鸭，小心翼翼地沿着锅边，将鸭子滑进锅里，然后迅速盖上盖。 噼里啪啦！ 油锅瞬间就炸了起来，劈啪作响，疯狂翻滚飞溅的油甚至顶着锅盖晃来晃去。 柳玉书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远离油锅。 庞亦津护着她，笑道：“别担心，盖上盖了，不会被溅到的，这方面我们都很有经验了。” 柳玉书点点头，她只是被吓了一跳，很快就缓过来，又好奇地问：“不过，盖上锅盖固然安全了，你们又该怎么判断锅里头的鸭子炸的怎么样了呢？” “看锅盖，听声音。”庞亦津解释道：“锅盖跳动，其实不是被飞溅的油星打的，而是被翻滚的油顶的，因为油温高，鸭子温度低，这么大只鸭子下去，接触到鸭子的油温度骤降，油的温度不均，就会剧烈翻滚起来。” “等锅盖不晃了，就说明油锅里的温度趋于稳定了，但噼里啪啦的炸油声还在，这是鸭子里的水分被逼出来，在高油温中瞬间气化所形成的，声音响就代表水分多，水分多就意味着鸭子的温度其实还在可控范围内，没有炸糊炸焦的风险。” “但等声音小了，那就要注意了，这说明鸭子和油接触面的水分已经被逼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温度就会急剧上升，有炸糊的风险，这会儿就要小心地掀开锅盖看看，是关火出锅还是翻个面继续炸。” “不过这锅大，油也多，可以完整浸没鸭子，所以应该没必要翻身，声音小了就可以直接出锅了。” 柳玉书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齐禹左右看看，想找个耳机戴上。 妈的，庞亦津好烦啊。 偏偏这时，庞亦津又一拍额头：“哦对了，还有一点刚刚忘了跟你说，就是炸这些带着相对完整的皮的菜，像做虎皮鸡爪、炸皮蹄花或者整只鸡，整只鸭，整只鸽子这种，一定要注意把表皮的水分用厨房纸吸干。” 柳玉书配合的问：“为什么呢？” “因为有水附着在皮表面，会导致外皮受热不均，炸的时候皮就容易裂开。像我们要做烤鸭，如果鸭皮裂开，那就锁不住鸭子内部的水分了，烤出来就会很干。” “哇，这样啊，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你们好厉害啊。” 柳玉书眼带笑意，略显夸张的夸赞着。 庞亦津很是受用的挺起了胸膛。 齐禹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夸归夸，夹起声音干什么啊！ 哼！死夹子！ 他妈的，这颗搬起来砸自己脚的石头有点沉…… 明天不给柳玉书进厨房了！ 好在，庞亦津给柳玉书科普了半天，肚子里那点存货也很快说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陡然沉默下去。 结果明明刚刚听着还很难受的齐禹，一下子又着急起来。 妈的智障！ 你tm只会说做菜吗！ 聊点别的啊！ 似乎听到了齐禹的心声，庞亦津忽然又挠挠头：“对了，等比完赛，我想申请补休两天，我们安排点活动吧？” 柳玉书终于真正兴奋起来：“好啊好啊！你有什么安排？” “呃，暂时还没想好……不然去敬老院给老人做菜怎么样？孤儿院也行，或者去做义工。” 柳玉书：“蛤？” 齐禹眼角一抽。 妈的智障！ 虽然说做这些事挺有意义，但你tm的难得决定休息两天陪陪未婚妻，做毛线义工啊！ 正忍不住吐槽两句，齐禹嘴巴刚张开，便又忽然闭上，侧耳仔细听着锅里的动静。 响油声小了。 鸭子快出锅了！ 第345章 调整成功! 齐禹侧耳倾听，又耐心等了片刻，然后果断揭盖，用钩子勾住烤鸭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看着饱满暗红，完好无缺的鸭皮，齐禹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将它悬挂起来，沥油凉胚。 相比于低温烘烤，用油炸无疑要快上许多，十分钟不到便可炸好，凉胚也仅需要四五十分钟时间。 原理其实跟用滚烫的饴糖水浸泡淋烫一样，只不过用饴糖水来烫皮的话，凉胚起码要六到八小时，耗时就更久了。 嗯，这样做出来的帝都烤鸭肯定不正宗，但无所谓，大差不差即可，关键是以齐禹经验判断，味道应该也还过得去。 等比赛的时候，用举办方统一采买的帝都填鸭来做，估计会更美味。 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齐禹回头看着身后那对狗男……咳咳，那对小情侣，问：“凉胚四五十分钟，烘烤也得三四十分钟，你们等吗？” 庞亦津下意识地要说等，但最后关头止住了，看向柳玉书。 柳玉书轻轻一笑：“等。” “那你们出去等吧。”齐禹板着脸：“我得留着肚子等会吃烤鸭，不能再吃狗粮了。” 庞亦津脸一红。 柳玉书笑笑，挽着庞亦津的胳膊：“好呀，胖胖，我们出去等吧。” 庞亦津有点犹豫。 他想留下来继续练习炒面涝…… 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跟着柳玉书走了。 终于送走这对恩爱狗，齐禹不禁松了口气，但过了片刻，脸上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姨母笑。 挽救了一对情侣，简直功德无量啊。 哦，不对，说挽救有点夸张了，但也差不多那个意思，庞亦津这小子就是个钢铁直男，不点醒他以后肯定要跟柳玉书闹矛盾。 回过神，齐禹看看厨房，本想趁着等待的功夫再练习练习，但左右瞧瞧，厨房里居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 齐清河不知啥时候跑了。 顿时，他也没得什么兴致练习了，何况这几个月下来，几乎天天都在厨房泡到深夜，再怎么乐在其中，精神也是有点乏的，不如休息休息，玩玩手机。 于是他简单收拾了下厨房，再看一眼烤鸭胚子估算下大概还得多久能好，拿手机设个倒计时，便也离开了厨房。 然后他就看到庞亦津和柳玉书一左一右靠在两张躺椅上，各自刷着手机。 齐禹：…… 我擦，说好的陪伴呢？ 这么陪的？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庞亦津和柳玉书其实早已过了无话不谈的阶段了，现目前这阶段，多是在一起各刷各的手机，偶尔聊两句就够。 对柳玉书而言，她要的其实也不是庞亦津不停的跟她絮絮叨叨说话，而是能陪她走走逛逛，游山玩水。 齐禹表示看不懂，摇摇头，也不想出去了，干脆拉出后厨的躺椅，就在厨房里摊着。 又过了一阵，倒计时铃声响起。 齐禹收起手机，烧一锅开水，同时烤箱开260度预热。 几分钟后，开水烧好，倒入烤鸭腔内，提起来看了眼，确定不会漏水，便满意的点点头，挂进预热完毕的烤箱之中，调整温度到280度，计时器设定三十五分钟。 然后继续摊着刷手机。 计时器提示音再次响起，齐禹起身，也不关烤箱的火，戴上隔热手套直接把烤鸭提了出来，用细长的小勺舀了些鸭腹里的汤水出来看看。 汤水大体呈粉红色，微微发白，说明鸭子在八成熟左右。 想了想，齐禹又将烤鸭放回去。 五分钟后，关火，烤鸭出炉，倒出内里汤汁。 汤色浅白，挂着淡淡的果香与卤香味，说明此时的火候正正好。 挂起烤鸭，马上往鸭皮上刷一层香油，鸭子看起来顿时更加饱满油亮，卖相极佳。 拿起片刀割了一块鸭脯肉下来，再细细片成小片，蘸点甜面酱，入口。 酥脆香甜，十分可口，仔细品尝，还能吃出肉里带着一丝丝的卤香和果香，总的来说完成度还不错，应该勉强达到了b级水准，算是达到预期，及格了。 果香味当然不是源自于果木炭，那玩意燃烧虽然确实有股香味，而且能量大且无烟，因此受到追捧，但那股香味只是相较于普通木炭燃烧而言比较独特浓郁的香味罢了，跟果香没有半毛钱关系。 更何况他用的是电烤箱，根本没用果木炭。 鸭肉里的果香，是源自于他塞进鸭腹腔里的苹果。 苹果汁被开水置换出来，又渗透进了鸭肉里，维持鸭肉中的水分的同时，自然也赋予了鸭肉苹果的芳香，以及香料的味道。 很有层次感，吃起来非常不错。 可惜，多吃两块之后，还是稍稍有点油腻，哪怕蘸了甜面酱也根本盖不下去。 现在的人们都不缺油脂，因此烤鸭这种东西，单独吃的话，不管搭配什么蘸料，都吃不了几块就会被腻住喉咙，最佳吃法还是配合荷叶饼、葱丝和黄瓜丝，清新解腻。 烤鸭的配方里附带了荷叶饼的制作方法，但齐禹没弄。不过，这玩意也不是刚需，他偷偷留了一点一品粥，用这玩意儿来下烤鸭也是极好的。 至于葱丝黄瓜丝，好办，店里多的是。 于是，他便快速将鸭子剩下的肉统统片下装盘，再切了点葱姜丝，端出藏好的小砂锅，一并放进托盘。 至于剩下的鸭架，也不会浪费，正好拿它炖一锅酸萝卜鸭架汤，最是开胃解腻。 尤其解烤鸭过多油脂带来的肥腻感。 原汤化原食嘛。 不过今晚是来不及喝了，只有拿它和之前剩下的两幅鸭架一块，加海量的水一起炖着，明早起来正好喝。 想到就做，酸萝卜也是现成的，齐老爷子亲手腌制，最是酸爽脆甜，还带着恰到好处的辣味，用来炖鸭架汤简直极品。 花了几分钟将鸭架汤上灶炖着，齐禹便端起托盘走了出去。 结果刚掀开帷幕，就看见齐清河跟寸英莲夫妇俩红光满面的从大门处走进来。 齐清河鼻子微微耸动，目光瞬间落在齐禹手中的托盘上，惊喜万分：“哇，看来我们回来的刚刚好，烤鸭正好出炉。” 齐禹挑眉：“爸？妈？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第346章 刀光血影 齐清河眼神有些闪躲，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说：“没，就在外边压压马路，随便逛逛。” “嗯？”齐禹看他这副模样，顿时警觉起来：“不对头！” 他仔细观察了父母表情，红光满面的模样，明显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对父母来说，什么样的事算得上好事儿？ 偷偷给我张罗相亲对象了？ 那也不对，老子都还没毕业，他们不至于这么着急，何况平时也不怎么催这事儿，也就当初那位得了厌食障碍倾向的姑娘让他们误会了一阵而已。 再说了，就算真张罗了相亲对象，他都还没去跟人见面呢，不至于这么快就兴奋起来。 那会是啥好事儿…… 再仔细观察，齐禹发现齐清河嘴角有一抹没擦干净的浅浅油渍，而且爸妈的肚子好像都比平时更大了点…… 结合今晚的伙食相对一般，虽然也算得上丰盛，但都没什么新鲜的硬菜，父母在桌上吃的也不是很多。 原本还以为他们是想留着肚子吃烤鸭，但提前给他们说过烤鸭只有一只，不至于饭量减少这么多。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齐禹瞪大眼睛：“你们背着我出去吃大餐了？” “没有背没有背！”齐清河连连摆手，开始胡说八道：“你都这么大一只了，我们哪里还背得动。” 齐禹：…… nm…… 哦不行，不能冲自己老爹骂娘。 可是……！ 草！ 好气啊！ 齐禹哼了一声，把托盘往庞亦津跟前一放，用身子挡着，咬牙切齿说：“快快快！胖胖，玉书，赶紧把烤鸭分了，不给他们吃！” 齐清河挤了上来，肚子一挺，duang的一声就把齐禹弹了出去：“说的没错，烤鸭就一只，咱们可得快点分了。” 齐禹：…… 草！ 更气了！ 眼瞅着齐清河给自己打了一满碗粥，然后一筷子直接夹起七八片烤鸭，粗暴地蘸了甜面酱后呜嘛一声塞进嘴里，又呼噜噜的扒拉着粥，齐禹眼睛都红了，忙奋力往前挤：“给我留点啊！” “儿砸别急，妈帮你抢！” 寸英莲也蹿了上来，嘴上说着帮齐禹抢，结果胳膊肘儿一碰，把齐禹推的更远了。 齐禹踉踉跄跄退开两步，错愕的看着寸英莲：？ 庞亦津和柳玉书对视一眼，如今抢饭经验也算丰富的他们再不敢犹豫，同样果断出击，先把粥分了烤鸭夹进碗里再说。 于是乎，齐禹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盘烤鸭居然就被瓜分完了。 “你……你们！”齐禹痛心疾首。 庞亦津见了忙说：“师父别急，我给你分一点。” 寸英莲也说：“对头儿砸，别急，妈还能缺了你吃的吗。” 齐清河听他俩这么说，也不情不愿地道：“没错，儿砸，只要爸有得吃，就肯定有你一口。” 说着，他犹豫两秒，用筷子拨开一块鸭皮，把指甲盖大小的一片鸭肉放进齐禹碗里。 寸英莲见了，有样学样，也放了块指腹大小的纯鸭肉进去。 庞亦津一愣，看看齐禹，挣扎两秒，还算他有点良心，连皮带肉给了齐禹一片俩指腹大小的烤鸭。 柳玉书眨眨眼睛，看看齐禹，看看碗，下意识也夹起了一片鸭肉，但接着想了想，男女授受不亲，于是果断夹着这块肉蘸了蘸甜面酱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满足的喝了口粥。 齐禹：？？？ 不是，你们嘴上说的这么好听，到头来就分老子一片肉？ 不等他说话，齐清河已经端起那个碗塞进他怀里了：“吃吧儿砸。嗯，大晚上的吃太油腻不好，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少吃点，我们牺牲牺牲，帮你分担了。” 齐禹：“我tm谢谢你们哦。” 说着他接过碗，恶狠狠地伸出筷子就要往齐清河碗里抢肉，但他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抢得过齐清河？就见齐清河站起身，碗往上一举，举过头顶，齐禹就只能干瞪眼，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 然后齐清河一手高举着碗，另一手则抓着筷子朝齐禹伸过来：“哎，儿砸，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合胃口？那爸帮你解决吧，不要浪费。” 电光火石的刹那间，齐禹猝不及防之下，碗里的三块肉也被齐清河夹走，酱都不蘸，呜嘛一下塞进嘴里。 齐禹：？！ 我tm真是日了狗了！ (╯‵□′)╯︵┻━┻ 结果就在这时，又一只蒲扇大的巴掌划过，准准抓住齐清河高举的碗，用力一扯，竟成功从齐清河手里将那只碗夺了过来，然后稳稳当当地塞进齐禹怀里，碗中的粥都没撒出一滴来。 寸英莲斜睨着齐清河：“跟儿子抢吃的，像什么话！儿砸忙活一天也累了，该多吃点，正好你减减肥，也不看自己胖成什么样了，吃吃吃，吃你个头，自己窝角落喝西北风去！” 齐清河：！！！ “我……！” “我什么我？滚！” 齐禹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谢谢妈！” 生怕齐清河把碗再抢回去，齐禹终于发挥出了自己应有的水平，飞快夹起烤鸭蘸酱，塞进嘴里。 感受着喷香的烤鸭，酥脆的鸭皮，细嫩的鸭肉，再来一口滑糯香醇的浓粥，齐禹只觉得这一刻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太好吃了！ 比刚刚在厨房里好吃多了！ 这种感觉，竟不亚于品鉴a+级的美食佳肴！ 果然，菜还是要抢着吃，才最香！ 然后他也跟着斜睨着石化的齐清河，又对妈说：“妈，明天我给您多做两只红烧乳鸽，再单独给您弄一只上汤芝士焗龙虾，还有罐焖牛肉。” “好！” “不给爸吃！” “应该的应该的，他是要好好减减肥了。” 这下轮到齐清河眼泪水掉下来：“别啊儿砸，爸晓得错了，爸以后再也……” 齐禹冷笑：“呵呵，还想要以后？” “没有以后，没有以后，”齐清河连连摇头：“爸保证，你再也没有以后……” 齐禹：？ “威胁我？” 齐清河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啊呸呸呸，是我再也没有以后了，有爸一口吃的就绝对有你两口，吃饭时你看中哪道菜，爸帮你抢！” 齐禹：→_→ “我觉得妈抢菜功夫比你强。” “说得对，以后妈给你抢，不用你爸，他没球卵用，哪里抢得过我。” 齐清河：o(╥﹏╥)o 第347章 早上好 分完烤鸭，齐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圆满了。 再把厨房打扫干净，顺带完成消食，上楼洗了个澡，齐禹美滋滋地躺上床，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翌日清晨。 齐禹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下楼，就见正捧着面条吃的不亦乐乎的齐清河瞬间跳起来：“儿砸你醒啦？来来来，爸帮你下碗面条吃！” 齐禹：→_→ “您不是说以后不给我下面条了吗？” “哪能呢，你肯定是听错了，你是我娃儿，一把屎一把尿喂大……呸，带大的，不给你下面条我给谁下去？” 齐禹：…… 我tm感觉你是故意的！ 无语之中，齐清河面条已经下锅。 齐禹也不是真的跟他计较，斜他一眼便去做麻婆豆腐。 不知不觉间，麻婆豆腐都成了他们家保留的早餐下饭菜了。 他今早要去考试，因此吃的很快，七点出头就吃完了，然后请庞亦津送他去考场。 七点二十五分，两人抵达考场大门，临下车前，庞亦津提醒：“师父东西都带齐了吗？” 齐禹仔细想了想：“伸手要钱（身份证、手机、钥匙、钱包）都带齐了，走吧。” “那成，祝师父考试顺利！” 齐禹点点头，开门下车，办理手续取号，进候考大厅等待考试。 他来的还算比较早，排的号还挺靠前的，八点四十左右就轮到他了。 四平八稳，无惊无险，满分通过，就是签字的时候，工作人员提醒他签名字，然后他就真写了“名字”两个字上去。 工作人员与他大眼瞪小眼。 然后他默默擦掉，重新签名，走人。 庞亦津就在考场外等他，见他出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师父，顺利吗？” 齐禹：“那当然，满分。” “嘿，我就说嘛，简单的很，有手就行。什么时候开始练习科三？” “休息一阵，等这轮比赛结束了再预约吧。” “行，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回去。” …… 回到店里，齐禹看到了一抹蛮熟悉又蛮意外的身影：“哟，早上好，好久不见，家里事情都解决了？” 很久很久没出场的顾默宁回头，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齐禹是单纯的跟他道早安，还是在喊他的新绰号。 他干脆不纠结，点点头：“差不多吧，我爸招了，赔了钱，取得了对方谅解，加上对方司法鉴定没有构成重伤的标准，只是轻伤一级，不构成交通肇事罪，加上对方谅解不追究的话，不用判刑，罚款两千，行政拘留十五天就成了。” 齐禹拍拍他的肩膀：“不构成犯罪就好，喊你爸以后长点心吧，老头乐别开了。” “那肯定不会再开，车估计也开不了了，得吊销驾照，终身不能再取得。这样也好，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打车也是一样的，无外乎以后进货不太方便了，得拜托供应商送上门，多出一笔钱。” “钱都是小事，人没事就好。” “嗯。所以我也回来了。话说，我还能继续在你们店里当学徒吧？” “当然，欢迎，换身衣服进厨房吧，正好午间营业的准备工作该开始了，你帮忙切配。” “好嘞！” 寒暄几句，三人一块换了工作服，走进厨房。 齐清河早知道早安哥……咳咳，早知道顾默宁回归，没说什么，只跟他点点头算打个招呼。 顾默宁端了一大铁盆的菜，走到齐禹身边，问：“禹哥，你们比赛进行的怎么样啦？到第几轮了都？” “第几轮我真没记住，不过这周天就得决出前八强，比赛时间八个小时，要做十九道菜。” “十九道菜？八个小时？这么夸张？吃得住吗？晋级有把握吧？” “还好，问题不大。至于把握……那肯定有把握，我跟胖胖应该都没问题。” 庞亦津：“八强问题不大，八进四就得看运气了。” 顾默宁惊了：“三十岁以下的青年厨师，除了禹哥以外，还有那么多厨艺比你强的？” 庞亦津老老实实点头：“论发挥，我大概排在第四第五左右，进四强要看运气，再往前就基本不想了，除非那个棒子阴沟里翻船。” “棒子？” “你还不知道吗？这轮比赛还有个外国厨师参赛，棒子那边的，厨艺很强，但有些水土不服，不擅长的菜式发挥的比较臭。” “我还真不知道。”顾默宁摇头：“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关注比赛的事。” 庞亦津：“也正常，你得顾着家里嘛，再说，反正你都已经被淘汰了，再关注比赛也没什么意义。” 顾默宁：…… 他妈的，虽然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还是好想打人啊！ 他默默转移话题：“星期天什么时候开始比赛？我们能去观战吗？” “别了吧。”齐禹说：“比赛持续八个小时，基本就是一整天了，又是周末，店里肯定很忙，你还是留下来帮我爸切配。反正也没什么悬念。” 顾默宁有些遗憾，他倒也知道没什么悬念，因此去助威只是说说，更主要的还是想去长长见识。 全国青俊厨师决出八强，比赛还整整持续八个小时，要做十九道菜，那得多么激烈，一定能大开眼界。 不过齐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便也没坚持，点点头：“行，那我就不去了，留店里帮忙。” 齐禹：“对了，十九道菜中有不少都蛮有意思，回头我问问举办方，如果可以传授的话，你可以挑挑看哪些感兴趣，我教你。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菜谱实际上都已经公开了。” 顾默宁：“谢谢。” “在此之前，你先把上汤焗龙虾学会吧。”齐禹又说：“当初就想教你，结果你家里就出事了。” “好的，”顾默宁点点头，旋即又看向庞亦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跟胖胖哥学习白灼虾。” 庞亦津斜他一眼：“→_→，哥就哥，什么胖胖哥？再乱叫老子给你一锅铲！” 顾默宁：“好的胖胖。” “嘿！我tm……” “好了好了，”齐禹乐了，摆摆手：“要学白灼虾就赶紧去挑几只虾来，趁现在有时间，让胖胖给你演示一遍。” 庞亦津：“我拒绝，除非他改口。” 顾默宁：“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改口，胖哥好！” 庞亦津：…… 第348章 时间上的冲突 几人边笑闹边忙碌，不知不觉，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周五。 齐禹和庞亦津打算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五点，花上整整八个小时的时间，来模拟一下比赛。中午的营业就交给齐清河了，晚上他们再来顶上。 好在有早上……咳咳咳，有顾默宁帮忙打下手，齐清河也不至于过度劳累。 顶多就是因为没有齐禹的招牌菜坐镇，今天的客人们可能会稍稍有点失望罢了。 齐清河哭晕在厕所…… 嗯，齐禹和庞亦津之所以打算搞一出彩排，既是为了彻底确定自己调整后的配方以及所需的食材，也是为了确定做好十九道菜所需要的时间。 这次比赛不同于上一轮，不存在“提前交卷”，非得等到八小时倒计时期满，才统一上交菜品，品鉴打分。 这样一来，为了确保所有的菜都保持着最佳的状态，出菜的顺序和时间就至关重要了。 也别指望能十九道菜先后出锅，比赛时不可能提供那么多的灶台，预估每人只有两口，至多不超过四口。 如果是正经宴席的话，倒还好办，毕竟真正的宴席中，菜的品种和上菜顺序都很有讲究，按部就班的去做，基本能保证在半小时内全部上齐。 但这轮比赛的十九道菜，就很难办了。 它们没有经过设计，偏偏其中的汽锅鸡、水晶肴肉、啤酒鸭、手抓羊肉、黄焖排骨、猪肚包鸡、罐焖牛肉和帝都烤鸭都都非常耗时间。 啤酒鸭、手抓羊肉、黄焖排骨甚至猪肚包鸡还能用高压锅大大压缩时间，但像汽锅鸡、水晶肴肉、罐焖牛肉和帝都烤鸭就没办法了。 帝都烤鸭姑且不论，举办方估计会单独给大家提供个烤箱。 但剩下三样菜，如果只有两口灶台的话，就意味着必须得放弃两道。 因为他们至少得腾出一口灶台来做其他菜，不可能全都被这些贼耗时间的菜占用。 如果能有三口灶，那起码也得放弃一道菜，甚至于还是得放弃两道菜。 因为如果只腾出一口灶台来做剩下十几道菜，还包括要用到高压锅的几样炖菜的话，整个炒制的时间无疑会被大大拉长，从第一道菜出锅到最后一道菜完成，恐怕得间隔出两三个小时去。 毕竟，高压锅再怎么省时间，像啤酒鸭等几道菜，一道菜耗费个二十分钟也是难免的。 因此练习之初，齐禹和庞亦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万分头疼。 庞亦津扭头看着齐禹：“师父，怎么办？要打个电话问问比赛方提供几口灶台吗？” 齐禹想了想，摸出手机：“不着急，我们先看看群里。今天是报食材的日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不少选手会选择在今天系统的模拟彩排一次比赛，大概也能发现同样的问题，说不定他们就先问了。” 庞亦津斜了齐禹一眼。 呵，你根本就是不想打电话…… 确实，作为新时代的小年轻，齐禹拥有绝大多数年轻人所共有的社交通病。 能打字就不电话，能电话就不视频，能视频就不见面。 甚至于，齐禹甚至连虚假敷衍的节日问候都懒得发，收到了都懒得回。 倒也够不上社恐的程度，纯粹就是不乐意，社交距离普遍比上一辈要远得多。 但果不其然，一上巨信，刚进群里，齐禹就看见活动举办方发布的新公告，内容很简单，就是本轮比赛举办方所能提供的厨具。 有些出乎意料，举办方居然给每位选手都提供了六口灶，其中商用的集成猛火灶台一个，上边有两口灶，带鼓风功能，摆摊用的煤气猛火灶两个，各有一口灶，不带普通功能，还有普通的家用煤气灶台一个，也带着两口灶。 除此之外，每名选手还配了一台硕大的商用蒸烤一体烤箱，铁锅高压锅大汤锅不限量供应，保证够所有参赛选手所需。 唯有一点，所有东西都是租的，因此，选手赛后必须保证把所有厨具灶台清理干净，否则取消成绩，或者缴纳三百块钱的清洁费。 齐禹看完公告，顿时放松下来：“这下好了，汽锅鸡、水晶肴肉和罐焖牛肉各一口灶，其中汽锅鸡和罐焖牛肉用普通的家用燃气灶就可以，完了再腾出一口灶专门用高压锅炖菜，剩下两口猛火灶可以处理其他菜品。” 庞亦津：“至少有四道菜要用的高压锅，只拿一口灶轮流用高压锅来炖，时间会不会拉的太长了？这样一来从第一道菜出锅到最后一道完成，起码也间隔了一个小时，怕是会影响品质。” 齐禹摇头：“不要紧，这些炖菜都不怕放，反正高压锅不限量供应，烧好以后连锅带菜放一边保温就行，等比赛快结束了再倒出来热一热，用不了几分钟，也不太影响到品质。” 庞亦津想了想，点头：“那还有十二道菜，仔姜兔、蒜蓉开背虾、剁椒鱼头、过桥豆腐、苦瓜酿肉、糖醋里脊、盘龙鳝丝、丝娃娃、地三鲜、芝士部队锅和蟹黄包子，另外还有一道自由发挥的凉菜，两口灶，半小时内出锅，压力也有点大。 相对来说，过桥豆腐和丝娃娃可以放前边一点，凉了再热口味影响也不会太大，凉菜更是无所谓，做好了放几个小时都没问题，其他的就不行了。 像仔姜兔和剁椒鱼头，凉了再热，压下去的不好的味道就容易再被放出来，而且肉也会失了软嫩，苦瓜酿肉出锅时间一长，苦瓜就腌巴掉了，卖相不好也不脆，糖醋里脊的糖醋汁会谢，盘龙鳝丝会潮。 地三鲜更恼火不但会谢汤也还会潮，芝士部队锅的芝士会化，影响风味，蟹黄包子就更不用说了，吃的就是新鲜出炉的热乎劲，一凉包子皮就硬了，蟹黄馅也会腥。” 齐禹琢磨琢磨，说：“那就采取预置菜的思路，都先做成半成品，关键一步放在最后，大概能好很多。比如仔姜兔，宽油炸肉以后就先放着，等比赛时间快到了，再来熬汤。” 庞亦津：“只能这样，宴席菜基本也是这么做的，不过这些菜彼此之间基本没有配合，我们还是得做上一遍，看看怎么调整。” “那来吧。” 第349章 取舍后的决定 齐禹再次快速过了一遍十九道菜，有了决定。 第一道菜，其实并不是烤鸭，而是水晶肴肉，又叫枫泾丁蹄。 按照严格的操作流程，这道菜需要先将猪蹄提前用清水浸泡至少一夜，但比赛时间只有八小时，显然来不及。 好在不是没有办法缩减浸泡的时间，交出这份菜谱的选手就提供了一个非常朴实无华的法子——加盐。 利用盐水的高渗透压，加速浸出猪蹄内的血水，以起到快速去腥臊异味的作用。 当然，用这种法子难免一定程度上破坏肉质，但问题不大，这点影响微乎其微，不追求完美成菜根本不必太过在意。 这一步也极其简单，拿个大盆，放猪蹄，加水，加盐，搞定。 到了第二步，当然就是处理烤鸭。 这鸭子在操作上占据的时间其实很短，但就跟红烧乳鸽一样，因为需要刷水再阴干，总耗时就太长了，必须第一个料理。 宰完鸭鸭，第三道要料理的菜，却并不是其他那些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炖菜，或者罐焖牛肉和汽锅鸡。 那些炖菜决定用高压锅了，虽然时间也比较赶，但不必急于一时。 罐焖牛肉虽然耗时，但比起帝都烤鸭和水晶肴肉也是小巫见大巫了，满打满算有四个小时就足够。至于汽锅鸡，跟上述菜品更是没得比，两小时就够了。 第三道菜，是齐禹自己加的，不会单独呈上，但几乎所有的菜都用得上，能完美的融入到那些菜中。 相信很多有经验有见识的朋友都猜到了。 没错，是高汤。 高汤在中餐中起到的作用相当关键，甚至可以说是画龙点睛、注入灵魂的神来之笔。 它不仅仅能为菜肴提供不同于味精的极致鲜香，更能赋予菜肴一种玄之又玄的厚重感，让菜吃起来更有层次。 别说高汤，就是普普通通的鸡汤，在炒简简单单的一盘青菜时，出锅前能淋上一勺，再勾个薄芡，淋点热油，都能让菜升华好几个层次，在专业厨师手里，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不求清汤，单纯熬基础款的高汤的话，四五个小时足矣，高汤一成，再弄其他菜，应该也来得及。 于是齐禹又飞快的宰了一只鸡，剖腹拔毛，对半剖开，清洗的干干净净，再取了只品质尚可的火腿肘子，三斤排骨，加水烧开，撇去浮沫，再下料酒和姜葱，再用料理包装好白芷、黄芪、山奈，丢进锅里，上盖。 紧跟着，又抓紧时间，处理除了鱼和虾以外的其他食材。 切配好之后，该腌制的腌制，该油封的油封，该滑油的滑油，该冰鲜的冰鲜，尽量确保各食材在做的时候都能保持最完美新鲜的状态，不至于氧化变色甚至改变风味。 再之后，看看时间，捞出高汤里的葱段，又开始预处理兔肉、蟹黄馅料等。 眼瞅着过了快四个小时，齐禹才开始正式动手，料理罐焖牛肉。 牛肉下锅炖煮，去浮沫，紧跟着，又架起高压锅，按照黄焖排骨、啤酒鸭、猪肚包鸡、手抓羊肉的顺序，一样样料理这四道菜。 嗯，齐禹会的那道啤酒鸭，原本其实是用不到高压锅的，但提供这道菜谱的选手给的配方相当有意思，需要经两小时以上的炖煮将调料的味道逼入鸭肉之中，并将鸭肉炖的十分软烂，齐禹觉得比自己原先掌握的配方要强，所以他决定采用，并拿高压锅这个外挂来缩短时间。 决定好高压锅炖菜的顺序，接下来就该头疼剩下的几道菜了。 剁椒鱼头、蒜蓉开背虾、苦瓜酿肉、糖醋里脊、盘龙鳝丝、地三鲜和蟹黄包子的最佳赏味期都极短，最好是能临倒计时结束前几分钟出菜。 但那不现实，即使先预制食材，把最后一步尽可能押后，也不太现实。 又逃避了几小时，其他赏味期长，或者放凉后重新加热影响不大的菜都做完，齐禹终于还是到了必须有所取舍的时候。 其中，剁椒鱼头和蒜蓉开背虾，齐禹都还算比较拿手，肯定不能放弃。 好在这俩都属于蒸菜，如果帝都烤鸭能提前二十分钟出炉，把蒸烤箱腾出来，到可以直接用蒸烤箱解决，最后再浇热油即可，不必占用灶眼。 而帝都烤鸭出炉二十分钟，正好微微放凉，便于切片，又不影响口味。 地三鲜齐禹同样拿手，尤其在掌握了鲁菜的诀窍后，这道菜他做的更好了，正是重点上分菜，肯定不能放弃。 糖醋里脊齐禹做的不多，但做小酥肉和菠萝咕噜肉的底子摆在那里，做出来味道其实相当不错，也算是一个招牌，也不能放弃。 盘龙鳝丝，齐禹就不是那么擅长了，不过也有涉猎，可以争取一二。 苦瓜酿肉齐禹不太会，追求及格即可，不用太过执着。 至于蟹黄汤包…… 直接放弃，他是真不懂白案，哪怕做包子只是白案入门，但他和出来的面顶多也就只能算勉强能用，味道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做个样子就行了。 那么，就是地三鲜、糖醋里脊和盘龙鳝丝三选二了。 略一斟酌，齐禹很快有了决定。 地三鲜和盘龙鳝丝最后关头出锅，糖醋里脊则在倒计时截止前十分钟出炉。 如果糊和糖醋汁能调理好，糖醋里脊的最佳赏味期能延长至出锅后十五分钟以内，且在彻底放凉之前，品质都不会下滑太多。 关键就是保证酥壳久放不润，糖醋汁不谢。 齐禹不由得琢磨起来。 酥壳其实好办。 他知道一个配方，齐清河传给他的，炸出来的酥壳，在出锅时虽不是最酥脆的，却能保持酥脆时间长达半小时之久。 关键就在于低筋面粉和油。 低筋面粉能让面糊聚集不散，更好更匀称的挂在肉上，而油则能帮助面糊更好的起酥，并在最外层形成保护，有效阻止空气中的水分渗透进酥壳里。 但不能全用低筋面粉，低筋面粉只能作为辅助，糊的主料还得是生粉。 第350章 可能是全网最详细的糖醋里脊教程 土豆生粉、红薯生粉、豌豆生粉均可，以红薯生粉最佳，以三比一的比例，在生粉中混入低筋面粉，加水调成糊。 水少量多次的加，加到调好的糊抓起来能缓慢往下淌就可以了，如果水不小心加多了，就再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往里加生粉面粉。 嗯，水多加面，面多加水，就这么简单。 再加入糊总量三分之一的，高烟点的精炼油，搅匀成奶油状，糊便调成了。 面糊调好，齐禹便将之前处理好的里脊肉取了出来。 哦，这里值得提一句，齐禹取的里脊肉并非大里脊，而是小里脊肉，又称腰柳，是猪身上最嫩的纯瘦肉。 处理起来也很简单，一整根约莫一斤左右的小里脊，切成手指粗细长短的长条，加两克盐，一点五克白胡椒粉，几毫升刚好能化开盐的葱姜水，千万别加多了，加多了挂不住糊。 抓匀，倒入香油封上保鲜膜即可。 香油的作用在于保护猪肉。 多提一嘴，盐没有什么讲究，胡椒粉推荐味好美，香油在这一步则建议用芝麻调和油，不建议用纯芝麻香油。 纯芝麻香油不耐高温，加热时间过长，香味物质就分解了，不适合前期处理用，但很适合在出菜前，加热至四成至多不超过五成，然后淋入菜中，能最大程度激活香味，并提亮菜色。 又或者用于凉拌，又或者出菜后，给红烧乳鸽、烤鸭等最后一步由烤制、炸制完成的食材，刷上一层四五成热的芝麻油，也很不错。 这些都是细节，偏偏这种细节，几乎所有的美食教学视频都不会教，甚至很多师父教徒弟时都都会有意无意的隐瞒下来，导致徒弟始终不得要领。 如胡椒粉的牌子倒罢了，自己多尝试摸索总能找到合适的味道，但像芝麻香油与调和香油，勾兑料酒与酿造料酒，浙醋陈醋米醋保宁醋，黄豆酱油鲜酱油与生抽等等，不仔细提出来，只单一句香油、料酒、加醋、加酱油等等，摸索到吐血都未必能摸索出原有的味道。 更别说同种醋都尼玛还有度数的区别，同种类型的酱油不同牌子的味道也有所差异…… 所以曾经的老饭骨，如今的隋师傅等等，是真的难得。 不过很多时候也怪不了那些大厨，毕竟真要详细说了牌子，搞不好还有打广告的嫌疑，偏偏他们很多是真的是接广告赚钱的，有意无意打了广告又收不到广告费就血亏…… 像现在，齐禹就很想呐喊一声，味好美，打钱！ 咳咳咳，言归正传。 其实做糖醋里脊，不论是调糊，还是调糖醋汁，都跟菠萝咕噜肉很像，只是用的食材有所区别。 腌制过的里脊肉均匀裹上糊后，四成油温（一百二十度）下入，保持中火，控制油温最高不超过五成，等到里脊肉浮起变色即可捞出。 就是得注意，里脊肉得一根根下，否则就糊成一团了。当然一根根下也会粘连，但这种粘连粘的不深，等糊成型后轻轻一碰就会散开。 就是得注意力道和时机，别太用力，也不能太早，否则就把糊给撕下来一块了。 里脊初炸完成，捞起，开大火升至六七成油温，即一百八到两百一十度之间，再次下入里脊肉复炸，这一步不宜太久，十几秒即可，时间长了容易炸过。 对了，这一步得用精炼油，也就是一级油，相比二级油，一级油虽损失了不少香味物质，但胜在烟点高，更适合油炸，浓香型的二级油不行，烟点普遍偏低，高温会破坏油的品质，炸出来反而不香不好吃，也不健康。 复炸完毕，捞起糖醋里脊，接下来就是调配糖醋汁。 糖醋汁糖醋汁，顾名思义，糖在前面，自然以糖为主，先甜后酸为宜。 碗中首先加入致死量……咳咳咳，先加入约八十克的糖，再加五十毫升的度酿造米醋，再配上二十毫升番茄酱，强烈推荐纯番茄酱，不建议用加了一堆添加剂的番茄沙司，味道不好。 再加差不多一百毫升水，三五克老抽调色，调匀即可。 干净锅加入干净油，这里还是建议用精炼一级油，调和油也可，虽然不够香，但要的就是味纯，胜在不会喧宾夺主。 油温三成，放入两颗独苗蒜切成的蒜片，慢慢煸出香味，下入调好的糖醋汁，注意搅拌，煮沸收汁约三分钟，补三五毫升米醋，手指捻两三把水淀粉甩进去勾芡，倒入炸好的里脊，迅速翻勺让糖醋汁均匀裹在里脊肉上，关火出锅。 ——如果喜欢果香味果酸味的，在下糖醋汁之前，可以加点盐水渍过的菠萝片煸炒三十秒，但炒过的菠萝会巨酸，慎吃。 看着盘中晶莹剔透，挂满暗红色糖醋汁的糖醋里脊，齐禹不禁咽了口唾沫。 嚯，第一次这么做糖醋里脊，看上去居然这么诱人。 他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品尝。 入口。 阿草，这糖醋里脊，竟是如此该死的美味！ 糖醋里脊乍一触碰到舌头，首先散开的便是让人喜滋滋的甜味，紧跟着，米醋那酸而不冲的味道一并绽放，又经番茄酱的调和，甜酸达到极其和谐完美的平衡，正是你中有我，彼此交织缠绵，别提有多好吃了。 牙齿再轻轻一咬，刮开醇厚滑嫩的酱汁，顿时破开酥壳，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明明糖醋味都已顽强的渗透进了酥壳之中，但酥壳竟丝毫没被糖醋汁里的水分浸润，依然那么的酥脆。 再向下，又是鲜嫩无比的里脊肉，糖醋汁虽没渗透进肉里，但经盐和胡椒的腌制，肉也绝不寡淡，带着淡淡咸鲜的滋味，还最大程度激发了肉香。 不论口感，还是味道，都很跳跃，却不突兀，带来了全方位多层次的愉悦享受。 这道菜绝对超水准发挥了。 果不其然，鉴定技能一扫，便看到了系统给的评价：“一份接近完美的糖醋里脊（a+级）。” 齐禹嘴角扬起。 第351章 地三鲜和盘龙鳝丝 不错，真不错，结合了小酥肉和菠萝咕噜肉的菜谱，调整之下做出来的糖醋里脊，果然有着极高的水平，足以成为他的又一道杀手锏。 啧啧啧，用在十九进八的比赛里，真有点太浪费了。 可惜这菜没被系统认证为自创菜，没给buff，不然就更完美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很不错。 接下来就是印证一下，看它的最佳赏味期能否保持在十五分钟以上了。 剩下的时间也不能闲着，齐禹扭头看向仅剩的两道菜。 地三鲜和盘龙鳝丝。 地三鲜相对好办这菜虽然有难度，但只要火候调味到家了，做出来味道怎么都不会差。 所谓的地三鲜，其实就是茄子、土豆和青椒。 土豆茄子切滚刀块，青椒切小片。 之后就是油炸。 土豆炸制金黄，外表酥脆，这一步没什么好说的。 关键是茄子，茄子这玩意儿吸油，用传统的炸法，哪怕是在表面上均匀撒一层淀粉阻止吸油，都容易有过量的油脂渗透进茄子当中，影响口感。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用电饼铛。 电饼铛刷上一层油，上盖煎制，煎的过程中茄子会失水，软化收缩，原本盖不上的电饼铛就会自己缓缓盖下来，等盖住了就可以出锅了。 没有电饼铛的话，用烤箱或者空气炸锅也可以，不过空气炸锅要注意时间，容易炸的过干。 实在啥都没有。那就建议以煎代炸，偶尔翻勺，把茄子煎成匀称的黄色即可。 末了就是调汁。 六毫升生抽酱油，一甩……咳咳咳，三毫升耗油，两克白糖，一点五克盐，十五毫升高汤，搅匀。 锅留少许炸过土豆的底油，爆香葱白和姜蒜末，倒入青椒煸一下，下茄子土豆翻两三回勺，下酱汁，手指抓两把水淀粉弹进锅里，快速翻勺炒匀，即可出锅。 然后齐禹抿了抿唇，看着新出锅的地三鲜陷入沉思。 倒不是这盘菜做翻车了，而是他发现做地三鲜的同时他几乎没可能同步去做盘龙鳝丝…… 这尼玛就尴尬了。 出菜顺序还得调整？ 算了，看看还有时间，先把盘龙鳝丝做出来再说吧。 说起来，这道菜的做法与盘龙黄鳝几乎没有区别，只不过盘龙黄鳝是直接活鳝鱼下油锅，而盘龙鳝丝则是将黄鳝快速宰杀去内脏后，对半再对半切成四条粗丝，然后再下锅炸。 齐禹猜测，这道菜大抵是流传出去后，某些地方的人无法接受不宰杀不去内脏的黄鳝直接活炸，而做出的改进。 相比于活鳝鱼下锅，宰杀去内脏切丝再下锅，肉质难免会受到点影响。 倒不是说鳝鱼宰杀后短短几分钟时间肉质就变了，还没那么玄乎，主要是鳝鱼血的因素。 鳝鱼虽然有毒，但毒素不耐高温，油炸后能被彻底分解掉，存于肉中，能赋予黄鳝肉更加独特的口感与味道，更是大补之物。 因此，吃的时候，只需要将黄鳝撕开，把内脏去掉即可。 不过话虽如此，齐禹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哪怕这就是他们川渝地区的特色菜，因此对盘龙鳝丝更能接受些。 他开始处理黄鳝。 最好用野生黄鳝，但店里没有，虽然能买到，不过没买，因为比赛时提供的肯定是养殖黄鳝，不可能用野生的。 价格还在其次，主要是不提倡，比赛这么大一个民间活动，各方面审核都蛮严格，不可能违背大政方针用野生鳝鱼来烹饪。 相比于野生黄鳝，养殖黄鳝虽然更加肥硕，但口感会略差一些。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大家都用养殖黄鳝，在同一起跑线上。 先准备一个铁盆，倒入高度白酒，下入黄鳝，盖上锅盖。 这一步是为了让黄鳝醉晕，方便处理。 嗯，主要是齐禹也没有处理黄鳝的经验，怕遭咬…… 黄鳝咬人还蛮疼的。 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让黄鳝醉晕了再杀，感觉没有那么残忍。 黄鳝乍一入盆，受到高度白酒刺激，顿时剧烈挣扎起来，但很快就没了动静，被彻底麻晕过去。 随后，齐禹开始拿辅料。 一根大葱切段；香菜切碎；七八瓣大蒜，五十克生姜，拍散剁碎；五颗小米辣切成小圈；二荆条、芹菜各两根，切成小节；四十克泡椒、十五克豆豉分别切碎；干辣椒段五十克、青花椒二十克、十克干辣椒面，二十克豆瓣酱分别装盘备用。 （以上在最初切配阶段就已经准备好，齐禹此时只是拿过来用） 最后，齐禹便拿了个钉子，钉住黄鳝头，一刀将黄鳝对半剖开，掏去内脏，再将两半鳝肉分别对半剖一下。 处理了一斤黄鳝，再加一把盐，清水，抓洗干净，捞出。 锅烧热，加四两浓香菜籽油，烧至起较大量油烟，也就是七成热（二百一十度）时下入鳝丝，转中火炸至鳝丝卷起，盖上锅盖，保持中火继续炸七分钟。 时间到了，捞出多余的菜籽油，倒入干辣椒段和青花椒，翻炒出香后下入姜蒜小米辣和泡椒、豆瓣酱，炒出酱香味后加入豆豉鱼葱段，继续翻炒出红油，再加十五克保宁醋沿锅边淋入，然后加入辣椒面增香提色。 翻炒两下，提锅离火，加鸡精味精各三克，白糖两克，胡椒粉五克，花椒面两克，熟芝麻二十克，翻炒均匀后加十五克藤椒油，最后加入芹菜段和二荆条，炒至断生，出锅，撒一把香菜碎。 一盘干香、麻辣、厚重的干炒辣椒……咳咳咳，盘龙鳝丝就做成了。 齐禹尝了一口，鳝丝外壳酥脆，里层的肉稍显绵软，劲辣香麻之余，又带着厚重的咸香，味道还算不错，有b+级的水平。 就是这个耗时…… 得有十五分钟左右。 他再回头看看之前出锅的糖醋里脊和地三鲜。 嗯，糖醋里脊给了他十足的惊喜，外表的糖醋汁半点没谢，仍牢牢附着在肉表面，吃起来酥壳也没潮润，仍然那么酥脆，甚至连温度都没下降太多。 酱汁和酥壳很好的锁住了温度和水分，极大延长了这道菜的最佳赏味期。 但是地三鲜就不行了，地三鲜虽然也没谢，但无论土豆还是茄子，都回润的厉害，口感不在，评价至少低了一个档次。 啧，还得调整。 第352章 一两道菜拖后腿也很正常嘛! 就在这时，八小时倒计时响起。 算上中途随手给自己弄了点吃的时间，差不多刚刚好，只充裕了两三分钟左右。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把几个炖菜再加热一下，正式比赛的时候，动作还得再快一些，否则搞不好会翻车。 而且，盘龙鳝丝和地三鲜不能一起做，也一定程度上打乱了他的计划。 好在取舍不难，盘龙鳝丝只能做到b+水平，地三鲜却有a-，无疑要优先确保地三鲜的品质。 再扭头看看庞亦津，发现他菜也做完了，但卖相更不好，显然出菜顺序上问题比齐禹更大一些。 最终的几盘炒菜，他定下的顺序和齐禹不同，齐禹是放弃了苦瓜酿肉和蟹黄汤包，选择提前出品，而庞亦津放弃的却是盘龙鳝丝，并重点做苦瓜酿肉与糖醋里脊。 其中，苦瓜酿肉他没用菜谱给的煎炖法，而是用的煎蒸法，做出来的苦瓜虽然卖相不佳，发灰略瘪，但时间上显然更加灵活，而且齐禹尝了一口，味道还相当不错，苦瓜不苦，反而十分清润，内里酿的肉更是甘香非常，达到了b+级的水平。 不过盘龙鳝丝就做的就很一般了，虽然酥脆仍在，却不够热，少了“锅气”的感觉。 地三鲜也不太行，非但土豆不酥，茄子过于软趴，就连汤汁都有点谢了的感觉，勾芡这步就没做好。 不仅仅是地三鲜，许多需要勾芡的菜，庞亦津都没做好。 齐禹不由问：“奇怪，你怎么会勾芡成这副鬼样子，太累了吗？” “可能吧。”庞亦津洗干净手，有些苦恼的揉揉太阳穴，说：“做到后面是有点头晕眼花、手忙脚乱的感觉，火候和调味把控都不那么精细了。幸亏今天彩排了一遍，明天还能针对问题作出调整，否则后天肯定要翻大车。” 齐禹：“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你翻车他们也翻车，一个八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话虽如此，但我本就不求名次，只求发挥的最好。” “倒也是这个理。”齐禹点头：“那，你出菜的顺序，还需要做调整吗？” “不用，就这样吧。你呢？” “最后两道菜得调整下顺序，其它的变化也不大。”齐禹说道，随后轻轻摇头：“一个人弄十九道菜，还是太勉强了。” “是啊，这赛制真是丧心病狂，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庞亦津连连摇头：“说是有八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但其实绝大部分工作都压缩到最后两小时了，还得把出菜时间尽量控制在最后半小时内，分配给每道菜的时间不足两分钟，规划的再好也容易手忙脚乱。” 齐禹：“不吐槽了，把需要的食材和厨具都报上去吧，别错过了截止时间，到时候他们按默认菜谱给我们提供就麻烦了。” 庞亦津一拍额头：“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就发！” 两人又忙活一阵，总算整理好了各自所需的食材辅料与厨具，最后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给举办方发了过去。 编辑完这些信息，又过了十好几分钟。 齐禹想了想，正好再试试各个菜的味道，尤其是盘龙鳝丝，于是再次拿起筷子。 有些遗憾，虽然仍然外酥里棉，口感没有太大的变化，却仍然失了锅气。这菜就得出锅的时候吃，凉了味道就大减了。 不过…… 既然炸鳝鱼需要七分钟，那么能否把火再调小一点，炸上个十分钟，然后用这十分钟把地三鲜给做了呢？ 哎，似乎得行？ 明天试试。 齐禹再一一把其他菜热上一遍，分别品尝一番，确定没大问题，便点点头，彻底定下了出菜顺序，然后冲着齐清河喊：“爸，你忙活了一天，要不要先过来吃点东西？我们来接手炒菜就行。” 正在疯狂炒菜的齐清河眼前一亮。 但抬头看了眼齐禹和庞亦津，他又不禁犹豫起来，然后摇摇头拒绝道：“等会儿再吃吧，我看你俩也累得够呛，先休息会儿。” “成。”齐禹也没瞎客套，他确实有些心力交瘁了。 这整上十九道菜，比在店里花上一整天炒个几十锅菜都累。 歇息上半小时，齐禹和庞亦津换下齐清河跟早……跟顾默宁，让他们吃点炒菜。 顾默宁惊为天人，齐清河则不太满意，毕竟哪怕糖醋里脊和北京烤鸭都过了最佳赏味期了，也就各种炖菜滋味保持的还不错。 呼噜噜吃了个饱，他也懒得点评，继续投入工作。 等熬过晚间营业，吃过晚饭，齐清河又给齐禹和庞亦津放了假，让他们晚上不必再练习了，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尽量保持状态，厨房也不必收拾，都交给他。 齐禹自然没跟老爹客气，早早的上了楼，洗漱完毕，短视频都懒得刷，沾床就睡。 一觉睡到天亮，按照惯例做了盘麻婆豆腐下面条，齐禹又投入了一天的紧张练习当中。 不过，相比于昨天，今天的规划明显更加合理，前期不那么忙碌的时候，他甚至能腾出手帮店里切配切配，给齐清河炒几道菜，分担分担压力。 到了五点半，十九份菜，再次一一出锅。 相比昨天，做菜的顺序虽然基本没变，但他明显轻松了许多，不慌不忙，一一出菜、热菜。 最终，除了盘龙鳝丝和放弃了的苦瓜酿肉、蟹黄汤包之外，其他十六道菜，全都勉强控制在了最佳赏味期之内。 齐禹长松了口气。 这份规划能力，想来就算是综合实力最强的那几个选手，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也难说，他们都出自于各大酒楼，而且当炉头的时间起码都有好几年了，或许做菜发挥上比不过齐禹，但规划出菜顺序和时间上，显然要比齐禹更加成熟，或许能做的更好。 但也无所谓，齐禹或许没他们潇洒，但总体评分一定不差。 看着眼前一票打底b级，多数b+，还不乏a+级的菜，齐禹自信满满。 就是c级的苦瓜酿肉和d级的蟹黄汤包有点扎眼…… 啧，算了，专业厨师也难保证面面俱到，有一两道拖后腿的菜实属正常。 不管怎么说，明天就要比赛了。 还真有点期待呢…… 第353章 比赛开始! 星期天。 比赛当日。 和平常一样，齐禹起了个大早，吃过面条和麻婆豆腐，坐着庞亦津的车来到比赛会场。 仍然是那个露天的巨大广场，幸亏最近天气都还算不错，没有下雨，否则就麻烦了。 此时，广场上贴心的支起了一顶顶硕大的遮阳伞，每四顶伞圈起一片区域，约莫有二十平范围，其中灶台水台等一应俱全，俨然是一个个占地不小的露天厨房，给了厨师们非常充裕的操作空间。 之前各选手们报上的食材厨具，也已整整齐齐的摆在各自区域当中，省却他们挑选，也是在尽可能确保公平。 打量了一眼大变样的场地，齐禹便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验明身份，更换衣服围裙等，然后集中在一处。 八点半，评委们纷纷入席，十九名选手也纷纷入场。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有私人恩怨，明明场地宽阔，人也不多，偏偏发生了推搡，有人粗着嗓门吼道：“操！挤挤挤，这么大个场地，你他妈挤个姬疤！” 边上那人明显被他吼懵了，愣了一下，才磕巴道：“一……一个啊，干嘛？” 齐禹：？？？ 啧，素质堪忧，素质堪忧。 摇摇头，齐禹没理会他们，走到贴着自己名字的区域，拉开隔离带走进去。 边上的工作人员顿时露出微笑：“齐师傅你好，欢迎你来参加这场比赛。现在比赛尚未开始，麻烦你暂时不要动手，不过，可以先检查下食材和厨具，如果种类、数量不对，或者质量方面存在明显问题，请第一时间告知我们，我们会给你及时更换。” 齐禹点点头，开始检查设备和厨具、食材。 同时，工作人员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说：“另外，比赛过程中，请你尽量不要离开你所在的这片区域，如果确有需要，比如上厕所什么的，请按呼唤铃，我们会第一时间安排人来带你过去。” 齐禹有些诧异：“咦？这么严格的吗？整的跟考试似地。” 工作人员笑容更灿烂了些：“感谢您的理解。” 齐禹撇撇嘴。 我还没答应呢，你就感谢上了。 好吧，左右也不是什么苛刻条件，齐禹本就不打算到处乱晃，便也没有为难工作人员，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八点五十出头，各选手纷纷表示，设备、厨具、食材等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于是谢超轩站起来，开始讲话。 齐禹没听，在复盘这两天练习的结果，以确保万无一失。 说实话，真正到了比赛场地，开始比赛，齐禹着实还有些紧张。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紧张什么，毕竟这里人也不多，广场周围虽偶有人站立围观，但看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大多数也就纷纷散了。 少部分人听到谢超轩的话，知道是厨艺大赛，还流露出了些许兴趣，但估计他们也待不久。 比赛持续整整八个小时，谁这么闲呐。 本身对外行人而言，看厨师做饭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更何况比赛前半截最是枯燥无聊，尤其头两小时，齐禹处理完鸭子都得摸鱼发呆，然后再抽时间给自己准备点午饭。 时间太长了，提前准备食材也不妥，很多食材切开后就开始迅速氧化，影响卖相不说，更可能影响口感和味道。 所以，别说外行人了，就是对行家里手来说，比赛初期也枯燥的很，提不起兴致，齐老爷子和晁堂都百无聊赖的趴桌上刷起短视频了，半点不给谢超轩面子。 但别说，短视频这东西还真是老少咸宜，齐老爷子这把年纪人了，都能刷的溜到飞起。 据说青城山上还有位八十多的老道士，刷短视频也溜到飞起，还遭游客投诉了，结果景区表示老道爷是道教协会的人他们管不了，而道教协会也发了个声明，抛开表面意思，大抵就是说既然你们都举报了我们出于礼貌也回复一下，并表示道爷爱刷就刷关你们屁事。 咳咳咳，总而言之，谢超轩很快念完稿子，一看时间还早，离九点整尚且差了那么几分钟，但他懒得等，直接宣布比赛开始，倒计时启动。 齐禹瞬间回神，起锅烧水，再取盆加盐，然后抓起捆在脚边的鸭子，折起鸭脖，拔掉颈毛，咔嚓一刀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别说，举办方出乎意料的给力，居然真弄来了帝都填鸭，皮厚肉嫩，脂肪比例也正正好，最适合用来做帝都烤鸭。 这种鸭子倒是不贵，正常价格，就是想在山城弄到这种填鸭有点难，估计是借了烤鸭店的供货渠道购买的。 放完血，拔完毛，齐禹便将鸭子吊起，调制脆皮水刷在鸭鸭身上，同时左右看看周围的选手。 他发现，大部分参赛选手，包括提供烤鸭菜谱的那个小机灵鬼，目前用的方法都跟他一般无二，想来都是打算采用阴干、预制、烘烤三步走的法子来做鸭。 但与他并列第一的种宏明，以及外国选手朴部成却明显不同，他俩在煮饴糖，不出意外的话，用的应该是烫皮、凉胚、烘烤的方式。 很明显，他们两个自己就掌握着短时间制作帝都烤鸭的配方，所以不打算跟着食谱走。 这当然是允许的，只要最后做出来的菜肴是帝都烤鸭，评委并不介意选手用不用其他选手提供的配方。 当然，提供配方的选手本人，则必须一五一十按照配方来做，不得擅自变动，否则就会被视作违规。 评委们眼光何等毒辣，哪怕人数众多他们无法实时兼顾，但这帮雏儿休想在他们面前动手脚，齐禹都没这个把握。 允许各选手藏点小绝招，但最核心最基础的步骤，一定不能有出入，否则就不要报这道菜。实在没有合适的菜谱，就干脆放弃比赛。 显然，没有选手愿意放弃，他们背后的长辈们，也不介意他们稍稍透露出一点技巧出去，只要确保绝学不失即可。 齐禹只是有一点点意外，种宏明倒也罢了，朴部成居然也会做帝都烤鸭？ 这道菜都传到棒子那边去了吗？ 第354章 四平八稳 在并不紧张也没那么热火朝天的氛围里，两个小时时间很快过去。 齐禹从躺椅上坐起，再次给鸭鸭刷了遍脆皮水，再看一眼高汤，然后开始切配食材。 同时，也忍不住左右看看周围选手。 近半选手对时间的规划跟他大差不差，都选择在这时候起来补脆皮水，并切配食材。 他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入场时高声嚷嚷的那个厨师身上。 那选手长的白白胖胖，吨位居然比齐清河还要大上几圈，身下躺椅被他压的摇摇欲坠，此刻要坐起来，居然好像卡住了，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扒拉了一番，才略嫌费劲地起来干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起身，齐禹脑海里莫名划过一道食材。 枸杞。 咳咳咳，这就有些过分了，以貌取人实属不该。 于是齐禹连连摇头，转移目光，同时继续切配。 嗯，以他如今的刀工，除非特别精细的操作，否则寻常切配的话，根本看也不用看，手和刀配合的异常默契，就能把食材切的极好，而且速度不慢。 这一手，震惊了几名围观他的选手，然后就有一人发出嗷的一声惨呼，却是分心之时手刀配合出了错，一刀切在了指头上。 工作人员马上拿着急救箱冲了上去，给他检查一番，所幸伤的不重，口子虽长但不深，消毒包扎后还能继续参赛。 只不过手指因伤失了灵活，本就紧张的时间一下就显得更拮据了，几乎预示着出局。 对此，齐禹耸了耸肩。 没那个技术就别学我嘛，专心切菜撒！ 摇摇头，齐禹没发现新的值得关注的对手，便又看了看几名劲敌，再关注关注庞亦津，便收回目光，专心切配。 哒哒哒哒。 声音此起彼伏，比赛终于有了点热火朝天的氛围。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又过了近一小时。 该开始炖牛肉了。 可惜举办方提供的牛肉相对比较一般，不是新鲜肉，而是冻过的，得焯水，难免损失点香味。 好在问题不大，多放几块肉就解决了，齐禹一早就料到可能没有新鲜生肉，所以报的食材尤其肉菜都是多报了20%的比例，就是为了用量去补回焯水可能损失的鲜香味。 焯水，再用热水洗掉牛肉表面粘连着的少许沫沫，同时齐禹再次烧起一锅水，煮开，下牛肉，加胡萝卜洋葱等配料，再加葱姜料酒等调料，转小火焖煮。 焯过水的牛肉，一定要用热水清洗，不能用凉水，也不能直接泡进冷水里重新煮，否则里外温差一大，肉被这么一激，就会变得又韧又硬，炖上两小时都未必能炖耙了。 就算很有耐心，炖它三四个钟，也是散而不软，肉纤维会散开，但纤维本身还是硬挺塞牙，很影响口感，除非用高压锅去暴力压烂，但那样一来，软糯与软烂之间的度又不好把控了。 所以一定要加以避免，否则，这些小细节没掌握住，就会造成翻车。 炖上肉，齐禹又不禁扭头看向种宏明。 这道罐焖牛肉，正是种宏明提供的配方。 不过看起来，种宏明的做法和齐禹一般无二，想来确实没有保留，基本算和盘托出了。 这道菜可不比其他选手提供的菜谱，作为国宴菜，其配方弥足珍贵，种宏明居然能拿出来，这份坦荡，着实不输齐家和庞家人了。 即使他给的菜谱还远没有齐禹跟庞亦津提供的详细，但那并非是他故意隐瞒了细节和关键诀窍，而是齐禹跟庞亦津给的菜谱太尼玛细了，就连用的调料是啥牌子都写了上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自信。 哪怕你原原本本按照我的方法去做，连调料牌子都一般无二，用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做的也没老子做的好吃！ 感受到了齐禹的目光，种宏明抬起头来，与齐禹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看了看齐禹的锅，以及摆在一旁的汾酒，露出微微错愕的神色，随后又移回目光，再次跟齐禹视线碰撞，随后露出微笑，轻轻点头。 齐禹也有些意外。 “看出我做出的调整了吗？是因为汾酒？嚯，视力挺好啊。” 齐禹也面露微笑冲他点点头，随后收回目光，继续做菜。 怎么说呢，种宏明这个人，虽然还没正式接触过，但给他的感觉还蛮舒服的。 时间再次流逝，众选手纷纷紧张起来，忙的飞起。 但齐禹却反倒没前两天练习时那么忙碌了，各菜品耗时在他掌控之中，还留有相当的余地，算得上游刃有余，自然不紧不慢。 其实从这里也能看出众选手的实力区别了。 在场，包括齐禹在内，仅有五人表现得四平八稳，正是上轮比赛中的前五名。 齐禹、种宏明、朴部成，庞亦津以及…… 嘿，谁来着？ 哦哦，来自豫州省洛仙酒楼的徐勇贤，这人功底扎实，实力出众，不输庞亦津，但年纪偏大，为人也低调，提供的菜谱也是平平无奇的黄焖排骨，以至于齐禹差点想不起他来。 剩下的，尚有三人表现还算出众，虽然紧张，但忙中有序，显然功底扎实，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这些天没少练习。 因此，不出意外，这八个人就是这一轮比赛的决胜者，准八强选手。 剩下十一个人，真不太行，着急忙慌，就显得动作很乱，一乱就容易忙中出错，最终能否把十九道菜做出来都得打个问号，即使做出来了，品质恐怕也不太行，处处翻车。 即使他们明显也练过，但厨艺这东西就像是数学，不行就是不行，底子不够扎实，琢磨破头练吐血都不行，没有侥幸可言，也绝不是区区几天针对性练习就能练到家的。 偏偏这些人明明都忙不过来了，还有心思不时抬头张望，看看别人的表现，好像寻求安慰似地。 然后看到齐禹等人四平八稳，心态顿时就崩了。 齐禹连连摇摇头，对各选手实力心中有数，也不再多看，彻底收拢了注意力，随后取了粉丝用温水泡着，又切了蒜末，取一部分油炸，另一部分隔纱布袋清洗，调成金银蒜蓉，再加佐料调成蒜蓉酱，借着拿起抄网，捞了一网虾起来，斩去虾枪，利刃开背。 周围关注他的选手都愣了一下。 齐禹这是要做蒜蓉开背虾？ 这个时候？ 现在离比赛结束还有近四个钟啊！ 他不怕虾放凉了变腥吗？ 还是说他有特殊的保温技巧？ 第355章 厨师还能把自己饿着? 齐禹确实打算做蒜蓉开背虾。 至于特殊的保温技巧…… 其实也是有的。 特殊道具，三口粥王的砂锅，拥有不输于中华小当家传说中的厨具的神奇功效，非但对粥和炖菜汤品等菜肴的色香味形意全属性有着全方位的加成，还能加速烹饪，更可提供长达三天的保鲜效果。 三天之内任意时间掏出来，都能让菜品如刚出炉一般，保证在最佳赏味期之内。 至于三天之后会怎么样，齐禹就不清楚了，没试验过。 原理是什么，齐禹更是不懂，但他也不在意，系统都出来了，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但他并不打算暴露这三口锅的神奇作用，也没有必要暴露。 至于这份蒜蓉开背虾…… 十分钟后。 伴随着一阵腾腾热气，齐禹套着隔热手套，将蒜蓉开背虾取了出来，摆上葱丝，撒点辣椒圈，泼上热油，然后抓起一只就往嘴里塞，然后美美的闭上眼，露出无比满足的神情。 真好吃！ 这一幕，又一次看呆了注意他的几名选手。 但紧跟着，种宏明等人，也纷纷动锅，开始给自己做起了菜。 就连那三名没那么淡定，却也忙而不乱的选手，也抽空给自己炒了盘蛋炒饭。 剩下的十一人，心态更崩了。 尤其那枚枸杞……咳咳咳，那个脾气暴躁的胖厨师，更是脸色都有些扭曲，忍不住抬手指着齐禹：“喂，你丫犯规了吧？” 齐禹斜眼看他：“我不叫喂。” 枸杞：？？？ 此时，种宏明也扫了他一眼，平静的声音响起：“规则只是让我们做十九道菜，外加一道自由发挥的凉菜，又没说只能做十九道菜，更没规定我们做的菜自己不能吃，怎么犯规了？” 枸杞呆住。 评委席上，谢超轩也点点头：“厨师做菜之余，抽空填饱自己的肚子，很合理。” 齐老爷子冷笑起来：“当了厨师还能让自己饿着肚子，简直丢人！自己都吃不饱，怎么给别人做饭？当什么厨师？” 齐禹深以为然。 就连模拟比赛的时候，他都给自己留了午饭时间，并将之算进了比赛总时长里，就是秉持着这个理念。 自己都吃不饱，还当什么厨师？ 这和自家营业时的状态又大有不同，在自家后厨炒菜，虽然吃饭时间也晚，但他们在忙碌之前都会吃些点心填填肚子，而且其实晚也晚不了多久，顶得住。 再说了，厨子不偷……咳咳咳，厨师做菜时，偶尔调味估算不那么准，夹一块尝尝咸淡也很合理的嘛？ 毕竟厨师手再精确，那也不是电子秤，难免时有轻重。 反正只要筷子下锅前是干净的，端出去给客人的菜分量是足够的，就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齐禹吃的更欢了。 这盘蒜蓉开背虾发挥的相当不赖，虽然没有庞亦津做的那么好吃，但绝对也有a-级水准，蒜蓉香气逼人，虾肉鲜嫩紧致，最精细的还是底下的粉丝，吸饱了自上渗下的汤汁，本身滑溜爽口之余，还完美吸纳了蒜蓉酱和鲜虾的精华，最是美味。 纵观八位厨师给自己做的口粮，齐禹这份蒜蓉开背虾都是品质最……呃，品质第二高的。 因为庞亦津也做了蒜蓉开背虾。 暂时而言，齐禹这道菜确实还比不过庞亦津。 种宏明则给自己用罐焖牛肉的边角料，给自己弄了个牛肉焖饭。 朴部成给自己搞了个快速版的芝士部队锅。 徐勇贤抽空给自己蒸了碗虾仁芙蓉蛋。 看上去都还不错，光看卖相，起码都有b级以上的水准。 这下可让其他选手难受坏了，有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抽空草草给自己弄了个炒饭，但还有过半选手，一咬牙，选择忍着饥饿和嘴馋，强撑着继续做菜。 八小时十九道热菜，外加一份凉菜，时间本就紧张，如今比赛进程过半，正是时间最值钱的时候，他们还抽空给自己弄吃的，说不定最终就完成不了任务，让他们捡了漏。 打着这种主意，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似乎饥饿都不算什么了。 而评委席上，晁堂表情则渐渐幽怨起来，忍不住频频看向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被他看的蛮不自在，忍不住扭头：“你这么看我干嘛？” 晁堂：“你教训选手就教训选手，干嘛连我们一起骂？” 齐老爷子惊奇：“我什么时候连你们一起骂了？” “你说的，当了厨师还能让自己饿着肚子，简直丢人。”晁堂语气更加幽怨：“老子饿。” 齐老爷子：…… “十二点钟不是上过盒饭了吗？” “太难吃，没吃几口。” “那你tm饿了自己去做啊。” 晁堂愣了下：“我怎么做？没灶台啊！” “又不是没得备用的，灶台厨具食材都有，喊主办方给你搭一个就是了呗。”齐老爷子冲着边上的小姐姐努努嘴：“喏，人就在那。” 说着，他干脆不等晁堂开口，直接招手喊：“小妹娃儿，过来一下。” 貌美如花的小姐姐顿时露出灿烂的微笑，迈着优雅的步子快速走来：“齐师傅，请吩咐。” “我们肚子饿了。” “是中午的饭菜不合胃口吗？抱歉，是我们的失误，这样我们马上再订……” “不用，”齐老爷子一摆手：“你安排几个人再搭个灶台出来，我们自己做。” “啊这……”小姐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谢超轩。 谢超轩面带微笑，轻轻点头：“照做就是，另外，把多余的备用食材也拿出来吧。” 他显然是做得了主的，听他这么一说，小姐姐顿时点头：“好的，请稍后，我们马上准备。” 目送她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开，谢超轩收回目光，看向晁堂：“你打算做什么菜？” 其他几位评委也竖起了耳朵，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们中午也没吃多少饭菜。 鬼晓得是为了控制成本还是什么原因，中午送来的盒饭确实难吃的一批，简直难以下咽，再加上他们都深知晁堂厨艺，自然期待他打算做什么。 晁堂抿抿嘴。 他不想做。 懒。 但真的饿。 想了想，他叹口气，站起身说：“既然如此，弄个合川肉片吧。” 第356章 合川肉片与腐乳炸肉 “哎？”有评委愣了一下：“什么肉片？” 晁堂：“合川肉片。” 又有另一名评委诧异道：“合川什么？” 齐老爷子斜了他们一眼：“不是，你们一个个的，要么是大厨要么是资深美食评论家，连合川肉片都不知道？” 第一个发话的评委有些尴尬：“我之前只听说过合川桃片。” 另一人也连连点头：“是啊，合川肉片……确实第一次听，谢师傅，你听过吗？” “当然是听过的，不仅听过，还吃过，但当初的那个味道，却有几十年没尝过了。”谢超轩目露怀念之色，扭头看向晁堂：“想起来了，当年吃的那合川肉片，好像就是你做的？原来我们这么多年前就有过交集了。” 晁堂回忆片刻，摇头：“记不住了，不过这菜我确实也有几十年没做过……说起来，这菜做的最好的不是我，是我师兄，还有我师叔。” 众人扭头看向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连连摆手：“不是我，我不会，没学过。” 晁堂笑了：“是另一个师兄，好多年没联系过，可能已经不在了。” 谢超轩有些遗憾：“真可惜。” 众人沉默一阵，最先发话的评委又开口了：“这么说来，这道菜非常小众？” “是挺小众的。”谢超轩道：“它不同于固有印象中的川菜，也不似开水白菜、鸡豆花等川菜中的宴席派，怎么说呢，就很有特色，大荔枝口的味道，黏黏糊糊，技法上倒和鲁菜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有一点点东北那边锅包肉的特色味道，但绝不能简单理解为川菜版的锅包肉。” 听他这么一讲，众人的好奇心还真被勾了起来，连连看向晁堂。 恰在这时，手脚麻利的工作人员也将灶台搭起，食材准备好了。 另一边，刚刚吃完蒜蓉开背虾，重新投入工作中的齐禹发现了这里的动静，集中的注意力不由再次散开，往这里瞥了一眼。 一看就愣住了。 大师们要做菜？ 眨眨眼睛，齐禹当即在百忙之中，分出了一丝丝注意力落在这边，关注着起。 就见晁堂挑选了少许木耳，一枚生姜，一根胡萝卜，一把蒜苗，一根黄葱，一把泡椒，一包泡冬笋，一块猪梅花肉，然后又弄了点生粉，各式调味料。 齐禹愣了一下。 这是要做什么菜？怎么看不出来呢？ 接着就见晁堂观察了梅花肉片刻，运起迪拜刀法，大块大块的把梅花肉外面的筋膜剃掉，将肉片修规整，然后开始片肉。 片的又大又厚——约莫掌心大小，两枚硬币的厚度。 切好肉，又仔细用厨房纸抓过两遍，加盐巴胡椒粉，分三次下入少许葱姜水，一枚鸡蛋，抓匀，封油腌制。 跟着，他又以切开泡椒，剔掉泡椒籽，切成斜片，然后又将胡萝卜切成斜片，蒜苗茎叶分开，叶切小段，茎斜刀切马蹄丁。 黄葱去叶留白，对半剖开，切成眉毛葱。 再备好姜片蒜片，冬笋切丝，加料酒食盐焯水，烫过木耳，调个碗汁儿，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嗯，碗汁儿的配方与鲁菜爆两样大差不差，但醋味重很多，味精鸡精各三克，胡椒粉六克，盐四克，生抽酱油一两，耗油半瓷勺，醋一两，糖半两，香油十克，水淀粉十克。 没有高汤，就干脆又加了二两清水，搅匀，抓起点蒜苗叶和蒜苗茎，再加点眉毛葱姜蒜片，搞定。 此时肉片也腌制的差不多，他便取土豆生粉，均匀地在大且厚的肉片上拍上一层。 开火润锅，下入菜籽油，油温三成，中小火一片片下入肉片。 炸至肉表皮起酥定型，便将之捞出，继而转大火，到油温七成，保持大火再次下肉片复炸，仅炸七秒就迅速捞出控油。 锅中油倒掉，改下猪油，爆香葱姜蒜，下木耳胡萝卜，炒至断生下肉片、眉毛葱和切成马蹄丁的蒜苗茎，翻一次锅，下入肉片，再分三次淋入碗汁，不急着翻，而是溜一下肉片，让碗汁彻底糊化，再淋十克左右保宁醋，翻炒十秒，出锅，淋香油，撒上蒜苗叶。 看到这里，齐禹禁不住连连咽了几口唾沫。 好香啊！ 这到底是什么菜啊？ 怎么都没见过？ 但即使从未见过，齐禹也能想到那股滋味。 酸甜爽口的酱汁，酥脆的面壳，嫩滑的肉片，一口下去，蒜苗香，葱香，胡萝卜的清香共同交织，将料足味厚四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再加上爽口的木耳，和酸爽微辣的泡椒…… 哎等等。 泡椒呢？ 好像没看见晁堂下泡椒？ 果然，就见齐老爷子端起了边上的泡椒：“话说，这玩意你是不是忘记了？” 晁堂眼睛微微瞪圆。 芜湖。 忘了。 翻车。 好在泡椒只是其中一味，发挥的作用不算关键，其实也不会太过翻车。 齐禹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他们对话，不过隐隐也能猜到，一时间觉得有些新奇。 大佬居然也会犯这种小失误的吗？ 哎，大佬也是人呐，难免难免。 然后就见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随后也挑了块五花肉，去皮切片，加盐、白胡椒粉腌制，封油，随后又拿了台小破壁机，加入大蒜和水，盐，打成大蒜汁，倒出，然后往里加了海鲜酱、南乳汁，十三香，面粉，胡椒，辣椒面，抓匀成糊，再将肉倒入。 齐禹眼里又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 这又是啥子菜？ 他怎么又没见过？ 跟着就见老爷子烧油至五成热，下入肉片，定型后抖散捞出，再开大火复炸至酥脆，捞出红中带黄的炸肉片，装盘。 齐禹又愣了一下。 这肉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小酥肉呢？ 南乳汁版的炸酥肉？ 嗯，他猜得没错，这道菜就是腐乳炸肉，简简单单，却非常香酥美味。 晁堂明显露出了意外与欣喜的神色，隐隐还有一丝丝缅怀，顾不得刚出锅的肉烫，直接就用手抓起了一块，有些感慨：“居然是腐乳炸肉？还记得我小时候，爸经常做这道菜给我们当零食吃，一晃眼也有好多年没吃到了，没想到居然被师兄你学了去。” 齐老爷子摇头：“我没学，是一直记着那个味道，尝试多年以后终于复刻出来的。” 说罢，他也抓起一块肉，丢进嘴里，一嚼。 咔嚓咔嚓…… 第357章 似我者死 那边，晁堂和齐老爷子做出了极其馋人的合川肉片和腐乳炸肉，吃的各位评委连连点头，满嘴流油，馋的附近几个选手口水一口接一口往下咽。 这一边，齐禹也到了关键期。 炸鸭子，炒面涝，做炖菜，并开始炒菜。 还得抽空搞个蒜泥白肉。 是的，那道自由发挥的凉菜，齐禹决定做蒜泥白肉。 它也确实算是凉菜，虽然淋酱之前得最后热一遍肉，以挂住酱汁，但淋酱之后就可以摆在那里，等凉了再吃，别有一番风味。 说起来，凉菜的范围，本来也宽泛的很，广义上说，不在乎放凉，甚至凉了后风味更佳的，最佳赏味期极长的菜，都算是凉菜。 耳熟能详的，像是老醋花生、蓑衣黄瓜、双椒皮蛋，麻辣鸡丝，以及各式卤菜，自然都算。 冰粉凉糕，鸡丝凉面，酱香鸭脖等小吃或主食也能算。 很大一部分的粤式烧腊其实也算。 凉菜并不意味着就上不了台面，它仅是相对于热菜而言，可冷可热，范围更广罢了。 比如凉菜中的翘楚，锦鸡鸣春，鱼跃龙门，那也是堂堂正正的旧时宫廷名菜，如今的国宴佳肴，论大气堂皇，足以吊打一票热菜。 而且热菜与凉菜之间也并不是那么的泾渭分明，多得是凉热两吃，各有风味的菜肴，典型的像粤式烧腊，蒜泥白肉等，形式多样，不必过分纠结。 不过蒜泥白肉还不着急，牛肉还得再炖上一会儿，恰好放在炸鸭子和炒面涝之间做，不过肉可以先放下去炖着了，这一步也不费功夫。 于是他便取了块二刀肉，炙去猪皮刮干净，不必焯水，直接热水下锅炖煮。 然后，又热了一锅油，油温五成，鸭鸭入锅浸炸。 刺啦啦啦！ 响油声卷着浓香，扩散向四面八方。 众选手纷纷侧目，齐禹却已经盖上了锅盖，因此他们也并不清楚齐禹到底在炸些什么。 十九道菜中，要用到油炸的好像就只有仔姜兔、糖醋里脊和盘龙鳝丝，前两者不需要焖盖浸炸，那难道是盘龙鳝丝？ 可也不对啊，他们都试验过，盘龙鳝丝最不耐放，最佳赏味期比剁椒鱼头和蒜蓉开背虾都短，这会儿就炸鳝鱼，这不是闹么？ 而且也没见齐禹处理黄鳝，再仔细看，那一盆鳝鱼都还在他盆里待着呢。 难道是又馋了？做给自己吃的？ 不至于吧？之前才刚做过啊，而且这会儿还在给自己做菜，是真的放弃名次了吗？ 但味道闻起来也有点不太对…… 哎呀呀，说起味道，这也太香了，到底炸的是什么啊？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就连徐勇贤看了几眼，都有些茫然。 朴部成同样瞄了一眼，但很快转移目光，继续低头忙自己的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名堂来。 倒是种宏明明显看出了点端倪，有些讶异地看了眼齐禹，然后暗暗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齐禹回以微笑，随后侧耳倾听锅中的动静，心里却是微微一惊。 这个种宏明，果真眼力过人，自己灵机一动想到的炸鸭之法，居然一下就被他看破了。 这说明，他的经验比预想的还要丰富，基础非常雄厚。 又过了片刻。 庞亦津也把鸭子放进了油锅里。 这一下，终于有人发现了答案，无不讶异非常，有底子硬的，琢磨片刻后发现了个中玄妙，更是当场拍腿叫绝，然后果断决定模仿。 对此齐禹不以为意。 他们此前的步骤看似大致相同，但其实天差地别，刷的水都大有不同。 他们刷的水是依据小机灵鬼给的配方，以饴糖水为主，而齐禹刷的脆皮水却脱胎于红烧乳鸽，用来做脆皮五花也很合适，天生就适合油炸，鸭子下油锅自然不无不可。 但他们的饴糖水却并不适合油锅，阴干后的糖分遇油遇热太容易变色，稍有不慎还很容易糊，刷水时略有不均也会导致鸭子皮色深的深浅的浅，大大破坏卖相。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贸然模仿，下场就是翻车。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就是这个道理。 倒是朴部成和徐勇贤很是诧异的看了齐禹一眼，显然也明悟了个中诀窍，并想的更深一步，明了关键，纷纷敬佩的对齐禹点了点头。 他们都看得出来，齐禹真的不会做烤鸭，却能在短短时间内琢磨出这种法门，创造力可谓强的令人发指，自然敬佩。 也正是因为明了其中关键，因此徐勇贤并未贸然跟进模仿，而是不紧不慢的依着食谱配方，继续按自己的节奏去做烤鸭。 至于朴部成，他用的是烫皮凉胚的法子，跟齐禹不是一条路，别说看穿了能用油炸的前提关键，就是没想明白，也绝不会改弦更张。 齐禹听着油锅动静，观察着一众竞争对手，嘴角微微扬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们或震惊或敬佩的模样，看着跟风者的拙劣模仿，齐禹觉得爽到了。 片刻后，油锅动静渐小，齐禹当即揭锅。 浓烟飘起，更加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这一下，就连刚刚心满意足干完饭的评委们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他们眼光何等毒辣，经验何等丰富，脑子都没怎么动，便瞬间反应过来，有人满脸诧异：“齐师傅，这就是你孙子？用油炸的方法预处理烤鸭，好想法啊！” 齐老爷子嘴角微扬，然后瞬间被他压下去：“估计是从红烧乳鸽得来的灵感吧，他很擅长做那道菜，取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嚯，这还没什么了不起？”那人看出了齐老爷子眼底的得意，猜出他的心思，干脆也遂了他的意当个捧哏：“油炸因为瞬间高温，食材短时间内快速失水，最容易把鸭皮炸的干干巴巴，麻麻赖赖，他能把鸭子炸的这么圆润，这份功底可当真了得。” 一旁的晁堂也点头说：“是啊，像那几个贸然学他的，炸出的鸭子皮怕是都得皱缩成一团，根本没法片，算是被他坑了。” 谢超轩：“这哪能算坑？自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贸然模仿，翻车也是自找的。” 第358章 响油声中，比赛结束 众评委你一言我一语，都给了齐禹极高的评价，对他的第一印象可以说相当不错。 齐老爷子的嘴角再也压不住了，却还嘴硬：“也就还行。” 之前当捧哏的评委无语，不想再捧了，但仍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丝期待：“有意思，你这孙子真有意思。” 齐老爷子：？？？ “骂我？” 他翻个白眼：“我骂你仙人，夸你孙子呢！这小伙子确实有点东西，我真有点期待他做的菜了。” 晁堂：“这十九道菜都发挥不出他真正的实力，下几轮比赛，有你惊喜的时候。” “噢？”他禁不住舔舔嘴唇：“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又有个美食评论家抱起臂膀，身子后仰，说：“后生晚辈，固然天赋出类拔萃，创造力更是十足，但最多只能给点小惊喜罢了。相比较之下，我更期待你们仨的收徒宴，话说时间到底定下来没有啊，给个准信呗！” “小惊喜？哈哈，那可不一定。”谢超轩轻轻摇头：“有些东西，我还得向他学习呢。” “嗯？”那美食家愣了一下，错愕道：“不会吧？真的假的？谢师傅一向谦逊，可别又是在鼓励后辈啊。” “真的。”谢超轩脸色郑重起来：“这小子着实厉害，我从他身上都受到不少启发，更是被他震惊了一次又一次，要不然也不会在收了关门弟子之后，还自己坏了规矩，要收他为徒。” 美食家想了想，给面子的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期待了……所以收徒宴到底定在什么时候啊？” 谢超轩有些无奈：“感情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只念叨着收徒宴是吧？” 他挑挑眉。 没办法，常理就是这样，没亲自尝过齐禹最拿手的菜，谁敢相信这家伙年纪轻轻就能做出s级以上水准的美味佳肴？ 他们自然没有a级s级这种评级标准，但也有一套相对完善的评价体系，如a级在他们眼里就是大师之作，s级则意味着厨艺彻底大成时的拿手好菜，完美之菜。 是的，s级，在绝大多数大师和美食家眼里，就已经是完美了，远不像系统眼里的完美那么苛刻。 要知道，即使是当年谢超轩最得意的弟子，厨师考级改革前的特一级厨师，如今鲁菜系十大杰出代表大师之一，也是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方才厨艺大成，五十岁后，才能还算稳定的做出完美之菜。 二十岁的齐禹？ 肯定还差得远呢。 谢超轩也不跟他争辩，后头自然有机会让齐禹亲自去打他的脸，让他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妖孽，因此摇摇头，直接岔开了话题：“哟，小禹开始熬复制红酱油了？看来之前猜得果然没错，他的凉菜打算做蒜泥白肉。” 美食家听了略略不满，故意抬杠：“他妈的，又岔开话题！蒜泥白肉？呵，好吃归好吃，就怕他做不到家，我们这帮老头子本就年纪大了，更受不了过分荤腥，他……” 话没说完，就被齐老爷子的目光硬生生逼了回去。 他不允许外人带着偏见的眼光质疑自己的宝贝龟孙，见他咽下剩下半截话，才语无波澜的说：“小禹的蒜泥白肉，不说尽得真传，也算登堂入室了，等着尝吧。” “好哇！”美食家又一挑眉，随后又看了齐禹一眼，想了想，点头夸道：“不过小伙子看起来确实有两把刷子，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他这其实也是补救，下意识抬杠完后，他才忽然意识到齐禹的三位师父可都是顶尖儿的大厨，如今就坐在他的边上，可别为了过嘴瘾把这三位大佬给得罪了。 更何况，不论谢超轩有没有夸张，齐禹的天赋都是毋庸置疑的，他话也没说错，齐禹将来一定不可限量，作为一生都在追寻美食的品鉴大家，当然要提前打好关系。 嗯，希望自己能活到这小伙子厨艺大成的时候……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老子才六十岁！ 齐禹并不知自己忽然得到了一票大师的关注。 他已经彻底无暇他顾了。 比赛进行到这一份上，哪怕是他都无法再不慌不忙、四平八稳的做下去，而是整个人都化身成了陀螺，恨不得长出四头八臂，各掌一锅，能做到忙而不乱就已难能可贵，哪里还有心思再去关注其他。 做完蒜泥白肉，炒面涝，炸土豆，下牛肉，再换个新的高压锅炖菜，架起汽锅鸡，又把炸过的鸭子最后刷一次脆皮水，送进烤箱…… 深秋之时，十几度的天气，他竟忙的脑壳上都冒起了烟，连隔壁的选手都顾不得看了。 不只是他，其他选手其实也是一样的，眼里再没了旁人，顾不得左右乱看，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有人都在争，哪怕自知无望八强，也希望能最大程度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做出自己的特色。 说不定就被哪位评委看中了呢？ 时间飞逝。 眨眼间，距离比赛结束就只剩四十分钟了。 烤鸭出炉。 齐禹忙将烤鸭抽出挂起，刷一层香油，然后顾不得烫，以最快的速度擦洗蒸烤箱，然后用蒸汽模式烘了五分钟，再打开散味，等着把蒜蓉开背虾和剁椒鱼头一起放进去。 这两道菜不必担心串味，正好一起蒸，节省时间。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二分钟。 糖醋里脊出锅。 几位评委看了又是一愣，然后纷纷点头，觉得这份糖醋里脊卖相十足，飘香四溢，味道绝对不错，堪称全场最佳，估计种宏明、徐勇贤、朴部成以及提供菜谱的那位厨师都做不出这等水平来。 就是出菜时间太早了些，不知倒计时结束呈上来的时候，还能保持多少风味。 齐禹紧跟着飞速处理黄鳝，下锅油炸。 趁着炸鳝丝的功夫，齐禹再起一锅，炸土豆，煎茄子，做地三鲜。 比赛结束剩余十分钟，地三鲜出锅，与此同时，齐禹将蒜蓉开背虾和剁椒鱼头放进蒸箱，然后炸鳝丝揭盖，舀出多余的热油，下入配菜炒制。 距离比赛结束剩余六分钟，炸鳝丝出锅。 紧跟着，四口灶眼同时开火，炖菜入砂锅，二次复热，然后齐禹开始飞快的片烤鸭。 距离比赛结束剩余三分钟，烤鸭片好，齐禹又起一锅热油，同时蒜蓉开背虾出炉。 比赛剩余一分钟，剁椒鱼头出炉，齐禹给剁椒鱼头和蒜蓉开背虾摆上葱丝球，撒一把辣椒圈，淋一勺热油。 刺啦！ 响油声中，比赛结束！ 第359章 品鉴 齐禹用力吐出一口气，砰砰乱跳的心脏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而众多选手，乃至评委们的目光，也在这一刻，统统汇聚到了他身上，面有异色。 截止到最后一刻，才恰好完成最后一道菜，虽然惊险，但这并不意味着齐禹没掌控好时间，恰相反，这恰恰是他将时间把握到了极致的体现，最大程度的利用了比赛时长八小时的限制，尽可能让所有菜都处于最佳赏味期内。 就连看上去经验更加丰富，好像更加游刃有余的种宏明、朴部成和徐勇贤三人，都是在比赛结束前一两分钟，完成了最后一道菜，然后站在边上默默等待。 也正因如此，他们更深刻的感受到，在最后一秒滴下最后一滴油的难度，讶异程度还要在其他选手之上。 唯有庞亦津，面无表情的对齐禹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奇怪。 倒不是因为之前一块练习过，实际上在练习时齐禹也没将时间把控的这么细致入微，只不过是庞亦津早就被齐禹折服了，在他心目中，齐禹多牛批都不足为奇。 我师父牛批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不管怎么说，所有选手，不论最终成品质量如何，都在比赛结束前完成了所有菜品，无一人犯规。 因此，很快有大量工作人员上前，将所有选手做的菜收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分盘，标上序号，然后分别传给评委，以及各个选手。 评委们要品鉴他们各自所作的菜品，与此同时，他们也需要交叉品尝，互相打分。 那需要品尝的数量就很夸张了，十九人，二十道菜，摆在评委面前的就是三百八十道菜。 逐一品尝肯定不现实，毕竟一道菜吃上一口，花个十秒钟品鉴，那都得耗上一个小时。 因此，必须得做出选择。 基本上，凉菜以及选手们自报菜是必尝的，剩下的十八道菜里，就分别挑一两道卖相最好和最差的品鉴一二，然后再根据综合发挥，给选手们打分。 如果遇到特别惊喜的，当然可以多尝几道菜，给出更接近选手真实水准的成绩。 如果比较失望，则尝个一两道后就会切换成下一个选手的菜品，给的分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各选手互相品鉴同样如此，三百八十道菜就摆在公共区域当中，给他们半小时时间，各自自由品尝，然后给出相应的分数。 但有一点挺有意思——他们给其他选手打的分，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自己的分数，全看他们给的分数与评委们的意见出入有多大。 这么说也不太对，不同人有不同尺度，单纯的分数高低其实做不得数，主要看的还是他们给其他选手定的排名。 说是交叉点评，倒不如说是考验他们的品鉴水平，来作为衡量他们实力的其中一个维度。 收到谢超轩点评开始的指示，一众选手也纷纷离开了自己原本的区域，来到摆满各式菜肴的长摊前，捧着碗筷，腋下夹着纸笔，上前纷纷品鉴。 而作为截至目前表现力最强的选手之一，齐禹发现，他的对手们表现得相当谦逊，他看中的菜，其他选手都会主动回避，让他先尝。 真正有实力的人，总能获得他人的尊重。哪怕是枸杞，此刻也对齐禹心服口服，主动退避。 齐禹略显意外，但也不客气，当仁不让走在最前，率先来到种宏明的菜品面前，打了一勺罐焖牛肉，随后舀一口汤，轻吹两下，入口。 微酸微甜，浓香极鲜，咸度恰当，非常美味，各种风味融合的非常完美，初一尝更在齐禹的那锅罐焖牛肉之上，达到了a级水准，堪称大师之作。 但齐禹自己做的罐焖牛肉也不逊色太多，更在汾酒的作用下，越吃越有味道，即使在目前的赛制之下，这个优势不太能发挥出来，差距其实也非常小。 他又尝了一片烤鸭，吃了口仔姜兔，夹一根开背虾，一小块鱼头肉，又试了试凉菜老醋花生，连连点头，对种宏明的实力有了大致的判断。 比上一轮比赛时的他略强一线，比起现如今的他则在伯仲之间。 没了小炒锅的加成，齐禹目前也并没有哪项基本功真正突破到大师级，但调味火候基本都在高级极限，刀工翻勺也是高级后阶，种宏明与他相差仿佛，则说明他的实力也在这个层次，发挥上则要更稳定一些。 也就是说，他所擅长的菜，成品要比齐禹擅长的拿手菜稍逊，但不那么擅长的菜，又要比齐禹不拿手的菜品好上几分。 比如芝士部队锅，他发挥的就比齐禹好上一筹。 琢磨片刻，齐禹给他打了9.0分。 然后他又走到朴部成的菜跟前，当先打了一勺芝士部队锅锅，入口。 醇香厚重，滋味无穷。 齐禹眼前一亮，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碗中汤水。 这一口，竟有s-级的水平！ 部队锅能做到s-级？ 卧槽，这差距就太大了啊，要知道，齐禹做的二十道菜，哪怕发挥最好的几道，也都仅仅只是a+级水准而已，发挥不那么给力的，比如芝士部队锅，做出来才仅仅是b+级水平，像苦瓜酿肉更是只有c级，d级的蟹黄汤包更是不堪入目。 但他再去尝尝其他几道菜，顿时便沉默了。 朴部成的发挥，两极分化果然极其严重。 如糖醋里脊、帝都烤鸭等等，他也能做到a级的水平。 但如仔姜兔、剁椒鱼头，就仅有c级水准。 苦瓜酿肉更是黑暗料理，不但看起来糟心，苦瓜里的白膜都没刮干净，苦的一批，e级的评级堪称全场最低。 他之前可能完全没接触过这道菜，偏偏菜谱里也只提了句苦瓜要挖心，没说要把白膜刮干净，因为这属于常识，不需要特别提醒，然后就坑了他…… 算起来，这轮比赛，最吃亏的恰恰就是他这种跛脚型的选手了。 齐禹摇摇头，给他打了个8.4分的成绩，转而去尝徐勇贤的菜。 这一尝，齐禹又十分意外。 第360章 胖胖的高光时刻 徐勇贤和朴部成完全是两个极端，实力发挥稳定的惊人，几乎每道菜都是b+级到a-级之间的水平，但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菜式，哪怕是他自己报的黄焖排骨，好吃归好吃，却感觉没有什么特色，没有让人记忆深刻，难以忘怀的点。 这就意味着，他完全没找到自己的道路，哪怕他硬实力并不输给没有小炒锅加成的齐禹，但上限就差的太多了，所做菜品，哪怕再是拿手，a-级就是极限，无法触摸到a级的领域。 略微琢磨片刻，齐禹给他打了8.4分，胜在稳定，但不具特色，综合评分比朴部成略逊一丝。 然后他看看左右，果然，发现不少选手尝过徐勇贤和朴部成的菜以后，都一脸纠结的表情。 在场厨师，哪怕水平偏次，品味起码都是过关的，都能尝出两者的特色，但正因为尝出来了，才让他们难以决断。 究竟是稳定好吃但没特色的徐勇贤更胜一筹，还是两级分化严重，但长处让人无比惊艳的朴部成更胜一分？ 他们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选，才能和评委们同频。 齐禹表示，怎么都同频不上的，因为评委们肯定都有分歧…… 相对而言，晁堂和谢超轩大概更看好朴部成，因为他的长处着实突出，而作为厨师，其实也并不需要面面俱到，只要有能拿得出手的招牌，然后扬长避短即可。 高档餐厅的厨房不可能只有一名厨师，自己不擅长的菜，交给其他人做就是了，朴部成的不足之处放在后厨里根本算不上缺点。 而齐老爷子，应该更看好面面俱到，底子扎实的徐勇贤。 这种偏好其实也和他们的经历息息相关，齐老爷子自当年被“扫地出门”后就再没进过大饭店的后厨，平时做菜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全都包了，因此一身所学也杂到没边，自然更欣赏徐勇贤了。 不过也说不准，徐勇贤基础扎实归扎实，没走出自己的路，对他们这个档次的厨师来说就是致命的缺陷，同样会影响到齐老爷子的喜恶。 都无所谓了，反正齐禹懒得揣测评委们的心思，他就依着自己的标准来判断。 然后他继续一道道菜尝下去。 庞亦津发挥的相当不错，尤其蒜蓉开背虾，在a+级中都属极高水平，隐隐触摸到s-级门槛了，朗姆酒版的罐焖牛肉入口更是令人惊喜，乍一吃竟丝毫不逊于种宏明做的，烤鸭也很有特色，猪肚煲鸡和苦瓜酿肉更是他的拿手菜，剁椒鱼头也相当不赖。 就算是拖后腿的盘龙鳝丝，也做到了b-级的水平，蟹黄汤包也有b级水准。 惊喜，意外，这十九道菜，实在太契合庞亦津了，其中过半都是他拿手的，之前练习的时候，齐禹都没发现他居然能做的那么好，比起外在的表现简直强得多。 想了想，齐禹给他打了8.9分，仅略逊于种宏明。 轮到自己的菜时，齐禹仔细尝了一遍，然后默默给自己打了个8.8分。 没办法，虽然多数菜品他做的完全不输庞亦津和种宏明，甚至还在他们之上，但蟹黄汤包和苦瓜酿肉太拖后腿。 至于其他选手的菜，就都不太能引起他的兴趣了，大致尝了几嘴，给出评分，除了给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选手打出8.1分外，剩下的都在8分以下。 尝完菜后，齐禹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席位上的评委们。 他们尝的比齐禹更加细致，此刻仍在慢慢品鉴。 而且，他们明显也考虑到了不同菜式的最佳赏味期不同，吃菜时，并不是以选手为单位一人人尝过去，而是给菜分好了类，一道道菜尝。 先吃地三鲜、糖醋里脊、盘龙鳝丝、蒜蓉开背虾、剁椒鱼头和蟹黄汤包等最佳赏味期短的，再尝罐焖牛肉等比较耐放的，最后才是丝娃娃和一应凉菜。 平均算下来，每个选手的菜吃的都不算多，一人选个三四道罢了，但像齐禹等实力出众的选手，他们自然也重点关注，尝了有六七道甚至八九道。 其他选手，也开始陆陆续续回来，表情各异。 前五几乎没有争议，甚至前七名都没有，但有好几人，可以竞争竞争第八的位子，他们彼此对视，神情都非常紧张。 剩下的，则是自知无望晋升了，如枸杞等厨师，表情看上去都比较黯然，但却隐隐又怀揣着希冀，不时看一眼席位上的评委们，显然是希望自己的拿手菜能入了评委们的眼。 但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很难。 毕竟他们自己报的拿手菜，大多数居然都被排行前五的选手吊打。 在选手们又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之中，气氛渐渐焦躁起来。 又过了十多分钟，他们终于尝完菜，各自琢磨一番，给出评分。 三分钟后，工作人员再次上场，收走了评委们和各选手打分的条子，开始计算分数。 很快，评委们的排名就核算出来了，他们又将条子交给各评委，请他们对比综合各评委打分定下的排名，及各选手自己排的序做个对比，来给各选手的品味能力再打个分，加权之后纳入总分，重定排名。 又过了几分钟，排名及分数终于真正出炉，由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主持人交给谢超轩。 看着谢超轩接过条子，貌美如花的主持人深吸口气，微微夹着声带，开口：“各位选手……” “咳咳咳，话筒给我吧，我来说。”谢超轩站起身。 主持人：？？？ 所以我身为主持人，今天这场比赛的台词居然就只有四个字？ 但转念一想，反正主持的钱已经到手，能少说两句，跟曾经的凤凰男爵一样哼哼两句就把钱给赚了，难道还不好吗？ 于是她再次展露灿烂的笑容，冲着谢超轩点点头，便捏着话筒提着裙摆，落落大方的走了下去。 谢超轩：？ 你是不是忘了把话筒留给我？ 好在有工作人员反应快，忙上前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然后大迈步冲上台，把话筒递给谢超轩。 谢超轩清清嗓子：“哼哼，今天这场比赛，各位选手发挥的都还算不错，大多数都做出了自己的风格特色，尤其不少选手，都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结合自己理解，做出了相当出色的菜肴，风格强烈，非常好。 “嗯，多的就不讲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公布排名吧。 “我宣布，本论比赛中，获得第一名的选手是…… “庞亦津，庞师傅！” 第361章 噩梦 “咦？”齐禹诧异的扭过头去，看向庞亦津。 好家伙，我家胖胖拿了第一？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虽然这轮比赛他发挥的确实不错，甚至比自己都要强些，但按理来说，比起种宏明应该还是更逊色一分才对。 但谢超轩没有给出解释，紧跟着公布排名：“第二名，种宏明种师傅！” 齐禹点头，第二名果然是他。 “第三名，齐禹齐师傅！” 齐禹再次点头，他给自己排名定的也是第三，并不出乎意料。 “并列第四名，徐勇贤徐师傅和朴部成朴师傅！！” 齐禹又一次扭头，看了徐勇贤和朴部成一眼，若有所思。 全面发挥的徐勇贤与极端突出却又瘸腿的朴部成，真真是各有千秋，评委们各有心头好。 八强的剩下三个，齐禹就没听了。 实力断崖式下跌，不值得关注。 再往后，谢超轩直接没念：“以上，就是本轮比赛中获胜的八位选手，恭喜你们，晋级八强！” 没有掌声。 齐禹想了想，抬手啪啪啪。 众人一愣，随后被他这么一带动，终于有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但不少人时不时瞥他一眼，表情有些怪异。 就连谢超轩都有些忍俊不禁，憋了会儿，才抬手虚压示意大家停下，然后开口：“各位选手打的分，我们也看过了，大体上，前五名的名单和我们定的一致，只是排名先后略有些出入，这也说明，各位选手心中都有一杆秤，前五位入围八强，正是实至名归。 我们非常高兴的看到，八强选手，尤其是前五名，大多数菜都没有照本宣科，而是做出了自己的理解，自己的味道。 非常好！厨师就该这样，既要有扎实的传承，又得走出自己的路子，传统的老味道不能丢，却也不能墨守成规，功底扎实了，就得想办法推陈出新，与时俱进，适应随着时代发展而不断变化的新口味。 至于后三名嘛，略有些争议，尤其第八，你们给的排名中，有不下十个人的名字位列第八，不少选手写的都是自己名字吧？”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上都浮现出略显尴尬的笑容。 谢超轩摇摇头：“我并不想做过多解释，何况比赛一整天，大家都已精疲力竭了，干脆不耽误大家时间，有不服的，自己事后向主办方提出书面质疑吧，我们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后再说一句，下一轮比赛，定在大后天，也就是周三，将决出前四强，这次比赛形式又略微有所不同，半命题作文，大家只需要做一道菜，主题是牛肉，限时两小时，但先做好的可以提前呈交上来。 那么，再一次恭喜八强选手，大家收拾收拾厨具灶台，自由解散吧！” 众选手眨眨眼睛，一时间却没有人动。 结束了？ 公布个八强排名，随意点评两句，再交代一下下轮比赛的事情，就结束了？ 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不适应，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仪式感，尤其那些落选八强的选手，只觉得自己来比了个寂寞，像是走个过场就被人遣散了似的。 齐禹也有些懵，但转念一想，谢超轩就是这么个性子，不爱搞虚头巴脑的东西，不讲形式，向来没什么仪式感。 或者说，他唯一特征明显的仪式感，大概就是做菜时摆盘了，这还是当国宴行政总厨时遗留下来的习惯，毕竟国宴嘛，一定要精细，卖相必须得好。 于是齐禹也就释然了，第一个动起手来收拾自己的地界。 他手脚麻利，不出二十分钟就收利索了，厨具灶台清理的干干净净，然后擦擦手，脱掉围裙挂到一边，就喊工作人员来验收。 得到工作人员点头后，齐禹一看，庞亦津那边也搞定了，便招呼他一块往外走。 走到庞亦津的车子边上，好家伙，谢超轩、齐老爷子和晁堂又在边上等着蹭车……咳咳，等着他们俩。 远远看到他们过来，谢超轩脸上便浮现出笑意，冲着庞亦津点点头：“不错胖胖，今天发挥的非常好。” 齐老爷子则板着脸，盯着齐禹：“你tm做的蟹黄汤包和苦瓜酿肉是啥玩意儿哦，面和成那鸟样，苦瓜也苦的一批，你把没教过你做苦瓜没教过你和面吗？” 齐禹挠挠头：“我印象里这几年来家里就没买过苦瓜。” 齐老爷子：…… 他哼一声：“明天给老子搞两百斤，全给老子做了吃掉，要不要用心学你自己看着办。” 齐禹眼睛瞪得滚圆：“多少？” “三百斤！” “这……刚刚不是说的两百斤吗？” 齐老爷子斜他一眼：“所以你听见了还问？给老子买四百斤！” “不是，这也太多了……” “五百斤！” “会放坏的啊。” “六百斤！” “好了师兄，”晁堂看不下去了，挥挥手说：“小禹说的没错，那么多苦瓜根本吃不完。” 老爷子斜了晁堂一眼：“七百斤。” 晁堂：？？？ 不是，师兄你有病？ 齐禹眼睛瞪的更圆：？？ 为毛晁爷爷来劝也得加量？ 晁堂无语的摇摇头：“别调皮师兄，别说七百斤，就是一百斤苦瓜，当饭吃也吃不完，到时候全放坏了，平白糟蹋粮食。你不是最讨厌浪费粮食的吗？” 齐老爷子眉头一皱：“这么一说倒也是……” 齐禹一听有戏，赶忙用力点头：“是啊是啊，爷爷，让我吃苦瓜没事，但浪费粮食就不好了。” 晁堂则笑呵呵的补充：“我看呐，也没必要定太多，先搞个二十斤吧，让小禹天天吃全苦瓜宴涨涨教训也就够了，要还学不好，大不了我们再接着定。” 齐禹：？？？ 魔鬼？ 齐老爷子则用力点头：“是这个理，就按你说的办。嗯，不只是小禹，齐清河也得给老子吃，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吃吃，怎么教的儿子！我看他根本没上心！” 晁堂：“光吃苦瓜还不太够，我建议再打点苦瓜汁，年轻人火气旺，正好败败火。清河也管上，天天喝饮料怕喝出毛病来，弄点苦瓜汁养养生挺好的。” 齐禹：…… 晁堂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把齐禹未来几天吃喝都给定了，才笑眯眯看向庞亦津：“胖胖，知道你为什么能拿第一吗？” 第362章 咦? 不仅庞亦津，连齐禹都竖起了耳朵。 就听谢超轩说：“其实，光论硬实力的发挥，你做的菜综合来看，比起种宏明还是要略微差了一线，但有一道菜，你给了我们十足十的惊喜，所以我们几个评委，都一致给了你最高分。” 庞亦津若有所思：“罐焖牛肉？呃，那其实……” “罐焖牛肉？”谢超轩也愣了一下“我没吃那道菜哎……你罐焖牛肉做的很不错？” 晁堂笑起来：“呵呵，我吃了，那菜确实蛮有意思，把白兰地改为朗姆酒，入口清甜，的确蛮让人意外，也确实很有想法，但不足以让我们统一给你打最高分。” 庞亦津迷茫了：“那……是哪道菜？” 齐禹也有些意外，这两天他跟庞亦津都在一块练习，虽然是有几道菜发挥相当不错，但要说哪道菜能让评委们惊喜到一致给他最高分，未免也有些夸张了。 毕竟，庞亦津发挥最好的，也不过是蒜蓉开背虾，a+级接近s-级的水准而已，要说经验，恐怕还不如朴部成的芝士部队锅来的惊艳。 见齐禹表情，晁堂扭头看向齐禹：“怎么，你没吃到吗？” 齐禹茫然摇头：“他做的菜，我就吃了罐焖牛肉、蒜蓉开背虾、糖醋里脊、苦瓜酿肉、汽锅鸡、帝都烤鸭，黄焖排骨和猪肚包鸡。” “嚯，吃的还不少嘛，可惜最惊艳的让你错过了。”晁堂也摇头，替齐禹惋惜，“但也难怪，那道菜看起来确实很不显眼，要不是你爷爷尝了口，然后又推荐我们试试，我们搞不好也错过了。” 齐禹：“晁爷爷，您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哪道菜直接说呗！” 齐老爷子接话了：“啤酒鸭。” “嗯？”齐禹愣住：“啤酒鸭？” 庞亦津也愣了一下：“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我那啤酒鸭做的只能算平平无奇吧，甚至还有个小失误，不小心倒了点朗姆……咦？难道……” “噢？居然是失误？”谢超轩也是微微一愣，尔后摇头失笑：“那你小子运气可真不赖，误打误撞，居然做出了全场最惊艳最惊喜的菜。” 齐禹张大嘴：“你是说，你做啤酒鸭的时候，把朗姆酒加进去了？” 庞亦津挠挠头：“那时有点忙，出锅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不小心把小半瓶朗姆酒给碰进去了。” 齐禹：…… 谢超轩：…… 晁堂抬头望天：“原来如此，我就说那菜的酒味比较浓郁，还以为你是特地在出锅时加的，用余温烘掉多余的酒精，却仍有相当部分残留在菜里，给这道啤酒鸭赋予了灵魂，没想到居然……” 庞亦津再次挠头：“那，我这个第一名，是不是该撤掉啊？” “那倒也不用，运气归运气，比赛本来也就是只看结果的。”谢超轩摇头说：“不过……这种做法还真引起了我的兴趣，这样吧，你今晚再做一次，我们也一起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改进的更加完美，让这道菜也成为你们店里的招牌。” “好啊。” 于是几人又纷纷上了庞亦津的车往回赶。 路上，齐老爷子又忍不住开始数落齐禹。 毕竟之前跟评委们吹牛吹的那么大，齐禹其他菜式做的倒也还算争气，好几道菜都给了评委们一点小惊喜，但苦瓜酿肉和蟹黄汤包的发挥着实太差了，根本就不像个专业厨师，放在被淘汰的那十一人里都差不多是垫底的水平，苦瓜酿肉也就比朴部成药好一些。 这让齐老爷子感到大失面子，车上忍不住再次拿话去刺齐禹。 齐禹不敢狡辩，怂巴巴低下头去。 回到店里已是六点出头，正迎来第一波晚间营业高峰，齐禹和庞亦津二话不说，换了衣服就开始帮忙。 直到八点出头，客人渐少，然后齐禹就绝望的看到，自家老爷子提着一大袋苦瓜走进后厨。 齐清河也愣了一下，看见苦瓜，脸色骤变：“呃，爸……你，你弄那么多苦瓜干什么？” 齐禹扯了扯齐清河的衣角：“爸，我肚子有点疼，去上个厕所，你帮我……” “给老子站到！”齐老爷子将苦瓜一放，横眉怒目瞪着齐禹：“敢走腿给你打断！” 齐禹：咯咯咯…… 他牙齿都在打颤。 随后齐老爷子斜了齐清河一眼：“这两袋苦瓜，就是你们俩的晚餐了。” 齐清河：！！！ 他脸瞬间绿了，跟苦瓜似的：“为……为什么啊？” 齐老爷子没解释，拉个躺椅坐下监工：“赶紧干活！忙完了过来处理苦瓜。在小禹做好这道菜之前，你们父子俩一日三餐都给我吃苦瓜。” 齐禹欲哭无泪，老爷子这是玩真的啊。 齐清河则意识到了什么，机械地扭过头去，盯着齐禹，双目喷火，一字一顿问：“齐！禹！你！他！妈！给！老！子！干！了！啥！子！事！情！” 齐禹：“就……比赛时做的苦瓜酿肉比较坑，可能难吃到爷爷了……” “多坑？” “就大概……狗闻了都得摇头那种？” 齐清河：…… 平心而论，齐禹做的苦瓜酿肉其实并没有那么差劲。 c级的评级，怎么着也是家常菜中非常优秀的那种水平了，比大多数餐馆做的苦瓜炒肉丝都好吃几分。 毕竟一般也没哪家餐馆会拿苦瓜炒肉做招牌菜。 只是苦瓜炒肉跟苦瓜酿肉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这菜同样上过国宴，可见其上限之高，以齐禹的手艺做成了c级，确实不该。 听了前因后果，齐清河满脸委屈。 齐禹做菜做坑了罚他就是了啊，关我什么事…… 可他不敢说。 以齐老爷子的脾气，他要说了，保证分分钟把火力引到自己身上，搞不好吃的苦瓜得比齐禹都多。 于是，父子二人只得苦着脸，继续干活。 干活干到一半，噩梦来了。 齐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打了两杯苦瓜汁面无表情的端过来。 看着玻璃杯中翠绿翠绿的汁水，齐禹脸也绿了：“爷爷，我不渴，谢谢……” “喝！” “咕嘟……”咽口唾沫，齐禹颤悠悠伸出手，接过杯子，挣扎半晌，眼一闭心一横，终于仰头喝了一口。 “咦？”苦瓜汁一入口，他愣住了，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杯中物，满是诧异。 老爷子莫得表情地看着他：“懂了？” 第363章 千呼万唤不出来 齐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紧跟着，又满脸茫然的摇摇头。 这杯苦瓜水很神奇。 原本他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决心，打算跟喝中药一样仰着头一口闷的。 但没想到，这杯苦瓜汁虽然颜色看起来挺可怕，绿油油的就像是致命的毒药一般，但喝起来居然一点都不苦，反而带着绿植特有的清新气息，隐约还有一股甜味。 嗯，是麦芽糖浆，还有蜂蜜。 但更奇怪的是，这杯苦瓜汁，生味还是比较明显，这说明，苦瓜虽然经过处理，但绝对没有“熟制”，是用生苦瓜榨的汁。 这就让齐禹百思不得其解了。 他虽然并不擅长处理苦瓜，但还是知道几种简单的压制苦味的方法，无外乎功力不到家，去除不干净罢了。 但这些法子，无一例外，都得“熟制”，要么得过水焯，要么上锅蒸，要么干脆油炸，利用高温和其他食材所蕴含的特殊物质，与苦瓜发生化学反应，将产生苦味的生物碱性物质去除干净。 其中，高温起到的主要作用是破坏生物碱的结构，和催化加速反应的发生，所以往往需要“熟制”。 当然，常温下进行反应未必不可行，但时间肯定要长很多，也更难确保将苦味完全去干净。 那么问题来了，齐老爷子是怎么做到的？ 迎着齐禹若有所思却更多的是迷茫的目光，齐老爷子轻哼一声，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道：“喝出什么味道来了？” 齐禹知道他在问什么，仰头又抿了一口苦瓜汁，舌头缓缓搅动，让汁水润透口腔内每一寸角落，仔仔细细分析着苦瓜汁的味道。 咽下苦瓜汁后，他又再次回味片刻，斟酌着说：“苦瓜，麦芽糖，蜂蜜，应该还加了一丁点盐，但不多，两杯加起来不到一克的样子。 还有股很奇特的带着生味的清甜，大概是胡萝卜？另外还有一点点近乎微不可查的清新酸味……柠檬汁？似乎还略略有一点点涩口，是茶吗？绿茶？ 嗯，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熟悉，就在嘴边了，应该也是经常接触经常吃的食材，但就是说不上来……奇怪，是什么呢？” 这下轮到齐老爷子诧异了。 对齐禹的这根舌头，他的评价已相当高，齐禹能尝出麦芽糖、蜂蜜、胡萝卜乃至柠檬味，他一点都不意外，但连仅仅只加了一丁点的茶都能尝出来，还是让他诧异不已。 更别说，齐禹语气虽然不那么确定，但还是准确说出了加的是绿茶。 这就更不得了了。 他甚至怀疑齐禹偷偷看了他做苦瓜汁的过程。 不过，以怀疑的目光扫了齐禹两眼后，他便摇摇头，挥散了这种想法。 如果齐禹真的偷看了他做苦瓜汁，没理由最后一种食材答不上来。 收回目光，他仍没解答，而是又看向了齐清河：“你呢？喝出什么来了？” 齐清河：“甜滋滋的，好喝。” 齐老爷子：…… 他抬手摸向腰间，下意识地就要解皮带，但解到一半放弃了。 倒不是他对儿子变得宽容了，而是今天穿的裤子腰比较大，会掉。 于是放下手，他又左右看看，拿起了齐禹捶牛肉用的锤刀，一边往上边抹盐，一边给了齐清河一个充满杀意的眼神。 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齐清河脸都绿了，忙又喝了口苦瓜汁，仔细品尝，结果越尝脸色越苦，最后不得已，只好琢磨下齐禹刚刚说的话，稍微中译中一下，说：“苦瓜不用多说，另外，这份苦瓜汁很甜，而且不是单纯的甜，而是一种很和谐、复杂的，层次分明的甜味……” 就这样，他把参考答案稍加润色，重新说了出来，但没敢提茶的事，不是忘了，而是他确实没尝出茶味来，刚刚察言观色，他也看出齐老爷子在齐禹说到茶的时候非常诧异，便也清楚以自己的能耐不该尝出茶味。 嗯，作为上学期间没有一天作业不抄的抄作业王者，齐清河深谙此道，抄个符合自己实力水平，最多略有胜出的就差不多了，抄太好反而过分明显，分分钟被老师看破。 果然，此时齐老爷子就勉强算他过关，目光剜了他一眼便将锤刀放下，随后重新看向齐禹：“你再尝尝？看能不能把最后那味食材尝出来。” 齐禹嗯一声，举杯再喝。 一口，两口，三口…… 大半杯苦瓜汁都要喝完了，那味道始终在他口腔里萦绕，挑逗着他的神经，呼之欲出，但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肯出来。 就跟便秘一样，粑粑已经到屁眼口了，偏偏臭屁一个接一个，粑粑就是死活不肯出来。 正要放弃，老老实实说自己尝不出来，就听齐老爷子又说：“你要讲对了，我准你晚上除了苦瓜之外，多吃一道菜。” 齐清河眼前一亮：“那我呢那我呢？” “你？”齐老爷子好悬没绷住直接笑出声，斜了他一眼，哼了声：“一样，你要尝出来了，老子今晚亲手给你做一盘宫保鸡丁。” “好！” “第一个尝出来的有效，谁先说出口谁吃，后说的老老实实给我吃苦瓜。” 齐清河脸垮了。 他暗戳戳碰了碰齐禹一眼，疯狂暗示，想让齐禹把机会让给他，但齐禹理他才有鬼。 齐禹果断往边上挪了那一步，表示莫挨老子，然后端起杯再细细品尝。 他不想吃苦瓜。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也不是不想吃苦瓜，纯粹是不想吃难吃，苦兮兮的苦瓜而已。 想也知道，今晚的苦瓜宴不可能是齐老爷子做的，否则以齐老爷子的手艺，连苦瓜汁都榨的这么好喝，苦瓜宴也绝对不会差。 非但不会差，十有八九还非常好吃，既然如此，吃上几天苦瓜又有何妨？ 但这绝对是想屁吃，苦瓜肯定得齐禹自己亲手做，他会做个铲铲的苦瓜，否则也不至于让齐老爷子觉得丢人，生这么大的气。 所以，这泡屎……呸呸呸，这最后一味食材，他必须尝出来。 第364章 做饭也要讲科学 奈何这种事情不以人的意志转移，越是着急，那名字就越是出不来，而且更要命的是，喝得多了，那种熟悉感中居然夹杂上了一两分陌生。 就像小时候被老师罚抄错字，结果抄个几十遍下来，越抄越陌生，越看越像错别字，反而更显似是而非，更吐不出口了。 眼瞅着苦瓜汁只剩最后一小口，齐禹甚至打了个嗝儿，还是没能说出最后一味食材，齐老爷子眼里也不禁流露出一丝丝失望。 虽然尝不出来才是正常的，但齐老爷子就是难掩失望。 但…… 齐禹为了宫保鸡丁，决定作弊。 鉴定技能，启动！ “嗯？居然是这玩意儿？”齐禹眼睛微微瞪大，随后轻轻吸了口气，看向齐老爷子，演技上线，全力发挥，脸上浮现出三分茫然，三分质疑与四分如释重负。 老扇形图了。 但演技上限只是他自以为，在齐老爷子眼里，他就是眼珠子瞪得滚圆，活像男版杨天宝，但脸稍微没那么僵硬，显得有些微不那么自然地扭曲，说：“居然是生鸡蛋？蛋清吗？” 齐老爷子嘴角终于扬起，轻轻点头：“不错，确实加了一点无菌蛋的蛋清，不过很少，就一小团。” 齐禹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能不熟悉吗，鸡蛋他用的吃的都太多了，但偏偏生鸡蛋他还真没怎么尝过。 他没有生吃鸡蛋的习惯，哪怕是理论上似乎能生吃的无菌蛋，总感觉奇奇怪怪，口感跟鼻涕似地，怪腻歪。 但恍然之余，他又难以理解：“加生鸡蛋有什么作用呢？” 如果是今天之前的齐老爷子，还真没法给齐禹解释这个问题，他知道怎么给苦瓜去苦，但要说原理还真扯不清楚。 不过今天不同，在来之前，他就仔仔细细地跟谢超轩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 谢超轩是正儿八经接受过食品化学的高等教育的，对这些科学原理门清，而齐老爷子对于这种，从科学角度解析厨艺的东西又很感兴趣，探讨过后，掌握的非常扎实，此刻随口便问： “你知道苦瓜中的苦味，来源于哪里吗？” 齐禹眨眨眼睛：“生物碱？” 齐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你就知道这个词吗？” 齐禹一噎，低下头去，没法接话。 老爷子哼了声，继续说：“苦瓜的苦味，其实主要来自于四种物质，分别是糖甙、野黄瓜汁酶、奎宁和苦瓜甙。 其中，奎宁与苦瓜甙的含量微乎其微，虽然有苦味，但并不重，同时也太过微量，在这种量级下对人体是相当有利的，如果不是追求完全除掉苦味，应该尽量保留。 而糖甙和野黄瓜汁酶，则是苦瓜中苦味的主要来源，而且，它们二者任意拉一样出来，都没有特别的味道，非得两者结合，互相反应，才会让人觉得苦。就像全熟的苦瓜，彻底成熟后不再含野黄瓜汁酶，吃着就非但不苦，反而还有点甜。 所以去除苦瓜的苦味，重中之重就是糖甙和野黄瓜汁酶。这两种物质，主要都存在于苦瓜内的籽和白膜之中，所以切苦瓜的时候，这两个一定要刮干净，不能留下半点，否则怎么去都是白搭。 另外，糖甙易溶于水，野黄瓜汁酶则性状不稳定容易被破坏，所以就三种常见的处理思路，泡水，盐渍或者焯水，各有优缺点。 其中，泡水耗时最长，至少要浸泡半小时以上，优点是苦瓜甙和奎宁能最大程度保留，营养价值最高，但缺点在于糖甙和野黄瓜汁酶残留也最多，苦味无法完全去干净； 焯水耗时最短，水开后下黄瓜二三十秒，至多不超过一分钟就行，缺点是焯水时间短，野黄瓜汁酶无法完全破坏掉，如果延长时间，则苦瓜不脆，破坏口感； 盐渍则能最大程度去除糖甙，利用盐的高渗透压，能把苦瓜本身的汁水置换出来，藏在瓜肉深处的糖甙也就无所遁形了，同时耗费的时间也不会特别长，但缺点是容易把苦瓜甙和奎宁一块置换出来洗掉，造成营养流失。 而以上三种方法，都可以搭配冰镇，进一步降低残存野黄瓜汁酶的活性，把苦味降到最低，并最大程度保留苦瓜的翠绿和生脆的口感，冰镇没什么副作用，只要别太过就行。” 齐禹眨巴眨巴眼睛。 这么一通长篇大论，把他给听呆了去。 倒不是原理有多么复杂，恰恰相反，原理简单得很，一说就懂，他呆住是因为这番话是从齐老爷子嘴里吐出来的…… 老爷子讲科学，咋听咋违和…… 咳咳咳，这么想有点不太尊敬了，搞得齐老爷子是个文盲似的。 其实恰相反，老爷子虽然没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只是当年学厨的时候在师傅的支持下顺便学了字，但这么多年来，一直信奉活到老学到老，从未放弃过学习，也正因此，在近乎闭门造车的情况下琢磨了几十年，齐老爷子的厨艺仍能不停进步，最终屹立于巅峰。 老爷子确实不太看得上普通的大学生，但仅仅只是看不上不学无术混日子的，眼高手低的以及学成书呆子的大学生，但绝不是学习无用论的拥趸。 甩掉心底乱七八糟的念头，齐禹接话：“但哪怕是用盐来腌渍，都不能完全去掉苦味吧？” “当然，否则我还往里加那么多东西干什么？”齐老爷子斜他一眼：“胡萝卜里的胡萝卜素和柠檬中的柠檬酸，都能破坏野黄瓜汁酶的结构，进一步抑制它的活性。 茶叶里的茶多酚和鞣酸与蛋清共同作用，则能在味蕾上占位包裹，形成一层薄膜，阻碍味蕾捕捉并识别到苦味，再有麦芽糖和蜂蜜提供甜味，以甜压苦，你自然就一点苦味都尝不出来了。” 听到这里，齐禹终于恍然大明白，用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完全懂了……既然这样，那做菜的时候……” 齐禹一撅腚老爷子就晓得他要放什么屁，当即斜了他一眼：“呵，你在想屁吃，这套法子仅仅只局限于榨汁，用在炒菜上根本没这效果。” 齐禹一愣：“为什么？” 第365章 开搞 齐老爷子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想。” 齐禹：…… 他还真就一下想明白了。 主要在于混合。 榨汁的时候，不论是用压榨法也好，用破壁机彻底打碎也好，一杯果汁，里边各种物质都是彻底搅拌均匀的。 深藏在果肉里无法被完全置换出来的糖甙、野黄瓜汁酶等物质，自然也就被彻底释放，游离在苦瓜汁里了。 同理，胡萝卜素、柠檬酸、茶多酚、鞣酸、乳清蛋白等一系列物质，也同样游离分散在苦瓜汁中，各自与糖甙、野黄瓜汁酶发生反应，再有麦芽糖和蜂蜜提供甜味，才能彻底将苦味压下去。 只是这么一搞，奎宁与苦瓜甙恐怕也被折腾干净了，好喝归好喝，但其实主要营养成分也已经流失，反而糖分还爆表。 搞苦瓜汁喝本就是追求健康，这样一来还健康个寂寞。 虽然齐禹总觉得就苦瓜里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奎宁与苦瓜甙含量，也没得啥子卵用，充其量就是个安慰剂。 除非当水喝，拼命喝，一天喝个两升。 但真要一天喝两升苦瓜汁搞不好会奎宁中毒，就很尴尬…… 不过，齐老爷子平日里也没喝苦瓜汁的习惯，他搞出这么一杯好喝的苦瓜汁出来，显然也不是为了追求健康，而是为了给齐禹开一扇门，教他如何去处理苦瓜。 但做菜和榨汁又有所不同，苦瓜不能打碎，肉里深藏的糖甙和野黄瓜汁酶也就无法完全释放出来，不存在充分、均匀混合的条件，也就没有充分反应的空间，往锅里加点柠檬汁或者陈醋说不定还有一点点作用，加别的都只是加个寂寞，毫无意义。 这就有点尴尬了…… 但如果是做菜的话，处理苦瓜，又比榨汁要更灵活。 榨汁得用生苦瓜，因为对果蔬汁而言，瓜果中的那股“生味”正是画龙点睛之笔，如果烫熟了，味道就不好了。 但做菜不同啊，本来就是要炒熟的。 那么就可以“腌渍”和“焯水”一起上，双管齐下。 柠檬汁也可以换成陈醋，醋酸压制野黄瓜汁酶的功效应该要比柠檬酸更强几分，而且陈醋还能有效保护食材，让苦瓜吃起来口感更脆。 想到这里，齐禹抬起头：“爷爷，我有个想法，你看……” “我不看。”齐老爷子打断他。 齐禹：？ 就听齐老爷子说到：“有想法就自己去验证，敲门砖已经给你了，接下来你自己琢磨自己看着办，反正苦瓜都是你们父子俩吃，爱咋做咋做呗，关我屁事！” 说完，齐老爷子丢下两斤苦瓜，表示他们父子俩今晚必须吃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齐老爷子离去的背影，齐禹伸伸手，好想说一声爷爷我的宫保鸡丁，但终究没敢。 紧跟着，他忽然觉得脖子一凉，隐隐有股杀气在后背发散，不由浑身僵住，缓缓转身，就见齐清河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爸……！”他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爸你冷静点，你……” 齐清河上前一步，抬手解裤腰带：“你让我拿什么冷静？我tm……” “不不不，爸你别这样，你揍我也没用啊，当务之急是把苦瓜弄好吃点……那个，你会做苦瓜不？” 齐清河：“不会，但我揍人挺在行。” “别，别啊……”齐禹连连后退，终于碰到了灶台，退无可退。 齐清河图穷匕见：“你吃苦瓜，我吃配菜，我就原谅你。” 齐禹：…… 他很想说，老爹你想屁吃。 但不敢。 最终只能含泪点头，跟齐清河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苦瓜全部归他，其他的肉啊蛋呐的归齐清河。 齐清河顿时便喜笑颜开起来。 苦瓜这玩意儿有个最大的优点，它的苦味不会渗透进别的菜中，不论是苦瓜炒肉，苦瓜炒蛋，还是苦瓜酿肉什么的，都只有苦瓜自个儿苦，肉啊蛋呐的，只会吸取苦瓜本身的独特风味，但并不会粘带上多少苦味。 如果能不吃苦瓜的话，其实还蛮好吃的。 于是齐清河马上就点起菜来：“那我要吃苦瓜酿肉，苦瓜炒蛋，还有苦瓜酿阴米。嗯，炒蛋最好加点木耳丝，酿阴米要做成那种蜜酿，甜滋滋的，最好还能加个红枣点缀一下。” 齐禹咬牙切齿：“成！” 齐清河点菜还是有水平的，这三道菜都不错，齐禹也想吃。 然后齐清河再次强调：“先说好，我只挖里边的肉和阴米吃，苦瓜都归你。” 齐禹：…… “那不行，至少得分我几坨肉几团阴米。” “嗯？”齐清河又抬手要解裤腰带。 齐禹脖子一梗，硬气起来：“光吃苦瓜不吃肉，打死都不干！大不了我让你揍一顿，苦瓜咱们平分！” 齐清河：…… 这一下他还真被打在软肋上了，不得不做出退步：“行吧行吧，分你点肉，这光吃苦瓜确实不行，不吃肉哪来的力气。” 齐禹这才松口气，点点头，然后回身拿起老爷子留下的苦瓜。 还好还好，老爷子还算手下留情了，挑的苦瓜都属于成熟度比较高，囊很饱满的那种，保留了生脆之余，还并不会太苦。 他当即运起迪拜刀法，将苦瓜头尾切去，其中一根对半切开，仔仔细细挖掉籽刮干净膜，切成细片用来炒肉，剩下的几根则切成长短匀称的长段，再用勺子挖籽刮膜。 他刮的极其仔细，恨不得把苦瓜肉都给刮下来一层，只求务必将白膜彻底刮干净，没有半点残留。 刮完膜，苦瓜段用盐水浸泡腌制，苦瓜片则直接撒一把盐然后小心搓揉起来，直到搓揉出一片绿汁，再将它洗净，焯水。 他足足焯了一分钟，不求生脆，只求将苦味彻底抹掉，毕竟苦瓜炒蛋不太挑苦瓜的口感。 然后再放进冰水里头冰镇着起。 之后，泡过盐水的苦瓜段也被捞起，同样冲洗两遍，然后又再次加水浸泡，并往水里加了一勺醋。 同时，起锅烧水，准备将苦瓜再焯一遍。 焯水的时候，他往锅中倒了一勺油，油的作用在于保护苦瓜，让它看起来更绿，吃起来更脆。 毕竟做酿苦瓜和苦瓜炒蛋不同，苦瓜炒蛋可以不顾苦瓜的口感，把苦味去掉然后码味码好也勉强能吃，但酿苦瓜不行，如果苦瓜弄得太软烂了，哪怕苦味能去干净，口感也让人很一言难尽，同样不好吃，所以齐禹不得不想办法保护一下。 水开下苦瓜，焯好捞出，下冰水冰镇，齐禹开始处理肉和阴米。 第366章 两个突出的优点 苦瓜酿肉作为上过国宴的家常菜，可以非常讲究，也可以完全不讲究。 要讲究，肉自然得挑最上等的土猪梅花肉，肥瘦恰合适，然后用上做狮子头的技法，切片切条斩成石榴粒，再粗粗的剁一下，剁细之余又保持一定的颗粒感，口感才最合适。 但如果不那么讲究的话，依据个人口味和对油脂的接受程度，选用大小里脊、梅花肉、五花肉、二道肉乃至腿瘦肉都是可以的，也不必费心剁的多好，直接上绞肉机就是了。 齐禹火候境界还没到，就打算搞家常版，然后尽量弄好吃，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何况他还吃不到几块肉，重点还得放在苦瓜上。 不过也不好太敷衍，于是他拿了块五花肉，割掉猪皮，切小块，加葱姜水和蒜末洋葱丁，直接以绞肉机搅碎，再加点盐巴味精胡椒粉，加两片生姜再绞两秒，便将肉末掏出装盘，淋点调和香油，下个鸡蛋黄，顺时针抓上浆。 之后，再将处理过的苦瓜段取出一半，用勺子一勺勺填满肉。 鸡蛋清也不浪费了，加六勺淀粉两勺面粉，搅匀成糊，等会儿酿苦瓜两面蘸一下糊，下油锅煎烫一下，封住成型。 不过他暂时没急着下锅，还有阴米要处理。 嗯，所谓阴米，其实就是蒸熟了的糯米再次阴干而成，比起糯米要更香更滑，是一味相当不赖的食材。 做蜜酿糯米，同样简单的很。 第一步，用水将阴米泡发，水的量要控制在一比零点八，即五两阴米配上四两水，不宜太多，确保正好让阴米吸饱水分之余，又点滴不剩。 齐禹先又取了一块二刀肉，去皮切块，加葱姜水、盐巴味精胡椒粉，丢进绞肉机里，但与刚才那次绞肉不同，这次葱姜水的量要多许多，绞的时间也要更长，力求尽可能将肉搅碎成糜。 然后，再将稀泥一样的肉糜倒进纱布袋里，用力拧动，将和着葱姜水的肉汁儿拧出来，倒入泡发的阴米当中，搅拌均匀，给阴米赋予浓浓的肉香味。 紧跟着就是熬糖浆，同样不宜过量，虽是蜜酿，太甜了也不好吃。 一两水，煮开下入四钱糖，熬出麦芽黄色形成嫩汁儿，就差不多了。 糖浆也混入阴米当中，再加两钱蜂蜜，搅拌均匀，塞进苦瓜里，顶上再戳一枚去核泡发的小红枣，蒸锅上汽蒸十二分钟左右，就搞定。 这样做出来的阴米，甜蜜浓香，还挂着肉味，再好吃不过。 当然，很多人不太能接受甜滋滋的米饭，包括齐禹在内，所以他做的时候就悄悄腾出了一小团阴米，没加糖浆，仅少少加了点汤提鲜，裹进苦瓜里以后也没在面上放蜂蜜。 那几枚苦瓜酿阴米是他给自己留的。 而且不加糖浆的阴米，不仅仅可以用来做苦瓜酿，还能用来搭配猪牛羊等各种肉类做出各式蒸菜，甚至还能拿来包粽子，味道都相当独特。 苦瓜酿阴米上锅蒸了，苦瓜酿肉也可以搞起来了。 准备工作做完，剩下的步骤已经不难，无外乎苦瓜两头蘸糊，下油锅煎至定型，然后趁热淋下酱油激发鲜香味，再下鸡汤至苦瓜的四分之三处，注意不要没过苦瓜，再加点胡椒粉，大火收汁，码味，盛起装盘。 留在锅里的汤汁继续烧制，下水淀粉勾个薄芡，再泼一点热油提色，淋一点香油增香，关火淋在苦瓜酿肉上即可。 最后则是苦瓜炒蛋。 这菜齐禹没做过，但大多数鸡蛋菜都大同小异，他便按着自己的想法，直接打了三枚鸡蛋，挑掉胎盘白点，加少许盐和胡椒粉添点底味，搅散，油热下锅炒香，再加焯水烫过的木耳丝跟苦瓜，随便翻炒几下，码味出锅。 齐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嗯，一般般，放在家常菜里倒算不错的水平，但离美食的程度还差点，也就c级里中等偏上吧。 苦味确实去的七七八八了，但苦瓜太软绵，吃起不安逸。 这道菜，苦瓜的口感的重要性比齐禹想象的要略重要一些，他也就是被苦味吓住了，这会儿略略一琢磨，又觉得宁可稍微苦一点点，也要尽可能保留住脆生生的口感，吃起来可能会更舒服。 不过没关系，做菜本就是不断调整不断琢磨的过程。 哦，也不能说没关系，毕竟这道菜得他来吃…… 呃……要不趁着老爷子不在，偷偷把这盘菜倒了重新做一盘？ 自家老爹应该不会告状的吧？ 吧？ 犹豫良久，齐禹还是压下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真不是对老爹的人品不放心，真的不是，主要浪费粮食的行为不值得提倡。 至于苦瓜酿肉和苦瓜蜜酿阴米，这就不太好尝了，要尝非得吃一整个不可，齐禹想了想，没动，等会上桌见生死。 哎等等……！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看向身边闷声做菜的庞亦津。 “胖胖。” “哎！”庞亦津回头，脸上浮现出满满的笑。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齐禹觉得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假，仔细瞧，甚至觉得他两股战战，好像想跑。 齐禹斜眼看他：“你苦瓜酿肉做的不错？” “还……还行吧，就还行。”庞亦津目光左右乱颤，不敢直视齐禹：“毕竟这道菜是我们那边潮汕地区的客家招牌嘛……当然，我听说湘赣闽也都有自己的苦瓜酿肉，各有特色，都挺不错，嘿嘿。” 齐禹：“那你刚刚怎么不给我说说做这道菜的诀窍？” 庞亦津干脆别过头去：“这不太好吧，你是师父我是徒弟，哪有徒弟教师父的道理，那不成倒反天罡了吗。” “你少给我来这套。”齐禹翻个白眼。 庞亦津：…… 他一咬牙，干脆把齐老爷子卖了：“师父，不是我不教你啊，实在是祖师爷早就交代过，不准我跟你说，非让你自己摸索不可，否则他就给你加一星期的苦瓜。” 齐禹：…… 祖师爷是什么鬼？ 而且，老爷子自己不教就算了，居然还不让庞亦津教？ 太狠了吧？ “算了，不教就不教吧，那你说说，我刚刚做的这盘苦瓜酿肉，有没得什么硬伤？” 庞亦津纠结一下，说：“有点多……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两个很突出的优点。” “噢？” “苦瓜很不错，肉的品质也很高。” 齐禹：？ 他拳头硬了。 第367章 你很有想法 饭桌上。 齐禹伸出颤抖的筷子，夹了一枚苦瓜酿肉，小心翼翼地吃了块肉。 “咦？”他愣了一下，扭头瞪了庞亦津一眼。 这肉，没庞亦津说的那么不堪啊。 鼓足勇气，他又咬了口苦瓜。 总体偏软，但多少还保留了一点脆，微苦但有回甘，夹着肉香，味道还可以。 再一大口连肉带苦瓜一块吃进嘴里，细细咀嚼，更觉得不错，咸鲜可口，肉香瓜脆，微微的苦味并不那么难以接受，而是苦中有甘，先苦后甜。 这已经超出了家常菜的水平，达到了b-的层次，可以勉强称一句美味了。 哪怕单吃苦瓜，也不算太过难以接受，起码也有c级里的上层水准，比绝大多数家庭主厨的拿手好菜都好吃。 远比不上齐禹做的那些硬菜，但也绝不算难以下咽，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更妙的是，这道菜，肉和苦瓜浑然一体，单吃肉还算不错，可吃多了难免有些腻，需要苦瓜来化解，单吃苦瓜也不难受，只是吃多了嘴也会发苦，需要肉来调和。 想来齐清河吃两块肉以后也会发现这点，后头就会连苦瓜带肉一起吃了，齐禹躲过一劫，不用吃苦瓜吃到吐沫沫。 所以…… 胖胖坑我？ 结果就见庞亦津低着头，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好家伙，敢戏弄师父，回头就给你穿小鞋加作业！ 无声地哼了一下，齐禹又夹了一块苦瓜酿阴米。 比起苦瓜酿肉，这道菜更让他惊喜不已。 主要在阴米，蒸熟之后本就浓香四溢，又吸收了一块肉的精华肉汁儿，更添一股肉香。 而且阴米的吸附作用还极强，竟牢牢吸住了苦瓜的清新滋味，只取其精华，与本身的米香肉香融汇，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这菜绝对有b+级的水准。 想了想，他又偷偷夹了块上嵌红枣的苦瓜。 更香，更甜，而且糖浆和蜂蜜盖住了苦味，更好吃，起码a-级，而且非常接近a级。 与此同时，齐清河也夹了一块苦瓜酿阴米，入口，咦了一声：“儿砸，你是不是忘了加糖了？这阴米怎么一点都不甜啊？红枣也没放。” 齐禹看了他一眼。 嗯，他夹得是苦瓜酿阴米，而不是蜜酿阴米。 其实齐禹也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加糖的阴米这么好吃，跟肉味半点都不冲突，他应该全都加糖的。 好在不加糖的阴米也只有两块，已经被他和齐清河一人一块分掉了。 而现在嘛…… 趁着齐清河没反应过来，他又夹了块蜜酿阴米，入口。 齐清河撇撇嘴，又夹了一块带红枣的。 “牙刷儿！”他震惊了，眼睛瞪得滚圆：“居然这么好吃，我日！” 齐禹瞄了他一眼，又夹了一块。 “嘿你个小兔崽子，莫偷老子的阴米！”他终于发现了齐禹的小动作，对他怒目而视。 齐禹理他个鬼，赶紧又伸筷子夹了一块。 餐桌上几人被他们的反应整懵了，一时间摸不清这菜是真有这么好吃，还是故意表现得这么夸张想套路他们帮忙吃。 还是寸英莲试探着伸出筷子，结果被齐清河打掉，末了下定决心又快又准的一夹，夹中一块，塞进嘴里。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再然后，区区几块苦瓜蜜酿阴米，就遭他们瓜分殆尽。 而趁着齐老爷子不在，齐禹和齐清河也偷偷夹了点别的菜，美滋滋的吃进肚子里。 刚吃饱喝足，就见齐老爷子背着手，温温吞吞的走进来，左右瞄一眼，看着桌上光亮亮的盘子，又看看齐禹和齐清河，问：“苦瓜都吃完了？” “吃完了。”齐禹连连点头，同时暗暗给庞亦津使了个眼色。 理论上，会告密的应该就只有庞亦津了，其他人除了寸英莲外关系都没到那份上，而寸英莲不论是出自母子之情还是处于对美食的渴望，都还是站在齐禹这边的，做不出告密的事儿。 庞亦津低下头去，不敢哔哔。 他真没告密的想法。 齐老爷子扫了众人一眼，又往后厨走去。 齐禹和齐清河连忙跟上作陪。 老爷子直奔潲水桶，瞄了一眼，斜眼看向齐禹：“浪费了这么多？” “正常切配，正常切配，”齐禹冷汗都下来了，忙解释道：“要保证苦瓜粗细匀称嘛，头尾就切掉了。” “下次别这么浪费，切下来的苦瓜可以切配做其他菜。” 齐禹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爷子又检查了其他几个潲水桶，又看了垃圾桶，再看看自己留下的苦瓜，终于开口：“算你老实，没把苦瓜倒进潲水桶，否则老子肯定捞出来喊你吃掉。” 齐禹脸都绿了，冷汗更是哗哗直下。 他还真想过把苦瓜炒蛋倒掉…… 幸好幸好，止住了这个危险的念头，否则老爷子很可能说到做到，真从潲水桶里把苦瓜给他捞起来煮热消毒喊他吃下去的。 那滋味，想想都要哕（yue）。 节约光荣，浪费可耻，诚不欺我！ 齐老爷子又问：“晚上都用苦瓜做了什么菜？” “苦瓜木耳炒蛋，苦瓜酿肉，苦瓜蜜酿阴米。” “嗯？”齐老爷子愣了一下：“苦瓜蜜酿阴米？有点意思，你怎么想到这菜的？” 齐禹并不邀功，看向齐清河：“爸点的菜，不过做法是我自己琢磨的。” 老爷子轻轻点头：“有点想法，做一份我试试。” “好的。就做这道菜吗？还是都做？” 想了想，老爷子说：“就蜜酿阴米吧。” “好嘞！”齐禹长舒口气，还好还好，只做蜜酿阴米问题不大，其实苦瓜酿肉也还好，关键是苦瓜炒蛋，他还没琢磨出怎么掌握住苦与脆的平衡，这会儿上手做难免挨屌，搞不好还会挨炒勺砸，能避开最好不过了。 于是，老爷子看着齐禹一通操作，嘴角略略勾起。 确实很有想法，尤其是往阴米中加肉汁，以及熬糖浆这两步，创造力十足，很是有点意思。 至于处理苦瓜的步骤，虽稍显繁琐，但思路也是对的，挑不出大错，老爷子很满意。 十几分钟后，苦瓜蜜酿阴米就做好了，摆在老爷子面前。 第368章 选菜 老爷子动容了。 这一份小份的苦瓜蜜酿阴米，发挥的比刚刚还好，齐禹偷偷用鉴定技能看过了，有a级水平。 就齐禹目前的厨艺而言，已是不错的发挥，更何况做的还是他之前还极不拿手的苦瓜菜，这份悟性，着实让人叹为观止，齐老爷子都没有话说。 老爷子非常满意，看向齐禹：“你再做一份苦瓜酿肉。” 齐禹点头，照做。 这次他比之前认真了不少，精挑细选了一块品质最好的梅花肉，也不用绞肉机，亲自操刀剁碎，抓揉腌制，塞进处理好的苦瓜里，两头蘸糊，锅热少油，两面煎至定型微黄，捞出。 之前那份苦瓜酿肉就直接烧了，油就显得太重，香味也不足。 这次齐禹吸取了教训，过程又有改进。 捞出苦瓜后，锅加少许新油，加葱姜小火煸香，再加酱油激发鲜香味，下高汤，加一甩耗油，再下苦瓜，小火烧至入味，出锅装盘，取走葱姜，加胡椒粉、糖、再加水淀粉勾薄芡，淋上香油，让芡汁又鲜又亮，再将芡汁均匀的淋在苦瓜上，端到齐老爷子面前。 苦瓜酿肉，a-级。 齐禹嘴角微扬。 老爷子面色更缓。 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苦瓜，入口，连瓜带肉包下半口，细细咀嚼，点头。 “瓜脆回甘，咸鲜入味；肉细且香，保留了颗粒感，瓜与肉层次分明，味厚芡稠，完成度很高，早下功夫做成这样不就好了吗？” 齐禹挠挠头，怂巴巴说：“我之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苦瓜啊。” “不知道你不会问？”老爷子斜眼看他。 齐禹：“这几天您几位不是都不在吗……” “你不会问胖胖？明知道他是粤省人，明知道粤省潮汕地区的苦瓜酿肉很有名，你不问问他擅不擅长，也不尝尝他做的好不好吃？”齐老爷子哼了一声：“怎么，拉不下脸问徒弟吗？” “也不是，我从来不要脸……呃不对，是我哪里会在乎这种面子，这是真没意识到……” “没意识到？怎么，白灼虾和蒜蓉开背虾知道问，苦瓜酿肉就不知道了？”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你就是飘了，觉得自己厨艺早已全面超过胖胖了，我看你不是没意识到，是压根就没这个意识。” 齐禹不再狡辩，点头：“爷爷说得对，胖胖身上确实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学习。” 齐老爷子的脸色这才再次缓和下来，点头：“现在意识到也不算晚。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学习，不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吧，至少你也得学会发现别人的长处，然后虚心求教。 我吃到好吃的饭菜都要问一句老板怎么弄的呢，你才吃过几两饭啊，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无所不通了？” 齐禹不敢接话，连连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他最佩服老爷子的也就是这点，即使厨艺已经几乎站在了顶点，却从未放弃过学习求教，哪怕是他或齐清河，灵光一闪弄出了有意思的味道，他都会问一嘴是怎么做的，回头自己就琢磨上了。 老爷子自己一个人琢磨那么多年厨艺，缺乏与真正大师的交流，还能走到今天这地步，真不是侥幸，更不是单纯天赋就能盖过去的，他一路走来所付出的苦功，比晁堂都还要多不少。 “行了，意识到错就行。”老爷子背起手：“认识到错，就说明教训已经够深刻，不用再吃苦瓜了，好好准备后边的比赛吧！” 齐禹眼前一亮。 齐清河也瞬间振奋起来。 但紧跟着，齐老爷子又泼了盆凉水，驻足回头，斜眼看向齐清河：“你个小兔崽子得意个什么劲儿？我夸你了吗？” 齐清河：“哎？” 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老爷子又说：“你继续给我吃苦瓜！一天三斤苦瓜，一杯苦瓜汁，自己做自己吃，每天给我拍视频，直到你觉得苦瓜做的可以了，再打电话给我来验收。” 齐清河：？？？ “哎不是，爸，为什么我也要学做苦瓜？” “你一个厨子，有明显的短板难道不该补上？” 齐清河：“那我短板可多了……” 齐老爷子气乐了：“短板可多？好哇，我们一个个补。正好，你这些年一直原地踏步，我也有责任，来来来，老子就好好教育教育你。” 齐清河：！！！ 齐禹悄悄斜了眼自家老爹，暗暗摇头。 害，老爹真的是，爷爷啥脾气还不晓得吗，认下就好了呗，非要犟嘴，这下好了吧…… 无视了老爹求助的眼神，齐禹挪到角落，挑选牛肉。 下一轮比赛的主题是牛肉菜，他还没想好究竟要做什么，明天就得报给举办方了，今晚必须得定下来。 话说他会做的牛肉菜还蛮多的。 黑椒牛仔骨，青椒牛柳，红烧牛肉，酱牛肉，小炒牛肉，芹菜牛肉末，水煮牛肉，牛萝卜炖牛肉（杂），咖喱牛肉，自然葱爆牛肉，干巴牛肉，番茄炖牛腩，小笼黄米蒸牛肉，滑蛋牛肉，小炒黄牛肉，红酒烩牛肉，牛肉清汤，沙嗲牛肉粉丝汤，青菜炒牛肉，芦笋牛肉…… 太多太多了，更别提还有上轮比赛做过的罐焖牛肉，以及他最拿手的手打牛肉丸，向庞亦津学的客家牛肉（杂）汤，从家常小炒到国宴佳肴，随随便便就能说出二三十道来。 考虑到比赛只有两个小时，剔除掉诸如手打牛肉丸、罐焖牛肉这种特别耗时又不方便用高压锅的硬菜大菜，齐禹也能划拉出一长列菜单，完全能做个全牛宴。 综合考虑到拿手和特色，齐禹思来想去，初定了四样菜。 水煮牛肉、番茄炖牛腩、小炒黄牛肉和小笼黄米蒸牛肉。 嗯，番茄炖牛腩虽然和罐焖牛肉不同，但味型有点儿接近了，pass。 小炒黄牛肉易学难精，对火候的要求其实极高，即使是齐禹目前的水平，稍有不慎也会翻车，往后稍稍。 那就是水煮牛肉和小笼黄米蒸牛肉了。 其中后者还上过国宴。 当然，前者没上国宴并不意味着味道不行，主要是考虑的角度不同，水煮牛肉重油重辣，虽喜爱者如云，但也难免有很多不吃辣的嘉宾接受不能。 所以，该选哪个好呢…… 第369章 小笼黄米蒸牛肉 齐禹还在纠结的时候，齐老爷子已经在一旁动起手来了。 啊，不是在揍齐清河啊，他是在切菜。 也不是在教齐清河，这个暂时不急，等会再说，他现在准备做的是答应齐禹的宫保鸡丁。 齐家人素来说到做到，哪怕是对小辈，许诺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既然说了齐禹只要能品出苦瓜汁的最后一味食材今晚就给他做宫保鸡丁加餐，那么就得做，而且就得是今晚，明天都不行。 齐禹悄悄瞄了一眼，喜形于色。 别看宫保鸡丁好像只是家常菜，但它在川渝地区可是“威名赫赫”，流传度之广不在麻婆豆腐之下，最是易学难精。 这菜下限不低，上限更是极高，但想真正做到顶尖也不容易，特别考验厨师的功底，因此一度被作为厨师评级菜。 作为站在厨艺天花板上的齐老爷子，当然也很擅长做这道菜，齐禹自然期待不已。 但很快，他收回了目光。 现在老爷子还只是在切配而已，没什么好看的，无外乎秀秀刀工，除了叹为观止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等老爷子下锅做了再摸上去观摩也不迟。 他有自己的事。 确定比赛的菜式，然后试着去做一下。 他仍有些犹豫，水煮牛肉片和小笼黄米蒸牛肉各有千秋，该如何选，确实得好好区分区分。 要不两个都先做了尝尝？ 不，没那个必要，这两道菜他都熟悉，也都做过，虽不是全力以赴，但对二者的口味及优缺点都了然于心了，不必直接品尝琢磨对比，也能直接做直观比较，没得必要多此一举。 那么就得从比赛出发，看看哪道菜更加合适，能让他稳稳晋级八强，不至于阴沟里翻船。 思来想去，他终于下定决心。 做小笼黄米蒸牛肉。 原因跟水煮牛肉是一样的，虽然水煮牛肉更加霸道，特色鲜明，更容易一瞬间抓住嗜辣之人的口味，给予极高的评价，但同样的，对不擅吃辣的人来说，吸引力就得大大降低，甚至望而生畏了。 这种两极分化比较强烈的菜，不适合用来比赛，尤其是他琢磨不清楚其他几个评委的口味的情况下。 相比较之下，小笼黄米蒸牛肉虽然第一口的惊艳不如水煮牛肉，却也极富特色，关键是四平八稳，越吃越香。 只是这道菜同样易学难精，对调味的功底要求很高，哪怕如今的齐禹面对上，都觉得很有挑战性。 某种角度上说，这道菜可以视作为牛肉版的粉蒸肉。 但牛肉与猪肉截然不同，它的纤维要远比猪肉粗韧，且脂肪含量又远低于猪肉，上过蒸制，如果处理不好，吃起来就远没有猪肉那么润糯滑嫩，甚至一不小心还可能柴到咬不动。 尤其国内谷饲牛相对少，以草饲居多，牛肉就更扎实了。 以举办方一贯看似大方实则抠抠嗖嗖的表现判断，他们也不太可能花大价钱给齐禹采购脂花丰富的高品质和牛，除非他找谢超轩走后门。 不过没那个必要，因为即使是普通的草饲黄牛肉，想要蒸嫩，也有办法。 所以选好了菜，齐禹便取了少许糯小米泡发。 嗯，这一步用黄小米也行，糯小米更香，黄小米更艳丽好看，个人取舍就是，齐禹相对更重味，所以选了糯小米。 随后，齐禹开始挑起食材来。 做这道菜，最好选用去骨的牛肋条肉。 嗯，他们家冰柜里的食材还是蛮丰富的，牛肋条肉平时用的就多，当然也有备。 齐禹挑了根今天凌晨才宰杀送来的最新鲜的牛肋条，拿厨房纸擦干表面渗出的血水和肌红素，拿刀面pia pia pia拍打几下，然后切成掌心大小硬币薄厚的肉片。 嗯，横切牛肉竖切猪，切牛肉，就是得把它的纤维截断，才好缓解口感上的老硬。 切完牛肉，加盐、黑胡椒粉和葱姜水，葱姜水不宜加的太多，刚刚好能化开调料即可，然后便是抓揉上劲，把牛肉的胶质抓出来，然后再加葱姜水，再抓揉，如此反复三次，让牛肉将水分彻底吸进去，吃饱饱，以让它蒸出来更加水润。 确定牛肉没有渗水，是真的彻底把水分吃下了，齐禹才开始加泡发且去除了多余水分的水淀粉，上浆。 这一步很关键，牛肉表面一定要保持干爽，水淀粉也不宜太稀，否则就容易脱浆。把握不好度的话，可以直接加干的土豆生粉，虽然没吸饱水分的生粉遇热后的涨发程度有限，表面会留缝隙，锁水能力没那么强，但总好过脱浆。 生粉的量也不宜太多，手指头捻三四下淋进去就够了，上锅蒸的时候还得再裹粉，水淀粉多了要喧宾夺主。 粉抓匀，再加菜籽油和香油，以额外的油脂来润化牛肉，齐禹便封了保鲜膜，让牛肉腌制会儿。 再跟着，他就停下动作，扭头想看看齐老爷子那边准备完了没得，准备好了的话他准备观摩观摩。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老爷子定定的站在他身旁，那张爬满皱纹的沧桑老脸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视野：“淦！爷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齐老爷子：“骂我？” “没没没，我哪里敢啊。”齐禹连忙否认。 老爷子可能也觉得离齐禹太近了，不大舒服，主动后退一步，问：“打算做什么菜？” 齐禹老实回答“小笼黄米蒸牛肉。” 老爷子：“可以，你先做，我看看。” 齐禹想了想，点头：“好，那我继续。” 于是他又去了葱姜，细细切碎，又取了一把青花椒，少油慢火炸焦香，倒出，混着葱姜一块继续切。 这是个慢功夫，不比麻婆豆腐的刀口花椒，要求铡的更加细碎，直至将花椒切成花椒面，不能留下大的颗粒，否则椒麻感不能完全释放出来，还锁在颗粒里面，不小心嚼到的时候就会很难受。 那滋味，简直一言难尽，齐禹这土生土长的山城人都受不住。 这步做完，齐禹又取了少许大米和糯米，开始炒制蒸肉米粉。 第370章 管饱 蒸肉米粉的炒制，说来考验火候，但其实只要小心一点，小火慢炒，把大米糯米的香味炒出来，与大料（八角）与桂皮的香味融合好就行了，其实难度不大。 实在炒不来，市场上也有现成的卖，品质其实还不错，无外乎没有自己亲手慢慢炒出来的香，但比起多数厨房小白而言，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要注意，多数现成的蒸肉粉在制作过程中都已经加了盐等调味料，如果用的话，码味的时候就要小心一些，味别下那么重。 大米糯米二比一，清洗沥干水分后直接中小火下锅，初时会粘锅，但不用急，炒一会儿就不粘了，甚至还能把锅炒的特别干净。 此时再放入八角桂皮，炒到米呈麦芽黄，凑近能闻到浓郁的米香就算成了。齐禹将炒好的米连带着香料一块倒入打碎机内，简单研磨。 如果没有打碎机，用小号的破壁机其实也行，实在不行用擀面杖擀，拿石臼去舂，用咖啡豆研磨机去磨都可以。炒制过后的大米糯米失了水份，质地都比较面，并不难磨。 只打了三五秒，齐禹便停下动作，把面粉倒出。 米粉不必研磨的太碎，留点颗粒感吃起来会更香，当然，颗粒也不能太大了，否则也会影响口感，打成比芝麻略小些的样子就合适。 处理完蒸肉粉，齐禹再打了两瓷勺无添加的豆瓣酱，半瓷勺的豆豉，同样用刀斩碎，把豆瓣、豆豉颗粒都斩碎。 做完这些，肉也腌制的差不多了，齐禹便撕开保鲜膜，把姜米葱末花椒面一股脑倒进去，抓匀，再加豆瓣豆豉，耗油，又来点甜面酱增加它的复合香甜口感，再加点红油，三四克白糖，一块腐乳，又加香油封住，裹米粉，最后再把泡发的糯小米均匀的拍在牛肉最外边。 前前后后加了不少油，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蒸不比爆炒，牛肉更不比猪肉，想要蒸出来嫩滑好吃，油脂必不可少。 糯小米和蒸肉米粉的作用，其实都是嫩化并增香肉片，只放其一也可以，一起加的话，嫩是不会再更嫩了，但却能再添些许复合的香味，口感也更有层次。 准备工作做完，剩下的就简单了。 取个硕大的目蒸笼，底下垫上荷叶，把牛肉均匀的放上去，荷叶包起，蒸笼盖上，蒸锅上汽蒸就好。 嗯，这道菜其实更适合小火微汽蒸制，保持蒸笼内的温度在八十到八十五度之间，“低温”蒸上两三个小时，这样做出来最软趴嫩糯了。 而且蒸菜本来也不是蒸汽大就一定好，高温蒸制的鲜嫩上限固然更高且更香，但窗口期也很短，稍微过点火就容易蒸老，时间不够又容易没熟，食材码太厚了还可能导致外边老了里边没熟。 但低温蒸制就宽容得多了，哪怕多蒸了许久，食材也不容易老，虽然上限要低点，但对新手而言其实更加友好。 毕竟新手之所以是新手，就是厨艺不足，让他们掐着秒表用大火蒸，也未必能突破低温蒸制的上限。 操作方式也简单，有蒸箱的直接调节温度就好，没有的就用大点的蒸锅，上汽后转中小火下食材就成，温度上也大差不差。 不过齐禹现在暂时不追求口感，只想先尽快确定味道调的是否合适，因此就打算用大火蒸个二十五分钟了事。 肉上了锅，齐禹便回头看向齐老爷子，想问问自己刚刚的做法有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就看见齐老爷子端着一盘宫保鸡丁过来了。 齐禹：(⊙o⊙)！ 卧槽！什么时候！ 老爷子炒菜都没得声音的吗？ 怎么可能？ 还是说他刚刚炒米粉的时候太投入了，以至于没听到？ 然后，老爷子将宫保鸡丁递给齐禹：“试试吧，刚出炉的。” 齐禹沉默 老爷子眉毛一挑。 嘿？咋个给他做菜他还不开心？ 嫌弃宫保鸡丁不是硬菜？ mmp，嫌弃不要吃！ 结果正想收回，就见齐禹忽然苍蝇式搓手，兴奋地把盘子接了过来。 前后情绪反差太大，让老爷子不由得侧目。 有病？ 齐禹不知老爷子的心理活动，捧起盘就招招手闻了口香气。 是那个味儿。 香，鲜，隐隐泛着些微的酸甜，这种复合味道放在川渝地区，又叫荔枝味儿。 看不到做菜的过程，其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宫保鸡丁并不复杂，齐老爷子也做过很多次了，齐禹看过不少，虽然每一次看都能有所感悟，但少看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这盘菜本身更值得期待。 他拿起个瓷勺，当即舀了一勺菜包进嘴里。 入口，浓稠厚实的酱汁味儿当先绽放，与闻到的味道一致，那叫一个鲜香酸甜，美滋滋的回味无穷。 老爷子大概是考虑到了齐禹光吃菜不吃饭，盐等调料特地下的轻了些，却一点都不减其鲜香，入口就是正正好的感觉，这份调味水平，是齐禹当前拍马也赶不上的。 齐禹目前还做不到这么灵活。 再嚼，切成丁的鸡腿肉又香又嫩，莴笋脆嫩爽口，花生香酥味厚，交织在一块，正是你中有我，百花齐放，别提多美了。 一口接一口的吃，齐禹眉毛都在跳舞，面部表情无比丰富。 这道菜绝对有s-的水平。 哪怕近期已经吃了不少这个档次的菜，齐禹的口味早已被养刁，但真的面对一大盘s-级的美食，任由他放开了肚皮吃，那种满足感仍是无比浓烈。 老爷子也不禁露出了些许笑容。 对厨师而言，别人对着自己的菜大快朵颐，就是最好的认可。 对长辈来说，孙子在自己面前吃饭吃的喷香，也是最大的满足。 双倍的快乐，让素来严肃的齐老爷子都不禁勾起嘴角，展露笑颜。 但就在这时候，齐禹忽然隐隐闻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酸味。 咦？哪来的酸味？醋坛子被打翻了？ 紧跟着，他又察觉到一股滚烫的目光，不由回头，迎面就撞上了齐清河炙热的眼神，还看到了齐清河挂在嘴边的晶莹唾液。 很显然，齐清河馋了。 齐老爷子也感受到了这股灼灼目光，回头看齐清河，笑容顿时收敛：“饿了？” 齐清河本能点头。 “喝点潲水，管饱。” 齐清河：！！！ 第371章 欢愉 齐禹不理会不敢怒更不敢言，馋的要死还没得吃的齐清河。 嗯，主要是齐禹也不敢分给自家老爹吃。 他相信，只要自己敢分，齐老爷子就会连他那份也给收了，然后狠狠地罚他们一顿。 倒不可能真让他们喝潲水，但让他们清理潲水桶还是没问题的。 啧，那酸爽，整一次两天都吃不下饭去。 在齐清河酸到扭曲变形的脸色下，齐禹确定了老爷子真的不打算吃两口后，美滋滋地把一整盘宫保鸡丁给炫完，心满意足的抹掉嘴巴上的油，他的小笼黄米蒸牛肉也好了。 揭盖。 浓雾飘散，荷叶的清新香气裹着浓而不烈的肉香四下溢开，齐禹下意识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刚刚填满的胃又能再勉强腾出一点点空间了。 单闻味道就知道，这锅牛肉完成度极高，只要口感调味不出问题，绝对有a级以上的水准。 恰在这时，脑海中响起了令人愉悦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解锁菜谱——接近完美的小笼黄米蒸牛肉（s-级）（齐禹调整版），宿主以对食材、调味与火候的惊人理解，调整了小笼牛肉的配方，创造出了这道令人惊喜不已的菜品。 本菜自带buff欢愉：食用后将获得持续二十四小时的好心情，二十四小时内再次食用无效，七十二小时内连续食用每次效果减半直至消失。” 齐禹：！！！ 卧槽？ s-？ 老子居然不靠加成又做出了一道s-级的菜肴？ 还是带buff的那种？ 啧，不愧是我。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勿6勿6。 平复略显振奋的心情，齐禹将蒸笼端出，再次揭开竹盖，打开荷叶，露出其中的牛肉片来。 蒸汽升腾，香味顿时更加浓郁了几分。 牛肉片上，一颗颗淡黄色如满天星辰般的糯小米裹在最外层，紧跟着便是遇热吸水后呈半透明，晶莹如冰霜，剔透似露珠的米粉粒，又可见稍显暗红色的牛肉，影影绰绰，含蓄的藏在最里层，竟给了齐禹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 明明在蒸的时候并没有怎么考虑到摆盘，齐禹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让牛肉受热均匀，确保它们热熟且嫩，没想到出炉后看起来竟如此漂亮，几乎算得上一件艺术品，无比惊艳。 就连齐老爷子看了，都不免露出刹那间的讶异，随后连连点头，显然对这道菜非常满意。 即使，色香味形意当中，齐老爷子最不在意的就是“色”，也素来不看重摆盘，但面对如此好看，戳中正常人审美的一道菜，无疑还是能大大加分。 他居然都有一点点不舍得动筷子了。 但很快，他还是接过齐禹递来的筷子，夹起一块肉，凑近打量上边一颗颗饱满的小米和面粉粒，细嗅其上发散的荷叶香、米香、椒香、油香，酱香和肉香，终于张开嘴，一口包下整块肉，细细咀嚼。 紧跟着，就见他眉毛一挑，嘴角微扬，轻轻点头：“不错，你自己尝尝。” 齐禹早就按捺不住了。 不说系统鉴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道菜有s-级的高超水准，单单是老爷子品尝后的反应，也足以让他食欲大动。 老爷子的品味何其高，不是能让他惊艳的好味道，哪怕他表示认可，说声不错，也绝无法让他真正动容。而相反，能让他动容的菜，无一例外，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顶级美味。 齐禹迫不及待，同样夹了一块肉进嘴里。 香。 各种各样的香，在齐禹嘴里先后爆发，就像浪涛一般，层次分明，层层递进，一股由衷的欢愉之感，自齐禹心头浮现，然后不断放大，令他下意识地扬起嘴角。 美食到了a级，就已经是普通人难得一尝的美味了，到了s级，哪怕只是s级守门员的s-，那也已经超脱了平凡人的想象，其香其味，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蒙蔽感官，达成出乎意料的极致享受。 这份牛肉便是如此。 更何况，它还自带欢愉buff，能给食客提供持续一天的好心情。 牙齿再一咬而下。 由于蒸的时间太短，肉并不软烂，但仍足够嫩糯，更在嫩滑之余保留了牛肉的嚼劲与韧性，倒也不差，与蒸上两三小时的软糯比也是各有千秋，算不上缺陷。 肉一咬破，丰盈的肉汁就流淌出来，香味又往上迈了一层楼。 不仅仅是肉的口感无比美妙，肉上附着的饱满小米也在嘴里滚动起来，酥酥痒痒的，偶尔被牙齿咬破几颗，竟还能坚挺地撑上一瞬，然后才倏忽弹破，就像一颗颗袖珍版的啵啵爆珠，发散出更加沁人心脾的浓香。 那一颗颗经过炒制研磨，又吸饱了蒸汽汁水的晶莹剔透的米粉同样不甘示弱，它们原先在口腔里本就滑腻软糯，好像一只纤纤素手在味蕾，在口腔壁上轻巧的按摩，被咬破之后，在嘴里争先恐后的化开，为这道菜更添几分厚重感。 更遑论，咬破之后，被糯小米和米粉包裹住，深藏在牛肉里的种种味道，也彻彻底底的释放了出来。 肉香，咸鲜，香甜，酱香，豆豉、葱香、辛辣、椒麻……一重两重三重五重，数不清有多少层的味道在嘴里荡漾着，又十分完美的复合在了一块，乍一吃泾渭分明，细一品又觉不分彼此，着实美妙。 牛肉的品质也相当不错，即使没有焯过水，其腥味也被完美的化开，根本尝不出一丝一毫，绝无半点不适感。 系统的评价没错，这确实是一道接近完美的佳肴。 要说美中不足，就是豆瓣和花椒的量没把握住，稍稍多了一点。 而且，花椒的麻香，并不是那么的纯粹，混进去了一点点突兀的味道。 又细细的尝了一口肉，齐禹确定了，那丝不完美的突兀味道，是焦香味，虽然大大增加了花椒的香，却打破了应有的平衡，让香味显得不那么和谐融洽，反倒不美。 看来蒸牛肉和做麻婆豆腐确实不同，小笼黄米蒸牛肉追求的是味厚却和谐清新，在荷叶的包裹下产生一丝丝清新之感，慢火烧油煸花椒，反倒成画蛇添足了。 下次改进下次改进。 能突破以往的极限把这道菜做成这样，齐禹已经十分满意，些许瑕疵也不难改，下次再调整就是了。 话说，调整好后，这道菜不会一跃达到s级的水准吧？ 还真叫人期待呢！ 嗯，也该听听爷爷怎么说……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齐老爷子：“爷爷，您觉得……” 第372章 出乎意料的霸道 老爷子一挥手：“不要我觉得，要你觉得。” 齐禹：？ 不是，这梗还能反向霸道的？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见齐老爷子又笑了起来：“没猜错的话，这是你决定用来比赛的菜吧？” 齐禹点头：“是。” “所以，不能我觉得，只能你觉得。”齐老爷子笑的像个晁堂：“别忘了，我也是评委之一。你优势都已经这么大了，我也不好再给你开小灶。公平不公平另说，关键那样一来，你也赢的太过轻松，学不到什么东西，没什么意思。” 齐禹了然，再次点头。 是这个道理。 这场比赛前半截，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思，以至于他都刻意不去做那些buff菜。 直到这两轮，才让他感受到一定的挑战。 现在，小笼黄米蒸牛肉一出，四强绝对是稳了，哪怕极端偏科瘸腿的朴部成同样能做出s-级的牛肉菜，顶了天也就跟他在伯仲之间，其他人再怎么超常发挥，也没希望把他给超了去。 更何况，他还找到了改进的空间，经过几次调整，不说提高到s级，至少也能在s-的范围内更进一步。 确实，再让老爷子开小灶，就太没意思了。 而且换个思路想想，固然老爷子的指点能让他进步更快，但自己琢磨改进，成就感岂不是更满？ 于是齐禹开怀笑道：“我懂了爷爷，我会自己琢磨的。” “嗯。” 这时，齐禹又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齐清河馋了。 这份小笼黄米蒸牛肉，香味虽不及宫保鸡丁浓烈，味道也最多在伯仲之间，甚至还要略逊半分，可对齐清河的吸引力，却要比宫保鸡丁更强上好几筹。 因为这是大肉。 齐清河最爱甜，其次就是大肉。 齐禹莞尔一笑，脑筋一转，有了主意：“爷爷，可以让我爸帮忙点评点评吗？” 齐清河眼睛一瞪，又惊又喜，连忙疯狂点头。 齐老爷子却笑容一敛，斜眼看向齐清河。 齐清河脸色一僵，心脏都漏了半拍，好悬没吓到腿软，忙缩起身子不敢乱看，像个乖宝宝似地。 见状，老爷子哼了一声：“他？不学无术的东西，能点评什么？” 齐禹：“集思广益嘛。” “哼！”老爷子又哼了一声：“借口！你就宠他吧。” 齐禹：…… 嘿，爷爷您这话说的，咋个这么别扭？ 但紧跟着，老爷子下巴一扬：“好好尝尝吧，真能给出一两条有建设性的意见，也不辜负了小禹一片苦心。” “哎？”齐清河又惊又喜，忙扑过来：“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尝，谢谢爸，谢谢儿砸！好儿砸，爸没白疼你，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齐禹：？ “去你妈的！”齐老爷子笑骂，摇摇头，又数落道：“吃慢点！噎不死你！” 齐禹也摇头失笑，无言的看着这一幕。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悄悄打量一眼齐老爷子，又看了一眼小笼黄米蒸牛肉。 或许……他小觑了欢愉buff的作用？ 原先只以为这个buff仅是这道美食的添头罢了，但现在看，它的功效，恐怕非同一般。 持续二十四小时的好心情…… 是了，好心情。 人的脾气，很多时候都与心情有关，心情好的时候，自然也比平时更加宽容，更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无形之间，就能化解掉许多矛盾，让人相处更加和谐。 也就是它在七十二小时内连续使用会效果减半，直至无效，否则单凭这道菜，甚至有希望在一片小范围内创造出一个，大家都乐呵呵的，宽容、祥和，没有无谓纷争的大同社会。 即使有限制，二十四小时内，也足以做出相当巨大的改变，化解掉以往不少矛盾了。 不说那么大的，单单就讲自家餐馆。 这道菜如果推广出去，桌桌必点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可能是…… 没有差评！ 这可是谢超轩当年坐镇餐馆，亲自掌勺时，都达不到的成就。 重口毕竟难调，人的口味千差万别，有的人更是千奇百怪，最顶尖的大师，也无法保证自己精心烹饪的菜品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就连软妹币都有人非要傲娇的表示自己不喜欢钱，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暴富，最怀念的就是当年贫穷创业的时候呢。 再说了，虽然菜品口味才是餐厅的核心竞争力，也是最为重要的口碑，但影响用餐体验的因素还是太多太多了，比如排队时长，上菜速度，服务态度，用餐环境，菜品价格等等。 所以，哪怕菜本身趋近完美，近乎无缺，也难免有食客给差评，不一定是他们有多挑剔苛刻，很可能就是某一环戳到了他们的雷点，引得他们本能排斥。 可在欢愉buff的影响下，哪怕不喜欢，用餐心情愉悦了，大概也很乐意给一个好评。 除非是收钱的对家水军。 不过想要让这道菜桌桌必点也很难啊。 除非是当赠品，每桌送上一个小样，但这道菜好歹是堂堂s-级的硬菜，本身食材用的也不差，岂能这么掉价？ 那不当赠品，就只有将它打造成最为核心的主要招牌菜，并在价格上也下点功夫考量清楚全面了。 嗯，这边，齐禹思维发散，越想越远，心情愈发愉悦。 齐清河在细细品尝，越嚼越欢。 老爷子则静静地看着齐清河，看着他仍显难看，以往越看越烦的吃相，此刻却居然觉得他有点憨态可掬，嘴角不受控制的再次扬起。 buff的霸道，可见一斑。 连续吃了四五块肉，齐清河终于有些怂了，小心翼翼地打量老爷子和齐禹。 感受到他的目光，老爷子想了想，别过头去，干脆不看。 自家傻儿子是啥德性，齐老爷子再清楚不过了，这个水平的美食他能提个卵意见，找个借口给他解馋而已。 老爷子也难得没怼齐清河，又拉不下脸让他放开吃，干脆掩耳盗铃似地别过头，故意不提意见的事儿，默许他吃。 齐清河没懂，但他对美食的追求远在求生欲之上，没尝过倒也罢了，如今吃过几口，馋虫被彻底勾起，又哪里停得下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吃为敬。 他的想法很单纯，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打。 没吃饱还挨打，那岂不是亏了？ 齐禹还真怕他把两斤多的牛肉全部吃完，忙制止：“爸，你等会再吃，喊妈他们几个也进来尝尝吧。” 第373章 牙刷儿! 齐清河有些不情愿，本能地想独占这一笼牛肉，但最终还是用力点头：“对对对，喊他们一起尝尝。” 可他懒得动，于是干脆拿出手机，长按电源键唤出siri：“打个电话给老婆。” siri叮咚一声：“哪一个？” 齐禹：？ 齐老爷子：！ 两道如电般地目光歘（chua）一下就射了过来，震惊、懵逼、愤怒、不解、鄙夷、难以置信地瞪着齐清河。 老爷子默默提起了锤刀：“齐清河，你好得很啊，哪一个老婆？可以可以，你这家伙，本事没多少，玩的倒是挺花啊！” 齐清河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嘿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听我胡说……呸！这破手机在胡说！” 眼瞅着锤刀就要砸下来了，齐清河连忙把手机屏幕转给老爷子看：“它问的是哪一个电话啊！英莲有两个手机号，都是她啊！” 锤刀顿在了半空，老爷子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啊，不信我试给你看。” 说完他就选中了第一个号码，打过去，开门见山：“老婆老婆。” “爪贼（做啥子）？” “你快来厨房，小禹弄了笼很好吃的牛肉，你们几个快来尝尝！” “嘟嘟嘟！” 寸英莲直接挂了电话，然后他们就听见寸英莲的大嗓门儿在外头嚷嚷：“快快快，小禹做了笼很好吃的牛肉，见者有份，大家一起尝尝！” 同时，齐清河又打了第二个电话过去。 这次却没接，寸英莲直接提着手机急慌慌地冲了进来：“你tm不是刚才打了个电话，又打个过来干啥子？有事不会直接出来说啊！” 齐清河讪讪：“没事没事，按错了。” 然后他挂断电话，又扭头看向老爷子和齐禹：“这下你们信了吧？” 老爷子这才收回厨刀，轻声吐槽：“什么破手机，说话都不说全，差点闹出误会。” 齐禹：“爸，你把两个号码合并在一个名片下面吧，这样以后就不会出这种误会了。不然让妈听到，你怕是来不及解释耳朵就得被拧下来一只。” 齐清河心有余悸，连连点头：“对对对……嗯，怎么搞？你帮我操作一下。” 齐禹接过手机，操作一番，然后默默打开了度娘。 mmp，水果手机他还真不太会操作。 然后他就见齐清河脸色骤变，冷汗瞬间落的更多了。 下一刻，他就见一点寒光闪过，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夺了过来，劈手抓向自己手里的手机，同时听齐清河急急地喊：“不用了，我自己……” 但齐禹被抢菜抢的多了，竟早已养成极其惊人的反应力与肌肉本能，脑子还没转过弯，手便立刻向下一沉，躲开了齐清河十拿九稳的一抓，然后迅速后退两步，躲到齐老爷子身后，狐疑且戒备地看向齐清河：“爸你干嘛？” 他死死握着手机，不给齐清河抢过去的机会。 齐禹无意去窥探父亲的隐私，但齐清河这一副心中有鬼的模样着实让他不安。 “我，你……害，快把手机给我！”他有些着急。 寸英莲已经走的近了，见状，有些纳闷地瞄了他们几眼，奇怪道：“嘿，你们干啥呢？嗯？小禹，你怎么抓着你爸的手机？” 齐清河大窘，冷汗像开了水龙头一样不断往外冒：“没，没什么事。” 寸英莲眼睛眯起：“嗯？” “妈，没事，”齐禹想了想，决定暂时先不把事情闹大，免得是误会，搞出事情。 当然，要齐清河真敢做出对不起老妈，对不起家庭的事儿，也别指望齐禹会帮逗着。 不过以齐禹对他爹的了解，应该不至于。 于是他心念电转，帮齐清河找了借口：“爸刚骗我五百块钱，我正要拿他手机转回来呢？” 寸英莲明显不信，斜眼看着齐禹，再看看齐清河，又瞄了眼手机，隐隐约约瞥见了屏幕上的浏览器页面，忽然恍然大悟。 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齐清河拼了命的向她使眼色，她想了想，眼珠子一转，默默伸出两根手指。 齐清河脸色一僵。 寸英莲斜眼，看向齐禹：“儿砸，我跟你说……” “好！我答应了！” 寸英莲改口：“今儿妈可累，你要做的菜不好吃，可别怪妈明天不帮你抢饭啊。” 齐禹：？ 这两公婆打什么哑谜？ 不过，看他俩的反应，齐禹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齐清河死命隐瞒的，起码不是对不起寸英莲的事儿。 而且寸英莲还门清儿。 也对，这俩公婆手机都互相不设防的，手机里能有啥子秘密？ 那问题就来了，是什么让齐清河方寸大乱，脸色大变，甚至不惜悄悄跟寸英莲签订了不知名的不平等条约？ 只是打开个浏览器而已，不至于…… 哎！ 等一下！ 齐禹脑门上叮的一声，亮起了个大灯泡。 原来是男人的浏览器啊。 他懂了。 这可是比聊天记录更见不得人的东西，怪不得不敢给他看，这可关系到老父亲的威严。 就是不知这个小秘密被寸英莲看见的时候他得有多尴尬。 呃，他们家不会就是齐清河用脚趾头抠出来的吧？ 要知道，有人被车撞了，昏迷之前都能强撑着把浏览器历史记录删的干干净净…… 混身碎骨坟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呃呸，是粉身碎骨浑不怕！ 跟胖胖待久了，口音都差点被带偏了…… 既然洞悉了真相，齐禹也不想撕破老父亲的尊严，主要还是将心比心，他浏览器里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很理解齐清河，于是就要把手机还给他。 结果就在这时，老爷子忽然出手了。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者，连齐清河都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他夺过去了：“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名堂。” 齐清河脸色骤变。 然后就见老爷子端起手机，小尾指恰好碰到搜索输入框。 下边自动拉出搜索记录。 老爷子瞄一眼，懵了：“牙刷儿，你个宝批龙一天天都看些什么东西哦？” 第374章 种宏明你…… 放屁能不能把人臭晕？ 尿尿分岔是不是得了前列腺炎？ 枸杞当饭吃能补肾吗？ 胖子的胸为什么没有女人好摸？ 手得了脚气叫什么？ 男人为什么只有一根小金金？ 金针菇夹不断要用手扯吗？ 三上悠亚会复出吗？ 摸鱼三十六计。 除了人还有什么动物会自我安慰？ 收银的危害。 …… 老爷子一脸不忍直视，把手机丢还给了石化的齐清河。 齐清河机械的接过，面无表情。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沉重，欢愉buff一时半会都解救不了。 但很快，他又瞥了一眼齐禹。 还好还好，小禹没看到就…… 正在这时，齐禹微微抬头，斜眼看向齐清河，鼻子里喷了口气：“呵，爸你居然喜欢三上……” 齐清河脸色骤变。 齐老爷子也拉了齐禹一把：“小孩子家，别问东问西！” 齐禹点点头，然后凑到齐清河身边，声音压低：“三上真要复出？假消息吧？” 齐清河：…… 他拳头硬了。 …… 一晃眼，又到了一轮比赛时间。 八强选手齐聚会场。 还是那个熟悉的露天广场，一如上一轮比赛时的布置，只是少了好几组灶台。 谢超轩一如既往，没有废话，确定各选手都检查完厨具和食材后，便下令比赛开始。 两小时的比赛时间，而且允许提前交卷，因此，比赛乍一开始，所有选手就都忙碌起来。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出头，将近午饭时间，评委们估计也都饿着肚子，头几名上菜的，能抓住饥饿buff，绝对更有优势。 但齐禹不着急，因为他对自己的菜有绝对的信心，哪怕评委们全都吃到撑了，面对他的小笼黄米蒸牛肉，一样会给出极高的评价。 所以齐禹脆不慌不忙，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一边左右观察，依据他们的食材大致辨明他们可能打算做的菜后，发现大多都是追求速度和效率的炒菜、烫菜，便洞悉了他们的目的。 都在赶时间，力求第一个出餐，拿下饥饿buff。 所以，没有哪个作死选择红烧牛肉等炖菜的，连综合实力最强的种宏明，和超常发挥最夸张的朴部成都不例外。 也对，虽然有高压锅这等大众版工业神器能大大缩减炖菜所需的时间，但其实缩减的仅仅是将肉炖到软烂的时间罢了。 单纯吃肉可以，但如果要喝汤，那就差点味道了，汤要好味，还得靠时间熬。 而炖菜到了一定层级以后，肉菜固然要紧，汤却也十分关键，不可或缺。 所以之前的罐焖牛肉，大部分厨师都老老实实炖肉熬汤，最初的炖牛肉那步没几个人选择省略用高压锅的。 而八强赛中，更是人人都卯足了劲，力求出现，就算退而求其次也得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厨艺，当然不会选择具有明显隐患的高压锅炖菜。 像小炒黄牛肉、芹菜牛肉末、水煮牛肉片等炒菜烫菜，看似家常，其实上限也极高，最能发挥实力展露优势，自然是首选。 于是乎，八个人里，选择芹菜牛肉末的就有两个，选小炒黄牛肉的也有两个，其中还包括那个实力出众但平平无奇的徐勇贤。 至于胖胖，没选他们家酒楼最招牌的沙爹牛肉，而是选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彩椒牛肉，也让齐禹稍显诧异。 朴部成更离谱，水煮牛肉居然是他选的。 这小子不是压根不会做川菜吗？ 韩式甜辣与川式麻辣天差地别，看似都是辣，滋味却截然不同，这小子是被驴踢了吗？ 哪怕他搞个牛肉部队锅都好啊。 还是说他有特别的杀手锏？ 想不明白，齐禹再次移开目光，落到了种宏明身上。 emm，看架势，这家伙似乎打算煎牛排？ 倒也是个好主意，牛排腌制好后，煎制起来相当快，用不了几分钟，说不定能第一个出锅，送上评委们的餐桌。 至于牛排属于西餐…… 这都不是事儿，煎牛排最重要的无外乎牛肉的品质，以及火候调味，品质姑且不说，火候与调味专业的厨师根本不差，不存在水土不服这种东西，煎出来的牛排绝对不差。 不过，似乎也没太大的发挥空间，纯看硬实力的高低了…… 看着看着，开始专心处理自己的牛肉。 在大多数的牛肉菜式中，想要做好的最关键一步，其实就是对牛肉的处理上。 想要最大程度嫩化牛肉又不失其香，甚至要将香味彻底释放出来，腌制这一步相当关键。可以这么说，只要牛肉腌好了，厨艺不是太差，火候掌握的不要太离谱，随便做做都能弄得非常好吃。 而腌牛肉的过程，考验的主要是调味，但不全是调味。 齐禹经过这一阵反复摸索，也琢磨出了一套针对小笼黄米蒸牛肉的腌制方法。 让牛肉更嫩，香味更浓，滋味更和谐。 在切牛肉之前，就有一步至关重要。 拍打牛肉。 齐禹第一次做这道菜的时候，也拍打过牛肉。不只是他，另外七个选手，切肉之前，其实也在拍打。 但时间都太短，而齐禹这次足足拍打了五六分钟，愣是给肉排上劲拍出浆，内里纤维都拍松了，才开始下刀切。 嗯，当然，拍牛肉也要讲方法，不能使蛮力，拍到肌纤维松而不散是最好的，真要拍散了炒出来反而不好吃。 切肉腌肉，再剁碎葱姜花椒，炒制蒸肉粉，刀铡豆瓣酱与豆豉，齐禹不慌不忙的做着。 结果就在这时，种宏明的香煎牛排出锅了。 冒着腾腾热气，还在铁板上滋啦啦沸腾的七块大牛排，被工作人员端起送到评委们的桌上。 不止齐禹，几人都纷纷抬头看，然后便是一愣。 卧槽，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这么阴险？ 这么大的牛排，你是想把评委们都喂饱吗？ 齐禹眨巴眨巴眼睛，干脆停下动作，看向评委席。 反正他不着急，最后一个出菜也无所谓，不妨看看评委们的表现。 然后就见他们各自切了一小片牛排，蘸上貌似普普通通的黑椒酱，塞进嘴里，细细咀嚼，久久无言。 很多选手则一边腌制，一边也抬起头，看向各位评委，就连徐勇贤都不免频频侧目，打量评委们的反应。唯有庞亦津、朴部成丝毫不为所动，一直在闷头做菜。 半晌后，谢超轩微笑开口：“种师傅，让其他选手也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 第375章 有故事 种宏明一愣：“嗯？可以啊，我没意见。” “那好，你好，几位帅哥美女，麻烦你们把这块牛排分一分，让其他选手都尝尝。” 工作人员明显也愣了一下，但他们似乎也早已习惯谢超轩各种出乎意料的操作，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因此很快，一名主管模样的中年男子便招招手，安排了工作人员上前分割牛排，呈给各选手。 齐禹分到了巴掌大的一块。 他停下动作，洗干净手，夹起牛排打量起来。 以他对牛肉的了解，这应该是块牛外脊肉，对应西餐牛排应该叫什么他不了解，但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牛肉的性状。 怎么说呢，剃掉筋膜后，牛外脊几乎就是纯瘦肉，这又明显是草饲黄牛，纤维粗大坚韧，其实并不那么适合用来做牛排。 但种宏明偏偏就敢用敢做，甚至看切面，还做成了全熟的，外周酥焦，内里也已熟透，仅微微发红，几乎没有汁水往外渗。 这是真不怕柴啊。 他对自己的火候掌控就这么自信？ 但回想了下先前种宏明的一系列动作，齐禹又觉得这块肉应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柴。 虽然没有一直盯着，但略加回忆，再结合煎牛排所需的时间，齐禹便能判断出，种宏明至少花了十分钟时间去拍打揉搓那条牛脊肉，切开之后，更是不停地往里加水加油，就是为了将水和油排进牛肉粒，让肉更润。 当然，说是水其实并非水，而是葱姜绍酒——禹还依稀记得种宏明用绍酒抓葱姜，之后分几次倒入腌牛排铁盆里的也正是葱姜绍酒。 前前后后加起来，应该也拍打了将近二十分钟。 然后才花十来分钟时间把七大块牛排全部煎完。 咬下一小块牛肉，齐禹发现自己的判断没错。 这肉虽不失韧性，但确实不柴，嚼起来虽然不算太嫩，但也能轻易咬断牛肉纤维，并不会太废腮帮子。 关键是香，越嚼越香。 黄油与稍显辛辣的黑椒酱，更放大了牛肉那股纯粹的肉香，还化去了草饲黄牛肉的那股脏腥味儿，只隐约有一丝丝青草似的芬芳，与浓郁但不抢味儿的奶香味。 种宏明非常大胆，又或者说就是艺高人胆大，不怕翻车。 不仅在于他把本就容易发柴的牛外脊肉煎到全熟，甚至还将黄油热到了极致，差一分就要糊了的程度，彻底释放出了黄油的奶香味。 嗯，黄油这种东西，名为油，但其实最好不要把它当油来用，而更应该视为一种特殊的调味料，因为自牛奶中提炼出来的它的烟点实在是太低了，温度一高就要糊底扒锅。 种宏明显然也是把它当调料用的，应该是临出锅前不久才加，否则牛排外壳都煎酥了，牛油被煎那么久肯定要糊。 这说明，他对于调味的时机与火候的掌控都非常到位，真真是无限接近，甚至可能已经达到了大师级的标准，比没得小铁锅加成的齐禹更强。 是他这短短时间内厨艺又取得了突破，还是说他就是特别擅长牛排？ 不管了，反正就很爽，这种大口吃肉的感觉，真的非常畅快，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齐禹美滋滋地吃完了整块牛排，竖起大拇指给种宏明点了个赞，给他打call。 被他这么一带动，其他几个选手也纷纷表示称赞，或点头或竖拇指，朴部成甚至干脆大声地用稍显蹩脚的中文喊了句拗笔。 种宏明微微一笑，也对齐禹点了点头。 齐禹挑眉回应，然后低头打算继续干活。 结果一向不爱多哔哔的谢超轩，却拿着话筒开口了。 “种师傅，能说说你做这道菜的想法吗？” “嗯？”种宏明又是一愣，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谢超轩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一副想听故事的表情。 齐禹顿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一道菜还能有八卦？ 他手上动作没停，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结果却听种宏明说：“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我挺擅长这道菜，正好这轮比赛的主题又是牛肉，就做了。” 齐禹顿时有些失望。 但想想也正常，一道菜而已嘛，又不是自带温馨buff的一品粥，还能吃出什么故事来？ 再说了，这道菜虽然确实相当不错，但比起上轮比赛的罐焖牛肉还是差了点火候，a-级的标准。 可没想到，谢超轩却并未放弃，继续追问：“当真没有特别的想法吗？” 种宏明还是摇头。 谢超轩显得也有些失望：“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些轮到种宏明好奇了：“谢大师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也没什么。”谢超轩摆摆手：“就是这个味道，让我相当怀念。” “咦？您吃过这道菜？”种宏明讶异道：“不可能呀，这菜自我琢磨出来之后，虽然几乎每天都在做，但都是我自己吃掉了，除了今天比赛之外，从没给别人尝过，您怎么会吃过？” 谢超轩显然也有些诧异：“你自己琢磨的？” 种宏明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谢超轩：“冒昧问一句，你怎么琢磨的？或者说灵感从何而来？嗯，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也没什么不方便。”种宏明说：“其实，这菜是从我亡故的师父那得到的灵感。” “什么？”谢超轩猛地站起身：“凃师傅去世了？什么时候？” 种宏明连忙否认：“没有，不是，师父她好得很，我说的是我儿时的启蒙师父。” “呼……吓我一跳。”谢超轩缓缓坐下：“我就说，前几个月才和凃师傅见了一面，还应邀一块去拍视频做了道菜，好端端的怎么会……” 种宏明：“师父身体确实还好得很，劳烦谢大师关心了。” 谢超轩摆摆手：“说说你那位启蒙师父吧，他是怎么给的你灵感？” 种宏明不明就里，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都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也是我当时不懂事，吵着闹着要吃牛排，他老人家拗不过……” 第376章 好! 说着说着，种宏明表情渐渐复杂起来： “师父虽然答应给我做，嘴上却还在絮絮叨叨，说洋人的牛排有什么好吃的，无非切块肉煎一下而已，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们的厨艺才叫厉害呢，煎炸煸炒熘，汆烫炖蒸泡，爆烤脍炙灼，烘烧腊熏卤，各种技艺说都说不完，调味方面，也是五花八门。 他还跟我说了，吃牛排没什么意思，非要吃的话，不如给我切一块牛外脊肉，拍打抓揉，腌制上浆，把葱姜酒和油抓进牛肉里，再煎到外焦里嫩，配上他独门酱汁，好吃到每边了去。” 谢超轩听的连连点头，但随后又有些纳闷：“那么小时候听到的这么一段话，你就一直记到现在？” 种宏明表情沉了下去，低下头说：“是啊，因为……他刚介绍了半截他的独门酱汁，就一脚踩空，掉进了下水道里，没抢救回来。” 谢超轩：？ 就见他第一次咬牙切齿起来，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偷井盖贼！也怪我，一直缠着师父说东说西，害的他没顾得上看路，才会一时失足。” 谢超轩：…… 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道：“你想开点，这也怪不得你，二三十年前那个特殊的年代，走路确实得小心点，尤其是晚上……” 种宏明摇头：“没事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只是师父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我就根据他跟我说的做法，还有说了半截的酱汁配方，不断调整琢磨，引入黑胡椒和黄油，做出了这道牛排，以此来缅怀他老人家。” 略一顿，他反应过来什么，抬头看向谢超轩：“莫非谢大师认识我师父，吃过他口中的那道独门酱汁？可是不应该啊，师父那酱汁前半截，跟我最后调出来的味道应该天差地别。” 谢超轩：“确实，乍一吃天差地别，好在其中有一味最具特色的食材，否则我还真不一定能尝出来。” 种宏明又是一愣 谢超轩却没接着说，而是侧目看向齐老爷子，准确的说是看向了齐老爷子面前的那盘被分去小半，剩下的也只吃过两三口的牛排，想了想，直接把牛排拉到了自己跟前。 齐老爷子：？ 然后他略有些嫌弃地切掉老爷子吃过的部分，赶到一边。 齐老爷子：？？？ 不是，你tm嫌弃老子还抢老子牛排？ 接着就见谢超轩又切下一小块肉，裹满了酱汁，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片刻，露出淡笑：“生粉，酒曲，红腐乳，葱米姜米，白糖……他跟你说了这些调料吧？” 种宏明表情郑重，轻轻点头。 谢超轩又吃了一口，笃定道：“生粉用的一定是绿豆生粉，还加了豌豆面。” 种宏明再次点头。 谢超轩放下刀叉，身子微微前倾：“最重要的一味食材，草果，而且一定是微微泡软后，拍散去籽，入酱慢火久熬，这样才能保证香而不苦，而且与上述食材特别搭，对不对？” 种宏明怔怔出神，片刻后，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谢超轩：“您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谢超轩露出缅怀神色：“草果去籽倒是不算什么独门诀窍了，但与上述配方相结合熬酱，却是我们师门当年的绝学。” 种宏明瞳孔微扩：“您跟我师父是同门？” 谢超轩：“你那位师父是叫艾持道吧？他是我师弟，我们都拜在卓维新卓师父名下。” 种宏明皱眉：“不对啊，我师父是姓艾没错，可他不叫艾持道，哪个父母会给孩子起爱迟到这种名字啊，他叫艾卫卓。” “艾卫卓……”谢超轩念了两声这名字，表情愈发复杂起来。 半晌后，他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却有些沉重，抬头望天说：“呵呵，他原名当然不叫艾持道，只是他那时老迟到，师父成天数落他，他开始不以为意，仍我行我素。 直到后来，家遭晴天霹雳，父母被人批斗自杀，他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又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师父不介意，仍收留他，他决定发愤图强，就改了名告诫自己。” 种宏明震惊了：“这，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师父他居然是卓大师门下？从没听他说过啊。” 谢超轩有些遗憾：“当时正值改开不久，因为一场误会，师父误以为师弟吃里扒外，害他与祖传的基业失之交臂，被对头承包盘了去，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了。” 种宏明眼睛瞪圆：“不可能！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我说是一场误会。”谢超轩叹道：“后来真相大白，师父懊悔不已，却再也找不到师弟了，为此愧疚多年，抱憾而终，临死前都在念叨着师弟的名字，没想到师弟居然跑到皖省去了。” 末了，他又微微扭头，看向远方，涩声道：“艾卫卓艾卫卓，师父啊，师弟他就算受了这种委屈，心心念念的却仍是您啊……” 种宏明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也罢，前尘已了，不说了不说了，”谢超轩摆摆手：“你师父葬在哪里，回头你带我去一趟吧，我也拜祭拜祭他。” 种宏明默然，良久后才说：“师父无儿无女，也没有亲戚，我说动了爸妈去接回他的尸体，却没资格，最后是公安火化了他，葬在公墓里，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我们一家会去祭拜，近十年我爸妈去的也少了……。” 谢超轩鼻子一酸。 种宏明却忽然笑了：“师父如果知道您要去看他，一定很高兴的！” 这下轮到谢超轩说不出话了。 齐禹看看二人，轻叹口气，微微摇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完全不了解这人，种宏明和谢超轩也不是太会讲故事，说的都很简略，但听着听着，还是觉得心情略微有点沉重。 就在这时，谢超轩终于再次开口：“孩子，你最近，有时间吗？” 种宏明：“您是想？” “如果有时间的话，跟我一年吧。” 种宏明皱眉：“可是……很抱歉，谢……谢师傅，恐怕不合适。” “一年时间太久了？” “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您知道的，我现在也有师父，他……” 谢超轩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放心，不是让你拜师，我不需要这个名分，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 “我只是想帮师弟，替他把没来得及传授给你的技艺都教给你。” 种宏明张大嘴，随后郑重一点头：“好！”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喊我师伯吧。” “好的师伯。” “比赛结束后，你跟小禹……你跟齐禹齐师傅走，去他家店里等我。” “嗯？行！” 第377章 不同赛道 面对两道投射过来的目光，齐禹惊呆了，抓肉的手都停顿了一瞬。 这…… 让种宏明跟自己回店里？ 这可真意想不到。 他原先还以为谢超轩会让种宏明去他酒店呢，毕竟他住的那间套房，厨房很大，厨具齐全，虽然没有猛火灶有些遗憾，但足以传授绝大多数技艺了。 相比之下，齐禹家的餐馆后厨虽然更大，多余的灶台也有，而且还都是猛火灶，但其实更不利于谢超轩教学。 因为一天里有过半时间，后厨都非常忙碌。 而且不是固定几个点在忙，难免走来走去的。灶台也是，大多数时候都是空余的，但真要忙碌起来，也能把所有灶台都给占用了。 单单齐禹的粥、梅菜扣肉和牛肉丸，就得占用好几个灶眼。 齐清河、齐禹和庞亦津，又都是掌握了好几眼灶同时开火，兼顾上下左右的专业级大佬。 全部灶眼被占用的时间，算下来起码超过一小时。 更重要的是，营业时的后厨真的太吵了。 结果居然是想在齐禹的店里教学？ 齐禹总觉得谢超轩此举另有深意，并不是单纯的想代替师弟传授种宏明厨艺。 是为了新餐馆建设添砖加瓦吗？ 确实，餐馆新营业之初，是最需要人手的，尤其是高水平的厨师，绝对多多益善。 别看种宏明只留一年，但帮助绝对巨大。至于一年之后，餐馆走上正轨了，他那时离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更别说，打响招牌之后，以齐老爷子和晁堂的厨艺，再有谢超轩的倾力相帮，也足以在种宏明离开前招到给力的专业厨师了。 不得不说，谢超轩为了他们家的餐馆，还真是尽心尽力。 明明才认识几个月…… 齐禹感动不已。 但其他选手，多多少少就有些想法了，目光不停地在齐禹、谢超轩和种宏明身上转来转去。 虽然，谢超轩、齐老爷子和晁堂从未掩饰过他们与齐禹、庞亦津的关系，在场的选手，其实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表现出来，还是不免让他们兴起了一些想法。 有两人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在，谢超轩素来名声好，足以令人信服，加上齐禹他们的实力本就摆在那，差距一目了然，些许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纷纷消散，转而专心做菜。 他们的心态其实也很平和，毕竟八进四，前五名或许有些争议，但后三名是真的没啥希望。 那三位厨师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一方面固然是比赛精神，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得到大师们的另眼相看。 不同于上一场比赛，这轮比赛实力最差的选手也有b-级接近b级的水准，已经当得起一句专业，被大佬看好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再说了，既然齐禹、庞亦津、种宏明三人都和谢超轩等三位大佬关系密切，应该就不会再跟他们抢名额了吧？ 退一万步，就算谢超轩把唯一的“指点名额”留给了种宏明，齐老爷子和晁堂之前可还放话要收徒呢。 一人收一个的话，那也有两个名额哇。 而朴部成是歪果仁，而且他和徐勇贤也都是各自所在酒楼打小就重点培养的传人，不太可能拜入齐老爷子和晁堂名下，也就不会跟他们竞争了。 而他们仨中的两人，是在自己家的酒楼工作，打小跟着自家长辈学厨，性质就跟庞亦津一样，要拜一般人为师家里长辈铁定不同意，但如果是摆在齐老爷子和晁堂这等巨佬名下，他们只会举双手双脚支持。 至于自家的酒楼，等学成了再回来也不迟。不回来了也没什么，家里不止有一位传人，能在他处站稳脚跟，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也挺好的。 还有一位厨师，情况更特殊，他虽也在大酒楼打工，却没有拜师。 他属于学院派出来的厨师，学烹饪时就运气不错，跟在一位大厨手下学，并获得了欣赏，毕业后经那位大厨介绍进了那家大酒楼，之后更是通过勤学苦练，成为了酒楼中相当出色的厨师。 相比于其他选手，他是个纯粹的打工仔，只是得到了不少厨师的看好，愿意教他些技艺罢了，本质上属于学徒与师傅的关系，而非徒弟与师父。 所以他完全可以跳槽。 甚至于，他的几位“师傅”，其实也都是打工仔。 现在很多大酒楼都是这样的，招聘模式与师徒传承模式相结合，后者自然是核心，但前者比重也不小。 所以，如果他真能拜巨佬为师，他的几位“师傅”搞不好都会跟他一块跳槽。 毕竟大厨和大师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大师与顶尖大师同样如此。 而多数大厨，除非年纪偏大潜能已经榨干了的，或者着实没什么进取心的，其实也都渴望着能更进一步。 他也不例外，而且他还年轻，进取心更强烈，也因此最渴望能得到三位巨佬的认可。 所以，至今莫得名字的三位陪跑……咳咳咳，三位厨师，其实与剩下的五人并不在一个赛道。 齐禹五人是要决胜出前四，因此力求把菜肴的味道做到最好。 而他们仨不同，他们仨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巨佬的认可，因此他们追求的，是最大程度展现出自己的水平，突出自己的特色。 两者听起来是一回事，其实并非如此，极端情况下甚至可能会有冲突。 因为风格强烈的菜，其实往往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因此如果真要追求味道最好，搞不好反而要放弃一些自己拿手的东西。 而相对寻常的菜肴，要突显特色，牺牲的往往更多。 他们仨选择的菜就都很寻常，两个选了芹菜炒牛肉末，一个选了小炒黄牛肉，就更需要取舍了。 所以他们一人选了四平八稳，另外两个则在思忖后，决定赌上一把。 就在这种氛围之下，几人的菜也纷纷出炉，先后呈给各位评委品鉴。 比赛过去一个来小时后，齐禹的小笼黄米蒸牛肉同样出锅了。 但他稍稍有些意外，因为他居然不是最后一个。 朴部成的水煮牛肉片，竟还没做好。 第378章 大成之作 朴部成还在熬汤。 看起来，熬的很像山城火锅。 凑，他居然会熬山城火锅了？ 这才几天时间，之前连川菜都做不到，这会儿竟然就学会熬火锅了？而且还熬的像模像样的，远远都闻到了极其浓郁的香味。 这就有点离谱。 山城火锅这种东西，看似平平无奇，谁都能熬的样子，一包火锅底料加适当的水就成了，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且不说举办方并不提供火锅底料，要做只能自己炒料，就算提供了，那些寻常的底料，也绝难熬出真正有实力的火锅店的那种香味。 用高汤去熬也不行。 能复原出七八分味道，就已经是鼎好的火锅底料了，绝对能卖爆那种。 更别说，因为举办方不提供底料，朴部成是自己熬的汤。 说来也并不复杂，跟麻婆豆腐有一点接近。 以浓香型菜籽油为底调制的料油，热化牛油后，下豆瓣炒出酱香，再下豆豉炒出复合香味，加刀口辣椒与刀口花椒炒出红油。 接着再来一把鲜花椒与干辣子炒出复合的椒香味，继续加姜蒜末煸香，大葱姜片桂皮八角草果等香料一一加入，淋一勺酱油激发鲜香，再泼一勺葱油，注入高汤，加盐、味精、耗油等调味，一锅上好的现熬山城火锅，也就成了。 依据个人口味不同，炒料的时候，还可以灵活调整，加入诸如豆腐乳、南乳汁、甜面酱、醪糟等调味食材。 锅底灵活百变，烫上形式多样的各种食材，配合上姜蒜末，浇上菜籽油或是芝麻香油，来点保宁醋，依据个人口味自由选择添加葱花香菜等调料制成蘸水，谁吃谁美，想想都要流口水。 哪怕不能吃辣的外地游客来了，大部分都得多多少少尝两口红油锅煮出来的食材，辣的嘶嘶哈哈狂吨酸梅汤或者北冰洋等饮料了，才遗憾不甘的去吃清汤锅涮出来的菜。 还有些火锅店干脆就不卖鸳鸯锅，微辣是最后的底线…… 甚至于早些时候绝大多数火锅店都莫得鸳鸯锅，只有子母锅，就是那种锅中央有个巴掌大小口子的锅中锅。 嗯，子母锅，言外之意，吃清汤的都是儿子…… 咳咳咳，扯远了。 总而言之，山城火锅看似简单，用的料子虽多但都比较寻常，用量上似乎也很粗犷，但实际上，最简单的反而是最难的，且不说高汤有多少含金量，就这些料子，要如何将它们的味道完美统合起来，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不只是火锅，川菜中有很多都是这种，尤其以江湖菜为甚，调料多样，复合口味相当复杂，重调味轻火候，以至于许多人戏称这么多料煮鞋垫都好吃，还有人质问到底是吃调料还是吃菜。 但这里的学问可不简单，多少人连简简单单几种调料都掌握不好度，更遑论十几种调料杂糅在一起了。 那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加料时稍有偏差，最后的味道就都不一样了。 想做到普通好吃不难，但要更上一层楼，绝对不简单。 何况重调味轻火候只是表象，尤其熬火锅底料，炒酱的时候，煸香料子的时候，火候要没把握好，味道也要差出好几个档次去。 这里面讲究太多了，就是让齐禹上，都不敢保证熬的火锅能胜过那些掌握秘方且经验丰富的火锅店。 朴部成何德何能，居然能熬得这么好？ 而且看他略显生疏的动作，可以确定他的确不是早就掌握了火锅熬制方法的样子，还真就是这段时间才学的。 举办方还不提供高汤，也不允许他们提前熬了带进来，他这锅火锅还是用鱼骨汤冲的，虽然鲜味有余，但比起正儿八经的高汤明显还是存在先天不足，能熬成这样更是难能可贵。 难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至于，这么浓郁霸道的香味，偏又不呛不苦，足见质量之高，只要他不犯低级错误，把盐巴味精等没什么味道的调料下重了，味道肯定差不了。 此时，朴部成的火锅也已经接近收尾了，正准备往里下牛肉。 嗯，纯牛肉的水煮牛肉片，白菜豆芽等等素菜统统都不放。 扎实、霸道、实在，肯定很安逸。 啧，想吃…… “嚯！” “可以啊！” “啧，不错，真是不错，硬是要得。” 就在齐禹为朴部成侧目之时，他又听到评委席上传来阵阵惊叹。 注意力为之转移，齐禹就见评委们正在品鉴他的小笼黄米蒸牛肉，正赞不绝口。 谢超轩都明显为之动容，难以置信地看一眼碗中牛肉，然后又一大口把整片肉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这牛肉，真的是绝了。” “是啊，”晁堂附和：“我原本总以为，粉蒸肉系列，不管蒸什么肉，总是越软烂越好，哪怕是猪肉都起码得蒸上两个小时，筷子一夹就破，入口一抿就碎，吃起来才叫安逸。 结果今天，真的被小禹上了一课，不到一小时蒸制，牛肉同样软烂到能用筷子轻松夹断，却还偏偏保留了一点点牛肉的韧性，比单纯的软烂来的更加惊喜。黄米加的也非常绝，让这道菜比普通的小笼牛肉在口感上更丰富了一层。” 齐老爷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早就尝过这道菜的他，再吃竟觉得远比上次美味，更加惊喜，素来吝于夸赞的他也不由用力点头：“大师之作，这道菜绝对当得起一句大师之作，还是那种大师的大成之作，接近完美无缺。” “是啊是啊，”上一轮比赛中质疑过齐禹实力的评委也忍不住开口赞叹：“这种软而弹的口感，还有在嘴里滑动跳跃的糯小米……简直太棒了！ 如果说吃普通的粉蒸肉系列像是在泡温泉，给人一种被热水包裹住的轻松感，这道菜就是在泡温泉的同时，有双柔若无骨的手在轻轻地帮你搓洗按摩，更加畅快舒服。” “嚯哦？软而弹，还按摩……你这什么虎狼之词，泰国浴啊？挺会玩呐！” “呸呸呸，什么泰国浴，老子说的是正经的按摩！” “你丫都泡温泉了，还能有啥子正经按摩？” 听他们夸着夸着就歪了楼，齐禹鄙视之余，也不禁升腾起一股浓烈的自豪感。 他能听得出来，这些巨佬们是真的被这道菜给折服了，而非是出于对晚辈的宽容客套。 能折服这帮巨佬，可真不容易。 齐禹嘴角含笑，目光落在了牛肉上。 “无限接近完美的小笼黄米蒸牛肉（s级）（齐禹特制版）。” 第379章 天作之合 s级！ 无限接近完美！ 除了误打误撞成功做完美，但至今都无法复刻的粥和上汤焗龙虾以外，这份小笼黄米蒸牛肉，就是齐禹迄今为止做出的等级最高的美食。 甚至，并不需要局限于齐禹自身，就连齐老爷子、晁堂和谢超轩，都很难稳定做出这个水准的菜肴来。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它还不是误打误撞。 当然，齐禹也不可能把这菜稳定做到s级，这次成功有运气的成分在，否则他岂不是比三位巨佬都要屌了。 不可能的，基本功差的太多了，即使这道菜的容错率要比三位巨佬的那些硬菜高的多，s级的档次，也注定齐禹在真正成为顶尖大师之前，不可能十拿九稳的做出来。 综合这几天的练习来看，大体上连一成的成功率都没有，只七八分左右，比起三位巨佬还是差了太多。 但即使不小心翻车了，也是保底s级的水准，无外乎少一句无限接近完美的评价，改为接近完美而已。 这就很可怕了，因为三位巨佬做s级的菜也只有二三成把握，拿手菜也不过六七成，还是会有翻车的可能性，齐老爷子的文思豆腐就翻过车。 当然，这道小笼黄米蒸牛肉能这么屌，并不完完全全在于技术。 更在于buff。 齐禹其实作弊了。 也是超乎了齐禹本人的预料，欢愉buff所带来的好心情，对于美食居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加成。 但这也难怪，味觉本就是一种相当主观的感觉，不仅仅会受到个人喜好的影响，更会被心情所左右。 情绪低落消沉的时候，吃美食也味同嚼蜡，没有胃口；心情愉悦的时候，啃窝窝头都觉得香喷喷美滋滋的，怎么吃怎么舒服，食欲大开。 甚至可以这么说，吃饭除了吃饱吃生存外，就是吃享受吃心情。 而小笼黄米蒸牛肉的buff虽然在二十四小时内不会重复生效，且七十二小时内再吃效果还会减半，第三次吃直接归零，但受影响的仅仅只是吃过后的持续效果，在吃的过程当中，buff是丝毫不打折扣的。 这些天吃了二十几次，齐禹早就试验出来了，哪怕第三天的时候欢愉buff已经不起作用，但在吃的时候，仍然相当愉悦。 这种愉悦，在不知不觉间振奋精神的同时，更能无限放大品尝美食时所获得的欢愉情绪，大脑开心了，就表示不要停，并下意识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嘴巴里，进一步享受味觉与口感带来的双重愉悦，并自动屏蔽了些许无伤大雅的瑕疵。 越吃越嗨皮，越吃越好吃，无形之中，就大大拔高了这道菜的评级。 否则，如果没有欢愉buff，单单论硬实力的话，这菜再如何奇思妙想，能达到a+级接近s-的水平也顶天了。 好在a+级的菜也当得起一句大师之作，本身就趋于无瑕，经得起这种放大，所以拔高的程度极高。 如果本身档次不行，虽然在欢愉buff影响下也会让人下意识忽略缺点，拔高评价，但提升的程度肯定就没那么高了。 正因如此，齐禹也才不慌不忙，想要最后一个压轴上菜。 毕竟第一次吃这道菜，buff会持续整整二十四小时，即使吃完后持续性的好心情，也并没有吃菜时那么浓烈，但程度其实也不低，就像家里有了大喜事一般，后边的菜，自然也能蹭到buff。 齐禹倒是并不介意别人摘桃子，毕竟他们能蹭到的buff远没有小笼黄米蒸牛肉那么明显强烈，拔高的程度有限，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 但他有点担心因此闹乌龙。 比方把本应该垫底的选手的菜拔高到了四强的程度，把本该进入四强的挤了出去。 如果他能第一个上菜倒也无所谓，偏偏他不能，蒸菜就要一个小时不说，挼（rua）肉也得挼上半个钟头，怎么都不可能第一个上菜。 那就对提前交卷的选手太不公平了。 这么说起来好像有些双标，毕竟他这道菜就是最大的不公平，但那不一样，他本来就稳进四强的，无非是排名问题，影响不大。 可惜垫底上菜的想法也没能实现，成了压轴，后边还有个朴部成，成了大轴。 拖延时间也不现实，他这道菜本就不像寻常的粉蒸肉，讲究越软烂越好，就是要保持一定的牛肉弹性，才能赋予人在口感上的极致享受。 所以齐禹也是拖无可拖。 好在他也果断出锅，恰好卡在牛肉口感相当完美的时候，要再多蒸个半分钟，甚至多蒸个十几秒，可能都拿不到无限接近完美的评价。 就是这么苛刻，容不得稍微大点儿的失误。 也无所谓，本身朴部成只要不翻车，也是稳稳地进四强，而闻了他熬制的汤底香味，齐禹心里便已有数，他明显得到了名师的指点，还得传了绝密的配方，手法虽然生疏但发挥并不差，这次并没有翻车。 于是，听评委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着这道菜，看着上一轮比赛就放出话结果丢了脸，这回终于扬眉吐气的老爷子脸上得意的表情，齐禹又是微微一笑，然后便不再关注，转而认认真真的看着朴部成。 他的肉已经烫了一分钟，该出锅了。 否则就该烫老了。 果不其然，刚转过这个念头，就见朴部成运起麒麟臂，稳稳当当地端起炒锅，将一大锅水煮牛肉片倒进如脸盆般的硕大汤盆里，然后拿长筷子略微摆摆盘，在面上铺好葱姜末、刀口花椒面与刀口辣椒碎，再撒葱花香菜段芹菜碎，然后另起一锅，大火热油。 少顷，油温热到七成，锅里冒起明显的油烟，朴部成关火起锅，足足淋了三大勺油。 刺啦刺啦！ 油响阵阵，香气扑鼻。 很快有工作人员戴着隔热手套，稳稳当当地把硕大汤盆端在托盘里，然后深吸口气，抬着托盘走上主席台，缓缓放下，后退半步，微鞠一躬，脸上挂着专业的甜美笑容：“朴部成选手的水煮牛肉片，请各位评委老师品鉴。” 谢超轩终于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小笼黄米蒸牛肉上移开，落在水煮牛肉上，有些讶异地看了朴部成一眼，然后夹起一块肉，入口。 “咦？” 第380章 吵架? 惊疑过后，他不禁扭头看了眼齐老爷子。 晁堂有些好奇，也伸筷子夹了一片肉，入口尝过后，也咦了一声，同样扭头看向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被他们看的纳闷，忍不住伸筷夹菜，然后也是惊疑一声。 但他没办法低头看自己，于是便干脆抬头看朴部成：“你这道菜，哪里学的？” 朴部成中文说的还行，就是口音有点重，听见齐老爷子问话，在脑袋里迅速翻译一遍后，便缓缓开口：“跟刚刚的宏明选手一样，都是得到灵感后自己琢磨的。评委老师为什么这么问呢？您也从这道菜里吃出了熟悉的味道嘛？” 齐老爷子抬头望天：“啥子熟悉哦，这分明就是我的味道，我做水煮牛肉就是这个味儿。” 朴部成愣住了：“怎么会呢？您搞错了吧？” “不会错。”谢超轩开了口，说：“入口烫，紧跟着，麻辣鲜香，各种味道就一股脑冲上来了，在烫的激发下，非常上头，十分霸道。这味道说奇特也不奇特，但确实带着非常浓烈的齐大师的特色，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 嗯，当然了，硬实力还是差很多，仔细品品，味道也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但确实得了齐大师的精髓，用料奔放，豪爽大气，却又自有其度，霸道不蛮横，上头不折磨，辣嘴辣舌不辣喉。” 晁堂笑眯眯地，扭头看向齐禹：“说起来，就连师兄正儿八经的传人，咱们的小禹师父，都没能掌握这份精髓呢，没想到居然在别人身上吃出了一点影子。” 齐禹眨巴眨巴眼睛，举手：“我能尝一口吗？” 谢超轩点点头，手一挥，便有工作人员上前，给齐禹打了一碗肉。 其他选手眼巴巴地看着，但这回谢超轩却没想到他们，或者说想到了，但这回的菜里的味道属于齐老爷子，齐老爷子没发话，他也就不越俎代庖了。 齐禹接过碗，闻了闻发散出来的浓烈的香气，嘴里顿时便流了一嘴口水，赶紧夹块肉进嘴里。 愣住。 没得三位巨佬说的那么神啊。 味道确实很重，的确非常霸道，而且品质非常不错，勉强有a级的水准，绝对够进四强的，但要说掌握了齐老爷子的精髓，那就太夸张了。 因为这只是单纯的霸道而已，麻辣鲜香都很重，确实奔放大气，但其实却并没有度，有些过头，好吃之余，其实吃起来也有些痛苦。 谢超轩的评价过了，应该是霸道又蛮横，上头且折磨，辣嘴辣舌也辣喉还tm辣肚子，完全是痛并快乐着。 这种所谓的霸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特色，许多追求强烈辣度的新派川菜都是这样的，反而失了食材原本应有的味道。 比如这道菜，牛肉本身的肉香其实就被盖过去了一点，如果下料能稍稍克制些，或者能用过人的火候把这些霸道的味道更多锁在调料本身之内，不要完全激发发散出来，这菜的评级还能更高一些。 所以不应该啊，这怎么会吃出齐老爷子的…… 等等…… 又是buff的作用？ 欢愉buff干脆把蛮横、折磨、辣喉等不舒服的体验给屏蔽掉了？ 如果真屏蔽掉了，那谢超轩的点评倒是相当到位，也确确实实有了齐老爷子的精髓了…… 而齐禹，则因为过了buff有效期，不尝菜的时候欢愉buff不再发挥作用，因此能完完整整地尝出这道菜的原本滋味来。 我去，这一次次给人惊喜的buff霸道过头了吧？ 所以所谓的有齐老爷子的味道，仅仅只是巧合、误会？ 不，等等，好像也不全是误会，虽然用料过头了点，但细尝味道，明辨配伍，确实也都是老爷子惯用的配料。 齐禹愣神之际，谢超轩也在笑眯眯地看着他，等了片刻，开口问：“怎么样小禹？这道菜你应该很有发言权，是不是得了你爷爷的精髓？” 齐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想暴露buff，于是干脆点点头。 齐老爷子接话，目光灼灼地盯着朴部成：“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学会的这道菜？而且，我刚看过你做菜，虽然只是几眼，但也明显能看出你的手法相当生疏，应该是最近才学会的。” 朴部成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其实不是最近才学会的，只是确实做得很少。” “噢？” “这道菜的灵感，源自于一位网友。”朴部成同样目露怀念之色，一边回忆一边说：“大概是六七年之前吧，我刚刚得到师傅认可，准我做菜。 我开心坏了，正好你们这边的自媒体视频兴起，也传到了我们那边，我就注册了个账号，拍点视频，偶尔也直播做菜。 不过我们那边这种平台还不是特别流行，所以我玩了半年左右，就想办法进了你们的网络，在你们这边注册账号，两个号同时发布内容。 一开始就是我做什么发什么，但后来慢慢地也觉得这样没意思，也会开始问网友想看什么菜，于是就有人提了水煮牛肉片。 我一搜，也觉得蛮有意思，就开直播打算尝试，结果做到一半，跳出来个脾气暴躁的网友，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完全是乱搞，这么做出来的根本不能叫水煮牛肉片，弄得汤底也是四不像，啥也不是。 当时我还有一点粉丝，受不了那位网友的说法，就吵了起来，吵闹过程中，那位网友详细说了，水煮牛肉片和山城火锅该怎么做。 我也是年轻气盛，那位网友骂的又难听，一气之下，就关了直播，但事后想想他给的配方，又觉得有点意思，就试了一下…… 是真的好吃，就是特别辣，我受不了，而且很多配料在我们那边都很难买到，所以做得也不多。不过那位网友是真有本事的，可惜吵过那次以后，他似乎也生气了，注销了账号，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说着说着，他怔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懵逼地看向齐老爷子，舌头打结，讷讷问道：“评委老师，那位网友……该不会是您吧？” 齐老爷子抬头望天，脸色有些尴尬：“没记错的话，几年前，确实就水煮牛肉片和山城火锅，跟人在网上吵过一架。” 谢超轩震惊了，看看齐老爷子，再看看朴部成，满脸难以置信：“所以……就靠着吵架时透露出的配方，你就直接掌握了一点精髓？” 第381章 意外频出 朴部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齐老爷子想了想，开口问：“你有兴趣跟我学做菜吗？” 很显然，老爷子动心了，想收朴部成为徒。 倒也难怪，如果真有人能单凭几句话就掌握了自己做菜的精髓，任谁都难免动心，觉得这是天赐的传人。 可惜，朴部成摇了摇头：“能在评委老师名下学习，我非常荣幸，但很遗憾，我确实不擅长川菜，而且也无意于在这边发展。这次能参与本次比赛，也是师父举荐，比赛结束后，我还是得回国继续工作。” 齐老爷子点点头，表示理解，只说了句可惜，倒也没有强求。 齐禹则想了想，也没有开口。 他又不好解释buff的存在，几位评委自然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反倒显得他在刻意贬低朴部成似的。 只要评委们不把这道菜交给别人品鉴，以至于让别人对“齐老爷子的做江湖菜的精髓”产生错误认知，那么错就错吧，问题不大。 反正就算摒弃buff的影响，这份水煮肉片也绝对当得起一句不错的评价，缺点明显，优点却也很突出，只要能吃辣，肯定会非常喜欢的，综合来看不比种宏明的差，晋级不成问题。 那么，四强就有三个名额已经能确定了。 齐禹，种宏明，朴部成。 最后一个名额，就将落在庞亦津的彩椒牛肉，和徐勇贤的小炒黄牛肉上。 这俩都是下限低上限高的家常菜，光看外表也都蛮平平无奇，还真看不出孰优孰劣来，蛮有悬念的。 但要论四平八稳的发挥，庞亦津明显稍逊于徐勇贤，齐禹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品鉴完最后一份水煮牛肉片，也就到了打分环节。 有几个评委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就打分一事，产生了分歧，另有三人未参与讨论，但也紧锁着眉头，提笔半天，悬而未决。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苦恼的应该是庞亦津和徐勇贤的成绩。 看来他们发挥的都相当接近啊，以至于让评委都纠结起来。 齐禹的心又往上提了提，忍不住扭头看向庞亦津。 庞亦津自己倒是老神在在，非常放松的样子。 他心态的确相当好，完全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晋级。 又过了半天，评委们讨论结束，那几个纠结的评委也一咬牙，给了分数，然后交给工作人员计分。 几分钟后，计分结果出炉，单子又还给各个评委。 谢超轩拿过话筒，站起身扫了众选手一眼，目光分别在庞亦津和徐勇贤身上停顿片刻，又落到手里的单子上，说：“那么，现在公布各选手排名及评分。” “第一名，齐禹齐师傅，9.8分。” 公布分数后，谢超轩略微一顿。 果不其然，这高到夸张的分数一出，顿时引起了一定的轰动，不少选手都震惊地扭过头看向齐禹。 谢超轩嘴角轻扬：“齐师傅这成绩，绝对是名至实归。我从未吃过如此令人惊喜的小笼牛肉，即便是国宴上的那道菜，比起它来也多有不如。 往粉蒸牛肉中加入小米，绝对是非常天才的想法，更能把握好糯小米添加的量，不多也不少，让糯小米最大程度发挥长处，增强口感，偏又不喧宾夺主。 缩减了蒸制牛肉的时间，也是非常大胆的尝试，让最后蒸出来的牛肉，足够软烂的同时又不失其形，吹弹可破偏又保留了一定的嚼劲和韧性，让两大矛盾达到完美的统一…… 说实话，齐师傅这样的年纪居然就能有这种火候功底，着实让我始料未及，这菜最大的难点就是中和口感上的矛盾，如果是换个拥有十年以上经验的老师傅做出这种调整，我一点都不意外，但放在齐师傅身上，确实让我诧异不已。 大家都知道，我素来不喜欢在比赛结束后长篇大论，之前的几轮比赛当中，也从未给过哪位选手，哪道菜专门的评语，但面对齐禹师傅，面对这道小龙黄米蒸牛肉，确实不吐不快。 9.8分的成绩，说实话，仍然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这道菜应该是十分满分的，不过非常遗憾，咱们这位齐大师丝毫不给孙子面子，怕他骄傲，只给了9分的成绩，晁大师也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只给了9.6分。 我觉得真没必要，相信各位选手对于齐禹师傅的实力和人品，其实也都看在眼里，他已经足够谦逊，根本不用怕他骄傲。” 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就你话多。” 谢超轩：“你不服？不服做一个更好吃的小笼牛肉？” 齐老爷子：…… 他和晁堂对视一眼，默默把计分板上原先的分数擦掉，补了个10分上去。 谢超轩：“好，那么齐禹选手计分更正，满分十分！” 齐禹挠了挠头。 这回连他都不好意思带头鼓掌了。 谢超轩微微一笑，目光偏移，看向徐勇贤：“第二名，徐勇贤徐师傅，9.4分。” 齐禹：“咦？” 他又愣了一下。 第二名居然是徐勇贤？ 之前评委目光在徐勇贤和庞亦津身上来回游弋，难道不是纠结他们谁去谁留，谁高谁低吗？ 难道…… 果然，紧跟着谢超轩的目光又落在了庞亦津身上：“第三名，胖……咳咳咳，庞亦津，庞师傅，9.3分。” 齐禹眨了眨眼睛。 卧槽？ 所以，他猜的没错，却又不全对？ 评委们确实在纠结二人谁更胜一筹的问题，而非谁去谁留？ 等等……这样一来，唯一的名额，就变成种宏明和朴部成争抢了？ 啊这…… 种宏明不会被淘汰吧？ 毕竟，站在齐禹的角度，他俩做的菜论硬实力，应该是种宏明更胜一筹的，但朴部成蹭到了buff，评价明显会被拔高一个层次。 而且，朴部成的菜相当有特点，而种宏明的牛排虽然好吃，却终究差了点特色。 这…… 夺冠最热门的选手之一被淘汰，这是要闹乌龙啊。 正当齐禹胡思乱想的时候，谢超轩又开口了。 “说实话，两位师傅的小炒黄牛肉和彩椒牛肉，着实让我们相当为难……” 第382章 遗憾出局 “这两道，都是非常寻常的家常菜，制作难度简单，但往往最简单的才是最难得，两位选手恰都能将它们做的登堂入室，美味绝伦，无疑都展现出了极其过人的火候与调味功底。” “两道菜，牛肉处理的都相当出色，嫩而弹牙，调味料吃起来并不丰富，却都很有成就感，且没有喧宾夺主，都在尽全力衬托牛肉本身的鲜香，还不失辅料食材本身特有的滋味。” “惊喜，真的相当惊喜，这两道菜，同样也称得上是大师之作，能出现在两位年轻厨师的作品当中，真的让我非常惊喜，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希望，我相信，有你们这样的后辈，餐饮界必然能蒸蒸日上，我等着你们大放光彩的一天！” 说着，他扭头看向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接过话筒，看向一直都很低调沉默的徐勇贤，开门见山地问：“徐师傅，我很看好你的手艺，你愿不愿意跟我学做菜？” 徐勇贤一愣，点头：“我愿意。” “你可以先听清楚我的条件再拒绝，我不介意你另有师承，也不需要什么名分，你……” 谢超轩碰了碰他：“喂喂喂，听清楚别人说话啊，他说他愿意。” “哎？”齐老爷子愣住了，非常诧异。 他们评委当然是做过背景调研的，知道徐勇贤来自豫州省洛仙酒楼，师承国宴大师王洛仙。 齐老爷子确实蛮看好他，他虽然各方面似乎都不太突出，没什么拿手绝技，但功底却十分扎实，四平八稳，是个踏踏实实做菜的主儿。 但厨师界相当看重传承，徐勇贤拜过师，便是王洛仙名下了，等闲不能改头换面。 别说国内如此，国外其实也差球不多，没见刚刚朴部成都明确拒绝了齐老爷子么。 所以，齐老爷子其实根本没抱希望，只是谢超轩看穿他起了爱才之心，一直怂恿他试一试。 而他也确实为徐勇贤感到惋惜。 从这几轮比赛里，徐勇贤做的菜就能看出来，他虽拜得名师，却并不如何受重视，也正因此，才磨砺出了一身过人的基本功，却偏无一长技，没能学到拿手绝活，厨师之路止步于此，短时间内难以更进一步。 所以，他才直接问徐勇贤是否愿意跟他学做菜，甚至不需要徐勇贤改头换面，拜入自己名下，只是纯粹想教他一些东西，帮助他更进一步。 老爷子真正继承了当年师父与曹大师的志向，格局素来很大，绝不局限于一家一门，而是真心想推动厨师界的发展，因此从不敝帚自珍，什么技艺都能公开。 结果徐勇贤居然没听他说完，就表示愿意。 就听徐勇贤再次点头：“我愿意。” 谢超轩一扬下巴：“果然！” 徐勇贤微微低头：“说来有些惭愧，大家都在传我是王大师的传人，但其实我不是，我只是个学徒，或者说是记名弟子。” 齐老爷子张了张嘴。 谢超轩盖住话筒，小声给齐老爷子解释：“王洛仙这家伙，手艺是有的，不在你我之下，但门户之别确实太重，不仅收徒弟有非常严肃的考核，而且即使是教徒弟，也要留一手，真正的绝活只肯教给自己儿孙，甚至连女儿都不教。” 齐老爷子眉头拧的更紧了：“还有这种事？” “那太多了。”谢超轩摇摇头，道：“不过，王洛仙也有一点好，哪怕是徒弟，他其实也不介意对方改头换面，另谋发展，所以才见你动心后，才一直喊你试一下。” 齐老爷子这才点点头，看向徐勇贤，面露微笑：“既然如此，你就当我开山……” 晁堂也碰了碰齐老爷子：“师兄，咱们的开山大弟子不该是小禹吗？” 齐老爷子：…… 他话音一转：“你就当我开山二弟子吧。” 谢超轩抬手扶额。 开山二弟子是什么鬼？ 大徒弟创死了山还没开成，得再开一次？ 齐禹也忍不住抬头望天，然后又好气地看向徐勇贤。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之前一直没太过关注的选手，将变成自己师弟了。 嗯，比自己大十岁的师弟…… 徐勇贤也愣了一下。 不过他没在意这些细节，甚至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了下去：“徒弟徐勇贤，见过师父！” “好好好！”齐老爷子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抬手一招：“好孩子，起来吧。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当我徒弟，天资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人品，对你肯定也要有所考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徐勇贤用力点头：“定不辜负师父期望。” “很好，那么，等会比赛结束，你跟我一起回去。” “好。”徐勇贤应下，又感受到了什么，侧过头，和齐禹的目光相撞，脸上浮现一抹如释重负般轻松的笑：“师兄。” 齐禹眨眨眼，点头：“师弟好。” 庞亦津捏着下巴，目露思索之色。 他可能在想自己该不该叫师叔？ 谢超轩这才看向惊呆了的众选手，微微一笑，拿回话筒：“呐，我没骗你们吧，齐师傅和晁师傅两位大师真的要收徒。”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主要是那三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名字的选手，激动不已，期待地看向台上。 谢超轩抬手虚压，目光又扫过朴部成和种宏明：“接下来，是四强选手的最后一位名额……说实话，我很遗憾，你们俩在我看来，都是夺冠的热门选手，但却有一人不得不止步于四强。” 种宏明和朴部成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种宏明说：“我不觉得遗憾，这一场比赛，虽然耗时久了点，但我比的非常尽兴，不论能不能晋级，我都没有遗憾。” 朴部成点点头：“我也一样。原先，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最有天赋的厨师，来了这里，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观天了，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厉害的对手。” “这场比赛让我大开眼界，不论能不能晋级，我都没有遗憾了。只希望，能留一下各位的联系方式，将来如果有机会，再一起交流交流。” 谢超轩也笑了：“当然没问题，你们都在群里，取得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当然可以互加好友。” 末了，他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评分单子。 哪怕是素来不爱卖关子的他，此时此刻也不免沉默了很久，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半晌后才轻叹口气，说：“第四名，种宏明，种师父，8.9分！” 第383章 三个缺陷 种宏明第四？ 朴部成出局了？ 这个结果一出，好多人都怔住了。 毕竟，在此之前朴部成似乎被捧的太高了。 掌握了大师级江湖菜的精髓，辣而不燥，霸道不蛮横，奔放而有度，这个评价确实太高了。 至于种宏明…… 虽然他的牛排也做的确实不错，而且所有人都尝到了这块牛排，属实美味，但毕竟这块牛排存在先天不足，虽不至于无法弥补，但种宏明的实力显然还没达到这一步。 最意外的还属齐禹。 因为他两道菜都尝过。 单论硬实力，当然还是种宏明的牛排更胜一筹，但朴部成的牛肉也差不太多，而且还吃到了buff加成，体验上无疑要更上一层楼。 因此得知他俩要争夺第四的时候，齐禹还有一点点内疚，觉得种宏明要遭他坑了。 结果胜出的居然是种宏明？ 难道是因为种宏明做出了谢超轩记忆中地味道，得到不少加分？ 不至于吧？ 且不说谢超轩素来公平，不太可能单纯因为情怀因素就给某道菜加分，就说这个评审机制，他一个评委加分意义也不大。 因此，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超轩身上，想要听听他的解释。 他没有让大家等太久。 组织了片刻语言，他拿起话筒，说：“看来大家都很疑惑，看来，你们都下意识认为入围的该是朴师傅了？” “确实，这个结果让我也比较意外，因为就我个人，给朴师傅的评分是要比种师父高0.2分的，而其他评委，给两人的打分也都在伯仲之间。如果只考虑我们五个评委的分数，综合来看，其实还是朴师傅略胜一筹，比种师父高了0.13分。” “但，作为川菜大师的晁师父和齐师傅，打分却有些出乎意料，两人非常统一的，给朴师傅的打分要低上不少，最终导致朴师傅的比分，比种师父低了0.6分，四舍五入，种师父8.9，朴师傅8.8，差了一线。” 说到这里，谢超轩略微一顿，将众人意外的眼神尽收眼底，随后扭头看向齐老爷子和晁堂：“不如还是把话筒交给两位大师吧，请二位详细说说，朴师傅的水煮牛肉片差在哪里。” 齐老爷子接过话筒：“细节。” “确实，朴师傅的这份水煮肉片，固然把握住了江湖菜的精髓，至少我认为他抓住了精髓，但不够，做菜绝不是大方向把准就可以了，尤其作为江湖菜，如果想上台面，而不是局限于大排档苍蝇馆子，那么在它粗犷豪气的外表之下，方方面面的细节也更该把握好。” “而这道菜……怎么说呢，我其实也不知道朴师傅是怎么做到的，大概是你们那边特有的技法吧，很多细节方面的瑕疵，都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法遮盖住了，以至于很难被觉察到，以至于我刚开始都忽略了。” “但……做了一辈子川菜，我太了解川菜了，这些被掩盖的细节能瞒得住我一时，却无法长久，当我吃了第三口就发现，你不论是对调料的应用，还是牛肉本身味道的处理，其实都有颇多瑕疵。” “各位评委可以仔细去尝一尝，用舌头好好感受，多嚼一嚼，应该就能发现，在牛肉的烫麻辣香咸鲜的背后，其实藏了一丝丝微微地酸涩味与苦味。 嗯，这道菜放了有一阵子，过了最佳赏味期了，牛肉估计没有刚出锅时那么嫩，而且没了烫的遮掩，很多细节上的瑕疵应该也暴露了出来。” 这话一出，众评委皆是一愣，然后纷纷拿起筷子，夹起还没被撤下去的牛肉尝了起来。 齐禹也是愕然地看了眼齐老爷子。 爷爷牛批啊！ 即使过麻过辣这等让人不舒服的体验被欢愉buff屏蔽掉了，但他居然还能发现隐藏于更深之处的缺点，准确指出了这道菜的不足。 而评委们也在细细咀嚼之后，纷纷皱起了眉头，看向齐老爷子。 “尝出来了吧？”齐老爷子问一句，随后自问自答： “出锅之后，牛肉被仍然高温的汤泡着，不一会儿就失去鲜嫩了，导致最佳赏味期太短，这是第一个缺陷。牛肉入口很香，细尝却略微有点发酸，这是第二个不足。咽下去后，底味稍稍有些发苦，影响体验，这是第三个缺点。” “至于原因，第一二条，我猜是因为朴选手在处理牛肉的时候少了关键的一部——食用碱，这也是当年我吵架的时候忘了说的一个关键步骤，它非但能中和肉里的一丝丝酸味，还能进一步嫩化牛肉，让牛肉久烫不老。” “当然，食用碱本身也有问题，它自身也带有一丝异味，但问题不大，因为葱姜水能把这一丝丝不好的味道去掉，而腌肉嘛，总是少不了葱姜水的。” “另外，发酸这一点，除了食用碱之外，还源于两方面没做到位——其一就在于葱姜水，你不该用普通料酒调葱姜水的，而该用黄酒或者绍酒，再不济也得用纯酿造的料酒。普通料酒是用酒精勾兑而成，里头杂味太多，加多了又没处理好，就会发酸。” “其二则在于豆瓣酱，你用的是无添加豆瓣，这很好，但无添加豆瓣对没经验的人来说，也没那么好用，没炒到位发酸，炒过了不但发酸还发苦，想要彻底激发酱香味，又不带酸苦，这个度需要充足的经验，显然，你这方面经验不是很足，豆瓣炒过了，我猜甚至可能还有点扒锅。” “最后一个缺陷是发苦，它的来源之一，就是我刚刚说的豆瓣酱，另外就是花椒和辣子，归根结底还是火候的问题，煸辣椒碎和花椒面的时候太过了，炸花椒籽的时候也过了。” “综上，光论味道，这盘菜确实不错，刚一入口甚至可以说惊艳，但不能细尝，不经细品，小缺陷也很多，我觉得很不应该。” “当然，也与我个人的理解有关，我个人还是觉得，这场比赛是厨艺大赛，而非美食大赛。当然，美食是厨艺的最直观体现，但侧重还是有所不同的，作为美食，这道菜比牛排强，但要论厨艺，我认为你发挥的还是比种师傅差，不知道这个解释，你认不认可。” 第384章 物色 朴部成认认真真思考了下齐老爷子的话，用力点头：“心服口服，评委老师说的几点，确实是我没做到位的。” 齐老爷子点点头，把话筒递给晁堂。 晁堂：“我的意思呢，跟师兄差不多，也是觉得你这道菜很不错，但体现在厨艺上，还是差了点。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我们第一时间忽视掉这些小缺陷，非得细细品尝才能发现其中不足之处的呢？” “而且，再仔细看看碗里的食材配料，你下的花椒也好，辣椒碎也好，还有豆瓣酱等等，量都特别足，从我个人经验判断，应该是并没有掌握好那个度的，但很奇怪，吃进嘴里偏偏就是痛并快乐着，并没有超出能承受的阈值。” 朴部成则愣住了，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刚刚齐老师说到缺陷被掩藏的很好的时候，我也非常意外，因为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步骤，都是按照当年齐老师说的配方，自己这些年偶尔做的时候加点自己的理解，最终做出来的。” 一旁，齐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这时谢超轩忽然开口了：“说起来是很奇怪啊……论吃辣，我比其齐师傅和晁师父差的太远了，但偏偏这道菜，我们几个评委居然都觉得刚刚好，再多辣一丝丝就承受不住……总感觉我们的味觉好像都被什么东西欺骗了一样。” 朴部成满脸茫然。 齐禹头更低了。 好在没人往他的方面去想。 晁堂说：“确实很神奇，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厨艺，很多时候的目的就是骗过人的感官，想来朴师傅也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吧。” 朴部成眨了眨眼睛。 他感觉评委们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他没法解释。 晁堂见他不开口，略略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而是主动岔开话题：“从这方面来讲，能通过其他技巧扬长避短，其实也是厨艺的一种体现，所以在打分的时候，其实我很挣扎。” “说白了，刚刚师兄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美食是厨艺最直观最直接的体现，不管厨艺高低，总要拿作品说话的。” “因此，在我看来，即使你做这道菜的时候，技法上确实不成熟，有差距，但既然能从其他方面找补回来，并且做到了一种极致，让人第一口吃不出瑕疵……” “甚至如果不是被师兄典型，其他几位评委估计就算把整份牛肉吃完了也未必能发现问题所在，其实也是厨艺好的体现，硬要说你发挥不如种师父，我觉得多少还是有点牵强。” “但最终，我还是被师傅说服了——缺陷虽被掩盖，但仍然存在，只要掀开那层遮羞布，就能发现问题所在，那我就觉得，你处理的其实还是不够到位。尤其，我和师兄太熟悉这道菜了，着实无法忽视这些问题，基于此，给你的评分才要低于种师父，希望你能理解。” 朴部成轻轻点头：“我完全理解……而且，说实话，真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我确实不清楚你们所说的缺陷，究竟是怎么掩盖的。大概是运气吧，用你们这边的话说，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确实也不该居功。” “既不是我本身厨艺的体现，仅仅只是运气，让我再重新做一次，我大概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作品，那就不能算作我真实实力的展现，既然如此，输给了种师父，我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一番话说的坦坦荡荡，众人不禁侧目，都流露出浓浓的欣赏之意。 朴部成这一番表现，很大程度上也推倒了他们对棒子国人的一贯成见。 就拿齐禹来说，他一贯认为棒子国人自大虚荣爱剽窃，什么好处都想往自己身上揽，与朴部成这般坦荡实诚的表现可截然不同。 不过也难怪，不管哪个地方，本也就是什么人都有的，一棒子打倒一片人要不得，跟地图炮地域黑没什么区别，与人相处，还是该抛下成见，就事论事，就人论人。 因此，谢超轩接回话筒后，也是狠狠地夸了一番朴部成，然后才说：“既然朴部成选手自己也没有意义，那么，我宣布，本轮比赛晋级四强的四名选手，就是齐师傅、徐师傅、庞师傅和种师父四名选手，恭喜你们！” 说完，他略略一顿，目光扫向剩余三名莫得名字的选手：“至于三位，你们的成绩我就不公开了，很遗憾，你们止步于八强。” “但也请你们不要气馁，输了比赛不意味着你们实力差，恰相反，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青年厨师，从你们身上，我同样看到了餐饮界的希望。只不过你们运气差了点，碰到了他们五个。” “说实话，他们五个确实太妖孽了，甚至于在某些方面，他们都足以比肩大师，输给他们并不丢人。” 三人勉强挤出了一丝丝笑容。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建设，有了思想准备，但被谢超轩这么一安慰，反倒觉得有一丢丢难过了…… 谢超轩似乎也发现自己确实不会安慰人，于是干咳两声，又转头看向齐老爷子和晁堂：“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齐老爷子摇摇头。 晁堂则看向那位学院派出身，本轮比赛成绩垫底的那位厨师，面露微笑：“靳世衍选手。” 终于得到名字的靳世衍愣住，转而露出狂喜神色，忙踏前一步：“到！” 晁堂忍俊不禁，摆摆手：“我关注你有一段时间了，今天做的这份芹菜牛肉末甚至给了我不小的惊喜，不错，底子相当扎实，不过没有固定风格，手法多变，而且和小禹一样，也相当有想法，看得出来，你应该没有专门拜师吧？厨艺都是跟各个不同师傅学的？” 靳世衍用力点头：“是的。我从烹饪学校毕业后，就经导师介绍进了华玺酒楼工作，一直跟着各个师傅学厨。” 说完，他便充满期待地看向晁堂。 晁堂不可能无缘无故点他的名，这意味着…… 但晁堂却摆摆手：“等一下等一下，你可别这么盯着我看，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有一个徒弟就够了，再多可教不过来。” 靳世衍张了张嘴，眼里的高光迅速熄灭下去。 这时，晁堂却话锋一转：“不过，我确实蛮看好你的，虽不打算收徒，但可以给你介绍位师父，就不知道你乐不乐意了。” 靳世衍又是一愣，下意识回：“您请说？” “你觉得我徒弟怎么样？” “您徒弟是？” “齐禹。” 第385章 摩拳擦掌 “齐禹？”靳世衍错愕扭头，看向齐禹。 齐禹也愣住了。 不是说好你们收徒吗？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结果就见晁堂露出笑容，同时眼神往庞亦津的方向瞥了一眼。 齐禹恍然大明白，秒懂。 感情晁堂并非是精力不济教不过来，而是考虑到了庞亦津，才让齐禹收徒的。 毕竟齐禹是晁堂的徒弟，如果晁堂再收了靳世衍，靳世衍就变成庞亦津的师叔了。 师叔的厨艺水平远逊于师侄…… 当然，这其实也没什么，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惊才绝艳的晚辈后来居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师叔伯乃至超过师父都不是什么事儿。 毕竟厨艺和美食一直都在快速发展，与时俱进，不存在什么今不如古的说法。 古时的御厨即使有九族消消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挂在头上，做起饭菜来兢兢业业，绞尽脑汁竭尽全力地把饭菜做好，生怕出半点差池，因此把有限的条件展现的淋漓尽致，做出了无数堪称瑰宝的美食佳肴。 但毕竟条件有限，眼界也不开明，大多御厨还是家族传承，缺少交流，先天上就有所不足，不像现在，食材、眼界乃至调味品都远超当时，哪怕没有一家老小身家性命别在裤腰上，烹饪时不像御厨那么兢兢业业，但做出来的饭菜也绝对不差。 很多时候，复刻失传美食，也只是求个情怀了，更多的还是推陈出新，让旧时代的美食焕发出全新的光彩。 因此，一代比一代强，才是应有之意。 一代比一代弱，那是对厨师教学水平，是对食品工业的莫大侮辱。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还是难免庞亦津心里不舒服。 即使庞亦津心胸开阔无比，肯定不会介意，但晁堂却仍考虑到了这点。 真贴心。 但就不知道靳世衍愿不愿意了。 多少会有点芥蒂的吧？ 毕竟拜入大师名下，和拜入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名下，可是两码事。 尤其对他这种已经有相当水平的厨师而言，拜师绝不仅仅只局限于厨艺，更多的还得考虑名声和资源，这关系到收入和职业发展。 即使现在的晁堂同样名不见经传，但毕竟是毫无水分的大师，又有谢超轩明显在给他造势，名声资源是绝对不缺的。 但拜在齐禹名下，收益无疑就差了几个档次了。 更何况齐禹年纪还比他小，说出去多少有点不好听…… 关键是自己这厨艺…… 哎等等…… 自己的厨艺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虽然还没真正走出那一步，当不得大师，但其实也就差临门一脚了。何况以他的发挥，哪怕没有系统加成，不少菜都已能做出a级以上，那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师之作。 教靳世衍，那是绰绰有余。 他连庞亦津都能教，更别说靳世衍了。 不过他确实没什么授徒的经验，对庞亦津也是交流为主演示指正为辅，让庞亦津半自由成长，这一套放在靳世衍身上是否适用，会不会误人子弟，确实很难说。 但管他呢，他教不来不还有三位师父嘛…… 心念电转，齐禹瞬间就想了很多很多，但仍第一时间，露出了自认为比较友善，实则在外人看来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靳世衍也明显迟疑了，看起来有些挣扎。 所有人都理解他的挣扎。 另外两个仍然莫得名字的选手，表情则同样复杂起来。 他们既有些遗憾，自己似乎没被晁堂看中，但同时仍留有一丝丝期待，觉得晁堂的话可能没说完，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但再对比靳世衍，两人又觉得自己哪怕被晁堂看中，恐怕也是推荐拜入齐禹名下。 那如果是换做他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想法颇多颇杂，表现在外，表情也就复杂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便释然了。 一方面在于，他们毕竟只是假想，晁堂未必会问他们的意思，又或者说问的可能性并不大。 否则大可以一起问，不用单独把靳世衍拎出来。 另一方面也在于，他们做好了决定。 同意。 他们不比靳世衍，自家背后是有长辈有产业的，对名声和资源看的没有靳世衍那么重，更在乎的是学真本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们也看得明白，说是拜入齐禹名下，但晁堂肯定也少不了指点，毕竟还是徒孙么。 再加上谢超轩对齐禹也很看重，齐老爷子更是齐禹的亲爷爷…… 明面上，齐禹只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但实际上，他的背后站着三位大师！ 其中两位，还是长期朝夕相处那种。 这怎能不让他们怦然心动？ 因此，只要别被心里那点芥蒂所影响，平常心去看，拜齐禹为师，好处恐怕比单独拜某位大师来的都要大。 大得多。 靳世衍也很快看见了这点。 于是，他脸上的挣扎神色一扫而空，当即深吸口气，用力点头：“我愿意！” 然后他扭头看向齐禹：“师父！” 齐禹点了点头，心脏略微加速，一片火热。 倒不是因为收徒弟，收徒他只有懵逼忐忑，没得激动。 他激动的是，看见了长辈们的大动作。 从谢超轩挖人，到齐老爷子收徒，再到晁堂给他塞了个徒弟…… 这些举措，说白了，都是在招兵买马，在为店面扩张做准备。 说实话，齐禹还怪期待的。 新店开业，规模扩大，就意味着他可以甩掉切配等杂活，甚至可以甩掉普通的家常小炒了，也就能腾出更多精力，好好磨砺自己的厨艺，钻研各种美食佳肴。 现在嘛，每天忙的要死，过于充实，虽然齐禹同样乐在其中，但用于精研厨艺的时间无疑还是太少，以至于很多想法都没来得及去尝试。 等新店开业，招兵买马后，后厨磨合完成，他非得腾出手大干一场不可。 正摩拳擦掌着，谢超轩又接回话筒发话了：“好了，这轮比赛就到这里吧，再次恭喜四位师傅晋级四强，顺便再通知一下下轮比赛事宜。” “嗯，下一轮比赛会比较赶，就在明天下午，时限四小时，主题是临场发挥，我们会提供一定的食材，你们自由挑选，自由发挥，做上一道菜。” “那么，本轮比赛正式结束，请各选手自由离场！” 第386章 店面升级完成在即 和之前不同，齐禹一行这次人数众多，还额外打了一辆车。 谢超轩领着三位新“招募”来的帮手打了辆网约车，庞亦津则载着齐禹等其他三人。 回到店里时还不到三点，寸英莲的午休才刚刚结束，齐清河也刚指点完顾默宁，准备晚上的营业准备。 不过谢超轩他们晚了一步，打车花了点时间，估计还得几分钟才能到。 看见齐禹回来，他精神一振：“哟，今天这么早就结束啦？” 齐禹轻笑：“嗯，今天的比赛就两个小时。” 齐清河也露出笑容，正想给齐禹指派任务，自己好趁机偷偷懒，就看见齐禹身后又钻进来两人。 齐老爷子和晁堂两位巨佬。 偷懒计划顿时胎死腹中，齐清河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累了吧？赶紧休息会儿，喝口冰水凉快凉快，厨房有爸忙活着，不着急。” 齐禹摊手：“我倒是不累，用不着休息。不过……一时半会可能确实没法帮忙干活。嗯，爸，给你介绍三个人，都是很优秀的厨师，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留在后厨帮忙。” “噢？”齐清河一愣，紧跟着露出由衷的欣喜：“你又给我挖人了？” 但欣喜过后，他眉头又是一皱：“可……暂时没必要啊。” 确实，他们店目前的规模虽然也不小，一位厨师确实吃力，一天下来得累出三斤汗，但两位厨师就能勉强转开，三位厨师便妥妥够了，再有打下手的顾默宁帮忙，其实已绰绰有余，达到饱和。 再招厨师，哪怕不是炉头，只是打荷、切配等工种或专门打下手的杂工，实则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毕竟外头桌椅就那么点，点菜数量也有上限，大家分摊消化完了，再来人也没活干。硬要安排，他们仨固然能轻松不少，可用人成本同样直线上升，得不偿失。 更别提，齐禹还说了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厨师。 能当得起他一句优秀的评价，那至少专业水平都是过硬的，比起庞亦津也不会差太多，按照市场行情，一个月工资不开一万也得有八千。 这可不是小钱，寸英莲怕是不得干。 毕竟他们家为了省钱都招的大学生来干兼职苦力了，没有必要，招聘厨师的这八千一万肯定更不愿意出。 除非他们再拓宽外卖业务。 但就算卖外卖，至多加一个厨师也就够了。 再多的话，灶眼不够。 总不能为了多炒几道菜送点外卖，店里最招牌的粥、牛肉丸、梅菜扣肉等都不卖了，那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所以齐清河很快迟疑起来：“儿砸，这人多固然是好事，但很多时候也不是越多越好，你看我们这……” 齐禹打断他：“爸，这三个人是爷爷他们招的。” 齐清河：…… 所以你不是来跟我商量，只是给我通知一声？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就听齐禹又说：“而且，爸你别只考虑眼前啊，隔壁几个店面的装修情况你很久没跟了吧？不出意外的话，装修应该快完成了，很快我们店就能正式扩建，换个私房菜馆的牌子。” 齐清河愣住：“这么快？不可能吧？当初我们这个店面，就简简单单的装修，都花了不少时间，尤其是消防这块……” 晁堂听了这话，笑道：“进度确实很出人意料，别说我们，施工队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齐老爷子：“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晁堂摇头，他们投入的钱，那可是精打细算，远远没达到这种程度，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说。 齐禹不懂装修，不过此时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升级卡。 用的时候无声无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紧跟着，隔壁几家店面便先后以很恰当地价格顺顺当当地把商铺转让给了齐家，当时虽然没证据，但齐禹就怀疑是升级卡在悄无声息地发挥作用。 这次装修如此顺当，进展惊人，想来也是升级卡的作用。 齐老爷子接着说：“我前几天刚问过进展，不出意外的话，不用等到寒假，下个月应该就能正式投入使用了。不过，现在这家店面得关停升级一段时间，预估也是一个月左右就能完成。” 齐清河问：“那我们是启用两家门面，还是三家一块用了？” “当然是三家。”齐老爷子说：“被隔断出去的那家，设计上就是用餐c区，让客人走两步过去坐着呗，菜做好了给他们端过去就是。” 略一顿，齐老爷子接着说：“另外，这间店面的二楼你们也不能住了。” 齐清河轻轻点头，这点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搬家就是，没什么的。 毕竟早在设计的时候，方方面面就已经考虑到了。 新的设计中，二楼也全都要打通作为雅座和包间，而且新餐馆不比现在，现在么只要二楼区域没有延伸到厨房这边，消防也能勉强通过，毕竟总层高够高，算是打了个擦边球，但扩建后就不一样了，消防要求更严格，再住二楼跃层，肯定通不过验收。 所以齐老爷子在投钱之时，还特地圈了一点出来，给齐清河一家买了套就在附近的二手三居室，面积比现在二楼还要大上一圈，无外乎“上下班”没有现在方便。 齐清河为了他的梦想出钱出力，他不想再占儿子的便宜。哪怕最后餐馆也是给到齐清河名下，其实齐清河并没有吃亏。 只是新房还没装修好，估计还得几个月，他们说不得得先租个房子应付一下。 这都小事，齐清河仔细斟酌片刻，点头：“店面扩建后，能容纳的客人数一下就多了好几倍，只凭我们几个确实忙不过来了。” 晁堂：“是啊，即使再有他们仨，加上我和师兄，我看也够呛。炉头倒是够了，但小工就缺了，起码还得再招点打荷跟切墩。” 齐清河：“那我等会跟老婆商量一下。” 话音刚落，后门又被推开了。 谢超轩领着种宏明等人进来。 齐禹：“人到了，爸，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是……” 第387章 又收获一枚小迷弟 齐禹介绍完毕，齐清河不禁动容。 厨艺硬实力甚至还在齐禹之上的种宏明，四平八稳且略强庞亦津一线的徐勇贤，以及底子相当扎实的靳世衍。 其中，也就靳世衍实力略差，比庞亦津逊色一档，但考虑到他是烹饪学校出来，从未名师成系统的指点，靠“吃百家饭”走到这一步，其实更突显了他过人的天赋。 好好调教调教，将来的成就起码也不会差，独当一面完全没问题。 但这得给他们开多少工资啊…… 相对最逊的靳世衍，市场价也该开八千往上，再吝啬点也得给六千五吧？ 徐勇贤么，没有一万五，怕是也对不起这身厨艺。 种宏明就更不用说。 当然，以他们的厨艺，新招牌正式挂起的时候，给店里赚的钱肯定远不止这个数，但现在不还没开业嘛…… 但紧跟着，齐禹又介绍了他们新的身份。 “另外，种师傅主要是来接受谢师父指点的，虽然也在店里帮忙，但肯定不会是主力，而且预估只能待一年；” “徐师傅不出意外的话，会成为爷爷新收的徒弟，也在店里帮忙。” “小靳嘛……咳咳咳，他是我徒弟。” 齐清河顿时就喜笑颜开了。 徒弟啊。 徒弟好啊。 那工资就…… 咳咳咳，当然不至于黑心到不给开钱，只不过如果是这种身份的话，就可以跟庞亦津一样，不开底薪，纯发分成了。 开分成工资，以他们店里的生意，很可能远比死工资要多，但齐清河乐意，甚至开越多越乐意，因为这意味着店里赚的越多。 不像死工资，开起来总觉得有点别扭，像亏欠了一样。 这其实就是心态问题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也就是种宏明只能待一年，而且大部分时间估计也不会上灶台做菜，多少有些遗憾。 大家友善的交流了一下，谢超轩和齐老爷子便分别将种宏明跟徐勇贤领走了。 两位巨佬要他们系统地展现一下自身的刀工、火候和调味等水平，好决定接下来怎么教。 至于靳世衍…… 晁堂给齐禹使了个眼色。 齐禹get到了的意思，这是要他来摸摸靳世衍的底，定下“教学计划”。 他不禁看向了靳世衍，恰好，靳世衍也看向他，结果可好，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都别过头去，一时间师父徒弟一个比一个紧张，甚至气氛还有些尴尬。 “咳咳，”晁堂知道齐禹性格有些别扭，有时很社恐，有时又很社交恐怖分子，便干脆直接开口：“小靳啊，这样，你去挑一块土豆，一块生姜，都细细切成丝儿，再炒一盘出来。” 齐禹眉头一挑。 嚯，晁堂这是把齐老爷子的姜丝土豆丝“剽窃”去了？ 哎，这以后不会成为他们家厨师的入门考核保留项目吧？ 嘿，还有点期待嘞！ 而靳世衍明显愣了一下，表情顿时有些扭曲：“姜丝土豆丝？” 芜湖，这么复杂的表情，咬牙切齿地模样，他不会遭这道菜坑过吧？ 晁堂笑了：“怎么了？” 他露出你在为难我胖虎的表情。 不想晁堂却是读脸大师，读懂了他的想法，顿时说：“我可不是在难为你，实际上，这菜听起来胡闹，真要做好了还蛮好吃的，而且最是考验厨师的功底……来，小禹，你给你徒弟展示一下。” 齐禹点点头，默默挑了个土豆，一大块形状相对规整的生姜，洗净去皮切丝。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看着齐禹切配，靳世衍表情顿时郑重起来。 切的太快太好了。 他靳世衍的刀工固然也绝对不差，但当了这么久的炉头厨师，已经很久没专门练刀工了，甚至除却这几轮比赛之外，其实已经很久没亲自切菜，刀工不免落下，即使仍然不弱，却也难免生疏。 但哪怕是他刀工最强的时候，切配起来，都远不如齐禹这么好看，行云流水。 齐禹切起土豆和姜，并不追求绝对的薄，而是恰卡在口感最好的程度上，薄厚均匀，上下一致。 关键是，食材在他手中真的太听话了，即使是土豆这种淀粉含量高粘性大的食材，居然都不怎么粘附在刀身上，而是随着他干净利落地切下台上，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边，切完片后，刀身一横一扫，片片便码好了，又从容不迫地开始切丝。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齐禹已经切好了土豆丝和姜丝，前者放水里泡着，加一大勺九度米醋，然后轻轻抓揉，洗掉多余的水分。 米醋的作用在于让土豆丝吃起来更脆，有清水稀释也不至于太酸，影响味道。 毕竟等会炒的时候还要加醋，做成酸辣土豆丝。 处理完食材，齐禹便开始热锅烧油。 姜丝先下，煸出浓香，略略发白，齐禹又迅速把姜丝捞出，改下干辣椒段煸炒，然后下入土豆丝翻炒，加少许酱油激发鲜香味，再沿锅边淋一勺保宁醋，最后下入姜丝，翻勺搅匀，撒点盐巴辣椒面，出锅。 时至今日，他现目前的厨艺已经不需用取巧的手段来把姜丝煎香了，相反，让姜丝完美融合进土豆丝里，不分彼此，二者的味道相辅相成，更是美味。 齐禹尝一口，满意点头，便递给靳世衍。 靳世衍脸上写着我不想吃。 但他还是实诚地接过盘子，持筷在盘里小幅度挑起来。 他想挑出姜丝只吃土豆，但做不到，姜丝土豆丝长短接近，粗细相当，经齐禹炒制后就连色泽都贼你妈接近，一时半会根本分辨不出来，他又不好翻个老半天，于是终于一咬牙心一横，夹起小小一撮放进嘴里。 然后一咬，跟着愣住。 “哎？这菜？这……它居然……” 齐禹轻笑起来：“很意外吧？” 靳世衍用力点头，然后又夹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师父，我这下是真的心服口服了，没想到这道菜你居然都能做的这么好，绝！你是怎么想到的？” 齐禹并不居功：“不是我，这是我爷爷的想法，我只是在爷爷指点下做了出来，也走了很多弯路，才有现在的味道。” “也很厉害了。”靳世衍大口吃着，一刻不停：“想学！” “那我教你。” 第388章 调糊糊的门道 靳世衍当即就去挑了个黄皮土豆，一块姜，洗净削皮，切起来。 他的刀工固然不如齐禹，但也还算合格，切出来的丝儿同样粗细恰当匀称，没有出现一头粗一头细，一面宽一面窄的情况。 只是速度稍微比齐禹慢点，而且中途还停下几次，重新调整片片的位置。 说起来，刀工合格，但如果要正经做切配工作，就不太够了。 对此，齐禹略略皱眉，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他。 新店也是要招专门的切墩师傅的，作为炉头厨师，单从职业角度考虑，刀工稍差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如果从个人厨艺角度出发，刀工还是不能放下，不说练的多精多好，起码该精细的活得能做，该快速的时候也能快得起来。 所以想了想，齐禹还是开口：“你这刀功相对有点薄弱了，有条件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继续练起来。当然，不强求，看你个人。” 靳世衍点点头，没说什么。 洗好土豆丝，准备工作完毕，靳世衍回忆着齐禹的动作，也下锅开始炒菜。 齐禹特地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 第一盘菜，还是要他自己根据理解去做，以便发现问题，看清差距，第二次做的时候再开口指点他调整也不迟。 于是靳世衍毫无意外地翻车了。 土豆丝儿炒的倒还算不错，酸辣清脆，十分爽口，但里边混的姜丝给人的体验就很糟糕。 他自己尝了一口，皱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齐禹开口：“姜丝在煸的时候火候没到位，你应该煸至微微发白的时候再起锅，否则姜辣素没被充分分解，还残留有相当部分在姜丝里，那种格格不入的突出辛辣味，就让人很不舒服了。” 靳世衍：“那我再炒一份……” “不着急，”一直关注着他却没开口的晁堂说话了，他打断靳世衍，说：“让你炒这盘菜，只为看看你的功底，以及对食材，对火候和对调味的理解。嗯，这菜对你厨艺提升大有裨益，后边肯定要勤加练习的，但不急于一时半会。” 略一顿，他左右看看，指着一旁的食材堆码区，说：“现在该再看看你的上限。这样吧，你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食材，自由发挥，做一道你认为当下条件中你能做出的最拿手的菜。” “最拿手的菜吗……”他思忖片刻之后，说：“硬要选出一道的话，应该是糖醋排骨。” “噢？”齐禹一下来了兴趣，糖醋排骨好啊，他很爱吃，而且也蛮拿手，当即问：“你擅长的是哪种？” 糖醋排骨有着不少派系，而且还大相径庭，从做法，到味型、口感都不一样，仅仅只是共用一个名字而已。 其中，大体可以分为两大派系，炖派和炸派。 炖派北方居多，需要将排骨洗净焯水，另起一锅，加入香料预调味，然后长时间炖煮把排骨炖烂，再次调味并大火收汁，让糖醋味彻底浸入排骨里，排骨软糯多汁，一扯便能脱骨。 炸派则在南方多见，又叫酸甜排骨，同样将排骨洗净腌制后，调糊油炸，然后再以西红柿酱、白糖、酱油、食醋、水淀粉等调汁儿，下入排骨炒匀出锅，排骨均匀裹着汁儿，外酥里嫩，同样回味无穷。 两种排骨齐禹都很喜欢。 以靳世衍的实力，既然是最拿手的菜，怎么也得做到b级水平吧？ 那已经很值得一尝了。 靳世衍笑道：“是类似于糖醋里脊那种，要调糊糊炸的。” “这种好，这种耗时短很多，你快做做看。” 靳世衍点点头，挑选了两根泛着少许雪花般油脂，肥瘦适宜的纤排，斩成约一寸长的小段，然后加水浸泡片刻，倒出，换水再泡再倒。 反复三次后，他又往里倒入面粉、葱姜水，抓揉清洗。 这一步是为了彻底洗干净排骨里的残血。 炸派的糖醋排骨得生炸，不能焯水，这一步就至关重要了，血水没洗干净，炸的时候不仅容易渗出影响成色，还会让排骨带上腥味，影响味道。 而面粉的附着力极强，用它来洗排骨，效果比起焯水也不逊色太多。 片刻后，面粉糊糊就变成了粉红色。 靳世衍又将面粉彻底洗干净，倒入大笊篱中沥干，并以厨房纸抓揉，吸掉多余水分，再倒入盆中，加三克盐、三克胡椒粉、两克味精和两勺酱油，再倒入用绍酒泡的葱姜水，再加半个洋葱切成的丝，抓匀，给排骨增香去腥，添点底味。 抓匀后，他又倒了少许老抽上色，并往里倒入三克食用碱，再次往里加葱姜水，抓进肉里。 嗯，友情提示，抓排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被骨刺扎到了，容易发炎。 先后分三次，一共加了约莫一百毫升葱姜水。 食用碱本就有嫩化肉的作用，再吸饱了葱姜水，骨肉上的肉简直到了吹弹可破的程度，用力一掐都能掐烂。 而且抓肉的过程本也就是腌制的过程，肉抓揉好，最后倒入一点香油，增香并保护住排骨，腌制也就完成，可以调糊糊了。 这一步靳世衍做的中规中矩，调料的用量也很恰当，齐禹也挑不出错处来，连连点头。 但调糊的时候，齐禹就有话说了。 他见靳世衍倒了一百五十克红薯生粉，就要往里加水调糊，齐禹开口了：“你的糊糊就这么调？” 靳世衍愣了一下：“有问题吗？” 齐禹点头：“有，我建议你再往里加五十克低筋面粉，或者干脆打两个蛋清。” 靳世衍不解：“为什么？” “因为生粉几乎不含蛋白质，筋性太低了，附着力就不好，用的时候必须保证食材足够干爽，否则就容易脱浆，且裹不匀。你的排骨加了这么多葱姜水，糊的筋性太低，糊与肉之间附着的不好，炸出来就会有空隙，影响口感。” 靳世衍眨眨眼睛：“好像还真是，我炸的排骨，虽然总体味道还是不错的，但总是有空泡……” “是这样的。而且你试一下就更直观了，一份纯生粉，一份生粉加低筋面粉，再一份生粉加鸡蛋清，对比一下，看哪份糊柔和顺滑还粘手就知道了。” 靳世衍当即尝试，发现果然像齐禹说的那样，眼里顿时迸射出了光彩，那是学到了实用新知识的兴奋光芒。 “我再教你一个技巧，可以让你的糊炸出来更加酥脆，而且久放不潮。” “师父请讲！” 第389章 酥炸洋葱丝 齐禹轻轻一笑，拿起炒勺，舀起二两多未经处理过的精炼油，往那份生粉面粉混合的糊糊里倒进去。 “加油？”靳世衍不解：“有什么用？” “加油会让糊糊变得更加听话。”齐禹笑道，然后伸手迅速将糊糊和油搅匀，捞起一把，让它如丝绸般落下，问：“看，是不是很顺滑？” 靳世衍看着如丝绸如奶油的糊糊，面露震撼：“确实……” “更重要的是，油混在糊里，能让糊糊更好的起酥，并且保持更长时间的酥脆。就像桃酥之类的糕点，出炉许久，仍不会受潮软化，你等会就可以试一下。” 靳世衍用力点头：“好。之前我确实也头疼过这个问题，炸排骨求的就是个外酥里嫩，可不论我怎么控制火候，排骨在裹糖醋汁之前还能勉强保持酥脆，但一裹上汁儿，外面的酥壳马上就软了，酥脆的口感不在，是个很大的遗憾。” “除非能把排骨切的足够小，炸的时候再多浸炸会儿，彻底炸透，让排骨酥到里面去，可这样一来酥脆的问题解决了，里边的肉又只有香酥没有软嫩，也不如外酥里嫩那么舒服。” 齐禹轻轻摇头，很想吐槽一句，那你还说糖醋排骨是你最擅长的菜？ 连往糊糊里加面粉增强筋性和附着力，加油以进一步给酥壳起酥，这种专业厨师人人必知的常识都不知道，真不清楚他当初学了些什么。 按理烹饪学校更该系统地教给他们这些知识吧？ 上理论课时打瞌睡了？ 不过这话齐禹终究没说出口。 靳世衍的底子还是扎实的，欠缺的只是这些小技巧，但恰好，底子才最难练，而这些小技巧则只是窗户纸罢了，一捅就破。 其实教这样的徒弟才是最舒服的，因为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看到他们飞快提高。 现在，靳世衍就在齐禹的指导下，重新调糊糊加油。 虽然用鸡蛋清也一样，但他还是选择了生粉加面粉的组合，因为这个比例相对好控制些。 三两生粉一两面粉，再往里慢慢加水，调和成粘稠的糊状。 他们其实都不擅长白案，也不那么擅长调糊糊，比例估摸的没那么准，没能一步到位，于是水多加面，面多加糊，很快就得到了一团面疙瘩…… 咳咳咳，开玩笑，靳世衍很快就得到了约莫九两多的糊糊，然后往里加油。 油的比例没那么讲究，三四成左右最合适，多点少点也无妨，毕竟是调糊，而不是打算做糕点，下限不少于二成，上限不高于五成，也就差不多了。 调好糊，再挑出排骨倒入糊里，抓匀，再往里加了一点点盐、五香粉、胡椒粉、花椒面，给糊糊也添上些底味，靳世衍便起锅烧油，准备炸排骨了。 但齐禹盯着铁盆里剩余的，刚刚用来腌肉用的洋葱，想了想，便一把将所有洋葱丝都捞了出来，也丢进糊糊里。 靳世衍不解，扭头看向齐禹。 齐禹：“我有预感，这洋葱炸出来也很好吃的。试一试呗？” 靳世衍眨眨眼睛，轻轻点头。 不一会儿，锅中油温烧至四成，靳世衍转中火并开始一块块地下入排骨。 锅里顿时翻起细密的小泡，加了面粉的糊糊附着力果然很强，一点脱浆的迹象都没有，牢牢粘附在了肉上，并迅速起酥，排骨也很快浮起，并聚集成一团。 靳世衍没动，因为此时酥壳还没定型，贸然动它，难免会将糊糊撕下来。 过了两分钟左右，排骨成型了，靳世衍才用大笊篱托着排骨，右手持勺，轻轻抖两下，戳几戳，也就将轻度粘连的排骨抖散了。 随后，他将排骨捞起，沥油，转大火将油温烧至六七成，再次下入排骨复炸。 他死死盯着排骨，约莫炸了三十秒左右，排骨颜色些微发暗，便迅速将排骨捞出，再次沥油。 嗯，捞出后食材在残留高温和空气的作用下，颜色还会进一步变暗变深，所以在看到有发暗迹象的时候就必须及时捞出来，否则就炸过了，颜色不好看，还影响口感和味道。 捞出排骨，靳世衍便回头看向齐禹。 齐禹也不客气，上前就转小火，然后将洋葱丝一根根下入锅中，控制着油温维持在六成上下，很快就将洋葱炸至酥脆，然后再一根根捞出装盘，拿了筷子：“试试？” 靳世衍：“不用复炸吗？” 齐禹摇头：“不用，洋葱丝切的很细，裹的酥壳也不厚，一次炸成就好了，不需要复炸。” 说着，他不等靳世衍，径直夹了块洋葱丝塞进嘴里。 咔嚓！ 咦？！ 好酥好脆！ 齐禹眼睛亮了。 薄薄的酥壳牢牢地粘附在洋葱上，香酥非常，洋葱熟而不软，仍保留着相当的清脆口感，再有本身的特殊清甜，以及腌肉时加的各种食材香味，糊糊本身的底味…… 整体的味道以洋葱的清甜为主，又有咸鲜椒香等符合口味层层递进，丰富非常，再加上香酥脆爽的口感，作为小零嘴简直太极品了。 又是叮的一声，系统再次垂死病重惊坐起：“叮！恭喜宿主，解锁自创小吃，酥炸洋葱丝（a+级）。小吃仍有进步空间，buff暂不解锁。” 齐禹挑眉。 又激活了一道自创菜谱？ 不过，居然不给buff…… 他妈的，之前的无名粥还只有a级的，照样都给buff了，这道小吃居然不给？ 小吃没人权吗？ 他妈的，不管了，再吃两口！ 见他吃的香，加上咔嚓咔嚓的声音听起来着实诱人，靳世衍再也忍不住，也夹了几根洋葱塞进嘴里。 一瞬间，他就被折服了：“我嬲你妈妈别，这也太好吃了吧？师父调的糊糊是真的脆啊，而且跟洋葱真的特别搭！太绝了！” 齐禹斜了他一眼。 嬲你妈妈别是哪里的方言？ 算了，反正估计也就跟卧槽之类的是一个意思。 不得不说，这洋葱确实好吃极了，边上的晁堂都禁不住诱惑，过来吃了两口，然后连连竖起大拇指。 齐禹连忙甩出一个鉴定，顿时眉飞色舞。 又一个极其成功的奇思妙想。 可惜太少了，半个洋葱，三人你一口我一口，察觉到不对的齐清河扭头来看时，小小一叠洋葱丝就已经被全部分完…… 第390章 这就满意了? 齐清河懵逼的眨眨眼，收回目光，专心切配，只以为自己出了错觉。 齐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看见齐清河别过头去，才长舒口气：“还好还好，要被老爹知道我又当面背着他吃独食，怕又得挨他一顿屌……” 晁堂忍俊不禁：“行了，小吃也吃完了，抓紧进行下一步吧，你这糊糊炸成的酥壳虽然不怕放，但排骨放凉了再裹糖醋汁，口感和味道难免也要受到影响。” “哎哟！我差点忘了！”靳世衍赶忙一拍额头，然后再次开火润锅。 再将润锅油倒掉，新加少许油，然后靳世衍扭头问：“师父，你们店里有西红柿酱吗？就是那种纯的无添加的，罐头一样的那种，没有的话番茄沙司也凑合，但味道就……” 齐禹直接拎过来一罐番茄膏：“呐，自己熬的。” 靳世衍弄了一点尝了口，眼前一亮：“可以啊！品质很高！” 说罢，他便挖了一大勺，约莫一两番茄膏入锅，炒散，再沿锅边淋一勺生抽，一勺五度米醋，二十克冰糖。 无需额外加水淀粉，糖醋汁就已经沙的拉得起丝，靳世衍将排骨倒入其中，漂亮的翻两次勺，便将糖醋汁均匀地挂在了排骨上，然后出锅。 因为加了酱油的原因，糖醋汁看起来并不明亮，有些暗沉。也就是他用的米醋而非陈醋，否则颜色还要更暗一些。 他把餐盘递给齐禹：“请师父点评。” 齐禹一推，把糖醋排骨推向晁堂：“晁爷爷，您先尝尝。” 晁堂呵呵一笑，也不推辞，拿起筷子就夹了块排骨，入口，点头：“嗯，不错，比你上一轮比赛中做的那道糖醋里脊好多了。” 靳世衍羞赧道：“都是师父指点的好，在师父指点下，酥壳的品质比之前强得多，味道自然也就更好了。” 齐禹挑眉：“嘿？糖醋里脊是你报的？既然你这么会做排骨，当时怎么不报排骨呐？” 靳世衍挠挠头：“做法都是差不多的，但糖醋里脊容错率更高一点，不容易翻车。” 齐禹点点头，也确实是这个理，排骨确实比里脊更考验功底，也更容易翻车。 不过风险与收益都是相辅相成的，排骨如果做好了，也远要比里脊更香。 靳世衍则眼巴巴地看向晁堂：“晁大师，麻烦您指正不足之处，我下来改。” 他早已知道了晁堂和齐禹的复杂关系，也知道了自己拜师之后，有着足足三位大师级的师祖。 只是他毕竟不是师徒传承学出来的厨师，叫师祖虽然关系明显要更近很多，但总觉得有点中二和羞耻，喊不太出口。 晁堂仍然挂着标志性的笑，却不置可否：“先看看你师父怎么说。” 于是靳世衍又把排骨往齐禹那推了推，重复道：“请师父点评。” 齐禹点点头，夹了一块。 入口，排骨面上的糖醋汁顿时化开，首当其冲的便是浓郁的番茄味，紧跟着，明显有别于果酸的醋酸味，与冰糖那种清新的香甜联袂而至，再加上酱油的咸鲜，可以说相当可口。 牙齿咬下，破开酥壳，扎进肉里，酥壳的香、酥、脆，排骨肉的鲜、嫩、咸一并绽放，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相当有层次，细细咀嚼，还能吃出一点点的葱香，以及淡淡的胡椒面的辛香。 可以说非常不错了，以齐禹的经验和眼光评判，起码有b+级的水准，而且再b+级里都属于上乘，有95分以上，非常接近a-的层次了。 糊糊的改进，对这道菜的提升确实非常大，如果没有这一环，这道菜恐怕也只有b级水平，而且还只是中等偏下，差得远了。 由此也可见，靳世衍的局限性着实很大，作用b-级的厨艺，可翻来覆去最拿手的菜，在此前也不过b级水平。 但这其实才是绝大多数厨师的正常水准，他们终其一生，也难接触到一两项堪称绝技的技艺，即使最拿手的菜，也很难有超常发挥，做得出b-级的菜都已经当得起一句专业了。 相比之下，靳世衍已经非常不错。 只是这道菜仍有少许瑕疵，若能加以改进，a-级绝对没问题，以靳世衍的真实水平，也算是杀手锏一级的拿手好菜。 一看鉴定结果，齐禹猜得果然没错。 于是，他想了想，说：“你先自己尝一口吧。” 靳世衍点头，自己夹了一块。 入口，他就惊呆了。 被自己的厨艺所震惊。 虽然晁堂早就说过，这道菜比他之前做的糖醋里脊要好得多，但他着实没什么概念，毕竟他从没做过这么好吃的糖醋系列菜肴，也从未想过自己做菜居然能这么好吃。 几乎都有原先就职的饭店厨师长的日常水平了。 他不由感慨：“我从来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做出这么惊艳的糖醋排骨……多亏师父指点我怎么去调糊，真的，万分感谢！” 他这下才算真正为齐禹折服了，三两句话就能让他有如此提高，那踏踏实实学上几年，自己能进步到什么层次？ 这一瞬间，无法拜入晁堂门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齐禹的遗憾，荡然无存。 但齐禹却不太满意，皱起了眉头：“那你觉得，这道菜还能有什么改进的空间？” “这……”靳世衍微微一怔，然后轻轻摇头：“我不知道，说实话，我觉得这盘菜已经相当完美了，我很满意。” 这就满意了？ 发现不了这道菜的缺点？ 看来，他确实没怎么尝过真正的好东西。 这对于厨师而言，可谓相当致命。 不知道好的标准，就意味着找不到差距，也就没有进步的方向。 于是齐禹开口点评：“确实，目前来说你这道菜在味道上没什么大问题了，调味做的挺好，但火候差点，这其中固然有排骨炸好后没第一时间做糖醋汁的原因，但糖醋汁本身的问题也不容忽视。” 靳世衍又是一怔，然后忙直起身子：“请师父指点。” 齐禹却没直接指出问题，而是问道：“先问你一个问题，做糖醋汁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勾芡？” 第391章 孺子可教 靳世衍张了张嘴，有些紧张：“就……就不用勾芡啊，番茄膏里胶质丰富，炒开以后本就足够浓稠，附着力也不错，没必要再勾芡了。” 齐禹看了眼他做的糖醋排骨，先是点头，但紧跟着又摇头说：“话虽如此，但如果不勾芡，就很考验火候功底了，想要炒到足够厚重，粘附力足够强，不会谢汁，其实并不容易。” “而勾芡，其实是一道捷径，不要勾太厚，薄薄的玻璃芡就可以，可以大大降低烹饪难度，让糖醋汁更加浓稠厚重，附着力也更强，牢牢地包裹在排骨外的酥壳之上，并渗透进去。” “当然，勾芡的学问也很多，想要真正勾芡到极高的水平，难度其实更高，但以你目前的厨艺，不必追求最好，它就是不错的简化工具了。” 靳世衍若有所思：“那……我再试一下？” 齐禹摇头：“晚上吧，你的这道糖醋排骨虽然不太耗时，算下来也得大半个钟，晚上再说了。” “好的。” 齐禹又看向晁堂：“晁爷爷，您有什么补充？” 晁堂轻轻摇头：“没有，你说的很到位了，就是糖醋汁有点问题。” 齐禹嗯了一声。 当然，作为b+接近a-级别的菜，瑕疵肯定不仅仅只有这一点，只不过其他方面想要更进一步，考验的就是硬实力了，只有糖醋汁上还能稍稍取巧，所以也就没必要点出其他方面的问题。 想了想，晁堂又说：“不过，在你们这个水平，胖胖才是做糖醋排骨的行家，要不要让他来试试？” “也好。”齐禹当即招手，喊正在切配的庞亦津过来：“胖胖，你师弟做的糖醋排骨，尝尝看？” 靳世衍立刻乖巧地喊：“胖师兄好。” 庞亦津刚露出的笑容凝固了，脱口而出的那句“不要这么客气”也变得生硬了一些。 靳世衍其实很会察言观色，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改口：“师兄，麻烦你帮忙指正一下这道菜。” “好说，好说，我尝尝。”庞亦津再次喜笑颜开。 好师弟啊！ 比故意气他的顾默宁可乖巧多了。 mmp，胖胖是师父一家和自己老婆的爱称，也是别人能随便叫的？ 哼！ 心理活动丰富的同时，庞亦津也提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入口。 嗯，还不错。 就是这糖醋汁儿…… 哦，刚刚好像隐约听到师父说了这个问题，没必要再重复了。 不过还有个地方，确实可以再改进改进，于是他说：“还不错，挺好的，问题刚刚师父也说了，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不过有一条小小的意见。” “师兄请说！” “你可以试着在糖醋排骨刚出锅，糖醋汁最粘稠的时候，撒一点熟芝麻，让芝麻牢牢粘附在排骨表面，能有效增香，口感上也能更添一层。” 齐禹眼前一亮：“对对对，撒点熟芝麻，很棒的。” 靳世衍立刻点头：“好的，我晚上也试试！” 他很是兴奋。 齐禹家厨房的氛围，真的太好了，他才刚来就大有收获，正反馈十足，不由升起了浓浓的干劲。 他听齐禹的话，跑去切配，但又不单纯只是切配，他把齐禹让他练刀工的话也听进去了，发现齐清河刀工同样非常出色以后，便厚着脸皮摸到齐清河边上，一边切一边向齐清河求教。 齐清河精神一振，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显然也乐在其中。 齐禹见了，不由面露微笑：“这家伙，干劲还挺足的，蛮好。” “是啊。”晁堂开口：“他其实蛮好学的，否则以他的条件，也很难在这点年纪就拥有这样的造诣，这辈子撑死有顾默宁他爸的水平就顶天了。” “是啊。”庞亦津也有些感慨：“而且他真的很有天赋，一点就透，刚刚我也有在观察他，师父说的东西，他真的很快就能消化吸收掉，很不容易。” “天赋固然重要，这份态度其实才是最关键，更难得的还是持之以恒，不断学习，这才是能不断进步的本钱。”齐禹接话：“毕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学海无涯苦作舟？” 庞亦津眨眨眼睛：“好像有哪里不对……” 晁堂抚额。 齐禹：“咳咳咳，不要在意这点小细节。小靳的情况我基本摸清楚了，功底扎实，风格不定，但很多我们习以为常的小技巧，他却压根不知道，更别提各种堪称绝技的技艺了，恐怕还是得系统的教一教才行。” “难。”晁堂摇头说：“技巧本就是可以灵活调整的，千菜千面，除非他跟你一样有着过人的领悟能力，能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进而做到触类旁通，否则的话，就只有一道菜一道菜学，一点点教，很难成系统。” 齐禹：“晁爷爷有什么办法吗？” 晁堂斜他一眼：“你自己的徒弟，自己教，我顶多帮你看看，他做菜时恰好有什么技巧能提升菜品风味的话，给他点出来。” 齐禹挠挠头，又看向庞亦津：“胖胖你呢？” “我倒是很乐意教师弟啊，但我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怕真只有用笨办法，在做菜时告诉他了，像给萝卜焯水时加冰糖，煮肉时冷水下锅热水下锅的区别这种。” 齐禹：“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这方面其实不用太过担心，提升很快的。”晁堂笑道：“他现在就是一块海绵，会用最短的时间吸饱这些小知识，进而脱胎换骨，这也是现阶段重中之重。” “但，功底的提升也不能落下，这才是厨师安生立命的根本，偏偏他的情况你也知道，基础虽然扎实，但对他而言已经看不到前路了，不像胖胖可以半自由成长，对他你还真得好好规划一下该怎么教。” 齐禹：“现阶段的话……就用爷爷的姜丝土豆丝吧。” “是个不错的办法，”庞亦津点点头，紧跟着又提议道：“不过我这边还有一道菜，练火候非常合适。” 齐禹：“噢？是什么？” “炒包菜。” “嗯？” 第392章 记忆中的味道 庞亦津说的没错。 炒包菜，或者说炒圆白菜，也可以叫炒莲花白，确实相当练火候。 而且，别看这道菜听起来简单，实则在不少高端餐馆当中，都堪称镇馆之宝。 这道菜真要做好，酱汁味型姑且不提，单单要把菜叶炒到介于脆和软之间的程度，保留着菜叶一定的脆甜，又要吸饱碗芡汁儿，让味道层次无比丰富，层层递进，着实太考验火候，太吃经验了。 即便是开了挂的齐禹，练习这道菜的时候都炒掉了上百斤白菜，而且到现在也没敢说百分百能做成，有不小的翻车的可能。 因此，齐禹有些迟疑：“对他来说，做这道菜，早了点吧？” “不早，”庞亦津有他的看法，说：“我厨艺还略逊色于他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开始让我练习炒包菜了。他现在才开始练，非但不早，甚至可能有点晚。” 晁堂支持庞亦津的意见：“确实，毕竟练习又不是考试，没必要说非得做到多好的层次，能让他有思考，每次做能看到进步，就足够了。” 齐禹听晁堂也这么说，当即便用力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下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让他重点攻克三道菜，糖醋排骨、炒莲花白和姜丝土豆丝。” 晁堂觉得可以，点头。 正在这时，角落里传来刺啦一声，紧跟着，浓郁的香味也扑进了齐禹几人鼻子里。 齐禹顿时回头，就见种宏明正在煎牛排，谢超轩、齐老爷子和徐勇贤都在边上围观。 种宏明确实很擅长煎牛排，即使大佬就在边上盯着，他也相当从容自信，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 时间一到，牛排翻面。 刺啦刺啦的响油声再起。 又过了一分半钟，种宏明再次夹起牛排，煎煎侧边四面，把牛肉里的肉汁儿彻底锁住，然后便夹起牛肉放入早已加热好的磁盘中，关火，倒入事先调好的酱汁，利用锅中余热烹调。 比之前更加浓烈地多的香气再次弥散开来，一旁正在乐滋滋指点靳世衍刀工的齐清河再也按捺不住，扭头往这边看。 芜湖，一小块牛排，两位巨佬都围着，晁师叔也在聚精会神地看，肯定没自己份了。 害，不看了不看了，反正吃不到…… 哎？我怎么移不开眼睛？ 就在齐清河火热的目光注视之下，酱汁烹调完成，淋在了牛排之上。 随后，种宏明将牛排分成几小块，扭头看向谢超轩：“师伯，您……” 谢超轩一脸姨母笑，轻轻摇头：“你先尝尝，看是不是这个味道。” 种宏明沉默了。 说来惭愧，他其实并没有吃到过师父做的煎牛排。 毕竟在师父给他讲自己得意酱汁的时候，就一脚踩空摔进了下水道里，不治身亡了。 但他还是默默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牛排，塞进嘴里。 下一刻，他诧异地抬起头来。 “怎么样？”谢超轩语气温和，问：“是这个味道吗？” “是，就是这个味道！”种宏明眼睛红了：“师父给我做过炸酱面，虽然味道已经模糊，但绝绝对对，确确实实就是这个感觉！” 紧跟着，他又有些疑惑不解：“可是……师父那道炸酱面，我记得是没加过黑椒酱的，甚至黑胡椒也没有用，怎么会……” 谢超轩笑了：“黑椒的味道确实霸道且突出，这份酱汁，也确确实实以黑椒酱的香辛味为主，但其最核心，最精髓的灵魂，却并不是黑椒，而是甜面酱和草果。” “他真的很喜欢甜面酱和草果，虽然这也是我们师父传下来的酱料核心，但也只有他，无论调什么酱都要用到这两样，尤其是甜面酱。” 种宏明有些怔忡：“原来是甜面酱吗？怪不得，我这些年做的酱料当中，师父的味道都不够浓烈……可是他当时也没说啊。” 谢超轩解释道：“大概是没来得及吧，他大概是放在了最后一位，打算重点跟你讲讲。” 说着，谢超轩脸上浮现出缅怀的神色：“我甚至都猜得到他大概会怎么说，甜面酱不能加太多，不能吃出它的味道来，喧宾夺主，但却是不可或缺的灵魂，他能为酱料注入非常奇特的香甜味，这是其他调料都无法取代的。” 种宏明若有所思。 紧跟着，谢超轩也拿起筷子，夹了块牛排，塞进嘴里，又笑了：“确实是这个味道，仅仅几句指点，你就掌握了关键，看来虽然他教导你的时间不长，但你是真的掌握了精髓的。” 话落，他又吃了一块牛排。 种宏明：“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放下师父交给我的那些基础，一直在温习着，生怕哪天彻底忘了这个味道，再也找不到师父留下的痕迹。” 谢超轩点头：“好孩子……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小小年纪就跟着他学厨了？你那个时候，读书才是绝大多数父母眼里的唯一出路吧？他们也不是厨师，肯答应让你跟着师弟学？” 种宏明笑了：“他们当然不答应，但是没用，师父本就是我救命恩人，我去找他玩，爸妈也没理由阻止，而且我功课也没有落下，再说了，学厨又不是什么歪门左道，总好过泡网吧打游戏，他们也就放任我去学了。” 谢超轩愣了一下：“救命恩人？” “小时候去玩掉进了河里，是师父拼死把我救起来的。” 谢超轩懂了，然后又夹了一口牛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确实，师弟一直很热心善良……可惜，要是没有那场误会该有多好……” 种宏明一阵沉默，然后也默默叉着牛肉往嘴里塞。 他俩都没有跟别人分享的意思，就这么你一块，我一块，把小小的牛排分食干净。 这是属于他们记忆中的味道，与他人无关。 “行了。”吃完牛肉，谢超轩一擦嘴巴：“先去帮帮忙吧，跟其他朋友磨合一下，过一阵子，你就得正式开始在这家店打工一年了。” 种宏明点头：“好。” “你们店里，要不要我打声招呼？” “不用，我自己说就好。” 谢超轩又看向徐勇贤，以及不远处正在切配的靳世衍：“你们俩呢？” “也不用，我决定离职了。” “我也是。” “也好，这里确实不错，相信你们不会后悔的。” 第393章 发自内心的认可 当天夜里，齐禹家小店众人吃了顿贼丰盛的晚餐，即使他们口味早已被养刁了，仍狼吞虎咽，疯狂干饭。 没办法，今晚的饭菜太硬了。 先是三位“新人”大展身手，各弄了一两道貌似家常，其实品质贼高的拿手好菜。 其中以种宏明的葱烧豆腐，油焖大虾为最，他虽不是鲁菜出身的师傅，而是皖省的皖菜师傅，但因启蒙老师艾持道是鲁菜大拿，因此一手鲁菜同样做的出神入化，掌握住了精髓，有大师的七八分风采，做的油焖大虾比齐禹都好吃。 当然，他的皖菜同样也是一绝，不过从未展现过，据他所说，要在半决赛才拿出来当杀手锏。 徐勇贤则做了两道豫菜，分别是葱扒羊肉和糖醋软熘鱼，将豫菜“五味调和，质味适中”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两道菜做的不偏甜、不偏咸、不偏辣也不偏酸，而是在甜咸酸辣中求其中，东南西北融为一位，极具“中原”特色，一口下去不惊艳，却越吃越舒服。 靳世衍稍微逊色些，也只做了一道菜，却也是他们那最具特色的菜式之一——甜皮鸭，被他们作为佐餐小吃，两只鸭子同样吃的干干净净。 而三位“新人”都大展身手了，齐禹一家和庞亦津作为“东道主”，当然也不能让他们比下去。 齐禹直接上了最拿手的芝士焗龙虾、九丝三鲜粥和新任拿手菜小笼黄米蒸牛肉。 这简直是超维的存在，一下子就彻底折服了仨新人，让他们震惊地久久无言。 庞亦津的豉汁蒸凤爪和椒盐皮皮虾，同样也是贼能打，让人吃了就停不下来的佳肴。 齐清河也不差，老生常谈的东坡肘子和难得一做的口水鸡都是极好吃的硬菜，虽然比起齐禹超维的三道菜大有不如，但比庞亦津也毫不示弱，跟种宏明的两道菜也在伯仲之间，毕竟他自身硬实力摆在这，全力发挥肯定是不差的。 最关键的是，三位老爷子也各做了一道拿手菜。 齐老爷子的夫妻肺片，晁堂的干烧桂鱼，都是s-级的神作，能让人吃到不吱声那种。 谢超轩的九转大肠，可不是所谓保留原“汁”原味的那种啊，是讲究下料狠，用料全，先煮后炸再烧，一菜里蕴含酸甜苦辣咸五味，层次感极其丰富的九转大肠。 嗯，大师做菜其实都是这样，看起来用料极狠，但其实心里都有一杆秤，把握着度的，吃起来其实五味相当均衡，并不会有某种味道过份突兀，最典型的就是齐老爷子的江湖菜。 而且，虽然三位老爷子的菜都不如齐禹，说起来有点破格，但同样也是极其美味的存在，让人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尤其是九转大肠，品质上虽不能胜过夫妻肺片和干烧桂鱼，但独特的味道与口感，让人印象最为深刻，它那一丝丝隐而不发的苦味，非但不让人排斥，反而令整道菜都添了几分厚重底蕴，结合它软烂偏又不失韧劲的口感，真的是回味无穷。 一顿饭，吃的不要太爽，尤其四位兼职生，感觉人生都美满了。 毕竟他们要不来这家店里打工，以他们的条件，也休想吃到这么多美味佳肴。 齐家晚餐里很多菜目前都是不上菜单卖的，卖也只是阉割版，完整版得等店面扩张了才上架，上架后的价格也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而就算是种宏明三个，能吃到这么丰盛，这么高品质饭菜的机会也并不多，尤其靳世衍，相比另外两位同伴，甚至比起四位兼职生，他都算得上没怎么见过世面，连什么是真正的好东西都不知道，这顿饭就属他吃的最欢。 因此，一桌人除了三位老爷子，也就齐禹和庞亦津比较克制，饭后主动起身收拾。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餐盘都干干净净，汤汁都没剩多少，碗筷叠起来放进大盆里等着兼职生清洗就是，今天值班的两位同学洗完碗就可以下班了。 然后齐禹和庞亦津便走进了厨房，开启晚间练习。 下一轮比赛很赶，就定在明天下午，当然得好好准备准备。 不过今晚的准备与之前不同，今晚没什么目标，以温习基本功调整状态为主，不宜练的太晚太累。 毕竟明天的比赛题目也很特殊，要用举办方提供的有限食材做出自己最拿手的菜，他们暂时还无法确定举办方会提供什么食材，因此便力求状态稳定，刀功都没必要继续练了，就拿姜丝土豆丝练练调味火候和颠锅翻勺即可。 练了小片刻，勉强消化了一些的种宏明三人也走进厨房。 他们没上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俩，一言不发，但脸上眼里都有着震撼。 九点多了，齐禹和庞亦津居然还在练习？ 固然，身为仍在快速上升期的厨师，他们仨平日里也绝对少不了练习，但更多的，却是放在工作之余，抽空学抽空做，偶尔来了灵感，也会利用休息时间动手。 可忙活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再让他们留下来继续练厨…… 这种情况不说从未有过，也是凤毛麟角。 但看齐禹和庞亦津的样子和状态，他们分明是习惯了晚上营业结束后继续练习。 这就很可怕了。 换做是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精神就会绷不住的。 工作时长拉得太长，没几个人能吃得消，这也是九九六被人诟病的原因之所在，毕竟人不是机器，总需要休息需要娱乐。 但齐禹和庞亦津似乎是把练厨当成了娱乐。 怪不得，他们年纪轻了一大截，实力却丝毫不差，尤其是齐禹，硬功夫只略逊种宏明一线，比大多颇具天赋的三十岁厨师都要强一大截了。 看着齐禹和庞亦津俩忙碌却偏又轻松自在的模样，三人震撼之余，也在这一刻，对他俩真的心服口服，发自内心的认可了。 不过话说回来…… 佩服归佩服，真让他们跟着学还是绝对受不了的，这家店应该不会强迫大家晚间营业以后还留下来练习吧？ 不会吧？ 这要会的话，怕是得连夜提桶跑路了…… 就在这时，齐禹抬起头，终于注意到了他们仨，愣了一下：“咦？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呃……就听到厨房里有动静，进来看看。” “噢。你们也想练练手吗？自己拿食材就……” “不不不，我们就看看，就看看，你俩练着，我们先走了！” 第394章 毛血旺 第二天下午。 庞亦津拉着齐禹、种宏明和徐勇贤到了比赛会场。 嗯，比赛比到现在，前四强全在齐禹家，一车就能拉走，一个到了四人就全都到了，贼方便。 我家炒菜馆或成最大赢家。 简直赢麻了。 到了现场，谢超轩废话不说，直接宣布比赛开始——选手挑选食材，决定菜品的时间，也被涵盖进了这四个小时里。 他们四个赶忙抓紧时间，一窝蜂地冲到货架和冰柜处，先大致看一眼举办方都提供了什么东西，再来挑选自己心目中的高品质食材。 东西倒是蛮齐全的，常见的鱼禽蛋肉与果蔬都有，且各部位都相当齐全。 齐禹斟酌片刻，决定做毛血旺。 这是一道颇具特色的江湖菜，同时也是江湖菜，做法不难，想做好却颇为考验功底。 关键是耗时不长。 于是，齐禹挑了两只肥硕的鸭子，几片毛肚，少许脆皮肠，再切了半斤牛肋条肉，三两嫩豆芽，三片千张豆皮，几朵平菇，一块嫩豆腐，一根白萝卜，又挑了点葱姜水等敷料，搞定。 回到自己的位置，齐禹取了个大铁盆，往盆中加一勺盐，三钱白酒，同时烧水，等水将沸时，麻利地杀鸭放血。 两只鸭子宰好，再往鸭血中加一大勺沸水，搅匀，再端起来往地上轻轻敲几下，震出空气，随后就放一边等它自然冷却凝固。 控制好沸水和鸭血的比例在一比三左右，这样做出来的鸭血最为嫩滑，血中也没什么空泡，其中的白酒还能有效去腥。 正经靠谱的火锅店里的冷锅鸭血大多数都是这么做的。嗯，不正经的店就不好说了，搞不好是用鸭血粉冲的。 此时，热水也略微冷却了些，齐禹直接提着鸭头，将两只鸭子同时没入水中，浸泡片刻后捞出，开始去毛。 大片的羽毛很轻松就抹掉了，关键是翅膀和鸭脯处的小绒毛，非常烦人，齐禹拿着镊子一根根拔，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算处理完。 扭了扭酸痛的腰，齐禹又将鸭鸭掏去内脏，洗净备用，再撕干净淋巴，扯掉多余的板油，鸭肉斩大块，又去货架上拿了一袋面粉，撒在鸭块上，抓匀洗净，下锅焯水。 嗯，这鸭的品质相当不错，鸭肉紧实弹韧，鸭脚蹼上还有明显的老茧，显然是农家人放养的土鸭，但鸭肉土腥味重，哪怕是他亲手现宰的，也不能像土鸡一样不潮水就直接用。 好在焯水去腥办法也很简单，首先要斩掉脖子和屁股，这两处地方油脂丰富，而鸭腥味的主要来源恰好就是这两处地方的油脂，然后再将鸭掌上的膜撕干净，爪子剁掉，再冷水下锅，加半勺绍酒一钱清香型的白酒烧开。 嗯，白酒推荐汾酒，这酒纯粹，没有多余的物质，做菜是真的香。 不推荐酱香型的，即使高温炖煮去了酒精，里头过多过杂的物质也会影响汤味。甚至于少了酒精的中和，那些物质的味道反而更加一言难尽，爱喝酒的不爱喝酒的都得沉默。 烧水的过程中顺便把葱姜快速处理了，大葱切段，小黄姜去皮切片，等水温烧到八十度左右，浮沫开始冒出，就可以着手撇去浮沫了，直到浮沫去干净，捞出，用热水再冲洗一遍。 锅洗干净，热锅冷油润一道，然后再往锅中加入底油，烧热下青花椒，再下入鸭肉，快速翻炒两分钟。 这一步是为了进一步逼出鸭肉中多余的油脂，同时，青花椒还能有效地将鸭肉中残留的腥味去除。 翻炒两分钟后，沿锅边淋入两钱九度米醋，翻炒二十秒去酸留香，再加入热水，萝卜切滚刀，加冰糖焯水后倒入锅中，再加入葱姜。 大火烧开，再次撇掉浮沫和多余的油脂，转砂锅改小火继续烧，中途再加一次汾酒，量在三四钱左右，然后多次撇沫撇油。 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汤色彻底清澈了，便盖上盖继续焖一小时。 毛血旺的汤底在备着了，趁着这个时间，齐禹继续处理其他食材。 说来也简单，豆芽去头尾，嫩豆腐切块，千张豆皮切成一厘米宽的条状，平菇洗干净手撕成条，毛肚洗干净切片，脆皮肠切去头尾，一端开十字花刀，再将牛肉切大片，加胡椒粉、盐巴、味精、食用碱，分三次加入葱姜水抓上浆。 随后加一点水淀粉和匀，再下点红油和香油，起到分隔、保护并提香的作用。 齐禹本想自己提炼红油的，但顺手拿起举办方提供的红油一看配料表，发现竟只有浓香菜籽油、朝天椒、青红花椒、八角、山奈、葱、姜、蒜、芝麻和糖提炼而成，没有添加任何科技，就打开闻了闻，再用干净筷子蘸了一口，发觉还不错，就直接用了。 自然还是比不过他亲手熬的，但差别不多，用在凉拌菜如夫妻肺片等上边差别还蛮大，但用在毛血旺里就差球不多了，关键省事儿，没必要过份讲究。 齐禹又切了约七八厘米一端长的大葱段，对半剖开切眉毛葱，再取蒜苗三根，拍拍切马蹄段，再取三颗独头蒜，大拇指指节大一小块小黄姜，拍散加少盐舂碎，挖三十克豆瓣酱把颗粒斩小，再切碎豆豉。 烧锅润油，倒干净后不额外加油，下辣椒段，煸香铡碎，再直接下花椒烘干，同样铡碎。 处理完这些配菜和调料，鸭血也已冷却凝固，只面上还浮着一层血液，晃动一下，整块鸭血就轻轻晃动起来，就如火候最为独到的新出炉蛋羹一样，非常q弹嫩滑，便直接用刀划小备用。 优哉游哉地耍了会儿手机，等到老鸭萝卜汤煮好，齐禹才把宝贝手机揣围裙兜里，起锅烧油，下豆瓣酱炒香，再下豆豉碎翻炒，落入辣椒碎，花椒面，然后眉毛葱煸香，下姜蒜末。 然后再趁锅热淋一勺酱油，五克保宁醋，逼出鲜香味，然后左手抓个大笊篱，右手抓着毛巾轻轻松松拎起砂锅往锅中倒汤。 嗯，只要汤，不要肉，肉等会留着自己炸一下撒点胡椒粉和椒盐慢慢吃，免得看评委吃美食自己嘴馋。 下入汤后，再顺势用笊篱捞出汤中料渣，再拿勺尝口味，觉得豆瓣提供的咸味已经足够了，便只加了点胡椒粉和味精，毛血旺的汤底便算成了。 第395章 炸酥鸭 汤底一成，基础便算打好，后续就简单了。 先下平菇、千张豆皮、豆芽烫熟捞出，铺于碗底，再先后下豆腐、鸭血和脆皮肠，煮至鸭血浮起，再烫一分四十秒牛肉，再下牛肚烫十五秒，一并捞出，捞起装盘，把牛肉铺最上层，注汤至堪堪没过其他菜，露出一点牛肉。 撒一点花椒面、辣椒面和姜蒜末，最后铺切成马蹄段的蒜苗，另起锅烧宽油，放入辣椒段、花椒炒红炒香，刺啦一声淋在菜上，撒熟芝麻、葱花和香菜，鉴定技能一扫。 “一份接近完美的齐式毛血旺（a+级）。” 齐禹满意点头。 虽然是接近完美这个评语中垫底的a+级，但对齐禹而言也算得上超常发挥了。 话说回来，齐禹现在分明是日常超常发挥…… 咳咳咳，收敛起乱七八蕉的念头，他举起手，示意自己的菜已完成，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端起菜交给评委品鉴。 然后他左右看看，发现庞亦津他们仨也都还挺悠闲，在等待上一步骤完成，估计成菜也都还早。 比赛都开始两个小时了，菜都还没影，看来他们是打算把四小时拉满，做的显然也都是硬菜、宴席菜。 可惜刚刚没注意他们都准备了什么食材，怎么切配的，猜不出他们打算做什么，只依稀记得种宏明抓了只老母鸡。 看不出名堂，干脆不看了，于是齐禹很快收回注意力，目光落在了评委席上。 小姐姐们刚把毛血旺放在长桌上，取来小碗准备给他们分，便被谢超轩阻止了。 他们轮番上来，一人打了点自己看着顺眼的食材，默默品鉴，然后点头打分。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菜远不如昨天比赛做的小龙黄米蒸牛肉惊艳的原因，今天评委们的反应也都比较平淡，没有讨论，没有点评，不过看见齐禹的目光，仍给了善意并带着鼓励的微笑，轻轻点头。 即使是齐老爷子，嘴角也微微扬起，晁堂更是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确实，a+级的菜品已经相当给力了，非常接近大师们的大成之作，绝对是青年厨师天花板的水平，除了齐禹本人，和已被淘汰的朴部成，遇到极其擅长的菜式之外，还没谁能打破这个上限。 即便是大师，许多作品也就是这个等级。便是拿手菜，稍有不慎，比如走神了，或者新灶新锅新调料，没把控好火候与调味，做菜时有些小失误，做出来的可能也就是这个水平，甚至还要略差一些。 所以评委们当然说不上失望，甚至那几个不太熟悉齐禹的评委还有些小惊喜，意外于他除了小龙黄米蒸牛肉之外，还能做出这么高品质的菜肴，只不过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能克制住不将惊喜表露出来罢了。 齐禹get到评委们的意思，也轻轻点头示意，然后起锅烧油。 这一下，又把评委们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烧油之余，齐禹拿勺按了按笊篱上的食材，挤压出多余汤汁，倒出，挑出萝卜丢回剩余一点汤的砂锅里，重新开小火煨着。 大块鸭肉则斩小，加盐巴、胡椒面和味精简单调个底味，然后将鸭肉倒回笊篱中，快速将面粉与生粉混合，撒了薄薄的一层在鸭肉上，端起笊篱来抖两下抖匀。 做完这些，油温正好烧至五六成。 鸭肉下锅，刺啦刺啦地炸了起来，齐禹盯着油锅，等待片刻，等油温重新升起来后，又迅速将火调小，稳定油温，下笊篱将浮起来的鸭肉抖散。 浸炸了几分钟，鸭肉由灰转黄，颜色再渐渐加深，至皮酥肉香，便起了锅，笊篱挂在油盆上，沥油的同时等它微微冷却。 油炸食品这玩意儿多种多样，有的刚炸出来的时候最酥脆，然后开始渐渐受潮变软，有的则正相反，刚出锅时软趴趴的，凉了之后转酥脆，然后越放越硬，还有许多则是抛物线，先软后酥再软，亦或者先酥后软再硬。 而不经裹浓糊，直接撒少许薄面粉的鸭肉，就属于需要放置一段时间才能更加酥脆的类型。 等了两三分钟之后，鸭肉酥脆达到巅峰状态，油也沥的差不多了，齐禹又抓起笊篱上下颠了两下，尽量甩掉粘附在鸭肉表面上的残油，再去货架上拿了个竹蒸笼，底部铺上一层油纸，把鸭肉倒进去，撒上一层胡椒粉、椒盐和辣椒面。 又走到砂锅边，加胡椒粉、盐巴、味精、白糖简单调个味，打一碗，然后拿起筷子，一口香酥鸭一口汤。 鸭肉皮酥肉香内软，味辛咸鲜美而不腥，椒盐独特的味道萦绕在唇齿间，再配上香浓鲜甜的老鸭萝卜汤，几块肉吃下肚，再配上块炖到软烂的萝卜解解腻，别提多舒服了。 看的谢超轩都忍不住来了兴趣，对齐禹招招手：“鸭肉和汤，端上来尝尝！” 齐禹一愣，赶紧把刚吃了一口的鸭肉叼在嘴里，然后又赶几块肉出来给自己留下，碗里的汤舔满，然后就这么嘴里叼着肉，一手提砂锅一手端蒸笼，亲自把东西给谢超轩送到评委席上。 “谢老……哎哎哎！” 齐禹一开口，嘴里叼着的肉掉了下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露出尴尬地笑，一时间继续捧着肉也不是，塞回嘴里也不是。 老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谢超轩乐了：“这肉这么好吃？送菜上来都舍不得放下嘴里那块。” 齐禹想挠挠头，但因为手油放弃了，不好意思地说：“就……味道一般般吧，但确实很香，吃着非常舒服。” 谢超轩哈哈一笑，拿筷子夹起一块，塞嘴里，眼前一亮：“嘿哟呵！是不赖哈，这一块一块地，根本停不下来。”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评委也按捺不住了，纷纷动筷子夹菜。 顿时，赞叹声不绝于耳，齐禹都懵了。 平心而论，这菜味道对他们而言确实一般，也就b+级的水准，但架不住香，吃着确实舒服，就像吃小零嘴一样，用谢超轩的话说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它也确实应该算小吃零食那一类，与普通菜肴不在一个赛道，肚子半饿不饿的时候吃，着实能加分不少。 第396章 胡萝卜玉米煲猪骨 此前被齐禹小龙黄米蒸牛肉所折服的评委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小伙子，这菜做的确实不错！可惜，你选错菜咯，我感觉你应该把这道菜端上来参赛的。这不比毛血旺吃着舒服？” “话不能这么说，”马上有别的评委反驳他：“你觉得炸酥鸭感觉更好是因为你不饱不饿，那这种热量炸弹式的油炸小零食当然更能让你产生满足感，但正要客观的说，毛血旺的品质还是要强的多，更加美味。” “我就那么一说，开个玩笑而已。”那评委也是个老行家了，当然清楚这里头的门道，忍不住嘟哝一声，然后又夹了一块炸酥鸭放嘴里，边美滋滋的咀嚼边说：“再说了，吃美食不就吃个愉悦吃个享受，老子吃这炸酥鸭更嗨，就乐意给它更高分，怎么着吧。” 刚刚反驳他的评委一摊手：“随你咯，反正人家齐师傅呈交的是毛血旺，又不是炸酥鸭。除非你非得耍浑，就要给毛血旺打炸酥鸭的分。评分权在你手里，我又管不着。” 那评委一翻白眼，不说话了。 他也是要混圈子的，表面上的公平总得保证，真要肆意妄为随便打分，只会把名声搞臭，以后谁还请他当评委去？ 至于齐禹，他也看得出来这俩评委纯粹就是关系好拌拌嘴，当然没得插话的想法，露出礼貌而疏远的笑便不声不响地回去了。 一边走一边把手上捧着地鸭鸭塞回嘴里慢慢嚼。 嗯，真香！ 再喝口汤。 噫！更香了。 然后他一抬头，正好看见庞亦津起身走到炉灶边，掀开了他的砂锅盖，转大火滚香，并开始调味。 一股浓烈且熟悉的香甜味弥散开，齐禹鼻尖耸动，仔细闻了闻，不由眉毛一轩。 咦？ 这味道？ 粤省省汤？ 定眼细看，就见庞亦津已经调好了味道，非常简单，仅仅只加了两勺盐，别的什么都没放。 随后，他拿起勺儿，将汤舀起，盛入大汤碗中。 果然，就是粤省老火靓汤的最经典代表，又有粤省省汤之称的——玉米胡萝卜猪骨汤。 他用的还不是排骨，而是斩小的扇子骨。 这小子，喊他做菜他煲汤……不过倒也确实不能说错，汤当然也属于菜，只不过一般这种厨艺比赛，汤都是作为最终成品的原料之一罢了，很少有人直接把汤呈上去的。 但庞亦津最拿手的除了虾蟹海鲜就得属汤，这轮比赛对他而言最为关键，当然要拿出最大的杀手锏。 很快，庞亦津便盛好了汤，举手示意自己的作品已完成。 谢超轩仿佛也有些意外，不由得看了他两眼，直到小姐姐将汤端上桌，他才收回目光，给自己打了碗汤。 然后眼前一亮。 “清润啊！”他微微动容，低头看看手里的汤，又抬头看看庞亦津：“可以可以，有点东西，这碗汤煲的很有水平！” 其他评委见状，也纷纷动手，打了点汤，慢慢喝起来，然后交相称赞，连连点头，看上去评价竟比齐禹刚刚的毛血旺还要高几分。 庞亦津自信一笑，不声不响。 齐禹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立马发动鉴定技能看了眼。 “应如是，男，67岁，职业：行政总厨（帝都饭店，大会堂，已退休）、炉头厨师（s级）（擅长菜系：闽菜、粤菜、鲁菜、徽菜、皖菜、淮扬菜、本帮菜、江浙菜、豫菜、冀菜）；饮食偏好：甜咸口、清淡口，喜好原汁原味；健康水平：良好（老当益壮）。 职业技能：后厨管理（高级7\/12）；刀工（大师级13\/18）；调味（宗师级27\/30）；火候（宗师级25\/30）；颠锅翻勺（宗师级22\/30）；面点（大师级17\/18）。 综合评价：开宗立派的顶级宗师。” 齐禹：！！！ 沃日？ 这这这…… 之前怼边上那位评委的巨佬，竟然这么屌？ 看他的职业技能等级，除了刀工可能因为在大饭店工作时久不动刀相对不太起眼之外，调味、火候和颠锅翻勺竟都在齐老爷子之上。 就连与红案不太相通的白案面点，他都站在了大师级的顶端，差一丝丝就迈入宗师级了。 而且他擅长的菜系简直多的夸张，几乎把东边各省份各派系都给包圆了。 哦，大会堂的行政总厨啊…… 嘿等等！ 大会堂？ 淦！ 怪不得他竟擅长这么多种菜系，原来竟是国宴总厨！ 屌爆了屌爆了！ 谢超轩居然请来了这么屌的大拿当评委？ 嘿再等等…… 我tm不是要看这锅汤的等级吗？ mmp小统统你又调皮！ 再次发动鉴定，齐禹这次终于看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 “一份接近完美的胡萝卜玉米煲猪骨（a+级）。” 齐禹了然的点点头。 确实是相当不错的发挥了。 关键是，不能吃辣的面对毛血旺体验感难免大打折扣，但猪骨汤可没这个问题，甭管能不能吃辣，一碗好喝的排骨汤端面前都能舒舒爽爽的喝下去。 正想到这呢，齐禹忽觉眼前一暗。 回神，他就见庞亦津抬着他的大砂锅走到了自己跟前，笑呵呵地问：“师父，这锅汤我觉得煲的还不错，要不要尝点？” “呃……”齐禹一愣，瞄了一眼评委席：“不太好吧？” 果然，他看见谢超轩一脸无语地表情，仿佛在问：“你俩小子，当自己家后厨吗？比赛呢！” 庞亦津却说：“应该没问题吧？你给自己做了一道菜，评委们也没说什么啊。” 齐禹一想也是：“那成，你也尝尝我做的炸酥鸭，味道还不错。” “好嘞！” 于是庞亦津就挤进齐禹旁边，两人美滋滋地交换起美食来。 有一说一，庞亦津这锅汤熬的真心绝绝子。 谢超轩说的一点没错，这汤非常清润，清润中带着鲜香清甜，还有种厚重感，而且香的很有层次感。 齐禹忍不住砸吧砸吧嘴，细细分辨起来：“玉米，胡萝卜，排骨，干贝，白芷，黄芪，姜片，白胡椒籽，蜜枣，陈皮……咦等等，你还放土豆了？怪不得这么厚重……” “厉害啊师父，”庞亦津夸赞，跟着又是一笑：“不过，还有三种食材，你没尝出来哦！” “噢？三种？这么多？” 第397章 奶汁肥王鱼 齐禹有些惊讶，他的舌头已经够可以的了，居然还有三种料没尝出来？ “是山奈、桂圆和雪梨！”庞亦津笑嘻嘻地：“不过都加的特别少，山奈就加了两粒，去腥增香；桂圆也只加了两颗，提香提甜；雪梨不到半个，而且味道淡，却能让汤更清润。” 齐禹连连点头，又喝了口汤，细细感受：“确实，非常不错。而且你料虽然加的种类多，但数量却少，搭配还很合理，旨在最大程度激发猪骨玉米胡萝卜本身的特点，一点都没喧宾夺主。土豆也很妙，析出的淀粉让汤更厚重浓郁了，却又不像勾芡那么粘稠，很好很好。” 得到了齐禹的认可，庞亦津非常高兴，又说：“师父再尝尝扇子骨，尤其是脆骨，试试看，很好吃的，跟排骨完全是两种体验。” “好！”齐禹便夹起一块脆骨，放入口中，一嚼，果然和排骨大不一样，非但香，还特别滑嫩，比排骨更好吃，唯一的缺憾就是肉不够多。 不过肉多了，恐怕也就没法煲到这么滑嫩了。 或者说，煲这道菜常用的三种猪骨——排骨、扇子骨、筒子骨，本就需要取舍。 筒子骨最香，扇子骨最滑，排骨二者兼有且肉多，总的来讲，想吃肉就用排骨，纯喝汤就用筒子骨，既要又要就用扇子骨。 一大碗汤喝完，炸酥鸭也分干净了，齐禹又将之前那碗老鸭萝卜汤端起：“你要试试这汤不？虽然比不上你的猪骨汤，但也还算不错，香辛鲜甜，没有异味，挺不错的，就是我刚刚吃过了，你不嫌弃的话我分你点。” 庞亦津表示那还是有点嫌弃的，摆摆手：“不了不了，下次再试。” “那我自己喝了。” 吨吨吨。 哈！ 最后一碗汤喝完，齐禹美滋滋哈了口气，感觉身上懒洋洋的。 眼瞅着种宏明和徐勇贤的菜一时半会还做不出来，他便干脆又躺下，刷了会儿手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刷越觉得没意思。 琢磨片刻，他干脆放下手机，目光又落到之前与应如是拌嘴的那位美食家身上，犹豫一阵后，发动了鉴定技能。 “廖青山：男性，64岁；职业：企业主、法定代表人（憧憬食品集团原董事长，已退休）、美食评论家（s-级）；饮食偏好：甜食、小吃、鲁菜等；健康水平：一般（三高）；职业技能：美食品鉴（宗师级2\/30）。 综合评价：一位有闲又有钱还很会吃的美食家。” 齐禹不禁挑眉。 退休的大老板哇？ 宗师级的美食品鉴，确实很会吃了，哪怕不通厨艺，做评委也是完全够格的。 就是这名字…… 怎么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他看看廖青山，又扭头瞧瞧边上的应如是，头上忽然叮的一声亮起了个灯泡。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哎呀呀，这两位简直是天作之合，天生的cp啊！ 锁死锁死！ 想必他们俩感情这么好，跟名字也有很大的关系。 反正齐禹觉得如果自己是其中一人，偶然认识了另一方，肯定会好奇想认识认识的，一来二去，交情自然而然也就起来了。 感慨了下两位评委的名字般配程度，齐禹目光又转向其他几位评委。 相较而言，剩下两位评委就显得比较频繁了，都是退休的行政总厨，厨艺都是s-，四大职业技能里，刀工都是大师初段，翻勺都是大师顶，火候调味则都是宗师中下游水准，跟老爷子三个和应如是有着相当的差距。 怪不得那么低调，就默默打分，不怎么开口。 打量着打量着，他发现种宏明的菜也出锅了。 一锅亦汤亦菜，似汤似奶，极具特色的皖菜名菜——奶汁肥王鱼。 嗯，较真的说它确实属于皖菜，而非徽菜。狭义上的八大菜系中的徽菜其实指的是徽州地方风味菜，而皖省其实并未形成统一的菜系，以三大各具特色风格迥异的地方菜系为主，分别为沿淮菜、沿江菜和徽菜，它们仨共同组成了皖菜，彼此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 不过作为八大菜系的徽菜往往都会独立出来，皖菜则指沿淮菜与沿江菜的集合。 而且更多时候，其实反倒是用徽菜来代表皖菜了，范围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扩大，一如其实涵盖了上河帮（成乐地区）、下河帮（渝达万地区）、大河帮（泸宜地区）、小河帮（嘉陵江地区和南绵地区）、自内帮（自内地区）等风格迥异的几大地方菜系的川菜。 而种宏明最拿手的，也是皖菜中的沿淮菜，而非徽菜，他的徽菜做的还没鲁菜好。 很快，奶汁肥王鱼被端上评委席，诸评委依次品尝，同样交相称赞，连连点头。 齐禹咽了口唾沫。 有点想吃。 说实话，他还真没吃过这道菜，倒是让老爹做过，但老爹推脱不会，没掌握精髓，做出来味道一般。 也没想到，举办方准备是真的充分，居然连淮王鱼都有。 唉，如果坐在评委席上的是我该有…… 还没想完呢，种宏明端着小了一号装着奶汁肥王鱼的木桶过来了，脸上还挂着微笑：“一起尝尝？” 齐禹眼前一亮，跟着又下意识看了眼评委。 果然，各评委也都看着这边，面色各异，谢超轩看起来有点无语，齐老爷子满脸不爽，晁堂咪笑咪笑的，另几人一副饶有兴趣，吃瓜看戏的表情。 齐禹挠挠头，这还怪尴尬的，搞得他跟无座评委似的。 但美食当前，说什么也没推脱的道理，他还是点头道了声谢，然后拿起碗，往碗中撒了点香菜，然后打一勺滚烫的奶白浓汤倒入碗中，再添一勺鱼肉。 入口，汤味极浓极鲜，近似鲫鱼汤，但其肥美鲜甜却远超鲫鱼，浓烈的多了。 再夹一块肉，却发现筷子一碰就散，又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块起来，塞进嘴里，也是一抿就碎，肥嫩细腻的鱼肉在嘴里滑开，深藏其中的鲜香味顿时扩散。 “哇！好吃哎，浓郁鲜美，肥嫩细腻，怎么做的？” 第398章 打卡 “其实很简单，”种宏明笑笑：“熬一锅鸡汤，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行，然后鱼刮鳞去腮掏内脏，热水烫洗去粘液，两边切花刀，抹盐和葱姜水腌制二十分钟再洗净吸干水。一两瘦猪肉切丝儿，大葱白切段，姜切片，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跟着热锅凉油润一下，倒二两熟猪油烧到冒烟，关火下鱼再开火，同时下葱段姜片在边上煸香，等鱼两面煎黄逼出油脂后下肉丝煸炒十秒，下入鸡汤，再炖煮四十分钟到一小时，加盐和胡椒粉出锅就可以了，喝的时候可以加点葱花香菜再冲汤，也可以不加，自己决定。” 齐禹听得连连点头：“做法倒是简单，调味也不复杂，不过煎鱼煸料炒肉丝还是蛮有讲究的，估计相当考验功底。” “是啊。”种宏明也说：“改过花刀的鱼皮煎炸的时候本就更容易破，不过这个其实也还好，基本功扎实点也没好大问题，主要还是煎炸的度，煎不到位汤汁不白不浓不香，煎过了鱼和肉又会太老，尤其是肉，先煎后煮，还想保证吃时又嫩又香，确实不容易。” 齐禹又喝了口汤。 确实不错。 这菜做起来貌似简单，但越简单的其实越考验功底，种宏明完成的着实很好，竟也有a+级标准。 但齐禹属实吃饱了，一小碗吃完，种宏明还要给他满上的时候，便连连摆手拒绝，然后犹豫一下，说：“礼尚往来，我也请你尝尝我做的菜吧。” 种宏明愣了一下：“你要重新开锅？” “那不是，来不及了。”齐禹摆摆手：“他们毛血旺没吃多少，我问问能不能端回来。” 种宏明：？？？ 嘿不是，交给评委品鉴打分的菜还有端回来的？ 比赛呢，你严肃点中不中？ 结果齐禹就跑上去了。 他其实也有点紧张，低着头猫着腰小心翼翼挪到谢超轩边上，压低声音问：“谢师父，毛血旺你们还吃不？” 谢超轩：“不吃了，怎么？” “呃，那我能端回去不？我想请种宏明尝……” 话没说完，边上的齐老爷子眼睛一瞪：“滚！” “哦。”齐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谢超轩乐了：“等一下！” 他喊住齐禹，努了努嘴：“喏，端回去吧，放在这儿等会散场了也是分给工作人员吃，你们吃掉也是一样的。” “好嘞！”齐禹又折回来把菜端走了。 边上的工作人员：…… 卧槽？ 虎口夺食？ 到嘴边的菜莫得了？ mmp！ 齐禹不管他们的想法，端着菜回来放桌上，给种宏明和庞亦津各打了一碗：“来来来，快尝尝，虽然有点凉了，但余温还在，应该还好吃的。” 庞亦津看着这菜面上浮着的红油，满脸拒绝。 看起来好辣。 但是闻着好香啊…… 种宏明也眨巴眨巴眼睛，举着筷子半天没下手。 和庞亦津一样，他也不太能吃辣…… 但犹豫半天，他还是一咬牙，夹了一筷子鸭血。 结果没夹起来…… 鸭血确实嫩，估摸着可能和内酯豆腐不相上下，一碰就碎。 还是庞亦津技高一筹，夹起一块塞嘴里，一咬，然后就开始抽凉气，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哇！好辣！但好香好嫩，还麻，带着一点点咸，非常可以！啊辣死了，水水水！有水没有？” 齐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种宏明默默放下筷子，抬起头，不让唾沫溢出嘴角。 他是真的不能吃辣，甚至比庞亦津还差点，毕竟庞亦津好歹还在山城待了一年多…… 看庞亦津的样子，就知道这道菜的辣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再香也是吃不得的，只要把口水往肚子里咽。 毕竟刚来山城时，没忍住诱惑吃了顿火锅，结果蹿了三天稀跑了趟肛肠医院的记忆，他还历历在目…… 嗯，怪不得山城肛肠医院那么多…… 齐禹：“种师傅真的不尝尝？” “不了不了，你吃吧。” 齐禹见了有些可惜，他吃饱了吃不下，庞亦津最多还能再吃两口，种宏明又不吃…… 算了，等会儿问问徐勇贤吃不吃吧，不过估计吃也吃不了多少，这盆毛血旺最后大概还是得留给工作人员。 也好，他们忙前忙后的也辛苦了，犒劳一下应该的。 就在这时，徐勇贤做的菜也终于出锅了，踩着四小时的底线。 齐禹定睛一看，愣了一下：“咦？他这做的是什么菜？” 就见徐勇贤端着的餐碟上，外周一圈摆着用于点缀的西兰花，中间则堆叠着一堆白色的不知名食材。 庞亦津回头瞟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广肚？” 种宏明也看了眼，笑笑，给他俩解释：“对，是广肚，他做的应该是豫菜中最高档代表菜之一的‘白扒广肚’，这是他们那高档宴席广肚席的头菜，不过出了豫州省就没什么名气了。” 齐禹眨眨眼睛：“广肚又是啥玩意儿？” 庞亦津：“严格来说，狭义上的广肚特指的是公鳘鱼的鱼鳔，但市场上则默认为体型较大的花胶都是广肚，不懂行买回家的常常都是鲨鱼肚，味道可比鳘鱼差远了。” 齐禹更懵了：“那鳘鱼又是啥玩意儿？” 庞亦津：…… “你理解为海鱼的一种就好了，山城这边确实少见，沿海会比较多些。不过我也不清楚豫州一个内地省份为什么会以广肚为特色菜。” 种宏明给他俩科普：“那是因为这道菜是两宋年间的宫廷御菜，而北宋时的都城在豫省汴京，这菜自然就是豫菜了。说起来，这菜还是相当考验功底的，尤其是涨发这一步，更是豫菜绝技，四小时有点赶了，他居然选了这道菜，真的挺冒险。” 齐禹：“所以……这么冷门的食材，举办方居然也有提供？” 种宏明：“不奇怪吧，徐师傅毕竟是豫菜厨师，这菜又是豫菜中最具代表性的，举办方肯定要考虑。” 好吧，确实也是这个道理，齐禹轻轻点头。 而在他们仨讨论之时，徐勇贤也端着另一盘白扒广肚朝他们走来了。 谢超轩：“嘿我说，你们几个约好了呢？做好菜都送去小禹那打打卡？” 第399章 白扒广肚 谢超轩只是调侃，几人也都听得出来，但还是有点尴尬，抓着筷子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晁堂哈哈一笑：“行了谢师傅，你就别调笑人家了，让他们互相尝尝也挺好，更能发现差距嘛。况且说实话，他们几个做的菜还真各有千秋，差距微乎其微，我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打分了。” 谢超轩点点头：“说的也是，差距着实太小了……也罢，那你们就互相都尝尝看，顺便也自己打个分，完了我们综合下你们的分看看，决定谁胜谁负。” 这话得到了众评委的一致认可，齐禹四人也松了口气，然后纷纷动筷子。 齐禹夹起一小块广肚，那小小一块洁白柔软的胶质便在筷子上跳跃翻动起来，显得极其蓬松软弹，秀色可餐。 入口，醇浓鲜香的滋味顿时就在嘴巴里散开，缭绕舌尖，刺激味蕾，入口微咸轻甜，夹带着微微香辣，又有葱姜的香味点缀其上，共同散发出极致的鲜香，久久不散。 广肚本身无味，却能将味道做的这么厚重又和谐，调味功底可见一斑。 牙齿咬下，更发现广肚柔软蓬松的外表之下，还夹带着些微韧道，初软后脆，润滑中还带着绵糯的质感，恰恰好卡在一个非常狭窄又完美的度上，简直是绝了。 一口下肚，齐禹再也按捺不住，又夹了一块，细细品尝。 一边吃，一边感受，努力分离着嘴里的滋味。 调料倒是能辨个八九不离十，但这口感齐禹是真没有头绪，毕竟他从未接触过广肚，不由问：“广肚的口感好奇特啊，是这食材本就这么完美，还是做法特殊？” “两者兼有吧，”徐勇贤也在尝齐禹的毛血旺，听到他这么问，便放下碗筷说： “广肚本身的口感确实很奇特，属于比较厚实软糯的那种花胶，但调制手法也很重要，尤其是涨发这步，都说广肚入馔，七分在发，没有极其深厚的灶上功夫，是很难做好这道菜的。更别说，举办方提供的广肚其实并不是正儿八经的鳘鱼公肚，而是鲨鱼肚。” 齐禹：“能具体说说吗？当然，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没事，”徐勇贤摆手，涨发虽是豫菜最重要的绝技之一，但多数情况下也不会藏着掖着，往往都是大大方方展现出来，因为难度太高，没有师父手把手教上几年根本没可能学会，展现了非但没损失，还能炫技。 徐勇贤便大大方方说：“做这道菜首先就是涨发，一般选用油发法，水发也行，不过口感上没有油发那么独特。” “所谓油发，要先热上大半锅油，油温三层左右下入广肚，控制油温不要超过一百度，将广肚浆软以后再捞出，片开裁成薄厚均匀大小相近的片状，再将广肚下回油锅里，用勺压住，文火浸炸。” “炸到鱼肚起泡了，就翻个面继续炸。过程中一定要控制好油温，最高不能超过五成，其实五成都高了，四成左右是最合适的，温度高了就端锅离火，温度下去了再架回火上，以免皮焦肉不透。” “一直炸到锅里的油不翻花儿，广肚一拍就断，断面呈海绵状，就算炸透了，再把广肚捞出，挤干净油，放盆里压住加开水，让它浸发回软，再捞出挤水，用开水汆几次漂去油脂，涨发这步就算成了。” “一般涨发好后立刻就用是最好的，但你们也知道，开饭店嘛，都是提前准备食材，尤其这种准备工作很长的复杂菜式，更是起码得提前一天准备，那就用开水浸泡养住，一天换两次开水，也能放很长时间，做菜的时候用高汤杀一下就能直接用。” 听着徐勇贤介绍油发步骤，齐禹钦佩不已：“厉害了，我原先以为涨发就是单纯用水泡着，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 徐勇贤笑笑：“单纯泡着也行，但得用开水烧，烧开后关火焖两小时，用干净布把广肚擦干净，过一遍冷水，再擦干，再倒入开水焖泡，两小时重复一次，直到广肚彻底发透。相对来说简单点，但时间比油发更长，而且没油发那么香。” 齐禹表示一点都不简单，他以前泡发干货都是直接用冷水泡软，追求速度的话就用热水，哪有那么多讲究…… 果然，他不会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能放松学习。 徐勇贤继续说：“广肚涨发好，工作其实就完成一半了，接下来么，摆盘用的西兰花焯水烫熟什么的就没必要细致说了，直接讲讲怎么扒广肚吧。” “其实也很简单，热锅凉油润一下锅，下葱油，把葱段姜片煸香，炒到微黄以后加面粉炒香，炒成麦芽黄色，加高汤，嗯我没来得及做高汤，就直接用的矿泉水，化开面粉，汤色乳白，捞出汤渣，然后加盐、味精、糖调味。” “然后把涨发好的广肚压一压，压出水份下锅，烧到汤汁粘稠，汁儿像玻璃芡一样均匀覆盖在广肚表面，再淋一勺葱油，让汁儿更明亮，然后再加一点点鸡汁增香提鲜，就可以出锅装盘了。” 齐禹连连点头，确实，相比之前巨容易翻车的油发步骤，后边烧制的过程确实不难。 种宏明则有些疑惑：“所以说，扒菜不勾芡，功到自然黏，并不是因为不用勾芡，而是由于直接是用面糊烧制的？” “呃不是，”徐勇贤摇头说：“用面糊是因为我功底还不到家，店里的大师傅说我还差点火候，所以才用面糊取巧。” “正经的白扒广肚确实是不勾芡不加淀粉的，是用菜里的脂肪、蛋白质和各种辅料佐料，在高超的火候下形成浓厚细腻、如胶似漆的粘稠汤汁，并达到用油不见油的要求，那就太难了，小当家都翻过车。” 庞亦津：“哎？小当家还翻过车吗？” “是啊，他……” 种宏明无语：“拿动漫来举例是不是有点不严谨？” “也是……但这道菜确实很难，我确实竭尽全力了，好在，虽然取巧法子一定程度上拉低了质量，但总的来说我还是很满意的。” 第400章 大喘气 齐禹了然，确实，徐勇贤的火候功底还没到那一步，但能用面糊达到近似的效果，虽然取巧，也是本事。 但即使如此，徐勇贤的这道菜也比他们仨做的都好。 这轮比赛，搞不好要翻车啊…… 虽然估摸着仍没达到s-级的水平，但在a+级中也是非常靠前了，只要不是被明显的饮食偏好所影响，最高分肯定要打给它。 而剩下三道菜，则都在伯仲之间，谁胜出都不意外。 偏偏其中又以齐禹的菜局限性最大，毕竟好几位评委都是不太能吃辣的，吃毛血旺时体验难免大打折扣。 难道要止步于四强？ 呃，回去会挨老爷子屌的吧…… 齐禹一时间忐忑了起来。 结果就在这时，有工作人员送来了纸笔，当真按照谢超轩的意思，喊他们打分了。 想了想，齐禹毫不犹豫地给徐勇贤的白扒广肚打了9.0分，但跟着就踌躇了起来。 剩下三道菜，着实不好打，各有千秋，难以比较。 而要他为了自己能顺利出线杀入决赛，而刻意给庞亦津和种宏明打低分，他又做不到。 斟酌片刻，他干脆一咬牙，给三道菜都打了8.7分，然后将评分纸折起，交给了工作人员。 而此时，评委席上，一众大佬又一次小声议论起来，很显然，也是在琢磨齐禹三人究竟该分别打多少分。 这次，他们讨论的时间格外长，直到五六分钟过后，才渐渐停歇，然后开始陆陆续续打分。 齐禹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老爷子，结果就见老爷子打完分后也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越看他越心虚。 像廖青山还有些纠结，皱着眉头咬着笔帽纠结了良久，才终于一咬牙，刷刷刷写上几个分数，然后手一挥，将记分册交给了工作人员。 他是最后一个完成打分的。 又过了几分钟，工作人员将评委和齐禹等人的打算统计完毕，计算出了加权平均数，再交给谢超轩宣布。 他看到最终评分结果的时候，明显呆了一下，略有些错愕地目光扫过齐禹四人，显然，最终的评分结果与他给的评分略有些出入。 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谢超轩便拿起话筒，脸上堆起笑容：“比赛到这一步，大家都是自己人，废话我也不多说了，直接宣布结果吧。” “嗯，你们相互之间也都分别吃过各自做的菜，相信心里也都有一杆秤。第一名毫无意外，正是小徐的白扒广肚，9.1分，恭喜！” “当然，这道菜问题也是有的，比如火候功底不够，所以取了面糊汤这种近似勾芡的取巧法子，来让广肚更厚重更粘稠。” “虽然乍一吃没什么问题，类似玻璃芡的汤汁裹在广肚上，不论味道还是口感都非常好，但还是缺了一分浑然天成，额外加进去的淀粉，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广肚本身鲜香味的发挥。” “但瑕不掩瑜，即使是我们也必须承认，这个方法虽讨巧，却很妙，如果不以面糊加粘加浓，我想这道菜必然达不到这个水平，至少差了两个层次，因此这个技巧对目前的你而言是很有用的，绝对算不上错，是很棒的想法，值得肯定。” “当然，不仅仅是值得肯定，甚至还很惊喜，毕竟在我们的固有印象里，你只是一名功底非常扎实，但风格却稍显驳杂又有点古板的，缺乏自己特点，也缺名师用心指点教导的，让人有些许遗憾的，璀璨却平凡的青年厨师，没想到你也有足以令人惊艳的杀手锏。” “总之，很感谢你给我们带来了这么惊艳的一道菜，也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齐大师的教导，你的火候也能早日更进一步，做出真正的‘扒菜不勾芡，功到自然黏’的白扒广肚，并再次恭喜你，以第一名的成绩杀入决赛！” 徐勇贤嘴角不由扬起，很是开怀：“多谢谢大师的认可和指证，确实，刚刚给师兄他们介绍的时候我也说了，这道菜还是用了近似勾芡的手段，取了一定的巧，我的火候确实还不足以让扒广肚自然黏，但师父给了我足够的自信，我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更进一步。” “很好！”谢超轩满意点头，随后目光在齐禹几人身上游了一圈。 齐禹的小心脏提了起来。 就听谢超轩接着说：“接下来……说实话，我很意外，最终结果与我预估的略有不同，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你们仨的作品，确实各有特色，都在伯仲之间。” “也是因为你们做的菜各不相同，口味各异。否则，如果是同一道菜，甚至同一菜系的话，即使实力再接近，我们倒都还能评个高低出来，但偏偏不是，这就很难比较了，所以最终，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依照你们实际发挥出来的功底，予以打分。”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了齐禹身上：“小禹，很显然，你这次比赛有点托大了，发挥的虽然仍非常不错，但比起你之前做的小龙黄米蒸牛肉，以及你平常做的各种拿手菜，还是相对差了一些。” 齐禹心脏一紧。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被淘汰了吗？ 可是，要说他托大，属实是有些冤枉人了。 毛血旺固然普通，但却绝对不平凡，同样也是他的拿手菜之一，否则即使发挥再好，也很难做到a+级，距离s-也仅有两步之遥的程度。 至于他最拿手的其他几样菜式…… 要么时间不够，要么食材太贵举办方没有提供，剩下的小龙黄米蒸牛肉，上一轮比赛才做过，这一轮总不好再做一次。 所以，就算真的输了这场比赛，其实也并不冤。 想到这里，齐禹轻叹口气，不再多言。 输了就输了吧，反正决赛中不仅仅要比出冠亚军，还要决出第三名，到时候再好好发挥就是了。 而此时，谢超轩目光偏转，又落到了庞亦津身上：“至于胖胖，这轮比赛发挥的极好，你们粤省人真的太会煲汤了，这锅汤固然不是我喝过最好喝的，但也绝对足够优秀，其中清润鲜甜的感觉，更能让人眼前一亮，所以综合考虑之下，第二名我是打给你的。” 庞亦津眨眨眼睛，忍不住看向齐禹。 齐禹也看向庞亦津。 所以胖胖是第二名？ 哎等等，不对。 谢师父刚刚说了，结果让他很意外，那就说明第二并不是胖胖。 而刚刚谢师父先提了自己，又提了胖胖…… 接下来该有转折的吧？ 所以还有希望？ 果不其然，谢超轩忽然话锋一转：“但是……！” 第401章 这可咋整? 一向不太爱卖关子的谢超轩也学坏了，开始大喘气了。 齐禹几人抓心挠肝的难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地盯着谢超轩。 谢超轩足足停顿了四五秒钟，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放下记分板，接着说：“但是，最终结果出来，第二名着实让我惊讶。” 所以第二名到底是谁？ 你倒是说啊！ 谢超轩嘴角微扬，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目光落到了种宏明身上：“第二名，种师傅，8.8分！” 唰！ 几人目光顿时偏转，看向种宏明。 紧跟着，齐禹咽了口唾沫，悄悄瞄了眼齐老爷子。 结果齐老爷子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齐禹却更紧张了。 要死要死，自己真的翻车了…… 按照上上轮比赛的套路，老爷子的惩罚该不会是喝辣椒油吧…… 要命啊！ 话虽如此，齐禹还是很快拾掇好情绪，心悦诚服道：“恭喜。” 种宏明发自内心的笑了，这轮比赛的对手都相当强劲，能胜出当然值得高兴，却也并未得意忘形，谦逊道：“都是运气，能拿到这个成绩，很大的原因是评委们的喜好偏向性，你们的菜我也尝过，真的不比我差。” 庞亦津轻轻摇头：“输就是输了，这种比赛里，洞察评委们的喜好，并抓住他们的心，本也是实力的体现，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心服口服。” 齐禹也抬头望天：“更何况你压根没吃我的毛血旺。” 种宏明呃了一声，斜眼瞄向那盆通红的毛血旺，咽了口唾沫：“咳咳咳，下次丕定！” 齐禹翻了个白眼。 结果就在这时，谢超轩又接着说：“我还没宣布完成绩呢，你们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齐禹：！ 对吼！ 即使没胜出，第三名和第四名也是大有不同的。 第三名还可以说是惜败，但这第四名可就是垫底了，到时候…… 偏偏他的毛血旺却毫无优势，即使味道上可能不输，体验上的局限性却大太多了。 齐禹小心脏怦怦乱跳。 谢超轩说：“下一位，庞师傅的胡萝卜玉米煲猪骨，8.8分，并列第二！” 齐禹：！！！ 并列第二？ 所以垫底的真的是我？ 啊我死了！ 庞亦津听到这结果也愣了一下。 并列第二？ 等一下，这可是半决赛了啊，就该决出优胜组竞争冠亚军，淘汰组竞争季军。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优胜组竞争冠军，没得亚军季军这种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决出前两名优胜者都是至关重要的。 来个并列第二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是他们仨竞赛排位，或者竞争冠军，齐禹被直接提前钉死在第四名上吧？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齐禹。 齐禹同样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视线涣散，眼前发黑。 他感觉这次自己大概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时，谢超轩又狡黠地笑起来，继续说：“齐师傅的毛血旺，8.8分，同样并列第二！” 齐禹眼前黑的更厉害了，身子都晃了一下。 果然，他就是第…… 哎？ 等一下，我老……我也是并列第二？ 不是，一轮比赛，一个第一，三个第二？ 那这半决赛有什么意义？ 难道要重新再比一次？ 就听谢超轩继续说：“这样的结果，我确实也很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这轮比赛你们做的菜品，属实难分高下，大部分评委，包括你们四人自己，都是给了徐师傅一个最高分，剩下三人并列，踢皮球一样把难题甩给了我们少数几人。” 齐禹有些意外。 大部分人都给了他们仨一样的分数？ 那谢超轩说的还真没错，把皮球直接踢给了少数几个打分有差异的评委，相当于把评分权让了出去。 谢超轩又说：“我们几个犹豫半天，倒也确实依据各自心中的尺度，给你们评了个分，比如我给庞师傅打了8.9，种师傅8.8，小禹你发挥并不最佳，给了8.7分。” “当然，这个评分标准其实也是有问题的，因为并不是横向对比你们仨的厨艺，而是纵向评比你们自身的发挥。但除此之外，我也拿不出更公平更适宜的尺度了，只有委屈小禹吃点亏，毕竟这是半决赛，得决出优胜组，总要分个高下的。” “结果吧，除我之外唯一同样给了高下排名的廖老板，打分居然刚好相反，小禹8.9，种师傅8.8，庞师傅8.7，又恰好把差距给抹平了。” 齐禹大感意外，错愕地看向廖青山。 他居然给了自己8.9分？ 可看鉴定技能给的饮食偏好内容，他明明不爱吃辣啊…… 廖青山接过了话筒：“给出这个评分，当然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确实，你们三位选手的三道菜，各有取舍，档次都很接近，属实难以评个高下。” “而如果要以我个人主观喜好来说，我也更倾向于谢大师的结论，抛开毫无争议的徐师傅，就该庞师傅第一，种师傅第二，齐师傅第三。” “庞师傅的汤，虽然不是我喝过最好的汤，但能在这种青年厨师大赛上品尝到，着实让我非常惊喜意外，那种清润鲜香的感觉，更是足以让我这品尝了无数美食的老头子，也回味许久，忍不住一碗接一碗，在我心目中就该是第一。” “至于种师傅和齐师傅嘛，其实就有点不公平了，因为其实我不太喜欢吃鱼，更不那么喜欢吃辣，即使你们对食材处理的都很好，尤其种师傅，做的奶汁肥王鱼丝毫没有鱼的那种不好的味道，可先入为主下，还是对喜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毛血旺就更不用说，虽然很香，但真的太辣了，几乎已经超出了我能接受的范畴，吃一口就要灌半杯水，歇老半天。” “但是！既然作为评委，主观喜好当然是必须摒弃的，所以我不得不琢磨琢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统一的尺度？” “我也考虑过按你们前后发挥来排名，得出的结论同样是庞师傅最佳，种师傅其次，齐师傅跟上轮比赛的蒸牛肉比，就着实差了……” 第402章 标准 “可我仔细想想，这同样不公平，一名厨师超常发挥做出让人无比惊艳的作品，这本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能反而以此为标准，否认他的实力呢？这没道理啊。” 谢超轩眉头一挑。 廖青山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刺耳？ 他半开玩笑的问：“diss我？” “嗯？”廖青山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词的意思：“他妈的，有话好好说不行，还跟老子拽洋文？” 谢超轩摊摊手。 廖青山又说：“我没那个意思，各人有各人的评判标准，你是齐师傅长辈，出于对晚辈的关注，用这套标准当然没问题，哪怕因此齐师傅吃了点小亏。但我不一样，我没有那个立场。” “所以，我又否了这个标准，然后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嘿，终于又让我找到了一个能够统一的标准。” 这下谢超轩还真有些好奇了：“噢？什么标准？” “评判他们解决问题的能力。”廖青山颇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厨师做菜，最重要的就是统筹规划，扬长避短，解决掩盖食材的缺点与不足，全力发挥优势，最终做出尽可能好的整体风味。” “但现在，他们做的菜在味道上差不多，也可以理解为在‘扬长’这方面发挥的不相上下。但，他们做的菜，所用食材不同，风格各异，菜品本身的基础，食材的长处与缺陷也各不一样，不就恰恰证明了他们在‘避短’这一块上，其实存在差异吗？” 谢超轩微怔。 廖青山这话并不全对。 毕竟对厨师而言，扬长比避短要重要得多。 固然，多数食材之于最终的成品，确实也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想要掩盖、规避甚至直接抹去，固然考较实力，但却并不是最关键的。 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下，食材固然有不足，但这个不足是有上限的，单单将其抹去，并不足以完全证明功底，最终还是要看‘配伍’与‘扬长’，也即做出来的菜的味道。 菜肴味道好坏，永远是厨师功底高低的最直观体现。 一道所有缺陷都被抹去，技艺展现极端精湛的菜品，如果味道不咋地，也无法真正令人折服。 就如那些纯粹作为摆盘的，寡淡到味同嚼蜡的锦鸡鸣春，哪怕摆的再好看，再传神，作为一道菜，也绝对比不上虽然摆的没那么精致细腻，但味道好吃的锦鸡鸣春。 作为摆盘菜都如此，其他菜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廖青山的话不全对。 即使放在齐禹三人的菜上也不对。 但这仅仅只是对字眼定义的不准确，回归到道理本身，却是很有道理的。 菜的品质不相上下，但所用的食材各不相同，菜肴本身的起点也不一样，这其实也是厨艺差距的体现。 当然，并不是避短上有差距，而是在‘配伍’、‘扬长’、‘避短’三个方面都有差异，最终造成食材本身的提高程度各不相同。 这确实是个很公平的评判尺度。 就听廖青山接着说：“庞师傅的煲猪骨，我认为最大的缺陷就是‘平凡’，这道菜太过寻常了，庞师傅却能煲的这么惊艳，无疑就是本事。做菜的时候常常说一句话，最简单的就是最难得，普普通通一道菜要做到出彩，难度反而比那些硬菜要更大。” “但本身的下限其实就很高，哪怕一个不通厨艺的普通人，照本宣科按着大致步骤去做，味道上也差不了，庞师傅的手艺虽然经验，但我觉得他的发挥，对于这道菜的提升，并不算太大。” “当然，种师傅的菜也是如此，奶汁肥王鱼本身的上限也很高，种师傅的厨艺对这道菜提升有限。不过相较于煲猪骨而言，这道菜要做成的难度要更大，而且它还有另一大缺陷，就是鱼的腥味，以及煎鱼时对火候的把握。” “所以我觉得种师傅这道菜，能加上一点难度分，最终给他的打分，也要比庞师傅略高一点点。” “而到了齐师傅这，毛血旺不但制作难度其实也并不低，下限也要比另外两道菜低得多，它是真的能做到很难吃的，不论毛肚还是鸭血，都有其难以解决的固有缺陷，齐师傅能做到这份上，真的很不容易。”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辣’。嗯，这道菜的‘辣’，或者说川菜下河帮一系的‘辣’，我一直都认为是把双刃剑，爱的人极喜欢，无辣不欢，不能吃辣的则畏之如虎，吃一口就像喝了开水一样，再好吃也难以承受。” “齐师傅当然也没能解决‘辣’的问题，也不像上轮比赛中的朴师傅那样，收放有度，辣而不燥，掌握住了精髓，但他却以‘香’掩‘辣’，这股辣味固然还是让我难以接受，但太香太好吃了，以至于压根不能吃辣的我，压下辣味以后，又忍不住去回味，然后自虐般再吃一口。” “归根结底，我认为这种，让人痛并快乐，欲罢不能的香，不仅仅来源于他下的料，最关键的还是他的汤打好了根基，一锅老鸭汤，完美吸纳并释放出了各种配料、调味料的香，聚于一堂，这是最难能可贵的，所以我把最高分给了齐师傅。” “嗯，这就是我评分的依据，不知各位评委，还有四位师傅，能否接受？” 几人若有所思，但不论评委还是齐禹四个，显然也都没什么意见。 等了片刻，谢超轩开口：“如果他们仨的菜在味道上存在明显差距，那当然还是按照味道打分，但如今质量上不分伯仲，廖老板的评分标准，确实也不失为比较公平的评分依据。” 应如是也开口：“有理有据，我们自然都没什么意见，但现在的问题是，半决赛，起码要决出优胜组进入下一轮决赛，进而比出个冠军来。现在一个第一三个第二，该怎么办？” 廖青山：“好办呗，既然你们都觉得我的思路有道理，就按照这个思路来重新打分不就得了？” 齐老爷子摇头：“不妥。” “噢？怎么不妥了？” 第403章 命题作文 齐老爷子解释：“廖老板的思路固然有理，但也有局限性。” “就拿胖胖来说，他的煲猪骨固然本身底子就很好，比较起来他煲的汤好像比起普通人煲的提升相对有限。” “可你也说了，最简单的才是最难得，这汤又简单又成熟，提高一点都是千难万难，怎么能单以这项标准，就给胖胖打个最低分？” “所以，单你一人用这个标准评分，没有问题，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理念，也有不同的评判厨艺高低，发挥好坏呃标准，身为评委，只要言之有理，保证不偏不倚，那这就是你的权利。” “但大家都套用这套标准，我认为就不太妥当了，设置多个评委的意义也在这里，大家的观点和标准尺度互相碰撞，最终结合各人看法给出综合评价。如果都按你这标准来，不如设你一个评委就够了。” “啧！”廖青山撇撇嘴，有些不耐烦了：“理是这么个理，可现在怎么办？就按老应的话说，总得决出前两名进决赛吧？既然你不愿意用我的标准，那就自己再琢磨琢磨呗，总有其他方向能给他们排个高低的。” 谢超轩：“各位，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嗯？”应如是看向谢超轩：“说来听听？” “他们四个，全都进入决赛，如何？” 众评委一愣。 全都进入决赛？ 什么鬼？ 廖青山第一个反对：“四强全都进决赛争夺第一名？嘿，那设置这个半决赛又有什么意义？要这样的话，干脆直接宣布徐师傅是冠军得了，反正四道菜里他做的最好，没有争议。” 谢超轩：“白扒广肚固然最好，毋庸置疑，但直接取消决赛宣布冠军，对其他三位选手，尤其是对齐师傅和种师傅而言还是不够公平。” “怎么就不公平了？” “准备程度不一样。”谢超轩摇头说：“你没吃出来吗？两位师父虽然都全力发挥了，但真正的杀手锏并未拿出来。” “他们毕竟是夺冠的最热门选手，真正的绝技，恐怕也都是放在决赛中才会展现。而庞师傅和徐师傅不一样，他们自认为无望决赛，这轮比赛中就已经拿出了浑身解数，做的也是他们最为擅长的菜式。” 廖青山撇撇嘴：“藏着杀手锏不用，轻敌了，结果半决赛时阴沟里翻船了，这怪得了谁去。” “如果还有决赛，当然怪不了谁，冠军落到徐师傅头上也是名正言顺。”谢超轩笑道：“既然轻敌，当然也要付出代价，翻车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即使如此，也不该直接取消决赛。” “哪怕重新打分，而且结果是徐师傅和庞师傅竞争冠亚军，齐师傅和种师傅竞争季军，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至少流程得走完，按照赛制，再给他们一个发挥的舞台。” “更别说，咱们举办这场比赛的主旨本来也就在于交流，关键是展现厨艺，而不是非要决出冠军，在这方面上，其实大家都走偏了。” 应如是缓缓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况且，齐禹和种宏明固然轻敌了，但好歹也确实是第二，哪怕是并列的，也没有输，更不能叫翻车。” 晁堂也说：“既然评分上有三名选手并列第二，而赛制上又是一二名胜出晋级决赛争夺冠军，那就该遵守规矩，让他们共同晋级，再比一场，我觉得没问题。” 廖青山摊手：“那如果决赛中又出现这种情况，几人做的菜各有特色，很难比较谁强谁弱，只能归结于风格取舍不同，又该怎么办？再比一场？没完没了的比下去吗？” “那当然不会。”谢超轩说：“我还有一个主意，原本决赛是让他们自由发挥，但为了避免又出现这轮比赛的情况，我们不如固定题目，让他们四个做同一道菜，怎么样？” 廖青山翻了个白眼：“做同一道菜？你开玩笑吧？不同菜系各有特点，他们擅长和拿手的方向都不一样，你要怎么选菜？总不能选一道他们都不擅长的？” “不必，选一道他们理应都擅长，但难度确实极高，最能体现厨师火候与调味功底的名菜就行了。” 廖青山挑眉：“咦？还有这种菜？” 应如是也好奇地投来目光。 但紧跟着，他若有所思，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想让他们熬高汤？” “哎？高汤？”廖青山眼前一亮：“这感情好啊！都是厨师的汤，唱戏的腔，不论八大菜系哪一个，确实也都少不了这一口高汤，确实合适。” 谢超轩却连连摇头：“不不不，高汤仅仅只是汤，而且更侧重于调味，火候固然也重要，要求却没那么高，不够全面，我想的还是更进一步，更全面的考验他们的厨艺。” 应如是眯起眼：“更进一步？嘿，你该不会是想让他们做开水白菜吧？” “没错，就是开水白菜。”谢超轩说：“吊高汤考验调味，扫清汤和烫白菜讲究火候，而要把菜叶切成花骨朵的模样，开水般的清汤一冲便缓缓绽放开，更能顺便考验刀工。除了鸡豆花之外，没哪道菜更全面更合适了。” 廖青山一拍手：“嘿！这感情好！让这几个小伙子做鸡豆花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估计做也做不出什么成绩，但开水白菜就不一样了，以他们的实力固然仍不可能做好，但也不会太差，味道上起码能有七八分水准，可以可以。” “确实不错。”应如是也赞同：“这菜虽是川菜，却属于其中的上河帮成府菜，考较的是清汤功底，与其他川菜大有不同，八大菜系的师傅都能做，齐师傅虽然擅长川菜，但相比其他三位师傅也没什么优势，确实适合。” 晁堂微微一笑：“这菜是我拿手绝技，原打算传给小禹，但一直都没时间，所以实际上他也没正儿八经做过这道菜，和其他人应该处于同一水平，公平这方面没问题。” 谢超轩便看向齐禹四人：“那么，你们四个，有意见吗？” 第404章 唯一的对手 齐禹四人纷纷摇头。 同做一道没有明显侧重倾向，理论上四个人都擅长，却又都不会做，而且还极具难度的国宴菜，确实公平。 更何况开水白菜确实能全方位的将他们厨艺展现出来。 于是谢超轩下了定论：“那很好，就这么定了，给大家几天时间休息准备，下周一中午两点，比赛正式开始，不设时限，只比谁做的最好，只以味道论输赢，所以不必盲目的追求‘正宗’，完全可以以自己的理解，做出具有自己特色的开水白菜。” 齐禹等人纷纷点头，同时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燃起了灼灼战意。 种宏明硬实力最强，齐禹发挥最好，徐勇贤最稳，庞亦津最擅吊汤，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这时，谢超轩又抛出个重磅炸弹：“另外，冠军奖励也已终于定下，五十万现金大奖，我们几位老东西联名推荐参加特级厨师考核，以及举办方的独家长期商业合作协议！” “只要能拿到冠军，保准名利双收，少走几十年弯路，马上就由厨师届冉冉升起的新星，蝶变成大放光彩的明星！” 齐禹瞪大眼睛。 卧槽？ 五十万？ 参加特级厨师考评的资格？ 还有商业协议？ 淦！ 奖励居然这么丰厚的吗？ 哪怕齐禹早已不再贫穷，可骤然听到这么丰厚的奖励，仍不免呼吸粗重，不能自已。 更别说，除了奖金外，还有更为重要的名声。 而对厨师而言，厨艺过关，再有名声包装，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收入。 赢下下轮决赛，拿到冠军，就意味着只要不往死里作，染上那些吸金无底洞的，足以让大部分人家破人亡的恶习，或者亲手把自己名声败光，那这一辈子都不太可能缺钱了。 而在家里店面即将扩张的当头，这份奖励，更显关键。 齐禹当然怦然心动。 别说齐禹，就是不差钱的种宏明和庞亦津，听了这份丰厚奖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五十万奖金还好，哪怕即使对他们而言，五十万也并不是笔小数目了，但相比较特技厨师考核资格，以及商业合作协议而言，仍然啥也不是。 虽然他们并没有信心通过考核…… 特技厨师就已经是常规意义上的大师了，也意味着厨艺起码都有a级水平,a-都不行。 而且考核相当全面，绝不是一道两道菜做到a+级乃至s-级就能通过的，哪怕齐禹在小炒锅加成下，厨艺已经有了正儿八经的a级水准，通过的信心也不足五成。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一旦通过，就掌握了一块金字招牌，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姓后面安上大师二字。 当然，特级厨师是以前的说法，现在没得这个等级了，原来的特二级厨师大致对应现在的烹调技师，特一级厨师则对应高级烹调技师。 此外，从业五十年以上的高级烹调技师，还会被烹饪协会和饭店协会联名授予烹饪大师的荣誉称号，不过此大师与彼大师不同，按照齐禹的理解，烹饪大师荣誉称号起码都得宗师级以上的巨佬才有资格获得。 至于徐勇贤就更不用说了。 他比齐禹都穷，五十万都是不可忽视的巨大诱惑…… 于是，四人顿时斗志昂扬，目光互触之下，眼里皆是火花。 就连齐禹和庞亦津的对视都不例外。 赢过对方，拿下比赛！ 抱着斗志，四人回到了店里。 此刻时间还早，他们纷纷换了衣服，投入工作当中。种宏明本不必干这些活，缩在角落开始尝试练习开水白菜的，但他并不想占几人便宜，而是要堂堂正正赢的比赛，当然不会“偷偷补课”，所以就跟他们一块干了起来。 干着干着，三位老爷子领着应如是和廖青山联袂而至。 齐禹忙放下手里的动作，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谢超轩却摆摆手，示意齐禹忙自己的，然后和晁堂一块，领着廖青山俩四下参观去了。 看这架势，显然也是为新店开张做准备的。 而齐老爷子则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齐禹。 齐禹心虚不已，不由自主低下头，怂巴巴地喊了声：“爷爷……” 齐老爷子：“这轮比赛，你轻敌了？” 齐禹一怔，断然摇头：“没有。毛血旺虽不是我的杀手锏，但也确实是我做的最好的拿手菜之一了，我已全力发挥，没半点藏拙，力求做到最好。” 老爷子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拿出杀手锏？” 齐禹：“没有条件。做的比这道菜好的，无外乎几道粥、上汤芝士焗龙虾、小笼黄米蒸牛肉、手打牛肉丸、红烧乳鸽等等，它们要么耗费时间，四小时远远不够，要么食材太贵，举办方没提供，要么上轮比赛刚做过，重复做不合适。” “至于其他的，像菠萝咕噜肉、肝腰合炒这些，跟毛血旺其实半斤八两。而且肝腰合炒我并没有把握百分百成功，选毛血旺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齐老爷子仍然莫得表情：“那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输了比赛，该怎么办？” 齐禹轻叹口气：“想过，谢师父大喘气，我开始还真以为自己被淘汰了，那时就想了很多。但我想，我已经全力发挥，真输了比赛，惋惜肯定会有，但我已全力发挥，所以也不至于遗憾，更不会后悔。” “重新选一次，你还会做毛血旺吗？” 齐禹一怔，想了许久，用力点头：“会。” “好孩子。”齐老爷子紧绷的脸终于舒展开，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轻轻点头：“不轻敌，不逃避；赢得了，输得起。这才是我的好孙儿！” 齐禹：“哎？” 齐老爷子：“怎么？你以为我要日掘你？” 齐禹轻轻点头。 “如果你不是全力以赴，如果你输不起找借口，如果你懊悔不该选毛血旺，那我真的要日掘你。”齐老爷子说：“轻敌就是看不起对手，阴沟里翻船了了活该遭掘。但你没有，输了比赛，又有什么好掘的？难不成你就已经天下第一，永远不会输了？” “呵，人生在世，有无数场较量，并不仅仅局限于比赛，本就有输有赢，都很正常。输了也无妨，努力提高，下次赢回来就好了。没有下次也没关系，只要你比自己输的那一刻更强，那就足够。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 齐禹若有所思：“那您……” “你是想说林杰吗？”齐老爷子斜他一眼：“他只是仇家。当我对手？呵，他也配？” 齐禹干咳两声：“不是啊……我是想问问，那您知道毛血旺该怎么进一步提高吗？” 第405章 看懂了吗? 齐老爷子：…… 也是啊，宝贝孙子面对自己的时候一向怂，又误以为林杰就是自己心头最大的一根刺，哪里敢随便触碰。 也不愧是他，哪怕跟他讲大道理，关注点也始终放在菜上…… 嗯，虽然有点一言难尽，但也不错。 很不错。 齐老爷子心情又愉悦起来，瞄了一眼后厨，见大家虽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但目前人手绰绰有余，少齐禹一个也不少，便点点头，领着他到角落：“跟我来，我给你简单做一份，你对比一下。嗯，有鸭血吗？” “有！”齐禹连连点头。 毛血旺是齐清河的招牌菜之一，食材当然都早有准备，而且品质并不比齐禹比赛时用的差。 齐老爷子便让齐禹帮忙把所需的食材拿来，然后一边清点，一边问：“你觉得自己这道菜差在哪里？” 齐禹仔细回忆思索，斟酌着说：“差就差在不够好。” 齐老爷子：？？？ 他一勺顿时就挥了过来，齐禹被吓一跳，下意识闭上眼睛。 但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来。 睁眼，就见硕大的炒勺悬停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老爷子哼了一声，收回勺子。 他早就承诺过不打齐禹，自然不会食言。但不打归不打，吓唬吓唬也不算毁诺。 斜眼看向齐禹，齐老爷子开口：“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齐禹脸一垮。 他是真的尝不出来。 a+级的菜肴，其实已经站在大师级的顶点了，再往前一步就是s-，对应的是宗师级的发挥。 齐禹的品味也不过是大师级（4\/18），对应的是初阶，能帮他找到a级提高到a+级的方向，能吃出s-级、s级和s+级的些微差别，就已经是极限，想找到a+级菜肴的提升路径，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至于提升到高级的鉴定技能，倒是足以找出s级及以下所有菜品的不足。 但对应a+到s级三档，同样也只能点出不足，只有a级级以下，才会告诉他如何改进。 比如比赛时做的毛血旺，鉴定技能就告诉他红汤调味不够优秀，诸如花椒、辣子、豆瓣酱和豆豉的香味没被完全激发出来，牛肉片火候稍显不足，够嫩但不够香，却没告诉他怎么做到更香更和谐。 这些问题，不需要鉴定技能，他自己的舌头也能尝得出来，毕竟他也吃过老爷子亲手做的毛血旺，看得见客观差距。 不过…… 仔细琢磨琢磨老爷子的话，齐禹也回过神来了。 老爷子本就没指望他能找到改进的法子，只是问他差在哪里。 于是他便把不足之处说了。 齐老爷子很满意：“还不错，起码问题说得很准，这就有了改进的基础。到了你这个水平，要是连问题都发现不了，那才是进无可进，我手把手教你都没用。” “至于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改，很正常，你实力、经验、见识和对菜的理解都没到那一步，就算侥幸做出了更高水平的菜，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那个水平的菜品，难度相对低点，步骤不那么复杂的，你依着当时的感觉，照本宣科还能复原出那个味道来，但如果心血来潮想调整调整，马上就会翻车，就像上汤焗龙虾、小笼蒸牛肉和三丝蒜泥白肉。 但难度高点的菜，你照着做都做不回当时的味道，顶多只能追回七八成，就比如一品粥，九丝三鲜粥等等。” 齐禹连连点头。 老爷子说的一点没错，a+级的菜他还能靠练习练上去，s-级及以上，就纯靠运气和系统加成了。 其中运气指的是厨神的直觉，归根结底也是系统加成。 而系统加成的代价，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能做出s-级的菜，却只能照本宣科，没多少个人特色，也做不出半点改变，否则马上就会破格。 但人总是要进步的，他致力于让a+级的菜更进一步，就是为了寻求突破，积累经验，并进一步理解美食。 而积累经验，理解食材，提升的其实是品鉴。 等级还低的时候，品鉴能力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就看味觉嗅觉等感官灵敏度，但到了高级及以上，这些先天条件所占的比重就越来越低了，更看重的变成了眼界、见识和对美食的理解。 当然，继续提升感官灵敏度同样很有意义，具有神一般舌头的厨师就是极具优势的天才，这个优势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但毕竟别人不能像齐禹一样开挂直接加点…… 所以练厨过程，不仅仅是淬炼刀工火候调味等基本功，让它们彻底迈入大师级门槛，也是为了让品鉴更进一步。 厨艺越是提升，他就越觉得品鉴重要，以往对厨艺等级的猜测也在不断调整，直到渐渐清晰，逼近事实。 在如今的他看来，b级与a级厨艺真正分水岭，其实就是品鉴。 品鉴不到大师级，哪怕四项基本功都是大师，厨艺也只有a-级。 而一旦将品鉴能力磨砺到大师级，就像齐禹得到小炒锅加成，仅仅火候调味迈入大师，就是正儿八经的a级厨艺，吊打齐清河，完爆种宏明。 点评齐禹两句，见他陷入思考，老爷子便开始润锅烧油，开始炒酱：“想要进一步提高，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手把手教，你仔细看，能吸收消化多少，全看你个人。” 齐禹忙回神，仔细盯着老爷子的动作。 有点奇怪，明明不论下料顺序、多寡，炒的火候，跟齐禹区别都不大，可老爷子炒的料，闻起来就是香的多。 紧跟着，老爷子往锅里倒开水。 对，就是开水，他甚至都没用老鸭汤。 但水一入锅，翻腾之余散发出的辛香，却比齐禹用上老鸭汤还要浓郁许多。 齐禹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卧槽？ 为什么？ 到底是哪一步没跟上？ 老爷子又逐一下入鸭血等食材，捞起装盘，加汤，烧油泼香，然后看向齐禹：“尝尝。” 齐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血入口，沉默了。 一吃一个不吱声。 “怎么样？”齐老爷子问：“看明白了吗？” 第406章 顿悟的灵光! 齐禹一脸懵逼。 嗯，该怎么说呢。 齐老爷子这道菜，其实也没达到s-级的水准。 那个级别的菜哪怕是齐老爷子都得全力以赴了，甚至还可能翻车，不太可能随随便便搞出来。 小笼黄米蒸牛肉那种不怎么费神就能保底s-的菜，属于独一份，天大的意外，但即使如此，对调味的要求也很高，前期处理牛肉时也得挼上近一个小时，同样出不得差错，仅仅只是火候放宽了些罢了。 但即使没达到s-，同属a+，也比齐禹强得多，甚至略强于比赛中徐勇贤做的白扒广肚。 如果说齐禹的毛血旺在a+级中有85分的水准，已经算得上优秀，徐勇贤便是95分，妥妥的优异水平，吊打齐禹。 而老爷子这份毛血旺能给到98分。 别小看这几分差距，看似微乎其微，其实读过书考过试的都知道区别有多大。 更何况，老爷子熬汤只是用的清水。 如果用高汤，起码能给到99分，甚至达到100分，打破极限，越过s-级的门槛。 不说虚头巴脑的评分，单单论味道，差别也是很明显的。 总的来说，就是辣度区别不大，鸭血的嫩度甚至略逊于齐禹现做的鸭血豆腐，但就是更香更醇，鸭血本身的香味，豆瓣酱和豆豉的复合香味，辣椒、花椒、葱姜的香味，融合的要更好，得到的复合香也更加独特。 明明差不多辣，但吃起来就是更舒爽，更霸道，“痛”感给人的感觉也更微妙。 都是“痛并快乐着”，齐禹的痛是“疼痛”，老爷子的痛则虽然也疼，却仿佛打破了某种神奇的开关，给人“痛快”的感觉。 就很迷，很玄学，齐禹想不通，所以一脸茫然。 老爷子微微皱眉：“没看明白？” 齐禹点头。 老爷子轻轻叹息：“我问你，炒辅料调味料的时候，我翻勺了几次？分别以什么手法翻勺的？” 齐禹：？？？ 卧槽？ 这什么魔鬼问题？ 翻了几次勺？ 用了什么手法？ 我没注意啊！ 齐禹憋了半天，果断回避了第一个问题，说：“大翻勺和小翻勺都用了。” 齐老爷子不依不饶，追问：“分别用了几次？” 齐禹：…… 他不得不承认：“没仔细算。” “这都不仔细算，你看些什么呢？”齐老爷子摇摇头，又问：“那你在比赛中炒酱的时候，加汤之前，翻了几次勺？” 齐禹：…… “我也不记得了，没注意。”他实话实说：“就是跟着感觉走，差不多了就翻一翻，差不多了就翻一翻，小翻勺为主，大翻勺也有几次。” 齐老爷子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呢？” 齐禹怔住。 是啊，爷爷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为难自己，那他为什么问这么魔鬼的问题呢？ 显而易见，齐禹想让自己的这道菜更进一步，翻勺是关键。 或者说，齐老爷子认为翻勺是关键。 其实也不意外，颠锅翻勺毕竟是四大基本功之一，与火候调味也都息息相关。 四大基本功当中，火候调味属于“功”的范畴，而刀工与翻勺则是“技”的体现。 而翻勺的重要性还在刀工之上，毕竟刀工可以由专门的切配代劳，翻勺却只能自己上，毕竟能熟练掌握翻勺技能并灵活应用，能在恰当时机选择恰当技巧，而不是单纯翻得好看的花架子，无一例外都是专业炉头，拥有丰富的灶上经验，已不太可能给别人打下手了。 能帮大师切配的可能只是切墩，但足以帮大师翻勺的基本也是大师。 所以，从翻勺着手，提高毛血旺的品质，也说得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 齐老爷子所提的翻勺，是侧重于调味，还是侧重于火候？ 不，翻勺技艺当中，火候与调味是分不开的，以翻勺技巧让食材温度均匀的同时，调味品也一定会随之变得匀称。 并且，以翻勺控温的同时，也是在控制菜品保持在调味品最大程度释放风味的程度。 呃，这么想的话，最初时的结论，或者说齐禹的一贯观念就有点不对的。 控制温度以最好的激发调味料的各种味道，目的是调味，但手段无疑还是火候。 所以翻勺的直接目的还是服务于火候，调味是附带的？ 没错了，就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里，齐禹大脑嗡地一声，耳鸣阵阵，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大门正在悄然打开。 紧跟着，系统适时响起了提示。 “叮！恭喜宿主顿悟！宿主等级+2，调味等级+1.5，火候等级+2.8，颠锅翻勺等级+4，品味水平+3，厨神的直觉等级+2！ 叮！恭喜宿主，厨艺等级正式迈入a级水准，奖励技能点4点！ 宿主当前主要属性如下： 等级：24（\/） 职业技能： 刀工（高级9.74\/12） 调味（大师级2.13\/18） 火候（大师级3.48\/18）（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大师级4\/18） 颠锅翻勺（大师级2.20\/18）（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大师级5\/18）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4.08\/12） 品味（大师级7\/18） 鉴定：高级厨神的直觉（中级8\/9，升级条件未知） 技能点：14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a级 评语：您的厨艺已登堂入室，堪称大师，有资格传道授业了！” 一连串的弹幕在齐禹眼前飘过。 但他却根本没注意到。 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大门开启后，所获得的全新灵感之上。 翻勺！ 他一直都知道，翻勺的意义在于让锅中食材“均匀”，直接目的是“控温”，而根本作用在于“火候”与‘调味’。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狭隘了。 不是对翻炒的意义、目的和根本作用的理解狭隘，而是对“控温”的理解狭隘了。 控温，并不仅仅只局限于让锅里的各种食材均匀受热，控制其温度均匀上，而在于他的字面意思上。 控制温度。 不，这么理解仍然狭隘。 应该说，是控制锅中食材的温度高低，均匀程度，以及对应温度的稳定性，以及持续的时间。 所以不该叫控温，应该叫控“火候”。 除了直接调节火力大小之外，另一种间接地掌控火候的方式。 灵光不断闪动，这一刹那，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齐老爷子翻勺的真正用意：“懂了！爷爷，我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了！翻勺！您有几次大翻勺，不是为了让食材均匀，而是为了降温！” 第407章 咕嘟咕嘟 齐老爷子的瞳仁儿微微一颤。 这就懂了？ 不是，虽然我确实是想通过一步步引导你思考的方法，让你自己发现问题，但…… 我这才刚开始，你就懂了？ 就听齐禹激动地继续说道：“做菜的时候，有四个温度，需要厨师高度关注，分别是火的温度，锅的温度，油的温度和菜的温度！” “而翻勺的作用，就是通过食材的快速翻动，去充分的利用火温，控制好锅温、油温和菜温之间的关系！翻勺的幅度和频率，就决定了这三者温度的差异！” “翻勺幅度越大，频率越高，这三者的温度就越接近，也就是所谓的‘均匀’！而具体来说，就是菜中的低温部分会小幅度上升，但高温部分以及油温、锅温都会大幅度下降。” “而，毛血旺这道菜，不论豆瓣酱、豆豉、干海椒、花椒还是葱姜，甚至是酱油米醋，想要最大程度激发香味，都对火候有一定的要求，需要高温，但又不能过高。” “如果通过调节火力大小反复调整，一个是频次太高，另一个则是具有滞后性，难以准确把握，这个时候应该做的，就是不动火，用翻勺的方式，把高温压下来，低温提上去。同时，翻勺的过程中，锅也会短暂离火，也是让总体温度下降。” “所以，如果火力不足的情况下，一定要避免太过频繁的翻勺，这样炒出来的菜才足够香。但火力充足的情况下，就要适当的利用翻勺，把锅温给降下来，让食材的香味得以最大程度的激发。” “我的毛血旺，差也就差在这个地方，锅温油温和菜温都偏高，虽然在短时间内能最快的把香味逼出来，但逼的却不够彻底，仍有相当程度的香残留在食材里，但又不能延长翻炒时间，否则它们就会扒锅甚至炒糊。” “也正是因为火候并未达到最佳水准，所以我激发出来的香味，与爷爷仍有差距，浓郁有余，绵长不足，回味不够。” “所以同样的食材、调料，您做出来的菜霸道之余让人十分痛快，而我却仅仅只是‘痛并快乐着’，您的痛快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我的‘痛快’却是并列的，让人纠结的，想取舍而不能的两种矛盾感觉。” 齐老爷子眨了眨眼睛。 齐禹说完，也眼巴巴地看着齐老爷子，等他点评，却半天没等到。 激情澎湃过后，他也不免有些怂了，开始有点心虚，忍不住问：“爷爷，我说对了吗？” “你等一下。”齐老爷子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了想，嘟嘟嘟按了一串号码，拨打出去，凑到耳边。 齐禹瞄了眼，联系人备注显示是齐清江，齐禹的三伯，齐清河的三哥。 他有些纳闷，老爷子怎么忽然给三伯打电话？ 下一刻，电话接通了。 “喂老三啊？你现在在屋头撒？你赶紧到山上去看看，我们家祖坟是不是冒烟了？” 果然，齐老爷子跟着就说：“哎？山头莫得我们家祖坟？哦对对对，我忘了，咱家祖坟不在那……没事，就随便问问……滚你mmp！你才发烧了，老子身体硬朗的很！你给老子等到起！看我回去不铲你一耳屎！” 齐禹：…… 所以，爷爷您忘了咱们家是自您这辈才迁居过来的了？ 齐老爷子挂断电话，又看向齐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齐禹不自觉挺起腰杆。 从老爷子夸张的反应中，齐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不过…… 有这么夸张吗？ 翻勺的根本目的，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认知吧？甚至很多初学者都知道，齐禹之前实际上也是晓得的，只不过在实践操作的时候陷入了误区，很少利用到这一点，如今一朝顿悟，才彻底明了而已。 齐老爷子脸色渐渐复杂起来，嘴角扯起一丝笑容：“说的很对。嗯，翻勺用来控制火候只是常识，不算什么。” “但知易行难，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透彻的理解是另一回事。你能进一步剖析到这种程度，真正发现差距，确定该怎么做，确实了不起，看来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齐禹骄傲的叉起了腰，但紧跟着他看出老爷子情绪有点不太对劲，忙又谦逊地说：“哪里哪里，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那些都只是经验性的东西，慢慢积累也就是了。” “但爷爷您可以让我少走很多弯路啊！” “也是。”齐老爷子的笑容自然了许多，他指了指锅：“那，你再来一次。” 齐禹点点头，麻利地涮锅，润锅，热油，下料，煸炒，翻勺。 不出片刻，丝毫不亚于老爷子方才所做，甚至犹有过之的浓郁香味，从锅中飘散开来。 又过了一小会儿，料便炒成了，达到最适宜的状态。 齐禹下意识地想要往锅中倒鸭汤，但忽然想起齐老爷子刚刚加的热水，福至心灵，弃老爷汤不用，改从大锅里打了一勺基础款的高汤，注入锅里。 齐老爷子笑容更加浓烈，脸上都挂起了一道道褶子。 眼瞅着红汤咕噜噜翻滚起来，齐禹略微调味，然后先后加入食材、捞起，码好，淋汤，浇油，一气呵成。 出锅，齐禹将筷子递给齐老爷子：“请爷爷点评。” 齐老爷子接筷，尝了一口，老脸儿如菊花盛开，语气更加慈祥：“你自己试试。” 应声好，齐禹也夹了一块毛肚，入口，一咬。 辣！脆！香！鲜！麻！ 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盯着自己刚出锅的这份毛血旺，忍不住又夹了一片牛肉，然后又尝了一块鸭血，再夹起一根脆皮肠，几根豆芽。 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这锅毛血旺，竟当真打破了a+级的桎梏，迈入了s-级的门槛！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这道菜就超过了齐老爷子，毕竟刚刚老爷子用的是开水，如果他用的是老鸭汤的话，十有八九也能达到这个层次，如果用的是高汤，还能更胜一筹。 就在这时，齐老爷子又问了：“你这次为什么不用老鸭汤了？” 第408章 大师! 面对这个问题，齐禹不假思索：“因为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老鸭汤虽然鲜香，固然比开水强得多，但风格比较浓烈，味道稍微有点重了，也容易喧宾夺主，盖过红汤中各种料子本身的香味。” “当然，这不意味着老鸭汤不好，相反，它是很好的基底，但不够完美。原来我水平不够，用老鸭汤是锦上添花，能很好的放大优势，这也是我之前一直用老鸭汤，并建议爸爸也用的原因。” “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老鸭汤原先的优点反而变成了不足，变成了拖后腿的，不够和谐的因素。相比之下，鲜香味更加纯粹的高汤，原先用稍显寡淡，现在使起来却正合适，浓香醇鲜却不突出，熬出来的红汤更加和谐。” “我想，爷爷您刚刚特地不用老鸭汤，而用白开水，就是为了提醒我这点。” 齐老爷子：？ 我是这么想的吗？ 呃，其实我只是纯粹看不上你爸熬的老鸭汤…… 就你爹那点水平，高汤还勉强凑合，熬出来的老鸭汤什么档次啊，也配让我拿来做菜？ 不够格，宁愿用白开水，哪怕熬出来味道反而还差点。 眨巴眨巴眼睛，齐老爷子果断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齐禹不禁感慨，自家爷爷真好，为了他可谓是用心良苦，操碎了心。 齐老爷子干咳两声：“不错，你能意识到，随着水平提高，原来相得益彰的辅料可能已经变得不那么和谐，反而成了拖后腿的因素，并迅速做出调整，这证明你对菜的理解又上了一层台阶，真正登堂入室了。” 说着说着，齐老爷子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哎卧槽？ 小禹居然走到这一步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原先用的最为顺手的，足以跟小禹的老鸭汤相媲美的几种汤，几味调料，开始跟不上自己厨艺，并作出调整的？ 印象里，好像是师父离世，自己被林杰几人被扫地出门后好几年吧？ 那时候都三十五六了。 而以自己现在的眼光，当时的自己，厨艺也已经正式登堂入室，堪称大师了。 三十五六的大师，已经足够年轻。 但齐禹现在才几岁？ 二十不到！ 自己师父师伯，在小禹这个年纪都没有这种水平吧？ 而听谢超轩所说，当世大师当中最天才的，正是应如是的大弟子叶师傅，现任大会堂行政总厨。 那位叶师傅打小练厨，十六岁即离家闯荡，先后师从多位名厨，系统学习了多种菜系，二十三岁那年才正式拜入应如是名下，成了亲传弟子。 之后，他便开启了无比璀璨的篇章，二十五岁即以川菜为基鲁菜为辅成就大师，担任一系厨师长之位，二十七岁就更进一步，接任应如是成了行政总厨。 等到应如是前几年退休，更是接任大会堂行政总厨，据说厨艺和应如是不相上下，年仅四十五出头，就已经站在了巅峰。 谢超轩更是评价，他是二十年内，最有希望达到晁大师兄弟当年所处境界，甚至更进一步的顶级大厨。 可他也是二十五岁，拜师两年才成的大师啊！ 齐禹呢？ 十九岁？ 更可怕的是，齐禹的厨艺，姑且不看发挥，只看硬实力，从他九月初初露锋芒，但还略逊于庞亦津，到反超庞亦津，再超过齐清河跟种宏明，再到如今疑似迈入大师之境，一共才花了多长时间？ 齐老爷子的瞳仁剧烈震颤起来。 难以置信地打量了一下齐禹，他忽然说：“你再做一盘姜丝土豆丝。” 齐禹不明就里，但还是照做。 很快，姜丝土豆丝出炉，齐老爷子尝了一口，半晌不出声。 过了良久，他再次点菜：“再做一道宫保鸡丁。” “鱼香肉丝！” “水煮肉片！” “回锅肉！” “糖醋里脊！” “肝腰合炒！” “爆脆肠！” 老爷子一道道菜点，齐禹便一道道菜做。 说来也奇怪，齐禹感觉今天做菜格外顺手，明明都没用他的宝贝小炒锅，隐约感觉应该也没激活厨神的直觉，但做出来的菜硬是要得，哪怕不那么擅长的家常菜也有a级水准，轻轻松松就能做成a+，肝腰合炒甚至破天荒的做出了s-级。 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做菜之余，悄然打开了属性面板。 然后就懵逼了。 卧槽？ 我大师了？ 不靠小炒锅加成，真正意义上的大师？ 什么时候？ 想了半天，他才隐约想起，自己刚刚灵光乍现的时候，似乎听见系统逼逼叨叨说了很多话，眼前也闪过了一大片弹幕。 所以，是那次顿悟，给自己带来了全方面的提升？ 原来如此…… 这倒也并不太让人意外。 毕竟，他原先各项基本功就到达了高级后阶甚至顶峰的层次，就差临门一脚了。 而除了勤学苦练之外，顿悟，洞悉了做菜这回事的本质，确实也能取得明显的进步。 到了他这个水平想要进步，本就是理论知识和实践水平缺一不可，又相辅相成的，不奇怪。 恍惚之中，一盘青椒炒肉出锅，好在他脑子虽然走神了，成熟的身体却凭着肌肉记忆自动帮他做成了这道菜，品质一点不差，也是a级。 老爷子看出他走神，却没出声，尝了这道菜后更加震撼，又点道：“麻婆豆腐！” “好嘞……”齐禹刚要答应，忽然回过神来，连忙拒绝：“呃等等，爷爷，麻婆豆腐不行，真的不行，我晚上不做这道菜的。” 齐老爷子斜眼看他：“哪来那么多破规矩，喊你做就做！” “真不行，要不明天我再给您做这道菜？”齐禹连连摇头。 开玩笑，虽然他可以取消麻婆豆腐的buff，但万一搞忘了呢？这要吃下肚，除了齐清河以外，换做谁这一宿都休想睡了，老爷子这一把年纪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 见齐禹坚持，齐老爷子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强求，换了道炝炒莲花白。 新菜出锅，老爷子吃了一片菜叶，一小块猪油渣，良久无言。 半晌，他才回过神，看着齐禹，颤声说：“恭喜。” “嗯？” 他嘴角扬起，怎么也压不住，无比郑重又自豪地说：“从今天起，该叫你‘齐大师’了！” 第409章 开挂了开挂了 齐老爷子吃得出来，齐禹这几道菜虽然单单看菜的品质，比起之前超常发挥好像没有质的差距，但每一道菜都“超常发挥”，甚至连明显走神时做出的菜，都是这个档次，就已经足够说明事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几道菜，虽然味道各不相同，但根本上的“风格”都是一致的，带着明显的齐禹的个人色彩。 这种风格很难说得清道得明，有点儿玄学，但如果对一名厨师熟悉的话，一道菜一尝就能确定是不是他做的。 曾经，齐禹超常发挥做出的菜品，a-还能带上比较明显的自己的个人风格，a级就很吃力了，但a+级就只有照本宣科。 也正因如此，哪怕是店里的常客，大多也不知道店里最能打的那几样招牌出自同一名厨师之手。 这也是齐禹顿悟之前，在小炒锅加成下厨艺明明是正儿八经的a级，括号里却还要带个“伪”字的原因，就是因为虽然在加成下他厨艺已稳定达到a级标准，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没有明显的个人风格特色。 如今，则终于得到了蜕变，不仅仅厨艺的硬实力上达到了a级标准，更可当得起一句大师。 齐禹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明白归明白，齐老爷子说出口的刹那，他仍觉得像在梦里一样，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齐老爷子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挂着笑，然后招呼厨房里忙忙碌碌的众人，轮流过来把齐禹做的菜给吃了，避免浪费。 每道菜的量都不大，厨房里人又多，吃完自然不成问题。 当然，震惊也是免不了的，得知齐禹已经真正拥有了大师级的水平，人人都不免深吸一口厨房里的燥热空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齐禹。 十九岁的大师？ 恐怖如斯！ 其中尤以齐清河的表情最是复杂，既有骄傲，又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在这临门一脚卡了太多年了，始终不得要领。哪怕早有预料要被齐禹全面超越，也没想过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齐禹在边上嘿嘿笑着，有点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 接受了众人的祝贺，齐禹又忍不住打开个人属性面板。 他的注意力落在了刀工、品味和技能点上。 刀工（高级9.74\/12），品味（大师级7\/18），技能点14，恰好够把刀工升到大师，品味提到宗师。 原先他一直留着技能点，想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但现在看，已经到时候了，十四点技能，正好让品位迈入全新的境界，也能让四大基本功再无明显短板，不必等使用厨神体验卡再加。 于是他不再犹豫，直接加点。 下一刻，齐禹浑身一颤，犹如起床后撒出憋了一宿的尿似的，无比舒爽、难以演绎的快感，自浑身上下迸发。 刀工尚在其次，品味的提升，加成是全属性的，源自身体感官的蜕变本就会带来极其明显的快感，更遑论，还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迸发，数不清的经验、知识，灌输进了大脑里。 不，说灌输好像不太准确，因为这些知识、经验等，似乎并不是以醍醐灌顶般的方式注入齐禹脑海里的，而仿佛早就隐藏在齐禹灵魂深处，只是被激活唤醒了而已。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挂！ “叮！恭喜宿主，品味迈入宗师级境界，厨神的直觉得到触动，等级提升，效果提升！” 宿主：齐禹 等级：24（\/） 职业：厨师（大师） 职业技能： 刀工（大师级1.74\/18） 调味（大师级2.13\/18） 火候（大师级3.48\/18）（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大师级4\/18） 颠锅翻勺（大师级2.20\/18）（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大师级5\/18） 面点（未激活） 其他技能： 煲粥（高级4.08\/12） 品味（宗师级1\/30） 鉴定：高级 厨神的直觉：高级（1\/12，升级条件未知）（您对美食的认知与理解已直达本质，无数奇思妙想在您脑海中迸发碰撞，普通的食材在您手里也能绽放出大不一样的光彩） 注1：厨神的直觉由被动触发转变为主动激活，已掌握的菜品制作成功率提升至百分百，妙手偶得的佳肴再次制作成功率显着提升，尚未掌握的美食学习效率显着提高。 注2：制作美食有百分百几率获得全属性10%加成；五成概率获得20%加成，一成概率获得30%加成，1%概率获得50%加成，1‰概率获得100%加成！ 技能点：0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a级（大师） 评价：您的厨艺已登堂入室，堪称大师，有资格传道授业了！ 齐禹：！！！ 艹，刚刚的感慨说早了。 看着晋升到高级的厨神的直觉，齐禹想说，这尼玛才是真正的开挂！ 小炒锅也好，砂锅也罢，这些道具的加成都依靠外物，只有厨神的直觉，以及高级菜谱以及煲粥的厨艺加成，依托于他自身，才不受任何条件所影响，仿佛是他自己个人的真本领一样。 当然，到了齐禹现如今的厨艺水平，他也很清楚，所谓的加成，除非能加成50%以上，否则对他的帮助其实已经相当有限了。 不知其然，更遑论知其所以然，单纯只是味道好，做出的菜其实是有极限的。 这份极限就是s级。 连s+都触及不到，更别说系统定义下的完美菜谱。 不过…… 已掌握的菜品制作时能保证100%成功，也很不得了了。 这意味着，只要他能正儿八经做出一道s级的菜，针对这道菜，他就再也不可能翻车。 s级的菜品要求何等苛刻？就连谢超轩等巨佬都不能保证有多高的成功率，齐禹却能百分百成功，这已是极其难得且实用的buff。 不仅如此，就连误打误撞做出来的完美一品粥、九丝三鲜粥，也有相当的概率能做成了。 想到这里，齐禹怦然心动。 怎么办，好想尝试一下！ 嗯，时间还早，十点之前应该能做一锅一品粥出来…… 琢磨了下时间，齐禹精神一震，决定想到就做，最好能借着厨神的直觉这个buff，真正掌握一品粥和九丝三鲜粥的做法，成为他最大的杀手锏！ 第410章 完美带来的震撼 齐老爷子默默看着齐禹忽然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原先他还想再勉励齐禹两句，让他戒骄戒躁，继续努力提高，结果看着齐禹这样，便硬生生咽下了原本要要说的话。 得知自己厨艺迈入了全新天地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做菜，验证自己的水平，这样的齐禹，用得着他来勉励？ 晁堂说的没错，齐禹已经足够谦逊，态度足够端正了，真的不需要他再扮黑脸去勉励激励。 相反，需要多表扬多鼓励才对。 别看齐禹做菜时很有自信的样子，但本质上，他还是太怂了，不说面对齐老爷子，就是面对齐清河，都有点直不起腰杆。 这可不行，不是说当了大师就一定要有架子，可作为一个领域的杰出者，起码气场得摆出来，绝不能唯唯诺诺。 于是，齐老爷子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齐禹忙前忙后，并很快看出了他在做什么。 一品粥。 不仅仅是一品粥，瞧他认真专注的模样，明显是想把曾经鬼使神差做出来的完美的一品粥复刻出来。 老爷子顿时来了兴趣，默默走上前去，在齐禹边上静悄悄地看着。 嗯，只是看，没出声。因为一品粥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美食。 且不说完美的一品粥，就单单是齐禹之后复刻出的各种接近完美的，在老爷子眼中，做的时候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偏偏最后煲好的粥，好吃到难以言喻。 明明手法也不算玄奇，怎么就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呢？ 齐禹又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道粥？ 他不能理解，但大受震撼，而且也不乱问。 齐禹也没注意到老爷子就在自己边上，他主动激活了厨神的直觉，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食材里，一边仔细回忆唯一成功的那一次的手法与时机，一边细细感悟自己每一步操作所带来的感悟。 时间一晃而过，直到粥已架在灶眼上，进入了最后一步，以微火慢慢煨着，齐禹的注意力也仍留在粥上，不时搅拌，也不时打起一小勺入口尝尝，仔细感悟粥的性状与味道的细微改变。 直到晚间营业结束，甚至于连晚饭都已经做好，好多人手头没了活儿，纷纷围过来盯着齐禹的动作，齐禹仍全身心投入在这一口小小的砂锅里。 他用的正是系统奖励的道具砂锅，而且激活了最大化的加成，就是为了尽可能提高成功率，并将整个过程中产生的感触牢牢记下来，后续再不用加成自己尝试。 九点四十八分。 齐禹福至心灵，抬手关火，最后往锅里加了一点点盐，搅拌均匀，出锅。 然后才发现一堆人围着他看，不仅仅整个店里，包括寸英莲、柳玉书和兼职生等大堂的人手在，甚至就连晁堂、谢超轩、廖青山、应如是都来了。 他不由愣了一下：“咦？爷爷，爸，还有你们……” 齐老爷子打断他：“煲的怎么样？” 齐禹轻轻摇头：“还不知道，不过应该……” 他瞄了眼粥，下意识发动鉴定技能：“完美的一品粥，buff：温馨，食用后能回忆起记忆中最温馨的经历。” 齐禹嘴角扬起，说出剩下半截话：“应该成了！” 齐老爷子马上低头拿起了碗：“我尝尝。” 其他人见状，立马一哄而散，然后各自抬着或大或小的碗蹲在齐禹旁边：“我们也尝尝！” 齐禹：“都有都有，不要急一个个来。” 然后齐禹给他们分粥。 这锅粥分量并不是很大，肯定不能让大家喝到饱，得有所侧重。 自家爷爷和晁堂、谢超轩等出于健康考虑，这个点适不适合吃太多，刚好一碗就合适了。 老爸老妈肯定要重点照顾，满满一海碗。 廖青山和应如是都是评委大佬，也是客人，也得照顾一下，给个大半碗。 胖胖是自己徒弟，玉书又是他媳妇，给个半碗。 顾默宁、徐勇贤、种宏明和靳世衍等四人，犹豫一下，也都给了小半碗。 四个兼职生就对不起了，粥真的不够，只能一人给一勺，填个碗底。 剩下的刮一刮，正好够一大碗，留给自己。 分完粥，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然后又依着自己个人口味，加葱花香菜，美滋滋地喝起来。 然后…… 诡异的沉默下来，片刻后，他们又各自出现了不同的反应，有人眼含热泪，有人嘴角含笑，看起来就犹如邪教现场。 齐禹一口口喝完一品粥，放下勺子，心情却很平静。 成功地再一次复原出了完美的一品粥，他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结果却没有，不仅如此，就连正式迈入大师门槛的喜悦之情，也渐渐淡去了，竟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感觉。 或许叫贤者模式更合适些…… 末了，众人接二连三的回过神来，看向齐禹的眼神都有变化。 齐清河跟齐老爷子等吃过完美一品粥的还好，不算太过浓烈。 晁堂和谢超轩目光就炙热了。 应如是和廖青山则最为震撼。 看看碗里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粥，应如是不禁感慨：“这碗粥，简直打破了我对美食的理解，原来粥还可以做成这个样子。怪不得谢师傅三位大师要一块收你为徒，我都忍不住想跟他们收徒弟了。” 廖青山也说：“是啊，我自认也吃过不少美食，但直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完美……单单凭着这份粥，哪怕你再也没有其他作品，也够你立足顶端了。” 感慨完，廖青山又不禁怀疑人生：“话说回来……他妈的，一碗粥居然让我回忆起早都模糊了的儿时记忆，简直离谱，你他妈往粥里下药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然后看向齐禹，等着他的解释。 齐禹挠挠头，他一直觉得这粥的buff没必要取消，何况喝多了以后那种突兀感也会淡化许多，所以他就留着了，没想到被廖青山点出，然后大家附和，一时间还真没法解释。 他只好搪塞道：“这道粥用的食材丰富，味道复杂，包罗万象，你们可能是潜意识里分离出了熟悉的味道，所以才产生共鸣吧？比如妈妈的味道？” 廖青山翻个白眼：“放屁，我妈的厨艺简直是噩梦，共鸣个鬼啊！” 第411章 艰难抉择 齐禹有些尴尬。 好在廖青山也就这么一说，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好奇固然好奇，但他也是人精，看出齐禹不想多说，干脆就岔开话题了：“话说回来，你这粥熬的这么好，怎么还限量供应啊？这不自断财路吗？” “要我说，你们干脆改成粥铺算了，甚至都可以取消堂食，只做外带和外卖生意，那么大的店面全部改成后厨，多多装些灶眼，一熬熬几十上百锅，一锅能分几十上百份，不比你们开饭店赚的多？” “就你这粥的味道，连我们都能折服，更别说其他人了，卖粥出餐还快，舀起来一打包就搞定，不行么大不了再雇点人手，单就大学城这流量，保准你们一天上万份甚至几万份都能卖出去，纯利算个十块，一年半个亿不在话下，还能开连锁店，用不了几年比老子都有钱。” 寸英莲双眼顿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夺少？ 一年半个亿？ 还打底？ 还连锁店？ 寸英莲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唾沫，下意识地看向齐清河，又扭头看向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也满脸懵逼。 不是，卖粥这么赚钱的？ 虽然说，齐家虽然相对落魄，但确实也不太缺钱，开饭店固然是为了谋生，却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赚更多的钱那么简单。 老爷子有自己的追求，也有为之准备了几十年的谋划，虽然钱也是一切的基础，但很多考虑，都远远不止局限于钱，不局限于利润。 可当利润庞大到足够夸张的程度呢？ 一年半个亿纯利打底，甚至按照廖青山随口规划的路径，一年赚他几个小目标也有希望。 这么巨大的利润诱惑摆在面前，齐老爷子不可能不被砸的头晕目眩，怦然心动。 更何况，真要一年纯赚半个亿打底，哪怕不是开饭店只是卖粥，那也同样几口气都争回来了，加上手握如此雄厚的现金，想怎么折腾仇家就怎么折腾，想报复也好撒气也罢，都非常好操作。 何况卖粥为主，也不意味着就必须放弃其他方面嘛，完全取消堂食店面全改成后厨未免太夸张了，他们如今盘下的店面很大，哪怕只把其中一半面积改成厨房安上灶眼，剩下一半面积也可以摆下几十张桌子，菜可以照样卖，厨也可以照常练， 这么仔细想想，新店改成以粥为主私房菜为辅，似乎更加妥当？ 下意识地，齐老爷子目光也落到了齐禹身上。 齐禹同样被廖青山说的心潮澎湃，陷入对未来美好蓝图的向往当中。 结果这时，谢超轩出来泼凉水了：“别听廖老板胡说八道，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真要听他的话改成粥铺，赚钱固然能赚钱，半个亿就别想了，再打个五折都是白日做梦。” 廖青山不服气了：“凭什么这么说？你还能比我更懂做生意？” 谢超轩摊手：“我当然没你会做生意，但我懂熬粥。小禹的粥确实好，但同样难度也不小，得费心思顾着。就算不追求这么完美，放宽点要求也不影响生意，可他就一个人一双手，累死他又能顾过来多少粥？” “呃……”齐禹仔细想了想，心头火热确实熄了大半：“八宝粥简单点，但也有上限，一小时能处理个几百斤各自放在灶台上煨着就不错了，还得时不时搅拌一下。” “而且顿顿喝八宝粥，哪怕再好喝用不了多久也会腻的，要保证稳定客源，肯定得多准备几种不同的粥。综合算下来，我一天最多只能熬两三千斤的粥，而且不能持久，多干几天搞不好要猝死。” “就是啊。”谢超轩说：“要能长期坚持，就小禹一个人，一天能卖出去两千份粥顶天了，十块钱净利润，一天两个达不溜，一个月六十万，是不少，但远远没你说的夸张。” 齐禹眨眨眼睛。 还是好心动…… 谢超轩扭头看向齐禹。 齐禹也迎向谢超轩的目光。 片刻后，谢超轩读懂了齐禹的想法，笑了：“纯卖粥，一年一千二百万，你觉得很多了？” 齐禹点头。 谢超轩又问：“那你知道我师弟在香江当总厨，年薪好多吗？” 齐禹摇头。 “税后三千六百万，折合过来也有三千三百五十多万，这还是底薪，不带提成。” 齐禹瞳孔骤然扩大一圈。 谢超轩接着说：“所以啊，你煲粥的水平差不多已经到天花板了，如果真的只卖粥，那恐怕一辈子也就是这个进步。但如果你继续提高自己的厨艺，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将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齐禹下意识的点点头。 但紧跟着，他又想起一件事儿，不由好奇问：“那，谢师父，您一年收入有多少？” 谢超轩：…… 他抬起头，不让眼泪水调出来。 边上的廖青山果断拆台：“嘿！我知道我知道，他是被我兄弟给挖过去坐镇的，开的条件是月薪八万加分成，林林总总算下来，全年收入税后差一点点到三百万。” 谢超轩：…… 齐禹：…… 廖青山接着说：“咱们国内环境就这个样儿，跟外边没法比，世界上收入超过千万美元的顶级名厨，我印象里还是有九个的，因为我印象中名厨收入排名第八第九都是千万，第十是八百万。嗯，前四名都过两千万，折合成软妹币破亿了。” “国内就不行了，据我所知国内收入最高的应该是易大师，年薪一千五百万软妹币。嘛，国内厨师收入真的不行的，除非你自己当老板自己单干，但经营也没那么容易，开销也大，林林总总算下来，净利润也没你想象中高。” 齐禹：…… 想了想，我还是去卖粥吧。 谢超轩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虽然老板给我开的薪水不是特别高，但当初他挖我的时候可是一次性给了两千万……” 廖青山斜他一眼：“所以呢？签了十年合同，折合下来一年才多少？再说了，这两千万还包括给你前东家的竞业限制违约金，我没记错的话是六百多万吧？” 谢超轩：…… 齐禹低下头，表示自己更想卖粥了…… 第412章 不要停 这时，应如是也看不下去了，他剜了廖青山一眼，随后看向齐禹：“你别听廖青山胡说八道，他当老总当久了，最爱干的就是给人画饼。” “经营哪有那么简单？你想走多销的路子，就别指望净利润能有多高。你自己想想一碗粥的成本有好高？除去食材成本，人力呢？水电燃气呢？打包盒呢？税费呢？宣发成本呢？更别提还有一堆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隐性成本，比如突发事件的处理费用等等。” “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都加上，还要有十块钱的净利润，那你一碗粥得卖多少钱？这么贵一碗粥，哪怕好吃上天，又有多少人乐意买单？” “你自己看看奶茶店就知道了，奶茶属于一般认知中的暴利行业你肯定没意见吧？即使是生意最好的旺铺，一天能卖出去两千杯吗？就算能，平均下来一杯能保证多少钱的净利润？” 说着，应如是看向廖青山：“我记得你也有投资某个品牌的奶茶吧？嗯，你一向对那些数据最敏感，那我问你，他们名下生意比较好的铺子，一天能卖多少杯？” 廖青山：……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生意最好的是一家直营店，全年销售量最高的一天是六千两百多杯，日均算下来一千一百四十多杯，日均销售额一万八千九百多，全年营有六百九十万。” “销售成本呢？” “四百六十二万多。” “那毛利只有二百二十七万多，毛利率也就33%上下。”应如是撇撇嘴：“更别提还得扣掉人工成本和水电等，净利润能有一百二十万顶天了。” 齐禹听得满脸懵逼：“不是，奶茶的成本居然这么高的吗？” “你以为呢？”应如是说：“食材成本，设备成本，人员培训成本，食材运输成本，仓储成本，宣发成本，外卖平台的服务费等等，哪样不是钱？” “所以你自己算算吧，他们家一杯奶茶原料成本平均四块八，销售价平均十六块五，净利润不到三块。嗯，如果他们想要净利润破十块，哪怕其他成本全部不变，单单售价提高七块钱，以达到净利润破十块的目的，你问问他，销售额得下降多少？” 廖青山轻叹口气：“根据市场反馈……如果销售价格平均提到二十三块钱的话，销售额恐怕连现在的三分之一都难有。” 但紧跟着他话锋一转：“可你们家不一样啊，奶茶店运营模式复杂，成本高昂，你们成本完全可以压的低得多……” “压的再低，要保证十块净利润，一碗粥估计也得上二十块，就算好喝的要上天了，又有多少人会买单？再说了，奶茶只要经过简单培训，大部分人都能做，但他的粥有几个人能熬到这种水平？” 廖青山说不出话了。 应如是拍拍齐禹的肩膀：“年轻人，做菜和做生意是两码事，自己得计算清楚，少听人忽悠。按我的经验，你要真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卖粥，一年净利润能有三百万都很夸张了。” “就这你还得累个半死，还不如踏踏实实磨砺厨艺，当你站在你谢师父的高度，其实手头已经没太多工作了，几乎是半躺着就拿个两三百万，不舒服吗？” 齐禹用力点头。 确实，应如是一番话打破了他不切实际的妄想，转行卖粥铺固然能赚快钱，但辛苦不说，上限差不多也被锁死。 最关键的是，这上限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高，一旦家里的小店转型成功了，他所创造的净利润与单单卖粥的差距并没有特别巨大，而且还会以肉眼可见的差距缩小。 寸英莲等人也纷纷冷静下来。 然后向廖青山和应如是道谢。 应如是：“别客气别客气，差点害了你们，反倒是我们过意不去了。” 说完他又数落廖青山：“你啊，这习惯性给人画饼的毛病真得改，还好这次说开了，否则你一时嘴快，岂不是害了人家？” 廖青山手一摊：“是是是，我改还不成吗？” 应如是又冲着齐禹说：“以后你离这家伙远一点，他拜托你做菜你别给他搞。” “嘿你这，不带这样玩的啊！”廖青山眼睛一瞪，也忙冲齐禹说：“你别听他的，给俺做，放心，只要让我满意价格好商量。嗯，这碗粥我也给钱，这么美味的粥至少得值六八八，嗯，收款码在哪里？” 齐禹：？ 廖青山又说：“别急着拒绝，就当是我的诚意，在我心目中厨艺比食材成本重要多了，这碗粥背后的技术值这个价。” 应如是：“嘿，这态度倒还差不多。但你可别光说不做啊，收款码外边肯定有，转去呗。” 廖青山斜他一眼，哼了一声，出门转账。 片刻后，寸英莲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巨信到账六百八十八元……巨信到账六百八十八元！” 寸英莲都懵了。 齐禹也是懵逼的，呆呆的看着廖青山又跑进后厨，冲着应如是说：“你那份老子也帮你付了，记得还我。” 应如是：“嘿，我可没说我……” “你想吃霸王餐？” 应如是：…… “行行行，回头转你。”应如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冲着齐禹说：“呐，记住这个标准咯，以后他要向你点菜，你就按店里价格翻三十倍卖给他。” 廖青山瞪大眼睛：“沃日，三十倍，你怎么不去抢？” 应如是：“又不是给我，再说了，嫌贵你不吃啊。” 齐禹：…… 嗯，这个时候不要太实诚，装傻就好了。 不要停不要停…… 咳咳咳，过分了过分了，这种想法属实不该有。 但话说回来，廖青山要频繁给巨款的话，自家收款码不会被标记异常吧？ 要不专门设一张“对廖青山专用收款码”？ 呃，不好不好，吃相太难看了。 最后还是齐老爷子发话：“行了，不开玩笑，廖老板以后想吃饭，你按正常价格看着给就是。” 谢超轩也说：“行了，时间不早，我们几个也别耽误人家吃晚饭了，小禹他们四个明天还要决赛呢，早点吃完早点休息，调整好状态，别影响了明天的决赛。” “说实话，小禹厨艺忽然突飞猛进，我还蛮期待你做的开水白菜的。” 第413章 开水白菜 周一，中午两点。 最后一轮决赛，稍稍有点特殊。 因为地点换了。 就在齐禹家的饭店后厨展开。 当然，不是现在的后厨，而是新装修的那个，前两天刚刚竣工，可以正式投入使用的硕大厨房。 而七位评委也不在现场看着，而是窝在隔壁茶楼，打着麻将等齐禹四人上菜。 嗯，七个人，为了凑两桌，他们把店里一个自称打麻将挺牛批的兼职生也给拉去凑人头了…… 这并不意味着评委们不重视决赛，恰相反，他们非常期待齐禹四人的作品，才要以最轻松自在的状态等上菜。 甚至于就连食材，都是在收到举办方报的名册后，由齐老爷子、晁堂和谢超轩三人，亲自去齐清河的几个供应商处进货采购的，价格不菲，全都是市面难见的精品，就是为了助力齐禹四人发挥。 买回来也不用去挑，早已按着他们各自上报的菜单，分门别类摆在了他们边上。 齐禹这边，就摆着按最高标准采购的食材。 来自金华的顶级火腿，凌晨现宰的黑猪精排、猪蹄、大里脊，源自山城区县农村的三年跑山老母鸡与二年老鸭，齐鲁大地上那比人还高的精品大葱，滇省的带泥小黄姜，上品瑶柱，以及高山娃娃菜。 嗯，这就够了，食材并不是很多。 但价格贼高昂。 徐勇贤那堆还要更贵一点，因为他点名要的伊比里亚火腿，金华火腿他都看不上。 对此齐禹表示呵呵。 不过就自己面前这一堆，齐禹估摸着得有自己大半个月工资…… 哦不对，他没有工资。 只有提成。 那没事了。 清点了下食材，莫得问题，齐禹便开始动刀。 先把瑶柱泡发，鸡鸭给宰了，内脏淘洗干净，脚指甲和翅尖指甲剁去，去头去脖，对半剖开，加盐泡水逼出残留在骨肉中的废血，再割下约莫八两左右的火腿肉，冲洗剔净表面，然后剁小精排，火炙刮净猪蹄表面绒毛，同样对半片开。 之后就是焯水，凉水下食材，加姜片葱段，待水沸立即撇去浮沫，再用热水冲洗干净，另起一大汤锅，烧热后倒入焯过水的食材，再细细瞥两道浮沫，连水一块把泡发的瑶柱加进去，重新下入葱姜，六两绍酒，二两汾酒，转小火保持微沸，盖盖，定时四个小时。 一定要用小火，否则汤就冲成浓汤了，不够清澈。 嗯，这锅汤最主要的其实就是老母鸡，所以他宰了两只，其中一只的鸡胸肉被他“扣留”了下来，裹上保鲜膜丢进冰箱保鲜层。 精排与火腿肉都是做配的，目的是进一步激发鸡汤的鲜味。而猪蹄和老鸭，目的则在于给汤增加点胶质感，让汤保持清澈之余，留有相当的浓稠感。 然后齐禹就开始耍手机。 六点四十，倒计时结束，齐禹瞄了眼汤，觉得还差点火候，又不慌不忙给自己炒了份蛋炒饭随意应付了五脏庙，然后开始处理鸡胸肉和里脊肉。 其实也简单，割掉多余的脂肪和筋膜就是了，只是要稍微细致一点而已。 之后切小剁茸，就考校经验了，茸太粗自然不行，太细却也不妥，太细了难以有效聚团形成类似海绵一样的吸附结构，所以最好是亲自操刀去剁，尽量不要用绞肉机或是破壁机，难以控制程度，要么没完全打碎，要么就彻底成了泥。 而用刀手动去剁的话，就简单多了，因为基本不用考虑剁太细，寻常人没得那个耐性剁到“过了”的程度…… 先以刀锋切小，再用刀背剁碎，最后重新以刀锋斩细，斩到肉成糜状，刀身一刮，茸能如泥一样摊开，仔细看又犹如细沙般的颗粒感，就差不多了。 剁好茸，齐禹发现鸡胸肉茸少了些，于是又宰了一只鸡，取胸肉剁茸，然后分盆装好，加少许盐和葱姜绍酒，抓匀，放一边，又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关火撇油。 嗯，油脂不能提前撇，一定是出锅时才刮掉，因为油脂可以有效锁住汤的鲜味，提前刮了汤味就没那么浓郁了。 刮干净高汤的表面油膜，齐禹便又取了两口玻璃锅，细眼笊篱架在锅上，再铺一层纱布，分别将汤倒入，只取汤汁。 嗯，肉也不用浪费，回头炸了吃。 做包子饺子也很绝，可惜齐禹不会。 但齐禹会包粽子，或许也不错…… 将笊篱拿开，再一次细细地刮掉汤面上残留油膜后，齐禹便将其中一口玻璃锅架在灶眼上，小火煮开，然后从另外一口锅里打了几勺汤分别倒入里脊肉茸与鸡肉茸中。 如果是扫寻常清汤，肉茸加水也行，不过开水白菜要的是最顶级清汤，加水就把汤冲淡了，自然以原汤化开肉茸最好。 汤沸，搅拌，先注入里脊肉茸，直到肉茸聚团浮起，开始打浮沫，水沸了就加一勺边上放凉的鸡汤，扬汤止沸。 等浮沫彻底打完，捞出里脊肉茸，倒进纱布袋里，又注入鸡肉茸，重复上述操作，同时挤压装有里脊肉茸的布袋，把水分挤开，里脊肉茸掏出来扑开晾凉，再重新撇汤里浮沫，然后捞起，又加新鲜里脊肉茸，之后是鲜鸡肉茸。 两猪两鸡，合计四次扫汤完成，汤汁已经非常清澈了，只是颜色上还是更接近茶色，就跟齐禹早上起来拉……咳咳咳。 总之，距离“开水”二字，仍有相当差距。 这时，之前捞起晾凉的熟肉茸就派上用场了。 这次不必加绍酒等东西，纯粹加入鸡汤重开就好，然后再一次按照熟里脊肉、熟鸡胸肉，再熟里脊肉、熟鸡胸肉的顺序，扫过四次汤，连着此前四次，合计八次，汤色便也淡了许多。 只是，齐禹看去，隐隐间仍透露出些许橙黄色，但这就没办法了，真要完完全全的清如白水，以齐禹目前的功底还做不到。 齐禹偷偷尝了一口，啧啧啧，该说不说，这汤真叫人鲜到起鸡皮疙瘩，头皮都发麻了。 顶！ 第414章 沁入心脾 让清汤继续在火上保温，齐禹拿起硕大的高山娃娃菜，摘掉最外圈几层偏老的菜叶，然后再拿起小刀，撕掉菜叶上那层薄薄的透明筋膜，再一层层把菜叶雕刻成莲花状，共计十一个。 然后，他又将清汤一分为二，稍微大的那份用细纱布再好好过滤两遍，让汤色更加清澈，然后倒入两口长嘴开水壶中，稍小的那份则继续架在锅上煨着。 他又另起一锅，加清水烧开，放入白菜花儿，焯上几秒便迅速捞起，冷水漂冷去尽菜腥味，然后又将白菜放入大笊篱中，排成一圈，架在清汤锅上，勺儿打起清汤，一勺勺淋浇在菜上，慢慢地将白菜彻底烫熟。 白菜熟后放入玻璃碗中，往菜心处放一粒枸杞，然后轻轻一捏，让菜莲闭合，如花骨朵状。 搞定收工！ 停下手里的动作，齐禹看向边上的工作人员，微笑道：“你好，我的菜做好了，麻烦帮我送给评委品鉴。” “好的。”工作人员露出甜甜的微笑，取了个大托盘，将一盅盅烫熟的白菜放上去。 摆好了七个，正打算拿第八个的时候，齐禹制止了她：“等一下。” “嗯？有什么问题吗？” “这四个是我留着我们自己吃的，就别端了。还有长嘴壶也是，拿这个大的就好，小的给我留下。另外，麻烦帮我跟晁爷爷……咳咳咳，跟晁师父说一声，麻烦他帮我淋一下清汤，我就不过去了。” 工作人员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应声好的。 结果她刚走没两步，便停了下来。 谢超轩等七人回来了。 “噢？这就做好了？看来我们时间掐的刚刚好。”谢超轩乐了，冲工作人员说：“就放在那边吧，我们这就尝尝。是谁做的？” 工作人员看向齐禹，微笑：“齐师傅做的。” 谢超轩点点头，又扫了其他人一眼，见他们都还没开始扫清汤，便不再多关注，自然而然走到一旁的大桌边。 正要伸手拿长嘴壶，却被晁堂抢先了一步：“还是我来吧。小禹特地把白菜做成花骨朵状，说明冲水也有讲究，要用汤汁的冲击力和热度把花骨朵冲开，你可别冲坏了。” 一听这话谢超轩不乐意了：“嘿，你这话说的，跟我没见过市面似的。开水白菜我也会做好吧，无非没你那么擅长。” “是咯，你都承认没我擅长，还是我来吧！”说着，晁堂提起壶，微微倾斜，清澈微黄的汤水便自壶嘴落下，正正好淋在白菜花骨朵儿的中心处。 花骨朵缓缓散开，恰如花苞盛开，呈现莲状，花心处一点朱红色的枸杞仍稳稳当当留在上边，竟未被汤水冲开，晁堂的手有多稳，可见一斑。 应如是赞叹不已：“这道菜真是怎么看怎么惊艳，看似清汤寡水，实则精致浓醇。更别说，齐师傅还在摆盘上下了硬功夫，先不说这菜味道做的怎么样，单单就汤浇菜叶，莲花盛开的一幕，就已让人惊艳不已了。” 听了这话，廖青山眼前一亮，忙掏出手机，换着角度刷刷刷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摸到晁堂边上，把他注汤、菜莲盛开的过程拍成了视频，反手就发了个朋友圈，然后又往各种群发，然后按着语音键在边上叭叭。 应如是捂着脸，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往边上挪了两步，装作不认识他。 过了一小会儿，七朵莲花纷纷盛开，晁堂自然而然端起菜心最嫩的那碗：“呐，清汤浇好了，大家都尝尝看吧。” 说着，他便打起一勺清汤，送入口中，然后眼前一亮：“可以啊，有点水平，小禹真的掌握这道菜的精髓了，这汤看着清淡素雅，清澈见底，闻起来却鲜香扑鼻，吃进嘴里的香味更是醇浓敦厚，不油不腻，非常鲜亮！” 他又夹起菜，尝了一口，继续称赞：“菜心也很棒，茎白叶绿，雕成的莲花也惟妙惟肖，清新明快，闻起来淡淡的甜香和鸡汤的鲜香相互交织，浓而不艳，一口下去更是柔嫩化浆，还不成渣，明显去了筋膜，非常可以！” 廖青山放下手机端起碗，正打算吃，就听到了晁堂这一番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嚯，你搁着些语文作文呢？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然后他也吃了一口。 跟着眼珠子就瞪的滚圆，忙又拿起手机凑到嘴边，发起了语音：“嚯！我跟你们说，这开水白菜真的绝了，我也算吃过不少好东西，包括开水白菜之前也尝过好几回，但这次还是惊艳到我了，厨师真的掌握了这道菜的精髓……” 然后他把刚刚晁堂点评过得话背了一遍，有些描述没背熟，就含糊着糊弄了过去。 应如是离他更远了。 齐禹笑眯眯地看着各评委尝完菜，才慢慢悠悠提起另一口长嘴壶，照着晁堂的动作，往捏成花骨朵样的白菜心上淋汤。 然后枸杞就被冲掉了…… 他的手居然还没晁堂的稳，淋汤的高度和角度也不太对，枸杞所在的菜心本就只有小小一点，放的并不稳当，被汤汁一冲，就滑了下来。 但没关系，齐禹拿起镊子，重新把枸杞放到菜心上，便端着四盅冲好的汤走向种宏明三人：“忙活到现在怕是都饿了，不如先停一停，尝尝我做的开水白菜？” 三人皆看过来。 他们差不多也该到扫清汤这一步了，但也不着急，让高汤继续多煨会儿问题不大，何况刚刚各评委的反应，晁堂和廖青山的点评也属实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于是纷纷起身，接过开水白菜道声谢，便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 齐禹也打了一勺汤，入口。 美！ 冲过白菜的汤，比之前又多了一丝丝清甜味，不过很淡很淡，要不是齐禹的品鉴提到了宗师级，恐怕也分离不出这一丝丝的甜来。 不过，这丝甜味虽难以感知，却也如春雨润物般，于悄无声息间将汤的档次往上提了一丝丝，别人或许吃这份细节，但在有对比的情况下，也会自然而然地觉得汤更好了。 当然，这一丝丝清甜只是添头，最最重要的，还是汤本身的清鲜醇香。 鲜美醉人，沁入心脾，堪称艺术。 沉醉良久，齐禹终于回神，悄然发动了鉴定。 “一盅非常接近完美的开水白菜（s级）。” 第415章 抢购 齐禹嘴角微扬，绽放笑意。 然后越扬越高，怎么都止不住。 s级的开水白菜，晁堂全力发挥，也就是这个级别了，固然还有差距，但已微乎其微，完全可以说是同一档次的菜肴。 更何况，晁堂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半点雷不踩，一点失误不犯，做到能力极限的把握不足一成，做成s级的把握也不过三成左右。 毕竟高汤好熬，清汤难成，稍有不慎汤汁就不够清澈，或者冲淋时的温度不恰无法带上白菜心那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清甜，都会影响到汤的味道。 这还仅仅只是汤。 而且，只要经验老道，如晁堂，扫清汤也不至于翻车，哪怕貌似有点玄学的浇烫温度，放在过去或许很难办，但现如今其实也很好把握，善于借助温度计、恒温壶等工具也就是了。 真正最难以把握的，还是白菜心，或者说对白菜心火候的把握。 雕刻成莲只是锦上添花，不提也罢，关键还是汆烫。 这一步有两大难点。 一是焯水的时间，过短则菜腥味去不干净，时间长了，白菜的清甜又会流失一部分，菜叶也容易煮软，一左一右，均不合格，需要厨师有着极过硬的功底，深厚的经验及老辣的眼光才能成。 第二则就是淋浇白菜至熟了。 焯过水又漂凉，半生不熟的白菜，要靠浇淋的手法烫到软糯非常，无疑需要极致的耐心，对手法的要求也很高，一个不留神，菜叶太软烂了，菜茎却还没熟，那就尴尬了。 而且烫的太过了也不行，白菜虽追求软糯，但软糯的要求是入口柔嫩化浆的同时还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弹性，如果太过，变成了软绵，那入口时的享受就不够极致了。 烫的时机不足则更是不美，不仅仅是口感的问题，菜茎太脆，就意味着菜里本身的汁水没被汤汁完全置换出来，鲜美不足。 所以窗口期非常短暂，想要做到恰如其分，那是难上加难。 当然，这仅仅是做到s级，s级佳肴的要求本就苛刻，精益求精都不足以形容，自然各方各面都要做到趋于完美，容不得失误。 稍有失误，成了s-级，那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美味。 便是要求远没有那么苛刻，宽容的多的a+级，常人终其一生也都未必能吃上一回。倒也不是吃不起，主要是舍不得…… 而且总有人对这道开水白菜的认知有误，觉得这菜的精髓就是清汤，白菜仅仅只是添头，吃个样子罢了。 这说法对也不对。 开水白菜最关键最精髓的固然是清汤没错，没有最为顶级的清汤，也就没了这道看似寡淡实则淡雅的宫廷名菜，国宴佳肴。 但白菜同样是不可或缺的，无数蔬菜，也唯有白菜的菜心，能与这锅顶级的清汤相得益彰，互相成全，在吸饱汤汁后，白菜的清甜与清汤鲜味水乳交融，不分彼此，成就无比惊艳的美味。 所以看似平常的白菜，放在这道菜里同样无可或缺，难以替代。 这就是这道菜被称作开水白菜，而不是开水菜薹，开水生菜、开水空心菜等其他叶菜的原因。 一口接一口，一小碗开水白菜很快吃完，齐禹仍意犹未尽，把点缀用的枸杞都吃完，齐禹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不只是齐禹，庞亦津三人也死死盯着手心的空碗，恨不得舔上一口。 啧啧，太美味了，偏偏量又少，不够吃啊…… 齐禹瞄了眼长嘴壶。 壶里的清汤还有些，要不再烫几个菜心？ 想到就做，齐禹端着碗回到了自己的灶台边，又挑了几颗硕大的高山娃娃菜，掰掉外圈菜叶，取菜心对半剖开。 嗯，这下自己吃就不讲究那么好看了，懒得雕刻成莲花模样，不过筋膜还是得撕掉的，否则菜茎在嘴里打渣，影响口感。 而且，即使不雕刻了，菜梗处还得处理处理，切上两刀把它切开，免得梗子太厚，与叶的熟度不均衡，吃起来同样不美。 见他又弄起菜心，种宏明三人眼前一亮。 正要厚着脸皮喊齐禹多做点儿，廖青山却抢先一步：“哎哎哎，齐师傅，看你这样儿，你还打算再做一份？” 齐禹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廖青山忙放下碗闪现过来，搓着手嘿嘿笑道：“那个，给我也再弄一份呗？” 齐禹有些犹疑：“呃，这不太好吧……您是评委，我……” “这有啥不好的？”廖青山摆摆手：“评委？马上就是过去式了。这样，我先把分给你打了，这样不论你接下来做的这份做成什么样，都不影响结果，行不？” 却是他看齐禹这次不雕花，以为齐禹是担心新出锅的这份卖相不好，又或者浇淋的时候翻车了，影响菜的成色，进而影响评分，于是回去拿起自己的计分板，刷刷刷就签了个十分，然后又跑到齐禹边上：“评好啦，你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齐禹还是有些为难：“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大不了我给你钱嘛，你别把我当评委，就当客人。嗯，做的靠谱的白菜基本都在三百到六百之间波动，顶好的能卖上千，你这比起那些顶好的也不遑多让，我算你一份三千八百八十八怎么样？” 齐禹眨眨眼睛。 廖青山好像很喜欢八这个数字？ 呃等等，跑题了，关键是他出的这个价…… 下意识地，齐禹目光飘向自家老爷子，又看了眼谢超轩和晁堂。 就见谢超轩笑道：“廖老板说的没错，既然分已经打完，你就不必再拿他当评委了，乐不乐意给他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他又看向左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给齐禹拉客：“几位大师也是，还想吃的话，自己出价，让小禹给你们做。” 应如是第一个附和：“行，也算我一个，老廖帮我把钱出了。” 廖青山眼睛瞪圆：“嘿？凭什么？要吃自己买啊！” “呵，凭什么？”应如是斜睨他：“凭你这些年在老子店里白吃白喝赊下的账。” “呃……算你赢了。齐师傅，两份开水白菜。” 第416章 这么自信? “我也要一份。”另外俩评委也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 谢超轩也说：“那再来三份吧，我们仨也再尝尝。” 这番举动，其实就是对齐禹这份作品最大程度的认可，都已经默认了齐禹就是最终决赛的冠军。 比赛本身，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齐禹则应声好，点点头，又看向庞亦津三个：“你们呢？” 庞亦津第一时间点头：“要一份，谢谢师父！” 种宏明和徐勇贤则犹疑起来。 他们当然也很想吃，但既然廖青山都出钱了，其他几个评委也纷纷表示要“买”，那他们再白嫖就不太好。 出钱买的话，三千八百八十八，又着实不是一笔小数字。 也就庞亦津闭眼就能拿得出来，他平日里“零花钱”还是蛮多的，工资提成也高，平日里又没什么消费，柳玉书也不怎么买奢侈品，就算买也用不到他的钱，小金库还算充足。 而对种宏明跟徐勇贤来说，压力就比较大了。 也不是吃不起，以他们的积蓄买个上百份都够了，种宏明还要更宽裕的多。 主要是舍不得，三千八百八十八，一颗白菜心，太贵了。 他们收入虽然不菲，哪怕是徐勇贤月收入也有五位数，可他们平日里开销也大，种宏明已经结婚生子，背着房贷和女儿教育两座大山，徐勇贤也要攒钱买房，成家立业，着实不允许他们这么挥霍。 何况开水白菜他们也会做，无外乎味道赶不上齐禹而已。 可差的其实也实在不多，毕竟a级到s级，厨艺要求是天差地别，但味道上要说差距有多么大，也不见得，至少在他们心里，这份差距要拿三千八百八十八来买单的话，心里还是得打打鼓的。 a级已经非常美味了，s级只是更完美而已。 啧！都怪廖青山哄抬物价！ 而齐禹见他们纠结的模样，也笑了起来：“嫌贵？害，都是同事，不用……”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徐勇贤和种宏明顿时不干了，徐勇贤就连连摇头，直接表态：“不不不，我就不吃了。” 齐禹：“别……” 话没说完，种宏明也道：“我也不用了，不是跟你客套，吃一份就够了，再吃怕影响心态，我们的菜还没做好呢，心态要再一崩，那就更没希望了。”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禹也只好点头：“那行吧。” 廖青山见状忍不住在一旁吐槽：“妈的，齐师傅你会不会做生意，懂不懂点人情世故啊，前脚要收老子小四千，后脚就要送出去两份，真不怕我心态爆炸，不怕把我得罪了啊？” 齐老爷子也剜了齐禹一眼。 齐禹表情一僵。 他还真没想那么多。 毕竟他经历的事确实少，大学生嘛，总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种宏明和徐勇贤就不同了，他们年纪也没大多少，但早已历练出来，基本道理都懂，所以才连忙打断齐禹，干脆不吃。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应如是很快出来打圆场：“嚯，你还揣上架子了？怕得罪你干什么？反过来你怕得罪他才是真的，一个客人拽什么拽，人家这厨艺摆在这儿，哪里还愁客人？” 廖青山：“嘿老应，你能不能别老拆我抬？我又不是真的不满，只是提醒下小禹师傅不能这么说话办事，往后得注意着点而已。” “人家自己有师傅，用你教？你这非亲非故的。”应如是数落他两句，又看向齐禹：“小齐师傅莫往心里去，他这人就这样，领导当久了，退休了还揣着架子，好为人师，其实没坏心眼，你别想太多。” 廖青山：“嘿！你说我好为人师，你他妈成天数落老子，还不是好为人师？” 齐禹笑笑：“没事的应师傅，我不介意，廖老板确实也是好心，以后我会多注意。” 廖青山得意起来：“呐呐呐！看见没有看见没有？人家小禹师傅……” 应如是斜睨了他一眼：“再叭叭嘚嘚，接下来半年别想我给你做菜。” “操！你他妈……” “嗯？” 廖青山眼睛瞪得滚圆，却当真止住了嘴巴，紧紧闭着，不仅如此，右手食指拇指还捏在一起，在嘴前比划了一下，做了个禁言的动作。 应如是满意点头。 看的齐禹感慨不已。 这一对感情是真的好啊。 令人羡慕。 摇摇头，甩出乱七八糟的做法，齐禹开始专心做菜。 相比刚刚比赛的时候，他这会儿反倒更紧张了。 比赛时他其实没什么压力的，不是瞧不起对手，也不是觉得自己稳赢，而是他他已经真正拥有了大师级的实力，只要全力以赴，展现出自己最强的本领，就足够了，哪怕有点小翻车，甚至拿不到冠军，也并不遗憾。 成为大师以后，他的心态也有了很大程度的转变，颇有点超然物外的意思，比赛名次已经不再重要，反而是每次下厨时的收获更为关键。 更别说，这道菜他其实已经掌握了精髓，有厨神的直觉加持，百分百能做到s-级，一旦超常发挥，s级的概率也很高。 但现在不同了。 这回做的开水白菜是要卖钱的。 这要做不到s级，小四千的巨款收的可不踏实。 偏偏，以他目前的厨艺水平而言，吊高汤扫清汤其实已经不太可能翻车了，就这烫白菜，一个不慎火候没把握好就要糟，而厨神的直觉到了s-级以上的菜肴中，加成其实也相当有限，更主要的还是看他个人对美食的理解，他想把这道菜做到s级也不容易，由不得他不小心。 齐禹便死死地盯着笊篱上的白菜，每一勺清汤都淋的极其用心，细细观察着白菜的形态变化，在心中估摸白菜的熟度，估算清汤沁到哪一步了。 过了许久，他终于长舒口气，戴上手套，挤掉白菜中的汤汁，一一摆盘，然后将评委们那个壶中剩下的清汤也拿了回来，两口壶的汤合二为一，重新加热到恰当的温度，然后对着白菜缓缓淋下。 菜成，鉴定。 “非常接近完美的开水白菜（s级）。” 齐禹长呼口气：“幸不辱命，请各位品鉴。” 而与此同时，种宏明的开水白菜居然也出锅了。 他端着盘，脸上挂着笑：“我的菜也好了，请各位老师点评指正。” 齐禹回头看向他，轻咦了声。 他刚吃过自己的开水白菜，居然还敢跟自己前后脚送给评委尝？ 这么自信？ 第417章 天壤之别 不打时间差，直接和齐禹的开水白菜同台竞技，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因为对比太直接太强烈了，一点点差距都会被无限放大，甚至味觉不够灵敏，见识也不够广阔的普通人，原本分开品尝很难对两份菜做出区分，如今凑在一块，也能对比出差距来。 所以，种宏明在齐禹菜成之时端出自己的开水白菜，让大家都感到很意外。 不论齐禹那道菜是先吃还是后吃，对种宏明都很不利。珠玉在前也好，惊艳在后也罢，对比之下都会把差距暴露出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自信自己的开水白菜不输齐禹，还是干脆自暴自弃了？ 前者不太可能，毕竟就算是晁堂，在这道菜上的造诣还胜过齐禹，发挥上想超过他的把握性也不足三成，更大的可能还是不相上下，搞不好还会翻车，不如齐禹。 后者也不太像，种宏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别说齐禹只是刚刚拥有了大师级的水平，就是让他跟谢超轩同台竞技，他也不会丧失斗志，只会全力以赴，力争一个虽败犹荣。 算了，不想那么多，一试便知。 于是谢超轩点点头：“好，那就一块试试吧。” 种宏明轻轻一笑，落后一步放下餐盘，给了齐禹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说：“各位大师，麻烦先试试齐师傅的吧。” “噢？”谢超轩眉毛一扬：“你确定？” “确定。” 几位评委不禁又多打量了他几眼。 珠玉在前与惊喜在后，其实还是略有不同的，前者还要更魔鬼一些。 毕竟先吃好的再吃坏的，不仅对比强烈，心理上还会有一种失落感，主观上更拉低评分，而先吃坏的再吃好的，虽然对比同样明显，心理上却要好受许多。 种宏明居然说先吃齐禹的？ 谢超轩点点头，决定先尝尝齐禹做的“敷衍”般开水白菜。 其实也不敷衍，只是这回懒得雕莲花了而已，自然也没了注入清汤莲花盛开的仪式感，一个个小碗里已经盛好了汤，对半剖开的菜心落在中央，倒也蛮好看。 细细尝来，谢超轩发现这份开水白菜还是那样鲜美的味道，与之前相差无几，可见齐禹上一份开水白菜并非误打误撞，而是硬实力的展现，这才有相当的把握重新做出来。 真不容易。 只是三千八百八十八还是有点贵了，少个两千六，妖二八八会比较合适。 别看这锅清汤珍贵，但清汤扫成后可足足做了二十份开水白菜，而且此刻还有剩余，应该还能再做上几分，吊完汤的食材也能再利用做成高档菜出售，均摊下来一碗开水白菜成本不到八十，卖妖二八八都已经是暴利了，大头都是齐禹的厨艺加成。 廖青山那种哄抬物价的行为要不得。 吃完齐禹的开水白菜，他再看看种宏明的托盘，拿起一个小碗，提起长嘴壶注汤。 种宏明的作品外在看起来和齐禹先前做的那份的一样，也都是把菜心做成了莲花状，然后捏成一个花骨朵，吃的时候要用清汤冲开。 以他们的刀工而言，这不算什么太难的技巧，也不耗费太多时间，但对美食五维的色、形、意提升巨大，种宏明自然也乐意效仿。 不过他的白菜火候似乎出了点问题，菜叶之间粘的力道不够恰当，浇注完汤，仍有一两片叶子没展开，有点影响到观感了。 而且他的清汤和齐禹大有不同。 齐禹的汤是力求清澈透亮，尽可能的贴近白开水，只是仍然难以避免的带上了一丝丝淡淡的澄黄。 而种宏明却不同，他只追求清澈，不追求透亮，汤色如茶，还特地夹了少少一点点鸡油，增添几分浓郁的鲜香味。 当然，两种不同的清汤，仅仅只是取舍不同罢了，没有绝对的好坏高下之分，关键的还是得看厨师功底。 嗯，难度上当然是清如白水更难些，要扫汤的次数也要更多，而种宏明这道菜，应当只扫了四次汤，所以才能在齐禹浇淋白菜的功夫里，把清汤扫好白菜做成。 谢超轩尝了口汤。 微微皱眉。 潜意识里，他把种宏明这口汤拔高了不少，但如今细细品来，却略有些失望，没达到他的心理预期。 平心而论，这锅汤其实不错，汤色黄亮如茶，闻之浓香扑鼻，入口鲜美醇厚，满嘴挂香，已是极了不得的上佳水准，对得起种宏明的实力，但跟齐禹还是没得比。 一个是非常高质量的美味，另一个却是大师之作，韵味绵长，单论味道其实差的不算特别夸张，但展现出的功底却截然不同。 再尝尝白菜，谢超轩还是摇头。 菜很鲜美，汤汁吸的十足，却太过软绵了，以至于菜本身的清甜滋味都丢失不少，吃进嘴里与其说是白菜，还不如说是白菜样莲花状的有形鸡汤。 其实种宏明的火候功底已经非常扎实了，只是这种追求完美的菜就是这样，味道与口感上差之毫厘，意境上便是谬以千里。 尤其有了前后对比，差距更明显，而且心理还难以避免的涌现出一股落差感，让这份菜的味道平白又往下跌落几分。 吃完菜，谢超轩看向种宏明，直截了当的问：“你是在刻意暴露自己的不足？” 种宏明：“对。” “为什么？” “我想进步。”种宏明洒然笑道：“更直观的对比，更有助于找准差距，也好借您几位的点评，准确找到提升的方向。” “你小子！”谢超轩哑然失笑，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亏他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 不过种宏明也算他半个徒弟了，他当然也不吝点评，便说：“清汤差些火候，不过这是硬实力上的差距，没有取巧的门道，只有你自己多练，不断改进。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白菜上，你的白菜是怎么做的？” 种宏明说：“蒸，扫了两次汤后，就先取了一部分浇在白菜上，上汽蒸熟，然后继续扫两次汤，期间白菜蒸好，就拿出来轻轻挤掉多余汤汁备用，再等清汤扫成，您亲手浇在上面。” “可惜火候没把握好，菜叶好像太软了些，展开的不够好。” 第418章 实至名归 “原来是蒸熟的。”谢超轩轻轻点头：“怪不得。” 种宏明好奇问：“这菜不该用蒸吗？那看来是我选用的方法就错了……可我也想过煮，只是煮的话菜恐怕会更加软烂，火候更难把握。” “你没看小禹是怎么做的吗？” 种宏明轻轻摇头：“真没留意……这几天我们都是分开练习的，而刚才，齐师傅第一次做的时候我在玩手机消磨时间，第二次做的时候我在专心扫汤，也无暇他顾。” 谢超轩摇摇头：“那你自己问他吧，我就不多说了。单就这道菜，他做的比我更好，虽然还有一点点小瑕疵，但基本能忽略不计，不细细感知都发现不了，说是微不可查也不为过，已算得上是大成之作。” 种宏明看向齐禹。 齐禹挠挠头：“确实是方法错了……呃，也不能说是错了，只是说，煮也好，蒸也好，火候都很难以把控，想要用这种方法把这道菜做成，基本功和技艺上非得达到晁爷爷那个水平不可，我们都还差得远。” “这……”种宏明有些迷茫：“可是不蒸不煮，怎么把菜弄熟呢？总不可能是炒的吧？” “当然不是。”齐禹轻笑，比了个舀汤浇淋的动作：“就这样，把滚烫的汤一勺勺淋在菜上，菜茎多淋些，菜叶少淋点，注意观察，慢慢将它烫到恰到好处。” 种宏明一怔，随即恍然大明白：“原来如此……居然是用浇淋的吗？怪不得，你仅仅只是烫个白菜而已，耗费的时间居然跟我扫清汤的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在想煮这么长时间，白菜肯定会太过绵软，结果偏偏你做的口感还这么恰到好处，一直奇怪怎么做到的。” 晁堂笑呵呵地接过话：“小禹所用确实是一种取巧的法子，能最大程度缩小火候上的差距，但这法子可一点儿都不简单，首先你得要有足够的耐心，其次还得知道究竟要把白菜烫成什么样才是恰如其分，还得对每次浇淋后白菜的变化了然于胸。” “想做到这一步，难度比起直接煮熟其实也不遑多让了，只不过这么做宽容度更高些，每淋上一勺热汤，都能停下来好生观察观察而已。” 种宏明接连点头：“我懂。” 晁堂又说：“至于你的清汤……嗯，虽和开水白菜的清汤略有些不符，色泽上偏重了点，但味道是不差的，水平上佳，虽还没达到大师之作的程度，也非常难能可贵了，继续练下去就是。” 谢超轩笑着接话：“鲁菜本就重汤，清汤高汤浓汤用的都多，他有这份功底也不奇怪。” 齐老爷子则看向庞亦津和徐勇贤，忽然说：“他们俩的菜也快成了。” “噢？”几位评委也纷纷扭过头，看向他们俩，眼里浮现出一丝丝期待。 不指望他们能超过齐禹，但也很好奇他们能做到那一步，能否达到甚至超越种宏明的水准。 这点还是值得期待地，毕竟徐勇贤所用的食材品质最好，而庞亦津的煲汤功底极强，还在种宏明之上。 很快，他们俩的开水白菜也出锅了。 不约而同的，他们都选择了与种宏明一样的烹饪方式，即在把白菜心雕刻成莲后，浇清汤蒸熟，然后再挤掉汤汁，重新浇注清汤的法子。 稍有不同的是，庞亦津对白菜的理解显然更加到位，在此之前还多了一步焯水和冲洗，把白菜心的菜腥味去除干净，而白菜在一热一冷之间，也更添了几分韧性。 展现在作品上，就是庞亦津的白菜颜色更加明艳，浇汤时菜莲绽放的更加彻底，而徐勇贤的菜心和种宏明一样，有点脱色，还有几片粘连在了一起，没完全展开。 如此一来，单单印象分，庞亦津就占了不少便宜。 同样，他们也都颇有默契的多做了几份，除了评委之外，另外三个小伙伴的份儿也有。 齐禹便先后尝了两人的开水白菜。 各有千秋。 两份清汤一样的醇厚，只不过庞亦津的更加淡雅绵长，色泽也要浅淡许多，倒衬托的菜心更加好看了。而徐勇贤的汤味则更加浓郁许多，后劲却稍显不足。 也不知是不是用的火腿更贵得多的原因，徐勇贤这份汤莫名给人一种雍容华贵，贵气逼人的感觉。 只是对比之下，感觉还是庞亦津的汤更胜一筹，也更接近齐禹的水平。 如果要齐禹打分的话，他们的三道开水白菜都是a+级的水准，而庞亦津的汤已达到了85分，种宏明稍逊一些，也有82或者83分的水平，用料最好最贵的徐勇贤，却因汤与菜感觉上不够和谐，后劲也不那么足，要逊色半筹，大约能打个75分的样子。 再尝尝白菜。 差距更明显了。 徐勇贤的白菜比之种宏明还要差些，太过软绵，而且汤底不搭的缺点暴露的更加明显，跟白菜融合的不好，又拉低了些许评分。 而庞亦津的菜就舒服得多，比种宏明还要强上一筹，甚至接近齐禹的菜心，软糯又不失最基本的弹性，一口下去，汁水四溢，和谐万分，评价还能往上拉一拉。 呃，种宏明惨遭沦为计量单位…… 综合评价，庞亦津这道菜能打上88分甚至89分，非常优秀了；种宏明稍逊，因菜心拖了点后腿，也能打上80分的成绩，而徐勇贤就差得多，恐怕只有65分，堪堪及格，险些跌出a+级的水准。 暗暗评价一番后，齐禹下意识看向几位评委。 果然，齐老爷子在尝过徐勇贤的汤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板了起来。 得亏他和徐勇贤不熟，否则保准得给出一句花里胡哨的评价。 是啊，搞得这么花里胡哨，伊比里亚火腿都整出来了，可火腿下的太多导致味道太重太浓，甚至盖过了鸡的鲜味，最后出来的菜不好吃，又有什么用呢？ 尝完菜，谢超轩也摇了摇头，看向其他评委：“这次就没必要打分了吧？基本就是一舌头的差距，比较明显，应该不存在争议。” 几大评委互相对了一下，发现各自心目的排名果然一致，谢超轩便面露微笑，看向齐禹：“好，那我就直接宣布结果了。小禹，恭喜你，获得冠军，也算实至名归！” 第419章 事了 齐禹这个冠军，确实是实至名归。 断崖式领先。 之后，庞亦津第二，种宏明第三，徐勇贤第四。 稍稍有些出人意料，比较论及硬实力，庞亦津受限于年龄和经验，应该是垫底的，不过比赛就是这样，实力固然是一方面，更看重的却还是发挥，用作品来说话，庞亦津做的开水白菜位列第二，毫无争议，亚军就该给他。 可惜亚军莫得奖励，只一个名头。 这个名头也没那么重要，毕竟这仅仅是谢超轩凭一己之力拉来赞助搞得青年比赛，在厨师圈里有点热度，却也只是有点罢了。 更何况，别说这种小比赛，就是国际大赛当中，普通人往往也是只记第一，关注第二的人数断崖式下跌。 但这些也都不重要，至少庞亦津并不看重。 宣布完成绩，谢超轩便笑眯眯地看着齐禹，说：“冠军的现金奖励，今明两天应该就能兑现。至于特级厨师，也就是烹调技师考评，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齐禹胸膛一挺：“随时可以。” “那就下个月吧，”谢超轩说：“虽然有我们联名举荐，但那边也是要考核考核的，还有不少准备工作，一个月时间差不多，下个月你跟我一块飞一趟帝都，直接去协会参加考核。” 齐禹想了想，下个月也该放寒假了，正好有空，于是点了点头。 谢超轩又问：“怎么样，有把握吗？” 齐禹露出笑容：“嗯！” 要换做之前，他还真没什么把握，毕竟烹调技师对应的就是大师级水平，他确确实实还没达到，哪怕超常发挥，感觉也少了点灵魂，通过的可能性着实低。 但现在，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师水准了，又有厨神的直觉保证他做菜成功率巨高，只要真正掌握的菜品都不会翻车，那这么一个考核对她而言就是手到擒来。 谢超轩也很满意齐禹的自信，连连点头：“那我这就着手联系。” 齐老爷子：“比赛结束，大家就散了吧，时候也不早了，休息休息，饿了的话自己弄点东西吃。” 齐禹：“那我回去帮忙。” “还帮什么忙？都八点了，”齐老爷子摆摆手，“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店里现在虽然也还有客人在排队，但后厨的活儿也不算饱和，你爸吃得消，更别说还有顾默宁和靳世衍在帮忙，你就好好歇着，别把自己整那么累。” 齐禹想了想，轻轻点头。 别说，之前没什么感觉，比赛实际上也没给他太大的负担，可真正比完过后，仍感觉到疲惫感如浪涛般一阵阵袭来。 他本身是吃过炒饭的，又炫了好几份开水白菜，这会儿着实不饿，想了想，便干脆上楼歇着，洗了个澡，便上床躺尸，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难得的睡了个饱觉。 第二天起床，齐禹发现店里现在人手充足得很，不那么急需他帮助，便摸出手机，打开巨信，联系教练中午练车，然后把他的那些拿手又费时间的菜都准备好。 正在打牛肉丸呢，寸英莲又摸了过来：“儿砸，你昨天比赛拿了冠军？” 齐禹顿时警觉起来：“是啊，怎么啦？” 老妈盯上我奖金了？ 呃不对，应该不至于，毕竟之前柳玉书家买他芝士四季春的配方时给的那笔巨款，金额上更为夸张庞大，爸妈也是干脆甩给他自己管。 寸英莲又问：“还听你爸和你爷爷说，你现在的厨艺，有了大师水准了？” 齐禹还是轻轻点头：“算是吧，怎么了？” 寸英莲一下子激动起来：“哎！那大师的菜，怎么能卖的那么便宜嘛，大师得有大师的亚子不是？得涨价！” 齐禹：…… “您……打算涨成多少？” “那至少得翻一倍。” 齐禹：…… 可以，这很老妈。 想了想，他提醒道：“涨价没问题，但一定得明码标价，并且给客人解释清楚啊。” “那你放心，这我晓得，你放心。” 齐禹又建议道：“而且，新店马上要开张了，我建议还是开张后再涨，暂时维持原价不动。” “为什么？” “呐，现在咱们家就是个小店，来吃饭的都是学生，哪有那么多钱啊，现在起码还能赚，涨价了人家不点了岂不是一块钱都赚不了？” 寸英莲翻个白眼：“嚯，这个啊，你放心，不存在的。我还不懂你们这帮大学生？有点钱全都炫肚子里了，月初山珍海味月底吃糠咽菜的，月初买条玉溪月底去减烟屁的，都比比皆是，不会因为我们涨价就不吃了的。” 齐禹：…… 卧槽，您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自己宿舍里那帮哥们儿都是这样的。 月初刚领生活费时：嘿，我倒要尝尝什么鸡蛋能卖五百块钱一份！ 月底生活费告急时：朋友，这泡面才过期三个月，我觉得还能吃。 憋了半天，齐禹也憋不出反驳的话，便干脆点头：“您看着办吧，我要继续打牛肉了。” “行行行，你忙你的，我不打扰。” “对了妈，接下来几天我可能都不怎么在店里。” “噢？为什么？你要跟你爷爷他们学厨吗？” “不是，我要练车，拖了有点久了，我想赶紧把驾照弄到手。” “行，那你抓紧练，驾照下来了买辆车带你妈我去兜风啊！” “好的。” 目送老妈离去，齐禹摇摇头，继续捶牛肉，中间又抽空去给鸽子刷了道脆皮水。 等牛肉锤好，煮成型，下锅里熬着，齐禹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给自己弄了份鸡蛋肉丝炒饭，美美的吃饱肚子，然后再给乳鸽刷上一遍脆皮水，并嘱咐靳世衍每隔两个小时左右就重新刷一遍，便看向庞亦津：“胖胖，得空不？” “还好，徐勇贤能替我。”庞亦津放下炒勺，看看时间，问道：“这会儿就要过去了吗？” “嗯，”齐禹说：“再过会儿后厨的高峰期就来了，我提前点走，免得到时候你忙不过来。” “行，那我们出发吧，去驾校还是直接去练车上车点？” “去三号线路的起点就行。” “没问题。” 第420章 买车车辣 晃眼，十天时间又过去了。 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冬至。 该吃饺子。 不过饺子晚上再说，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领驾驶证，看车。 前天齐禹就先后通过了科三科四考试，今天终于能领到心心念念的驾照了。 摸着手感有些油润的黑皮，看着驾驶证主页上看起来有点呆傻的照片，齐禹呵呵直乐，嘴巴一直咧着，直到上了庞亦津的车。 庞亦津嘴上也挂着微笑：“师父看中哪辆车了？还是之前选定的星越l吗？” “不了不了。”齐禹连连摇头，说：“我看中的其实是21款，24款我觉得不太行。” “嗯？”庞亦津好奇：“不应该吧？这车是新车型，推出新款按理也就是在21款基础上加以改进才对，内里都是差不多的，而且我看销量也很高，怎么会不行？” 齐禹：“动力是更强了，换了高功款发动机，变速箱也从双离合改成了8at，可安全方面的配置缩水了。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新手，各种主被动安全配置还是蛮重要的。” “智擎款呢？我看着车智擎款的热度也很高。” “不行，丑。”齐禹撇撇嘴：“我就想不明白，它只搞油混不搞插混也就算了，干嘛把外观也改成那鬼样子？就用纯油的中网不好吗？多大气啊，瞎整成现在那款式，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存心不想卖。” 庞亦津打开手机看了眼照片，然后果然也露出嫌弃的表情：“噫，确实丑，一点霸气的感觉都没了……那师父你看中什么车了？打算买合资还是国产？” “国产吧，这两年买合资总有种当大冤种的感觉。” “有看中的牌子没得？” “没……但有两个看不中的。” “啥？” “呃，不敢说，怕被网爆……总之看评价那俩牌子底盘稀烂，我不喜欢。” 庞亦津：“我大概知道是啥牌子了……话说师父你对底盘有要求？也就是说你喜欢操控咯？” “也不是操控吧，就希望底盘能扎实点，不是软硬那种，是扎实点，软一点也好硬一点也罢，总之开起来要舒服，要给我足够的信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你懂不？” 庞亦津点头：“我懂……反正就是底盘和安全嘛。那你看沃尔沃怎么样？” 齐禹：“太贵……不买豪华品牌，二线的也不买。” 庞亦津挠挠头，忽然眼前一亮：“那极氪呢？新极氪001，怎么样？” 齐禹眼珠子瞪的滚圆：“什么仇什么怨，你给我推荐个电老虎？” “哎呀，没那么夸张，电耗相对其他电车来说是高点，但你们家新房能安家冲，只要不在节假日高峰期跑长途，续航什么的都没问题的。” 齐禹：“那万一节假日高峰期我也想出去玩玩嘞？” “高峰期人挤人有什么好玩的。”庞亦津瞄了他一眼：“再说了，干餐饮的你还想有节假日啊，越是节假日咱们越忙好吧。” “也是这么个道理。”齐禹挠挠头，被庞亦津说服了：“那，去看看？” “行，出发！” 附近就有一家极氪，两人很快抵达目的地。 跟上次一样，齐禹带着偏见，无视了主动迎上来的销售小姐姐，走向边上的销售小哥。 小哥顿时热情起来，端茶倒水，然后围着齐禹看中的001就给齐禹做了全方位的介绍。 齐禹越听越满意，当场就决定试……咳咳，试乘。 刚刚领到驾照，他还有点不敢驾。 当然，也不让销售找师傅开，他让庞亦津开，回头问问胖胖操控感受就好了，正好，他坐在后排也能体验体验行驶感受，最重要的是看看会不会像寻常电车一样晕车。 提了车肯定免不了拉爹妈和爷爷、晁堂出去兜兜风的，这要是会晕车的话就太受罪了，他还不如买辆油车，哪怕用车成本高一点，至少坐着舒服。 结果发现相当满意，他们家店并未规定试驾路线，任由他们自由开，而庞亦津驾驶风格也并不激进，很是平稳，他在后排感觉也很舒服，没有明显的晕车感觉。 车子底盘也很扎实，庞亦津特地去压了几个井盖，飞了个坡，齐禹在后排感觉都相当平稳。 隔音做的也相当不错，庞亦津开到60+，后排感觉也还算安静。 音响音质也很不错，相比于全网黑的旧款音质，新款在这方面明显下了功夫的，非常可以。 想了想，齐禹问边上的销售：“小哥儿，能开上高速遛遛不？” 销售小哥仍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抱歉，不可以哦，城市道路随便您开，但高速不能上。” “行吧。”齐禹有些失望，但也没太为难小哥，又看向庞亦津：“胖胖，你开着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庞亦津看起来相当满意：“底盘确实很扎实，动力也很足，响应也快，刹车转向各方面也都不错，不仅平顺性静谧性等新能源车的强项吊打油车，操控转向等普遍弱项也一点不比油车里主打操控的那几款差，非常好开，我都想买一辆了。” 齐禹点点头：“行，那就他了。嗯，能优惠一点儿不？” 销售小哥轻轻摇头：“非常抱歉，这款车近段时间比较火，我们给不了优惠呢，您现在付了定金，恐怕也得等上半个月左右才能提车。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给您争取金融上的优惠，免息什么的……” 齐禹摇头：“免息就不用了，我不喜欢每个月还钱的感觉。” 小哥还想劝：“不妨考虑一下的。我们家免息是真的免息，不像其他家，说的免息其实还有一堆套路。我们家不仅没有利息，也没有所谓的金融服务费，比方说您选择贷十二万，两年还清，一个月就是十二万除以二十四，五千块钱，完全没有其他费用。” 齐禹还是摇头：“不是息费的问题，我是真不喜欢按揭。” “现在按揭也很方便，每个月自动扣款，不需要您操心，只要确保卡里余额充足就行。” “不要不要，就全款，回去签合同，你不卖我就找别人买。” “行，那以您的意见为主呢，我们现在回程吗？” “回吧。” 第421章 狂赚 定下车子以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齐禹决定直接付车全款，于是仔仔细细看了合同，要了脚垫和原厂的遮阳帘作为赠品，定下提车时再付税费和保险、上牌费等，便爽快利落的刷卡付钱走人。 嗯，他们家保险费收的还算合理，上牌费也不高，齐禹便不打算折腾了，一站式搞定最好。 至于送的贴膜，网上说4s店的贴膜都是垃圾，极氪家的虽然还好，但齐禹也看不上，决定还是提了车以后出去自己贴。 那些都不急，毕竟提车恐怕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而且合同条款还写得忒小心，承诺提车时间是三个月内。 但付了巨款却开不到车的感觉，着实也很复杂，既有兴奋期待，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感。 比别人卖关子还难受，比斥巨资买了部新手机然后等快递更加抓心挠肝。 怪不得有些不要脸的厂家会搞加价提车。 不过，想让齐禹加价，那是门都没有，他宁愿等上许久。 害，早知道先把车给全款定了的，等拿到驾照差不多正好去提车，顺便上牌办手续…… 再说了，本来买车就不需要驾照啊。 失误失误。 回到店里，齐禹又回归了以往的节奏。 只不过相比以前，这一阵子更加难捱而已。 好在，属于他的活也少了不少，自从齐老爷子亲自确认他拥有大师水平以后，店里许多家常菜就不需要他做了，都有其他几个小伙伴和靳世衍搞定，他只要专心做他自己的特色菜即可。 那些菜，麻烦是真的麻烦，耗时也贼长，但要说累，真没家常菜累，毕竟家常菜做起来简单快速，就相当于得一刻不停的颠锅翻勺，一整天下来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就是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寸英莲就丧心病狂的把开水白菜也放上了菜单，和上汤芝士焗龙虾一样，需要提前全款预定，但要求更为苛刻，需要凑够二十份以上的开水白菜，才会统一通知预定的客人来店里就餐。 当然，报名预定的时候不需要付钱，等凑满二十份了，寸英莲亲自打电话通知的时候，再决定还要不要，如果还要就直接转账，如果不要了就继续等。 这菜售价还特别贵。 按照晁堂的意见，寸英莲丧心病狂的标了一千二百八十八的定价，寻常学生吃上一份，再买条烟，一个月生活费基本就见底了。 所以截止目前，这道菜也只做了八次，新一轮的保命菜开始，仅仅报名了七份，距离二十份大关还差得远。 没办法，实在太贵了，学生们再怎么爱吃舍得吃，也不可能真把七八成生活费砸进一道菜里，那真的会影响生活的。 不过能吃得起的富二代学生倒也不少，所以好歹还卖出去一百六十份，狂赚二十万…… 真的暴利，扣除掉食材成本以后，寸英莲也没亏待自家儿子，给他记了笔整整六万二的分成。 十天六万二，算下来一天就有六千多，一年能有两百二十多万。 当然，账不是这么算的，那帮富二代学生大多也经不起天天这么吃，毕竟他们又不想庞亦津，还有其他大把地方等着花钱。 刚开始图个新鲜，后续肯定就不会吃的那么频繁了。 按照晁堂的经验，等私房菜馆开了以后，饭店档次提高上去，这道菜应该平均每两天能卖出去一套，齐禹的分成也在两千五到三千左右。 一年一百万，也很了不起了，他还有别的菜可以拿分成呢。 而且，等私房菜馆彻底站稳脚跟，打响名气，源源不断地有人慕名而来，这道菜还能卖出去更多。 晁堂当年做总厨的时候，一天就能卖出上百份开水白菜。 不过那是老牌大饭店了，加上当年餐饮也不像如今那么卷，老饕们选择不多，所以哪怕当年这道菜的售价等比购买力，比齐禹卖的还贵些，齐禹应当也很难达到这个数值。 能有一半，就是不得了的成就，比晁堂当年收入都要高得多。 毕竟晁堂拿不到那么高的分成，按比例算不到齐禹的五分之一，一年到头，底薪加提成，等比到现在的购买力，也就堪堪百多万。 如此又过了一个星期。 期间，有极氪官方的工作人员上门，齐禹领着他们去了自家新买的，还没来得及装修的房子所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在自己的车位上装了家充和感应地桩。 他加了点钱，把官方送的家充升级为了十五千瓦功率的。 此外还赠送了他五千度电。 可惜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了，得自己掏钱。 如果像某些牌子一样每年都送该有多好…… 咳咳咳。 总之，领着师傅到了车位上，快速施工完成，签上字，齐禹便回到了店里。 这几天他很忙。 经过那群富二代学生们的口口相传，开水白菜迎来了一波中等幅度的上涨，七天又卖出去二十六套，齐禹硬生生把买车的钱给赚了回来，乐的嘴都合不拢。 高端菜就是赚钱啊，比上汤焗龙虾都要赚的多。 说来也怪，上汤焗龙虾的味道明明还要强过开水白菜，但就是没多少人点他做的，明明庞亦津都卖出去几份了，他的始终无人问津，也不知道是定价出了问题，还是预定模式有问题，又或者出在其他方面。 搞不懂。 而第八天，齐禹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可以提前提车了！ 拉上庞亦津，两人兴奋的去了4s店。 嗯，这次没开车，两人打车去的，因为还得拜托庞亦津帮他把车开回来，然后找个车少人少路又宽的地段多练练手。 再次签了个补充合同，齐禹爽快地把保费和上牌费付了，办好登记和选牌，领到临时车牌，再经过一场简单的提车仪式，齐禹便钻进副驾驶，让庞亦津把车开走。 嗯，不同于油车的扣扣嗖嗖，提车时油箱里基本都是空的，他这辆车电量足足92%，即使冬天里续航打个折扣，市区里起码也能开三四百公里了，毕竟山城冬天温度也不算太低…… 第422章 兴奋 “到了没有到了没有！” “快了快了，不要急。” 路上，齐禹不停地摩拳擦掌，甚至想让庞亦津把车停路边，让他自己开着体验体验。 可看到窗外车水马龙，齐禹又打了退堂鼓。 开自个儿的车可不比开教练车，教练车副驾驶好歹装了一套联动刹车，必要时教练能一脚刹停，加上练习时开的也慢，安全性还是有保证的。 而且开教练车多数人都会主动避让，自家车就不一样了，别人看到实习标搞不好反而还要故意别你，生怕你影响到他通行。 再加上很多司机开车都没什么素质，甚至还不乏故意碰瓷儿的，齐禹是真不敢开。 直到庞亦津将车开到大学城边缘，紧挨着水库那一边，路宽车少，齐禹才鼓起了一点勇气，和庞亦津交换位置。 花了好几分钟调整好座椅、方向盘和后视镜，设定好记忆，齐禹也没急着开车，而是对照车主手册，逐一摸清楚车上各按键功能，各标志的意思。 这也是对自己和他人的安全负责，新手上路之前，总要对自己的车车有个基本的了解。 而且这一过程真的很享受，手摸过车里的真皮软包，摩挲着方向盘，戳戳按键，放放音乐，真的很让人兴奋。 这是属于他的第一辆车！ 他的车！ 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摸了个七七八八，才关掉双闪，打左转向的，终于开始迈出了某种意义上的人生第一步。 车子缓缓启动，还算平稳。 庞亦津嘴角扬起：“可以啊师父，你在驾校里练的还是蛮扎实的嘛。” 齐禹不敢回应，死死盯着眼前。 庞亦津又提醒：“对了，这车动力很足，比我那辆都强得多，跟教练车比更是一个天一个地，你刚开始可得小心点，别踩太重了。还有刹车也是，非紧急情况尽量提前预判提前减速，踩轻一点，不然一个急刹还是怪难受的。嗯，你还控制不好油门，能量回收我先给你关了吧。” 齐禹只顾得上应声好。 慢悠悠的开了几百米，齐禹渐渐找到点开教练车的感觉了，人终于放轻松了些。 庞亦津适时地喊他加速。 他便轻踩油门，慢慢将车速提到五十，然后六十，接着是变道、刹车、调头等，各种操作都体验了几遍。 好开的自动挡车，真的就和大遥控车一样，克服了最初的紧张之后，操作起来其实一点都不难。 而接下来，与其他车的交互，诸如超车、避让等等，以及像倒车入库、侧方停车、窄道通过与会车等，就得靠时间去培养意识和车感了。 好在齐禹的学习能力着实够强，不一会儿在路上就开的像模像样了，最高八十的限速也敢顶着开一开，车少的时候变道超车什么的也敢尝试。 只是车多时还是不太敢变道，而且总下意识减速，被庞亦津提醒了好几次。 “变道一定要加速，要比后车快，不会影响后车通行，你变道才足够安全。” 齐禹：“驾校教练也教过……但是比后车快了，碰到前车怎么办？” “变道能碰到前车就说明没有变道的空间，那就不要变。你可以减速等时机，但变道的时候一定要果断并加速，和后车同速是最理想的，做不到的话至少也不能比后车慢，实在不行，也没得条件，你就干脆不变。” 齐禹：“那错过路口怎么办？” “那你就得有提前变道过去的意识。真要没办法，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多绕点路总好过出事故，开车上路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齐禹点头：“明白了。” 庞亦津又说：“另外，不要有‘慢就安全’的意识，快慢都是相对的，最安全的做法是跟车流速度保持相对一致，车流越快你就该越快，慢慢悠悠在车流里晃，非但影响通行效率，也不安全。” 齐禹轻轻点头：“明白了，越快越好。” “我可没这么说啊！快也危险！不要超速，也不要太慢，跟着车流速度走，相对速度不要差太大。” “开高速的时候你要实在嫌车流慢，你就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一点点往前超车，直到超过头车，到了空旷路段，你想怎么开怎么开，但安全起见我也不建议你超速超过20%，顶着限速开最好，赶时间超10%以内也不是不行。” 齐禹：“懂了。” “不，你还没懂，理论和意识是两码事，你还是得多练习练习。建议你至少三个月内不要上高速，三个月内非有急事得跑中长途你就跟我说，我送你去。三个月后要上的话你就找我，我坐你副驾驶。” 齐禹嘴角微扬：“好。” 庞亦津确实是相当不错的教练，意识到位，提醒的提前量也卡的很好，关键是极有耐心，哪怕齐禹操作失误了也不会骂人。 有他在副驾驶坐着，确实让齐禹这个新手司机安心不少。 练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把车车操控练的差不多了，齐禹才意犹未尽地把车停在路边。 庞亦津笑起来：“怎么样？开车爽吧？” 齐禹用力点头：“确实很舒服，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刚开始都这样的，恨不得吃住都在车里，几百米路都想开车，每天都恨不得开上一段，但慢慢地新鲜感过去你就烦了。” 齐禹根本听不进去，他还在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新车，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庞亦津也不多说，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第一次提车都这样，可以理解。 别说提车了，多少人就是买新手机，也恨不得翻来覆去把所有细节都看一遍，新鲜兴奋嘛，正常的。 只是看着看着，齐禹脸色就垮了下来：“这脚垫好不耐脏啊，这才刚开没一会儿，就一团灰了。” 庞亦津：“要不你出去看看？车外边肯定也一团灰，你看了搞不好就想去洗车了。” 齐禹：…… “不过，你想保证车子时时刻刻都维持干净的话，我倒有个办法。” 齐禹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办法？” “简单啊，你去买个车衣，再买座椅套和内饰罩，把车子从内到外都给罩起来，以后扛着车跑。” 齐禹：“嘿我去你的！” 庞亦津哈哈大笑，跟着又正色说：“不过，不想扛车跑，我也还有个法子。” 齐禹又一次上钩了：“什么法子？” “喊辆拖车驼着跑。” 齐禹：滚！ 第423章 安排 第一次提车，而且各方面都很满意，确实叫人兴奋，齐禹停下来绕车转了几圈，把内饰里里外外都摸了两遍，除了智驾以外各种功能都体验了一番，还把玩了下中控屏，便又开着车车到处兜风，还拉着齐禹去隔壁区吃了碗面条。 他是上午出门去提的车，结果等他回到家都已经是深夜了，愣是在市区里耗掉了两百多公里续航，才意犹未尽地把车开回新家停车场充上电，然后跟庞亦津挥手道别，庞亦津打车回家，而他则走路回店里。 后厨仍然灯火通明，但只有老爹一个人在，仍然琢磨着他的火芽银丝，其他人都早已下班走了，寸英莲也已经上楼休息。 听见动静，齐清河回头一看，见是齐禹进来，顿时哟了声，放下手中的豆芽：“回来了？我又改进了下火芽银丝，你快帮我尝尝？” “噢？”齐禹走上前，果然看见他身边已经摆了好几盘炒好的火芽银丝。 拿起筷子，他从左至右尝了过去。 几盘菜，味道确实略略有些不同，每一份都在调整改进，尤其最后一份，豆芽的豆腥味已经去的很干净了，可惜，炒出来却带了股比较明显的姜味，同时还偏甜了些，而且失了豆芽的清脆，偏软绵，口感不太好，跟肉丝的层次感不分明。 齐禹一尝就猜到他用了姜汁来腌豆芽，还用冰糖焯过水，可惜下的重了点，导致豆腥味虽然压住了，姜味和甜味却太重，焯水时间也偏长。 总而言之，还是差了点感觉。 齐清河实际上也很努力的，只是感觉这种东西，抓不住就是抓不住。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齐禹：“怎么样？” 齐禹实话实说，把不足之处指了出来。 齐清河沉默几秒，忍不住叹了口气：“确实，这些问题我也发现了……” 齐禹：“爸，我觉得你得换个思路。总觉得你现在调整这道菜有点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一个问题改进了，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这样肯定不对，得想办法从全局入手，调整它整体给人的感觉。” 齐清河：…… “你这话跟问题的关键是抓住关键的问题有什么区别？” 齐禹挠挠头：“那我说直白点。” “你讲。” “我感觉你是能力不够，所以把握不住。这种情况下绞尽脑汁去练是没用的，超出你理解范围了，得先把能力提升起来，才有改进的资格。” 齐清河：…… 他低头看向铁盆里的豆芽，有点烦躁：“我也知道啊，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练习，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感觉。” 齐禹表示爱莫能助。 到了齐清河这个水平，其实已经到了普通人的极限了，再练习意义也不大，顶多帮他维持状态，基本功不至于滑落而已。 想要更进一步，成为大师，就需要找到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需要天赋，也需要顿悟，把所学的一切融会贯通，同时对食材，对美食也要有直指本质的理解。 齐清河不缺理解，也不缺见识，品鉴水平同样也足够高，偏偏缺少的就是融会贯通，所学虽杂，却泾渭分明，不能取长补短，无法灵活应变。 齐清河也知道齐禹帮不上忙，便摆摆手：“算了。我自己再琢磨琢磨，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先上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扫清汤做开水白菜呢。” 齐禹：“哎？二十份开水白菜又凑齐了？” “不止二十份，你比赛做的开水白菜，名声已经彻底打响出去了，好多老饕慕名而来，也有不少大师想试试你的成色，约好了明天一块来，你恐怕有得忙。嗯，好好做，别翻车了。” 齐禹轻轻点头。 齐清河接着说：“还有，过一阵子我们准备搬家了，你有空也帮着你妈收拾收拾，到时候咱们停业半天，争取赶紧弄完。” “好。直接搬新家吗？” “不是，新家还没那么快装修好呢，先搬到租的房子里，凑合应付一下。离得比较近，就不找货拉拉了，我联系几个棒棒，再找个三轮，你的车也帮忙拉一点，半天应该能搞定。” “哦。”齐禹点点头。 正要离开后厨，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想了想，问：“对了爸，过两天我要借用一下新厨房，有些东西需要验证验证。” “用就是了。”齐清河点点头，跟着又有些好奇：“话说回来，验证什么东西，非得躲着人自己偷偷摸摸搞啊？” 齐禹笑笑：“不是躲着人，是怕打扰，所以需要个相对比较安静的环境。” 齐清河愣了一下：“你要闭关？” “没那么玄乎，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要多久？” “估计就半天。” 齐清河摆手：“成，需要什么东西自己搬过去，随时回来拿也成。你提前一天晚上跟我说一声，我让你妈把你的菜先下了，当天也不接受上汤芝士焗龙虾和开水白菜的预定。” “嗯。”齐禹点点头，也不禁期待起来。 终于要找机会用掉厨神体验卡了，他也期待了很久。 他也早已想好了用这张卡做什么。 首先肯定是要借厨神附体的状态，高屋建瓴地梳理一下自己厨艺，并对未来发展做出详细规划。 如果还有时间，再把几个“珍馐”任务给做了，重点就是攻克火芽银丝。 要还有机会，就再将自己掌握的菜谱做上一遍，优先做还未挑战成功的完美菜谱和自创菜，其次是高级菜谱，再下来则是近段时间了解到的，自己比较感兴趣的几道菜。 比如罐焖牛肉，鸡豆花，黄焖鱼翅等等。 不过这些菜都很费事，齐禹估计厨神体验卡的时间不会那么充裕。 但万一撞鬼了呢？提前准备好，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免得到时候发现时间还有剩余，结果浪费在找找食材上，那就追悔莫及了。 嗯，该采买的食材都已经到位，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就别一拖再拖了。 就定在本周六吧！ 第424章 使用厨神体验卡! 第二天。 齐禹早早起床，吃完早餐就开始准备吊汤，并借着吊汤的空档，把牛肉丸、红烧乳鸽的准备工作做了，上汤焗龙虾所用的汤也同步吊上。 梅菜扣肉他打算放弃了，确实腾不出精力，而且这道菜相比牛肉丸和红烧乳鸽也没什么优势，不如交给庞亦津做，虽然味道差了好几个档次，但相比竞争对手也不算差，价格降下来点就是。 菠萝咕噜肉同理，手痒的时候可以做做，随机挑选一位幸运食客送上惊喜，平常时就直接交给庞亦津弄。 虽然没有明确说，但齐禹现在就是实质上的厨师长，当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被相对普通寻常的小菜牵制过多时间，而该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最能打的精品招牌菜上，走高端路线。 堂堂大师，做菜当然贵精不贵多。 所以，相比之前齐禹的工作着实少了太多，但压力却反而更大了，更容不得失误，而且还得抽空指点两位徒弟，其实也并不清闲。 傍晚，开水白菜出锅。 一致好评，并一举打响了名气，不必多言。 接下来几天，齐禹仍按照节奏工作，同时，则开始系统性的梳理自己所学，总结提高，为使用厨神体验卡做准备。 周五中午，齐禹给齐清河跟寸英莲言简意赅的说了翌日要“闭关”，不做菜，然后继续调整状态。 周六一早，齐禹吃过饭后，就开始搬运食材，包括自己“用得顺手”的炒锅砂锅，然后就将自己关在厨房里，取出了那张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厨神体验卡。 那就是一张空白的卡片，什么都没有，但当齐禹注视着它的时候，信息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中。 “厨神体验卡：使用后，短暂化身厨神，期间彻底勘透美食真谛，全菜谱解锁，全厨艺等级max。” 心跳微微加速。 齐禹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 美食真谛，我来了！ 呃，怎么用来着？ 小统？ 系统回复：“将厨神体验卡撕开即可。” 齐禹当即两只手抓住了厨神体验卡，但正准备撕的时候，心里忽然咯噔一声：“等一下……你该不会逗我吧？体验卡撕毁无效？” 系统：……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跳出一个弹窗：“宿主是否立即使用厨神体验卡？请选择：是\/否” 齐禹察觉到了系统的无语。 不过还是这样比较稳妥，毕竟这张卡片事关重大，不容出错。 于是他伸手在“是”那一栏上虚虚点了一下。 下一刻，弹幕化作星光破碎，汇入厨神体验卡中，尔后咔嚓一声，体验卡从中破碎成两截，又化作星光点点融入齐禹身体里。 “这就……完了？”齐禹愣住，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加点的时候好歹还有记忆画面灌注呢，使用厨神体验卡居然什么都没有？ 他赶紧呼出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max（临时） 职业：学生，厨神 职业技能： 刀工（未知：属性溢出） 调味（未知：属性溢出） 火候（未知：属性溢出） 颠锅翻勺（未知：属性溢出） 面点（未知：属性溢出） 其他技能： 煲粥（未知：属性溢出） 品味（未知：属性溢出） 熬汤（未知：属性溢出） 泡菜（未知：属性溢出） 生腌（未知：属性溢出） 熬酱（未知：属性溢出） …… 鉴定：等级未知——属性溢出 厨神的直觉：等级未知——属性溢出 除此之外，属性栏最上边，还多了个等人高的巨大虚拟沙漏，无数细微如星光般的沙砾往下落，想来就是体验倒计时。 齐禹眨了眨眼睛。 全属性溢出…… 而且，其他技能里多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原先仅仅只有煲粥脱胎于基本功化作其他技能，但现在，一堆技术都脱离了出来，汇聚为了正儿八经的技能，意味着它们都获得了额外的加成。 可是…… 怎么什么变化都没感觉到啊？ 难道，就跟做高级菜谱一样，厨神体验卡仅仅只是给他一种无法言喻的加成而已？ 那这张心心念念的厨神体验卡，价值恐怕就要跌不少了。 起码用这张卡最主要的梳理厨艺，规划发展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 也罢，那就退而求其次，先试着做做菜吧。 好在看沙漏的速度，时间居然还蛮充裕的，星光下落速度几不可查，按这个沙漏的大小，恐怕几天时间都落不完。 先从最难得火芽银丝开始做起。 结果，他刚刚定神，沙漏下落速度便骤然加快，与此同时，就如获得完美菜谱时一般，无数画面在脑海里爆发，只一瞬间，齐禹仿佛就懂了火芽银丝的做法，但细细去想，脑袋里偏又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试着去制作这道菜，于是，明明脑袋里空空如也，身体却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他先抓起一只鸡，一刀割断动脉，放血拔毛，掏去内脏，洗净斩小，焯水放入小砂锅中。 紧跟着，小砂锅的加速buff瞬间激活。 与此同时，他取了一小团粉丝，用温水泡软，同时处理豆芽，切去头尾，以绣花针飞速将绿豆芽刺穿成空心。 不知不觉当中，齐禹彻底沉浸在了这种特殊的状态中，也是到了这一时刻，一片空白的脑海，终于开始有难以言喻的感觉浮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开始梳理他原先掌握的知识，让他一点点明悟火芽银丝这道菜的真谛。 原来，厨神体验卡的真正作用，就是要通过一道道菜，让他明悟美食的本质，至于这一过程中能感悟多少，纯看他个人的悟性。 得亏他把品鉴提到了宗师级，此时此刻收获无比巨大。 很快，豆芽处理完毕，高汤居然也已经吊好，齐禹简单过滤一下，便切下一块火腿肉，再次放入砂锅中，微火煨着，加速拉满，十分钟后又将之捞出，撕扯成一根根细丝，塞入豆芽之中，又用泡软的粉丝缠好豆芽。 下一刻，起锅烧油至七成热，火芽银丝下锅，翻炒二十秒，撒上蒜苗段，调味。 火芽银丝，出锅！ 第425章 突飞猛进 “一份完美的火芽银丝。” 齐禹盯着眼前的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塞进嘴里。 入口微咸，弹糯的粉丝在舌上微微打滑，非常奇妙，再一口咬下，豆芽的脆，火腿丝的韧，共同形成了层次分明的口感，紧跟着，吸饱了汤汁的火腿又迸发出了极致的鲜味，美到眉毛都在打颤。 齐禹总算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包括晁堂在内，他们几个的侧重点都错了，这道菜的重心该放在火腿丝上边，针对豆芽所做的一切处理都是画蛇添足，因为豆芽本身就该返璞归真，以最原始的滋味与清脆的口感，为火腿丝服务。 不必去豆腥，不必过度脆化，也不必赋予什么鲜甜，豆芽只要做成豆芽本身就好了。 细细感悟着这道菜的真谛，齐禹深吸口气，瞄了眼落下约莫十分之一的沙漏，然后继续做菜。 高汤蒸蛋、黄焖鱼翅、黄焖燕翅、干炒牛河、麻婆豆腐、小酥肉、上汤焗龙虾、无名粥、三丝蒜泥白肉、小龙黄米蒸牛肉、白斩鸡、梅菜扣肉、开水白菜、鸡豆花、罐焖牛肉，齐禹全都做了一遍。 耗时比较长久的，他就干脆放在锅里炖着，继续料理别的菜式。 乃至栀子乌龙茶、丝袜奶茶、鸭屎香柠檬茶、姜撞奶、杏仁露等饮料甜品，他也统统都做了一遍，尝了一遍。 他渐渐陷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代表着厨神体验卡体验倒计时的沙漏早已化作星光消散，他也一无所觉，仍然全身心的投入到做菜当中。 从择菜、清洗、切配开始，到炒爆溜炸烹煎贴，烧焖炖蒸汆煮烩，炝腌拌烤卤冻熏，拔丝蜜汁卷滑焗，合计二十六种中式烹饪的常用技法，再到摆盘，统统都给体验了一遍。 即使厨神体验期早已过去，可厨神的直觉却始终全功率激活，无数灵光迸射，化作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悟，烙印在脑海深处。 直到最后一份简简单单的酱油炒蛋做好，装盘，齐禹长松口气，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把他手上的盘子接过去，他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 然后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嗯？ 卧槽，厨房里还有人？ 他瞬间毛骨悚然，心脏骤缩，猛地抬起头来。 然后整个人都傻了。 厨房里不但有人，还不少，有一堆。 以谢超轩和齐老爷子、晁堂为首的七大评委，一个不落。 自家爸妈。 庞亦津和柳玉书。 种宏明、徐勇贤、靳世衍跟顾默宁。 还有四个兼职生。 全都在这里了。 不但在，还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齐禹：“这……你们怎么都在？” 齐清河：“你又没锁门，而且一天都没出来，我们担心你撒，就过来看看。” 齐禹眨眨眼睛：“不是，可你们全在这里，店里生意不管了吗？”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啊，还有个鬼的生意。” “啥？”齐禹声音拔高了好几分：“十一点？怎么可能？” 谢超轩感慨道：“看来你是完全沉浸进去了，非但连我们来了都不知道，也完全没注意时间……” 应如是也说：“很多年没见过这种景象了，着实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年轻人对厨艺如此虔诚，真正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种成就。” 庞亦津：“确实，师父这份专注，我自愧不如。” 廖青山：“小伙子，不错，非常不错，你后边做的这些菜我们都尝了，真的绝，哪怕明显只是练手之作，完成度也非常高。之前你谢师父说你已经正式迈入大师层次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现在看，他还是保守了，你这何止是大师，简直都是大师中的佼佼者了。” 谢超轩：“我确实也没想到，短短几天，小禹又有突破，如今他的水平比起我们，恐怕都不差多少了。” 齐禹茫然地看向他们，又看向杯盘狼藉的几处桌面。 不，杯盘狼藉仅仅只是摆的乱而已，盘子本身是干干净净的。 他们居然舔盘！ 这…… 太夸张了吧？ 不，“厨神”代表着厨艺的极限，做出的美食就该这么夸张，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厨神体验卡的效果居然这么持久的吗？ 他下意识呼出系统面板，紧跟着就愣在原地。 代表厨神体验倒计时的沙漏早已消失不见了，可自身属性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宿主：齐禹 等级：31（6808\/）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大师级14.78\/18） 调味（大师级16.93\/18） 火候（宗师级1.06\/30）（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宗师级2\/30） 颠锅翻勺（宗师级1.01\/30）（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宗师级4\/30） 面点（高级10.83\/12） 其他技能： 品味（厨神级·伪） 鉴定：顶级【您可以获得菜肴的全部信息】 特殊能力： 伪·厨神的直觉（升级条件未知）（制作美食中，拥有10%的概率获得厨神级的判断力） 技能点：0 专项技艺：煲粥、煲汤、泡菜、腌制……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a+级（您的厨艺已登堂入室，堪称大师，有资格传道授业了！） 备注：除面点外，各职业技能均为宗师级并积蓄均至至满，彻底融会贯通，推陈出新，勘破美食真谛，厨艺发挥不受客观条件拘泥，即可突破至厨神级（伪）。全厨艺相关技能达到此境界，方可称厨神。 咕嘟！ 齐禹用力咽了口唾沫。 所有的技能都突飞猛进，连此前未激活的面点，此刻都有了高级后阶段的水准，离大师级也仅有临门一脚。 甚至品味居然达到了厨神级·伪的境界。 而且，厨神的直觉也从技能变成了能力。煲粥也从其他技能中择取出来，变成了专项技艺，并且抹去了评级，暂时还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但肯定是好事，提高不小。 这…… 这才是厨神体验卡最大的用处吗？ 硬生生将一位刚刚成就的大师，推到逼近宗师级的水平？ 甚至于，齐禹还有种感觉，接下来他只要勤加练习，各基本功还能继续突飞猛进，宗师级也近在眼前…… 第426章 自己给自己下任务 “回神了回神了。”谢超轩抬手在他面前摆了摆，笑道：“你现在的状态一定很特殊，按理我们不该打搅你，但你还年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回神，好好休息休息吧，回头再把你今天顿悟的收获好好消化吸收一番，我相信你的厨艺还能突飞猛进。” 应如是也说：“是啊，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天才的厨师，我坚信你将来一定能迈上我们都不敢想象的高峰，但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可别把身体搞坏了，那才真追悔莫及。” 齐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啦，我……” “得，打住。”齐老爷子打断他，说：“你丫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撅屁股，到了你这个层次就别给老子瞎谦逊了，你现在客套不是谦逊，是他妈的侮辱我们，你他妈要这都不算优秀，那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又算什么？” 齐禹被堵的说不出话。 晁堂哈哈大笑：“师兄难得说了次大实话，小禹你真别谦虚了，身为大师，就该拿出大师的样儿，来，胸膛挺起来！” 齐禹下意识的昂首挺胸。 老爷子又说：“好了，别在这杵着，今天从早到晚忙活了一天，估计累坏了，赶紧回去洗漱洗漱歇着吧，这里不用你动，我让你爸收拾。 齐清河连连点头：“对对对，儿砸，以后你就专心做菜，安心磨砺厨艺，收拾的事交给爸。” 齐禹确实有些疲倦了，于是轻轻点头，说了声好。 简单洗漱洗漱，齐禹躺在床上，脑袋里却仍像放电影一样，不停的闪回今天做菜的画面与感悟，原先完全沉浸在厨艺中所忽略的东西，竟也被他拾取起来。 所谓的厨神体验，其实就是让他获得了厨神的“身体记忆”，本能地发挥出不亚于厨神本人的厨艺境界，其实很像高级菜品、粥品及小炒锅的厨艺加成，都是些虽然能做到，但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 至于能有多少收获，那就见仁见智，纯看自己的悟性了。 也不能说厨神体验卡的效力弱，毕竟身为厨师，能得到宗师几句指点都已经是极其宝贵的了，更何况这般全方位全身心的感悟厨神做饭，价值更是不言而喻。 好在，齐禹的底子过硬，悟性也着实不差，真正固化了很多东西在自己身上。 厨神体验应该是在中午就已经结束了，但体验期过后，他厨神的直觉便接上了力，由技能演变成能力，并全功率激活，获得了不亚于厨神体验的效果，助力他继续沉浸在那种美妙的状态当中。 这一天的闭关经历，足以化作他最珍贵的宝藏，消化良久，一直到宗师极限，他都再无任何瓶颈。 不说将来的潜能，单单是现在，七大评委就已彻底认可了他的厨艺，从今天起，他的名字将会以极快的速度响彻全国餐饮界，无需烹饪考级评定，就已是公认的大师，得到最顶尖厨师的背书。 新店开业，他的名字，也将和齐老爷子、晁堂一同，作为私房菜馆的金字招牌。而两位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所以他才是餐馆真正意义上的顶梁柱。 质疑声肯定会有，但以齐禹当前的厨艺，也足以打破一切质疑。 想到这里，齐禹不免兴奋，甚至比提车时还嗨，哪怕身体和大脑都已经非常疲倦，一时半会却也睡不着。 他干脆又呼唤出系统面板，略过自己的属性，落在了几个任务上。 几个珍馐任务都已完成，原本的境界奖励应该只是几句提点作为“线索”，但大概是受益于厨神体验卡，又或者是全功率激活的厨神的直觉，线索已经变成了完美菜谱，就挂在物品栏里。 至此，新的主线任务没有发布，支线任务也已全部完成，只剩下一个啥信息都没有隐藏…… 咦？ 就在这时，隐藏任务那团乱码忽然蠕动起来，片刻之后，化为了一段文字。 隐藏任务：尊敬的宿主，本系统不欲过多干涉您的自身发展，只愿作为您不断提升的最大助力。请结合自身实际，为您自己颁布接下来三个阶段的，有实际意义的主线任务。 当前进度：0\/3 任务奖励：厨神体验卡x1（强化版） 备注：三阶段主线任务奖励由系统发布，三阶段主线任务均完成后，本隐藏任务奖励才予以发放。 齐禹：哎？ 我自己给自己颁布主线任务？ 啊这…… 我怎么知道…… 呃不对。 我还真应该知道。 身为接近宗师的大师，齐禹觉得，他应该对未来的发展有着非常明确的规划了。 他的终极目标，当然是成为厨神，但路得一步步走，在此之前，还是先成为一名足以开宗立派的宗师再说。 于是…… “叮！主线任务发布成功：将四大基本功均提升至宗师级，并自创至少一道美食，作为奠定宗师成就的代表作品！任务奖励：厨神解惑卡x1（注，厨神解惑卡可随时解答宿主十个有关美食的疑惑）。” 齐禹眉头一挑。 心念一动，任务就发布成功，并且还帮他补完细节了？ 这样也好，不必他自己劳心劳力。 而且，截至目前，他的火候与翻勺都已经突破到了宗师水平，刀工和调味也已经非常接近了，关键他现在强得可怕，境界奇高，有伪厨神级的品味打底，烹饪过程中遇到的一切问题都无所遁形，提高起来会非常快。 但突破到宗师级之后，路要怎么继续往下走，他暂时还不太确定，等下一步再说，反正隐藏任务的奖励也要等三大阶段主线任务完成后才发，他一时半会也不着急。 除此之外，即将开业的新店，以及即将到来的厨师考级，也值得他重视。 不过这两者，他都胸有成竹，不存在什么压力，尤其厨师考级，以他现如今的水平，更是跟走个过场差不多了，别说烹饪技师，就是对应当年特一级厨师的高级烹饪技师，他都有相当的把握。 既然如此，也不必多愁。 那就再看看完美的谢超轩版黄焖燕翅该怎么做吧！ 第427章 答案 完美的黄焖燕翅，确实给了齐禹极大地震撼，即便是如今的他，也不禁为谢超轩的奇思妙想而叹服不已。 太惊艳了。 这道菜虽脱胎于帝都饭店那道有镇店之宝美称的黄焖鱼翅，但却早已不局限于传统谭家菜的技艺，而是彻底吃透其精髓后，推陈出新，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只不过，谢超轩仍未做到尽善尽美，部分手法与技艺还有些刻意，在刻意摆脱谭家菜的影子，努力寻找替代品，如此反而落了下乘，失去灵活，即使已经站在人间美食之巅，距离超凡脱俗却始终差了一步。 而且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但这也难怪。 黄焖鱼翅毕竟是谭家菜的压轴大作之一。 如果说，官府菜与宫廷菜，是中餐技艺的巅峰体现，那么谭家菜，就是中餐皇冠上那一颗颗悬挂着的璀璨明珠，代表着巅峰中的巅峰，乃是中餐最为灿烂的瑰宝，地位非比寻常，甚至还在大多数宫廷菜之上。 毕竟，作为宫廷菜，最首要的就是安全，其次是不能犯错，再之后才是美味。 甚至很多时候，宫廷菜反而还不能太过美味，就是为了避免站在封建时代权力巅峰的那人，对某道菜过分喜好，让别有用心之辈寻得可乘之机。 因此，大多宫廷菜，固然精美有余，奢华无比，技艺超凡，花里胡哨，但真正论及味道，却未必是站在最巅峰的。 真正将美味二字发扬到巅峰的，恰恰是官府菜。那帮穷奢极欲的王公贵族没有皇家的顾虑，注意档次规格不要僭越的前提下，做的是越好吃越好，早已将各种食材研究的出神入化，许多菜品的味道，其实都在宫廷菜之上。 谭家菜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而黄焖鱼翅，又是谭家菜中的佼佼者，代表作。 历经数代厨师苦心钻研，这道菜，从选材、用料再到技艺，早已发展至巅峰水准，想要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又谈何容易？ 也就是现代食品工业极度发达，过去大厨千辛万苦才能提炼出的一点鲜味，用少许味精就能替代，再有其他源自五湖四海的高级食材提供味精所缺乏的其他味道，这才给后人改良带来新的可能。 但也仅仅只是可能，真正想要改进，仍然千难万难，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拿“鲜”之一味来说。 为什么很多顶级佳肴，仍不愿使用味精？ 就是因为味精的主要物质谷氨酸钠，仅仅只是那些顶级食材的鲜味主要来源之一，而非全部，像难溶于水的蛋白质与乳化的油脂，各种食材见发生美德拉反应所带来的鲜香味与顺滑醇厚的口感，就是味精鸡精乃至松茸鲜等调味品难以替代的。 就像开水白菜中的顶级清汤，以浓汤宝加味精盐巴煮白水，固然也能做的极鲜极美，却也仅限于此了，比起顶级清汤还有一定的差距。 让原先的顶级美味飞入寻常百姓家绰绰有余，真要原原本本的还原那般滋味，还是不够。 何况，顶级佳肴都讲究一个平衡与克制，鲜味有余，就反而容易失去平衡，入口滋味就不够舒服。 因此，就算有现代食品工业打底，想要降低黄焖鱼翅等谭家菜代表作的制作难度，让技艺稍逊但功底并不弱的厨师们也能折腾出八九分滋味，满足寻常食客们的口腹之欲，这倒不难。可想要让这些顶级佳肴的美味程度更上一层楼，就难的让人抠脚了。 更遑论，谢超轩的追求可不仅仅只是更上一层楼，而是推陈出新，在此基础上，推出一道带着浓烈个人风格色彩的新菜，还要尽量摆脱谭家菜的影响。 谢超轩的思路，是融入了豫菜的精髓，改焖为扒，虽然还叫黄焖，但实则却是黄扒，再以燕窝和鱼翅打配合，彼此相得益彰，赋予这道菜全新的灵魂。 他做到了，却又没完全成功。他做的黄焖燕翅属实跟黄焖鱼翅大有不同，各有千秋，甚至那种新奇美妙的口感所带来的全新体验，也让这道菜加分不少，有了略胜过传统黄焖鱼翅的势头。 可改焖为扒，难免仍有缺陷。入口固然不输，入味也不逊色，回味亦是无穷且极富层次，却总觉得味道上仍不够和谐，要解决这个问题，色泽上就得稍差三分。 谢超轩倾向于优先解决味道，只得牺牲色泽。 别小看这区区三分差距的色泽，菜肴到了如此顶尖的程度，差上分毫，体验上或许并不逊色，但支撑在背后的技艺，就是天差地别了。 何况，顶尖菜肴多多少少都讲究意境，也都基本不仅仅局限于嗅觉味觉两大感官，色能与香味并称，且排在最前，自然是有道理的，它能很大程度上影响人的主观喜好，并进一步影响味觉感官，让评价产生相当程度的倾向。 顶级美味之间的较量就是神仙打架，比的就是谁更完美，稍有偏颇，高下立现，胜负顿分。 谢超轩为之苦恼万分，却始终难以解决。 但齐禹却从菜谱当中，找到了答案。 不影响香与味的和谐度的前提下，解决色泽问题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从各种金汤菜中就能找到答案，谢超轩却是陷入了知见障中，钻了牛角尖，才忽略了它。 既要尽力摆脱谭家菜黄焖鱼翅的影响，为什么又要苦苦追求如黄焖鱼翅那样浓郁沉稳宛如天成般的色泽呢？ 金黄明艳，熠熠生辉，不也很好看吗？ 就算嫌弃金黄色过于突兀妖艳，那么沉着又不失热情奔放，动静并存的橘红，不也是一种思路？ 窥破这点，齐禹思路顿时豁然开朗，无数奇思妙想在脑海中迸发，恨不得马上打电话给谢超轩分享。 然后他摸出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四十多…… 算了算了，这个点扰人清梦，哪怕是为了解开谢超轩的心结，他绝不会介意反而会振奋非常，但总归不太好，身为徒弟，也得为师父的身体着想着想。 还是明天再说吧。 睡觉睡觉！ 第428章 专注而虔诚 第二天。 齐禹的生物钟相当稳固，即使昨晚疲惫非常又过于兴奋，很晚才睡，却仍大清早就睁开了眼睛。 冬天，天亮的总是格外晚，起床也变得尤其艰难，即使房间里暖气充足，温度并不低，齐禹仍觉得昏昏沉沉，懒懒洋洋的，窝在被子里不想动弹。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收获固然巨大，能量消耗也很可怕，早已身心俱疲，短短四个来小时的睡眠非但无法缓解疲惫，反倒让疲倦彻底释放爆发出来，更加不想努力了。 但他也是毅力惊人之辈，窝被窝里在半睡半醒间挣扎了片刻，终于在即将彻底沉沦于温暖梦乡之际，狠狠一咬牙，掀开了被子。 他一个鲤鱼打挺！ 没跳起来…… 再挺一下。 还是没起来…… 咳咳咳，最近有点暴饮暴食，腹肌都返璞归真吃成一大块了，腰力迸发受限，难以浑然如意，像鲤鱼打挺这种动作当然再难做出来。 他只好乖乖坐起，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开一宿空调，暖和固然暖和了，但干也是真的干，不喝口水嗓子难受的很。 之后，他便站起身，把秋衣包进秋裤里，再穿袜子将裤腿扎住，然后又套了一件羊绒毛衣，一件轻羽绒马甲，再穿加绒棉裤，套好外套，穿棉鞋，关空调。 刚走出房门，便似有一股寒风袭来，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又降温了。 一夜气温骤降十三度，可以，这很山城。 哪怕他准备充裕，也不禁打了个哆嗦，恨不得缩回房间里，换一套长款的羽绒服再出门。 但想想还是算了，长款羽绒服不适合在厨房活动，肯定要搞脏。 就是他现在的外套，吃完早餐，身体暖和起来了，也得脱掉，否则再套上工作服就会显得太臃肿，胳膊尤其臂弯活动不畅，非但影响厨艺发挥，也很不舒服。 下了楼，齐禹目光一扫，果然，后厨还是那几个熟面孔——自家爹妈、庞亦津和顾默宁，其他几个这会儿十有八九都还在被窝，起不来。 一看见宝贝儿子下楼，齐清河马上站起来：“你醒啦？” 齐禹：？ 为什么我脑海里会浮现“绝育手术很成功”这句话？ 摇摇头甩出乱七八糟的想法，齐禹嗯了一声。 齐清河又说：“豆腐花椒辣子什么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是照老规矩先做麻婆豆腐吗？今天忽然降温，太冷了，要不先吃高汤面暖暖身子吧？” “哎？”齐禹愣了一下。 老爹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甚至连麻婆豆腐的准备工作都帮他做好了？ 但下一秒，齐禹就明白了。 毕竟是自家老爹，齐禹对他太过了解，他一放屁齐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齐清河不是对自己殷勤，是对自己的厨艺殷勤，昨天“闭关”，自己已彻底折服了自家老爹，让老爹甘愿真正意义上的“伏低做小”，只为能蹭两口饭。 嗯，这很齐清河。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提议。 他这会儿还哆嗦着呢，能现吃一碗高汤面暖暖身子，确实再幸福不过了。 可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不炫两口麻婆豆腐的话，他怕自己吃面的时候一头栽进海碗里，不呛死也得烫死。 因此一咬牙，他还是制服了诱惑，说：“先做麻婆豆腐吧，困死了，吃两口辣的提提神。” 齐清河：“咦？你昨晚没睡好吗？” “有点兴奋，没太睡着。”齐禹摇摇头，跟着拉开拉链就想脱掉外套换工作服。 结果拉链才拉一半，无处不在的冷空气就飕飕往身上钻，他忙一个哆嗦，又把拉链拉了回去。 算了，就这样套工作服穿着吧，难受点就难受点，反正也就一道菜，等晚些时候灶眼开了火，把粥架上去煨着，厨房里温度起来了，再拖外套也不迟。 而齐清河此时已经抢先一步，跑到灶台边上，帮着齐禹开火润锅了，俨然一副殷勤会来事的好学徒模样。 卧槽，居然做到了这一步？ 齐禹有些不太适应：“爸，你不用……” “哎，都小事，举手之劳，正好爸也在边上学学，你现在厨艺可不得了，爸还希望能从你这学到点新的东西呢。” 齐禹眨眨眼睛：“可……你的面不怕坨吗？” 齐清河：…… 啊这！ 齐清河一时间僵在原地。 今天面条做的是真好啊，劲道弹牙，爽滑可口，烫好后再用小禹昨天剩下的清汤一浇，美的他连咬了两下舌头，这要放坨了未免太过可惜。 这马屁拍一半就不拍了也不是回事儿…… 哦不，这倒是无所谓，毕竟自家娃儿，说两句好话捧一捧，意思到了也就是了，真要做好吃的，齐禹还能缺了他那口不成？ 关键是他真想学点东西。 昨天中午他偷偷摸去厨房吃的那盘麻婆豆腐真的惊艳到他了，比起一品粥都丝毫不差，说是极品珍馐一点都不夸张。 他其实也很擅长做麻婆豆腐，昨天那盘豆腐就让他收获良多，所以今天才贴了上来，想要亲眼看看齐禹怎么做的。 虽然齐禹大概也做不出昨天的味道了，自己十有八九也学不会什么技巧，但只要能有几分感悟，对如今的他而言都是难得的收获，弥足珍贵。 齐禹看出老爹纠结，也发现他竟真是想学东西，不由失笑：“要不，爸你把面条端过来，边吃边看？” “好好好！”齐清河如蒙大赦，欢天喜地的跑了回去，边跑还不忘嚷嚷着等他，然后端着小盆冲回齐禹身边，大口哧溜哧溜吃着面条，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齐禹。 齐禹：…… 啊操，看起来好香！ 好想吃！ 就不该让老爹端着面条过来！ 齐禹仰起头，懊悔的眼泪往肚子里落，然后调整好心绪，深吸口气，抓起锅铲，开火下油。 下一刻，他目光顿时炙热起来，眼前除了灶台这一亩三分地外，一切外物仿佛都被无限拉远，神情专注而虔诚，一股无形的气质发散而开，齐清河竟都受到了感染，吃面条的声音小了许多。 紧跟着，齐禹动了！ 第439章 漫步云端 麻婆豆腐这道菜，齐禹再熟悉不过。 所获得的完美级菜谱当中，除了一品粥外，他做的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份麻婆豆腐了。 因为对他的buff有硬性需求，加上做起来并不繁琐，每天不但要给自己吃一份，中午还要售卖出去数十份。 可以说，他闭着眼睛都能做这道菜。 然后他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嘿！我豆瓣酱放哪来着？ 咳咳咳，托大了。 重新睁眼，齐禹舀起一勺豆瓣，滑入锅中，快速翻炒爆香。 之后，豆豉，辣椒，蒜泥…… 明明是按部就班，可齐禹却又觉得相当新奇，成熟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便干脆顺着感觉，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多时，菜成，倒入烧的滚烫的砂锅内，撒上花椒面和蒜苗末，出锅，鉴定。 “一份完美的麻婆豆腐。” 齐禹笑了。 齐清河呆了。 他早已忘了吃面，站在边上，瞪大双眼，张大嘴巴。 他想不明白，齐禹的动作看上去明明就很寻常，可为什么感觉却这么震撼？ 就好像加了特效似地。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明白。 直到看见齐禹将麻婆豆腐端上桌，又去烫面条，才回过神：“儿砸，等会记得用最左边灶眼上那口砂锅里的清汤，那是你昨晚剩下的。” “嗯？”齐禹愣了一下，昨晚他吊的清汤还有剩？ 哦对，昨天整整烧了六十斤水，扫出的清汤也足有二十四斤多，用完还剩大半呢，确实不能浪费了。 于是齐禹烫好面条，过了倒冷水增加其劲道，便倒入碗中，淋上清汤，再重新调了个味，把被面条冲淡的滋味补足，跟着便又往另一口大锅走去。 那口大锅可是齐清河的宝贝，装着他最得意的卤味。 但才走两步就被齐清河叫停：“别，别加卤料。” 齐禹：？ 齐清河解释：“这锅卤料的水平对不起你清汤的档次，会掉价，我建议你啥都别加，最多煎个鸡蛋。” 齐禹：…… 这么夸张的吗？ 呃，仔细想想，还真是，清汤味鲜醇厚，可总体还是清淡口的，卤料却是妥妥重口，一加进去，清汤本身的鲜就被破坏了。 如果是齐清河自己吊的高汤倒无所谓，这锅卤料一加，卤水渗透下去，反倒与之相得益彰，添色不少，但跟齐禹的清汤比就差得远了，会拖后腿。 也罢，清汤面已足够惊艳，再配合上完美的麻婆豆腐，已经是神仙般的享受了，卤料不吃也罢。 于是齐禹便端着海碗回来，先低头喝了口汤。 嘶！ 这一刻，齐禹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忽然很想像美食博主蛋某派一样，白眼一翻，带着颤音高呼一声“妙~~~哇”。 无他，这口清汤真的很妙，甘洌鲜甜，醇厚透亮，沁人心脾，一口下去就鲜到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很难以言喻，哪怕是齐禹，都没曾想过一口汤竟能让人有如此酣畅淋漓之感，真正被自己的汤给惊艳到了。 强行忍住呻吟的冲动，他又夹起一根面条，哧溜一下吸进嘴里。 鲜！ 滑！ 弹！ 虽然比起清汤，这面条有点拖后腿了，但也得益于高汤，彻底将它推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竟比老爷子亲手做的抻面都要强上数分。 齐禹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么美妙的一碗面条，怎么可能吃睡着？ 哪怕三天三夜不睡，面条入口，清汤入喉，保准都能垂死病重惊坐起，强吊着一口气吃完了再嗝屁。 论起来，这份面其实顶多只是堪堪摸到s-级的边，但作为碳水为主的主食，同等美味的情况下带给人的享受，和其他菜品是万万不可同日而语的，以至于明明完美的麻婆豆腐就摆在面前，齐禹居然也动都没动一下，只顾着埋头喝汤，抬头吃面，吃的酣畅淋漓，不作他想。 当然，如果他真的动了筷子尝了麻婆豆腐，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主食再怎么有加成，在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二字面前，也是万万不敢碰瓷的，那是质的差距，怎么也抹不去。 好在，暂时而言，只有齐清河一人在疯狂炫豆腐，其他人都彻底沉浸在清汤面中，一时不做他想，并未投予豆腐半分关注，否则等齐禹面条吃完，豆腐怕早就…… 嘿卧槽，齐清河就吃掉一大半了？ 眼角余光终于瞥见小砂锅里的麻婆豆腐，齐禹愣住了。 对嚯！ tmd这可是完美的麻婆豆腐啊！ 回过神来的齐禹，心神终于挣脱面条的束缚，伸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入口。 卧槽！ 他眼睛瞪圆了。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完美的豆腐！ 麻辣咸香嫩滑烫，酥脆浓淳鲜活爽！ 十四字箴言，便将这道麻婆豆腐刻画的淋漓尽致，再多其他的语言在这盘豆腐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难以描述其万一。 而十四字箴言再浓缩成两个字，就是完美！ 不愧是完美！ 一口豆腐，竟让齐禹有了飘飘然之感，仿佛灵魂出窍，漫步云端，迷离迷幻。 舌尖传来的那柔软滑嫩的触感，真好似云朵般飘渺，其带来的麻辣咸鲜，又如丁达尔现象投射的，刺穿云朵的缕缕日光光束般热辣滚烫，酥脆的肉末与鲜活的蒜苗，又如九天之上的劲风与苍鹰，舒爽过瘾，活灵活现。 一个字，绝！ 齐禹再顾不上面条，甚至弃了筷子，直接拿起瓷勺，大勺大勺地舀着豆腐，连汤带肉夹着青蒜苗，一口口往嘴里塞，烫的直弹舌，辣的直抽气，却根本不愿停下，直接暴风式炫菜。 齐清河见有人抢食，不由大急，下意识就想拍掉齐禹手中的勺儿，但最终还是没敢，只是动作骤然加快数分。 寸英莲和庞亦津被他俩的大动作带回了神，顿时愣住了。 这盘豆腐，有这么好吃？ 还是寸英莲反应更快几分，她百分百信任丈夫与儿子的品味，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立马将刚刚还迷得她欲仙欲死的面条抛弃，转而投入麻婆豆腐的怀抱。 庞亦津眼中划过闪电，瞬间将对辣的畏惧抛之脑后，也忙打了一勺豆腐。 入口。 “嘶！我舌头……！啊啊啊啊啊！！” 第430章 请教 狂风过境。 风卷残云。 一片狼藉。 齐禹四人吃饱后，腾空出来的一小片用于吃饭的灶台，就是如此场景。 但并不脏。 因为盘子被寸英莲舔干净了。 也就灶台上还有三两点滴漏的油脂。 齐清河有点想舔，但挣扎了几秒钟，还是放弃了。 这可不兴舔啊！毕竟灶台每天都是用强效去污剂洗涤过的，还得消毒，真要一口舔下去，怕是得舔出个好歹来。 齐禹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幕。 对于厨师而言，最大的满足莫过于食客的认可了。 而食客的来头越大，品鉴水平越高，吃相越夸张，就越满足。 齐禹此时就有些飘飘然。 虽说，今天的麻婆豆腐居然也能做到完美级，着实让他意外，他自己都没想到，但这也说明，他的实力确实也已经到家了。 甚至于此时此刻让他再做一次，他也有至少两成把握，再将这道菜做到完美。即使稍有失误，也绝对是s级的层次。 不仅仅是麻婆豆腐，其他很多菜品，他感觉自己也能做到相当夸张的水平。 如今的他，强的可怕，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有多强。 但至少，让他和齐老爷子同台竞技，赢的搞不好都是他。 固然，真要硬桥硬马比厨艺他和齐老爷子还有着一段不短的差距，这段差距甚至可能比他和庞亦津的差距都要大。 毕竟高级到大师级只有十二阶，大师级到宗师级则是十八阶，但宗师级可足足有着三十阶。 而齐老爷子的刀工达到了29阶的可怕程度，火候也有24阶，调味18阶，也就翻勺因为年龄过大，水准滑落的厉害。 这份差距，不仅仅涵盖了整个大师级，还有所溢出。 当然，厨艺的进步并不是线性的，这么比较其实没有意义，只是便于理解。 但总之，齐禹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可架不住齐禹开了挂，发挥实在是太稳定了，如今他熟练的菜百分百能做到s级，这可是宗师都难以保证的水准，就是不拿手的菜，只要不是下线确实低，初次上手也有很大可能做到a级水准，比起齐老爷子也并不差太多。 准厨神级的品味与伪·厨神的直觉傍身，齐禹早已不能用常规的厨艺来衡量。 因此，哪怕谦逊如齐禹，也不禁有点飘了。 哪怕昨天已经得到了几位巨佬的褒奖，今天的他仍迫不及待想要在他们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尤其是谢超轩，他想把自己看过菜谱后的收获转告给他，然后与谢超轩一同尝试，看能不能做出那道惊艳无比的黄焖燕翅。 当然，哪怕看破了问题所在，哪怕观摩了完美的做法，做这道菜，齐禹肯定还是比不过谢超轩的，这道菜太难太繁复了。 单单泡发鱼翅和燕窝，就是齐禹目前的一大盲区，即使仗着宗师级的火候，高屋建瓴下做的绝对也不差，但比起谢超轩几十年的经验积累，还是差得远了。 齐禹估计，自己初次尝试这道菜，能做出a+级就已难能可贵，更可能的还是做成a级水准，能有完美线的七八分滋味，对这道菜来说勉强算及格水平，大概就是帝都饭店呈献给寻常食客的标准。 当然，初次尝试就能有如此水准，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饭后稍事休息，齐禹便忍不住起身问：“爸，妈，今天没我什么事吧？” 齐清河愣了一下：“怎么了？你今天有安排？” 寸英莲则果断拉住齐清河：“没事没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店里不用你操心。” 齐禹轻笑：“倒也没有特别的安排，就是想找谢师。” “去呗，跟谢师学厨艺可是正经事，尽管去，好好学。”寸英莲百分百支持齐禹：“新店开业前都没你什么事，放心大胆安排就好了。不过开业后，至少头一两个月，你可能就比较忙了，到时候还得你帮忙打响店里的招牌。” 齐禹用力点头：“放心，我知道的。” 寸英莲又问：“中午还回来吃饭不？” “不确定，这样吧，如果没接到我电话，就说明不回来了，不用留我的饭。” “好……” “哟小禹，这是打算去哪儿啊？饭都不打算回来吃了？” “晁爷爷？”齐禹回头，就见晁堂、谢超轩和齐老爷子三人联袂而来，忙说：“您仨怎么来这么早？吃过早餐没有？” “吃过了，你爷爷亲手下的面条，还不错。”晁堂挂着标志性的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煦：“正找你有点事，没想到你有安排，那你忙自己的吧，回头我再……” 齐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本来就打算去找您几位呢，这下正好，省的我走了。” “噢？”晁堂问道：“找我们？” 齐禹：“有些菜有了点想法，想找您几位请教。”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正好撞着了。”晁堂朗笑：“不过请教可不敢当，以你现在的水平，应该叫探讨才是。” 齐禹：“那不行，您三位可是我的师父，徒弟找师傅怎么能叫探讨，就是请教。” 谢超轩摇头：“不作数咯，以你现在的水平再认我们当师父，反倒显得我们倚老卖老，所幸收徒宴还没开，不如作罢。” “那不行，”齐禹皱眉：“请帖都发出去，日子也定下了，怎么能说作罢就作罢？更何况，我发挥固然还算不错，但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正要多向您几位请教呢。” “可是……” 齐老爷子摆摆手：“行了谢师傅，小禹说的对，他现在发挥固然不错，但局限性也很明显。更何况对厨师而言，基本功虽然至关重要，却也不是全部，技艺技法也很关键，经验同样重要，小禹要学的东西确实还有很多，你就不要推辞了。” 谢超轩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坚持，连连点头。 主要他确实也很中意齐禹这个徒弟，如果之前没提过倒也罢了，以齐禹当前的厨艺确实不好再仗着前辈的身份开口，但既然事情之前已经定下，那也说不上倚老卖老，便顺坡下驴应了下来。 齐禹又看向晁堂：“对了晁爷爷，您刚刚说正好撞着了，是说……？”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晁堂笑笑，随后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看向齐禹：“我也想向你请教请教，昨天那份火芽银丝，你怎么做的？” 第431章 说实话都没人信…… 齐禹：“哎？” 晁堂巴掌一竖：“关于‘请教’两个字，咱们就别多纠结了，你要是在觉得受不住，那就当我没说这两个字，就当成我们互相探讨探讨。” 齐禹挠挠头。 他其实没抠字眼。 他又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也不拘礼，打心底尊重三位师父也就是了，字眼什么的何必抠那么细呢？ 他只是没料到晁堂会提火芽银丝。 印象里那盘菜做出来后就被他吃完了呀！ 难道晁堂偷看？ 因此齐禹忍不住说：“晁爷爷，不是探讨或请教的问题啦，而是……您怎么知道我昨天做了火芽银丝？”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晁堂一愣，随后摇头失笑：“看来你昨晚是真完全沉浸在厨艺里不可自拔了。昨天其实是我点的菜，我一说，你就顺手做了。不仅如此，我们很多人都点了菜，你不会的就没理，你会的就直接顺手做了出来。” “蛤？”齐禹心里咯噔一声。 卧槽？ 点菜？ 你们居然还点了菜？ 要死要死要死，小砂锅的加速buff该不会暴露了吧？ 还有，昨儿我没有因为偷懒，直接用卡小炒锅进出“物品栏”bug的法子涮锅吧？ 哦，后者应该没有，毕竟昨天为了避免小炒锅buff影响自己感悟，用的就是店里的普通炒锅。 小砂锅应该也没有，一开始分门别类熬出三锅风格各异的高汤清汤之后，就一直没用那玩意了。 毕竟吊高汤扫清汤熬浓汤的时间太长，即使将砂锅的加速buff开到最大，也得耗费不少时间，且加速后吊汤更加损耗心力，所以他在厨神体验卡作用期内就先弄了三种风格的清汤高汤浓汤，足够应付大多数菜。 想到这里，齐禹松了口气。 晁堂看出了他的异样，奇怪的问：“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 谢超轩也觉得纳闷，不由开玩笑道：“好家伙，你该不会心里有鬼吧？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下药了？” “怎么可能？”齐禹干笑一声，敷衍两句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这不是怕当时心不在焉做翻车了吗……话说我做的那个火芽银丝应该还可以吧？” “心不在焉？你那分明是全身心投入了好吧。”晁堂摇摇头，好在他也没太在意这事儿，加上他确实心系火芽银丝，注意力很快被齐禹转移，顺着他的话说：“岂止是还可以，那是非常不错，就算我老汉在世，也不过如此了，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略一顿，晁堂又补充道：“当然，你做的过程我也看在眼里，基本上都看明白了，确实解了我很多疑惑，让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所以，其实我更想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他这话还真把齐禹给问住了。 如果是第一个问题，怎么做到的，他马上就能回答出来，因为厨神的直觉做的第一道菜就是火芽银丝，做那道菜时的一幕幕，也仍历历在目，所用技法、如何调味，乃至这道菜的精髓和最终如此美味的原理，也都了然于胸。 有厨神的感悟在心胸之中，并完完整整，百分百沉浸的体验了一次这道菜的做法，即使这道菜难度极高，他做的次数也很少，却也有两三成的把握将它复刻出来。 可要问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齐禹就真的有些茫然了。 他当时什么都没想啊。 可是总不能说真话，告诉晁堂说，自己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是跟着感觉走的吧？ 所以齐禹思虑再三，斟酌半天语言后，终于说：“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就是跟着直觉去做的。” 晁堂：？？？ 你他妈在逗我？ 跟着感觉走？ 那未免也太过荒谬了。 寻常点简单些的菜式，以他的实力跟着本能走，结果误打误撞做出完成度相当高的菜肴，倒还完全可能。 可火芽银丝这等极端精细复杂，一步走错马上翻车的宫廷菜，怎么可能跟着感觉走，误打误撞做出来？ 你还不如说一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兼职写网络小说，结果误打误撞写出本经典名着来呢。 这尼玛比写出爆火文的难度还高的多了。 齐禹手一摊：╮(╯_╰)╭ 知道晁堂不信，他自己都不大相信，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真相，而且让齐禹编也编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齐禹能做出火芽银丝这道菜来，都太过玄奇了，怎么编都不合理。 就算齐禹实话实说，告诉他们自己有系统帮助…… 芜湖，更玄奇了，他们只会第一时间检查一下他最近有没有吃菌子，确定没有以后再把他扭送到精神卫生中心接受检查，完了再集体批斗齐老爷子和齐清河、寸英莲，怪他们给了齐禹太大的压力，以至于胡言乱语。 所以齐禹也很无奈。 没想到这份无奈，放在晁堂眼里，居然反而让他信了三分：“真是鬼使神差？” 齐禹想了想，重新斟酌字句：“也不全是吧，我只是在做的时候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为什么非要改变豆芽和火腿丝的性状，逼迫他们彼此融合呢？这跟强按牛头喝水，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我想如果这道菜真真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成品，那么它失传之后，晁大师要从亿万种配比中找到那唯一的可能，哪怕有无比深厚的功底，有明确的目标指引，成功复刻的可能性也不亚于天雷连续两次劈中同一颗大树。” “这种事太赶巧了，我是不信的，所以我怀疑我们的方向可能错了，这道菜要做到极致，或许没那么复杂，就是要让火腿和豆芽都达到各自的极致，自然而然就有了配合。” “所以我就跟着直觉走，尝试了一下，让火腿激发出极致的咸鲜香醇，让豆芽发挥出极致的脆嫩爽口，佐以粉丝来吸纳融合各种调料，赋予味道和口感上的层次感，于是这道菜就成了。” 晁堂张了张嘴。 看过齐禹做这道菜之后，实际上，关于火芽银丝到底该怎么做，他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所以他真正在乎的，也并不是这道菜的做法，而是齐禹找到正确做法的思路。 如今，恍然大悟。 第432章 当头棒喝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晁堂便挑了点食材，走向隔壁厨房自个儿琢磨去了。 他要做出自己的火芽银丝。 嗯，没错，是他自己的，不是齐禹的，也不是他父亲的。 虽然味道上大同小异，技法上也殊途同归，但两者之间，还是有所不同的。 齐禹的火芽银丝，带着他浓烈的个人色彩，裹在豆芽外的粉丝，就是他风格的体现。 晁大师当年的火芽银丝，也不例外，追求的是极致的和谐。 而他，也不再仅仅只是追求复刻父亲的失传之作，他同样要做出自己的作品。 他也着实没想到，明明记忆中还有味道，却居然还是被记忆给误导了。 他只记得豆芽与火腿融合的非常融洽，极致和谐，却忘了水乳交融的基础，却恰恰是两种食材的特点都被发挥到了极致，然后恰巧能有机的结合起来。 因此，他走上了歧途，一直在追求着怎么压制二者过分浓烈的特性，让豆芽和火腿的味道能搭起来，结果走到一个极致之后，就停步不前，甚至渐行渐远。 方向错了就是这样的，越努力，跑得越快，偏差就越大。 当然，晁堂的方向，其实也未必是错。 他此前只是把握错了重点，如今念头通达，知晓了轻重缓急，再沿着之前的路走，所看到的风景，或许也会大不一样，还真有可能做出属于他的火芽银丝出来。 美食不同于其他的领域，它最大的特点就在于方向并不唯一，而是朝着四面八方，自由发散，千人千面，百菜百味。 就连同属中餐，都有八大菜系之分，再往下甚至能细分出上百流派，既有殊途同归之处，都追求极致且公认的美食，又有截然不同的各自特色，明油亮芡，麻辣鲜香，浓油赤酱，原滋原味，各有千秋。 一锅高汤，地域不同，偏向都有所不同，正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可到最后，追求的也无外乎是极致纯粹的鲜香醇厚，又哪有什么高下之分呢？ 百花齐放，不外如是。 晁堂能想明白，齐禹是由衷的为他高兴。 然后看向了谢超轩。 谢超轩一奇，然后这位眼光毒辣阅历丰富的老人顿时明白过来：“得，感情你说的有问题想请教，是冲我来的？” 身边，齐老爷子眉头一皱。 丢雷楼…… 日，串词了。 应该说日你先人！ 老子是你爷爷，你tm有问题不找我请教，找谢超轩？ 明明是我先…… 看不起我？ 齐禹鼻尖耸动，忽然闻到一股酸味，好像是齐老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心一提。 糟糕！ 自家爷爷不爽了？ 要不要那么敏感啊…… 齐禹赶紧解释：“是关于黄焖燕翅的，昨天睡觉前，我忽然想到一个关于黄焖燕翅的问题。” “噢？”谢超轩来劲了，面露微笑，轻轻点头：“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就是，以你现在的厨艺水平，这道菜也确实该传给你了。” 他足够自信，哪怕这道菜还有些小瑕疵没能解决，却是瑕不掩瑜，足以跟谭家菜的黄焖鱼翅同台竞技，并当得起一句各有千秋。 为此，他十分自豪，这道菜就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真正的招牌，为之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以至于有相当的把握，将它做到大成之作（s级）的地步。 也正因对这道菜足够熟悉，他也有相当把握，不论齐禹提出什么问题，他都能为之解惑。 只要别提色泽…… 结果齐禹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关于黄焖燕翅的颜色。” 谢超轩的自信僵在脸上。 这个问题他真没法解决。 但紧跟着，齐禹抛出的问题，却让他愣在当场。 “我了解过您的思路，是想推陈出新，并尽量摆脱黄焖鱼翅的影子。既然如此，为什么您偏偏这么制作的，想做的跟黄焖鱼翅一模一样呢？费尽心思用不一样的手法做一样的菜，图什么？” “这……”他张了张嘴。 愣神片刻，他就有了答案，不由失笑摇头：“我还真没细细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答案显而易见。黄焖鱼翅不仅仅是鱼翅菜的巅峰之作，更是黄焖菜的技艺巅峰，它所呈现的色泽，可以说是浑然天成，完美无瑕。” “我既然要做到极致，当然色香味形意统统都要考虑到位，色泽一块，也是决然无法绕过去的。” “可惜，燕窝和鱼翅不同，如果用谭家菜的黄焖技艺，则燕窝味道与口感稍显突兀，改用豫菜黄扒的手艺，色泽上又略有瑕疵，实在难以平衡。” 齐禹却继续说：“可是……黄焖鱼翅的浑然天成，完美无瑕，就意味着无法更改吗？换种黄色不行？” 谢超轩：？ “换种颜色？”他不禁哑然，跟着说：“这哪里还带换的，难不成你想用老抽把鱼翅调成浓赤色？那可不行，看起来更不舒服。” 齐老爷子也忍不住了：“小禹，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不能丢了章法，改进不是乱改，你……” “不是啊，”齐禹摇头说：“想给食材染色，又不破坏本身的口感与味道，还要染的浑然天成，其实也不难吧？” “不难？”齐老爷子忍不住哂笑：“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不破坏口感与味道，单纯上色，还能上的浑然天成的手法，都有哪些？” “南瓜蓉啊。”齐禹不假思索。 齐老爷子一怔。 谢超轩更是如受当头棒喝，眼珠子倏忽瞪圆。 就听齐禹接着说：“南瓜色泽明亮，自然和谐，虽然确实带着点微甜清新的味道，但对绝大多数菜而言，都不影响本身的口味口感吧？就算连这点清甜也不要，也好办，蒸熟稀释一下，就尝不出什么味了，但颜色却仍然浓郁明亮，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咔嚓！ 谢超轩脑海中，似有雷霆闪过。 齐禹又说：“就算觉得普通南瓜的金黄色太过耀眼，不够内敛，那也可以用金瓜，颜色略偏橘红，少了点明艳，却仍不失活力，也是很能勾人食欲的颜色。” 谢超轩猛地抬起头：“店里有鱼翅燕窝吗？” “有。” “借我一用！” 第433章 一口销魂 很快，现成的鱼翅、燕窝，以及一应辅料，都被送到了隔壁厨房。 鱼翅燕窝不仅仅是现成的，而且还是谢超轩亲自泡发好的高级货。 嗯，九丝三鲜粥每日限量供应，作为这粥主菜之二，自然一直有备着，偶尔由齐禹或徐勇贤代为效劳泡发，但多数时候都是最擅长这项技术的谢超轩亲自动手。 之前就详细说过，泡发不是单纯的用水泡开，让食材重新吸收水分，毕竟鲜货变成干货的过程并不仅仅是失水那么简单，单靠水泡着，也绝难还原食材原本的样貌、味道与口感。 因此，需要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手法，借着水发或油发等技巧，经长时间的料理，才能让干货彻底还原，不输于原先的鲜货，甚至借着泡发增添特性，让食材的口味口感更上一层楼，更有层次感。 而泡发，正是豫菜的当家功夫。 巧了，谢超轩不仅仅是鲁菜代表人物，也是豫菜宗师，他当年所创立的鲁菜北派一系，正是以鲁菜为根基，融入冀、豫、晋等山河四省为主，京津两地为辅的北方中原各地菜系精髓，夹杂着官府菜与宫廷菜的玄妙，融会贯通，创建而来，并以此奠定了宗师地位。 论泡发，他不敢说国内第一，也是数一数二，比如今的齐禹还强得多，由他亲手泡发的鱼翅燕窝，自然达到了最巅峰的水准，软而不失脆，爽滑香糯，口味极佳，哪怕只是蒸制后简单挑个味也已是难得的精品。 而黄焖燕翅，最难的其实也就是这一步了，主菜泡发完毕，剩下的步骤比起黄焖排骨什么的也不难多少。 谢超轩架锅开火，高压灶顿时喷涌出犹如行星发动机般的炙热烈焰，不消片刻，便将一锅矿泉水烧开。 灶转小火，谢超轩最后检查了一遍，确定燕窝中没有硬块与杂绒，鱼翅根部没有腐肉，便将鱼翅燕窝下入滚水之中，加葱段和拍散的姜块，再来半两清香型的烈酒，滚上两圈焯焯水，再放入冰水之中，泡透泡凉。 这一步不仅仅是为了彻底消去泡发鱼翅与燕窝所难以避免的哈喇子味，也是为了用极端的冷热变化，让鱼翅和燕窝快速舒张收缩，口感上更韧更脆。 鱼翅燕窝泡透之后，捞出，小心地攥干水分，放笊篱上备用，随后热锅烧油，四成油温加入少少泡软的大料桂皮浸炸，淋一勺酱油激发鲜味，再沿锅边泼入米醋。 淋锅边醋的目的，就是只要醋香，不要醋酸。 片刻后，再淋几大勺清汤，放入鱼翅燕窝，补清汤至恰好没过燕翅，汤烧开后转小火，焖着就行。 嗯，黄焖菜用清汤其实有些浪费，毕竟这菜不求汤底清澈，只要求汤鲜浓郁，因此根本没必要费心费力去扫汤，用普通高汤即可，中火滚成的浓汤还更佳，只是他没提前准备，只能奢侈一把，用齐禹的清汤了。 就这还得亏齐禹这锅清汤品质极佳，不仅清澈明亮，鲜香味也是足够浓郁的，否则用清汤还反倒显得画蛇添足。 毕竟清汤制作过程中，被肉茸吸附的那些杂质，多数只是影响汤的清澈度，本身也是有相当浓郁的风味的，即使清汤扫成后没有第一时间捞出肉茸，而是多以微火继续煨煮，让肉茸来弥补被扫除的鲜香味，但其实比起高汤浓汤，鲜亮有余，浓香还是略有不足。 焖煮的过程中，谢超轩也没有闲着。 他在蒸南瓜。 嗯，严格来说，用的是金瓜。 它的表皮看上去比普通南瓜更加黄亮，但瓜肉却反而不像寻常南瓜那般金黄，而是带了点橘红色，看上去更为内敛一些。 金瓜蒸好，放在细笊篱上捣烂过滤，剔除蒸不烂的纤维不要，只取肉泥，然后再加清汤稀释。 南瓜的味道本就清新淡雅，再经这么一稀释，就更是细微了。虽然还能察觉，但无关紧要，这点难以察觉的清甜对于这道菜而言反倒是加分项，能为菜品大大提鲜。 橘黄金汤备好，燕翅也焖煮到位，谢超轩关火起锅，连汤带菜倒入笊篱中，沥净高汤，再挑出香料备用。 涮锅干水加以油润，再重新倒入葱油，加葱段姜片煸炒出香，淋入金汤烧开，再以纱布包住笊篱捞出汤渣，彻底过滤干净，谢超轩便以锅勺压出燕翅内残存的汤水，下入锅中，收汁翻勺。 待汤汁浓稠，均匀且牢固的挂在每一根鱼翅与燕窝丝儿之上时，关火，出锅装盘。 没有腾腾热气，蒸汽都被浓郁匀称的汤汁锁住了，乍看上去，好似凉菜一般，展露出谢超轩卓绝的功底。 他看着洁白盘中的燕翅，入眼便是那色泽橘红透亮，轻灵又不失沉稳，浑然天成的完美汤汁，汤汁之下，是如水乳交融般难分彼此，偏又根根分明，晶莹剔透宛若艺术品一般的燕翅丝儿。 谢超轩嘴角高高扬起，情难自已，老怀大慰。 他成功了！ 辛苦摸索数载，不知抓掉了多少头发，不想却是钻了牛角尖，如今一朝被齐禹点破，他终于真正成功创出了这道菜！ 嗯，这才也不该再叫黄焖燕翅了，该叫黄扒燕翅更为妥帖。 他不禁扭头看向齐禹，眼里满是感激与欣赏，努力平复着心绪，却仍不免带上一丝丝颤音：“小禹，尝尝？” “好。”齐禹也由衷地为谢师高兴，当即取了碗勺，想要动手，却又迟迟下不了勺。 这样一份艺术品，实在不忍破坏。 但菜做出来就是要吃的，这么摆着着实不是回事儿，吃完才是对它最大的尊重，因此齐禹一咬牙，还是挖了一大勺，放入碗中，再舀起勺尖一丁点儿，放入口中。 第一感官，鲜，香，滑，粘。 扒菜不勾芡，功到自然粘，诚不我欺。 牙齿轻咬，居然没咬破，嘴里的几根丝儿竟滑开了。 再咬，滑与糯，软与脆，鱼翅与燕窝极富层次的口感同时呈现，明明口感大有区别，却丝毫没有割裂感，反倒互相衬托，交相辉映，又有吸饱的汤汁渗出，鲜香浓郁，一口销魂，将感官体验推到了全新的层次。 “绝！” 第434章 达者为先 这份黄焖……不，应该叫黄扒燕翅了，是真的绝。 鱼翅本无味，燕窝亦如是，硬要说有，也只是没处理好的哈喇子味与稍显腻歪的口感。 偏偏大师们似乎非常钟爱这类食材，将之推到了极高的地位。 这是因为，它们虽无味，却能吸味。 如果是多数菜肴是带着各种缤纷色彩的颜料，需要厨师拥有极强的“调色”与“拼色”功底，去做出一份份明艳画卷，那么鱼翅、燕窝、海参等菜，就是一张张透亮的高品质宣纸，任由厨师挥毫泼墨，尽展才华。 宣纸染上色彩，便是直观呈现厨师功底的画作。 而这份黄扒燕翅，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犹如带着色彩的水墨画，意境上清新飘逸，色彩上却又不失明艳动人。 真是极品。 鉴定发动。 “一份无限趋于完美的黄扒燕翅（s+++级）。” 嚯。 三个加号。 居然玩无穷趋近那一套吗？ 看来完美之下，最高就是s级了，而越是接近完美，后边的加号就越多，并不存在假想中的ss与sss，倒是让齐禹避免回忆起被集卡游戏支配的恐惧…… 但这加号的提升上，也就像不停地在0.99……后边加数字，技艺上千难万难，成品上差距却有限的很。 这其实是让人相当绝望的，意味着单凭人力，似乎永远只能无限接近完美，看似一步之遥，可殚精竭虑迈出那步之后却发现仍有一线之差，无限分割，死活都无法真正达到那个境界。 难道不靠系统，不依赖厨神的直觉，真就无法做出完美的菜肴吗？ 不，不对！ 至少有一人，能够做出系统所认可的完美菜肴。 已故的晁大师！ 在之前的珍馐任务里，系统提示清晰无误的告诉齐禹，晁大师做的火芽银丝，就是完美级。 谢超轩做不到，固然有很多难以把控的客观因素乃至玄学因素影响，但究其根本，其实还是厨艺没到家。 毕竟他也仅仅只是宗师而已，且看各职业技能，在宗师级中也还没达到极限，做不到完美，才是理所应当。 要知道，他之前连s+都做不出来，如今这道黄扒燕翅却有三个加号，已是超常发挥了。 更何况谢超轩的品味水平显然也没到厨神级，莫说三个加号，就是s+，在他眼中恐怕也已是真正的完美了，s+与三个加号的区别，他说不定尝都尝不出来，甚至即使同时对比品鉴，都毫无所觉。 “分辨率”溢出了。 一块平面上有两个隆起，一个高一毫米过七纳米，一个高一毫米过十纳米，有人能摸出区别来吗？ 不可能的。 因此能做到这个水平，谢超轩的厨艺是一方面，更多的却还是运气，而且齐禹的清汤功不可没。 毕竟是完美级底子。 齐禹思绪万千，在谢超轩眼里，却是尝了一口黄焖燕翅后就呆住了。 这份“呆”，让谢超轩十分受用，不禁也打了一勺入碗，亲自品尝起来。 随后，同样怔在原地，鼻头发酸，心头泛起了一股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朝闻道，夕死可矣…… 夸张了夸张了，谢超轩才不想去死，夕死绝对不可以，但确实就是那个意思。 片刻后，他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 齐禹被笑声惊醒，看着谢超轩眼眶通红，也不禁大受触动。 这位老人，同样是将一生都奉献给厨艺了…… 过了没几秒钟，小声忽然停歇，就见谢超轩脸色一肃，定定的看着齐禹，忽然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你帮我点破迷障，齐老师！” 齐禹被吓了一跳：“哎哎哎！谢师，您这是……？您叫我什么？不得行，这乱了辈分了啊！” “有什么不得行的。”谢超轩缓缓起身，语气坚定：“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是你的提点才让我真正创造出这道菜，但不仅如此，这道菜能这么完美，也全赖你的清汤。多的不说，一菜之师，你完全当得起。” 齐禹人都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连连摆手：“不行，不对，不是这样，我……” “行了行了，”谢超轩抓住齐禹手腕，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上学的时候，背过《师说》吧？” 齐禹：？？？ 为毛忽然考我初中语文？ 我早都忘了，只记得最经典的几句话…… 哎，等等？ 果然，就听谢超轩说：“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不嫌弃，我自然还是你师父，但在‘术业专攻’上，或者说这道黄焖燕翅上，你就是我的老师，没有问题。” 齐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有点别扭。 但又十分自豪。 虽然这个“牛角尖”也不是他发现的，而是通过看系统菜谱后才有所明悟， 厨神体验卡生效期间的黄焖燕翅也让他全给吃了，并没有给谢超轩留，没有给谢超轩带来直接的感悟，因此点醒谢超轩这关键一步，他可以不居功。 但这份黄扒燕翅最终能这么接近完美，他的清汤功不可没。 虽然，清汤的作用仅仅只是拔高上限，对谢超轩的帮助肯定不如那一句提点来的关键，却给谢超轩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对于几乎走到普通人厨艺终点的谢超轩而言，这同样重要。 即使受限先天味觉灵敏度，他除非误打误撞，否则再也不可能做出三加级的黄扒燕翅了，但s+级却可以作为他的终极目标，不断迈进。 对他而言，这也是个巨大的突破，足以让他在七老八十的年纪里，更进一步。 因此别扭了一下，齐禹还是轻轻点头，受下了。 见他点头，谢超轩再度浮现笑容：“本来还想把这道菜作为压箱底的绝学，择机传授给你，现在看来，却得反过来了，还得我向你多请教请教。” “师父过谦了。”齐禹也笑：“虽然这菜是您压箱底的绝技，但您的箱子那可就太多了，更何况，这道菜的关键并不仅仅只是高汤，甚至高汤的重要性还得靠边站，泡发与黄扒的技艺才更关键，还是得我向您学习才对。” 第435章 酸溜溜的 齐禹一番话说的谢超轩还怪受用的。 确实，他的“箱子”贼多，北派鲁菜之下，山河四省加上京津，合计六地菜系的精髓，便是六口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宝藏，都有压箱底的绝技。 单单他所擅长的上限极高的国宴菜，便有数十种之多。 当然，国宴菜最大的特色其实也并不是单纯的美味，而是均衡内敛，能为众人所接受，不易出错。除国宴菜外，他还会很多味道丝毫不逊，甚至犹有过之，却因口味偏小众，或吃起来比较麻烦而不适合上国宴的极品佳肴。 这些都是值得齐禹一点点去细致挖掘的。 当然，站在齐禹如今的高度，也没有必要一道菜一道菜的学过去。 与其说是学菜，倒不如说是学菜背后的技法，掌握其精髓，每种典型技法学上一道代表菜式，然后做到一通百通也就是了。 譬如川菜，齐禹会了一道麻婆豆腐，对于大部分同类别的讲究麻辣鲜香的菜式，便也能掌握其精髓；掌握了号称江湖菜鼻祖的来凤鱼，再做其他江湖菜式，也是相当美味。 即使如此，齐禹要学的也还有很多，单单黄扒燕翅中的泡发与扒，就够他下相当久的苦功，何况这两者只是豫菜八技之二。 但提到这个，谢超轩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小禹，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你天赋再怎么出众，贪多嚼不烂也同样适用，在真正做到融会贯通之前，还必须得确定一项专精。” 齐禹轻轻点头：“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谢超轩打断齐禹，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三位作为你师父，你必须以其中一人为主。” “嘿！好你个老谢，我还在这里呢，当面使阴招？”一旁忽然传来晁堂的呼喝：“咋的，想趁机让小禹拜你为大师父？我跟你说，没门儿！咱说好的，以收徒宴为擂台，手底下见真章！” 谢超轩翻个白眼：“那是之前定的，现在已经不适用了。” “怎么，你想反悔？”门外又传来齐老爷子的声音，却是晁堂见势不妙，巨信上把他给摇了过来。 “什么反悔？我是为小禹好。”谢超轩撇撇嘴，说道：“当时定下以收徒宴比试，小禹离大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前路也很迷茫，咱们仨作为过来人引领好也就是了，让他以谁为主，拜谁当大师父，都吃不了亏，都大有裨益，以最强者为师自然最合适。” “但现在截然不同了，小禹不仅迈过了那道门槛，走出了自己的路，还走出了不远的距离，除了掌握的技艺还不多，见识眼界与经验还比不过我俩，光论厨艺发挥，离我们都已经不远了。” “这种时候，当然要以小禹自己的抉择为主，我们三个老东西再自作主张，决胜出个最强者来让小禹以自己为主跟着学，又算什么东西？在他面前我们又算老几了？” 齐老爷子和晁堂顿时说不出话了。 更何况，不较长短，而让齐禹自由选择，还是他们更占优势。 即使齐禹所学颇杂颇多，鲁川粤三大菜系的精髓都掌握在手，但毕竟自小的基础是川菜打下的，他们的店又在山城，川菜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齐老爷子又是齐禹的亲爷爷，倾向性着实巨大。 这时，谢超轩又哂笑一声，把装着黄扒燕翅的盘子往前一推：“再说了，在这道菜面前，你们拿头跟我打擂台？” “噢？”齐老爷子又一下被勾起了胜负欲，走上前来：“你很自信？呵，老子倒要尝尝，你凭什么……” 话没说完，菜已入口。 然后他就忽然说不出话了。 mmp，还真打不过。 这道菜，哪怕以再苛刻的目光，吹毛求疵地去挑毛病，竟也半点挑不出来，如此完美无缺，他真做不出来。 不服也得服。 但…… 晁堂尝了口黄扒燕翅后，虽然也大为震惊，却居然没失去自信，同样冷冷一笑：“呵，那我拿出这盘火芽银丝，阁下当如何应对？” 谢超轩：“嗯？” 齐禹也一下来了好奇，看了过去，然后就见晁堂回到自己灶台边，盖子一揭，从中端出了一个小盘，再将覆盖在其上的荷叶撕开，露出了一盘貌似平平无奇的豆芽。 与黄扒燕翅完全内敛不同，这盘豆芽正冒着腾腾热气，散发出无比浓郁的香味。 火芽银丝！ 而且，不同于齐禹和晁大师的火芽银丝，晁堂在炒制之后，竟还加入了焖蒸这一步。 如此一来，豆芽的脆爽口感必将损失殆尽，可看晁堂自信无比的目光，显然也对这盘菜十分满意。 齐禹一奇，悄悄发动了鉴定。 “一份无限趋于完美的火芽银丝（s++级）。” 齐禹：！ 卧槽？ 还真让晁爷爷给弄成了？ 谢超轩和齐老爷子对视一眼，果断伸出筷子。 然后一吃一个不吱声。 虽然这道火芽银丝比黄扒燕翅少一个加号，但这点差别，除了齐禹之外在场根本没人能品鉴出来，在他们看来，这道菜和黄扒燕翅就是不相上下。 谢超轩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晁堂几眼：“可以啊，没想到你都一把年纪了，居然真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厉害！要在今天以前，你这份火芽银丝我还真得甘拜下风，但现在嘛，嘿嘿！” 一旁，齐老爷子有点忍不住了：“哼，还不都靠的小禹提点，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有点酸，目光频频看向齐禹。 可他跟另外两人不同，他没得那种研究半生，却钻了牛角尖，始终不得圆满的菜，不可能得到一句提点就抓住了灵光，马上做出让他们这等档次的宗师都无比惊艳的菜。 更何况，让前不久还经常被他大声训斥，训的一脸都是唾沫星子的孙子反过来提点自己，他真拉不下那脸。 谢超轩扭头看他。 晁堂也看向他。 他俩都从齐老爷子那酸溜溜的表情之中，看见了背后的一丝丝颓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齐禹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为毛莫名有种加多宝和王老吉干仗，结果干死了何其正的即视感？ 第436章 我抢! 最后还是齐老爷子自己打破了这份让人难受的诡异沉默。 他看向齐禹：“小禹，你不尝尝这份火芽银丝？” “哦对对对，”晁堂也忙说：“我们吃起来，这两份菜确实不分彼此，但小禹你舌头比我们都要灵敏，说不定能吃出点不同的味道，来，帮我们品鉴一下，两道菜究竟谁好谁差？” 齐禹轻轻点头，看向那盘火芽银丝。 单单肉眼看，它确实就是份平平无奇的豆芽，卖相一般，甚至因为蒸过，豆芽火候感觉有点过了，只有仔细看去，注意到豆芽中心处的那一抹红点，才会隐隐觉得它可能内有乾坤。 但卖相显然并非它少了一个加号的主要原因，毕竟这道菜主打的就是卖相普通，返璞归真。 说起来感觉好像有点双标。 凭什么原来谢超轩黄焖燕翅色泽略微不够浑然天成就是瑕疵，火芽银丝看上去平平无奇就成了返璞归真？ 其实归根结底，就在于“意”。 菜做到一定程度，色香味形意都是相辅相成的，黄焖鱼翅的色泽背离了“意”，自然会给人一种不和谐的感觉，也就成了瑕疵。 但火芽银丝的卖相恰合乎起“意”，并不会有那种别扭感，顶多初时不起眼，入口却觉内有乾坤，细品之后再恍然大悟，便只会为之叹服，而不会觉得别扭。 相对的，像鸡豆花也是如此，看似平平无奇一豆花，入口却是浓郁的鸡的鲜香，便让人大为惊奇，平平无奇反倒成了加分项。 很多欺骗视觉的分子料理，也是同理。 说白了，“意”之一字，多少有些玄学，很多大师都未必把握得准。 再夹起几根豆芽。 “咦？”入口，齐禹便是一惊。 好浓郁的鲜香味！ 属于火腿的浓香咸鲜！ 齐禹大是诧异，这还没开始咬呢，火腿味就出来了？ 细细咀嚼，牙齿刺破偏软但仍带着韧性的豆芽，再咬破内里的火腿丝，齐禹又是一愣。 好清新的豆芽味。 完美去除了豆腥，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属于豆芽的清甜与鲜香。 这…… 齐禹抬头看向晁堂。 晁堂笑笑：“豆芽是豆芽，火腿是火腿，各自发挥到极致，这思路没错，但我却又化用了一二，用极致的豆芽味缠绕火腿，又以浓郁的火腿香充盈豆芽，怎么样，不错吧？” 齐禹用力点头：“很惊艳！这种反差感，让人十分惊喜，但是是怎么做到的呢？” 晁堂脸上挂起小骄傲：“其实也很简单，用你的清汤炖煮过火腿并加以浓缩之后，留下备用；再取一把豆芽，佐以大骨与清汤，加姜片熬煮，逼出蕴含浓郁豆芽味的汤汁。” “然后，把炖煮过的火腿取出，用力攥干水分，再浸泡入豆芽汤中，火腿即使经过炖煮仍然偏咸，自然会把汤汁吸收，豆芽的甜香也就渗透进去了。” “让豆芽带上火腿味，也是同理，另取一把生豆芽，泡进冷却的火腿浓汤里。因汤浓味咸，豆芽里的水分自然会被逼出，但失水到一定程度后，火腿浓汤又会反渗，味道也就进去了。” “但这样一来，失过水的豆芽，也难免失了脆生生的口感，再经高温翻炒，再怎么阻止也难免软趴趴的，我就干脆放弃豆芽口感，简单炒制调味后，起锅用勺压榨出菜里的汤，然后再淋一勺火腿浓汤焖蒸上几分钟，把火腿的鲜香味逼到极致，这菜也就成了。” 齐禹恍然大悟。 难度确实不大，但思路着实惊奇。 而且，也亏得晁堂厨艺过人，才能把味道处理的这么恰到好处，融洽非常，换个人来，怕是会反倒弄巧成拙，把味道弄得驳杂，割裂感严重。 晁堂也在感慨：“但说实话，归根结底，还是小禹的清汤优秀，不论承载豆芽的香甜，还是承载火腿的鲜香，都仍游刃有余，要汤的基础差些，没了这股子鲜味作为调和，还真弄不出这么完美的火芽银丝。” 谢超轩对此深表赞同，连连点头：“小禹的这锅清汤确实是绝。只可惜，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哪怕小禹现在今非昔比，再想弄出这么完美的清汤怕也难了，我俩更不用说，那是拍马也不能急，想再一次做出这么完美的菜，恐怕玄咯。” “那可不一定！”晁堂看向齐禹，笑问：“这清汤，你有几成把握熬出来？” 齐禹抬头望天。 就…… 半点把握都没。 纯看运气。 不同于其他菜，要做到完美虽然也极难，但齐禹多多少少还是抓住了点感觉，有那么一丁点儿把握的。 至少他知道该如何最大化的应用“伪·厨神的直觉”这一能力，尽可能提高成功率。 但清汤不行，扫出完美清汤纯属玄学，能翻车的点太多了，一日不将火候与调味也练到伪厨神级，就一天不敢说做到完美的把握。 这锅清汤，不说成为绝唱，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确实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今早拿它来吃面条的行为着实有些奢侈了…… 好在只要吃进肚子，就不算浪费，能把手擀面推到不属于它的高度，也着实让人满足。 三位巨佬都看出来了，谢超轩说的没错，齐禹不太可能再复刻出这锅清汤。 然后他们对视一眼，下一瞬，便忽然都往那口巨大的汤锅冲去。 抢汤！ 剩下十多斤汤，用一点少一点，抢到一份是一份！ 最后，齐老爷子仗着身子骨最弱，硬是豁出去脸面，竟用近乎碰瓷的法子，抢到了足足七斤清汤。 晁堂和谢超轩则一人瓜分了四斤不到，颇为遗憾，频频看向齐老爷子手中的锅。 齐禹都看懵了。 “嘿不是，我熬的汤，是不是该留一点……” “嗯？”晁堂眨巴眨巴眼睛，满脸迷茫的看着齐禹：“你说什么？我没带眼镜听不见。” 谢超轩也开始表演：“哎呀，小禹，你怎么啦？怎么光动嘴皮子不说话啊，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齐禹：？？？ 不是，这么不要脸的？ 没办法，他只好可怜巴巴的看向齐老爷子。 老爷子却直接走到灶台边，生硬的岔开话题：“忽然想起来了，我也有道菜，正好借这锅清汤展现一二，小禹过来打下手。” 齐禹咦了声，注意力当即转移：“什么菜？” “雪花鸡淖。” 第437章 雪花鸡淖 齐禹满脸茫然。 那是什么东东？ 居然还有他没听说过的菜？ 哦不对，他没听说过的菜多了去了…… 他素来不懂就问：“爷爷，什么是雪花鸡烙啊？” “不是烙，是淖，三点水加一个卓越的卓字，念闹。”齐老爷子说：“这道菜应该归属于川菜中的成府菜一系，很有成府菜的精髓，不过历史不是非常久，知名度也不高，确实很多人都不知道。” 晁堂接过话，笑道：“确实，这道菜历史不久，它是我叔父的拿手好菜，就是我老汉，也是会而不精，因为这道菜不仅仅难度大，还很费功夫，费力气，非常累人。不过现在倒是好了，有机器辅助，难度小了很多。” 齐禹这下还真忍不住好奇了：“怎么做？” “第一步和鸡豆花差不多。”齐老爷子说：“你先去取两块新鲜的鸡胸肉来。” “好……要土鸡的吗？” “不用，普通鲜鸡胸就可以。” 齐禹便去了隔壁厨房，拿了两块鸡胸肉。 齐老爷子又说：“还有几枚鸡蛋和低筋面粉。” 齐禹：…… 您可以一次说完吗？ 所以他问：“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齐老爷子想了想，点头：“还真有，再拿块火腿和木鱼，用刨两下，刨成火腿碎和木鱼花，另外再拿点鸡油来。” 凑！ 居然还真有？ 那我要是不问的话，感情还得再跑一趟？ 但齐禹不敢怒也不敢言，默默转身。 “等等，”晁堂却叫住了他，说：“还有破壁机和打蛋器你忘了说。嗯，东西我来拿吧，小禹，你帮你爷爷切鸡胸。” 齐禹站定，看向齐老爷子。 老爷子再次点点头：“也好，那麻烦师弟跑一趟了。小禹过来切肉，注意，鸡胸肉上的筋膜，一定一定得完全剔干净，跟鸡豆花一样，但凡留下一丁点儿，这道菜就毁了。” 鸡豆花齐禹还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拿起刀就开始动手。 第一步，自然是剃掉鸡胸肉最外边的筋膜。这一步着实不难，很快搞定，但外表筋膜剃掉并不意味着就万事大吉了，鸡胸内部仍有不少筋膜，只有一小块一小块切碎剁成粗沫了，才能发现，然后剔除。 剔筋膜没有取巧的法子，即使齐禹已经拥有大师级厨艺，也只能耐下性子慢慢来，一点点将筋膜剔出去，然后再用刀身刮两下，仔细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两块鸡胸剔好，已经花了近十分钟。 接下来就是剁茸。 不同于扫清汤，还得适当保留一丁点儿恰到好处地颗粒感，做鸡豆花也好，雪花鸡淖也好，都要将鸡肉剁到极其细腻，彻底成肉泥状，切彼此绝无粘连，能完全透过细眼笊篱的筛子，才算合格。 如果用刀剁的话，这步就太过费劲了，剁上半个钟都未必能真正达到要求。 好在有破壁机。 因此，齐禹在老爷子检查过后，确定鸡胸肉合格了，便将已经剁成粗沫的鸡胸肉放入破壁机中，再加两片小黄姜去腥，一比一倒入清汤，开始绞肉。 嘟嘟嘟~！ 很快，破壁机将鸡胸肉彻底搅成了泥，倒出过了遍筛子，确保绞的十分均匀，老爷子这才满意点头，旋即将肉泥倒入盆中，加盐与白胡椒粉调味，然后撒上一层低筋面粉，抓匀，淋一勺油封住。 再之后，老爷子打了五个鸡蛋，只取蛋清，然后交给齐禹：“蛋糕会做吧？” 齐禹懂了：“意思是要打发出白沫，能立住筷子那种？” 老爷子轻轻点头：“对，就是那样，充分打发，才能混入足够多的空气，这样做出来的雪花鸡淖才能真的像雪一样，绵柔细嫩。” 齐禹应声好，然后拿来打蛋器。 要没得这个神器，打发鸡蛋确实贼鸡儿累人，但有了打蛋器就轻松多了，只要操作时小心一点，注意盆子底部的蛋液也要打到，但又别伤了机器就行。 不出几分钟，蛋液便被打成了绵密的白泡，齐禹将盆倒扣过来，蛋液不落，再插一根筷子，也不往边上倒，便算成了。 老爷子接过蛋液：“接下来，就是在蛋清消泡之前，抓紧时间把鸡胸肉泥倒进去，充分混合均匀。” 齐禹忽然有些感慨：“鸡和蛋恐怕都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父子重逢，骨肉相融。” 齐老爷子：？ 他手上动作一顿。 晁堂和谢超轩都险些噎住了，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 你tm是什么魔鬼？ 齐禹干咳两声，转移话题：“然后呢？” 老爷子斜他一眼，起锅，润锅，加鸡油，烧至四五成热，将混匀的蛋液肉泥倒入锅中：“接下来就简单了，快速翻炒就行。” 齐禹指了指锅：“可是……爷爷你粘锅了哎！” “粘锅是必然的，又是蛋液又是肉泥，还充分混合了水和空气，不可能不黏。” 齐禹眼里带着怀疑。 “你tm这什么眼神？”老爷子忍不住骂了一句，接着说：“就跟tm的做三不沾一样，锅温要掌控好，翻炒要及时。时间不能长，一到两分钟就可以了，千万不能炒变色，要保证它洁白无瑕，跟雪花一样……好，出锅！” 说完，他便迅速抬起锅来，锅身倾斜，炒勺推动，将雪花鸡淖推入盘中。 齐禹凑近前看，果然像老爷子说的一样，这份雪花鸡淖洁白无比，像雪花，又像奶油，也像绵密的泡沫，又颇有韧性，堆得老高也不往下塌陷，跟座雪山似地煞是好看。 老爷子又取了火腿末，均匀撒在“雪山”之上，又撒了些许木鱼花：“大功告成！” 随着盘子被端起，整座雪山顿时颤颤悠悠的，显得很duang很q。 下意识地，齐禹发动了鉴定技能。 “一份无限趋于完美的雪花鸡淖（s+++级）。” 咦？ 卧槽？ 爷爷居然逆袭了？ 而且，竟然也是三个加号？ 就见齐老爷子得意的笑道：“呵，差点被你们糊弄住了，你们那两道菜，小禹的提点固然是一方面，没得小禹的清汤，你们能做到这么完美？借这清汤，老子也不是不行，来来来，尝尝呗，我看哪个不服！” 第438章 谁也不服谁 谢超轩和晁堂面面厮觑。 这话听起来咋就有点刺耳呢…… 搞得他们不借助外力就…… 好吧，不借助齐禹的清汤，他们确实做不出如此完美的菜，这点也是他们刚刚都承认过的。 但，除了清汤之外，他们能做的这么好，也得亏齐禹的提点，把他们拉出了误区，否则即使有清汤打底，也不免仍有瑕疵。 结果你个老东西，自个儿就借着清汤也鼓捣了一份菜出来，要跟我们打擂台？ 嘿，这要真做成了，岂不意味着你比我们强？ 不过瞧那自信的模样，说不定还真有几分搞头…… 试试！ 就这样，他们带着几分不服，又夹杂着些许期待，两人拿起了勺儿，各自打了一口雪花鸡淖。 齐老爷子扭头，看向齐禹，面色柔和了几分：“禹儿，别等那两个老东西，你也吃。” 齐禹：？ 禹儿是什么鬼称呼？ 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别扭归别扭，美食当前，他当然也是急切的，一秒都不想等，听老爷子这么说了，也不纠结称呼，打起一勺雪花鸡淖就往嘴里塞。 他眼睛一眯。 仍是一口销魂，无比惊艳，一吃一个不吱声。 太鲜太美了！ 嗯，怎么形容呢…… 这雪花鸡淖和鸡豆花，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吃鸡不见鸡，说起来，其实也都可以归属于“分子料理”的一种，改变食材的原貌，做成另一种样子，却仍将原食材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以此造成感官上的反差，显得很是高档的亚子。 但雪花鸡淖与鸡豆花，又大有不同。 鸡豆花追求的是如豆花般滑嫩，却又保留着鸡肉的鲜美，再佐以清亮高汤，主打的还是极致的鲜，嫩是为鲜服务，作为加分项的。 而雪花鸡淖，追求的却是无比绵密的口感，一勺鸡淖入口，顿时如春雪消融，像奶油融化，细密绵柔，好像在舔舐云朵，之后才是鸡与清汤的鲜美清亮，加上胡椒粉恰到好处的香辛鲜，佐以火腿末与木鱼花浓郁的醇香咸鲜，口感与味道层层递进，味道服务于口感。 齐禹忍不住又打了一勺，连连点头，然后再打一勺。 此时，谢超轩和晁堂也终于回过味来，不由得看向齐老爷子，目光略有些复杂。 他真的做到了。 不靠齐禹提点，仅仅是清汤上的补完，就做出了极其优异完美的佳肴。 但，他俩并不服输。 晁堂当先说：“师兄你莫得意，我的鸡豆花如果配上小禹的清汤，绝不比你这份雪花鸡淖差。” 谢超轩也说道：“轮到用汤，我们鲁菜还从没怕过谁，我这就再做一份葱烧海参，绝对不输，白扒广肚也行。” 齐老爷子冷笑：“你们还有杀手锏，难不成我就只会雪花鸡淖一道菜了吗？文思豆腐，清炖狮子头，哪个能差了？” 三人目光碰撞，迸射出激烈的火花，谁也不服谁，顿时异口同声道：“再比比？” “呃，爷爷，”齐禹赶忙叫停：“清汤就剩这么点了，你们难道今儿就要全部用完吗？” “有何不可？”谢超轩无所谓道：“汤做出来就是要用的，现在用完，也好过放坏了。” 齐禹：“我的意思是……拜师宴应该也就在最近了吧？何不用在那个时候，让大家也都跟着一块惊艳惊艳？” 谢超轩张了张嘴。 齐禹接着说：“更何况，爷爷手中清汤最多，这要比下去，你们怕是得输啊。” 齐老爷子横了齐禹一眼：“mmp，孙贼，你站在哪一边的？” 齐禹：…… 得，这句孙贼他还真得应下，谁让他真的是齐老爷子的亲孙子…… 晁堂想了想，说：“小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更何况，我们仨的水平彼此心知肚明，拿小禹的清汤比试，只要咱都不失误，恐怕也很难分出高下，也只能证明这份清汤优秀，说明不了什么。” 谢超轩点点头：“是这个理。” 晁堂又看向齐禹：“小禹刚刚其实并没有点评，而是通过问我这份火芽银丝的做法，把话题转移了。恰好，现在师兄也做了份在我们眼里同样完美的菜来，小禹，你重新点评点评吧，这回可别给我转移话题了。” “啊这……”齐禹挠挠头。 他倒确实有这个水准去点评，哪怕不借助鉴定技能，也能给这三道菜分个高下。 晁堂垫底，不必多说，而同属三个加号的黄扒燕翅跟雪花鸡淖嘛，认真琢磨琢磨，还是黄扒燕翅要技高一筹。 可这其中的细微差距，早已彻底超乎三位巨佬的感知范围之外了，一来是不好形容，二来也没好大意义。 想了想，齐禹选择拒绝做这个送命题，直接交白卷：“确实都很完美，而且还都分属三种不同的风格，我也着实无法比较，只能说各有千秋，在伯仲之间吧。” 谢超轩微微皱眉：“连你都尝不出区别吗？” 齐禹惊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啊。”谢超轩摇头说：“世界上怎么可能真有完全不相上下的菜，即使都很完美，一定还是有高下之分的。” 晁堂也微微皱眉：“确实，这有点不合常理……这三道菜与其说是完美，倒不如说是得益于清汤，让它们超出了我们能评价的范畴，但总归是能分出好坏的。” 齐老爷子接话：“可你的舌头是我见过最灵敏的，还没成大师的时候，就已经能尝出我们几个所做的菜的瑕疵之处了，现在见地和实力也都跟上来了，居然也分不出好坏？” 齐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搪塞道：“本来味道这种东西就很主观，没有明确细致的打分标准，这三种菜的风格又各不相同，还都特别优秀，我确实说不出谁好谁坏……或许等我厨艺更进一步了，能说个子午丁卯来，现在确实是难分高下。” 三位巨佬对视一眼，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纷纷点头，不再为难齐禹。 “既如此，以后有机会再见真章吧，剩下的清汤就听小禹的，收徒宴上再用。”谢超轩说：“不过在此之前，小禹，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究竟要以哪位师父为主？” 第439章 求道、习艺、做菜 谢超轩这个问题，对齐禹来说，其实很好回答。 因为他对自身发展，早已有了十分详细的规划，又有厨神系统，可以量化厨艺，还能发布主线任务，确立目标，甚至还能直接加点。 所以对他来说，三位师父的价值，其实都不在于“传道”，而在乎“习艺”。 而谢超轩的问题，以谁为主，实际上就是让他选择请谁“传道”，另两位则只是“习艺”即可。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哪怕和谢超轩，认识时间不长，齐禹也相当熟悉了，对他们的品性也都一清二楚，于是，他这次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也不避重就轻，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三位师父，抱歉，我谁都不选。” “嗯？”晁堂愣住。 齐老爷子也眯起眼睛，眉头大皱，略有些不满地看向齐禹。 这孙贼，谁都不选？ 有点飘啊…… 嗯，等等。 他好像，确实有飘的资格。 如果他不仅仅走出了自己的路，而且早已有了详实且正确的规划，有了明确的方向，已经正儿八经开始“求道”了，倒确实不必再向他们仨寻求“传道”。 说起来，自他昨天“悟道”以后，还没真正衡量过他现如今的实力呢。 大师层次，跨度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多数大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迈过那道门槛，可古往今来，却也不乏其中的佼佼者，一朝顿悟，眨眼就从有资格传道授业的大师，摇身一变成了足以开宗立派的宗师。 说来有些玄幻，跟武侠仙侠似地，但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所谓宗师，也不过是彻底掌握了一大菜系精髓，并有能力推陈出新，有资格在一大菜系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深刻烙印的顶级大厨罢了。 谢超轩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嘴上却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已经确定了方向。”齐禹轻笑：“我不想拘泥于一系一派。固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地域都有不同地域的饮食偏好，可时代发展到如今，物流极端发达，仍然去纠结派系之别，想着什么川菜为主，粤菜为主，未免有些狭隘了，跟以前的门户之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如今派系融合其实才是大趋势，在许多高端菜肴上都可见端倪，就像开水白菜，说是川菜，实则却有诸多菜系的特色，各大派系厨师都能做。” 谢超轩：“话虽如此，可仍然有大量的菜，带着明显的地方烙印，侧重点都是各不相同的，尤其以原四大菜系为甚，麻辣鲜香，浓油赤酱，明油亮芡，原汁原味，各有特色，各有要诀。” “它们彼此甚至有不少矛盾冲突之处，根本没有融合可能，你不择一为基础，而贸然选择博学百家，恐怕最后只会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做菜了。这点，你要怎么解决？” “很好解决。”齐禹笑道：“寻道是寻道，习艺是习艺，做菜是做菜。我只习艺，不管什么矛盾冲突，做出最好的味道就行了。” “那么你的‘道’，就是最本质的‘味道’？” “是也不是。”齐禹摇头说：“我所认定的道，是基本功本身。” 这下谢超轩也真的惊奇了：“基本功？” “就是刀工、调味、火候和翻勺。”齐禹嘴角轻扬，自信睥睨，话语间带着强烈的感染力：“大凡厨师，习艺之初，多由刀工练起，再是翻勺，苦学多年，才终于可以真正上灶，磨砺调味与火候。” “但学到了一定层次后，很多人，就把这些基本功给丢掉了，一开始只是刀工，完全交给了切配师父去做，自己久不动刀……” “这还无伤大雅，但渐渐地，很多人连调味火候与翻勺，也不再费心去练了，转而去追寻配方、技艺，慢慢地走上了歪路，厨艺上的差距明明体现在外，却又偏对自己有着蜜汁自信，觉得自己底子根本不差，技不如人，缺的只是配方，以及他人秘而不宣的绝学。” “这些东西固然重要，许多绝密配方，就是您几位这样最顶尖的大师，都是无法复刻出来的，但我觉得，它们都不是根本，永无止境的提升基本功，才是真正实实在在的。” “基本功扎实了，就如您三位，绝大多数配方技艺，看上几遍都能学会，甚至还能加以改良，做得更好，即使极难掌握的菜肴，多加练习也能学会。” “但基本功不扎实，就像当初的我，一道菜都要学很久很久，甚至根本不可能掌握。即使有了特别厉害的配方，搞不好也做不出来，做出来了也只能算一技之长，一旦配方泄露，还有被人反超的可能。” “传统武术里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武，到头白辛苦。” “所以……我现在的目标很明确，继续淬炼提高基本功，增长见识，知道什么是好，好在哪里，这就是我要走的‘道’。继续学习各大菜系的看家功夫，掌握精髓，就是我要学的‘艺’。而继续做出一道道令我满意甚至惊喜的佳肴，则是我要做的‘菜’。” 一番话，说的很长，但三位巨佬却都听得十分认真，没人出口打断，只不时点头。 等齐禹说完，谢超轩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认知十分清醒，也很正确。既然如此，你确实没必要以谁为主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跟谁学就跟谁学吧。” 齐禹嘿嘿一笑：“那，您三位，还要分个高下吗？” “那当然！”齐老爷子眉头一挑：“你不选归你不选，咱们仨可还得分出个大小来，谁做大谁做小，凭实力说话！” 齐禹嘴角一抽。 这话说的…… 什么叫谁做大谁做小啊，他是拜师不是娶妻纳妾啊喂！ “你要比咱就比，收徒宴上见真章就是。”谢超轩下巴一抬，斗志昂扬。 接着，他又看向齐禹：“不过，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小禹。” “噢？” “你们就不好奇他现在厨艺究竟到了哪个层次吗？” 第440章 鸡蛋肉丝炒饭 这话一出，齐老爷子和晁堂顿时也扭头看向齐禹。 是啊，这小子，现在厨艺到了哪一步了？ 想了想，齐老爷子率先开口：“这样，你也做一道菜吧。” 谢超轩补充：“另外，我们要看的是你当前的真实实力，就别用清汤作弊了。嗯，做一道不需要汤，同时上限又足够高的家常菜吧。” 晁堂直接提议：“炝炒莲花白如何？家常，却是帝都饭店的镇店之宝，想要做好难度一点都不小……” “不妥。”谢超轩摇头说：“这菜只适合大师之下，用来考较小禹，基本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厨艺能达到特二级厨师水平，基本就能压榨出这道菜的全部潜能，让我们来做，也不见得就更好吃。” 晁堂点点头：“倒也是……那小禹，你自己有想做的菜吗？最好，能全方位考验刀工、调味、火候和翻勺的，实在不行刀工可以算了，但至少其他三个方面得有体现。你不是想以此为道嘛，我们就看看你的成色。” 齐禹认真想了想，说：“炒饭如何？” “嗯？”晁堂愣了一下。 “鸡蛋肉丝炒饭。”齐禹笑笑，说：“恰好，调味、火候和翻勺都要考，而且作为主食，上限无穷，可以做的特别好吃。” 谢超轩：“行，简简单单，却最考验功夫，那你就做一份吧。” 齐禹：“那我去隔壁打一碗饭来。” 说着他就走了，没两分钟，便去而复返，带回来一碗昨天剩的米饭，多余的水分早已蒸干，最适合用于炒饭。 涮锅的时候，他还不禁有些感慨。 炒饭呐，大多美食小说美食番都绕不开，甚至很多都以“黄金蛋炒饭”或者“神级蛋炒饭”为开局，没想到如今，他也要在三位师父面前一展身手了。 只不过，他远远做不出神级炒饭这种档次，特地关闭伪·厨神的直觉这一能力后，s级都没有把握。 他其实也并不太擅长做炒饭，做的不多。 不过他之前说的也没错，炒饭确实适合用于考较厨师的调味、火候和翻勺。而且一通百通，再不擅长，基本功扎实了，做出来的也不至于差。 炒饭之前，先是准备工作。 他没选用猪肉，而是用的鸡腿肉，香味不比猪肉差的同时，还比多数猪肉更嫩，又有一定的嚼劲，不容易碎，再好不过。 腌肉有讲究，但对专业厨师而言也很简单，先用厨房纸将肉表面水分抓干，再加盐、味精和胡椒粉调味，少许食用碱嫩化，再用少量葱姜水化开调料，并除去食用碱的异味，抓匀出浆后，淋一点泡涨的水淀粉，最后封油保护，也就成了。 至于其他配料，齐禹想了想，不打算准备太多，简单点就好。 一点点胡萝卜丝，少许莲花白丝，一小撮木耳丝，一小把甜玉米粒，一小把嫩青豆，足够了。 末了再拍个独苗蒜并进一步剁碎，准备少许葱花，最后用微波炉叮一下剩饭，让剩饭保持温热，切配工作便结束结束了，准备炒制。 涮锅完毕，润锅完成，齐禹往锅里淋入料油，开始动手。 首先自然是煸香蒜末。 然后是蛋。 常规而言，蛋炒饭的鸡蛋，有三种用法。 一是直接打进米饭里，抓匀，让蛋液充分包裹住每一粒饭粒，吃蛋不见蛋，饭粒却色泽金黄，喷香浓郁，典型代表就是黄金蛋炒饭。 二是将蛋彻底搅匀，再让油足够热，然后下入蛋液，让蛋遇热充分膨胀，彻底激发出蛋鲜味，且吃起来口感十分松软。 三则是随便搅搅蛋液，甚至直接不搅，油温五成左右就下锅，再炒香炒焦。 齐禹既然选择了先煸香蒜末，用的自然是第三种法子，第二种不适合，否则油温过高，蒜末就彻底焦了。 而第三种法子，其实是结合了一二种方法的优点，让鸡蛋既作为一道配菜，又作为一份调料，让蛋香味彻底融入到炒饭之中。 所以齐禹搅都没搅，直接将蒜末推到一边后，把鸡蛋打进锅里，再用锅勺快速刮碎，炒香，随后再下入肉丝，简单翻炒一二，加入各种配菜，再沿锅边淋一点酱油，激活鲜香味，再翻炒两次，齐禹便往锅中倒入温热的剩饭。 嗯，这一步其实很关键，米饭温热，与锅温差不大，一来不容易粘锅，而来也更容易炒散。否则冷冰冰的米饭，很容易结成团，炒散费力不说，还容易有极小块小块的小团儿，味道就进不去，调味便不均匀。 算是个小窍门吧。 温热的米饭入锅，齐禹翻了几次锅，就散的差不多了，仍有少许结团的，用炒勺一压一推，基本也能散开。 再往饭里补一点点酱油与菜籽油，齐禹开始了最后也最重要的一步。 颠锅。 疯狂颠锅。 硕大圆润的炒锅前后交替晃动，锅中炒饭便沿着锅前后被抛起，与空中汇聚，好似鼓掌一般相撞，尔后又纷纷落下。 如此反复颠锅，饭粒近乎完全散开，粒粒分明，且温度、调味料都无比匀称。 随后齐禹动作一停，再以炒勺压散最后的顽固小团，翻勺的频率便明显降了下来，隔数秒钟才轻轻一颠炒锅，来个大翻勺，让锅中食材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然后继续充分受热，跟着又颠上几下，将饭粒颠匀，末了再受热煎香，又来个大翻勺。 齐禹盯着锅中热气，见热腾腾的气浪浓度有所下降，便知火候差不多了，食材表面水分已经基本腾干，正是最香的时候，再炒下去，香并不会继续增色多少，米饭与配菜却会失水严重，显得干干巴巴，影响口感。 于是他果断关火出锅，麻利地将炒至恰到好处的米饭自锅中推出，最后扒拉几下，一记漂亮的拉勺，把锅底残存几粒饭也刮到勺中，倒在面上，撒一把葱花，然后后退两步，笑看向齐老爷子等三位巨佬：“爷爷，晁爷爷，谢师父！” “鸡蛋肉丝炒饭，请品鉴！” 第441章 瑕疵? 炒饭这种东西，其实是相当灵活的一道“菜”，主打一个随性，冰箱里有啥加啥，只要炒的香，加啥都好吃，各有特色。 不过，只限于b+以下，再高，打算做到a-级及以上水准，那么配菜也就有讲究了，彼此的味道与口感的配合相当重要。 齐禹搭配的就很恰当，所用辅料多以香、甜、脆的口味、口感为主，彼此不存在冲突，加上高超的翻勺技术，一锅饭炒的是喷香四溢，粒粒分明，酱油调味的同时还起到了染色的作用，不浓不淡，色泽上佳，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齐老爷子三人纷纷上前，各自尝了一口。 齐禹昂首挺胸，活像一个等着夸夸的小屁孩儿一样。 但…… 想象中的夸赞，并没有来。 相反，三人虽一开始看起来眼前一亮，颇为欣喜的样子，但紧跟着就都纷纷皱眉，抬头看他。 齐禹心里咯噔一声。 糟糕，难道翻车了？ 不应该啊，他即使不擅长做炒饭，但以他如今的水平，一个a级还是不在话下的，怎么着也不至于翻车吧？ 作为主食，a级已经很了不得了，在那种满足感加成之下，体验比起a+级的美味也不遑多让，就是三位老爷子亲手做炒饭都未必有这个水平，怎么还不满意？ 他想不通，忍不住问：“怎么了？这炒饭有什么问题吗？” “总体来说很不错，”谢超轩说：“水平相当高，就是让我来做你这盘炒饭，也不敢说一定比你的强。” 齐禹更加纳闷了：“那……您三位怎么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 齐老爷子把盘子往齐禹的方向一推：“总体不错，但有个很不该犯的小错误，一下拉低了档次。你自己尝尝吧！” 齐禹眨眨眼睛，拿起勺，打了一勺炒饭往嘴里塞。 然后愣住。 很不错啊。 还没入口，浓郁的香气就不停地往鼻孔里钻，牢牢抓住了人的食欲。等迫不及待地将饭塞进嘴里，浓香便在嘴里炸开，味觉与嗅觉达成了一致，紧跟着，恰到好处的咸鲜味弥散开，更美到仿佛飘起来了。 固然，以他准厨神级的品味水平来看，缺点还是有不少的，比方说除了鸡蛋之外，其他辅菜的味道并没有很好的激发并融合起来，算是不足之处。 而且如果能在煸蒜末的时候再加点辣椒段下去，也能让整盘炒饭的香气更上一层楼，还能带点山城人所喜爱的辣味，就更美了。 可瑕疵与否要对应他本身的能力水平来看，这份炒饭入口时的感官绝对有a+级的水准，考虑到主食的特殊性，这个水平已经相当不赖了。 难道三位老爷子对他要求这么高的吗？ 细细品了品味道，他更加疑惑了，便快速嚼了两下，准备再问问三位巨佬。 结果一嚼，他自个儿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炒饭的口感很好，整体偏干香，却不会过分干，米粒还带有相当的弹性，玉米粒等配菜火候也相当独到，口感上与米饭相得益彰，咬碎后，各种甜鲜味道也得以彻底释放，满嘴挂香，非常的好吃。 但有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以前不会太过在意，其实也不算致命，顶多算是个小瑕疵罢了，但以他如今的水平，就着实不该了，在准厨神级的品味之下，就更如鲠在喉一般，明显且难受。 那就是不够入味。 米饭外表，乃至其他各种食材，味道都恰到好处，偏偏咬碎饭粒之后，稻米深处的味道十分寡淡，硬是让满足感打了折扣。 见他皱眉，谢超轩便问：“明白了？” “嗯。”齐禹轻轻点头。 晁堂接话：“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吗？” 齐禹又打起一口炒饭，仔细尝了尝，很快确定答案：“调味的时机不对，加盐巴等调味料，应该放在中途，米饭下锅不久的时候，而不该放在快出锅时。” 晁堂追问：“为什么呢？” “水分。”齐禹说：“米饭遇热，水汽蒸腾，难免会发干。饭粒内水汽不足，就无法将咸味吸附进去，所以炒出来的饭才显得寡淡。” “很好！”齐老爷子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能准确发现问题，并指出产生问题的原因，说明你的水平确实到了，不错。” 谢超轩则提议：“再做一份？” 齐禹点头：“好！” 于是他再次折返回去，准备食材，涮锅润锅，开火爆炒。 十来分钟后，又一锅热气腾腾、喷香四射的炒饭出炉。 三位巨佬纷纷品尝，这回再没意外，纷纷点头，赞不绝口，十分满意。 齐禹自己也尝了一口，同样满意的点点头。 上一份炒饭，入口能有a+级的水准，但也只是在这个级别中堪堪及格罢了，而且因为饭粒不入味，一嚼就破功，实际上评级得跌落一个层次，跌到a级，而且在a级里也只能打七十多分。 而这一份饭，不仅内外合一，而且齐禹还特地加了几枚干辣椒段，并总结了上一份炒饭入口时的不足之处，加以调整，让炒饭更香不说，味道上与配菜融合的也更好，更有层次，放在a+级里也能打八十五分以上的好成绩。 可以说相当不错了，三位巨佬都未必能百分百做出这种水平，他要出去摆摊，怎么也能混个炒饭仙人的名头出来。 此时也近中午，恰好肚子也差不多饿了，炒饭分量也还算足，正好做了午饭，两盘炒饭，包括之前略有瑕疵的那盘，很快被四人瓜分。 嗯，三位巨佬吃的都比较少，瓜分了后边那盘，齐禹解决掉前面那份，再加上先前的三盘菜——黄扒燕翅、火芽银丝和雪花鸡淖，大家都吃了个七成饱。 谢超轩伸出灵活的舌头，舔掉嘴角的饭粒，美美的说：“今天这顿饭，明明感觉有一点点应付，但实际上却高档到了极致，好多年没吃的这么好了。” 齐老爷子斜他一眼，拆台：“你放屁，三份菜都堪称完美，除了今天沾了小禹的光，平时你上哪吃去？” 晁堂品着茶，悠悠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老汉在世的时候，我还是吃到过的。嘿嘿，可惜咯，你们没这个口福哟！” 齐老爷子：…… 谢超轩：…… 第442章 今天开始练白案 齐老爷子和谢超轩都有点酸。 尤其是齐老爷子。 别看他师父是晁大师弟弟，厨艺比起晁大师也并不差，而且其实也跟在晁大师身后学了不少功夫。 但他还真没怎么吃过晁大师兄弟俩亲手做的饭。 他们偶尔心情好做几顿，也不可能全力发挥，既不会用那些名贵食材，也不会搞那些特别耗费功夫的精致菜式，主打一个家常与随意。 像齐家这种，从不在吃的方面亏待自己，以至于顿顿员工餐都全力发挥，做的比正经上架售卖的饭菜还好的，毕竟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而，虽然两位大师随便做做，味道也极好，但那个水平的饭菜，齐老爷子如今也能轻易做出来…… 哎，想着想着，忽然有点想师父和师伯了呢。 说起来，小禹也能算是他们一脉的传人，得见传人如此优秀，他们在天之灵应该也会很欣慰的吧？ 如果真有在天之灵的话…… 摇摇头，齐老爷子忽然有些兴致缺缺，也不想跟晁堂拌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行了，还是说说小禹吧。这份炒饭确实能展现很多东西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非常不错。”谢超轩用力点头：“不夸张的说，我觉得他甚至有了以前特一级厨师，如今的高级烹调技师的水平。当然，想要评上烹调大师荣誉称号，那还差了点火候，需要继续努力。” 齐老爷子眉头一轩：“噢？有这么高的水平了？那要不你回帝都了跟那帮人说说，直接让小禹参加高级烹调技师考核得了。” “想屁吃。”谢超轩翻了个白眼：“能让他打破常规直接参加烹调技师考核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还想直接参加高级烹调技师？老子脸还没那么大。” 晁堂也说：“谢师说的在理。更何况，就是烹调技师考核，小禹也不见得十拿九稳，高级烹调技师嘛，就算能参加，通过的概率也很渺茫，我不认为他能成，虽然水平确实到了。” 齐老爷子不解：“这就奇了怪了，为毛水平到了考核还很难通过？” 他这些年一直“闭门造车”，与其他厨师的沟通都不多，更没参加过那些考级，自然不懂考核。 谢超轩便给他解释道：“因为小禹有明显的短板，他面点不行。虽然红案白案是分开的，但起码他面点也得过关，否则就会像那个朴部成一样，碰上有这方面要求的菜就得翻车。” 老爷子张了张嘴，看看齐禹，又扭头看看谢超轩，再回头看看齐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那……小禹，你有信心吗？” 齐禹轻轻点头。 用过厨神体验卡后，他的面点技能就已经激活了，甚至于还达到了接近大师级的水准，比起齐老爷子和晁堂都要强的多，参加烹调技师的考核那是十拿九稳的。 考级的时候，红案白案还是有所侧重的，要他都过不了红案厨师的技师级考核，那绝大多数南方厨师恐怕就都过不去了。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齐老爷子还以为自家孙子是个连手擀面都不会整的白案菜鸡，顿时皱眉说：“别那么自满，趁着还有时间，不然你把白案也翻出来学一学，别阴沟里翻船了。” “是啊，”谢超轩也赞同老爷子的意见：“白案方面我也还有点心得，可以教一教你。虽然白案和红案很多东西都不互通，但你火候与调味的底子在这，舌头又足够灵敏，努力上个把月，不说做到多好，应付烹调技师考级还是没问题的。” 谢超轩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他白案方面的功夫虽比起红案还是远远不如，但也有大师级（5\/18）的水准，别说应付红案厨师的烹调技师考级了，就是去参加白案厨师考级都绰绰有余。 而且齐禹发现，来自北方的大师们，白案普遍都要比南方厨师强的多，就像应如是，甚至达到了大师级（17\/18），濒临极限水准，就差临门一脚便能突破到宗师级。 这或许也和南北方饮食偏差有关，北方的面食更有市场，很多专精红案的厨师，白案也不会太差。 而且，红白案确实相差极大，但齐禹红案底子这么强，学起白案来也极有优势，会比纯粹的门外汉入行容易得多。 至少刀工出众，手就不会太笨；火候厉害，对温度与面食受热后的变化也会更加敏感；调味牛批，对味道把控的也能更加精准；品味过人，更能发现细微之处的差距，找准改进的方向。 再说，红案厨师考级，哪怕抽到的菜品离不开白案功夫，要求也不会过分高，给齐禹一个月的时间突击集训，基本都没问题。 齐禹想了想，也不好解释自己怎么突然就会白案了，再加上他也没真正上过手，于是便轻轻点头：“行。” 谢超轩：“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先从手擀面做起。嗯，调面团会不？” 齐禹眼睛上抬，记忆中很快翻出了做手擀面的方法，然后琢磨了一下，还是从最基础的开始让谢超轩教起比较好，对外也能有个解释，于是点头说：“不会。” 谢超轩：？ 不会你点啥头？ 他抚了抚额，说：“算了，我从最基础的跟你说起吧。” “做手擀面，最重要的就是劲道。而面要想劲道，碱是骨头盐是筋，盐能增大面的筋性，使面能擀薄而不破皮，碱则能中和面的酸味，同时增加面的弹性，让面久放不回软，之后再加鸡蛋，能让做出来的面条更加软滑，也更劲道，吃进嘴里就不生硬。” “比例嘛，一般是每斤中筋面粉，加一克食用碱，五克食盐，一个鸡蛋，搅拌均匀，人后再分次加入凉水，面水比大约在10：4.4到4.5之间，可以先提前量好，省的到时候加不准，水多加面面多加水的最后一整袋面粉都下去了，比例弄的乱七八糟。” “记住水要少量多次的往里加，一边加一边揉，直到和成面团。” “嗯，我考考你一个最基础的问题——面团和成什么样就算好了？” 第443章 手擀面 面团和成什么样就算好了？ 这不送分题嘛？ 齐禹不假思索：“三光呗，面光，手光，盆光。” 谢超轩笑了：“所以说你不懂，三光只是最基础的要求，但凡做面点，基本都讲究这个，稀烂粘手的面团也有，但着实不多。”、 齐禹愣了一下：“那……？” “我问的是面团的软硬程度。”谢超轩说：“做不同的面点，对面团的弹性、柔软度、蓬松度等要求是不一样的，像做包子自然越柔软蓬松越好，而做手擀面，就要求弹、劲、滑，不是追求一味的硬，而是要找到一个平衡。” “当然，这点光说是没有用的，你得多做，多对比，才能掌握住一个平衡，等会儿我面揉好了，你可以先来感受一下，用巴掌记住这个程度，下次再做就简单了。” 齐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发现自己目前的面点知识，更倾向于填鸭而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没法灵活应用，如果不靠厨神的直觉，发挥起来恐怕远逊于同级的白案厨师。 还是得多练啊。 原先他还只是想走走过场，为自己忽然学会白案找到个解释，可现在发现问题所在，他马上摆正了态度，全神贯注的学起来。 片刻后，谢超轩的面团就和好了，笑着让齐禹过来感受感受。 齐禹捏了捏，发现这面团确实紧实，甚至显得有些干巴，不由诧异：“这……会不会太硬了点？而且面团好像也不‘光’。” 谢超轩笑道：“就是这个硬度，不光是因为我才刚和好，还没开始揉，现在让你感受下，就是让你记住刚和好的面是什么性状，如果你自己和出来的手感不对，大概就是配比错了，要及时调整。当然，刚说的比例你记好，一般也不会错。” 齐禹点点头。 谢超轩继续说：“至于硬……等会把面揉光了会更硬，不过没关系，硬是正常的，它还是死面，醒发一会儿就好了。” 齐禹再次点头。 于是谢超轩将面团从盆里拿出来，放在案台上开始揉面，边揉边说：“揉面一定要到位，足够光亮，否则它整体不够紧实，有的松来有的紧，不均匀，做成面条就容易断，而且口感也不好。” “把面团揉的光光的，再用力攒成圆团，拿盆倒扣着盖住，封闭醒面十五分钟，让面劲松弛开。” 齐禹轻轻点头。 “好了，等醒面的功夫，你也和一团面我看看吧。” 齐禹再次点头，开始称面，照着谢超轩的步骤和团揉光，手脚麻利，动作熟稔，看的谢超轩连连点头，不禁面露微笑：“不错，我就知道你做白案也有天赋。” 很快，谢超轩的面团也醒好了，他便揭开铁盆，接着说：“醒，面团醒到时间了，你可以感受一下，现在是不是比刚刚柔软多了？” 齐禹过来捏了捏，确实，刚刚一团死面，乍一按蛮紧实的，但这会儿的面团就柔软多了，挼起来就像掐腰间的软肉一样，duang duang的很舒服。 他好奇的问：“这是发酵了吗？” “这可不是发酵，我们又没加酵母，也没加老面，纯粹只是让面粉里的蛋白质和水分充分混合，形成面筋，并消除了蛋白质分子内部的应力，从而使面团变得韧而松弛罢了，跟发酵的原理和目的都是不一样的，发酵是为了让面团更加蓬松柔软，结构也更均匀。” 齐禹恍然。 谢超轩便开始擀面。 他首先往面团上撒上玉米淀粉，然后再用擀杖一下一下给面团压开，不时还转动面团，调整方向，给面团压开压扁压圆，然后再补上玉米淀粉。 他说：“记住了，擀面过程中撒的粉叫面扑，用的是玉米淀粉而不是面粉，起到防粘连和让面条透亮度更高、口感更好的作用。嗯，没有玉米淀粉的话，用其他淀粉也行，区别不大。” “然后正式开始擀面，先擀边，边转边擀，把一圈面边都擀开，然后再把擀出来的大面团，从边缘开始卷在擀面杖上开始擀。卷起擀的目的在于面团薄厚程度会更均匀，但记住力量一定要适中，力气小了擀不开，力气大了就粘连了。” “这一步一定注意，要有耐心，开始时把整张压扁的面团擀上一圈后就敞开，换个角度接着卷接着擀，重复不停的卷不停地擀，直到擀到足够薄，就可以不必再那么频繁的敞开了，不停继续擀即可。” “但要注意擀的手法，从中间往两边发力，力道要均衡，而且要时刻关注到面团，如果开始黏连了，就马上展开重新上面扑，抹均匀，然后继续卷起擀。” 齐禹站在边上静静的看，就这么看着面团越擀越大，渐渐地像变魔法一样，直径突破了一米五…… 他不禁有些感慨，尼玛的，这么大张面饼，南方城市的一般家庭怕真没条件做，主要没那么大的案台…… 谢超轩擀面功底着实出众，那么大一张饺子皮厚度的面饼，薄厚均匀不说，居然还一点没破，且韧性极好，擀面杖垫在中间把整张面皮拉起来都不会撕裂。 再之后，谢超轩将面饼来回堆叠，一层层叠起来，再从左右两处三等分点下刀切断，三叠面皮前后贴着排开，继续下刀切面，宽度在三毫米左右。 下刀如神，不一会儿，整张面皮便切割完成，就见他提起头一拉，一大团面条便如龙蛇腾起，另一手再抓住中间部位，不轻不重的抖两下，面条便彻底散开，根根分明。 “搞定。”谢超轩嘴角微扬，示意齐禹过来：“呐，你自己上手试试，这面条韧性绝对好，绝对劲道，随便你怎么摔都摔不断。” “噢？”齐禹挑眉，顿时上手，抓起面条一端，深吸口气，忽的腰杆一拧，大臂一抬，狠狠将面条像鞭子一样往案台上抽。 结果面条另一端勾住了天花板顶部的消防管道，转了两圈，打了个结。 齐禹：…… 拉了拉，没拉动。 再拉。 啪！ 断咯~ 第444章 难道他是天才? 谢超轩抬头：(?w?) 晁堂：(￣.￣) 齐禹：!!!∑(?Д?ノ)ノ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齐老爷子抬起手，指着墙角边的折叠梯，又指了指消防管上挂着的面条，说：“爬上去，拿下来。” 齐禹赶紧去把梯子搬来，展开，小心翼翼爬到顶，把面条拿了下来，然后又把梯子折起放回去。 老爷子：“洗干净，吃掉。” 齐禹：(ΩДΩ) “你有意见？” “没没没，这就洗这就洗……” 他赶忙把面条放进滤网盆里，水开小，小心地把面条上沾染的灰洗掉。 虽然厨房经过细致的清洁，但消防管上却是死角，沾了大量的灰尘，不少都牢牢粘附在了面条上，哪里还洗得干净？ 不过，谢超轩这擀面技术确实牛批，冲洗过后居然也没软化散掉，但即使洗干净了，口感大受影响也是难免的。 “算了。”谢超轩摇摇头，说：“沾灰的这一小把就不要了，烫一下喂猪吧。小禹你也是，喊你甩一甩摔两下，你还真铆足了劲来啊，这么想打我脸？” 齐禹低下头不吱声。 他只是单纯的叛逆，越说摔不断他就越想试试看能不能摔断…… 摇摇头，谢超轩亲自上手，把弄脏了面条挪到一边，然后烧水烫面，烫熟后再过一遍凉水，再使唤齐禹去拿点佐料和油辣子来。 清汤太珍贵了，他没舍得用，齐清河吊的高汤他又看不上，不如干脆弄干拌面。 以他的调味水平，整出来的干拌面水准自然也是极高的，齐禹分了一小碗，迫不及待便吃了起来。 该说不说，味道是真的好，调料醇香微辣，带点酸口，面条爽滑劲道，比起齐清河做的手擀面不知强到哪里去了，比起齐老爷子和晁堂做的抻面都要好吃的多。 不知不觉，一小碗面很快就下了肚，齐禹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扭头看向大盆。 谢超轩整了两斤面粉，再加上水和鸡蛋，整出来的面差不多得有三斤，再加上烫熟膨胀，分量可真心不少。 毕竟正常成年人的食量，二三两干面条也就能吃个七成饱了，而齐禹他们刚刚才吃过饭，此时也只是尝个味，人均分到的分量就一两不到些，也就吃了个皮外伤，剩下八成多都没动。 可齐禹刚打算夹，齐老爷子就端起剩下的面条出去给齐清河他们吃了。 齐禹筷子悬在空中，僵了几秒，只得默默放下，安慰自己刚刚才吃过炒饭，这会儿克制一下也好，毕竟暴饮暴食真的不健康，最近几个月已经胖了快十斤…… 晁堂看出齐禹没吃够，忍不住笑道：“还想吃？” 齐禹老实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谢超轩：“谢师打算再做点？” 谢超轩指了指边上倒扣着的盆：“你那里不还有个醒着的面团吗？自己做呗！” 齐禹：“呃……可是，这面团醒了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吧？远远超过十五分钟了，恐怕……” “没事，时间不算长的夸张，不影响，做就是了。” 齐禹便点点头，洗干净手，仔细擦干，再往手上拍点面扑，把铁盆掀开。 此时面团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圆润了，毕竟劲儿已经卸开，面团自然的趴了下来，他轻轻按了按，手感相当好。 回忆下谢超轩刚刚擀面的步骤，结合脑海里的记忆，齐禹动了起来，往面团上撒一层薄薄的面扑，然后用擀面杖一下一下把面团压开。 谢超轩就在边上静静的看着，并不吭声，想让齐禹先自己体验一把，他则把齐禹的失误都记下来，末了再给他做个总结，然后再试一次，第二次做的时候才开始随时指正。 这也是他一贯的教学手法，第一遍让徒弟自己摸索，第二次才细细指导。 结果看着看着，他脸色变了。 一开始他确实是不想吭声，但慢慢地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吭声。 齐禹做的太好了。 擀面的步骤正确，力道匀称恰当，动作细腻顺畅，压根不像是个擀面新人，反倒像日日夜夜擀了十几年面条的老师傅。 别看他做起来简单，其实擀面是相当考验手上功夫的，他当年学擀面的时候都擀破了四五次，还粘连了两三回，才勉强擀出一张不算太厚，直径一米不到，薄厚不太匀称的面皮，就已经被师父夸是天才了，之后渐渐熟练，才将面皮越擀越薄，且越擀越均匀。 而且，谢超轩也观察过齐清河擀面，觉得齐清河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放在北方都能算是个老练的擀面师父，可毫不夸张的说，齐禹擀的比齐清河好得多，完全不是一个境界的。 单论擀面，齐禹已近大师水准。 不消片刻，齐禹便将面条擀成一张硕大的面皮，居然比谢超轩擀的还要大上几分，薄上些许，且薄厚同样非常匀称，很有弹性。 谢超轩彻底震惊了。 固然，他刚刚擀面的时候未用全力，但擀出来的面皮也已有相当高的水准，常人不练个十年往上休想超过他随手擀出的水平来。 不只是谢超轩，站在一旁的晁堂，去而复返的齐老爷子，都愣愣的看着齐禹，一个个的都震惊的说不出话，心里翻来覆去都只有一个念头。 难道他是真正的天才？ 哦不，不用难道，齐禹本就是天才，毋庸置疑，他早就无数次证明过自己的实力了。只不过谢超轩着实没想到，齐禹红案天赋出众的同时，白案天赋居然还更加夸张，简直可以说是妖孽了。 在他震惊之余，齐禹已经将面条切好，正抓着一把摔摔打打，玩的不亦乐乎。 别说，还真挺好玩的，而且这面条居然真的摔不断，极其劲道。 此时，谢超轩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定定的盯着齐禹：“小禹，你老实跟我说，在此之前，你真的没做过面点？” “啊？”齐禹看向谢超轩，有些懵逼：“也不能说完全没做过吧，胡乱搞过些，搞着玩的，做的都很坑，要么不成型，要么就太硬，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就不整了，做手擀面确实是头一遭，没想到一次就能做成，感觉也不难嘛，我以前手怎么就这么笨呢！” 谢超轩：…… 第445章 面团 无语归无语，但齐禹有一句话说的其实没错。 做白案，或者干脆直白点说，做面点，最最难的其实就是要让面团听话。 看大师制作面点，门外汉总会有种特别简单的错觉，好像无非就是简简单单调个配比，然后搓揉搓揉，接着或拉或拍或擀或摔，最后或蒸或烤或煮或炸，也就搞定了，远没有红案切配和颠勺那么赏心悦目。 但其实，真正学过面点的就会知道，作为最基础的配比，如果没有靠谱的传承，靠着自己去摸索的话，就是耗费个十年苦工都未必能出成果。 白案的配比可比红案难太多了，别看用的配料似乎并不多，不像红案那么五花八门，但那都是以克为单位的，多一点少一点，味道和口感都会有很大影响，没有配方，靠自己摸索，想要做出优秀的作品，那不得调试个几十上百遍，甚至成百上千遍，想都别想。 至于让面团听话，那更是不简单，对手上功夫要求太高了，手法还算好学，关键使劲一定要细腻，力道不对都很难揉出大师的效果来。 想像齐禹这般做的行云流水，面团听话，任由他捏扁搓圆擀平，真的很不容易，怪不得谢超轩震惊。 不过，看着虽好，味道嘛，虽然绝对也不会差，但究竟能有多好吃，也得煮了才能知道。 于是谢超轩强迫自己不再纠结齐禹的天赋问题，下巴一扬：“面条切好，那就下锅煮煮试试吧。” 齐禹点头应好。 开水是现成的，此刻还有温度，大火煮没一小会儿就开了，齐禹便下入面条，然后用长筷子轻轻一挑，避免黏底，便不再管它。 见水沸的厉害，面条跟着上下翻滚，谢超轩便出声提醒：“往锅里点一勺凉水，把锅里温度压一压。” “嗯？”齐禹不解：“为什么？” 不过，话一出口，他脑子里其实就自己浮现出了答案。 与此同时，谢超轩也给他解释：“这叫点水，主要有三个目的，一是缓解沸腾程度，做到沸而不腾，有效防止溢锅；二是压低温度，避免面条外层过快熟透，内部却仍然是硬芯；三嘛，跟煮熟后过凉水的目的一样，通过让滚烫的面条遇亮，使面条紧绷，口感更韧更滑。” “嗯，总的来说，点水用的凉水温度越冰，面条就越爽口有弹性，煮熟后也不必再过一道凉水了。” 齐禹轻轻点头，谢超轩这个解释，跟他脑袋里浮现出的答案一致，煮面条的常识而已。 他观察着面条，反复点了三次凉水，确定面条烫熟，便用大笊篱捞出，手上掂两下，沥干甩净多余的水份，便打入碗中，顺手用红油辣子简单调了个味，做成干拌面，然后看着三位巨佬。 他们也不说话，纷纷上手，夹起一点尝了尝。 一尝一个不吱声。 齐禹很是期待的看着他们，但面条都快吃完了也没人说话，他忍不住问了：“怎么样？这份手擀面，还凑合吗？” 晁堂终于开口：“你小子学红案真是浪费了你这天赋。” 这话齐老爷子不乐意了：“嘿不是，师弟你啥意思？小禹这天赋，学红案怎么就浪费了？是，比起红案，他白案天赋更让人震惊，但他红案天赋也是强到离谱的好吧！再说了，没得红案打下的底子，没这把子力气和细腻的力道，他第一次上手做白案能做这么好？”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晁堂说：“我只是觉得震撼……先是粥，再是面，哪怕小禹红案天赋已经很离谱了，但相比较白案，还是拍马不能及。” “别说红案打的底子，我们俩红案底子甚至更强，但做的手擀面十有八九还不如小禹这份你信不信？” 齐老爷子说不出话了。 虽然有点不服气，但他必须得承认，齐禹的白案确实比他强的多。 晁堂又看向谢超轩：“谢师傅，这碗面条，我和师兄怕都没资格点评了，不如你说两句？” 谢超轩还是沉默，并又多干了两口面条。 齐老爷子急了：“你说话啊，面都快吃完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谢超轩抬头看着天花板：“就这一手面条，起码有十年的功夫……哪里还要什么专项集中特训，他随随便便练他个一下午，应付考级就绝对没问题了。” 齐禹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没那么夸张啦，起码得把白案的底子真正打起来，这怕也是个慢功夫。” 谢超轩点头：“确实，从这碗面其实也能吃的出来，虽然面揉的相当不错，天赋过人，但底子还是不够扎实，面团揉的漂亮，但其实没有完全揉到位，劲儿没有使到最里面去，多吃几口，仔细品鉴会发现，口感不是那么的匀称。” 齐老爷子惊了：“口感不匀称是什么鬼？这也尝得出来？” “你对面点足够熟悉的话，是可以的。”谢超轩说：“感觉方面的东西，我也不晓得该怎么给你们形容，但小禹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得到。” 齐禹轻轻点头，又问：“那么，我该从哪里开始学起呢？揉面吗？” 谢超轩说：“先从最基础的认识面团开始吧。嗯，配比什么的你不用计，这个最简单，我回头直接给你，就先从认识面团开始。” 齐禹：“这我知道，中餐白案的基础，除了发糕这类极少数点心用的是糊糊，绝大多数面点，归根结底都离不开四大类面团。” “哟，还是做了点功课的嘛！”谢超轩下巴一抬：“那你说说看，哪四大类？” 齐禹便掰着手指头说：“发面、死面、烫面和油面。其中，烫面还能分成半烫面和全烫面。” “不错，那我再问你，这四大类面团，都有什么特点？” “发面蓬松暄软，适合做包子馒头；死面弹牙紧致不透水，适合做面条和饺子皮；烫面无劲，久放不硬，适合做糖糕油糕，油面起酥，口感掉渣，适合各种酥类小点心。” “此外，不同的面团有着不同的特点，那我想，应该也可以把它们结合起来用，比如发面加烫面、油面混合着用，或许能有惊喜。” 第446章 配方 对四大类面团的认识，只是最最粗浅的基础知识，哪怕不擅白案，只要略微有所接触，倒也能说出个子午丁卯来，齐禹能说，还能点名四种面团的特点与用途，也不足为奇。 但能产生把四大类面团结合起来用的思路，就颇有些奇思妙想的味道在里边了。 当然，四种面团混合用其实也是基本功，毕竟发面、死面、烫面和油面都特色鲜明，而鲜明往往也意味着局限性，但中餐面点包罗万象，区区四大类面团肯定无法完全覆盖，难免要综合各种面团特点，做出符合要求的特性来。 就像红案炒菜一样，酸甜苦咸辣鲜等滋味，往往也要进行调配，做出复合口味，才更好吃。 但初学者往往按部就班，有失灵活，齐禹才第一次上手揉了个死面团，做了碗手擀面，就能产生混合用面的思路，谢超轩已经很是诧异了。 他便问：“比如呢？发烫油三面混合，适合做什么面点？” “煎饼。”齐禹不假思索：“煎饼外酥内软，正是结合了油面酥与发面蓬松的特色，但单有这两种面团，内里面筋丰富，一旦凉了就难免发硬，而烫面因高温导致蛋白质变性，面筋都被烫断了，久放也不硬，正好综合进去。” “当然，这种综合使用面团，固然结合了三者的特性，却也会导致各特性难以发挥到淋漓尽致，比如煎饼需要炸酥炸香的外壳，就没有单纯用油面来的酥香掉渣，蓬松暄软的内芯，也不如纯用发面来的松软有弹性，久放过后，松弛柔软度也不如纯烫面保持的那么完好。” “所以，三种面的用量，肯定也有讲究，要根据不同的需要，来调整配比。” “比如饼子打算炸的薄点，追求酥香，那就多混些油面，发面的量适当减少；就是炸出来现吃的，不打算放，那么烫面就可以不加，加强饼子的外酥内软；出远门前打算做点当干粮，又或者开店要提前准备等高峰期再卖，就多加烫面，让饼子更加耐放。” 谢超轩听的连连点头：“不错，非常不错！就是这个思路。做白案，不比红案食材与调味品都极其丰富，但单单四大面团，相互搭配，调整配比，同样也是千变万化，能做出数百上千种特色面点，各有优缺，所以白案想要做出点火候，就是要会调整配比。” 齐禹挠挠头：“可是……这仅仅只是个大方向，实践做起来，您也说了，不同配比，最终做出来的面团性状各异，千变万化，可能差之毫厘就谬以千里……” 边上的晁堂忍不住接话：“是这个理，所以白案其实非常看重配方，比红案更看重。也正因如此，相比于红案，其实白案也更需要传承。” “红案嘛，没有个好的传承，但基本功掌握了，天赋也过得去，自己再愿意摸索琢磨，想要做的好吃也不算太难，甚至还有希望成就一代大师。” “但白案要没有传承，单凭自己摸索，充其量也就是小吃摊的水平了，甚至很多生意好的小吃摊，人祖上几代也都是做这个的，真要半路出家，除非走了狗屎运，恰巧调配出一个极具特色还好吃的面团配方，然后就专供这一道点心，否则就是摆摊，生意怕也不好，没人买单。” 齐老爷子也感慨道：“红白案并不相通，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没有门路入门，除非一代代人孜孜不倦的摸索下去，形成积累。” “哦不，也不绝对，应该说白案厉害的师父，红案可能也不差，但红案厉害的，白案就可能只会点最基础的东西，甚至完全一窍不通了。” “毕竟对我们而言，着实没有这种动力，单单红案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何必再从头学起练白案呢？会做几道点心，餐桌上能点缀点缀，就差不多了，实在不行还能出去买。” 一边说，他一边频频看向谢超轩，意有所指：“相比之下，北方的师傅们在白案方面普遍要强得多，毕竟北方多以面点为主食，家家都爱吃面，有这个环境。” “但像谢师傅这样，红案白案双料大师的，也还是少见，归根结底也还是传承，他师父就出身于白案世家，祖上代代都是给王公贵族做糕点的名家，而后又精研红案，闯出了好大一片天，与晁大师一样堪称一代宗师，而谢师傅得了他老人家大部分真传……” 谢超轩抬手打断：“得得得，你少来，不就是看上了老子那些白案配方吗？小禹也是我徒弟，连黄扒燕翅我都打算教了，这些配方我还能藏着掖着不成？” 齐老爷子笑笑，并不接话。 他当然不担心谢超轩藏私，虽说红案白案的配方菜谱价值不可同日而语，但以谢超轩的性子，既然打算教了，那肯定就是倾囊相授。 但，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谢超轩固然乐意教，齐禹也得主动学，毕竟谢超轩会的配方太多了，逐个逐个教下来肯定不现实，只会挑些常见的和重要的教，然后就是想到啥教啥了。 师父不是保姆，也不像现代学校有升学指标压力在，不会追在屁股后面硬要徒弟学，只有徒弟自己主动问。 齐老爷子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提醒齐禹，好好挖掘这座宝山。 不过这也是关心过度了，齐禹当然懂，不必老爷子多提醒。 他这会儿就主动说：“谢师，我想学抻面。” 谢超轩失笑：“你倒是机灵，知道我最拿手的就是面条儿。不过，抻面要点与手擀面其实区别不大，都讲究个劲弹韧，你手擀面做的可以，抻面学会手法和使力就是了。” “但这个先不着急，你刚刚的手擀面就暴露出了你揉面功底还略有欠缺的问题来。嗯，也别妄自菲薄，其实水平已经很高了，只是有种你脑子知道怎么做，手上的功夫却还不到位，经验不足的感觉，我觉得你稍加练习，很快就能更进一步，所以不如先把底子彻底打好。” 第447章 发面 齐禹认真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他的面点功夫是系统灌输而来，虽然也算稳固，绝对对得起这个评级，但手上功夫确实还差了几分，也掣肘了他更进一步。 因此，还不如先勤练基本功，把手上功夫养起来，面点说不定也能很快突破迈入大师级，于是连连点头：“好，那我再揉个面？” 谢超轩点头：“四大面各有各的难点。对揉面要求最高的自然是发面和油面，必须得彻底揉匀了，面才发的好，或酥的匀，烫面嘛，则因为水烫，不能直接下手，得用筷子搅拌，和面的难度比较大。” “你和面倒是不成问题，不过揉面确实略有欠缺，这样，不如先攒个发面我看看吧。” 齐禹自然不无不可：“好的。那，是用老面来发面，还是酵母发面？” 谢超轩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知道这两者的区别？” 齐禹：“大概晓得一些。酵母发面胜在纯，没有杂味，难度也比较低。而老面里头有杂菌，发起来的面就难免有些偏酸，必须要用纯碱或者小苏打来中和酸味，难度也比较大些，但胜在味道更好，滋味更甜更丰富。” 谢超轩满意点头：“说的不错。老面发酵难度确实大，加食用碱的量需要根据实际发酵情况灵活调整，少了则味酸，多了则面黄且发硬，还没有固定的量，只能一点点加，然后慢慢闻味，相当考验功底，你还是别好高骛远，从酵母开始吧。” 齐禹也是这么想的，便打算去隔壁拿点酵母和无铝泡打粉来。 但刚走两步，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儿，不由停下脚步问：“对了谢师，现在市面上我看到有那种自发小麦粉，估计是往粉里加了酵母的，用那种粉来做发面您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超轩摇头：“这种面粉随着运输颠簸，很难保证里面酵母的运程程度，单位面粉内的酵母浓度未知，不利于定量掌控，发的效果就可能不理想，我还是建议你老老实实用中筋面粉，自己添干酵母进去。” 齐禹点头，表示懂了。 家里虽然不怎么做面点，但东西还是备着的，一袋五得利的四星面粉，外加一包安琪干酵母，再拿一小包无铝泡打粉，齐禹便摸了回来。 谢超轩又说：“做面点，环境温度非常重要，现在是十二月，天气比较冷，配比就要进行调整。嗯，最基础的馒头，冬天和面的配比是怎样的，你知道吗？” 齐禹翻了翻记忆，说：“做发面，要求比死面软些，水要多点。 具体配比的话，大概是一斤面粉配四克泡打粉，直接混进面团里，再搭配两百五到两百六十克的温水，水温控制在三十五到四十度之间，化开四到五克酵母，做成酵母水，再分次加进面粉里。” “对咯！”谢超轩满意点头：“不过，用酵母，我建议你再加点白糖，给酵母提供营养，一方面能发酵的更好，另一方面，也是避免酵母摄取面粉中的淀粉进行发酵，破坏了面团的口感和味道。” “一般酵母和糖的配比在二比一到一比一之间，嗯，这个是下限，能多不能少，具体多少根据个人口味来，不过多了甜味也会显得有点假，不建议。冬天嘛，你就控制一比一就好。” 齐禹应声好，先称量了两斤面粉，八克无铝泡打粉，十克酵母，十克白糖，就去准备温水了。 谢超轩又说：“另外，面粉里可以加点油，猪油最好，别的油也可，一斤面配十五克的样子，能让面蒸出来更白更弹。” 这个配方齐禹是知道的，不过他很好奇原理：“为什么呢？” 结果谢超轩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实验出来的结果，适当的油可以让面团更听话，更柔软，也更白，其中又以猪油最好，但具体原理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齐禹有一点点失望，走近科学探索失败。 不过也对，厨师嘛，是做美食的又不是搞科研的，知道原理固然好，但不知道也没什么影响，清楚应该怎么做也就足够了。 于是齐禹照做，将无铝泡打粉和猪油加进面粉里，然后抓匀抓细，确定面粉没有板结，不留颗粒。 嗯，冬天猪油板结了，抓开比较难，他暗暗决定下次先用温水隔水把猪油化开再抓揉…… 末了，他准备了一大盆温水，用温枪打了一下，确定温度在四十度上下，便又另取一个铁盆，打出一斤的量，坐在大盆温水里面，再往里加入酵母粉和白糖，手指头搅匀后，一点点往面粉里加。 边加水边搅拌，直到水加完，继续将面粉搅成絮状，边搅边擦盆，然后再用拳头向下挤压，压扁后折叠，再继续挤压。 直到将面粉攒成团，盆便也光了，手上的面粉同样被粘附在了面团上。 这时，谢超轩又说：“发面和死面不同，死面可以揉光再醒发，也可以先醒发再揉光，醒发后面团更软，也更好揉，但发面不行，必须得揉光，面团揉光亮了才能保证酵母混匀了，否则直接醒发的话，就会导致有些部分发的很好很旺，但有的地方还是死面，根本没发起来。” 齐禹点头表示明白，把面团放在揉面垫上就打算开始揉。 结果谢超轩又说：“不过直接揉确实费劲儿，你其实可以先把面团压扁，然后用铁盆倒扣着，让它先封闭醒个五分钟左右，卸去劲儿，就好揉了。你手上功夫稍稍差了点点，所以我更推荐你用这种法子，更有助于把面揉光揉匀。” 齐禹：…… 您下次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他默默地把面团按了按，发现确实不太好揉，便决定不逞强，按照谢超轩的法子去做。 醒面五分钟后，发酵其实也已经开始了，面团稍稍有些膨胀，但没关系，酵母发酵是持续的过程，并非一次性的，影响不大。 往垫子上撒了薄薄一层面扑，齐禹便开始揉了。 谢超轩：“不要成团揉，这样很费力的，而且揉不匀，你换个法子。” 第448章 肉眼可见的进步 齐禹停下动作，看向谢超轩。 谢超轩指导道：“你给揉成长条，从左往右依次揉过去，揉两遍再折叠起来，再继续揉。” 齐禹点头，照做。 他其实知道该怎么揉，就是不够灵活而已，此时经谢超轩提醒，便用上了最正统的揉面手法，先将面团压扁，折叠，再压扁，成为个粗短的长条形，然后左手勾着面的一侧往回叠，右手掌心往外压。 如此两手交替，一手叠，一手压，将面团两边叠向中间，再从中间揉向两边，自然就揉的均匀了。 但在谢超轩眼里，他就是无师自通“悟出”了这一手法，不由得更加震撼于他的悟性和直觉，久久无言。 不说谢超轩的反应，齐禹渐渐沉浸在了面团之中。 有一说一，揉面虽然很累，但真的很好玩，尤其听话的面团，弹性韧性都很好，而且越揉越好看，比橡皮泥好玩多了。 粗短的面团很快被揉的细长，中间有一条波浪线状的缝隙，这是齐禹压出来的痕迹，也显露出了真功夫，印子能连成线，就说明手上功夫到家了，而线越是平直好看，则说明功夫越强。 面团揉细后就不太好操作了，齐禹便又将面团三等分叠起，重新叠成粗短厚的面团，继续揉搓。 如此反复，面团肉眼可见的愈发光亮，中间那条线看起来也愈发的平缓，看的谢超轩久久说不出话。 忽然，齐禹听到脑海里叮的一声。 “恭喜宿主，面点等级提升！” 齐禹下意识呼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31（\/）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大师级14.8118） 调味（大师级16.98\/18） 火候（宗师级1.10\/30）（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宗师级2\/30） 颠锅翻勺（宗师级1.04\/30）（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宗师级4\/30） 面点（高级11.03\/12） 其他技能： 品味（准厨神级） 鉴定：顶级 伪·厨神的直觉（升级条件未知） 专项技艺：煲粥、煲汤、泡菜、腌制…… 技能点：0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面点 综合评级：a+级 相比起前几天，倒是变化不大，但也略有进步，尤其是面点，距离大师级只剩一步之遥。 但最显着的差异还在于，他擅长的菜系里头居然多了个面点。 不过，大师级的面点功夫，说他擅长面点也讲得过去，之前他只是没得这个概念，但短短两次揉面下来，源自厨神体验卡授予的面点技能就被真正激活了。 收起面板，齐禹欣喜一笑，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蛮有年代感的歌儿，继续揉面。 “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噢哥只是一个传说，虽然我……” 齐老爷子：…… mmp，哼的什么鬼玩意儿？ 搓揉许久，面团揉的相当光洁细腻了，齐禹这才又将面重新攒成团儿，放进铁盆里，封上保鲜膜，再座进冰水里，慢慢地等发酵。 “嗯，天气冷，温水凉的也快，记得及时置换。”谢超轩提醒道：“室内温度还是有十度上下的，湿度也还行，发酵个四十分钟到一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嗯，时间上不固定，你自己看着点面团状态，膨胀了有原先的两倍大小左右，保鲜膜也凸起来，就可以了。” 晁堂：“这段时间也别闲着，再揉个油面吧。” 齐禹：…… 手腕有点酸，想休息一下…… 算了，这才哪跟哪啊，人家白案师傅揉面一揉一整天也没说酸，再坚持一下！ 肯定是我手法还是不太对，顺便也再调整调整。 于是，齐禹毫不推辞，点点头，便又称量面粉去了。 对此三位巨佬非常满意，齐禹天赋超绝，心态却摆的很正，从不恃才傲物，练习时也非常勤奋，从不偷懒，活该有如今的成就。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努力可以追赶天赋，但当天赋超绝的人同样甚至更加努力，又为之奈何？ 齐禹很快称好了面粉。 油面和死面的配比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将大部分的水换成了油，用油来浸润面粉。 谢超轩给了齐禹一个新的配比，两斤面粉，两克食用碱或者小苏打，八克盐，冬天用四百四十克油，四十克水，一个鸡蛋。 嗯，推荐菜籽油或者大豆油，以菜籽油为佳，但最好是用压榨油做成熟油，因为生油有股味，尤其是菜籽油，味道很重，用来做油面制成的面点味道会很明显，吃起来不舒服，加热到烟点后再放凉，味儿就去了，吃起来好很多。 精炼油也可以，直接加就行，但相比压榨油，精炼油就没那么香了，略有不足。 当然，料油也完全o78k，不过用料油的话配比很重要，料味儿不能太重，齐禹直接用店里用来炒素菜的料油，以熟菜籽油为基底，还带着股淡淡的胡罗北的甜香，就很合适。 先将食用碱和盐巴混进面团里，再打一枚鸡蛋下去，搅拌均匀，疙瘩打散，再将四十克水分两次添入，搅拌，最后分次加油即可。 嗯，油和水的顺序无所谓，哪个先加都一样。 手法也和正常揉面一致，先打絮，再压团，然后醒发几分钟卸劲，便开始揉。 齐禹开始还担心油很难混进面团里，但和面的时候他就发现，其实油的浸润性也相当好，搅匀攒团都不困难，醒发后也并不硬，质地同样柔软，捏起来非常舒服，就像掐肥肉似地。 唯一一点，手上难免沾油，比水面要略微难受一些。 嗯，更像揉肥肉了…… 当然，油其实很少，绝大部分都被面团吃进去了，而且在揉面的过程中，还越揉越光洁，手上残存的少许油脂也被面团吸收，整团面团的质地也开始渐渐变得细腻起来。 反复搓揉，面团彻底变得光亮了，齐禹才停下手，扭头看向谢超轩。 谢超轩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比起前几次揉的都更好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齐禹嘴角微扬。 那可不的，毕竟面点等级都往上升了一级，可不就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这时，谢超轩又忽然问：“嗯，你觉得这份稍稍带点水的油面，适合做什么面点？” 第449章 误导 齐禹愣了一下。 这份油面适合做成什么面点？ 这还真把他难住了……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往面里加了什么东西。 首先是水。 不是完完全全以油代替水，就说明这份面团追求的并非极致的酥，那么，类似桃酥之类酥到掉渣的糕点就可以首先排除了。 同时，碱也好，盐也好，鸡蛋也罢，都是为了增强面的韧性、筋性与弹性的。 既要香酥，又要有一定程度的韧筋弹…… 那么，外酥内软弹的糕点都有哪些？ 齐禹脑袋里很快蹦跶出了几个选项：“月饼，蛋黄酥，梨酥，等等包心包馅又需要高温烘烤出酥皮的糕点，应该很合适。” 谢超轩立马打了个响指：“对咯！你这团油面又叫水油皮，正适合用来做成你说的包馅糕点。” 但紧跟着，谢超轩又话锋一转：“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这些糕点，固然刚出炉时味道最好，可多数情况下都是放凉了冷吃的，直接用水油皮，会否不太合适？” 齐禹张了张嘴：“是哦，这类冷吃的糕点，除非像桃酥那样追求酥到掉渣，否则都该混入一点烫面，让它们久放不硬，保持口感……哎等等，也不对啊，混入烫面的话，混的少了放凉后一样会硬，可放多了又难免影响酥皮，市面上的月饼蛋黄酥等糕点明显不是这样的……” 谢超轩就是为了引导齐禹思考，见他确实发现了问题，便继续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齐禹真有些迷茫，努力翻动着脑袋里的知识。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脑袋里并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知识。 他的面点等级仅仅只是诸如刀工、火候、调味、翻勺这样的硬功夫，配方按理该属于菜谱范畴了，他脑袋里只有些最基础的常识，最基本的四大面团的配方，以及相对常见的排列组合方式而已。 所以他学面点上手极快，出手就仿佛有着多年的功力，但谢超轩这样的问题，恰巧是他的盲区。 好在，他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既然没有现成的知识和配方可以用，那就自己想。 月饼之类的包馅糕点有什么特性？ 外酥内软，不用说的。 那要怎么做到这一步？ 单靠调配烫面和油面的配比恐怕不行，这二者调和讲究的是取两大特性的一个中间值，以其中之一为主，另外一种特性为辅，如果两者都要，那就是两者皆抛，特点都有，却都不够明显。 就像很多普通小摊，没拿捏好配方的煎饼似地，既不够酥，又不够软，还不够松，差评。 那是要再混进去另外两种面团？ 感觉也不太对，得换一种思路…… 可除了混合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结合其不同面团的特点呢？ 难办啊，完全没有头绪。 这水油皮到底该怎么用在包馅糕点…… 哎等等。 皮？ 包馅？ 他脑袋里有雷光闪过，灵感迸发，瞬间就抓住了思路。 猛抬起头来，他脑门上似乎亮起了一盏灯泡，欣喜地说：“层次！如果是月饼，水油皮擀薄做酥皮，里边再包上烫面或者发面，亦或者两个混合……哦不，发面不行，免得把酥皮胀破了，那就单纯烫面团，用模板一压，烤香就成了！” 齐老爷子斜过来一眼，一副地铁大爷难以直视的表情：“月饼里包面团……呵，牛批啊，真有你的。你tm学白案学傻了吧！” 齐禹：？？？ 对嚯。 哎等等…… 他眨巴眨巴眼睛，意识到自己好像中了谢超轩的陷阱。 他讷讷道：“好像是这个道理……对了，月饼油皮里边直接包的馅料啊，豆沙或者莲蓉、豆蓉，又或者五仁呐，果酱之类的，最里面再夹或不夹咸蛋黄，蛋黄酥和其他果酥也是同理，里边的馅本身就是松软的，除非冻起来，不然放凉了也不会硬，不存在这些问题的。” 谢超轩哈哈笑起来，边笑边拍自己大腿，随后指着齐禹摇摇头：“小禹啊小禹，思路野脑子活是好事，可也得讲讲基本法呀，月饼你总吃过，什么模样你都忘了？” 齐禹：…… 他有一点点想掀桌。 妈哒，俺一开始就说了正确答案，还不是你故意把我往牛角尖里引！ 笑过之后，谢超轩又正色起来，连连点头：“不过很好，你才刚学，就已经知道了透过现象看本质，对几种面团也都有了相当深入的理解。” “从目前的几个考验来看，理论方面的东西我居然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也好，可以不用浪费时间，你就继续巩固基础手法吧，等基础彻底夯实了之后，我就开始逐步逐步的传你各种配方。” 齐禹轻轻点头。 谢超轩则朝着那团油面努了努嘴：“喏，这个面团先用保鲜膜裹起来放冰箱吧，晚点儿再弄点豆沙馅，正好包蛋黄酥。” “好。” “包子馅还得一小会儿才能彻底发旺，既然如此，你就再调个肉馅吧，咱们蒸点馒头，再蒸点包子。” 齐禹挑眉：“对了，关于馅，我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你说。” 齐禹：“之前吊高汤压浓汤的肉，我舀起来了，还在冰箱里，没来得及炸，用它来做包子馅怎么样？” 谢超轩眉头一挑，眼里有光：“那好得很啊！高汤剩下的肉渣，可是顶好顶好的馅料，稍稍调调味就特别好吃，极其鲜美，汁水还足，一口下去美的舌头都要掉了。” “那我去拿。”齐禹雷厉风行，说罢就打算去隔壁厨房冰箱把肉渣拿出来。 但被谢超轩喊住了：“等一下！顺便再拿点二道肉来，看你个人喜欢，肥瘦二八开三七开都行。” “嗯？”齐禹不解：“您还是打算做肉馅吗？可是肉渣剩很多的，两斤发面都不够包，没必要再准备肉馅了。” 谢超轩轻轻摇头，笑道：“正好有机会，把调肉馅的法子一块给你说了吧，还是有一点点注意事项的，不过你有红案的底子在，调起馅来肯定也是轻轻松松，一点就通。” “行，那我顺便拿一点。” 第450章 肉馅 不一会儿，齐禹就回来了，左右手各捧着个碗。 右手里的是个堪比脸盆的巨碗，高汤剩下的肉渣，放在保鲜里的，不必解冻，直接就能用；左手抓着的则是个普通碗头，里边装着块肥瘦二八分的生猪肉，更确切的说是二道肉。 谢超轩说：“用不着那么多，装一小碗就够了，剩下的放回去吧，别浪费。” 齐禹：“不存在，用不完等会儿再和多点面嘛，我们家人多，爸妈又能吃，多包点也好。实在吃不完还可以作为新品卖给食客，高汤肉馅的包子，相信不少人都很乐意尝尝。” 谢超轩一想也是，便干脆点头：“成，那你先把肉也坐进温水里升升温吧，温度高点更有利于调味。” 齐禹点头应好。 处理完高汤肉渣，谢超轩又指着那块二道肉：“我们先来处理肉馅。嗯，这个其实很好办，味道随便你调，清淡点的鲜肉包或者重一点的酱肉包都无所谓，关键就一点，要利用有限的食材和调料，尽可能的突出肉本身的鲜香味，还得油润，同时做到去腥解腻。” 齐禹看着肉，说：“那就做鲜肉包吧。肉剁成末，加点胡椒粉提香去异味，再来点盐、酱油、味精和鸡粉，调味增鲜，再来些葱姜水，搅匀上劲，再来点香油封住，就差不多了。” 谢超轩说：“对，就是这个思路，我就说你肯定一点就通。其实非常简单，只有一点需要注意，搅拌的时候一定要顺着一个方向，才能让肉把葱姜水吃进去，乱搅的话肉就会吐水，而且它吃进去一两水，就会吐出来二两，非常可怕，那一点点水都要遭吐完，吃起来就根本不润。” 齐禹点头，这是常识，他当然晓得，提起刀就是干。 不一会儿，巴掌两指厚的一块二刀肉就调和成了肉馅。 谢超轩一拍手：“很好，母馅这么就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子馅。” 齐禹：“嗯？” 谢超轩笑道：“单单肉馅的话，还是容易腻，就像炒菜，清淡口的菜也少有纯肉的，总得加点别的点缀调和调和。” 是这个理，齐禹很快也明白过来，说：“那，加点葱白，再来点白菜，您看怎么样？” “挺好。”谢超轩说：“子馅没那么多讲究，目的还是在于调和，按自己口味来就是，葱白和白菜都很不错，切末后拌进去就好了。不过这俩菜都容易杀出水，建议处理好后先分开放，等要包包子了再拌匀，然后速速包好。” 齐禹表示明白，然后又挑了几根大葱，去叶留白切碎，再择了两颗水汪汪的白菜，摘掉最外几片，再切去水分过足的茎肉，只留嫩叶，同样切碎，装进盘中。 末了高汤肉渣温度也升起来了，齐禹便拿起去骨撕碎，大致剁一剁，不像鲜肉那样剁成泥，而是留了点颗粒感，这样吃起来味道才更鲜香。 也不必过于复杂的调味，这肉本就已经足够鲜了，再调味反倒容易破坏了这份和谐与圆满，所以只要撒上少许椒盐搅拌均匀即可。 两份肉馅准备妥当，齐禹再看，面团终于也发旺了，体积膨胀至原先两倍左右，保鲜膜也高高隆起。 揭开保鲜膜，隐约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盆里的温度要比环境高上不少。 伸手一拉，松松软软的面团顿时变了形，露出藏在面团内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如蜂窝一般的细密气孔。 谢超轩看了一眼，笑道：“发的相当不错，酵母揉的相当均匀。不过还不太够，所以我们得把发好的面团取出来，再重新揉光，同时排气排酸。” 齐禹：“排酸要加碱不？” “不用不用。”谢超轩连连摆手：“干酵母纯度很高，没有杂菌，发酵不产生乳酸和其他酸性物质，不需要加碱，你加了反而会让面团发黄发硬，口感不好，老面发酵和死面醒发才需要加恰到好处的食用碱或者小苏打。” “至于这会儿排酸，排的其实是二氧化碳，如果不排干净，蒸的时候它和水汽混合，成了碳酸，那一样会有略微一丁点儿酸味，但揉两下就好了，至于等会二次醒发产生的那一丁点二氧化碳，太微不足道，不会有影响的。” 齐禹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开始揉面。 发好的面着实太软了，揉起来超级舒服的，像棉花一样，不过随着面团内的气体被排出，这种极度松软的感觉慢慢也就消失了，只比发酵前略微松软一点的感觉。 二次揉面不需要太久，很快齐禹便将面团揉光，并搓成了粗细均匀的细长条，然后左手食指与拇指成环，扣在粗条上，右手四指微屈，掌心轻轻触碰着的一端，随后指头与左手虎口配合，形成剪力，扯下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小剂子。 合格的厨师，手上都有一杆秤，估量起分量来非常准，齐禹扯下来的每个剂子都在三十五克左右，误差上下不超过一克，可以说非常匀称了。 扯下来的剂子再用保鲜膜轻轻盖住，避免风干发硬，然后齐禹取了其中一个，在谢超轩的指点下，掌心用力将它压扁，借着左手抓压扁的面团，右手抄着擀面杖，前后一推，将面团一边压薄，跟着左手指头一动，面团便转了个方向，擀面杖再送。 一下一下，便将小剂子压成了四周薄中间微厚的包子皮。 嗯，擀包子皮还有一种手法，就是用中间粗两头细的擀面杖，通过两手交错，让擀面杖像跷跷板一样两头翘起，擀面的同时还能带动面饼跟着转动，来回搓揉几下便可把包子皮擀成。 但那对功底要求太高了，齐禹倒觉得自己能成，可怕是不够熟练，何况一下就用出这么高深的技巧未免过于惊世骇俗，就藏了藏拙，老老实实用最基础的法子擀面。 一个包子皮擀好，谢超轩便拿了过去，说：“注意看，包包子最关键也最难的一环来了，我现在教你怎么捏褶子，你看好我的手法。” 第451章 这包子好好吃啊! 包包子捏褶子确实极难。 像和面揉面醒面，只要有靠谱的配方，有足够的耐心，哪怕揉面手法不那么到家，其实也能做出相当出色的成品出来，可谓右手就行。 但捏褶子就不一样了，对手上的精细动作要求其实很高，而且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最容易出现眼睛看会了，脑子也觉得自己会了，手手却表示滚你妈卖批老子不会你行你上的情况。 齐禹现在就有点出状况。 明明看谢超轩的动作，也不是很难。 无外乎把肉馅混匀，然后左手掌心呈碗状，包子皮放上去，摆出个小窝，再挖两勺馅放在包子皮中心，放饱满，然后左手掌心托着皮，拇指按着馅，指头轻动让皮旋转。 右手则以食指和拇指配合，食指一点一点把包子皮边缘扯过来捏在拇指上，转一圈，把包子口慢慢收成鱼嘴状，再旋转捏合，掐掉多余的尖尖。 一枚漂亮的包子就包好了，褶子掐的也是最基础的百叶褶，像jk少女的百褶裙似地，并没有掐花褶，玩花活儿。 但到了齐禹手上…… 包子皮和馅料就好像没有刚刚的面团那么听话了。 谢超轩笑道：“包包子是要饱满，但你这馅装的未免也太多，要溢出来了，当然包不起来，硬扯就会破皮……你这块包子皮已经毁了，重新来吧。” 齐禹有些尴尬，只得重新擀皮，重新包。 这次馅料少了些许，听话了许多，但褶子包的还是不够好看，不但没有谢超轩那么细密，也没那么均匀，深的深浅的浅，长的长短的短，卖相着实不怎么样，跟外边小摊贩卖的差不太多，其实不算丑，却也说不上精致。 这还是有逼近大师级的面点功底在，起码包出了个包子的形状，这要换做使用厨神体验卡之前，他怕是连合口都是问题，搞不好得破皮露馅。 谢超轩却很满意：“不错，第二个包子就能包成这样，很棒了，你下次注意，右手动作再细一点，食指扯过来的皮再少一些，一次转的角度小一点，慢慢来别心急，然后就是熟能生巧，逐渐加快的过程。” 齐禹点点头，再次尝试。 第三个包子，他按照谢超轩点出的注意事项，耐心细心，包出来的褶子确实好看了许多。 然后就是第四个，第五个，越来越精致，也愈发接近谢超轩的水平，有了相当不错的卖相。 谢超轩三人早都已经麻木了，不再震惊，只是以寻常眼光看着齐禹飞快进步。 嗯，肉馅没有混合完，只用了三分之一左右，毕竟他们不止包一种包子，因此包了七八个以后，刚混的馅料就用完了，齐禹又挖了一点高汤肉渣，同样混进去大葱末和白菜叶碎，拌匀，继续擀皮包包子。 那些用保鲜膜盖住的小剂子还在持续醒发，齐禹再掏一个出来的时候，已经觉得它松软了许多，也略微膨胀了一小圈，但无所谓，巴掌一压，擀面杖一擀，气也就排了出去，不影响他包。 很快，第二份馅料也用完，一共包了二十七个包子，小剂子还剩两个。 这两个齐禹却不打算包，而是决定做成馒头。 没了馅料的“干扰”，馒头其实才最考验发面的功底，醒发究竟怎么样，气孔丰富不丰富，蒸出来白不白，软不软，弹不弹，口感甜不甜，味道香不香，甜不甜，放凉了会不会回陷，会不会变硬，一试就知道。 包子么，发面不太够，还能用馅料来凑，馒头就只有靠面了。 当然，不仅仅是馒头，面包也是一样的。 发面嘛，蒸的是馒头，烤的就是面包了，再刷一层鸡蛋液，撒点白芝麻，喷喷香，美滴狠。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款的面包，实际上面包的配方也蛮多的，这会儿齐禹也不打算做，就不展开说了。 相比于包子，馒头就简单得多，手掌心包着剂子，在揉面垫上搓一搓揉一揉，揉圆揉光，就好了。 接着就是上笼屉，垫上蒸笼布，然后包子馒头一一铺上，中间留足空隙，再盖上盖，二次醒发。 这一步是为了让被排出去的气再次充盈面团的空隙，这样蒸出来的包子馒头才会雪白暄软。 时间不需要久，五分钟左右就行。 二次醒发的时候同时烧热水，水开时间也就差不多到了，然后上笼蒸，等到蒸汽冒到最上一层笼屉便开始倒计时。 齐禹今天做的包子比较大，发旺的也比较足，差不多蒸十分钟合适，多蒸久一点也无妨，但不能蒸不够时间，蒸的时候包子馒头同样也会继续发旺，时间少了，影响蓬松，甚至要没蒸熟就尴尬了。 时间到了以后，不能先关火，一关火温度马上就下来了，蒸汽就会在包子馒头上凝结成水，影响卖相，所以得先揭盖，再迅速一层层把笼屉取下，最后才能关火。 蒸好的包子，白白胖胖的，煞是好看，即使是齐禹最开始包成功的那个，卖相也还算不错，关键抓起来捏一捏，很有弹性，手感顶好，而且手一松，马上就回弹了。 三位巨佬也忍不住拿起一个大胖包子，轻轻一撕，包子皮先是变形，显现出惊人的弹性，然后才被撕开，此前薄薄的一层包子皮，如今发了有指头厚，孔隙又大又密还均匀，简直不要太好看。 齐禹看了几眼，也撕开自己的包子。 运气不错，他拿的居然是高汤馅的，肉渣中的汤汁遇热都逼了出来，渗进了包子皮里。 咬一口，无比松软，好似咬在了棉花上，而且满口留香，面粉的香气充盈满了嘴巴，关键还有高汤的鲜美滋味，简直绝了。 再咬一口馅，肉非常软烂，但口感并不腻，火腿、肘子、鸡鸭、瑶柱、精排的香味混在了一块儿，不分彼此，又有葱香与白菜叶的清甜夹在其中，直冲天灵，吃的齐禹竟都有些飘飘欲仙。 他一时间竟找不到恰当的词句去形容，只能发出最直白的感慨：“好吃啊，这个包子好好吃啊！” 第452章 优秀 这包子确实好好吃。 虽然齐禹也没吃过白案大师亲手包的包子，但横向对比红案菜肴，他觉得这包子绝对有a级水准。 一鉴定，果不其然。 “一份品质卓绝的高汤肉包（a级）。” a级，这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大师之作了。 当然，这份所谓的大师之作，其实是有点水的。 齐禹的面点等级仅仅只是摸到大师级的边，想要晋升还差着一级呢，何况他经验着实是不太够，哪怕身上挂着厨神的直觉和准厨神级的品味这两大作弊器，想要超常发挥也是痴心妄想。 这份包子能做到a级，主要还是馅料大大拔高了上限。 说白了，炖完高汤留下来的肉渣，品质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换做谢超轩亲自和面、揉面、发面，再配上齐禹和的馅料，然后再自己亲手包成包子，起码能包出a+级，超常发挥s-也不在话下。 不过，齐禹亲手吊的汤，剩下的肉渣他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只要不倒掉怎么都算不上浪费，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尝过高汤肉馅的包子，齐禹又从另一个笼屉当中，摸出一个普通鲜肉馅的包子。 这次不撕了，直接咬。 一大口就咬下了三分之一，烫得他直哈气，但包子就是趁热吃才最美，所以齐禹咽下这口包子后，便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口。 皮软馅足，肉香四溢，油润十足，肉汁丰盈，同时又因为有着葱白末和菜叶碎的调和，一点都不腻，也没肉酸味，同样非常好吃，比寻常摊铺卖的肉包好吃不知道几个档次。 就是比起高汤肉包而言，差距还是蛮大的。 “一份品质极佳的鲜肉包（b+级）。” b+级，也算十足的美味了，可惜离a-级都差了一档，更不要说a级，有高汤肉包珠玉在前，这普通的鲜肉包虽差强人意，但齐禹仍不满足，所以齐禹囫囵吃下后就马上抛弃了这一笼，打算回头给兼职生吃，自己则又拿起了一个高汤肉包。 这点，连三位巨佬都不能免俗。 他们吃完一个鲜肉包，点评一二后，马上就转过头，去再拿了个高汤肉包来。 呃，然后就发现自己有点撑了，毕竟这包子还是比较扎实的，哪怕空腹吃上两个都有些小饱，更别说他们之前还吃了点东西，便不由得小口小口，细嚼慢咽起来。 边吃晁堂还边感慨：“第一次包包子能有这种水平，秒杀一大帮包子铺包子摊，确实非常难得。更让人惊喜的还是你这份馅料，硬是将这包子拔高了几个档次，哪怕就是放在专门的白案面点比赛里，也能有相当不错的水准了。” “那是！”齐老爷子一份与有荣焉的表情：“高汤吊的如此优秀，汤渣当然也不会差了去，拿它来包包子，啧，绝对没话说。” 谢超轩：“是很不错，这发面做的，不比那些起码十年功底在身上的白案师傅差。用酵母来做发面，你差不多已经逼近极限，就是让我来也不敢说能比你强多少。” “如果想更进一步的话，你就得学会用老面来发酵，能做到更香，口味更加丰富有层次。但老面发酵不可控性太大，酒曲的质量非常关键，恰到好处的中和酸味也很难，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好高骛远，等底子彻底打扎实了再说。” 齐禹轻轻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发面差不多确实到了现阶段的极限了，哪怕换成老面来发，提升恐怕也非常有限，无法迈入新的门槛。 发面想要再度提高，还得等面点迈入大师级以后再说，这需要积累大量的经验，非一朝一夕之功。 别看他揉了几团面，面点等级就升了一级，但那是本来就到了快升级的边缘，加上从理论迈向实践，进步着实快，提升也确实大，但下一级就是普通厨师和大师的分水岭，即使是他，起码也得花上个把月的苦功。 找不到感觉的话，蹉跎半生莫得寸进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一关着实难住了无数人。 所以他并不打算在短期内去学老面发酵，没有太大意义。 四人慢悠悠吃着，包子都快凉了，才忽然想起来给隔壁送去。 又是晁堂亲自去跑这一趟。 包子端过去，馒头却留下来了。 齐禹并不想吃，就一边啃着手上的包子，一边又重新腾出只手，拿起尚留余温的馒头揉了揉。 啧，手感真好。 特别软，还很弹，手一松开马上就复原了，表面上还看不出明显的坑洼和形变来，偏生这馒头又相当的圆润，完美贴合手掌心的弧度，齐禹揉着揉着就有点停不下来。 齐老爷子又露出一副地铁老人的表情来，着实是齐禹这个动作有点不忍直视，容易让人想歪。 察觉到齐老爷子的目光，齐禹也发现了问题，忽然僵了一下，然后依依不舍地把馒头放下了。 是真的不舍。 虽然他并没有揉过胸脯，但感觉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关键是都已经放了这么久，居然还这么软，看样子就算彻底凉了下来，这馒头也不会硬。 所以吃完包子，他还是没能忍住，撕了一小块馒头下来，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确实很软，面香浓郁，略有些弹性和嚼劲，但吃起来一点都不费力，最重要的是还不黏牙，很舒服，细细咀嚼久了，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甜味，越嚼越香，越嚼越甜。 他这回没用鉴定技能，因为没有意义，让馒头和各种珍馐佳肴糕点比味道确实太不公平，完全没有可比性，他知道这份馒头作为馒头已经非常优秀就足够了，用来下菜一定特别合适。 哪怕就是佐着大葱蘸酱，或者干脆配着泡菜、辣椒吃，都很舒服，甚至就是干吃馒头，他觉得自己空腹都能炫好几个，直到吃饱。 嗯，吃饱喝足之后，齐禹便再次看向谢超轩，忍不住问：“谢师，咱们现在可以开始练习抻面了吗？” 谢超轩沉默了。 孩子，你确定自己还干的下面条？ 憋了几秒，他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对抻面这么执着？” 第453章 嚯!真有你的! 齐禹挠挠头，实话实说：“其实也没啥，就是觉得特别帅，一小团二三两重的面剂子，行云流水刷刷刷的抻拉几下，变成几百上千根面条，太赏心悦目了。” 谢超轩无言以对。 图帅啊。 还蛮真实…… 不过有一说一，抻面确实帅，属于在面点当中最具观赏价值，而且不需蒸煮烹饪就能直接直观地展现白案师傅功底的技巧之一了。 就听齐禹又接着说：就算不抻拉这么多下，像陕省那边的拉条子biang biang面一样，拉长，然后biang biang的甩两下，砸砸案板，也很爽很过瘾啊。不过就是那声音容易引起人误会，跟另一半打电话的时候可不敢做。” 齐老爷子眼角一抽：“你tm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打电话的时候做扯条子？” 晁堂忍不住噗嗤一声，脸上写满了笑意，好似无声地说：神经，害我笑了一下。 齐禹：“嘛，我也没说错什么啊，那声音确实容易引人误会，打电话的时候可得躲着点，不能做也不能围观别人做。” “闭嘴，你tm一天天脑袋瓜子里都想些什么？”齐老爷子捂脸：“我看你是寂寞了，不如抓紧时间出个对象吧，最好像胖胖那样，早早把婚事定下，毕业了就结婚，早点生个大胖小子，也让我体验体验四世同堂的感觉。” 齐禹别过头：“那您不如去催几个堂哥，他们都一把年纪，工作好几年了，也没个对象。” 老爷子怔忡了片刻，然后马上拿起手机：“你tm提醒了我，我这就给他们几个小兔崽子打电话！” 齐禹：…… 默哀，请几位哥哥原谅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晁堂目送齐老爷子离开，不由微笑，又回过头看齐禹：“小禹啊，你也别转移话题，我觉得你爷爷说的对，老大不小，是该谈恋爱了。” 齐禹连连摇头：“没想法，真的没想法，再说，我才十九，还上学呢，找什么急谈恋爱？” “十九岁真不小咯，”晁堂还再劝：“更何况，你这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难免会有需求吧？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刚刚的动作，都是证明。” 齐禹：…… 有一说一，晁堂说的还蛮有道理的，他最近那方面的冲动确实蛮旺盛，时不时就会做些春光旖旎的梦，独自一人刷短视频看到漂亮的小姐姐，也会不由自主多停顿停顿，欣赏几眼。 偏偏完全没有经验，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做梦时到了关键之处都无法进行下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齐禹认可晁堂的说法，断然道：“那可不行，晁爷爷你不能这么想，什么叫血气方刚有需求就该找女朋友？至少他无法接受抱着发泄为目的去找女友，那不是找对象，充其量只是找性生活搭子罢了。”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这是烙印在dna里面的啊。” “您懂得还挺多。”齐禹撇撇嘴：“但dna本性为了提高物种多样性，以提高族群的延续能力，还追求多夫多妻呢，道德还不是教我们去遏止这种本能？” 晁堂想了想，点头：“说的倒也对，而且你们这代人，确实比我们那会儿更追求感情世界……但需求你总得满足吧？谈一个呗，以追求爱情为目的，正儿八经谈一个，等感情起来了，剩下的不都水到渠成嘛。” 齐禹摆摆手：“再说吧。” “行啦，”谢超轩打断了晁堂：“年轻人有自己想法，这方面就别多劝了，劝多了小心他们烦，时代变了，反正顺其自然就好。” 齐禹：“谢师说的对啊！” 谢超轩摆摆手：“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既然你那么想学抻面，那我现在就教你。不过先说好，抻面帅归帅，但这年头想靠这个吸引异性找到女朋友，可不现实。” 齐禹：…… “我真没这个想法，耍帅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装逼的需求。” “嚯，还挺实诚。”谢超轩手一挥：“去称面粉吧，两斤就好了，你我一人一半，咱们一起揉面，然后教你怎么抻。嗯，配比就跟手擀面一致，你照着那个配方来就好了。” 齐禹点点头，去称了面粉、水、盐和食用碱，又拿了两个鸡蛋。 往面粉里加盐的时候，齐禹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扭头看向谢超轩：“对了谢师，有个问题我刚刚就想问。” “问呗。” 齐禹：“手汗大的，和面是不是可以少加点盐？” 谢超轩动作一僵。 晁堂也呆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色略略有些发绿，片刻后，颤声问：“你……你手汗大？” 齐禹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手基本不出汗的，就是单纯问问。” 谢超轩：“……手汗大的不建议做白案厨师，非要做的话就戴手套。嗯，以后不要问这么恶心的问题。” “哦……可我该怎么知道外面的师傅是不是手汗大，有没有戴手套？” 谢超轩有点想撕齐禹的嘴。 但他还是忍住了，只咬着牙说：“没法知道，所以我劝你要么干脆当做不知道，要么就少吃外面的面点。” 齐禹：“那以后恐怕很难当做不知道了……” 谢超轩：“我tm擀面杖呢？” 齐禹脖子一缩，不敢再哔哔了。 但谢超轩却越看齐禹越不得劲，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咬牙道：“孙贼！你！去戴双手套！” 晁堂：“没必要没必要，小禹才初学，最该好好感受感受面团的手感，戴手套就隔了一层了，不太利于他练习。” 谢超轩咬牙切齿：“他不戴手套老子吃不下！” “他就算戴了你也吃不下啊。”晁堂反问：“你吃的还不够撑吗？” 谢超轩：…… 好像有点道理？ “不对……！老子起码要尝一口点评的啊！” “尝什么？你看他最后拉出来的面条能拉到多细，均不均匀，有没有断，韧性怎么样，不就大概心中有数了吗？” “也是哦……” “再说了，实在要尝一口味道，可以喊师兄来，他舌头也好，而且估计应该也不嫌弃，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 谢超轩：…… 齐禹：…… 嚯，真有你的！ 第454章 两万米! 笑闹几句，齐禹和谢超轩很快也进入了状态。 谢超轩真不愧是老师傅，虽不如齐禹身强力壮，但却比齐禹还先揉好面团，倒扣在盆里醒发好了，齐禹的面条才揉光。 而且有了对比，差距一下就明显了，齐禹的面团虽然已经很光滑，却还是比不上谢超轩那么细腻。 趁着齐禹在等自己面团醒发的功夫，谢超轩便拿出自己的面团，边操作边给齐禹讲解： “所谓抻面嘞，就是通过抻拉的方式，把面团拉长，然后折叠，再拉长，最终将面从面剂子拉成粗细均匀合适的面条的技术。所以，抻面、拉面和拉条子虽在细节手法上略有不同，但本质上其实都是一种东西。” “为了方便操作呢，我建议你参考拉条子的手法，先扯面剂子，然后再把面剂子揉圆，又进一步搓成长条，最后捏着两端，掌心微微向外，轻轻拉开，然后手臂跟着展开，轻甩，也可以biang两下，把面甩长，这样观赏性好，也不容易断。” “不过拉条子一份面的分量并不是很大，一般就一两半到二两左右，总的来说面条也相对较粗，所以头几扣可以学拉条子手法，后几扣就不行了，拉细了以后，面团韧性再好，你biang地砸一下也容易断。” 齐禹点头，表示赞同。 说着，谢超轩已经扯好了面剂子，并搓成了一根根粗细长短都非常接近的长条，然后拿起一根，左右手食指拇指扣住两端，掌心微向外，掌锋轻轻触着面，轻轻向两侧发力抻开，然后行云流水地打开双臂，用力一甩。 啪！ 啪啪啪！ 面条在案台上砸了几下，顿时发出沉闷且确实很容易引起人误会的地声响，面团顿时长了一大截。 随后，谢超轩左右手一拢，将左手捏着的面头送到右手处，两个面头相合扣住，随后左手挑起面条中点，再次一拉一甩，仍砸了几下案板，随后两手再次交合，将左手挑着的面条送入右手尾指中勾住，然后又挑起中点一拉，砸几下。 又将面条交给右手无名指，然后是中指，至此四根手指都已经用完，面条也扣了四扣。 别看仅四扣十六根，但谢超轩一拉一甩，抻出来的面条逾两米长，十六根就是三十二米往上，其实已经相当的细了，再继续拉抻，则容易过细，反而影响劲道，其实未必好吃。 但谢超轩这次抻面，不是为了好吃，而是为了教学，也是为了让齐禹看明白这团面的极限在哪。 手指用完了，无关紧要，中环尾三指一交错，便将之前三扣的面条都拢到了一起，再将刚抻出来的面也勾上去，再次一抻。 但这一次，谢超轩却不再甩了，因为再甩再摔着实容易断，面也只抻至一米五长，总长度从超三十二米拉到四十八米，然后再一扣，一抻，抻至一米二，总长变成七十七米的亚子。 完了在扣，手腕微抖，面条便打起旋儿，拧了起来，呈麻花状，然后左手探出，抓住中心位置，继续抻开。 这一甩并不完全为了观赏，其实也是为了防止面条断裂。 将一根根细细的面条拧成一股绳，应力均匀，韧性就显得强了很多，相对更不容易断裂。 得益于此，谢超轩这次又将面抻到了一米五，总长度已经接近了两百米。 二两面经七扣，拉出近两百米长，这份功底已经着实雄厚了，面条也被抻的极细极细，再叫面条都已经不太合适，而该叫面线菜更妥帖。 这么细的面，无疑是很不耐煮的，基本上烫几秒钟就得赶紧捞起来吃了。 但这还不是它的极限。 谢超轩又扣了一次，然后再扣一次，又一次……。 最终，谢超轩足足抻了十一扣，两千零四十八根面，根根未断，细如发丝，总长接近两千五百米。 简直可怕！ 他所和所揉面团的韧性，与手上功夫的细腻程度，可见一斑。 不愧是大师，齐禹差点给跪了。 但面条细成这样，一入水几秒钟怕是就化开了，也完全没有口感可言，除了炫技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察觉到了齐禹的眼神，谢超轩笑了：“面抻到这么细，当然不再适合用来煮，但可以做成很多种其他糕点。” 齐禹：“比如？” “龙须酥，吃过吗？”谢超轩说：“传统的龙须酥，就是这样抻出来的，然后再将面条轻轻堆叠，绑缚，下油锅炸至起酥。嗯，当然，最好是能用油面来抻，酥度会更上一层楼，不过面丝能抻到这么细，其实用普通死面也差不多。” “不过我的极限基本上也就是这样了，即使调整配比，让面团尽可能更韧，至多也就再抻一扣，抻成四千零九十六根，总长也就是四千余米，而且不一定保证成功，很可能会断。” “要说抻面厉害，还得看应如是应大师，别看他是出身于闽菜系的大厨，但所学所精真是多而全，国宝级的大师，白案方面也是极强，尤其一手抻面，堪称国内巅峰之一，能把二两面抻出十四扣，一万六千多根，到总长逼近两万米。” 齐禹配合的吸了口凉气。 二两拉出两万米？ 简单换算一下，二两就是一百克，相当于一克面团拉出两百米长的的细丝？ 我日！太夸张了吧？这恐怕比蜘蛛丝都细了！ 这尼玛真的是人？ 延展性好到夸张的黄金，也不过是能做到一克拉出一千米长来，应如是居然能把一克面拉到两百米，夸张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了，真不愧是国宝级的大拿。 但印象里，应如是的面点也仅仅只是大师级而已，还差一线才是宗师。 这么想想，面点宗师这么可怕的吗？这比红案宗师都要夸张的多了吧？ 按照这个标准，世界上怕是一个面点宗师都莫得哟…… 不，应该不至于，宗师级的能耐还没到制造神迹的程度，估计是术业有专攻吧，想来他也只是这方面达到了常人极限，甚至恐怕逼近了厨神级，其他方面还是正常的大师，这样才合理。 “行啦，”这时，谢超轩打断了齐禹的沉思，指了指他的盆：“别想那么多了，你的面也已经醒好，自己上手试试吧！” 第455章 接连碰壁 齐禹闻言，把盆一掀，果然，他的面团已经醒的软趴趴的了。 抓起来又稍稍揉了两下，搓成长条，他照着谢超轩的动作，扯下一个个大小均匀的面剂子来，再将面剂子搓长，刷上油防止风干，再摆进铁盘中，半掩上保鲜膜，只留一个在外。 接着，他学着谢超轩动作，配合着玄之又玄的感觉，抓着面条两端轻轻一展，然后顺势抻开。 嗯，第一下很顺利，齐禹将面条两头扣住，再一抻拉。 第二扣也顺利完成，然后是第三扣，第四扣，第五扣…… 在第七扣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其中一根面条啪嗒一下断了，齐禹愣了下，手却没来得及停，还在继续往外抻拉，于是啪嗒又断了两根。 “这……”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才第七扣就断了呢？ 一旁的谢超轩却不住点头，十分满意：“很不错了，第一次抻面就能抻到六扣，第七扣也仅仅只是断了三根。” “其实对于抻面来说，你第六扣的粗细程度才是最好的，到了第七扣就有点太细了，吃起来难免会觉得不够劲道。” 齐禹：“我知道，就是想挑战一下极限……不应该呀，我感觉还挺顺畅的，面条的弹性韧性也都很好，按理应该可以抻到八扣甚至九扣才对。” 谢超轩笑笑：“很简单，你自己看看你的面条就知道了，最开始几扣，抻的就不够均匀，粗的粗来细的细，断的那几根都是过细了。” 齐禹一瞧，还真是，虽然粗细大体上是蛮匀称的，但确实有那么几根，明显要偏细很多。 “是手法出了问题吗？” 谢超轩点头：“没错，问题确实出在手法上，使力不对，第一下没抻好，导致两头粗中间细，之后再多次抻拉，粗细对比就更明显了，像你这断的三根，都是最开始那根面条的中间部位。” 齐禹若有所思，又拿起一根面条儿，思索片刻，轻轻抻拉开。 然后，他没急着扣起面头继续抻拉，而是就将拉长的面条放在桌上，仔细观察。 观察片刻，齐禹皱眉。 仍然是中间偏细，两头稍粗。 “这……”他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情况？” “力道传导的问题。”谢超轩说：“所以最开始缓缓抻开拉长的步骤尤为关键，使力一定要掌控好，确保面条被均匀拉开了，然后才进一步抻展。” “这一步很难，唯有反复不断的练习，才能找到正确的发力感觉，急不得，也没有捷径可以走。不过以你的天赋，我想应该能很快掌握这一步。” 听着谢超轩的鼓励，齐禹却沉默了。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的白案天赋究竟是好是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谢超轩认为的那么夸张，之所以上手极快，纯粹是靠作弊。 而第二次抻面仍拉的不均匀，甚至都想不通问题所在，他就知道，自己的白案等级对抻面的加成，也就到这一步了。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无疑必须下长时间的苦功，又或者等升级了，直接加个技能点下去，把面点等级推上大师级。 当然，抻面六扣，六十四根，近百米长，其实已经相当了不得了，甚至齐禹小心一些，第七扣也未尝不能成功，这是非常高的水准，没有十年甚至二十年以上功底绝难成功。 而再往上，每多一扣，面条根数翻倍，难度亦是骤升，已是大师级的范畴，不仅需要经验积累，勤加练习，天赋也极其重要，没有过人的天赋，想都不要想。 但齐禹莽劲上来了，非得挑战一下不可，于是他再次将面条提起，面头扣上，抻拉起来。 仍然是第七扣，断了一根。 练习继续。 第三根面条，他动作刻意放慢了许多，结果发力反而更不匀称了，中间和两端的粗细差异愈发大，六扣都没抻住，就断了好几根。 第四根，他调整了心态，速度又快了不少，结果却同样不理想，还是中间细两边粗大，同样六扣没抻住，断了。 但这一次，他却没急着停下动作，仅仅是略微一顿，看了眼，便不顾断开的面条，再次扣住面头抻开。 第六扣的时候，本就还有好几根面被抻的极细，已是危如累卵，这第七下一抻，顿时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断开。 齐禹仍是不管，继续扣住面头，抻了第八下。 啪！ 啪啪啪！ 面条接二连三断裂，到得抻开一米三四的时候，已是断了一小半。 齐禹干脆扯掉那些断了的面，继续抻。 一旁，谢超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齐禹，既不阻止，也不提点。 主要也是没法提点，抻面要领教出去了，剩下的就只有齐禹自己感悟摸索练习，别人都是帮不上忙的。 看着齐禹一次次失败，谢超轩也终于找回了点真实感。 这才对嘛，有自己当年练习抻面时的影子了…… 呃不对，自己当初远没有齐禹这么强，甚至抻面十年，也才和齐禹如今不相上下。 emm，扎心了…… 终于齐禹放下了手中那团早已不成形的凌乱面条，闭上眼睛，开始细细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地，睁开眼睛，又重新拿起了一根面，不疾不徐地抻开，然后顺势展臂。 仍是中间细两头粗，但已经很不明显，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比起先前，已经匀称许多了。 谢超轩盯着他的动作，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丝震惊之色。 齐禹这就摸索出窍门来了？ 怪胎，真真是怪胎！ 下一刻，齐禹按部就班的抻起面条来。 两扣，五扣，六扣…… 终于到了先前接连失败的第七下，齐禹动作顿了顿，深吸口气，然后坚定地轻轻一拉，将面条渐渐有七十来公分宽，拉到了一米五左右。 没断！ 一根都没断！ 第七扣，成了！ 齐禹再次深吸口气，再度将面头扣起，又是一拉。 第八下！ 一米，一米一，一米一五…… 啪！ 很遗憾，即将拉到一米二的时候，又有四根面条，同时断裂。 第八扣失败。 第456章 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可，齐禹虽然失败，一旁的谢超轩却仍震惊的无以复加。 因为他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真的只差一丁点。 虽然，拉到第八扣以后，面条的不均匀，已被重叠放大了许多，但绝对差距其实仍然不大，最粗的那根也是细如发丝，感官上其实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这也就意味着，齐禹手法上如果能再细腻几分，最后几厘米再小心一些，指不定真的能一步登天，拉出第八扣来。 而，第七扣一百二十八根面条，其实就已经是绝大多数白案师傅的极限了，到了第八扣二百五十六根，总长超过三百米，就已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之境。 齐禹之前连第六扣都无法完全保证成功，第七扣更是接连失败，这才闭目沉思了几秒钟，居然就能挑战第八扣了？ 天才也得讲基本法吧？ 不提谢超轩震惊到有些茫然，齐禹盯着面条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又重新拿起一根被搓长的面剂子，继续尝试。 前七扣仍顺顺当当，但第八扣在最后关头，还是断了两根。 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其实却是天堑，难以突破。 当然，齐禹大可以感受到面条将断未断的时候停下，差个几厘米的距离，其实微乎其微，完全可以视作为成功挑战了第八扣。 但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这是在练习，也是在挑战极限，又不是比赛，也不是考试，更没必要证明什么，没必要作弊。 又思忖了片刻后，齐禹重新拿起一根面剂子，沉吟片刻，又将它放在案台上，撒点面扑，继续搓起来。 面剂子本就被搓到了三十公分左右，齐禹这次则又将它搓到了约莫七十五公分长，然后轻轻提起两端，一抻一甩，停下观察。 很匀称！ 比前两次都要匀称的多，甚至肉眼都难以看出明显的差距了。 齐禹满意点头，然后又继续。 第七扣，顺当完成。 到了激动人心的第八扣，齐禹略略平复了下心情，然后终于果断一抻。 一米一，一米二，一米三，一米五！ 没断！ 第八扣成了！ 借着取巧的方式，他成功拉出了第八扣，且拉出了一米五宽，总长并非是堪堪达标的超三百米，而是达到了三百八十，接近四百米的程度！ 这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龙须面的标准，足以以此为基础食材，制作出诸如龙须酥等一系列难度极高的精致高端糕点。 至于方法上的取巧…… 取巧并不同于牺牲质量的作弊，对厨师而言，只要能成功做出品质达标的成品，那就是成功，具体方法根本没人在乎，取巧也是本事。 甭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谢超轩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但心里却再也没什么波澜了。 他算看透了，齐禹就是个怪胎，什么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变态程度，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哪怕齐禹现在当面抻出十四扣的面…… 哦，那还是得震惊一下的。 大概还得震惊到抽过去…… 结果就在这时，齐禹又动了。 他勉强抻出第八扣竟然还不满足，仍想挑战第九扣。 参考了谢超轩的手法，他手腕一抖，面条打起旋儿转了起来，拧成了麻花状，以此来重新分配每根面条上所承受的力量，使得每根面条受力更加均匀，更不容易断裂。 然后，他左手反手扣住面条中心点，再轻轻一拉…… 啪！ 啪啪啪！ 接二连三的断裂。 他揉出来的面条，其实并没有到极限，可他的手法、发力也远不如谢超轩那般细腻，自然承受不住这第九次抻拉，直接大面积的断开。 对此，齐禹稍微有些失望，却也没什么遗憾可言。 能挑战成功第八扣，做出龙须面来，他已经相当满足了。 这意味着，即使是难度最高的面点，也对他敞开了大门，姑且不说最终成品的质量如何，但他起码拥有了制作的资格。 白案的大门，也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向他敞开，甚至大师级的门槛，也已近在眼前。 对此，齐禹相当满意，放下这团面，又重新将剩余的剂子揉长，一次次尝试起来。 嗯，第八扣仍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但成功率也有七成之多，相当不错了。 一边继续沉浸在抻面之中，齐禹一边也在思忖自己接下来的发展。 红案仍是他的发展重心，这点毋庸置疑，但白案也要继续练习下去，争取早日迈入大师级的门槛。 基本功方面，也已经不需要谢超轩继续指点了，自己按部就班练习下去，多积累经验，养成稳定的手感即可，剩下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配方，以及一些比较深奥的小技巧。 这些更偏向于“技”的范畴，虽然也免不了大量的练习，却不像“功”那样要耗费海量的时间积累，以齐禹如今的水平，铁定进步飞快。 至此，烹饪技师的考核，对齐禹而言再无任何难点，可谓手到擒来，甚至高级烹饪技师，也有挑战的资格了。 不过那不着急，谢超轩的脸还没那么大，不足以让他直接参加高级烹饪技师的考核，等过几年再说吧。 甚至不考也没什么事，等店开张，他名气起来，真正得到大多数人认可了，再参加几次比赛和交流会，不需要他去考级，也会自然而然给他授予高级烹饪技师的证书，甚至授予烹饪大师的荣誉称号。 毕竟这些偏向技术性的职业，本领高低一目了然，考试什么的真没那么重要。 想着想着，所有的面剂子也被齐禹用完，他看着案台上一堆堆摆着的面条，轻轻一笑：“要煮一份试试口感吗？” 谢超轩下意识地想点头，但紧跟着就想起齐禹刚刚关于手汗的问题，顿时什么胃口都没得了，连连摇头：“我实在吃不下了……” 说着，他又想起晁堂刚刚的提议，不由看向早就去而复返齐老爷子：“齐师傅，你胃口好，小禹又是你亲孙子，不如就由你代替我们尝尝小禹的面，点评两句吧。” 第457章 说词啊! 齐老爷子轻轻点头，自然而然接过碗筷。 夹起一小撮面条，抬手，嘴巴前凑，正要刺溜一下吸进嘴里，齐老爷子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又抬起头看向晁堂和谢超轩：“等一下，我怎么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们是不是想坑我？这碗面条有问题？” “嘿，你孙子亲自抻的面条，能有什么问题？”谢超轩眉头一挑：“不信你查监控啊！” “呵呵，查监控都出来了！”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反而愈发坚定他们要坑自己了，干脆放下碗：“不吃了不吃了！” 谢超轩：“嘿你这人，你宝贝孙子第一次抻的面条，你试都不试一下的？” 齐老爷子又翻了个白眼：“锤子，明知道有坑还试？老子又不是傻的！” 谢超轩：“真的没有，我们坑你干嘛？吃饱了撑的啊？” 齐老爷子瞄了瞄他肚子：“别说，你们这会儿还真吃饱了撑的慌。” 谢超轩：…… 这话说得，他无言以对。 齐禹默默地看着他们日常拌嘴，开始还觉得蛮有意思，但看多了也是无趣，干脆不理他们，打了一小碗面条，淋汤倒红油撒葱花，打算自己尝尝。 对于谢超轩和晁堂的排斥，齐禹心知肚明，无外乎突然犯了洁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罢了。 说白了，还是肚子太撑，本能地不想吃东西，才无形中放大了这一丝丝排斥，如果是空腹状态，根本没那么矫情。 至于齐禹，他虽然也撑，但显然不可能嫌弃自己，又不是用脚揉的，何况大冬天冷得很，他本身也没手汗，有啥好嫌弃的呢？ 筷子搅拌搅拌，将红油拌匀咯，齐禹夹起一撮，跐溜吸进嘴里。 面条入口，就是滑、辣、香、润，再之后，美妙的咸鲜味也泛了出来。 滑是面条本身的爽滑，后边的味道，则就纯粹来源于红油与临时调的汤了。 红油也是齐禹此前亲自泼的，用了子弹头、二荆条、七星椒和秦椒四种辣椒，那种复合的香辣味简直绝了，直逼齐老爷子的水平，辣而不燥，香气逼人，拌面条最适合不过。 美中不足的则是临时调配的汤，用的鸡胸肉剁成肉糜快速冲调而成，鲜味有余，却不够顺不够和谐，比起齐清河的高汤还算略有胜出，但比起自己专门吊的还是有差距，略显遗憾，但葱花的香气很好的弥补了这点，令这碗快速鸡汤也有丰富的层次感。 再嚼上一嚼，面条的劲道展露无余，弹糯有加，非常爽口，味道好极了。 即使已经吃的很饱，他人哧溜哧溜，呼噜呼噜，很快将一碗面条全部解决。 狼吞虎咽的吃相，其实比起色香形意更能勾起人最原始最根本的食欲，齐老爷子三人静静地看了会齐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谢超轩和晁堂都再顾不得那一丁点儿芥蒂了，拿起碗筷夹了一小点面条，拌上红油吃起来。 见他们动了筷子，齐老爷子狐疑地嘟哝两句，暗道自己难道真的想多了，然后也动起了筷子。 赞！ 齐禹放下碗筷，看向三位老爷子，等着他们的评价。 结果他们吃完面条，居然忍不住又夹了一丁点，拌红油吃起来，然后犹豫犹豫，估量估量胃容量，然后又很矜持地再夹了一小点。 齐禹：…… 别光顾着吃哇！ 说词儿啊！ 快吃完了都！ 其实他们欲罢不能的模样，就是最精炼的词儿，比起什么样的夸赞都要来的直观真实，但齐禹就是想听听他们的评价。 终于，齐老爷子率先放下碗，连连点头：“很不错了，我做不出这么好吃的面条，就面点这一块，你已经远远超过了我。” 谢超轩也咽下最后一口面，说：“确实不错，面条粗细得当，弹牙劲道和软糯的程度把控的相当好，煮面的火候也十分到位，这份水平，已经足以在我这里出师了。” 晁堂没有什么评价，只是笑着鼓励道：“加油，再接再厉！” “我会的。”齐禹颔首。 谢超轩想了想：“行啦，既然你有这个水平，面点就先到这里吧，回头你想做什么，就来问我配方，我再针对性的教你。” “好。”齐禹也是这么想的，面团的特性已经了然于心，系统性地学习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针对独立的面点加以学习了。 晁堂抬头看了看时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小禹你自己练着，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也好。”谢超轩点头：“都这个点了，刘老头怕是等着急了，给他打个电话，咱们走吧？” 齐禹瞄了他一眼。 刘老头是谁？ 哦，大概是麻友吧。 三位巨佬最近麻将瘾很大啊…… 摇摇头，齐禹收敛注意力，继续沉浸在自己的面点世界里。 时间就这般悄然流逝，一晃眼，又过去了一星期。 期间，齐禹除了做做店里自己的固定招牌菜，并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练习红案之外，剩下的时间精力基本都放在面点上了。 哦，偶尔还得回学校考个试。 嗯，大学生的智商着实很迷，在人生的高峰与低谷之间来回波动，一方面高中阶段之前学到的知识基本上全都还给老师了，另一方面，又能在短短一星期内，自学完成大学阶段一门功课一整个学期的知识内容，考试还能及格…… 薛定谔的智商。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老师放了学生一码，给了划重点加平时分两大兜底手段在那兜着，题目出的其实也很浅显，否则真要正儿八经考核水平，别说挂科了，这帮学期末才开始“预习”课本的学生十个有九个都得重修。 剩下一个直接放弃选择退学…… 总而言之，齐禹应付考试倒是没花太多精力，主要功夫还是放在了白案上。 这一星期下来，他倒也做了不少点心，诸如绿豆饼、核桃酥、驴打滚、豌豆黄等等，让齐清河直呼过瘾，大饱口福，吃不完地则按精品市价售卖出去，同样好评不断，很是刷了一波业绩。 只是面点的进度，却卡在高级（11.98\/12）上，停滞不前了…… 第458章 红油辣子 齐禹的面点技能，站在大师级门槛外一步之遥，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他其实明白自己欠缺在哪里。 配方。 他的底子其实很扎实，而且厨神体验卡留下的感悟还潜藏在他身体深处，就像一座取之不尽的大宝藏等着他挖掘，练习起来进步是相当的快。 可他掌握的配方太少了，很多面点都做不出来，靠着直觉去调整，总觉得差点味道，如果只靠自己的话，无疑得耗费巨量的时间去摸索。 好在，有谢超轩这本活菜谱在，齐禹小本本已经记了一大堆配方，每天尝试几款，积累也在飞速提高。 掌握配方的过程，其实也是思考的过程，对于面团的性状认知在不断提升，等到他真正看破了面团本质，得以灵活调整配比，做出自己心仪的面点来，就算真正迈入大师级的门槛了。 这个过程急不得，齐禹便也放平心态，按部就班地慢慢练习，并把重心又渐渐放回了红案上，至于白案，就等着积累足够，水到渠成。 这天下午，三位巨佬又一次齐聚隔壁新厨房。 齐禹也在。 拜师宴近在眼前，他们也得提前准备准备了。 他们仨都等着这一天，准备一展身手，此刻正是摩拳擦掌，彼此对视时，眼里都带着电光，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齐禹站在中间，有一丢丢忐忑。 他是来帮忙打下手的。 倒不是怕自己拖后腿，主要是不知道该帮谁。 好在三位巨佬颇有默契，早已分配好了工具人的使用时间，给他下的任务基本上都不存在冲突。 此时此刻，就是齐老爷子在用，把熬红油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红油考较的就是火候，调味都相对简单，有着相对固定的配方，按比例和食材质量加以调整就好了，主要是油温的把控比较困难。 但齐禹现在最突出的就是火候，已是宗师级的水准，简直手到擒来。 齐禹首先准备了四种干辣椒。 子弹头、二荆条、七星椒和秦椒。其中，本地的子弹头突出一个辣味，源自黔省的七星椒则提供香，二荆条主要是赋予油辣子红润的色泽，陕省的秦椒则综合了香与辣，赋予红油辣子更丰富的层次感与复合味。 四种辣椒都是选用完整的干辣椒，而不是辣椒段。因辣椒剪成段后，香味物质会很快挥发，放久了就没那么香了，所以最好是随用随剪。 四种辣椒分别剪成一厘米宽的小段，再用个粗笊篱抖一抖，将容易糊的辣椒籽筛出来，然后将辣椒段分四个盆装好，分别下锅烘烤。 干净锅，不留油，最小火，下入辣椒段，不停翻炒。 这一步最主要的就是控温，慢慢将辣椒烘干炒香，如果察觉到锅温热了，还得及时离火降温。 炒辣椒非常呛，好在齐禹已经习惯，抽油烟机开到最大，勉强还能忍受。 将辣椒炒到微焦不糊的程度，便沿着锅边淋入一小点熟油，翻炒均匀，好让干椒变得更加香脆，便可以关火出锅了。 这锅辣椒炒的确实极其酥脆，倒的时候都能听到沙沙声，而等辣椒放凉，还会更脆，手一捏就碎。 锅不必洗，用厨房纸擦掉锅底多余的油，便可直接下入另一种辣椒。 如法炮制，将四种辣椒都炒干香，齐禹便拿了个大石臼，将辣椒一一舂碎。 因为辣椒段足够干脆，这一步其实很快，没几下就将辣椒舂成细碎的辣椒面了。 嗯，舂的时候最好戴个手套，否则巴掌容易被辣椒面灼伤，那酸爽简直了。 不过齐禹做惯了川菜，手皮很厚，无球所谓，就不戴。 四种辣椒分别舂成面，再倒入大盆中，加入生芝麻提香，再按口味将刚刚筛出来的辣椒籽倒进盆里。 辣椒籽主要提供一个辣味，喜欢吃辣的可以加些，接受不了那么辣的可以不加。 将辣椒面搅拌均匀，齐禹便开始熬油。 一般而言，油与辣椒的比例控制在三比一到五比一之间，齐禹用的辣子质量好，因此控制在五比一的比例。 辣椒的量比较大，子弹头、七星椒、二荆条与秦椒分别有三两、三两、二两、二两，总重正好一斤，用油就是五斤左右。 其中，四斤六两的菜籽油，四两的猪油或者鸡油。猪油鸡油的作用在于提高油的粘性，让熬出来的红油能达到能挂勺的程度，好粘附在菜上，而不是落到碗底，影响香味。但猪油也不能加的太多了，太多容易板结。 相比较而言，猪油更粘稠更香，鸡油则更鲜。 齐禹选择的是猪油。 生菜籽油下锅，大火加热至冒大烟，即八成油温以上，以去掉菜籽油的生腥味，随后便自然放凉。 凉到二百度左右，齐禹才下猪油。因为猪油不耐热，油温过高会有焦苦味。 等猪油彻底化开，锅温也进一步凉到了一百五六十度的亚子，便可以继续往锅中下料。 相比于炒菜的料油，泼红油的料下的相对要简单些，下入洋葱、大葱段、姜片、小葱球、干葱头与香菜和几片胡罗北就好。 香菜最好是连根，香菜根中的香味物质才最丰富，出味最好。 不必开火，就用油的余温沁炸，直到油温下降到三成左右，才开最小火慢慢煨着。 将料子炸至焦黄，才下入泡过的香叶、草果、八角、桂皮、小茴香与红花椒，继续浸炸，直到炸干炸香，便将香料捞出放入辣椒面里，齐禹料子放到一旁，开大火将油温升到一百八十度左右。 升温的同时，齐禹又往辣椒面中倒入一点陈醋，少许白酒，一点点熟冷菜籽油，将辣椒面微微浸润。 等油温上来了，关火，先往面里泼入三四勺热油，边泼边搅拌，提炼出辣椒的辣味。 刺啦一声，香辣四溢。 等上片刻，等油温降低到一百五十度左右，再泼入锅中一半热油，以激发辣椒的香味。 再次往辣子里加入一汤勺陈醋，随后等油温降到一百二，将剩余的油全部倒入辣椒面中，搅匀，淋上二十毫升的汾酒。 大功告成！ 第459章 盐的艺术 往红油辣子里加的醋与酒，都是大有讲究的。 首先是醋。 陈醋不仅仅是香，增加红油的层次感，其酸味更能安抚住燥辣，令红油辣而不燥，辣嘴不烧心。 而白酒，则是借助其酒精这一良好的有机溶剂，将辣椒内的各种香味物质进一步溶解出来，化入红油当中，能让香辣味更上一层楼，展现的淋漓尽致。 醋再与酒一混合，还能让红油继续发酵，令香味更加丰富，颜色也更加红亮，焖上一夜，生成的少许乙酸乙酯，还会赋予红油非常奇特醇厚的气与味，一举数得。 当然，醋与酒的应用，没那么简单，加入的时机与分量非常讲究，既要避免醋酸和乙醇遇高温被挥发的过多，剩余的量不足，又要避免加的多了，醋味酒味太重，反倒喧宾夺主，破坏了整个红油辣子浑然一体的美感。 量既要足，又不能吃出酸味与酒味，少分毫不足，多毫厘不美，其中尺度，非大师难以把控惊喜，若非齐禹如今火候已有宗师水准，调味也濒临大师极限，还真难将这锅红油辣子做的尽善尽美，不差齐老爷子分毫。 当然，刚出炉的红油辣子，还远没有到最佳状态，就如刚刚说的，红油要继续发酵，醋酸和酒精要生成乙酸乙酯，以及辣椒中的香味物质要进一步析出融入红油当中，红油颜色也要更加鲜亮，都需要时间这一魔法的加持。 泼好的红油辣子，至少要放上一夜，才是最好的。当然，放久了也不行，时间太久，香味同样会挥发，品质就得降好几个台阶了。 所以，靠谱的餐馆，专业的厨师，红油辣子基本都是自己熬制的，一次做的量还不能太大，临用完了就得提前准备续上，就是这个原因，真的大不一样，普罗大众都能一嘴吃出区别。 当然，如果心急的话，现在挖一勺出来现吃，拌面拌凉菜什么的，也完全可以，留够明天要用的量即可。 总共六斤红油，按照齐老爷子的计算，倒是绰绰有余了，今天先用个两斤以内问题不大。 所以齐禹就干脆给自己抻了碗面条，烫熟干拌，跐溜跐溜吃起来，然后再看三位老爷子各显神通，准备着明天要用到的食材。 嗯，此时此刻，他们仨都在吊高汤。 虽然抢了齐禹的汤，清汤高汤浓汤均有，但一来分量有限，二来，那些汤虽完美，却未必完全契合他们所要做的菜品，因此自己也得提前吊上一份。 三人的侧重也各有不同。 晁堂的高汤是典型的成府风格，与开水白菜的配方如出一辙，以老鸡、老鸭、火腿、肘子、精排为主，加以少许瑶柱提鲜。 谢超轩则是偏重国宴一系，以不出错为主，少了火腿肘子与精排，但用鸡鸭，但除了鸡鸭之外还加入了鸡胸肉沫，进一步放大鲜味，稍显不足的香，则以烤鸭与板鸭替代，也算颇有创造力。 没办法，国宴就是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而猪肉总有方方面面的避讳，就连牛肉都有不少来宾吃不得，只有鸡鸭最为安全。 至于齐老爷子，他这么多年自己琢磨，所学颇杂，没个定数，高汤自然也是融汇山海，所用的料又多又杂，基础的鸡鸭肘子排骨火腿就不说了，还加进去一只大鹅，各种野菌，又熬了鱼骨，添入瑶柱，一锅汤可谓群英荟萃，复杂无比。 众所周知，做菜嘛，少不一定简单，甚至越少可能越难，但多一定复杂，多而杂的风味汇聚在一块，一旦底子达不到，做出来的菜就很一言难尽，味道急乱。 因此，最为忙碌，也最为紧张的，自然就是齐老爷子，也属他的高汤最容易翻车。 为了降低操作难度，他早早就往锅里加入了好几勺盐，与火腿的咸味一块，早早就给高汤赋予底味。 百鲜咸为底，咸是绝大多数味道的基础，既可以压制也能放大其他滋味，全靠用量来调整，因此用盐在调味中，其实属于最基础却又最高深的一环。 也不必担心过早加入盐会让肉失水变得紧实。 一来，吊高汤时间基本都在四小时以上，再紧实的肉也能炖烂了。 二来，可能有些反常识的一点是，加盐其实并不会让肉失水，相反，适量的盐还能帮助肉锁住水分，吃起来反而更加水润。 单看渗透压，高盐分确实会从细胞内夺取水分，但对肉类而言，情况其实要更复杂些，因为肉类维持水分主要并不是靠渗透压，而是靠的蛋白质。 盐与蛋白质的基团相结合，反倒能大大增加蛋白质的锁水能力。 因此，解冻冻肉的时候，也往往会往肉上裹盐，再用保鲜膜封住，一方面降低冰的熔点让冰块更容易化水，另一方面也是增强肉的锁水性。 盐腌解冻法，一开始确实会有血水渗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水分就反而又被肉给吃回去了，这就是盐的反渗作用。 搅肉末的时候，腌肉片的时候，少少加点盐，能让肉更嫩更水润，也是这个原理。 总的来说，烹饪过程中，肉的失水量大概在22%左右，而适当浓度的盐，则可以为肉补充10%以上的水分，这都是有科研实验结果支撑的理论。 因此对绝大多数新手而言，炒菜尤其是肉菜，把放盐和酱油的顺序提前，做出来的菜往往就有一舌头可尝的巨大提升。 齐禹此时看着老爷子的动作，脑海里便自然而然的泛出这些理论，然后不住点头。 科学做菜，这很合理。 老爷子未必懂这些科学原理，但他素来信奉活到老学到老，再加上又最擅长摸索总结，丰富的经验加持，佐以雄厚的功底，也足以支撑他以最正确的方式来料理这些食材。 也是观摩这锅高汤，对齐禹的帮助最大，虽然并未动手，调味水平也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缓缓提升着，化作无数感悟，融汇进齐禹的脑子里。 他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齐老爷子。 然后齐老爷子就发现了他，眼睛斜了过来：“红油辣子做好了？” 第460章 泡菜 齐禹连连点头：“好了，我还弄了一碗红油拌面，很香。” 齐老爷子挑眉：“你还吃？不是刚吃过午饭？” 齐禹：“太香了嘛，没忍住，就弄了一点点……面条还剩些，要不要我给您烫一份？” “不用，”齐老爷子摆手：“你帮我看着这锅汤，我去看看红油。” 说着他便背着手往边上走。 也不是信不过齐禹，自家孙子的发挥有多强，他还是心知肚明的，何况那根舌头更是逆天，有齐禹尝过打包票，那品质就一定不差。 但红油毕竟关系到他好几道菜，他总得亲自看看尝尝，才能做到心里有数。不仅仅是确定质量是否合格，也是为了评估这份红油的风格，香辣的程度，好调整他要做的菜，彼此配合好，菜最为完美。 今天先看看尝尝，定个基调，明天一早再尝一次，确定细节，差不多就够了。 掀开盖，闻着喷香的滋味，再用筷子蘸了一点尝上一口，齐老爷子满意点头。 确实不错，质量上乘。 齐禹打量着齐老爷子，见他表情，也不由得扬起嘴角。 嘿，他就知道，这份红油辣子，老爷子绝对挑不出毛病。 开玩笑，s级的红油辣子，作为调料几乎已经触及天花板了，老爷子又没得准厨神级的品味，顶多能尝出还有提高的空间，却不可能找出具体的问题来的。 片刻后，齐老爷子去而复返。 他也没赶齐禹走，反倒趁着这机会，将自己吊高汤的理念转述给齐禹。 思路上说，他吊高汤的风格，其实有点接近佛跳墙，不像其他派系的高汤那般像幅水墨画一样清新淡雅，但却又不似佛跳墙那般浓墨重彩，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更接近于水彩画给人的感觉。 淡妆浓抹，各择其长，不仅仅只为了烘托放大食材的鲜香，也不是将全菜的精华吸纳汇聚，而是将汤也视作为配菜，与其他食材交相辉映，互相成全，这就是齐老爷子的高汤。 并不算独特，不过这方面对齐禹而言确实还是个空白，他便全力吸收着这方面的知识，让调味水平更上一层楼。 晁堂处理完自己的高汤，等待汤慢慢吊成的空档里，本想让他帮忙腌制点泡菜的，见他正跟着齐老爷子学习，便也作罢，亲自动手腌上了。 他打算做的，是快速泡菜，今天腌上明天就能吃那种，与长期腌制的泡菜各有千秋，论总体质量自然比不上，但某些特性，也是长期腌菜所难以达成的。 齐禹的注意力也很快被他所吸引。 眼见齐老爷子这边，高汤已经趋于稳定，要点方面老爷子也讲的差不多了，他便踱了过去，凑在晁堂边上看。 晁堂一看他空闲下来，干脆让开身子：“呐，正好，腌菜交给你了。” 齐禹眨眨眼：“我不太擅长腌菜啊。” “没事，很简单的，我教你。” 齐禹就等这句话，于是也不再推脱，挽起袖子就上。 晁堂准备腌制的快速泡菜有三样，分别是萝卜、黄瓜条和泡白菜，做法大同小异，先从萝卜开始。 白萝卜洗干净，然后切去头尾。皮一定不能去，泡萝卜就靠皮来供给足够的风味，去了就没那味了。 粗粗长长的萝卜，切成银币薄厚的片片，千万注意可不是小米定义的那种硬币薄啊，是正儿八经的硬币薄厚，不好切太薄了，切太薄容易腌巴，不够脆口，切太厚则不入味。 切好萝卜片，便撒重盐，抓匀杀水。萝卜里含有极其丰富的水分，不把这些水分杀掉，带着味道的泡菜汁儿就很难进去，而且杀过水后，吃起来口感也会更脆更韧。 约莫腌制个二十分钟左右，被杀出的萝卜水就蓄满了盆底，将这些水分倒掉，再用力攥挤，末了在用水冲洗，洗去萝卜表面多余的盐分，再次压干，用蒸笼布裹着攥一下，便将萝卜片放进玻璃罐里，随后开始调汁。 配料也不复杂，少许盐，鸡精，白胡椒粒，红花椒，小米辣切成的辣椒圈，舂烂的蒜泥，再添入足够量的水，约水量三分之一的红浙醋，再放几粒冰糖，搅拌均匀把冰糖化开，汁儿就调好了。 调味料用量并没有太多讲究，依据个人口味来就好，调好了可以尝尝味道，不够再加，不过味道一定要重一点，尤其是盐味，得比平时喝汤时更咸，盐的用量要多一倍，否则泡菜汁儿都不够味，泡出来的菜只会更加寡淡。 水和醋的总量也好把控，首先总量要能完全没过全部萝卜，其次水醋比在三比一到二比一之间，依据个人对酸的喜好程度把控即可。 泡好萝卜，盖上盖，放冰箱里冷藏一天，次日就可以吃了。 接下来就是黄瓜。 与萝卜同理，去头尾，不去皮，但不切片，而是沿着长边对半剖开成两片，然后再对半，再对半，将一根黄瓜剖成八等分的长条，再沿着三等分点截断，切成二十四条，就差不多了。 黄瓜瓤出水比较厉害，依据个人喜好自行决定去不去，齐禹就喜欢吃脆口一点，所以去了。 腌制杀水再洗净攥水的步骤和萝北如出一辙，按下不表，不过汁儿略有出入，红醋改成了陈醋，再加一点味极鲜酱油即可。 味极鲜可以用其他鲜味已被激发过，不需要高温提鲜去生味的酱油替代，实在不喜欢酱油味，不加也行。 泡菜嘛，各家都有各家的味道，求的就是自己吃的舒爽，在酸辣脆爽，生津开胃的基础上，自然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甚至不想吃酸辣的，改成酸甜、酸咸甚至咸鲜口都没问题。 千变万化，才是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才是泡菜的追求。 做好黄瓜，剩下的就是白菜。 所有步骤和萝卜都基本一致，配料也都一致，所不同的在于，白菜不能攥，也不清洗，杀过水后直接沥干就放进罐子里，因此腌制的时候盐不能太重，下料时也得多尝尝，可别把盐加咸了。 于是，三罐泡菜处理完毕，就等明天起坛。 可就在这时，齐老爷子忽然冷不丁地说：“师弟，你这样做泡菜，是没有灵魂的！” 第461章 中西结合 听到这话，齐禹的两只耳朵顿时就跟兔子一样竖了起来。 齐老爷子才是泡菜的权威，齐家每一户都囤积了大量老爷子的泡菜，那可是接近完美的水准，评级足有s，极其稳定。 哪怕没别的菜肴，单单就一碟泡菜，齐禹都能干饭干到饱。 他提出了不同意见，齐禹当然要竖起耳朵听。 就听齐老爷子说：“泡菜泡菜，讲究的是一个发酵，要用高度酒来泡，用发酵自然产生的乳酸融入到泡菜里面，那味道才叫一个酸爽自然，而且极其耐放，你用醋来代替乳酸，那样泡出来的泡菜是没有灵魂的。” 晁堂却不以为意：“但这样快啊！再说了，好吃就行，管他灵魂不灵魂干嘛？” 齐老爷子连连摇头：“图快就已经违背了泡菜的本意了，这东西本来就是个慢，是靠时间的魔法，得到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你说你这泡菜味道好，敢不敢跟我的泡菜比比？” “那当然不敢。”晁堂撇撇嘴：“可明天就要开宴了，你让我上哪弄自然发酵的泡菜去？” 齐老爷子：“清河年初弄走了一堆，肯定还剩不少，足够了。” 晁堂：…… 操！不早说！ 他扭头看向齐禹：“得，那几罐泡菜回头你自己拿了下粥吧。” 齐老爷子又翻个白眼：“有我的泡菜在，小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三坛歪瓜裂枣，特价卖给客人得了。” “嘿，可别打特价啊！”晁堂不干了：“老子这快速泡菜固然比不上你腌制的，味道也绝对不差，吊打绝大多数馆子，哪能特价卖，太掉价，比你的泡菜便宜点就是了。” “那不就是特价。” 齐禹看着两位师兄弟又拌起嘴来，有些忍俊不禁，然后就默默退开了，免得回头被误伤。 至于学齐老爷子的泡菜…… 他倒是真有这种想法，但却不急于一时。 泡菜和老面一样，都是在“玩弄性命”，既玩菌种的性命，用菌子的命来制作美食，但也是在玩自己的。 处理得当，品质自然极其优秀，比人工添加进去的纯菌要好得多。 但要是处理不当，不仅仅味道质量一言难尽，搞不好还会中毒。 那是一条不归路，菌种千变万化，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太多了，极其难以控制，就连实验室想培养菌落，往往都不尽如人意，更何况用土法操作。 齐禹有心，但更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还没到那个程度，还不急着学，先把现代工业整出来的酵母菌和乳酸菌之类玩明白了再说。 所以齐禹便退到了谢超轩边上，问：“谢师傅，有要我帮忙的不？” 谢超轩笑笑：“还真有，你帮我攒几团发面，嗯，冰箱保鲜层里有我发好的老面，就用那个来发，但量别多了，发四斤面，用四小团老面就好，揉光以后放冰箱里去冷藏着。” 齐禹：“嗯？放冰箱冷藏？” “对。” “可是发酵不是应该在温暖湿润的环境当中进行吗？” 谢超轩解释道：“那是为了以比较快的速度来醒发面团。但我们现在不求快，反而需要时间，让‘酶’来发挥作用，令面团里的风味更加丰富，彻底发挥出老面的优势，所以，不能让酵母发酵的太快，得抑制住它的活性才行。” 齐禹若有所思：“是这样吗……” 谢超轩：“当然。发酵的学问多着呢，可不只有那些固定套路。嗯，记得你把面团柔光，放进冰箱的时候，温度也别太低了，太低酵母直接休眠，完全不发酵，酶的作用效率也会受影响，那也不成，你把冰箱温度调整到六度左右吧。” “好的。”齐禹点点头，便去攒面团去了。 谢超轩又说：“对了，这面团需要用到烫面、发面和油面，你记着，先把面粉对半分开，多加点盐，用量得是正常盐的三倍，然后一半用开水打絮，另一半先将一半水量替代成油，再加入剩余的水，再搅匀打絮，压团，揉面。揉的过程中不要快，速度放慢点，动作轻柔些。” 齐禹听了谢超轩提的这些要点，心里马上就有了想法：“类似水油皮的做法吗？谢师打算做什么？” 谢超轩笑问：“你觉得我打算做什么？” 齐禹脱口而出：“油饼吗？既有外壳的酥脆，又有内芯的泡发柔软，还能久放不硬，同时也很注重面团本身的各种风味。” “不错不错，你确实学进去了，对各种面团，和各类面点都有非常深入的认识。”谢超轩先是连连赞许，但紧跟着又直接否认：“但说错咯，我这次不打算做中式面点，打算弄点洋玩意儿，给这桌宴席点缀点缀。中西结合，包罗万象，有容乃大嘛！” 齐禹眼前一亮。 西式面点吗？ 相比于中式面点相对偏好蒸和炸两种工艺，西式面点更偏好于烤。 但基本道理都是互通的。 结合谢超轩打算揉的面团特点，以及自己对西点比较匮乏的认知，齐禹试探着问：“那，您是打算做面包，还是惠灵顿牛排？” “能猜到惠灵顿牛排，说明你工地确实很扎实了。”谢超轩满是赞许：“我打算做的确实差不多，是牛肉芝士卷，以外酥内软，久放不硬的面点外皮，裹着里边以牛肉芝士为主的馅料，味道很好的，甚至放冰箱里冻过了，拿出来再复烤一下也很好吃。” 齐禹恍然大明白，然后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听起来就很好吃！ 馋！ 谢超轩呵呵一笑：“掌握了配方，这玩意其实很简单，回头我教你。不过老面发酵确实是个问题，这道点心要做到最好离不开老面，但这确实是条不归路，就算以你的天赋没个几年功夫怕也玩不明白……也罢，你学的时候干脆先用酵母代替好了。” 齐禹连连点头，期待的问：“那，要怎么做？” “面团的配比已经告诉你了，至于馅料，以你的红案功底，应该很简单才是。这样，我告诉你配料，你自己琢磨琢磨，然后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怎么样？” 第462章 情怀 谢超轩所提，也是一种别出心裁的考验，齐禹连连点头：“可以挑战一下，谢师父您说。” 他便开口：“馅料所用食材其实也很简单很灵活，四斤面两斤水，合六斤面团，那么馅料总量也控制在六到八斤为好。其中，嫩牛肉占比一半，剩余配料占比一半，以杏鲍菇、彩椒、洋葱和芝士碎为主，比例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口味酌情增加，也可以添些别的配料。” 齐禹便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下，说：“果然是以牛肉为主，而且特地点出了嫩牛肉，那我想，依据不同的风格，有三种处理牛肉的方式。” “说说看。” “切条，切大块，切小粒。”齐禹说：“切成长条，贯穿牛肉卷前后，这样做出来的芝士牛肉卷里牛肉最是劲道有嚼劲；切成小块，则是发挥芝士的长处，让芝士将牛肉粒粘连在一起，吃的时候拉得起丝，丝丝相连，别有一番风味。至于切大块，就介于二者之间了。” 谢超轩听了非常满意，连连点头，齐禹如今在红案上的造诣真的是绝了，别说一点就通，那是不用点都能粗类旁通，很有想法。 这才是大师与宗师之间的最本质差距，大师是在技艺层面登峰造极，而宗师却是直指本质，返璞归真，哪怕不依靠确切的菜谱，寻常的菜，脑子一动就有无数的想法，且都高度正确。 当然了，这也局限于做法相对简单的菜肴，诸如黄焖鱼翅、鸡豆花、开水白菜这类登峰造极的菜，光靠一根舌头，一双眼睛就想完美复刻，还是不大可能的，非得系统的学上一遍不可。 于是谢超轩又问：“其他菜呢？” 齐禹不假思索：“重点就在牛肉上，其他菜，炒香即可，不过，得注意把素菜里的水分逼出来并烘干，否则烘烤的时候出了水，里边馅料水汪汪的，怕也不太好吃。” “至于调味嘛……应该烘托的就是个咸鲜香嫩，盐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还得稍微下重一些，弥补外边的面皮香却不够味的不足，至于鲜香，味精、耗油、酱油，三者搭配，再加上洋葱本身的鲜甜清香，释放出的牛肉本味，足够了。” “唯有嫩，稍微麻烦一点，毕竟牛肉颗粒偏粗，处理起来确实比猪肉鸡肉要麻烦。如果是谷饲牛肉，挑选小黄瓜条之类比较细嫩的部位还好些，如果是黄牛肉，甚至是那种老黄牛的腱子，那就麻烦了。谢师您挑的是哪种？” 谢超轩：“既然说了是嫩牛肉，当然是最适合爆炒用的谷饲牛小黄瓜条了。不过，如果是老黄牛的腱子肉，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齐禹：“那就麻烦了，嫩化肉得分好几道工序。首先得把整块用盐腌一下，淋一点点葱姜水和油，仔细拍打拍打，最好能用重物压上一两个小时再拍，彻底软化牛肉粗大的肌纤维，然后我建议切小粒丁，进一步避免牛肉肌纤维的负面影响。” “嗯，切小粒之前，要洗掉牛肉析出的血水和表面的盐，然后用厨房纸彻底抓干，然后再切。接着再加点盐巴，帮助牛肉锁水，加胡椒粉去异增香，然后再加点食用碱嫩化肉质，再分次加入葱姜水，喂饱牛肉，完了加些泡发的水淀粉，裹匀牛肉，再添点油，让牛肉更加香润。” “这么一套下来，再怎么老硬的牛肉，其实也能调教的服服帖帖了，入口绝对软嫩，就是比较耗费时间。” “不错，不错。”谢超轩连连点头：“嫩肉功底确实很强。嗯，基本上这牛肉卷就是这样，馅料炒好，面团发好，擀开，把馅料包进中间，两头封上，高温烤制上十几分钟，把表面烤焦酥，就差不多了。” “不过记得一点，一定要大火，一方面让面团快速升温，里边才能发的旺，气孔绵密而充足，足够蓬松，外壳又足够酥脆，同时也不会失水过多，显得干硬。对西式面点而言，火候尤其关键，甚至比配方还重要，一定要注意。” 齐禹点头表示明白。 确实，西式面点将烤箱都玩出花来了，单单一个面包就细分出了不知多少种，对应着不同的配方、火力与时间，颇多讲究。 当然，中式糕点讲究也很多，但比起西点来，种类确实要少许多。 主要还在于，西式面点仍在不断地推陈出新，发明创造，中式面点却连传承都出现了问题，而且中西面点之间的区别在很多时候又相对模糊，很多新式的中式面点，往往也被普罗大众归结于西点的范畴。 徒呼奈何。 齐禹感慨之余，手上却也没闲着，不一会儿，综合了烫面、发面与油面特点的面团也就成型了。 将它放进大铁盆里，封上保鲜膜，齐禹便将之放入冰箱冷藏，依着谢超轩的建议，把温度调整为了六度。 刚关上冰箱门，晁堂又开始呼唤齐禹了：“小禹，来一下。” 齐禹应一声来了，便走到晁堂身边，问：“晁爷爷，要我帮什么吗？” “是的哇，泡菜整不成了，口味鸡、麻辣鸡和夫妻肺片又被你爷爷抢注，我思来想去，也只有搞个酱牛肉，看看能不能在冷盘上盖过他的风头了。” 齐禹眼前一亮：“酱牛肉？” 这玩意儿他熟啊！ 齐清河最擅长的菜式之一就是卤味，而最拿手的卤味之一，便是这酱牛肉了。 齐禹可谓从小吃到大，怎么都吃不腻。 别看齐清河的酱牛肉仅仅只勉强达到a级的标准，但在齐禹厨艺大成之前，除却年夜饭能尝尝老爷子的手艺之外，那基本已经是她能吃到的最顶级的美味。 何况，齐禹那时的品味水平根本不够，没有直观的对比，他甚至分辨不出初入a级的酱牛肉，与老爷子并没有全力以赴的那些a+级菜品的本质区别。 因此，那紧致弹牙的口感，那深入肉中的滋味，那种大口吃肉的爽感，就是齐禹童年时光最难以忘怀的美味零食了。 情怀加成，更何况晁堂的手艺与齐清河不可同日而语，齐禹当然万分期待：“需要我做什么？” 第463章 酱牛肉 听到齐禹问话，晁堂笑的更加祥和了：“全都由你来做。” 齐禹愣住：“啊？” 不是，这不晁堂的菜吗？全都由他来做算怎么回事？ 但恍惚一阵，齐禹便明白了。 这其实也是较量的一环。 齐老爷子，谢超轩和晁堂，对他都有所指点，做一道菜，或是一道菜中最精华的部分，作为拜师宴上的一道菜。 这些菜的好坏，代表的就是他们授徒水平的高低。 毕竟齐禹本身的实力就摆在那里，发挥偶有波动，却也应在“师父”的把控范围之内，师父不仅仅要教做菜，当然还得把关质量，指出不足，加以改进。 从这个角度来看，一道菜做的质量高低，自然与师父的教导水平息息相关了。 甚至于，这方面的水平高低，比起他们本身的实力高低都更关键。本身嘛，作为师父，自己牛逼与否还在次要，会教人才是最关键的。 明白了他们的用意，齐禹顿时精神一振，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很好。”晁堂说：“我今早就准备了几根小牛腱，泡过半天冰水，中途还换过一次水，泡到泛白后，擦干净水用盐腌着，这会儿还在冰箱里，你拿出来吧。” 齐禹点点头，很快在冰箱里找到个大托盘，上边还压着个装满水的盆子。 晁堂这套法子，倒是与齐禹之前提出的方法一模一样，都是用盐腌制的同时压上重物，以软化牛肉的鲜味，让牛肉吃起来不至于那么硬。 酱牛肉嘛，一分靠泡，三分靠卤，七分靠焖，卤制炖煮的时间不宜过长，一到两个小时为佳，久了肉烂失其形，切起来卖相就不好，口感也欠佳。 何况黄牛腱子肉的纤维实在太粗了，哪怕多卤几个小时，把肉卤烂，恐怕也仅仅只是将肉丝煮散，纤维本身还是硬而柴，吃了塞牙。 所以前期的嫩化作用就至关重要了。 齐禹将牛肉取出后，晁堂却让他不必洗表面的盐，且肉本身在盐的反渗作用下，反倒抵抗者满水铁盆的重压，一点水都没出，因此也不必擦干，直接下锅即可。 想了想，齐禹便也明白原理了，卤水味本来就要重，不重不足以入味，而晁堂腌肉的时候显然也计算好了盐的用量，腌制时盐的浓度自然偏高，但煮水卤煮后，盐份就刚好微微偏咸了，对应到肉里，则正好入味。 同时，也顺便做到了卤水时先加盐的要求。 用盐的学问，可谓被晁堂玩的出神入化。 当然，也不能去筋膜，筋膜一去，肉就容易煮散，不仅切出来不成形不好看，肉质也散而不实，口感大失。 酱牛肉无需焯水，但需炒酱。 首先是宽油。 做卤水，油一定要敢下，油不够则不香也不润。 也别觉得重油就不健康，毕竟都吃卤菜了还在乎什么健……咳咳咳，油与水不相容，最后都会漂浮在卤水最上层的，卤菜中的油脂其实并不会过分多，而且上层肥油还能刮开，作为卤油，做菜包包子放一点，巨香。 宽油以菜籽油为主，与泼油辣子一般，先烧熟，然后放凉至二百度，再下入猪油化开，等油凉至一百八六十度，再下入子弹头、二荆条与七星椒的干椒段。 之后再下入黄豆酱、甜面酱与豆豉，以及香叶草果等五香料，再加干姜片、山奈、黄芪和红花椒等料，利用余温炸香后，沿锅边淋入酱油和少许陈醋，再来点自己炒的焦糖色上色。 卤料其实没有太多讲究，除了黄豆酱与甜面酱必不可少，提供酱香味外，五香料其实可以灵活调整，只是以五香使用最为广泛，吃起来味道最是和谐罢了，家里自己做其实有啥就可以下啥，豆豉都可以不加。 余温把酱炒熟后，便加水熬开，齐禹尝尝味道，又加了点味精和冰糖，随后另取一大汤锅，最底下放个篦子防糊底，再用蒸笼布把酱卤汁过滤一下倒入汤锅里，末了把蒸笼布一系，包着渣滓丢回锅里，就能避免各种香料到处跑，粘附在牛肉上不小心吃到后怀疑人生了。 再往锅里丢几截大葱段，两个小葱球，一两汾酒，又丢了个篦子，确保把牛腱子、卤料包、葱段和小葱球全部压在卤汁里，转小火卤上一小时便是。 一小时后，揭盖，取出葱球和葱段，防止卤汁发酸，然后继续丢回篦子，加盖继续卤。 如果喜欢吃清淡点的话，卤料包也可以顺便取出来，但都吃卤料了，应该很少有人喜欢清淡口的…… 再卤上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便可以关火了，不宜卤制过久，以牛肉不烂不硬，弹牙有嚼劲的同时吃着又不费力为佳。 之后就要靠冷焖，或者说靠浸泡，来让牛肉入味。当然，着急的也可以提前捞出来吃，虽然入味差点，但切开后淋一勺卤汁，再蘸个红油，味道也是极好的。 只是有一点得注意，再怎么心急，至少也得等牛肉放凉了来，一则能切出完整的片片，二来凉后的牛腱子肉口感才是最好的，连肉带筋，软弹兼具，味道顶好。 很多卤菜，其实都是这种，属于难得的放凉了比热时吃口感味道都要更佳的菜品，这类菜还有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冷盘。 许多传统宴席里，冷盘与热菜地位是接近的，都是八盘，只是到了近现代，大家愈发注重热菜，冷盘则渐渐沦为配角了，但其实冷盘下酒才最为合适，一口酒一口冷盘，别提多安逸。 取出葱球葱段后，齐禹就无事可做了，接下来只要等时间到关火即可，没得什么操作的空间，齐禹便又眼巴巴地看着晁堂几人，想要找点事做。 这倒不是他显得发慌，而是他乐得三位巨佬以他来比拼，巨佬们使尽浑身解数悉心教导，他能学到的东西才是最多的。 平日里三位巨佬固然也不会藏拙，但无疑也不会事无巨细都死死盯着，难免有走神偷懒的时候，偶有遗漏也是正常，不像现在这般，齐禹加勺盐，他们恨不得尝上三口，生怕有一丁点纰漏。 感受到他渴望的小眼神，齐老爷子笑了：“既然师弟的酱牛肉都完全交给你操刀了，那正好，我这道口水鸡，也交给你吧。” 第464章 口水鸡 齐禹精神又是一震。 身为川菜厨师，哪里能不认得口水鸡。 当然，口水鸡也绝不是用口水来做鸡。 哕，好恶心…… 言归正传，口水鸡是一道凉菜，川菜中最重要的冷盘之一，其鸡的处理方式，与粤省白斩鸡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同小异。 只是在做好鸡之后的选择大不相同，白切鸡注重原滋原味，喜鸡的鲜香，吃时依据个人口味，蘸蒜醋、柠檬蒜汁或是葱油鸡油，亦或者什么都不蘸均可，而口水鸡则要往鸡上淋红油，撒蒜蓉，重外在的味，也重鸡本身的鲜香。 其实中餐发展至今，很多菜式都是如此，看似是本地独特的做法，其实核心做法全国各地各菜系均有类似的烹饪方式，但最后呈现出的成品，又依据各地口味不同，而各有千秋。 口水鸡嘛，首选不老不小的公鸡，掏去内脏，斩掉指甲与翅爪，挖掉屁股上的两枚黄豆豆般的腺体后，确保洗净血水，便要煮一锅开水，然后提着鸡头，三进三出，确保鸡受热均匀，然后才完全放入锅内浸煮。 煮时加葱姜、花椒与少许胡椒粒，再来半两汾酒，去腥增香添麻，如香叶、草果与八角等香料也是必不可少，让更具层次感的香味融入鸡中，最好能再加几粒栀子，栀子是极好的天然染料，能更好的给鸡皮上色，看上去更加黄亮。 同理，这些香料也没有固定的搭配，家里自己做的话，有什么加什么就好了，不过上述配方是齐老爷子多年经验搭配出来的，最是和谐不过。 但得注意，草果得拍开去籽。 待鸡煮熟，捞起后立马放入冰水之中，最好再往冰水里添入大量冰块，确保冰水在零度左右，如此令鸡皮快速受冷，吃起来更加紧致弹牙。 浸泡的同时，就可以调料汁了。 这步不难，齐家的配方是两勺盐，一勺味精，胡椒粉，五香粉，少许米醋，自己碾的花椒面，一勺花椒油，一勺香油，一勺复制红酱油，然后就是几大勺红油辣子。 五香粉也可以不加，看喜不喜欢那个味道，还可以用十三香代替，但不建议，十三香的味有点儿乱，并不适合做冷盘。 这份酱料也并不仅仅可以用来做口水鸡，调味品稍微调整调整，做麻辣鸡，麻辣鸡珍什么的也都可以，属于比较百搭的川味冷盘调料。 调好酱汁，再舂点蒜泥，又切上些葱丝葱花，便可以把鸡捞起宰块了。 鸡块尽量宰小宰匀称，摆盘的时候尽力拼回鸡的轮廓，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些，再将刚调好的料汁均匀倒在鸡上，便大功告成。 齐禹刚刚熬制的红油质量确实顶好，再加上复制红酱油同样极附有粘性，酱汁倒下，便牢牢地挂在了鸡肉上，并不堆积于盘底，非但看上去卖相极佳，吃起来味道当然也是顶好的，决不至于因为酱料挂汁不匀而显得部位肉寡淡。 当然，这份红油还没到最佳状态，无论香气辣味与色泽上的红亮程度，都还略有不如，齐禹这盘口水鸡也仅仅只是“彩排”，让老爷子看看有没有问题罢了。 因此，齐禹的口水鸡做好，晁堂和谢超轩就忍不住同时笑骂，晁堂更是直接说：“好你个师兄，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居然作弊？” 齐老爷子斜了他一眼：“老子怎么作弊了？” 晁堂说：“我们教的菜都得明天才能见真章，你居然提前让小禹做了一遍，当个彩排，这不是作弊是什么？这要发现问题了，还能及时点出整改，我们的菜就算发现问题，那也是尘埃落定，再也改不了咯。” 齐老爷子：“去去去，什么彩排，小禹这红油还远没到最佳水平，很多问题还发现不了呢。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你那锅酱牛肉还不是能提前捞一块起来，尝尝味道，有问题重新再熬一锅？” 晁堂眉头一挑：“对嚯！等会牛肉放凉了我就捞一块起来看看。” 这下谢超轩不乐意了，笑骂道：“嘿，你们两个老东西，师兄弟联起手来坑我是吧？一个个的都搞这么一出，就欺负我的面非得明天才能发起来。” 齐老爷子还真不乐意占谢超轩这么个便宜，当即就说：“你那面点就算了吧，小禹面点上再有天赋，如今只看实力和发挥，比起红案还是差了老大一截，你真要搞那锤子的芝士牛肉卷，输定了，不如换个菜，换个正经的冷盘。” 谢超轩想了想，点头：“也好。不过拌菜和卤菜都有了，我这冷盘要选个什么，还真得琢磨琢磨。嗯，我再想想就是，先来尝尝这份口水鸡。” 几人连连点头，自己动手，分别夹了一块鸡肉。 齐禹也夹了一块，连皮带肉咬下一口。 真好吃。 红油辣子的香辣自不必多说，咸鲜味也搭配的相得益彰，加上复制红酱油略微带着的一点点甜，与少许米醋夹着的酸，除却苦外，可谓诸味俱全，又多而不乱，层次感极其分明，环环相扣。 鸡肉的口感同样非常不错，鸡皮遇冷，非常韧，很有嚼劲，偏又带上了很脆的口感，初咬弹牙，再咬就断，在嘴里库库作响，嚼起来不要太爽。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齐禹吃过最美味的口水鸡。 因为他之前也没吃过齐老爷子做的口水鸡，齐家年夜饭里老爷子一贯都不爱做冷盘，都交给齐清河几兄弟了。 此刻鉴定技能发动，看了眼系统评价，齐禹也是心满意足。 “一份接近完美的口水鸡（s-级）：鸡的年份偏过导致鸡肉略紧偏硬，可适当延长炖煮时间，红油辣子并未放置到最佳状态，香料搭配稍显不合理，八角略多。” 调味上稍有瑕疵，但更多的是非战之罪，齐禹已相当满意。 老爷子同样满意，连连点头：“还算不错，鸡稍稍有点紧，红油的问题就不说了，，不过香料味道稍微有点乱，还得再调整调整。” 他提的问题倒是和系统鉴定如出一辙，眼光十分老辣。 晁堂也连连点头，给了很高的评价。 “嗯，小禹这道口水鸡给了我灵感，”谢超轩抬起头，说：“我知道要做什么冷盘了。” 第465章 套路那么深 谢超轩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便都聚集了过来。 众所周知，原四大菜系，其实都是相当重视冷盘的，如鲁菜就有八冷盘，八热菜，八大菜之说，其他菜系也都大同小异。 结果谢超轩却卖起了关子，扭头看向齐禹：“小禹，你来猜猜看，觉得我想做什么？” 齐禹：…… 我猜个锤子啊…… 你猜我猜不猜？ 不过本能地吐槽两句后，齐禹倒还真的开始琢磨起来。 冷盘的作用，主要在于生津开胃，打开食欲，亦或清凉解暑，又或下酒，其实不可或缺，尤其在宴席上。不过冷盘确实不如热菜那般五花八门，样式其实相对比较固定，脱不开腌、泡、拌、卤、腊等的范畴，亦或者大几种方式相结合。 按道理来说，虽然冷盘也不讲究样式不重合，不过既然谢超轩特地提出，那就应该与两位老爷子的大品类不一致。 其中，腌菜有了，口水鸡在大方向上也能归属于“拌”这一范畴，卤嘛，晁堂已经准备了酱牛肉，腊么特别耗时间，除非谢超轩打算喊他徒弟快递寄一份他亲手做的腊菜，否则肯定来不及。 那就剩下“泡”了。 但话又说回来，腌与泡的界限，其实还蛮模糊地，腌菜泡菜往往都混着叫，齐禹个人理解嘛，腌菜相对而言耗时要久一些，涉及到食材失水与发酵，而泡菜则耗时相对短暂，入味了就行。 也就是说，齐禹认为腌菜的风味主要来源于各类厌氧乳酸菌、酵母菌的发酵，形成诸如乳酸、乙酸、乙醇等物质，各种物质之间又在酶的作用下进一步相互反应，生成具有独特芳香气味的各类脂，如乙酸乙酯，乙酸异戊脂等。 而泡菜的风味，则源于调味的泡菜水，多以醋酸为酸味来源，再加入糖与辣椒和各类香料，大酸中带着甜，夹着各类香辛辣味。 泡菜考验的主要就是调味，而腌菜则更像是做个“培养皿”，那是一条不归路…… 而谢超轩想做泡菜的话，各类风味口感与腌菜相近的跳水泡菜，如泡萝卜、泡白菜、泡黄瓜、泡椒泡姜等，应当也可以排除了。 排除掉泡菜中品类最大的跳水泡菜，剩下可选的也就不多了，所以谢超轩看似是在为难人，其实答案貌似还真不难猜。 再结合他是在齐禹做好口水鸡后产生的想法，灵感应该也和口水鸡有关，再结合谢超轩鲁菜大师的身份，答案已呼之欲出，就那么三两个。 齐禹选中一个名气最大最经典的，试探着问：“老醋花生？” 谢超轩眼前一亮，不由赞叹：“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弟，一猜就中，厉害啊！” 齐禹嘿嘿笑起来：“其实也不是很难猜啦，毕竟冷盘翻来覆去就那些品类……” 但齐老爷子却狐疑起来，上上下下打量谢超轩几眼，忍不住嘟哝道：“我啷个感觉你是在套路我们家小禹？” “去去去，说啥呢，什么套路？” 齐老爷子翻个白眼：“我感觉你压根没想好要做啥，纯粹是想套路我家孙子帮你想，他要报出你满意的菜名你就说他猜中了。” 谢超轩抬头望天。 齐禹：…… 握日？ 这尼玛也行？ 套路也太深了吧！ 等……等一下！ 齐禹忽然想到一件事。 印象里在很小的时候，齐清河厨艺还远不如现在，掌握的菜品也没那么多，所以做菜的时候经常会问寸英莲想吃啥，但得到的回答总是随便，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之类的回答，最后问题又抛了回来，害他天天绞尽脑汁琢磨弄点什么新花样，结果做出来的寸英莲还未必满意。 后来某一天，他的话术忽然就变了。 变的和谢超轩刚刚如出一辙，都是问寸英莲或者齐禹，你猜猜我想做啥。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齐清河做菜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因为他们母子俩报的菜，基本都是他们潜意识里想吃的，亦或者齐清河特别拿手的菜，再不济也能从中挑选两三个，在小范围内进行选择，就比漫无目的的选容易了许多。 所以，这貌似还真是个特别好的话术，一下子解决了选择困难症。 齐禹表示自己学废了。 但也不能用多了，齐清河天天玩这个套路，一开始寸英莲还饶有兴趣地猜，后来直接就烦了，回一句滚，老娘不猜。 好在后来齐清河厨艺稳步提升，最重要的是掌握的菜谱一天天丰富了起来，大可以做到很长时间不重样，即使味型相似，细节也大有不同，再也不必问他们母子俩…… 如今，谢超轩被齐老爷子戳穿，却犹自狡辩：“开玩笑，我亲手做过的宴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区区一道冷盘还能选不好了？” “那还真不好说，”晁堂也加入进来，说：“这桌拜师宴可比你以往做宴席难多了，既要全力发挥不出错，还得跟我们较量较量，味道上不能太冲突，又不能太相似，这可真的难，越后边选越难。” 谢超轩撇撇嘴，但晁堂这话还真没说错，他也不好反驳。 齐老爷子又岔开话题，看向齐禹：“算啦，不管怎么说，老醋花生还真不赖，小禹给你选了道好菜，算泡菜也可以算拌菜，酸甜开胃，香酥入味，很有特色，当真不错。” 谢超轩再次抬头望天，忽然不想再狡辩了：“算了，言归正传吧，小禹，你去挑点生花生过来吧，要生的，没处理过的红皮花生最好。” “好嘞！” 花生他们家店里备的有很多，因为许多菜里都用得到，能很好的为菜增添香味，也能让汤品的味道更厚一些，还能作为味碟使用，新厨房里都放了不少，不只是花生，就在刚刚，寸英莲张罗着兼职生把很多调料与食材都直接往这间新厨房里送了许多，方便他们取用。 不过那都是熟花生，没处理过的花生还真没有，因为花生不经处理的话其实并不耐放，很容易坏，隔壁厨房都不一定有，齐禹得好好找一下。 然后他还真没找到，只有生晒过晒干的，于是他直接装了一袋，回来说：“谢师父，没处理过的花生没找到，生晒过的成不？” 第466章 老醋花生 听到没有未经处理过的生花生，谢超轩下意识皱了皱眉。 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非得用湿花生，干花生处理起来其实还更方便，只不过相对而言，干花生的品质要更加不可控一些。 主要在于市面上卖的生晒花生，很难说究竟是放了多久的，而这类干货虽然保质期相当长，但放的久了香味无疑会大量丧失，做成老醋花生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但转念一想，齐禹家的店目前还能算小家小户，进货食材质量还算好把控，都有齐清河亲自把关，而齐清河对食材的要求虽不如他们三个老家伙那么严苛，却也还算相当不错，应当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招招手，示意齐禹先把花生给他看看，实在不行，大不了下午再亲自去外边逛逛，看能不能买到中意的。反正老醋花生不需要长时间腌泡，明天现做也没问题，今天先把方法教给齐禹再说。 他上手一按一剥，再凑到鼻尖前闻了闻，又甩了一颗进嘴，眼前一亮：“可以啊，放的时间不算太长，香味非常浓郁，晒的也刚好，没什么水分，嚼着十分香酥。很不错，你们这花生在哪买的？” 齐禹：“不知道，但品质应该确实不错，听我爸说这花生是龙岩那边来的。” “龙岩花生啊，确实不错，质量很高，尤其那边的湿烤花生，非常好吃。”谢超轩满意点头：“成，那你先把花生剥一剥，取一盘花生米吧。嗯，记住不要去掉红皮，要保证红皮完整。” “好。” “对了，花生别沾水，不然炸的时候水珠容易导致温度不均，而且溅的厉害。” 齐禹点头表示他知道。 很快，一盘花生剥好，放在一旁。 谢超轩又教他调配酱汁：“老醋花生老醋花生，花生是骨，汁儿是魂，除了花生要炸到确保酥脆之外，关键就得看这碗汁儿了。配方其实很简单，你记好。” “首先是盐，绝大多数菜都离不开盐，可以说盐就是菜的灵魂，是几乎所有味道的基础。甚至包括你要做纯甜口的菜，也要少少放一点盐，要想甜加点盐嘛，不过甜口为主的菜，盐量就得特别注意，以最大程度激发甜味，但是一点咸都不能吃出来为宜，吃出咸味就翻车了。” “不过这老醋花生嘛，并不是甜口为主的，而是酸口为主，甜是点缀，咸口在里边也不突兀，盐巴就可以多加点，我们这回就加个三四克。” “另外还有一点，如果是现做现吃，那没关系，加什么盐都行，但如果你想放个一宿，甚至放个两天，希望能更入味，甚至希望能稍稍发点酵增添风味的话，那记得得用无碘盐，因为碘的杀菌作用很强，加进去那些微生物就死光光了。” 齐老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扯jb蛋，花生都遭你炸酥了，老醋汁等会也要熬，还有个锤子的微生物，根本不存在发酵，泡几天顶多也就是让花生更入味点，泡久了还不酥了，用碘盐纯属脱裤子放屁。” 齐老爷子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他可是泡菜的行家，别的菜他可能说不出个科学道理来，只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口感或者气味、味道达到最佳水平，不过要说到泡菜腌菜，他能摆的就可多了。 而谢超轩撇撇嘴：“要长时间腌制自然就不用炸花生了，再说，就算用炸花生，也完全可以倒一勺腌菜的老卤汁进去，大不了找你拿一块压菜石，那上边的菌种被你培养的可好，还怕发酵不好？” 齐老爷子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他做泡菜的压菜石那可是一宝，多年培育，去芜存菁下来的各种同、异型发酵乳酸菌，品种之丰富，比例之恰当，真真可以称作无价之宝了，比起工业生产的纯种乳酸菌，风味要来的更加丰富、独特，层次分明，口感厚重。 谢超轩这番似是反驳，其实是在夸齐老爷子的话，让他非常满意，再不开口抬杠了。 嗯，后辈小子的彩虹屁，他听着舒服归舒服，要说得意倒真没多少，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他们震惊钦慕才是正常的。但谢超轩这等同级别的大师不一样，他们的彩虹屁，真正让齐老爷子受用，得意不已，这意味着至少在泡菜腌菜一道上，谢超轩认输了。 谢超轩则应付了齐老爷子后，继续教导齐禹：“这道菜口味上以酸甜香为主，层次感有，但贵精不贵多，盐巴是基础调味料，其他就不必多加了，然后是糖，冰糖是最好的，砂糖也行，多加点，一百克左右，不必担心太甜了，有醋压着甜味呢。” “再来点生抽，四十克上下，还来三十克蚝油，进一步激发鲜香味，然后就是重头戏，醋。” “个人建议，以晋省的老陈醋为佳，你们本地的保宁醋也可以，但记得用年份久一点的老陈醋。另外，现在有个牌子叫千禾的，质量也过得去，虽然没什么特色，但很稳定，也没什么显着地缺点。嗯，加个一百三十克左右。” “再来点鲜辣椒圈，提供点鲜辣味，蒜依据你自己个人口味加，金蒜生蒜金银蒜都可以，你看着办，葱也是一样，不过要用的话我建议用干葱头炸成酥葱，更香，然后香菜取个五克，切一切，也拌进去。” “此外就是香料了，不要加太多，太多了味道重，反而不好，这份菜还是要清清爽爽的，有点香料作为点缀就可以。” “具体用量嘛，八角一个，香叶两片，青红花椒各十粒，小茴香来个五六粒，草果拍碎去籽，要个半粒，桂皮拍一下，取两枚大拇指加盖大小，洗掉浮尘后用高度白酒没过泡五分钟。” “香料泡好，连酒一块倒进醋里。酒精是很好的有机溶剂，能更快速有效地把香料里的香味物质析出来，不过等会熬汁的时候就得注意了，时间把控好，一定不要留多余的酒味。你要喜欢的话少留一点点作为风味的一种可以，但多了就不舒服了。” “好，老醋汁这就调好了，热锅吧，咱们煮一下。” 第467章 火候 大多数需要一定时间腌制的泡菜腌菜，其实都蛮避讳油脂的，一旦泡菜水里落了油，就容易坏。 但老醋花生显然没这个问题，毕竟是现做现吃的，何况花生本就要用油炸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加的金蒜和酥葱里也有不少油，所以用油养着的锅也不必洗了，直接下酱汁烧就是。 当然，烧水，尤其是烧基本莫得油花的老醋汁，其实是非常伤锅的，油膜被破坏倒是小问题，主要锅底容易发白，甚至可能留下水垢，醋本身还有相当的腐蚀性，对铁锅的伤害其实相当大，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选用专门的不锈钢汤锅来烧。 但齐禹不太在意这个问题。 厨神的小炒锅不需要养，非常省心，只要不是暴力破坏，根本不怕毁锅。 何况，铁锅收回物品栏时，一切外来物质都带不进去，水垢啊油污啊什么的都会被留下来，等于干干净净地洗了一次锅，顺带还能修复如新，等会趁着三位巨佬不注意，找个角落操作一下就好了。 齐禹用小火将老醋汁煮开，轻轻搅拌，注意火候，不要让老醋汁滚的太厉害，同时得尽量挥发掉酒精，又得保留相当的醋酸，还要激活酱油的鲜香味，去掉生味，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非常考验功底，一个不慎，就无法做到最佳状态。 好在齐禹功底到家，顺顺当当的，老醋汁就熬好了，然后过滤掉渣子，摆在一边放凉。 接下来就是炸花生米。 端着锅到水池边，放下去，开水，齐禹装模作样涮两下，然后瞄一眼三位老爷子，趁着他们不注意，也借着水池的遮掩，他迅速把锅一收一放。 光洁亮丽的新锅锅就静悄悄地躺在了水池里，池底落了一地脏污杂质。 关水，重新把锅架上灶台，开火烧开水份，再拿肥猪皮擦一擦锅内锅外装装样子，就搞定了。 要不是三位巨佬在边上，样子都懒得装。 见他炙着锅，准备下油炸花生米，谢超轩几人便边说笑边走了过来。炸花生米看着简单，其实对火候要求也很高的，即使信任齐禹的火候功底，他们也下意识的凑过来打算帮忙把把关。 然后谢超轩就惊了：“嘿，你这锅养的真好啊，这才刚熬完老醋汁，居然一点都看不出破坏来。” 齐老爷子听了这话，不由得也打量了锅一眼，就见铁锅油润光滑，光可鉴人，非常好看，不由得也用力点了点头。 合格的厨子就该这样，不仅仅有一手好厨艺，还得养护好自己的厨具，包括菜刀砧板与各种锅，还有灶台。 不是说都得弄得多新多干净，至少得保养好，灶台要相对整洁。 所以很多时候，都不需要看做菜，也不需要尝味道，单单看一眼厨具灶台，三位巨佬就能判断这个厨师能否入得了眼。 二者没有直接相关，看的其实是个态度。 老话说得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厨师的态度十分重要，能用以区分对方是真的酷爱做菜，还是仅仅当个谋生的职业。 作为职业，也能把厨艺磨砺的非常优秀，但对于传承，就未必那么上心了。 所以三位巨佬对齐禹这口锅都相当满意。 齐禹也没想到，自己偷懒之举，竟成了无心插柳，让老爷子们对他的评价更上一层楼，几乎到了完美无缺的程度。 他应付谢超轩和齐老爷子两句，注意力就全部落在了锅里。 炸花生米，最完美的窗口期只有短短几秒，火候不到则不够酥脆，一旦过了则会把花生皮炸焦，发黑发苦，难度其实并不比油爆双脆简单多少，只不过花生米哪怕炸的不够完美，也非常好吃，所以才会成为大街小巷十分常见的小吃和下酒菜。 但齐禹要做，当然得做到完美，要抓住那个窗口。 不过说来惭愧，齐禹厨艺大成之后，还真没炸过花生米，虽然功底到了，但经验却明显不足。 说白了，他没真正炸出过完美的花生米，哪怕有厨神的直觉（伪）作为外挂，品鉴水平也极高，但能否一次做成，心里其实也没底。 锅中下入齐清河特地送来的提前晾凉的熟菜籽油，随后冷油下入花生米，并下入一小块猪油增香，大火烧油。 很快，猪油彻底化开，花生米也开始炸了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齐禹赶紧开小火，然后立刻快速搅动着花生米，让它受热均匀，然后仔仔细细盯着花生米的红皮。 等到皮开始变色，变得更加红润油亮了，齐禹迅速关火，以大笊篱把花生米捞出，抖一抖油。 可惜，花生米尚有余温，在色泽最为完美红亮的时候关火，其实就已经过了，捞出来时便在余温的作用下，颜色逐渐转为暗沉。 这份暗沉其实很不明显，不说普通人，就是普通厨师可能都看不出端倪来，但齐禹的眼光是什么水平，马上就发现了瑕疵，顿时皱起眉。 稍微炸过了的花生米，迅速放在通风处吹凉，其实能很好的补救，对着空调出风口吹十几秒效果最好，花生米能变得非常酥脆，寻常人也根本吃不出焦糊味与苦味来。 但齐禹不是寻常人，三位巨佬也不是，补救归补救，还是不完美，故而都轻轻摇了摇头。 好在齐禹也不气馁，干脆撒点盐巴抖一抖，甩一边回头给店里用，便把油锅吹凉，打算重新再炸一锅。 第二锅，齐禹出锅的时机更早了些，但仍稍微有些过。 第三锅，出锅早了，仍没到最佳状态。 谢超轩本想提点他几句，但看他神情专注，想了想，便没开口，任由他自己去找准最恰当的时机。 而第四锅，齐禹终于捞起了令他满意的花生米，沥干油，花生米温度也下来些后，色泽便直接到了最完美的程度，不深不重，不缺不过，红皮也相对完整，包裹在花生米上。 三位巨佬也都点了点头。 齐禹便将笊篱放在一边，任由花生米放凉，开始了最后一道工序。 第468章 坐小孩子那桌 齐禹又取了一把香菜，一根尖椒，四分之一颗洋葱，三枚小米辣，切吧切吧整碎了，再试试老醋汁的温度，发觉已经完全凉了下来，花生米也已完全放凉，便将花生米与这些点缀的同时提供些风味的配菜一块丢进老醋汁里。 虽然香菜和小米辣在熬老醋汁的时候也加过，但这些配料，生熟时提供的风味是截然不同的，何况它们熬熟后卖相并不好看，已经被过滤出去了。 最后来点纯芝麻香油，搅和搅和，大功告成。 谢超轩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入嘴，嚼吧嚼吧，连连点头：“不错，非常不错，酸甜香鲜辣酥脆，又带着一点点的咸，就把以上风味衬托的更加厚重立体，非常好，比起我做的也不差了。” 听他这么一说，齐老爷子也夹了一粒入口，细细品鉴，同样不停点头，然后一粒接一粒吃起来，边吃边称赞：“确实可以，火候很老辣，老醋汁恰好去除掉了酒味，同时又保留了足够的酸，各种香料的香味也很好的释放出来了。” “没错，”晁堂也点评道：“熬煮到恰到好处的醋汁儿，酸味不像生醋那么浓烈霸道，香味也被彻底激发，非常好，这份老醋汁着实没的说。” 谢超轩补充：“花生也很完美，恰到好处，仅仅失败了三次就成功抓住了窗口，太难得了，这也说明你火候已非常老练，在这方面我们没什么好教你的了，按照你的节奏继续往下练就是。” 晁堂的脸色愈发慈祥起来：“练功习艺做菜，这是你自己规划的路子，现在看来，走的确实很不错，练功这块已十分扎实。” 齐老爷子则说：“确实，功练的很好了，但‘艺’和‘菜’确实还有欠缺，匹配不上你的功底，接下来应该把重心放在这两块上面。就说这花生米，正常有你这份功底的厨师，哪个炸不得一手完美的花生米，不像你还得再摸索几回攒攒经验。” 晁堂笑道：“师兄别那么苛刻嘛，正常厨师，哪怕就是那种不世出的天才，甚至是我老汉，进步哪里有小禹这么夸张的。正常来说，基本功才是最难练的，非得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水磨工夫不可，在这过程中，自然而然就积累起了无数的‘艺’和‘菜’了。” “是这个道理。”齐老爷子也认可晁堂的说法，末了又解释：“但我真不是苛刻，我没指责他，只是建议他稍稍调整调整方向。” “他现在这状态，就像很多武侠小说里，初入江湖就已经内功大成的主角儿，嗯，就像虚竹段誉，一身功力雄厚无比，不在一票江湖宿老之下，甚至犹有过之，但招数经验上确实还很生涩。” “他这状态，做拿手菜当然不在话下，但没怎么接触过的菜就不行了，炸盘花生米也能炸坏三次，但有无比雄厚的基础打底，他学这些又很快，试几次就能掌握精髓，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下晁堂也连连点头，觉得齐老爷子说的很有道理。 但谢超轩却啧了声：“说起来……虽然不知不觉间对小禹的变态天赋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可是经老晁这么一点透，还是很可怕啊，晁大师已是不世出的天才，小禹居然比晁大师还要来的夸张。” 这话一出，几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在了齐禹身上。 齐禹：…… 就怪不好意思的。 他低下头，避开老爷子们火热的眼神，夹花生米吃起来。 嘿，有一说一，真的特别棒啊。 主要还是谢超轩这个配比太神了，哪怕就没有齐禹这么雄厚的基本功底子，甚至就是厨房小白，照着这个配方，也能做出相当不赖的老醋花生来，无外乎没那么完美而已。 这个配方，下限就已经极高，只要不翻大车，没有严重失误，比如把花生米直接炸糊了，也能有b级水准，而且十分接近b+。 新手小白的话，不要用白酒来浸泡香料，洗去灰尘后直接投进老醋汁里，小火把老醋汁烧开，冰糖全烧化了，就可以直接出锅，很好量化掌控。至于花生，则听到噼啪声后，颜色变深就马上捞出，宁可稍显不够也别过了，基本就不会翻车。 简简单单，没有难度，就能做出b级甚至b+级的味道来，这份配方着实给力。 更遑论面对这盘接近s+级水准的老醋花生，齐禹吃的完全停不下来，甚至都忍不住想，这会儿要是能来点儿酒，轻轻的呷上两口，该有多美啊。 不过这也只是下意识的念头，这也很正常，酒文化太过盛行了，总能时不时看到点对美酒的优美描述，时不时就勾引起人品尝的欲望，但真的尝过以后又觉得纯属扯淡，写的都是假的，酒还是难喝的一批。 齐禹就是那种真的不爱喝酒的人，哪怕不可避免泛起了念头，真要去尝试的话，呷一口他就得戴上痛苦面具，然后那酒杯就碰都不碰了。 除非是那种度数贼低的喝起来甜滋滋暖洋洋的花果酒。可惜这年头很多花果酒度数都有十几度，喝起来还是会有酒味。 就很不安逸，咋就不能多推出点两三度的甜酒嘞，既避免了酒味，又能让他们这种完全不爱喝酒的人被勾起了兴趣后美滋滋的体验一番，多好？ 低度数的甜酒糟倒是能满足齐禹的要求，但又没花果酒那般诱人，很多甜酒糟还有股明显的科技味，也不够安逸。 嘿，对了，何不拜托老爷子试着自己酿一点？ 齐禹想到就说，抬起头问：“爷爷，你有没有想过自己酿点儿甜酒？” 齐老爷子：？ 他懵了一下。 啥玩意儿，咋忽然提到酒了？ 还是谢超轩反应快，笑道：“怎么？吃了老醋花生，想喝酒啦？” “确实有点，但酒太辣太苦了，喝起来又不安逸，就想问问，能不能酿点两三度的那种甜酒？” 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滚！不能喝坐小孩子那桌！” 第469章 泡菜的学问 齐禹讪讪地笑了下。 他也就是心血来潮，实际上老爷子真酿出来了也未必符合他的要求，他也未必会喝，于是干脆作罢，继续低头吃花生。 说起来，这老醋花生还真勾起了他做泡菜的瘾头：“对了爷爷，我可以跟你学泡菜吗？” 齐老爷子又愣了一下，随后刚刚板起的脸迅速化开了：“当然可以。不过，你是想学正经的需要发酵的腌泡菜，还是想学点跳水泡菜？” 齐禹：“都想。” 这个回答不出齐老爷子所料，因此他琢磨琢磨，又道：“跳水泡菜相对简单，以你如今的基础一学就会，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特地教了，我回头给你写个配方，你自己琢磨去吧，我还是先教你腌泡菜。” 齐禹点头：“好。” 老爷子问：“那你觉得，对腌泡菜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齐禹不假思索：“当然是发酵。正经的腌泡菜不加酸，全靠食材自带的乳酸菌发酵产生风味，发酵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不想齐老爷子却摇了摇头：“错了。” “啊？”齐禹愣了一下，没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又仔细琢磨了好久，才试探着问：“那，难道是食材？根据不同食材，不同产地，选择合适的配方……” 这次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齐老爷子打断了：“还是错。” 齐禹皱眉，冥思苦想，终于摇头放弃：“那我真不知道了。” 齐老爷子也不怪他，轻轻一笑，解释道：“其实也不能完全说错，发酵对泡菜来说确实至关重要，而不同产地、不同品种的不同食材，选择上也确实至关重要，但你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是什么？” “安全。” “安全？”齐禹又愣了一下。 怎么，忽然给他上思政课？ 就听齐老爷子说：“很难理解吗？发酵毕竟是在玩命，玩的好么就是用乳酸菌的命来产生风味，玩的不好么就是用我们自己的命来买单，所以安全当然至关重要，别一个不小心，发酵产生了不该产生的东西，把自己吃进医院了。” “这种事可屡见不鲜，甚至不夸张的说，腌泡菜这种东西，就是无数先辈们用窜稀呕吐甚至生命试出来的。” 这道理很浅显且直接，齐禹知道老爷子说的不错，连连点头，然后提问：“那么爷爷，要怎么样才能让泡菜更安全呢？” “这就涉及到腌泡菜的核心了。”齐老爷子背起手，一派从容自信的样子：“我做了一辈子腌泡菜，还特地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自认为对这方面还是相当了解，你算是问对人了。嗯，总的来说，泡菜的发酵，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你知道是哪四个吗？” 齐禹知道个锤子，缓缓摇头。 但齐老爷子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好好想想，以你对食材的理解，想想内里的逻辑，说说看。” 齐禹眨眨眼睛，一脸懵逼。 这他想个锤子啊。 微生物这块他一窍不通啊。 但迎着齐老爷子的目光，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第一步选菜，第二步调汁，第三步腌制，第四步吃？” 齐老爷子：…… 我他妈问你发酵分几个阶段，你跟我说这？ “你tm咋不说把大象放进冰箱要几步？” 齐禹表示：“您也没问这个问题啊。” 齐老爷子：…… 算了。 自家孙子确实对发酵一窍不通，老面如是，腌泡菜也如是，别为难他了。 于是齐老爷子便说：“听好了，发酵的四个阶段，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正式的名称，但四个阶段各有鲜明的特点，所以还是很好区分的。” “第一阶段是发酵的初期阶段，这一阶段，泡菜坛子里氧气还算比较充足，各种微生物都很活跃，都在增殖，而这一阶段的主要代谢物，对泡菜而言并没有利，甚至还有害，其中就包括多数人提及腌菜就唯恐避之不及的亚硝酸盐，浓度在持续增长。” “到了第二阶段，泡菜坛子里的氧气渐渐被消耗殆尽，同时，乳酸菌发酵产生的乳酸也在不断堆积，导致坛子里的酸性也在不停加强，二者合力，渐渐就把很多有害菌杀死，并把它们的代谢产物给分解掉了。” “同时环境也越来越适宜同型发酵乳酸菌的生长，因此这种乳酸菌大量增殖，一下就成了优势菌种，这种菌的主要代谢方式，就是把糖转化为乳酸，是泡菜中酸味的主要来源，同时泡菜中的亚硝酸盐等物质也开始慢慢被酸分解。” “到了第三阶段，食物中的糖分被大量消耗，同型发酵乳酸菌的活性下降，而一直少量增殖的异型发酵乳酸菌则开始发力。所谓异性发酵，就是生成乳酸的同时，也会产生乙酸、乙醇，形成混合代谢物。” “同时，酸和醇也在酶的作用下开始合成具有独特香味的乙酸乙酯、乙酸异戊脂、乙酸苯甲酯等，这些代谢物和酸醇产物则是泡菜中除酸味之外的其他风味来源。” “再进入第四阶段，乳酸持续堆积，过酸的环境开始反过来抑制乳酸菌的代谢活动，也就使得发酵停止，而高耐酸的霉菌和酵母则会开始逐步取得优势，生成有害物质，所以发酵同样是存在有效期的，并不是越久越好。” “所以，综上，泡菜的第一、第四阶段是最危险的，第二、第三阶段则相对安全，同时，第三阶段风味物质最为丰富，也是味道最好，性状最佳的时期，我们吃泡菜，主要就吃二三阶段的泡菜，其中第三阶段的品质最好。” “时间上，一般而言，第一二阶段没有明显的分界，转化大概在第三到七天，而第二阶段又会持续十四到二十一天，开始进入漫长的第三阶段，注意避光避湿避热的话，能维持八到十个月，甚至一年。不过，一旦泡菜开封，第三阶段的持续时间就会骤减，要注意。” 齐禹轻轻点头，老爷子讲的知识比较浅显，他很轻易就能听明白了。 老爷子接着说：“所以，只要及时吃完，一般泡菜也不会进入第四阶段。那么要确保安全，就得在第一阶段下功夫，确保能平稳进入第二阶段。” 齐禹问：“那么，具体该怎么做呢？” 第470章 解决办法 齐老爷子：“说起来，其实挺简单的，泡菜之初，就尽量形成一个有利于乳酸菌增殖的环境，确保它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优势生态位，把其他有害菌给淘汰掉就可以了。嗯，你觉得该怎么做？” 齐禹琢磨琢磨，很快有了想法：“既然乳酸菌厌氧嗜酸，而多数第一阶段产生危害的微生物又多是好氧厌酸的，那我们大可以从这两个方面着手。” “你说。” “一方面，尽可能抽调泡菜坛子里的空气，并保持好气密性；另一方面，可以往泡菜水里添酸，比如淋一勺醋。不过淋醋可能会破坏风味，毕竟醋酸和乳酸还是有很大的区别，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加点已有的泡菜水进去，调节酸度，同时也是引入乳酸菌。” “说到乳酸菌，也可以直接手动添加点乳酸菌，人为提高乳酸菌的数量，让它更快占据生态优势，同时也在更短时间内产生更多乳酸，进一步增强酸度。” “不过工业乳酸菌纯度太高，可能会导致做出来的泡菜风味没那么丰富，所以最好的做法，还是倒老泡菜水，也就是老卤汁，或者像之前做老醋花生时，谢师傅提到如果要做发酵版老醋花生的方法，就是用您的压菜石。” 齐老爷子对齐禹的方法十分满意，连连点头，但紧跟着，他又继续化身杠精：“那，如果是第一次做泡菜，既没有老卤汁，又没有压菜石，还不想影响泡菜的风味，不愿意用工业乳酸菌和醋，该怎么办呢？” 齐禹：…… 您这么杠真的好吗…… 不过齐老爷子说的也对，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做面临的问题，着实得好好考虑一下。 只是到底该怎么办呢…… 齐禹冥思苦想，还是没什么办法，只得试探着问：“那，管做过泡菜的邻居借一勺老卤汁？” 齐老爷子：…… 你tm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继续杠：“如果邻居不借呢？你还能强抢吗？” “也不是不行，毕竟抢泡菜水嘛，报警警察可能都不信，应该不会立案……”迎着齐老爷子的目光，齐禹声音越来越低，于是干脆改口：“不行就用钞能力，花钱买。” “别尼玛给老子耍小聪明，讲正经的！” 齐禹：“那恐怕只有放弃第一坛的风味了，用醋先做个引头，然后随着一次次发酵，一次次利用老卤汁，原有的醋不断被稀释，浓度都赶不上这些微生物自己发酵产生的醋酸，影响自然也就越来越少。” “那我就是不愿意放弃第一坛的风味，又该怎么办？” 齐禹：…… 您赢了。 他果断摇头：“那我真不知道了。” 谢超轩看不下去了：“行了齐老头，你就别难为小禹了，他能想的这么深已是难能可贵，干嘛非得逼他一个泡菜新人？” 随后谢超轩又扭头看向齐禹，直接揭秘：“其实办法也很简单，就从食材上下功夫。” “食材？”齐禹眨眨眼睛，没被点透。 齐老爷子见谢超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而且也蛮有道理的，于是也不再继续为难齐禹，说：“第一坛，建议泡辣椒和姜。” “哎？” 齐老爷子解释道：“辣椒和姜本就有相当的抑菌性，用来做泡菜，是相当安全的。另外，泡菜水里加入足量的盐，浓度控制在百分之六的样子，也能有效抑制有害菌，同时发酵速度既不会过快也不会过慢，还能破坏食材的离子通道，让水分进出更容易，有助于入味。” “不过得注意，刚刚也讲过，绝对不能用碘盐，碘的杀菌性很强，高浓度碘盐水里，乳酸菌都活不了，会大量死亡，泡菜也就做不成了。” “最后，泡菜水没过泡椒泡姜后，还可以在面上再封一层高度白酒，也能起到隔绝空气，隔绝微生物及一定的杀菌作用。” 齐禹：“懂了，说白了，就是用相对安全的辣椒生姜仔姜这类食材，先泡出一坛品质优异的泡菜水老卤汁出来，同时，泡椒泡姜本身也是很不错的泡菜，不会浪费。” 齐老爷子颔首：“就是这个意思。得到了老卤汁后，第二坛菜，就可以用你说的法子，自由发挥了，泡的时候加点老卤汁，调节酸碱度的同时，引入大量的各类乳酸菌。同时，也可以准备一块压菜石，久而久之，压菜石底部也会有大量的乳酸菌，本身就是最好的老卤汁。” 齐禹恍然大明白。 这就是知识，不知道的时候怎么也想不通，可一旦点破，其实也非常简单。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试试：“那，爷爷，我先试着泡上一坛？” 齐老爷子自然同意：“可以。不过要注意，腌菜之前，菜一定要清洗干净，另外，绝对不能沾油，否则就很容易在面上结成白花。虽然白花本身无毒，洗干净即可，但这层白花却可能会给其他有害菌提供生长环境，导致泡菜很快变质。” “简单来说，白花并不代表泡菜劣化变质了，但却是泡菜劣化变质的前兆。不过，万一操作不慎，不小心让泡菜长了白花，也不必过度紧张，及时发现及时处理就好。” 齐禹便问：“怎么处理？” 齐老爷子说：“白花其实就是泡菜水里菌群和酸度没达到理想水平的结果，把白花小心刮掉，尽量别刮破，然后往泡菜里加点醋或者保养的好的老卤汁，重新调节酸碱度和菌群，白花自然不会重新生成，残留在泡菜水里的那一点点白花，也会很快消失。加盐或者白酒也行，也能抑制有害菌。” “不过还是要尽快把剩下的泡菜吃完，而且这一坛泡菜水，就不要作为老卤汁再去点新的泡菜了。” 齐禹连连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摩拳擦掌：“那我这就去准备点辣椒，嗯，几种辣椒可以一起泡吧？” “当然。” “那就泡点小米辣，美人椒，朝天椒和野山椒，再来几块生姜吧。嗯对了爷爷，香料的配方呢？怎么调？” 齐老爷子反问：“你认为呢？什么香料合适？加多少？” 第471章 尝试动手 齐禹：……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三位巨佬都好喜欢考验他，问他“你认为”怎么怎么。 不过这其实也是好事。 这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系统地整合自己所学，也是目前来说，最适合他的教导方式。 再说了，泡菜他是个纯纯的新人，因为完全不懂发酵的过程，也没有亲手试验过，自然底子再雄厚也没多少发挥的余地，但用香料这块，也即是调味，他可拥有着非常接近宗师级的实力。 代表技能的各个等级，初级意味着刚刚接触，中级代表正式入门，高级出类拔萃，大师登峰造极，宗师融会贯通，推陈出新。 到了齐禹现如今的调味水平，哪怕还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推陈出新，开宗立派，但关于调味一道，也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了，对于各种味道的本质极其变化、融合、搭配，或许说不出个系统的科学道理，但也已了然于心，能灵活应用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泡菜是他没接触过的领域，就算泡菜因为发酵会产生大量的风味物质，导致最终成品与他调配出来的初始的泡菜汤大有不同，但其实他发挥的空间还是相当大的。 更别说，他还有着准厨神级的品鉴水平，这一作弊利器，足以帮他参照今早才刚刚吃过的，齐老爷子亲手所做的泡菜味道，还原出老爷子用过的香料。 一边对比映照，一边思索着原理，齐禹谨慎的说：“泡菜的香料只能作为点缀，不能像卤菜那样作为主味，再加上泡菜要加酒，酒精又能帮助芳香物质更好的析出，所以不论是种类，还是用量，都不宜过多，一定要讲究好搭配，起好烘托的作用。” “首先是八角，但凡用香料，八角往往都是必不可少的，还是其中的君料，其浓香味要起到一个主导作用，一坛总重二十斤的泡菜的话，我觉得至少要用到十五颗到二十颗的样子。” “其次是草果，独特的浓香夹杂着辛香，同样非常常用，不过得排开去籽，避免长时间浸泡，导致草果籽里的苦味渗透进泡菜里，破坏风味，用量的话，三五颗吧。” “再之后，香叶，小茴香，青红花椒，桂皮和白芷，可以作为佐料，调和气味，让香更具有层次感，用量上，香叶二三十片的样子，小茴香称重，比例控制在与八角比例三比十之间，桂皮两块差不多，白芷二十克，青红花椒则一半一半，手抓一大把就好。” 齐老爷子轻轻点头，确实，齐禹这份配比，用在泡菜里，属于比较稳妥不出错的类型。 至于没什么特色…… 泡菜中的香味作为并不明显也不强烈的点缀，着实不太需要什么特色，何况，香料的特色其实更多的突出的就是一种随意，即大致确定比例，却不细究，只要偏差不是特别巨大，那么一把抓到多少就是多少，家里有什么就用什么。 香料就是这么灵活，远不像其他调味料那般精准，甚至不少香料之间还能互相替代，各有特色，说不上谁好谁坏。 要追求完美，就得根据烹饪方式与食材种类和用量控制比例，让各香味物质能恰到好处的完美配合。如果想追求风格，那就是一个随意，只要用量偏差不是特别大，同样有种难以言喻的粗犷美感。 很多时候，高级调味与大师级调味的区别也就体现在香料的使用上，对大师而言，想要完美的时候就能精准控制比例，追求风格的时候也能十分灵活的搭配用量，相比之下，高级调味就死板的多了，真要随意起来，很可能踩雷翻车。 至于宗师和大师之间…… 齐禹其实也隐隐有所察觉，二者的绝对实力差距其实并不特别巨大了，起码大师极限与初入大师的绝对差距并不大，大师极限与初入宗师的差别也很细微。 在最难的对香料的把控方面，不论是精准比例还是灵活调配，其实大师就已经登峰造极，炉火纯青，没有多少进步的空间了，宗师在硬实力上也并不会更强。 只要基本功足够扎实，积累足够雄厚，哪怕初入大师，一朝顿悟就在某一领域上一跃成为宗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因此，齐禹的火候与颠锅，明面上在一次“闭关”，其实是使用了厨神体验卡之后，就从初入大师一跃突破成了宗师水准，齐老爷子等三位巨佬虽然惊异，却也并没有觉得多么不可理解。 至少不如发现齐禹十九岁，重新捡起厨艺不过半年时间里，就正式迈入大师门槛时那么震撼。 一方面，固然是已经适应了齐禹的“妖孽”程度，另一方面，也在于这种情况确实是可能发生的，并未超脱他们的认知。 而宗师厉害的，反倒是最基础，最返璞归真的那一道上。 用盐。 灵活且精准的用盐。 那是一种以齐禹目前的实力境界，说起来还颇为玄学的领域，他也还没真正找到门路，仍在摸索，不过他隐隐有所察觉，其实已经并不遥远了。 得到了齐老爷子的肯定答复后，齐禹也并不觉得多么意外，反而有些理所应当的感觉，于是点了点头后，便去准备辣椒与姜，再从隔壁厨房搬来个腾空的泡菜坛子。 泡菜坛子冲洗冲洗，再倒点啊高度白酒涮一下，辣椒剪掉蒂子洗净，姜嘛可去皮可不去，去皮是因为有说法说姜皮性寒，但齐禹不在乎那套，姜皮同样是重要的风味来源，因此只把表面的疙瘩刮掉，泥土沙尘清洗干净即可。 最后，把食材和泡菜坛子一并烘干，就准备制作泡菜。 先把辣椒放在最下面，因为辣椒的质地比较轻，容易浮起来，破出水面的部分就容易坏，大量微生物滋生，有害物质生成，就污染了整坛泡菜。 所以先放，正好用其他食材把辣椒压在下边。 放完辣椒，就是香料。 加香料的时候，他下意识还想再加几块干辣椒，但加的时候又顿住了。 我这泡的是辣椒啊，还加什么干辣子？ 第472章 溜达溜达 但齐禹转念一想，鲜辣椒与干辣椒的香辣味，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于是他便还是把干辣椒也加了进去。 再放姜把辣椒和香料压在下面，然后倒入调好的浓度为百分之六的浓盐水，没过所有食材，压上一块新的压菜石，随后盖上陶瓷盖，往周边撒上一圈盐，注水，最后再封一点汾酒，搞定。 说起来，自从尝试过汾酒以后，它几乎就成为了齐禹家最常用的烹饪“料酒”之一了，与绍酒基本并驾齐驱。 作为清香型的酒，酒体内除了酒精和水之外，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物质，但又不像伏特加那样几乎就纯粹是酒精加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香味的，用来做菜性质再优异不过。 嗯，腌制类的泡菜，食材没有必要用盐杀水，用浓盐水泡着就行了，泡起腌制的时间足够长，杀水的意义不大，除非是白菜这种含水量巨高的，才需要杀水以免盐水浓度过分下降。 但如果是做跳水泡菜，那就不一样了，多数都得杀水。 跳水泡菜说白了就是“洗澡”泡菜，把新鲜蔬菜放进泡菜水里腌制一下，一般一宿就可以吃了。 因此入味就很关键，而杀水不仅可以让蔬菜变得更加爽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于以高浓度盐水暴力打开了细胞体液转移的离子通道后，失活的细胞中离子通道就将一直保持大开的状态，更有助于快速入味，这才是杀水的主要目的。 而调泡菜水最好用矿泉水或者纯净水，如果非要用自来水的话，则最好晒上一天除氯，或者干脆煮开后再晾凉。 因为自来水中的氯离子，同样具有很强的杀菌作用，自来水厂往水里加氯就是这个目的，会很大程度影响乳酸菌的增殖，而且很影响口感与味道。 经常喝自来水的朋友的知道，那玩意儿是真的不好喝。 齐禹并不打算省这个钱，用的当然是矿泉水，当然，矿泉水也得煮熟，不建议用生水发酵。煮水的时候，就正好加盐和冰糖化开。盐不必多说，控制在6%左右，安全发酵的同时保证入味，冰糖的作用则是给酵母菌提供养分。 嗯，实在接受不了冰糖，听到冰糖就撇嘴觉得扯淡的，也可以用淘米水，但记得同样要煮开。 而水封用的水就随意了，凉开水就行。碗一扣水一封，外边的空气就进不去，但里边发酵生成的气体，又可以顶开碗，化作一个个小气泡咕噜噜冒出来，形成了完美的单向通道，不仅起到了很好的密封作用，还不必人工来手动放气以避免气压过高炸开了。 加在水里的致死量盐还能有效抑菌，防止水封腐败变质，简直完美。 要不怎么说老祖宗的智慧无穷无尽呢。 封好泡菜，齐禹一时间就无事可做了。 腌菜是时间的艺术，起码得进入第三发酵阶段，也即最少半个月，稳妥起见三个多星期以后，才能开盖查看、品尝，以确定泡菜的好坏。 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即使肯定还是比不上齐老爷子亲手腌制的，不仅仅是手艺，菌落丰富程度也远远不如，但估摸着应该没什么硬伤。 因为有齐老爷子把关。 而齐老爷子虽然在他动手的时候一直没说话，任由他自由发挥，但也恰恰说明，他的操作确实没有硬伤，否则再怎么让他自行摸索，大的错误肯定还是要点出的。 对于自己亲手腌制的第一坛泡菜，味道究竟如何，他还是相当期待。 而且，这坛泡菜腌好后，他也就拥有了第一坛“老卤汁”，可以以此为引子，把萝卜、黄瓜、白菜和豇豆统统都给腌上了。 想想就更期待了…… 但也仅仅只是期待而已，除了小小的兴奋之外，并没有什么用。 反而因为兴奋而沉不住气，让齐老爷子嫌弃万分。 齐老爷子一旦嫌弃起一个人来，那么在他嫌弃期间，连呼吸都是错的，因此他直接以齐禹影响他准备食材和高清浓三汤为由，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然后齐禹就一脸懵逼的被赶了出来。 他想了想，干脆走进隔壁厨房。 此时正是晚间营业前准备的时间段，虽远不如晚高峰那般热火朝天，大家都还比较轻松，有说有笑的，但确实也还比较忙碌。 齐禹要想帮忙，自然也没问题，但确实没什么必要了。 铺子正式扩张前，桌位就那么多，最近查的又严格，不能外摆，因此生意再怎么好，后厨再怎么忙碌，总归是有上限的。 如今后厨不算齐禹，还有齐清河、庞亦津、种宏明、徐勇贤四位大厨，还有顾默宁这个底子也在平均水准之上的助厨，其实已经过饱和了，甚至想多赚点分成的话，除了最高峰那一小段时间，菜都得抢着做，以至于寸英莲都在考虑要不要开拓外卖渠道。 这种情况下，齐禹真没什么必要帮忙。 齐清河都已经在光明正大摸鱼了，要不是寸英莲为了少分成点钱出去，时不时进来逮他，他可能菜都不炒几盘。 齐禹要进去帮忙，齐清河那可就彻底放肆了…… 齐禹还望父成龙呢，可不想看到齐清河太过咸鱼，因此进去兜了一圈后，非但不帮忙，还把庞亦津给拉了出来。 庞亦津却还有些意犹未尽，问：“怎么啦师父？” 齐禹摇摇头：“没啥，就是觉得除了提车那天之外，好久都没好好逛逛了，不如你陪我溜达溜达吧。” “这……”庞亦津却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决定实话实说：“我不想溜达……这段时间好闲，我都觉得有点不自在，不太过瘾了，这……” 齐禹：…… mmp，你丫不评个感动资本家十大员工，真对不起你这觉悟。 然后就听庞亦津扭扭捏捏：“师父，不然你换个人？” 齐禹抬头望天：“其他人我都不熟，能拉哪个？总不能拉我爸溜达吧？” “也不是不行……再说，你自己一个人溜达就是了呗。” 齐禹撇撇嘴。 说来也有些矛盾，他虽然有点儿“自闭”，不喜欢社交，也不爱和不太熟的人接触，但偏偏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又并不太爱孤独，初高中的时候上厕所都喜欢结伴一路去…… 让他自己溜达，还真没哪个性质。 庞亦津也懂他，想了想，不由得试探着问：“那要不，我喊玉书陪你溜达？这一阵她应该不忙。” 齐禹：？？？ 啥？ 喊你媳妇陪我溜达？ 你tm认真的？ 想了想，似乎庞亦津也觉得不太妥当，终于一咬牙心一横，动手脱围裙：“算了，我陪你走走吧，你打算去哪？” 第473章 安逸耶 听见庞亦津问话，齐禹也有点迷茫了。 是吼，这大学城也没得啥子耍事（没什么好玩的），名气蛮大的曦街说白了也就是一美食步行街罢了，齐禹家的店离得很近，早就逛过无数次，没得什么机会。 虽然传说曦街里有不少特殊服务，但齐禹也没得什么兴趣。 他固然同样喜欢欣赏美女，但也不急色，交流的兴趣有，但也不多，更不是这种交流。 如果是夏天，还可以找个角落菇到起（蹲着）看看白花花的腿儿，但大冬天的，着实没的什么兴致。 那去川美逛逛，看看涂鸦？ 啧，两个大男人，还是算了吧。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去处，齐禹干脆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随便溜达溜达呗，或者干脆开着车随便转转。” 庞亦津斜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单纯想开车。” 齐禹嘿嘿笑笑。 这话倒也没错，新车刚提不久，新鲜感和兴奋劲还在，有机会确实就想开着兜一圈，哪怕漫无目的，随便转转也好。也就是他现在还不敢上高速，否则都可能直接开上去兜个来回。 反正电车开着便宜，自家停车位又有家冲，用着谷电，哪怕他的新版极氪001号称电动纳智捷，大名鼎鼎的电脑斧，市区里开哪怕暴力驾驶一公里也就几分钱。 何况他作为新手，架势一点都不暴力。 而这车的音响系统相比老款大幅提升，关上车窗在不影响通行的前提下靠右悠悠兜着，打开网抑云听几首歌，别提多惬意了。 有一说一，齐禹虽身怀巨款，也yy过到底要怎么用，恨不得大手大脚潇洒一把，但到底还是没怎么花，连个高端点的耳机音响都没买，以往还真没体验过效果这么好的音响，听起来确实震撼且舒服。 庞亦津也理解他，想了想，点点头，去把工作服换了。 然后顺便把柳玉书也给领了过来。 齐禹：？ 淦！老子喊你去兜风，你转头就把对象带上让我当电灯泡？ 柳玉书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情愿，但跟庞亦津一块兜风的机会着实有些难得，于是还是跟上了，对着齐禹展颜一笑：“老板，我跟你们一起去转转，不介意吧？” 齐禹耸耸肩：“没事，走呗。” 于是三人往齐禹的车上走去。 庞亦津很体贴的帮柳玉书拉开后排车门，柳玉书笑的更加灿烂，轻轻提起厚实的棉裙便抬脚斜臀坐了上去，然后jio掌一踩屁股一提，就要往里头挪，给庞亦津让位置。 结果庞亦津确定她坐好后，便一按门把手，关上了车门。 柳玉书：？ 然后庞亦津便从车屁股绕到了副驾驶，麻利地按一下门把手开启电动门，就要抬脚坐上去。 然后齐禹扭头看着他：(⊙o⊙) 柳玉书也斜睨着看他：→_→ 庞亦津忽然感觉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杀气，咽了口唾沫，然后反应过来什么，很自然地打开齐禹手套箱，从里边拿出一盒低糖版的维他柠檬茶，又关上副驾门，打开后排，坐了进去，把手上的饮料递给柳玉书：“给！” 柳玉书顿时阴转多云，笑靥如花。 齐禹：？？？ 等一下，我最后一盒维他…… 不对，等等，你为毛知道我手套箱里放着饮料？ 用听到询问职业的修空调师傅的表情盯着庞亦津看了几秒，齐禹收回目光，启动车车，点开网抑云，选了个舒缓版的歌单，调节下音量到合适程度，能清晰听到音乐又不影响说话，接着打开360影像，轻踩电门…… 车却没动。 不好意思，忘记挂档了。 挂个前进挡，放下手刹，齐禹轻踩电门，车车平平稳稳地缓缓启动。 略有些心惊胆战地出了小巷子，齐禹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自然而然地半靠在座椅上，悠然在大街上兜着风。 后排，小两口儿压低声音，叽叽喳喳聊了起来，声音不大，在音乐地遮盖下，齐禹听不太清楚，也不怎么敢集中注意力去听，因为还要观察路况。 齐禹：…… 操，忽然后悔拉上胖胖了。 本来想开车时找个人唠嗑两句的，结果倒好，他们小两口唠嗑上了，他成了两口子的司机…… 不过想想庞亦津真的听进了自己的话，和柳玉书有说有笑的，齐禹又有点欣慰，脸上不由浮现出姨母笑。 算了，司机就死机吧。 这样的氛围很好，很轻松，他很享受。 兜风不就是如此吗，走路吹风也好，开车走马观花也罢，图的就是个安逸舒爽，他现在就很安逸，很放松…… 也得亏现在并非高峰期，车上车少，大学城路况也不错，他又还没成为眼观六路嘴骂八方的老司机，否则开车兜风，还真未必能有多安逸，相反可能还得被气得七窍生烟。 哦也不对，他现在很可能是别的司机嘴骂八方的八方之一。 开车嘛，如果能一路上都不骂人，那十有八九……哦，可能多了，十有七八就是被骂的那个。 来来回回兜了两圈，跟着晃悠到光电园，又兜回大学城，接着继续向前，开到了璧兔区。 时间悄然流逝，渐渐地，快到饭点了，齐禹虽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得不打道回府，把庞亦津和柳玉书送回去。 结果正在这时，柳玉书忽然问：“老板老板，我今天晚上能请个假不？” “嗯？”齐禹抬眼看了下后视镜，不过因为角度调的太好，只能看见后档，没见着柳玉书。 不过柳玉书看见他眼神了，解释道：“最近好多天都没休息了，确实有点累。你放心，冬天里饮品卖的相对没那么好，应该不会影响太多生意的。” 齐禹笑了：“没事，你想请假就请嘛，当初都说好的，月休四天，不休可攒，你自由安排就好，你直接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是了。” 庞亦津却面露难色：“可是……” 齐禹直接打断他：“对了，顺便把胖胖的假一块请了吧，正好我也有点意犹未尽，还想再兜两圈。嗯，这家伙休假攒了不知道多少天，强制他休息休息也好。” 第474章 烟火气 “好耶，老板万岁！”柳玉书顿时兴奋起来，欢呼一声，跟着又说：“对了，那我们晚上在外面吃饭吗？” 齐禹：“怎么？你有安排？” 柳玉书唧唧喳喳道：“我听同学说，这边有一家店，霸王兔和来凤鱼做的很好吃，不如我们去尝尝？” 庞亦津嘟嘟哝哝：“放着店里的大餐硬菜不吃，跑去外边餐馆吃啥子哦，再好吃还能有师父做的强不成？” 柳玉书：“是归是，但古时候帝王将相山珍海味吃多了还想尝尝粗茶淡饭的滋味呢，我们偶尔也得换换风格口味尝尝的嘛。” 庞亦津：“啧，他们那‘粗茶淡饭’，呵呵，可比山珍海味都要精致好吧。” 柳玉书：“哎呀，去嘛去嘛，他们也吃过咱家店，有对比，说那家店开了好多年了，味道真的好吃，虽然确实比我们店里差很多，但也蛮有特色的，我蛮好奇的，尝尝呗。” 庞亦津不为所动：“就她们那舌头，一点都不专业，能对比出什么？” 柳玉书：…… 害，说不动这家伙。 结果齐禹来了兴趣：“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了。嗯，尝尝呗，能长久开下来的餐馆，多少都有两把刷子，肯定有亮点，说不定我们还能学到点东西呢。” 庞亦津听他这么说，马上就改了口：“师父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去吧。” 柳玉书：……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挫败感，还好心累。 我费了半天唇舌都没得用，老板一句话就…… 算啦算啦，到底结果是好的。 于是柳玉书便把地名报给了齐禹。 齐禹找了条车少又不禁停的路，靠边停车，打开双闪，设置好导航，便优哉游哉地往目的地开去：“话说，咱们这算不算特厨探店呐？” 庞亦津嘴角扬起：“师父你的话当然算，虽然还没正式考证，但我觉得你的厨艺绝对当得起特厨了。” 听他俩这么一说，柳玉书也来了兴致：“那，咱们要不要拍条探店视频？” 齐禹：“咦？你有自媒体号？” 柳玉书愣了下，然后兴趣散了大半：“没有。” 但紧跟着又重新提了起来，略显兴奋地说：“可以创一个嘛，拍着玩呗。” 庞亦津泼冷水：“你会剪辑？” 柳玉书：…… “不会。” “你会运镜？” “呃，也不会，但这个应该不难……” “你有设备？” 柳玉书：…… 她那一点点兴趣终于丧失殆尽，摆摆手：“算了算了，不拍了不拍了。” 齐禹笑笑，继续开车。 天上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哒哒哒落在车窗上，设在自动挡上的雨刮器顿时启动，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水。 很快，开到了目的地，那家馆子在个老商区里，门口就有大量空着的停车位，齐禹停好车，一看雨却还没停，反而下的比刚刚大了些。 雨点落下，打在天窗上，化开一朵朵涟漪，轻微的响动传进车里，有种很安逸很舒服的感觉。 齐禹一时间竟不想下车了，扭头询问：“时间还早，馆子里也没多少人，不如我们先在车里待会儿，看看下雨？” “好啊。”庞亦津没意见。 柳玉书想了想，也嗯了声。 午饭吃的晚，也吃得多，这会儿确实不怎么饿。车外细雨轻打窗，远处雨雾如帘朦朦胧胧，感觉也着实安逸，她也有点儿不大想下车。 哎，这种时候，如果能独独小两口偎依在一起就好了…… 齐禹其实也在想，这种时候，如果能放倒座椅，半躺着看着天窗，那可太安逸了。 可惜，车上有三个人，庞亦津觉得没什么，齐禹和柳玉书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只是这种不自在不和谐的感觉，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也很快散去，淡化，渐渐地，只有一种淡淡的温馨感萦绕。 真舒服啊。 能得以自在无忧的躺在车里欣赏车外朦胧细雨，真真是由心及身的双重享受。 只可惜，如今生活节奏太快，这么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幸福，怕也没多少人静得下心去感触。 在这种安逸轻松地氛围之下，齐禹精神渐渐飘起，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期间，餐馆的服务员往这边看了几眼，似乎是想确认下是不是自家的客人，但因为下着雨，齐禹一行又没下车的意思，于是干脆作罢了。 冬天的雨真的很冷，她不想淋，加上店里生意很不错，高峰时期都能坐满，经常还得排队，同样不缺一桌客人。 一场雨来的突兀，去的也快，齐禹还没睡着，雨势便渐小，过没一会儿，最后滴答几下，也就停了。 齐禹便回了神，打开车门，示意大家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两把伞以备不时之需，便一块走进了餐馆。 服务员愣了一下，但也没多问，很热情地把齐禹三人迎了进去。 这会儿店里仍没坐满，但也就剩两张桌子了，她领三人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再把手里的菜单递给齐禹，然后烟往嘴里一叼，微微仰头，半眯着眼睛，左手捧着小本，右手持笔，边记下桌号人数，边稍显含糊地问：“老师吃点啥子？” 齐禹：“尖椒霸王兔来一份，来风鱼来一份……” 刚点上这两个招牌菜，服务员就打断他说：“老师，这两道菜分量大，你们三个人点个一份都阔以咯，多了整不完的嘛。” 许是被烟熏到了，她说这话时颇有些挤眉弄眼的，说完后赶紧调整下姿势，用力抽上一口，抬手夹着烟，扭头往边上一吐，然后继续仰头叼在嘴角。 就挺实在。 齐禹笑笑：“没得事，我们胃口大，吃不完打包，屋头还有好几张嘴。嗯，再弄个豆腐汤，炒个藤藤菜，差不多了。” “要得嘛。嚯点啥子不？” “我看看，都有啥子嘛？” “菜单最下面。饮料么逗是唯仪，王老吉，阔落这些，啤酒有落堡和gue宾。” “来瓶阔落，要大滴。” “好滴好滴，米饭要不要？” “先不上嘛，晚点来看。” “要得。” 服务员点头，撕下刚写的纸，又收了点菜单，说：“兔儿跟到鱼都要现杀，等到一哈哈嘛。要不要给你们先把藤藤菜和汤先上咯？” “不消不消，先上鱼跟到兔儿嘞。” “要得。”她应一声，然后扭头大吼：“陆号桌点菜，尖椒兔儿，来凤鱼，豆腐汤，藤藤菜！鱼和兔儿先整到起，汤跟到腾腾菜晚点上！” 厨房里很快传来穿透力极强的回应：“要嘚！幺儿嘞，宰条鱼，顺便喊你锅锅宰兔儿！” 第475章 真叫一个地道 齐禹静静的观察着店里一幕幕，看老板娘带着服务员们忙前忙后，听食客们放声交谈，嘴角微微扬起。 倒不完全是沉浸于这种氛围，他又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大老板，这种场面见得多了，自家店里就天天发生，虽然很喜欢这种烟火气，但也不至于像刚刚的鱼打车窗一般让他安逸享受。 他纯粹只是欣赏，并加以学习。 这家店的情形着实与他们家很像，并非夫妻店，却又没到大店的程度，显然是以老板和老板娘二人为主心，剩下不多的几名员工听着指挥忙前忙后，生意虽然没齐禹家那般火爆，也算热闹非凡了。 听刚刚的吆喝，后厨里应该也有人帮忙，但听称呼应该都是老板的亲人，至于外边的服务员，则不知是外边聘请来的员工还是自家的亲戚了。 这也正常，后厨作为一家餐饮店的绝对核心，像这类以夫妻为主体，店面不大不小，又很有两把刷子的饭店，后厨一般是不会请外人的，一来后厨的人力成本高昂，二来也怕外人偷师。 实在没条件，家里人学不来技术，偶有请学徒的，也要再三考量才肯教真功夫，甚至可能永远不教实在本事，完全把学徒当小工用，用差不多了就踢掉重新招小工，以此节省工钱，并防止技术被偷偷学走。 只有实在用着顺手，相处也很和谐的学徒，换了重新磨合更影响生意，才有可能留下，传授一二本领，但这种情况着实太少了。 至于直接聘请成熟师傅，那就更少了，师傅一般也不乐意来这类饭店应聘掌勺。 因此，后厨不必多关注，其实齐禹也关注不到，听不到什么动静，他注意力更多的是留在前堂。 齐禹三人落座不久，这家店就正式进入高峰期了，最后一桌也来了客人，门外开始渐渐排起了队，但最先入座的客人也差不多已经吃完，短短三五分钟，就有两桌离场，两桌入场，服务员们再没得闲暇站在店门口张望。 这家店生意比起自家略逊，摆的桌子更少许多，但也有十几桌，坐满人后也有够嘈杂的。 老板娘领着俩老嬢嬢，忙前忙后，四处穿插，端菜送水，收拾餐桌，招呼客人，收银台常态化没人，只有客人买单的时候，老板娘或者另外俩服务员才过去结账打单据，然后让客人自己扫码。 看气场，刚刚招呼自己这桌的应该就是老板娘本人，她烟瘾大的很，一根接一根，但因为忙碌，一根烟其实抽不到两三口，大部分时候都夹在手里，少部分时间则和包租婆一样，把烟叼在嘴角，时常被熏的泪眼汪汪，龇牙咧嘴。 一切乱中有序，看似忙碌，却有条不紊，并未冷落了哪桌客人，人手虽明显有缺，但客人有需要的时候却总能腾出个人过去询问，然后尽量满足需求。 齐禹在自家店里，其实很少在高峰期跑到前台去，因此还是第一次以老板的视角去观察前台的运转。 可惜他不是这家店老板。 他本想学学经验，回去转述寸英莲的，但转念一想，得了，他在这方面就纯粹是个门外汉，看也看不出个精髓。何况自家店的前堂也必然不差，寸英莲带着兼职生也忙得过来，否则早就扩大招工再请几个兼职生了。 她才是这方面的行家，轮不到齐禹指手画脚。 观望了十来分钟，喝了两杯快乐水，终于有服务员端着个硕大的农家乐风格青花瓷汤盆，嚷嚷着让一下让一下，蹿到齐禹身旁，把盆放在桌上，砰的一声，不轻不重。 “你们点的来风鱼！米饭可以上了不？” “上吧。”齐禹点点头，盯着眼前的盆。 盆真的够大，跟齐禹家的脸盆差不多了，但其实很矮，只有五六公分高，面上浮着一层均匀摊开的鱼片，显得分量很足的样子，但齐禹知道下边全是配菜，鱼其实就这么一层。 也不错了，盆面积够大，哪怕只有一两层鱼片，也是一整只正常体型的花鲢的量。 鱼上均匀地撒了花椒面、葱花、香菜、蒜苗和蒜蓉，那蒜蓉居然还不是跺的或机器打的，看那颗粒形态和裹着的胶质，明显是用石臼舂出来的。 当然，这类做江湖菜的店蒜蓉用量极大，人工舂也不现实，肯定也是用机器舂，但能买这种舂而非绞的机器，也足以证明老板对食材的理解相当到位。 菜的最面上托着一颗颗炸成褐色的辣椒段，面上那层油仍在刺啦刺啦沸腾着，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齐禹嗅了嗅，除了浓烈的呛香外，还闻到了一股酸香气。 作为江湖菜鼻祖，正经的来风鱼在最后泼油的时候，热油起锅之前，就是要往油内浇上一层醋，令油剧烈翻滚沸腾，把香气逼发出来，同时高温又会迅速带醋酸蒸发，使得留下醋香的同时酸味也不会过重。 这家店主厨显然深的其中五味，处理的很好，确实有两把刷子，怪不得生意不错。 齐禹招呼大家开吃，也拿了双筷子，筷头在桌上跺两下，便伸手夹向鱼片。 鱼肉自然极嫩，一夹就破，齐禹费了点劲儿才夹起完整的一片来，放在碗里，然后又打了一勺红油原汤倒在碗里。 吃来风鱼就是这样，要么把鱼夹碎了，小块小块的涮着吃，但这种只适合一家子，齐禹和庞亦津夫妇虽关系不错，却也没亲密到那种程度，所以选择整块夹进碗里再夹碎蘸汤，确保卫生。 近距离又观察了下鱼片，齐禹发现，这鱼面上只挂着薄薄一层汁儿，显然在并未事先用淀粉浆过，而是淋出锅前才用水淀粉勾了薄芡，这就确保了鱼的本味，但也让掌握火候的难度变得更高了几分。 好在老板厨艺确实到家，也可能是对这道菜特别熟悉，火候自然是极佳的，鱼肉一抿即破，鲜嫩有加，同时，大量调料共同构建的复合香辣味也在嘴里散开，又很有分寸，辣而不燥，麻而不跳，越吃越想吃，把麻辣鲜香嫩几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真叫一个地道！ 第476章 行家啊? 齐禹接连吃了四五块鱼，连连点头。 总体来说，这盘来凤鱼已经有了b级的水准，而且在b级里也是偏上的，比不上齐禹家的招牌菜和推荐菜，但比起其他普通菜品的质量也是丝毫不差，已经相当不错了，完全对得起它的价格，大大超乎齐禹的预期。 当然，缺点也是有的，除了鲜嫩发挥到极致，鱼肉的火候无可挑剔，麻与辣的分寸掌控的很好之外，其他调味料的火候、用量、搭配，都有改进的空间。 只是对这类人均五十左右的小店，不必吹毛求疵，它都已经赶得上人均一百多的口碑私房菜馆招牌菜的味道了。 很快，尖椒兔也被端了上来。 同样是硕大无朋却很浅的盘子，里边半是尖椒半是兔儿，兔肉明显用淀粉浆过也炸过，外表看起来很酥香，但咬下去肉却很嫩，火候同样掌握的极好。 但比起来凤鱼，总体而言质量却要稍逊几分，勉强也挤进了b级范畴。 主要是辣度没把控好，有些燥了，而且兔丁不是太入味，局限于表面，内里肉的底味没打上去。 对于本身无味，就看调料发挥的兔肉而言，底味不足，无疑是个大缺点，不耐细嚼，但考虑到这家店的兔儿是现宰的，明显没有过多时间腌制，这种问题却也难免。 其实对兔儿而言大可不必如此，只要兔子是当天宰杀并及时腌制的，腌制时再注意封油保护，盖上保鲜膜，其实并不会对肉质产生什么影响，尤其现在还是冬天，气温偏低。 但“现宰”作为噱头，也足够糊人，普通食客就吃这套，如此取舍也不奇怪。 很快，炝炒藤藤菜，也就是空心菜，也被端了上来。 看来这家店的主厨最拿手的就是火候，藤藤菜炒的也很有水平，呛香味十分浓郁的同时，藤藤菜也刚刚好断生，口感最是爽脆，出汁也并不多，很有水平，不过这回盐巴的用量没把控好，稍稍有些偏咸，但挺下饭，可能也是故意为之。 豆腐汤倒是清淡的很，没多少油花儿，不过豆腐很香，里边烫的莴笋尖也很清爽，吃了重口的江湖菜，再夹点豆腐青菜，配上口汤，倒也舒服。 齐禹三人首重体验，吃的都慢，硬是吃过了整个高峰期，菜都有些偏凉了，还在那边慢悠悠的吃着，好在老板也没来“赶人”。 当然，也是这家店的高峰期着实短暂，六点开始，七点过就没得什么新客人了，桌均只翻了一到两次台的样子。 后厨结束忙碌的时间要比前堂早许多，老板兼掌勺摸了出来，提着啤酒叼着烟，挨桌儿聊了两句，敬了杯酒，然后摸到了齐禹几人这桌。 先快速观察了几眼，看他们碗里都有大半碗鱼汤，脸上便闪过了然之色，然后摸出烟来散：“菜都有点凉了，要不要给你们热一哈？厨房里有微波炉。” 齐禹摆手表示不抽烟，也不必热菜，微笑道：“不用不用，也吃得差不多了。” 老板也笑笑：“味道怎么样嘛？” 齐禹：“很不错的，超出预期，总的来说……” 他是就店论菜，评价自然波动，但庞亦津就没那么给面子了，齐禹话没说完，就开口道：“总体还行，物超所值，不过确实还有进步的空间。” 老板愣了一下，但脸上笑意不变，又瞄了眼他们碗里的汤：“几位都是行家，给点建议撒。” 庞亦津便心直口快道：“空心菜火候控制的恰到好处，但调味稍微有点欠缺了，除了辣子蒜末的呛香味和盐巴味精的咸鲜味以外，层次相对不那么够。” “嗯，你应该是加了点白糖，倒是恰到好处，没吃出甜，但让鲜味更厚重了，但也仅是厚重，而且偏咸了点。” 老板一开始还颇有些不以为意，觉得庞亦津就是纸上谈兵，不过开门做生意嘛，虽然口碑向来很好，但这类不知所云乱七八糟的建议也听了很多，压根没往心里去。 但听到庞亦津说糖的时候，又愣了一下。 真行家啊？ 只是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 就算你懂点厨艺吧，但毛都没长齐，能强到哪里去，怕还是纸上谈兵。 他仍不以为意，嘴上那貌似走心实则敷衍的笑也没多少变化：“还有呢？” 就听庞亦津接着说：“给你个建议吧，做这类炝炒菜，豆芽也好，藤藤菜或者别的什么叶子菜都行，其实最好挑个碗汁儿，盐巴味精鸡粉，白糖生抽陈醋，糖就用你现在的量，醋也别多了，只要醋香不要醋酸，不能吃出酸味。” “做的时候，先把辣子蒜末呛香，然后下菜，火候差不多了，沿着锅边淋碗汁儿，再翻两下勺，就差不多了。” 这是真有点东西了 ，但老板先入为主，大概没太听得进去，仍在敷衍：“要得，我下次注意一下。” 庞亦津又一指豆腐菜叶汤：“这汤嘛，总体也还行，毕竟简单，就这样了，不过也有两个小建议，一是豆腐可以先用盐水焯一下，焯的时候还可以点两滴陈醋，留豆香去豆腥，柠檬汁也行，更清新一些，然后再过一下凉水，让豆腐收缩，吃起来更紧致，弹而不散。” “莴笋尖嘛，可以先用盐腌，杀一下水，把水倒掉后不用洗，直接下锅烫，汤也不用额外加盐了，这样菜吃起来会更加清爽脆嫩，还能大大减少菜腥味。” 庞亦津也算毫无保留了，这等技巧虽小，但都算得上秘方，直接说了出来，老板也有些动容。 只是如此轻易说出的秘方，又让可信度略有下降，老板不似刚才那么漫不经心不以为意了，却仍持保留态度，略微有点儿怀疑。 庞亦津接着倒：“至于来凤鱼和尖椒兔嘛，很不错，比我做的也不差，但兔子不够入味，而且总体还有提高的空间，具体的嘛，还是让师父说吧，他两道菜做的可好了，比我强得多。” 老板听到这话，即使心里略加重视，也着实有点绷不住了。 比你做的也不差？ 边上那小年轻师父还比你强得多？ 那就是比我强得多咯？ 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们是谁啊，前不久那青年厨艺大赛夺冠的齐师傅吗？ 第477章 不服 老板那敷衍客套的笑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呵，这可是老子最拿手的两道菜，就算是那位齐师傅，也不敢说比老子做的强！ 搞得谁不知道似地，这种比赛功夫是有，但更多的还是吹捧，指不定水份有多大呢，听说那位拿了冠军的齐师傅才二十岁，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胎教练厨，又能强到哪里去？ 要不是自家大侄子也参赛了，他都懒得关注这种比赛。也就是大侄子止步十六强，还心服口服，而且听说拿了名次的几个师傅都是大饭店的炉头，想来确实还是有两把刷子，但也不可能比他强了去。 咱这厨艺，就算去大饭店也是不差的，只是图自己开店赚的更多罢了。 嘛，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厨艺和武艺道理其实是一致的，不硬桥硬马比上一场，任他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也说明不了什么，此刻老板就是这种心态。 他看向齐禹，勉强仍挂着笑，语气却疏离了许多，佯装诧异地客气问：“噢？几位也是同行啊？这位师傅有什么指教？” 齐禹抚额。 尼玛的，怎么会是这种展开，这不跟那种小说似地强行制造矛盾呢嘛。 但庞亦津素来心直口快，别个不问也就罢了，一旦问起，自然是实话实说的。 齐禹着实不想节外生枝，抚额的手半遮着脸敷衍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师傅手艺很好，没得提高的空间……呃呸，我是说没什么毛病了，我能有什么建议，你别往心里去。” 老板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毕竟也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虽然庞亦津的话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但既然齐禹都这么说了，便也没太往心里去，纯粹就当小孩子不知深浅，信口胡说。 横眉冷眼，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然后被装逼打脸，就此结仇，以上桥段，大家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哪有那么容易出现。 然而…… 本来此事就此揭过了，齐禹忽然听到声略显激动的呼喊：“咦？齐师傅？居然真的是你！还有庞师傅也在啊！我就说刚刚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没想到你们居然来我们店里了。” 齐禹：？ 他扭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就见一有点儿眼熟的大龄青年站在厨房门口，穿着身不那么干净的，附着点点油斑污渍的厨师服，正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齐禹眨眨眼睛，这是哪位？ 好像有一点点印象，但又记不住了…… 但能准确叫出自己和胖胖的姓氏，明显就是认得自己，于是他便也笑道：“是啊，没想到你在这里工作，真巧啊！” 对方热情洋溢，无比兴奋，好似看到了偶像一般，连敬称都出来了：“您居然还记得我，太荣幸了！” 齐禹：…… 你荣幸早了，我并不记得…… 不过，想想自己与其他厨师的交集，除了大学里的烹饪社团外，也就只有厨艺交流大会和青年厨艺大赛了。 烹饪社团他就参加过一次活动，何况对方目测三十左右，应该也不是大学生，可以排除；厨艺交流大会上他非常低调，想来也不会被人记住，而且这家饭店味道虽然不差，却也不太够格拿到入场卷，也可以排除。 那对方肯定就是厨艺大赛的选手了。 而且自己多少有点印象，却不深刻，那么八强选手可以排除，三十二强嘛又不太可能进入自己脑袋，十有八九，应该是十六强选手。 于是他自然而然说：“好歹在厨艺大赛上有过较量，自然有印象。你的厨艺不错的，遗憾止步，太可惜了。” 那年轻厨师更加激动了。 老板则有些懵逼，看看自家大侄儿，再扭头看看齐禹，目光反复游弋。 年轻厨师对老板说：“四叔，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我给你说过好多次的齐禹齐师傅。我跟你说，他可厉害了，别看他年纪小，大饭店的主厨都能按着打，真的很厉害！” 老板：……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齐禹两眼。 神了，刚刚才在心里吐槽，这小年轻人还以为自己是齐师傅，敢说这种大话，结果人居然还真是齐师傅…… 自家大侄儿的厨艺他还是心里有数的，已经有了自己五六分火候，结果止步十六强，还对这位齐师傅如此推崇，应该确实有两把刷子。 想来，即使因为太年轻，厨艺肯定比不过自己，应该也有七八分火候，可以说很天才了。 更重要的是，听大侄子说，他有高人指点，传承深厚，加之他徒弟的厨艺也都在自己大侄儿之上，说的意见听起来还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很可能正是他们家的秘方，倒是值得琢磨琢磨。 再者，既然是大师教出来的徒弟，眼界应当远在实力之上，他徒弟都能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他眼光说不定更加独到，能让他提点意见，也是大有收获。 这是个机会！ 想到这里，老板表情郑重了些，笑容也更真诚了点，多了几分社会人的原话：“原来是齐师傅，怪不得徒弟能提出这么些意见呢。那也麻烦齐师傅赏个光，点评点评。这来凤鱼和尖椒兔虽然是我的拿手菜，但要说没一点问题那也太自大了，麻烦齐师傅指出些意见。” 边上的大侄儿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齐师傅，不介意的话，就拜托您指点两句吧！四叔我跟你说，齐师傅手艺真的绝，比你都强得多了，要有幸让他指点指点，绝对能少走很多年弯路！” 老板的笑容僵了僵。 尼玛，这话说的…… 一个毛头小子，指点老子？ 额头上青筋跳了跳，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很快按捺下去。 算了，这类厨师哪怕实力不行，眼力还是够的，没必要意气之争，只要能有收获，指点就指点忍了！ 于是他点头：“光动嘴说明不了什么，齐师傅愿意赏光的话，不如进厨房来？” 齐禹眨眨眼睛：“这……都是别人吹捧罢了，老板你别放心里去啊，再说，我一个外人进你厨房，不好吧？” 第478章 一展身手 其实老板这话出来，也有点后悔了。 到底还是没完全按捺住脾气，这话说的，还是带上了火气，跟齐禹只会动嘴皮子似地，有了挑衅的意味。 齐禹不愿意节外生枝，听出了他不服输，自然不从，选择息事宁人。 而大侄儿也听出了自家四叔话里压抑着的火气，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欠妥，让四叔不高兴了，同样懊悔，脑瓜子顿时飞速运转起来，琢磨着该怎么补救。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下来。 结果庞亦津又开口了。 他虽心直口快，不过脑子，但不意味着没脑子，瞧出了老板在质疑甚至轻视自家师父，顿时就不乐意了。 轻视他无所谓，他也懒得争辩，但齐禹是他最敬佩的人，容不得别人看不起，于是说：“还是我讲两句吧。嗯，来凤鱼的问题，说起来像是泛泛其谈，干脆不说了，就讲讲这尖椒兔。” “噢？”他这话里也带着刺，老板火气腾的一下又冒了起来，不过想了想，又很快压下去：“请讲。” 庞亦津虽不擅长做尖椒兔，做出来的味道其实也不如老板，但吃过几回，知道齐禹、齐清河跟齐老爷子做的事怎么样的，对比得出差距，讲两句当然没问题，便不假思索道： “调味上的问题我也不说了，什么应该辣而不燥之类的，说着不太直观，而且个人口味、风格都不同，你肯定也不服气。” 老板暗暗翻了个白眼。 一边摆出副指点的姿态，一边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这不是故弄玄虚是什么？ 老子还真就不服气。 正打算开口，庞亦津又继续说了，于是老板决定听他说完。 就听庞亦津说：“我就讲讲入味的问题吧，别的可以说是风格，但不够入味，就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了。” 老板眯起眼睛。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心知肚明，却无法解决。 现宰的兔儿，又要快速上桌，腌制时间难免不足，底味自然不够。 除非放弃现杀，又或者把兔丁宰小点。但放弃现杀，就没了一大噱头，普通食客又不吃不出好大区别，只会觉得不是现杀就不那么新鲜了，丢掉这个噱头就算能提升味道，也是得不偿失。 而兔丁宰小确实可以解决入味问题，但吃着就不够爽利，辣椒堆里挑半天就挑出小小一块肉，多数客人肯定也不买单。 所以如果庞亦津从这两个角度说问题，那他可就要冷笑了。 然而，庞亦津也在齐禹家店里打了这么久工，哪会脱离普通食客的现实需求来考虑问题，因此他的意见，却出乎老板的意料：“老板知道杀水吧？” 老板：“当然。你是想说，用杀水的法子，拿盐巴直接腌兔儿？呵呵，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时间真的太短，效果不明显。” “那是没用对方法。”庞亦津笑笑：“不要直接用盐，而是用浓盐水，煮熟放凉的浓盐水，浓度越高越好。” “有什么区别？” “有。兔子处理好后，先用竹签在兔儿身上密密麻麻刺个上百下，然后再宰块，冲洗后放进浓盐水里泡着，杀水和泡血水两不误，泡上十分钟左右，再把血水倒了，用盐巴和面粉用力搓揉兔肉，把残存的血污彻底洗掉，再下锅油炸，这样兔子就能入味的多了。” 老板点头，语气放温和了些，但骨子里的质疑还没抹去：“庞师傅确实是行家，说到点上了，但我就是这么处理的，浓盐水浸泡除血水，过个十分钟再倒水用面粉加盐抓揉再冲洗，但时间真的太短了，味道还是进不去。” 庞亦津：“那说明你盐的浓度不够。为什么要让你提前准备浓盐水煮熟放凉？就是因为煮开后的水，溶解盐的绝对能力虽然没上升很多，但速度却要快不少。冷水嘛你感觉盐好像溶不进去了，其实还能缓慢溶解，结果你没把握住，盐水的浓度就不够。” “而要注意一点，浓盐水的作用，除了让肉深处也带上点底味之外，其实更重要的在于，极高浓度的盐水，会打破细胞结构，让它更容易吸水，你后边在下兔肉炒的时候，调料的味道也更容易进去。” 老板明显将信将疑。 毕竟这种话谁都会说，不做一下，真没法证明。 见状，庞亦津干脆站起来：“算了，你不是说厨房这会儿空出来了吗？这样，我们就处理给你看看，证明证明。” “好啊！”老板顿时侧身：“这边请。” 庞亦津看向齐禹。 齐禹：…… 他是真不想整这一出，但话都说这份上了，也就摇摇头，站起身，决定露一手。 老板就在前边带路，领着他们进了厨房，然后一挥手，冲着自己侄儿说：“你去宰只兔儿……” “不用，我自己来吧。”齐禹摇摇头，斜了庞亦津一眼，让他去准备浓盐水，自个儿则来到角落笼子旁，挑了只体态匀称，毛色相对亮丽，眼睛也比较有神的兔儿，提着它的耳朵拎出来。 随后，他弄了个大铁盆，往盆中撒点盐，拔掉兔兔脖子上的毛，手起刀落，直接割断了它的动脉，随后一手捏脑袋一手抓后脚，让兔子呈倒弓形放血。 兔血放完，齐禹抓起个钩子，扎进兔子后腿脚踝硬筋和骨头的缝隙处，麻利地开始剥皮。 嗯，川渝菜系做兔儿很多都是不留皮的，处理的时候就直接剥了。当然皮也不至于浪费，兔皮韧性不错，蛮有嚼劲，也满含胶原蛋白，可以做不少菜，又或者切条煮熟后腌制成泡兔皮，味道也很不错。 他动作相当麻利，不一会儿，就将兔皮完完整整地剥下来，并掏空了内脏，剁下了兔头。 老板就在边上看着，看着齐禹麻利的动作，甚至围裙上一点油污血渍都没溅上，大感震撼。 这般麻利的剥皮他也能做到，但不弄脏身上就太难了，齐禹这一出手，就显露出非凡的功底来。 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他决定继续往下看。 随后，就见齐禹拿起竹签，开始往兔兔身上扎针。那兔兔自然早已死透，但身上肌肉活性仍未完全丧失，一抽一抽的，看起来还有点吓人…… 第479章 这么牛逼的吗? 像容嬷嬷一样在兔兔身上扎了无数小孔后，齐禹抓着兔腿，手起刀落，咔咔咔几下便将兔兔宰成了大小合适且匀称的兔丁。 这下更体现功底，老板双眼瞪大，认认真真看着。 不过他仍是不服，刀工只是评判厨艺的一个维度，并不能证明什么，很多大酒店的切墩师傅刀工可谓出神入化，甚至比久不动刀的厨师长都好许多，难道能说切墩师傅厨艺比厨师长都好吗？ 而齐禹切完兔丁，大致一冲洗，将兔丁丢进盆里，先撒了一把盐，抓匀，然后看向调味台，把葱姜水抓了过来。 老板眯眼，不是说好用浓盐水吗？这又撒一把盐…… 算了，稍安勿躁，再看看。 结果齐禹闻了闻葱姜水后，却不太满意，扭头看向老板：“你们店葱姜水都是用水泡的？” “是啊，怎么了？” 齐禹摇头：“怪不得底味不足，除了盐水浓度不足外，这也是个很重要的原因。” “嗯？” 齐禹没多解释，扭头看向大侄儿：“店里有高度白酒没得？” “有……” “拿瓶清香型的来，最好是汾酒，西凤酒或者二锅头也成。” “好。” 不一会儿，大侄儿就拿了瓶二锅头回来。 齐禹则趁着这机会，重新切了眉毛葱和姜丝，并吐槽了句刀不够快，快速磨了几下。 老板沉默。 虽然截至目前展现的仍然只是刀工，但齐禹这份刀工着实太过惊人，而且气场很强，老板终于有些动摇了。 然后就见齐禹将二锅头倒入葱姜之中，但加的不多，仅勉强没过葱姜，然后又往里添了一勺盐，用力抓揉片刻后，便将葱姜捞出，攥干水分，放进石臼里舂了几下。 接着，他把石臼舂出的汁液倒回葱姜酒水里，又将渣渣倒进纱布，裹上，像拧毛巾一样用力拧干，又挤出大量的水来。 他展示了下已显浑浊的黄色葱姜水，说：“如果是长时间腌制，你们店里的葱姜水倒也好使，但腌制时间短的话，就得这样，才能让葱姜的香味彻底析出，更好的提味去腥。” 老板只当这是他们家的绝技，连连点头，表示记下。 这不代表他服了，只是这些小技巧确实有学习的价值，不代表厨艺功底的深浅。 做好的葱姜水，齐禹倒了约莫一半左右进兔丁里，抓揉开，又看向门外。 庞亦津正好端着一盆浓盐水进来。 他的盐水早已烧开制好，只是放凉需要时间，所以他干脆拿了两个盆去外边，借着外边的低气温，拿两个盆举高高把水倒来倒去，用最短时间把浓盐水的温度降了下来，约莫四十度左右。 齐禹对这个水温很满意，倒入兔丁盆中，同时说：“泡盐水的温度也很关键，温度低了，分子活动速度慢，不利于快速腌制入味，但温度高了又会影响兔肉的品质，甚至直接烫熟，所以控制在四十度左右比较合适。” 这个道理很浅显，老板平日也是这么做的，于是轻轻点头。 齐禹掐着时间，约莫十分钟左右，便将已经变红的盐水倒掉，然后撒入面粉盐巴，抓揉清洗兔丁。 这一步最好戴厚一点的手套，力道也要掌控好，以免被兔子的骨茬子刺破手，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即使没被感染那也痛的慌。 将兔兔血污彻底清洗干净后，兔肉已经微微泛白，齐禹便沥干水分，又用厨房纸快速但仔细地擦干兔丁上残留的水分，随后以盐巴味精白胡椒粉调味，并分次下入葱姜水。 分量掌控的刚刚好，四次抓揉，葱姜水正好被兔丁完全吸收。 老板瞳孔地震，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葱姜水居然完全进去了？ 这也就意味着，兔肉已经入味了？ 他平时腌制兔丁，兔肉根本吸收不了这么多水分，连一半都不到！ 此时此刻，他已经基本相信了庞亦津所说的浓盐水的原理了。 哪怕齐禹的厨艺还是不如他，但就这个技巧，便足以令他受用。 吸收更多的葱姜水，不仅仅意味着入味，也意味着这兔儿做出来会更加多汁鲜嫩，不论口感还是口味，都要更上一层楼。 齐禹又倒入泡开并去掉多余水分的水淀粉，抓匀，最后封上一层红油保护。 “勾芡不要厚了，而且一定要在调料彻底化开，葱姜水完全被兔肉吸收的时候再下，这样味道才能完全进去，不会被这层芡阻隔。” “明白！”老板连连点头，他的腰已不知不觉间略微弯了一点，真正摆出了请教的姿态，不似刚刚那样带着火气夹着刺了。 齐禹便起锅烧油，滑入兔丁，过了一阵才用炒勺轻轻搅散：“油炸这步其实也很关键，兔丁表面这层酥不仅仅是吃起来更香，还是为了锁住兔丁里的水分不流失，因此下锅时油的温度，与炸的时间都很关键。” “温度要高，才能瞬间让表面淀粉糊化，并让兔肉表面收缩，锁住水分，又不能太热，避免糊了。时间要够，兔丁外层才能香酥，又不能过久，让高温把水分逼出太多。” 老板盯着油锅，用力点头。 炸了约莫两分钟左右，齐禹便用大笊篱捞起了兔丁，放在一旁沥油。 同时将锅中油倒掉，留底油，开始炒料。 他没用自己家做尖椒兔的配方，而是就依着舌头吃出来的，老板所有的调料，这样对比才最直观，免得老板以为他是占了配方之利。 这下更不得了，老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mmp，这只吃了一次，居然就把自己的调料配方，甚至下调料的顺序时机都给吃出来了？ 不，还是略有区别，直觉告诉他，齐禹下料的顺序时间，比他更好。 他们家的秘方？ 不会那么巧吧，这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方子啊。 还是说，是自家侄儿透露出去了？ 他下意识看向大侄儿，但又很快收回目光。 自家侄儿他还是清楚地，不可能把自家配方往外泄露。 那这…… 他渐渐茫然起来。 齐禹还有闲暇观察他，怕他误会自家侄儿，当即解释：“别想太多，这配方就是我刚刚吃出来的，只要对食材足够熟悉，这不难做到。” 老板：…… 握日，这么牛逼的吗？ 第480章 服了服了 齐禹的舌头确实牛逼。 准厨神级的品鉴水平，或许还无法还原一些极其复杂的s级以上的菜肴配方，也无法尝出极其偏门的他都没试过的调料，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但针对一份b级的尖椒兔，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仅完完整整还原出了调味料的品类、用量和下料的时机，还能加以调整改进，做到更好。 这就让老板有些无法接受了，引以为傲，一直藏着掖着的菜谱秘方，人家居然一下就尝得出来，还能改的更好，这上哪说理去。 这就是厨艺大赛冠军的实力？ 这么牛批的比赛，自家大侄儿居然能进十六强？ 他一下子又是敬佩，又是迷茫，半天说不出话来。 齐禹也不再关注他。 炒香料子后，下入兔丁，快速翻炒至熟，出锅装盘。 齐禹瞄一眼，发动鉴定：“一份品质卓绝的尖椒兔（a级）。” 他轻轻点头，老板这配方不够完美，再怎么调整，上限就是无限接近a+的程度，他一次就能做出a级来，很满意了。 看向老板，齐禹说：“尝尝？” 老板上前，拿起筷子，想了想，故意夹起一块肉多的，相对不那么容易入味的兔丁，塞进嘴里。 然后一吃一个不吱声，一块接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庞亦津想了想，也拿了副碗筷，先给自家媳妇打上一碗，然后再重新拿一副，给自己夹了一块，细细品鉴，连连点头，说： “我没乱讲吧？这就是辣而不燥，用料奔放又克制，味重但不过，而且非常入味，仔细嚼很久，调料味都化开了以后，肉心处也有咸鲜味和葱姜酒的复合香味，花椒的麻也从里到外，麻而不燥，只有享受，没半点不舒服的感觉。” 老板放下筷子，看向齐禹，郑重道：“我服了，齐师傅……不，应该叫您齐大师，请原谅我之前的质疑，您是真正的行家。” 齐禹轻轻一笑，坦然受之，随后说道：“其实老板你做的尖椒兔，已经非常不错了，完全对得起这份价格，就算比起人均破百的口碑私房菜的招牌，也绝对不差。” 老板说：“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确实有些沾沾自喜，但今天真正见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这道菜还有这么大的提高空间，那就还得不断改进。” 齐禹笑笑不说话。 也没什么好说的，这菜的要点都已经讲了，至于调料的配比和下入的时机，也完全能看得明白，不必多说什么，让老板自己慢慢消化就是。 别看这家小店的生意好像已经趋于饱和，桌子已经坐满，还排起了队，但其实确实仍有提高的空间，如果他们的尖椒兔真能做上a级水准，那显然会多出不少宁愿多排一个小时的队也要尝尝滋味的食客，营业高峰能大大延长。 更何况，这老板显然也是真正有追求的厨师，并不因生意已足够好，就固步自封，止步不前了，始终在琢磨调整，否则也不至于从后厨跑出来问客人意见。 对此，齐禹也乐得成全一二。 而大侄儿相当得意，头扬的老高，一副“看，我就说齐师傅牛批”的表情，好像这份尖椒兔是他做的似地。 庞亦津则同样自豪，证明了自己师父牛批，比证明他牛批还高兴，腰杆挺的直直的。 只有柳玉书不管这些，静悄悄的吃着。 虽然刚刚已经吃饱了，但架不住齐禹做的这份兔肉真的好吃啊…… 这时，老板又忍不住厚着脸皮问：“齐师傅，那关于这来凤鱼，您有什么建议？” 齐禹轻轻摇头：“来凤鱼确实也还有提高的空间，但那是基本功的问题了，你针对鱼的火候已经足够到位，但炒料的火候显然还没把控好，多练就是，没什么好教的。” “这样啊……”老板稍显失望。 但这时，齐禹想了想，又补充说：“哦等等，刀口花椒和刀口辣椒，确实可以改进一下，应该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老板又是精神一振：“怎么说？” “你炒刀口辣椒的时候，加油了吧？” 老板说：“没额外加，但润锅时确实留下了一点点油。” “你下次用厨房纸擦干净再做刀工辣椒试试。”齐禹说：“油确实能帮助食材受热均匀，但油过少的话，反而会让食材受热不均，而且还容易发生粘连。” “所以炒刀口辣椒和花椒的时候，最好锅上就只有一层薄薄的油膜，一点儿都不会聚成油滴，然后再炒，靠着勤加翻动来控制温度，一直炒到辣子呈偷油婆（蟑螂）的颜色就好了。” 老板立刻说：“那我现在就试试，齐师傅能不能帮忙把把关？” 齐禹点头，并提示道：“不同干辣子的特点也有所不同，需要有所取舍，子弹头辣，七星椒香，二荆条红。一般而言刀口辣椒主要还是突出个香，我建议你用七星椒。” “好的。”老板应下，然后扭头看向一直在边上充当背景板的儿子：“幺儿嘞，你去拿点七星椒来。” “好。” 不一会儿，他就拿来了一大袋七星椒，老板快速剪开，倒进笊篱中，抖掉辣椒籽，然后按照齐禹说的，用厨房纸擦一擦锅里多余的油，然后开最小火，冷火下锅，下锅起就开始快速翻炒。 渐渐地，香味就出来了，齐禹又提醒道：“翻炒速度再快些。猛火灶即使开最小火，火力也比家用灶的要大，炒刀口辣椒还是偏高了，记得巧用翻勺来降低锅温。” “明白！”老板俨然已经是一副学生的姿态，对齐禹的话是言听计从，当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功底确实相当扎实，足以在口碑大饭店里当炉头，只不过人各有志，选择了自己创业，虽然累点，也没那么稳定，但赚的确实更多。 论厨艺，他甚至比起庞亦津可能还要略强一些，也就是所掌握的配方、秘方，也即是所谓的“底蕴”比起庞亦津还大有不如罢了。 但他翻勺的动作已十分麻利漂亮，耐心细炒之下，很快，辣子便炒成了。 将辣子倒出锅，堆在盘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扭头看向齐禹：“齐师傅，您看看可以了不？” 第481章 胖胖干得漂亮! 掌握了方法之后，炒刀口辣椒其实并不难，以老板的底子，得了齐禹提点，做的辣子虽然还算不上完美，但品质也是极高了。 齐禹捻起一块辣子，轻轻一捏，辣子便被碾碎，显得极酥，别说做刀口辣椒，就是直接舂碎做辣椒面都足够。 于是他点点头说：“可以了，另外一点，出锅前可以淋一点点油下去，再翻炒几秒，会让辣子更香。现在嘛，你先把这辣子铡碎，然后按照同样的方法做一份刀口花椒，然后就用这俩试着做道菜，看看有什么区别。” 老板应是，然后开始指挥：“幺儿嘞，你去宰条花鲢，我再做一道来凤鱼试试。” “晓得了。” 于是老板开始动手，得到刀口辣椒后，又如法炮制，做了刀口花椒。 齐禹静静看着。 实际上，做刀口辣椒，不比做油泼辣子所需的辣椒面，炒辣椒的时候加点油，其实是要更合适的，那样练出来的辣椒花椒，虽然要像不加油一般酥脆的难度要大不少，但哪怕没那么酥，也要更香很多。 他做麻婆豆腐的刀口辣椒与刀口花椒，就加了油。 但加少油炒辣椒花椒，难度反而要比不加油来的更大了，道理就像齐禹说的，少油反而不利于温度均衡，还容易让辣椒花椒粘连。 齐禹在厨艺大赛结束前，火候濒临大成（大师级）的时候，添油做刀口辣椒、刀口花椒，都很难真正做到完美，只是如果不加，就没那么香了，才不得不咬牙攻克这一难关。 但这老板不一样，他还没到那个程度，添油炒刀口辣椒，不仅远不如不加油那么酥脆，还没那么香，受热不均，甚至很容易糊上一点，导致后味泛苦，全方位被不加油的吊打。 更何况最后出锅前还补了一点点油下去，尽力激活了些香味，提升只会更加巨大。 果不其然，等他做好刀口花椒，再处理完毕儿子宰杀的鱼片，重新做出一盘来凤鱼的时候，他自己都惊呆了。 齐禹瞄了一眼，不打算尝，只发动了鉴定技能：“一份品质极佳的来凤鱼（b+级）。” 齐禹微微一笑，暗暗点头。 仅仅只是辣椒与花椒的改变，就能直接让这份来凤鱼的品质拔高了一档，由上佳变成极佳，已经很难得了。 虽然说，他做的来凤鱼本就无比接近b+级，但迈入之后，就是崭新的天地，意味着他真正找到了继续前行的方向，也难怪他激动的手舞足蹈。 见状，齐禹不吝提点，又告诉他一个小技巧：“你下次再做来凤鱼的时候，可以试试把豆豉换成霉豆豉，然后细细剁碎。另外，豆瓣是你自家酿的豆瓣吧？风味很不错，但颗粒稍稍有点粗，下次再剁细点。” “下锅的时候，先加豆瓣爆香，再加豆豉炒出复合香，然后才是蒜蓉、姜泥、刀口辣椒等等，或许还能小小的更进一步，但具体的就得你自己慢慢摸索了。” “明白！”老板用力点头，然后郑重的给齐禹鞠了个躬：“多谢齐大师指点！请原谅我有眼无珠。” “言过了言过了。”齐禹连连摆手，坦然受了他一礼，却觉得他说的有些太夸张了。 这又没出言嘲讽又没狗眼看人低的，双方都没真正爆发矛盾，即使因为有些人不太会说话在心里产生了一点点芥蒂，也都克制着情绪，别说实际上的损失了，甚至都没撕逼，面子都没落，实在谈不上这么重。 但老板却不这么认为，他坦然说：“不怕齐大师笑话，之前我还觉得，你这么年轻，拿个冠军，做的菜被说的那么夸张，也只是吹捧居多，做不得数，真论厨艺肯定还不如我，现在想想真是坐井观天。” 齐禹：“哎？那你怎么还能做到这么虚心的讨建议不发作的？” “哪有不发作，说话还是带了点刺，真是不好意思。”老板先摇摇头，然后才解释：“我寻思的是，您二位虽然实力肯定不如我，但家里有传承，后面有大师，眼界肯定厉害，哪怕纸上谈兵也得说出个一二三四呐。” “所以我就寻思，吹牛就任由您二位吹，我只要能捞到点东西，不说具体配方，捞一两个建议，最好能再捞点小诀窍，那就赚大了。” 一直沉默的柳玉书闻言不禁轻笑起来：“大叔你这心态倒是蛮好。” “开门做生意嘛，以和为贵。”老板也有些感慨，说：“只要能赚，赔个笑脸，甚至拍个马屁，都没关系。” “可惜我年纪大归大了，说起尖椒兔和来凤鱼这两道最得意的菜还是有点不服气，忍不住想争两句，哪怕压下去了，说话也还是带刺，幸亏也没扩大矛盾，否则齐大师不愿意提点，那可真就亏大发咯。” 齐禹摆摆手：“说实话，原本我也是真不想节外生枝，要不是胖胖实在不服，我可能就直接走了。” 庞亦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师父本来就屌，干嘛要藏着掖着？” “说的对啊！”老板说：“有本事就要亮出来，庞师傅有锐气，这很好。” 庞亦津用力点头：“确实，我也觉得我很好。” 老板：…… 这天就有点没法聊。 齐禹倒是早已习惯了，摆摆手：“行啦，天也不早了，不耽误你们休息，我们也该回去啦。今晚我们吃了多少钱？结一下帐吧。” “不用不用。”老板连说：“您帮了我大忙，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哪能再收您饭钱，要也是我出学费才对。” 齐禹还没说话，庞亦津就马上点头：“有道理。不过一码归一码，我们晚饭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至于学费，你看着给就是。” 老板：？？？ 齐禹：(⊙o⊙) 哇胖胖你这…… 干得漂亮耶？ 老板则不由得干笑了两声。 倒不是真不乐意给，就是被庞亦津这么直接的说话方式给呛了一下。 而且，学费无价，没个定数，对方不报个数出来，他还真不好给。 哎等等……！ 他忽然想到一茬，眸子亮起：“对了，齐大师，您觉得我怎么样？” 第482章 婉拒 齐禹额头上像长蘑菇似地缓缓冒出个问号：？ 什么叫我看你怎么样？ 老板干咳了一声，有点扭捏，好似拉不下脸来，但还是牙一咬心一横：“您还收徒弟吗？” 齐禹眨眨眼睛。 老板继续发力：“您别看我年纪大，学习劲头还是很强的，不知是否有幸跟齐大师学习？” 齐禹：…… 莫名有点难受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说：“那个，老板，你大可以不用故意这么文绉绉的讲话，正常说话就好，听起来怪难受的。” “呃……”老板挠挠头，有点尴尬。 齐禹又说：“至于拜师……先不说合不合适的问题，你到我这拜师学艺了，店怎么办？不开了吗？” 老板：…… 对吼。 自己也一大把年纪了，想关门学艺，这饭店一关，想再重新开起来可真不那么容易。 这年头食客们的选择太多了，好吃的店也太多了，少有哪家是真正不可或缺的，毕竟也不见谁家为了一间特好吃的饭馆儿搁置搬家计划，哪怕搬家后仍不惜跋涉回来尝尝味道，频次也只会越来越低，直到再也不来。 因此，一旦关店，未来想要重头再来，没了多年积攒的食客和口碑，他还真没信心再次从激烈的竞争当中脱颖而出。 做餐饮的，味道和价格固然是核心，但地段、受众、宣传、竞争，乃至店名和装潢，哪样不关键？ 就算味道再好，没几个人进店，进来了口口相传效应也比过往要低许多，还真不一定能崭露头角。 这年头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除非能像齐禹家一样香飘十里，或者不惜成本走真正意义上的顶尖高端路线。 更何况，他这些年虽然也攒了不少钱，可娃儿年纪也大了，眼瞅着就要成家立业，又是一大笔开销，真要坐吃山空，坚持不了多久的。 他不甘地咬咬牙，却还是只能在现实面前低下头颅，却仍未死心，说：“确实，我不合适……那我娃儿呢？还有我大侄儿，他们都很不错的，您看看，能不能入眼？” 齐禹看了他俩一眼。 别说，他俩还真不赖。 大侄儿嘛，好歹能挤进厨艺大赛十六强，哪怕齐禹对他已经没得什么印象，也记不得他做的是什么菜了，但起码证明底子还是扎实的。 就是年纪有点大了，三十来岁这个实力，天赋么确实有点，比普通人强，但强的有限，最终成就恐怕有限，硬实力上限能达到庞亦津的水平就烧高香了，不过多学点技巧窍门，确保发挥稳定，能做出b级菜，拿手菜能做到b+，那也足够谋生了。 至于老板的儿子嘛。 没看出厨艺怎么样来，但杀鱼的动作很利落，片鱼也片的很好，想来底子也是扎实的，至少不会比大侄儿差。 都不错。 但要当他齐禹的徒弟，还不够格。 当学徒都得挑一挑呢。 齐禹倒也没一口回绝，只是笑道：“这样，留个联系方式嘛，过一阵我们家店要扩张，打算改成大型的私房菜馆，到时后厨肯定要再招几个人，你喊他们俩过来应聘看看。” 虽然没直接回绝，但这番话已经代表婉拒了，足以表明态度。 老板顿时有些失望。 只是他也清楚，拜入大师名下，哪有那么简单？除非确实天赋卓绝被看中了，要么得有门路有关系，要么就得重金开道，再不然就是走了狗屎运，否则想都别想，被拒绝才是正常。 能得到一个应聘的机会就很不错了，在后厨作为学徒，哪怕师父什么也不教，自己机灵点，多看多问，也能有所收获。 于是他马上连连点头：“那行，加个巨信吧。” 齐禹轻轻点头，互相加了巨信，然后又问：“言归正传，饭钱好多？” 老板这次干脆了很多：“来凤鱼六十八，尖椒兔八十八，炝炒藤藤菜十二，豆腐汤十六，餐位费一个人三块，餐位费就算了，一共一百八十四，抹个零，您给一百八就行。” “一码归一码，小本生意不容易，还是照常给。”齐禹摇头，还是给他转了一百九十三。 老板点头：“也行。那，学费您看好多合适？” “随口一说，你看着给就是。”齐禹摆摆手：“走了。” “行，您慢走，有空常来，打电话说一声，我给您提前准备。” “好说。”齐禹轻轻点头，领着庞亦津和柳玉书走了。 坐上车，刚刚设好回家的导航，齐禹手机就跳出个弹窗通知，那老板给他转了五千块钱。 齐禹愣了一下，扭头，果看见老板站在店门口，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指着屏幕，示意学费已经转过去了。 五千块钱，对大师的指点价值而言其实低了，但对那老板而言却着实不少，他们家生意虽然好，但店面可不是自己盘的商铺，一个月租金不菲，菜价又相对实惠，扣去食材成本，房租水电和人力，净利润其实剩不下多少，赚的都是辛苦钱。 钱来的越辛苦越不容易，肩上扛着的责任越重，养家糊口的压力越大，花的时候就越容易抠抠嗖嗖。 能一口气拿出五千块钱，作为几句指点的学费，那老板肯定都下了很大的决心，指不定还想着能从齐禹这留个好印象，让自己儿子和大侄儿应聘时行个方便呢，否则都不一定舍得出五千。 齐禹笑笑，降下车窗，对老板挥挥手，便缓缓起车离开了。 窗户刚重新关上，庞亦津就笑眯眯凑上来：“怎么样禹哥，我刚刚表现不错吧？” 齐禹笑骂：“不错个锤子，尽给我找事情。” “就是啊！”柳玉书也忍不住数落他：“你啊你，就是改不了这性子，你说你非置这口气干嘛？也就是人老板吃了社会不知多少顿毒打，够成熟稳重，还让咱齐老板赚了五千，结果算是好的，但要换个心眼儿小脾气儿爆的，你这不无事生非了吗？” 庞亦津还不服气：“我这哪里是置气，要针对我都算了，可他们看不起师父哎。” 齐禹：“行啦行啦，过去了就不说了，回家吧。” 第483章 这也行? 两行车灯，照亮着齐禹回家的路，他开着车，看着一行行路灯，听着悠扬的旋律，心情平静，怡然自得。 果然，哪怕尝到了天才的甜头，对厨艺愈发酷爱，总也还是要寻些别的休闲方式，让自己放松下来的。 毕竟他不像庞亦津，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厨痴，以至于除了厨艺，人都白痴了。 像这次的“探店”之旅，他就相当满意，即使过程略有意外，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涟漪，一味小小的调剂，连波澜都算不上。 不过下次探店得慎重考虑带庞亦津了。 这家伙嘴巴太直，搞不好真会挨打的。 带上柳玉书就够。 哦，也不太行。 瓜田李下，哪怕关系再怎么干净，总还得避讳一二。 想到这里，齐禹干脆问：“对了玉书，像今天晚上这样的小店，你还知道几家？” 柳玉书：“就知道这一家。毕竟这样的宝藏餐馆确实不多，有你们一家，有那一家，已经很难得了。嗯，等我回去再帮你问问吧，她们挺爱吃的，说不定有收获。” “行，那就拜托你了。” “举手之劳，”柳玉书笑笑，脸上挂满了期待：“老板喜欢上探店的感觉了吗？” “有点，有机会的话可以多试试。” “那我可得好好打听打听，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帮齐禹就是帮自己，她也想去吃，虽然味道比不上齐禹店里，但换一种感觉也是相当不错的体验。 也就是她并不知道齐禹并不打算带她去，否则能否这么上心还不好说…… 一路再无二话。 悠闲的晃回家里，已是九点左右，店里晚高峰已经结束，只剩几桌客人还在优哉游哉的吃着，一大帮子人都在开始准备晚饭了。 停好车，齐禹一行没进后厨，而是绕了下，直接走正门进店里。 寸英莲见了，立马看过来：“哟，咱家娃儿也会大半夜灯晃咯？这下子才回来？” 她语气并不阴阳怪气，反倒有种由衷的欣慰，好像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似地。 齐禹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两声。 寸英莲又打算拉扯他过来：“坐到坐到，马上要开饭了，逛了一天，饿坏了吧？” 齐禹：“呃，也没有，我吃过晚饭了。” “嗯？”寸英莲脸色顿时变了：“你背着我吃好吃的？” 齐禹：…… 妈哒，怎么忘了这茬。 寸英莲别的方面都很大度，唯独吃这块有点一言难尽，家里人吃好吃的不带她去，还不给她带一份回来的话，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日子就都很不好受了…… 但…… 齐禹眼珠子一转，就有了说词，开始大倒苦水：“害！妈你是不晓得哦，外边店里东西可难吃了，要味道没味道，要口感没口感，不是肚子实在饿得慌，我都不乐意在外边吃。” “噢？”寸英莲将信将疑，信七分，疑三分。 主要是齐禹说的确实有道理，虽说现今餐饮百花齐放，但如果不舍得大出血的话，别说比自家更美味，就是想吃到有自家七八成味道的饭菜，都难上加难。 齐禹又果断掏出手机，亮了亮付款记录：“可不是，寻寻常常四道菜，居然就花了一百九十多，又贵又一般。” 寸英莲一下信了九分。四道菜一百九，人均也就六十出头，想来这还是齐禹点多了，否则一百五以内应该能拿下，那人均就不到五十。 人均五十也有宝藏苍蝇馆子，而且还不少，但以她对齐禹的理解，自家儿砸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没那个本事找得到。 既不是背着她吃好吃的，只是简简单单恰个便饭，寸英莲便也不计较了，笑道：“明儿就是拜师宴了，店里也会歇业一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忙活，你早点休息吧。” 齐禹点点头，应了声好。 跟庞亦津挥挥手，便往楼上走去。 天气太冷，今天也没窝主厨房，隔壁厨房火力小不热，没出多少汗，他不打算洗澡了，便窝在床上刷手机，准备等要睡了再泡个脚。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以往一刷就能刷到睡着的短视频，这回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不是烦躁，相反，内心一片宁静，但就是很容易走神，眼睛一下子就没得了焦距，根本没留意视频上刷着什么。 想了想，他又从床上跳了下来，穿上鞋子外套，悄悄的出门。 但夜里太冷了，尤其之前还下了一阵小雨，风中带着湿气，那叫一个凛冽，跟刀子似地，耳朵好似都要被割了下来。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闲逛。 于是他想了想，干脆又坐上车，放着音乐吹着暖风，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 路上还是有些车的，但是并不多，其中还有几辆教练车，也不知是哪家驾校的教练，居然这么卷，大半夜还在带学员练习科目三。 晃悠着晃悠着，不知不觉，竟到了曦街附近，齐禹想了想，干脆把车开进停车场停好，裹了裹衣服，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的曦街，已不复傍晚时分的热闹喧嚣，毕竟多数学生夜里都得回寝室，最近又是考试月，大家复习压力也大，天气又冷，夜里更甚，加上这个点商铺也陆陆续续关门，路上灯晃的人自然少了许多。 但也不算特别少，仍是三五成群，不时就能碰到。 姑娘们即使在冬天，很多也打扮的漂漂亮亮，厚厚的光腿神器，即使明知那不是腿，在灯影下也有别样的魅力。 齐禹倒也并不痴汉，目光里也只有感慨，并不在谁身上特地停留，就这么走马观花的看着，初时还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好似自己已超然物外，偏又没得那份心境，反倒觉得难受，但渐渐地心静了下来，那种剥离感又渐渐消失了。 走到间尚未关门的奶茶铺前，齐禹点了杯奶盖，又找了间正在收摊的西店铺，要了份芝士奶贝，齐禹一口奶茶一口奶贝，吃着喝着，嘴角渐渐扬了起来。 忽然发现自己脱离正常人的生活好久好久了，每日里除了练厨，就是点评，思考，下午借着机会，忽然感受了下人烟，竟有种一发不可收拾之感。 果然，偶尔还是得停一停，看看人间百态，活着才有滋味呐…… “叮！”正在这时，齐禹脑袋里忽然响起了一条提示音，听完后，他怔了一下：“咦？这也行？怎么会？” 第484章 好像有点不对? 翌日，齐禹起了个大早。 昨晚他没晃太久，就因为实在太冷，开车回家充电了，然后一路跑着回到店里，上楼洗漱，泡脚洗澡。 寸英莲纳闷他啥时候又跑出去了，问了一嘴，他借口把车停回去充电，寸英莲也没多问，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大概是误以为他偷偷跟别人约会了吧。 切，不切实际的美梦，他像是找得到人约会的样子？ 阿呸呸呸，应该说，他像是找人约会都得偷偷摸摸来的样子？ 开玩笑，只要他真的想找女朋友，合适且愿意的姑娘那叫一个多得不得了，他能从初一梦到十五。 咳咳咳…… 泡完脚，手机充上电，他就关了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想着先前的系统提示音，但直到睡着都没想明白。 此刻刚睡醒，脑袋尚且有些迷糊，但那个问题却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他自然而然的呼唤出系统面板，脸色迷茫。 宿主：齐禹 等级：33（\/）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大师级16.03\/18） 调味（宗师级1.47\/30） 火候（宗师级3.52\/30）（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宗师级4\/30） 颠锅翻勺（宗师级1.79\/30）（使用厨神小炒锅时为宗师级4\/30） 面点（高级11.98\/12） 其他技能： 品味（准厨神级） 鉴定：顶级【您可以获得菜肴的全部信息】 伪·厨神的直觉（升级条件未知）（制作美食中，拥有10%的概率获得厨神级的判断力） 专项技艺：煲粥、煲汤、泡菜、腌制…… 技能点：0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s-级（您的厨艺已返璞归真，能轻易做到触类旁通，推陈出新也不在话下，有资格尝试开宗立派了！） 眨巴眨巴眼睛，齐禹确定自己没看错。 昨晚收到的提示音，便是他的等级+3，同时调味火候大幅度提高，综合评级自a+突破到了s-，虽有刀工拖后腿，却也足以勉强称为一代宗师了。 就很迷，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难道逛街都能逛顿悟了？ 可他也完全莫得顿悟的感觉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级提升也就算了，还可能是食客的反馈，一瞬间给他涨了巨量的经验值，虽然他这两天也没做太多菜。 但调味和火候的大步提升，就很迷。 关键是，他技能自从高级突破到大师级，火候和翻勺从大师级突破到宗师级的时候，他都有明显的感觉，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调味从大师级一跃到宗师级，就很稀松平常，什么感觉都没有。 按照他的理解，参照火候与翻勺突破前后的变化，调味要突破到宗师级，重点应当也是系统对他s-级厨艺评价里的那句，返璞归真，也就是彻彻底底掌握盐的使用。 因此，一朝顿悟，突飞猛进，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顿悟也得讲基本法啊。 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对盐的理解与使用，和之前有什么质的变化。 这不合理。 所以齐禹想不通。 系统出bug了？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今天还要开拜师宴，先早点拾掇拾掇，下去帮忙吧。 帮忙的时候，总有机会试一试菜的，倒是调味具体有什么变化，一试就知。 想到这里，齐禹一把掀开被子，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开门时钻进来的寒风，依旧那么凛冽，齐禹好想逃，却逃不掉…… 磨磨蹭蹭十几分钟，终于洗漱完毕，他下了楼，就见自己爹妈，庞亦津，还有三位巨佬都在楼下等他了。 谢超轩在亲手抻面，看见齐禹下来，顿时露出笑意：“下来啦？快，刚抻好一份面条，自己烫了吃。嗯，多吃点，估计得忙到傍晚开席，中午也只能对付着吃两口了。” 齐禹点点头，取面，烫熟，点水，捞出，再淋一勺高汤，简简单单调个微辣口。 一入口，他就愣了一下。 嘿，这面条，怎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又悉悉索索吃了一大口，齐禹确定，这面条确实给他一种很奇特温馨的美妙感觉，但具体如何，偏偏又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舒服，给味道都加分不少，吃了很舒服。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谢超轩，眼里满是震撼。 这就是谢师傅的面点实力吗？简直比红案那些佳肴还要绝啊。 此时，齐清河左手端着他的大汤盆，右手捻着一大碟酱牛肉，一屁股坐到齐禹身旁，把酱牛肉往桌上一摆：“呐，儿砸，尝尝这酱牛肉，听师叔说，这可是你昨天亲手弄的。” 齐禹目光看去，这份酱牛肉明显没热，从泡了一宿的汤里捞出来后，直接就切了，面上还挂着呈胶状的汤汁，却又不显油腻，看着就想让人嘬一口。 夹起一片，牛肉切的相当薄，近可透光，上边半透明呈胶状的筋膜纵横交错，起码占据三成比例，呈现完美的金钱纹路，非常诱人。 虽然齐禹横看竖看也没看出哪里像金钱，但反正大家都这么叫的。 金钱腱嘛，牛前腿腱子肉的腱芯，最是精华的一块了。 嗷呜一口咬下，酱香与牛肉香混合，肉质劲道又不失软糯，弹牙而又鲜嫩，尤其是那筋的口感，别提多美了。 再低头嘬一口面，淡淡温馨舒适的感觉便在心头化开，齐禹不禁美美的哈了口气。 享受啊！ 看似简简单单一盘酱牛肉，一碗抻面，却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味。 主要他们做不出来。 吃着吃着，齐清河在边上挤眉弄眼起来：“你今儿啷个不弄麻婆豆腐了？” 齐禹笑笑：“今天精神头不错，不用吃那东西提神了。” 齐清河：“可吃习惯了麻婆豆腐下面，忽然没得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点什么，精神头都差了一大截。” 正常正常，没得麻婆豆腐提神醒脑的buff，精神可不得差一截么。 齐禹想了想，今天大家都很忙，虽然工作量肯定比正常营业少得多，但要做的都是硬菜，出不得错，最是耗神，来碗麻婆豆腐也不错，便说：“行吧，等我吃完面条做一份。” “要得要得，”齐清河大喜过望：“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齐禹点点头。 大口炫完面，齐禹换上工作服，套上围裙，就准备做麻婆豆腐。 扫一眼桌上准备的食材，齐禹目光忽然停在了蒜苗上，隐隐浮现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不由微微皱眉：“这蒜苗……好像有点不对？” 第485章 不一样的感觉 “咦？”齐清河一惊，赶忙拿起蒜苗，仔细检查，还用指甲掐了一点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纳闷道：“不对啊，这蒜苗很新鲜，品质也好，甜香里微微带点辛辣，外头都很难买到这么好的蒜苗呢，能有什么问题？” 齐禹轻轻摇头，他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啊，我也觉得这蒜苗挺好的，但就是有种直觉，好像有点问题。” 齐老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拿起蒜苗说：“相信你的直觉，到了你这程度，直觉很重要，你觉得有问题就肯定有……嘿，齐了，这蒜苗好得很啊，这都不满足？” 齐禹：…… 仔细追寻了下那种感觉，他说：“问题好像不是出在蒜苗的品质上，而是蒜苗本身……” “什么意思？”齐老爷子都被他搞糊涂了。 齐禹斟酌片刻，说：“就是忽然有种感觉，这道菜……不，应该说我这回做这道菜，不该用蒜苗。” 齐清河：“麻婆豆腐不用蒜苗用什么？活字怎么体现？” 齐老爷子阻止了齐清河，随后仔仔细细地看了齐禹几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轻轻点头：“那就跟着感觉走，不用。” 齐禹点点头，又想了想，随后走到一旁菜堆边，挑挑拣拣，然后拿了一把蒜薹回来。 齐清河眨眨眼：“你打算用蒜薹来代替蒜苗？可是……虽然蒜薹蒜苗味道接近，但蒜苗重甜，香味和辛辣味要轻很多啊。” 齐老爷子：“别吵！” 齐清河：(⊙o⊙)… 他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巴，静静看着齐禹放手干。 齐禹起锅烧油。 一切都与之前的步骤一模一样，调料加的也不多不少，只是到了最后一步时，把蒜苗改成了蒜薹，然后再一勺热油泼下。 刺啦！ 烧熟热油刺啦作响，加之滚烫的砂锅热沸了麻婆豆腐的汁儿，整盘菜自下而上都在轻轻跳跃，切碎的蒜苗花翩跹起舞，倒是颇有意境。 “一份接近完美的麻婆豆腐（s+级）。” 齐禹静静的看着这盘麻婆豆腐。 级别上仍然没超出s+的范畴，但给齐禹的感觉，确确实实有很大的不同了，但究竟哪里不太一样，偏又说不上来。 见他出神，几人虽然有些期待这盘新菜的味道，却也没贸然打扰他，直到砂锅里的豆腐沸腾止歇，齐清河才小心翼翼问：“小禹啊，这豆腐咱们能吃了不？再放就凉了。” 齐禹回神，笑着点点头：“当然，麻婆豆腐就是要趁热吃，没了那股热劲，味道就差多了。” 说罢，他戴上手套，将砂锅端上了桌，然后准备碗筷，自己也夹了一块尝尝。 光看始终难以看出什么名堂来，总要入口尝尝，才知道究竟有什么变化。 果然大有不同。 就像齐清河说的，蒜薹和蒜苗虽然口味接近，但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蒜薹更加鲜嫩，味道以甜为主，虽然也带着明显的香辛味，却远远比不上蒜薹。 哪怕泼了热油激发香味，却也抑制住了那股辛辣，入口总觉得少了那份醉人的活力。 总感觉，入口时的味道还不如用蒜苗呢。 翻车了？ 直觉骗了他？ 齐清河同样迫不及待的夹了口豆腐，紧跟着就皱了皱眉，有些纳闷的看向齐禹：“那个，小禹啊，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讲。” 齐清河：…… 可是他不吐不快，还是说：“我总觉得还不如你之前做的麻婆豆腐啊，虽然差别不是很大，但蒜薹入口，感觉是不如蒜苗吃进去时那么明显，鲜活的感觉少了很多。” 齐禹抬头望天：“实不相瞒，我也有……嗯？等等？不对！“ 话没说完，一股奇特的后味却忽然反了上来，他微微一愣后，不禁坐直了身子，又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里，细细品尝，咽下，然后轻轻在嘴里鼓了鼓气。 来了来了！ 那种感觉来了！ 他眼前一亮，说：“爸，你再好好尝尝！重点是它的后味！虽然入口时确实比蒜苗稍差些，但咽下去后，伴随着口水分泌和呼吸，一股隐隐约约的香辛甜就从喉咙里反了上来，很舒服的！” 齐清河依言再次尝试，然后愣住：“哎？还真是！” 齐禹嘴角勾起：“我就说吧！” 齐老爷子轻轻点头：“确实各有千秋，味道上可能略有不如，但吃起来的感觉却更好，而且同样充满活力。” “怎么说呢，感觉蒜苗吃进嘴里给人的活力，就像是晌午时的太阳，热切直接；而蒜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凌晨四五点的日出，柔和自然，但韧性很足。一口口吃下去，蒜苗是始终如一的热切，而蒜薹则是渐渐地递进，在嘴里越来越突出。” 一旁，谢超轩听他们讨论的热切，也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过来尝了一口麻婆豆腐，然后连连点头，笑道：“说的没错，这道菜确实蒜薹的要更合适些。美食嘛，好吃固然是最重要的方面，但感觉也很重要，尤其是早点，能让人感觉更舒服，哪怕味道差些，也更好。” 这话说起来有点儿绕，但大家都明白了谢超轩的意思。 齐禹却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 并不是这道菜用蒜薹更合适，而是这会儿做这道菜，用蒜薹更合适。 直觉告诉他，换个时候，或者说换个心情，再用蒜薹来做这道菜，可能都没得这种感觉。 自家爷爷点评的固然很对，蒜苗就像正午阳光，蒜薹则像晨曦日出，虽然有点玄学，但就是这种感觉。 可也只有此时此刻，用蒜薹做这道菜，才有晨曦日出更好于正午阳光的感觉，如果换做其他时候，还是正午阳光那种热辣奔放的活力，带给人的感觉更好。 是玄学吗？ 他做菜终于也彻底迈入玄学领域了？ 不，仔细想想，恐怕并非如此。 关键，或许还在时间。 就像早餐宜以清淡为主一个道理，大清早即使吃这么重口的麻婆豆腐，也是蒜薹给人的感觉比蒜苗更好几分。 问题是，做菜前忽然冒出的这种直觉，是哪里来的呢？ 第486章 白切鸡 是厨神的直觉吗？ 还是宗师级的调味？ 或者二者兼有？ 算了，管他呢，感觉对了就行。 又吃了几口豆腐，齐禹感觉状态良好，便看向几位巨佬：“爷爷，今天我需要做什么吗？” 齐老爷子：“我这边，口水鸡和夫妻肺片交给你。你晁爷爷的酱牛肉不需要额外处理了，谢师那就是老醋花生，你把这几样弄好就行，完了自己准备一到两样菜，别的不需要你帮忙。” 齐禹连连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也不拖沓，起身就准备去干活了。 口水鸡、酱牛肉和老醋花生，此前都已细细做过，不再重复。至于夫妻肺片，倒也简单，把牛肚、牛肉、牛心和牛舌卤好泡入味，切片淋汁即可，汁和口水鸡大同小异，而牛肚等齐老爷子也已经卤好。 就是普通的川味卤水，没什么特殊的，灵魂都在料上。 而且这些都不必急，酱汁都是现成的，临开席前几分钟处理一下就好。老醋花生稍微麻烦点，提前半小时左右弄也就够了。 关键还是齐禹自己要准备什么菜。 其实他现在会的菜还真不少，都能做到很高水平，但宴席菜却并不是好吃就够了，还很讲究搭配，而且今天的拜师宴主要还是三位巨佬发挥的舞台，他最好不要做太硬的菜，免得抢了风头。 这就让齐禹有些犯难。 他琢磨了半天，对照了齐老爷子等三位大佬打算做的菜式，终于定了两样。 白切鸡和干炒牛河。 这两道菜，他都不算擅长，自得到菜谱以后也没做过几次，不过以他目前除了刀工之外全宗师级的厨艺水平，又有菜谱，再怎么做也不会坑。 关键这两道菜都不算太费时间，他还能练几回，翻车的正好给大家吃了填填肚子。 想到就做。 首先是白切鸡。 嗯，做白切鸡么，首选自然是清远鸡。 可惜店里没得。 但问题不大，其他鸡只要符合标准，味道也不差的，齐禹在店里鸡笼中挑挑拣拣，很快就选中了一只嘴小、翅膀小、脚小、屁股大的母鸡，帮着脚丢到一边，先熬汤。 做白切鸡的汤调配起来也很简单，比高汤清汤什么的容易多了。 大汤锅内装十二斤水，取三块鸡胸肉，破壁机搅成糜，然后加入汾酒和水，再放点葱姜，水开后，转小火，用汤勺将水搅拌旋转，下入三分之一的肉糜。 等到肉糜浮起呈泡沫状散开，齐禹再次把汤水搅转起来，又下了三分之一的肉糜，末了再重复一次，然后等汤小沸，再点一勺冷水，反复两次后，加盖焖煮三十分钟。 嗯，相信已经有小伙伴看出来了，这就是扫清汤的法子。 用扫清汤的法子去扫白水，就能得到一锅快速鸡清汤，虽然比起正经的清汤而言略有不如，但也有七八分味道，比鸡精味精调配出来的鲜香自然多了。 三十分钟后揭盖，把鸡肉糜捞起，回头问问有没有养猫狗的小伙伴要的，送给他们了。 然后再准备五根鸡腿去骨，肉摊开，下油锅慢煎，只煎鸡皮那面即可，煎出鸡油，把鸡皮煎香后，再取出切丁，和剁开的鸡腿骨一块下入刚刚炼出的鸡油里翻炒香，倒入鸡清汤烧沸，撇去血沫，就得到了一锅鲜香浓郁的鸡浓汤。 当然，如果对鲜味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前边做快速鸡清汤的步骤可以省略，齐禹只是想尽善尽美而已。 再往加入红枣、姜片，再倒入泡开的瑶柱，注意连水一块倒入汤中，再加入党参和北芪，再取四五只剪掉头尾泡发开的北海沙虫，熬煮一个小时。 趁着这个时间，齐禹提起刚刚挑选好的小母鸡，宰杀放血，拔毛去内脏，再斩去翅膀上的指甲与鸡脚，反复冲洗，确保将血水冲的干干净净。 一小时时间到，齐禹再次揭开汤锅，加盐。 做白切鸡，汤的盐要稍微重一些，因为鸡浸泡在汤里的时间不长，盐味重才好入味，而且鸡皮和脂肪在较高浓度的汤里还会收缩，令皮爽肉滑，骨头都有味道。 嗯，比例大概是一斤水十五六克盐的样子，真的很重。 化开盐后，就是浸泡鸡。 手法和口水鸡一致，就是三上悠……咳咳咳，三上三下，或者说三放三提，抓着鸡头让整只鸡完全浸泡在汤里，三五秒后提起，反复三次，让鸡里外温度一致，才能让鸡热的均匀。 三放三提后，便把鸡没入汤里，关火浸泡二十五分钟。 白切鸡不是靠煮的，就是靠浸泡入味，浸泡完毕后，鸡肉约莫七八分熟的样子，骨头里都还带着红色。 所以很多人无法接受这道菜。 即使能接受的，也强烈建议一定要选靠谱合格的鸡，可别因为一道美食感染了寄生虫，那就太划不着了。 二十五分钟后，将鸡浸泡进冷水中，用低温令鸡皮和脂肪收缩，如此不但能让鸡皮更加紧致弹爽，还能让皮下脂肪形成啫喱状，不论口感还是口味都非常好。 鸡彻底凉透后，齐禹将鸡鸡从冰水里捞出，斩小。 皮下的啫喱状脂肪确实非常明显，观感极好，齐禹非常满意。 单单就火候论，这只鸡应该是成功的。有系统配方在，调味肯定也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鸡的品质能否合乎要求了。 主要是鸡肉的紧致程度。肉太老太紧，二十五分钟时间根本不足以泡，咬都咬不动。但饲料鸡也不行，饲料鸡肉散散，吃起来也完全没有口感。 于是齐禹夹了一块鸡肉，咬一口。 嘶！ 好鲜啊！ 鸡皮略略发咸，毕竟汤汁盐下太重了，无可避免，可牙齿一咬下去，还未刺破皮与肉，鸡里的啫喱状脂肪与汁水就溢了出来，顿时冲散了盐味，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鲜美。 肉质也完全合乎要求，略有嚼劲，稍显紧致，但又不失鲜嫩，一撕就能把肉撕下来，放嘴里嚼吧嚼吧，弹牙却不费力，真真是恰到好处。 而且，白切鸡做好后，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蘸各种酱料，看个人口味。 他忍不住端起盘子就跑：“爷爷，晁爷爷，谢师父，爸，妈！快来尝尝我的白切鸡！” 第487章 意犹未尽 一行人顿时围了上来。 尤其以庞亦津冲在最前面。 没办法，白切鸡作为粤菜的代表之一，实在太出名了，庞亦津也很拿手，自然迫不及待想看看齐禹做的怎么样。 当然，白切鸡因受到广泛欢迎，早已经不仅仅是粤菜了，各大菜系，尤其南方菜系都有白切鸡的身影，广府菜、客家菜、本帮菜中都有自己的特色白切鸡，其余菜系，也有不少鸡类制品与白斩鸡的核心技艺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也说明，白切鸡非常包容，直接吃也行，依据个人口味蘸各种佐料也可，灵活多变。 庞亦津看了眼齐禹的鸡，看看亮黄紧致的鸡皮，丰富靓丽的鸡啫喱，立马便知齐禹这份白斩鸡的完成度极高，迫不及待地就想夹一块尝尝。 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等三位巨佬和齐禹父母都动筷之后，才夹了一块肉多的胸肋部位，塞进嘴里。 嗯，鸡胸肉嘛，又叫鸡肋，懂的都懂，虽然肉多，但放眼如今大家普遍都不缺肉食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最难吃最不受欢迎的部位，非但味道很难进去，肉质还偏柴，口感相当差劲。 也正因如此，鸡胸肉味道的好坏，其实才最考验厨师的功底。 而庞亦津将胸肉一入口，便眼前一亮。 鸡皮的咸鲜紧脆，鸡油的滑润细腻，给了他相当大的惊喜。 哪怕肉质不可避免的仍有些柴，稍微显散，但味道却并不寡淡，咸鲜味已浸透了进去，可以说已经做到了这块肉能达到的极致。 这是肉的先天缺陷，非战之罪。 如果能把鸡胸片下来单独处理，庞亦津相信齐禹能把它肉多的优点发挥到淋漓尽致，但整鸡烹饪，换谁来也没法做的更好了。 关键还是汤好，不仅吊的快，还综合了鸡汤的鲜亮与浓汤的香醇，最大程度利用了鸡肉与鸡油的特色，加的料子也很到位，放大了汤的优势，尤其是沙虫，绝对是画龙点睛之笔，虽然看着比较吓人，但却将这锅汤的鲜推到了一个极致，比起寻常清汤都强。 这些看似简单，只要按着配方无脑下料，然后盯好时间即可，但其实相当考验功底，换个厨师来照本宣科的做，看似哪一步好像都没做错，但味道就是大有不同，能达到齐禹这份白切鸡的七八分品质就已经相当优秀了。 不得不承认，厨艺这玩意儿，很多时候确实很玄学。 这块肉给了庞亦津十足的惊喜，他也彻底确定，哪怕是自己最为擅长的领域，也已经被齐禹完爆了。 就…… 不愧是师父！ 师父屌爆了！ 我tm吹爆！ 齐禹：？ 滚滚滚，你才屌爆了！ 尝过了原汁原味的白斩鸡之后，庞亦津扭头就走。 不是不吃了，而是调配自己最喜欢的蘸料。 他的口味其实比较偏向潮汕客家地区的，吃这份白切鸡，最喜欢搭配的佐料自然也是当地最具特色的金不换。 嗯，其实就是罗勒，又名九层塔，既是一味常用药材，也是大受东南地区欢迎的佐料，味辛甘，似茴香又略不同，气味冲鼻，但入菜或者作为调料之后，则会大大减淡其辛冲味吃起来变得甘甜，气味也变得清爽，而且具备相当强悍的去腥能力，做海鲜贼搭。 齐禹店里原先是没得这道香料的，因为它在川渝地区的存在感着实不强，但庞亦津入店后，不少拿手菜肴也需要用到它，因此也托家里帮忙定期寄送，存货还是不少。 处理起来也很简单，切碎淋一勺开水激发辛香味，再放一块冰库迅速降温，然后淋一勺蒜醋即可。 不仅是庞亦津，其他人也纷纷调了自己喜欢的调料。 齐老爷子和晁堂的调料相近，都是加葱姜蒜末、盐巴味精胡椒粉，再来点酱油陈醋，淋一点热油激发鲜香，然后再来两勺辣椒油，搅拌均匀，酱汁就成了，跟口味鸡的酱汁儿如出一辙。 齐清河跟寸英莲夫妇俩更简单，直接觍着个批脸去蹭，齐老爷子虽然贼嫌弃，但看在儿媳妇的份上，也没说什么，默默帮他们调了一份料让他们自个儿吃着去。 谢超轩则纠结了一阵，他原先想弄酸梅汁的，但实在没得条件，现熬的话耗费时间太长了，所以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弄了个酸醋汁。 倒也简单，准备好姜蒜末和辣椒圈，淋一勺热鸡油，再添点豉油与白醋，也就成了。 和齐老爷子的红油佐料不同，这份蘸水是纯粹的配角，根本目的还是在于放大鸡的鲜香，而不覆盖其原有的滋味。 而红油佐料则是倒反天罡当主角，以霸道浓郁的味道牢牢抓住味蕾，菜肴本身的滋味则沦为了配角。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纯吃调料了，菜肴本身打下的基础仍然关键，如果菜没做好纯靠调料，那就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吃起来同样不舒服，难登大雅之堂。 几人就这么围坐一圈，蘸着各自的酱料，吧唧吧唧吃起来，大快朵颐。 可惜这只三黄鸡着实太小了，他们人又多，一人吃不到几块就莫得了，吃的那叫一个意犹未尽，哪怕吃惯了好东西阈值贼高的三位巨佬，也不禁看看空盘，瞧瞧蘸水，还想再吃。 齐禹：“汤现在是现成的，没吃够的话，我现在就再宰几只鸡，很快能弄出来。” 齐清河：“那我帮你宰鸡儿吧，快一点。” 庞亦津立马表示他也可以帮忙。 齐禹则看向三位巨佬。 吃鸡虽然美，但可不能影响拜师宴，齐清河跟庞亦津底子都很扎实，配合也默契，因此要帮忙打下手，事情不少，未必抽得出时间。 但齐老爷子一挥手：“一点点时间影响不大，去吧，手脚麻利点。” “好嘞！”三人同时应了声，然后去挑鸡。 寸英莲也凑了上来，她虽然做菜不行，杀鸡同样是把好手，以往开夫妻店的时候都是她帮忙宰杀的，因此也跟着帮忙。 二十分钟不到，四只宰杀完毕，泡过浓盐水，处理的干干净净的三黄鸡，便在齐禹面前一字排开了。 第488章 齐禹的干炒牛河 正如齐禹之前所说，汤都是现成的，再做一份白切鸡，速度快得很，四个人围着炉，一人抓一只鸡头，跟着齐禹的动作三上三下，然后将鸡没入汤中即可。 不过到了浸泡这一步，却需要稍微调整调整。 鸡太多了，汤温下降太快，再靠单纯的浸泡显然无法烫熟，齐禹便干脆拿着温度计调火温，聚精会神的控制着汤的温度，在90度之上维持了十几分钟后，便可盖上锅盖，不必再管了。 总浸泡的时间也延长了三分钟左右，然后齐禹才一一捞出，放入冰水，然后分割摆盘，招呼大家来吃。 吃完这四只鸡，大家便也彻底满足，喊今天“值班”的兼职生帮忙收拾收拾，便又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齐禹接连五只鸡都大获成功，后边四只都有a+级的水准，第一只鸡更是达到了s-级，也是信心大增，彻底将这道菜定了下来。 然后，便是第二道菜了。 干炒牛河。 嗯，它不仅仅是菜，还可以作为宴席的主食之一，为拜师宴大大添光加彩。 前提得做得好。 会做干炒牛河的很多，但真正能把这道菜做得好的，其实寥寥无几，就是庞亦津其实也只能叫勉强合格，还受过齐清河的指点，而齐清河也不过矮子里拔高个，说不上做的有多优秀。 这道菜上限下限跨度太大了。 上限极高，可臻至完美；下限极低，能难以下咽。 毕竟是和菠萝咕噜肉并列，号称厨房克星的高难度菜，看起来简单，做起来贼难，算得上是大量粤菜厨师的一生之敌。 齐禹厨艺大成之前也做过几次干炒牛河，但即使发挥的最好时也就是跟庞亦津不相上下而已，这样的水平开店卖钱倒是绰绰有余，但要上这场拜师宴，无疑是滥竽充数。 即使齐禹现在已非吴下阿蒙，厨艺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略显忐忑。 试一试吧，不行再选别的菜。 深吸口气，他下定决心，开始准备配菜。 用料其实不多，嫩牛肉、韭黄、洋葱、葱段、豆芽、沙河粉，以及…… 当然不是老抽，而是炒糖。老抽虽然也可以上色，但相比起炒糖，颜色相对不够靓丽自然，而且老抽后味微微泛酸，是不如炒糖那么香醇的，而且还没有炒糖的胶质。 牛肉么，自然选择最嫩的牛柳，因为肉本身就已经足够嫩，所以少加点盐粒与黑胡椒粉抓匀，一丁点儿食用碱让肉质柔嫩度更上一层楼，然后封上油即可。如果肉不够嫩的话，还要打葱姜水，让肉彻底喝饱水分，难度就大得多了。 肉放在一旁腌制，齐禹开始准备炒糖。 干炒牛河的炒糖不能用冰糖，更不能用砂糖，而是得选择红糖，粘性够大，而且因不似白糖冰糖那么纯，香味物质更加丰富，口感更加独特醇厚。 一整块元宝状的红糖，用刀背敲开，石臼舂碎成粉，随后齐禹架锅，不必额外加油，直接将红糖粉倒入冷锅中，开小火快速翻炒。 炒到红糖开始聚团成为一团团细小颗粒后，才往锅里淋少许油，然后继续炒开，至红糖粉熔化成焦糖色，再淋半勺开水，搅匀搅散，一碗比寻常炒糖粘稠的多，颜色也深不少的炒红糖便准备好了。 相比于普通炒糖，炒红糖着实要难得多，毕竟红糖本就带色，不像白糖冰糖炒到位了才开始慢慢变色，因此观察化开的糖汁是否炒到位了的难度要大不少，十分考验功底。 所幸齐禹已是宗师级的火候，对此了然于心，这才一次功成。 炒好红糖，便用此调汁儿。 一般一人份的干炒牛河，两茶匙炒红糖就够，再加十克生抽，半茶匙鸡粉，半茶匙蚝油，四分之一茶匙的胡椒粉，酱汁就调成了。 最后一步的准备工作就已就绪，齐禹便将锅洗干净，蒸干水分后冷油炙锅倒掉，再重新下少油，猛火放入姜丝，不翻炒煸三秒，倒入腌制好的牛肉在姜丝上，过两秒才开始快速翻炒。 将牛肉炒开后，往锅中淋一点汾酒。 酒一入锅，顿时轰的一声燃起了熊熊大火，齐禹不慌不忙，趁火翻了个勺，然后又往肉上淋个五六毫升的生抽，炒匀，便将牛肉倒出。 锅不必洗，转小火倒入豆芽、洋葱、葱段，加一茶匙盐，开猛火继续翻炒。 这一步也相当考验火候，豆芽要炒到断生，还不能出汁，因此火一定要旺，炒的也一定要快。如果是家庭用火，功率远不如猛火灶，那就只有减少豆芽用量，保证温度不会下降太快。 爆炒豆芽后倒出，这次就要涮锅了，洗干净后再次烘干水份炙锅，然后加冷油，下入沙河粉。 嗯，虽然叫干炒牛河，但这道菜的河粉其实并不是炒的，更准确的说应该叫不纯粹是炒，而是半煎半炒，河粉下锅煎香，起了一层薄薄的焦壳，然后才一个大翻勺让河粉转个面，继续煎，同样煎香后才开始炒制。 炒的时候建议用筷子配合翻勺来把河粉炒散，操作上会更容易些，但齐禹懒得去拿长块，直接用炒勺贴着锅，用勺背贴着锅往前轻推，偶尔又一勺背压着河粉，佐以颠勺，让河粉旋转起来，以此将河粉炒散，但这难度就大得多了。 河粉炒散，下入牛肉，再加韭黄，加入调好的酱汁，眼疾手快翻勺炒匀，加入炒豆芽，出锅。 一盘色泽黄褐靓丽，喷香诱人的干炒牛河，就此完成，酱汁均匀的挂在河粉上，一点儿都没渗出来，突出的就是个干香。 嗯，当然，齐禹其实还是简化了些，一锅干炒牛河分成了三个工序去炒，比起一锅炒成要来的简单许多，但味道并不会差，一锅炒成只是技术难度更大而已，齐禹毕竟没怎么超过这道菜，经验不足，还是担心翻车。 不管怎么样，总归做出来了，关键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看着那腾腾热气，齐禹已经忍不住了。 拿起筷子，他夹起几根河粉塞进嘴里。 哇！ 第489章 何为宗师? 哪怕齐禹这段时间已经吃了太多太多的好东西，嘴巴早已经被养叼了，却仍然被这份干炒牛河惊住。 这也太好吃了吧？ 咸鲜香甜还带着微微辛辣味的酱汁在嘴里化开，软糯又保留着些微弹性的沙河粉，嫩到极致且很入味的牛肉片，脆生生还带着清香鲜甜的豆芽，又共同构成了层次丰富的口感。 一口销魂。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吃的干炒牛河。 牛批牛批。 不愧是我！ 河粉那交错的味道与口感，甚至能让齐禹深深感受到厨师的用心。 呃，毕竟是自己炒的，当然能感受到…… 齐禹连连点头，这份河粉可以，绝对够格上拜师宴，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会不会喧宾夺主…… 也不存在，毕竟它不仅仅是一道菜，还是主食，完全可以用其他菜来下，可比单纯吃白米饭爽多了。 这是一道极典型的火候菜，从开火热油起就要对火候有着细致入微的把控，最后下河粉时还考研颠锅翻勺的水平，恰巧，这俩都是齐禹最强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宗师，自然能将这道菜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当然，还得亏齐清河本也算擅长做干炒牛河，店里素来有卖，对河粉的质量精挑细选，买到了最正宗的沙河粉，否则哪怕齐禹厨艺再好，做这道菜恐怕也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来。 没办法，干炒牛河太考验食材了，尤其是河粉，一旦质量不佳，吃起来软绵绵的，入口就烂，在化成迷糊糊一样口感的玩意儿，那就太难受了。 偏偏河粉这玩意制作看起来简单，也不算太过考验功夫，但秘方却很关键，同时保质期又不长，如果做成干河粉的话味道难免大打折扣。 因此出了粤省，就很难买到高质量的正宗沙河粉，宽窄薄厚与口感都一言难尽，使得炒河粉明明活跃于全国尤其是南方各地的炒饭炒粉摊子与大排档中，点的人也不少，却始终难以大放异彩，真正发挥出优势，不像粤省一样近乎占据霸主地位。 至于汤河粉，更是出了粤省就难得一见了，连锁餐饮霸主沙县小吃倒有，但同样不温不火，味道不提也罢。 所以齐清河是真的牛批。 赞美我爹！ 带着对自家老爹的敬佩与赞叹，齐禹一口接一口，把一份干炒牛河给干完了。 嗯，吃独食。 暂时不打算跟别人分。 毕竟他们吃鸡都已经吃饱了，再恰干炒牛河，对胃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出于健康角度考虑，为了不让他们撑的太难受，齐禹决定牺牲自己，单方面决定勉为其难地帮他们扛下这份压力。 嗯，牺牲真的很大，负担真的很重，一份干炒牛河吃完，齐禹就觉得肚皮绷的紧紧了的，偏偏干炒牛河确实有点干，吃完后不得不喝两口水…… 芜湖，完蛋，水填满了缝隙，涨发了胃里的食物，齐禹撑的直翻白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缓过劲后，齐禹一时间又无事可做了。 教予他的几道凉菜，以及他自己打算做的两道菜，准备工作完成后，根本就不耽误什么时间，没必要现在就整。 凉菜虽然赏味期长，甚至就得冰冰冷冷的才好吃，却也不适合太早弄好摆出来，否则食物失了水份变干，同样会影响口感和味道，临开席是再处理最好。 而三位巨佬也都颇有默契，除了全权教授给他整的菜肴，以展现各自教学能力之外，也并不打算让他帮忙打下手。 他现在的厨艺太超规格了，宗师级的大拿，发挥还极其稳定，甚至到了宗师级都还能时不时超常发挥，这谁顶得住啊。 这份厨艺和发挥注定了他帮谁打下手，谁的那道菜就能占据巨大优势，无异于作弊，三位巨佬都想硬桥硬马，公平公正的比上一场，自然不愿意让他来打破平衡。 更何况，齐禹自己三项基本功晋升宗师，其中火候和颠锅翻勺还在宗师级基础上又往前迈了一步，还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厨艺到了宗师级以后，彼此之间的绝对实力差距，其实已经微乎其微了。 哪怕宗师极限，积累到了29阶，硬实力上也和初入宗师区别不大，如果做同一道菜，都正常发挥的话，别说普通食客，就是绝大多数美食鉴赏家，都吃不出区别来。 不像高级厨艺，11阶对上10阶都有优势，对上三四阶更是吊打。 宗师阶段的晋升，重在对美食对厨艺的理解这一方面，展开来说，又能延伸出灵活性和稳定性两个特点。 其实在大师级就已经能初见端倪了，毕竟大师就代表着登峰造极，厨艺上已濒临极限，提升空间虽然还有，但已经很小很小了。 到了宗师，差距更是微乎其微，所以宗师之间，往往也没有绝对的高下之分，只是走的更远的那巨佬，对厨艺的理解确实更加透彻。 一方面就是更加稳定，更容易发挥出自己的极限实力；另一方面则是更加灵活，当客观条件受限，食材不足不全的时候，不必特地调配试验，脑子一动，就能找到最合适的替代品。 两者相合，就更有助于帮助宗师推陈出新，不仅仅是创造出一道新的顶级美味，更在于以此为基础，在原有菜系之上走出一条全新的具有特色又不失优异的路子，并具备传承下去的可能。 就像谢超轩在鲁菜基础上，结合京津冀豫晋与东北菜的特点，创造出的“北派”派系。 所谓“北派”，指的就是整个北方区域，以鲁菜为底子，兼具整个北方菜系的特色与拿手好戏，可见他心气多大。 当然，现目前还仅仅只是心气，只是雏形，真想达成他的最终目标，非得几代人的努力不可，而且每一代都至少得有大师级的技艺，保证菜系传承，再有宗师改进，推陈出新，还有无数高级中级厨师推广，才能功成。 这就是宗师，拥有开宗立派的资格，实力未必吊打大师，但格局却远非大师可比。 第490章 谢超轩的地位 当然，普通宗师只是拥有开宗立派的资格罢了。 如果放在几十上百年前，绝大多数宗师还真有很大可能开创一个全新流派的雏形，再经由几代人的传承、沉淀、发展、推广，真正成为影响深远的一大流派。 但放眼如今，餐饮界发展无比璀璨的今天，可就太难了。 曾经受限于传承与认知水平、物流条件等等精神与物质条件的掣肘，一个时代撑死可能也就那么几名宗师，哪像现如今，宗师级虽仍是凤毛麟角，却比百年前的大师还要多不少。 过半流派的代表厨师都是宗师级，再不济也是大师级中的佼佼者，八大菜系每一个至少都能拉出三四名综合厨艺站在宗师级领域的大拿。 这不，齐禹身边就聚了三个，加上他自己，四个了。 再加上食品工业创造出来的各种现代调料，对美食而言更是不亚于开天辟地的巨变，除却过分古板的宗师大师们，多数大拿早就把这些调料研究出了花儿，引入美食的方方面面。 如此璀璨的餐饮文化，近乎涵盖了美食的方方面面，再想推陈出新，开宗立派，难度比以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多数宗师虽有开宗立派的能力与资格，也做出了自己的味道和特色，但想开宗立派，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了。 像齐老爷子，虽所学颇杂，又融会贯通，风格强烈，但要说开宗立派，还差得远。 晁堂也是，差得远。 他俩可是在宗师当中都是顶尖的人物，都无法做到，可见开宗立派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也只有谢超轩，真正做到了这一步，北派鲁菜虽仍是雏形，却也有了相当成熟的体系，得到多数名厨的认可，成了一大派系，因此收获也是巨大，在同档次的宗师中脱颖而出，得了响当当的名头。 哪怕综合实力比他略强一些，资历更是雄厚无比堪称夸张的应如是，地位都没得他高，甚至在此主观印象影响下，绝大多数厨师还觉得应如是的厨艺稍逊于谢超轩。 恩，这还仅仅只是派系，而非菜系，仅是八大菜系之下分支的分支，诸如川菜→下河帮菜→江湖菜这一分级标准中，江湖菜这一层级。 谢超轩的终极目标无疑是将北派鲁菜做成“北菜”，即川菜鲁菜这一层级，但就目前的地位而言，确实就是等同于江湖菜这一流派。 哪怕想推动到“下河帮菜”这一地区菜系级，都需要几代人，多位宗师的共同努力，还要无数中级高级厨师推广，影响到千家万户的烹饪风格，才算够到了这一层级。 谢超轩这辈子可以说注定看不到那一天了。 更别说大菜系，那得辐射多省，乃至在几大领域中影响全国，在现如今八大菜系的基础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第九大菜系来。 那是真的难比登天了，哪怕全国宗师合力，求同存异去搞，希望都相当渺茫，恐怕世世代代都达不成这个目标。 但莫说大菜系，也别说地方菜系，便是江湖菜这一特色流派，按常理都是得多位宗师或合力或不约而同的共同发展，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功成，谢超轩一个人带着几位大师级的徒弟，以及大量接近大师级的弟子学徒徒孙们，能做成这一步，以及很不可思议。 这就是宗师中的宗师，眼界格局都要更大，大到没边。 但硬实力上确实没差，比厨艺人可能负于齐老爷子和晁堂，但如果能得到齐禹的助力帮忙打下手，腾出更多精力来放在关键步骤上，那赢面就至少占据了九成。 同理，齐禹去帮齐老爷子，齐老爷子的赢面也能占到九成。 这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所以都颇有默契的不准齐禹帮忙，只让齐清河、庞亦津、种宏明打下手。 所以齐禹撑到翻白眼半躺着休息时也压根没人管他。 所以齐禹缓过劲来才那么无所事事，并感到无聊。 干脆去看巨佬们做菜吧。 毕竟他实力有余，基础扎实，但底蕴确实不太够，也就是掌握的技艺、配方、经验等方面还比不过老牌宗师，多看看巨佬们做菜也很有帮助。 最先观摩的，当然还是谢超轩。 他这会儿正在准备一味点心，嗯，并不是寻常的白案点心，而是归属于红案的一款名点——杏香虾球。 这其实是一道时令菜，按理说独属于夏天才对，因为寒冬腊月莫得杏子…… 但这年头反时令水果早不是稀罕玩意了，虽然价格很不美丽，品质更有所不如，但只要有心，还是能弄到的。 谢超轩就弄到了不少杏子。 杏子其实和黄桃很像，但又大有不同，比黄桃略酸些，却更香许多，而且香味还挺独特。 直接吃或者闻，区别还不是很明显，一旦做成杏子酱，那差异就相当显着了。 做果酱也很简单，杏子剥皮去核，只取果肉，用破壁机低档搅成泥，千万别用高档搅成果汁了啊，然后再下锅加冰糖，小火将冰糖炒化，然后等闻到明显浓郁的杏香味，就成了。 冰糖的用量自行掌控，杏子比较酸或者嗜甜的就多加点，杏子本就很甜或者不喜欢吃那么甜的就少加些。 不过杏酱要想好吃，想要酸甜清新，那糖还是不能少了，那一斤杏子酱起码得五十克往上，奔着“致死量”去。 也别觉得这个量太夸张了，百毫升十克的比例其实就跟可乐差不多，比起很多果汁饮品和奶茶都少得多了。 当然，还得算上杏子本身的糖分的话，正经的糖浓度也是奔着果汁饮料和奶茶去的。如果实在排斥这么高糖量，那么可以换成果糖，果糖甜度更高，用量可以少一半左右。 但不建议用代糖，代糖这东西总带股不和谐的味道，后味尤其难受，那么大的饮料工厂配了那么多专家都整不好，寻常人更是基本没有“驯化”的可能，味道只会更加一言难尽。 炒好杏酱，就是处理虾球了。 第491章 杏香虾球 做虾球也简单。 最好选用活虾，实在不行也得是高品质的冻虾，去壳去虾线，用厨房纸抓一抓去去水份，然后加盐、味精，一点点胡椒粉，少许酱油，葱姜水，抓出浆，再来点调和香油封住，调个糊包裹着就好。 调味料别下重了，这道点心是清新甜口，微微带点酸，调料让虾球有个底味就够，重了味道就不和谐。 糊嘛跟小酥肉的糊如出一辙，生粉搭配低筋面粉，分次加水调成比“非牛顿流体”略稀一点点的糊糊，抓起能均匀落下的程度，再倒点烧熟放凉的油，倒入虾球中均匀包裹上就好。 糊的厚度以隐约能看见虾肉为宜，一定要刮均匀，薄了或者不均匀的话虾肉容易露出来，炸的时候保护不好肉，厚了也影响口感，毕竟是吃虾球，不是吃面球。 口味偏重一点的可以给糊糊也调个味，尽量保证内外味道一致，因此调味料种类一致，比例减半就好。 虾球备妥，就下锅炸。 当然，谢超轩准备了很多虾球，炸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四成油温过些下锅，转中火，然后别担心粘锅而去用炒勺推，也别颠锅，更不必将貌似粘连在一块的虾球分开，一碰酥壳就容易破，静静地看着虾球成型浮起就好了。 只要糊糊调的好，加了油，下锅时的油温及火力控制的到位了，虾球就不会糊底，即使粘连在一块，成型后也是一碰就会分开，而且不会破皮。 待虾球浮起后色泽开始转深便捞出控油，灶上火不关，烧到六成热过些，再下入虾球复炸到将转变成金黄色，却还差一点点时立马捞出，如果掌控不好火候，那就炸个十五秒捞出也行，不慎炸过了，就赶紧吹冷分降温，也能补救。 之后锅内不留油，下入炒好的杏子酱，加水淀粉勾芡即可，也可以往酱汁里加些牛油果、芒果、葡萄甚至香蕉之类的水果，芡勾好即出锅。 谢超轩没额外加别的水果，就切了点杏肉丁，让杏酱带点颗粒感，吃起来更满足，出锅后酱淋虾球上，用各种素菜雕出来的花儿略加点缀，这道点心便成了。 看着杏香虾球出锅，齐禹凑近前深吸口气。 杏香浓郁，非常清新香甜，带着些微酸，本就是很和谐好闻的复合香气，还夹杂着强烈的炸物香气，令人精神一振，食欲马上就上来了。 谢超轩早早就注意到了齐禹，笑道：“来正好，我看你刚干了一整盘干炒牛河，正好用它解解腻。” 齐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重重点头。 嗯，谢超轩说的没错，这道点心十分清新，微微酸味更是解腻，再说了，虽然刚刚吃撑，但也正好用它消消食嘛。 说实话，齐禹其实早都想做这道菜了，之前在老饭骨上看到过，虽然和谢超轩的做法稍有出入，但也很细致，照着学完全没问题，但每次进厨房时都忘记，加上后来天气转凉，杏子过季，慢慢也就抛之脑后了。 正好今天好好尝尝。 夹起一块虾球入口，首当其冲的便是杏子酱的甜香，后味略带酸，浓烈的花果香气充斥口腔，哪怕肚子不堪重负，感觉也相当满足。 咬破杏子酱，便是层不薄不厚，十分酥脆的酥壳，哪怕虾球已经炸好了一会儿，又淋了杏子酱，却仍不减酥脆，在嘴里咔嚓作响，很香很脆又不硬，酥壳内的虾球qq弹弹，吃着就像捏解压水球似地，口感很好，非常舒服。 酥壳和虾肉都带着淡淡咸鲜，但和杏子酱的酸甜并不冲突，反倒作为点缀，让味道更有层次感了，不但更突显清甜，在酱汁化去后又顽强的继续提供着底味，让酥壳与虾肉不至寡淡，齐禹带着品鉴的态度硬是不咽，嚼了半天，嘴里都还有味道。 这菜看起来简单，但同样考验火候与调味，调味还好看比例即可，火候确实有点难度。功夫不到家其实蛮容易翻车，不过这等程度的考验对谢超轩而言简直毫无难度，因而轻易便做到了这道菜的上限水平，a级顶尖的水准。 嗯，作为一道简单的甜点，上限能有a级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它宽容度也很高，新手哪怕功底差些，做的时候谨慎点，翻车翻的别太厉害，做到b-级还是不难，略微有点厨艺基础能炒两手不错的家常菜的，做到b级甚至b+也不是痴人说梦。 除开火候小心些外，最重要的就是冰糖要下够味，但也别太过。 普通人和专业厨师最大的区别之一就在这里。 多数人下调料畏畏缩缩，不敢下重，生怕过了，导致味道寡淡，吃起来就不舒服。 又有少部分人么又太过豪迈，往致死量下，尤其是八角茴香之类的香料，生怕味道不够，下了一堆，整的一股中药味，自然也不好吃。 带着品鉴的眼光尝了第一颗虾球后，齐禹又不禁再夹起一颗入口。 这次就粗犷多了，快速咀嚼咽下，感觉更美，关键吃完后唇齿留香，后味经久不散，萦绕舌尖。 在肚子并不那么饿的时候，吃这种a级顶尖的小点心，甚至比吃s-级的美食硬菜，都来的更加满足。 就像硬实力相差不大的菜肴与零食之间，肚子不饿的时候，以及嘴里寡淡的时候，高热量重调料偏偏又不怎么占地方的零食，来的更有吸引力。 可惜齐禹真的吃不下了。 他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逼数的，刚刚才撑到翻白眼，他着实不想再体验，便强迫自己停了下来，转移话题：“对了谢师父，您怎么现在就把这道点心弄出来了呀？放到拜师宴开席，再好的酥壳怕是也潮掉了。” 谢超轩笑笑：“就是做些准备工作，杏子酱做好放冰箱里可以储存几天，虾球多腌制几小时也能更好入味。只是看你摸了过来，就琢磨着先给你弄一点，顺便也练练手，有些时日没做这道菜了，怕手生，好在做出来还不错，没翻车。” 第492章 孤苦 齐禹恍然大明白。 感情是做给他的。 至于所谓的练练手，也就信口一说，显然是谢超轩的本能，习惯了对别人好，又不希望别人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啧，不得不说，三位巨佬对他是真的好。 可惜，特地做给他了虾球，他却真的吃不下了，不得不问：“抱歉谢师父，我真吃不动了，您也吃一点吧？” “也好。”谢超轩吃了两个，然后笑道：“不然你把它分给别人吧，别浪费了。” “行。” 于是齐禹把虾球放到一旁的空桌上，招呼大家来吃，自个儿又摸回了谢超轩身旁，好奇地问：“对了谢师父，这次拜师宴，都请了些什么人呐？” “哎？你爷爷没跟你说吗？”谢超轩回头看他一眼，随后又在准备新菜了，一边准备一边回答。 齐禹摇头说了声没有，眼里则全是谢超轩的动作。 他拿了几枚乌贼鱼蛋，从包装袋里倒出来的，里边还灌了大量的水，估计是盐水，用盐腌着以免变质，缺点就是闻起来味道有点腥。 乌贼鱼蛋是那种一片片粘连起来的一个板状，形状上就像去了木棍子的梦龙雪糕冰棍，谢超轩正用热盐水泡发它，同时说：“那人可不少，首先你爷爷把你一大家子都请了，就是他几个兄弟，和你你几个叔伯、堂叔伯跟方便的堂兄弟姊妹。” 齐禹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不仅仅是这一大家子人，在老家关系比较好的乡亲们估计也喊了，就是不知道有几个方便过来。 一些关系尚可，当年没对他落井下石甚至帮他说话的师兄弟，很可能也会喊。 毕竟对重传承的厨师而言，拜师宴确实很重要，在以往那些大厨收了得意弟子都要大摆筵席甚至摆好几天的，如今没那么夸张，但规格估计也不会比他考上大学时的升学宴小，甚至还要大些。 谢超轩又说：“至于你晁爷爷，请的人倒是不多，主要他孑然一身，没有兄弟姊妹，又没得儿女，堂亲表亲这么多年也少有联系，因此只请了几个徒弟和当年的同事，关系尚可的师兄弟，徒弟们应该都能来，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齐禹鼻子忽然一酸。 他忽然发现，这些年晁爷爷真的很孤独。 怪不得，明明有着一笔巨款，却仍住进了价格相对亲民的敬老院里，恐怕也只是想些人说说话，做个伴。 至于高端敬老院，他大概融不进那个圈子。 真难得他还能始终保持温润如水的好脾气，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微笑。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晁堂明显快乐了不少，笑容比起以往的习惯性笑，也添了更多的活力与欣然，甚至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真应该早点去见他的。 可惜，此前别说他了，齐老爷子都不知道晁堂自己一个人在敬老院里，孤独度日。 见齐禹略有些出神，谢超轩宽慰道：“行啦，不必太过愧疚，他的几个徒弟其实都很孝顺，时常看他，每年都轮流请假抽时间陪他几天，只是各个徒弟都有自己的家庭事业，十几人加起来满打满算每年也就能陪他几个月，多数时间都只能靠电联，总的还是孤苦。” “好在晁师傅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往后时间还多，好好孝敬他就是。何况，他毕生积蓄近乎都拿出来支持你爷爷的梦想了，对你也是真好，你是该把他当亲爷爷一样侍奉。” 齐禹用力点头：“当然！” 谢超轩又有些感慨：“昨天傍晚我也和他们见了几面，说来也是有趣，他们开始还以为你们家盯上了晁师傅的积蓄，想要吃绝户呢，否则怎么早不来晚不来，七老八十了才来，一个个义愤填膺，想给晁师傅讨个公道。” “尤其后来打听到晁堂到处跑动帮忙盘铺面扩张，他们几个甚至都打算报警同时找记者曝光了，是你晁爷爷硬拦下来的。” “呃这……”齐禹挠挠头。 有一说一，这还真确实容易遭人误会，而且不大好解释。 尤其晁堂还确确实实将绝大部分积蓄都拿了出来，给他们家扩张店面，这真要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真不好开脱。 虽然齐老爷子白纸黑字开了借条，注明了利息，签字画押，但晁堂还死活不肯收。 但在外人看来，就算收了又怎么样呢？晁堂快八十岁年纪了，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真的没多少年活头了，谁都说不准明天和意外谁先来。 他又无儿无女的，跟亲戚关系又远，百年之后连个继承人怕是都找不到，真要发生不幸，那就是人死债消，全都便宜了齐禹一家子。 得亏晁堂身子骨硬朗，这些日子过下来看起还更年轻了，否则真要出点事，那就是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齐禹家百口莫辩，再被有心人一利用，名声马上就臭了。 由此也可见晁堂对他们一家是多么的信任，说难听些，那些积蓄就是他的命，真要所托非人，钱掏了，意外恐怕很快就来了。 关键晁堂还从未说过几个徒弟的事，不以几位徒弟作为靠山给他们施压。 人心隔肚皮，谁都说不准，晁堂能如此信任他们，非但难得，也证明了孤独多年的他是多么渴望这样的感情。 齐禹鼻子不禁有些发酸。 大概是猜到了齐禹在想些什么，谢超轩又说：“在那以后，他们就抽时间在你们家周围轮番蹲点，观察你们对晁师傅究竟怎么样。” “结果嘛，发现晁师父掏钱后，你们对他更好，照顾的更加无微不至了，确实不像是吃绝户的样子，而且晁师傅这些时日确实很快乐，这些都是他们这帮徒弟给不了的，也就慢慢释怀了。” 齐禹用力点头：“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害，什么话，你肯定不能让晁师傅失望才对。”谢超轩纠正齐禹的说辞，又道：“至于我嘛，就请了些好友跟徒弟，嗯，回头好好介绍你认识，你也见见你各位师兄。” “好！” “行，可以撕乌贼鱼蛋了，你要不要看看怎么处理？” “要！” 第493章 酸辣乌贼鱼蛋汤 煮开后的乌贼鱼蛋，粘连的就没那么紧密了，谢超轩将它们捞出来，晾凉片刻，放进温水中，便在水里将它小心撕开。 撕开后的乌贼鱼蛋，是一片一片的小圆饼状，看起来还蛮奇特。 乌贼甩籽的时候，便也是将这些鱼蛋一片片甩出去，一片就是一只小乌贼，在圆饼饼的基础上长出触手和器官来。 齐禹看着他的动作，问：“谢师父是准备弄酸辣乌贼蛋汤？” “咦？你也知道这菜？”谢超轩先有些讶异，但马上反应过来：“也是，这菜其实还蛮有名气，号称国宴第一汤，你对鲁菜也算比较了解，当然听过。” 齐禹嘿嘿一笑。 谢超轩便给齐禹说：“这乌贼蛋呐，很多地方都有出产，但全世界就属鲁省日照海域的最好，我这也是从那边来的，在鲁省我们都是用新鲜的乌贼蛋，品质更棒。” “但这边确实没办法，只好买这种渔民用盐腌过的，其实质量也很不赖，但难免有腥味，好在只要把腥味去掉，品质就不比新鲜的差太多，至少能有个八九分。” 海鲜去腥确实是齐禹的相对薄弱项，甚至也是齐老爷子和晁堂的薄弱项，哪怕齐老爷子所学颇杂，且不仅仅是涉猎，各大菜系都有相当深入的研究，淮扬菜更是算得上精通，但也只是精通不以海鲜为主的那些菜式，海鲜基本还是不碰的。 而谢超轩不同，鲁省临海，而且海岸线很长，不论渤海黄海都盛产海鲜，渔业资源非常丰富，海鲜也是鲁菜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去腥正是行家里手。 因此齐禹看的非常仔细。 谢超轩也趁此机会教授：“一般而言呢，去腥主要靠三大手段。” “一是盐，用盐渍过的海鲜，不仅仅皮会更加紧致脆爽，肉质更紧更嫩，还可将鱼里的腥味物质逼出来，清洗过后腥味大大降低。” “二靠葱姜酒，这个很好理解，这三者都是很常见的去异味增香味的佐料，你也很熟悉。” “不过单单靠白酒泡葱姜做成的葱姜水，去除腥味比较淡的新鲜海产倒是没问题，去除腥味重的以及冰鲜海产就不太够了，得搓揉泡洗，再碾碎用布拧，把葱姜汁逼出来，做成一碗浑浊的葱姜水才行。” 齐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昨天探店，我还把这招教给了那家店的老板呢。” “咦？探店？”谢超轩有些好奇。 齐禹便把昨晚发生的事简单给他说了。 他有些感叹：“不错不错，确实民间也有很多功底蛮扎实的师傅，厨艺相当不错，但受限于认知，很多小技巧都不知道，你简单几句点化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齐禹笑笑，转移话题：“前两种我都晓得，第三种去腥手段是什么？” “焯水。”谢超轩说：“大多数腥味物质都是能溶于水的，通过反复焯水，就可以大大解决腥味。不过焯水多了鲜味也难免流失，时间久了肉质口感也不好，相对来说用的比较少，不过乌贼蛋没这方面问题。” “焯水的时候，可以根据需要加点佐料，强化去腥效果。一般都是用盐水，可以少少加些酒或者醋，效果也很不错。但酒还好，醋可别加多了，免得影响味道，尤其最后一两次，尽量不加。” 一边说，谢超轩一边做，此时已经撕好了乌贼鱼蛋，冷水下锅，加两勺盐，一勺汾酒，一点点米醋，便开水焯。 嗯，谢超轩也被他们家带偏了，以前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绍酒去异味的，现在则是汾酒绍酒五五开，异味较小且更注重增香的就用绍酒，以去异味为首要目的则用汾酒。 水开转小火，再往锅里淋入一勺冷水，让锅保持微微沸，沸而不腾的程度，如此三分钟左右，又令开一锅加盐加酒烧水，待水微沸，又用笊篱将乌贼鱼蛋从原先那锅里捞出来，抖抖水，没入另一锅里，原先那锅水则倒了，然后继续烧。 谢超轩解释说：“第一次冷水下锅，是为了避免高温把鱼蛋表面封住，但后边几次焯水就不好再用冷水了，否则冷冷热热交替几次，肉质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齐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那具体要焯多少次啊？” “不一定，得看乌贼鱼蛋的品质。一般至少三次，三次以后每回捞起都可以闻一闻，没有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腥味了就可以了。” “好的。” 谢超轩这次准备的乌贼鱼蛋品质也还过得去，因此四次焯水过后，便基本没得什么味道了。 当然，从精益求精的角度考量，按理说还要再焯一次。 齐禹便问：“谢师傅，怎么不再焯一次水呢？还是说，这菜得保留一点点的腥味才更好吃？” “当然不是，这道菜主打的也是清新爽口，酸辣开胃，哪怕一丁点儿的腥味在里边都很不和谐，当然去除的越干净越好。”谢超轩连连摇头，说：“之所以不再焯了，是因为这菜还没到出锅的时候，等最后关头再来。” “原来如此，也是哦。” 谢超轩说：“做宴席菜就是这样，之前全都是准备工作，尽可能把能做的都做了，但又要保证好食材的品质，直到最后关头，才控制在最恰当的间隔内出炉，按顺序端上去，让每道菜都在最佳赏味期里。” 齐禹表示明白。 之前的比赛，有一环考验的就是这个。但说实话，他其实也只是靠着对美食对食材的理解，勉强做到了让菜控制在尽可能相近的时间内出炉，尽量保证都在赏味期内。 不过他那次是一口气把所有菜都端上去，难度其实更大，而正经宴席在凉菜之后，热菜却是一两道一两道的上，彼此之间留有间隔，难度要更少些。 但这样一来，上菜顺序也就很有讲究了，这方面也是齐禹所欠缺的。 专业厨师嘛，哪能做不来宴席，恰相反，宴席菜最考验厨师综合功底，齐禹正好趁此机会学。 第494章 锦衣玉带 焯水放凉后的乌贼鱼蛋，被谢超轩放进了小碗里，撒上一层盐，加点葱姜水，封上保鲜膜，便放进了冰箱。 盐能锁鲜，利用反渗原理控制好浓度还能增加食材的水分，顺便对乌贼鱼蛋进行腌制，一举数得。 谢超轩则干脆把后续步骤给齐禹说了：“处理完乌贼鱼蛋，又准备好了清汤，剩下的工序就很简单了，都在名字里。” “酸辣乌贼鱼蛋汤嘛，汤指的就是清汤，以鸡清汤最好，其他清汤也可以。” “酸就是酸腌菜汁，用你爷爷的腌菜汁就最好，以酸黄瓜为佳，酸萝卜也行，别有一番风味，酸白菜甚至普通酸菜也可以，但要尽量保证酸汤的清澈度，有条件的话最好过滤两下。” “辣不是辣椒，而是胡椒，我建议是用胡椒籽来熬汤，尽量别用胡椒粉，因为胡椒粉里有很多不溶于水的杂质，也会让清汤变得浑浊，胡椒籽就不一样，辛辣味熬出来再把它滤掉就好，非要用胡椒粉的话，平常自家吃也算了，上宴席那就得用很细目的布过滤掉。” “酸辣清汤调好，按照自己咸淡口加点盐调味，乌贼鱼蛋最后焯一次水，就捞起来沥干放进碗里，酸辣清汤一冲，这菜就成了。” 听起来确实很简单，齐禹表示自己应该会了。 谢超轩便问：“那你要不要先做一份练练手？” 齐禹摇头：“算了，别影响到宴席，回头大把时间，过了今天再说吧。” “也好。” 谢超轩剩下的菜，除了金毛狮子鱼和油爆双脆临上桌才打算做之外，剩下的就都是些炖菜了。 事实上，宴席上的热菜硬菜也确实以炖菜蒸菜和焖菜为主，佐以一两道汤，一两道火功菜，基本就全了。如果全是火功菜，难免手忙脚乱，根本忙不赢，炖菜才好错开时间。 而且比较知名的宴席菜，菜单基本也都比较固定，讲究顺序和搭配，不可随意更改，以免某道菜与其他菜肴搭配不够和谐，影响了宴席菜的整体水平。 但这一次，因为三大宗师“各自为政”，各自张罗，所以不仅菜的样式比寻常宴席多，就连火功菜也要比寻常宴席丰富，连着齐禹的干炒牛河，能有足足七道。 炖菜太费工夫，准备工作就很漫长，等候慢炖的时间更长，倒是没太多好看的，齐禹便离了谢超轩，又摸到了齐老爷子身边。 齐老爷子这会儿也在准备一道硬菜，灶上架着口硕大的汤桶锅，里边炖着十几只甲鱼。 齐禹都吓了一跳：“爷爷……握日您这是在做啥啊？怎么这么多甲鱼？难道您要做冰糖甲鱼？” 齐老爷子：？？？ 日我？ 你胆子肥了？ 哦不对，好像断错句了。 齐老爷子转回头去，平平淡淡的说：“你炖冰糖甲鱼一锅炖这么多只？而且还用个头这么大的？” 齐禹定睛一看，确实，汤桶里的甲鱼不仅多，个头还很大，看的齐禹都有些生理不适。 于是齐禹就纳闷了：“那您是打算做什么菜？” “锦衣玉带，听过吗？” 齐禹眨眨眼睛。 啥玩意儿？ 锦衣玉带？ 听起来有点高贵的样子，但是跟甲鱼又有什么关系？ 齐老爷子解释道：“这道菜就是要用甲鱼的裙边来做，甲鱼宰杀煮熟后，将最精华的裙边切下，仔细刮去黑膜后晒干再泡发，再用剩下的甲鱼佐以吊好的清汤再熬再吊出一锅原汤，浇在泡发的裙边上蒸熟。” 齐禹眨眨眼睛：“晒干再泡发？图啥嘞？” 齐老爷子翻个白眼：“以你现在的水平，想不明白？不会动动脑筋吗？” “哦，忘了。” 齐老爷子：…… 这都能忘？ 但确实，齐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哪怕他如今的厨艺已经不比齐老爷子差了，品鉴水平甚至更高，发挥也更稳定，却仍对齐老爷子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依赖与迷之信任，面对齐老爷子的时候总习惯性不带脑子。 也是齐禹进步太快，除了厨艺之外，观念什么的都还没转变，那是水磨工夫，讲的就是个潜移默化，时间积淀够了才能有大佬气场，确实急不得。 至于晒干在泡发嘛…… 道理很简单，绝大多数食材，干制后再泡发开，与其原始的模样其实都已经有了很显着的差别，干制过程中食材的很多变化都是难以逆转甚至不可逆的，不仅仅只是失水那么简单。 所以泡发也是门手艺，更是豫菜的绝学之一，就在于经验丰富的师傅能将泡发后的干货尽可能恢复到新鲜时的原始性状。 但真正上台面的泡发，又不仅仅只满足于“恢复”了，而是要利用好干制与泡发时食材发生的理化改变，赋予食材更加独特的口感与风味，远超鲜货水平。 就比如白扒广肚。 想来这所谓锦衣玉带，也是这个道理。 毕竟现如今物流那么发达方便，如果泡发仅仅只是追求恢复原样的话，那这门技艺便已失去了存在的最大价值，可以淘汰了，直接原产地发鲜货过来多好，没那么麻烦不说，还绝对比泡发更接近原始的品质。 见到齐禹想明白，齐老爷子便又接着说：“这样蒸出来的甲鱼裙边，乍一看就像平平无奇的蒸粉条似地，但又比粉条更加深邃，同时还更加温润晶莹，也没有粉条很难完全避免的气泡，就像以前达官贵人系住锦衣的玉带一样，所以叫这个名字。” 齐禹想了想：“可是……干制再泡发，一天时间恐怕不够吧？” “当然不够。” “那您这……”齐禹眨眨眼睛：“难道您打算用烤箱烘干？可这样一来，干制速度太快，做出来品质不好吧？再说，要做这道菜，十几只甲鱼的裙边恐怕就只有小小一盘，根本不够宴席吃的啊。” 齐老爷子头也不回：“是啊，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昨晚就开始泡发，开席前正好上过蒸，时间能卡正好。” 齐禹迷茫了：“那您现在还煮这么多甲鱼干嘛？” 第495章 我心一横，就…… 齐老爷子终于回过头，但没看齐禹，而是用隐含杀气的目光斜睨着齐清河的背影：“你问你爸啊！” 齐清河没由来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紧了紧工作服，然后察觉到了什么，浑身僵住，缓缓回过头来。 与齐老爷子的目光相触，齐清河身子又僵住了，挤出一丝僵硬中带着卑微讨好的笑。 嗯，以齐禹对自家老爹的了解，他又在演。 演出这副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的姿态，齐老爷子定然要骂人，但骂过之后气就彻底消了，事就揭过去了，搞不好还能混口好吃的。 毕竟老爷子现在又不可能真的揍他。 血赚。 嗯，齐禹也是最近几天才发现这个秘密的…… 之前他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自己老爹都这把年纪了，面对爷爷还这么怂，害的他打小就觉得自家爷爷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到现在心里都有阴影…… 天可怜见，齐老爷子虽然揍过齐禹，但着实不多；也骂过齐禹，但次数比揍还更少。多数时候都是语气偏严厉的批评，就事论事，不带人身攻击。 只有齐清河挨过人身攻击，真真是狠狠一顿……无数顿屌，但也都是齐清河自找的。 齐清河其他兄弟都没得这个待遇，因为这项任务由他承担了，屌到齐老爷子都看不过去，心软去安慰其他兄弟，然后转过头来就狠狠日撅齐清河。 嗯，兄弟们其实都看得分明，很承他的情…… 咳咳，扯远了。 言归正传。 齐禹看出老爹在演后，也明白了自家爷爷的意思。 那些甲鱼怕是都被齐清河给嚯嚯掉了。 嗯。 嗯？ 等等！ 齐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都惊呆了。 问，如果齐老爷子现如今汤桶里的十几只甲鱼，炖熟后取下的裙边只够蒸小小一盘锦衣玉带的话…… 那么要满足宴席所需，起码一桌一盘，每个客人都能吃上一两根“粉条”的锦衣玉带，得宰多少头甲鱼？ 两百只？三百只？五百只？ 这才几天啊，全遭齐清河嚯嚯了？ 往少了说，两百只，一只起码一斤半，那就是三百斤…… 这…… 肯定是想岔了。 果不其然，就听齐老爷子冷哼一声：“老子辛辛苦苦炖的甲鱼汤，遭这造粪机吃了三四只，分了好几只，这也就算了，反正量够大，剩下的居然全让他给卖了！” 齐禹愣住。 卖了？ 啊这…… 如果干这事儿的是寸英莲，齐禹倒毫不意外，虽然寸英莲更爱吃，但也绝对爱钱，除了还有良心底线之外，说她掉钱眼里了毫不夸张，两三百只甲鱼撑死也吃不完，剩下的卖了很正常。 但齐清河不是，他在家里条件好起来后就莫得钱这个概念，虽然家里生意核心是他的手艺，但除了厨艺之外全都是寸英莲张罗起来的。如果不是寸英莲提醒他，他吃不完的甲鱼放坏了都未必能想到卖出去。 更别说齐老爷子这些甲鱼明显后边还要用，他更没这个胆子。 难道是替寸英莲背锅？ 以他们夫妻间的感情，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但也不对啊，寸英莲虽然爱钱，分寸还是懂的，受到齐清河的影响对齐老爷子也很敬畏，干出这种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她不知道这份甲鱼还有用。 这种可能性更小，她素来不会多管厨房内的事务，厨师们练习时的练手菜她觉得浪费可惜想来拿来上特价菜单，都会征询厨师们的意见，不可能自作主张。 这就奇怪了。 齐禹这边还在胡思乱想，齐清河就满脸茫然的给出了答案：“啊？爸，不对啊，当时不是你说的，宴席还有几天，让我把甲鱼处理一下吗？还说放坏了可惜……我们确实吃不完那么多，才拿出来卖啊。” 齐老爷子：…… 妈卖批，感情还是老子自己的锅？ 他咬着牙：“我他妈意思是让你连汤带甲鱼一块放冰箱软冷着保鲜，今天拿出来用！” 齐清河双眼突出：“啊？！那……那你直说啊，你说处理一下，我还以为你怕浪费了可惜卖掉呢。” 齐老爷子：…… 齐清河又说：“再说了，锦衣玉带这道菜，裙边取了以后也用不到那么多甲鱼啊，用清汤炖煮个十几只再吊一下就差不多了，剩了有三百只呢，用也用不完，还不如卖了。” 他说着说着，似乎找到了理，声音虽然仍小，语气却坚定起来：“再说，一只甲鱼两百多，三百多只花了将近七万，成本他娘的也太高了，我们现在手里余钱也不多，正好卖了回回血……” “嗯，特价处理，做成清炖甲鱼、冰糖甲鱼、黄焖甲鱼之类的菜，就是一份给三到六两甲鱼，再配点鸡或者其他的料，卖六十八到一百三十八之间。” “爸，不愧是你亲自炖的甲鱼，味道就是好，虽然英莲定的价格偏贵，但卖出去第一只后反响就特别好，后便越来越好卖，昨天上午就全部卖完了，这四五天天里，单单这些甲鱼菜，扣去成本毛利还赚了十万出头呢。” 齐老爷子：…… 听到居然赚了十万出头，他气一下子也消了。 算了算了，重新做一份汤也不难，时间上来得及，而且现杀现炖的甲鱼汤品质也更好，换八九万，值当了值当了。 但…… “既然你明知道老子还要用十几只，居然一只都不给老子留？” 齐清河：…… 刚刚还略显理直气壮，见齐老爷子脸色渐渐缓和，腰杆也不知不觉中直起来的他，一下子又怂了下去，有些心虚的说：“那个……我……本来是有留的，结果……” 齐老爷子眉头一皱：“忘了？” 也罢，店里本来就忙的一批，甲鱼又那么赚钱，一时半会忘了也正常。 结果齐清河很老实的说：“也不是，是我一个疏忽不小心用超了，就剩下四五只甲鱼时才发现，我寻思反正不够了，你怕是得重新炖，干脆心一横，全用了。” 齐老爷子：…… “你，过来！”他拿起炒勺作势欲打：“反正不够了是吧！心一横是吧！” 第496章 鸡豆花 齐老爷子当然不会真的计较齐清河这份“自作主张”。 一来确实情有可原。 二来毛爷爷的面子够大，十万面前，齐老爷子也是可以妥协一点点的。 父子二人打打闹闹之余，其实也商量要不要把甲鱼菜给上架了。 这菜如此火爆，甚至不亚于齐禹的粥，确实大大出乎预料之外，毕竟甲鱼一不便宜，二来那模样很多人也无法接受。 但寸英莲足够聪明，采用分割甲鱼均摊成本，且不见其形的方法，妥帖的解决了影响销量的两大问题，又恰好赶上寒冬腊月，人们都重滋补，临近期末学生们手头闲钱也相对较多，多种因素相结合，一下让这些甲鱼菜爆火，占据了近几天流水的大半。 商机自然得把握住，有条件的话，这道菜最好能上固定菜单，至少也要上冬季限定菜单。 只是甲鱼火爆的核心还是味道，归根结底还是齐老爷子打的底子好，如果要维持这份销量，免不了让老爷子来炖甲鱼。 宰杀处理再炖煮甲鱼可不轻松，得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还得小心千万莫遭咬了，对老爷子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 齐老爷子倒觉得无所谓，他一点儿都不服老，觉得就是干上一整天也没什么，几百份甲鱼也就是六七十只的量，自认为受得住，还能长期坚持。 但齐清河可不乐意，老爷子年纪真的大了，哪里能这么折腾？ 寸英莲虽然眼红这段时间的销量，但考虑到齐老爷子的身体，也硬是没提这事，真要摆在明面上说，也是赶紧劝阻。 于是三人双方激烈的“争执”起来。 齐禹有心劝老爷子别那么拼，但挤不进圈子，只好作罢。 然后溜溜达达，摸到了晁堂身边。 察觉到齐禹接近，晁堂并未回头，但嘴角却扬的老高：“来啦？” “嗯，”齐禹回应一声，也不打扰晁堂，就在边上静静地看。晁堂也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做着自己的菜。 他在处理鸡胸肉。 先将鸡胸肉表面的筋膜剔干净，然后再切小块，剁两刀，又或刮或挑，去掉肉内的筋膜。 嗯，鸡胸肉看起一大片，其实是好几块大大小小的肌束群聚集在一起，肌束群与肌束群之间正是以或大或小的筋膜相隔开，因此要彻底把鸡胸肉的筋膜剔干净，难度着实大，只有边切边剁边剔，起码耗费个十几分钟才能剔完。 这一步，考验的正是刀工。 等到彻底剔干净筋膜后，那就简单了，直接下破壁机，淋点清汤，打成最细碎的肉糜即可。 至于剁鸡胸肉做什么…… 清汤昨天就已经准备妥当，都扫好了，而且做肉扫的鸡茸也没必要将筋膜去的这么干净。 所以不是为了扫清汤，也没必要弄快速鸡清汤。 排除掉这两者后，又有两个菜名浮现于齐禹脑海中。 鸡豆花与雪花鸡淖。 但看架在晁堂身边灶台上大锅里热着的清汤，齐禹便确定他到底要做什么菜了。 鸡豆花。 很出名，很神奇，颇具传奇色彩的一道菜。 但值得一提的是，所谓鸡豆花乍一看起来跟豆花一模一样，其实指的是川渝地区这边的豆花，而非无比细腻光滑的豆腐脑。 应该说，川渝这边的泔水……呸！泹水豆花，是细腻程度介于普通豆腐与豆腐脑之间的产物，十分滑嫩，但又没那么细腻，表面看起来仍有些凹凸，内里有少许气孔。 当然，泹水豆花也有不亚于豆腐脑般细腻嫩滑的，只是因为手法原因，形状不如豆腐脑那么规整。 鸡豆花中的豆花，指的就是这种。真正要做到如豆腐脑那般细腻光滑无孔…… 呃，其实细腻光滑也不是不行，但就得借助点手段了。 嗯，不是海克斯科技调味料啊，是用极细目的，能透水透温但无法透过哪怕已经搅的极细腻的鸡茸的薄膜，将处理好的鸡糜包裹住，震掉空气，再转移进清汤中加热，定型后再小心揭开薄膜…… 然后就会发现，揭膜的过程中原本看起来很细腻光滑的鸡豆花表面就被撕破，又变得凹凸不平啦哈哈哈…… 开个玩笑，其实不必那么费劲，关键就是看鸡肉茸剁的够不够细腻均衡，下鸡茸的手够不够稳，鸡肉糜和清汤的比例够不够均衡。 总而言之，细腻滑嫩可以办到，但要做到那么规整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而且也没有必要，与川渝地区粗中有细，细中有粗的风格也不太搭。 此时，晁堂便将一份份鸡胸肉连着葱姜一并搅到了极致，随后加少许绍酒和鸡清汤搅匀，便将一份鸡豆花小心翼翼地倒入鸡清汤之中。 与扫清汤不同，扫清汤要搅，让鸡茸混汤形成的鸡糜尽可能分散到汤的各个角落中，吸附杂质后再浮起聚拢于上层。 如今鸡清汤已经足够清澈，没得杂质可以吸附了。 因此做鸡豆花，非但不能搅，还要尽可能保证汤稳定，因此汤就得加热到沸而不腾的程度，避免把鸡豆花冲散。 有人可能会问，那为什么不用隔水加热呢？隔水同样可以将盆里的汤加热至一百摄氏度，但因为内外没有温度差，汤不会沸腾，比调整火力盯着汤温，要简单得多。 确实，如果仅仅追求控制汤温，隔水加热自然是最好的，就算担心隔水的热量传输效率低，降温太多不能及时升回来，不利于鸡豆花成型，那一次少弄一点，分量少些也就是了。 但是不行。 因为一百摄氏度的开水，虽然理论上能让鸡肉糜里的蛋白质迅速变性，产生蛋白质网将鸡豆花粘连束缚起来，不至于散开。 但是…… 淋入鸡肉糜后迅速降温的水，无法第一时间托起鸡豆花，会沉底的，最后还是要散。 只有将清汤控制在沸而不腾的程度，汤内有无数上升水流，才能将鸡肉糜始终托在表面，直到成型。 这太考验火功了，晁堂此刻就在小心翼翼盯着汤。 所幸无惊无险，清汤成功承接住了鸡肉糜，肉糜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型！ 第497章 完美，又见完美! 晁堂明显也松了口气，然后不盖盖子，捏着小勺，仔细盯着那一碗碗正在成型的鸡豆花，及时轻柔地撇去面上的浮沫。 没办法，鸡胸肉也是肉，下锅煮熟，一定会有浮沫产生的，必须及时撇去，但又不能刮破附在面上的豆花，这也是这道菜最后一道难关。 这道菜真的太难了，从头难到尾，除了颠锅翻勺之外，从刀功，到调味，再到最后的火候，无一不是难点。 这还是清汤已经准备好了的前提下，否则单单一道清汤，都不知道要难倒无数人。 至于调味，也是地狱难度，不能焯水，全靠调味来提鲜去异，发挥出极致的鲜。 火候不必多说，一句沸而不腾就足够劝退，水温要够，水里的上升力要足，偏偏还不能真的沸腾起来，不晓得要让多少厨师愁秃了头。 它就属于那种，外行看不觉得热闹，甚至觉得不过如此，产生自己上也行的错觉，但内行瞧却满是门道，看了赞叹不已自愧不如的，非常极致的菜。 单单论难度，鸡豆花远超开水白菜，翻车都不晓得怎么翻的。 又烧了片刻，这道鸡豆花便已经烧好了。 晁堂拿起勺儿，轻轻柔柔的舀起一小块，放入碗中，再打半碗清如白水的汤，递给齐禹，眯笑眯笑的：“尝尝？” “好！”齐禹捧过，认认真真看着这碗鸡豆花。 真的跟那种最嫩最嫩的泹水豆花一模一样，虽不像豆腐脑那般形状规整，表面也略有凹凸，稍稍发黄，却非常自然舒服，最面上几缕散落的豆花，在清汤里轻轻晃荡摇曳，煞是好看。 齐禹忍不住轻轻吹了一口，那鸡豆花表面便凹下去一小圈，再用力一分，便直接吹破了。 真，吹弹可破，嫩到极致。 却也正常，因鸡豆花成型的原理，其实与豆花成型原理确实很像，只是豆花靠外物令蛋白质聚集，最终形成细密的网将分子束缚住，形成整体，而鸡豆花则是靠高温让蛋白质变性，犹如蛋羹凝结，成一块整体，归根结底，都是靠的蛋白质网。 因此外观与性质都很接近，实属正常。 齐禹看了半天，终于拿勺儿舀了一小块，入口。 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 很鲜，浓浓的鸡味，非常极致，真正把“吃鸡不见鸡”这句话诠释到了极致。 这份鲜香，既源自于鸡胸肉，其实也来自于清汤，在煮豆花的过程中，那份不知用鸡肉茸扫过多少次，融汇了多少源自于鸡的鲜美的清汤，其最精华的鸡鲜味已经彻底渗透进了鸡豆花里。 齐禹不由得想到了一道粤菜。 名字他忘了，但做法也简单，一整只鸡，去掉多余的油脂，以荷叶封住，上蒸笼蒸制，最后展开，得到区区几勺真正意义上的“鸡汁”，融汇了整只鸡鲜味精华。 而齐禹现在吃这份鸡豆花，鲜味居然比起那样的鸡汁儿都毫不逊色，真的鲜到浑身上下毛孔都打开了，起一身鸡皮疙瘩，爽到颤抖。 当然，这份极致的舒畅，其实源于反差。 真正硬论味道的话，鸡豆花虽然鲜香，却只有鲜香，综合评判好像和其他s+级甚至s级好像没有质的差距，足够让齐禹惊艳，却还不足以令他沉沦。 但视觉上的反差，哪怕齐禹明知它是鸡豆花，融汇了鸡的精华，外观上的朴实无华与内里极致鲜香的对比仍然强烈，令人无比舒畅。 这其实也是分子料理最大的卖点，可惜很多分子料理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起很哇塞，吃着一言难尽，强一些的味道也没到极致，就普普通通，带不来鸡豆花这般震撼的反差。 这就让齐禹心中不禁浮起四个字。 君子如玉，还是最极品的美玉宝玉。 真的是如美玉一般，哪怕不懂行的，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一块说透明不透明的通透彩石，但就是说不出的舒服，温温润润，越看越觉不凡，爱不释手。 转眼，齐禹便把一小碗鸡豆花给吃完了，还顺带把汤给喝干，只觉得自己每一口呼吸，都是鸡豆花的滋味。 这清汤也很极品，堪称最顶级的清汤，看起来淡如茶水，喝着却比寻常清汤更加鲜美，虽然不显厚重，层次感也不比多种汤扫做出来的清汤那么丰富多变，却把鲜香发挥到了极致。 常规意义上的汤汁，能比得过这份清汤的，恐怕也就只有刚刚提及的，将一整只鸡的精华浓缩到几勺里的鸡汁了吧。 更难得的是，不论汤还是鸡豆花，还没有油花，也不知晁堂怎么做到的，其实吃起来嘴唇能感觉到油润，但眼睛就是一点油星子都看不到，才让人真以为这碗鸡豆花就是豆花，鸡豆花里的汤就是…… 然后齐禹忍不住打了个嗝儿。 要命，又撑起来了。 晁堂笑的很是开心：“怎么样？” “绝，真的绝。”齐禹忍不住感慨。 这份鸡豆花的品质，无疑已是超规格的作品，比之先前尝过的谢超轩做的黄扒燕翅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鉴定技能一发动，齐禹瞳孔骤扩。 “一份完美的鸡豆花。” 居然是完美！ 怪不得，怪不得，他就说，以他现如今的品味水准，都完全挑不出错处，并舒爽到浑身都起了反应的佳肴，可不就只有完美级的珍馐吗？ 但真没想到，晁堂竟做出了完美级的菜。 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比试晁堂赢定了。 他可得再吃一点点。 就一点点。 看出了他的渴望，晁堂笑笑：“撑了就少吃些，对胃不好，年轻时没得节制，再过些年有你后悔的。” 但说归说，他还是又给齐禹舀了一小勺鸡豆花。 真就一小勺，两口的量，汤汁也只有一点点。 齐禹顾不得回应，端起碗就吃。 真美啊。 尤其这汤，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极致这么好喝的清汤，比黄扒燕翅都要惊艳，这真是厨师能做出来的…… 哎，等等。 等一下等一下。 说起黄扒燕翅，怎么忽然感觉这汤有点熟悉？ 睁开眼，他有些迷茫的看向晁堂：“晁爷爷，这汤……” 第498章 你听说过……吗? 晁堂笑容不变：“就是你之前扫的清汤。” 齐禹：…… 怪不得，我就说呢…… 晁堂看他几眼，随后也给自己打了一勺鸡豆花。 齐禹这才反应过来，啊这，晁爷爷亲手做的菜，自己居然都还没尝一口？ 真就好像亲爷爷面对小孙子一样，做好了菜，却舍不得吃，先给小孙儿尝尝，吃满足了才给自己添上。 嗯，有点自我感动，让这爱变得沉甸甸，但只要不以此道德绑架，去cpu……哦不，pua，而只是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般的传达最纯粹原始的爱意，其实也无可指摘，至少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齐禹心头暖暖的。 而晁堂，则呆住了。 被自己的厨艺惊呆了。 他的品鉴水平，其实不足以让他尝出s+级以上的佳肴好坏，但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珍馐，哪怕尝不出来，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却也足够让人本能的感到惊异，仿佛吊打其他一切美食。 那是源自浑身上下每个细胞，乃至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无法理解，难以形容，却能感觉得到，清楚它就是更好，明白它就是完美。 这种感觉，甚至很让人沉沦。 尤其这份珍馐还是出自于自己之手，那更是难以自拔。 良久，晁堂才回过神来，眼眶不禁红了，感慨万千：“我钻研了一辈子的厨艺，毕生都在追求老汉的脚步，却也知道那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已经走到尽头，走到自己的上限了，哪怕再给我二十年三十年，哪怕现在有着当年压根想都不敢想的丰富多样的调味料，美味按理应该更加极致，我也永远不可能达到老汉曾经的层次了。” “没曾想，借着小禹你这份清汤，竟帮我第一次追上了老汉的步伐，做出了不输于老汉的鸡豆花。” 齐禹沉默。 说起那位晁大师，齐禹心里其实也沉甸甸的。 那是真正的天纵奇才，不靠系统，没有现如今那么丰富多样的调味品，没有火力那么精准可控的商用猛火灶台，也能做出真正意义上的完美菜品。 他的厨艺，至少在四大基本功上，或许已经在宗师级那种，硬实力登峰造极，进无可进的基础上，生生打破藩篱，迈入全新的天地，达到准厨神级的层次了。 而此时，晁堂看向齐禹，脸上堆满了褶子：“小禹，谢谢你，是你让我此生无憾了。” “啊这，晁爷爷，您可别说这种话啊，什么此生有憾无憾的。”齐禹忙说：“更何况，这道菜，鸡清汤和鸡豆花是相辅相成的，二者绝配，才铸就完美，所以不是我的汤成就了您，而是您的鸡豆花成就了这锅汤。” “呵，难得你小子这么会说话。”身后忽然传来自家爷爷的话语，齐禹忙回头，就见齐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跟齐清河夫妇俩的争论，正背着手走过来：“我还以为你跟胖胖那小子一样，嘴巴长在屁股上，说话都过不到脑子呢。” 齐禹：…… 您想骂我说话像放屁可以直接骂的。 老爷子没多搭理齐禹，也走到锅边，给自己打了一勺鸡豆花，尝了口。 然后一愣在原地，说不出话，良久才道：“确实没错，清汤成就了鸡豆花，鸡豆花也成就了清汤，相辅相成，绝配，我认输。” 谢超轩也不知何时悄悄尝了口鸡豆花，同样点头：“用小禹的汤做菜，我也认输，心服口服，大师父就交给你当了。但我自己的菜，绝不熟你。老齐头，咱俩之间，也要再比过。” 晁堂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坦然受之。 不算作弊，毕竟大家都有齐禹的汤，能与鸡豆花绝配，既是运气，也是实力，他可以当仁不让。 谢超轩和齐老爷子之间，目光也擦出了火花。 过了片刻，谢超轩摇摇头，又给自己打了勺鸡豆花：“行了行了，别耽误时间，抓紧回去准备吧，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齐老爷子：“嘿，不行！” 谢超轩：？ “为什么不行？” “这样你就比我多吃了一勺鸡豆花。”齐老爷子抓过勺，也给自己添上一碗：“吃完再回去！” 谢超轩：……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真就非得比你多吃一勺不可，我再打一点！” “不行！我也再来一勺……” 齐禹：…… 啊这该死的胜负欲…… 一把年纪了，老顽童吗？ 最后晁堂受不了了：“滚蛋！老子就这一锅鸡豆花，再吃没得了！” 谢超轩和齐老爷子这才讪讪的停下，对视一眼，又各自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忙活起来了。 齐禹收回目光，眼神也落回锅里：“晁爷爷……” 晁堂早已恢复如常，收起了感慨，笑眯眯的打断：“叫大师父。” 齐禹：？ 晁堂的头昂的老高：“从今天起，私下里你还叫我晁爷爷，但只要师兄或者谢师傅在场，你就叫我大师父。” 齐禹：…… 这该死的胜负欲x2。 晁堂又说：“还想吃吗？你真的得休息会儿了，过一会儿吧，晚些时候再给你打。” 齐禹摆摆手，虽然确实恨不得抱着锅吨吨吨，但真的一滴都塞不下了：“您误会了，我是想问，鸡豆花这么早做出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晁堂摇头：“这鸡豆花就跟真的泹水嫩豆花一样，做好了以后，加盖微火煨着就行，不用担心煨久了会老，放到晚上完全没问题。” 齐禹想了想，轻轻点头。 确实，这鸡茸打的够细腻，甚至细胞结构都被完全破坏了，已没得失水吸水多说，就像豆花一样，只要锅里汤水充足，就不怕久煨。 理解之后，齐禹左右看看，确定自家爷爷和谢超轩没关注着这边，便又问：“那晁爷爷，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晁堂慈祥的笑着，反问：“你知道佛跳墙吗？” 齐禹眼睛一瞪。 “佛跳墙？那道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汤？” 呃，虽然天下第一汤有好多道，但佛跳墙确实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晁堂笑的更灿烂了：“对，跟它没有关系。” 齐禹：…… “我要做的是……” “无相神汤！” 第499章 无相神汤 “嗯？”齐禹愣了一下。 无相神汤？ 没听说过…… 晁堂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说过这汤，笑道：“刚刚跟你说了佛跳墙，说是没关系，但其实还是有点关系的。” 齐禹：？ 您搁这搁这呢？ 就听晁堂接着说：“所谓天下第一汤，中华第一汤等，说法确实多，谁也不服谁，比较主流的，就有佛跳墙、鸡汤汆海蚌、单县羊肉汤等等，但我认为，这道无相神汤，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 齐禹适当的流露出一点点好奇心：“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粗暴。”晁堂说：“因为它把这些有资格评为天下第一汤的各种名汤都融合起来了。” 齐禹：？ 晁堂数着指头说：“佛跳墙的金汤，以鱼、猪肚和羊肉熬成的奶汤，开水白菜和鸡豆花所用的清汤，粤省的老火靓汤，这里有四种汤。” “再加上以西芹、胡萝卜、白萝卜、海带、豆芽、莲子、百合、冬瓜、荸荠、核桃、冬笋、莴苣、罗汉果等熬制的素汤，用鸡鸭鹅、排骨、肘子、火腿等熬制成的毛汤，拿陈皮、虫草花、当归、黄芪、沙参、党参、淮山、灵芝、白术、三七熬成的药汤，又是三种汤。” “还有蛇与鸡加上野生菌熬成的龙凤汤，以毛汤压碎食材旺火熬煮而成的浓汤，这里就再加两种汤。” “九种品质极高，都有资格堪称天下第一汤的顶级汤品，各取几勺，融汇为一，再以鸡胸、鸭胸、猪里脊、牛柳剁碎成茸，按照牛、鸭、猪、鸡的顺序去分别扫汤，得到一碗全新的清汤，这就是无相神汤。” 齐禹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嚯，这一口下去半个元素周期表啊。” 晁堂：…… 齐禹抬头看着天花板。 身为调味宗师，吊汤的行家里手，他一听就听出来这汤的难度究竟有多令人发指了。 姑且不说九种顶级汤品的制作难度，单单要把九种汤融合起来，就难到令人望之生畏。 经常杀人……咳咳，经常下厨的朋友都知道，做菜其实是相当忌讳“串味”的。 把几种汤混杂起来，听上去好像很美好，能综合各种汤品的优点，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痴人说梦，没点功底，肆意把几种菜、汤混合起来，只会做成一锅大杂烩，严重破坏平衡，味道很是一言难尽。 味道过于单一，与味道过多过杂，这是两种极端，想要做到好吃，能登堂入室，都太难太难了。 不过转念一想，晁堂身为顶级宗师，既然提出了这道汤，就说明他确实有这个本事，将数十种食材熬制成的九种汤，真正融汇为一，做到极致。 对应的，这份功底，对食材，对调味的极致理解，也是齐禹当前所拍马不能及的。 想到这里，齐禹不由得郑重起来，又低下头看向晁堂：“晁爷……大师父，那九种汤你都准备好了？” 晁堂听见齐禹改口，满意点头：“三天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你看。” 齐禹抬头，就见晁堂边上的灶眼中，放着一口硕大的不锈钢汤桶。 待他揭开盖，齐禹往下看去，才发现汤桶内以篦子分为了三层，每层均摆着三口砂锅。 齐禹：“您是用蒸的方式熬的这九种汤？” 晁堂“当然不是，都是用火熬的，只不过成汤以后才放进汤锅里保温，也是保密，这是我真正压箱底的菜，可不能提前让你爷爷和谢师傅晓得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该进行最后一步了，让你们知道也无妨。” 齐禹点点头。 他是知道三位巨佬各有一道未公开的压箱底硬菜的。 随即，晁堂将九口砂锅一一取出，揭盖。 浓烈的香气四处溢散，霎时间占满了整个后厨，所有人都不禁回过头来看。 离得最近的齐禹，看的尤为认真。 浓香金黄的佛跳墙。 鲜香色白的奶汤。 清澈如茶的清汤。 浓郁醇厚的老火靓汤。 鲜香淡雅的素汤。 浊白鲜香的毛汤。 色暗内敛的药汤。 微红清澈的龙凤汤。 以及似羹非羹的浓汤。 九口好汤排开，如百花争艳，花枝招展，迫不及待地释放着属于自己的浓香，竭尽全力勾动着人的食欲。 但有一说一，九种汤味混合成一块之后，虽然还是浓郁醉人，可在几位大厨闻来，却有些难受。 味道太冲太杂了，层次不分，混淆难辨，反倒失去了美感。 齐禹都不禁怀疑，由这九种汤混合而成的所谓无相神汤，真的能好喝吗？ 至少齐禹自认为以自己的调味功底，肯定不足以将味道调到和谐的。 难不成这碗汤仅仅只是噱头？ 不仅是齐禹，其他几人也不由露出怀疑的眼神。 但想到有晁堂背书，最终成品肯定不会差，他们不由得又显露出期待的神色。 万一真的好喝呢？ 不，没有万一，肯定好喝！ 那就得好好见识见识晁堂的绝技了。 唯有齐老爷子和谢超轩真正识货，他俩不知不觉中凑上前来，嘀嘀咕咕交流几句后，谢超超不由感慨：“居然真的是无相神汤……我还以为这汤只是古人胡诌的，甚至是现代人借古人之名胡编乱造整出来的玩意儿，没想到晁师傅居然真的能做。” 齐老爷子也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有些出神：“这汤师父会做，但做的不算完美，只有师伯才能真正做成。我还以为随着师伯百年，这汤已经绝迹了，没想到师弟居然能学会，还藏了这么多年。” 晁堂轻笑：“不敢说学会，比起我老汉做的还是有明显差距，但相比较师叔做的无相神汤，还是有自信不差分毫的。” 他貌似谦逊，但话语间的自信谁都看得出来。 齐老爷子也跟着轻笑起来：“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晁堂点点头，就见他又重新取了一口砂锅，架在火上，大火烧热后又转小火，手掌悬于砂锅上方几公分感受了下温度，随后便拿起勺，舀起一勺佛跳墙的金汤，倒入砂锅之中。 刺啦！ 第500章 就这? 金黄鲜亮的浓汤落入烧到滚热的砂锅里，顿时剧烈沸腾翻滚，化作一股股翻涌的浓雾。 佛跳墙本就以香味浓郁而着称，甚至有传言最极品的佛跳墙能香飘十里，晁堂这锅佛跳墙倒是没达到传说中的夸张地步，却也浓郁异常了，再受这么一激发，香味更是浓烈，甚至往四面八方汹涌而出，香飘十里够呛，但香飘几十米肯定没问题。 那股独特的香味溢出饭店，再经风吹散，三三两两走到路上的行人顿时停下脚步，好奇的左右张望。 他们咽了好几口唾沫，半下午的就被勾起了馋虫。 张望半天他们终于找到了香味的来源，却是那家熟悉的炒菜馆，可惜菜馆今天大门紧闭，歇业一天。 一时间，那几人又是失望又是企盼，暗想这家菜馆是不是特地歇业试验新菜，这么香的菜味道绝对不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菜单，卖多少钱…… 而此时，晁堂正一勺一勺地往砂锅里加金汤。 一小盅佛跳墙的汤近乎全部舀干，他才停下，又换了个勺儿，改舀奶汤。 奶汤只取三勺，之后便是清汤。 谢超轩咦了一声，奇道：“无相神汤不是九种汤取等量汇聚而成的吗？怎么你佛跳墙的金汤用的这么多，奶汤只用三勺？” 晁堂嘴角扬起，却头也不回，注意力仍挂在眼前的几口砂锅上，随口回：“九种汤同时揭锅的味道你也闻见了，真要一比一添加，你觉得味道能好吗？” “确实。”谢超轩点点头：“当年看见菜谱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么多种汤混合，滋味丰富归丰富，但也太多太杂太乱了，没吃过啥好东西的可能被这么一冲击会觉得特别极品，但对真正的行家而言根本上不得台面。” “所以啊。”晁堂说：“比例一定要把控好，才能建立起这汤的层次感。而所谓层次，就是味道展现的秩序。有了秩序，各种风味才能虽多不乱。” “当然，单单调整比例还不得行，九种汤在熬制的时候，食材用量、熬制时间等等，就要有计划的进行调整，好与其他几种汤优势互补，交相辉映，这是个巨大的工程。” 谢超轩了然：“所以你提前几天就开始偷偷准备了？” 晁堂其实已经没怎么在听谢超轩说啥了，毕竟添加汤的比例相当关键，头几样汤还稍稍随性些，但到了第五种汤混合进去，他时不时就得停下来，用筷子蘸上一滴入口尝尝，然后再小心翼翼地调整用量。 各种汤准备的量有限，别的汤还好说，佛跳墙他只准备了三盅，换言之，三次之内他必须成功。 谢超轩也晓得轻重，问完话见晁堂不回，便也不再追问，静静看着。 倒是齐老爷子看他瞧的入神，主动解释：“这汤当年师伯做的最好，他给我提过，九种汤里，佛跳墙汇聚山海，就以它最为包罗万象，因此这无相神汤，最好也以佛跳墙为基底，把其他汤品的特色包容进去。” 谢超轩再次点头：“理解。如果非要让我来做这道汤，我大概也会这么选择。不过具体的比例，怕是得经无数次尝试摸索，才能把握得准度。” “是啊。”齐老爷子也很感慨：“九种汤，八十多种食材，着实有些夸张了，哪怕以我们的底子，两三种汤二十来种食材倒还能琢磨出大概是什么味儿，但到无相神汤这种，就难了，非得亲口尝尝才能有概念。” “也正因如此，师伯复刻出的大量失传好菜当中，就以这道汤最为自豪。” 谢超轩想了想，说：“既称无相，那么按理来说，应当没有固定公式才对。” “那是当然。”齐老爷子失笑：“师伯也说过，这汤没有固定公式，包括九种汤，都可以自由选择搭配，千人千味，全看厨师个人发挥。” “可虽没标准答案，却有最优参考，能走出自己的风格，味道还并不逊色，自然再好不过，我们没那个水平，先照本宣科能尽量靠近最优参考，再逐步依据个人的喜好与理解，做出自己的风格，也是好的。” 谢超轩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正在这时，晁堂却忽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比例出错，这锅汤毁了。” 齐禹一听，愣了瞬间，忙问：“那怎么办？还能补救吗？” 他虽一直没吭声，但注意力却始终放在晁堂手上，连齐老爷子和谢超轩的对话也只零零碎碎的听了几耳朵。 除了晁堂之外，他可以说是最关心这锅汤的人了，他当真很好奇这无相神汤做出来后究竟是什么味道，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调味和火候想要更进一步，或许就落在这份无相神汤上了。 晁堂轻轻摇头：“没法补救，只能从头再来。” 齐禹眼睛瞪大。 从头再来？ 这…… 时间根本来不及啊。 毕竟佛跳墙的金汤已经被晁堂全部用完了，要重新熬的话，不说按标准熬上三天三夜，但一天一夜怕也是难免的。 毕竟高压锅也不是万能，肉能靠它迅速炖的软烂，但汤却仍需要足够的时间。 要不，把自己的小砂锅借出去？ 可那bug一样的时间加成又该如何解释…… 结果就见晁堂又揭开了一口汤锅，从中端出个砂锅来：“没事，早就料到很难一次成功，佛跳墙我一共准备了三盅。” 齐禹：…… 得，白担心一场。 于是晁堂又聚精会神开始重新调汤。 齐禹则好奇的看向被晁堂称为“毁了”得半成品，犹豫片刻，问：“大师父，我能尝尝这锅汤吗？” “随便，尝过了直接倒潲水桶就好。” 齐禹点点头，拿了碗勺，舀了一碗底，轻吹几下，凑近嘴边轻轻一呷。 簌簌簌…… emmm…… 有点一言难尽…… 佛跳墙的浓鲜味非常突出，但奶汤、清汤等的存在感同样强烈，层次不明，相互混淆，味道着实很乱。 也不能说不好喝，单论味道，b+级的水平是有的，十分鲜亮，比齐禹喝过的所有汤都要鲜亮，就是缺点太过明显，体验并不是很好。 他不禁有些怀疑，就这？味道层次那么乱，真的只是一点小失误造成的？ 就算不失误，这汤真的能好喝吗？ 第501章 万花丛中 齐禹之后，谢超轩和齐老爷子也走上前来，好奇的尝了口汤。 然后纷纷露出同款一言难尽的表情。 如果是庞亦津熬出这样一锅汤，他们绝对不吝夸赞，然后指出层次太乱的缺点，指点他少用些食材，做好减法，然后注意好君臣佐使的搭配。 但放在晁堂身上…… 这就是彻彻底底的翻车，极其失败那种。 偏偏他们又都知道，这锅汤其实未成，真正成了后，必然会有脱胎换骨般的巨大变化。 可是…… 他们着实想象不出，再怎么脱胎换骨，又能好到哪里去。 齐老爷子还好，毕竟他不仅尝过齐禹做的完美的一品粥，更尝过粥成之前的那锅“潲水”，对所谓的“化腐朽为神奇”有过非常直观的感受。 谢超轩么，只尝过一品粥，还未尝过“潲水”，真就对晁堂有些信心不足了，怀疑这锅汤最后到底能不能成。 不过，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转念一想，这么光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距离拜师宴开席没几个小时了，自己真正压箱底的那道拿手菜还没完全做好，便也不再多留，转身折返回自己的区域。 齐老爷子同样如此，多看了晁堂背影片刻，也背着手踱步离开了。 一时间，只剩齐禹还在认认真真盯着晁堂的动作。 过去了小半个钟，晁堂终于往锅里加了第九味汤，调和好味道，用筷子蘸了点尝尝味道，终于满意点头，长松口气：“成了，就是这个味道！” 齐禹见状，也跟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用到第三盅佛跳墙。 虽然有三次机会，但如果接连两次失败的话，最后关头的压力无疑会大到极点，再次翻车的可能性恐怕比之前两回都要大。 那时晁堂可能就不得不放弃这锅无相神汤了。 而此时，晁堂也回过头，看向齐禹，不由露出笑容：“其实第一次也不该失败的，这汤我虽然多年没做，但当初学的时候印象可够深刻，这辈子都不会忘。” 齐禹一愣：“那您？” 晁堂笑容更加灿烂：“是你的汤，清浓毛三汤，用的都是你当初‘闭关’时遗留下的作品。这三口汤品质太好了，以至于我第一回没调整到位，这才翻车，好在这次经过重新调整，总算成了，而且品质比我当初做的都要好，或许能迈入一个新的高峰。” 齐禹了然，确实，做菜尤其是高端菜，更多时候并不是一昧的追求好，而是更讲究一个平衡，独独几个方面过分突出，达成“局部最优解”，其他步骤就可能成为拖累，造成不和谐，最终成品中这丝不和解被放大，便反而离“全局最优解”更远了。 于是齐禹说：“原来如此，那提前恭喜大师父了！” 晁堂：“没别人的时候叫晁爷爷。” 齐禹：…… “哦。” 晁堂又招招手：“你先来尝尝这锅汤的味道，这汤回头我肯定也要传给你的，记住这个味，学的时候，你就努力往这个方向靠。” 齐禹又哦一声，上前，学着晁堂的样子，用筷子蘸了一滴汤汁入口。 然后他又愣住了。 并感到十分意外。 “这……”他有些疑惑不解，低头看着面前的汤，不信邪的又拿来碗勺，打了一碗底，吹两下，咕噜噜灌进嘴里，细细品鉴。 然后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就这？ 和刚刚那锅半成品没有质的差距啊。 嗯，味道上确实更略略好一点，鲜味香味也更加浓郁、饱满、醇厚而丰富，大抵摸到a-级的边了，但层次感混淆，口味混乱的问题仍没解决，甚至更明显了。 只此一点，就注定它不可能真正达到a-级的范畴，遑论更高。 晁堂看他反应，脸上笑容不变：“不好喝？” “也不是不好喝，”齐禹斟酌着字句：“但缺点很明显，仍然没解决，恐怕也无法解决。” “是吗？”晁堂笑容更加和蔼了：“你再喝一点点。嗯，一定一定要记住这个味道，尤其是你认为的缺点，那混淆的层次感，混乱的多种味道。能记下来吗？” 齐禹知道晁堂这么说必有深意，用力点点头，再次打了一勺汤，一点一滴的汲进嘴里，让汤汁缓缓在舌头上散开，集中注意力去感触。 以他准厨神级的品味，单单记住味道并不难。 晁堂又追问：“你仔细体验，这层次感，当真十分混淆吗？” “十分混淆也不至于。”齐禹说：“只是边界不清，但九种汤，大体上还是能分成四种层次的。” “说说看。” “佛跳墙那仿佛包罗万象的浓烈鲜香，以此为底，又同时朝浓香浓鲜、清香清鲜和甜香清新三个方向衍化，但这三个方向彼此又有交叉，就显得界限不明，口味混乱。” 晁堂点点头，对齐禹的回答感到满意，随后不再多言，将这锅汤架在了灶眼上，开始吊汤。 牛、鸭、猪、鸡，四种肉茸，按照先后顺序，旋转汤汁，下入肉糜，扬汤止沸，再慢吊半个小时，尔后捞出，下入新的肉糜。 反复四次，完成后，已是三个小时过去。 此时，距离拜师宴开席，近在咫尺。 齐禹也不催促，就在边上静静的看，直到看见那锅无相神汤被吊的温润如乌龙茶般，清澈透亮，微微泛黄。 随后，就见晁堂打出一小碗汤，注入玻璃水壶内，剩余的一大砂锅则放入汤锅做的蒸笼里保温，然后招呼齐禹过来，拿了个喝白酒的二钱小杯，打了一丁点在杯中，递给齐禹：“小禹，你再尝尝？” 齐禹点头，接过，昂首把汤汁倒进嘴里。 下一刻…… Σ(っ°Д°;)っ 卧槽！！ 齐禹眼睛瞪得滚圆，满脸难以置信。 居然，这么好喝？ 比起吊汤之前，这汤的香味稍有抑制，但鲜味更上一层楼，最关键的是，此前为人“诟病”的层次混淆的缺陷，居然荡然无存。 那种感觉，就仿佛漫步于万花丛中，随着齐禹缓缓走过，一簇簇花儿随之缓缓绽放。 不过…… 晁堂：“别急，还有最后一笔，看我画龙点睛！” 第502章 又一道杀手锏 齐禹沉默。 这汤已经如此惊艳了，居然还缺画龙点睛之笔？ 也是，细细回味之下，感觉好像确实还差了点什么。 嗯，是什么呢？ 下一刻，齐禹依托准厨神级的品味和伪厨神级的直觉，得到了答案。 是香。 并不是说这锅汤的香味不够浓郁，而是这份香，缺一点主心骨。 它从九种汤混合，再经四次扫汤，演变至今，万般风味都已融汇成了两个字，香和鲜。 也正是依托于这两个字，这锅本仅仅只是大杂烩的汤，才真正拥有了层次感。 但还不够。 其中，鲜味以佛跳墙那浓郁霸道而又包罗万象的复合鲜味为主心骨，成了所有鲜味的基底，但其香，虽鲜香、鱼香、肉香、骨香、药香、清香等香味，秩序分明，层层递进，却缺了一味能融汇所有香味，将它们全部托起来的基底。 可汤已经熬到了这一步，又该怎么赋予其足以作为主心骨的香味？ 齐禹想到了开水白菜。 以清汤冲淋白菜，令白菜绽放，不仅视觉效果拉爆，最重要的，还是赋予清汤一股源自于白菜的清香。 毕竟，经过扫汤，去除了杂质之余，很多香味物质也一并被除去了，即使扫汤用的肉糜补充了些，但比起毛汤浓汤，鲜亮由于浓香不足，这是先天缺陷，难以避免。 但以白菜的清香补足，就能很好的与清汤的鲜相得益彰，扭不足为长处，这也是开水白菜能登顶川菜的重要原因。 那这份无相神汤，是否也能以类似的方法补足其香味？ 也冲个白菜？ 不妥，这无相神汤看似清澈鲜亮，和清汤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其本质是截然不同的，何况汇聚成无相神汤的九种汤里已经有了素汤，清香味已是构成其香的其中一环，要过分加强于它，反倒会打破秩序。 那该怎么做，才能让这碗清澈如茶的无相神汤…… 嗯？ 等等…… 不会吧？ 齐禹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晁爷爷，您该不会打算拿这汤来泡茶吧？” 晁堂：！！！ 他刚拿了个铁盒盒，才揭开盖子，听了齐禹这话，不由猛地回过头来，脸上笑容骤然消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沃日，你啷个晓得？” 齐禹再次眨巴眨巴眼睛，目光下移，看见了晁堂手里的铁盒子：“还真是泡茶啊……” 晁堂低头，松了口气：“哦，你看到我拿盒子了啊……” “呃不是，我刚没看到，就是猜的。”齐禹说：“因为我觉得这汤的香缺了味主心骨，而到了这关头，再要补香已经很难了，我就想到了开水白菜，但显然不是简单粗暴的用白菜补香，那样会打破原有的平衡，让清香过分突出的。” “但我还是从开水白菜里得到了灵感，我就想，既然不能用来冲白菜，那可不可以用来冲茶呢？以清亮浓郁，回味无穷的茶香为基底，能否作为所有香味的主心骨？” 晁堂张大了嘴，久久难以回神。 半晌后，他才机械的点了点头：“你真不愧是千百年都难出一次的天才，这思路真的……不错，确实是茶，那我考考你，你觉得用什么茶最好？” “那我就不知道了。”齐禹摇头：“我不懂茶。不过硬要说的话，我觉得花茶可能合适点，嗯，菊花茶就不错，清香飘逸，微甘不涩。” 晁堂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缓缓点头：“确实是花茶。不过，不是菊花茶，而是香莲茶。嗯，你不懂茶的话，大概没喝过，不怪你，能说出花茶已经很夸张了。” 齐禹：“香莲茶是什么？” “就是用呆湾那边的九品香水莲花，以类似菊花茶的工艺做成干花，泡开之后，不苦不涩不酸，芳香甘醇，味道很好。” 说着，他将一朵九品干莲投入透明茶杯之中，以九十度热水冲开，倒出，再将刚刚灌入水壶内的无相神汤对准花蕊中心缓缓注下，醒上片刻后，递给齐禹：“你再尝尝！” 齐禹接过，品了一口，眼前一亮：“有了有了！就是这个香！能承托起所有香味的主心骨！果然，这香莲茶真的是画龙点睛之笔啊！” 说完，他忍不住又呷了一口。 这无相神汤，似汤似茶，鲜与香交相辉映，其主心骨好似太极中的两眼，其余百味则如两只阴阳鱼一般，契合的无比和谐圆满，那滋味简直美到难以言喻。 他真想大口大口往嘴里灌，可惜，他没得无情铁舌，承受不住那滚烫的茶汤，只能用力频繁吹气，然后小口小口往嘴里抿。 闭上眼，细细品着那股浑然天成的滋味，齐禹仿佛置身于山海之间，天地中悬浮着一块广阔的花圃，花圃里种的却不是寻常的花，而是龙骨、排骨、猪蹄、鸡爪、火腿、蹄筋、鲍鱼、海参、鱼唇…… 咳咳咳，貌似有点惊悚…… 随着齐禹漫步花田，这些“花儿”逐一绽放，花枝摇曳，令人迷醉，不一会儿，山风海风一并刮起，夹杂着鲜香味儿，好似漫步云端。 终于从云端花圃中坠下，齐禹睁开眼，无比诧异的发动了鉴定技能。 “一杯完美的无相神汤。” 齐禹暗道一声果然。 完美级的菜肴，带来的享受是全方位的，绝不仅仅只是色香味形，其“意”更是令人飘飘欲仙，好似被带入了美食的世界一般，让人无比着迷，难以自拔。 这等美味，已然脱离了人间，堪称神仙佳肴了。 哪怕不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迷离的畅快感，但每种佳肴带来的感觉又有所不同，让人一次次沉沦。 凭着这一锅无相神汤，晁堂的“大师父”之名，肯定要更加稳固了。 两道完美级的杀手锏啊。 他看向晁堂：“晁爷爷，这汤，您是打算以‘茶’的形式，一人一杯呈上去吗？” “当然，它最适合的表现形式就是茶。”晁堂笑道：“但当然不能直接上了，茶焖久了不好喝，这汤也是一样的，必须要等正式开席，再一人一杯送上去。”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去迎接客人。” 第503章 师兄 六点出头，齐禹洗过澡，换了身得体的新衣服，站在自家店门口，跟着爸妈、晁堂和谢超轩一并迎客，只留老爷子和胖胖等人留在后厨，帮忙看着火，料理那些已经准备好了的菜肴。 宴席就在他们自家店里开办，当然不是原来的一楼小店面，是西边两间打通的铺子，有个三百多平，来赴宴的人也不是特别多，都不用动包间，仅二楼大堂就完全坐得下了。 当然，包间也不空着，里边桌子都拆开折起放到了角落，摆了租借来的麻将桌，吃完饭如果还想耍的话可以直接进包间里打会儿麻将。 山城人民表示十分贴心。 其实下午四五点钟就有人陆陆续续到了，主要是些比较远的客人，有的提前几天就到了地方，三位巨佬都分别给他们租了酒店。 齐禹只认得自己家人，很多小时候处的好的乡亲甚至远方亲戚印象都模糊了，因此齐清河便也只让齐禹去招待自家人。 他跟叔伯姑婶以及堂兄弟姐妹们也快一年没见了，叔公伯公和堂叔伯们更不用说，还蛮兴奋的，给他们倒了茶水送了果盘，就忍不住叽叽喳喳聊了许久，最后还是六叔公大手一挥，说他作为今天拜师宴的主角儿之一长时间留在这里不好，又把他赶出去迎客。 齐禹万分不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笑脸迎接一批批压根不认得的来宾。 他其实很不情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 但也还好，除却自家亲戚老乡，来人绝大多数都在捧他，夸他年少有为云云。 尤其谢超轩一次次介绍，齐禹的硬实力已不在他之下了，宾客们更是吹捧的不遗余力。 当然，他们显然都是不信的，只当谢超轩谦逊之余对这位弟子异常满意，因此虽然心里不以为意，却仍搜肠刮肚，说尽好话，怎么好听怎么说。 齐禹哪经受过这么密集的彩虹屁轰炸，哪怕明知道他们看似在吹捧他，其实是捧三位巨佬，却仍不免有些飘飘然。 直到有一群特别的客人来了。 齐禹隐隐察觉到有密集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注视着自己，下意识回过头，就见街边走来一堆彪形大汉，盯着自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他们七人穿着清一色的中山装，大半光头无须，剩下少半也已寸头居多，年纪大的目测得有五十多，年龄小的也有三十大几了，一个个都异常健硕，听着圆滚滚的大肚腩，迈着八字步，看得人心头发紧。 周边其他往这走的宾客都不自觉让开了路，甚至有人下意识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 齐禹心头也是咯噔一声。 卧槽，这是来砸场子的？ 这这这…… 老爹一个人怕是顶不住啊。 要不要进去搬救兵，把自家人拉出来撑撑场面？ 还是直接报警？ 正当齐禹纠结的时候，晁堂也注意到了他们几个，同样愣了一下，随后上前两步。 齐禹一惊，忙护在晁堂跟前：“晁爷爷，您别去，小场面，交给我们解决。” 晁堂：？ “你解决啥子？”晁堂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不由失笑：“你想岔啦，他们不是来砸场子的。哈，几个宝批龙，凑一块居然啷个嚣张。” “哎？”齐禹张了张嘴。 这称呼，好亲昵啊…… 就在这时，那几个汉子也加快了脚步，三五秒便走到跟前，打先的汉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师父好！” “好好好！”晁堂满脸堆笑，扶他直起身，拍打着他肩膀，用力点头：“不错，不错，身子骨还硬朗啊！” 那汉子也展露出由衷的笑意：“还是比不得师父，去年初三掰手腕我还输了呢！” “少来，你个哈麻批明显放水，真当我看不出来哇？”晁堂乐呵呵的，又跟其他几个汉子一一打过招呼，最后目光落在齐禹身上：“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小师弟。” 为首汉子目光落了过来。 怎么说呢，他满脸横肉的，面相很凶，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乍一看感觉比齐清河还健硕，毕竟齐清河是半壮半胖，但他是真的纯壮，感觉一肩能扛两头猪那种，齐禹见了还真有些发怵。 但他此刻面容总体却还是柔和的，似乎是齐禹刚刚下意识护在晁堂跟前的举动让他很是满意，连连点头：“小师弟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大师兄。” “哪有你这种介绍的，起码告诉小师弟你叫什么啊。” 大师兄开了个玩笑：“师父，我没叫。” 齐禹：…… 死去的老梗忽然攻击我，大冬天的感觉更冷了。 晁堂也翻了个白眼，骂句胎神。 大师兄摆摆手：“我叫什么都不重要，反正师弟叫我大师兄就对了。” 晁堂：“那你小师弟的大师兄可有两个，怕是不好区分。你晓得的，他只是你们三分之一个小师弟，我们三个老家伙同时看中了他，一块收为徒弟。哦，或许也能算三分之二个，他还有个师父是你们师伯，你们师伯也没收别的徒弟。” “真了不起。”大师兄用力的点点头以示认可，然后又朝着晁堂说：“不打紧师父，大不了我跟谢师傅的大徒弟比一场，赢的当大大师兄，输的就做小大师兄。” “哟，谁想跟我比一场？” 话音落下，便有回应，几人扭头看，就见一西装革履的大叔提着个公文包缓缓走来。 大师兄挑眉：“嚯，荀牧鸿，你才来啊！” “什么叫我才来，四天前我就到了，一直在帮师父跑手续办公证呢。”来人正是谢超轩的大徒弟荀牧鸿，厨艺虽然比不得谢超轩最得意的三弟子刘长海，但在厨艺圈同样大名鼎鼎，乃是公认的鲁菜大师，北派代表大师之一。 大师兄明显认得他，也清楚知道他是谢超轩的徒弟，并自认为自己厨艺在他之上，才故意有此一说，没想到被撞了个正着。 不过大师兄也不介意，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办公证？什么公证？”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师父收徒的公证。” 大师兄懵了：“嗯？不是，等一下，这年头，收徒都要公证了？” 第504章 不速之客 荀牧鸿笑了：“正常来说是不用的，但我们师父不一样，他素来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徒弟真的跟对儿女一样，所以他轻易不收徒，可一旦收了，就要做公证，给继承权。” 大师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齐禹同样傻了。 他倒是有印象，谢超轩确实说过要给他继承权的话，可他一直以为只是戏言，没想到谢超轩是动真格的。 这…… 他儿女能乐意？ 有点过了吧？ 谢超轩见状笑了笑：“牧鸿说的有歧义，家产是家产，事业归事业，我私人家产上的继承权还是留给我儿女的，这份厨师事业的继承权才留给你们，也希望等我百年之后，你们继承我事业的同时，也能帮我将北派鲁菜发扬光大。” 齐禹眨了眨眼睛。 事业？ 听起来倒是合理了一点，可家产和事业，这玩意儿怎么分呐？ 荀牧鸿看出了齐禹的疑惑，解释道：“是这样，我们北派鲁菜不仅仅是个鲁菜派系，其实也是个品牌，有个集团公司，师父说的事业就是指这个。” 谢超轩点头：“将来我百年之后，股权分红留给子女，经营管理权限则留给你们了。” 荀牧鸿将公文包放在齐禹手里：“呐，小师弟，收好，这份继承权就是师父给你的拜师礼。不过，虽然大部分手续我都跑完了，但回头还是得拜托你们亲自去一趟公证处，履行最后的手续，到时候我会把律师一块请过去。” “这……”齐禹有些迟疑：“这太重了吧？” “并不重。”荀牧鸿说：“这不仅是礼物，不仅是师父的一片心意，同时也是一份责任，接下了，就意味着有责任将北派鲁菜发扬光大。” “当然，师弟你的情况特殊，不仅仅是师父一个人的徒弟，将来也要以自家传承为主，我们都能理解，只是仍希望你能尽自己所能，出一份力。” 齐禹郑重点头：“我会的。” 一旁，晁堂砸吧砸吧嘴：“好家伙，你居然瞒着我们偷偷准备了这么重一份礼，糟糕嘞，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啊。” “师父别担心，我们几兄弟这就去置办。”大师兄和身后的汉子眼神交流片刻，马上应道，随后看向齐禹：“小师弟，你喜欢什么礼物？大概是不可能有谢大师准备的那么重了，但心意肯定少不了的。” 齐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晁爷爷……呃，大师父近段时间的悉心教导，就已经是最贵重的礼物了。” “好好好，这话我爱听，不过礼物还是要准备的。”大师兄非常满意这个回答，连连点头，但紧跟着又反应过来：“嘿，等等，你叫师父什么？大师父？” 晁堂昂首挺胸：“对，我们仨的比试，是我赢了，三个师父，我做大！” 谢超轩翻了个白眼，却没跟他一般见识，算是默认。 大师兄却眼前一亮：“好好好，师父是大师父，那我就该做大大师兄，嘿荀牧鸿，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小大师兄吧！” 荀牧鸿：？ 啥大大师兄小大师兄的，什么玩意儿？你搁着绕口令呢？ 呃等等…… 他看向大师兄，又看向晁堂：“齐德昭，刚刚我就想说了，原来你居然是晁大师的徒弟？好家伙，亏你混的风生水起，居然都不帮你师父宣传宣传的？” 很显然，荀牧鸿同样认识大师兄，彼此之间明显有过交流，可能还不止一次两次，私教上相当不错，但却不知道他的具体师承，刚刚倒是看出来了，但也没顾得上问，这下正好问出口。 大师兄撇撇嘴：“我也想啊，师父不让，他退休前就很低调，退休后更是说自己退休了，想安度晚年，不得已被乱七八糟的旁人打搅。再说了，早个半年，我就算跟你说了我师承，你晓得我师父是谁吗？” 荀牧鸿哑口。 确实，要早个半年时间，没得谢超轩帮忙打名声，帮忙背书，他还真不知道晁堂是哪个。 当年的晁大师倒是如雷贯耳，可晁堂不说，一般也不会把他跟晁大师联系到一块。晁虽然不算大姓，但人数也不少，撞名字很正常。 晁堂太低调了，好歹也掌勺大饭店多年，却一直寂寂无名，只有寥寥几名受过他指点的老牌川菜厨师知道他，另有少数老牌大师对他有所耳闻，却也不知其具体实力。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厨艺这一道其实也是一样的，只是单纯的窝在一处做菜，即使做的再好吃，旁人对其硬实力也难有相对具体的认知。 真想闯出名气，还得多跟同行交流切磋，但晁堂当年素来不参加任何交流会，也很少跳槽，在最后一家饭店更是一干十六年，了解他厨艺的人自然就比较局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晁堂一般寂寂无名的大师，其实也不在少数。并非所有厨师都乐意抛头露面的，也有不少大师默默无闻的做着菜，拿着足够富裕生活的收入，没得其他更多的想法。 “好了好了，”谢超轩开口：“别杵在这，都堵门了都，进去交流吧。” “好的。”大师兄用力点头，随后看向荀牧鸿：“走吧，咱们进去。” 荀牧鸿点点头。 大师兄又道：“先说好啊，大大师兄是我的。” 荀牧鸿：…… 他懒得跟大师兄做这份口舌之争。 大师兄其实也只是开玩笑的，说了两句，便不再提，招呼着师弟们，和荀牧鸿一并往里走。 齐禹站在边上看着几人背影，挠了挠头。 正要说些什么，就见晁堂勃然色变，常挂嘴边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脸色变得十分冰冷，双唇用力抿紧，抿的发白，嘴角边出现一行行深深地沟壑。 齐禹还是第一次见到晁堂露出这副表情，愣了一下：“大师父，你怎么了？” 晁堂不答，似乎根本没听到。 齐禹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就见一老头坐在轮椅上，被身后的中年男子推着，缓缓往这边走来。 晁堂的目光就死死落在那老头身上。 片刻后，老头来到近前，晁堂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你怎么来了！” 第505章 给爷爬! 那老头腿上盖着一张毛毯，双手交叠放在毛毯上，脸上挂着貌似和煦的轻笑，冲着晁堂说：“听说两位师弟收徒，我这做师伯的哪能不来看看？” 晁堂哂笑：“嗤！就你？个欺师灭祖的哈麻批，还有脸喊我师弟？老子可没邀请你，现在马上滚，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师弟火气莫要啷个冲。”老头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再说了，什么叫欺师灭祖，帽子可别乱扣啊，师父师伯在世时，我们哪个不是毕恭毕敬伺候到起，可有干半件对不起二位老人家的事？” 晁堂懒得跟他争辩，只是冷笑。 那老头却继续说：“至于二老百年之后的事，那都是误会，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能释怀吗？好歹是同门师兄弟，闹的那么僵做什么？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晁堂仍懒得跟他掰扯，只觉得跟他搭话都觉得恶心。 边上的谢超轩却看不下去了，上前半步，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林师傅，你口中的外人，说的是我吗？” “哟，谢师父！您也在啊！”林杰却像才发现谢超轩似的，热情打招呼，然后岔开话题：“正好，请您评评理，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再清楚不过，当年那真就是场误会……” “停一下停一下，”谢超轩却打断他，说：“你刚话说的没错，我就一外人，你的恩怨，我不评价，你们自己解决就是。” 见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貌似不想蹚浑水，林杰轻轻点头，看上去似乎已经达成目的了。 确实，对他而言，只要谢超轩两不相帮，就算成功。 于是他又道：“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确实不该将谢大师牵扯进来，是我冒昧唐突了。那就不提，我今天来，就是想恭贺二位师弟和谢大师收得佳徒，为此特地备了薄礼一份，还请笑纳。见路！” 话音落下，身后推着轮椅的林见路立马捏下刹车，接着从身后人处拿来一封又大又厚的红色信封，堆起笑脸双手奉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见状，晁堂目光一冷，哼了一声，就要拂袖拒绝。 但谢超轩却比他更快一步，拦住了他，挡在他身前，然后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录像，同时笑眯眯地问：“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没听清楚，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林见路有些疑惑，看了父亲林杰一眼，见他点头，便又重复道：“我们准备了薄礼一份，还请收下。” 谢超轩做恍然大悟状：“哦，红包啊，你为什么要给我包红包呀？” “自然是恭贺谢大师收得佳徒。” 谢超轩点点头：“单纯就为了这个？没有别的目的？” 林见路微微皱眉，谨慎起来，但见自家父亲的神色如常，便还是说：“是的，单纯为祝贺，没有别的意思。” “自愿的？没人逼迫你们？” “是自愿的。” 谢超轩这才满意点头，一手仍抓着手机，另一手把大信封接过。 晁堂脸色骤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谢超轩的背影，还是咬咬牙耐住了。 就见谢超轩直接拆开信封，打开看了眼，好家伙，里边红彤彤六叠毛爷爷，其中一叠尤其厚实，比其他五叠要厚一半还多：“嚯，六万多？太贵重了，这可使不得，你拿回去吧。” 林杰此时笑容更灿烂了几分，交叠的双手分开，右手微抬做请状，说：“不多不多，六万六千八而已，对我们而言只是小数字，主要是图个记录，六六大顺，路路发财。” 谢超轩点点头，终于结束视频录制，收起手机，把大信封转交给齐禹：“呐，有人硬要送钱，拒绝也拒绝不掉，你就收下吧。哦，回头顺便去问问税务，这种他人赠礼要不要缴税，该交就交。” 齐禹没动，眼睛同样死死盯着林杰。 他认出来了，这个坐在轮椅上貌似慈祥的老不死，就是当年逼齐老爷子离开公社食堂，又逼齐老爷子从国营饭店辞职，最后逼得齐老爷子关掉自营菜馆，被迫隐姓埋名闭门造车多年的仇家林杰。 说实话，齐家人普遍豪爽大气，不与他人为难，也不跟别个结仇，齐老爷子看似脾气暴躁，实则也很大度率性，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跟谁真正闹的不可开交。 哪怕当年那帮子联合起来坑害他的师兄弟，老爷子如今也能平常心面对，顶多见面了挖苦嘲讽两句罢了。 只有林杰，被齐老爷子仇视，发誓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因此，对林杰，齐禹能有好脸色才怪了，更别说收他的礼。 但他不收，谢超轩却硬给，一把将大红信封塞进了他怀里。 齐禹忍不住皱眉，谢超轩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想借着这六万六千八，来调和林杰跟齐家的矛盾？ 毕竟林杰和谢超轩确实也是旧识，有点矫情，林杰请到他当说客，也不是不可能。 可不对啊，谢超轩之前不是已经在齐老爷子和晁堂面前表明过态度，站在齐家这边吗？ 齐禹这边皱眉冥思，而另一边的林杰见状，笑容则更加灿烂了几分，不仅如此，还不自觉透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但就在这时，谢超轩手一扬：“几位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林杰笑容一僵：？ 林见路同样愣在当场，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超轩见状，重复道：“你年纪难不成也大了，没听清楚我说什么？那我再重复一遍，这里不欢迎你们，请离开。” 林杰又堆出了虚假的笑容：“谢大师，几年没见，您倒是变得喜欢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谢超轩摇摇头，很客气的说：“请你们离开，今天不开门做生意，不接待客人，还请几位不要入侵私人场所。” 林杰迷起眼：“谢大师，这是被我那二位师弟忽悠住了？非要……” “啧，客气话听不懂吗？那我直接点。”谢超轩显得不耐烦了，打断他说：“再重复一遍，给爷爬，否则报警！” 第506章 出口恶气 林杰目光也彻底冷了下来，盯着谢超轩看了良久。 他今天之所以不请自来，其实就是希望能借与谢超轩的交情，外加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大喜日子，晁堂和齐老爷子不好发作，硬是留下来露个脸。 两家之间的仇怨当然不可能那么简简单单就此化解，但却也是就此埋下了个伏笔，有了那么一丝丝缓和的余地，接下来能有一丁点儿操作的空间。 他是真的不愿意彻彻底底跟齐家即将开业的私房菜馆对上，因为他知道自家绝对斗不过。 比厨艺，别说他年纪大了还久不下厨，哪怕就是自己厨艺最巅峰时，也远不是齐家三位巨佬的对手。哪怕谢超轩不算，齐老爷子和晁堂师兄弟二人，随便一个也足以吊打他。 至于儿子林见路，厨艺比起他最巅峰时都还差了一线，不提也罢。 比人脉，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他人脉属实庞大，尤其近十年当美食品鉴家，更是结识了不少厨艺大拿与媒体朋友，以及一票美食领域具有相当话语权的评论家。 可这份人脉，比起谢超轩又如何？ 那同样是拍马不能及的，被全方位吊打，人谢超轩可是一派菜系的创始人兼掌门人，认识的厨艺大师也好，美食评论家也罢，乃至于媒体人，也都比他更多，来头比他更大，交情比他更深。 不动人脉光凭厨艺，他林家的私房菜馆还不至于太惨，毕竟他们家厨师的厨艺虽远不如齐家，但放眼大学城乃至整个山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齐家生意再好，能容纳的客人毕竟有限，不愁完全没生意。 可一旦动上人脉，真就是自取其辱了，且不说他的人脉绝大部分都更卖谢超轩面子，就是花上大代价拉了少数几个愿意为他发声的，在对面的发声体量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眨眼就被彻底淹没，少许不同声音反倒容易被打上杠精或水军标签，成了哗众取宠。 因此他可以预见，真跟齐家对上了，自家一定要输，而且输的十分难看。而一旦被全方位狙击，更是连苟延残喘都难。 所以他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死马当活马医，寻求一线生机。 结果死马没医成，还遭谢超轩鞭尸了。 再纠缠下去也无任何意义，哪怕能把场面闹得更加难看，也只会让自己臭的更快，林杰便深吸口气：“是我唐突冒昧，既然谢大师不欢迎，我们走就是了，回头再寻机拜访。见路！” 林见路脸色也很难看，但也能克制得住，听林杰这么说，便也打算离开，只是目光下意识往齐禹怀里那份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的大红包上看了一眼。 结果谢超轩马上横移一步，挡住他的目光，同时沉声道：“我看到了你目光里的贪婪，好像想图谋不轨。怎么，你想抢我们的钱？” 林见路：(⊙o⊙)…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就下意识看一眼，都没开口说把送出去的礼要回来，怎么就成目光贪婪图谋不轨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谢超轩就冷笑起来：“我可是录了视频的，还跟你们再三确认过，是你们非要送，我才勉为其难收下。既然送出去了，就是我们的合法的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抢劫可是大罪，劝你们别动歪心思。” 林杰肺都要气炸了。 他压根没有要回红包的意思。 这笔钱虽然不小，但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关键是对方既然收下，哪怕此刻表现的不近人情要赶他们走，好歹也算留了一点余地，别的不说，至少拿人手短，气势上就要弱一丁点儿。 哪怕对方耍无赖，钱收了，面子仍然丝毫不给，余地依旧半点不留，气势点滴不弱，他捏着鼻子也就认了，就当肉包子打狗。 可没想到，谢超轩居然做的这么绝，甚至直接反过来挖苦嘲讽，把事情彻底做绝。 他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说了声走。 林见路咽不下这口气，死死盯着谢超轩。 就在这时，晁堂那堆徒弟来了…… 那群彪形大汉根本没进去，仍留在门口，刚刚还想上前给晁堂撑场面来着，只是看见谢超轩站出来了，才耐着性子在边上看戏，如今见林见路仿佛要爆发，马上又走上前来，免得谢超轩和晁堂真的伤到。 林见路看见他们，脸色又是一变。 林杰再次咬了咬牙，又恨恨地沉声说了句走，林见路便深吸口气，松开轮椅刹车，转身推着走了。 谢超轩看着他的背影，故意提高了一点点声音：“小禹，钱收好。嗯，别想太多，这是我作为师父给你的零花钱，跟林杰他们没关系，别有心理负担，以后该怎么整就怎么整，不用为难。” 林见路踉跄了一下。 谢超轩又接着说：“怎么样，爽不爽？仇家觍着脸上来给钱，完了灰溜溜的爬了，这口气出的过不过瘾？” 林见路： (*｀皿′*)? 他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回过头。 然后就见那几个彪形大汉居然悄无声息地吊在身后不远处，一个个摩拳擦掌，露出阴恻恻的笑，顿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路过路过，没别的意思，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林见路：…… 而另一边，齐禹则皱着眉看向谢超轩：“谢师父，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超轩笑了：“当然是为了给你们出口恶气，讨点利息。白捡他六万六千八，你就说爽不爽吧。” 齐禹：“爽归爽，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不用担心法律风险。”谢超轩无所谓道：“我跟南山必胜客法务部不少大律师也有些交情，他要不怕麻烦，我就跟他斗到底。” 一旁的晁堂终于也开了口，他缓缓摇头，说：“我们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这事传出去，对您的名声肯定会有影响，为了区区六万多，哪怕就是再搭上一口气，也不值得，他林杰不配。” “坏我名声？呵呵，不存在的。”谢超轩却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我其实不单单是为你们出气，也不仅仅只是表态，后续还有配套的操作，以后你们就懂了。” 第507章 拜师 听谢超轩这么说，晁堂却摇摇头：“好意心领，但真的不需要。这是我们之间的矛盾，你能坚定不移的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已经很感激了，真的不必你去做这些。” 谢超轩笑了：“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嗯？” “你们师兄弟两个和林杰的矛盾，绝对会延续到后辈头上，起码小禹绝对不能置身事外，那我这个做师父的，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齐禹：“可是……” 谢超轩打断他：“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齐禹：…… 谢超轩又看向晁堂：“放心吧，林杰这种小卡拉米，不会影响我什么的。” 晁堂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知道他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们……主要是师兄，他就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把场子找回来。” 谢超轩一愣，旋即也点点头：“这样啊……行，我懂了，那我做多余的事就是。不过，你们真想找回场子，单凭厨艺怕是不行。” 晁堂说：“这我们也清楚，所以当初你请我和师兄去参加交流会，我们也都去了，确实也是有找你帮忙的打算，不过也仅限于希望你能帮我们营造个相对公平的环境，至少在业内舆论和供应商渠道上，不至于受制于他。” 谢超轩再次点头：“懂了，这方面你放心，我保证他搞不了小动作，帮你们堂堂正正的把场子找回来。” 晁堂这才再次露出笑容：“那就多谢了。” “不用说谢，我也看不惯他搞的小动作。”谢超轩也跟着笑：“要他真能在厨艺上压服你们，甚至就是在服务上压倒你们，哪怕再咄咄逼人也都还好说，但搞这些小动作取胜，着实让人不齿。” “再说了，业内风评舆论这块对我来说也就是打几个电话的事，花不了什么功夫，至于供应商这块，我看清河找的供应商也还靠谱，即使没我帮忙，估计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晁堂摇头说：“那可难说。当初师兄开店时找的供应商也很靠谱，同时也在供应商那边展露了实力，也有点表面交情，结果林杰不计代价狙击，供应商也只能知难而退。”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林杰再想动人脉在供应商层面狙击我们，也是休想，他还没那个实力，大不了我们直接跟农户和大物流公司签协议，专户专车专送，只要把控好品质，一样能经营下去，顶多耗费点心思，搞不好成本反而还会更低。” 谢超轩顺着他的话说：“确实，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林杰确实没那个实力再从供货渠道堵死你们，但真要让他做些小动作也够恶心，关键新开业时事情很多，你们恐怕腾不出那么多精力，而且开业初期品控稳定性也很关键，出了岔子失了先机，后边再想起来就困难很多。” “这样吧，供应商这边我还是帮你也打个招呼，确保不出错，你们就安安心心做菜，踏踏实实经营就是，其他的杂事交给我。” 晁堂重重点头：“那就多谢了。” “害，刚不是说了吗，不用说谢。”谢超轩摆摆手，似乎这些事情对他而言确实是举手之劳。 随后，谢超轩扭头看向齐禹，嘴角微扬，教育道：“看见了吗？做菜是做菜，做生意是做生意。哪怕厨艺再好，就算饭店最核心的永远是价格和味道，其他弯弯绕绕仍然很多，甚至足以致命，你想继承家业，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齐禹用力点头：“我懂。” 谢超轩拍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 时间悄然流逝，不一会儿，宾客便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又等了片刻，吉时也已临近，晁堂便委托齐清河跟寸英莲夫妇俩继续等候迟到的几名客人，与谢超轩、齐禹一路进了新门店，直上二楼。 齐老爷子也已经从后厨出来，同样简单冲洗后换了身板正的中山装，银白稀疏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板着脸和齐禹会合了。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确实紧张，还挺明显的，齐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爷爷除训人和提及林杰之外，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就是当年齐清河跟寸英莲结婚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正色。 嗯，虽然齐清河跟寸英莲结婚时齐禹的两半前身都还没成熟成型，但他们结婚留下了不少照片，齐禹都看过。 但也难怪，儿子结婚他只要负责笑，负责核查喝酒就好了，那个时代也不兴喊父母上来讲什么话，帮忙配好客人就是，而如今收徒他可是主角之一，得抛头露面，还得发表讲话的。 对这场拜师宴，三位巨佬都相当重视，还专门请了司仪。 不过，总体而言，流程却也简单，齐禹先后恭敬的给三位巨佬鞠躬奉茶，巨佬们接过茶喝上一口，训几句话，封个红包，定下名分，也就是了。 司仪没多说什么，也没强行活跃气氛，很快就开始走流程。 齐禹率先给晁堂奉茶：“徒儿齐禹，拜见大师父，请大师父敬茶……咳，请大师父喝茶！” 晁堂莞尔，笑眯眯的伸出手，揭盖抿了一口。 下一刻，他眼前便氤氲一片，泛起了晶莹的泪花，看着齐禹的脸都模糊了起来。 齐禹正好抬头，就看见晁堂红了眼，不由一怔。 这…… 一时间，齐禹百感交集，下意识又喊了声晁爷爷。 晁堂连连点头，颤抖着手把茶盏放到一边。 齐禹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看来，晁堂是真的很渴望亲情。 而晁堂则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用力吸了口气，把泪花硬憋了回去。 尼玛，这茶谁泡的，真烫啊，眼泪水都烫出来了…… 憋回泪花，他看着齐禹，怎么看怎么满意，再次连连点头，说了几声好，勉励两句，训话环节就算过了，然后掏出个大红包递给齐禹。 齐禹双手接过，再次鞠一躬，收进兜里，然后又拜谢超轩。 这是先前决定好的顺序，晁堂是大师父，自然打头，谢超轩和齐老爷子却还没决出高下，暂时不分二三，但谢超轩关系相对而言比较疏远一些，不好放在最后，便放在第二位拜了。 第508章 老爷子有点紧张 齐禹再次奉茶，谢超轩同样接过，抿了一口。 然后也红了眼睛，并瞄了边上的晁堂一眼。 淦！这茶这么烫，你丫居然不提醒一声！ 他妈的，这茶盏保温性也忒好了点，外头摸着只是温热，里边的茶水居然还是滚烫的，猝不及防就中了招…… 齐禹则又是一愣。 晁堂红了眼还好理解，您这是闹哪出？ 呃，等等，难道…… 齐禹瞄了眼茶盏，隐隐猜到了真相，但他不敢说。 谢超轩也将茶盏放到一边，然后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小禹啊，咱们认识至今，也有不少时间了吧？” 齐禹仔细算了一下，点点头：“嗯，算下来有三个月了。” 谢超轩：？？？ 蛤？ 才两个多月？ 为毛我感觉都有一两年了？ 仔细一琢磨，还真是，九月份开的交流会，这会儿才十二月底…… 淦，三个月时间厨艺居然就突飞猛进到了这种地步？ 算过时间后，谢超轩不由得再次被齐禹的恐怖天赋镇住，然后就噎了一下，半晌后才继续说：“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是个蛮有潜力的后生晚辈，对厨艺的态度也算虔诚，所以有心提点一二。” “只是，你们的青年厨艺大赛比着比着，我确实慢慢被你的天赋才情所折服，真正起了爱才之心，想把你收为徒弟。” “结果嘛，后来你也知道，边上这两个老东西，明明跟你的关系都已经这么近了，偏偏还要跟我抢，关键我还没抢赢，不得不跟他们平分你不说，连大师父的名头都没保住，你说气不气人。” 齐禹嘴角微微扬起。 谢超轩又接着说：“更没想到，你一鸣惊人过后，紧跟着就是一飞冲天，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从顶多算是个还不错的后生晚辈，蜕变成了一名专业大厨，又以飞快地速度走出了自己的道路，登堂入室，再把基本功练到炉火纯青，再一眨眼，甚至都有资格开宗立派了。” 他看向四周，看着诸位宾客的，留意着他们的表情，轻笑道：“你们都不信吧？” “确实，厨艺这东西，不单吃天赋，还很吃经验，别说你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是亲身感受，我也万万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花短短三个月时间，走过旁人三十年都未必能走完的路，就是当年的晁大师，还有我师父，也远没有这么夸张。” “但，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们不该仅仅只看到他突飞猛进的这三个月，更应该看见，在这三个月以前，那十多年的时光里，他默默磨砺基本功，所付出的巨大心血。” “没有幼年时打下的扎实基础，悄悄积攒的丰富经验，哪怕他再有天赋才情，也是万万无法在今天就走到这一步的。” 齐禹眨巴眨巴眼睛。 说起来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十多年他还真没练过厨艺，顶多家里生意忙的时候帮忙打下手，也多是干些洗洗菜刷刷碗之类的活，最多帮忙切个菜，切的还很少…… 能走到这一步，其实九成八都是系统的功劳，剩下零点二成，才是靠自己的不断尝试与顿悟。 但在外人看来，他进步虽夸张，偏又有迹可循，还真只有谢超轩这套说辞才能解释得过去，所以齐禹想了想，点点头，决定照搬过来作为自己的人设。 嗯，靠谱。 “当然，我知道说这么多，你们还是不信，但没关系，等会上菜，其中不少都是小禹全程亲手做的，你们大可以尝尝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冲着宾客们给齐禹背完书撑完场子，谢超轩又回过头看向齐禹，继续说：“其实，到了你这个程度，我能教你的真的已经很少了，与其收你当徒弟，倒不如跟你拜把子，结成忘年之交，来的更加合适。” “当然，我也有私心，想沾一沾你将来的光，这才倚老卖老，顺着原本的安排，继续收你当徒弟，希望你别介意。” 齐禹忙说：“当然不会，师父谬赞了，我充其量只能说是基本功扎实一点，但做菜可不能只看基本功，我要学的东西真的还有很多，您当我师父，绝对是绰绰有余，是我高攀了。” “行啦，咱们就别商业互吹了。”谢超轩笑呵呵地打断齐禹，说：“共勉吧，希望你再接再厉，登上厨艺的新高峰！” “谢谢师父勉励，我会的！” 齐禹再次深鞠一躬，接过谢超轩递过来的红包，然后挪步到齐老爷子跟前，接过茶水，恭恭敬敬的鞠躬敬茶：“见过师父，师父请喝茶。” 齐老爷子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茶，沉声道：“还叫我师父？拜师宴这种场合，你该改口了，叫爷爷。” 齐禹：？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没叫错？ “咳咳，”齐老爷子干咳两声，接过茶水，正要抿，就听齐禹小心翼翼的低声提醒：“小心烫！” 晁堂和谢超轩顿时侧目。 好家伙，只提醒你亲爷爷，不提醒我们？ 老子记住了！ 齐老爷子却故意冷冷一笑：“呵，区区一壶茶，还敢烫我？” 然后他故意抿了一大口。 ！！！ 嗯，它还真敢。 老爷子用碗盖遮住嘴，一口茶全都吐了出来，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把茶水放在一旁。 齐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妈耶，爷爷这紧张的有点过头了吧？ 真的是，至于吗…… 然后就见齐老爷子继续面无表情的说：“行了，话全都在酒里，多的我也不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师父了，好好努力吧，起来吧小兄弟。” 齐禹：…… 您要不要听听您都说了些什么。 算了，在这样下去也是折磨自家爷爷，更重要的是让人误以为爷爷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就不好了，于是齐禹也不多说什么，只想早点结束最后这步流程，便压低声音提醒齐老爷子给红包。 齐老爷子眉头一轩，好小子，这么大人了还好意思跟老子要红…… 哦不对，确实该给红包。 于是他平静的在口袋里掏了掏，没掏到，又换了个口袋掏了掏，还没掏到，终于想起来红包在身后椅背上放着，便又缓缓将红包取出，放在齐禹手上，重重点了点头。 谢超轩见状，也松了口气，示意齐禹赶紧鞠躬完事，然后看向一旁，轻声示意：“上菜，开席！” 第509章 太极八卦鱼肚 齐老爷子点点头，站起身，暗暗深吸口气，拿起小对讲机，朝后厨众人喊道：“开席了，上菜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庞亦津等人，各个端着硕大的托盘，开始鱼贯而出，一一上菜。 当然，此时桌子上也并非空空如也，有五样凉菜早早就已经放上桌了。 老醋花生、卤鹅花拼、夫妻肺片、蓑衣黄瓜、泡菜拼盘，其中老醋花生和泡菜拼盘这两样能达到s级的超高品质凉菜已经基本见底，剩下三样也吃了不少。 而此时最先上桌的，却仍是凉菜，补足八冷盘的最后三样，也是最重头戏。 酱牛肉、口水鸡和太极八卦鱼肚。 这三样凉菜相对前五样比较特殊，不怕放凉，却怕氧化，因此宣布开席了，方才端出来。 其中酱牛肉和口水鸡之前已经花浓墨描述过，不再多加赘言，关键是这太极八卦鱼肚。 这道菜是谢超轩亲手所做，同样是他的拿手好戏之一，可谓是刀工火候调味三绝，摆盘极其惊艳。 呈上来的这盘菜，倒是跟齐禹所知的太极八卦鱼肚略有不同。 它是以八片豆腐垫在四周，再以黄瓜、胡萝卜、木耳、土豆、鸡蛋、牛肉、丝瓜和山药八种食材，处理后细细切成丝，摆豆腐上排布成了乾、坤、震、坎、兑、离、泽、巽八卦的模样，尔后，再以白扒广肚和凉拌鱼皮摆成太极阴阳鱼及两只阴阳眼的样式。 乍一看去，这就是一盘八卦太极图，端得是精致无比，极其扎人眼球。 这菜一上桌，顿时有一群下意识拿出手机开始刷刷刷拍照。 却也有人故意摆出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好像见过很多世面的样子，却也不经意间掏出手机，摆出一副好像在发微信的姿态，却趁左右不注意，悄悄打开相机，开启广角镜头，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结果忘了关闪光点…… 咔咔咔。 忘记或者不想关闪光点的人还不少，一时间光亮此起彼伏，好像来到了记者招待会似地。 谢超轩笑眯眯的介绍道：“率先上桌的这三份凉菜，太极八卦鱼肚是我做的，只是徒具其形罢了，另外两道，酱牛肉和口水鸡，才是真正的色香味形意俱全，好吃的不得了，都是小禹亲手所做，大家快尝尝。” 众宾客笑笑，然后选择不听，都纷纷抬起筷子夹向太极八卦鱼肚。 别说宾客了，就连坐在主桌的齐禹都按捺不住，反手拿筷子头在桌上跺两下取消前摇，便果断出筷，夹起一片鱼肚放进嘴里。 确实惊艳。 之前他吃过徐勇贤做的白扒广肚，但徐勇贤的厨艺哪里能跟谢超轩相提并论，做的时候还得靠炒面粉的法子来做勾芡，哪像谢超轩，真正达到了“扒菜不勾芡，功到自然粘”的境界，一口鱼肚咬下，软糯之余，肚肉深处还保留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脆口，口感简直不要太棒。 再夹一块鱼皮入口，同样酸辣脆爽，非常好吃。 就连四周用于摆盘装饰的八种菜丝，也颇有独到之处，味道非常不错，绝不是简简单单用盐开水汆一下烫熟了事。 在很多老厨师眼里，但凡上桌的食材，就是能吃能入口的，而只要能吃能入口，那就得想方设法做到最好，如果只能作为花瓶作为摆设，在他们看来就是可耻的浪费行径。 总的来说，这盘太极八卦鱼肚，妥妥有s-的水品，绝不是谢超轩自称的那样只是徒具其形。 可惜这菜的量不大，一桌八人，你一筷我一筷，没多久就全都夹光了。 偏偏上菜的节奏又被特地把控着，此刻就是开胃凉菜时间，热菜还得一两分钟才上，不少宾客的嘴耐不住寂寞，便又伸筷子夹向酱牛肉和口水鸡。 这一尝，就呆住了，纷纷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齐禹。 在场的宾客，十有八九都是识货的主，哪怕不是厨师，也基本都有一根好舌头，能吃爱吃会吃，一尝之下，就知好坏。 这份酱牛肉，这份口水鸡，毫不夸张的说，是绝大多数人吃过的最好吃的同类菜。 大师之作都不足以形容，这两道凉菜所体现出的厨艺水平，绝对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这两份菜，真的是齐禹做的？ 莫非，谢超轩居然没夸大？齐禹当真年纪轻轻，就有了顶尖大师的水平，足以开宗立派了？ 这怎么可能？ 瞧他的模样也就二十岁上下，多少厨师这个年岁厨艺才刚刚小有所成，得以拜入名师门下，进行系统的学习与钻研。 哦，齐禹倒也是刚刚拜师，可这份厨艺，谁又真有资格当他的师父？ 感受到形形色色客人震惊不已的眼神，齐禹勉力保持着淡定，一口口慢吞吞的吃着菜，但嘴角却比ak都难压，早都撬到天上去了。 得到认可，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相当愉悦的感觉，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是自我价值的实现。 但他正得意着，齐老爷子就用脚轻轻踢了他小腿一下：“慢吞吞的，小猫舔水呢？给老子吃快点，吃完赶紧去厨房把你的干炒牛河做出来！” “啊？哦！”齐禹一惊，才想起来自己的干炒牛河还没做。 这菜放不了半点，出锅就要马上吃，自然没法提前做，按计划就是热菜上了一两道之后，他马上回后厨去现炒出来。 他马上埋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话说，老爷子吐槽人又发明新词了啊…… 嗯，不过能吐槽，也说明他终于从那种紧张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了。 刚刚应该有全程录像的，回头要不要翻出来给老爷子看看？ 算了算了，有点作死，老爷子万一恼羞成怒…… emm，为毛忽然感觉更加期待了呢？ 一边快速干饭，吃着凉菜，齐禹一边不由自主的侧目瞄向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感受到齐禹频频看自己，不由皱眉：“总觉得你小子没憋好屁，看着老子瞎琢磨什么呢？” “没没没，”齐禹哪敢说实话，赶忙胡诌道：“就是觉得爷爷今天穿这身真好看，精神！” 第510章 压轴 齐老爷子目光一斜，满脸不信。 齐禹不再多言，也不敢多看，埋头吃饭。 不只是他，底下的各个宾客，也纷纷收回震惊诧异的眼神，开始专心吃菜。 没办法，不专心不行，就这么走神片刻，居然就被人趁机抢了不少好菜，酱牛肉最精华的几片纯软筋眨眼就被抢完了。 紧跟着，热菜也终于开始端了上来。 第一份菜，就是齐禹的白切鸡。 原计划是先上晁堂的无相神汤的，正好一人一杯，但几位老爷子琢磨琢磨，又觉这菜作为开门炮不太妥当，容易一下把客人的期待值拉太高，还不如作为压轴，让客人们最后惊艳一回。 他草草吃几口白切鸡，听几句客人的彩虹屁，便悄然起身，往后厨走去。 该做干炒牛河了。 所有准备都已经完成，仅仅只花十几分钟，一大盆干炒牛河便出了锅，分好盘端出去，齐禹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桌上也才刚放了七道热菜。 除了最开始上的白切鸡之外，还有杏香虾球、酸辣乌贼鱼蛋汤、冰糖甲鱼、锦衣玉带、鸡豆花和文思豆腐。 齐禹回来的正正好，马上大快朵颐了一番，尔后紧跟着，便又上了黄扒燕翅。 这上菜顺序和间隔，明显也是仔细揣摩过的，正正好留了充足的时间让每个客人都能好好尝尝新上的菜，又不至于只能逮着一盘菜抢，显得单调又小气。 齐禹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这桌菜真的质量太高了，八凉菜中只有三道a+，其他最次的都是s-，六道热菜，哦不，干炒牛河上了以后应该是七道了，七道硬菜都是s-打底，a+级的都不好意思往上端。 齐禹有生之年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高品质的宴席，也亏得是三位巨佬各显神通，又有齐禹帮忙打下手，否则单拎一个出来，都不可能做出这么高规格的一桌菜。 倒不是说他们连一桌s-级以上的佳肴都凑不出来，身为老牌宗师，有一定把握做到s-以上的菜怎么着还是有十几道二十道的，但它们彼此之间却未必能相得益彰，并不能凑出一桌品质上佳的宴席来。 更遑论，s-还有把握，s级就得看发挥了，s+要没有齐禹的清汤高汤和浓汤，更是想都别想。 齐禹一边感慨，一边吃，一边又忍不住琢磨下一道菜。 按计划，再之后就该是压轴大菜了。 嗯，压轴菜并不是最后一道菜，而是倒数第二，最后一道叫大轴。一般而言，压轴都是最惊艳最完美的，至于大轴，则用以收官，不求多么惊艳夺目，但求不出差池，好似大高潮后的终章一般，为整个宴席画上句号，不留遗憾。 因此作为大轴的，多是些偏甜口的羹汤类，填满胃的最后一丝缝隙，要求其实也不低，既不能夺了压轴菜的光芒，又不能被压轴菜压的黯然失色。 嗯，无相神汤如此完美，倒是不可能被夺走光芒，反而是想不被压的黯然失色很难，三位老爷子的拿手硬菜都在前面，平日里能作为大轴的那些菜式又配不上无相神汤…… 所以他们思虑前后，决定把担子压在齐禹头上。 齐禹表示很淦，然后接下了任务。 简单，店里今天也熬了一品粥，本来是打算作为宵夜的，不是很多，但一桌一盆也匀得出来，直接拿来做大轴菜了。 无限接近完美的一品粥，既不会抢了压轴菜的风头，又不会被完全压制埋没，能绽放出自己的光彩，齐禹觉得自己机智的一批，给自己点了个赞。 当然，用汤做压轴菜着实也说不过去，而且细心的朋友可能发现了，齐老爷子和谢超轩用以较量的终极压箱底硬菜都还没上呢。 是的，压轴菜其实共有三道，正是三位巨佬最强绝技的组合。 齐禹也很好奇，齐老爷子跟谢超轩究竟都准备了什么菜来打擂台。 答案很快揭晓。 庞亦津等人端着大托盘，分赴各桌，其中庞亦津作为齐禹亲传大弟子，自然是直接送来齐禹这桌。 庞亦津缓缓揭盖，就见盖中放了两口砂锅，八个茶盏。 八个茶盏自然就是无相神汤，而两口砂锅…… 他茶盏分好，空盘收走，之后便将两口砂锅放在圆桌中心，左右手扣住砂锅盖，同时揭开。 蒸汽氤氲，四下逸散，带着浓烈的鲜香，扑鼻而来。 齐禹定睛看去，浓眉一挑，颇感意外。 齐老爷子和谢超轩的所谓压箱底绝技，竟是这平平无奇的两道“家常菜”？ 正在这时，庞亦津笑着介绍：“晁爷爷的无相神汤，谢大师的龙凤羹，还有齐爷爷的蚂蚁上树，请品尝。” 是的，砂锅里的两道，被谢超轩和齐老爷子神神秘秘藏着掖着的两道菜，居然就是龙凤羹和蚂蚁上树。 龙凤羹倒还算相对罕见，还有些新奇，但这蚂蚁上树就太普通了吧？ 嗯，所谓龙凤羹，其实就是蛇与鸡做成的汤羹，这蛇貌似也不是什么特殊品种，就是粤省很常见的菜花蛇，鸡也就是普通的老母鸡。 至于蚂蚁上树，就是肉末炒粉丝，不过是相对比较粗的那种粉丝，一般是用红薯粉。 就连晁堂都有些错愕，忍不住看了谢超轩和齐老爷子几眼。 好家伙，你们该不会是觉得输都输了，干脆随便弄两道菜来凑数吧？ 这就显得他费尽心思弄得无相神汤很傻，很不合群，好像他也该随便糊弄一下才对头的样子。 他忍不住问：“嘿，你们两个老家伙，这什么意思？” 谢超轩面露微笑：“别误会，这真是我最拿手的菜，也是我跟师傅学的第一道硬菜，看似普通家常，但味道其实一直都让我非常自傲，比起另一道响当当的蛇羹菜——太史蛇羹，我都认为自己这份龙凤羹，味道要来的更好。” 齐老爷子也跟着说：“我也一样，这道蚂蚁上树虽不是我跟师父学的第一道菜，却是师父教的最用心的一道，何况最简单的才是最难得，它同样是我最拿手的绝技，不信你尝尝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晁堂说着，当先起身，打了一碗龙凤羹。 第511章 老二和幺儿 晁堂舀羹的时候，齐禹则凑过脑袋，好奇地问谢超轩：“谢师父，你啥时候处理的蛇啊？” “我在自己家处理的，”谢超轩笑道：“很多人都怕蛇，担心吓到你们。而且你们家毕竟还要开门做生意，万一没关好不小心跑出去一条就糟糕了，咬到客人就更是完蛋。” 呃，有一说一，谢超轩想的倒还真周到。 虽然跑出去不太可能，但齐禹确实有点怕蛇，真要当着他面处理的话，他多多少少也会有点阴影。 不敢吃不至于，就是这第一口吃的不那么有滋味。 说了两句，三位巨佬也都先后打好了龙凤羹，齐禹便也给自己打了半碗。 羹与汤不同，比起浓汤都要浓稠的多，极其丰富的胶质让它介于液体与固体之间，更偏向液体多些。 入口，滋味比齐禹想象中更加鲜亮美妙，再翻起几缕蛇肉丝，齐禹咬咬牙，秉着呼吸，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这一嚼，就停不下来了。 蛇肉的口感与味道，确实很特殊，它并不属于那种特别香的肉类，却非常鲜，比绝大多数禽类都要鲜的多。 肉质也很有韧性，却不是牛肉那种肌肉纤维粗大的韧，它的纤维其实偏细，乍一咬感觉非常细嫩弹牙，又不失韧劲，需要稍稍费点力气才能嚼烂，又不至于太耗腮帮子，属于需要嚼巴几下，但不用嚼太久，而且越嚼越香的那种。 蛇这么可怕的物种仍能在不少地方流行，让老饕们恋恋不忘，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 而龙凤羹里作为“凤”的鸡，当然也不是单纯凑数的点缀，原本平平无奇的鸡肉，得蛇肉独特鲜香味的加持之后，一时间上了好几个档次，谢超轩火候又把握的极其到位，鸡肉软糯而不烂，不失其形，略有嚼劲且不柴，口感与味道都是顶尖的。 比起齐禹的白切鸡和口水鸡，这龙凤羹里的鸡肉，还要更美味几分。 鉴定技能发动，果不其然，这菜也是无限趋近完美的水平，得益于齐禹的汤，在s级之上，还有着足足四个加号。 半碗龙凤羹下肚，齐禹便感到胃里暖暖的，十分舒服，忍不住又打了半碗，然后再打半碗…… 直到齐老爷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变得有些危险起来，齐禹才咽了口唾沫，伸出一半的手僵了片刻，意犹未尽的又看了龙凤羹一眼，才换了方向，改夹起一筷子蚂蚁上树，放进碗里。 说起来，这蚂蚁上树的卖相着实极佳，经油炸过的粗粉，表面泡发了一层浅浅的虎皮，乍一看真如树皮一般，均匀点缀其上的肉末，也如一只只蚂蚁在树皮之中穿行，毫不夸张的说，确实是齐禹见过最好看，最形象的蚂蚁上树了。 入口，齐禹再次惊愕。 这…… 这真的是蚂蚁上树？ 未免也太好吃了吧？ 炸过的粉条入口极其香糯，一口咬下，吸饱的酱汁迸射出来，溢满口腔，满嘴都是那种咸鲜酱香的滋味，再有一粒粒同样香酥鲜咸的肉末被齿间碾碎，那口感，那味道，美妙的齐禹一时半会居然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道菜着实太家常了，以至于随便一个餐馆里，十有八九都有这道菜，做的味道其实也不赖，但真要说做的特别好吃的，却是凤毛麟角。 甚至于很多菜馆都不用油炸，之前齐清河教齐禹的蚂蚁上树都是直接用水泡，和这份蚂蚁上树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都不是同一道菜了。 偏偏就是这样一道看似家常，其实吃起来截然不同的菜，入口时那种反差，能带给人更为极致的享受，与鸡豆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齐禹发动了鉴定技能。 果不其然，这道蚂蚁上树，同样用了齐禹的汤，评价也是无限趋于完美，同样是四个加号。 看似和谢超轩不相上下，但要齐禹代入主观的评论，却还是这份蚂蚁上树来的更加惊艳几分。 而且，虽然三位巨佬大概是辨不出这两份菜的高下的，但这份惊艳却能共通，主观感受上，十有八九也是蚂蚁上树更好一些。 果不其然，谢超轩也在尝了这份蚂蚁上树后，沉思半晌，挣扎良久，终于说道：“虽然味道上感觉不相上下，但综合来看，确实是我输了。” 齐老爷子的脸上总算绽放出了极灿烂的笑容。 当初第一次和谢超轩比试，文思豆腐翻了车，另一道江湖菜又拉不开差距，以至于惜败给谢超轩和晁堂，在三人中垫了底，他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也不至于耿耿于怀，但心里确实有一根刺一直扎着。 如今听到谢超轩亲口承认自己输了，齐老爷子终于扬眉吐气一把。 齐禹也打心里为自家爷爷高兴，千言万语汇聚成两个字，爷爷牛批！ 哦，这好像是四个字。 这不重要。 乐呵就好。 齐老爷子乐呵一阵，忍不住眉飞色舞道：“既然你输了，那这二师父，就该我当了吧？” “嗯对对对，老二就是你了。”谢超轩翻着白眼吐槽。 齐老爷子听出了他话里带的刺，却不在意，仍然乐呵：“好的好的，我是老二，你是老幺儿。” 谢超轩：…… 淦！当我听不懂川渝话吗？ 你才幺儿！ 他故意哼道：“着实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算老子阴沟里翻船了。” 齐老爷子笑容更加灿烂。 其实他们明里暗里比过不少回了，一直都是互有胜负，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直不分胜负，能听到这老家伙亲口认输，承认自己阴沟里翻船，可真不容…… 哎等等！ 齐老爷子笑容陡然僵住：“谢老头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哇，我承认我输了，从今天起我就是小禹的三师父了。” “不是这句，”齐老爷子拳头硬了：“你给老子翻译翻译，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什么叫阴沟里翻船？老子看起来很差劲？还是说老子就是条小阴沟？” “嘿，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自己承认的！” 第512章 宿醉 齐老爷子和谢超轩吵起来了。 不过，只是看起来吵得凶，其实压根没闹红脸，眼底都挂着掩盖不住的笑呢。 老人家之间拌拌嘴罢了，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恰恰是交情更深一步的征象。 话说回来，中文真是博大精深，一堆明褒暗贬，贼容易让人破防的话，像什么人不可貌相之类的…… 咳咳，其实人不可貌相并不是字面那个意思，应该结合起后半句“海水不可斗量”来理解，只是口头交流时谁又会在意那么多呢，多数人都是理解字面意思罢了。 齐禹看着两位老爷子骂骂咧咧的玩闹着，一品粥也终于端了上来。 师徒四人开始起身，挨桌儿逐一敬酒。 嗯，谢超轩三位巨佬年龄大，又都不爱喝酒，以白水代替，大家也都不说什么，就是苦了齐禹了，一桌桌的好不识趣，非得凑上来闻闻他杯子里的是酒是水，末了轻抿一口还不行，这个嚷嚷着一指，那个叫嚣着半杯，三位师父也不护着，结果一圈下来，齐禹硬是喝了三杯白酒。 随着并不漫长的敬酒环节结束，宴席到了尾声。 饭后还有水果甜品等供应，但绝大多数宾客都吃不下了，一些交情较浅的开始陆陆续续离场，同时也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绝大部分都是交情深关系密的，也有一小撮是奔着齐禹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禹绝对是枚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且“出道”就是绝大多数厨师可望而不可即的“巅峰”，当下都已经不可限量了，更遑论前途。 心思活络的，自然想攀上关系。 嗯，主要是方便将来满足口腹之欲，如果能更进一步，有机会的话请他去做几道菜，甚至摆个宴席，那脸上也更有面，更能让被宴请的对象感到受重视。 商务宴请与各种吃请，本也就是人际关系活动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能有顶级佳肴作陪，绝对是锦上添花。 可惜，齐禹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姑且不论齐禹先天酒量究竟如何，单就说他平日里几乎滴酒不沾，结果一来就是三杯合计大半斤的白酒下肚，还是在半个小时不到的短短时间里灌下去的，哪怕特地准备的白酒度数其实也就三十出头，他也顶不住啊。 回到自己位子上的时候，他眼前就已经开始朦胧了，没一会儿酒劲如滔滔江水一波波的涌上来，一波比一波澎湃，他便瞬间断了片，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也好，没耍酒疯，不算太丢份。而且敬酒环节特地安排在宴席菜式上完之后，也使得齐禹吃了个饱，胃里有东西，不至于太伤，也不至于留下遗憾，错过这么高品质的宴席。 等齐禹恢复意识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 睁时仍觉得有些眩晕，还好并不强烈，但当他坐起身时，那种眩晕感顿时就猛烈了无数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天花板和地面好似都颠倒了过来，整个人仿佛都斜了，肚子里也不由翻江倒海。 “呜！”他瞬间鼓起嘴，舌头上卷，眼睛慌忙的左右看，想找到鞋子赶紧跑去厕所，然后就看见床头边上摆了个塑料盆，里边盛了不少难以直视的酱黄色的玩意儿，他忙把嘴凑过去，哕的一声，哇哇乱吐起来。 要命要命要命，胃里半夜就已经吐空了，这会儿吐的都是泡沫，这下子更加难受，胃好像都要吐出来了，嗓子眼也像是要翻过来一般，难受的要死，眼泪顿时汹涌而出，眨眼便糊了整张脸。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敲了三下，过了片刻，又敲两下，随后便被直接推开。 寸英莲快步走进来，先把手上东西放床头柜上，轻轻自下而上的拍拍齐禹的背，给他顺顺气，然后递过来一把面巾纸让他擦擦，最后递过来个杯子：“呐，喝点蜂蜜水，温热的，喝完应该能好受些。” 齐禹接过，咕噜噜灌下半杯，这才感觉缓过来了些，沙哑的说：“谢谢妈。” “舒服点了吗？”寸英莲问，见齐禹点头，便说：“舒服些了就去洗漱下吧，简单冲冲，去个味，再换身衣服，这里我来收拾就是。洗好了就下去，你爷爷给你熬了醒酒汤，你爸马上给你下面条，养养胃。” 齐禹点点头。 他身上还穿着秋衣裤，确实散发着浓烈的酒味，闻着又想吐了。 挣扎着下床，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再次汹涌而来，他咬咬牙强行压住，走到衣柜翻出新衣服，再披上昨天换下来的羽绒外套，往厕所走去。 结果他发现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怕他冷着，寸英莲把外边客厅的空调也打开了，门外同样温暖如春，只是显得有些干燥而已。 齐禹便干脆脱下外套，缓缓往卫生间走。 肚子翻涌如哪吒闹海，齐禹着实难受，几步路走了好久，好不容易进了早早开好浴霸的卫生间，才刚脱掉衣服，便忍不住又扒拉在马桶上哇哇大吐，把刚刚喝进去的半杯蜂蜜水全都给吐了出来。 喉咙又辣又酸又苦，还有些发紧，别提多难受了。 事实证明，所谓的好酒喝了不上头，全尼玛扯淡，齐禹昨天喝的酒度数虽低，价格却也不菲，正是极有档次的好酒，一样难受的一批，吐了两次以后，太阳穴也开始一跳一跳的疼，恨不得狠狠捶自己两下。 毕竟，所谓好酒也不过是杂醛等乱七八糟的物质少而已，那些物质确实会让人喝醉后更难受，但酒精却仍是实实在在的，喝高了照样酒精中毒，宿醉后照样难受的一批，电解质紊乱了，头该痛还是痛。 好在，蜂蜜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让齐禹肚子里有点东西了，这次吐出来以后，肚子也确实好受了些，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好像都减轻了一丢丢，但头却开始疼了，也不知道孰优孰劣。 吐完，收拾妥当，简单洗漱完毕，齐禹换了身衣物，又回到自己房间，一面继续穿衣，一面问已经收拾妥当的寸英莲：“对了妈，昨晚我喝醉以后，是谁送我回来的？” 第513章 醒酒 寸英莲把剩下半杯蜂蜜水递给齐禹：“你徒弟呗，胖胖给你带回来的，还帮你脱了外衣裤，完了你还吐人一身。后来你爸担心你半夜吐了堵住气管，搁你边上睡了一夜，有点动静就爬起来看几眼，一宿都没怎么睡好。” 齐禹听了顿时愧疚起来：“麻烦你们了。” “害，没事，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觉得对不起我们。”寸英莲笑道：“酒也不是你要喝的，醉了以后也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没耍酒疯就很好了。” 话虽如此，但齐禹还是觉得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了，有点过意不去。 寸英莲却摆摆手：“行啦，不说这些，赶紧穿好衣服下去吧，宿醉以后难免头疼，胃也不舒服，赶紧喝碗醒酒汤，再吃碗面条，很有效的，你爸结婚时也被人灌多了，就是这么过来的。” 齐禹点头，穿好衣服转身就要出门，又回头看向寸英莲：“妈你不下去吗？” “你下去就是了。我还得给你把床铺收拾一下。” “放着我来吧。” “不用不用，你一动等下又吐了，我还得重新收拾，你赶紧下去吧，我一会儿来。” “好。”齐禹点点头，迈步离开。 全程寸英莲都没说半句责怪的话，让齐禹心里暖暖的。 她也没说以后少喝点，因为她清楚齐家人都不爱喝酒，甚至年夜饭几十号人聚餐都喝不到两斤白酒，均摊下来成年男丁一人不到一两，也就意思意思，去年年夜饭还干脆换成了啤酒，一人分个一两杯，也就堪堪喝掉一打而已。 齐家的媳妇们纷纷点赞，表示超级省心。 齐禹下了楼，就见齐老爷子等三位巨佬都在，齐清河也在，还有庞亦津、种宏明等人，看上去还挺忙碌的，已经在做午间营业前的准备工作了。 毕竟饭店只是停业一天，今天还得恢复营业。 对餐饮生意而言，频繁的或长时间的停业可是大忌，不少客人吃个一两次闭门羹可能就再也不来了。即使齐禹家的炒菜馆味道顶好，让人流连忘返，也得尽量避讳这些。 但看见齐禹下来，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七嘴八舌的关心起来，乱哄哄的，齐禹本就眩晕，一时间居然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最后齐老爷子抬手止住大家，给齐禹递过来一碗解酒酸汤，同时问：“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还难不难受？” “难受，以后再也不想喝酒了。”齐禹老实承认，然后一仰头，咕嘟嘟，慢慢把一碗解酒汤都喝了下去。 别说，酸酸甜甜的，还回甘，非常好喝。 齐禹喝出了有柠檬、雪梨、陈皮、罗汉果、甘草、黄瓜汁。 柠檬不是鲜柠檬，应该是泡了许久的那种陈柠檬，酸甜滋味厚重了许多，那股酸味除了来源于柠檬酸之外，还来源于乳酸。 众所周知，乳酸菌是知名的益生菌，乳酸只要不堆积在肌肉里，对人体也大有好处，作为醒酒汤确实合适。 不过醒酒汤应该免不了熬煮，估计乳酸菌也全都煮死完了…… 但也说不准，万一是汤煮好后才加的陈柠檬呢。 另外汤里应该还加了几味草药，但他喝不出来。 没办法，舌头再灵敏，也得尝过才分辨得出味道，而他着实没怎么接触过草药，除了能入菜做香料的那几种…… 别说，一碗醒酒汤下肚，感觉还真好受了许多。 齐禹好奇：“爷爷，咱家人都不喝酒，你怎么会熬醒酒汤哇？效果还挺好的。” “我师父当年教我的，后来又自己琢磨改进了一下。”齐老爷子笑道： “不爱喝酒归不爱喝，总有难以推脱的时候，像你爸跟供应商应酬，就得喝酒，又或者确实人逢喜事了，乐意喝两杯，像结婚呐，娃儿满月啊，别人稍微一劝，就很容易喝高，这时候醒酒汤就派上用场了。你要感兴趣，回头我教你，很简单的。” 齐禹连连点头。 确实，再不喜欢酒，也难免有逼不得已的时候。 好在如今酒桌文化的生存土壤也越来越小，酒桌陋习大大改善，酒桌文化等于奴化，等于忠诚测试的观念渐渐深入人心，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排斥了，相信会有一天，大家真的能以自己喜好决定要不要喝酒。 齐老爷子又拍拍他的肩膀：“休息一下吧，让身体吸收吸收，过会儿再喝一碗，然后我再让你爸给你下个碱水面，那玩意也养胃，吃下去中午再睡个午觉，起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齐禹再次点头，应了声好。 喝酒难受的其实就是酒精中毒后的电解质紊乱和胃粘膜受损，能针对性的纠正这两点，确实就能好受很多。 当然，醒酒汤和面条的作用也有限，真要重度酒精中毒了，还得去医院，靠输液纠正电解质，尤其是钾离子水平，靠药物来养护胃粘膜，食疗的效果相对有限。 休息一阵，再喝一碗醒酒汤，齐禹确实感觉舒服多了，一碗面条再下肚，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也缓解不少，虽然不适感还有，但起码能比较轻松的克制住，不至于动一动就吐。 他忽然突发奇想，这种时候，给自己来份麻婆豆腐，头疼与头晕的感觉能不能缓解？ 呃，还是算了，胃才刚刚缓和下来呢，就吃那么辣的东西，有点太作死了。 不过，姜撞奶、九丝三鲜粥和小酥肉，倒真的可以试一下。 姜撞奶养生，九丝三鲜粥温补，小酥肉强身，或许都能激发身体潜能，挨过这股难受劲。 嗯，想到就做，万一真的有效的话，等新店开业了，就能推出醒酒套餐或者佐酒套餐了，缓解客人醉酒后的不适感，等招牌打响了，一定很受欢迎。 想到就做，齐禹当即起身，开始动手。 齐清河回过头：“难受你就歇着呗，这里用不着你帮忙，我们几个轻轻松松就应付过来了。” 齐禹笑笑：“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打算再弄点东西，给自己做个食补。没事爸，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行，那你自己悠着点，要帮忙就喊我。” 第514章 齐禹的骚操作 三道可能对醒酒有帮助的佳肴中，姜撞奶相对简单快捷，齐禹第一个做的也是这个。 挤好姜汁，加汤热奶，找准高度角度冲淋而下，在盖上碟子等候牛奶凝结，一杯平平无奇的a级姜撞奶就做好了。 比起他刚开始尝试这个点心的时候，成品质量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现在底子太强了，哪怕没怎么练习过姜撞奶，也是随手一做便能大获成功。 打起一勺姜撞奶，看着它像布丁一样在勺中颤颤悠悠的颠了一阵，齐禹嗷呜一口包下，抿化，咽入腹中，顿时就仿佛感受到一股暖流自胃里升腾而起，化入四肢百骸。 味道不错，感觉还更好几分，确实享受。 嗷呜嗷呜的吃着，没几口，一份姜撞奶就下了肚，那丝暖洋洋的感觉顿时明显起来，像喝了一大碗热姜汤似地，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再不觉半点冷意。 更关键的是，不知不觉中，胃里仅存的那一丝丝不适感居然就被彻底驱散了，翻涌的江海霎时间平静下来，眼前眩晕感也已经消失，头痛同样不翼而飞。 他感觉自己现在好的不得了。 真的有效！ 而且是神效！ 效果比起齐老爷子的秘制醒酒汤都要好的多。 也难怪，完美菜肴的buff本就是bug级的存在，事实上，齐老爷子的醒酒汤居然真的有用，而不是安慰剂，已经让齐禹十分意外了，就别指望它能有buff那般立竿见影的效果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法试验九丝三鲜粥和小酥肉对宿醉到底有没有效果了，也犯不着为了试验这两个玩意有没有效果特地把自己灌醉，到时候难受的还是自己。 但无所谓，只要姜撞奶有神效就成，醒酒套餐和佐酒套餐的思路不必改变，其他的不管有没有用，都可以编进套餐里当个添头。 嗯，正好，面子上也说得过去，姜撞奶养生，粥养胃，小酥肉可以作为下酒菜。 不有句话非常流行吗，但凡有粒花生米都不至于醉成这样，虽是句调侃，但也可见在普罗大众心目中，有没有下酒菜对喝酒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说到花生米，老醋花生也可以加进套餐里…… 嗯，还有酱牛肉。 不过套餐量弄太大了，也不适合推广，嗯，好解决，多搞几个不同规格的套餐就是了。 而且下一次不得不喝酒的时候，也可以提前准备好姜撞奶、九丝三鲜粥和小酥肉，试验一下这三道菜，对喝酒过程中解酒醒酒有没有帮助。 如果有，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也能做到千杯不醉…… 齐禹的思维又一次发散起来。 但没发散太久。 因为难受的感觉虽然被彻底驱散，疲倦感却又随之而来。 也难怪，别看他昨天睡得时间挺长，七点多断片一直躺到了时间，可醉酒却是很累人的，睡眠质量其实特别低，身体和大脑完全没得到应有的休息，此刻身体上的症状被姜撞奶驱散，自然就显露出了被不适感所压制的疲倦。 姜撞奶只能养生，可无法提神，能让精神振奋的只有麻婆豆腐，而且麻婆豆腐也只是屏蔽而不是驱散疲倦，buff效果过去了都是要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所以齐禹决定不硬撑，直接上床睡。 一觉睡到两点，再睁眼，神清气爽，生龙活虎。 在房间里蹦跳一下，齐禹连连点头，非常满意。 就是肚子有点饿。 中午吃的面条分量其实不大，毕竟胃伤了吃太多也不好，稍微来一点养着就行，而昨天吃的菜又全都遭吐光了，胃也很渴望食物，面条下去一下就被消化光了，一时间竟有种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想了想，齐禹穿上衣服下了楼。 齐清河正瘫在躺椅上玩手机，听到动静一下就坐了起来：“哟，下来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嗯，爸，我想出去走走。” 家里是开饭店的，肯定不缺吃，但不知道为什么，齐禹不太想在家里吃，不想自己做。 可能是懒劲上来了吧，这几个月来沉迷厨艺，几乎一天都没停过，结果宿醉一场，忽然就有点犯懒了，就好像游戏打多了也想歇一歇似的。 “行，走一走活活血也好。”齐清河点头同意，又叮嘱道：“不过注意尽量别吹风，宿醉吹风看似能清醒一点，但很容易中风的。” “去去去！”一旁的寸英莲不乐意了：“什么中风？你才中风！就不能说点好话？小禹别听他的，但你爸说的也没错，尽量别吹风，我可不想接到妖妖灵和医院的电话说你晕倒在路上了要送去急救。” 齐禹：…… 妈您这话貌似没比老爸好到哪里去啊。 他没多说什么，摆摆手回句知道了，便拿起钥匙准备离开。 “对了，”齐清河又忽然喊住他：“明天起早点，要搬家。” 齐禹应声好，搬家这事儿在拜师宴之前就已经提出来了，齐清河早就跟他说过，只是后来事情着实多，只把一部分家具挪过去，还有一小部分仍留在这儿，方便他们起居住宿。 但这边铺面马上也要开始装修，转而启用隔壁店面，他们也该去新家住了，这里剩下的所有东西都必须搬走，就定在明天。 齐禹便又问：“好。要我帮忙吗？” “不用，找的搬家公司，打包拆装都有他们负责，你起早点把床腾出来就是了。” 齐禹点点头：“知道了。” “行，你去吧。” 他嗯一声，终于离开。 这次没叫庞亦津，这个点估计才刚刚吃过午饭，喊他他也吃不下多少，自己出门整点小吃就得了。 走路去往新家停车场，恰好路过派出所，他想了想，直接拐了进去：“你好，警察蜀黍，能不能帮我个忙？” 正对门口警务台的一男一女两名辅警马上站了起来：“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禹亮了亮车钥匙：“那个，我喝酒了……” “嗯？”辅警小姐姐登时警觉起来，盯着他手里的车钥匙：“你酒驾了？！” 边上的辅警小哥也变了脸色，下意识看向里间，朝里面的民警打了个手势。 第515章 吹一下 齐禹见他们误会，也怕下一秒就被摁地上了，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没有，我是昨天晚上喝的酒，嗯，七点左右，喝了半斤多三十来度的，离现在也差不多快二十个小时了，就想问问你们这边有没有酒精测试仪，能不能给我吹一下，看看能不能开车了。” 辅警小姐姐：？？？ 来派出所吹气看看能不能开车？ 你好骚啊。 啊呸，是你的操作好骚啊。 你的小脑袋瓜子是怎么想的？ 齐禹眨眨眼睛：“不可以吗？那个，我可以付钱。” “倒也没有规定说不可以……呃，算了，你等一下吧，我请示一下。” 齐禹：“谢谢谢谢，拜托了。” “我去吧。”边上的辅警小哥哥让自己搭档坐下，旋即进了里间汇报情况。 不一会儿，在里间忙活案子的民警也出来了，他打量齐禹几眼：“你想做个酒精测试？” 齐禹：“对，麻烦你们了，不知道可不可以？” “倒是没规定说不可以……你咋想到来派出所的，想测试酒精去医院直接抽血更准确呐。” 齐禹挠挠头：“就是路过，而且抽血有点疼。” 民警无语，随即又默默算了下时间，说：“半斤多三十度酒，量也不算特别小了，代谢速度因人而异，看你身子也不算壮，二十四小时都未必能代谢到危险值以下，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别开车。” 齐禹：“但是我觉得现在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头也不晕，肚子也不难受，应该是代谢完了的，就是不太放心，毕竟酒驾被抓到就糟了。” “嚯，一点感觉都没有，小伙子酒量不错啊。”民警乐了：“不过你这想法确实是好的，酒驾影响确实很恶劣，不管是对社会还是对你自己，对家人，你有这份心也不错。成，也就是举手之劳，我成全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设备。” 齐禹连忙感谢：“谢谢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们。” 民警摆手：“不收费，为人民服务了。” 说罢他就转身往楼上跑，刷卡打开门禁，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去而复返，取来个长筒红蓝色的酒精检测仪。 嗯，查酒驾常用的酒精检测仪有两款，一款就是这种长筒状非接触式的，对着遥遥吹一下就好了，如果检测到酒精就会闪烁红蓝警灯，民警变回让驾驶员立刻下车，再用另一款吹气式酒精测试仪来测量具体数值。 那款测试仪要对着嘴吹气，每次吹完都得换个一次性套筒，有点成本，因此用来做二次复核。 当然，吹气式酒精测试仪也只能作为参考，让民警快速判断属于酒驾还是醉驾，最终还是要以血液检测结果作为正式的处罚依据。 也有可能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呼气中确实带有酒精，但测出来的数值很低，不到酒驾标准，那就直接放行。 现在也有直接把两款酒精测试仪合二为一的，不需要接触吹气，也能直接测数值。 大学城这边经济建设还算不错，派出所的设施设备还挺新，那民警拿来的就是这种。 齐禹对着长筒轻轻一吹，圆筒顶部顿时亮起了白圈，合成的ai女声响起：“未超标准。” 民警抬起来看看底部的数值，笑了：“可以啦，酒精含量0，小伙子放心开车吧。不过别因为这次没测出酒精就心存侥幸，下次再喝酒，二十四小时内最好还是别开车，隔个一整天再说。” “尤其别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开，真喝高了睡一觉起来十有八九还是酒驾甚至醉驾，也别以为我们会顾虑早高峰，大早上的不查酒驾，实际上今年单单我们片区就已经组织了好几次早上查酒驾了。” 民警说的倒也是实情，齐禹都碰到过一回清早查酒驾的，还逮了不少人。 虽然频率确实低很多，但也证明了网上段子当不得真，决不能心存侥幸。 所以齐禹连连点头：“好的，下次我还来找你们。” “嘿！”民警眼睛一瞪：“你把派出所当免费监测站啦？不得行不得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齐禹笑笑：“开玩笑的，事实上我很少喝酒，一年都未必喝一回……总之，多谢警官，麻烦你们了。” 民警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齐禹转身，想了想，又转过来，指了指边上的饮水机：“我能喝杯水再走吗？” “自己倒！”民警头也不回的进了里间。 齐禹笑笑，又对俩辅警点点头，然后自己取了个纸杯倒杯水走了。 来了派出所，不说喝茶，水总得喝一杯…… 喝完，他又抬起蓝白色的纸杯拍了张照片，本想发个朋友圈，毕竟好久都没发过了，但转念一想，别家人以为自己酒驾进去了，平白惹他们担心，于是作罢。 派出所离新家已经不远，又走了几步路便到了，齐禹又往前走几步，直接从车库出入口下去，坐上自己的宝贝车车，往曦街开去。 拐进曦街，找到个地段不错的商场停车场，把车停好后，他便将车钥匙挂在腰间，走了出去。 嗯，钥匙一别顿时就显得成熟了很多，可惜天气太冷，要春秋时节，穿个polo衫或者衬衫，把下摆全部扎进裤子里，再系个黑皮带，手里捧个保温杯，戴个金丝眼镜，就更成熟了。 走出停车场后，齐禹便直奔好吃街而去。 他不打算直接去饭店，半下午的基本都歇业着，寥寥几个还开着门的，味道基本也比自己家的差多了，约上两三人“探店”倒还有点意思，自己一个人去着实没什么吃透。 还不如去好吃街吃点小吃零嘴，也能填饱肚子。 虽然大学城的好吃街多数也很坑，味道不怎么样，但还是有一些宝藏摊主的，齐禹就知道三家，其中一家卖的石磨肠粉味道非常正，老板虽是山城本地人，但绝对在粤省打过工，手艺得到了庞亦津这个粤省行家的认可。 齐禹便直奔那家肠粉店，坐下便说：“老板，来份蛋肉肠，要双蛋的！” “好嘞！双蛋肉末肠一份，九块钱，麻烦先扫码！” “要得，蛋扫均匀点哈！” 第516章 好吃街 肠粉这种小吃，蒸熟的粉皮上边有蛋或是没蛋，完全是两种味道。 没有蛋液并不意味着就难吃，但对粉浆的质量，摊开的薄厚程度，火候的把握以及酱汁的味道就有着很高的要求了。 如果都能达标，味道同样极好。 在此基础上，再裹上同样被蒸汽烫熟的蛋液，在软糯之余，又添上浓厚的蛋香与些许微不可察却又偏偏能确切感受得到的弹韧…… 对于好这一口的人来说，便是更加极致的享受。 恰好，齐禹就好这口。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肠粉，就被端上了桌。 真不愧是得到庞亦津认可的肠粉，均匀的酱汁完美摊在肠粉之上，粉皮确实很薄，却又不一味追求最极致的薄，留了恰到好处的一点点厚度，蛋液同样裹的非常匀称，可以说超过八成粉皮都被覆盖到了，仅有极少数边边角角没能触及。 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成绩，换做齐禹，也难做到更好。 术业有专攻，摊主就像这样一天做数百份肠粉，一做就是十几年，更重要的是他还绝不仅仅只是单纯机械的重复，听庞亦津说，他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自己手里的肠粉，专注着提高肠粉的品质，十几年如一日的做下来，当然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层次。 放在某个小日子过的还不错的岛国上，指不定也能封个肠粉仙人当当。 而放在现在，在许多喜好美食的梗王眼中，他就是古希腊掌握肠粉的神。 光看卖相，老板的这份肠粉当得起这个评价。 正这时，老板又提醒道：“桌上有海椒和豇豆，自己加。” 齐禹点点头。 肠粉提供辣椒与豇豆给客人自己加，也是到山城后做出的适应性改变了，但齐禹虽然嗜好吃辣，吃肠粉时却是例外，他不想让辣椒和豇豆等破坏了酱汁的和谐完美，因此从来不加。 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反手筷头在桌面上戳两下，齐禹直接开动。 夹断一小块肠粉，送入口中。 酱汁咸鲜适度，香气四溢，肠粉口感滑嫩软糯，还带着浓烈的蛋香和糯米香，品质十分给力。 在齐禹眼里，这份肠粉绝对有b+级的水准，甚至很接近a-级了。 对于小吃而言，这样的成绩已经相当了不起。 毕竟，在同等品质的前提下，高盐高碳水的零嘴小吃，是最吸引人的，它并不似分子料理与各种貌似家常实则非常美味的菜肴那般靠反差取胜，而就是靠的高盐高碳水那份烙印在基因里的强烈吸引力。 这一点上，高碳水的主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多数主食的味道都要逊于小吃，令不少人在成长过程中将零食与美味划上了等号，令小吃和零食的吸引力更上一层。 更何况，现在人基本都饿不着肚子，分量不大，刚好填缝的小吃，也有着巨大的优势。就像现在人很多都不乐意一次性腾出太多时间，因此着迷于专注碎片化的短视频一样。 结果就是每个短视频都恰好卡住了注意力刷新的bug，每每快要走神，注意力将要涣散的时候就刷新了新的内容，然后继续投入进去，于是一刷就是好几个小时，比看电影甚至追剧用的时间还要长得多…… 关键还刷的贼累，注意力长时间集中的后果就是停歇下来的时候更容易精神恍惚，变得浑浑噩噩。 一口，两口，齐禹大口大口嚼着肠粉，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这肠粉真的棒，里边的肉末也很新鲜，很香很嫩，夹的生菜火候也把握的正正好，刚刚断生，正是最脆的时候。 放在山城，大概已经是站在天花板上了，即使挪到粤省，应该也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比之更美味的都属凤毛麟角。 至少庞亦津自家店里早上也卖肠粉，他爷爷的肠粉做的也是极好，但在庞亦津看来，比起这位摊主做的，还要稍逊几分。 齐禹忍不住说：“老板，你这肠粉味道正啊，在哪学的？” “害，还能哪里，粤省呗。”老板笑道：“当初在粤b市那座鹏城打工，做水泥工卖力气，天天早上就吃肠粉，后来琢磨着这么没日没夜的活砂浆水泥太他妈累了，还不如卖肠粉，感觉他们也很赚钱。” “然后我就把打工三年的积蓄全都砸进去了，还跟工友借了点，拜了个潮汕的老师傅学，那老师傅也靠谱，从磨粉调浆开始教起，连用那种米怎么挑都跟我讲好了，之后一年我就负责磨粉调浆，每卖出去一份肠粉他分我三分钱……” 老板这会儿生意也不是特别忙，话匣子打开，便跟齐禹吹了起来，说自己当初学的多么辛苦，花了多长时间才出师，然后自己单干，又一直没放弃琢磨，最后赚了钱，觉得粤省卖肠粉竞争太激烈了，便又回了山城老家。 然后差点底裤都赔掉。 十几年前，山城这边肠粉着实没的什么市场。 好在最后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唠嗑几句，齐禹吃完了肠粉，擦嘴走人。 老板一句有空常来，然后就又来了新客人，转身忙活去了。 齐禹则吃了个半饱，继续往前溜溜达达，很快来到一家新的摊子跟前。 这也是他所知的宝藏摊子之一，卖茄盒与糯米藕的。 他们家糯米藕做的一般，甜口太甜，咸口微腻，也就糯米和里边夹杂着的肉还算差强人意，总体来说勉强能有c级水准。 但茄盒确实是一绝。 他们家不用寻常的粗长茄子，而是用圆茄子，切成六毫米的薄薄的厚片，再按切下来的茄子直径，分为超大片、大片、中片和小片四种规格。 嗯？等等，居然有小片…… 咳咳咳，齐禹最喜欢超大片规格的，虽然难免吃的一嘴都是，但是真的香。 两片直径达十几厘米的茄片，夹着精心调配的肉末马蹄冬笋酱，裹上糊糊，再撒薄薄一层澄粉，下锅炸至金黄，淋上酱料，吃起来壳酥茄软肉香嫩，别提有多美味了。 此时此刻，摊子前也挤了一堆人，齐禹好不容易才插进去，高举着手机喊：“老板！两份超大片茄盒，一份甘梅孜然黑椒，一份番茄芝士！” 第517章 茄盒 这家摊子生意确实极好，齐禹才喊完自己要的茄盒，刚刚付完款，就险些被后头的人给挤出去。 齐禹很烦这种，本来大家排队就好了，结果总是有没素质的非要挤，有人挤了剩下的人为了不吃亏也不得不挤，一下就弄得乱糟糟的，而且被人推搡的感觉真的很烦，很容易暴躁。 好在齐禹下盘功夫极其扎实，他一边嚷嚷着后边的别挤，一边膝盖微微弯曲，腿部肌肉发力，任周边怎么推搡也巍然不动。 当然，很用力的推还是能推开的，但那样一来齐禹可也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非得让对方见识见识自己颠锅炒菜的胳膊有多么雄壮。 与此同时，摊子里头也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目测不过几个平方的狭小空间里挤了四个人，一个在不停歇的切茄子夹馅料裹糊糊，两个人各操作一口锅，油炸调味，还有一个在收账开票唱菜名。 等了约莫五六分钟，齐禹的茄盒就炸好了，分装两盒，两个塑料袋，各自给了长签和纸，还算贴心。 齐禹用手上的小票换了茄盒，便就近找了个公共座位坐下。 两个塑料袋都没系起，盒子也没封，盖子垫在盒子的最底下，以便热气能蒸腾出去，免得茄盒一下就回潮了，从这些细节也能看出这家摊子有多用心，难怪茄盒做的这么好吃。 齐禹拿起竹签，首先半扎半夹的提起块番茄芝士味的茄盒，塞进嘴里，美滋滋地吃起来。 入口就是番茄酱那股熟悉的酸甜味与芝士的奶香，微咸，但不会与酸甜味重复，反而托住了底，让酸甜香味更加突出，也更有层次感。 美中不足的是，受限于成本，用的番茄酱和芝士都很一般，番茄酱就是便宜的番茄沙司，后味感觉有点儿揦喉咙，不太舒服，芝士的奶味则比较淡，拉低了总体的评分。 至于口感，那倒是近乎无可挑剔。 糊糊调的极其到位，面粉淀粉比例极佳，还加了油进一步起酥，延长维持酥脆的时间，而且糊糊也调了很恰当的底味，吃起来不至于寡淡。炸的火候也非常到位，茄子被彻底炸透，软糯香甜，馅料也恰好熟透，多汁软嫩，搭配也非常不错。 这份配方应当是他们精雕细琢过的，哪怕换做齐禹来，也很难做到更好，除非他耐得住性子花上一段不少的时间去细细琢磨调整。 至于另一份，齐禹最喜欢的甘梅孜然黑椒味茄盒，还要更好几分。 甘梅粉应该是他们店里自己做的，孜然面和黑椒粉同样是自己打磨，香味并未散失，吃起来多了几分自然的味道，而少了些滋味的感觉，总体来说，能在b+级里打上80分，作为一道简单的小吃已经非常令人惊艳了。 而总的来说，番茄芝士味的茄盒也能评上b+级里70分以上的良好成绩，如果能改成纯番茄酱和品质好些的芝士就更棒了，起码能在b+级里打上85分，而且成本加的其实也不多。 不过齐禹也明白，这个想法不切实际，站在小摊贩的角度考虑，不改才是对的。 首先单份成本看似增加很少，但积年累月算下来数字就不小了。 其次他们的茄盒味道已经足够好，且生意已经趋于饱和，进一步改进对销售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站在做生意的角度考虑，很可能会认为这是无效改进，平白增加成本，而如果提高售价对销量的负面影响反而可能更大，得不偿失。 正因如此，很多走大众路线的餐饮生意用的调味料都是相对物美价廉的那种，小本生意的精髓之一就是做精准的减法，不可能为了追求味道上的些微改进而提高成本。 但要是想走高端路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摇摇头，齐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袋，很快吃完了两份茄盒。 吃不动了。 炸茄盒油太重，吃到后边难以避免会因脂肪过剩而感到发腻，虽然酱汁的微微酸味与荸荠的清脆甜香却很好的化解开了这份腻味，但吃多了还是顶不住。 普通人吃上一盒完全没问题，两盒就基本接受无能了，齐禹吃油算普通里稍稍偏重的，两份茄盒吃到最后仍得靠塞的才能咽下去，咽下去后食欲也就被彻底打散了，估计很长时间里都不会再想吃东西。 啧啧啧，齐禹每次硬塞完两份茄盒都后悔，告诫自己下次一定只点一盒，结果真到了下次又成了全都要，完全不长教训…… 坐在位置上休息了会儿，齐禹又买了杯金桔柠檬茶以解腻，然后溜溜达达，走到了最后一家宝藏摊主的摊位跟前。 这家是卖关东煮的，虽然用的都是调料包，科技含量爆表，但架不住真的好吃，尤其是里边的兰花豆腐和萝卜，吸饱了调味粉冲成的汤汁，贼好吃。 齐禹精细的餐食吃多了，就总就会忍不住想炫两口垃圾食品放纵放纵。 可这回是真的吃不下了，齐禹观望两眼，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 没了食欲，好吃街对齐禹而言就再无诱惑力，连带着曦街也不想待了，便又回停车场，交了停车费，驱车离开。 听着歌在大学城里兜兜转转，鬼使神差的，齐禹开到了自己学校边上，一寻思，正好在操场散散步晒晒太阳，便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大门口，保安问明齐禹身份后，倒是没有为难，登记了车牌后就放了进去，顺便提醒齐禹，以后想开车来学校的话，最好去登记一下车牌。 齐禹应好道谢，便将车开到操场边上停车位里。 刚下车，恰好瞧见冉习赋胳膊夹着枚足球往这边走，齐禹顿时挥手：“嘿！习赋，这边这边！” 冉习赋听见人呼唤，转过头来，见是齐禹，顿时挑了挑眉，加快步伐走来，并调侃道：“哟，稀客啊，什么风把齐大厨给吹来了，今儿不用在店里帮忙？” “店里人手够，再说了，我又不是胖胖那个厨痴，偶尔也得休息休息的嘛。”齐禹轻笑道：“话说你最近忙什么呢，感觉好久都没见着你了。” 第518章 生无可恋 齐禹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冉习赋马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高光，痛苦的说：“嗨，别提了，这一阵子我只要没课，都得去我家在山城的那家店里去练厨。” “咦？”齐禹咦了一声：“你不说你家里人并不强迫你练厨，也不指望你厨艺能有多好，够用就行吗？” “是啊。”冉习赋说：“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他们觉得我不够用。” 齐禹：？ 冉习赋放下足球，一屁股坐在上边，唉声叹气：“就是之前那青年厨艺大赛嘛，我运气不好，早早就被淘汰了……呃，也不是运气不好吧，就算那轮侥幸过了下一轮估计也会输。” 齐禹点头：“确实，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冉习赋：…… 淦，一段时间没见，你说话越来越直了啊。 “劝你说话不要太胖胖，容易遭锤。” 齐禹哈哈一笑，然后也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呢？” “哟，你都买车了啊，我就说你啷个站在这辆车旁边嘞，啥时候买的啊？” “刚买不久，驾照下来后提的……你别岔开话题，比赛输了然后呢？” 冉习赋手一摊：“家里人觉得我丢脸呗，并对我的厨艺究竟能不能达到他们心目中的及格线产生了怀疑，于是连夜就从粤省那边飞了过来，拎着我去到山城这边的门店里，让我做菜。” 齐禹：“所以你没做好？” “唉。”冉习赋又叹了口气，接着说：“是没达到他们的预期，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又让我站在边上，跟后厨的厨师们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让他们开始做菜，完了就让我在边上看着，最后再尝尝味道。” 说着说着，他抬头望天：“尝味道倒是难不倒我，虽然我厨艺一般般，但好歹吃过那么多好东西，舌头还是好使的，可看他们做菜，有几个厨师当着我的面搞小动作，我都没看出来。” 齐禹扶额：“那你这就确实有点过分了。” “我爸也是这么说的。”冉习赋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主打的卤菜倒都是固定配方，瞒不过我，但我们家又不只卖卤菜，其他冷盘硬菜也有不少的，配方做法都不固定，有些名堂我确实没看出来。” “我爸就说这样不行，不求我厨艺有多好，但至少理论得懂，得看得出一道菜做出来是好是坏，厨师不敢搞小动作，否则他们绝对要欺上媚下，偷腥摸鱼，最终把店里辛辛苦苦攒的口碑全都搞坏掉。” 齐禹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没错，人性就是这样，要做餐饮生意，你可以不会做，但不能不懂。店里菜那么多，你也不可能一道道尝过来，必须用眼睛就能看出问题，才把得好关。” 冉习赋：“就是说……嗯？等会儿，你tm占我便宜？喊谁大哥呢？” 齐禹干笑两声，转移话题搪塞过去：“所以你这一阵子就都在店里练厨？” “是啊，”冉习赋再次浮现出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他们非让我多跟你和胖胖学学，有机会就扎进厨房里，基本功淬炼的一个比一个扎实……” “mmp，你是不晓得我最近过得啥日子噢，稍微有一点做得不对我爸锅铲就kao过来了，刀工练到颈椎病都要犯了，颠锅颠的胳膊都粗了一圈，险些腰肌劳损。” 齐禹瞄了他一眼。 嗯，夸张了，外表看上去什么变化都没有。 再瞄一眼他坐着的足球：“所以，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家里人就放你出来了？你这是练成了？” 冉习赋眼神飘向一旁，有点心虚：“那道没有，我要有那个天赋，短短一两个月就能练到差球不多，哪里至于像现在这批样子。” “所以我说你一直很有自知之明……”齐禹扶额，又指了指他座下的足球：“那你怎么还有空跑出来踢球？” “嘿，这不是粤省那边又有笔大生意，需要我爸和我爷爷亲自去处理嘛，”冉习赋说：“至于我妈，她心疼我，磨了几下就同意给我放两天假了。厨师那边也好办，给他点封口费，让他跟我爸我爷爷说最近我都有在很努力练习就成。” “封口费？”齐禹挑眉：“你就不怕你爸你爷爷给的更多？” “呃，怕归怕，但管他呢，先耍了再说，大不了挨顿屌，老子这么大人了他们也不可能当真揍我。”冉习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又站起身抱起足球：“好啦，不跟你扯那么多，老子时间不多，该去zhua足球了。” 齐禹也跟着起身，关上车门：“一起去呗，我反正没什么事，不如看你踢……对了，你还喜欢踢球？” “一般般吧，也没很喜欢。”冉习赋说。 “那你这么宝贵的时间还用来踢球？” “这不我们学院约了机械工程学院的下周踢比赛嘛。”冉习赋说：“咱学院着实凑不出几个还算健壮的男生，我多少还有点基础，就拉我去凑数了。嘛，本来我是拒绝的，但架不住啦啦队的妹子好看。” 齐禹：…… “你小心别到时候只顾着看妹子，一脚把球踢人家脸上。” 冉习赋表情一下尴尬起来：“咳咳咳，实不相瞒，已经踢到过了。” 齐禹嘴角一抽，下意识的远离了他两步。 忽然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认识这货。 摇摇头，他又转移话题：“对了，烹饪社最近怎么样？” “呃，有点不太好。”说起烹饪社，冉习赋的表情真正苦了下来：“你我胖胖都不在，烹饪社里只剩下一个厨艺还算靠谱的撑着厂子，前不久又跟刘今生他们学校的烹饪社搞了次联合活动，被压的有点抬不起头来。” “说实话，他们实力确实蛮强的，要你在倒是能吊打他们，胖胖在么也能勉强分庭抗礼，但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对了，还有件事，刘今生卸下社长，被他们社团里的另一个人取代了。” “噢？”齐禹眉头一挑：“他被人取代了？不能吧？作为谢师父的徒孙，他底子很扎实的啊，不比胖胖差，他们社团里居然还有人能取代他？” 第519章 义父 冉习赋：“就是说啊，他们的烹饪社实力真的很雄厚，还有蒸蒸日上的趋势，反观我们，今年没招到靠谱的新人，老人又有几个退社了，一对比就显得我们有点山河日下，更要命的是上次丢了场子，回头又有几人退社了，给我愁的哟。” 齐禹：“也不打紧，等你厨艺练出来了，回来主持大局，我相信不会太糟的。” 冉习赋摇头：“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哦，你最清楚了，练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积年累月……” 齐禹脑袋一歪：“积年累月吗？没觉得啊，我两三个月就练出来了。” 冉习赋：…… “你憋说话！” 齐禹哈哈一笑，又说：“好啦，你爸妈也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山城，毕竟你们家生意主要都在粤省那边呢，待不久的，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倒也是这个理……” “不过，”齐禹话锋一转：“身为朋友，我也得劝你一劝，你家人做的其实也没错，你是该稍微收点心放在厨艺上了。” “我也想呐，确实没那个天赋。” 齐禹：“成为大师确实需要天赋，但你没必要把目标定那么高，只是想成为一名普通的专业厨师，能看得出后厨那帮人有没有搞小动作，靠勤奋完全可以做到，而且并不需要太过漫长的时间。” 冉习赋：“道理我都懂……哎，算了，放心吧，我会多磨砺磨砺的。” 说着，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禹哥，你最近得空不？” 齐禹点头：“有空。” 冉习赋眼前一亮：“那你能不能……” “不能。” 冉习赋：…… “别急着拒绝啊，听说说完呗。” “行，那你先说，说完我再拒绝。” 冉习赋：…… “怎么不说了？” 冉习赋别过头：“也没什么大事，不会让你为难的，就是想再约他们一下，请你帮我把场子找回来。” 齐禹：“哦，猜到了，没兴趣。” 冉习赋：“为什么啊？之前青年厨艺大赛你不都还挺感兴趣的，挺想跟同龄高手切磋切磋的嘛？” 齐禹摊手：“那是之前，现在我真提不起啥子兴趣。” 他说的是实话，之前他刚刚捡起厨艺，综合来看也就是个b…… 呃这话听起来有点像骂人…… 那不重要。 总之以他当时的实力，哪怕总是超常发挥，起码也没太超规格，在同龄的天才当中仍有旗鼓相当的对手，多少算是个挑战。 但冉习赋打死也想不到，才几天不见，齐禹早已今非昔比，如今厨艺评级已达到了s-，别说同龄人，就是再上一辈的那帮恰逢壮年乃至步入中年的大师们，都没几个能在硬功夫上和齐禹较量的了。 能取代刘今生社长之位的天才？ 嗯，确实很了不起，但跟齐禹也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他对虐菜可提不起什么兴趣。 “别介啊，”冉习赋急得东北话都蹦出来了：“你再考虑考虑呗，就当帮我一个忙。” 齐禹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期盼，想了想，也有些不忍心，便说：“叫爸爸，我就再考虑一下。” 冉习赋：？？？ “日您！”他咬牙切齿，然后心一横脚一跺，豁出去了：“义父再上！请务必再考虑考虑！” “好好好。”齐禹点头，能叫义父也不错了，于是他便当真认真考虑起来。 考虑了约莫二十多秒，刚刚走到草坪处，齐禹说：“行，考虑好了。” “义父同意了？” “不，我拒绝。” 冉习赋：？？？ (╯‵□′)╯︵┻━┻ “狗贼看球！” 他拿起足球作势就要往齐禹脸上砸，齐禹怪笑一声拔腿就跑。 于是，他跑，他拿球追，他卖命跑，他疯狂追…… “哈哈哈哈哈，打不过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哈哈哈哈哈，追不上我吧，啦啦啦啦……” 冉习赋：艹！好贱！ 两人追逐一路，绕操场跑了两个大半圈，齐禹很快就没劲了，弯着腰撑着膝盖喘气，冉习赋减速上前，故意轻轻一推，齐禹便就势躺倒，眯着眼看着蔚蓝的天。 冉习赋也躺在边上喘气，一边喘一边骂骂咧咧：“狗贼，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安排人弄死你。” 齐禹：“晚安？什么晚安？这才几点晚什么安？” 冉习赋：？ “你tm！” “逆子，我妈可是你奶奶！” “艹！”冉习赋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老子今天非得duo死你个哈麻批！” 齐禹：“逆子你竟敢弑父？” 两人笑笑闹闹一阵，齐禹喘息平复下来了，便缓缓坐起身，盘着腿，手下意识的拔着草，说：“算了算了，虽然没什么意思，但如果我有空的话，帮你一下也不是不行。嗯，你打算定什么时候？” 冉习赋也盘腿坐他边上，足球放腿上抱着，跟着齐禹拔草：“就最近吧，再晚几天人差不多都要走完了。具体哪天就看你方便了。” 齐禹：“除了明天要搬家以外，我最近一两个星期都蛮方便的……哦，不过有几天得考试，回头我把我的考试时间表发你一份，你记得避开就好。” “成。话说回来，你这学期好像没怎么来上课啊，考试能过吗？” 齐禹拔草的手僵住，缓缓扭头看了他一眼。 冉习赋感受到一阵杀气，忙转移话题：“对了，活动形式你有什么想法？单纯的厨艺交流？还是跟以前一样去敬老院？又或者搞新颖一点，上山露营，一起做饭？” 齐禹摆摆手：“你安排就好，不过露营就算了，真想做好饭要带的东西可不少，不方便。” 冉习赋：“没关系啊，我可以租几辆皮卡，实在不行租两辆轻卡也ok，燃气瓶猛火灶都能给你带上，周边专业的露营地也很多，生火造饭不成问题。”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太折腾就行了。”齐禹说道，随后又好气的问：“对了，说说取代刘今生烹饪社长之位的那个人呗。” “呃……他这个人吧……”冉习赋抬头望天，语气略显古怪的说：“怎么说呢，事情可能跟你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第520章 难得一聚 听到他这么说，齐禹还真来了好奇心：“噢？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难不成他并不是靠实力上位的？好家伙，刘今生能受得住这委屈？” “呃，也不是，他确确实实是靠实力上位的。” 齐禹轻轻点头：“那还差不多，过程问题不大，只要硬实力能服众，就没什么好说的。” 这话也没毛病，虽说社长并不意味着最强，比如冉习赋的厨艺就比庞亦津差太多了，但厨艺最强者去竞争烹饪社长之位，无疑更有竞争力，其他条件接近的情况下，有着巨大的优势，更能服众。 结果冉习赋又说：“但有一点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他是靠厨艺差上位的。” 齐禹：？？？ 冉习赋再次抬头望天：“也不知道他们立的什么破规矩，让厨艺差的当社长，好好发展社团，厨艺好的不任职务，安心享受做饭。” 齐禹：…… 你别说，虽然好像有点不正常，但听着还蛮合理的哎。 说白了，读过大学的都晓得大学社团是怎么一回事，社长也不过是个名头，责任不小，却没得什么实质性的权力。 别说大学社团了，学生会都差球不多，外人看着挺威风，实则有想法的人实事干不了几件，爱逞威风的货倒是能想方设法恶心人…… 自己想开了，让爱经营的人去发展社团，纯粹出于兴趣的则专心培养爱好，确实挺好。 齐禹都有点心动了：“我觉得挺靠谱哎，你考不考虑咱们社团也来这么一套？” 冉习赋嘴角一抽：“好家伙，我得罪你啦，这烹饪社我辛辛苦苦经营一年半，你还想把我撸下去？” 齐禹斜他一眼：“为什么要把你撸下去？你厨艺那么差，正好继续当社长继续发展社团啊。” 冉习赋心窝子中了一箭。 “我tm厨艺在社团里好歹也能排第三，怎么就差了？” “不够好就是差，排名没意义。” 冉习赋胸口堵堵的。 他站起身：“他妈的，跟你聊天比跟胖胖聊天还气人，不跟你扯几把蛋，老子去踢球了，回头活动定下微信戳你。” 齐禹点点头：“去吧。” 于是冉习赋便抱起足球，朝着草坪另一边，球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里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但显然还没凑齐，冉习赋到了后，又找个位置坐下，跟他们交头接耳讨论起来，不时哈哈大笑。 齐禹默默看了会儿，便不再关注，起身在操场上继续踱步。 才刚刚吃饱就冲了几百米，肚子有点儿不舒服，正好走几步缓一下。 刚转到操场大门边，齐禹又看见了两个熟人。 他的舍友，叶豪跟卢青。 齐禹哟一声，朝他们挥挥手：“豪哥，卢青，好久不见了。” 两人循声看过来，愣了一下，也快步上前：“居然是你小子……mmp确实好久不见了，亏得咱们还是舍友，你tm最近这两星期课都不来上了啊。” 齐禹挠挠头：“其实上的，不过确实经常迟到早退，所以都窝在最后排。” 俩舍友相顾无言。 “对了，怎么只有你们俩在，亮哥呢？” 卢青朝着宿舍方向努了努嘴：“他嫌冷不想出来，搁宿舍里打游戏呢，还让我们回头帮他带份晚饭。你怎么会忽然想到来学校操场溜达？遇到烦心事了？” “没，随便散散心，走着走着就过来了。嗯，最近怎么样？青哥你那茶艺社还好吧？” “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卢青摊手：“至于茶艺社……解散咯，柳玉书被你挖走，当初招的新成员也三三俩俩退团，咱们一没经费二没靠谱的活动，硬撑着也没好大意义，就干脆上报解散了。” 齐禹：“嚯，直接解散？前社长不倔你啊？” “嘁，他自己都跑路了，有啥子资格倔我。”卢青嗤了声：“他不服自己回来撑着呗。” “听起来，你怨气不小啊。” “还好吧。”卢青摆摆手：“是有点不甘心，但想开了也没得啥子，解散了我还更自在些，不用成天为想活动烦心。” 三人寒暄一阵，齐禹便摆摆手：“你们晚上有什么活动吗？没事的话，不如叫上亮哥一路，今晚去我家店里搓一顿？咱们好久没一块吃过饭了。” 卢青眼前一亮：“好啊，正好半个月没尝过你们家手艺了，你们生意太好，总是排不上队。” 叶豪：“那我给阿亮打个电话。”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给周勇亮打了个巨信电话。 秒接。 “幺儿嘞做啥贼？” “去你妈的，还想不想老子给你带饭了。” “啊错了错了，爸爸我错了。”周勇亮忙换了个语气：“俺这打黑马喽呢，正要打boss了，啥事啊豪哥。” “也没啥特别的事，就想喊你出来吃饭。” “……”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很无语的声音传来：“老子他妈爸爸都叫了，你现在喊我出来吃饭？” 叶豪：“不是吃食堂啊，去禹哥家吃，咱们aa，怎样，去不去？” 那头又沉默了好几秒，再说话时明显就有了些迟疑：“天气这么冷耶，走过去好远哦，而且排队还要排好久，吃完天都黑了，更冷。” 周勇亮显然对吃的要求相对没那么高，虽然齐禹家的饭菜确实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但这么冷的天，他还是更偏向于窝在宿舍里继续打游戏。 于是齐禹的嘴凑了过来：“喂亮哥，我，齐禹，难得一起吃个饭，一块呗，我带你们过去，不排队。” “哟，禹哥居然在，我说呢他们啷个忽然想去你家吃饭……那行，等着啊，我马上下来，你们在哪里呢？” “你下楼走到马路边等就是了，我们过去碰你。” “成，我这就下来。” 齐禹直起身，笑笑：“走吧。” 叶豪点点头，又打开矮德地图：“过去还是有点距离，这一阵确实冷，我叫个车吧。” 齐禹掏出车钥匙：“不用，我送你们过去。” “耶？卧槽，禹哥你tm居然买车啦？家里的还是你的哇？” 第521章 家常小菜 齐禹笑而不语，没多说什么。 一行三人便走出了操场大门，走到齐禹的车边，二人又是眼前一亮，问七问八，然后卢青和叶豪就为哪个坐副驾驶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嗯，确实很激烈，猜拳愣是猜了七八个回合，每回出的都一样，好半天才分出胜负，卢青用石头赢了叶豪的剪刀，比了个耶，坐上副驾。 齐禹关合车门，往宿舍楼方向开去，然后再宿舍楼上马路的口子处停下等待。 很快就看到了周勇亮的身影，他低着头快步走，手上还捧着手机，齐禹放下窗户喊了他一声，他抬头看，也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低头在屏幕上划拉几下，然后快步上前，开门一屁股坐上去。 “我还寻思着打张车呢，结果禹哥你居然开了车来……新车哇？家里买的？” 齐禹又是笑而不语，岔开话题：“晚上想吃些什么？” 周勇亮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脱口而出：“一品粥！” 齐禹：“呃，很遗憾今天没准备粥，昨天拜师宴喝高了，早上有点难受。” “耶？拜师宴？什么拜师宴？”三人都愣了一下。 齐禹便简单把自己拜了三位师父的事给他们说了，然后略显歉意道：“不好意思，按照我爷爷提出的规矩，拜师宴是师父设宴摆席请客，徒弟是没资格邀请人的，就没喊你们，嗯，今天这顿我请，单独给你们补上。” 叶豪一拍手：“好哇好哇，那我们可得好好宰你一顿。话说你们店里现在最好吃的菜都是啥子哇？” 齐禹认真想了想，说：“正式上了菜单的应该是上汤焗龙虾。” “呃……那还是算了，算了。”叶豪一下尴尬起来，连连摆手。 上汤焗龙虾的价格他是知道的，而齐禹请客的话，不说最贵那一二档，起码最便宜的几档估计拿不出手，那么千把块钱还是要的。 宰一顿只是戏称，真要点太贵了，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齐禹见状不由摇头：“你们听我安排就是了，保准不会亏待你们的。” 三人都嘿嘿笑着。 说实话，有一段时间没相处，齐禹和他们仨都有些生分了。 别看时间其实也不是特别长，也就一个寒暑假的样子，但情况和寒暑假却完全不同，寒暑假时大家各自回家，原先共有的圈子也就散了，等到再次开学时，彼此聊上两句，宿舍交际小圈就能再次构成，与放假前分开时无异，并不会有什么隔阂。 但齐禹不一样，他是独自“脱圈”，另外三人却仍在圈子里，彼此交流时，难免会将齐禹排除在外，难以避免的，齐禹和三人小圈就有了隔阂。 是的，究其根本，其实并非齐禹和他们三人在人与人之间有所生分，而是齐禹跟他们仨的小圈子有了隔阂。这份隔阂也并不是他们主观故意排挤齐禹造成的，实在是脱离宿舍独居所产生的难以避免的间隙。 相信绝大多数独自外宿的同学们，对此也都有所体会。不过不少选择外宿的同学都要么不满足于宿舍环境，要么就是干脆与舍友处不来，甚至被他们所联合排挤，感受还是大有不同的。 言归正传，齐禹很快将车开到自家饭店后巷，安排好舍友们落座，与他们闲聊两句后，便直奔后厨。 现在时间还早，后厨的人大多都在做准备工作，但因为人手充足，气氛并不紧张，都在有说有笑的。 齐清河看见齐禹进来，眉头一挑：“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玩会儿？” 齐禹：“进来做几道菜。” 庞亦津嘴角勾起：“我就知道，师父跟我一样，都是闲不住的主，一天不做饭就浑身难受。” “咳咳咳，倒也不是，”齐禹解释道：“正好偶遇了舍友，我寻思着昨天拜师宴又不好邀请他们，干脆今天补上，下厨做几道菜请他们吃。” 齐清河恍然大悟，随后点头：“成，你自己看着办就是。要什么自己拿，今天没熬粥，空灶眼也多得是。” 齐禹点头，便在后厨转悠起来，挑选食材，琢磨着该做些什么菜。 别说，还确实怪难选的。 那些太过高档的菜首先排除在外，时间上来不及先不说，就是来得及也不能做，太过贵重了，好吃归好吃，却也会让三位舍友变得相当拘束，令这份难得的舍友情分彻底变了味。 虽然随着齐禹飞速成长，感情变味在所难免，可齐禹并不想这天来的太快，起码在毕业前，大家都还相对比较单纯，尚有维持的先天条件。 那么菜就尽量以家常为主。 嗯，共四个人，四菜一汤或者五菜一汤比较妥当，菜么就三荤一素或者三荤两素，汤就用快速鸡浓汤好了。 齐禹很快确定下菜式，然后挑了几个鸡腿，去骨取肉，然后又取来一副鸡架，和鸡腿骨一并焯水后丢进高压锅里，倒入齐清河炖的鸡骨毛汤，再下入高良姜片和大葱，开火上汽压着。 然后齐禹就转头去处理土豆和茄子。 嗯，他打算再弄一道地三鲜，准备工作稍显复杂，再加上另外几道选定的菜肴，恰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的空档完成。 等准备工作做好，齐禹又回来处理鸡汤。 起锅下少许鸡油，鸡腿肉皮朝下煎至金黄，捞出切丁，再给刚上汽十五分钟的高压锅卸器拧开，捞出大葱和鸡骨，跟着炒锅油不倒，爆香姜丝蒜蓉，再下入鸡腿爆炒后，倒入高压锅里的汤汁。 砂锅烧热，将汤汁转移进去，下入竹荪，微火煨着，然后涮锅热油，下入炸好的土豆茄子半煎半炒，在下青椒与调配好的酱汁翻炒一二，炒至青椒断生，芡汁浓稠，这菜便成了。 鉴定技能一扫，a级，作为家常菜已经相当不错，齐禹十分满意。 然后他再给鸡汤调个味，一锅快速鸡腿竹荪汤也就成了。 再次发动鉴定，a+级，同样不错，齐禹再次满意点头，便嘱咐靳世衍把汤和地三鲜一并端去传菜窗口，先给舍友端上，然后再次开火，做下一道菜。 第522章 真相了 卢青三人坐在角落，正聊着黑吗喽。 鸡汤和地三鲜在桌上摆着，但他们仨都没动。 即使知道地三鲜刚出锅时是最好吃的，等上一阵就回潮了，口感味道难免大打折扣，但他们仍默契的选择等齐禹上桌后再一起吃。 人不上齐不动筷，这是聚餐最基本的礼貌，尤其请客的东家还在厨房张罗着好菜，就更不好把菜都给翻乱了。 好在齐禹上菜速度相当快。 自地三鲜后，没几分钟时间，肝腰合炒也上了桌。 再之后，齐禹亲自捧着托盘，装着酸笋牛肉、葱姜炒肉和蚝油生菜上了桌，摆好桌后把托盘交给兼职生，笑道：“怎么都不动筷子？天气冷饭菜凉的快，赶紧趁热吃啊。” 卢青：“说的对，来来来，都动筷子，等一下菜凉了。都别客气，跟自己家一样。” 齐禹笑着斜他一眼，给自己打了碗汤，美滋滋的喝起来。 他还不饿，喝碗汤随便吃两口菜就是了。 但话说回来，别看这汤简单，味道是真不错啊，汤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金黄鸡油，撇开后再舀，汤的油份就刚刚好，既不太腻也不寡淡，同时鸡的鲜香味非常浓郁，鸡腿肉紧实又不失鲜嫩，更棒的是吸饱了汤汁的竹笋，一口下去，汤汁就在嘴里炸开，别提有多美了。 卢青则夹了一块肝腰合炒里的腰花，入口就是眼前一亮，卧槽出声：“干，这腰花神了啊，又脆又嫩，绝，真的绝，比之前在你们店里吃过的都好吃的多。” 齐禹笑笑，自打他厨艺大成以来这十几天，就基本没在店里做过这些能快速出餐的家常小菜了，像肝腰合炒基本都是齐清河负责的，味道也就在b+级水平，而齐禹做的这份肝腰合炒却有着a+级的水准，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叶豪跟周勇亮见了，也纷纷夹起一块肝腰合炒，同样惊为天人，再不顾形象，拼命抢了起来。 齐禹也夹了一筷子，轻轻点头，还算满意。 这菜火候与调味双绝，把握的都非常到位，腰花又嫩又脆，猪肝嫩弹不粉，且都酸辣可口，鲜香俱全，再带有一点点的麻，以及刻意保留的一丁点儿脏腥味…… 可不是某九转大肠那种用洗肠水保留的原滋原味啊，而是在处理的时候，用葱姜盐水浸泡，再用力挤压掉水份，然后多次用面粉、葱姜白酒、胡椒粉、盐等腌渍，去异提香，但又不过分清洗，让猪肝和腰子恰到好处的保留了一丝丝的些微脏腥与微臊，美味而又下饭。 嗯，齐禹以前是不会这么做的，尤其是在品味加点过后，味觉嗅觉过分灵敏，些微的脏腥味都让他觉得非常难受，因此做肝腰合炒，尤其是炒猪肝的时候一定要多腌渍几次，哪怕过度处理，也一定要把脏腥味完全去干净，一丝不留。 但那样一来，虽然彻底没了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却也失去了肝腰的灵魂。只不过齐禹调味水平没到家，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可如今齐禹调味同样大成，曾经令他头疼的脏腥味，如今已能很好的用泡姜泡椒等配菜的酸辣辛香味来中和，令它得以保留的同时不会造成丝毫不快，反倒令肝腰独特的香味得到更加淋漓尽致的发挥，拥有了灵魂的肝腰合炒，当然要更加美味的多。 所以齐禹现在轻易就能把这道菜做到a+级水准，甚至准备充分一些的话，s-级也不在话下。 肝腰合炒之后，卢青又不禁夹了一块地三鲜，然后再次两眼放光：“卧槽，好吃！这地三鲜地道啊，比我在东北吃过的地三鲜都更好吃，绝了！” 地三鲜是东北菜，而卢青作为内蒙挨着东北那边的人，东北菜自然也没少吃，但比齐禹这道地三鲜做的更好的，可以说绝无仅有了。 也难怪，地三鲜这菜虽然上下限都高，却是易学难精，想做好不难，但要做到非常好却极不容易，哪怕是东北那边的高档饭店，能做到b+级已经非常不错了，a-级都是凤毛麟角，更遑论a级。 而卢青长这么大恐怕也没去过几次高档饭店，当然不可能吃过比齐禹做的更好的地三鲜。 他不由感慨：“他妈的，禹哥牛批啊，这才多久没见，你这厨艺居然又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印象里你开学时做的菜虽然也很好吃，但也不至于那么惊艳。” 齐禹笑道：“人都会进步的嘛，我这段时间天天练厨，当然得有收获了。” “锤子，大饭店我又不是没吃过，那些大厨练了大半辈子也做不出你这味道啊！”周勇亮也说：“再说了，虽然我也不是太懂，但平时还蛮爱看美食综艺的，基本常识还是知道，你这进步速度简直离谱。” 叶豪也调侃道：“是啊，禹哥你该不会被人夺舍了吧？都市厨神之重生制霸美食街？” 齐禹翻白眼：“滚滚滚，越说越离谱，夺舍你妈！” 周勇亮：“不是夺舍重生啊，那就是系统文咯？禹哥你该不会绑定了个厨神系统吧？” 齐禹：？？？ 他愣了半秒。 即使明知道他们就是开玩笑，系统这玩意儿太玄奇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太可能觉得真有这玩意，但毕竟被戳破真相了，齐禹还是不由一惊，心脏都漏了半拍。 好在他反应也快，马上再次翻白眼：“滚你妈卖批，还系统呢，老子也想啊，求求万能的系统帮老子修仙吧。” 周勇亮当然也没真的往这方向想，故意笃定的调侃几句，就在此夹起一片酸笋牛肉往嘴里塞，然后再次感慨：“妈的，真的绝了，家常菜都做得这么好，我都不敢想你做的硬菜得有多好吃。” “对啊对啊，”卢青也连连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说：“对了禹哥，你都会些啥硬菜啊，说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呗。” 齐禹：“那会的可就多了。” “说几个呗？” 齐禹笑笑，掰着指头：“川菜的开水白菜，鸡豆花，雪花鸡淖，粤菜、鲁菜、豫菜、徽菜、淮扬菜也会一些……” 卢青震惊了：“卧槽？这么多？感情你啥菜都会呗？” 齐禹：“也不能这么说，但确实涉猎不少。” 叶豪眼前一亮：“那，有一道菜，你会做不？” 第523章 特殊的汤 齐禹：“嗯？什么菜？” “就，很家常的一道菜，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叶豪说道。 齐禹：“别卖关子，你先说说看。” “我也不知道那菜叫什么名字。”叶豪挠挠头：“反正就是蘑菇肉片汤，应该还放了点姜和胡椒粉，别的没了，简简单单，却特别鲜香，带着一点点独特的辛辣，喝起来感觉特别好。” 齐禹：？ 蘑菇肉片汤？ 呃…… 这菜确实不难，甚至可以说极其简单，哪怕没得什么厨房经验的小白，只要学会了怎么抓肉上浆，调味不要太过离谱，都能炖成。 而且蘑菇和肉片的味道确实搭，简简单单做出来，味道就很好。 问题是…… 齐禹不解的问：“确实很简单啊，你这么扭捏干嘛？” 叶豪却更加不好意思了：“是简单，肯定难不住禹哥你，但这里边有一个小问题，你能不能根据描述，还原出那道有点特殊意味的蘑菇肉片汤来？” 齐禹额头上又亮起了一个问号：？ “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 叶豪干咳了两声：“其实不是我，是我姐。大概十多年前，她去豫省旅游，结果不小心跟爸妈走丢了，是一家饭店的老板好心‘收留’了她，还给了她一碗蘑菇肉片汤。” 齐禹眨眨眼睛：“所以，那碗汤的味道就一直让她念念不忘？” “差不多吧，”叶豪说：“主要是，她说那碗汤给了她非常温暖的感觉，每当她迷茫惶恐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忆起那碗汤的味道，只可惜，那味道对她而言也越来越模糊了，以至于如今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 卢青不明所以：“那就找个机会去豫省，再找找那家店呗，多大的事儿。” 叶豪：“她找过，我还陪着她一块去找过呢，可惜她只隐约记得那家店的位置，但一直没找到，可能那家店都已经搬走了吧。” 卢青眼珠子一转，看向齐禹：“那简单，禹哥这手艺真不是盖的，随便做一下，绝对让她满意。” 齐禹却摇了摇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她真正想要的大概不是好喝的蘑菇汤，而是当年那碗汤带给她的感觉吧？” “对对对，就是禹哥说的这样！”叶豪一拍手，说：“说实话，这些年我们喝了不少蘑菇汤了，我姐也承认不少蘑菇汤味道比她当年喝的更好，但都不能给她带来这种感觉。” 齐禹了然点头：“我就知道。想做一碗好喝的蘑菇汤不难，但要根据简单几句描述还原出她当年喝过的味道，那就不简单了，尤其是她自己对那股味道的记忆都已经模糊。” “确实，我也觉得有些离谱，”叶豪叹道：“不行就算了吧。” 周勇亮则感慨：“你姐执念还真深啊，一碗蘑菇汤还找了这么多年，关键你们居然还能一直支持她。” 叶豪笑笑：“对她而言，那碗蘑菇汤的意义显然是与众不同的，我们当然也可以理解。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又处于一个非常迷茫的阶段。” “她已经大学毕业三年了，考研三战三败，考公考编也不知被刷下来多少次，最接近成功一回，应急局的岗位，七百比一的招录比，她险险进面，然后发挥超常拿了面试第一，可惜综合分还是以一线之差败给了笔试第二。” 卢青张了张嘴：“那确实很可惜啊……但这三年来，她难道就一直在全职备考？” “那也不是，多数时候还是在工作。”叶豪抚额，语气间有些无奈：“可惜她大学时报了个天坑专业，对口的工作根本找不到，结果堂堂211毕业生，只能跑去当销售。” 齐禹忍不住问：“她选的是啥专业啊？有多坑？” 叶豪：“环境科学。” 齐禹：…… 嚯。 生化环材四大天坑之一啊。 甚至可以说是最坑的一个。 生物好歹考老师有一点优势，山城也有不少生物科技公司或生物食品公司，能提供一些岗位。 化学同样如此，就是材料学都勉强有点用武之地。 环境科学…… 还是本科阶段的环境科学…… emmm…… 叶豪：“所以她现在很迷茫很惶恐啊，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老家那边人又一直七嘴八舌或明或暗的催婚，我爸妈偶尔都要催两句，她压力就更大了。我就在想，能不能帮她找到她心心念念的那碗蘑菇汤，给她点动力，哪怕没有实际效果，起码也是个安慰。” 齐禹抬头看着天花板。 叶豪的想法倒是合情合理，就是稍显幼稚。 说白了，既然连记忆中的味道都已经模糊，那就足以说明，叶豪他姐所念念不忘的，只是那碗汤带给她的感觉，而不是味道本身。 当初他姐走丢，是那碗蘑菇汤让她感受到了善意，感受到了温暖，抚平了走失所带来的惶恐与不安，因此那碗汤对她而言绝不仅仅只是一碗汤，更是一抹照进心灵的光束。 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她姐如今所面临的是对前途的迷茫，以及来自世俗的压力，不是简简单单一束光，就能解决得了的。 对走丢的小孩子而言，只要感受到了善意，就能在很大程度上抚平惶恐，再与父母团聚，也就走出了困境。但对如今的她来说，想要打破这份惶恐与迷茫，谈何容易？ 问题根本就不出自于汤上，而在于她自身，要么得以成功上岸打破僵局，要么就是调整好心态，或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或是放弃坚持随波逐流。 齐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换来的是叶豪良久的沉默，然后说：“其实道理我也懂，但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才想到了蘑菇汤，归根结底，其实也就是想让我姐知道，我一直支持着她。” “有这份心就已经够了。”齐禹笑笑：“而接下来，就是让你姐感受到你这份心。这样吧，你跟你姐约个时间，让她来一趟店里，我问问她对蘑菇汤有什么要求。” 叶豪一喜：“你答应了？” “举手之劳，当然愿意。不过我不保证能让你姐满意。” “没事没事，试试就行。嗯，明天，你看明天成不？” “明天我要搬家啊……这样吧，我看看明晚有没有空，有空就让她明晚来，没空就改天吧。” “成。” 第524章 香菇肉片汤 吃过饭，齐禹把三名舍友送回学校，又兜了会儿风，便将车开回家，走路回到店里。 和后厨众人聊上两句，齐禹便左右看看，挑起了香菇来。 嗯，跟叶豪他姐聊聊只是那么一说，他还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弄。 毕竟记忆都已经模糊了，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想办法做到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最好。 相信a级以上的香菇汤，也足够让她惊艳，并进而感受到叶豪的用心，目的便达成了。 后厨的香菇共有两种，两种小的鲜菇，还有一种则是干菇，源自鄂省的香信菇，也是鼎鼎大名。 两种香菇的味道是不同的，鲜菇的味道要更加柔和一些，胜在鲜甜，而干菇的香味更加浓郁热烈，但与之而来的是菇味也会更重一点，不喜欢的人可能会觉得有股怪味。 齐禹决定两种菇一块用，以鲜菇为主，加些干的香信菇。 鲜菇洗净，干菇同样洗净后用温水泡发，然后再一块切成片片，熬汤时，还能把泡菇的水一并倒进去，让汤更鲜香几分。 然后就是肉了。 肉很好办，就三个重点，一要大片，二要鲜嫩，三是增香去异。 这对齐禹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基本功。 因为是要下汤锅烫到刚刚断生，而非入油锅爆炒，温度和时间都不够，所以对肉的洁净程度要求会更高一些，齐禹便取了一根腰柳肉，掂量掂量，约莫二斤四两左右，随后用温水洗净，然后加重物压着沥水五分钟，再以厨房纸用力抓干多余水分。 到肉能粘住厨房纸的程度也就可以了。 随后就是顺着肌肉纤维的走向切猪肉，横切牛肉竖切猪嘛，要切薄薄的大片，就要防止猪肉散了，必须顺纹路切。 切好后放入大盆，加六克盐，四克现磨的白胡椒粉，两克的食用碱，再用手抓点黄酒泡的葱姜水，刚刚好能化开调料的程度即可，然后将调味料抓匀。 盐的作用是给肉加个底味，并利用反渗原理帮助肉更好的吸收水分，食用碱则用以进一步嫩化肉片。 嗯，如果是爆炒，则大可不必加食用碱，掌握好火候就是了，做出来的肉就已经足够的嫩。 但如果是烫熟的话，瞬时温度不够，想要让肉内外都达到与爆炒同等嫩度其实是很难的，食用碱正好能让肉更嫩几分。不过食用碱本身也有异味，让人吃着不舒服，葱姜水能很好的化去这股味道。 至于白胡椒粉，不必多说，增香去异之用，所谓的异就是异味，不仅仅是腥臊，对于绝大多数异味都有很好的压制作用。 抓开抓匀调料，再下入约莫一两葱姜黄酒，用指腹顺着一个方向搅拌抓揉肉片至出浆，让肉将葱姜黄酒彻底吸收进去，再下入一两，反复三次，让肉完全吸饱水分。 之后，将泡开的生粉表面析出的清水倒掉，只留薄薄一层底，然后再将水淀粉抓开，指头捞两把淋在肉上，抓开，均匀包裹着肉。 如果要做滑肉的话，就把普通的生粉改成红薯粉，量稍微大些就是。 最后把肉一分为四，每份六两左右，下一点点香油封住，盖上保鲜膜，肉便处理好了。 炒锅炙过后倒入三钱熟菜籽油，再倒入三钱鸡油，加热化开，撒入少许姜丝，下片好的鲜菇，大火爆炒出汁，再倒入泡发开切好的干菇片，转小火加盖焖一分钟，再揭盖转大火，沿锅边淋三四钱生抽酱油，几滴老醋，激活鲜香味，然后就往锅里淋上三斤热水。 换汤锅，转中火，再往锅里加入盐巴、味精与胡椒粉，齐禹尝尝味，满意点头，暗暗夸了自己声一勺准，然后就转小火加盖再煮五分钟。 味精和酱油都是必须的，香菇虽然鲜，但这样速成炖出来的菌汤鲜味还不够，需要额外补充。陈醋则是锦上添花，但记得量要少，只取醋香不留醋酸。但不小心加多了也无妨，多煮煮就全部挥发掉了。 五分钟时间到，齐禹掀盖，转大火，下入一份肉片，即六两左右。 肉片下锅，汤中沸腾的势头顿时为之一歇，但得益于猛火灶的大功率，转眼便再次沸腾起来。 齐禹立马转中小火，聚精会神的盯着肉片，马上再往汤锅中分三次淋入水淀粉。 一次少量定型，二次大量勾芡，三次少量增稠，关火出锅，肉正彻底断生，恰处于最嫩滑的时候。 这一步相当考验火候，既要把控好烫肉的时间，又要掌握好勾芡的量、温度和间隔，稍有不慎，就不够完美，整份蘑菇汤的难度全都体现在这里了。 当然，这一步对经验不足的厨师而言确实极难，也可以进行简化，直接一次勾芡，一步到位即可，做出来的羹汤并不会逊色太多，只是汤的口感稍差几分，显得不够有层次，但普通人没得直接对比，一般也吃不出差距。 但得记住的是，勾芡必须放在下肉之后，否则汤浓稠度上来了，导热性质也会发生改变，肉更难烫熟，影响鲜嫩度。而且肉上本身也挂着生粉，虽然量不多，但还是可能导致汤汁变得过稠，那区别可就是普通人一嘴都能尝出来的了。 总的来说，齐禹对这份香菇肉片汤还算满意，打起一小碗尝了下，近乎于羹的菇汤鲜香味非常浓郁，来自姜丝与胡椒粉的不同辛香味也很明显，仔细品，还能隐约品出一点点酱香味，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香味。 那股奇特香味就是高温激活后的醋香。 此外，肉片嫩滑，鲜菇软糯，干菇香韧，嚼在嘴里，口感都很不错，味道也很够，绝不寡淡。 综合而言，这碗香菇肉片汤，绝对有a级水准。大冬天的，这么一碗热腾腾的汤喝下肚，别提多美了。 不过，总的来说还有改进的空间，齐禹琢磨琢磨，再下点功夫，应该能把这碗汤提升到a+级的水平，舍得用鸡清汤而舍弃味精的话，甚至能提升到s-。 关键，还在菇上。 第525章 搬家 转眼，又过去了三个小时。 齐禹看着眼前的香菇肉片汤，满意的点点头。 “接近完美的香菇肉片汤（s-级）。” 嘿，s-级的香菇肉片汤，保准鲜到眉毛掉，足够让人体会到厨师的用心了。 美食本就很能治愈人，如此优秀的美食，再有叶豪那浓浓的关怀，怎么找，也能让叶豪他姐姐感受到暖心了吧？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关键还是在叶豪他姐身上，得看她自己能否走出来了。 这方面，齐禹帮不了忙，只能看她自己。 把出锅的香菇肉片汤分给大家喝掉，齐禹帮忙收拾了下厨房，便也上楼洗漱，准备休息。 第二天，他如常起了个大早，洗漱吃过早餐，然后就开始帮忙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其实大半东西都已经搬到新家那边去了，今天要收拾的，也即是各种家电家具和少部分洗漱用品、衣物被褥等等。 其中，家电家具不需要收拾，齐清河找了靠谱的搬家公司，直接拆装后打包运走，洗漱用品等则由寸英莲亲自搞定，齐禹要收的也只有自己的衣物被褥。 这些东西，齐禹还真不多。 他并不热衷于买新衣服，穿到很旧了才丢，丢了才买新的，以至于反季节的衣服都向来不必专门收拾，一个大衣柜就全部搞定。 齐禹大致看了下，夏装七八套，春秋装三四套，冬装三四套，没了，也就是袜子内裤这些多点，齐禹便干脆去找寸英莲要了几条真空压缩袋，把衣服被褥什么的都一股脑塞进去，气一抽，完事儿。 嗯，抽气泵只有一个，齐清河那边在用着，但齐禹也有办法，直接拿个中可乐瓶拦腰切开，取有可乐瓶的那一半套在吹风机屁股上，垫一层纸缠上胶布堵住缝隙，然后用瓶嘴对准真空袋的气嘴。 一通电，吹风机呜呜几声，就把袋子里的空气抽了个七七八八。 可惜车载吸尘器落在车上了，否则会更方便。 花了不到一个小时，自己的房间就全部收拾妥当，齐禹又去帮着爸妈收拾，到九点就收了七七八八。 搬家公司准点上门，开始忙上忙下。 齐禹想了想，抽空炸了份小酥肉，让工人们一人都吃了一点，令他们惊为天人，干活好像都更起劲了。 嗯，不是好像，就是更起劲了。 小酥肉的buff是强身，食用后六小时内力气小幅度增加，同时健身锻炼效果大幅度提高。 齐禹在做小酥肉的时候都还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好像利用了buff来“盘剥”这些工人，但转念一想，力气涨了，他们搬家时也能更轻松一些，而且自己家的活计是有限的，他们更快完成，也能更早去下一家继续赚钱。 关键锻炼效果大幅度提升，意味着他们的力气很可能会永久增长一部分。 这对他们而言，帮助尤为巨大。 毕竟都是吃力气饭的，力气大小就很关键。 更别说，齐禹现在做的小酥肉起码有a+级水准，这些工人这辈子可能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酥肉了，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因此齐禹也就不再矫情，琢磨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是该挂路灯上了。 但话说回来，他们力气是真的大啊，齐禹觉得自己这几个月下来力气增长已经相当快了，而且确实厨师的力气也都普遍比较大，但跟他们一比，仍然啥也不是。 三十多斤的箱子，齐禹自觉扛三个就很吃力了，他们拿着绳子捆起，一背就是六个。 当然，近两百斤如果是用绳背着，齐禹也勉强能办到，可他跟这些工人聊过，他们可不止搬这么几趟，单就今天，他们就还得再跑两处地方，合计搬三次家。 其中一个看上去最为健硕的搬家师父，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据他所说，自己最多一天接过六趟活，其中独居的两户，情侣一户，小家庭两户，大家庭一户，其中只有两户搬进搬出都有电梯，有三户是搬出或搬入其中一趟没电梯的。 情侣那户甚至出入都没电梯，下六楼上五楼都得跑楼梯，偏偏行李还重，有一个床垫，一台跑步机，可把他累够呛。 齐禹听着都觉得肃然起敬，这些搬家工人真心赚的都是辛苦钱，对膝盖腰杆的磨损都很大，到老了难免一身都是病。 嗯，前提是不能坑，辛苦归辛苦，坑人就不对了，齐禹读小学时有一次搬家就遇到过，尼玛十几公里，也就厢式小货的家具，上下都有电梯，车能开到单元楼门口，平台下单说好五百四，结果半路加价，不加就不走，最后愣是要收一千七。 可把齐禹一家气个半死。 然后齐清河就打电话摇人，当时有几位叔伯在同个城市，一大家子健硕的壮汉抱着胳膊盯着司机，他们就默默地按原价把家给搬了。 只能说这一行，值得尊敬的老实巴交的工人师傅很多，见人下菜的坑逼也比比皆是。 剩下的东西着实不多了，工人们干活又卖力，十点出头，所有东西便都装好了车。 而齐清河此时要留下来做餐前准备，因此就让寸英莲跟着送货，齐禹则走到新家处，接了寸英莲的搬，留在下边看着家具，寸英莲则上楼指挥工人们把东西搬入指定位置。 因为新家要等电梯的缘故，搬入时稍微耗了点时间，十一点半才算全部搞定。 齐清河蛮会做人的，看出他们干活卖力，同时又仔细小心，家具都没磕碰到，也没临时加价的坑爹事发生，一切都按着事先商定好的价格来，因此也特地做了几份小炒，带上米饭，让靳世衍送了过来，请工人们吃个便饭。 嗯，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菜，连司机一共三个工人师傅，就弄了四菜一汤，菜是三荤一素，回锅肉、茄子肉末、宫保鸡丁和猪油渣炝炒莲花白，汤则是番茄肉片汤。 量给的还是满足的，成本不高，味道却很好，齐清河正常发挥，有b级水准，工人们吃的非常开心。 看着工人们在车上吃饭，齐禹跟他们摆摆手，便也坐电梯上了楼，打算跟寸英莲一并收拾新家。 第526章 登门 十二点出头，齐清河又派人来送了一次盒饭，不过这次来的不是靳世衍，是顾默宁。 寸英莲和齐禹的午餐。 这午餐可就太丰盛了，齐清河做的肘子，庞亦津做的白切鸡，种宏明做的松鼠鳜鱼，徐勇贤做的白扒广肚，靳世衍做的夫妻肺片，还有齐老爷子亲手熬的山药排骨汤，谢超轩亲手做的白灼菜心。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哪怕这些菜分量都不大，松鼠鳜鱼用的是两斤不到的小鳜鱼，肘子看量只有半个，白切鸡也仅仅只有半只，白扒广肚和夫妻肺片也不多，但也远超他们俩的饭量了。 再加个齐清河来还差不多。 没办法，他们只好不吃饭光吃菜，勉强塞进了肚子，然后瘫在沙发上休息，消食半天，再继续收拾。 把东西从箱子里翻出来，再分门别类的放好，可比收进去要费时间的多，折腾了半下午，搞到四点多，才算勉强弄完，新家看起来有了点样子。 但起码还得再过个几天时间，才能彻彻底底把所有东西归位，让它们回到真正最符合齐禹一家子生活习惯的，用起来最顺手的位置。 在此之前，新家难免会带来一丝丝的隔阂感，但搬新家的兴奋与新奇，又会将这丝隔阂给冲淡，总体来说还是快乐的。 毕竟相比之前，新家可大太多了，住起来舒服得很，居住环境大大改善，搬家初期的幸福感自然也能显着提高，远非之前可比。 新家收拾妥当，齐禹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接到了叶豪的电话。 但他今天着实太累了，不想动弹，叶豪对此表示理解，于是就约定明天下午四点半，在齐禹家店里见面。 然后齐禹休息休息，和寸英莲一块回到店里，吃过晚饭，又一同回来，洗澡休息。 次日下午，四点半。 叶豪带着他的姐姐，准时来到齐禹店里。 齐禹那会儿还在后厨练习，忘了时间，还是兼职生到传菜窗口喊他才想起来，忙洗过手出来，就见叶豪仍坐在上次聚餐时的那个角落，身边坐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想来就是他姐姐了。 那姑娘眉宇间和叶豪有几分像，样貌不算出众，普普通通，但还挺耐看的，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没精神，愁眉苦脸的，整个人也很消瘦，甚至瘦的有些脱相了，面相上比她的真实年龄要大上好几岁。 显而易见，愁的。 忧愁最是折磨人，这才三年时光，就磨灭了一位211大学毕业时的满腔壮志，击溃了她的信心，折磨的她形销骨瘦，眼里被惶恐与迷茫所填满。 瞧她的样子，搞不好都已经抑郁了。 她此刻还显得有些拘束，活像是被强行拉来相亲的一般。 见到齐禹出来，叶豪忙说：“姐，看，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舍友，我跟你说，他厨艺真的可神了，一定能还原出让你念念不忘的味道来的。” 说着他又看向齐禹：“禹哥，呐，这就是我姐叶韵。” 齐禹轻轻点头：“韵姐你好，豪哥都跟我说过了，我们开门见山吧，你还记得当初那碗汤，到底是什么味道吗？” 叶韵抬起头，挤出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抬手把头发丝挽到耳后去，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其实你不用当真的，我早已明白，真正让我念念不忘的并不是那碗汤的味道，而是安心的感觉。” 齐禹：“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固然如此，那种安心的感觉，终归是以汤为载体的，来都来了，不如试一试？哪怕不是你要的感觉，大冬天的，喝碗热汤，总归舒服一点，也是豪哥的一片心意。” “这……” 叶豪忙说：“是啊是啊，姐，禹哥的手艺真的很绝，你保准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美味，试一试总归不吃亏的。” “好吧。”叶韵轻轻点头：“麻烦你了，具体味道我确实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香菇，有肉片，另外姜的味道挺重，好像还加了不少胡椒粉，喝着辣辣的，对了，还有酱油，汤的颜色就带有一点酱油色，比较浓稠，酱油味也重。” 齐禹微笑：“这还是记得挺清楚的嘛。” “关键我也不确定对不对，这些年喝过的香菇汤太多了，记忆都已经开始混淆。” “没事，我大概有想法了，这就给你做一份。” “多少钱？” 齐禹摆摆手：“朋友之间，谈钱伤感情，一碗汤而已，你给三十八就好了。” 叶豪：？？？ 我还以为你要说算了呢。 但他其实也明白齐禹的好意。 这是不想让叶韵觉得亏欠，平添心理负担。更何况，人家开门做生意，明码标价，给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叶韵微微皱眉，似乎是嫌有点贵，但很快又点点头，抬起手机扫码付款。 齐禹瞄了一眼，那是五年前的挨粪叉爱死谱辣死，那是六年前的手机了，虽然放在一八年甚至一九年都是当之无愧的旗舰，但放在今天无疑已经严重落伍，如果一直更新着系统的话，哪怕是以使用周期着称的挨鸥屙屎系统，日常使用发烫卡顿都会很严重。 本来不出意外的话，这款手机的正常使用周期也就三四年，但很显然，叶韵一直没好意思提出换手机，勉强使用到了现在。 齐禹看着她扫码付款都花了许久时间，然后默默回头，进厨房准备香菇肉片汤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一大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香菇肉片汤，就被他端了出来。 其实经过他的改进，这碗汤早已与传统的香菇肉片汤相去甚远，不仅仅用了鸡清汤为底，更不仅仅只局限于鲜香菇和干香信菇，还用上了杏鲍菇、鸡油菌、鸡枞和竹荪，猪肉片也换成了牛柳肉片。 味道更加鲜香味美之余，却仍保留了普通香菇肉片汤的香菇味与辛香鲜美，算是高配版。 三十八块钱，真的只是成本价了。 看着这份汤，叶韵忍不住又一次皱眉，有些迟疑：“这……这份汤……” 叶豪也忍不住张了张嘴：“这……禹哥，搞错了吧？明显不是我姐当初喝的……” 齐禹自信笑笑：“但是感觉应该是不差的，再说，钱都付了，你不如先尝尝？” 第527章 叶韵 叶韵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舀了一小碗，往嘴里送。 紧跟着，她便眼前一亮，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里，顿时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异彩。 齐禹嘴角勾起。 还是那句话，美食确实很能治愈人。 b级就已经足称美味，足以一定程度上治愈坏心情了，a级菜肴更是能给人惊喜，令人念念不忘，更遑论达到凡人天花板的s级佳肴，更是足以令初次品尝的人，从身体到灵魂都为之沉醉，欣喜雀跃。 只要不是哀至心死的，再坏的心情，在这等美味之前，都难免有所动摇。 这也是齐禹要大费周章改进的原因。 虽然在设想当中，用上鸡清汤，香菇肉片汤也有机会达到s-级的范畴，但那已几乎是这道菜的上限所在了，要求过于苛刻，哪怕以齐禹当下的厨艺，成功率都低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才选择改进食材配方，让这道汤更容易做出s-级的水准，甚至有望触及s级。 因为，齐禹认为，既然想要复原当初的味道几乎不可能，主要还是没得那份心境，那倒不如纯粹以接近完美的美食来打动食客，达到治愈的目的。 而齐禹很幸运，或者说叶韵很幸运，齐禹这次就超常发挥了，做出的蘑菇肉片汤，便是正儿八经的s级。 效果也很明显，叶韵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看看齐禹，再看看叶豪，又看看齐禹。 片刻后，她眼眶红了：“你们……谢谢……好喝，这汤太好喝了，谢谢你们！” 说着，她忍不住又低头喝了碗汤，眼睛水汪汪的，再遏制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如一粒粒豆子般滴答落下，打进汤里。 泪水的味道是很苦涩的，但她却浑不在意，仍大口喝着汤。此时，她心绪剧烈波动，早已盖过了味觉，s级的美味却也不算什么了。 她并不懂美食，也不懂厨艺，不懂厨师，只能喝出这碗汤超乎预料，甚至超乎想象的好喝，却又意识不到这背后的难度与难得，只以为是弟弟为了自己，软磨硬泡，这才求着开餐馆的舍友研发出了这样一碗汤。 她自动忽略了这碗汤端上来时，叶豪同样露出的错愕神色，陷入了自己的逻辑里，然后被深深感动，想起了这些年叶豪以及父母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素来强撑着的防线终于被击溃了。 说实话，这有点超乎齐禹的意料之外，也不知道她究竟脑补了些什么，反应居然这么大。 但结果应该是好的。 哭也是一种释放，而且是很好的释放。 不管怎么说，她应当也感受到了叶豪的心意，起码能明白叶豪一直很在乎她，这就达成目的了。 不过，人的心理真的很复杂，得知叶豪一直以来的关心支持，固然能让她感动，但既有可能给她动力，让她重振旗鼓昂扬斗志，却也可能反而给她以更加庞大的压力，如果再次遭遇失败，反倒可能彻底一蹶不振，甚至产生极端的想法。 这些齐禹就帮不了了，只能给叶豪提醒，必要的时候去看看心理医生。 而另一边，叶豪被吓到了。 他看看叶韵，看看齐禹，有些手足无措：“这……怎么会这样啊，禹哥，我姐她是怎么啦？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她……” “没事，不用担心，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齐禹摇摇头，正要告诫他接下来还得更加注意，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件事。 琢磨一阵，他说了声等等，便走到一旁，拉着寸英莲嘀嘀咕咕说起了什么。 叶豪疑惑不解，有心想问，又看看自己姐姐，再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笨手笨脚的拿纸给她：“姐，你要不要擦一擦？” 叶韵用力摇头，直接用手抹掉眼泪水，定定的看着叶豪：“小豪，谢谢你。” 叶豪连连摆手：“哎，我们姐弟俩说什么谢谢啊……姐，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们费心了。”叶韵指了指大碗里的汤：“真的很好喝，你也尝尝吧。” 叶豪现在哪里有心情喝汤。 正在这时，齐禹再次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容，看向叶韵：“韵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叶韵一愣，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但她还是点点头，跟着站起身。 叶豪也跟着起身，齐禹却虚空一按：“豪哥你坐着休息会儿，我跟你姐有事商量一下。嗯，你先喝碗汤吧，你姐说的没错，这汤真的好喝，比前天聚餐时更好喝，你以前肯定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汤。” 叶豪挠挠头，不晓得齐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又给自己打了口汤。 一喝。 卧槽？ 这他妈，真的是人类能煲出来的汤？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极品的汤？ 与此同时，齐禹也和叶韵来到了另一边角落，坐在桌子两侧。 齐禹坐下就说：“韵姐，尝过了我做的汤，你觉得我的手艺怎么样？” 叶韵又是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非常好，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甚至从没想过汤居然能这么好喝。汤能煲的这么完美，相信别的菜肯定也不会差的，你确实很了不起。” 齐禹：“那么，在这份手艺的基础上，你对我们店有没有信心？” “当然，虽然我不懂做生意，但我想，你手艺这么好，开饭店生意一定很棒。” 齐禹问：“那，你想不想来我们店里工作？” “啊？”叶韵愣住了。 齐禹：“你的事豪哥都给我们说过了，对你而言，当前最苦恼的事其实就是缺一份稳定的工作。恰好，我们店面近期打算扩招，正好要招纳一批服务员。” “当然，对你一个211本科毕业的学霸来说，做服务员肯定是屈才了，但我们对自己的发展有信心，相信你对我们也有信心，那么相对而言，这起码是份比较稳定的工作，你觉得呢？” “这……”叶韵张了张嘴：“屈才什么的倒不至于，只是，我没做过类似的工作……” “但你这三年来，起码做了一年多的销售，不是吗？服务员可比销售容易多了。”齐禹笑笑：“有没有兴趣试试？” 第528章 结构 叶韵沉思起来。 她知道齐禹说的没错，以齐禹的手艺，这家店绝对大有所为，而且相对稳定的工作，对当下的她而言，也弥足珍贵。 可是，211本科毕业生当服务员，说出去着实不好听，家里人知道了，别说爸妈，恐怕就是一贯支持自己的叶豪，估计都绝对不会理解，到时候闹得难看了，叶豪跟齐禹怕是朋友都没得做。 虽然销售说出去也不好听，但比起服务员还是好得多，起码西装革履的，看起来还像是个白领，即使其中辛酸懂得都懂。 至于薪酬，她反倒不是那么在意，毕竟这几年当销售，她收入平均下来着实不高，毕竟她心思都没在这上边，业绩并不出众，又经常在临考前辞职备考，两年下来，赚的钱也就七万出头。 想了想，她决定如实把自己的想法给齐禹说了，毕竟她看得出来，齐禹是真心想要帮助她，而且那碗蘑菇肉片汤确实让她非常感动。 齐禹听后不由笑笑：“服务员什么的只是个称呼，你要觉得不好听，大不了给每个服务员都叫经理，大堂经理，迎宾经理，美食顾问，营养顾问，很简单的。” 叶韵：？？？ 齐禹又说：“而且我觉得，只要我们店名声打出去了，职业名头再好听点，薪酬福利待遇再跟上，五险一金管交，稳定性也可以保证，就足够堵住绝大多数人的嘴了。” 叶韵一阵沉默，末了问道：“那么，薪酬方面呢？你打算怎么给？” “分兼职全职。”齐禹说：“刚我给我妈也商量过了，兼职就参照我们店里现有的兼职生，主要做些传菜清洁的活。” “至于薪酬，店面扩张了，工资当然也要涨，初定是按照二十块钱的时薪算，一天工作六至八小时，考勤方面没那么严格，但一个月至少要出勤九十个小时，出勤一百四十四小时以上，会额外给八百全勤奖，另外要办健康证，合同半年一签，相对没那么稳定，而且没有五险一金。” “专职的种类就多了，普通服务员主要要负责迎宾、点菜、传菜和清洁卫生等基本工作，工作时间基本是每天上午十点到夜里九点，轮休制，每月休六天，周末双倍工资，节假日三倍工资。” “初步计划，底薪应该是定在三千五，含五险一金，每月无特殊原因的迟到早退不假旷班，也有八百全勤奖，嗯，因为堵车等特殊原因导致的迟到，只要不是太过分，太频繁，我们也能理解，另外病假或者确有要紧事请的事假，也是不会扣全勤的。” “另外，我妈确定了晋升计划，会将服务员分为八个等级，每季度考核一次，确定是升级、维持还是降级。” “最初始的八级底薪就是三千五，定义为实习生，只要不犯大错一个月后都能转正，转正后就是七级，底薪三千八，六级四千一，五级四千五。” “四级及以上就是核心员工了，四级五千三，三级六千五，二级八千，一级九千八。其中，也只有四级及以上才有资格竞选领班和正经经理等职务，当然，我们直接聘请的经理、领班，也会直接定在四级以上。另外，以上是级别工资，职务工资另算。” “其中，转正过后，五级以下，每次季度考评为优秀，可以直接晋升一级；到了五级升四级，以及四级以后，考评优秀给予半个月底薪奖励，连续两次考评优秀，，但待遇也会相应上涨一级，直到一级封顶后，每次都将奖励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底薪。” “同时，五级以下，连续三次考评合格以上，也可以直接晋升一级，其中优秀可以顶连续两次合格；五级升四级以及四级以后，每次合格等级奖励一千元，同时连续六次以上合格，也可以直接晋升一级，非连续获得的优秀，同样每个可以顶连续两次合格。” “另外，不论哪一级，初次考评基本合格则保留等级，连续两次考评基本合格降一级，降级后考评仍基本合格将直接解雇。” “如果出现考评不合格，五级及以下则直接降回八等，四级及以上降成五等，以上二者降级后仍无法获得合格以上等级，直接解雇。如果是第一次被评为不合格，下个考核周期能取得优秀，则恢复原级别，但如果是第二次犯，就得重头再来了。” “嗯，如果是四级以上且拥有职务的，比如领班，正经的经理等，职务方面会有另外的考评体系，但薪资级别是跟着普通服务员一起走。另外，如果先获得了一次基本合格，再获得一次不合格，我们也是直接解雇的。” “而且除了升级涨薪外，我们还打算推出工龄涨薪，当然，不看外边的工龄，只看在我们店里的工龄，入职五年以内的，每年月薪涨一百，五年以上十年以内的，每年月薪涨一百二，入职十年以上二十年以内的，每年月薪涨一百五，入职二十年以上的，每年月薪涨两百。” “嗯，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店能不能开这么久，或者说有没有员工能跟我们这么久，但总体而言，算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综上，服务员如果一直表现优异，干的时间也长，光底薪都能拿到一万多。至于提成，就要看客人好评率了。哦，还有年假，那就按国家标准套工龄给，这里的工龄也算你们在外边的工龄，但要拿出相应证明。另外应休未休天数可以按月薪酬折合一点五倍给予现金补偿。” 叶韵听着这套评级体系和对应的薪资都惊呆了。 评级体系倒还好，但凡想正经经营的，肯定都要拿出一套靠谱的晋升机制来激励员工的积极性。 但这薪资…… 前几档还正常，后几档未免太高了吧？ 而且工龄工资看似涨的不多，时间长了，叠加起来也很夸张。 “你们……这么高的工资，难道是打算做慈善吗？” 齐禹笑笑：“这套体系基本是照抄的我三师父店里的标准，你不必为我们担心，四级以上的核心员工数量肯定不会多的。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回头我给你个时间，你来面试看看？” 第529章 新店规划 齐禹抛出了面试邀请。 是的，面试。 虽然决定看在叶豪的面子上，帮叶韵一把，但这种帮可不是直接给工作，仅仅只是给个面试的机会，看她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取得自己爸妈的认可。 他已经过了刚得到系统时那种崽卖爷田心不疼的阶段了，惠而不费的人情可以做，关系顶好的基础上耗费一些也还行，但想让他纯做烂好人傻帮忙，想都别想。 这个人情就是惠而不费，反正都要招人的，为什么不给个机会面试面试呢？ 而且面试过后，也还有试用期。 其他员工要有的，她也得有，除了四个已经得到认可的兼职生，可以直接叙用，将来毕业后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免试转正，并依据这几年的表现直接定级外，任何人，哪怕是自家的亲戚，都不会在这方面有优待。 哦，自家亲戚除外，因为寸英莲根本不打算招亲戚，不论关系远近。 做生意嘛，除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夫妻子女这种，否则哪怕是兄弟，都不该招进来，一旦牵扯上了利益，感情都会变味，最终带来一系列的麻烦事。 因此，亲戚决不能进私房菜馆，齐清河的兄弟姊妹们都不行，按之前的投资给分红就行了。 唯有齐老爷子和晁堂例外，但明事理的他们甚至都主动放弃了经营权和决策权，只管后厨，当个行政总厨坐镇，然后领取分红。 至于叶韵，当然也不可能有实质性的优待，顶多同等条件的前提下优先考虑罢了。 叶韵听了齐禹介绍完完整的晋升体系轮廓和薪资待遇，也不免怦然心动。 如果齐禹家即将开业的私房菜馆真的能稳定长久的运营下去的话，在他们家工作下去，或许也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甚至还可以争取个职务当当。 她忍不住问：“具体的考核标准呢？是怎么样的？” “细则还在拟定，但到时候肯定会公开，反正基本上也就是和日常工作、出勤、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等相关，然后设定几个确实很不应该的，一票否决定位不合格的底线。” “然后进行量化评分，按分值确定合格、基本合格与不合格，最后按比例确定优秀。嗯，优秀肯定是需要竞争的，我们不搞末位淘汰制那一套，但头位晋升制却需要保留。” 叶韵点头，表示十分合理且良心。 她更加心动了。 但…… “可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尝试考研考公……” 齐禹笑笑：“随你，你想辞职备考，又或者利用业余时间复习，也都随便你，真要上岸了，我们也衷心祝福。只是如果选择辞职的话，还是请你考虑清楚，虽然非过错而自行离职的员工，重新应聘的话我们会优先考虑，但未必有职位空缺。” 叶韵点点头：“我明白的。” 她下定了决心，打算试试再说，不管如何，起码听起来比销售靠谱，也就是说出去不太好听罢了，因此立刻说：“请问什么时候面试？” 齐禹双手一摊：“也不确定，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元旦前后，招聘后就启用东边两间上下二层店面试营业，预估来年开学后正式启动四间八层全部店面。” 这也是纳入了计划中的事，东边两间店面和西边那间都已经装修妥当了，就差他们原本就拥有着的这间。 之后事情也简单，这间店面后厨和前堂的门户直接彻底封死隔断，东边墙壁开几个传菜窗口及出入门户，西边墙壁则和西边店面一层占据了北半边的厨房打通，合并成起来约莫四分之三的面积作为后厨使用，厨房面积会是现在的三倍有余。 而这间店面与西边店面的北半边，以及二楼，同样也将会打通，简单装修后，再与东边店面打通，投入使用，整个私房菜馆也就成了。 嗯，明天起店铺就将关门升级改造，元旦前足够把墙拆了，安上复合隔断板，届时投入使用的店面正常营业，未投入使用的抓紧装修就行，装修设计也很简单，本身左右三间店面就是按现在这家店面风格装修的，简单调整调整即可，寒假肯定能完成。 所以齐禹说了大体回话后，就直接道：“嗯，具体面试时间我让叶豪回头通知你就是。” “行。” 两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然后齐齐起身，回到了叶豪身边。 叶豪已经把一整碗汤都喝完了，看见叶韵回来，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忘了给姐姐留，顿时有些慌。 但，他很快又发现，自己姐姐似乎恢复了点状态。 他一下惊了，齐禹都和自己姐姐聊了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就听齐禹说：“那韵姐，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吧，具体的我来给豪哥说。” 叶韵轻轻点头，拍了拍叶豪的肩膀，便离开了。 叶豪一脸莫名其妙。 然后齐禹把刚刚跟叶韵商量的事转告给了叶豪。 才听了个开头，叶豪就猛地站了起来：“啥？你让我姐来你这当服务员？你……” 果不其然，叶豪的第一反应就是无法接受。 但齐禹却很淡定，摆摆手：“稍安勿躁，你听我说完。” 然后，齐禹便把自己店里的晋升体系和工资待遇等的粗略框架给他说了，末了又补充：“我也知道，服务员说出去不太好听，但除此之外，综合来看总比她继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式的当销售强吧？” “我想，从长远来看，不论她是在这份体系框架里发展，还是最终如愿上岸了，都是好事；短时间看，至少给她一份稳定且有盼头的工作，不至于继续在迷茫与惶恐中持续精神内耗，或许也能腾出更多精力，更加稳定的备考，你觉得呢？” 叶豪沉默下来。 他知道齐禹说的都对，但情感上仍难免有些无法接受。 过了半晌，他才长呼口气：“我姐同意了吗？” “应该是有点心动，约了面试，回头时间定下了我跟你说，你再转告她。” 也好点点头：“她有想法就好，尊重她的选择吧，总之，谢谢你了，刚刚误会你，对不起。” 齐禹摆摆手：“不打紧，也别急着道谢，我只是给她个面试的机会，能不能成也还得看她自己。” “有个机会就够了。谢啦，兄弟！” 第530章 招聘面试 翌日。 按照原定计划，齐禹家的炒菜馆开启了歇业升级，并开始打起了新餐馆的广告，且在谢超轩和他请来的大拿的指点下，开启了新店开业的一系列营销活动。 公告一出，无数学子不禁唉声叹气。 这意味着元旦假期结束前，他们在大学城里再也吃不了那么美味而又实惠的饭菜了。 而且，新店乃是私房菜馆，明显比如今的小炒馆高档很多，菜价肯定也要对应提升好几个档次，起码跟曦街里那家茶餐厅一个水平，大部分学生的钱包都承受不住经常性的去吃。 不过一个月吃一两顿应该还是没问题…… 齐禹没理会这些，这段时间，他就在自己家或者学校图书馆里安心备考，好在这学期的课程除了高数之外，别的难度都不太大，老师不但画了重点，学校文印室里还有大量现成的不知哪里流出来的详细备考资料。 理论上来说，除了高数得看教授饶不饶他狗命之外，别的应该都不至于挂科。 所以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之下，齐禹还往周边区县跑了跑，登上了几座海拔千平以上的高山去看雪。 不过只有一次是自己开车，多数时候都是蹭的庞亦津的车子，因为第一次上山的时候他的车车就因路面结冰导致车胎打了滑，虽然滑的不厉害，也没出事，却还是把他吓够呛，再也不敢开车上山了。 除了备考和冬游，就是偶尔用一下厨房做几个菜，以免手生分了就行。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元旦前四天，这天，齐禹一家吃过早饭，便都奔赴店里，准备面试。 面试为期三天，二八二九三十，三十一号确定人选并逐个通知通过的员工，到店里简单磨合一下，前堂员工点菜，后厨员工做菜，然后传菜上菜流程来一套，最后正好用做出来的饭菜办个开业晚会，吃吃喝喝讲讲话，然后元旦放假，二号开始正式营业。 别说，齐禹还有点紧张。 不只是齐禹，大家都很紧张，只有晁堂和谢超轩老神在在。 这些天，他们倒也收到了不少求职信，早早分配好了面试任务。 嗯，谢超轩还帮他们挖来了两个领班，一个财务，一个人事，一个大堂经理，可以说一套班子都帮忙订好了，都是从业多年的职业选手，人品也得到了谢超轩的认可，寸英莲面试后当场就拍板用了，并商定好了薪资等级与职务薪水。 然后，前堂的应聘人员，共计四百多个，就交给了他们面试，时间还是相当紧张的。 至于后厨…… 炉头厨师不需要在招了。 先不说随时可能暂别的谢超轩，他们就有齐老爷子和晁堂两位行政总厨，齐禹厨师长，齐清河老板兼副厨师长，另有庞亦津、种宏明、徐勇贤三位足可独当一面的炉头厨师，靳世衍一位勉强及格的炉头，外加晁堂还有两个相对年轻的徒弟来投奔，直接免试录用。 阵容堪称豪华，绰绰有余了。 倒是打荷、水台、墩子以及打杂的比较缺。 晁堂和谢超轩都有徒孙和徒曾孙投奔而来，但还是不够，也就打荷一人，墩子两人，水台还是缺，打杂学徒除了顾默宁外还有四个，倒是够了。 所以他们打算再招一到两名打荷，至少两个切墩和一个水台。 另外，水吧仅有柳玉书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何况柳玉书下学期学业也重，可能不能常驻，还得再招两个。 报名的人数同样不少，以烹饪学校毕业的为主，还有不少厨师甘愿自降身份来应聘，都是奔着三位巨佬来的。 所以，也需要庞亦津他们帮忙把把关。 好在后厨方面的面试倒简单的很，呈交一份简历，问几个问题，再上手演示一下，就搞定了。 齐禹手里就分到了十来张简历。 接连试了七人，都还不错，基本功比较扎实，都足以胜任工作，期待薪酬多数也在可接受范围内，他要做的就是作好记录，然后优中择优罢了。 到了第八人，齐禹微微一愣。 这第八人竟是个姑娘。 除了夫妻店以外，稍微上点规模的中餐厅后厨里，女性可都相当罕见。 毕竟做餐饮生意和家庭做饭还是大不一样的，餐饮后厨是重体力活，很多女性先天受限，都遭不住。 所以，虽然家庭厨师女性相对居多，但专业厨师，女性就很罕见了，就连切墩、水台、打荷等都很少。 当然，少不意味着没有，其实这一批来应聘后厨员工的求职者里就有七八个女性，只是齐禹第一次碰到，有些讶异，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眼。 那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带着点婴儿肥，更显稚嫩。 不过，看简历，倒是成年了的，但还不满十九周岁，去年才毕业，烹饪技校，中专，肄业？ 齐禹也没戴着有色眼镜看她，照常问：“你是来应聘切墩的？有过相关工作经验吗？” 那姑娘还有些腼腆，先是点头，紧跟着又摇摇头：“在自家店里帮过忙，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但我爸和学校里的老师都夸我刀工不错。” 齐禹：“你家也是开饭店的？” “不是，我爸是杀猪的，我们一家四代都是杀猪的，不过爷爷已经基本退休了，现在都是我爸在杀，一天要杀四头，杀完就在菜市场卖，我帮忙分割。” 齐禹：…… 杀……杀猪的？ 他忍不住又打量了那姑娘几眼，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杀猪匠同时还兼职猪肉贩子，又在菜市场里有店面，按理说家庭条件应该还凑合，怎么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了？ 哪怕成绩不好，高中都没考起只能上中专，按理说也该花点钱上个大专才是，学烹饪当厨师，大专也要比中专更吃香。 齐禹着实有些好奇，于是直接问了，末了又补充：“当然，纯属好奇，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 “那……不太方便，可，可以吗？” 齐禹：…… 这姑娘确实腼腆啊，还结巴上了。 算了，不愿意回答他也不想深究，便说：“行吧。那直接考考你的刀工。嗯，就先从你应当最擅长的煮肉开始，切一份薄肉片，一份肉丝，再来一份肉丁，没问题吧？” 第531章 等等，有问题! 少女点头，跟着齐禹走到墩子边，取了一块肉。 齐禹给所有应聘切墩的求职者，提供的都是五花肉。相比精瘦肉，五花肉肥瘦相间的部分很容易断，因此更能考验刀工。 至于刀，则是钝刀。 作为一个合格的切墩工，除了刀工本身要求过硬之外，还必须要会最基本的刀具养护，受限于时间，齐禹只考验他们快速磨刀的本领。 如果上手先看刀，自然是加分项，如果切了才发现刀钝，然后能快速磨好，也能算合格，但如果磨不好，或者不磨硬切，那就得一票否决了。 至于用钝刀切出合格的食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宗师都办不到，要有那个求职者能拿钝刀片出兰州某面那种薄厚的肉片来，齐禹当场把刀给吃了。 而少女的表现，就让齐禹非常满意。 她并未看肉，而是先看刀，发现刀刃有些钝之后，又用指腹轻轻摩擦了下，接着看向齐禹：“这刀不行，有磨刀石吗？” 齐禹伸手一指，她顺着齐禹目光看去，就发现了一排磨刀石和磨刀棒，甚至连用来修整刀刃的戗子都有。 她还真盯着戗子看了几眼，似乎在琢磨要不要戗菜刀，但她又拿起片刀看了下，发现刀刃虽钝，但刃口非常圆润，应该是刻意磨钝的，并没有肉眼可见的卷刃与豁口，不需要特别精细的修整，磨一磨就可以了。 于是她拿了两块高低目数的磨刀石，把刀和磨刀石清洗干净，便手脚麻利的磨了起来。 速度很快，采用横刀磨法，粗磨精磨都是两面前中后三段刃口各来回划拉三十下，自磨刀石这头拉到那头，完整覆盖了整个石面，能有效避免磨刀石被磨的出现弧度甚至凹凸不平反而伤刃。 这一下，就看出她基本功相当扎实，齐禹满意点头。 磨好刀后，她才看了看自己将切的猪肉，然后便立刻刷刷刷切起来。 肉片薄可透光，肥瘦完整黏连并未分离；肉丝粗细均匀，长短相近；肉丁四四方方，大小一致，非常符合齐禹的要求。 不愧是杀猪……咳咳，不愧是帮忙杀猪分肉的，对切肉确实相当了解，根本难不住她。 于是齐禹又让她切了土豆丝，同样切的相当完美，土豆在她手里非常听话；再让她试着切文思豆腐，虽然粗细并未达标，但好在切的还算匀称，没烂没断，也算勉强合格。 齐禹又让她试着切一下蓑衣黄瓜，雕个萝卜花，但这下可就难倒小姑娘了，她并未尝试过这类花里胡哨的，好在底子相当扎实，齐禹给她示范了下，她便照猫画虎切了出来，成品相当不错。 “可以了，”点点头，齐禹说：“基本考验已经通过，下边谈谈期待薪资吧。” 嗯，齐禹已经有了决定，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能留下。 考验什么的其实都是走过场，齐禹鉴定技能一扫，少女高级中阶的刀工、中级后阶的火候调味和中级初阶的颠锅翻勺就展露无遗了。 单凭刀工，她基本是目前来应聘墩子的求职者中的第一梯队，虽不是最强，但年纪却最小，意味着潜力最大，这也是个巨大的优势，综合考虑，如果之后没出现更加合适的，那估计她能留下来。 当然，期待薪资也是很关键的因素，其他条件接近的话，自然薪水越低，成功应聘的可能性越大，得考虑用人成本的嘛。 而且后厨和服务员不同，后厨属于技术工了，同一岗位的员工技术水平都大不相同，薪酬自然也不一样，这才有期待薪资一问。 少女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愣了一下以后，怯生生的问：“那个，能打听一下别人都要多少吗？” 齐禹：…… 他摇头：“抱歉，不能。你别管其他人，就说你自己，希望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 “我也不知道……”少女有些迷茫，又把问题抛回给了齐禹：“你觉得我能拿多少钱呢？” 齐禹：…… 好吧，面试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用人单位固然可以问求职者期待薪酬，求职者当然也可以反过来问用人单位的目标工资，合情合理。 齐禹也不想为难这个明显涉世未深啥也不懂的少女，便暗暗对照着先前商定好的目标薪资标准，结合少女的情况，计算该给她多少钱。 嗯，按照山城这边的行情，除了那些刀工登峰造极的顶级切墩师傅之外，普通的墩子月薪在三到六千每月，其中有两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的，基本能给到五千二到五千三。 而少女高级中阶的刀工，相当不错了，可以视同为拥有五年以上的工作经验，绝大多数菜的切配工作都足以胜任，可以卡在五千五以上这一档位，但得考虑到她没正儿八经的进过厨房，肯定还需要跟厨师们磨合…… 于是齐禹说：“试用期一个月，工资四千八含五险一金，转正后五千八，同样含五险一金，三个月后再做一次考核，进一步确定工资级别，并评判是否可以获得提成，你看怎么样？” 少女：“我也不知道……能让我回去考虑一下再给你们答复吗？” 齐禹：…… 他点头：“行吧。” 少女又问：“那，三个月考核后我能拿到多少钱啊？提成又是怎么算的？” 齐禹摊手：“这个我可不好说，讲高了成画饼，讲低了么你又不满意，总之得看你表现。嗯，主要看你跟其他人的配合怎么样，能不能磨合得来。” 少女哦一声，然后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齐禹点点头，然后拿起手上一叠简历，正要翻下一张，目光忽然在学历那一栏停住。 嘿，卧槽，等等。 刚刚居然看错了。 这小姑娘，居然不是中专毕业，而是肄业？ “等，等一下！”齐禹忙喊住她，问道：“还有个问题，你的学历是怎么回事？肄业？是因为什么原因肄业的？” 少女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 第532章 老兵 饭店后厨招聘，其实并不看学历，只看技术水平，对求职表格式也没得要求，写清楚姓名、年龄、民族、身份号码、婚配等基本信息，以及工作经历，是否有过犯罪记录就是了。 而且一般也不会求证，也不需要提供毕业证等证明，甚至很多人交上来的求职信里都没写全这些信息，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既然少女老老实实写了，齐禹怎么着也得问一下。 毕竟，理论上来说，中专和高中一样，不出意外根本不至于毕不了业。 虽然肄业和被开除是两码事，被开除了连肄业证明和学历证明都无法拿到，性质要更加恶劣的多，但肄业也很可能是犯大错后跑了关系，学校给个面子让学生主动退学的。 如果是这样，就得看看她到底犯了啥事儿，涉不涉及到原则问题了。 也不是不能用，但肯定得作为负面指标纳入考量。 不过，这事肯定不太光彩，那少女并不情愿说，低着头沉默良久才讷讷道：“我怀孕了。” 齐禹：？ 怀……怀孕？ 这…… 这事其实不算离奇，齐禹也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新闻，甚至看到过有人三十几岁就当外婆的，但乍一听眼前少女居然怀过孕，还是诧异不已。 少女整个人都沉闷了下去，又过了许久，才说：“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继续读书，而是出来打工吗？就是这个原因，我怀孕了，而且生下来了，于是退学了。” “家里人很生气，我爸甚至要把我赶出家门，但最后还是原谅我了，接受了现实。嗯，没办酒，也没领证，证得等我年龄到了才能领，领了证看我们表现才决定办不办酒。” “而且，虽然原谅我了，但，我肯定也得自力更生了。我老公学历也不高，现在在外面送外卖，每个月赚五千来块，只能说勉强够用。妈虽然还每个月给我打点钱，但我也不好意思要太多，我就把娃儿给婆婆带，自己在家继续帮忙。” “只是，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相处，就决定出来找工作，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齐禹：…… 他心情有点儿复杂。 但转念一想，素昧平生，何必去评价别个，少女对他而言就是个求职者，小小年纪怀孕生娃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他身为老板只要考虑好聘请少女值不值就够了。 于是他点点头：“行，我了解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少女却显得很焦虑：“是真的等消息吗？还是说，你们已经给我判死刑了？求求你，给我个准信吧，如果不过，我再去别的地方试试。” 齐禹笑笑：“是真的等消息，这么跟你说吧，我对你的刀工很满意，如果你对我提出的薪酬也满意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就目前来看，你是最合适的。当然，你后边还有几十个应聘切墩的求职者，不排除他们比你更优秀更适合的可能。”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你大可以放心，据我了解，你的刀工应该属于切墩里第一梯队了，比你更优秀的不是没有，但那种一般都已经固定在一个餐馆工作了，除非闹了大矛盾，或者我们出大价钱挖，否则一般不会出走，跑来我们这种新店求职。” 少女放下心来，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回去商量一下。” 齐禹也跟着点头。 她看起来很缺钱，也很焦虑，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份工作，但偏偏对工资什么的又完全没概念，不了解切墩工五千左右的工资意味着什么，自然需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齐禹可以理解。 只不过，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稳得住，决定先回去商量考虑，而不是当场应下，也让齐禹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得出来，她还是蛮沉得住气，蛮理智的一个人，相当加分。 但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小小年纪就生娃并与别人结成事实夫妻呢？ 还是说，怀孕生娃之后，让她得到了成长？ 算了，管她呢，与我无瓜。 目送少女离开，齐禹翻到了下一页，冲着外边喊道：“下一个！” 兼职生很快跑出去，又领了一名三十来岁的求职者进来，男性，矮胖矮胖的，看着还蛮精壮，应聘的也是墩子。 坐下后他就开门见山道：“老板你好，我看到了你们的招聘广告，想试一试。我高中毕业后参军，服役两年后转士官，后来又被选拔进了炊事班，后来三期士官满了，选择转业。” “拿安置费买了张车，又开了个老兵烧烤店，可惜经营不善，地段没选好倒闭了，车也卖掉，只好出来找工作，结果就看到了你们的广告。” 齐禹轻轻点头。 他说的应该是实话，从职业技能上也体现得出来，刀工高级中阶，跟刚刚的少女不相上下，但其他方面都强的多，调味有中级后阶，火候高级初阶，最强的是颠锅翻勺，居然有高级后阶的水准。 以他的年纪来看，妥妥的也是个天才，怪不得能被选拔进号称兵王集中地的炊事班里。 但有一点比较奇怪，他的厨艺和资历完全可以去应聘中档餐馆炉头厨师了，工资怎么着都得比炉头高一大截，怎么会选择来他们店里？ 冲着谢超轩等三位巨佬来的？ 不应该啊，他厨艺虽然不错，但按理来说也不是圈内人，对三位巨佬的名头应该没有直观的理解才对。 齐禹就直接问了。 老兵也算耿直，呵呵一笑：“这不正好看到了吗，再说了，你们家也没招聘炉头啊，我就寻思着试一试，看看你们能开多少钱薪水。” 齐禹：“我们炉头厨师确实满员了，暂时没有招聘计划，不过如果你厨艺确实过关，也不是没有机会。这样吧，先看看你刀工怎么样。” “行，怎么看？” 齐禹指了指边上的墩子：“手底下见真章吧。” “行。”老兵走过去，同样先拿起菜刀看了眼：“你们这刀不行啊，还是说这也是考验的一环？嗯，磨刀石有没得？” 第533章 随意 老兵磨刀的动作，比起刚刚的少女还要麻溜几分。 也很正常，部队里的炊事员，硬说厨艺其实未必能有多么出众，不少掌勺的炊事员其实也就是普通厨师水平，但他们强就强在一个体能、灵活性和工具的养护上，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养护好厨具做好饭菜，而且效率还高的一批。 单就拿磨刀来说，别说有全套的磨刀工具，哪怕是没用，用碗底用瓷砖乃至用工兵铲的把手，他们都能把刀磨到够用甚至锋利的水平。 不一会儿，刀就磨成了，他便开始切肉。 炊事员的切配风格，总是相对粗犷的，肉片的比较厚，肉丁也大，肉丝也粗，但块头却也足够均等，足以体现出刀工，而且在齐禹提出要求后，他稍稍放慢点速度，也能片出足够薄的肉片，足够细的肉丝和足够小的肉丁来。 土豆丝当然也不在话下。 文思豆腐稍稍有点难度，毕竟他没干过那么精细的活，但尝试几次后，勉强也能切出个样子来。 萝卜花和蓑衣黄瓜同样如此，下刀稍微糙了些，头几个切出来的有点惨不忍睹，但能很快掌握要领，切成型。 程序走完，齐禹点点头：“可以了，你能符合我们的要求。不知道你期待薪资是多少？” 老兵呵呵笑道：“这一块市场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反正我之前开店请的小工一个月是三千二，我这技术可比他强的多了，怎么着也得多给些吧？不然你给我个数呗。” 回答倒是和刚刚的少女差球不多，但心态却截然不同，这位老兵真的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成就成不成拉倒，所以表现的极为放松随意。 毕竟有真功夫在身，并不愁工作，哪怕聘不上齐禹家的切墩，去别地儿应聘个炉头也不难，工资还要更高许多。 至于炉头和切墩哪个更累点，就见仁见智了。 但话又说回来，他好歹也自己开过烧烤店，请过切墩，如今更是自己来找工作了，居然连切墩的薪资行情都不了解…… 一点市场调研都不做，难怪他的烧烤店会开倒闭，怕不仅仅只是地段不佳，估计价格乃至装修风格门面招牌等都跟烧烤店不搭，让人直接没得进去点餐的欲望…… 齐禹也发现了他的随意，便对于留下这人不抱期待了。 原因很简单，除非刀工上了大师级，否则切墩很难给到足以和炉头媲美的高工资，哪怕齐禹家的新店打算走的这种高端路线，按计划开给切墩的工资也就和市场平均水准差别不大，顶多略高一线罢了。 老兵又不是冲着三位巨佬来的，这样的薪资对他而言很难有吸引力，但开高了又不划算，别说齐禹都不舍得开，就是舍得，寸英莲那边也不会同意。 所以齐禹也随意起来，想了想，报了个比刚刚小姑娘略高一点的薪酬：“你当过几年炊事员，经验可以说比较丰富，刀工我刚刚看了也可以……” “这样吧，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五千含五险一金，转正后工资六千二，再过三个月再进行一次考评，进一步确定薪酬以及是否符合获得提成的条件，你看怎么样？” “五千啊，”老兵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太满意，想了想，又问：“再一次进行考评是什么意思？你别跟我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说大概能拿到好多钱吧。” 齐禹：“老哥耿直，但我真没法给你个准数，说高了你又觉得我在画饼，反正跟市场上你这个水平的切墩比工资不会低就是了，我们店不敢说福利待遇最好，但也肯定不会亏待员工，如果发现跟别的店薪资福利有差距，我们也会及时调整。” “行嘛，起码你没嚯（骗）老子……咳咳咳，没嚯我。”老兵点点头：“那我是确定被聘用了吗？” “难说，”齐禹老实回答：“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毕竟能来我们这家新店应聘的墩子，综合来看应该不会有比老哥更合适的了。” 齐禹这话倒也没说错，高级中阶的刀工已经相当出色，而就酒店后厨的切配工作而言，高级后阶也发挥不出太大的优势，反而报酬十有八九得给的更多，其实并不划算。 做生意用人就是这样，不能单单看员工实力，而要综合各方面考量，最强的未必是最合适的。 更何况，老兵不仅仅刀工优秀，其他方面也很出色，在后厨不单能当切墩，还能帮忙打别的下手，如果他能接受齐禹开的报酬的话，性价比是相当高的。 不过齐禹话也没说死，见老兵点头，马上又继续说：“但我真没法给你保证，高手在民间，不排除后边可能还有更合适的，在你之前就有个小姑娘刀工也很棒，而我们也只招两三个墩子而已。而且，我们单方面满意也没用，也要看你是否满意，愿不愿意来。” 老兵再次点头：“还行，老板确实也耿直，我喜欢。那我是不是该回去等消息了？” 齐禹笑笑：“没别的事的话，请便。后续不论是否通过，我都会给你打电话，如果你也能接受这份报酬，那我们就双向奔赴，期待跟你合作愉快。” “这话听着舒心。”老兵站起身，和齐禹握了握手，正打算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哦对了，你们店真的不招炉头的吗？” “炉头厨师确实够多了，而且都是相当优秀的厨师。” “嘛，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我更强呢？我在炊事班也不仅仅是做切配打杂，也当过掌勺的，厨艺自认为还可以。” 齐禹表示他想多了。 他们店炉头的厨艺都远在他之上，就是勉强合格的替补炉头，自己的二徒弟靳世衍，虽然颠勺比不上他，但刀功不相上下，火候略强，调味远胜，综合实力远在他之上。 不过…… “你要有心想比，可以在外边休息会儿，中午我们做饭的时候，你可以进来比试比试，如果你赢了，马上就能进我们店当炉子……呸，当炉头。” “行。” 第534章 比试比试 送走老兵之后，齐禹没急着喊下一位，而是溜达起来，找到其他几位“面试官”，把老兵打算“挑战”店里炉头的事儿给大家说了。 大家一听有退役转业的炊事老兵挑战自己，一下子都来了兴趣，自信满满的接受了调整。 除了靳世衍。 他有一点点不太自信。 齐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你的底子其实很扎实，也是系统练出来的，并没有明显短板，之前只是欠缺一些技巧，别说你如今学了这么一阵，实力早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就是比赛时的你，只要发挥正常，我相信你也能赢。” 他的信心来源于系统鉴定，但靳世衍没得系统，哪怕得了齐禹安慰，也还是没底：“那谁说得准，炊事兵有不少厨艺很强的，我原先饭店的厨师长就是炊事兵退役，厉害的不得了，老家还有一间饭店，做旅游客生意的，老板也是退役炊事兵，厨艺确实没话说。” “话虽如此，但他们在退役炊事兵里肯定也属于很出众的了，那个级别的高手哪有那么容易碰到。”齐禹拍拍他肩膀：“放宽心，真要输了也没关系，又不会撸掉你炉头厨师的身份，大不了再多招个炉头嘛。” 靳世衍：”我倒不担心这个，就怕输了丢师父你的脸。” 齐禹再次拍拍他肩膀：“哈哈哈，不存在不存在，中午我做份麻婆豆腐，包叫他好吃到咬舌头。所以你放心，你绝对丢不了我的脸，要丢也是丢你自己的。“ 靳世衍：…… “行啦，就跟你说一声，中午好好发挥，做你最拿手的菜。” “行。” 于是齐禹又回去了。 之后又接连面试了几人，同样处于合格水平，但都没刚刚的少女和老兵优秀，不出意外的话都得淘汰，但齐禹还是一五一十的做好了记录，给出评价和评分。 转眼就到了十二点半，寸英莲宣布面试暂停，让剩下的求职者先去吃饭，下午两点半后再来，而他们也准备搞个便饭，中午吃吃。 本来这项任务是落在庞亦津、种宏明、徐勇贤和靳世衍四人身上的，原计划十一点四十左右，他们就不再面试求职者，去厨房准备午饭，做好后他们直接开吃，完了中午休息一下再继续面试。 但既然老兵发起挑战，众人便决定应战，就连齐老爷子等三位巨佬都决定露一手，做个家常菜镇镇场子，都面试到了现在，然后齐禹叫上老兵，一起进厨房，各自准备一道菜。 齐禹作为亲自下场比赛的裁判，说：“这样，为了避免大家菜做重了，我们各自先把打算做的菜报出来吧，如果有重复的，则两个人自己协商，或者猜拳决定，怎么样？” “可以。”大家一致同意，然后纷纷看向晁堂。 作为齐禹的大师父，在场最是“德高望重”，自然都让他先报。 晁堂也不推脱，并补充了规矩：“时间有限，大家都别做复杂了，都从家常菜里选吧，从准备开始到出菜，不要超过半个钟。” “同意。” “那么，我就做个酸菜肉丝好了。”晁堂不欺负人，报了个最家常的菜。 齐老爷子身为齐禹二师父，自觉跟上：“豆干回锅肉。” 谢超轩：“那我简简单单做个素菜，就炒圆白菜好了。” 几人又看向老兵，让挑战者先选。 老兵：“我在部队里做的最多的是红烧肉，但这菜比较费工夫，半个钟弄不来，那就搞个宫保鸡丁吧。” 接下来是齐清河：“蚂蚁上树。” 齐老爷子看了齐清河一眼。 齐清河一惊，暗道糟糕。 牙刷儿，啷个忘了蚂蚁上树是自家老汉最拿手的家常菜，在他面前做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早知道报肝腰合炒了。 但报都报了，他也不好返回，只好硬着头皮做。 几人纷纷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然后转移到齐禹脸上，示意他报。 齐禹早有准备：“麻婆豆腐。” 然后是齐禹的大徒弟庞亦津：“干炒牛河。” 末了他看向齐禹：“师父到时候点评点评。” 这一阵他也跟齐禹学了不少，自认为干炒牛河的味道又大有长进。 齐禹点头表示没问题，然后看向靳世衍。 他仍有些没底，但还是说：“临江鳝丝吧。” 齐禹：“你清醒一点，这几天歇业，店里没有黄鳝，只有些基础食材。” 靳世衍：…… 他吸口气，说：“那我弄个鱼香肉丝好了。” 种宏明：“那我做个油爆双脆。” 徐勇贤：“胡辣汤。” 齐禹看向顾默宁：“早安哥，那就麻烦你煮个饭了。” 顾默宁：…… 他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齐禹摸出手机：“那么，我设定个三十分钟倒计时，三十分钟后准时开饭，超时没做好的自动认输，开始！” 话音落下，众人立马四下散开，齐禹也赶紧放下手机，去挑选食材，然后切配，估摸时间，都打算踩在最后一两分钟完成。 这样菜都处于刚出锅的状态，处于最佳赏味期内，口感味道都是最好的。 其中全程忙碌的就只有徐勇贤。 胡辣汤看似简单，但要在三十分钟内做好，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毕竟这玩意儿可不是简简单单勾个芡调个味就好了，得先熬大骨牛羊汤，配上各种中草药、香料、面筋和胡椒辣椒，再倒入锅中烧至浓稠，放入粉条、葱、盐巴味精酱油调味，再熬煮五分钟左右出锅，再依个人口味选择放或不妨香油、香醋。 徐勇贤在熬大骨牛羊汤这一步就卡住了，哪怕用高压锅时间也根本不够，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熬素胡辣汤，那就得清水见开后涮面筋成穗，再用洗面筋的面汁清水勾兑，下配料调制熬煮成浓稠的胡辣汤。 相比大骨牛羊肉胡辣汤，素胡辣汤难免少些鲜香味，却更考验功底，也是怪难为徐勇贤的，不晓得他在做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菜出齐了，大家便都端着自己的大份量菜，顾默宁端着一大桶米饭，转移阵地，来到最大包间里，围坐在的大圆桌边。 齐禹看向老兵：“来吧，请指教。” 第535章 意向 老兵点点头，也不客气，动起了筷子，先夹了齐老爷子做的豆干回锅肉。 入口，愣住，眼珠子瞪得滚圆，难以置信的看向齐老爷子。 然后他又夹了筷酸菜肉丝，入口再次一愣，又忍不住转移目光看向晁堂。 接着是炒圆白菜、麻婆豆腐等。 老兵麻了。 一次一个不吱声。 见鬼，这帮家伙厨艺都这么顶的吗？ 三个老头子也就罢了，那个看上去像学生又像老板的小伙子居然也丝毫不差？ mmp这厨艺比起他部队里的炊事班师傅都要强的多啊，要知道他师傅可是拿过军区比赛名次的，但跟他们四个一比，直接没得相提并论的资格了。 剩下的庞亦津等三人，厨艺虽稍逊于自家师傅，但也是非常优异的层次了。 唯有那个叫近视眼的小伙子稍微差了一个档次，但做出来的鱼香肉丝，也是相当不错的水平，同样远在自己之上。 emmm…… 麻买劈，自己是碰到了一群怪物吗？这帮人怎么练的厨艺？ 他用力扒拉了几口饭。 输阵不输人，饭总得吃饱，这么好吃的菜不多吃两口太亏了。 一阵狼吞虎咽过后，他擦擦嘴角饭粒，弹进嘴里，光棍的说：“我认输，你们确实牛批，怪不得不招炉头了。” 齐禹面带微笑：“你也不错。” 确实不错，他的宫保鸡丁也有b-级的水平，距离b级很近了，水平超过很多夫妻小店，进个中小饭店当厨师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样的本事，拿个八千甚至过万的工资绝对不在话下，而来他们家店里当切墩工的话，恐怕只能给到他六千，这样额薪资对他来说太没诱惑力了，齐禹根本不抱期待。 老兵则摆摆手：“我原本也觉得我厨艺还凑合，但跟你们……唉。” 谢超轩开口了：“小伙子别妄自菲薄，你的厨艺并不弱，就是感觉你练的还是不够系统，基本功可以，但不够扎实。” 老兵挑眉：“不够扎实？” “像在座的这帮孩子，单单基本功都专门练了好几年，一直到现在也没落下。”谢超轩轻轻一笑，看向齐禹：“比如他，别的小朋友可能还在玩泥巴，他已经摸菜刀了。” 齐禹抬头看天。 他想说并没有，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拆自家师父的台。 老兵若有所思，忽然抛出一个问题：“那，如果我在你们家店里打工，但不是当学徒那种，能向你们求教吗？” “当然可以。”晁堂也笑眯眯地说：“只要有空，随时欢迎来问，在我们这厨房待过一阵你就会发现，我们素来都是不藏私的，愿意学你什么都能学。” 老兵重重点头，然后看向齐禹：“我这边没问题了，如果最终通过考核的话，麻烦你给我个电话，我直接来上班。” 齐禹挑眉，略有些诧异。 怎么说呢，其实绝大多数厨师学厨，都并非出于热爱，仅仅只是作为一个谋生的手段而已，当厨艺达到能赚钱养家糊口以后，就不太乐意再费苦工学习了。 能积极询问意见不断改进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但能静下心继续系统学习的，或者放弃一部分利益、薪酬以求进步的，虽非绝无仅有，却也是凤毛麟角。 不仅仅是厨师，其实绝大多数职业都是如此，工作以后倒也还在实践中被动成长，偶尔主动零星的碎片化学习，但基本上都不成系统，但凡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过几年的求职者，也很少会为了学习而去选择一份工资要比自身实际水平低得多的工作。 即使有这份心，生活和养家糊口的压力也会逼的他们放弃。 不过…… 管他呢，诧异归诧异，齐禹并不打算深究老兵的想法，不打算咸吃萝卜淡操心，直接点点头：“好的。” 老兵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谢谢你们这顿饭。” “请便。” 老兵离开后，距离下半场面试还有一段时间，几人也不打算饭后马上就睡，于是干脆交流了下上午的面试情况。 嗯，寸英莲他们那波负责堂前招聘工作的自己聚堆讨论，齐禹等负责后厨招聘的则占据了另一个角落，彼此互不干涉。 一交流才发现，上午还是碰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求职者，有科班出身理论知识相当丰富的，希望能来当学徒，也有奔着三位巨佬来的圈内老人，还有不少从中小饭店，奔着薪资打算跳槽过来的。 另外还有少数几个是自己创业失败小店倒闭，或者跟合伙人闹矛盾出走了的，过来想问问还招不招炉头，他们也都考校了这些人的水平，但都比较一般，连刚刚的老兵都比不上，而切墩打荷水台这类工种他们又看不上，大概率是直接淘汰。 总的来说，一上午的面试，其实就足以满足他们的用工需求了，而且大部分工种都还能再挑挑拣拣一下。 商量一阵，把各自认为比较优秀的求职者介绍给其他人，大家讨论对比后，便也基本心中有数，然后又各自散开，小憩片刻。 很快，下午面试开始。 结果齐禹就发现，到了下午，求职者的质量就差了很多了，不仅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都没有，甚至还开始出现直接达不到他的要求，当场就能否掉的求职者。 再之后的面试，同样如此，仅有一个应聘切墩简打荷的求职者，让齐禹眼前一亮，甚至仅有十来人表现差强人意，其它的大半都只是勉强合格，还有一部分滥竽充数的。 但那个能让齐禹眼前一亮的求职者，也有硬伤。 倒不是厨艺上的硬伤，而是人品上的。 齐禹本来对这个人相当满意，本来打荷就堪称全能选手兼杂工，他切墩还能干的很好，手脚也相当麻利，一个人完全能顶两个用。 但有些奇怪他这么优秀的切墩兼打荷，怎么会辞去上一份那么好的工作，毕竟据他所说他都在那家单位干了十多年了。 结果后来谢超轩一查，发现他并不是辞职，而是被开除的…… 第536章 后厨磨合 齐禹：“开除？为什么？” 谢超轩的脸色不太好看，轻哼了一声，说：“那批人，和炉头吵架过后，第二天竟然偷偷用本该处理掉的剩肉切配上浆后给炉头用。” 齐禹：“蛤？” 他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也太恶劣了吧？直接触犯底线了都。 “之后呢？造成什么后果没有？” 谢超轩：“那倒是没有，他上一家饭店管理相当规范，每天都要清点食材，结果发现该处理掉的剩肉数目不对，一开始以为是哪个员工带回家里吃了，但还是没掉以轻心，马上召集所有员工开了个会让人主动交代情况，结果没人交代，就查了后厨监控。” “一查就发现，好家伙，性质居然这么恶劣，饭店老板大发雷霆，甚至打算报警，但后来他赔了一大笔钱，加上没造成后果，于是就开除了事。” 齐禹皱眉：“这尼玛还能私了？性质这么恶劣，上纲上线的说都算危害食品安全了，就该报警弄他个狠的，再不济也该把他的情况公开，让所有做餐饮的老板都知道他这个人，集体把他拉黑，这种人就没资格从事餐饮工作。” 谢超轩摊手：“本来是有这方面的打算，但那时正好出了个事，外省有个员工被开除后把老板给砍了，那老板也怕这批人走极端，所以收钱开除了事。” 齐禹：…… 谢超轩摆摆手：“行了，这种人咱们坚决不能用，鬼晓得哪天不小心得罪他以后他会干出啥事，万一往饭菜里吐口水咋办？” 齐禹：“是这个理，我给他否了就是。” 谢超轩接着说：“至于拉黑他的事，你不用操心，前老板其实已经这么干了，基本上上点档次的饭店都晓得他这个情况。” 齐禹：“行，那我就不管了。” 谢超轩：“嗯，言归正传，你这边怎么样？有没有意向了？” “有，”齐禹说：“切墩的话，第一天中午说的那个小姑娘，还有后来跟我们比试的老兵，都很不错，比其他人看中求职者都更合适，我打算就招他们两个了。” “至于打荷，也有个人选，之前在家米其林一星餐厅工作，奔着您三位的名头来的，综合实力非常强，吊打所有其他竞争对手，期待薪水也很低，甚至说不给薪水当学徒都行，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是他了。” 谢超轩：“人家可以不要，我们不能不给，他既然应聘的打荷，那我建议你们就按照打荷应有的工资给，给你们计划预期的上限。后续如果合适的话，可以给他调到炉头岗位。当然，更重要的是看你们规划，人才要培养，生意也要做，把握好一个平衡。” 齐禹点头：‘我知道。不过这方面我们确实没什么经验，还得拜托师父多把把关，提提意见。“ 谢超轩笑笑：“你们不嫌弃我指手画脚，干预经营就好。” “怎么可能嫌弃，感激您提意见还来不及呢。” 两人聊着聊着，其他几个也渐渐面试完了手头分到的求职者，先后聚集过来，再次交换意见。 最后，在晁堂和谢超轩的建议下，他们适当扩大了聘用规模，最终招聘了四个切墩，三个打荷和一个水台，另外还招了几个学徒。 值得一提的是，谢超轩还帮他们挖来了两个管理员，往后食材的选购虽然还是齐清河亲自负责，但入库出库，登记管理，报废无害化处理等等，就都可以甩手出去了，齐清河再也不用天不亮就爬起来卸货，定期清点、处理食材了。 然后各个“面试官”打电话通知他们，次日前来店里磨合一番。 至于没选上的，除了那些当场决定不聘用的之外，其余人也都逐一打了电话，告知他们遗憾没被选上，祝他们早日找到心仪的工作，也算给个交代。 翌日，三十一号，公元二零二四年的最后一天。 齐禹一家都起了个大早，坐着齐禹的车车满怀期待来到店里。 俩管理员早已卸完了货，正各自拿着一本记录本，一人登记，一人复核，末了再进行对账。 齐清河高兴坏了，给他们各做了一大碗手擀面，碗上盖着厚厚一层的卤味，请他们吃早餐。 饭后，约莫八点出头，就开始后厨员工陆陆续续赶过来，二话不说，开始投入到工作当中。 虽然今天并未营业，但要做的饭菜却一点不少，毕竟是要磨合，如果任务轻了，大家都做的非常轻松，自然无法暴露问题。 甚至为了最大化的压力测试，他们只给了半小时的时间做最基础的准备工作，末了就直接通过谢超轩不晓得哪里弄来的一家生意很好的私房菜点单数据来模拟点单、出菜。 做出来的海量饭菜单凭他们当然是吃不完的，但也不至于浪费，谢超轩早早就联系好了，今天做的菜，除了留给自己吃的之外，剩余的都以成本价作为爱心餐，打包卖给几个工地。 而这一磨合，还真发现不少问题。 三位巨佬和齐禹倒还好，他们只做贵的菜，模拟点单分给他们的量也不多，打荷也会优先配合他们，但剩下几位炉头，就都或多或少碰到了点问题。 像齐清河，习惯了猛火大锅，一锅出三菜，极端时甚至能“左右开弓”，效率极高，结果就碰到食材供应分量不足甚至不及时的问题，这会儿就在吼：“肉丝呢！卧槽！三分量的肉丝，好了没有！” “以后注意，我这边的食材，要提前三锅供应，每锅至少要按两份算！” “洋芋丝！洋芋丝！哈麻批，老子的洋芋丝怎么还没有供上来！搞快点，锅都空了！” 老兵咽了口唾沫，一时间竟有了种回到炊事班后厨做大锅饭的感觉，偏偏切的还要求精细，哪怕只供应齐清河一个都有些压力，更何况他还得给四位巨佬和齐禹做切配。 齐老爷子看不下眼：“你mmp，后厨围着你一个人转？没本事还一锅三菜，尼玛的能好吃？他妈的开私房菜馆还以为跟你之前小饭店一样按量取胜？还尼玛左右开弓，搁这耍杂技呢？给老子好好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