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导演》 第一章 这就是命运 老爸打来的电话时,小瑷和死党思雅正为了晚上的聚会躺在美容沙龙二楼享受面部spa,心情异常愉快。 然而短短一分钟的电话,就让她的心情赫然跌落谷底。 “什么?他今天就回来!”很难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就好像中了五百万奖券兴奋异常准备去兑奖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期;又或者是饿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烤鸡腿堡却又告诉她里面投了老鼠药;再或者是当她不惜抛媚眼搞暧昧换来的女主角位置又突然被比她更勇于牺牲色相的姐妹们替下。 刹那,小瑷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深具文艺气质的画面:大雪纷飞的荒芜古道;残阳如血的傍晚山林;星际大战世界末日的颓败地球;恒星走过一百亿年的漫长岁月终于迎来自爆后的黑洞…… 刑思雅召唤许久不见回应,直接一掌拍了过去,“干什么你!” 小瑷捏着手机,悲悲戚戚侧首长叹,“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的小礼服,我的面部spa,还有我那半个月的伙食费!” 思雅的眼角开始抽,“这又不在学校,你演哪门子苦情戏啊!” “演戏?”小瑷的瞳孔又赫然亮了,“没错!就这么决定!”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火速起身整理东西。 “你干嘛?”思雅直晕,丫的做脸做一半搞什么,“谁要回来?喂,你去哪,晚上的宴会你还来不来啊!” “雅雅……”某人一边接过美容师递来的湿毛巾猛擦脸,一边嘱咐道,“晚上你先去!我有一件超级麻烦的事要去搞定!搞定后我会赶到!你放心,无论多晚,我都会……冲破万难赶来的!你记住,不要打我电话更不要给我发消息!就这样哦!”丢下毛巾,小瑷立刻闪下了楼。 思雅急忙凑到玻璃前看,只见某道身影正以火箭速度强行穿越马路…… 黑线! 这丫虽然平常也很白目,不过今天简直到了白目的极限! 疯了吧? <<<<<<<<<<<<<<<<<<<<<<<< 越是着急越是忙乱,先是扭了鞋跟,再是勾破了裙边,要过另一条马路时一阵狂风吹来,扬起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小裙摆又飕飕的向上飞。她顾了下面又顾不得上面,整个人傻瓜似的杵在马路中间,想到剩下的时间不多,她急忙跨出脚步,哪知这条平时僻静少人的路上竟飞驰来一辆车。 刺耳的刹车声把她吓了一跳,小瑷拨开脸上杂草般的乱发才欲发飙,瞬间被眼前车头上那个小小的白色双翼标志给刺得睁不开眼。 阿斯顿·马丁!? 而且还是dbs银色双门!? 她十指交叉抵在脸侧,开始朝跑车流口水。 “你没事吧?”车上的墨镜帅哥降下玻璃窗,口气并不太和善,略带了不耐,尤其当他注意到那位“梅超风”垂涎的目光时,面色愈加暗沉,“抱歉!我赶时间,如果你没事麻烦让一下!” 超贵的超级跑车!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么僻静的路上看到,看看这车身线条——啧啧! 瞧瞧这顶级轮胎——喔喔! 还有这触感——小瑷干脆整个人贴了上去…… 墨镜帅哥的嘴角开始抽动。 他一脸厌恶的曲起手指敲敲车门,希望对方能立刻自觉的把“爪子”挪开。但“梅超风”却像不小心中风瘫痪的人,贴着他的车前盖赖死不动,对近在咫尺的修长手指和俊脸视若无睹。 对于这种变相的忽略,墨镜帅哥除了愤怒心里还有一丝小小的不甘。 在又一次呼叫无回应后,他升起玻璃,倒档转弯踩油门一气呵成,甩下“梅超风”扬长而去。 “香车……”小瑷失落万分,下一秒又清醒过来,“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她理理头发,蹬着一高一低的鞋子继续末路狂奔。 公寓与学校就相隔五条街,小瑷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打开这所位于清静小区某栋五楼的某单位时,心里那种激动和澎湃,几乎快乐的飘上天。 两室一厅一卫一厨外带个露天大阳台,举目周遭,学校有哪个新生能住上条件这么好的房子!而且还不用房租,就连水电煤都不需要她操心,简直堪比公务员待遇。 如此好的房子和地段,她自然不会浪费,早在入住一周后便为自己寻了位房客。 收租能当零用,忘记带钥匙的日子不用凄惨的睡门外,无聊的时候有人陪她撒撒酒疯,忘记煮饭的时候也能蹭个一两顿,更别提其他拖地擦窗等重活,可谓一举数得,利人又利己! 唯一的不足之处,那位可怜的房客并非与自己生死相交的美女姐妹邢思雅,而是同校同级不同系的gg! 而这唯一的不足,也是今日小瑷感叹命运如此弄人的根本原因。 半个小时后,受到房东小姐急电的舍友gg仓促赶回,还没进门就看见走廊上一堆眼熟的物件——他的衣服笔电牙刷毛巾剃须刀……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被扫地出门! 美术系的gg赫然间握拳并仰首成四十五度忧郁状。 “你回来了!傻待那里干吗!快点来帮忙,把你的东西都打包好,我已经叫了出租,马上就到!” 文静的美术系帅哥煞白了脸,“你要赶我出去?这么突然,你要我搬哪儿去!” “如家快捷酒店!房间已经帮你预订了,出租车会直接载你过去,这里是钱,你先过去住个几天,等我这里危机解除自然会让你回来!”小瑷来不及解释,打包了东西匆匆将他送上出租,完全不顾这位被自己奴役了两年的帅哥隔着车玻璃露出了如何不解和哀怨的眼神。 最大危机解除,下来是善后工作。 她一边瞄着时间一边劳作,直到公寓里再也找不到与男生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五点三十分,她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牛仔裤和t恤,取下紫色的隐形眼镜,又将吹干的长卷发整整齐齐束在脑后。镜中的自己,无妆容、整洁干净清爽、衣饰朴素,非常标准的好学生模样。 五点四十五分,一切就绪,进入一级戒备! 五分钟后,敲门声传来,不重不轻不急不慢,一如敲门者的个性,这么多年来没有丝毫改变。 小瑷深吸一口气,开门的瞬间用力咧开了嘴。 “我好想你啊!”她热情迎接门外的男子,却并不敢冒冒然抱上去。 男子身材修长,衣衫革履,一手提着笔记本,一手拖着行李箱,一语不发的进入客厅,放下手中东西后,取下了鼻上的黑色墨镜。 在他身后,小瑷用力咧着的嘴有龇牙趋势。 他一个旋身,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她的表情立刻比家养的猫儿还乖顺。她凑到沙发跟前,无比谄媚的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示意他坐。 男子也不说话,径自坐了下来。 傍晚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落在那男子的脸庞上,在简单素净的屋内漾开一片夺目瑰丽的光芒。数年未见,他还是这么有魅力,挺鼻薄唇,如绸缎般细软的发丝垂落额前,削薄的脸孔依然漂亮细致地让她有种深深的自卑和羞愧。 其实在学校,她已经算是比较出挑的美女了,可一旦在他身旁,就如同小小的珍珠遇到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无论怎样比都是输! 只可惜,这么一张脸,表情却愣是酷的比冰山还冷,再加上那严苛的个性,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她还在发呆,他却已经重新站起在公寓里转了一圈。 当看到另一个房间里的摆设时,男子的眉渐渐皱了起来。 “为什么你一个人住的房子会有两张床?”于是,这便成为三年多不见他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压根忘记了这点,太失策了!早知道连床一起丢出门才对! 不过,三年的大学生涯可不是混假的!十分之一秒的瞬间,她已经乖乖巧巧又理所当然的笑开,“那当然是为你准备的啊!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国,但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吧!” 他盯着她,微眯起眼注视了一会,似乎在考量她话语的可信度。 “还是,你嫌我这里脏,根本没打算住这里?”某女乖巧又懂事的再度开口,“如果你非要去住酒店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住惯了——”最好你去住酒店,最好你现在立刻就闪人!这是藏在她热情笑容后的真实台词。 “那倒不必。”他挑挑俊挺的眉,“我去洗澡,你帮我把行李和笔记本拿进去。” 小瑷提着行李箱小心翼翼低头走,直到浴室传来关门声,才稍稍松了口气。 第一关——过了! 有时容小瑷也会痛恨自己的软弱,照理说矮一截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她啊! 可转念又想,若不是他,她大学这几年哪有可能这么舒服! 免费的两室公寓,还有每月自动到账的两千块生活费。他对她,算是很到位了吧! 这样想着,决定走进厨房,向锅铲挑战。 十分钟后——哐啷巨响宣告她挑战失败。刚踏出浴室的他匆匆走来,看到她正捏着铲子怯怯的站在狼藉的敞开式厨房里。她白色的t恤油污了一大块,额前的头发也凌乱的散了开,小麦色的鹅蛋脸上,那双如精灵般灵动的大眼正忽闪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瞅他。 “呜……”某女装可怜,那眼神很明显希望他来收拾烂摊。他看了眼混乱的地面,抬步似乎想走,容小瑷立刻丢了铲子扑上去,油污污的手却在触及他干净居家服的瞬间停住。 他低头看了看那手指,低低吐了一口气,眉也随后皱了起来,“出去吧。” “是!”得到某人许可,她立刻将烂摊抛下。背过身时,她偷偷笑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她讨厌他的洁癖,但偶尔这洁癖还是有可利用之处的! 吃饭洗碗一切结束后,已接近七点半。容小瑷渐渐焦虑起来,看看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凝神处理事务的人,她真有冲动将他直接敲昏! 七点四十分,她身体里的蚂蚁已攀上脑神经,再耗下去她铁定阵亡……容小瑷蹭到沙发前,朝他眨眨眼,“你要不要睡了?” 他眯起狭长深邃的眼看她,淡淡道,“时差还没倒过来,今晚应该不会睡。” 容小瑷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接着又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忙吧,我今天好累哦,明天一早还有个排练活动,我先去睡了!” 他嗯了声,算是应许了。她急忙起身,闪进房的前一刻却突然被他叫住。 “小瑷!” “啊?”薄巧的唇专业性的绽开灿烂弧度,她拨拨额前的散发,尽量让自己愉悦些,“还有什么事?” 晕黄灯光下,乳白色沙发上的男子正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瞳看她。他瞳色偏淡,如质地上乘的茶色水晶,明澈美丽却冷然,带着某种不似人间的俊色, 她突然回想起初见他的那个秋日傍晚,那时她明明还小,可记忆却如此清晰。梦境般的夕阳,被染成紫蓝色的天空与橙色的大海,她在沙滩玩耍,脏兮兮的弄了一身。他自细软的沙滩走来,海风扬起他柔软的黑发,露出刘海下那双美丽的眼。 那男孩的眸子,漂亮的就像洋娃娃般不真实。 她一下就呆了,忘记自己花了一下午才建好的城堡,丢了小铲,扑拉扑拉就朝他跑去。她那时多小啊,连跑带爬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来到他面前却摔了个大跟头。然而,当一脸期盼殷切又欢喜的她扬起上半身,朝那洋娃娃似的男孩伸出小手时,对方却皱起眉,嫌恶般后退一步。 那如玫瑰般柔软的薄薄菱唇,低淡的吐出一个字,“脏!” 脏!? 他居然说她脏!他居然对第一次见面又那么可爱的一小小女孩说脏!?那以后的十几年里,容小瑷每每回想到这一幕的尾声都会咬牙切齿。没错,她从小的确只对漂亮的事物有好感,可自从懂得了那个字的含义后,纵使他一年年以惊人姿态成长,纵使他日渐成为周遭所有人倾心爱慕极尽一切手段接近的对象,她都不曾再有过靠近他的念头。 客厅里,她纯黑色的瞳底渐渐蒙了层暗光,“还有其他事吗?我真的累了。” “没什么了,早点睡吧。”他微微摇头,垂下目光再度专注于笔记本。 她撇撇唇,进了房。 <<<<<<<<<<<<<<<<<<<<<<<< 八点十五分,小区某栋五楼某单位正依偎在沙发上看影碟的一对情侣猛然间听到有人在敲他们家的玻璃。那时屏幕上正放到女主接到已死之人的电话,两人被那诡异的敲窗声惊到,关了电视侧耳细听才发现还有一道轻微而熟悉的声音伴着那敲窗声。 两人突然明白过来,跑去卧房拉开窗帘和玻璃移门,果然,隔壁那位偶尔一次给他们“惊喜”的邻居裹了袭黑色小礼服正鬼祟的立在露台上。她手里提着细跟凉鞋,脸上妆容明丽,头发卷曲而柔软的披泄在肩上,看去性感又时尚,非常像参加某个party的装束。 “借个道,谢谢,谢谢……”在男女主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帮他们拉上移门放好窗帘,一路穿过客厅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并在左右查看安全后才朝他们感激的抛了个媚眼,“可千万别说今晚看到过我哦!”她压低声音挥手说拜,片刻闪走。 客厅里,那对被打扰的情侣面面相觑。以往忘记带钥匙从大门借过翻个露台他们还理解得过去,可今晚这人居然放着好好大门不走,非要来爬他们家露台。 有病吧?病又重了? 都说现在演戏的有病,这电影学院还没毕业的都已经这样了!作孽啊作孽! s城joys会馆内,人声鼎沸,迷离幻彩的灯光下,美女帅哥云集,构筑成一个光辉夺目流光溢彩的世界。 门口的保全警惕的检查每一位来者的邀请函,非持函者一概拒绝入内。 今晚情况很特殊,为演艺圈某巨星举办的校庆party。电影学院人才辈出,出几个巨星不算奇怪,但如此大手笔回馈学院和学院学生的状况并不多。 邀请函张数有限,非有关系者根本连邀请函的模样都看不到。 据闻,此校庆party不但邀请了目前演艺圈数名正当红的年轻艺人,就连几位较有名的制片和导演都会到场。对于苦苦奋战于学院内的菜鸟新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天赐良机。 该用什么手段得到什么机会,各少男少女皆心知肚明,付出是必然的,只是看付出的是否有价值。进了这个圈子,就早准备好了一切。 于是,这个本就华丽的party因这些靓丽青春的学生而分外妖娆华彩。 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香水味,动感的音乐不吵不轻入耳正适合,玛格丽特与鸡尾酒摇曳在水晶杯内,到处都是香奈儿与lv。抬眼看去,随便一个擦身而过的人都妩媚撩人或帅气俊朗到赏心悦目。 容小瑷一翻找寻,终于在某角落看到与一性感帅哥相谈甚欢的刑思雅。那帅男很是面熟,像是最近时常在时尚杂志出现的模特。照旧是这么快就找到了目标——她可爱的亲亲死党总是很有效率! 一番寒暄后,那帅哥说去拿饮料,把空间留给她们。 “死丫头,怎么才来!开场都错过了,你知不知道刚才谁出现过?快告诉我,你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闹得跟火炉上的活鸡似的——我猜谜到现在,心里好堵啊!快说快说!”刑思雅性子急,一开口就噼里啪啦。 “先说说之前谁出现过?”她比较喜欢这个话题。 啪!思雅朝着小圆桌使用暴力,“再不说我可抽飞你啊!” 小瑷面色痛苦,“你就别提了,一想起来我心里就闷的慌!你说这都什么事啊,好不容易开这么个华丽parry,花了我那么多钱打扮,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程咬金是谁?”思雅抓到了重点。 “一男人。”小瑷哼哼。 “帅哥?”思雅的陋习。 “帅倒是很帅……不!他那种级别的已经不是帅了,而是绝色!” “你男人?”思雅哼哼。 “鬼!如果是我立马跳海去!” “那介绍给我吧!”思雅邪恶的笑,“我爱帅哥,越多越好!” “要就拿去,就怕你受不了!”想象着某人的个性,她撇嘴,“好!别提这个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来的,你都认识几个人了?”在刑思雅神神秘秘媚笑着举起六个手指后,小瑷失笑,大赞她为神人! 两个志趣相投的女生开始穿行在时尚华丽的盛宴中,性感模特、刚崭露头角的演员、不太有名的导演、有点来历的制片……怀抱着梦想的女生娇笑柔媚一一应对。 她们都不是清高的女生,虽各自有些底限,但场面上的一套都早已熟悉不已。这是个世俗的世界,华丽炫目的娱乐圈,人生的巨大染缸。选择这条路,并非只有彻底浸淫和超脱离开两种方式。她们掌握着分寸拿捏,恰到好处又不会落了尊严。梦想、爱情和自尊,她们统统都要!她们就是这样贪心的新时代女生,自信灼灼,容光焕发,为了那个遥远而巨大的梦想,所向披靡! 手机在不恰当的时候震动。 小瑷在它第三次震动的时候终于退去角落取出查看,这一看却差点把她惊到墙上去。 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他的号码。 还有一则短消息。 颤抖的手指点开,屏幕上的字体犹如扭动在她手上的小蛇——一阵刺骨惧意。 “以为不接电话就找不到你吗?别忘记我也是这一行的,你最好能在我来之前跑得掉!” 她呆滞,然后麻木,最后僵硬。直到思雅推着她大声问怎么了。 “他、他……”她连话都不会说了,憋了半天才讲出个完整句子,“他就要来了!” “谁?”思雅瞄了眼她手机,愈加莫名其妙,“那个绝色男?切,又不是你男人,你至于紧张成这样吗?他爱来就让他来,我还想会会他呢!” “不是!”小瑷差不多就要急哭了,“他、他——你不知道他有多恐怖!我、我哥他真的很恐怖啊!” 思雅脚下一滑,眼瞪圆了,“你哥!?” “嗯!”小瑷捧着手机抖成癫痫状,“我、我哥他就要来了!”神啊!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吗!为什么从小到大,她始终没法逃离这恐怖的人呢! 第二章 dbs的主人 距离第一个未接来电已过了半个小时。 半小时,足够做很多事。 例如,从同行口中询问到joys今晚的盛宴;又例如,从清静的小区来到喧闹的会馆。容小瑷的假设论无需再进行下去,因为她已瞥见会馆入口处现身的某道修长矫健的身影。明暗不定的幻彩霓虹下,那个人却如一道格格不入的冷光。虽因异常漂亮的脸孔和完美身材引来众人惊艳的倒吸气声,但缓缓扫过全场的凌厉而冷锐的眼神却使得无人敢靠近一步。 容小瑷在那目光扫来前迅速蹲下,思雅凑上去,发觉好友就像只躲避老鹰的兔子,“要不要这么怕啊!你都多大了还怕你哥?” “你不懂!”丢下三个字,小瑷干脆手脚并用朝后门方向挪去。好在joys她来过n次,路线超熟悉,虽然这姿势实在丢人,但想起某人的手段,她就顾不得了。 于是,在这个盛大华丽的parry上,出现了某个爬行中的人物。 崔泰夜一走出洗手间就懵了,他这辈子美女见多了,可从没见过如此没水准的美女。那袭黑色小礼服一看就价格不菲,还有明显打理过的柔软卷发,靠近点还能闻到某种极其诱惑的香薰气息。很明显是学院里精心打扮了来参加parry的女学生,可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美腿不用,非要四肢点地的爬行呢? 更令他无语的是,美女爬行还不仔细看路,一不小心蹭到他脚前居然还抱怨着抬头瞪他一眼,口气无限欠扁,“大哥你让让行不?” 借着隔壁走廊的明光,他扫了眼她的脸,小麦色肌肤,蹙起的纤细浓眉,嘴唇薄巧可爱,最有特色的是她的双眼,纯黑而灵动,衬着人偶娃娃般又密又长的睫毛,即便在迷离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明亮如夜星,清朗如天空。这女生长得倒是不错,也有些个性。若不是这么脱线,他倒有意帮她在今晚来的人里拉拉线。 他站在那里没动,想说我今天就是不让怎么了,看你能从我身上爬过去?这话还没出口,那美女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她像见鬼似的惊慌失措起来,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在他腿上借了把力就呼啦一下窜了出去。他都没看清她究竟是爬着走还是跑着走的! 容小瑷一冲出joys就直奔马路欲拦车,就想着先跑路了再说,大不了去思雅那里躲几天,等他火消了又或是干脆等到他飞了再回去。 可是,她的脚步还没踏上大街就生生的僵住。会馆前的停车场上,一辆银色跑车旁站着那道萧瑟的身影。 容祈抱着双臂,眉眼冷定,似乎早料定她会在这里出现。 “上车。”他开了车门,侧头看她一眼。那茶色眼瞳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但小瑷却立刻提着裙摆朝一旁窜去。末了还是被他拉住,她急了,干脆手脚并用的乱挣扎,却被他使劲塞入车里,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两居室的小公寓里,正发生一场拉锯战。容小瑷死命拽着浴室门,却敌不过执意将她拖拽进去的容祈。终于被甩在笼头底下里,莲蓬头水花倾泻而下,即便是温度超过三十度的九月,冷水打在身上的滋味依然很恐怖。她脸上的妆已经完全花掉,眼线化开,看起来像只正在哭的熊猫。 “别冲啦!要死啦!咳咳……我下次不敢了!”她被压在浴缸里,用力拍打着面前的瓷砖,只恨不得自己突然生出神力,拍碎墙砖,夺路而逃。 “不敢?”容祈只是冷哼,手下分毫没有减力,“我可没看出你哪次收敛过!早就警告过你,读书期间不准给我惹事生非!” “我哪惹事了!不就参加个parry,现在谁不这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是什么心思!”他剑眉微蹙,言语间尽是厌恶,“当初是谁答应会自重自爱的!这一行有多乱你心里清楚!别装无辜!” “谁不自重自爱了?”又冷又痛还被骂,她的火气也窜上来了,“你凭什么说我不自重自爱!咳咳……才一回来就这么凶!我都这么大了,你给我点人权行不行!连爸妈都没这么管着我,你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仍然冷哼,“大学这几年,你住谁的?用谁的?现在和我谈人权!给我听好了,我一天是你哥就有权管你!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做这种不知自爱的事!你给我洗干净!” “我哪里不干净了?”小瑷又气又急,快哭了,“到底哪里不干净了!哪有这么说妹妹的!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她强撑着回头,乌黑的眼里满是控诉,“你要真这么讨厌我!就别理会我……咳咳!”她呛了水,咳了半天,还争着嘴硬,“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最多把房子和钱都还给你!” “你自己说的!”他终于松手,把莲蓬头丢去一边,取过毛巾擦拭身上溅到的水,“想要以后我不管你,就把这三年多的学费还有生活费一起还给我,然后从这里搬出去。你能做到,我就做到!”在那双淡漠茶瞳的俯视下,容小瑷的表情很不争气的虚弱下来。他像是早已料到,冷冷讥笑一声,径自走了出去。 容小瑷趴在冰冷的浴缸里,开始呜咽。 本还希望他出国这三年,个性会有所转变,结果第一天回来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难道——真的像以前那样,在他高度监控下,做回朝八晚四的好好学生? 天啊!这还不如杀了她! 只要一想到高中那段日子,她就不寒而栗! <<<<<<<<<<<<<<<<<<<<<<<< 有的时候容小瑷觉得自己像灰姑娘,虽然没有恶毒的后母和姐姐,却有个超级冷酷外加超级洁癖的哥哥! 三年一代沟,她和容祈的代沟是两个半。 整整七年的差距,他那一代的人不理解她,她这一代的人就更加没法理解他! 在缩手缩脚过了几天三好学生的苦日子后,容小瑷濒临崩溃,就连向来对帅哥很有爱的刑思雅也开始抱怨起来。以往没课的时候,两人不是和一帮人去唱k狂欢,就是流连夜店夜夜笙歌。s城的电影艺术学院其他没有,就是帅哥美女多,再加上与电影学院相邻的音乐学院,每次总能找到一大帮人同行。其实大家聚在一起也不是非要搞暧昧,只是彼此都清楚,像此刻这般纯粹欢聚的时光一旦正式进入娱乐圈,很多东西都将变质,去而不返,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很尽兴的玩。 小瑷和思雅同为影视表演系大四学生,从大三上学期就陆陆续续开始参加各种小制作的试镜,和同系里原本关系还算不错的其他女生们难免有些摩擦和小矛盾。唯独她们二人,因为率直的个性和相近的价值观,反而比从前愈加要好起来。除了回家睡觉,她们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一起,任何事都要两个人一起做才有意义。现在容小瑷被禁足,也等于变相禁了刑思雅的足,她怎能不跳脚? “我说,要不你就搬出来吧?”午餐时间,思雅戳着米饭给建议,“反正你哥是料定你不敢才那样说的!不如就搬出来,再还了他钱,你就自由啦!” “说的容易!”小瑷咬着勺子,无力叹息,“这三年的学费还有生活费怎么办?加起来好几万,我上哪弄钱?” “你爸妈呢?他们都在吧,你真当你是灰姑娘!” “我就是啊!爸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全都偏袒他!当初我要报考电影学院,也是因为他一句话他们才会反对,说女孩进这一行不好!结果还是我求了他好久,答应了n条不平等条约他才松的口!现在他掌控我经济大全,惹火他我死定了!” “唉……”思雅只得摸着她的脑袋摇头,“怎么说好呢?你哥他实在管的太严了!不过似乎哥哥都这样,把妹妹当成自己的宝贝,不许别人靠近——” “他才不宝贝我!他压根就很讨厌我!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对我说什么吗?脏!我那时才三岁啊!那么可爱那么纯真!他居然——” “等等!”思雅听出了漏洞,“你们三岁才第一次面前?那他不是你亲哥!?啊,难道他对你——” “少想歪!他是我不折不扣的的确确的亲大哥!里面的内幕下次等我有心情再说给你听!我有时倒希望他不是,那样就能用尽各种手段让他迷上我,然后对我言听计从,叫他往南不敢朝北,叫他滚不敢爬……”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思雅突然妩媚一笑,拨了拨如瀑布般的浓密黑发,“不如下次把他介绍给我,我来搞定他!让他被我迷的我晕头转向,看他哪来的功夫管你!” “大嫂!如果你真能搞定他!我现在就可以拜你为我大嫂!”小瑷戳戳她白皙光洁的脸庞,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其实青春本就这样,适才还愁云惨淡,片刻就晴空万里。年轻的心藏不了太多阴霾,尤其是她们这种充满梦想与激情的一类人!阴云永远遮蔽不了耀眼的阳光。 那后来的第二天,小瑷尚未让容祈和思雅见面,对方已带给她一个目前来说最有可能将她带离困境的好消息! 业界赫赫有名的m&s经纪公司,打算开拍一部都市电视剧《伤情》,其中有几个小配角名额,准备公开甄选。 所有符合条件的年轻艺人或是在校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 刑思雅的意思是,只要容小瑷能够接到这部连续剧名额,钱的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有机会,也代表有竞争。 配角女生名额共有三个,为增大中选机会,小瑷和思雅决定三个角色都报名参加。彼此成为竞争对手并不会影响她们间的友谊,反正得到出镜名额是一回事,报酬又是另一回事。思雅早已放话,万一她挤走小瑷,最多所有报酬她全数借她。 投出资料的几天后,两人都顺利接获第一轮试镜的通知。 时间是周三下午,两人都有课,拿着试镜通知去系教授那里请假,那位素来主张未毕业课业为重的教授又是一番叹息长谈。 聆讯一个小时后,对方才好不容易准了假,两人出来时都有虚脱的感觉。 “喂,陪我去吃鸡公煲仔!我现在心情超郁闷!”思雅挽着她胳膊,将发昏的脑袋搁在上面,“你可别又告诉我不行!只是和女同学吃晚饭,你哥他该不会连这个都不许吧!” “如果连吃晚饭都不许,我直接回家干掉他!” “嗳,他还住在公寓里?那你的美术系房客呢?该不会一直都住酒店吧?” “我哪有钱供他住酒店,听说他搬去同系朋友那里住了!我和他说八年抗战,反正毕业之前都不可能让他回来了!” “还算他听话,没有去你那闹!要是我这样被人赶出来,我一定要回去闹个明白!” “当初选他当房客,就是因为他脾气好。不然万一闹起来被我哥知道,我一准被剥皮!” “你怎么不说那是因为人家喜欢你才脾气好?”思雅笑得暧昧,“你这丫头最坏了!明明知道人家心意,还装模作样!” “他太认真了,我只是不想给不可能的人希望!你知道的,在那之前,我不会为任何人停下。”初秋的林荫树下,容小瑷透过黄黄绿绿的枝叶凝望天边的绚烂夕阳。小麦色的明朗脸庞上,隐约浮现超越年龄的深沉。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不是平常笑闹活泼的她,仿佛突然间超脱了这世间的俗事,飞去了另一个只属于她的广袤无垠的天空。 夕阳在她染成暗紫色的卷发上洒下碎金般的流光,思雅轻轻揽住她肩膀,“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成功的!” “嗯!”容小瑷缓缓勾起唇,握住了好友的手。 两人超级爱的鸡公煲仔最后还是没吃成,容祈半途杀来一个电话,让容小瑷过去吃饭。她在电话里死皮赖脸找理由,连好友失恋心情不好需要人陪这种烂借口都用上了,还是拗不过。气急败坏的她最后拖了思雅一起出现在派克会所的包厢里。 派克私人会所,是本城三大顶级会所之一,没钱进不去,有钱也不一定能进去,是属于上流人士以及演艺圈人的聚会地点。 思雅和小瑷同来s城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踏入这里。派克装修初一眼看去并不算华丽,但细看就会发现每一处装饰都极尽奢华,甚至墙壁上偶尔的一副画作,都出自名家价格不菲。 水晶楼梯加镀金扶手,色泽并不炫目,却完全凸显了会所的超凡格调。 “你哥貌似很有钱啊!”思雅的心思又动了起来,“如果他真如你所说是绝色的话,那他岂不是钻石极品男?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男人,还偏巧是你哥?” “是啊是啊,我骗你,我哥其实是恐龙男!”包厢门近在眼前,小瑷突然有赶赴刑场的心情。 “抽飞你!”思雅一掌拍在她背心上,小瑷脚下本来就虚浮无力,被她一拍急冲几步,正好扑在开门的人身上。 诱人的古龙水味撞入鼻中,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腰间扶了一把,随即很绅士的放开她,“没事吧?”一张俊帅的容颜印入眼帘,小瑷顿时成了星星眼。 呀!有帅哥!短发利落张扬,五官性感迷人,身材挺拔健硕,打量她的眼神里带一点雅痞的感觉,很像吴彦祖——不不!就那气质,绝对比吴彦祖还帅好几倍! “帅哥,谢谢!不如留个电话吧,方便以后联络啊!”小瑷的搭讪俗不可耐,但那明朗飞扬的笑容和直爽的语气却让人骂不出口。对方唇角动了动,其实他的本意是想抽嘴角,但后来想想很有损形象,就顺势一笑。这一笑越发帅气逼人,眉目俊朗,她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门口的喧哗终于引得包厢内某人的注意,眉目冷澈的男子走了出来,萧瑟的视线轻轻一扫。 “哥!”某人的花痴样立刻让乖巧懂事代替,“你等了很久吧,我不放心我同学一个人,所以带她一起来了!”容祈连眼皮都没抬,说了声进来吧便径自走了进去。 小瑷去拉思雅,才发现对方已经呆了,她用力拽了几下,好友却在朝她竖了竖大拇指后飞也似冲进包厢。 又一个被那酷男荼毒的mm,容小瑷无奈摇头。 晚餐是创意料理,看着漂亮,但实际分量很少而且都是很清冷的菜色。容小瑷看着就没胃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目光时不时瞟对面的帅哥。 之前,容祈只淡淡说了句朋友,连名字都没提。其实他从小性冷,仰慕崇拜他的人多,真正的朋友却极少。像这样能坐在一起吃饭,淡淡聊些私事的人,她更是一个都没见过。 小瑷越发对他有了兴趣,毕竟这可是十几年来,第一个被容祈称呼为朋友的人——想想也不容易啊! “小瑷,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是四人在动筷十来分钟后,帅哥朝她说的第一句话。 “嗳?”他这一说小瑷倒愣了,其实之前也觉得他脸挺熟,就想不起来在哪,还以为只是因为像吴彦祖。现在他一说,有可能他们真见过,可到底在哪呢?照道理,这么优质的男人她不可能没记忆啊!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思雅停下筷子琢磨,其实她也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似乎是杂志?还是报纸……就快要想起时,容祈那张完美不似真人的脸忽而转了过来,刑思雅的心脏狂跳,赶忙送了个热情洋溢的秋波。只可惜,对方无温度的回了一眼,又淡淡瞥开。 这个沉思直到四人结束晚饭,泊车小弟开来帅哥的车时,两人才同时醒悟。 “dbs!?” “黑色小礼服!?” 几乎是异口同声。只不过,容小瑷记起的是开阿斯顿·马丁跑车的墨镜男,而崔泰夜则想起了容祈匆忙出现借走他心爱跑车那夜遇见的奇怪女孩!话出口的瞬间,两人的脸色都有微妙变化。 “你是那天晚上的……”崔泰夜抱臂失笑。原来她就是容祈上次夜半出来揪逮的对象,原来是他妹!怪不得上次会出现爬行那一幕,想想就知道是在躲谁了!“不好意思,因为今天你没化妆,所以一时没认出来。” 岂止是没化妆,因为要和容祈吃饭,她早在学校洗手间换过全身行头了,白t恤牛仔裤旅游鞋外加马尾,简直素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照镜。思雅还打趣说这样倒不错,本来两人不相上下,现在却完全是一片衬托鲜花的绿叶! “我说呢!怪不得那夜就看我哥的车眼熟,原来是你借他的!”容小瑷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他,她也没那么容易让容祈抓回去啊! “小瑷。”水晶般的茶瞳浮现一抹冷色,被容祈这眼一扫,小瑷立刻垂头丧气的站去他身后,可半途想想不甘心,又偷偷朝崔泰夜翻着下眼皮吐舌头,那调皮模样倒把他逗得愈加乐。 送他们到公寓楼下时,他忽的出声叫住她,“小瑷,下次吃饭怎么找你,不如留个电话吧?” “不要!”她很有骨气的摇头。帅哥是好,可害过她的帅哥统统不好!思雅在车上直叹息,那丫头病又犯了,居然拒绝这么有钱的帅哥,固执起来还真想让人抽飞她! 容祈眉头一皱,小瑷忙赶在他开口前又乖巧的笑开,“要找我打给我哥就行,呵呵呵……”国粹大变脸啊!思雅只得憋笑,感觉自己都快内伤了。 “那好,晚安!”崔泰夜潇洒一笑,冲容祈打了个招呼,驾车而去。 <<<<<<<<<<<<<<<<<<<<<<<< 派克一餐后,刑思雅完全没立场的倒向容祈,直夸他俊色非凡,乃人间极品。小瑷反驳个性冷漠,她就说气质卓越个性沉稳;小瑷说他死鱼眼,她就说那叫眼神凌厉,是有能力有自信的男人才会有的;小瑷说他五官太漂亮像女人,她就说这才叫极品,男生女相可偏偏让人感觉气宇轩昂,半点不觉阴柔之气,实在是难得难得!思雅还保证现在找一百个女人会有一百零一个女人同意她的观点,而小瑷之所以说他讨厌完全是因为恋兄情结在作怪,怕别人抢走自己出众的哥哥,才会故意抹黑他! 容小瑷被气歪了,扑上去就掐她脖子,“我会恋兄!?那个冰块男?!好!我承认我哥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头脑棒个性酷身材堪比职业模特,绝对是女见女爱男见男爱,总之是人见人爱的人间极品尤物!可是,他真的真的是个变态!有洁癖的女人我见多了,洁癖成他那样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你都不知道,他病发时有多可怕……” “那样的极品男,就算有点小毛病也是应该的。洁癖而已嘛,总比滥交好吧!”思雅掰开她的魔掌,“话说,这周六第二场试镜会你到底去不去啊!”上周三第一场试镜很简单,看一下本人,听一下自我介绍和才艺展示,筛掉一批外形soso的人。重头戏在第二场,据闻会有大人物到场坐镇,亲自筛选。 “当然去!这次的试镜事关我生死前途!” “可这次试镜要一整天,还得封闭所有外界联系,你哥那里准备怎么说?” “……”突然茫然无力的表情,很明显,她还没想好。思雅无比同情的拍拍她肩,“你好好努力吧,我要去酒吧上班了!乖啊,别想不开!最多到时我牺牲自己,用美色帮你绊住他!” 容小瑷趴在课桌上,抽了。 第三章 二少的契约 回到小公寓已经六点多,其实她下午根本没课,但不愿回家,在街上磨蹭了很久,才不甘不愿的回去。 才打开门,就闻到诱人的菜香,客厅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尚带着热气,似乎是烧好没多久。 容祈穿着闲适的长袖居家服,通身黑色衬得他愈加淡漠出尘。他解下围裙,洗干净了手,这才朝她看过来,“时间正好,吃饭吧。” 容小瑷无力,他那么理所当然的口气,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虽然这房子是他的,可居住人是她啊!可恶!他到底打算住多久?回国这么些日子也不回去z城看看爸妈,不会以后都不走了吧!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发凉,可脸上却展开了乖顺笑容,“好香哦!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不但会赚钱,连做饭都这么棒!之前我一个人基本都是在学校吃的,最多自己弄个泡面蛋炒饭,有你住在这里真好——”恶,说的她自己都反酸了。 容祈的眉淡淡皱了皱,很快又松开。他放下筷子,平定无波的目光落在对面正陪笑的小妹身上,“说吧,让我听听这次是什么事?” “嘿!”她傻笑,连人带椅子蹭到了他边上,“是这样的,学校几个同学想说组织一次出游活动,就在这周六。”她边说便偷瞄他的神色,见他只是听着并没怀疑,就大着胆子胡吹下去,“其实这活动每年都有,就是同学一起去郊外走走,烧烤爬山钓鱼什么的,主要想缓解下学业的压力,所以那天一起郊游的人都会把手机关掉。大家都尽情放松,不受外界任何打扰。” “你的意思是,周六一整天我都找不到你,是不是?”容祈慢慢夹着菜,并没看她。 “是!”她点头如捣蒜,感觉自己超像小学生。 “这种事,不必汇报的这么详细,正常聚会我不会不让你去。” “呵呵,我这不怕你担心嘛,提前说下。”她突然和思雅一样,有抽飞一个人的冲动。 难题解决,小瑷胃口大开,挪回原位闷头吃饭。容祈的手艺确实不错,简单的家常菜烧的滋味十足,有点妈妈的味道。来s城读书后,她三年才回去过五六次,每次待不了几天就走,其实也怪想家的。 “哥!”感觉容祈今天心情不错,她决定再接再励,“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爸妈?” 修长指间的筷子赫然停下,他的神色冷了点,小瑷心头一紧,忙往嘴里扒了口饭,哪知被呛到了,伏在桌上咳个不停。 力度适中的手在她背上拍抚几下,一杯水递到她唇边,她拽着对方的手喝了几口才算缓过气。容祈见她没事,想撤开手,哪知却被她一把揪住袖子。 “哥……”小瑷泪眼汪汪的抬头,声音绵软如小猫,“你是不是还在怪他们?” 他俯视她,对于她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一时竟没去挣开。 “爸妈都很想你。每次和我打电话都会问你的事,这次知道你回国先来s城,妈还特意嘱咐我要乖点听你话。哥,其实妈很关心你的,这几天一直都有打给我问你的情况,还说如果你有空,想你回去看看。毕竟都三年多没见了,就算不想见妈,你就不想爸么?”小瑷此刻的模样堪比“纯洁善良的小白兔”。机会难得,她当然要好好利用。管他回去会待多久,就算一天也好啊! 容祈绝美的脸庞缓缓压了下来,一点点朝她靠近。小瑷呆呆看着他,只感觉那双水晶茶瞳里的自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近在咫尺的漂亮嘴唇勾起了轻微弧度,小瑷听到自己心脏狠狠跳动的声音。她、她是不是眼花了?他是在笑吗?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他唇畔的笑容仍在,虽然淡到几乎看不清楚,可她确定他真的在笑!小瑷脸上突然有点发烧,忍不住埋怨自己不争气,居然对着自己哥都会脸红。可这不能怪她啊,实在因为容祈这冰山男笑的次数太少,她太不习惯! 可是,他怎么会对她笑?正疑惑着,那优美清冷的嗓音却飘了过来,“你是想继续和我演下去呢,还是明天一个人打包回z城,嗯?” 容小瑷的汗毛刹那间竖了起来,她像躲怪兽般噌的后退,结果连着椅子一起摔下去,痛的她呲牙咧嘴。高大的身影慢慢移了过来,背着光,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一股迫人的冷意。 “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这种无聊戏码。”他欲转身,又想到什么,“对了,今天碗你洗。” “哦!”她扁嘴。 “还有你的衣服,已经积了很多,也去洗了,别乱糟糟丢在浴室!” “哦!” “你明天好像没课,房子也该大扫除了,别出去胡逛,好好弄干净!” “……” <<<<<<<<<<<<<<<<<<<<<<<< 思雅再见到小瑷时,觉得她表情很像怨妇。 “我都快成菲佣了我能不怨吗!”小瑷揪着背包带子,狠狠抱怨。哪知,对方却丝毫不同情她,“说到底,衣服是你的,房子也是你住的,碗也是你用的,让你洗也很正常吧!” 小瑷又气得扑上去掐她脖子,两个人在休息室里很没形象的开始“讨论”容祈是否是变态这个话题,压根忘记今天是来m&s位于s城的分公司面试的。这几年m&s发展迅速,连续培养出了凌旼基、tim、优泽这几个天王巨星后,在演艺界地位如日中天,公司规模也大幅度扩展,于全国数个大城市都设有分部。 其他来参加试镜的女生见到这画面都很嫌恶的拉开距离,以免神经病会传染。 试镜工作人员拿着抽签盒以及名册进来,让女生们各自抽签并记录抽到的号码。第二轮试镜的人约有四十多个,三个角色采取混合式试镜。根据抽签号码两人为一组进入试镜会场抽取表演考题,分别进行组合表演和个人表演,由评审员打分,并对照女生们报名时针对的角色,选出形象演技最出色的三个人。因为这种混合式的试镜方式,大多数女生都报了三个角色名额,只有少数已拍过些作品的演员会根据经纪人指示和自身形象问题选择符合自己的角色。 思雅抽在第五组,小瑷在十一组,当下在工作人员指示下与临时搭档碰头并简单自我介绍。 小瑷的临时搭档不是学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她化着很艳丽的妆容,身材高挑,黑发打的很薄,穿着露背装和热裤,身段好的不得了。 她自称叫罗薇,二十四岁,很友好的朝小瑷伸出手。 “你好!我是容小瑷,还是在校生,师姐要多多指点我哦!”小瑷今天穿得很保守,印着“i’mgirl”的紫色t恤和一条束腰的黑色小细带公主裙,长长的暗紫色卷发用发带高高束在脑后,虽然不性感,却青春逼人,朝气蓬勃。 试镜会开始,每一组人都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第一组进入试镜会场后,第二组便被通知前去抽取表演考题,依次轮流。 很快就轮到了思雅这组抽考题,小瑷紧张起来,冲到门口朝已走上长廊的好友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思雅倒不见有多紧张,冲她一笑,还妩媚的递了个飞吻。小瑷也笑起来,目送她走入隔壁间。试镜会场大门开合的瞬间,她好奇的瞥了眼,从门外看不到里面试镜的女生,只看得一排长桌,后面坐了几个神情各异的评审员。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男人正低头在纸上写什么。小瑷嘀咕了句真帅,忽然瞪大眼,僵在原地。 试镜会有规定,已参加过的人不能回休息室,得在另一个房间等待,也就是说她在试镜结束前都不能见到思雅,没人商量,她心里越发虚的没底。 终于轮到她这组进场,罗薇有些奇怪的看了她眼,率先走入会场。 无窗结构的会场内灯光敞亮,面前是一排沉默不语的评委,第十组从旁侧的准备间出来,工作人员递过箱子让她们抽签。她和评委间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再一次细细看最左侧的男人,心里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对方抬头,性感俊帅的容颜闪过一丝意外,忙翻找手里的试镜者资料,看了片刻嘴角忽而就扬了起来,那笑容带了点不怀好意的恶作剧感觉。 笑、笑屁啊!小瑷龇着牙抽了抽嘴角。那小动作被对方尽数收入眼底,实在有趣的紧,他憋不住笑出了声。 崔泰夜身旁的导演回头询问,“怎么了,崔总?” “咳!”他立刻收敛表情,严肃神色,“没事,嗓子有些毛。” 罗薇在这时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进去准备间做组合表演的准备。 短短二十分钟的试镜,小瑷却感觉像打了场仗。脑海里全是那男人朝她哥告密的画面,可这么难得的试镜机会,她又不想因为惊慌而搞砸,于是只得强迫自己专心。那种感觉真是痛不欲生! 试镜会结束后,众人被宣告回去等待通知。小瑷心情低迷,拉着思雅去了煲仔店。她一口气点了四个不同材料的煲仔小锅,还叫了啤酒,让思雅陪她进行这最后的晚餐。 其实不用小瑷开口思雅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坐在评委位置的男子,正是那日见到的她大哥的好友。天下巧事凑一块了,她今天见到他时才想起对方脸熟的原因。 亚洲酒店业巨头崔氏企业的二公子,sun模特公司的大老板,现年二十七岁的崔家二少崔泰夜!时常与名模、女演员出现在各家杂志报纸娱乐版的风流贵公子! 原来小瑷她大哥居然还认识这样一号厉害人物,怪不得那日吃饭地点会在派克。想来,他应该是这次m&s这部电视剧的幕后投资方吧。虽然一般投资方选定了导演,挑选演员这种事都是由导演全权办理的,但以崔二少风流的个性,刚才那种百花争艳的场面,会出现也很正常。 思雅重重叹息,努力朝小瑷碗里夹牛腩,“别多想了,你不过去试镜,他也不一定会和你大哥去说啊!他崔二少和名模约会都来不及,哪有空理你这档子事!” “是就好了。”小瑷抱着啤酒叹息,“我就怕他看我不顺眼,跑去打小报告!” “得了!人家什么身份,跟你一大学女生没事找茬?” “那就算不刻意,见面吃饭时不小心提到呢!而且他是投资方,如果看我哥的面子给我个角色呢,到后面我哥肯定会知道!” “如果他肯故意给你角色,那你可得偷笑了!你想想,得了角色得签约吧,签了约这角色就定下了!到时你拿了钱,回去砸给你哥,他还怎么管你!”思雅摇头分析,“想来想去都对你有利,我都不知道你担心什么!退一万步,就算你没得角色,你哥又知道了,那又怎么样!你本来读的就是电影学院的表演专业,这么积极努力找角色,该表扬才是!来,多吃点,别浪费啊!” 就这样,在刑思雅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小瑷渐渐舒展了眉,两人举着啤酒大喊干杯,开始八卦今天的所见所闻。谁和谁在休息间用眼神交战,都企图用气势压倒对方;谁谁对评委席上的导演抛媚眼了,那个导演长相可真猥琐;谁谁谁看着崔二少发愣,被电的晕头转向台词都念错了…… 说到后来两人太兴奋了,喝了一打啤酒,走出店脚下都虚浮着。小瑷不敢回家,思雅只能买了醒酒药陪在坐在路边,结果坐着坐着两人都睡着了,醒来一看都快凌晨了,小瑷只能匆匆忙打的回家,幸好容祈没有在客厅等她,她立刻洗了澡溜回房间睡觉。 <<<<<<<<<<<<<<<<<<<<<<<< 试镜会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小瑷起先还不安了两天,可见容祈态度正常,料想那崔泰夜的确没无聊到来告密,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这时的她料不到的是,这世上吃饱撑着没事干的还是大有人在。 这本来是很幸运的一天,试镜会结果通知书寄到了学校,她和思雅双双入选!三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名额,居然让她们占了两个!两人在教室又叫又跳的抱在一起,同班也去参加试镜的女生看了不屑的瞪了她们几眼,似乎在质疑她们入选的原因。 幸运的人总是招人妒忌,她们才不会理会这些流言,立刻拿了书包打算去吃东西庆祝,结果还没走到大门就看到很多女生都三三两两朝大门处跑去。她们表情兴奋,唧唧喳喳在议论着什么。 小瑷和思雅挤入人群,只见学院大门前的内弧形空地上,停着一辆耀眼的银色跑车。 午间的绚烂阳光下,一个身形修长带着墨镜的男子正抱着双臂斜靠在车身上。 白衬衣搭配黑色休闲西服,那款式一看就价格不菲,似乎是哪个名牌的限量新款。阳光铺洒在他张扬的短发上,带着微微跳动的金色光点,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倜傥的贵族气质,而那随意的姿势又令他带了些性感而张狂的雅痞气息。 一个极品男! 怪不得让整个学院的女生都蜂拥而来。 小瑷的脚步突然有些滑。因为对方在看见她之后,动作潇洒的取下墨镜,朝她这个方向帅气的笑了笑。 晕!真的是崔泰夜! “下午有课么?”他在一片吸气声中走到她面前。 “有!”她卖力点头,“有很多课,很多很多很多……” 刑思雅在一旁抽搐,大姐,话说的这么假,太失水准了! “有课没课都一样,我有事找你说,上车!”他说完,见她不走反退了几步,还一脸惶恐的看他,心下又是一阵暗笑。于是伸出手,将她拖上车。 小瑷扒着玻璃窗朝思雅做求救的表情,好友很没义气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朝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叫她自己搞定! 崔泰夜一踩油门,银色跑车飞驰而出,容小瑷扒着玻璃开始呜咽。 “咖啡?饮料?” “水就行。”这是家只招待会员的休闲会馆,秋天的午后,客人极少,他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白色的百叶窗遮挡了外界阳光,令室内带着些许慵懒的暧昧。容小瑷如坐针毡,根本没心思品茶品咖啡。 “一杯摩卡,给她冰巧克力。”帅哥服务生微笑着离开,崔泰夜的目光重新落在对面的女孩身上。她正规规矩矩的坐着,低头肃穆,薄巧的嘴唇紧抿。如他所料,今天的她打扮相当出众。暗紫色卷发柔软散着,透明的淡妆配上粉亮唇彩,似乎还戴了紫色的隐形眼镜,将那张小麦色的朝气脸庞衬得愈加时尚前卫。灰色七分裤袜搭配米白色针织长摆宽袖服,腰间缠绕镶着银饰的黑色阔皮带,脚上是利落的白色休闲鞋,再加上夸张耳饰与数个叮当作响的手镯,整体效果不比专业造型师组合出来的差! “听说你这次入选角色了!”他勾了勾唇,姿态随意的靠坐在沙发上,“现在心情如何?之前据闻试镜人数过三百,竞争相当激烈。” “你到底想说什么!”对话一下切入主题,小瑷不得不抬头应对。 “我是专程来恭喜你的!这么开心的事,一定得好好庆祝才行,不如晚上约了容祈一起去派克?”他笑容更深,纯黑色的瞳底漾起玩味感觉。容小瑷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被猫捉住的老鼠,面前人的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很空我很闲,所以我打算干点无聊事”,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角色名额是你给我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赞叹,“小丫头原来很聪明嘛!” 虽然之前就猜测崔泰夜是否会因为容祈给她角色,但真正从他口中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很难说清她此刻的感觉,不单只是失望,更多的还有生气!因为她明白,由于这个人的搅局,她失去一次考证自己能力的大好机会! “崔泰夜!”她拽紧了手指。饮料在这个时候上桌,他将冰巧克力推到她面前,仍然气定神闲,“喝一点,稳稳情绪,现在就这么激动,等下听完我的条件,你岂不是要掀桌子?” “条件?”她立刻领悟过来,“你是说,给我这个角色并不是因为我哥,而是有其他交换条件?”她皱皱鼻子,“该不会,要我做你情人之类的吧?” “全中!和聪明的女孩说话真是轻松,如何?这个条件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容小瑷凝视他许久,发现他并不像在开玩笑。可是,这么有钱有地位又长相俊俏的贵公子会看上她?倒不是她觉得自己条件差,而是他的条件实在太好,围着他转的美女简直可以组成一个军队,他何必这么麻烦来找她? “崔泰夜,你不是我哥的朋友么?既然是朋友,你应该了解他,也应该明白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现在就不怕他会……” “我就是想看他会怎样!”那眼中的玩味越来越浓烈,“实话告诉你说,我并不是真的要和你交往,只是想让你假装和我约会。你做好我吩咐的事,我给你你需要的机会,这是一个交易,明白了没?” 说的这么清楚,再不明白就是白痴,“如果被我哥知道,我会被他强制退学……” “怕什么呢,丫头!里面的内幕,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而且,约会这种事一开始当然要瞒着他,然后等他自己来觉察来发现,再一步步应对!你不觉的这很好玩吗?那个酷男管你这么严,可有一天却突然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拐走了他的宝贝妹妹,光是想象他的表情,就够有趣了!” “……”汗,原来这家伙是变态啊!虽然这主意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变态?”他突然撑着桌面探过身,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鼻端。小瑷被他吓了一跳,伸手就朝他脑门招呼了下。 “容小瑷!”他差点暴走。这丫头居然在这么高级的公共场合打他头,还打的跟拍小狗一样! “我、我道歉!”她突然就没骨气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崔泰夜,你刚才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如果我答应假装和你约会,你就尽你能力给我所需要的一切机会?” 他整整西服,重新坐下,“我崔泰夜是什么人,会骗你这种小女孩?” “可是口说无凭!要我合作可以,但要立契约!”说着,她打开书包取出记事本和笔,很快写了一式两份的合作契约书,并写上日期签下名字,然后推到他面前。 “签约?”他失笑,适才的那点怒火全消了。薄薄白纸上,将他所说的交换条件写得清清楚楚,还写上了契约的有效期为一年。她的字很漂亮,撇奈带点飘逸,有种灵动的纤美感。 “不敢签,是怕自己会反悔么?”她低声挑衅。 他凝视她再度一笑,取过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接过纸检查一遍,眉梢终于带上了喜悦,将契约纸折叠放好,她朝他举起饮料杯,“崔泰夜,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挂名男友了!祝合作愉快!” 第四章 决裂 关于崔泰夜究竟为什么要耍弄他的好友,容小瑷并没有一探究竟的念头。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想到崔泰夜的背景实力,小瑷越发心情愉快。这种不需要牺牲色相即可得来的回报,对一个大四小菜鸟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要说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当初老爸告诉她,容祈回国会先去看她时,她真的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后续发展。现在想想,也许她不该对容祈太小心眼,说不定和他搞好关系,以后能见到他更多有地位的朋友! 被崔泰夜送回学校后,她快速卸妆变装,赶在思雅闻讯杀过来之前逃跑般离开学校。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破天荒没有在外面闲晃,到家时才四点半,公寓里安静如常,敞开式厨房内,一身黑衣的容祈正在准备晚餐的食料。 容小瑷盯着他挺拔的背影,脑中突然就蹦出家庭妇男这个词,结果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靠着墙角吃吃笑起来。 疏淡的眼神扫过来,他默然的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今天这么早?” “是啊,下午没课,练了会舞早点回来了!”她随手丢了书包,背着手跳进厨房,嗓音又柔又甜,“哥!要不我帮你吧?” “你帮我?”他停下动作看她,修长的眉微微挑着,窗外几缕阳光漏进来,在他脸颊上留下浅金色的碎芒,这一幕,仿佛是某部偶像剧的场景。空气里,有微微沐浴露气息和须后水的清香,是容祈身上的味道,不同于崔泰夜那种张扬魅力的古龙水味。像是雨后的森林,干净清爽,深沉静淡。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虽然烧菜我不擅长,可是洗菜打下手还是会的啊!”小瑷眯着眼睛笑,忽闪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水池的位置让给她。小瑷卷起衣袖,开始努力洗菜。厨房间一时只听得见水流的声音,直到容祈再度开口,“我回国之前,你是不是和人同居?”一句话惊煞洗菜人,某人的脖子立刻如鹌鹑般缩了起来,身体僵硬的如同忘记上油的机器。 她惊恐的转过头,容祈依旧专注的在牛排上洒调料,就像那句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 “哥,你、你在说什么啊?”保命政策第一条,装傻充愣,打死不承认! “他今天中午来过,说有东西遗漏。”他淡淡吐出话语。 一滴冷汗划过小瑷额头,她连脚趾头都颤抖起来。居然被思雅那妮子说中了,美术系哥哥真的跑来闹!完了完了!小瑷脑中一片浆糊,只恨不得脚下地板突然塌陷,好让她瞬间消失。 “哥……”她可怜巴巴的叫唤,“哥你别听人家瞎说,我怎么可能和他同居,他只不过是我房客而已!” 他没出声,收好调料将牛排放去一边,凑到水池前仔细洗手擦净,最后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他比她高很多,距离太近,她仰着脖子才能和他对视。那双浅淡的茶色眼瞳此刻深不见底,她完全探不出丝毫情绪,只能咬着下唇装可怜。 “我现在亏待你了?”他一字一语淡淡说着,小瑷却分明感觉到了无形压力,“我有没有哪个月忘记给你生活费?还是,没给你交学费?” 她扁扁嘴,“没有啦……” “既然没有,为什么你要这么费尽心思去挣钱?” 她不敢再看他,只是勾着头呜咽,“那,钱有时还是会不够啊……” “所以,这就是你随便找个男生混在一起的理由?同居、厮混,找张饭票?如果这就是你当初和我谈的理想生活,那就请你立刻收拾东西回z城去!别再浪费时间,浪费我的钱和精神了!”他声音越发的冷,透着凌厉和尖锐,仿佛在不屑着什么。 是的,一直以来,她所有行为他都看不起!虽然他们是兄妹,虽然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虽然他一力承担了她所有生活费用,可他却压根看不起她! 不!不仅仅是她,还有爸爸妈妈,他们一家人他统统都不喜欢!虽然他从未开口说过,虽然他总是完美无缺的做着孝顺儿子和严厉大哥,但她却隐约感觉到,那些都只是表面。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和男生同居,我们只是同住,两个人两间房,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他这样的目光和口吻,总是让她忍不住扬起锐利的尖刺去反驳。明明知道最后自己一定会败退,但她就是忍不住!“哥,如果你还希望我把你当大哥,就请你多尊重我一些!我不管你是不是真那么讨厌我,但有一点请你记住!我是你妹妹,这个是不争的事实!我和你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你讨厌我,就是讨厌你自己!我知道,从小到大,我样样都不如你。读书不好,又不听爸妈话,一天到晚惹祸生事,总要你帮我收拾烂摊,还一意孤行跑来s城!我知道你烦,可你又了解我的心情吗?” 她看着他,慢慢后退了一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不让你烦,有多努力的去改变自己的习惯!因为知道你要来s城,我甚至将那个无辜的男生扫地出门!我强迫自己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可你还是不满意,还是嫌这嫌那!既然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满意,那从现在起,我不要再勉强自己!” 她吸了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说话,“我会搬出去,我会把你的钱都还给你!我早就满十八岁了,别说是你,就连爸妈都不能随意约束我的人生!从今以后,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说着,她伸手拉下束发的发带,长而垂的卷发披泻而下,“我不喜欢束发,不喜欢平凡朴实,不喜欢t恤牛仔,更加不喜欢素颜!我追崇时尚潮流,大学这两年不化妆根本不会出门!我讨厌整齐和干净,我喜欢家里乱糟糟的像个狗窝!我不是什么乖巧保守的好女孩,我喜欢跑车、名牌、钱,还有美男!所有你漠视讨厌的一切,恰恰都是我的最爱!” 发带被她仍在地上,容祈盯着她,没有说话,可他瞳底却仿佛燃起了一堆冰冷的火焰,燃烧着,却又透着刻骨寒意,两种反差的温度包裹了他眼底的她,仿佛立刻就能将她磨成粉尘! “说话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她突然变得焦躁,她讨厌他这种冷静,明明已经气到不行,表面却丝毫没有变化。她咬了咬唇,上前拽住他手臂,“想骂人就骂出来,想打就动手!就像以前那样!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动手啊!”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举了起来,她在同一时刻皱眉,可他的手却没有落下,而是缓缓的拉开了她拽着他另一只手臂的手指。 “现在,给你半个小时。”那是一种异常平静的口吻,平静到几乎不像个正常人。那张俊色非凡的白皙脸孔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水晶般的茶瞳如一潭死水般静谧,“半个消失,收拾好所有你的东西,从我面前消失。以后你的事,我都不回再管。至于那些钱,就当我施舍给了乞丐!” “容祈!”她连名带姓的喊他。 他瞥开视线,没再看她一眼,“我现在出去一趟,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 他的身影随着大门的咯拉声消失在她视线里,容小瑷呆呆站在那里,赫然无力的蹲了下去。 <<<<<<<<<<<<<<<<<<<<<<<< 刑思雅从没像此刻般想一掌抽飞她。凌晨三点,在酒吧忙了一晚好不容易爬上床才睡没多久的她,被容小瑷一个电话吵醒。 裹着毛巾毯拉开门,下午那个故意逃跑不告诉她崔泰夜事件的丫头居然拖着全副家当扑过来,说要她收留! 收留?收留个鬼啊!放着八十多平米的公寓不住,跑来她三十平米的小地方挤! “思雅!我被容祈赶出来了!”在大街上徘徊了大半个晚上的某女眼泪狂飙,“那个变态,居然说我是乞丐!我没吃晚饭在公寓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六个小时,他理都不理……”她呜呜咽咽,思雅听了半天才弄清楚情况。 “内战还是爆发了?”思雅缩在沙发上,一副我早料到的表情,“当初第一眼见他我就知道,你早晚有天会被他扫地出门。那么优的极品男人啊,怎么会忍受得了和你这种懒惰好色又没内涵的妹妹同住!当然,这扫地出门的速度倒快的有些出于我意料——啊!”思雅的脖子又被一双爪子给掐住,“死丫头!你给我放开,有求于人还敢这么嚣张!” “我就嚣张我就嚣张!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今天掐死你算了!”她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掉的凌乱眼泪。 “我重色轻友?你还不是一样,下午跑的比兔子还快!快说!崔泰夜找你到底做什么!”她也不客气的掐回去。 “我干嘛要告诉你!” “我是你未来大嫂,你不告诉我告诉谁!” “未来大嫂?那我更得掐死你了!” “死丫头!你真掐啊——快放手!” 两人在沙发上揪来打去,待到松手分开时早已头发衣服蓬乱,看看彼此的狼狈模样,她们忍不住大笑起来。 “死丫头,没吃晚饭还这么有力气!”思雅汲着拖鞋跑去矮柜前,“我可申明啊,我这里只有泡面!还有,等下睡觉不许抢我毯子不许压着我,不然踢你下床!” “知道了!亲亲雅雅,我爱你——”容小瑷窝在混乱的沙发上,左右开弓朝她飞了无数个吻。 容小瑷和刑思雅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原本她坚持不住进小瑷公寓的理由是希望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和空间,也方便偶尔能带帅哥回家。现在一切泡汤,非但失去自由空间,还得顺带添一个人的口粮。小瑷之前虽然每个月都有固定生活费和房租的收入,但她大手大脚惯了,钱都是月月清空,现在突然失去经济支柱,加上月底,身上只摸出凄惨的九十六块二。 思雅虽然有打工,可那些钱只能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好在这次两人都接到电视剧工作,只要等一周后和m&s签订角色合同,就能先拿到一部分订金! 然而,这个好不容易盼来的幸运日子,却被一个意外破坏。 周五,两人请了假兴冲冲的跑去m&s,居然被告之试镜会结果通知书出了问题。原来寄给容小瑷那份通知书是发信人员在工作时弄错了,搞混了她和另一个人的分数,也就是说,被选中的那个人不是容小瑷,而是和她编排在一组的罗薇! 偌大的办公室内,工作人员在解释后客气的朝她说请回,小瑷看着手里那份所谓的评分单,眉头深锁。 就算这么清楚的证明摆在眼前,她仍不信自己的分数会比不上罗薇。虽然那天她很紧张又心慌,可罗薇的演技怎么样她看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她入选一事是幕后投资老板崔泰夜亲口承诺的,他们还立下了契约,现在又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难道,崔泰夜在耍她?思及此,小瑷立刻跑去走廊上拨他手机,结果却无人应答。追出来的思雅听闻这个情况后气愤的谩骂,小瑷倒反过来安慰她,说之前这么想得到角色也是为了搬离公寓,现在人都被容祈赶了出来,也就无所谓了! 工作人员在后催促刑思雅去进行合同签约事宜以及等待之后的造型定妆,小瑷怕她会分心,忙又劝了几句,“好啦,一件事归一件事!崔泰夜这里我会再找他,你不准分心好好去签约,我下个月的伙食费可全靠你啦!” 送走思雅,容小瑷落下笑容,对着手机上的号码开始咬牙切齿。该死的崔泰夜,居然摆这么大一个乌龙耍她!难不成听说她和容祈闹崩,所以临时改了主意! 她气闷的推开洗手间,躲进最里面的格子间开始发呆。 这是读书时养成的坏习惯,每每遭受打击需要集中精神思考时,她都会找个密封的安静小空间,思索事件的来龙去脉,加以分析,理出头绪。 m&s的洗手间华丽整洁,堪比五星级酒店,小瑷蹲在金光闪闪的马桶盖上,正回忆到崔泰夜那天说话的表情,外面突然传来嬉笑的女声,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是罗薇,还有一个似乎是她的助理。小瑷眼珠一转,飞快开启手机上的录音功能。 “薇姐,最近的新人真嚣张,居然见了你招呼都不打?”那小助理似乎以为洗手间没人,边帮罗薇补妆边抱怨。从她的叙述里,小瑷听出她们说的那个人是思雅,心下暗想思雅本来就为那乌龙事件不爽,以她的脾气刚才没上前抽飞她已经算客气了!再说,罗薇又不算什么明星,不理会她很正常! “小心点,这不是自家地方!”罗薇比较谨慎。 “我看一下!” 小瑷立刻连呼吸都放低了,缩手缩脚蹲在马桶盖上一动不动,心想今天真是运气好,能见识一下娱乐界人的真面目。那助理在洗手间浏览了一圈,甚至还蹲下身看格子间里面,“薇姐,放心吧,没人!” 两人放下心来,肆无忌惮的抱怨了一阵待遇差工作人员态度不好后,话题中出现了熟悉的人物。 小瑷眉头一跳,立刻伸长了耳朵。 “……小女孩以为我没看出来,那天她看崔总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们两个有戏!她后台硬我也不差,哄了一夜那老家伙才肯答应帮我改评分单!” “可是,薇姐,那份评分单的分数原本就是那丫头的高吧?刘导他私下改分数,不怕得罪崔总吗?” “哼!他怕谁啊,现在就怕我不理她!”罗薇的笑意那么肆意,与试镜会上那个友好而礼貌的形象截然不同,“只要照片一日还在我手上,他就没办法得罪我,他已经答应了加我戏份!熬了这么多年,也该我出头了!” …… 容小瑷听着听着,唇角却渐渐勾了起来。 由sun模特公司总裁崔泰夜投资,m&s经纪公司全力打造的都市新剧《伤情》未开拍先红。当然,这个所谓的“红”却是源自近几日在网络上点击率破百万的一段语音对话。 “薇姐,最近的新人真嚣张,居然见了你招呼都不打?……小心点,这不是自家地方!……我看一下!薇姐,放心吧,没人!……哄了一夜那老家伙才肯答应帮我改评分单!……可是,薇姐,那份评分单的分数原本就是那丫头的高吧?刘导他私下改分数,不怕得罪崔总吗?……哼!他怕谁啊,现在就怕我不理他!只要照片一日还在我手上,他就没办法得罪我,他已经答应了加我戏份!熬了这么多年,也该我出头了!……还是薇姐有办法!” 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人的全名,也没有出现任何指实的名词,但只要是稍微对业界有所了解的人,便会听懂这说是怎么一回事! 崔泰夜一下飞机就受到杂志记者追击,被问及网络语音对话事件所引出的娱乐界黑幕问题时,才知道不在国内的短短几日,所投资的电视剧《伤情》未开拍已先“红”。 避开记者,他立刻驱车前往m&s,并同时联络了《伤情》剧组人员开临时会议。 偌大会议室内,气氛有些凝重,刘导脸色颇为阴沉,虽然语音对话来临不明又没有任何指实,但连日来报刊记者犀利大胆的推测报道也着实让事件变得有些难看! 整个会议,几人都众口一致,一则打算查询语音上传者,二则准备给那些报刊寄警告信,以免谣言扩大,影响两家公司的合作。崔泰夜听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禁在心里冷笑,这一行是非的确多,但大部分都不是空穴来风。刘导的为人他早有耳闻,若非牵扯到某个人,这种事他才懒得理会。 “算了吧!这件事越描只会越黑,反正也只是些捕风捉影,他们爱怎么写就让他们写,全当是免费广告!”他客气的给意见,大家见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也稍微松了口气。《伤情》是m&s首部开拍的电视剧,这标志着m&s从单纯的经纪公司跨向全方位娱乐公司的重要里程碑。加上公司老总和崔泰夜关系匪浅,所以他们几个担心老总生气的心态比担心电视剧本身更甚。 离开m&s时,司机已为他自家中取来银色跑车,他脱了紧身西服,随手甩给助手,跳上dbs飞驰而去。 <<<<<<<<<<<<<<<<<<<<<<<< 身无分文的第二周,容小瑷深刻体会到世态炎凉四个字。虽然思雅之前也硬塞过钱给她,但现在吃住都用思雅的,她又怎么能一直问她要零用,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于是寻思着应该先找份零工。 思雅推荐她到自己打工的酒吧,据说老板人不错,结果当侍应生的第一晚上她就打破了三个杯子一瓶啤酒还加四个碟子,赚的都不够赔的……饶是老板人再好也黑了脸。 后来她又分别去了肯德基、茶室以及甜品屋,都以一两天的超短打工记录告终。连番挫折让素来自信满满的容小瑷开始疑惑,是否之前被容祈供养的太好,所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四肢不勤的败家女? “我开始怀疑我哥是故意的!提供房子提供零花负担所有学费,就是为了让我变成这样的废物!好让我在走投无路之下回去和他摇尾乞怜!”两人坐在学校附近的路边摊吃炒面,最近经济危机,她们连学校食堂都不敢踏入。 “你是废物?”思雅哼哼,“得了,m&s和sun最近被你搞得翻天覆地,你如果是废物,那我是什么?傻瓜?还是白痴!这么好玩的事都不找我!” “好啦,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啊!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你正好在忙嘛,我又心急,就先办这事了啊!”小瑷嘟着嘴装可怜,“最多这样,下次再有类似事件,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你自己说的啊!别到时又不承认!” “一定一定!”她咬着炒面猛点头,手机铃音大震,她一看就呆了,就像拿着个烫手山芋。 “你哥杀过来了?”思雅凑过头,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是“崔大款”。她立刻偷笑,“看来他猜到这事和你有关,来逮你了!不接吗?人家可是大款啊!” 小瑷立刻摁掉,“开玩笑!现在接他电话我岂不是自投罗网!让他打吧,反正也逮不着我!” “那可未必!”思雅意味深长又诡异的瞄向她身后,不算太窄的街道上,一辆银色跑车正徐徐驶来。小瑷咬着炒面回过头时,正好看到崔二少踏出dbs的硕长身影。 “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小瑷慌手慌脚丢了炒面,趁着人多有遮掩拽起书包就欲逃,结果思雅却在这是好死不死的一拍桌面,“喂!你炒面还没吃完急着去哪!不是你付钱不心疼是吧!敢给我浪费粮食,毛爷爷教导我们在环境困难时要珍惜面前的一切食物!” “拜托,毛爷爷几时说过这种话!”小瑷想逃却又忍不住回嘴,崔泰夜就在这时几步走到她身旁。 “小丫头,在研究毛爷爷语录呐!我也很有兴趣,不如我们单独找个地方研究研究?”说是这样说,可他的手已经拽住了她的手臂,她想逃也逃不了,只能一路被强拖着上了车。 她趴着车玻璃朝好友发出求救眼神,刑思雅依旧没义气的朝她抹了抹脖子,末了还把她没吃几口的炒面全数拨到自己盆子里,吃的愈加香! 可恶……坏人! 第五章 约会去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城市被闪烁霓虹和车流装饰成光的海洋。 车行一小时,仍未到目的地,小瑷没填几口食物的胃开始抽搐,还不争气的发出抗议之声。崔泰夜回头看她一眼,唇角又勾了起来,“饿了吧?” 明知故问,无聊!她捂着胃,不搭理他!刚上车那会她还紧张了一阵,可后来想想,事情干都干了,再说也是他不守信用在先,她又不欠他什么,干吗要怕?于是决定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看他今天能拿她怎么办! 车行接近两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这已经是另外一个城市,比s城安宁的多,是个秀美的小城。车子驶进一家靠湖的庭院,在一栋错层式原木风格别墅前停下。 难道他想卖了她?容小瑷狐疑。 “放心吧!不会卖了你的,不是饿了吗?快下车!”他催促几句,将车钥匙丢给迎上前的管家,率先踏进别墅。 真是可怕的男人,每次都猜中她在想什么!小瑷撇撇嘴,也跟着走进去。 外部简约的别墅内,灯火通明,一盏巨大的烛台型吊灯将屋内照得如同白昼。宽敞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几人,黑色水晶茶几上散落摆着些红酒杯以及精致料理,显然已到达许久,一见崔泰夜便急忙召唤。 “二少!您老人家终于出现了啊!可让我们等的!”其中一人放下酒杯,插着口袋晃了过来。其他几人也纷纷回头投以笑容,有男有女,衣着打扮都不算太张扬,可懂行人只要细眼一看就会发现这些个年轻的脸庞几乎都在财经或时尚杂志上出现过。或是家族背景惊人,或是倚靠自身实力上位,即便是最差的,企业年收入也在千万以上。 很显然,这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休闲聚会。 容小瑷只觉掉入了钻石井矿,满眼都是动辄数十万的名牌在闪,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在网上淘来的不过数百的t恤热裤,再看一眼那群年轻男女投来的好奇目光,开始怀疑崔泰夜今晚是故意带她来献丑的。 “又换了?明明出国前还是个混血mm啊!不过这次二少你的眼光有所退步嘛!”那个最先开口的男士不怀好意的凑到容小瑷面前上下细细打量,却被她一个白眼顶回去,那男士顿时有所悟,“个性似乎还不错!” “得了,别一副色狼样!吓坏二少的客人可不好!”另一个留着及肩长发的年轻女孩将他推去一边,其他几个人围着崔泰夜纷纷递上酒,说他迟到,得先罚三杯。容小瑷抿着嘴角看热闹,满满三大杯红酒啊! 似乎觉察到她眼底的戏谑,崔泰夜回头朝她笑了笑,接过酒一一喝完,随后一伸手勾住了她的肩膀,带着酒气的湿润双唇肆无忌惮的贴上她耳廓,“刚才不是饿了么?怎么现在光顾着看我不去拿吃的?” “你帅才看你啊!”小瑷笑容满溢,光从表情真的看不出来此刻她手指正捏住他的手臂转啊转,“不是要和我单独研究毛爷爷语录吗?怎么,现在算是摆显你的大度?” 他拉下她的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你倒提醒我了,走!这就去研究!”他低低笑,混合着矜贵香水的气息喷在她脖颈间,小瑷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本以为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这家伙只是说说,哪知道他也不管别人,搂着她就拐上楼梯,三下五除二就塞她进了房,还顺手关上了门。 这家伙该不是想借什么行什么吧? 小瑷脱开他手,闪去一旁打量房间。有个露台,可惜玻璃门关着不知道上没上锁,就算没上锁这也是二楼,不过下面是湖,跳下去应该死不了。只是一个浑身湿漉口袋里又只有十几块钱的人该怎么回去s城?打给容祈叫救命?说他最好的朋友绑架了他妹妹? 得了,她想想都寒! 好吧,横竖是死,她豁出去了!崔泰夜再可怕,总归可怕不过容祈! “你——”崔泰夜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她抢白。 “对!网上那段语音对话是我搞的!可你不能怪我,平白无故失了一个好好的角色,我能不气?何况,最近我急需钱,被罗薇一搞,我简直焦头烂额!谁让她自己嚣张,正好撞上我,教训一下不为过吧!还有你!”她用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契约都和我签了,却一下闹失踪,难道要我坐以待毙!” 崔泰夜待她说完,嘴角却勾了起来,“我有说过要怪你么?” “不怪我你还来逮我!”她才不信。投资那么多钱拍连续剧,难道被人摆一道会无所谓? “我前几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和你说!其实罗薇和刘导之间的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这个圈子里,要做到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那个角色,她要就让她拿去,她也算付出很多了,我没道理扣着!” “什么意思?你事先就知道这角色会被抢?” “笨丫头!那角色不过是个出现四五集的小配角,真值得你这么卖力去争?” “你说得倒轻巧!出现四五集的小配角?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角色对于一个表演系的女生而言意味着什么?如今电影学院戏剧学院甚至音乐学院都在扩招,想当明星的人前赴后继的来,可大部分人连出镜的机会都得不到,像我这种没背景没家底的普通人哪怕是脸都看不着的替身都会去争个你死我活!你居然问我值不值得!”容小瑷气得瞪圆了眼,她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就更像个芭比娃娃,非但不凶,还很可爱。 听出她话里的某些蹊跷,崔泰夜微微挑起了眉,随后很快明白过来,不由自主勾起唇。原来她并不知道,想来,这事情会变得愈加有趣! “知道艺枫机构吗?” “废话!全国最大的娱乐机构,你这算什么问题!” “艺枫最近赶流行,弄了个穿越剧本,不久前已经选定主副导演制作班底,就要开拍了!” “这种消息你不说我也有看报道!说重点!” “ok!”他摸了摸帅挺的鼻尖,在柔软沙发上坐下,“重点就是,艺枫的某个高层和我同为游艇俱乐部一员,因为电影投资巨大,就通过我拉了几个赞助商,sun也是其中之一。那天又恰好和副导见了面,我们相谈甚欢,他知道sun模特以气质独特出名,要我推荐个生鲜面容——于是……”于是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他也没必要说下去,相信容小瑷应该听懂他意思了。 “电影?”电影?而且是艺枫?还投资巨大?这种好事她连想都没想过!“是有一两句台词的路人甲,还是连名字都不用出现的路人乙?” “比你想象的要好那么一点。”崔泰夜凝着她期待不敢太抱希望的表情,心里竟有种莫名成就感,“有名字有台词的女配角,虽然台词不算多,但出镜时间有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这根本是第一配角的戏份啊!“情妇还是杀手?”她压抑着心跳。 “男二号的师姐,聪明美丽,不阴暗不猥琐,是个正常人。” “你和副导敲定了?是我的角色?” “敲定了。是你的。” “可那副导压根没见过我!” “你上次面试《伤情》的资料和录影带我给他看过。” 几分钟的寂静,崔泰夜始终表情泰然的看着她,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容小瑷纯黑的瞳底顿时焕发出烟火般绚烂的流光。 “崔泰夜!”她尖叫一声,用力扑向沙发上的男子,差点没压死他。她兴奋的尖叫,揪住他衬衣领口来回晃动,“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崔泰夜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绝对在骗我!” “是真的——快放手,衣服要破了!”美女自动投怀送抱是好,可这么激烈的他还真吃不消。 容小瑷早乐过了头,哪还顾得着他衣服,她一把抓起他冲着他脸颊就是啾的一吻,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揽着他使劲吻了两下,这才放开。她独自嚷嚷了几句“我要拍电影我要当明星了”后,自顾自跑出了房间。 被晾在一旁的崔家二少简直无语。 不过一个电影配角,举手之劳,居然能让她高兴成这样!他摸摸被吻过的脸颊,湿润润的,如夏天般清甜的气息。 “崔二少!”门口又探入她的脑袋,她手里还捧着个装满鱼生的小盆子,“我明后两天休息!我们去约会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说完,食欲大开的某人又闪没了。 他看着敞开的门口愣了愣,唇角不自觉提了起来。 <<<<<<<<<<<<<<<<<<<<<<<< 刑思雅是极爱泼冷水的,而且往往都泼的很有道理。比起风风火火,简单直接的容小瑷,她比较像是军师级的人物。无论多大的事,都能冷静应对,抽丝剥茧般一一分析。 而对于此事,她给小瑷的建议是:不妙! 不妙?容小瑷正在兴头上,连洗澡都哼着歌。面对思雅的不妙,她郁闷极了,“你、你该不会是妒忌我得了这个角色,所以故意这么说——”话音未落,伴随着“抽飞你”三个字的恶掌啪嗒拍到她光滑的背上。 “笨丫头!他随口一个电影角色,你就扑上去亲!你见过导演了吗?见到合约书了吗!见过制作班底了吗!别以为有钱人不会骗人!何况他之前才晃点过你,这么快忘了!还巴巴的跑去和他约会!”思雅一边戳她的额头,一边开骂,“我看他分明是为了你反咬他一口的事在报复,又或者是看上你了,觉得可以和你玩玩!等骗到了你,占够便宜,看他还会理你!” “你怎么说得我好像白痴一样……”死妮子,额头都快被她戳破了! “那你说说,周末两天,你和他到底去哪里约会了,为什么没回来睡?” 小瑷不由叹了口气,她那哪是去约会啊,分明是去当跟班!周五在别墅休息一夜后,第二天她跟他去了高尔夫球场,接着是网球场,晚上还去游泳馆,午夜十二点又奔pub玩通宵,之后又上山顶看日出,搞野炊……连续四十八小时没有停过,简直不是人类的玩法。 “看看我的熊猫眼!我的肤色本来得天独厚,就算偶尔通宵也看不出黑眼圈,现在就算我是非洲人种,也估计盖不掉它!”她裹着浴袍,连打几个呵欠,忙摆手说不行了,下一秒就啪嗒倒在床上。 “先别睡啊!你倒是说清楚,那崔二少究竟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小瑷一沾上枕头两眼皮就黏住了,迷迷糊糊回了句“下午有课,一点记得叫醒我”就此约会周公。 第六章 超级男优 这一觉,容小瑷从上午睡到晚上,被饿醒时才发现连晚餐时间都过了。她正抱怨着思雅居然不叫醒她,却在手机上看到了几条短信。都是思雅发来的,从十二点五十分到两点十分。 第一条:小瑷!我在外面,你快醒醒,快一点了! 第二条:怎么还在睡啊!今天可是老关的课,你不想活了啊? 第三条:我有叫你哦,是你自己没醒!ps:老关脸色很阴沉很阴沉…… 小瑷气绝,这算什么?居然用短消息叫她起床!她能醒才怪! 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电话。她接了就骂,“你死哪里去了!还不快给我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对方似乎怔住了,好半天才又出声,“小瑷?” 微带沙哑的性感嗓音,不是思雅,是她目前的金主崔大款!小瑷后悔的想挖个洞,她居然吼了她的衣食父母!立刻收敛声线,瓮声瓮气的打招呼。 崔泰夜倒也不在乎,笑了几声后便问她地址,不到十五分钟,银色dbs已经出现在这栋陈旧小公寓的楼下。 小瑷一步三晃的下了楼,这时已接近晚上十点,公寓的住户基本都已经睡下。她裹紧浴袍,用手指拨拉几下头发,打算去迎接崔泰夜所谓的夜宵。 结果夜宵没等到,自己倒被骗上了车。 充满诱人古龙水味的跑车内,崔泰夜扫了眼她的打扮,“倒也真行,就这么下楼了?” “我哪里知道你说的宵夜是去外面吃……”她缩在柔软的真皮座位上猛打呵欠。相对于她的颓废,同样四十八小时没合眼的崔泰夜却显得神清气爽。看着车窗上倒映出的自己,小瑷气更短了,“崔二少,我说……我们能打包在车上吃么?” “我倒觉得你这造型还不错,起码新潮!”他调侃,小瑷拽着浴袍正要回嘴,他却朝她神秘兮兮的比了嘘声,随后按下了机座上闪烁的手机。 “二少——”一个甜腻而酥哑的嗓音传来,小瑷顿时打了个冷颤。电话里的女人已经够雷人了,哪知崔泰夜比她更雷,张口就“亲爱的宝贝”,听得她胃部直泛酸。 甜言蜜语满车厢飞,后来直接发展到限制级话题,小瑷朝天翻翻白眼,如果那女人知道电话这头的爱人身旁还坐着另一个女人在一字不漏的听,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崔泰夜似乎很宠爱这个叫艾米丽的女人,一来一去聊了十几分钟才挂掉电话,还答应送最新限量版的钻石项链给她当生日礼物。 小瑷撇嘴,在心里骂了句凯子。 “你是不是在骂我?” 她下意识的猛摇头,下巴却被捏着转过去,对上一双性感张狂的眼瞳。这是双与容祈完全不同的眼睛,光是这样看着,就能感觉到那里面四溢的热度。如果说容祈的眼睛像深秋初冬,那崔泰夜的眼睛就犹如七月炎夏,充满光与热,汇聚成蛊惑的漩涡,正铺天盖地朝她围过来。 车在路边停下,崔泰夜倾过身,朝她压下。 “干、干吗?”她眼皮一跳,立刻用手臂在胸前打了个叉形。 “丫头生气了?”他暧昧的笑,伸手玩上她微卷的发,“刚才那电话我故意的,主要想让你学习一下身为我女人所必须具备的特点。” “特点?”她眼皮继续跳,“那些限制级话题吗——等等!什么你女人!我什么时候成你女人了?不是假约会吗!” “就算是假的,戏也要演足吧!起码约会时要让我感到愉快啊,对不对,丫头?” 容小瑷很想抽飞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深深吸气,告诉自己要忍耐,面前的可是崔大款,她目前的大金主,角色合约一天没到手都不能得罪他! 小瑷揉揉僵化的脸颊,用力的笑,还不忘抛个媚眼,“二少!那……今晚你要人家怎么陪你嘛?” 数秒钟的寂静,车厢内爆出一连串的笑声。崔泰夜笑瘫在座椅上,他根本只是逗她,没想到她居然真照做了!美女撒娇他见多了,没见过边抽着嘴角边发嗲的,而且还蓬头素面裹着浴袍,他算是完全败给她! 容小瑷的脸色很阴沉很阴沉。 崔泰夜揉揉额角,见她怒歪歪的瞪着自己,便从车前柜里取出一叠资料丢给她,“拿去丫头!这是《舞唐伶》的剧本,把你的角色看熟,后天下午两点去艺枫做个形式上的面试,见下导演,就签约了!” 小瑷的眼睛又亮了,她用力抱住剧本,顿时豪气万丈,“怎样!今晚想好去哪约会吗!看你要通宵pub还是上山野营看日出我全都配合,千万别客气啊!” <<<<<<<<<<<<<<<<<<<<<<<< 容小瑷终于走运了。 她旷课一天死啃剧本,面试时将台词念得入木三分,副导对她极为满意,当下签订了拍摄合约。 虽然是电影新人,但《舞唐伶》投资巨大,男主更是以天价请来了中韩混血。所以,小瑷合约上的酬劳数字并不算低,应该说,简直让她心花怒放到大呼万岁! 订金支票到手,当即电话刑思雅去庆功。两人从唱k火锅到pub,接近凌晨三点才摇晃着从人声鼎沸的通宵夜店离开。 初秋的夜风里传来喷香的烧烤孜然味,两个意犹未尽的女孩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冲向路边烧烤摊,又点了啤酒烤鸡翅大快朵颐。 “来!为两个未来的大明星干杯!”小瑷豪爽的举起整个酒瓶。 思雅直摇头,“你那个酒瓶是空的!”闹了一晚,果然是醉了。小瑷这家伙明明没酒量,酒胆却异常好,每次一高兴就把自己当酒坛子灌。 “酒呢?酒呢?为什么没有酒!”小瑷开始闹腾,思雅的脸则开始抽动,周围投来夜生活人群的异样目光,她赶紧侧头表示自己不认识对面那个白痴家伙。 转头的瞬间,街对面一辆黑色s600正缓缓升起车窗玻璃,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她居然看到了那张漂亮异常的淡漠脸孔。 “容祈!?”她惊呼出声,小瑷立刻吓得连酒都醒了,撑着桌子大呼哪里哪里。 思雅再度回头,s600已消失在凌晨的夜色里,她不由诧异,“难道我看错了?哪有看见自己妹妹置之不理的?而且那车是奔驰耶,你大哥应该买不起吧!” “奔驰?”小瑷大笑,“如果我哥这么有钱,一早让他开部戏给我拍了!哪用得着现在这么拼命!”她放下心来,看到桌上的酒瓶都空了,立刻大喊老板再来一打。 一打?思雅抹汗,这丫今天恐怕是疯了! 有得必有失,连日来的旷课加上宿醉迟到,第二天容小瑷挨了半天训。好不容易从办公室出来,又接到电话说去试妆,于是火燎燎的朝艺枫赶。结果匆忙赶到才被通知由于造型师临时有事要忙,请她今天先回去,改天再通知她过来。 昨晚醉了一夜,她额头痛的厉害,一听这情况倒也没急着走,在休息室搬了把椅子去角落趴着化妆台就打起盹来。 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她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化妆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排移动衣架,她拨开衣服探出视线,一件衣服当头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微带稚气的清亮嗓音,“拿走拿走!统统拿走!这都是破烂衣服!”他前面两句说的是中文,最后一句却是日语。 休息室里的画面令人咋舌,满地都是胡乱丢着的崭新衣物,化妆师和服装师们正将更多的衣服推入。一名戴眼镜的干练女子满脸无奈,取过服装师递上的衣服朝房间中央一道高瘦身影而去,“希!你不能这么任性!这些都是今年最新款,你再这样连我都要生气了!”她说的日语,小瑷只隐约听懂“今年”、“新款”几个单词。 干练女子手里的衣服瞬间被那人夺下,白净的纤细手指翻了几下,又一次不屑的抛飞,不偏不倚,再度兜在容小瑷头上。 “生气?”那清亮嗓音透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像是故意要说给别人听一样,他这次完全说了中文,“你倒是生气看看!反正我无所谓,现在到底是谁在求谁?南珂,你应该知道,我对垃圾向来没兴趣,立刻让他们把这堆垃圾清了,重新找能配得上我的衣服!不然,后果你自己负责!”那人插着裤袋一个转身,小瑷不由眼呆。 好一张年轻耀眼的绝代脸孔,那柔顺黑发配着精致五官再加上纤细身形,简直就像摆在橱窗里一樽水晶玩偶。只可惜,个性实在太恶劣,拿思雅的话说,一看就是找抽类型的! 服装师里终于有一人耐不住了,那开口闭口的垃圾一词,对这个职业的人来说等同于侮辱。那服装师心疼的去捡衣服,低低骂了句什么。小瑷离太远,没有听清,但那少年却赫然大发雷霆,随手操起一旁的杯子朝那人丢去。 水当头湿了他一身,玻璃在地上碎裂开,场面愈加不可收拾。 “说什么!再说一次试试!”那少年怒不可揭的冲上去就是两脚,那架势根本没把服装师当人。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呆住了,怔怔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戴眼镜的女子上前想劝,反而被他一把推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被一双手及时扶住才没摔倒。 入眼的是一张小麦色脸孔,并不是一旁的工作人员,她正诧异时,对方却取下一只挂衣架,一声不吭照着那少年后背就打下去。 啪的一记响声,这回别说是工作人员,连眼镜女子都呆住了。 “哪个混蛋!”少年暴怒着转身,还没看清对方,又被敲了数下额头,“你、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要来问我吗!”小瑷举着挂衣架又是几下,“你个臭小孩!吵我睡觉用衣服丢我这些事都算了!居然还砸人踢人,你黑社会啊!”娱乐界大牌的难伺候的明星她不是没见过,冷眼冷语也不是没听过,但还从来没见过恶劣成这样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嚣张,以后红了还得了?不就长了张小女生的脸吗!你至于拽成这样?给我道歉!” 那少年夺了几次,都没能夺下她手里的“武器”,转眼又挨了好几下,吃痛之余更多的是震惊,“南珂,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还有你们,都在干什么!快把这个疯女人拉出去!” 工作人员都没动。傻子才会动!这臭小子就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们没办法动手,正巴不得别人代劳! “南珂!南珂!”少年拼命叫那眼镜女子,可她不知道是真扭到了还是故意不帮忙,只是扶着脚摇头表示没办法动。就这样,在小瑷的暴打下,那少年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可他偏偏气傲,死都不肯道歉。小瑷甩甩发酸的手臂,丢了挂衣架,“现在知道被人打的滋味了吧!如果你不学会尊重别人,那当你陷入困境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帮你!小屁孩!” “你、你是谁?”少年咬着牙,死死盯着已打开门的容小瑷。 “想知道我是谁?”她回头笑了笑,随后朝他鄙夷的吐吐舌头,“有谁会打了人还自报姓名的,笨蛋!” 她扬长而去,又一只杯子砸在关闭的门板上,气到浑身发颤的少年用力握住拳头,浅棕色的眼瞳里隐隐迸出火光来。 <<<<<<<<<<<<<<<<<<<<<<<< 以容小瑷的个性,胡乱揍人这种事虽不算突兀,但也是生平第一次。 她承认,有时她是冲动了点,在特殊事件来临时,她还是会稍微理智的分析一下前因。那少年虽然态度嚣张,外形条件甚优,但却是娱乐界里的生面孔。之前从未见过,也就代表他不是什么明星,揍几下就闪,无妨大碍。 工作运佳,她心情自然好,被容祈扫地出门的阴霾已完全清空。每天除了认真上课看剧本背台词,最常去的是思雅打工的酒吧。 酒吧老板得知她已加盟《舞唐伶》剧组,惊的眼珠都差点掉下来。当即开了瓶红酒给她庆功,大叹又一个明日之星要升起了,等以后红过章子怡、巩俐一定要记得回来这里玩! 一杯红酒下肚,思雅悄声问她崔泰夜是不是真的没对她不轨过?这妮子最近得病了,回回见她都问这无聊问题。小瑷白她一眼,“你腻不腻啊!” “什么态度!我这不怕你吃亏啊!他是高手,你就算不看财经杂志也看娱乐杂志吧!期期主角都是他,都快赶上明星了!你别给他卖了还替他数钱!”思雅使劲数落她,“之前怎么整来着?说是为了看你哥反应,要你假装和他约会!喂,正常人会无聊到用这种方式整自己兄弟吗?而且自从你哥把你扫地出门后,你多久没见过他了?你就算和崔泰夜约会一百次,容祈也看不到啊!” “原来你在为我哥抱不平啊!我就说嘛,之前崔大款来找我,也没见你这么紧张我!” “我是在担心你!”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明白,思雅无敌魔掌又拍了上去,“这事情不像我开始以为的那样了!总之你自己小心!” 在思雅这句小心的一个月后,容小瑷终于明白了崔泰夜的用心,然而,却明白的有些晚了。 《舞唐伶》剧组于十月金秋在s城的影视城开拍。 她不是主角也不是明星,之前一系列宣传和新闻发布会都没她参与的份。正巧学校举行舞台剧比赛,她忙于后现代主义风格的角色和台词,也没去剧组看过。一直到十月底,工作人员通知了她拍摄时间,她才扯着思雅一起赶了去。 绝对没有想到会看见他! 就算看见也绝对想象不到! 噩梦!绝对是噩梦中的噩梦! “抽我下!”小瑷拽着思雅,缩在阳伞底下一动不动。 “就算我抽你一百下,容祈也不会消失!”思雅交叠双臂啧啧摇头,“刚才摄影师怎么称呼他来着?导演?你上次说你见过副导,这么说来你哥就是这部投资过亿的年度大片的正导——aki!报刊怎么说的,aki拍摄手法匪夷所思,独具风格,处女作一鸣惊人夺得戛纳最佳导演殊荣?可其却行事低调,从未在媒体前曝光,连领奖都是助手上台!我说那晚我没看错嘛,s600里坐着的人果然是他!想想也对,我刑思雅看男人的眼光几时差过?不过那晚你哥见到你都没理,是不是被你当街发酒疯的模样给气到了?”思雅的话字字戳中她痛处,小瑷痛苦的脸都变形了。 “是不是姐妹啊!能不能少消遣我两句!” “我哪消遣你!早和你说过崔泰夜有问题!偏不信,现在看你怎么着吧!他是导演,你是小角色,不如早点回家向他求饶!”思雅最后一句话又点燃小瑷的斗志。 她什么都可以妥协,可只要一想到得和容祈天天相处,被他管着烦着她就受不了!自尊诚可贵,工作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呃,其实这份工作她也不想抛啦! “不回去!这次说什么都不妥协!”她深吸口气,站直了腰身,“高中那年我妥协了一次,自此掉入万丈深渊,现在好不容易能独立,我誓死捍卫自由!” 思雅看她的目光像在看白痴。 “你就捍吧!我可要朝你大嫂努力了!”思雅拨拨纯黑色的柔顺直发,朝脸上补了补粉,直奔容祈而去。 小瑷扶着伞杆,轻轻滑落在太阳椅上。 容祈一直在忙碌,不时和工作人员说话,检查一下设备,她这么怔怔看了他半天,他一眼都没朝这里看过。 应该是没发现她吧,也或许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剧组里。 不算太近的一段距离,两旁是飞檐廊宇,一片古色古香的雕花建筑。房宇之间栽着翠绿的嫩竹,阳光灼灼,落在身上却不知为什么感觉有些冷。 似乎穿越了时光,有很多个陈旧画面在纷乱的飞舞。 最耀眼的,最夺目的,总是他。人再多,也总是会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并非有多特意的留心,只是每每一瞥,总能看到他。 细致的五官轮廓,冷然淡澈的眼神表情。 他是没有温度的光,而她却只是光下的阴影。 从小到大,纵然是母亲,也总将更多的目光留在他身上。总归是妒忌的,很多原本只属于她的东西,都被他取走了。她渴望得到的关注和鼓励,他拿得自然而然却又不知珍惜。仿佛是生来所应该的,一路而来,让她对他积累了那么多的厌恶。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假如无法比较,或许远离会令她更加快乐。可是,那个冷漠的人却总在那里。 高中,她考取了市里最偏的艺术学校,宁可住宿也不要在家天天见到他。可偏偏,那三年,他成了那所艺术高校的老师。 仍然是光华四射高高在上,那三年,不知有多少女生为他爱痛痴迷,他却理所当然的漠视着鄙夷着。在他眼中,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入眼吧,当然——除了他自己。 容小瑷的唇冷冷勾起,她正用一种她所陌生的方式冷笑,就是这一秒,那一端的容祈在刑思雅的话语中朝她投来了目光。 对了,就是这种平定无波的疏淡眼神。仿佛和他相处了十几年的她,只是个陌生人。 小瑷突然觉得可笑,她之前还担心他看到她在剧组,是否会很生气的立刻冲上前质问。质问她这一个多月来都住在哪里,质问她为什么不乖乖回去向他认错求饶,质问很多很多……可她忘记了,在人群面前的容祈从来不会表现出那一面。 他总是很冷静很冷静,冷静到令人感觉害怕。 小瑷对上他的视线,重新更用力的笑开。 那是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欢愉的笑,说她幼稚吧,无所谓。只是想用这个笑容告诉他,离了他庇护的容小瑷,绝对会比以前生活的更好! 在小瑷专注于目光斗争的同时,有另一道目光正凝固在她身上。 那是一双轻柔却妖娆的眼神,在另一顶阳伞下,一名身着飘逸古装的少年正支着前额,用和外貌截然相反的邪恶目光盯着她。 片刻,少年精致的唇瓣勾了起来,他侧过头,朝立在身旁的眼镜女子轻轻道,“看,那个姐姐,很快就要倒大霉了哦!”略带稚嫩感的淘气话语,嗓音清亮动听,却犹如恶魔在低语,“南珂,好好看清她的脸,因为不久后,她会成为我下一个绯闻的对象!绝对——绝对会是最精彩的一个!” 深夜十二点,影视城古装区域仍灯火通明。 连续十几个小时工作对影视剧组素来是家常便饭,工作人员也早练就钢铁般的工作意志,但今天众人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原因不仅仅是那个已反复ng了二十多次的镜头,还有导演aki那张阴沉至极点的俊脸。 被指力摧残成一团的剧本重重砸在身着月白色水袖长裙的古装女子身上,“月下心扉”这段戏的第五镜头第二十五次宣告失败。 古装女子揉着被砸中的肩膀,小麦色的脸蛋上神情复杂。自始至终没离开的刑思雅递上水,安慰着拍拍她背,“没事没事。第一次拍电影嘛,谁能一次通过,二十五次而已……咳,你大哥也真是的,亲妹妹也不放放水,虽然你今天的确有些菜,可是——” “大姐,你这算安慰吗?”小瑷哭笑不得。 思雅低咳两声,又扭头去看对面的容祈,夜色下,他沉敛的俊容更显脱俗。这样的人,当导演根本是浪费,以他的长相和气质,绝对能轻而易举的站上娱乐时尚界顶端! “小瑷,你爸妈是怎么生出容祈这种极品男人的呢?他那双眼睛,凌厉冷锐时就已经这么迷人了,你说如果哪天他深情专注于一个女人,岂不是要了人的命?” “深情专注?”小瑷抽着嘴角干笑,“估计专注男人的可能性会比较高!”容祈那张死人冰块脸如果哪天真专注了谁,她第一时间会被吓死。 心中偶像遭到诬蔑,思雅立刻很没义气的白了白她,“ng二十五次的人给我闭嘴!” 小瑷气岔了,好吧!她承认她今天有点点不在状况,可老大,这能怪她吗!电影主导演是容祈这已经够劲爆了,更别提她在《舞唐伶》里第一场的对戏对象居然会是——容小瑷侧过头,对面休息椅上,黑衣飘渺的少年像是有所感觉般忽而抬起了伏在手臂上的头。 飞眉入鬓,绝丽精致,一双半阖美瞳露出水润星光。原本就如人偶般完美的五官经过化妆师的巧手,更加柔美的令人屏息,那唇边的妖娆笑容完全模糊了男女的界限。 安藤流希,中韩混血,十七岁,日本出生,杰尼斯事务所目前最红的男优。十二岁入行十五岁出道,第一部作品因反串少女,以其柔弱出尘而纤细的形象以及妖娆艳丽的笑容一举成名。 非常的不幸,他是《舞唐伶》的第二男主角,也是一个多月前,被她教训一通的那个奇怪小孩。 从下午发现这个事实开始,她就被那死小孩的目光盯得忽冷忽热。别说安藤流希惯例以中性形象示众,就算他在镜头中和现实中做一样的打扮,像她这种已满二十的女大学生,也不会去关注一个未成年男优的新闻啊! 虽然心理上为自己开脱了,可要她忘记前事,专心和他演戏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开始几个镜头倒还可以,后来和安藤流希对戏时却ng数次,结果被容祈骂个狗血淋头。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找到点感觉,对方却主动来到她面前,看似随意的开了口。 “似乎精神不太好呢!”少年的中文带着东洋特有的抑扬顿挫,入耳格外清亮动听,“看到姐姐今天这么消极的模样,反倒让我有些怀念那天你神采奕奕的样子!” 姐姐?小瑷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训练有素的唇角却自动展开笑容,“大家同一个剧组,以后请多多关照!” “这么拘谨客气的口吻,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他俯下身,笑容更甚,“还是说,姐姐只有在无知的情况下,才会展现出你的强悍和无聊正义?” 她没有回话,事实上她也无话可回。 他的笑容他的眼神已经很清楚表达了他的意思,对于那天的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开戏第一天就得罪剧组重金请来的男主角,试问她还怎么专心演戏!? 凌晨一点,刑思雅在小瑷催促下先回了家。 接近凌晨三点,“月下心扉”这段戏终于在第三十一次通过,听到容祈说出ok,容小瑷立刻虚脱般倒向椅子。 下一场戏会在几个小时后开始,剧组人员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争取时间希望尽量能多睡会。小瑷在助理人员冷淡的目光下迅速换装,下一场虽然没有她的戏,可第二天课还是得上。 她拎着背包闪出化妆车,飞快冲向出口。 修长的挺拔身形正等在那里,小瑷拨拉着头发,表情又痛苦起来,“哥……” “在片场,我就只是导演。”容祈的眼神很淡,茶色眼瞳一如静潭之水,可落在她身上却仿佛带着极地深海的冰度。 小瑷撇撇嘴,“是的,请问导演,还有事吗?”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宁愿ng三十多次,也要你通过那个镜头?” “因为你是一个好导演,肯给演员多一些的机会!”小瑷说的煞有介事。 “错!”他冷冷打断她,“那是因为我想让选择你的副导看看,他究竟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容小瑷险些气岔,“今天是例外,以后不会再这样!” “这正是我想说的话!你最好记住,在我的电影里,可以有没名气没长相没背景的演员,但绝对不能有没能力的人!如果你有能力,你就留下,否则,就自动消失!” 小瑷仰头看着他淡漠细致的脸孔,赫然收紧了拳头,“我一定会留下的!你放心,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角色,我绝不会轻易放弃!明天我还有课,先走了!”她抿住唇,迅速朝门口跑去。 多一秒都不要! 在那个人身边多待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种折磨! 恶劣的人! 全世界最可恨的人! 伴随着刹车声,一辆炫酷的红色r8停在她面前,车窗后面,露出一张天使般的脸孔——安藤流希。 “干什么!”心情不好,口气自然也不善!今天要不是这家伙,她又怎么至于ng三十多次!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应该找不到车吧?”卸妆后的安藤流希敛起了柔软的中性美,多了属于男孩子的帅气,“住哪,我送你!” 凌晨、百万跑车和帅哥,如果不是之前曾看过他的真面目,又或者不清楚他的真实年龄的话,她应该会很乐意上车。 “不必了,有人来接我!”坐不到r8,可以坐dbs啊!以他的生活习惯,这个点应该还泡在哪个pub吧!小瑷当即拨打了崔泰夜电话,安藤流希也不开车,就支着下颚看她。 “哪位?”甜腻酥哑的嗓音传来,小瑷打了个冷颤,立刻想起那次的限制级电话,“……喂?到底哪位?” “崔泰夜呢?” 小瑷不客气的话语引起了对方身为女性的警惕,声音愈加暧昧起来,“二少啊?他这会正在洗澡呢?你是等着,还是要我现在拿进去给他听?” 小瑷很想说你这台词过时了,拍戏编剧都不会写,可死小孩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不用了,既然飞机误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让他明天给我电话吧!” 她不顾艾米丽的质疑,啪嗒挂掉电话。抬头,安藤流希已开门下车,“姐姐被人放鸽子了吗?” “谁是你姐姐!”小瑷头顶直冒烟,正想离开,却被对方一把拽向车子。 “快上车!”他脸色微变,小瑷回头看去,几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保镖正朝他们跑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安藤流希连拉带扯一起拖上了车,车门锁上,r8无与伦比的发动机飞速转动,车身箭一般飚了出去。 南珂追出来时,只看见r8的一排尾气。 黑衣保镖面带愧色的围上来,她伸手制止他们说话,不用问也能猜到安藤流希的去向。这小子要做的事从来都阻止不了。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无论做什么,他从来都不会造成自己的不利。不管再怎么惹祸生事,倒霉的也都只是别人。 第七章 流希的恶作剧 两天后,电影学院的学生们被一则八卦新闻轰趴下。妒忌、鄙夷、谩骂、嘲讽如流水般铺洒开。 接过刑思雅手里的杂志,小瑷含在嘴里的饭勺掉了出来。 她居然上了杂志封面! “娱乐界姐弟恋正上演,安藤流希红色奥迪r8深夜护航异国恋——表演系新人戏里戏外恋弟情浓。” “这小子和你怎么回事?这背景分明是我家楼下!”让思雅不高兴的绝不是她乱搞花边新闻,而是她在她公寓楼下制造新闻前居然没通知她观摩! “怎么会被人拍到!那天明明只是意外啊!”小瑷拽着杂志,神情激动。食堂里的其他女生纷纷投来不屑目光,居然连未成年的少年都不放过,容小瑷这家伙估计是疯了!才参演电影没几天就爆出丑闻!活该被拍,曝光的好!拍手!鼓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拉着思雅,捏着杂志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同一时刻,艺枫某间休息室内,安藤流希正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翻看手里的杰作。 “这篇文章写的真好!你猜,现在那个姐姐会是什么表情?搞不好在偷偷哭呢!南珂,艺枫大楼外的记者散了没有?”少年丢下杂志,嘴角微勾。 “没有,还多了些,电视台的也来了。”南珂推推眼镜,捡起杂志放回茶几上。 “怎么都到这里来?这次主角可不是我!” “但他们只知道你的动向。” “也对,应该让他们找得到目标人物才对!”他打了个响指,从沙发上坐起,拨通了电话。 一分钟后,他朝南珂愉快的晃晃手机,“知不知道这里的线人费应该收多少?南珂,今晚六点半的新闻应该会多一则插播哦!” 南珂低叹一口气。每当安藤流希邪恶起来的时候,连恶魔都会自叹不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电影学院的食堂里,小瑷仍在抖着手指狂问。 为什么?其他女生嘴都快笑歪了,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啊! “为什么——”小瑷一副悲愤欲绝样,“为什么我那天离开前会把妆卸了呢?早知道有人拍,我应该要认真补妆的啊!看看这黑眼圈!” “现在的狗仔太没职业素质,如果提前曝露下镜头也好让你了解情况补个妆啊!这小子倒是拍的很帅,杰尼斯的男优就是优啊!”思雅安慰的摸着她头,“不过好在你先天条件好,眼大睫毛又长,还算上镜!表情也ok,非常有架势!” “这新闻别人会信么?这小屁孩才十七岁,比我高不了多少,万一炒作一下就不了了之怎么办?” “放心!这安藤流希在日韩那里超红,之前就是个话题人物,新闻没有两三期绝对下不了封面!”思雅托着下颚思索,“我认为你倒是该考虑下妆容问题,等会说不定有记者来学校堵你!” “记者?”小瑷双眼放光,“我最爱狗仔!不吃饭了,陪我去补妆!” “好!我也顺便整理一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思雅深谙这个道理。 对话至此,食堂里原本幸灾乐祸的女生们已趴了一片。 “她们怎么了?”小瑷瞥去视线。 “没看到你生气发飙伤心难过所以内伤倒下了呗!”思雅拨拨长发,轻轻媚笑。 “她们该不会以为这新闻对我是个沉重打击吧?”小瑷失笑。 “笨蛋通常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说这个安藤流希算不算是笨蛋?”她笑得更乐了。 “常理来说是!但站在我们的立场,他是贵人!”思雅有默契的揽住她肩膀,两个快乐的女孩大笑着走了出去。 六点半新闻结束后,艺枫休息室已被某个少年糟蹋得一片狼藉。 “南珂!你听见她说什么没有!她居然说我厚着脸皮硬追她,还说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完全是没希望的单恋!”他又一脚踢翻了椅子,“我不帅?没吸引力?像个小孩!她竟然敢这样评价我!可恶!” 黑衣女子推推眼镜,表情颇有些无奈。看那女大学生气定神闲的模样,小恶魔这次恐怕是踢到铁板了。 “南珂!我不会放过她的!看着吧,我一定要她为今天对记者说的这些话付出代价!一定会!”安藤流希握紧拳头,将杂志撕个粉碎。 <<<<<<<<<<<<<<<<<<<<<<<< 上杂志封面和被记者围堵的事并没让容小瑷高兴几天,就如之后与崔泰夜吃饭时他的善意提醒:小心容祈。 是了,她怎么忘记这种花边炒作是某个正派严谨的家伙最排斥的呢! “丫头,对于这件事,我可是完全站你这边的!想在如今的娱乐界崭露头脸,光靠实力根本不行——当然,你哥除外!” “你这么挺我,我可以当成是你为了我哥的事在良心发现么?”小瑷似笑非笑的瞄他。 “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他摇头。 “之前你就该知道,我容小瑷的好戏可不是白看的!”她放下筷子擦擦嘴角,“好吧,我这次就吃亏一些——我要广告!一个能展现我优点特色的广告!不一定要多大品牌,但一定得全天播送的那种!” “这还算吃亏?我哪里去找为你量身定做的广告?” “你提供机会,我自己去面试,成不成功不怪你,但在成功签约前你必须不断提供机会!” 崔泰夜无奈的摊摊双手,性感俊容却笑意不减,“我可以把这当做是你在为了艾米丽的事吃醋吗?” “吓?”这家伙脑子进水! “ok,当我没说!”他宠溺的摸乱了她的长卷发,“不过有件事你一定得提高警惕,虽然和你签约的是副导,但容祈随时有能力把你从《舞唐伶》剧组里剔除!和那日本小子的新闻,闹闹就算了。如果你想打持久战,吃亏的还是你!” 昨天听到这句,她的心情呼啦就落了下来。 果然,今天再踏进剧组,工作人员看她的目光明显不同,她以为是她不在的这几天,安藤流希又制造了什么难听的流言。结果化妆时见帮她穿衣服的小助理偷偷朝她比大拇指,才明白过来这帮人是在暗爽呢!看来那小屁孩在剧组的人缘真不怎么样! “不过你要小心哦!aki哥这几天脸色超差的,连几个大牌都照骂,人全给他得罪了个遍!”小助理离去前的一句话,又把小瑷的心情拉到谷底。 这天拍的是室内戏,说是内景,可小瑷却有一幕很重要外景的镜头。她在戏里饰演的是男二主角——也就是安藤流希的师姐,这一幕说的是她和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女主角在酒楼三层的包厢里吃饭聊天,结果遇上安藤流希的死对头。冲撞间,女主角被反派从包厢扶栏上甩出去,小瑷和匆忙赶到的安藤流希一起去救女主角,结果女主角救了上来,她却反而摔下了楼。 摔下楼的场面有时会用剪辑,但重大镜头会用替身一镜到底,当然也会有希望画面逼真的演员会要求本人亲自上阵,但做这类要求的大多数都是男演员,加上容小瑷惧高,一开始谈合约时就说定会给她用替身。 可能是她衰吧,所有人员都就位准备开拍这一幕时,才有工作人员匆匆跑来说替身演员临时出了事,不能来了。 完成这一幕后,下面的戏要转去另一个地方拍摄,所以就目前的状况,要么暂停进度,要么先去其他地方拍别的镜头,等人员到位再补上这一幕。当然,这两种方法都很糟糕。 容祈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连平日和他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都闭紧嘴不敢说话。小瑷觉得那脸色简直在针对她一人,现在摆明了只要她亲自上阵,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可是——三楼耶!下面只铺些厚垫子和纸板,她就算不摔伤也会吓死吧! 容祈在休息椅上沉思,看了眼三楼的高度,又看了看摄像机,最终皱紧了眉。 小瑷在不远的角落里怔怔看他,明晃晃的阳光下,他却暗沉如影。其实他应该知道,只要他开口,身为演员的她哪怕再有困难也得上阵! 可是——他是知道她惧高的,所以才不开口? 有隐约的暖,自小瑷胸臆间涌起。虽然不想承认,可这个猜测的确微微感动了她。 她深深吸口气,站了出来,“导演,我自己上吧!” 容祈赫然抬头,水晶般的茶色眼瞳定在她身上。 “上次也因为我连累大家忙到凌晨,今天不想因为自己拖累整个剧组!没关系,反正有安全措施嘛!而且才三……楼而已!我来吧!” 容祈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周围的工作人员已一涌而上,各类称赞佩服的话语扫空了之前的静默。 十几分钟后,准备完毕的小瑷出现在三楼扶栏边。 安静许久的容祈突然开了口,“真的没问题?演员敬业是好,但逞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问题!”小瑷又气恼起来,把背挺得更直了些。 “好,落下前尽量注意表情,要一次通过!” “知道了!”她用力深呼吸。三台镜头同时对准了她,所有工作人员就位。开镜前的一刻,站在她面前的安藤流希突然用无声口型说了一句话,小瑷一下瞪大了眼,想上前可工作人员已经喊出了开拍。 从失足摔出扶栏到地面,不过短短数秒钟,但对容小瑷来说却是缓慢的数个瞬间定格。身体失重落下,最后是砰的声响,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刹那,她闭上了眼。 几秒种后,她没有动,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忽然有人跑上去,发现她依然紧闭着眼。 安藤流希飞快冲下楼,脸上是微微慌乱,他拨开工作人员,扶住一动不动的她,“喂!你、你不会真摔到了吧!喂,别吓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我……” “你刚才对她说了什么!”充满冷锐怒意的话语自他背后响起,他回头,发现素来冷静淡漠的导演居然一身凌厉气焰盯着他,那目光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见他不出声,容祈立刻推开他,俯身将小瑷扶在怀里。她紧闭着双目,头发凌乱,仍然一动不动。容祈的脸色白了下去,“快叫救护车!立刻!” 救护车?装死中的某女终于憋不住了,她一把按住欲把她抱起来的人,慢慢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倒把她吓了一跳。 从来没有见过容祈这样的表情,脸色苍白如纸,瞳底的明澈已不复存在,只余下混乱和担忧。这样的容祈,这样的眼神,她生平未见。 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击过来,无声无息,扼住了她的喉咙。微微的干涩,竟发不出声音来。 “没事吗?”他紧张的察看,直到对上她微带闪躲的灵动双眼,才觉悟到一些事,被欺骗的愤怒涌上来,他赫然松开了她,“你以为这是哪里!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没……”她被吼得唯唯诺诺,更加说不了话。 “如果你认为这种事可以拿来玩的话,你连当一个演员的资格都没有!”他甩开她伸来的手,转身离去。在场的工作人员们呆若木鸡,没有一个人敢追上去。 “我……”小瑷郁闷到气结。什么嘛,只知道吼她!也不问问究竟她为什么要这样,都怪该死的安藤流希,在开拍的前一秒才告诉她,替身之所以来不了是他在搞鬼。她只是气不过,像个办法吓吓那小屁孩而已,谁知道会吓到容祈! 可恶!她都为了这场戏牺牲这么大了,他居然还乱吼她!她支起身体,一动之下才发现整个背部痛的要命。靠!居然真受伤了! 这回可算是衰到家! 小瑷结果还是去了医院,推拿时痛的她七荤八素不说,回头还给杂志写成秘密入院堕胎。 堕胎?堕他个头!就算她真和安藤流希姐弟恋,这才没几天的功夫,能怀上吗? 花边新闻升级,她自然没之前那么安稳。先是被系教授老关请去旁敲侧击老生常谈了番,之后被同校的女生恶整,不是吃饭吃出石头,就是形体课后总找不到衣服。搞得她还以为自己穿越进《流星花园》变身成了杉菜! 崔泰夜被她这个比喻逗乐了,直说她自找麻烦,半点同情安慰的意思也没有。惹得她当场发飙,直嚷嚷要把他dbs的轮胎戳破,再在挡风玻璃上用喷漆画上“大色狼之车,女人速避”。 崔泰夜哭笑不得,好在如今了解小瑷的喜恶,当即带着她去了“纯馆”,以示停战。 “纯馆”也是s城三大顶级会所之一,据闻幕后老板是香港某一巨星,这是他私人产业之一。当初投资时,玩乐心态大过赚钱心态,却没料品味特色的设计以及靠山靠水的地理环境,让这里成为众多娱乐界人士以及上流金贵趋之若鹜的场所之一。 和位于市中心小巧玲珑,古风幽静的派克不同,“纯馆”集娱乐、美食、休闲运动为一体,大型高尔夫球场更令它显得大气磅礴。依然是年费制的私人会所,小瑷从崔泰夜口中挖出费用消息后惊咋的半天没合上嘴。当游艇会,高尔夫球会这些有钱人的专用名词呈现在眼前时,她才知道如今s城里的有钱人究竟多到什么地步! 午后,阳光灿烂,一片湖光水景。光影闪动间,水面上如铺了片薄薄的银,明光柔媚,远处的山坡上,枫红遍野,其间夹杂着金澄澄的银杏,看去只觉身轻神爽,什么烦恼都抛去了脑后。 崔泰夜的私人游艇上,聚了不少名模、明星、名人,其中不乏她目前所中意的广告商。 一下午时间,虽然没有达到她的目标,但也结识了不少以往连望都望不到的公司老板。这些日子跟着崔泰夜进进出出,她发现一个蛮奇怪的问题。回望崔泰夜身边的那些人,居然没有一个是年过四十的,基本都在三十上下,部分才二十多岁。更令她震撼的,这些年轻人里,不少都毫无家族背景,完全靠自己实力打拼上位,就算有家族撑腰的富家二代,也喜欢自己在外面建立事业,不会待在父母的羽翼下立足。 这让当米虫足足当了二十二年的容小瑷相当惭愧。有钱人果然具备存在的理由,换做是她,如果父母身家过亿,她才不会独自在外奔波,估计早撒娇着要求他们拿钱为她砸出电影之路了。 却再度不由自主想起容祈。当初,他放弃康庄大道奔去国外,又是怎样的想法呢? 明明是艺术院校的高材生,又在艺高工作了三年,积累了那么多经验,本可以在大学舒舒服服做个教授,却偏偏独自跑去国外进修。 对于容祈的决定,父亲并不赞同,母亲立场尴尬,唯有保持中立。只有她,一听闻他将飞去海洋另一端的国度,莫名兴奋了好几夜。然而,当她在大学为自由高歌,独自在异地奋斗的他,又是怎样的境况? 其实从前,这些她从未想过。直到最近,被容祈赶出门,体会过身无分文的糟糕境地后,才慢慢能感悟出一些世故。 阳光慢慢融进了水面,薄银化成了流金,光影水波,华丽的游艇上依然笑语不断。 崔泰夜自喧闹的艇后方离开,来到游艇安静的前端。白色船板上,那个适才还扬着明朗笑容穿梭在人群间的女孩此刻正坐在栏杆旁,静静伏着。远方,是秋天深阔的天空,橘色的夕阳与绿色的山峦调出完美色彩,湖风拂起她长长的卷发。她半阖着眼,下颌线条优美,长而浓密的睫毛自侧面看去带着一种天真可爱的稚气。少了往日谈话间那种灵动狡黠,她安静的不可思议。 只是片刻,沉静很快被打破。她忽得回头,笑弯了眉眼,回视他的眼底尽是调侃,“二少,你不会被我的侧脸迷倒了吧?” “少贫嘴!”他移开眼神,拍了拍她头,“你不是八面玲珑交际的正欢么,一个人待这里做什么?” “我交际到嘴抽筋啦!休息会不行?”她就不懂,怎么人人都爱朝她的头上又摸又打,她又不是光头! “我看你是心里抽筋吧!怎么,还在想容祈的事?” 小瑷闷闷的抱起双膝,“他的事有什么好想的!反正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想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就算他现在成了国际知名导演,我也没想过要通过他得到什么!” 崔泰夜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们倒真是兄妹,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记得刚刚在美国认识他时,他就曾经说过,不管他做什么想什么,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也正是这样,他才可以无所顾忌,走自己希望的道路!” “切!目中无人的自恋狂!”她低哼,“真难想象,以他那种孤僻的个性,居然会有你这类的朋友!” “我这类?哪类?帅气倜傥?多金俊贵?” “二少!你也太不诚实了吧!” 她瞥他的无奈眼神逗笑了他,“小丫头!你是想说,容祈那样严苛冷淡又有严重洁癖的人,为什么会结交我这种风流成性的朋友?” “你自己承认的,不是我说的哦!”她眨眨眼。 “你觉得我风流?”他凝着她,眼底的张扬敛起几分,添了抹淡略的专注。 “事实嘛,大家都看得到也知道,干嘛问我?” 他笑了,“丫头!有时,人的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并不代表事实的真相。很多时候,我们会被一些表象所欺骗,因为心底的私心和念想,自以为是的去下判定。” “如果亲耳听到亲眼看见都不算事实!那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感觉啊!”他点了点她翘挺的鼻尖,“就算没有第七感,也要用你的第六感去认真感觉!如果是你在乎的人,理当如此!” “谁在乎那块冰!谁靠近谁挨冻,说不准一起被冻僵了!还感觉个屁!”小瑷嘟囔着,把那天拍片的事又抱怨了一通,“净知道骂我!当上大导演就了不起了,拽个二五八万的!” “你以为大导演是一天变成的?”崔泰夜微微叹息,揉乱了她的发,“同那里比起来,国内的演艺圈真的算不上残酷!那个圈子,什么人都有,像容祈这样,长了张比女人还要细致漂亮的脸孔的东方男人,摆在那里就好像一头被搁在狼群的羊。女人想得到他,男人也同样。可他又偏偏生了那样冷澈的性子,别说虚与委蛇,就连场面上演戏似的客套,他都不屑!为此,他得罪了不少人。就连原本与他关系最好的教授,也因为求爱不成,便在学院某次电影比赛时,将他从自己的客座名单中剔除,并开始恶意诋毁你哥,说他不仅是个携带艾滋病毒的同性恋,还企图以色相勾引他以得到获奖机会。就当学院掀起轩然大波时,你哥却只是静静退出了比赛,并未做丝毫辩解。他开始独立制作他的电影,并用匿名形式寄去各家电影公司。我就是那段时间和他认识的……” 崔泰夜缓缓回忆着初识那些画面,一点点讲述。同在异地的华人,贵族与平民,风流与洁癖,张扬与冷定。一切种种,除了来自同一个国家,他们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共同点。是如何成为莫逆之交的呢?有时候,男人间友谊的建立真的毫无道理可言。 容小瑷突然沉默了,虽然早知道容祈在国外的生活未必舒适,但崔泰夜所说的这些仍然超过了她的想像。如果一早知道这些,她又怎么会无止尽接受容祈的钱?两千块在国内是多,但换成美金不过区区三百块,她当然用的心安。 “容祈和我们是不同类的人。在我们认为无所谓的事,他却有自己的原则。有差别,并不能说谁就一定是错的,价值观的问题而已。你只觉得他骂你又故意和你划分界限,但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只是不希望你贴上大导演妹妹的标签,从此后只依靠他的光环,表面风光,背地里遭人排挤!” “他哪有你说的这么伟大!他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小瑷忍不住反驳。那么讨厌她,总是冷面冷语的容祈会为她考虑? 崔泰夜低笑凝视她,不再说这个话题。有些事,点到即可。其实她这么聪明,都懂的,只是个性与习惯,掩盖了那些清明心境。 第八章 意外之吻 自游艇离开后,他又带她去“纯馆”的空中阁楼喝咖啡。这是个类似于天文瞭望台的咖啡馆,圆塔形建筑,一二楼调制饮品,设有内座,三层却是个雅致露台。小小茶几配着陷入式柔软大沙发,没有任何灯光,连点单都要拿手电筒照。然而,在沙发上一躺下来,却能看见满夜空的星辰。 小瑷舒适的抿着冰咖,取笑说这是与他“交往”以来,他带她来的最像话的地方。 宽大的沙发包围着两人,隐约星光下,他听见她轻轻的舒叹声。这些日子她也够累了,应付完容祈又要应付安藤流希,才跑完医院又回片场,顾着学业还惦记着广告。这么年轻一个女孩,都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精力。 身旁的脑袋渐渐靠上他肩膀,他回头,发现她竟然睡着了。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他所不知道的宠溺与疼惜。他伸开手臂,小心将她挪到自己怀里,她低喃一声,在他臂弯里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继续安睡。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成为这个女孩全心信任的对象了呢? 初见几次的争锋相对,似乎还在眼前。那时只觉得她脱线庸俗拜金,就像大街小巷最常见的那类世俗女孩,即便漂亮又时尚,也是他从来不会多看一眼的女孩。 可后来,她那明朗外向又乐天的个性,却令她的世俗看起来如此率真可爱。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却不知道在这座露台的另一侧,某个安坐许久的少年正用他黝黑狭长的双眼酝酿着一场新的好戏。 连续几天,网络娱乐版都以安藤流希的姐弟恋为大新闻炒作。 有时小瑷走在路上,都能见到跟踪她的狗仔。然而一周后,她和日本小子的新闻却被另一则花边新闻取代。新闻女主角是日前播放的偶像剧女主角,据闻是某当红歌星的妹妹,这次被星探看中进入娱乐界,头一部片子就挑大梁当主角。之前就传闻此事不简单,后台来历应该相当强硬。如今见到男主角现身,各家媒体顿时追逐炒作。 “崔大款还真是爱折腾!连这种水嫩嫩的小美眉都不放过!”思雅翻着杂志啧啧摇头,“嗳,你也管管他啊,好歹是契约男友,你说哪天被媒体拍到你和他一起出入,你不成小三了?有曝光率是好,但咱也得顾顾质量不是?一味负面新闻会影响你人气的!” “你倒真有经纪人潜质!”小瑷懒懒回了句,继续摆弄她身上薄薄的月白色水袖长裙。今天这场戏让她很闷,按剧本所说,她得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溪水里讲完长达五分钟的台词。当初签约时太兴奋,什么都没看仔细。现在想想,月白色薄衫还要全身湿透,不跟没穿一样?况且,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秋风一阵比一阵冷,就是吹也得吹死她!再加上对戏的人好死不死又是那个小屁孩! 想想之前的遭遇,这次不知道又要怎么恶整她。搞不好会故意ng十几次,让她冷死。 越想越闷,小瑷干脆抱着思雅哀嚎起来。 思雅抽着嘴角安慰,“好了好了,反正你楼都跳过,也不差跳水了,要万一那小子真整你,你也整他,直接把他拖水里大家一起抱着滚吧!” 小瑷松手斜她,“你太没诚意了,还说来帮我加油!” “摆明借你东风混入片场来看我的容祈的!”思雅瞄到不远处原本忙碌的身影此刻已坐在椅子上休息,急忙丢了杂志,抱起保温瓶就走。 “哎,那不是你买给我的瘦、肉、粥、吗……”好姐妹头也不回的离去,小瑷简直闷到死,一头趴在小圆桌上。 “姐姐,那天我有看到你哦!”小恶魔动听的嗓音飘了过来。 容小瑷哼哼两声,闭眼装死。 “想不到姐姐你已经有男朋友了,真是可惜呢!我这么帅,又这么年轻,姐姐也很年轻呢,不知道那位大叔的体力行不行,如果不行可以找我哦——” 死小子越说越不像话,小瑷抬头瞥他一眼,“走开。” 那双细致的黝黑眼眸深邃起来,他贴近她,一字一句缓缓道,“我以前认识的姐姐里也有像你这样的,可是后来,她们都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我。你也不会例外哦,你一定会爱上我的!”近在咫尺的优美唇瓣吐露着蛊惑气息,他眼神妖娆迷离,如同汪着清晨的雾,袅绕在她周遭,缠绵而温柔。 小瑷彻底被寒到,决定不再客气,“谢谢,可惜,我没有恋童癖!” 安藤流希不多见的尴尬表情让小瑷暗爽很久,直到工作人员喊她去拍戏,她才猛然想到不该这么早得罪小恶魔。 她拖着湿漉漉的衣裙站在及膝的溪水里念台词,长长一番台词对方对戏如流,半点没有故意ng整她的意思,正寻思纳闷时,身体却被用力扑倒——还真是被思雅乌鸦中了,只是拖对方滚到水里的人是小屁孩自己! 溪水当头兜脸而来,她唯一的反应时闭眼屏气,然而倒在水里的瞬间,她嘴唇却触上一个柔软异常的物体。小瑷猛的睁开眼,流希正邪恶的笑着,他的嘴唇,依然牢牢贴在她唇上。 “卡卡卡!”副导演的声音跳了出来。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去扶他们,小瑷使劲擦着唇站起来,水从她头发淌到她脸上,化开了她的妆,模样狼狈不堪。 “郑导!刚刚那算什么!”她不敢冲容祈吼,只能吼一旁的副导,“不是应该甩开手后退吗?临时加戏也得通知我一声啊!” 郑导还没开口,少年清亮的声音已经响起,“抱歉,导演!刚刚我想后退时滑了一下,不小心摔倒的,没影响镜头吧?”他说完,眼睛看的却是一旁静默无声的容祈。 见容祈依然坐着不开口,郑导只得笑了几声,“哦,原来是这样!没事没事,台词已经对完了,之后补个后退的镜头就可以!那个谁,快扶流希去休息,看看他滑倒时脚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一定要看医生!” 容小瑷目瞪口呆,“郑导,那我呢?” “你怎么还愣着!快去换衣服,等下还有你一场戏!” “可是刚刚那小子——安藤流希他……”瞥见容祈冷然的俊容,她竟突然有难以启齿的感觉,“他……那个什么我,你们没看见?” “这不意外嘛!真是的!换衣服去,快快!”郑导跺跺脚,给她使眼色。从开拍至今,就属这崔二少介绍的小配角事最多,一会跳楼,一会跳水,偏偏人又是他选的。再这样搞下去,aki那里就难交代了。 也不至于这么势利吧。小瑷还想说什么,几个工作人员走上前,半扶半拖的把她给架走了。 她换下湿衣,套着大t恤坐在化妆车内生闷气,没发现有人推开门,静静走上了车。 一块干爽的大毛巾自她身后当头而下,以不太轻柔的动作擦拭她的头发。她以为是思雅,反手伸到后面讲来人抱住,“我的亲亲雅雅,还是你——”她愣住,思雅的腰身怎么变这么健硕? 容小瑷急忙回头,入眼却是那张立体漂亮的淡漠脸孔。 “哥……”她下意识的低唤,却立刻改口,“啊,是导演。” “把头发擦干,会感冒。”修长手指依然专注擦着她的发,他睫毛低垂,鼻翼挺拔,自她角度看去,俊美到令人屏息。 毛巾逐渐擦到她脖间和脸颊,柔软的触觉让她心里适才的委屈又冒了上来,“哥,那小子真的很讨厌……” “既然知道,就不要去惹。”他仔细擦干净所有水渍,目光悄然无声的落在她红润的唇上。 “哥……”容祈难得不骂她,小瑷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修长优美的手指移到她唇上,她一愣,发现他正用拇指指腹蹭着她的唇。 小瑷有些发怔,他在干什么?该不会因为刚才那个意外,现在“清理事故现场”吧?他这洁癖可真是日趋严重了! “小瑷!”伴随着思雅的呼唤,车门被用力撞开。 唇上的手指立刻收了回去,容祈抬起视线,水晶茶瞳微微射出冷锐光泽。 “嗨,容祈,你也在啊!”思雅立刻摆出淑女样。小瑷朝天翻了翻白眼,容祈淡淡嗯了一声,几步走下车。 “你大哥待你还算不错嘛!”确定人走远了,思雅才恢复常态,摸着她脑袋以示安慰,“另外,那死小孩的吻技如何?” “滚!”这回换小瑷抽飞她了。 <<<<<<<<<<<<<<<<<<<<<<<< 拍摄又一次进行到了深夜,因为第二天上午还有课,思雅蹭了顿盒饭就走了。 小瑷换好衣服离开时,已将近凌晨一点。外景拍摄地的停车场内,不乏等待各家演员的车子,尽快又累又困,司机们依然尽职等待各自主人。 她没人没车,出行都是自己解决。 经过容祈身边时,他仍在在忙,看着摄像机上的镜头效果,不时和身旁助理说些什么。 她悄无声息不准备打招呼,却不料他正好一个回头,捉到她蹑手蹑脚的模样。 “呵呵!”她笑容绽开的迅速无比,“导演,我先走了,再见!”不等他开口,她摆摆手飞快离去。 容祈凝着她背影似若有所思,一旁助理不见他有反应,正想开口唤他,却见他淡漠回头,重新与他讨论画面。 一放一收,不过须臾片刻,整个片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片场距离市区有段距离,小瑷寻思着是自己去拦车呢,还是找个平时关系比较好的演员搭顺风车。结果一回头看到安藤流希坐在r8里朝她春风无限的笑,当下转身走小道离开停车场。 昏暗路灯下,另一辆等候多时的银色跑车降下了玻璃。 “崔泰夜!”她一喜,这家伙第一次现身片场接她,太叫她意外了。 “上车。”对方却皱着眉,神情并不太愉悦。她立刻跳上车,看他流利发动驶入夜色里的公路。 一路上崔泰夜都没说话,往日里俊朗迷人的五官始终都紧绷着。那不爽神情让小瑷费解不已,寻思自己究竟哪得罪他了。还是说,最近媒体拍到他和新宠照片惹他不高兴,那又关她什么事!莫非为深夜来接她而不能去约会这事不愉快?可她又没让他来接! 百思不解她便再懒得去想,干脆靠着椅背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个急刹停下,她毫无准备又没系安全带,额头砰的装上挡风玻璃。 “没事吧?”他立刻扳过她察看,可才触及她脸庞却又神情一变,颇为生气的甩开她。 “二少,你这哪一出啊?我理解能力有限,麻烦你用语言说明一下好不好?” 崔泰夜撑着方向盘斜看她一眼,仍然没开口。 小瑷翻翻白眼,“好,当我没问,谢谢你今天来接我,晚安!”她都困死了,哪有精力应付他,然而才推开车门就被他伸手用力拉上。 “你就这么算了?”崔泰夜盯着她,眼底竟带着愠色。 她茫然,“什么?” 他叹息,颇有些咬牙切齿,“发什么傻!在说那小子今天对你做的事!你到底是不是女的,被个小子耍了流氓居然都没反应!”几小时前收到匿名短信让他来舞唐伶片场看好戏时,他还以为有人在整他,只是想想反正能顺道看她,没事就过来了,哪知道却被他看见那种画面! “你怎么知道?”她到奇了,莫非他今天也在? “你管我怎么知道!现在问题是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解决?要怎么解决?”她现在满脑子只想洗澡睡觉,眼皮说着说着就粘到了一起。脑袋立刻被崔泰夜拍了下,他看起来更生气了,“臭丫头!你给我认真点!什么态度!” 小瑷打个了呵欠,用力揉揉惺忪睡眼,“你气什么啊!我都没气呢!不过一个吻,无所谓啦!而且现在他比我红,也可以说是我占他便宜啊!拜托你,二少!快去约会吧!我快困死了!”她压低声音嘀咕,又去推车门,“真是,什么不学,偏学我哥那套,啰嗦死了……” 车门又一次被他重重拉上,小瑷这回心里可真冒火了,转身就打算骂,却不料眼前一暗,他竟倾过身,赫然吻住了她。 他的嘴唇炽热而强硬,夹带着淡淡烟味,还有矜贵张扬的古龙水味,混合成蛊惑气息,一股脑涌入她鼻中。 似乎是不满意她的呆怔反应,他伸手用力揽住她腰身,更热烈的深吻下去。他的技巧娴熟诱人,戏弄着她柔软舌尖,呼吸吞吐间与她紧紧缠在一处。 小瑷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他性感的睫毛出神。 不是没被人吻过,也不是没碰到过吻技出众的帅哥。只是……只是一个前一秒还在骂她的男人下一秒就猛扑过来,这种事真是叫她没法接受啊! 她推了几次,总算推开他,看着他性感诱惑的双唇和激情遍布的眼瞳,她突然起了鸡皮疙瘩,“你、你怎么随便吻我?” “是你自己说的!一个吻而已,无所谓!”他似乎还有些生气,但嘴角已挂上慵懒而满足的笑意,“怎么!现在觉得吃亏,你可以吻回来啊!”他的气息吞吐在她耳际,不时轻吻她的耳垂。仿佛因为突然跨越界限,使得某些事反而清晰确定,于是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谁要吻你,你那么风流,都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什么什么……”一想到数小时前,他可能还和别的女人亲昵厮混,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越发明显。 “容小瑷!”他立刻眼底窜火。 “好了好了,当我没说!现在没事了吧,求求你让我回家吧!”她推开他碍事的手臂,用最快速度跳车上楼。 崔泰夜彻底懵了,被他吻的女人居然是这种反应,这可真是太惊喜了! 第九章 属于回忆 接到思雅电话时,她正郁闷的缩在副驾上。 身旁开车的某人脸部温度过低,实在令她很无趣。 欢快的手机铃没响几下就被她用力摁掉,她知道思雅要找她谈什么,虽然此刻无聊到爆急需拉个人来八卦,但碍于身旁那座冰山,她只能忍耐。 不多时,短消息传来:死丫头,那只狼把你拐跑了吗?(⊙o⊙)! 连番铃声在没开音乐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惹耳,她瞥一眼身旁人俊冷的侧脸,先调了静音才开始回消息:不是你想的那只,放心吧!(╯3╰) 思雅的发消息速度超级快:那是哪只?你可别骗我啊!如果那只狼敢再对你下手,我就把他的dbs划花再砸了玻璃卸了轮胎!╭(╯^╰)╮ 小瑷忍不住笑。不愧是姐妹啊,连威胁报复的方式都这么一致! 自前几天告诉她崔泰夜吻了她之后,思雅就一副“我早料到”的嘴脸,连称呼都一律改为“那只狼”,令她无语加喷饭。 她继续回道:放心,真不是那只。是我哥啦,我爸病了,我们回趟家。可能要待个三、四天吧! 思雅立刻发了一连串感叹号过来:!!!!!叔叔生病怎么不告诉我!应该叫我陪你们一起回去啊!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叔叔他人又帅又慈祥,想当初又那么照顾我! 小瑷:大姐,我们似乎是大学才认识的吧!你几时见过我爸? 思雅:我看照片想象的不行啊! 小瑷:行!你最行!⊙﹏⊙b 思雅:臭丫头,坐在s600里的感觉如何?你可记得这几天帮我把容祈看牢了啊,别让什么青梅竹马中学初恋给抢走了! 小瑷:得了吧你!你以为我能看牢他?再说,我爸正生病耶,哪里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事! 思雅:所以你应该让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啊!天啊,只要一想到容祈那张脸和那辆s600,我的心就一阵阵的抽……这几天不知道会有多少如狼似虎的女人朝你哥扑去!555555 至此,小瑷已无言以对。她再一次忍不住去看容祈的脸,的确,脸部线条流畅优美,眼鼻唇无一处不似上帝杰作。但问题是,这么多年来无论多少女孩女人前仆后继,她都没见过他对谁有过丝毫回应。 希望思雅这次和以往一样,只是一时兴起,否则,恐怕会摔的很惨! 到z城的车程只需两个小时,加上路上畅通,中午时车已在楼前停下。小瑷自几天前那场落水戏后一直有些咳嗽鼻塞,可她爱漂亮,身上只裹了件薄薄的及膝毛衣,偏偏今天又遇到降温,一下车就冷得她直打喷嚏。 黑色的休闲西服兜头而来,她拉下衣服,容祈却已走进了楼道。他身上,只余下单薄的衬衣。 这家伙最近待她还算不错,怪不得人家说距离产生美,当初搬出来真是明智选择!小瑷披上西服,那上面还留有他清宁的气息和淡淡体温。 他们家在这栋楼的最高层,五楼带阁楼的复式,四室两厅地方很大,因为买的早房价并不算贵。 容妈一开门就给了她一个大拥抱,电影学院课业忙碌,寒暑假她又忙着到处试镜,上次回家还是五一放假时,也难怪老妈这么想她。 小瑷挂着老妈脖子撒了几声娇,容祈这才走进屋子,淡淡喊了声妈。那一刻小瑷是真的佩服他,都三年多没见了,他的表情却像只分开三天。 “回来就好,快去看看你们爸!他才和我说,要今天见不到你们就不起床了!”容妈朝容祈点点头,三人朝卧室走去,还没踏进房门,就听见容爸的声音。 “我的宝贝们!快点来让老爸抱抱!想死我了!”窝在床上看连续剧的容爸满面红光的朝他们伸出手。 小瑷一阵寒,这么粗壮的声音,这么精神的样子,老爸他哪里像是生病了?该不会老套到学电视上装病的戏码吧? 她看一眼容祈,他倒是表情依旧,上前喊了声爸。 “小子!就你最没劲!”容爸满腔热情撞上冰山,于是转过头,“小猪猪,来给爸爸抱抱!” 听见久违的昵称,小瑷鼻子微微发酸,就算现在告诉她老爸真的是装病骗他们回家,她也不会生气。 儿女回家,父母当然高兴,容妈中午烧了一桌子好菜,容爸则开了存放几年的上等葡萄酒,一家四口,硬是逼每人都喝了一杯。 午饭后,容妈洗碗洗水果又帮他们各自整理床铺被子,小瑷在客厅陪容爸看《赤壁》,当两人惯例为三国某一人物的历史事件争个面红耳赤时,容祈依然静静坐在一旁看笔记电脑。 虽然从小到大,这种家庭场景小瑷已看了无数次,但偶尔一个抬头,她还是会有那种错觉。仿佛他与他们,是两个世界。一家三口还有一个无法融入的孩子。他很安静,也很懂事,他完美优秀,从不令他们生气失望。可是,他也很遥远,那种距离是透明的空气,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却永远看不到,摸不着。 “今天这么冷,晚上不如吃火锅吧!”容妈端着水果出来。 “那你岂不是又要忙?”小瑷使劲往嘴里塞提子,她和思雅是“城市新贵”,不买菜不开伙,连水果都懒得洗,实在很久没好好享受过有人服务的滋味了,“对了,爸妈你们知不知道哥现在好厉害哦!都成国际大导演了!连明星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就我们剧组那个女主角——范静静!报导说很大牌的那个,见了我哥都笑容满满!还有还有,你知道我们今天坐什么车回来的么?s600,奔驰耶!是哥自己的车哦,他现在超级有钱!所以,你们现在成富爸富妈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帮爸爸买辆车,换栋新的大房子?” “这丫头,发什么痴啊!你爸一把年纪了,他肯去学车我也不放心,至于房子,你们俩都不在家里住,本来就够冷清了,还换?”容妈戳了戳她额头,“你哥从小就本事,他有现在的成就一点也不奇怪,倒是你,你得意什么?钱又不是你赚的!”说完又转向容祈,语调柔软了许多,“小祈啊,之前你汇来的钱我们都收到了。不过我和你爸两个,实在用不了那么多,所以帮你开了户头存起来,等你哪天需要再拿出来用。” 小瑷眨眨眼小声问容爸,“哥寄钱回来了?寄了多少啊?” 容爸正看到火烧连环船,起劲极了,“小乔被曹操困住了,这要怎么逃啊!” “爸!” “我记不太清了,大概五六十万吧,问你妈去!” 五六十万!?小瑷很受打击,“我早晚会赚很多钱!等着瞧!” “瞧什么!”容妈递了张单子过来,“小瑷,和你哥去趟超市,这是晚上火锅要用的东西。其他喜欢吃的,你们看着买。” 小瑷看着那长长一串,闷了,“老妈,你火锅里要放拖鞋和卷筒纸吗?” “顺便一起买回来!你这丫头哪这么多话!不是有车吗,又不要你扛!” “我一回来你就叫我做苦力……”她还在嘀咕,容祈却已合上电脑走向门口。她趁机卖乖,“哥开车,他一个人去不就够了!”结果话还没说完挨了几个毛栗,只得怏怏走去换鞋。 见两人一前一后无声无息的出了门,容妈轻叹了口气,“老公,这小祈和小瑷,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生疏啊。小祈从小就受欢迎,你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她哥呢!” 容爸依然忙着看电影,唔唔敷衍一声,看都没看老伴一眼。容妈又喊了他几声,之后火了,拽掉他手里的遥控器就按了暂停。容爸这才陪着笑直叫老婆。 “你看看你,小瑷就是学得你,从小就鬼灵精似的,有事求人一张脸,无事就另一张脸!” “像我不好吗?现在这个社会,就得会这一套,见风使舵都不会怎么做大事!” “小祈就不像你啊!他从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不会来这套!他现在还不是事业有成?” 容爸拉着老伴的手,笑了,“他当然不像我啊,要真像了我,哪有这能耐!” “老公,今天看他们回来,我这心里就一直在想,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关系还是不太好,要不——咱们把那件事告诉他们两个?”容妈的话让容爸微微变了脸色,她赶紧补了句,“主要也是为他们,你也知道小瑷,自小祈来了家里,什么事都爱和他争和他抢,还不是怕我们会喜欢小祈多点!我看啊——” “我看啊,你就省省心吧!”容爸的脸难得严肃,“早就和你说过,这事不能提!我知道你心里宠女儿,可小祈呢,你为他想过没有?万一他知道了这件事,你说他以后还怎么回这个家?这孩子,性子冷傲,当年,我看到他打开门瞅我的模样,这心里就直泛疼。你说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怎么就半点笑容都没有呢?才十岁,那双眼就清冷清冷的,完全像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其实,我倒宁愿他反叛一点,难管一点,总归有个宣泄的途径,最起码有把我们当作真正的家人,可他偏偏比谁都听话懂事,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让我们知道,这才让人担心啊!要不是我当年英明做了这个决定,撒了这个谎,他肯留在咱们家?现在要是让他知道其实他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好了好了,我不就随口提一句嘛,你也不至于说那么远。小祈现在不是挺好,大学读完了,美国也去了,事业也上轨道了,哪有让你担心的事!”容妈最受不了老伴忆当年,一忆就感慨万千没完没了,好像全天下最悲惨的事都发生在他们容祈身上。 “哪能不担心!你也不想想小祈今年都几岁了,身边还没个人!” “现在的孩子都结婚晚,宣扬独立,做单身贵族,何况他才刚从美国回来,你要他上哪找人啊!” “你知道什么!小祈出国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出国前你有见他谈过对象?我说啊……”容爸的絮絮叨叨终于让容妈缴械投降,她将遥控器塞回给他,“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看你的电影吧,火烧连环船,继续!”说罢,立刻上了阁楼。 容爸的情绪收放自如,得了遥控器,立马投入电影中。 周二午后,超市并不拥堵。小瑷下车前将西服外套留在车上,理由是她不想破坏自身形象。容祈淡淡看她一眼,也没拿回去穿。小瑷恨恨盯着他只着衬衣的修长背影,不禁暗骂了句洁癖鬼,冷死你! 小瑷不想动脑筋,一进超市就把手里单子递给他,自己推了辆车,跟在他后面懒懒的走。 两人沉默无语的买完单子上东西,又来到冷冻柜台。 “其他想吃什么?”他问她时,她正统计四周盯着容祈猛看的家庭主妇们——年龄从二十多到六十多不等,连年轻妈妈身边的小萝莉都无可幸免的用力瞅他,这家伙可真是老少通杀啊! 冰冰的东西打上她额头,小瑷惊跳,发现容祈竟拿了只冷冻鸡打她。 “很脏耶!”她揪住他衬衣就往上噌,他躲避不及,被她结结实实在肩头蹭了好几下。 “你——”他冷着脸瞪她,她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她现在才不怕他,爸妈都在身边,她经济又独立了,而且还有崔泰夜这个坚实后台! 想到崔泰夜,小瑷头有点痛。虽然之前她也主动吻过他,但吻脸颊和嘴唇意义大不一样。她当然不信崔泰夜会对她认真,可他现在摆了一副对她有兴趣的模样,倒让她为难。 这次听闻老爸生病就乖乖回家,一半原因也是为了暂时避开他。 她心不在焉,随手挑了几样食品丢入车,结果晚饭时发现满锅飘的都是丸子——贡丸、鱼丸、鸡肉丸、牛肉丸……她用力戳丸子时手机响了,上面跳动着崔大款三个字。她摁掉丢去一边,哪知它又一次响起。她有些火,继续挂断。可崔泰夜实在好耐性,隔了五分钟再一次打来。连爸妈都注意到了,容祈眉头微皱,“先去接吧。” 小瑷放下筷子,怒腾腾的跑去房间接电话。 “丫头,在哪?” “我现在不是去哪都要向你报备吧!”她冷着语气回了句,电话里一时没了声音,她无奈,只得继续道,“我爸生病了,我在家,可能要三四天后才会回来。” “伯父病了?” “装病啦!”她叹气,然后听见他在那头爽朗的笑,“所以嘛,我爸妈都在,我哥也在,这几天不是很方便跟你通电话,你别再打来了!” “怎么说的我见不得人似的?太伤我心了!” “少来!约你的会去吧,别净想着找我麻烦!” “我这不就想找你约会!不如,我来z城找你?” “别无聊了你!” “没无聊,我很认真,干脆这样!你让容祈听电话,我把话跟他说清楚!就说我和你木已成舟,如何?”他语气一板,倒真像认真起来似的。 小瑷呕了半天的火猛窜上来,“滚你的!”她恶狠狠的关了机,走到餐厅才发现自己最后句吼太大声了,三个人都怔怔在看她。 她扯起笑容,“呵呵,现在的推销员,欠骂!” <<<<<<<<<<<<<<<<<<<<<<<< 虽然容爸明摆着装病,小瑷和容祈还是在家里住了几天。 容妈早已经内退下来,容爸也仗着年纪大资历老,三天两头歇在家不上班。这几天,冷清许久的家里格外热闹。小瑷每日吃吃睡睡,陪爸妈看电视聊八卦,容祈就一直坐在电脑前忙碌,时而也会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躺在阁楼朝南的晒台上睡个午觉。 小瑷记得容祈上高中后就很爱睡午觉,尤其是春秋两季,没课的假日能安静睡一个下午。那时她就很爱整他,偷偷摸摸剪去他一缕发,在他水杯里放几勺盐,或者干脆拿支笔在他书本上写下讨厌鬼自恋狂等字样。 容祈发现后总是很平静,平静到连她都以为那些事不是自己干的。不了解的人会说,这是哥哥对妹妹的宠溺,因为疼爱,所以无所谓;了解的人会将容祈的反应戏称为酷,说男生理应如此,从容淡定,只有没长大的小鬼头才会唧唧喳喳寻着报复。 可小瑷知道,那种态度叫做无视,因为不关心、不在乎而近乎陌生的无视。 不过对她来说这样更好,反正他是无可挑剔的圣人容祈,无论面临任何情况任何事,都必须维持他完美到近乎无趣的静淡。 那时她曾以为,他对她会永远淡漠下去,就像北极冰蓝色的海与南极纯白色的陆地,永不相逢的两个世界。直到她升上高一,直到那年秋天的午后,看不见的平衡终被彻底打碎。 原来世界上任何事都没有绝对,一切都只是相对。 他插手了她的私事——那些至今仍掩埋在她脑海深处的有关于初恋的甜美回忆,那个不顾老师训斥,在同学异样目光下自球场朝她跑来的阳光男孩,那个令她第一次感觉到心悸和心动的灿烂笑容。 后来很多年,偶尔当她回忆起这些,才发现自己对容祈真正的厌恶原是从此开始。 容妈喊她几遍不见回应,干脆将无绳座机塞入她手里。 电话是李珍嘉打来的,她在z城的小学同学兼初中同学再兼高中同学,在认识思雅前,她曾是她最好的死党。不过十多年友谊,最后却脆弱不堪的败给了现实。 李珍嘉一如以往般亲密的唤她,小瑷觉得奇怪,自己回来不过几日,也没有联系过谁,她怎么会打来找她? “前几日我在街上看到你了!”她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大通,小瑷抱着电话但基本没听进去几句,直到李珍嘉说出此次打来的目的,她才赫然坐直了身子。 “……就说你赶巧了!明天要开同学会,中午在郊区石湖公园烧烤!还有,许纪阳也会来哦!”那一刻,小瑷只觉得心跳急促,有一种莫名的悸动自她胸口扩散到全身。 许纪阳。 太久没有听到的名字,一个原以为这一辈子都只是属于回忆的名字。 次日出门之前,她一直站在卧室镜子前看里面的自己。 和高中时比起来,她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暗紫色的发浓密微卷,自肩上铺泻而下。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一双明眸神采飞扬,长而密的睫毛如同忽闪的蝴蝶翅膀,裹着薄绒小马甲的窈窕身段透出浓烈的时尚感。 她几乎能想像出许纪阳见到她时的万分诧异与惊艳。 当然还有其他女生的羡慕,尤其是李珍嘉,应该会暗伤到咬牙吧。 她很开心,一直在笑。然而天公不作美,临出门前暴雨骤袭,天空暗的像是夜晚,雨幕又密又急,砸得玻璃叮当作响。听说她要出门见老同学,容爸怎么都不放心,硬是不让她出门。 僵持不下时,容祈自书房走了出来,“我送她去。” <<<<<<<<<<<<<<<<<<<<<<<< 打开车门时她在想,这绝对是有预谋的! 雨已经停了,远处天空依然阴沉着,带着咸味的风吹来,拂乱她的发。容小瑷仰头看着路牌,欲哭无泪。 海滨! 他们居然背道而驰开到了海边! 就算暴雨阻塞交通,就算他开上另一条路,就算他已经两年多没回过z城,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所以,这一定是他的阴谋,难怪他那么好心主动说要送她!小瑷气的牙痒,几步追上已踏上沙滩的容祈,“我要你现在立刻上车,送我过去!” 容祈淡淡抬腕,“已经过一点半了,开过去也来不及。”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这很重要!”见他犹自朝海走去,小瑷忍不住拽住他,“你故意开来这里的对不对!你就是不想让我去!你明明说过,只要我独立,你以后就不再管我的事!现在这算什么?” “我说过我开错路了,至于你要怎么想随便你!”他眉头一皱,赫然甩开她。哪知暴雨后的沙滩高低不平,小瑷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情况有些突然,小瑷艰难的半坐起来,衣服早已被沙子和水折腾的一塌糊涂。 “容祈!”她气到几乎爆炸,那一瞬只希望以后永远都不要见到这个人。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公路走去,没料被凸起的石头绊倒,再度摔了个结实。这回更惨,连手腕都蹭破了,红红的一片,看着触目心惊。 她拔下惹祸的鞋子,朝绊倒她的石头狠狠敲了几下,然后远远扔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脚步声伴随绵软沙滩的细碎声而来,她自臂弯抬起伏着的头,容祈正半蹲在她面前,拉过她的手腕察看。 见他掏出纸巾要帮她拂去伤口沙粒,她顿时抽手,“全是你害的!不要你碰!” 他不出声,抬眼凝视她,目光犀利而严肃,“我耐心有限,别和我闹。”接触到那骤冷的目光,小瑷的心微微缩了下。他锁着眉,自一旁捡起她的鞋,又扶她起来。 还没站直,小瑷就感觉到脚踝钻心的痛,然而她好强,硬是咬着嘴唇死撑着走到了车旁。容祈开门取了瓶矿泉水,照着她手腕冲下去,她半靠着车座,手脚都痛的发昏,可偏偏嘴还不安静,“痛死了,都怪你!” “怎么怪我了?”容祈丢了瓶子,拿纸巾给她擦干净伤口,“这伤是你自己摔的。” “是你把车开来这个地方的!全怪你,都是你不好!”海水与沙滩,z城的海滨,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地方,她原本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后来最讨厌的地方!现在,讨厌的理由又添了一桩! “我不喜欢重复说话,你成熟点,别这么幼稚!”他冷厉的语气分毫不改,以至于她忽略了他擦拭伤口时轻缓而小心翼翼的动作。 “我都受伤了你还说我幼稚!”她挣开手,“别以为给我洗个伤口就了不起!” 他退后一步,茶色眼瞳淡定依旧,“受伤和幼稚是两回事。” 无论怎么说就是说不过他,小瑷委屈扁嘴,“别人的哥哥都把妹妹捧在掌心,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偏这么讨厌我!小时候这样,长大后也这样,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其实我有想过,你会这样讨厌我,是心里还想着爸爸的事!可你自己也知道,我妈并不是第三者,是爸爸和你妈离婚后才认识结婚的!你三年多不回家,你以为爸妈不明白其中的理由吗!他们只不过因为疼爱你,不说罢了!你说我幼稚,那你自己呢!表面维持着完美无缺的模样,其实却冷漠淡凉拒他们于千里之外,这种就不叫幼稚了? 你应该不知道吧,那年我三岁,第一次在这里看到你——爸爸和我说,今天会带个哥哥过来,以后我们四个会一起生活,要我看到你时一定要喊你哥。于是我就在沙滩上盖城堡,花了一下午时间,想盖一所属于我们四个人的漂亮房子。后来你来了,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好喜欢你,你那么漂亮,简直就像童话书里的王子。可是,你还记得你第一句话对我说什么?”这些话原本是不应该说的。那年的记忆,就像埋藏在她心里的一个擦不掉的记号,无声无息,却永远存在。她不想让他知道,原来自己曾经那样喜欢过他,那样期待过他的怀抱与疼爱。那会让她觉得自己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了,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固执保留的那点尊严在他眼中根本从来不曾存在。他总是那么从容不迫,那么淡定冷漠,天生与狼狈、悲惨这些词绝缘,越是看着他,越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比较。 “你那从不自知的洁癖,让一个三岁女孩从此对你避而远之!还有,你今天说我幼稚,可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你不知道我冒着暴雨也要出门的理由,你不知道我想去见的人是谁,那个人在我人生里又有着怎样的重要地位!”艺高三年,如果他们纯粹只是师生关系,也许情况还会好些。 当时许纪阳入院急需钱,她不能让爸妈知道,最终只能抱着焦急心情去求他帮忙。 可他却说:我可以帮,但你们必须先分手,否则我不会理。 她不懂这种话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妹妹说。他并非不知道啊,对于他们的一切,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清楚他们如何开始,怎样顶着莫名压力谈这场恋爱;清楚她有多喜欢他;更清楚以许纪阳的家庭和当时的情况,如果他不帮忙后果会如何! 她苦苦哀求他,但他丝毫不为所动。她那么样伤心,可手术费迫在眉睫,她不得不低头。 犹记得说出分手时,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可这种痛,却比不过许纪阳告诉她让他重伤入院的人正是她的好大哥时心里的愤恨! 他之前就因为她早恋的事骂过她,要求他们分手,可她想不到他居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达到目的! 后来,许纪阳伤愈出院,她却再也找不到他。据说,他办理了转学,亦搬了家。 不用猜都知道,在背后安排这一切的人是谁! 高一那个暑假,她很伤心,哪里都不去,就只是躲在房间看着他们的照片哭。爸妈单纯以为她失恋,安慰她的同时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并没过多问询这件事。 他们都不知道,就在那个夏天,她已暗暗下了决定——在有能力不求任何人之前,她都不会再谈恋爱!有牵绊就有弱点,倘若自己能力不够,最后终究又会是另一场悲剧。 他微微眯起眼看她,似乎想透过她的眼,看出后面那些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那是个很长的注视,她甚至有错觉或许他会为当初的事道歉,最起码,给她一个解释。然而最后,他只是慢慢走近她,将手撑在她上方的车顶上,说道,“我没说过,我讨厌你。”或许,他曾经讨厌过父亲,曾经讨厌过亲生母亲,甚至讨厌过那个总是朝他和蔼笑着的另一个母亲,但是,他没有讨厌过她,从来没有。 他眼瞳深远,仿佛夜晚星辰下的高原深湖,带着震撼人心的美丽,以及难以捉摸的深邃。 小瑷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突然茫然了。 第十章 并非不懂得 回s城的那天两人更静了,小瑷整个路程都靠在椅背上睡觉。 其实她睡不着,脚还有些隐隐作痛。昨天回家前他先开车到服饰店,命她换掉所有湿漉的脏衣服,又买了创口贴,等一切收拾整齐才返家。除了脚上扭伤无法掩饰外,爸妈根本不知道她受伤,还以为她自己不小心扭了脚,所以容祈干脆陪了她一下午。 清晨上车前,容妈准备了一堆吃的让她带上车,让他们回去s城慢慢吃。她还不知道她和容祈已经闹翻,两个人根本不住在一起。 结果,这包美味诱人的食物最后惹祸了。到达s城市区后,容祈丢了个炸弹给她——他要她搬回公寓,从即日此刻起! s600就停楼下,小瑷揪着包包面若菜色,偏偏思雅还不自觉,伏在窗口朝着留下的黑色车子大流口水,“……想不到容祈一回来就开到我这里!你说,你哥是不是对我有点什么意思,不然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啊!” 小瑷那刻是真想掐死她。 被迫听完小瑷的长长抱怨,思雅更乐了,“他让你搬回去?太好了,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找他了!死丫头!你瞪我干什么,还不快点理东西,没看见容祈在下面等你么?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啊……你掐吧,你再掐……今天我也会——把你打包送回去!” 这回小瑷可是真是狠下心了,后来几天思雅都穿着高领毛衣,以挡住上面的爪印…… 温度一天天降下来,十二月,已能让人嗅到冬的气息。 小瑷不喜欢冬天,因为她又爱漂亮又怕冷,想到自己即将变成狗熊,心情自然不好。当然,令她心里郁闷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她回到了容祈的眼皮底下生活。这意味着:所有超过十二点的活动将被禁止,出门时还不可以打扮得妖艳性感;她必须勤洗衣服勤拖地板整理房间偶尔还要煮个饭;最痛苦的是,以后坐崔泰夜的车回家,不能停在住宅楼下,因为怕被他发现,只能在大冷天从街口步行回去。 当然,同住也有小小好处。 容祈虽然忙,但只要在家都会自己动手做饭,菜肴美味丰富不说,煲汤更是一流,她再度告别了方便面与盒饭生涯,自此后,吃饭成为她在家里的唯一乐趣。不过可惜,这唯一项乐趣,也被某个经常不请自来的家伙给剥夺。这是后话,先且不提。 《舞唐伶》拍摄仍然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小瑷翻看剧情档期,发现十二月都没她的事。十二月中旬,整个剧组即将赶赴云南取外景,此刻正是主角们发挥表现的时刻,要到来年一月中旬剧组回来,她才有通告。这就是所谓配角的悲哀,她表面没说什么,只是回剧组探班时听几个工作人员大谈云南丽江玉龙雪山和蓝月谷如何美,四方街如何古色古香,大理洱海的鱼如何鲜美,准备到时大采购加大快朵颐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最可恶的是安藤流希,自上次制造出意外接吻事件后,每回在剧组见到她,都会眨着凤眼朝她送个飞吻,害她掉了不少鸡皮疙瘩。 在这些种种琐碎又烦闷的事情里,唯一让她安慰的是——她的广告愿望即将达成! 愿望达成的过程并不轻松,相反,为了这个广告,她可谓损失惨重。 那是回s城后没几天的事,崔泰夜记着之前她挂她电话的事,拿了个果汁广告来勾引她,“让我滚是吧!说我无聊是吧!好好,你厉害,这个工作,我看还是给知趣的美眉好了!” 真要给别人还会拿到她面前晃?小瑷心想你这明摆着当我弱智耍啊!可到底是表演系的学生,立刻泪眼婆娑着扑了过去,“二少!你可千万别把之前的事往心里去啊!那天我心情不好,说那些话都是无心的,我怎么可能真让你滚,你要滚了,我就得爬了,我上哪找这么英俊倜傥气质出众又实力非凡的大人物给我当后台啊!” 崔泰夜当下就有点笑喷趋向,但硬是忍住了,继续扳着脸调侃她,“原来你只把我当后台啊?行,我算知道了!” “泰夜哥!我又说错了!你怎么可能只是后台,你简直就是我的神人和偶像啊!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接不到电影工作,现在恐怕只能去酒吧打工!” “那这么说,我只是你可以利用的人?”看这丫头变脸假哭还真是有趣。明知道她在演,他非但不觉生气,心情反而越来越好。 “当然不是啦!” “那是怎样?” 小瑷呵呵赔笑,“你不是我契约男友吗?换句话说,你也算是我的主人,主人说的话我言听计从,再也不敢胡闹了!” “言听计从?”他挑眉,眼神中流淌出某种玩味而邪恶的气息。小瑷心里警钟大震,果然随后听到他开口,“那先过来亲一个再说!……怎么,不愿意?” “呵呵,怎么可能不愿意啊!”她笑容盈盈的凑过去,心里却一阵狂骂:你个死色狼,风流鬼!连好友的妹妹都不放过!亲一个?当我夜总会小姐啊!nnd上次被你狼吻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敢找我算账!tmd你就不要让我红,要红了我立刻踹死你!踹死你! 小瑷嘟着唇,重重吻在他脸颊上,几乎可以说是撞上去的。男性肌肤独特的气息和他惯用的古龙水味混合在一起,越发勾起那晚车内的画面。 就当是在亲一头发情的公狼!她拿过文件,如此在心里安慰自己。 “已经谈妥了,和上次一样,象征性去面试一下,签约就行!”崔泰夜靠向沙发,手指下意识的摸向脸颊。那里还留有她的温度,带着淡淡馨香,有种出乎意料的满足感。看着她一点点染上笑意的明亮眼瞳,他不禁在心里叹息。以前他身边的女人虽然多,但素来不喜欢把女人和工作摆在一起。现在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为了看这丫头喜悦的模样,居然破例取来这份广告。其实这个果汁广告早就有了适合的对象,只因为开口的人是他,人家才会给面子。 费尽心思,违背原则,只为容小瑷一个展颜,偏偏这丫头还一副不待见的模样,只会用演戏来敷衍他,想想,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无奈归无奈,但已确定的事他从来不会犹豫。看来,他是时候考虑一下,如何给容祈一个交代了。 小瑷近几天时常看着日历算日期。 十二月十四号容祈就要带着剧组去云南,想到可以自由一个月,自然是欣喜的,只是喜悦之余,心里还有些淡淡惆怅。 “不错,小丫头片子终于长大了,有身为妹妹的自觉了,能惦记着哥哥是好事,有进步,表扬表扬!”思雅煞有其事的抚摸她脑袋。 半窝在床上的小瑷翻了个白眼,“我是惆怅我的早餐和晚餐!” “……” “在外面吃饭又费钱又不营养,味道也一般,而且你最近来这么勤,也应该了解我哥他的厨艺了吧!”思雅最近几日在他们晚餐时总会准时出现在门外,一开始还为登门找各种理由借口,后来就干脆直接表明自己是来蹭饭的。当然这只是对容祈的官方解释,真正的原因两个丫头都有数,拿思雅某次在学校的经典名言举例:怎么!我就冲容大帅哥来的!以我们交情,蹭几顿饭不行吗!那次小瑷当场就驳回,“行!怎么不行,你最行!只是,你吃归吃看归看,为什么每次都偏偏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明明约了饭后一起活动,就算十二点回家她也能玩上好一会,可思雅这妮子每回饭后都腻在她家不肯走,还跟花蝴蝶似的绕着容祈转,有时容祈晚上去片场工作,她居然也跟着一起出门,完全把一旁用可怜眼神注视她的小瑷当透明。 容小瑷趴在床上装死抱怨,思雅渐渐有些受不了。 “得,别怨了。要知道,我也不容易,每次想上你哥的车都被拒绝!”她理理长发,掏出镜子检查妆容,“我说你哥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 “你才发现啊!” “你丫别误导我!”思雅点着额头一副心事状,“让我好好想想……以你哥那冷酷模样,绝对不是0号,如果说他是1号的话,也没见着他身边有其他可疑男人啊!” “可疑男人倒是有一个,不过他绝对不是同的。” “那只狼?貌似他狼吻你之后良心发现了,这次还给了你个不错的广告!”思雅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不过,你可得谨记,无论他拿什么诱哄你,你必须要坚守底限!否则,我们和那些靠身体上位的女星有什么两样?” 小瑷忙不迭去捂她的嘴,“轻点,我哥在外面,生怕他听不到啊!” “怎么,你拍广告的事没告诉他?” “你要我怎么说?哎,你那个唯一的兄弟崔泰夜,因为我答应和他扮情侣一起整你,所以他给了我一个广告——这样吗?” “容祈迟早会知道的!”思雅看着她,分外冷静,“你想,崔泰夜最终目的是什么?让你哥知道他的好友拐带了他的妹妹,想看他表情和反应。现在都两个多月了,你哥却还是一无所知——正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啊!你啊,别成天净想着怎么出去玩这种肤浅念头,该好好揣摩一下有钱人的心思了!别到时被突发状况吓着,连带你自己都被人家整!” “突发状况?”小瑷念着这四个字,再度软软趴向床。 <<<<<<<<<<<<<<<<<<<<<<<< 小瑷觉得思雅最近得了乌鸦嘴,每回倒霉事都被她猜个正着。 “纯馆”法式餐厅的豪华包间内,古典式烛形吊灯别致高雅,静静绽放着柔媚而明亮的夜之华彩。四人座的方形餐桌上,除了约她的崔泰夜外,还有另一个人。 静淡的茶瞳扫过来,小瑷没用的打了个哆嗦。 “嗨,哥,你和朋友在这里吃饭啊,呵呵呵……好巧,我也是,呵呵呵呵……”她笑容灿烂,双脚却在不易觉察的后退,只想快点闪人。 “小瑷!”靠在椅背上的崔泰夜出声唤她,神情一派悠然,“你怎么这么晚,我们两个等你好久,快坐下,点东西吃!” 崔少,你当没看见我会死吗! 看着那张悠闲的脸,她手一阵发痒,真想揍人!怪不得今天说没空来接,要她自己来纯馆,还说晚上在纯馆的pub有个活动,到场的都是明星,叮嘱她一定要穿炫目的衣服过来。好在因为天冷,她裹了件及膝的红色收腰大衣,不然这种打扮被容祈逮到,一准给骂! 崔泰夜摁了下餐桌上的点餐按钮,面容姣好的女服务生立刻敲门奉上菜单。纯馆的服务员不但训练有素,身材和样貌也要上选。小瑷以前就听过传闻,说富豪进出的场所里,很多服务员都是本科研究生,多年努力累积的学历、气质和外貌,最后却成为引得上流人士瞩目的手段与工具。能正大光明被娶进门自然好,但甘愿当情妇当宠物的也大有人在。 崔泰夜显然和这个服务员相熟,点单时还和对方笑聊了几句。 小瑷注意到,短短五分钟里,那服务员看容祈的次数比看她和崔泰夜加起来的都多。想想也是,能出入这样的场所,又长了这样一张脸,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贵族王子。 “……你们兄妹俩不用这么生疏吧。”崔泰夜笑的好不开朗,“小瑷,你还穿着外套干嘛,脱了吧,不然等下出去会冷!” 脱你个鬼!她把衣襟拢了拢,“哥,没听你说今天来纯馆吃饭啊,呵呵呵……” 容祈瞥过视线,脸色有些冷,“我也没听你说过今天会来纯馆。” “呵呵呵,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啊!”小瑷嘴角都快抽筋了,“你朋友打电话给我时我也很意外,不过早就听说过这里,很好奇,就来了。” “你打给她的?我以为,你应该没有她的手机号码。”容祈转向崔泰夜,表情仍然淡淡的,让人捉摸不到情绪。 “是啊!是没有,不过一次在街上偶遇。”崔泰夜理所当然的应着,“最近我们经常出去吃饭,小瑷没告诉你?” 超音速入正题,要不要这么赶啊!小瑷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掉,正巧晚餐前盘在这时上桌,她赶紧抡起叉子叉面包,以免自己失控掀桌子。 “没有,她没和我说起过你。”容祈目光深邃,落在小瑷脸上,仿佛灼烙一般。 “小瑷,一会这里的pub有个不错的活动,吃完饭要一起去么?”崔泰夜再度发声。 你再开口我就抽飞你!如果可以,她真想这样吼。然而现实是,抽筋的嘴角不得不再一次绽放乖巧可人的笑容,“可能不行,因为我哥很讨厌我去pub一类的地方,说那些地方诱惑大,容易学坏,等会吃完我就回家了。” 崔泰夜撑着太阳穴,一副“你慢慢演,我认真看”的死人嘴脸,也不接话,似乎等待另一个人开口。 容祈放下执在指间许久的红酒杯,漂亮的薄唇竟勾起些微弧度,“今天难得,等会三个人一起过去看看吧。” 容小瑷目前很是痛苦…… 他们三人坐在整个pub最中央的包厢里,透过全落地式的明净玻璃,可以将pub一切尽收眼底。欢动的人群,耀眼的艺人明星,一款款在巴黎时装周刊里完美呈现的名牌服装,还有那种流淌于男女之间隐秘而暧昧的暗涌,一切一切,甚至是迷离绚烂的灯光和节奏正佳的音乐,所有都是她喜欢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只能裹着厚厚外套缩在包厢一角发霉? 沙发一旁,崔泰夜和容祈正端着酒杯不时说些什么,容祈心情似乎不错,虽然笑容淡淡的,但起码比面无表情好。看模样,之前应该也时常入出这类场所。 小瑷突然有些气愤,明明自己就能来,为什么偏不许她来! 无聊又无聊的半个小时后,pub活动开始,原来是配对跳舞较量,合作最默契舞技最超群的一对,能得到神秘奖品。 小瑷半挂在沙发扶手上,昏昏欲睡。耳旁,忽而响起一个声音,“小瑷,我们也去试试好不好?” 她一下弹了起来,面前,崔泰夜魅惑的俊脸在明暗不定的流光下闪动着熠熠神采。她还没开口,他就一把握住她的手,三两下除去她裹了一晚上的外套,丢给容祈,“不介意我带你妹妹去活动活动吧!” “如果我反对呢?”沙发上的男人交叠着长腿,微微抬起的绝美脸孔似笑非笑。他的目光自容小瑷过分妖艳的小吊带衫上扫过,眼神冷了几分。 “我刚才就说过,别对她这么严格。顺从并不代表服从。”他拉开门,动感的音乐流泻进来。小瑷吸了口外面的空气,不自觉绽开笑容。 看着融入人群的两个背影,容祈耳旁再一次响起崔泰夜刚才说的话,“作为哥哥,你应该更努力去了解你的妹妹究竟是哪一类人,喜欢什么,爱好什么。你不觉得,有时候,你管她管太严格了么?作为大哥,你应该多体贴呵护,多些温柔宠爱,小瑷是个好女孩,绝不可能因为贪玩而学坏,你应该懂得!” 深邃的茶瞳渐渐蒙上冰色。 不懂么?难道崔泰夜说的那些他会不懂? 只是,只是很多事,无法去做而已。 在容祈飞云南之前那几天,小瑷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他就那晚她和崔泰夜疯玩的事发火,拖她到水龙头下来一番冬日冷水浴。 天很冷,她还不想死。 所以她很乖很乖,每天都早早起床把早饭做好——虽然每次不是把蛋煎糊,就是把面包烤焦。当然,洗衣服时也不像从前那样把容祈的衣服挑出来丢到一边,而是很认命的将他外衣至内裤的所有物件逐一清洗干净——虽然,有几件只能干洗的衣服被她用洗衣机彻底折腾坏……总而言之,她真的很乖,每天朝八晚四,回来还知道顺便路过菜场买个鱼啊肉啊蔬菜啊——虽然,她只会买,不会烧…… 如此乖巧,终是熬到尽头,没被冷水浴洗礼。 容祈飞的那天,她以剧组配角身份到场送机。因为剧组里有明星,来送行的fans可真不少,而且极大多数都是冲着安藤流希那小王八蛋去的。她夹在工作人员里,碍于人多,也不敢上前说话,就怕被容祈骂。 哪知入海关前一刻,容祈却自己走到她面前,不紧不慢的叮嘱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一一应着,比小狗还乖。只差没伸出前爪,摇头晃耳。 有的时候她也奇怪,明明就讨厌他,明明就挑明过自己的本性,明明就曾与他剑拔弩张的吵过,为什么每每回复和平状态后,她都会扮回乖乖小妹呢? 果然,还是高中三年被强行管制的后遗症啊! “走了,自己注意,有事打给我。”他转身入海关,不知是否是她错觉,那双素来冷厉的瞳底,似乎掠过淡淡不舍。 不舍?容祈舍不得她? 小瑷抖了抖,自己被自己寒到。 <<<<<<<<<<<<<<<<<<<<<<<<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容祈上午飞走,她下午就跳上课桌召唤晚上的活动。 班里同学都被她“变态而兴奋”的表情给吓住,以至于没一个人搭理她。思雅抽着眼角想将她从桌上拽下来,哪知小瑷怎么也不肯,嚷嚷着今晚非要唤一大帮子人吃饭唱k再加泡吧。 思雅觉得自己都快丢脸到北冰洋去了!好说歹说,直到答应自己一手包办晚上活动,保证让容大小姐开心满意才把她给揪下来。 结果晚上一帮子人去了joys会馆。 之前小瑷和思雅都各自有通告,与素来玩在一起的朋友们已许久没碰头,正巧藉机互说现状。一群都是读艺校的,除了她们清一色男生,不是学表演就是学音乐创作以及舞蹈的,个个都是帅哥,个个都性格爽朗。他们肯和两小女孩在一起玩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们漂亮,而是这两人都属直爽豪迈类型,一句话,没有一般女生的做作娇气,他们很欣赏。 会馆喧闹的音乐声里,一群人说话基本靠吼,有时吼还不定能听得到,得贴着耳朵用力吼才成。偏偏之前小瑷有传过绯闻,他们都很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和那个混血小子有什么,于是就出现了十来只耳朵凑上前听她一个独吼的壮观场面。 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她一小姑娘在轮流与他们亲热。 被恶整过数次的小瑷一提到安藤流希就气愤,叽里呱啦吼了一大通,老实说,男生们脖子伸的倒很累,但基本都没听清楚,只感觉她像只被掐着脖子的苍蝇一个劲使劲嗡嗡嗡。 “这里太吵了!根本没法说话,到底谁说要来这里的!”小瑷喝口水又使劲吼了句。 这句大家倒是听清了,不过都挺无奈,心想:还不是您大小姐折腾的!据思雅电话里那一番讲述,如果他们晚上谁敢不出来陪她泡吧,就过来看容大小姐在桌上继续跳大神吧! “昏头了你!不是你丫自己说要来!”思雅代替众人吼着抽飞她。 小瑷反应过来,咧着嘴干笑,忙说都是自己错,又叫来服务生说要加两打啤酒,今天好好慰劳来陪她的众人。 一群帅哥忙不迭的喊不用。开玩笑!她今晚光喝水和饮料就已经这么闹腾了,要让她喝了酒,他们还能活?见小瑷坚持着一定要酒,一行人赶忙围坐到她身旁,跟连珠炮似的你吼一个问题,我吼一个问题,好分散她注意力。 注意力倒是分散了,可这场景落在别人眼里更不得了。简直跟一帮男宠色侍女王没两样! 咯啦一声,玻璃矮几上的酒杯又碎了一个。 包厢里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拍着马屁,希望为自己公司争得大单子的某经理脑门又多冒了些汗。唤来服务生清理干净后,他心想这是怎么了,这二少这晚上没多久功夫都砸了两个杯子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肯把工程给自己?想想,似乎他也没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啊。 陪酒的两位美女是这里最红的,酒也是他喜欢的,自己态度那更是卑微的没话说,您老人家还不满意啥?怎么净皱着眉头干瞪眼,那玻璃有啥好看的? 正踌躇时,却见崔泰夜终于从玻璃上移开视线,伸伸手叫来服务员,低语几句后,取了张红票票给他。对方立刻忙不迭的点头。 再说这一头,小瑷正吼到自己说恋童癖时安藤流希那张变了色的脸孔,心情别提多好,可偏偏有个服务生跑来毕恭毕敬的说里间包厢有人请她过去一下。被她吼到脖子酸胀的众位帅哥当下一致说有艳遇别错过,让她一定得去。 小瑷跟着那人七歪八歪绕过拥挤人群来到包厢前,发现这间包厢位置选得很好,正处于会馆中心点的后面,外面的人不会注意到里面,可里面的人却能将外面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门关上后,音乐声被隔绝在外面,鲜艳的红色沙发上,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马甲系着细领带的某人慢慢抬起了性感俊脸。 “崔泰夜!这么巧,你也来这里玩啊!”小瑷挺意外的,才想上前却发现那张俊脸有些紧绷。不妙,崔大款似乎心情不太好,她瞄了眼一左一右倚在他身旁的美女,立刻马屁道,“呵呵!泰夜哥的眼光就是好!两位姐姐都好漂亮哦!” “出去!”他脸色愈发的暗沉,低低命令了句。 “是!”小瑷很利落的一点头,就打算开门。 “是让他们三个出去!”崔泰夜眉头一皱,低吼,“没让你出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坐那里!” 情节急转,某经理不由急了,心想今天这都什么事啊!可又不能说不,只好窝着气朝两美女使个眼色,三个人一起出了包厢。 “怎么了,有事和我说?”她站在玻璃矮几前歪头看他。 “不是叫你坐下来吗!”他叠着双臂,眉宇还是打着结。 “你有话就说嘛!我还有朋友在外面等呢!” “我知道啊!”他点点头,突然笑了,“就刚才围着你的那帮毛头小子吧!不错啊容小瑷,你哥一走就胡混,朋友挺多啊!” “胡混?”她没听错吧!自个跑来酒吧点陪酒美眉的人居然反过来说她胡混?!“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啊?” “还敢回嘴!给我过来!”他脸一板,又吼上了。 “不来!我干嘛过来!”小瑷脸一扭,倒退一步。她又不傻,理他才怪! “过来!”他又加重几分音量。 “就不过来!”反正广告合约已经签字生效了,她最近不需要忌讳他!过河拆桥虽然不符合她个性,对付这种色狼却刚刚好。 “你到底过不过来!” “就不!哼!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崔泰夜终于按耐不住,一跃身就冲向她。小瑷完没料到他居然不顾形象直接从矮几上踩过来,嘴里才来得及喊一句妈呀就被他逮住拖到沙发上。 混乱的热吻雨点般落在她脸上和脖间,带着强悍的浑厚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你这只——”死色狼三个字还没骂出口,嘴就被他狠狠吻住。她扭着身子想逃,结果因为崔泰夜体重都压在她身上,她死命一挣扎,两人齐齐滚下沙发。 刑思雅就是在这个时刻推门进来的。她见小瑷一去不回,怕她碰上什么变态,便找了刚才那个服务生问清楚包厢位置一路寻来。 结果门一推开,就见到惊人画面:头发蓬乱的容小瑷压某一男人身上,正“神勇”的强吻对方…… 觉察到有人观看,崔泰夜迅速放开了制住她脸颊的手,小瑷得到解脱,立刻呼哧呼哧从他身上爬起来。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思雅摊摊双手,“其实,你们可以继续,我马上离开!” “打扰个鬼!没见我被人欺负!”小瑷捋着散乱的长卷发,朝着正站起的崔泰夜就是一脚。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在欺负他啊……”眼见为实,思雅表示了她的无奈。 “角度问题!”小瑷脸都绿了,“他是崔泰夜!你说我俩谁欺负谁?” “你欺负我啊!”已整理完衣衫重新坐下喝酒的崔泰夜晾晾搭了句。 “滚你的!”小瑷怒火爆发,抬脚就照他张狂的俊脸踹去,好险思雅及时拉住她,三拖四扯的把她弄了出去。 包厢里,某个使坏的男人一扫沉色低低笑出声。 第十一章 绯闻缠身 酒吧意外让容小瑷这口怒气搁在胸口好几天,连思雅在事后向她赔罪都没法让她气消。 “你就这点子胸襟啊!”思雅戳她。她趴在课桌上斜斜白她一眼,这不管胸襟的事!好好一个晚上,容祈不在,本想玩个通宵的,结果搞出这么乌龙的事,什么心情都没了! “我郁闷!”小瑷拨拉着头发。 “你郁闷个屁!明天不是要去拍广告吗?”听思雅提这个,小瑷又来劲了,翻出广告剧本摸几下,又捧起来亲几口。 “你也算走火入魔的经典了!”思雅摇头,“不过,这几天你可小心点,崔泰夜有可能会找你算账!” “应该是我找他算账吧!一到晚上就变狼人,他以为他在拍哈利波特!” “我倒觉得他挺有趣!”回忆那晚崔泰夜的表情,她似乎能从他随意张狂的笑容里捕捉到一些宠溺的温柔。虽然当时思雅只是匆忙一瞥,但这种感觉却很真实。 之前从小瑷的描述,她一直以为那崔家二少不过如杂志上所描述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可现在她却有些改变想法。“说不定,崔泰夜他……”他的心思小瑷应该还不知道,往日里对感情这种事机灵又敏锐的小瑷啊,居然没看出这一点!这事可有趣了!她抿着唇角笑,弄得小瑷莫名奇妙。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看上他狼人的作风了吧?”话音才落,小瑷脑门就挨了一下。 “成天找抽你!走,去上形体课!别以为拍了电影广告被传过绯闻就是明星!基础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念有绯闻的日子!”小瑷感叹。然而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在不久后的未来,她即将为众多缠绕她的绯闻哀嚎不已。 广告拍摄到第二天的时候,小瑷一如希望般上了杂志封面。依然是桃色绯闻,只是男主角换成了亚洲酒店业巨头崔氏企业的二公子,sun模特公司的大老板——崔泰夜! 照片是在夜晚拍的,借着路灯的暗光,隐约可以看见车内的两人正在接吻。 小瑷绝倒。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啊!似乎还是十一月份吧!连她自己都快忘记的乌龙事件,居然在一个月后被媒体曝光!? 所幸照片拍的并不很清楚,只能隐约分辨出侧脸轮廓。当然,杂志上也没出现她的大名,只借着之前他与偶像新星的绯闻,写了些贵公子于两位美女间流转,风流谁人能及,不知名美女大胆玩劈腿等戏谑性十足的语句。封面一旁还用小圈登了那位偶像新星潸然泪下的抓拍照片,都不知道狗仔从哪里弄来的,实在让小瑷很是佩服! “幸亏我还不算红,不然这一搞,我还能活?”这类负面绯闻,是所有演艺界人士的致命毒药。 那则绯闻让小瑷提心吊胆了一天,就怕拍摄广告时摄影师突然发现其实她就是杂志上的封面人物。就连之后回家也卸妆绑发,力求低调。 这天正巧是周末,第二日没课,也没有广告通告,她本想约了思雅在外面吃饭。不过如今一切从简,通知思雅说约会取消后,她直奔超市买了盒装咖哩饭,准备回家自个解决。 结果才走到公寓楼下,手机就响了,跳动的崔大款三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摁掉一次,对方再打,她再摁,手机继续响,欢快的铃音吵闹无比。 铃声第五次响起时,她火了,摁下就想骂,可对方却抢在她前面,“想清楚能不能骂再开口!” “……”tmd死狼人就知道捏着她弱点! “小瑷,在哪里?”他低低笑了笑,声音放柔下来。 “今天那杂志一出,我还能在哪!” “在家么?” “是啊!” “没骗我?” “有事请快说!”她踏入楼道,有气无力的爬楼梯。 “容祈不在,晚上一个人在家怕不怕?今天我有空,过来陪你吧!”不像是询问的语气。 “崔二少啊!你这说哪门子笑话,你每天晚上都活动丰富,我怎么敢耽误你时间?” “丫头,这语气我可不喜欢!” 小瑷心想我管你喜欢不喜欢,本小姐还不乐意接这电话呢!快点说完拜拜挂机,爱找美眉找美眉,少在这里恶心我! “好了,没其他事我挂了,今天头痛,我想睡了。就这样,拜拜!”她挂电话关机,加快脚步一口气冲上五楼,然后——那口气噎住! 公寓门口的廊灯下,西服笔挺的某人正靠在她屋门上冲她慵懒的笑,他一手插着裤袋,一手玩转着手机,廊灯昏黄的光晕在他利落张扬的短发上投下淡淡斑驳的影,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犹如一幅醒目的老旧照片。 表情淡淡,笑容淡淡,姿态淡淡,唯有眼神,明亮而有神,带着七月阳光的灼热,紧紧将她锁住。 小瑷脊背一阵发寒,边察看四周是否有镜头闪光,边快速掏钥匙进门,末了,纤细的手又自门内探出,将他一把揪了进去。 <<<<<<<<<<<<<<<<<<<<<<<<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主动!”崔泰夜脱下西服外套往沙发一丢,好笑的看着她如惊弓之鸟般在屋内来回跑,直到将所有窗帘都拉得密不透风。 “你晚上就吃这个?”他翻看塑料袋里的东西,“我记得你新广告的签约金不算少啊,怎么这样想不开?”话音未落,一本杂志丢到茶几上。 “还不是拜你所赐!”小瑷叠着双臂,脸色糟糕,“如果脸再清楚点,我这第三者狐狸精的罪名就背定了!” “小瑷,你吃醋的模样真可爱!”他眯着眼坏笑,“好了,告诉你吧,那个偶像新星和我没关系,我不过和她见了几次。” “我像在吃醋吗!” “像啊!”沙发上的男人认真点头。 自恋的男人最不可理喻。就让他自个美吧,她还是实际点去填饱自己的胃! 把咖喱饭放入微波炉时,小瑷开始怀念容祈的手艺。客厅里,崔泰夜自己拿了饮料开了电视,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还自动换了她家的短毛拖鞋。拖鞋是容祈的,因为了解他有洁癖的毛病,他飞云南后,她就把这双拖鞋摆在鞋柜最里端,以免别人误穿。不知崔泰夜怎么会把它翻出来。 她摇摇头,另取了双拖鞋摆到他面前,“换这个!那是我哥的,他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如果被他发现,她会被骂…… “他又不在。”崔泰夜有些不爽,但到底拗不过女主人。 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咖喱的香味飘了出来,其实他也还没吃饭,那香味让他胃一阵搅动。可小瑷只端了一份饭出来,还笑嘻嘻的指着大门来了句,“二少如果饿了就请自便啊!” 崔泰夜心想,小丫头这分明就是赶他走啊!他一转念,瞄着门喊了声,“容祈!” 啪嗒! 小瑷小心翼翼端着的饭盒落地,咖喱饭全喂了地板。她看了看门,确定没人后立刻恼起来。 “气什么,不过一盒咖喱饭,现在就带你去吃顿好的!” “崔泰夜,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现在被狗仔拍到我和你一起,我的演艺生涯就全完了!”她跺脚。 “那我让人外送!” “可是……外卖不卫生也不营养啊!”小瑷眨眨眼,一抹狡黠自眼底闪过。 “我让五星级酒店外送,行了吧!” “五星级当然好啊!”她点着下巴,慢悠悠道,“可是,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很想吃温暖的家常菜啊!还是我哥好,会做菜会煲汤,既营养又好吃,可惜了,以崔二少的身份,恐怕连蛋都没自己煎过吧!” 小瑷那懒洋洋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故意在激他,崔泰夜心想,别说我了,你这丫头估计也是个饭来张口的主! 烧饭这事他的确没做过,可想想,不就炒个菜煮个汤,能有多难。她还故意把容祈搬出来,虽然明知是她哥,听她这样的口气,他心里也不爽。 末了,他一拎西服,说了“你等着”就出了门。 小瑷盯着大门,狡猾的笑起来。 当然,如果这时的她知道,自己小小一个算计会在之后给她带去难以想象的麻烦,甚至彻底颠覆她的生活,不知此刻,她是否还笑得出来。 <<<<<<<<<<<<<<<<<<<<<<<< 照片被拍摄的时间依然在晚上,地点则变成了公寓楼下,主角还是她和崔泰夜,只不过这次,两人的脸部拍得异常清楚。清楚到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在某个清晨走出小区后,就被一群八卦狗仔团团包围。 “请容小瑷小姐谈一下您此刻的心情!” “是有预谋的涉足别人感情吗?听说你还只是表演系学生,可之前却加盟了《舞唐伶》剧组,请问这是否是你接近崔泰夜的原因?” “之前你曾与杰尼斯的安藤流希传过绯闻,那这算不算是四角恋情呢?” “是为了崔泰夜才甩了安藤流希的吗?” “你觉得自己是否会是崔泰夜的真命天女?以崔氏家族的背景,你认为自己最终有可能进驻本家,跻身上流社会吗?” …… 小瑷傻了,眼珠都差点瞪下地。这和之前与安藤流希的传绯闻简直不能比,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被记者们推搡了约一分钟后,她才算清醒过来,使劲拨开人群朝小区里逃。她发誓这辈子都没用这种速度跑过,上楼开门锁门一气呵成。思雅在她喘息不已时打来电话,警告她出门记得要乔装打扮,因为现如今每一份娱乐周刊都刊登了她的照片。 “大姐,你说晚了!” 在她挂掉电话的半个小时后,刑思雅冲到她家,将包里重重一叠杂志抖在地板上。这天两女生谁都没去学校,光用想得就知道小区外学校外会有多少人等着她。 “我讨厌绯闻!”小瑷趴在沙发上装死。 “臭丫头,别给我看你这死样!快告诉我和你崔泰夜那晚都干了什么!你们——那个了?” 小瑷白她一眼。 思雅不相信的抖着杂志,“第一张照片,晚上八点,他拎着两大袋东西进了你公寓。第二张照片,凌晨两点,他和你站在公寓楼下,你穿着睡衣他却换了一身衣服。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还是相信狗仔?” “鬼啦!那天本想整他给我做个饭吃,哪里知道他比我还菜,差点没把厨房搞爆炸!我们不换洗澡衣服,难道还顶着焦掉的菜叶乱晃吗!”直到小瑷无奈说出实情思雅才算信了。 “不过,你们没什么我反倒更奇怪!”思雅啧啧,“那家伙不是……算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你今天找碴来的?”小瑷扬了扬拳头,“是不是姐妹啊!我都快死了你还消遣我!”该死的狗仔,早知道那晚不应该送他下楼的。小瑷又愤恨上了。 连续两天,容小瑷都躲在小公寓里,学校由思雅代为请假,一日三餐也全是思雅帮着外卖解决的。绯闻女主角水生火热之时,男主角却音讯全无的失踪了。她打了n多个电话,每次都转接到语音信箱。她气得真想把手机一口吞下去。 这期间,她同时胆战心惊得留意着来电。 老爸老妈虽然不大看娱乐新闻,但老爸是个电影迷,难保不会哪天看见这些闹翻天的绯闻!自己的女儿才大三就整出四角恋,姐弟恋,第三者劈腿恋等等种类的新闻,不晓得老爸会不会当场厥过去? 最后,是容祈。 她的冰山老哥,无限洁癖无限高尚无限痛恨八卦绯闻炒作的大导演!如果他看到绯闻会怎么样?这不像之前和安藤,只是空穴来风的瞎猜测,而是有照片为证的!更惨的是,崔泰夜身上还穿着容祈的阿玛尼风衣。崔泰夜那家伙实在太瞎,不过随便找套能穿的衣服换,居然将容祈衣柜里最派头的一身给穿走了! 万恶的资本家之子,她咒骂他! 如果容祈为此发火,看她不顺眼真把她从剧组剔除,她可就亏大了! 小瑷越想越哀怨,却没料更让她哀怨的还在后面等着她。 这是第三天的晚上,她半趴在茶几上往嘴里送米粒,思雅一掌拍到她背上,她整张脸都陷到了盒饭里。 “干嘛!”小瑷抬起油腻腻的脸发飙。 思雅指指电视,把音量调响。娱乐新闻里,赫然出现了衣衫楚楚的崔泰夜!她容小瑷在家里变宅女,他居然还光闪闪的接受访问。小瑷心里那个火啊,噌噌噌的冒了几丈高! 思雅拿筷子敲了敲她额头,“我是让你看屏幕上的字!你盯着他脸干什么!” “字?”当小瑷擦干净眼皮上的油水再去看屏幕,立刻僵成化石。 “崔氏二公子表示婚讯将至,另一半为日前绯闻对象——现就读s城xx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大学生容小瑷!” 一一回答完记者提问,屏幕上的崔泰夜随手自一旁花篮里抽出一支红色玫瑰。 “小瑷,这几天我很忙,不能陪你。你记着,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如果有谁敢为难你欺负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为了你,无论要花多少钱办多难的事,我都愿意!”说完,他随意又性感的吻了吻那朵红色玫瑰,朝着镜头展露了这次采访里的第一个笑容。 “他说他向你求过婚了。”思雅戳戳身旁的化石。 “……” “而且,你也答应了哦!”再戳戳。 “……” “还说,一个月内订婚,等你一毕业就结婚!”继续戳。 “……” “哎!小瑷你怎么倒了?……要倒也别倒饭盒里啊,很油的!” <<<<<<<<<<<<<<<<<<<<<<<< “记者再度关注!崔氏二少情感现场追击!就在一分钟前,崔泰夜的车子驶进了小区!虽然有门卫挡着我们无法进去现场拍下所有画面,但根据日前崔泰夜在采访里的真情表达,大家应该能想象此刻在小区的某公寓里,将上演如何温馨又浪漫的一幕!xx电视台《娱乐大独家》记者xxx为您现场报道!请每周日晚九点锁定本台!我们将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娱乐新视角!……” 距离口沫横飞的记者数百米的公寓里,想象中温馨又浪漫的场面和现实有些差距。 容小瑷将当初一式两份的契约书拍到茶几上,“看清楚!白纸黑字写清楚我们只是假扮男女朋友,为期一年!你现在在电视里自说自话,我怎么办!” 崔泰夜瞄了眼那纸,心想不过轻飘飘一片东西,能拿他怎样!况且现在他又不是要毁约,只是把假的变成真的而已! “还有!你快点把那天我哥的衣服干洗后送来!” “你就这么怕你哥?”那种不爽的感觉又来了。崔泰夜以指腹摩挲着清爽光滑的下巴,“他只是你哥,不是你男朋友,你真想被他管一辈子?况且,当初立契约的目的本来就冲容祈去的,现在也是时候了!” “可我没答应是以这种方式!” “这种方式不好么?既解决了你的负面绯闻,又变相告之了容祈我们的关系。” “好!就算你说的都对,可那句一个月内订婚,一毕业就结婚的鬼话又是着怎么回事!你有必要把假的事情交代的如此清楚吗!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是不是希望到时媒体把我写成被崔家二少抛弃的可怜人?” 看着面前女孩精灵般幽黑的双瞳,他忽而笑了笑,“那我们就真订婚好了。” “二少,你开什么玩笑!”她哼笑。 “没开玩笑。”唇边的笑容收住了,他静静凝视她,眼底的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小瑷突然笑不下去了,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喂,崔泰夜,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不语,只是缓缓抱起双臂,挑着帅气的眉峰看她。 屋内,诡异般安静下来。 长久的对视后,他微一叹息,起身朝她走去,似乎想伸手揽她。小瑷却在这时笑着退了两步,“我和你开玩笑的!你不用表情这么沉重吧!好了,之前的事发生都发生了,也不可能收回!我就先暂时扮演一下你未婚妻的角色,反正娱乐界每天都有绯闻,一个月后说不定这事就被淡忘了!” “小瑷!”他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我可和你说好!这是我最大让步!还有,等容祈回来,你自己摆平他,毕竟一开始要耍他的人是你!我只负责配合,不管后果!” 面前的女孩仍一脸笑容,然而落在他眼底,却有些刺目。 比起这样缓和的态度与表情,他倒宁愿看她刚才生气的脸孔。起码那是真实的,不像此刻,仿佛是戏里的演员,用虚伪的笑容念着预备好的台词。 他有一种被应付被敷衍的不悦情绪,以前她也不是没这样演过,只是都不会令他像此刻一般生气。 “崔泰夜,你要留下吃饭吗?思雅就要来了,她有买外卖,我让她一起买你的份好不好?”讨好的笑容与小心翼翼的询问,这样的容小瑷,他突然很不想看见! “不用了!”他生硬的回了句,提起沙发上的大衣推门离去。 <<<<<<<<<<<<<<<<<<<<<<<< “他就这么走了?没跟你表白?”练舞房一隅,思雅与小瑷靠在一起偷懒。 临近一月,大考在即,表演系的学生们为应付艺术类考核每天疲于练习,没太多时间关心自班同学的八卦绯闻。只是偶尔见到刑思雅与容小瑷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画面,仍会投去鄙夷目光。 一半是不屑,一半是嫉妒。 现在s城大半人都知道容小瑷是崔氏二少公开承认的未婚妻,等寒假一至,就要举行订婚仪式。同样身为表演系学生,容小瑷却仿佛握了张通往演艺圈的免费机票,而且还是头等舱。怎么会不让人妒忌的牙痒? 她的话遭来小瑷白眼,思雅很好奇,“你对他没好感?崔泰夜很帅啊——虽然不及你哥,可他超级有钱,又有品位又有风度!你真不考虑?” “帅哥谁不喜欢啊!只是说到恋爱——且不说我早打定主意暂时不恋爱,就算想恋爱,也不会挑他!风流倜傥又多金的世家公子只是小女孩的幻想,咱们这种心灵不够纯净的小市民还是安分点吧! “你就认定,他不是被这样世俗的你吸引?”思雅高深的抛来一句。 “我怎么觉得你在帮他说好话?其实,就算他对我真有意思,我也不会接受!” “就为了你定下的原则?” “不!”她顿了顿,扑哧笑出了声,“其实……是我不喜欢转过太多次手的陈旧商品!” 思雅:“……” “怎么!就许男人挑女人,女人就不能嫌弃一下男人?我就喜欢干净的男人,以前谈过恋爱有过女人很正常,可搞得这事跟吃饭喝水一样频繁我就受不了!又不是野兽,话说野兽还看季节呢!”她最后一句形容让思雅笑倒,她使劲戳她额头,“可你也太绝了吧,连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算了吧!你真以为他是情窦初开的单纯小男生!他可是崔泰夜,没准那天晚上就搂着漂亮小美眉在哪个山顶浪漫去了!” “这倒是,虽然你也长得不差,可比起他以前那些混血女模、平面明星,还是差的远了!我要是他,被你那些话一噎,一准不会再对你有兴趣!” “你到底站哪边的!”小瑷恼了。 “谁帅站谁那!”思雅很没良心的舒展了下手脚,“起来!练习了!” 娱乐界果然是善于推陈出新的地方,当崔泰夜与女大学生容小瑷的花边绯闻转变为正常情侣恋情后,追击的狗仔不久后便没了兴趣。 演艺圈俊男美女众多,旧人新人都拼了命想提高曝光率,又哪可能让一个小小学生占了全部锋芒。不过五六天时间,小瑷便能如常出门了。 她为此庆幸许久,甚至想过也许当容祈结束云南外景拍摄回来时,根本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当然,如果没有发现后来那件事的话,她这个小小心愿也许真的能实现。 圣诞夜这天,意外却从天而降。 几个陌生的黑衣男子守在公寓的楼道口,将刚打扮完毕准备欢度圣诞夜兼生日的容小瑷给绑架了! 第十二章 圣塔沙之夜 整个过程惊险万分,从小区至路边的全黑悍马再至某栋大厦顶端的直升机,一直奋力挣扎的小瑷最后被裹成了粽子,连嘴巴也被封个严严实实。 然后,当她因极度疲劳昏睡再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置身三万英尺的高空。 这是架私人小型飞机,透过机窗望去,可以眼见外面被夕阳染成橘色的如海洋般绵延的云朵。 不、不会吧……现在绑匪都这么大手笔! 她低头,发现身上的绳子和封条都已经除掉,笑容莹莹的空服小姐将刚煎好的牛排放在餐板上, 小瑷瞪着一旁几个默不作声的黑衣男子,“嗳!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我可是个穷学生?离巨星也有好大一段距离,出动小型飞机来绑我,你们会亏死!” “容小瑷小姐!”坐在前方正翻看报纸的某人站了起来。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衣冠楚楚,自个很高,偏瘦,俊逸的脸孔白皙温和,眼底却隐隐带着不耐的冷芒,“请你稍安勿躁,飞机还有一个小时降落,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一切问题,等你见到了他便自然清楚!” 小瑷白了他一眼,拍戏啊现在!带她见人不早说,害她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神经病! 不满归不满,可面对香味四溢的牛排,她还是兴致盎然的举起了刀叉。 飞机快降落时,空姐拿着一套薄薄衣裙示意她去洗手间换了。 见她不解,对方便解释说机外温度会很高,她身上的兔毛短大衣不适合。小瑷摆手说不必了,随手脱了兔毛大衣。里面是一件天蓝色的抹胸短裙,这条裙子领口开得很妙,不同于一般抹胸,在胸部下方还开着清凉的横条口子,再配上过膝长靴、缠绕脖间腕间的夸张饰物,以及她浓重性感的烟熏妆,俨然都市夜生活的典范人物。机上几个男人看得眼都直了。 飞机降落后,她照旧被带上直升机。 她在半空看下去,只觉高楼大厦如森然丛林,道路上车流如水,汇聚成光的海洋,却丝毫没有拥挤繁琐的感觉。这是个干净、有序、现代化的城市。不管是哪,都绝对不会在中国境内。从扑面而来的热风里,小瑷就能感觉到这点。 她认识的朋友里,能如此大手笔的没几个。想来想去,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除了崔泰夜还有谁。 可她还是猜错了,当直升机在一片巨大的庄园降落后,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崔泰夜性感俊帅的脸。而是一张布满皱纹的严肃脸孔。 “你好,我是崔国锋!”老人家中气十足,靠在庞大露台的摇椅上一晃一晃的看着她。在他背后,是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绿色草坪,喷水池与绽开各色鲜花的花坛点缀其中,衬着一盏盏不同颜色形状的灯柱,奢侈而华贵,完全的上流社会。 容小瑷想了想,终于记起来崔国锋是谁。 亚洲酒店企业王国崔氏家族真正的掌舵人,现年八十二岁高龄的一国之主,也就是崔泰夜那家伙的爷爷。 据说,崔氏家族目前虽然管事的是崔凡华,也就是崔泰夜的大伯,但真正的操控权还是牢牢捏在那个不露面的老太爷手里。 关于崔家的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但偶尔从娱乐版面里,也会找到某女星又傍上崔家谁谁谁的花边新闻。除了崔家第三代已结婚未结婚的那几个小开外,崔家第二代的艳史更是层出不穷。 就说面前这个看着头发胡子基本掉光的老头吧,硬是先后娶了四个老婆,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有够代表性,有够教育性!回头想想,也难怪崔泰夜那德行,爷爷老爸叔叔伯伯都一个调调,他能不学坏? 就在她神游的同时,对方已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遍。那双年老却依然精光闪烁的灰黑色眼底,漠然与审视浮了又沉。 “阿迪!”崔国锋扶着扶手坐直身子,飞机上那个衣冠楚楚拥有俊逸脸孔的男子立刻站过去,将支票本和笔放到他面前的白色藤桌上。崔国锋几笔写完,又重新靠上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阿迪将支票递到小瑷面前,“拿了钱,就该知道怎么做。崔老先生很大方,但这种大方只有一次,你算是待遇很高的,如果没有那则新闻,绝对不会有这个价格!” 支票递到眼前那一刻,小瑷都还有些发傻,直到男子说完那些话,她才算明白过来。不是她迟钝,实在因为长这么大,这种情节电视里看过不少,却从来没发生过在自己身上。 她接过那支票一看,吓了一跳,数字后面竟然有六个零!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耶! 面前女孩的反应在他意料内,阿迪无声嗤笑了下,手一伸示意她可以走了。小瑷抬头,突然冲他绽开了笑容。 那么明朗率真的笑容,倒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嗳,你叫阿迪是吧!好不容易大老远绑我来这里,也该让我说几句话吧!”她绕开他,直接在藤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阿迪在后面皱眉想要阻止,崔国锋却在这时睁眼。接收到老太爷的眼色,阿迪立刻安静站去一旁。 “小女孩,想说话可以,但你得清楚,如果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这支票可就没了。” 小瑷看了看老头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只想翻白眼,“我说老大爷!您闲着没事在家电视看多了吧?这种给支票的桥段早就不流行了!第一,不管我和您孙子有没有关系,这么大……数字的支票送给我——不,不光是我,只要是个正常的人——肯定会拿!但是我拿了,不代表以后我就会从你孙子面前消失!您想想,钱我都到手,还怕您抢回去不成?第二,您老给支票之前怎么不去查查,现在到底谁缠谁啊,是谁在电视里没水平的胡说八道!谁像八爪鱼一样死命贴着我不放!如果我有钱,我还想写张支票丢给崔泰夜让他别来烦我呢!拜托,如果我是您,就不花这冤枉钱了,宁可去买鞭子,家里哪个不争气就抽谁,抽一百年也抽不完这五百万啊!……嗳嗳,老大爷,您就别冲我横眉竖目龇牙咧嘴了,您老的牙和眉毛基本上都没有,相信我,这表情绝对不适合您!……” “你、你……”崔国锋捂着胸口,一口气怎么也缓不上来。 “崔老先生!”阿迪一个健步掠去,扶住被容小瑷气得东倒西歪的老人家,狠狠瞪住小瑷,“住嘴!你再继续说我立刻让警卫把你赶出去!” 小瑷摊摊双手,无奈道,“行!生病的人最大!好吧,我换个方式说。崔老太爷,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容小瑷今天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你的孙子崔泰夜,绝对绝对没有兴趣!我不会和他订婚,更不会和他结婚,就连一个小小恋爱也不会和他谈!因为我是正常人,所以我只会和正常人在一起!” “还不闭嘴!”崔国锋似乎抖的更厉害了,阿迪又急又怒,张口就叫警卫把她丢出去。 “谁敢碰她一下试试!”历喝声伴随着急促脚步声自露台另一头而来。小瑷只感觉眼前一花,才揪住她手臂的警卫便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那动作又准又狠,颇具少爷风范。 “嗨!崔泰夜,你怎么也来了?”一想到自己把他爷爷气成这德行,小瑷不禁有些心虚。哪知他伸手就把她搂在怀里,冲着还在继续抖的崔国锋不客气的丢下话,“我之前就说过,这次不准插手我的事!你以为叫几个人把她绑来这里我就找不到了?还有,我在电视上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已经决定的事不会变!如果你看不顺眼,就像对付大哥那样对我好了,我无所谓!” “哇,这么酷!”小瑷喃喃自语,正在思考崔家复杂交错的人际关系时,崔泰夜冲她伸出了手,“支票!” “啊?”她立刻装傻。他有骨气那是他有钱,可她没钱,所以非常愿意做最没骨气的小人。 “我爷爷给你的支票!还不拿来!”见她还在不甘愿的磨蹭,他立刻自己动手掏向她牛仔裙的口袋。 “崔泰夜你怎么乱摸啊!喂,你耍流氓啊——”不管小瑷怎么嚷嚷,支票到底是给掏出来了。他随手扔给阿迪,拽起小瑷就走。 “喂,崔泰夜,那是你爷爷给我的支票耶!你怎么说丢就丢!好歹今天也是我生日,当成生日礼物不行啊——”五百万耶!有了它,她还用得着这么辛苦混娱乐界?直接退休养老得了! “闭嘴!”崔泰夜狠狠搂紧了她,往日里慵懒散漫的眼底此刻尽是怒火,“你的账,我等会跟你算!” “可那五百万……”才开口脑袋就被他拍了下。他下手可不轻,疼的她龇牙咧嘴。 两个人就这样拖拖拽拽的扬长而去,庄园别墅的露台上,警卫仆人们纷纷自动消失,就怕老太爷一个迁怒,把气撒到他们身上来。 <<<<<<<<<<<<<<<<<<<<<<<< 离开庄园后,小瑷被塞进一辆红色的奥迪a4。 身旁人的脸色实在太臭,她只得自己发挥,“我说崔泰夜!你这车比起dbs可够低调的啊!红色a4,一看就是小资女人开的耶!是不是刚从哪个美眉家里出来啊?” 他不说话,仍然沉着脸自顾自开车。这情况之前也发生过一次,起先生气的很,后来就莫名其妙朝她扑来。小瑷有了经验,立刻提高防备意识。 车子一路开入闹市区,在一家格调非凡的女装店前停下。她被拽着下车,丢到清场完毕的女服务员面前,“给她换套布料多点的衣服!另外再找几件适合的大衣带走!” 布料多点?小瑷不甘不愿的站在镜子前,“你真没眼光,这身可是范思哲耶!” 插着口袋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的崔泰夜不悦极了,“你喜欢名牌没问题!以后我给你买,想要多少买多少!不过,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副打扮!”他这一整天已经够混乱了,好不容易找到她,却偏偏看到她一副要钱不要人的死模样,更别提她那一身开缝的装扮,还敢站在一堆男人面前乱晃,简直想气死他! 容祈说的果然没错,这家伙就是得被人管!不管绝对无法无天! “不会吧,你怎么和我哥一个口气?”小瑷垮下脸。 “少废话!换衣服去!” 走出女装店,圣诞夜浓浓的节日气氛袭来。 经过之前和服务员的交流,她才知道自己竟被带到了新加坡,虽然乌龙,也算是第一次出了国门。小瑷没多久就恢复了情绪,还拉着崔泰夜撒娇说是自己生日,要他带她好好玩一下! 他拗不过,只得带她去了圣塔沙。 圣塔沙是新加坡的一个人工旅游小岛,晚上有巨大的水幕幻灯电影,还有丰盛的海鲜大餐。因为圣诞的缘故,圣塔沙妆点的比平日更加璀璨耀眼。自全玻璃式的过海缆车看出去,整个城市与小岛,都仿佛陷在闪烁的星河里。 “你真的今天生日?圣诞夜,这么巧?” “怎样,不行啊!圣诞加生日,正好让你省一份礼物啊!” “想要什么?”他表情很是宠溺,小瑷看他一眼,狡猾一笑,“刚才那张支票!” “还提!”某少即刻变脸。 “好啦,等下请我吃顿大餐就行了!崔泰夜,我这是第一次过夏天的圣诞节耶!”说着说着,她又兴奋起来,拉着崔泰夜到处挤,什么热闹都要凑一脚。崔泰夜本家在这里,每年都要回来住一阵,早就对这里失去了兴趣。可被小瑷这样拉着乱跑,小岛仿佛被施了魔法般又有了吸引他的魅力。 “哇!好高的空中飞塔耶!崔泰夜我们去坐那个!”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她拽上了观景台。因为圣诞夜,观景台也延长了开放时间。他们靠着敞开式的围栏,随圆形飞塔慢慢升空,看着四周的一切一点点化作星河里瑰丽的宝石。 新加坡冬日湿漉清凉的风拂来,撩动她长长的卷发,在他面前跳跃舞动。他伸出手去,修长均匀的手指轻轻触着发梢,猛然间,心也仿佛如这长发般柔软起来。 “崔泰夜崔泰夜!我看见海了!那边还有很小的迷你岛耶!还有悬空的木桥,那些也是人工的吧?”女孩的眼睛仿佛精灵的眼瞳,那么闪耀明亮,充满勃勃生机,他终于忍不住,将她深深抱入怀中。 感觉到她的诧异和挣扎,他把手臂收的更紧。 仿佛她是有翅膀的蝴蝶,只怕手臂一松,她便会飞走。她那么自由洒脱,那么率性明朗,他真的怕自己会抓不住。 “小瑷!”他将脸颊埋入她散着幽香的长发,“你好好待着听我说。我在电视里说的话是认真的,那天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没有马上回答,然后还走了。其实我是在生气。小瑷,我以为凭你的聪明,答案早就应该猜到了。所以你问我,我却在等你自己承认。可现在想想,那样子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因为你聪明,所以你又怎么肯主动承认?小瑷,你要的机会我可以给你,你想当明星,想在那个圈子里闪闪发光,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可是这不再是一场交易。我们的契约作废,把假的变成真的,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呢!他突然认真起来,甚至带上了某些妥协感的语调,让她没法像以前那样随意敷衍。 她伏在他肩上叹气。她该怎么回答,该怎么告诉他,其实这和谁主动承认,和他们间的契约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那一天来临前,她是不会再恋爱的! 在那一天,在实现自己梦想,攀上演艺界顶峰的那一天来临前,她——绝对不会恋爱! 可是,她到底,该怎么和崔泰夜说呢?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呢? 空气里,隐约传来圣诞之歌,明快的曲调,周围的人都在笑,圣塔沙已成为欢乐的海洋。 星空闪烁,热带岛屿之夜,圣塔沙之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第十三章 在你的冷淡背后 小瑷很想在新加坡多待几天到处走走玩玩,可惜她是被绑来的,学校那里并没有请假,加上圣诞夜本来约了思雅一起共度,自己无声无息爽约,估计这妮子应该气到爆了。几番挣扎后,她还是在第二天午饭后让崔泰夜订了回去的机票。 然而,下午在酒店等待崔泰夜时,她却意外遇到了熟人。 当时她正懒懒靠在沙发上翻看时尚杂志,对方喊着她名字,几乎是飞奔着扑过来的。带着硕大宝石的葱白柔软手指亲密的拉住她,酥甜的香水味冲入鼻端,她皱着眉抬头,一张化着完美彩妆的小巧脸孔正朝着她娇笑。 容小瑷怔了怔,“李珍嘉?” “小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耶!” 她哼哼陪了几声笑。心想她倒是很想“遇见”她,只是高三某次“惊天动地的事件”后,李珍嘉就去了国外读书。那次事件,从头乌龙到尾,而结果却赔上了她和她多年的友情。 后来想想,也许只有她把对方当朋友吧。李珍嘉,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容祈来的。在心里酝酿了十几年的情感不得善终,遭到冷语拒绝,最后才会在学校编造那样的无聊谣言! “你跟谁一起来的?我是陪我男朋友来开会,你也知道啦,出色的男人是不能单放的,女人要时时刻刻陪在身边才行!”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完全没留意小瑷笑容后的冷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了,那天同学聚会你后来有去吗?因为突然下暴雨,我男朋友不让我出门,结果没去成!你呢,见到许纪阳没?他现在变怎么样?听说他考入了b城的戏剧学院,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身边倒追着一群美女……” 小瑷无力,她非要坐在这里听一个比自己还庸俗的女人啰嗦吗?而且还把八卦来的有关她初恋男友的现状一五一十从头至尾说个不停! “……不过,说到这个许纪阳,最近倒是有不少劲爆消息传来——” 小瑷的笑容终于敛了起来,她喜欢八卦,但对于不分对象不分场合的八卦者,却是相当讨厌。 “据说啊,为了某个演出机会,他心甘情愿的爬上了汤恩诺的床哦!汤恩诺知道吗?艺界有名的蝴蝶少妇!年过四十却最喜欢幼齿,听说许纪阳把她服侍的很好,她很宠他,什么机会都最先给他——” “李珍嘉,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现在不是十几岁,胡扯一些无聊谣言最后还能以留学收场!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一点进步都没有呢!”容小瑷这句话说的很响,坐在另一旁的几个人都听到了,纷纷朝她们看来。 李珍嘉脸色一阵红白交加,放开她坐远了些。两人对视片刻,她娇美莹白的脸孔浮起讥讽的笑,“容小瑷!原来你还记着高三那件事!我还以为过了这些年你早不放在心上了,毕竟我们曾是那么多年的朋友!” “是朋友么?如果是朋友,怎么会一见面就诽谤许纪阳?你明明知道他对我的意义!” 李珍嘉交叠双臂,笑得愈发嘲讽,“许纪阳对你的重要意义?呵呵,笑死人了,怎么,莫非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有话就说!”小瑷冷眼看她。 “容小瑷,要不是那个时候我把你当朋友,这些话早就告诉你了!别以为你那个许纪阳是什么好东西!在你面前装深情,其实不知道脚踩了几条船!高一那会你多纯啊,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甚至连他说是你大哥为了威胁你们分手把他打伤入院这种鬼话都信了!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白痴,那天是容祈遇见他和五中的不良少女混在一起,才会逼他和你分手!至于他的伤,是不良少女另外一个男友打伤的!他们都是混混,不但打人,还敲诈,你从容祈那里求来的钱,大部分都被许纪阳交给他们了!亏你还在我面前哭了一个暑假,说恨透了你哥!我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好运气,有一个这么维护你的哥哥!” “什么!?”李珍嘉的话仿佛晴天霹雳,重重打在她头上。小瑷睁大了眼,死死拽住她,“你别说没根据的话!这些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切,怎么没根据了?我亲眼看到的!那天我本来跟着容祈来着,想让他带我去吃饭,结果我还没上前开口,他就在街上碰见了他们!”至今想起那件事李珍嘉都生气,“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完美如神话般的一个人,明明从来都淡漠寡言的一个人,居然为了自己早恋的笨蛋妹妹失控到当街打人,事后还安排许纪阳转学搬家,简直无聊!”那个时候,就算明知他们是兄妹,她还是在心里狠狠嫉妒了一把。 “如果你这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告诉我?”容小瑷简直呆了。她怎么能相信,自己执着了这几年,用力厌恶着排斥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为了保护她!?如果、如果这才是真相,那么,她对容祈的那些指责、谩骂又算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结果已经定了,你相信许纪阳是好人,是你美好的初恋,我又为什么要破坏!陪在你身边那么久,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会有多喜欢许纪阳!他简直是你心里的神!破坏自己好友最美丽的初恋,这种事我做不到!反正你之前也没看你哥顺眼过,多一个破坏你初恋的坏人角色,实在也没差别吧?”当时她也正深深迷恋着容祈,迷恋到无法自拔,所以她明白容小瑷的心情。全世界的人都是黑白的,透明的,只有喜欢的那个人是彩色的,耀眼的。换做是她,宁可守着眼前所爱,相信这些美好,也不要别人来告诉她残酷的真相! “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就这样做了。没有告诉你,怎样?现在要秋后算账吗?”反正话也说开了,李珍嘉无所谓的交叠着手臂看她。 “我哥……不是故意来破坏,不是因为讨厌我看我不顺眼才阻止,是因为……因为要保护我?”小瑷的目光忽然迷离起来,这一刻,心中汹涌翻滚的感情几乎要把她淹没。惊讶、喜悦、懊恼、自责,一股脑将她包围。慢慢的,她突然笑了,“原来他终究是在乎我的……” “废话!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不在乎你在乎谁?难道我啊!”想到那些年在容祈那里遭到的白眼冷眼斜眼和漠视,她的自尊就会降到最低。那个冰山还冷澈的漂亮男人啊,是所有女人的美梦和噩梦! “李珍嘉!”小瑷重新看着身旁的人,表情严肃无比,“你最好记得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些事!如果里面有一句是编造出来的谎言,我不会再像高三时那样不了了之,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面前,披着柔软长卷发拥有小麦色健康肌肤的女孩容颜肃冷,目光冷澈,那一刻竟让她联想到容祈。李珍嘉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放心吧!经过高三那件事,我不会再编造任何与你有关的谎言了!”见小瑷慢慢自瞳底泛上来的喜悦,李珍嘉张张嘴,终是没讲最后想说的话说出口。 “还是朋友吗?”容小瑷朝她扬起手。对方不屑的笑了笑,似乎在嗤笑她的无聊动作。可是最后,她还是伸出手,与她合掌对击。 “朋友!好好努力,以后红了记得要带我出出镜!” 阳光灿烂的异国午后,在热带陌生的酒店里,两个因年少任性而分隔数年的好友,终于相视一笑,将过往所有抛去脑后。 <<<<<<<<<<<<<<<<<<<<<<<< 回到s城被思雅揪着骂是意料中的事,只是面对接踵而至的各项考试,思雅也没功夫骂多久,最后在一顿大餐,一瓶名牌香水的攻势下,勉强放过了小瑷。 容小瑷对于考试的心情可谓一半一半。 她喜欢艺术类考试,却极度厌恶笔试部分。 说到底,她还是不够聪明,看到那些复杂中外戏剧史科、类型电影分析科的试卷,脑袋就像生了锈一样。搞得思雅每次都恨铁不成钢的猛戳她额头,质问她当初究竟是怎么考进电影学院的! 怎么进的?当然是拉关系进的! 当初她艺术考试的分数是高,可笔试类就差了一截,要不是容祈认识这所学院的谁谁谁,她怎么可能进得来! 这样一回想,虽然容祈每次见她都冷着一张死脸,可该奔波的事,却一件都没少。 也许真像崔泰夜说的,他对她严苛,只因为彼此的观念不同。他有他的原则和价值观,而她却只从自己的出发点去思考,一味认定他讨厌她排斥她。 也许,她愿意换种思考模式,情况会完全不同! 一月转眼过去了大半,剧组拖延了在云南的拍摄行程,可能要到月底才会回s城。整个拍摄期间,容祈没打过一个电话回来。 思雅为此哀嚎不断,小瑷看她的目光像看白痴。 “你唉个屁啊!你真喜欢我哥?”寒假腐败生活开始,两人很小资的泡在咖啡厅里。 “对!” “对你个头!”之前她还不能确定,可这一阵观察下来,她知道思雅只是纯粹以欣赏美男的角度在瞻仰她哥。别的不说,她这位死党的脾气她还是很了解的。若哪天她真喜欢了谁,才不会这么呱噪。越是在乎的,才会深埋心底,整天挂在嘴边的,就只是单纯欣赏了。 就像思雅那张白皙光洁的脸孔,平时上了妆,怎么看都是张狐媚情妇脸,可妆容一卸,脸孔比谁都纯净。表面是呈现给人看的,素颜才是最真实的她。 这种两面性,容小瑷羡慕之极。娱乐界都讲求可塑,与她相比,思雅的可塑性高多了。 “思雅,要不,我让崔泰夜也帮你张罗几个角色?” 思雅瞥她,眼底赫然写着“行了吧你”几个大字,“你和他都够乱了,我还插一脚,我不没事找事!” “谁和他乱了!”小瑷不高兴的嘟嘴,“都说不会喜欢他那型的!” “家长都见过了,还一起在外过了夜……”思雅继续哼哼。 “你还提!提起我就生气!一家子有够乱的,到手的五百万居然还飞了!”某人捶胸顿足的懊恼时,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思雅嗤笑说一定是崔大款来催命了,结果却很意外是《舞唐伶》的工作人员。 小瑷应了几声,笑颜如花的准备买单。 “在崔大款施压下,副导说要加你戏份?”思雅如此猜测。 “是我哥回来了!他们通知我明天去开工!” “你哥回来居然要别人通知你?”思雅无力,“你这个妹妹太失败!还有,你最近怎么了,每次提到容祈就这么高兴!小瑷,你是不是受刺激了,可别吓我!” “谁受刺激!哼,不理你,你慢慢喝咖啡吧,我要去剧组找我哥了!”她理好包包,提起就走。 “你哥真超人!一回来就工作!……等等!去剧组怎么不叫我一起!”思雅反应过来,可等她追出去,小瑷早没了影子。 <<<<<<<<<<<<<<<<<<<<<<<< 小瑷一踏入剧组就后悔。她急着要见容祈,都忘记剧组还有安藤流希这一号人物。 一个多月没见,这小子越发不长进,一见面就喊着姐姐将她抱个满怀。她用力推他时,他附在她耳旁嘻嘻笑道,“怎么,就许崔大叔半夜三更从你家出来,我抱抱就不行?”小瑷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完了完了,连安藤这家伙都知道那则绯闻,容祈有什么理由不知道!糟糕的是,崔泰夜还没把容祈的衣服送回来,她这样送上门,简直就找骂啊! “……一个月不见,姐姐有没有想我啊?”少年刻意压低了清亮嗓音,听在耳中格外蛊惑,“我可是每天都想着你软软的嘴唇呢……”小瑷忍不住了,伸手就想拍下去。结果有人比她更快,她只听见嗵的一声,紧搂着她的少年揉着后脑勺放开了她。 地上躺着一卷厚厚的剧本,很眼熟,她第一次拍摄时曾被它猛k过数次。 难道——她赫然抬头,果然,不远处的摄像机旁,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正静静伫立原地。 覆着细长睫毛的深邃茶瞳,依旧冰淡冷然,漂亮五官无论何时何地都呈现出令人惊艳却又畏惧的俊冷色泽。冬日暖阳铺洒而下,他仿佛自画中走来,每一个动作都引得原本埋首工作人员侧目。 “导演,这是什么意思?”面对容祈,少年立刻换了张脸。带着傲然自负又嚣张的质问口吻,似乎并不忌讳aki这个名字。 容祈面无表情的扫过他,“一时失手,我本来瞄准的是她。”他淡淡一指,小瑷愕然。 容小瑷险些气岔。可转念一想,不对,以他的砸人功力,不可能失手!难道他在帮她? “下一场戏就快开始,拍完这段休息,去准备一下吧。”他淡定将安藤流希打发掉,目光投在面前裹成冬熊的女孩身上,“不是告诉过你别去惹他么?”见她看着不出声,他又缓缓道,“今天没有你通告,怎么还过来?” “来看你啊!回来都不告诉我,你昨晚睡哪里的啊?”小瑷扁扁嘴,撒娇。 “没睡。” “啊?”小瑷凑上前左看右看,“哥!你皮肤素质真好,一夜没睡还这么有光泽!”她伸手摸了摸,“好白皙好细滑哦!哥,怎么你都晒不黑?云南不是紫外线很高吗?” 容祈一怔,侧头避开她的手指,再度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微诧异,“我很忙,你没事早点回去吧,我晚上会回来。” “你赶我走啊?”她可怜兮兮的看他。 “天冷,早点回去!”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开。 看着他优雅的背影,小瑷嘴角一点点勾起来。没有质问崔泰夜的事,没有张口就骂,看来,只要她态度转变一下,他就拿她没辙了! 她无声大笑,一晃一晃的朝门口走去。 回家经过超市时,她本想买些晚饭用的菜,可一看到那些生食就晕。最后她灵机一动,去饭店打包了四菜一汤回家。 晚上六点半,小瑷将热好的菜一一装盘上桌。 下午她不光洗了堆积许久的衣服,还拖了地板,现在又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等他,容祈回来应该会大吃一惊吧! 敲门声响起时,她兴冲冲跑去开门,哪知门外的人竟是崔泰夜。 他身着深咖色软绒长大衣,笑着冲她说了声嗨,气息吞吐间夹带着外界寒冷空气和熏人欲醉的迷人香气。 这家伙又换香水!小瑷擦擦鼻子,真是比她还讲究! “你怎么来了?”她并不想放他进屋,可崔泰夜已经闻到屋里传来诱惑饭香,立刻推着她进了门。 他脱了外套,指着身上的薄羊绒衫与小瑷比划,“都是白色,果然心有灵犀!”说着,他也不客气,直接在桌旁坐下。 小瑷及时夺下他手里的筷子,沉下脸,“不许吃!” 他顿了顿,抬头,贵气十足的俊帅脸孔扬着不满,“小瑷,你是不是太小气了?” “我哥还没回来!还有,这种非常时刻,你最好快点离开——”她话还没完,就被他一把拽了过去,她身形不稳的倒在他身上,立刻被他牢牢扣住腰,锁在怀里。 “你这什么眼神,谁让你用这种表情看我的?”他曲起食指敲她额头,表情不佳,但语气却带着宠溺,“之前是谁说把我当主人的?怎么,以为广告拍完我就没辙了?一个电话随时可以撤了它!” 小瑷翻白眼,“早八百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个时候我和你还有契约,现在契约都被你扔了,我干嘛还委屈自己!”从新加坡回来没多久,他就问她要回了契约说是要销毁。他说若不这样,他不会停止一个月后的订婚。 “和我相处就这么委屈?”他真有点生气了,扳住她下巴拉近自己,“小瑷,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意?难道觉得我不够帅?” 她真是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这么自恋!” “这叫自信!” “停!现在不和你争论这个!你先放开我!我们这样像什么!”扣住她腰身的手指炽热而有力,熨烫着薄毛衣下的肌肤,有种怪异的尴尬。 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容祈已进了屋。 “小瑷,我——”低沉清冷的嗓音止住,茶色瞳孔骤然收缩。那一瞬,小瑷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从他眼底读出了怒火,唯一肯定的是,容祈的脸色已降至冰点,而她,会很惨…… 十分之一秒的刹那,她决定以牺牲的方式解救自己。而这个被牺牲的人—— “哥!你终于回来了!你朋友又来缠我,我都说不喜欢他了!” “容祈,别听她的,我们正交往呢!”崔泰夜牢牢搂着欲脱离他的女孩,脸上笑着,心里却不爽到了极点。 “谁和你交往!”小瑷没料他反咬一口。 “怎么,见你哥回来害羞了?订婚我都答应你延后了,你还想怎样?”他捏住她挺翘的鼻尖,俨然一副宠爱至深的模样。 “胡说八道!”小瑷真急了,本想去踹他,可手臂上赫然多了股力道,只是片刻,她就顺利脱开崔泰夜的怀抱。 “哥!”她靠在他身旁,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容祈并不理会她,只是敛了冰冷的脸色,淡淡朝崔泰夜道,“你先回去,我改天找你谈。” “怎么,你不赞成我们交往?”他站起来,抱着双臂踱到沙发前,“你这个大哥,难道连妹妹的恋爱也要管?”他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容祈眉宇间不悦渐显,“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她是我妹妹了。虽然我不常看八卦绯闻,但你们在s城闹出的事,我多少知道点。泰夜,这次,你是不是过份了?” 果然有看到!小瑷苦着脸,很希望自己变成空气静悄悄消失。 “呵呵,祈,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她不放心?”崔泰夜显然没这么容易作罢。反正都摊牌了,已经决定把握的,他不可能放弃。 “我只相信事实。实际上,那些消息对小瑷并不利。你应该清楚,她还在读书,在这个圈子的路才刚开始,任何细微的错误,都会导致无可挽回的结局。而你却不同,那些对你来说不过锦上添花。泰夜,从认识到现在,我们从不过问对方私事,一方面是彼此尊重,另一方面是在某些事上,我们的观点截然不同。我们不会要求谁必须如何做,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你不能碰——”容祈疏淡而深邃的瞳轻轻划过身旁的人,“现在,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了。” 小瑷一眨不眨的看着容祈,眼瞳静静的,可心中却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感觉到容祈对她真真切切的关心。 尽管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淡漠到不像话,尽管没有任何华丽的宠溺语句。可是,她却能清楚感觉到他冷淡背后的关爱与……在乎! 他真的——在乎她! 第十四章 唯一能有的方式 随着“卡”的喊声,镜头下原本正义凌然矗立于寒风中的古装女子立刻抖抖索索的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羽绒服,将自己从上到下裹成粽子。 大冬天拍古装戏,尤其还是衣衫单薄的外景戏,简直要人命。 几乎冻僵的手指捧着热奶茶汲取温暖,她抬头,不远处,容祈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摄像屏幕,不时和身旁的副导以及拍摄人员说着什么。 看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俊冷脸孔,小瑷忍不住叹气。 都快一周了,容祈在家里的态度始终冷冷淡淡。 那天晚上,崔泰夜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你太奇怪了!你就这么肯定,我对她不是真心的?我理解你保护妹妹的心态,但作为朋友,我对你很失望!” 争锋相对的话语,还有凝重的脸色,这些都不是当初调侃着签下契约的崔泰夜所能料到的。事情发展总与预计不符,那时他也许巴不得容祈表露出更多属于正常人的情绪。可此刻,只是这样清淡冷凉的态度,便已让他觉得烦躁。 他走之后,容祈脱了风衣,在沙发坐下。 见他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衣,小瑷立刻将空调开上几度,“哥,先吃饭吧,菜要冷掉了!” “怎么,你没什么事要和我解释?”他挑眉,茶瞳微微眯了起来,那表情让她又不舒服起来。 “哥!事情不是报导的那样!我没有故意搞绯闻提高曝光率,只是意外被拍到而已啦!”她噌到他身旁,嘟着嘴装可爱,“不过!哥,你刚才好帅哦!几句话就打发掉那个讨厌鬼了!” 容祈看她的目光里掠过疑惑——也只有他,见到如此反常的小瑷还能波澜不惊,换做思雅,早揪着扯着嚷着遇到怪兽了! “你叫他什么?我几时允许你可以对我的朋友这么没礼貌!” 小瑷的嘴角抽了抽,“你自己刚刚对他的态度也很不友善啊!” “我可以,不代表你可以。”容祈的视线移到餐桌上,“哪家的外卖?” 他话题跳的太快,小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随后嘿嘿陪了声笑,“哥,你好厉害哦!怎么知道不是我烧的?” 容祈淡淡勾起了唇,似乎在笑,又似乎只是嗤笑她问题的白痴度——容小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本性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然而,尽管只是这样的笑容,却依然炫了她的眼。 为什么?老爸明明就一副很不ok的模样啊!为什么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呢?这张脸,根本生来就该在荧屏里让人疯狂崇拜的,可他偏偏又有那么好的头脑,不屑以外形作为谋生手段。刚知道容祈是aki时,她一度在心底强烈妒忌过他,妒忌上天把最好的都给了他,而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冷淡模样。 可现在,看着他,她竟然感觉到自豪。 这样优秀的人,是她的哥哥呢! 她摸着下巴很得意的笑,不过那笑落在容祈眼里含义却大不相同,“别笑了,这种白痴笑容搁在你脸上会让你显得十分愚蠢。” “……” “你们学校就教这些?何种表情最能显笨?” “……” 想到后面,小瑷有点愤慨,还是不想的好! 其实这一周她很努力,但搞不懂是不是自己示好的方式不太清晰还是怎么的,容祈这家伙怎么就一点都不领情呢? 看来,单纯的做家务装可爱这条途径行不通!她得另外想办法改善他们的关系!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容祈那张冰脸也不是三年五载铸就的! 小瑷取出手机,编了条短信发送,随后抬头偷看他。 “哥,今天收工早,晚上一起去吃大餐吧!(*^__^*)”容祈看完短信,继续和身旁人谈论画面问题,完全没反应。 小瑷垂下头——又失败了! 因为今天没有夜戏,到傍晚时剧组就收工了。 小瑷很早空了,可一直没走,抱着手机蹲在停车场玩游戏。好不容易见到容祈出来的身影,忙一个箭步窜上去,“导演!” 开了车门正打算上车的某帅哥回头,见是她,无表情的瞳底顿了多了些不悦,“怎么还没走?” “等你啊!”她搓着冻红的手指,朝他眨巴大眼,“哥——”她压低嗓音,“带我去吃饭吧,我好饿哦!” 她跺脚呵气的怕冷模样甚是可怜,然而容祈看了看表,却开口道,“我还有其他事,你自己去吃吧。” 见他上车关门,小瑷不由傻了。他该不会是,连送都不打算送她吧!有没有搞错!这里是郊区耶!而且她还在冷风里等他这么久,居然就这样丢下她!太可恶了! 小瑷还在努力嘟嘴装可怜,s600已经启动朝大道开去。 “喂!叫你呢!姐姐!”身后,红色r8嚣张的开了过来,车窗后探出少年扬着妖娆笑容的精致脸蛋,“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我记得你两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啊!该不会——在等我吧?”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打了个响指,“姐姐你好傻,想约我吃饭也不用来这种苦肉计吧!今天只有零下五度耶!” 臭小子!找骂! 小瑷手一伸,不客气的戳了戳他额头,“开你的车吧!成天找我麻烦!你别以为我真的没办法对付你!” “那你想怎么对付我呢?美人计?嗯,这个我很喜欢!”他笑得开心极了。 小瑷气得拽拳,真想朝他的帅脸上踢几脚啊! “啊——”安藤流希不知看到什么,指着前方一怔。小瑷抬头看去,那辆本该已经离开的黑色奔驰又开了回来。车窗降下,容祈皱着眉头朝她示意了下。 小瑷大喜,立刻冲上去,“什么事,导演!” 他的眉头似乎更紧了,“上车!”简单两个字,她欢欣雀跃,呼啦一下就钻上车。 车窗上移,在即将关上的一瞬,容祈如冰海般的凌厉目光重重扫向r8上正一脸不甘的注视着他们的少年。那目光如刺锋利,却又在刹那收回。安藤流希愣了愣,随后扬起玩味笑容。 导演?原来这就是容小瑷所谓的对付他的办法! 只是,没想到素来冷漠严厉的aki竟会是她背后那个人。容小瑷,倒真是有些本事!这个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 容小瑷又被骂了,她就不明白,明明是别人来招惹她,为什么他总骂她?依正常逻辑来说,做哥哥的这会不是应该帮着她骂别人吗? 小瑷努力想像容祈抚着她头,用爱怜表情帮她咒骂别人的模样——可实在想像不出来。 到市区后,车子朝公寓方向开。她于是哼哼唧唧的装可怜,直到容祈放弃送她回家的念头,答应带她去吃饭。 吃饭地点依然在派克,小瑷发现容祈对于喜欢的东西就会很长情,他回国这么久,每次带她吃饭都固定地点,完全没变化。 踏入华丽的包厢后,小瑷顿时眼前一亮。偌大的圆桌旁,已坐了三四个年纪相仿的男子。一个个衣衫革履,气度非凡。他们两个到达前,他们似乎正在说留学时各自的见闻和艳遇,聊到开心处便爽朗大笑,互相捶胸拍肩。 空气里,流淌着淡淡烟味和男人间特有的明朗情谊,那画面让小瑷很是陶醉。帅哥啊!都是有品位又有钱的年轻帅哥啊! “容祈!你来了!呃,这位是?”从某个人诧异的目光来看,小瑷判断这是个男性聚会。男人嘛,当有了钱和名利也不缺女人时,偶尔会与关系还不错的兄弟小聚聊天。这和女人聚在一起八卦是一回事!大家会谈一些从来不在异性面前谈论的话题,会卸下平日里的斯文面具好好疯狂一下。 虽然不知道容祈卸下面具会是什么模样,但就她和思雅举例,不疯狂到竭斯底里聚会是不会结束的。所以此刻,她很能理解包厢里这几位帅哥的心情。突然多了个不速之客,是挺扫兴。 “容祈!这位不会是你女朋友吧?”另一位男士失笑,“喂,美女,跟这么紧,怕我们吃了他啊!” “是我妹,她吃个饭就走。”容祈脱了大衣坐下,小瑷又是一阵叹息。从小到大她见过不计其数的帅哥酷男型男,为什么统统都不及她自己的哥哥呢?就说现在吧,她原来还觉得那几个男人很是上乘,可容祈这一过去,他们几个简直跟电影里客串的路人甲一样,乏陈可善到极点! “妹妹?容祈,你好像从没说过你有个妹妹!还是这么漂亮的大美女!哎哎,我说你,是不是故意藏起来不让我们见啊?” “就是!容祈,大学四年你只字没提啊!你也太护着她了吧!” …… 小瑷在玩笑声里坐下,心想容祈这哪是护着藏着啊,分明就是无视加忽略!要不是这次遇到李珍嘉知道当初的真相,她估计这辈子都会把他当仇人。所以说,冰山也得有个度,面瘫过头就无趣了。 “你们都是我哥的大学同学?”其实小瑷不爱吃派克的东西,创意料理太没劲,她没吃几口就失了兴趣,转而和他们聊起来。小美女主动开口搭讪他们当然高兴,虽然旁边杵着美女的酷酷老哥,但聊天而已,料想他不至于严格至此。 “原来你们都是搞艺术,怪不得气质一个个都这么好!”转眼功夫,小瑷就俨然成了他们一员。反倒是容祈,坐在一旁淡淡夹着菜,像是来陪衬的。 阳盛阴衰,小瑷成了捧在中心的公主,某人一个大学真实笑话将她逗趴下,她转过头去拽容祈,笑颜如花的问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可一对上他的视线,她的指尖就不争气的打了个哆嗦。 那双如水晶般清澈的茶瞳此刻暗沉如夜幕下的海,有不悦,有不耐,也有冷冷警告。 小瑷嘴角一僵,笑容半收。又、又怎么了?她只不过想多了解些他大学时的事,至于用“你怎么死性不改”的眼神瞪她么? 小瑷撇撇嘴,伸筷将他碗里咬掉一半的鱼排抢过来吃。 “你——”他阻挡都来不及,小瑷猛咬几口就吞了下去,还冲得意的挑挑眉毛。可没几秒她就痛苦的皱起眉,拉着他指着自己喉咙,嗯嗯的说不出话。 “被刺卡了?”他脸色一变,当下拉着她冲出包厢。 “别怕,马上带你去医院!” 小瑷有些傻眼,哎?不会吧!用得着这么夸张? “哥……”某女怯怯发声,已拉着她冲进电梯的容祈赫然低头,焦虑而关切的眼神立刻包围住她。暖暖的,像是柔软无垠的海水,她突然觉得愧疚,“那个,我没事啦……” 他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眼底的担忧顿时让愤怒取代,“容小瑷!你又骗我!耍人耍上瘾了?一天不骗人就不舒服!” “干嘛凶嘛……”她嘟着嘴,伸手去拉他,却被他用力甩开。她重心不稳,肩膀撞上电梯墙壁,痛的她龇牙,“好啦,就算是我不对,那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啊!我只是不愿意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好像很讨厌我一样!我只是想看到你关心我的样子啊!”她睁着黑玻璃般的眼瞳用力看他,仿佛想透过那层冰封的表面,看到真实的内心,“我知道你并不是真讨厌我!像刚才,还有下午安藤来找我麻烦时,你都护着我,可为什么——” “够了!”冰雪般冷酷的声音重重打断她,“错就是错,别扯一大堆没用的废话!我里面还有朋友,你要么跟我进去,和大家道个歉,不然立刻回家!” 小瑷鼻子发酸。她的话还没说完,她还有其他好多好多话想和他说,可是他那么凶,眼里和脸上都是怒火,就好像她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她咬着唇,用力将他推出电梯,“你最讨厌了!坏蛋!我才不稀罕和你吃饭!” 他没犹豫,迈开长腿朝包厢走去,仿佛对他而言,她只是个路人甲。小瑷在电梯里呆呆站了会,最后重重摁下关门钮。 <<<<<<<<<<<<<<<<<<<<<<<< 小瑷第二天发烧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大白痴,那么冷的天,没穿大衣又没拿包,居然就从派克一路走回家。 思雅在电话里安慰了很久,都没能让她高兴。她能高兴的起来吗,她都已经在床上躺快一天了,容祈居然还不知道她在生病!更惨的是,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从早上饿到现在,连胃都一抽一抽的疼。都说生病的人最幸福,有家人陪着宠着,可以撒娇任性。而她却只有一杯白开水,那还是上午她拖着斜歪歪的身子自己去倒的。 近傍晚时,她愈发觉得身体发烫,头胀欲裂,终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滚烫的前额贴上一块冰凉的东西。丝丝凉意带走了热度,小瑷觉得很是舒服。她呢喃几声,立刻有人扶着她颈脖将水杯凑到她嘴边。她喝了些水,又被强迫吞了些药。她在朦胧中睁眼,模糊视线里,是漂亮莫名的熟悉脸庞。俊冷的眉宇间,似乎有令人心悸的不舍与疼惜。 错觉么?她很想看清楚,但重重的昏眩感又袭了上来,她不甘心的伸出手,努力的抓住什么,又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冬日的阴天,窗外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白,云层密集阴霾,似乎要下雪了。 小瑷一低头,却见到伏在她床边的人。 果然不是错觉,昨天彻夜照顾她的真是容祈。他应该一晚都没睡,单薄的衬衣外随意披了件薄开衫。他侧着头,枕着手臂,线条完美的容颜静淡而炫目。浓而密的修长睫毛在鼻翼处留下美丽的倒影,挺直的鼻梁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让她自卑的,还有他的唇。薄,却带着柔软弧度,不开口的时候,意外的泛着温柔。 她歪过身子轻轻靠近他,将脑袋搁在他沉静的睡颜前。这样一张脸啊,就算带着疲惫与倦意,仍然能让人心醉。不知道在美国时,他身边有没有出现过能打动他的美女,每天对着一张绝色脸孔醒来是什么感觉呢?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有些不爽——不行,她以后一定要找个比他更帅的男朋友,不然铁定会心理不平衡! 她的气息拂在他脸颊上,有略微甜意。容祈的睫毛动了动,赫然睁开眼。 小瑷立刻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还牢牢拽着他的袖子,仿佛在朦胧中抓住了一个依靠。有暖意自心底升起,可一想起他昨天的恶劣态度,那点暖便消失无踪。 她缩回手,冷冷道,“我还以为我死了你都不会知道呢!” 他动动唇,吐出四个字,“自作自受。” 小瑷气得直爆青筋,“你说什么!什么叫自作自受!我是因为谁才会发烧的!别以为照顾我一夜就能抵消你凶我推我的事!” “这么精神,看来烧应该退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坏蛋!”小瑷又气又躁,顺手拎起枕头丢出去。她砸的很准,正中他后脑,容祈转过身,脸上已结了层冰。 小瑷不争气的结巴起来,“干、干嘛!你昨天也推我啊,砸、砸你一下不行啊!”见他眼神冷厉的走近,她越发急了,“谁让你老这么过分!你是我哥耶,应该疼我宠我把我当小公主一样捧在掌心啊!可你呢,眼神老那么凶,说话从来都是干巴巴的!明明就关心我,为什么不肯表达出来?为什么要这样把人拒之千里? 他盯着她,没说话,眼底闪动着莫名情绪,片刻又隐去无踪。 他在床沿坐下,小瑷心里直打鼓,偏又不想让他看出来,只能硬邦邦的昂着头瞪他,“说话说话!别不说话!最讨厌你不说话!” 骨节修长均匀的手指扣住她脸颊,他凑近她,气息几乎拂得她没法呼吸,“这是你第几次冲我说类似的话?” 疑问句,还是质问句?小瑷盯着他,一动都不敢动。 “容小瑷!你——为什么就非要逼我!”他的茶瞳里开始翻涌一种奇特的情绪,前所未有的陌生,带着凌乱与忿然。 小瑷一咬牙,终于继续道,“我才没逼你,明明就是你自己逼自己!因为介意自己的身份,故意和我们疏离。我一直以为你的疏离和冷漠是因为讨厌我,如果不是遇到李珍嘉,知道了当年许纪阳的事,我真的会一直误会下去!你告诉我吧,拜托你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死结,告诉我为什么总是假装冷漠?你回来这些日子,我总气你不关心我,可现在仔细想想,你并不是真的不关心!那次我在剧组从三楼跳下你以为我受伤时担心的眼神,还有前两天,你明明已经走了,可看见安藤来缠我就又开回来,还有——” “够了!”他赫然低喝,仿佛带着无边的怒气。她瑟瑟一抖,手却不甘心的揪住他衬衣。 “不够不够!我就是要说!我要一直说,说到你肯疼我宠我,把我当宝贝,要把你那张讨厌的冰冷面具敲碎!要说到你肯把一切放开,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所有人!”容小瑷豁出去了,揪着他使劲吼。 那双静淡的茶瞳一点点转深转浓,那些翻涌的奇特情绪愈加强烈,仿佛暴风雨前夕的大海,酝酿着滔天骇浪。 “你真的,想看真实的我?”容祈终于开口,往日里清澈冰淡的嗓音却带着沙哑,仿佛因为某种过度的压抑而扭曲,“你——希望我改变?”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她挥去那种怪异感觉,下意识的点头。 “那你不要后悔!”最后一个字消失时,他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搂住她腰身,做了她这辈子最震惊的一件事。 容祈,吻了她。 她的哥哥,决然而蛮横的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的手在发颤,头脑在那个瞬间一片空白,耳旁幻听般出现刺耳的叫嚣。 怎么、怎么可能! 容祈的嘴唇冰冷而柔软,用力厮磨着她木然的唇,控住她脸颊的手指仿佛带着微微的颤,可仍旧义无反顾的扣住她。她睁着眼,只看得到他修长性感的睫毛,她想说话,才一开口,他的舌尖就闯了进来,深深缠住她柔软的舌,与她死死交缠辗转。 耳旁的叫嚣声渐渐消失,她能清楚听见他们急促相缠的喘息,还有接吻时令人耳红心跳的摩挲声响。她有一刻根本忘记发生了什么事,谁在吻,怎么会吻她,什么都不知道。 手臂,圈得她几近窒息。霸着她唇舌的柔软双唇里,仿佛透着无边的绝望与悲凉。可即便如此,索求的力度并没有停下来,那么冰冷的唇,为什么可以这么火热的吻她? 那么熟悉的俊冷眉宇间为什么透着她所不熟悉的浓烈情欲?那不是他该有的表情!一直都是冰冷的淡漠的,高高在上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为什么此刻,要如此热烈的吻她? 无法抑制的难受与战栗自她体内蔓延至全身,她的手终于有了力气,她用力推开他,然而离了不到半秒的唇又迅速覆上来。依然是决然的深入占有,手臂深深将她扣在怀里,仿佛想将她拆掉揉碎。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拼尽全力推他,“哥——” 他终于放开了她,熟悉的茶瞳定定注视她,那里面还有未平复的激情与凌乱。性感美丽的唇急促喘息着,气息喷涌在她唇畔,哀怨而缠绵。 她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人——这个总是冷眼漠视她的人,这个被她喊了十几年哥哥的人,这个她最重要的家人之一,居然在上一秒与她迷乱的吻在一起。 她要疯了! 指尖轻轻触上她颊边的泪珠,她猛地颤抖,自床上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冲进浴室。 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决然的动作,与他失控吻她时,一样的决然。 纠葛了太多情绪的双眸闭了起来,他静静坐着,却仿佛陷入了无底泥沼。 还是……还是不行吗? 都这么多年了,到最后,还是崩塌了么? 早就知道,一旦决堤,一旦开始,就如同一个疯狂漩涡,不可能再有停下的一天…… 可是,可是他就只能坚持到这里为止吗? 还是,从一开始,这注定就是个无法停止的疯狂执念? 这是他人生里,唯一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绝世出尘的俊颜上,扬起淡淡苦笑。 ——小瑷,你如此强横的向我索要真实,可是,假如我有的,只是这一种方式呢? ——你要怎样,你会怎样? 第十五章 遥远的笑容 霞光满天。 傍晚,紫蓝色的天空,橙色的大海,童话一样美丽,落在他眼中,却只透着无生气的冷。 因为今天,他将离开住了十年的家,去到另一个地方。 那里,住着他第一次见面的父亲,父亲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和谐完美的家庭,他不懂,为什么要让他这样一个陌生人介入呢?只单单因为,和他生活了十年的母亲在一周前去世了么? 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即便她在世时,他也只是整日独自一人对着潮湿发霉的墙壁。 所以,他真的不懂,母亲的存在和消失到底有什么不同。 男人有张很和善的脸,他没开口叫他,对方却依然温柔的冲着他笑。 “我们去见妹妹!”他如此说,将他带到了海边。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无垠天空之下,小小的她跌跌撞撞而来,小麦色的脸上,一双眼瞳亮的惊人。如同星辰,如同水晶,纯粹而明朗,不带丝毫杂质与阴霾。 不是没见过其他小孩,也有眼睛很漂亮的那种,可是她却不同。如果非要形容,应该是一片纯白柔软的云朵,美好单纯的令他……害怕。 难以再一次想像那时他心中的感觉,只是赫然觉得很惧怕,怕这样美好纯粹的洁白,会被他破坏,被他弄脏。 是的,他很脏。即便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依然如藤蔓般死死缠绕着他,令他无法解脱,无法忘却。 记不得是怎么发生的了,也不太清楚,隔壁那个总是烟不离手的女人是如何哄他走进她的房子的。唯一记得的,是她那双瘦骨伶仃的可怖双手,如同湿滑的蛇一般,钻入他的衣服,像玩弄一个玩具般肆意抚摸他的身体。 从很小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太一样,不光因为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还因为那些人看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惊艳和诧异,仿佛那张脸不应该生在像他这种贫穷的人身上。上学之后,学校里的男生很讨厌他,女生却会脸红着靠近他和他说话。在那时印象,便觉得女孩比男孩更容易相处。就像长年独住在隔壁的那个女人,每次见他,总朝他嘻嘻的笑,虽然那笑容他并不太喜欢,可总归比那些厌恶的眼神要来的好。 直到那件事发生,他才明白自己错的彻底。 笑容的背后,不光只是单纯的友好,还有其他更多阴暗不堪的东西。 他没祈求母亲会出现救他,毕竟,她每天喝醉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多,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在那个女人抱着他乱亲的时候,他扯着烟缸朝她肩膀狠狠砸去。 她歪歪斜斜的松开他,他抓着凌乱的衣服和书包,死命跑回了家。 那天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很脏,就算不停冲洗擦拭身体,也冲不掉那种湿滑的感觉。恶心而肮脏,比发霉的房子更让他作呕。那天之后,他没再靠近过任何一个女生,无论对方多漂亮,又或是多温柔。 可这一天,当那个又圆又小的女孩在他面前跌倒又一脸灿烂笑容朝他伸出手时,他竟然会有种想上前紧紧抱住她的冲动。 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瞳,那一瞬,他仿佛自她透明的瞳底望见一片绽开的美丽花海,还有悬挂在天空的七色彩虹。她的手那么小,圆嘟嘟的指头,肥肥短短,期待的伸在他面前,似乎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到天边无瑕的白云。 可是,他却怕了。 怕自己的脏,会弄脏她。 所以他退后一步,告诉她,“脏。” <<<<<<<<<<<<<<<<<<<<<<<< 一直到第二天,容小瑷仍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本想让思雅来陪她,但一想到昨天的画面,就生生按下了这个念头。她很怕听思雅提到那个人的名字,问起那个人的事情。她怕自己会受不了,会竭斯底里的爆发。 崔泰夜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小瑷胡乱骂了一通。他起先还生气,后来听她越骂越激动,这才感觉有些不对。立刻问清了她的所在地,风驰电掣的赶去了。 大白天经营的酒吧并不多,能在大白天喝挂的人就更少。 他赶到的时候,缩在角落沙发上的女孩正拉扯着店里的一个帅哥酒保,非要他陪她一起喝。 他拉开酒保,小瑷端起酒杯,正对上他性感张扬的脸,顿时笑了开,“咦,你这么快就来了!要不要喝一杯?对了,刚才那帅哥哪去了?” 心头原本因担心而散掉的怒焰又一次集聚起来,他丢下钱,二话不说就打横抱起她。也不理会怀里的人如何扯着他衣服挣扎叫唤,直接将她塞进了车。 dbs一路开的飞快,她脸色死白的拽着把手,连张嘴都不敢。好不容易挨到他停车,又被他一把揪着抱在怀里。 她打量着面前的住宅大厦,还没来得及问,就直接被他带上了顶楼的双层公寓。 “有没有酒?”小瑷脚一着地的第一句让拎着热毛巾走出浴室的男人脸色更沉。 “还喝!喝醉了好去和别的男人厮混是吧!”他重重将毛巾丢到她脸上。 小瑷拉下毛巾,不客气的吼回去,“干嘛冲我发火!我和谁厮混干你什么事!我就爱和人厮混,就乱——唔唔!”最后几个字被吞没在他的唇里,他真火了,连吻带咬折磨着她的唇,只恨不得能一口将她吞下去,也省得她总这样三天两头把他气得要死! 唇舌交缠间,她赫然记起昨天那种绝望的战栗感。她打了个哆嗦,朝着他舌尖用力咬下。崔泰夜吃痛放开她,瞳底尽是恼怒。 不是那张脸,不是那张漂亮到让天地失色的脸,也不是那双茶色的深邃眼瞳! 面前这张脸,性感俊帅,带着嚣张与贵气,还有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无论何时,都充斥着跋扈的魅惑感。 小瑷无力的蹲了下来,想哭又想笑。 她在干什么!在分辨吻她的人是不是她的哥哥吗! 真是可笑!简直是这辈子她知道的最好笑最荒唐的笑话! 叹息声自头顶传来,她感觉他正轻轻抚着她的头,充满安慰与无奈,“小瑷,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她更想笑了。告诉他?怎么说?你最好的朋友昨天强吻了他妹妹?简直是疯了! 她没动,手机却响了,她看了看号码,无声按掉。她都快忘记这是她今天第几次按掉他电话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如果她任性耍脾气,他就不再理会。从不会这样好耐心,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拨打。仿佛在告诉她,昨天那件事不是她发烧做梦,一切都是真的!有些人变了,有些人不同了,她的生活疯掉了! 没过多久,崔泰夜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走去一旁接听,她突然反应过来,冲到他面前朝他指着自己用力摇头。他不解的看着她,最后还是朝电话里的人说道,“没有,她没和我一起。怎么了,出什么事?” 对方没回答,听得出他语气不是很稳,没多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崔泰夜看着小瑷,再次抚摸她的头,“又吵架了,是吧?” 小瑷回视他,隔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如果我说,想请你收留我几天,你愿意吗?”她的眼睛润润的,似乎有泪,黑瞳就像受伤小兽般闪着无助的光。他勾了勾唇,“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崔泰夜……”小瑷嘴一扁,上前依偎在他怀里,将面前这个时而蛮横无理,时而又体贴入微的男人紧紧抱住。 <<<<<<<<<<<<<<<<<<<<<<<< 第三天,她还是没回家。 手机不接,剧组没来,整个人就像蒸发了一样。 他靠着椅背,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工作助理瞥一眼他的脸色,战战兢兢的递上修改好的剧本,“那个,aki哥,容小瑷已经缺档两天了,她的那几场戏是不是干脆删除还是怎么的?” “怎么,现在你是导演?”缓缓投去的目光看似淡略,却带着让人窒息的冷厉。那助理慌忙低头不敢说话,心想完了完了,那容小瑷什么时候不挑,非赶上aki心情不好的时候翘,她倒眼不见为净,难为了剧组这些人,这两天都没人敢大声出气。 助理又等了会,不见他发话,便打算小心翼翼的退开。可耳边却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告诉他们,容小瑷之前有和我请假,我一时忘了没说。至于她的几场戏,先延后,等她回来了再补。” 助理唯唯诺诺的去了。 容祈再一次疲倦的靠向椅背,他已经两夜没睡,身体明明这么累,可为什么连一点睡的欲望也没有。人的极限在哪里,五天,还是七天? 仰头看去,天空蔚蓝,白色的云絮轻轻淡淡的浮动。 他凝视片刻,终于闭上眼,任凭记忆飘去遥远的天际.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惹得她不高兴,总之从第一天住进他们家开始,她便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他想,或许他本身的存在就不是件很愉快的事。 她喜欢漂亮的事物,从小便是。她的衣柜里有很多不同颜色的公主裙,父亲和他妻子都很宠爱她,只要她开口,什么都为她买来。当然,他们对他也同样,即便他从来没主动提过任何要求,也会为他准备好一切。干净的衣服,漂亮的书包,最新款的铅笔盒,雪白的作业簿。 每次收下东西,他都会礼貌的说谢谢。他的生疏,落在他们眼里成了懂事,每次都高兴的称赞他一番,同时叮嘱在旁玩耍的她绝对不可以再弄坏哥哥的东西。 他不明白,一个那么小的女孩怎么可以淘气成这样。 什么都爱玩,玩什么都会弄坏,每当他们离开去做事后,她总会摇晃着她胖胖短短的小腿,跑到他面前,将新买的东西一把抓去,那双漆黑如精灵般的大眼总是扬着不怀好意的流光。只有对他恶作剧的时候,她才会开心的笑。用傍晚沙滩上第一次见到时那种笑容,朝他笑,然后做鬼脸。 有时他甚至在想,究竟是不是为了看到这样的笑容,才一次次对她的恶作剧视而不见? 心里的想法,他都不会说出口。 独处的时间太久,他几乎已忘记怎么与人交流。 不会,便不去做。 反正,哪怕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也能够见她的笑容。 久而久之,当父亲和他妻子发现她的恶劣习性后,便时常拽着她做思想教育工作。要听话,要尊重哥哥,要大方,不能小气……他们说话时,她常常使劲眨着大眼,一脸无辜又乖巧的瞅着他们。他们一走,她就会冲到他面前,插着腰朝他吐舌头。 小小的女孩,已经懂得如何做两面派。 那样的她,明明可恶,却又偏偏让人觉得可爱透顶,于是便更加安静的纵容她。 与同龄人比起来,她是个很厚脸皮的女孩。长到五六岁时,仍喜欢在夏天沐浴后光溜溜的到处跑。有一次,才洗完澡的她和她母亲玩起了捉迷藏游戏。她母亲拿着浴巾在后面追,她咯咯笑着到处跑,又钻桌子又爬椅子,最后竟从沙发上滚下来,正落在坐在地板上看书的他身上。 有冰凉清爽的薄荷味,还有女孩柔柔的奶香味,在他鼻端蔓延开。她可能是被吓到了,光着身子,趴在他怀里朝他巴眨着眼,黑玻璃一样清澈明亮的瞳仁,湿漉漉的细柔发丝,红通通的可爱小嘴,还有揪着他衣服的肉呼呼的手指。 那么那么可爱,那么那么干净,仿佛自云端坠落的天使般美好纯真。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小嘴忽然咧开,明快而飞扬的笑了,她揪着他衣服努力爬,似乎想在他怀里站起来。然而,他却惊慌于她伸来的小手,连想都没想,他赫然甩开了身上的小人儿。她重重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哇的大哭起来。她母亲急忙抱起她,又数落又轻哄,他怔怔站在一旁,许久都没动。 那次后,她就不太敢靠近他。有时想恶作剧,也会先警惕的看他一眼,如果发现他在看她,便快速逃的远远的。 有一段时间,他曾经很渴望她的靠近。期待她能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的出现在他身旁,露出坏坏笑意,并在得逞后朝他做鬼脸。 他升上高中后,偶然在某次午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书上多了几幅涂鸦,于是自那次起,他只要一在家就会午睡,每次午睡都不让自己睡着。 她果然来了。有时带着捉到的虫子,有时拿盐,有时拿剪刀……各种古灵精怪的方法,每次都蹑手蹑脚,边恶作剧,还边犹自嘿嘿傻笑,嘴里还洋洋得意的嘀咕着:看你明天上课怎么办;咸死你,谁让你老在家里抢我风头;真想干脆给你剃个光头,看你还怎么跩…… 其实那时他很想说,就算她真帮他剃了光头,他也不会生气,更不会骂她,只要她高兴,随便她怎样都好。 可是,他始终都未曾在她靠近的时候睁开过眼。 他怕他无意间的举动会吓走她,所以宁愿闭着眼睛倾听,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呼吸声与低喃声。对他来说,这短暂而安静的时光,仿佛就是他人生的全部。 假若,人生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只将某一段时光的平静无限期重复再重复的话——可是,人生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时光流逝,她一天天长大,一天比一天更漂亮,小脸褪去了童年的婴儿肥,单纯明快的灿烂笑容里多了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酥甜柔软。初二时,她身高就到了一米六五,少女青涩的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青春暧昧的曲线愈来愈明显。她喜欢漂亮事物的习性也一直没改,衣橱里大都是漂亮的小汗衫与极短的百褶裙。 学校里,喜欢她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大部分都是男生,一个个总会在放学后或者是周末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来家里找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渐渐失去了对他恶作剧的兴趣。一场新的电影,有棉花糖的游乐园,甜品屋的冰激凌,都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其实他真的不太懂,她为什么总会对一些无谓的东西感兴趣。 崇拜自己的人,喜欢自己的人,疯狂迷恋自己的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的,他总是与她想的不一样。她会为一次失败的考试成绩哀嚎许久,会为脸上新冒出来的痘痘而咒骂不断,会为没买到喜欢的裙子郁闷一天,会为班里的谁谁谁得到表扬而她没有就烦上很久。很多次,他都想告诉她,其实那些不重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重要的是…… 和以往一样,他没能说出口,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存在于心中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听说她考取z城最偏远的住宿制艺术学校后他决定去那里实习,之后留任工作; 直到——她高一那年与学校里一个叫许纪阳的男生谈起了惊天动地的早恋; 直到——那个春天的傍晚,他在回家的小树林里见到她和他紧搂在一起接吻…… 直到——他心中翻滚起汹涌波涛到让他窒息的陌生情绪以及灭顶的愤怒! 至此,他才终于懂得早已存在于心中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疯狂,那么的罪恶,那么样的无路可退! 那一年,是他黑暗人生的开始。 <<<<<<<<<<<<<<<<<<<<<<<< 容小瑷失踪的第七天,一份登上杂志封面的报道迅速在剧组流转开。 照片画面背景是一片蔚蓝无垠的迷人大海,主角是她和一个性感倜傥的墨镜帅哥——崔氏二少! “崔氏国王插手介入,订婚宴会无限期押后,崔氏二少与其大学女友浪漫巴厘岛”,标题是一贯的娱乐界八卦风格,内容也无非在之前没按期举行的订婚仪式以及容小瑷的近况上兜圈子,只是崔氏国王这四个字却意外惹眼。 “哇!不会吧,崔国锋都多久没消息了!这事闹得连他都出面,小瑷还真不简单!”拍戏空隙,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聊天。 “我说她怎么这么久不出现,原来和钻石贵公子去海岛浪漫了!” “唉,你说这一行的人怎么都这样呢!傍到个大款就开始不务正业,人都还没红呢,连毕业都没,就这么能折腾了!那要让她红了,以后该是什么样啊!” “那你也别说的这么绝啊!人家崔泰夜不是在电视里深情表白了嘛,他风流了这么久,哪次这样认真过!指不定那两人是真心相爱!” “得了!上流社会里的公子哥儿哪来的真心,我看啊,准是小瑷不甩他,他才卯足了劲来追!不就在电视里深情一下嘛,小瑷那么漂亮又可爱,换我我也会啊!” “切!”几个人都笑起来,推着那说话的工作人员,直问他是不是看上容小瑷了。 一伙人正推搡着嘻嘻哈哈,却不料他们的女主角范静静一声“我不拍了”平地而起,将他们吓个半死。 怎么了怎么了?又耍大牌了?不过奇怪啊,范静静平日作风虽然大牌,可在aki面前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一来嘛,aki是国际大导演,虽然出道时间不多,可名气响,范静静若想进军国际市场,还得仰仗仰仗;二来嘛,自然是因为他的脸。有实力有能力的导演圈里多,可同时还能长成这样的就几乎没有了!其他都不说,但是他那双眼,就够人沉迷好一阵的。水晶一样的茶色眼瞳,总是带着淡淡的冷和疏离,还有高高在上的漠然气息,偏偏又勾人的紧,别说女人,男人看了也得愣上好一阵。 所以,自范静静进剧组以来,对导演从来都好脾气的很。有时赶夜戏也没一句抱怨,可今天她居然冲着他大叫不拍?难道是时间久了,大牌脾气又发作了? 几人不敢凑近去看大人物们的脸色,于是逮着刚从事件中心点走来的摄影助理,缠着追问。 那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了容祈的方向几眼,这才压低嗓音告诉他们。这次倒真的不能怪范静静,就导演刚才训她那脸色和口气,是人都会叫!简直没把那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当人嘛!末了,他还慎重其事的嘱咐他们,今天aki哥的脾气已创下历史新高,要他们该做什么就安分做什么,少开口,少乱瞄,少聚众乱哈拉,否则,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几人一阵恶寒,忙胡乱丢了杂志,各自没事找事的忙起来。 他们没有看到,不远处的休息椅上,他们的导演aki在带着余怒未消的表情坐下后,狠狠将桌上一份相同的杂志揉皱丢掉。 杂志封面上,小麦色肌肤的女孩穿着紫色的漂亮泳衣,明亮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正无比亲密的勾着身旁男人的手臂。 那曾经只属于他的笑容,现在是别人的了。 第十六章 全世界最暗晦的秘密 dbs停在公寓楼下时,她的心又开始翻腾。 “你确定他不在家?”小瑷想开车门,又忍不住再次确认。 “乖了,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点点头,轻轻抚摸她的发。几天前,当她主动提出想去旅游散心时,他当真是高兴坏了,连听到她说不愿意回家取身份证时也没多想,立刻疏通关系搞定了她的证件,还借用了他老爸泡妞时用的私人飞机,和她直飞巴厘岛。 九天来,她一直很开心在他身旁笑着,虽仍旧会拒绝他的亲吻,但在他偶尔的浪漫温柔下也会顺从的让他接近。小瑷很喜欢海,这从她不厌其烦的游泳次数里可以发现。她尤其喜欢傍晚的海,落日时,总会在沙滩上呆上一段时间。直到他出声叫她,才会回神对他笑。 本来,依照他以往的作风,这七天时间足够他一步步将她攻陷,只是不知为什么,有时看着她怔怔看海的眼神,他便会软下心肠,告诉自己,再等等吧,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走近自己。 容祈的电话他一直没接,他知道,那则报道上杂志后,他一定会找他。他是故意不接的,谁让他那么蛮横,居然用哥哥的立场来压他。天知道,那则消息根本是他故意漏风给狗仔的! 这算是他对他的小小回敬。直到昨天,他才终于接了他电话,报了小瑷平安无事的消息后,就告诉他,他今晚会带她回来。当然,前提要求是,他以后不能再跟个护崽老母鸡似的瞎掺和。 容祈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稳,他很少这样,以前天大的事都寡淡的很,现在为了这个妹妹,他可算是完全破功。 崔泰夜心里很得意,嘴上却还一副我很善良我没动她,你们一定得和好,否则白费我一番功夫的严肃话语。 容祈在电话里只是一一应着,其他什么反对的话都没说。 当然,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小瑷。她的脾气他清楚,犟起来跟头牛似的,之前就曾和容祈闹翻跑去朋友家住。这次,她又照例说要搬出来。他就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回家整理东西,还假装事前探过消息,告诉她容祈不在家。 “嗯!那我上去了!很快就下来,你别跑开啊!”她下了车,他想了想,追下车拉住她。 “干嘛?”她疑惑的回头,却不料他伸手一揽就朝她吻了下来。香烟与香水的混合气息散开在鼻端,她使劲推了推他,可他似乎料到她的举止一样,手臂搂得异常紧。就在她怒火中烧时,他却赫然离开她的唇,在她耳旁暧昧低语,“小瑷,我已经绅士九天了,现在给我一个安慰吻,不算过分吧?” “我又不是你女人,要发情找别人去!”她忿忿。 “谁说你不是我女人?”他神色一敛,甚至认真的看着她,“如果不是我的女人,你认为我会闲到丢下大堆工作陪你出国那么久?” “你有多忙啊!还不是整天泡妞!” 他被她气的够呛,可又能在这当口冲她发火,只能惩罚性的在她耳垂上咬一口。 “崔泰夜!”她真要发怒了,抬脚就踹他。 他立刻松开摊手,表示自己到此为止。 “你等着,等我下来再和你说这件事!”她想她真是太好说话了,自从第一次被他莫名其妙吻了却没发脾气开始,他就三天两头的骚扰她!虽然她不是那种保守的女孩,可该维护的还是得维护!再这样下去,她看自己真要成靠身体上位的不入流女人了。 崔泰夜笑着目送她上楼,心里却在想着等她发现自己骗她回去的时候,又该是怎样一副气恼模样。应该会狠狠骂他一顿吧。 <<<<<<<<<<<<<<<<<<<<<<<< 已经是傍晚,日短的冬天,屋内因为没有灯光显得异常昏暗。 她关上门后深吸口气,也没换鞋,就直接去自己房间整理衣服和书本。 上一次,是被赶走,这回,却是偷偷摸摸逃着走。她看她一定是跟这屋子八字不合! 将行李箱摊在床上放衣服的时候,她瞥见了掉落在地上的薄开衫,那是她发烧醒来那天容祈披在身上的。她咬了咬唇,立刻加快速度,将要用的东西胡乱塞入行李箱,然后拖出房间。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板上发出难听的吱嘎声,轮子似乎有些坏了,待会得让崔泰夜载她去买个新的。她一路低头拽着行李箱来到客厅,却骤然顿住脚步。 客厅的灯,怎么会亮了? 空气里,有冰冷而森然的气息在蔓延。 她僵着身子抬头,沙发后的窗边,颐长的身影正立在那里。淡冷的漂亮眼瞳,静默无声的落在她身上,片刻,又缓缓下移,落在行李箱上。 明明是无温度无情绪的注视,她的手指却抖了抖,行李箱倒在地上,发出嗵的响声,格外刺耳。 将近十天了,在巴厘岛漫步沙滩悠然看海的时候,她以为她可以将那件疯狂而暗晦的事忘掉,可以假装噩梦醒来一切归于平静。 可此刻,当与他对视,她才发现那根本不可能! “你、你怎么会在——”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目光,她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崔泰夜骗我!混蛋!”她骂了几句,又弯腰去拎地上的行李箱,然而还没她等直起身子,手腕处就传来拖拽的疼痛。她被迫放开行李箱,一路跌跌撞撞的被拖入浴室。 她想挣脱,可还是被按在水笼头下,许久不曾体验过的冷水自头上倾泻而下,刺骨的寒冷。有一种绝望而又灭顶的恐慌将她包围,泪水顿时漫出眼眶,她拼命大叫,“够了!够了!容祈你给我住手!” “冲干净。”近乎残冷的嗓音自上方传来,她根本无法想像他此刻的表情。零度寒冬,冰冷的水将她折磨得狼狈不堪,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画面吗!某一瞬,她的感官似乎与记忆重叠,高一那年,在她和许纪阳第一次接吻的那天晚上。父母都不在家,她才刚进门就被他拖去了浴室,也是这样的倾斜而下的水花,自上而下将她弄得狼狈不堪。然而,当气急败坏的她终于挣脱开时,他却只是冷冷看着她说,很脏,所以得弄干净。那时候,她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他在为她之前的恶作剧而报复,又或是因为看她不顺眼所以才故意整她。 可现在她终于懂了! “你刚才看见了是不是!”她撑着瓷砖,用力的吼,“你看见我和崔泰夜接吻,所以才用水冲我!”话落,她就感觉压在身上的力道更重了。她突然很想笑,“原来真是这样!我真笨,为什么到了今天才明白!咳咳……容祈,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以为这样子就能证明什么?咳咳……实话告诉你吧,崔泰夜今天也不是第一次吻我了,还有,大学这几年我不知道和多少个男生接过吻——”淋浴器突然被丢在一旁,她被他拖起来,一把甩在墙上,接着又被死死摁住,痛的她几乎晕厥过去。 修长的手指扣在她颈部,逼迫她只能抬头看他。她浑身湿漉,冷得发抖,他并没有比她好多少,同样被水淋了一身。那双片刻还清澈寡淡的瞳底,此刻却装满了全世界的怒火,火焰跳动扭曲,仿佛随时都会将她吞没。 如果她识趣,这个时候她就应该闭上嘴什么都不说,可是她偏偏不愿意,“你火什么!你有资格发怒吗?别说我已经成年,就算未成年又怎么样,只要我高兴,我愿意和谁接吻就接吻,别说这个,就算是和他们上床也轮不到——” “住口!你根本不知道你失踪的这十天我是怎样过来的!”他低吼,仿佛倾尽了全身的力气,连扣着她脖子的手指都开始发抖,“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会不清楚?!你以为我愿意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不光是手指,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连之前满眼的怒焰此刻也一点点无声无息的消褪下去。无边的哀伤在空气里弥漫开,他凝视她,眼底充满了悲伤和痛苦,还有不甘和无奈。是的,无论她做什么,他可以管束,可以训斥,可以做任何一个哥哥所能做的事,但就是不可以发怒!不可以以一个男人的立场,因无法形容的妒火而发怒! 他以为,他一直可以做到冷静。这么多年来,虽然偶尔会失控,但起码不会让她知道背后的理由。 他也曾经努力,将所有不应该有的情感深埋。 然而,那一天,当压抑心底许久的渴望和情感喷薄而出,他便知道,从此后,他再也不可能做到冷静! 有些感情,一旦泄露,就再也藏不住。 即便明白注定的结局,也不可能再停止!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逼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他看着她,眼底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击倒。这是陌生的容祈,自小到大,他都优秀而冷漠,从不会为任何事焦虑,甚至在不久前她还认为他这辈子都与失态狼狈悲惨这些词绝缘。可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那样高高在上的容祈,也会有这样悲怜的神色!真是笑话!现在该悲怜的人不是她吗! 她失踪十天又怎样?遭遇到那种事情的人明明是她!他有什么资格悲怜! “为什么会这样?”她倔强的看着他,泪水却不自觉的流,“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要你疼我爱我。……你知道的,我说过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好喜欢你,你那么漂亮就像王子……其实你一点都不明白,每次你冷冷看着我对我说那些伤人的话时,我有多难过,我一直以为你真的讨厌我,我一直希望你改变,就算对自己说那只是奢想我也根本不在乎,可我还是在乎的……在新加坡听到李珍嘉的话,我那么高兴,几乎迫不及待想见你……你不明白,其实我要求一点都不高,只要你对我表示出温柔,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就会好高兴……我不在乎自己在大冷天等你多久,也不在乎你看我时脸色有多冷,只要偶尔,偶尔有一点温暖和关心,就足够了……”她越哭越伤心,几乎语无伦次。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祈求他的关爱会这样难! 那年,她说她也想去读电影学院,他以为她贪玩贪名极力反对,父母觉得她只是爱出风头爱漂亮也不同意,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她心底演艺事业已成为一个梦想。 很多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快忘记选择这个梦想的初衷——记不得是哪一天了,只知道那次她被学姐拉去电影学院参加学院学生自制电影的试镜。她那年才十三岁,刚读初二,对所有事充满了好奇却又懵懂无知。学姐试镜的时候,她就踮脚站在教室窗外趴着偷看,那一眼却看见他。拿着剧本,坐在评分席上,不时和身旁同学说些什么,之后又对参加试镜的同学做些评论指导。那时候的他,眉宇飞扬,神态轻松自若,整个人仿佛笼罩在莹亮的光圈里,与她印象中冷漠疏淡的他完全是两个人。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他如此愉悦?什么样的学业梦想,可以让他如此不同?一些想法在她心中滋生,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即便忘却,这种执着却依然存在——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思雅,她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梦想,只因为她想体会他的梦想! 想进入他的世界,希望得到关心爱护,希望更多更多的目光——然而后来呢,后来呢? “小瑷……”他抚着她脸颊,用指间擦拭她眼泪,可她眼睛就像坏掉一样,泪水不断的滚落。那双笑意盎然充满生机的明亮双瞳,此刻再看不到半点光亮。他深深叹息,俯下头轻吻她的泪水。 他感觉她震了震,随后用力推他。这个动作激怒了他,被冷水打得冰凉的漂亮菱唇即刻贴上她的嘴,他听见她祈求般的低鸣,可是他没有停下来。 她感觉到他在轻允她的嘴唇,从轻柔到粗重,然后是吞噬般的占有和深入。她听见自己在喘息间叫他哥哥,让他停止。可这次无论她怎么叫,他都不放手。 他将她压在冷硬的墙上,身体紧贴着她,连一丝缝隙都不留。她不敢睁眼,打着冷战的牙齿几次想去咬他,可每次都在触到他舌尖和嘴唇时止住。不是她不敢,而是她根本没法想像自己咬住他嘴唇或是舌尖的画面。那会让她有一种疯掉的崩溃感! 挣不开他的吻,她只能让自己木然,尽量忘记他正在对她做的事,忘记他和她之间血脉相连的不争事实,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一切…… 他的体温越来越热,仿佛一块烧红的碳,灼烫着她,突然间他放开了她,有些狼狈抵着她额头。 “下一次,别再让我看见别的男人碰你。”他的声音很快恢复了平稳,薄凉依旧,却带着透人心骨的冷厉,“还有,离崔泰夜远点,否则我不会轻易饶了你!”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那幽怨的目光让他移开了视线。 “最后,你最好立刻打消搬出去的念头!你应该清楚,以我现在的能力,要封掉你所有退路是轻而易举的事!”走出浴室的那刻,他丢下让她抓狂的警告。 “你别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大不了我回z城!”她靠着墙壁冲他大吼。 “好啊。”他回头看她,美丽的茶瞳冰寒彻骨,“如果你可以放弃你的学业,你的角色,你这三年多所建立的一切,那你就回去!” 浴室的门被他狠狠甩上,她盯着门板,身体终于无力的滑落在地。 容祈,太了解她了。 没有错,他说的没错! 她的学业、角色、还有这三年所建立的一切,她都不可能放弃! 所以,只要她还在这个圈子一天,她就不可能随心所欲,她只能活在他的控制之下! 不,不全是这样,如果说,她能站在他的位置之上呢? 只要——她能够在演艺界迅速上位! 是的,对现在的她而言,这是唯一一条出路! <<<<<<<<<<<<<<<<<<<<<<<< 咖啡厅的靠窗位置上,她懒懒趴着,看着摊在桌上的杂志,一动都不想动。 思雅在一旁轻轻搅拌咖啡,小勺与瓷杯相扣的清脆声成了她们间唯一的声音。 “你要忧郁可以,要任性也没关系。作为姐妹,任何事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可无故放剧组鸽子这事却绝对不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任何一个机会对我们而言都来之不易,何况是《舞唐伶》这样的大片!正是你在这一行崭露头角的时候,你只一句请假就失踪十来天,别人怎么看你?”前些日子联系不到小瑷,她便自己跑去剧组探班,因为之前曾和小瑷同进同出很多次,保安认识她,便让她进去。结果一进剧组,就听到不少关于她的非议,思雅才知道小瑷这丫居然连剧组的通告都敢翘。之后见到容祈,她打算私下询问小瑷的事,结果才刚刚说了“小瑷”二字,那位在休息椅上的酷哥就啪的合上手里剧本,站起身叫来助理,这些那些的交代起了工作,完全把她当透明,气得她当场就想抽上去。 思雅抱怨完毕,发现对面那家伙还要死不活的趴着,不由怒从中来,“哎!我说了半天你倒是听进去没有!兄妹真是商量好了,全当我是透明摆设!死丫头,你这几天倒是快活,天天和崔大款在巴厘岛日光浴——” “别提那混蛋!”小瑷腾地竖起来,横眉怒眼,“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出卖我,我、我会被……”想到那晚被容祈逮个正着她就气!他自以为是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乱搞一通!如果她和容祈只是像以前那样吵架,她犯得着一躲就是十来天吗! “你会什么?”思雅悄无声息的坐到她旁边,妩媚的瞳底忽闪着好奇与疑问。 小瑷收回拍桌子的手,搅着热咖啡回了句没什么,又忽的抬头问,“思雅,你……有兄弟吗?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表哥表弟都有,不过我爸妈就只生了我一个,计划生育啊!你家那是特殊情况,怎么,想让我教导一下你兄妹间的相处之道?”思雅摸小狗一样的抚摸她长长卷发。 “不是,我想问……就是你和你表兄弟间……”小瑷游移不定的憋出半句话,最后还是把剩下的半句吞回肚。那么晦涩难堪的事,她实在问不出口,还是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好了。 她挥手说了句算了,就把话题拉回正事上,她要思雅帮她留意最近有哪家公司有新戏开拍要招募演员,反正只要有新的角色甄选,她都会去面试。思雅是本地人,自打父母离异又各自成家后,她便独立生活,很多人脉关系都是自小建立的,虽然不见得认识如崔泰夜那样的大人物,但一些小门小路还挺多。 听她这样说,思雅自然觉得奇怪。放着崔泰夜那样的人物不用,反而来拜托她? “那家伙,我算彻底认清他真面目了!”他能私底下和容祈联系把她送入虎口,难保以后不会再来一次,况且——“况且,最近我感觉他似乎对我太上心了,真是!我又不喜欢他!那万一他单方面爱上我,我不是害人匪浅?”说这话时,小瑷忽而摆了副“美女就是无奈”的柔媚模样慢慢捋着头发,害思雅一口咖啡全喷在面前的乳酪蛋糕上。 “靠!真脏!我才吃了一口耶!”小瑷翻完白眼,看看手机上时间已差不多,只得哀怨的起身穿大衣。 “去剧组?” “对啊,还有几场拖欠的戏,今天得一次性拍完。”她穿完大衣,发现思雅还一动不动坐着,不由奇怪,“你不陪我一起去?” “得了!我对你哥算是彻底放弃外加敬而远之,而且——”她笑得妩媚,“我等下还有个约会。” 小瑷边走边骂死党有异性没人性,推开咖啡店玻璃大门时,萧瑟的冷风扑面而来,天空阴沉如傍晚。这是她回s城第二个阴天,阳光,似乎忘记在这里露脸,与巴厘岛完全不同的气温和天气,让人的心也瞬间如这天空一般沉闷起来。 总感觉要下雪,可雪却迟迟不来。 讨厌的天气!她裹紧脖间的骆驼绒围巾,匆匆朝公车站走去。 第十七章 看不见的锁 深夜一点,容小瑷在《舞唐伶》这部电影里的所有戏份杀青,工作人员像模像样的为她递上祝贺的热咖啡,从那些笑容满满的脸上很难看出下午她才到剧组时,他们对她重重不满与猜测的复杂神色。 凭着容祈一句“在我的电影制作里不需要只会八卦的人”,愣是让这些充满好奇心的工作人员收敛全部情绪,也让她接下来的拍摄变得顺畅很多。 只是,她并不会因此而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会将如此重要的电影拍摄工作丢至一旁,一离开就是十多天! 她在化妆车上卸妆的时候收到他的短信,他要她在剧组等他一会,之后带她一起回城。看到消息时,小瑷心底的酸涩不受控制的翻涌而起。在她还天真期待他关爱的时候,他总是对她视若无睹,她进剧组这么久,常常都拍摄到深夜,他有哪一次关心过她! 她将手机狠狠丢进包里,拎起大衣就走下车去。 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她人已在回城的大道上。这条路半夜偶尔会有出租车开过,但今晚是小年夜,司机就算不休息也只在城里跑,很少会开长途。 回城的路是四车道,沿途种满了梧桐,夏秋两季美丽而浪漫,不过现在是冬天,枝桠都光芜着,歪歪斜斜的树枝看起来很丑。 雪花落在她鼻尖,凉丝丝的冰,带着寒冬气息,沿着鼻端沁入肺腑,原本的困倦似乎都被驱逐了干净。她缓缓抬头,苍穹似海,无数细碎的浅白纷扬而下。 s城与z城离得并不远,两城都在东南位,地球暖室效应后,这几年冬天冷归冷,雪却很少,即便有,也是在下了一阵雨后夹带些小雪,通常都积不起来。 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大雪,真的很少见。 她在路旁的石墩上坐下,在黑暗里静静听雪花落下的沙沙声,一次次将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那场变故来的太突然,从那天至今,她从未像此刻般独处思考。也或许是,她打从心里拒绝去思考。 黑暗里投来车子的光束,她心口一紧,还没来得及躲,那辆车子就已飞驰而过。片刻之后,开走的车子又掉头开了回来。耀眼的红色跑车,是安藤流希的r8。 少年倒下车窗,精致的脸孔满是诧异,“哇!你半夜三更坐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没人接你打算走回城吧?” 安藤流希,嚣张跋扈又多次捉弄她的可恶少年,然而此刻见到他,她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释然。仿佛为可以正大光明的放弃思考某个问题而松了口气。 “你回城吗?能不能载我?”她慢慢站起来,靠近后才发现车上除了他,还坐着他的经纪人南珂。r8是双座车,已经客满。小瑷拉拔下头发,无奈的笑,“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车上只有你一个。” 见她转身,少年赫然出声叫住她,随后转头和身旁人说了些什么,南珂的脸色立刻有些糟糕。安藤沉下脸,又上前说几句,随后就定定看着南珂。 可怜经纪人迫于无奈,最终拿起外衣下了车。 “上车!”安藤兴奋的朝小瑷挥手,见她愣着,忙下车将她拉着推上去。车内空调开得很足,温暖如春,安藤流希一个180度大转弯,朝城区飞驰而去。 “你、你就这样子把她丢在路边?”小瑷目瞪口呆,“外面在下雪!而且,现在都快两点了!她怎么回城啊?”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那些烦人的保镖们自然会来接她!”少年说着,伸手拂去她发丝上沾到的雪花,“姐姐——” 小瑷一阵发寒,“拜托!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姐姐!这个称呼真弱智!” 安藤流希狭长的凤眼斜斜瞥她一眼,“心情不好?” “对着你我心情能好么?”现在电影杀青,她完全不必收敛对他的反感。 “喂!你现在坐的可是我的车!” “怎么了?大不了我下车啊!” “没见过你这么硬邦邦的美女!”安藤眯起眼睛,漆黑的瞳底似乎在盘算什么,“对了,你今天戏份杀青,应该去庆祝一下,那位大叔呢?怎么不来接你?” “他不是我男朋友!”她解下围巾,转头看他,“你是不是想帮我庆祝?想就直接说,反正我今天也想放松,去唱k吧!” “我们两个?”他唇角的笑容透出几许暧昧。 “对啊!”她拖长调子点头。他闻言,立刻加快车速朝城里赶去。 其实小瑷从上车那刻起,就明白安藤流希这臭小子心里在盘算什么。只不过比起回到那间令人窒息的公寓,她宁可和他一起。 他们在派克的包厢k歌到早上,一打啤酒基本都进了安藤肚子,她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一旁,要不就是吃东西。她本以为像安藤这样自命不凡的家伙,酒量应该不差,结果他两罐啤酒下肚便开始胡闹,扯着她非要一起情歌对唱,之后干脆一整晚都霸着话筒自顾自唱个欢! 虽然他声线清亮,音质不错,但唱起歌来实在很不着调,说通俗点,就是五音不全,完全没法听!偏偏还自以为自己很帅,边唱边用那双妖娆柔软的眼瞳勾引她,害她喷了好几次。 “其实我根本不想拍戏!不喜欢什么中性妆扮!我好想当歌手!好想唱歌!好想开演唱会!讨厌的南珂!……”彻底醉倒的前一刻,他靠在她肩膀上轻轻低喃。小瑷叹了口气,在演艺圈想要成名,有哪个可以随心所欲依照自己的梦想来一点点攀登?想红就要妥协放弃,固执己见只会被淘汰埋没。一切都得遵照市场潮流,要看观众的口味偏向哪一方。有人炒作有人力捧,感恩戴德的将自己扮成另外一个人,等到真的红了,却发现连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 谎言与面具,无底线无原则,对所属公司言听计从,这便是在演艺圈最快走红的方法。 不想被控制,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成功! 一直抱着梦想努力走到今天的她,是不是——也到了应该开始放弃她所谓原则的时候? 小瑷自嘲的笑了笑,用安藤的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南珂,随后拎起大衣推门而去。 <<<<<<<<<<<<<<<<<<<<<<<< 雪还在下,周围的世界已被染成纯白。 小区里不少小孩都在玩雪,嘻嘻笑着,很是快乐。她在门口站了一会,许久才掏出钥匙开门,公寓里,容祈正在厨房做早餐。 立式空调静静送着暖风,鸡蛋在平底锅里的滋滋声格外刺耳。他没有回头看她,只专注于手里动作,仿佛这一刻,做早餐是唯一重要的事。 她脱了大衣和围巾,去浴室刷牙洗脸,再出来时,早餐已摆上了餐桌。 煎蛋香肠面包,还有温热的牛奶,一式两份摆的整整齐齐。他已经坐下,正举着杯子喝牛奶,冷澈美丽的茶色眼瞳凝望着窗外纷扬的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瑷远远绕过餐桌,将自己投进柔软沙发,随手点开了电视。一夜没睡,她很疲惫,此刻只想看看新闻,发发呆。 “过来吃早餐。”清冷的嗓音传来,小瑷陷入沙发的身体缩了缩,没动。接着有脚步声,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盘子与牛奶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她抬起视线,正对上他注视她的眼瞳。 淡凉的目光,疏离的眼神,没有因为她彻夜未归而该有的怒火。紧绷的神经松了些许,她拿起杯子,一口一口喝着牛奶。 “吃完去收拾行李,今天回家过年,剧组放假,我们会在z城多待几天。”他在茶几边沿坐下,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脸。小瑷皱皱眉,把头压得更低了些,“我不回去,我还有事没做完!” 他不带温度的笑了几声,“电影你拍完了,广告也就要播出了,学校也放假,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她惊诧抬头。为什么连广告的事他都知道? 瑰丽的菱唇冷冷一勾,几张照片丢入她怀里,“今早,我拦下来的照片!”她定神一看,不由惊呆,那居然是昨天半夜她与安藤流希一起去派克的照片。 “你、你跟踪我?” “我还不至于闲到这样!有个狗仔正追摇滚乐队r.d的八卦,顺便拍下的,他的上司和我是朋友,这组照片才会被拦下来!否则,你以为现在你可以这么清闲!” “那又怎样!我和他没干什么!” “在你回来之前,我和南珂已经联络过了,如果你们真干了什么——”他按着沙发靠背,俯身凑到她面前,冷漠的瞳底刹那掠过一丝怒意,“你认为,你现在还会这么安稳的喝牛奶?”他的呼吸就在她鼻端,须后水的清香缠绕住她,熟悉的静淡气息,却让她止不住颤抖。 “吃完去收拾行李,我不想说第三遍!” “我讨厌你!”她咬着唇,忽而冲着他背影大喊。 “别说没意义的话。”他没回身,只是微微侧头,声音淡到几乎不可闻,“何况这种事……” 这种事,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 这个春节,只能用索然无味来形容。 在爸妈眼里,从百忙中抽空回家的容祈简直是全世界最模范最贴心的儿子,反倒是她,去年春节时因为和一帮同学去自驾游,只在大年夜用电话拜了个年,半点都不懂事! 小瑷的爸妈都是独生子女,长辈又过逝的早,太远的亲戚不常走动,所以过年通常都是在自己家里。 大雪造成路面冰封,为不影响交通,解放军们连夜在各高速路上铲雪开路,即便如此,从s城到z城还是开了四个多小时。 这四个小时,小瑷都侧脸缩在副驾上睡觉。 到了z城,又遇上交通大堵塞,等他们到家时,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尽管只有四个人,容爸容妈还是烧了一桌子菜,都是她和容祈爱吃的。这几天小瑷没好好吃饭,鹅蛋脸都变成瓜子脸了,容妈看得心疼不已,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 结果还没吃几口,容爸一句话让她差点噎着,“小猪猪啊,那个……崔泰夜是干什么的?” 噗!小瑷喷菜。 “老爸你、你怎么知道?”她立刻下意识去看对面的容祈,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五指赫然收紧。 他的反应让小瑷很不爽,就算她真和崔泰夜谈恋爱也不关他事啊!她在心里冷哼几声,心想反正是在家,谅他也不能怎样,干脆气死他! “老爸,那个,他是sun模特公司的老板,也是现在正追你女儿——我的人!” “模特的老板?就像夜总会那种?”容妈发问。 “你怎么比我还土?”容爸一本正经的摇头,“都叫你平时多看娱乐新闻了!我们儿子女儿都是这一行的人,你当妈的居然连模特公司都不知道!” “就是就是!老妈你也太夸张了!什么夜总会,你以为人家是拉皮条的吗!”小瑷立刻附和,“还是老爸厉害!什么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模特嘛——楼下人家小可就是模特啊!” 噗!小瑷又喷了,“老爸!小可在酒吧跳钢管舞的好不好!”她看着被喷了两次的碗,连自己都有些吃不下去。 一阵轻笑传来,小瑷诧异的回头,容祈正快速收起唇角的笑意。他笑了?之前还在生气,一会又笑,神经病! “爸,泰夜公司里的模特,和小可那类型不太一样,她们一般只接服装走秀和杂志拍摄,有时也会在明星的mtv里客串,或是接几个广告。”容祈缓缓说着,随手指了指电视,“那个欧xx的护肤品广告,就是他公司的模特拍的。” “原来这么厉害啊!”容爸恍然。 “你不是说你懂!”容妈白他一眼,随后朝容祈挂上笑容,“小祈啊,听你这么说,那个崔泰夜你认识?” 容祈淡淡看了眼正瞪着他的小瑷,开口道,“我们是朋友,在美国认识的。” “原来是你朋友!那就好了,小祈,来告诉你老爸,那个崔泰夜为人怎么样?就是交女朋友方面,对咱们小瑷是不是在真心的?” “老爸!这种事你得问当事人吧!哥他什么都不知道!”小瑷又狠狠瞪了容祈好几眼,可惜他根本没在看她。 “他和小瑷的事,我知道不多。泰夜为人不错,没有一般富家公子的脾气,对朋友也好,只是换女朋友的速度快了些。”他说完,似笑非笑的将视线转向小瑷。她恼怒的咬着筷子,看模样很想骂人,只是一旁的容爸正一口一个“花花公子绝对不行”“有钱人家小孩最薄情”,压得她没半点开口机会。 容祈的计划是在家休息六天,到年初五晚上返回s城。雪又断断续续下了两三天,但都没第一场大,只是零星小雪,基本一落地就融化了。 和之前回家时一样,容爸忙着看电影,容妈偶尔会叫她一起去超市买菜,那时本来对着电脑忙碌或者看书的容祈就会充当司机。自之前在新加坡意外与李珍嘉和好后,小瑷一直有与她联系,正巧过年她带男友回家见家长,便约了小瑷出来喝茶。 “哎,记得叫上你哥啊!都这么多年没见,也让我见见他现在长什么样啊!”挂电话前,她特意嘱咐了一句。小瑷不乐意极了,就推托说如果他不忙就来,喝茶当天她自然是一个人的,而李珍嘉却带了她男友同来。 衣冠楚楚的高个子男人,偏瘦,肤色白皙,脸孔俊逸,眼神却很锐利,意外的眼熟。 “……”小瑷无语,这明明就是绑她去新加坡的那个男人啊!叫什么迪来着? “文若迪,新加坡华侨,在颐达公司做事,就是那家特有名的it公司!”李珍嘉兴奋的介绍。小瑷眉梢一跳,it菁英,还颐达公司?真是睁眼说瞎话!她说怎么这么巧,居然能在新加坡碰到熟人,原来珍嘉特意赶去盯梢的人就是他!可惜啊,盯来盯去,还是被骗的团团转。 “容小姐,初次见面,你好!”对方朝她伸手。小瑷上下看了他一会,扯起嘴角,“又不是拍电视,还握什么手啊!”她笑得天真而明朗,却始终没有去碰他的手,“还有,就叫我容小瑷吧,容小姐这个称呼,我可真听不惯!” 他们各自点了饮料,聊了会无伤大雅的闲话。珍嘉是三个人里最开心的,似乎对自己男友很是满意,莹莹笑容里,全是幸福与满足。小瑷越看越不是滋味,趁着他离开接电话,立刻压低声音道,“你和他谈多久了?哪里认识的?他对你好不好?” 珍嘉失笑,“怎么,现在你是我妈啊!” “笑什么啊!”小瑷翻白眼。 “好了。你就少操闲心了,我知道第一次见他的人都会觉得他眼神很凌厉,感觉不太好相处,实际上,他个性很温和,对我也很好。” “那你上次还追到新加坡盯梢?”陷入爱情的盲目女人!小瑷无力。 “一件事归一件事嘛!就因为好才怕被人抢走啊!”珍嘉低头喝了口茶,似乎有些欲言而止,只是小瑷这时正看向窗外,并没注意她眼底的情绪变化。 文若迪回来时,小瑷恶作剧似的开口,“我们刚才在聊你哦!想不想知道我们都聊了你些什么?” “小瑷!”珍嘉脸一红,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 臭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谈起恋爱就不顾朋友!小瑷痛得吸气,文若迪似乎觉察到什么,带着笑意的眼底掠过一丝锋芒。 喝完茶,小瑷本想回家,珍嘉又提出一起吃饭,想吃什么都随小瑷的意。其实这晚本来定的是容祈带全家出去吃饭,不过怀着狠狠宰文若迪一顿的念头,小瑷立马打电话给老妈报备,随后拖着珍嘉直奔李公堤的海鲜酒店。 大冬天吃海鲜?有够奢侈,有够腐败。从前去李公堤玩见到这家店时,也正巧是冬季,可厉害的是,酒店里的海鲜全是活蹦乱跳的顶级品。 别说其他成本啊酒店绝佳的位置啊,光是这空运费往消费单里一打就吓得死人。 珍嘉一看到酒店就直掐小瑷,“死丫头,你连我男人都宰!”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帮你!高中时谁教我来着,说男人就是不能宠,偶尔要让他有压力!不就万把块钱嘛!值得!” 珍嘉气死了,又想动手时,文若迪已经从停车场出来,招呼她们一起进了大门。 小瑷看了眼他背影,拖着珍嘉小声问,“他住在z城?” “不是,通常都在新加坡,有时也去其他城市,不过这里有房子。” “哼,现在的it人员都这么有钱,不常住的城市居然会买辆雷克萨斯ls,虽然是普通版的,可也夸张了些吧!” “很贵吗?不就是四个轮的?我爸去年也买了辆车啊,连保险上牌在内才十二万……” “……”小瑷对于车盲n年的珍嘉真是无语,“算了,你当我没说!” <<<<<<<<<<<<<<<<<<<<<<<< 其实从看到文若迪车子的时候,小瑷就知道这男人绝对不会把这顿饭放在眼里。果然,点餐的时候,他眼也不眨就先叫了三个六头鲍,之后又是各式刺身拼盘,从龙虾到象拔蚌一应俱全。 珍嘉似乎没和他来过这种酒店,他点菜的时候,她想看价格,结果上面一律印着“按市价”。刺身拼盘先上,小瑷吃两口就有点反胃了,大冬天吃海鲜还真是冷。她意兴阑珊的放下筷子,抬头正看到文若迪戏谑的神色。小瑷心中的怒火一下就腾的窜了上来,这家伙故意的!居然以本伤人,够无聊!好,今天就看看谁拼得过谁! “那个……帅哥,过来!”小瑷朝服务员勾勾手指,对方笑容满满的走过来,恭敬俯身听候命令。小瑷冲他一笑,豪气的挥了挥手,“给我拿两瓶五粮液来!” “噗!”珍嘉喷菜了。 白酒配海鲜是最佳选择,海鲜生冷,白酒暖胃,还能杀菌,防止上吐下泻。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只是小瑷在豪气的那一刻似乎忘记了自己的酒量。 结果,拼盘被她干掉,她自己也被白酒干掉了。偏她这人体质怪异,喝醉酒总不见倒,只是比平时活泼了n倍。珍嘉一个人根本扶不了她,文若迪皱皱眉,上前扶住了她另一边,但小瑷实在太会闹腾,光是从桌子到包间门口的路就走了十来分钟。最后没办法,在珍嘉示意下,文若迪沉着脸一把横抱起她。 三个走出包间时,走廊对面的包厢也同时开了门,一道修长淡凉的身影走了出来。垂落前额的漆黑发丝,清澈冷定的茶色眼瞳,合体的黑色修身薄呢绒短大衣,还有那张一眼惊艳的绝色脸庞——竟然是容祈!珍嘉呆了,虽然打小就知道他漂亮,可没料只是几年不见,他的气质居然深沉静淡到如此迷人!这男人太优了,明明都快三十岁了,偏偏从他身边找不到半丝岁月的痕迹。别说皱纹,连肤色都一如既往的白皙光洁。最普通不过的举手投足,竟如明星般耀眼夺目,一旁的服务小姐看得眼睛都快粘上去了。 “爸,妈,今天吃的还可以吗?”他身后还有一对中年男女,正是容爸容妈,他一手拉着门,表情安宁的低头询问。 “唉!今天这顿太好了,小瑷不来真是可惜!”容爸心满意足的摇头。 “是啊,这鬼丫头,一天到晚风风火火,都多大了还没个轻重,说不来就不来——呃?小瑷!?”随着容妈一声惊呼,三个人齐齐看向文若迪手里继续在“扭动翻腾”的某人。 那张静淡安宁的脸孔骤冷,珍嘉还没从他天人般的俊颜里回神,对方已走到文若迪面前。 “祈哥!”她忙凑过去,“我是珍嘉,小瑷的同学,还记得我吗?” “记得。”他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视线始终定在“瞎闹翻腾”的某人身上,他伸出手,声音有点凉,“可以把她交给我了。” “乐意之极!”文若迪嗤笑了声,立刻丢了烫手山芋。 小瑷缩在容祈怀里,半睁着迷朦醉眼看了他片刻,忽而吃吃傻笑了会,接着依偎在他胸前睡去。 一直注意着他的珍嘉看见,当小瑷带着安心表情靠着容祈睡去时,他那双素来冷定淡漠的眼瞳刹那间竟泛起汹涌的温柔。 她无声叹了口气。莫非,他还在继续吗?那一年至今,又或许是更早些年……其实,很多事她都不算了解!明明看着他好久好久,却不懂他冷澈耀眼下的真实。 小瑷,应该还不知道。 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她,那一年,谎言下的真实呢? 宿醉后的头痛,是小瑷最无法忍耐的痛苦,偏偏每次恢复后总不吸取教训! “妈!口渴!”她闭着眼喊了声,立刻有人半扶起她的头,将水杯递到她唇边,她长长喝了一大口,这才按着太阳穴惺忪的睁开眼。哪知床边的人根本不是老妈,而是容祈。 小瑷立刻重新缩回被子。 容祈放下杯子,声音微带不悦,“不会喝就不要喝,喝醉闹事好看吗?” “谁闹事了!”她探出头抗议,容祈正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柔婉的明光透过卧室的纱帘投射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像是被蒙了层金色的荧光,逼人夺目。 小瑷揪着被子,在心里为自己悲哀,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欣赏他的姿色!真是可耻! “怎么,现在知道躲着不见人了?昨天呢,在别的陌生男人怀里不是很会折腾?” 小瑷一愣,他怎么每件事都知道!“谁是陌生男人!他是珍嘉的男朋友!”言毕,她又有些不爽,“真是,你凭什么总过问我和谁一起,你别以为你、你……那样,我就得怎样!你是我哥耶,你这样……不觉得自己很变——”最后一个字卡在她舌头上怎么也吐不出来。不是她没勇气说,实在是她觉得太悲哀太滑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明明长了张让人飞蛾扑火的脸,明明有数不清的女人追着就算倒贴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偏偏就对她做出那种事呢!难道说——看她痛苦难受是他的兴趣所在吗!这样,他又有什么好处?她都已经尽全力避开他了,可到头来却发现始终都脱离不了他的视线。 那淡凉的冷然的视线,仿佛成了一把无形的锁。她看不见,摸不到,可是它无所不在,无论她在哪,和谁一起,在做什么,最后,避不开他的目光! 这种生活,到底要怎么继续! 第十八章 谁亵渎了谁 接到思雅的消息时,小瑷还有些不敢相信,当初拜托她帮忙找机会时,她也没有抱很大希望,哪知开学没多久,她就为她接了份杂志拍摄工作。 “要感谢我就从你酬劳里提出一部分给我当经纪人费用啊!‘瑞丽’耶!要不是我接了个舞台剧工作,时间相冲,才不便宜你!”思雅说的时候表情很是不舍。小瑷之后才知道,她有个朋友正巧是那个摄影师的助理,要拍摄一组裙装照,原定的几个模特里有人临时开天窗,这才找上思雅帮忙。 因为小瑷的简历里有出演某品牌果汁广告和电影《舞唐伶》的资料,所以摄影师只看了下她资料就说了ok! 平面拍摄进度很紧,她才到摄影棚就被人推着换装化妆,又一路推上镜头。一同拍照的有五六个年轻女模,个个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小瑷一米六八的身高立刻显得矮了一截。摄影师自镜头里朝她们看了又看,不由皱眉,立刻扯着嗓子问这人谁请的。 小瑷一脸黑线,好在一旁的助理马上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他这才收起了不满表情。思索片刻后,他让人搬来一张沙发,简单分配了一下各自的位置,便让她们自由发挥动作,只要能突出裙装的特色就好。 虽然有过拍摄经验,可静态拍摄和动态拍摄不一样,只看一瞬间的定格,而且还要众人同时在瞬间做出最好的表情。小瑷这方面还有些菜鸟,一开始总会迟半秒看镜头,或是表情不到位。 休息时间,其他几个女模都对她有些感冒,因为她,本来三个小时可以完成的工作不得不拖延。小瑷之前时常有看这本杂志,对于里面巧笑嫣然的众多模特一直都很喜欢,今天却看足了她们镜头后的另一面,她能够理解,但并不喜欢,便也不想刻意去讨好她们。 化妆室里的冷淡无言,在某个人偶然的经过后改变。 “看!那个——不是安藤流希吗!他今天怎么会来,好巧!”不知是谁先出声的,之后惊讶喜悦的议论声叠起。那时小瑷正戴着耳际趴在化妆台上闭目养神。从z城过年回来后,她就给自己找了份晚上的工作,每天都要忙到十二点多回去,对思雅的解释是给即将毕业的自己多点磨炼,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为了躲避容祈。 虽然自巴厘岛回家时那次激烈的冲突后,他一直没再对她做什么,可有些事并不是她想忘记忽略就能做到的!很多次,他无声凝视她的目光,都令她觉得难以负荷。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会吻她,是不是他在故意耍她?也或许是他怀疑自己喜欢男人,想借此试探自己的性取向?又或许是他的洁癖令他不想理睬身边的女人,于是将目标转向她?好几个深夜,她都因睡不着而在黑暗里思考。她试尽了一切方法去剖析,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可最后都徒劳无功。 她很累,心累,所以最后她决定外出打工,既然还没到有能力搬出去的时候,那她就尽可能的避免与他见面。反正他也很忙,《舞唐伶》的拍摄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接下来有几场很大的打斗场面,娱乐记者一直都追着剧组跑新闻,可惜每次都被拒之门外。官方解释是,为《舞唐伶》留一个神秘的面纱,希望它成为暑期轰动全国的经典电影。不过,小瑷觉得这只是容祈不想自己真面目曝光的一种场面手段而已! 当然,不管如何,他忙对她是件好事。两个人都很忙,见面的时间几乎没有,就算偶尔碰到,也不过十来分钟的事,她赶着去酒吧打工,而他也要赶着回剧组拍夜戏。 那些日子,她曾想过,也许就这样忙碌疏淡下去,总有天,她能够忘记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件荒谬无稽的事,又或许等时间再过去几个月,他会在某天告诉她,其实那只不过是他对她的一个恶作剧! 毕竟,他们是有血缘关心的亲兄妹。 然而,这时的小瑷不会明白,所有这些,只不过是她天真片面的想法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超出了她能够理解的范围。 就算时间过去,就算有天终能够遗忘,这些改变也只在于她。 有一个人,早已被放逐于时光之外。 <<<<<<<<<<<<<<<<<<<<<<<< 安藤流希经过化妆间时眉头不耐的一紧,他是喜欢美女,可这种一见他就惊呼连连的美女却最惹人厌! 虽然他才十七岁,可恋爱经验却不少。之前在韩国还有日本时,他每个女友都比他大上好多岁,基本都是倒追他的,他很挑剔,讨厌笨女人和言听计从的女人。可再怎么聪明的女人,到最后还是会变得顺从无比——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没骗小瑷。只是他没告诉她,一旦聪明个性的女人变了质,他就不会再对她们感兴趣。 至于他新盯上的容小瑷,所花费的心思和周期已远远超过前面那些。数次算计失败他很不甘心,可同时心底也有些别样的情绪滋生。感觉上,好像终于出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人物。她在剧组时常带着明朗笑容,飞扬的表情总让人想起南加州无限美好的阳光。可他知道,那不过是她想表现出来的某个面而已。她个性很直爽,但不代表她没有心思,那双墨玉一样的眼底总闪烁着狡黠的灵光。往往在众人的目光背后,她的笑容里会多一丝狡猾与算计。他想,她恐怕会是他此次中国之行里最好玩的游戏。 所以,当他目光余角掠到正懒懒趴在化妆间角落的人后,他赫然退后几步,勾着有些妖气的魅惑笑容进了化妆间。 直到耳中的耳塞被人取走,小瑷才睁眼看向面前的人,她没好气的抢回耳塞,“死小孩,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怎么在这?”他似乎很开心,瞅着她直笑。 “工作啊!你真废话!难道来玩?” 他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又这这那那的扯了会闲话,但对于上次被小瑷灌醉的事一直闭口没说。末了,他让她拍完去一号摄影棚找他,他今天有个服装代言要拍,设计师很有来头,他可以帮她介绍一下。 其实小瑷很想斜着眼哼笑着问他,你小子是不是又计算好了陷进让我跳啊?可一想起自己目前的境况,这句话就生生被她吞回肚。 没错没错,她要在最短时间里红起来,脱离容祈,获得自由! 虽然之前她曾信誓旦旦和思雅说过不会再靠崔泰夜,可事实上,寒假还没放完她就忍不住去找他帮忙,只可惜那位大少爷手机又一次处在无法联络状态。她还没甩脸色,他就提前失踪!这日子啊,没法过! 再度进摄影棚时,几个女模看她的目光明显不同,还有人“很好心”的教导她拍摄秘诀,当然,好心人在拍摄结束后看似无意的问及了安藤流希的事,大有想与她同去一号摄影棚的念头。 小瑷敷衍着笑了几声,借着去洗手间,第一时间闪人。匆忙赶到一号摄影棚后,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女模会那么低声下气的拜托她。 明星间的等级差别果然很巨大,光是摄影棚的大小和器材灯光与刚才就有天壤之别,更别提那些只为安藤流希一人忙碌的众多工作人员。 她到达时,他正站在灯光下闭着眼由化妆师补妆,身上穿了件紧窄的带古典欧式风格的黑色礼服,搭配细长的银色领带以及勾勒妖娆的眼部妆容,宛如暗夜里优雅华贵的吸血鬼王子。 看着这样的他,她不由想起上次在派克他酒醉后说的那些话——其实我根本不想拍戏!不喜欢什么中性妆扮!我好想当歌手!好想唱歌!好想开演唱会! 明明是不喜欢的工作,他还可以在镜头前表现的如此专业,倒令她有点佩服。 安藤全心身的投入工作,并没注意到小瑷的出现,倒是一旁的工作人员,见到她一个脸生的年轻女孩若有所思看着安藤,心中顿生警惕,忙上前查问名字身份,并开门示意她出去。 “我是来等他的!”小瑷笑着解释一句,对方却误以为她是混进来的影迷,立刻拽着朝外走。窘迫一刻,有人阻止了那位工作人员。 “她是我朋友。”西方味十足的中文,带着不容忽略的力度。小瑷回头,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年轻男子正用不悦的目光看着工作人员,见她回头,他唇角一弯,友好的朝她笑笑。 帮她的人叫杰瑞,毫无疑问,她并不认识他。 “刚才听你说是来等安藤的,我想你应该是他朋友。”杰瑞有一张很帅气的脸孔,说话时很有礼貌,碧色眼瞳总是含着笑意。他告诉小瑷,他不太喜欢这家公司做事的方式,对于高位置的明星太过于保护,以至对待其他人的态度不是很好。其实,有哪个明星不是从普通人做起的呢? 小瑷听他的谈吐,看他的态度,还以为他是这里外聘的工作人员,之后等安藤流希结束拍摄,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安藤口中那个很有来头的服装设计师。 杰瑞今年二十二岁,大学还没毕业,独特的创作思维令他在时尚之都米兰迅速蹿红,有了自己的品牌,这次因为在z城找到好的合作方,所以才专程从米兰飞来。 结束工作后,杰瑞主动提出请他们吃饭,小瑷笑了笑,欣然前往。 晚餐期间,在安藤离开去洗手间的时候,杰瑞很自然的问她要了电话号码,她仍是一笑,之后大大方方的给了。后来的两周里,杰瑞断断续续会约她去吃饭或者泡吧,十次里有八次她都会去。其实从他问她要电话时,她就大约明白杰瑞对自己很有好感。否则,之后的邀约不会每次都只有他们两个。 她并不是随便,只是很想抓住一个机会。她告诉自己,现在这个机会来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投资最少的情况下,获利最大。 她可以陪笑陪吃陪玩陪聊,甚至陪同搞暧昧,但她有底线,就是绝对不陪睡!娱乐界的潜规则她清楚,可她实在不想亵渎自己的梦想,她不希望当有一天她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却发现自己和夜总会的小姐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她们价码低,而她的身价高。 所以好几次和杰瑞见面,她都特别留意微小细节,例如他看到其他性感女生的眼神,她“不小心”绊倒时他搀扶她的部位,他邀她去酒吧时为她点的饮料……碰面七八次后,她对他的戒备卸去不少,与他谈话的重点也渐渐朝自己工作方面靠。 杰瑞似乎想讨好她,提议小瑷可以做他夏季新款女装的代言人,反正她和安藤是朋友,到时两个人合作,知名度绝对会以最快的方式提升。 几句冠冕堂皇的推托后,她用稍带不安的表情应了下来,其实天知道她那时多想大吼着在地上打滚。杰瑞很守信用,提出代言人计划后没几天便约她聊合作的事,顺便让她试试样衣。 与杰瑞合作的公司很器重他,为他在四星级园林公寓长期租了套别墅。这天是周六,她依照杰瑞给的地址寻上门。上下两层的精致别墅,总体面积在两百左右,上层为他的休息室,下层是工作室。到达的时候,下层除了杰瑞,还有好几个设计助理在忙碌。他带她进了他的工作间,开始和她讲了些合作方面的细节,没多久后便开始同她聊天,等小瑷记起酒吧的打工准备穿外套离开时,窗外的天色已有些晚。 “怎么要走了?样衣还没试呢!”杰瑞跟着站起来。 小瑷看看时间,便跟着杰瑞去了成衣间。 大约是到了下班时间,原本忙碌的设计助理都已经走了,偌大一栋别墅,只剩下他们两个。窗外,夕阳渐低,小瑷蹙起眉,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还没等她找借口开溜,杰瑞已转身走来,碧色眸子依然笑意满满,眉宇间却带了些轻佻与随意。他凑到她耳旁轻声道,“要试样衣,怎么还不把衣服脱了?是不是——要我亲自帮你?” 她身子一僵,完全料不到他居然这么直接。她很快回神,笑吟吟的开口,“杰瑞,你这样说很容易让我误解哦!好了,你快去把要试穿的衣服拿给我吧!”她朝他轻轻眨眼,表情纯真无比。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大笑起来,感觉上是真的因为某件事很好笑才笑。他靠近她,赫然将她圈在手臂与墙壁间,眼底的笑意渐渐透出另一种意味。他用英文开口,“小美女,你还打算装多久?我可是耐足了性子一直陪你玩游戏,怎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再和我玩吗?”他浑厚炽热的气息喷薄在她周围,小瑷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她还是强撑着笑道,“杰瑞,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今天来是为了——” “为了那个代言的位置!”他打断她,笑容里讥讽渐显,“小瑷,你真的以为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得到所要吗?别再装了,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和安藤之间的事,还有崔泰夜的事,我都看过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懂得利用最有价值的本钱。我对你很好,这个代言位置,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而你是幸运的,因为目前我对你很有兴趣,”说着,他就低下头打算吻他。 她的脑袋还没做出判断,她的手就自动将他用力推开。没办法,条件反射,可见她的身体有多排斥这个男人。那一瞬,她脑海却闪过另一个念头。当初崔泰夜这样吻她时,她虽然不爽不乐意,可并没有多大的反感,难道在她心里,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他? 刹那晃神,杰瑞已经重新控制住她,强势的唇落在她唇上,技巧娴熟的挑逗着。 小瑷再一次推开他,看着他逐渐不耐的脸色,她立刻绽开柔顺而乖巧的笑,“好了,你干嘛这么急啊!人家本来想和你多了解一下的!纯粹只因为利益交换而上床,你都不会无聊吗?”她说着,手臂灵活的缠上他脖子,她的主动让他很受用,眼看又要低头吻她。 “好啦!别急!”小瑷春风柔柔的笑,“我们有很多时间,现在快晚上了,不如先换个舒服点的地方,你呢去好好洗个澡,再慢慢的……”她欲言又止,纤细的指尖暧昧的在他胸口划圈圈。 杰瑞呼吸一紧,骤然抱住她,热烈的唇在她的颈部来回流连。 自作自受的某人朝天翻了翻白眼,在他的狼爪伸向她胸部时及时推开他,之后又很用力的撒娇一番,杰瑞这才松开手,带着她上去二楼。 眼见他走进浴室开始洗澡,本来斜靠在床上摆性感poss的某人立刻无声跳起来。她踮起脚,用最快速度下楼,拎起包包和大衣,一溜烟跑路。 直到融入行人熙攘的大街,小瑷才算彻底松口气。不是没料想到这种事的可能性,只是她一直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去观察分析判断了,就不会有危险,结果,差点愚蠢的把自己送入狼口。 “死色狼!靠!今天被占了不少便宜!”她一路骂骂咧咧,可回想刚才那幕,心里实在有些后怕。如果她刚才一直挣扎拒绝,说不定他怒气上来,当场用强也说不定!好在她这学期开学那会,和思雅研究过“如何勾引男人达到欲拒还迎,收放自如的境界”、“如何利用虚情假意解决有霸王硬上弓趋势的饿狼”等等无聊戏码。当初为了形象逼真,她们两个还角色扮演来着,想不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处,真是狗屎运! 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酒吧就在距离公寓五百米的拐角处,她火速用泡面填了肚子,正准备出门时,容祈回来了。 他们已有两天没见——她并不知道其实这两天他都没回家。他俊冷的脸孔上铺着浓浓倦意,小瑷瞄了他一眼,立刻低头走去门口换鞋。 “出去?”他开口,清冷的嗓音带着沙哑。 她嗯了一声,正要开门,却被他一把拽住。她皱眉回头,却被他眼底的冷意吓到。小瑷很没用的抖了抖,心想又怎么了?她似乎没做什么事啊!他这副眼神干嘛? 正莫名着,容祈的手却伸向她脖子,将她外套的领子翻了下来。小麦色的纤细颈脖上,一个突兀的红印无比暧昧的跃入他眼中。 陡然间,她感觉有窒息般的冰凉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安静而无声,却密密实实的将她从头到脚笼罩其中。她立马反应过来,一边在心里咒骂杰瑞,一边冲容祈摆着手解释,“你可别误会啊!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这个只是意外!” 他不出声,眼神却渐渐凌厉,仿佛尖锐的利器,直直刺向她。小瑷只感觉心底凉花花一片。 “怎么回事!我已经警告过你离崔泰夜远一点!这次他又允诺了你什么?女主角的位置,还是一张高额支票?容小瑷!你就这么喜欢贱卖自己?” 即使有了准备,她还是被他无情的嘲讽话语伤到。她挥开他的手,沉沉嗤笑几声,“真是奇怪了!你就这么肯定对方一定是崔泰夜?我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在你看来,我就只有这点本事?哼,这一行里,能利用的男人多着呢!” 他看着她,瞳底的凉意顿时化作怒焰,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蒸腾,她退到墙边,倔强的回视他。 萧瑟拳风迎面而来,她惊骇的瞪大眼,那一拳重重击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已陷入暴怒状态的人,不敢想像那一拳如果打在她身上会怎样! “容小瑷!你明明就知道……”他靠近她,脸色近乎惨白,每一次呼吸都犹如千斤般沉重。他闭了闭眼,把到嘴边的话压下,“容小瑷,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别以为只有你会有梦想!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实现它!” “梦想?”他唇角在笑,可眼底却只有冰冷和嘲讽,“你的梦想就是这个?”他扳住她脖颈,上面的吻痕分外刺目,“你以为你现在做的事还配用梦想来形容!?你根本就是在亵渎!三年多前我就和你说过,要进这一行可以,但必须洁身自爱!这是个声色犬马的世界,名人明星名流,金钱地位名气,你以为那些抛弃尊严不顾一切的人里有多少能大红大紫?潜规则?你以为潜规则能把几个人推上顶峰?容小瑷,如果你要做这类人,我劝你趁早转行!因为你根本只是在浪费时间!” “说够了吧你!”她一拳捶上他肩膀,“容祈!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的梦想!亵渎?我怎么亵渎了?我不配说梦想?你就配了!真是笑话!别以为你拿了一个什么奖就有多了不起!再了不起也只是aki,不是容祈!是啊,aki没有亵渎梦想,靠实力站上了顶峰!可是容祈呢?容祈却亵渎了他的妹妹!” “容小瑷!”他近乎咬牙切齿的拽住她拳头,那茶色的眸底,已形成可怕的黑色飓风。她下意识闭上了眼,耳边是他愈加急促的呼吸,紧接着,一具沉重的身体靠压在她身上,小瑷以为他又要吻他,慌忙张开眼挣扎。然而他的身体却无力的滑落在地,白皙的俊冷脸孔,此刻泛起异样的红潮,修长优雅的眉紧蹙,似乎很是痛苦。小瑷用手去探,他的前额如沸水般滚烫。 他在发烧?她震愕,忙脱了鞋想扶他进房,可半昏迷中的他却拽住了她的手。 “小瑷……”呢喃般微弱的声音自他唇边溢出,沙哑的嗓音,无力的低呼,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柔软悲伤,却令她如遭电击。心脏那里,仿佛被狠狠捏了一下。她立刻放开他,用力抽出手,任凭他倒在地上,转身夺门而出。 第十九章 倘若,你是如此希望 思雅将调好的“夏威夷”递给吧台客人后,忍不住伸长脖子看小瑷。她正在另一边收拾小圆桌,二十分钟前她就在收拾了,到现在还没收完。这丫头,干什么呢!她看看四周,没发现老板身影,立刻从吧台钻出去,“喂!你都擦快半小时了,这桌子都去层皮了,还擦?”她把她拉到一旁角落,数落的一堆。本来就不是适合打工的人,要不是老板知道她之前加盟了《舞唐伶》拍摄,想说未来的明星要多照顾,根本就不会重新录用她! “思雅。”小瑷歪着头,问了个很不搭边的问题,“如果有人发烧昏迷,旁边又没有别人,会不会出事?” 思雅的脸一阵抽动,这丫又不正常了,“发烧是吧!人是死不了的,大不了烧成肺炎,再严重点烧成白痴吧!哎,我说你——喂!你怎么跑了?” “思雅!帮我和老板请假,我今天有急事先走了!哦,记得和他说早退,这样少扣点钱!”小瑷边跑边回头,片刻就不见了人影。 “早退!?”某人继续抽动,“你班才上了半个小时不到,早退了个屁啊!” 匆忙开门后,容祈已不在门口地板上,她忙冲进屋,发现他半个身子靠在床边,看起来像是意识朦胧中自己过来的。她探了探他额头,还是滚烫得吓人,忙使劲将他拖上床,拉过厚厚的丝绵被裹住他。 将冷毛巾为他敷上后,小瑷拖了把椅子坐到床旁边。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呐,事先申明,我这可不是关心你。只是上次我生病你照顾过我,我不想欠你什么,这次还给你!” 换过数次毛巾,床上的人仍在昏睡。从小到大,她几乎没看过他病的样子,以至于让她有错觉他是永远不会生病的人。高高在上,优秀睿智,冷漠严苛,凉薄冰澈,淡定从容,这便是她这些年来对容祈全部的了解。 她站起身,舒缓着手脚走到窗边。五层,在这个城市不算很高,只能远远遥望矗立在夜幕里流光闪烁的高楼大厦。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明明是沉静黑暗的夜,却被人为的力量点缀装饰,超越星月的光芒,生生不息。她是个好动的人,很少在夜晚什么都不干只纯粹安静待着。 这间房,自容祈回来后她就很少进。之前美术系房客还在时,她倒是会时常进来借用电脑网上购物。她自己没有电脑,因为她不是喜欢宅在家的人,每天除了上课排剧就是和思雅在外面逛街购物喝茶,再不然就是去面试角色。 回想以前,房间最干净的时候都不及现在的一半,容祈真的很爱干净,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视线所及,绝对没有一样杂物,就连空气里都带着淡淡清新的熏香味。这家伙,真的和正常人不一样! “你啊,真是个怪胎!如果别的男人有你这张脸,又有你这样的成就,早弄好几个极品美女摆在身边了!你倒好,居然调戏我……幸亏我不是保守的女孩,不然要死要活的闹,看你怎么办!”她说了几句,忍不住跑到床前,继续指着他的俊脸骂,“你自己说说看,这都干的什么事!一家人开开心心融融乐乐相处不好吗?爸妈都很疼你!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非要……非要那样!真是,一想起来我就烦躁!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永远没有底的洞,里面黑漆漆一片,不知道有多深,不知道有什么,你却偏偏要拉我往下跳!”她越说越无力,最后软软趴在他床侧,将脑袋埋在手臂间,“哥……其实我好想这样平静自然的叫你,而不想因为怕你每天想尽办法躲着你。你说我亵渎了梦想,但事实上你根本不了解这个梦想在我心中的重要性。我有原则的,也有底线,你真以为我是那种连尊严都可以抛弃不折手段一心只为成功的人吗?……你太不了解我了,每次都只会冷着脸朝我凶……”声音逐渐有些梗咽,她知道他在昏睡,不会听见,可还是把湿润的脸孔埋得更深了些。 “有的时候,我真希望你消失,这样我就不用再被管被烦了,可更多时候,我却期待你能改变……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小瑷的声音愈加断断续续,抽泣的声响已压抑不住,“讨厌讨厌!为什么我要哭!明明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那样心急想要成功……你根本不知道今天我遇上了什么事!在这个圈子,一旦想走捷径,不管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别人都不会理睬,他们只用自己的立场来看你……那个杰瑞,表面上斯斯文文,好像很喜欢我很尊重我,其实脑子里只有那种事!……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怕,却只会凶我……都是你!这些都是你的错!……我讨厌这样的你!”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她又气又恼,起身冲出房间。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要软弱的哭!眼泪有用吗?这根本不是容小瑷的个性! “可恶!”洗手间里,她边洗脸边看着镜中的自己骂。她的声音还是嘶哑的,絮絮叨叨骂了一会,才止住泪,她又重新洗了脸,再度回到房间时却发现容祈已经醒了,他手里捏着毛巾,正半靠着看窗外的夜。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她眼睛还有些肿,下意识的避开他转过来的目光。 “刚刚。”听了他的回答,小瑷正要松口气,哪知他又继续道,“从你指着我骂开始。” 那他岂不是什么都听到了,连她没用的哭都知道?小瑷恼火又尴尬的瞪了他一眼,“既然你醒了,我任务也完成,你不必感谢我,这是我之前生病欠你的!”说着,她就转身朝门走去。 “小瑷!”仍然沙哑的淡冷嗓音唤住她。她站定,却没有回头,硬邦邦的问了句干什么。 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自她背后传来,“小瑷,讨厌现在的我,是不是?” “哼,以前的你我也没喜欢到哪里去,只不过,比现在的你好多了!” 他低低笑了几声,茶瞳在这一刻近乎透明,仿似带着无尽的伤感,可他的笑声却听不出丝毫倪端,“小瑷,过完这个月,我可能会搬出去。” “什么?”她回头,明亮的漆黑瞳底带着一丝期望的遥光。 台灯晕黄的光轮下,他的笑容薄淡如雾,“剧组越来越忙了,不久后电影上映,aki可能没办法继续躲在幕后,这所公寓不适合再住,我会在城南买套新的公寓,大约一两个月后就会搬出去。”他侧过脸,性感纤长的睫毛在鼻翼处形成一个漂亮的阴影,比一瞬更短暂的时间,有无数种思绪在那个阴影里翻腾,每一种都令他的胸臆翻涌起窒息般的痛。可是,那是太短太短的时间,她什么都没注意到。 三月的初春,窗外仍然寒意浓浓,可是她却仿佛闻到了草木发芽,花朵绽放的香甜清宁气息。 他看着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使劲掐自己,生怕这是在做梦。 “你、你真的要搬出去?那我……” “随便你,想搬过去和我一起也可以,留下——也可以,只要你不嫌这所公寓太小太旧。” “我当然不嫌!我留下,我不搬!”她用力点头。 “那好,就这样定了。”他点点头,伸手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我想休息,你先出去吧。” 她没有丝毫迟疑和犹豫,立刻开门离开,仿佛他的房间是黑暗的牢笼,外面是光明浩瀚的天空。她义无反顾奔向自由,连回头看一眼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他在黑暗中沉沉下陷。 那些执念,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他曾经以为一旦崩塌,便是一条无止尽的不归路,在拥有之前,他无法停止。他以为,除了占有和掠夺,他再无法做其他事。 可然而,他错了。原来他并不能做到。 倘若,她是如此希望自由——此刻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有放手。 “小瑷,你赢了。”他略微苍白的唇畔勾勒出弧线完美的淡笑。那么淡那么淡,仿佛遥远冰澈的北国只存在于天空另一端的虚无极光。 <<<<<<<<<<<<<<<<<<<<<<<< 小瑷再次见到安藤流希,是在派克吃饭时。 失踪许久的崔泰夜又出现了,一个电话急招她吃饭。这些日子,公寓的茶几上摆了不少购房资料,想来容祈说话算数,真的决定搬出去。小瑷心情那个舒展啊,连对崔泰夜之前骗她回家的事,也忘了个七七八八。临出门时,她还饶有兴趣的翻了翻那堆购房资料,一阅之下大为咋舌,居然都是精装修的双层公寓,还是临湖的黄金楼盘,其中有套房还是她垂涎n久的天价贵族楼盘。她可真没料到,容祈居然这么有钱! 小瑷抱着那份资料介绍倒在沙发上,“啊啊,我什么时候能有钱买它啊!”哀嚎片刻,她取出笔在那套贵族楼盘的平面图上画了些简单的家居用品。画完,又哼哼唧唧了会,这才揪着包心情低落的出门。 派克包厢里,小瑷对盘里的料理翻来覆去,玩多过吃,连一旁笑容迷人的崔二少也成了透明的装饰物。 “怎么了丫头,还在生气?”他俯身过来,手指缠上她一缕柔软弹性的卷发。 她回头,眼神有点茫然,之后哦了一声,“你是说,你又突然失踪这件事?”话落,前额就被他敲了记。 “怎么连我说的是什么事都忘了?虽然你不生气是好事,可看你这副心不在焉不把我放心上的模样,我倒宁可你冲我发火!” 小瑷一副你有病吧的死鱼眼神,崔泰夜越发不是滋味,正巧手机响了,只能暂时作罢去接。小瑷无聊至极,以去洗手间为名溜出去喘息。 三层的走道尽头,有两扇磨砂玻璃门,外面是个很宽敞的全封式玻璃露台,她记得那里摆放有很漂亮的藤制桌椅,才想去推门,却隐约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她好奇附上耳朵,却不料听到了让她暴跳如雷的话语。 “……不会吧,你居然失败了?我不过回了趟日本,你就搞砸?我还以为凭你的捕猎手段,应该没问题才对!真是可惜啊,枉费我为你制造机会,为了减少她警惕之前还故意在她面前装失意装可怜,你太失败了,杰瑞!……”电话聊天进行到这里,门外的某人再也忍不住,砰一脚踹开门,脱下鞋就照着恶魔少年的头就一阵猛敲。 完全不明状况的安藤流希在突袭中跳到一旁,这才看清面前拽着鞋子的人居然是容小瑷。他连忙想躲,可哪里有第二条出口让他躲!小瑷举着鞋子对他猛k,“死小子!你活腻了!我还以为你改过了,原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说你成天除了干这无聊事还有什么建树!靠!像你这种混蛋除了打根本没有其他解决方式!……你别逃啊!敢做不敢当?!” 当半天不见她人影的崔泰夜寻声音找到这里时,暴怒状态的小瑷正一脚踩在安藤流希身上,用鞋跟抵着他脑袋,牙齿还紧紧咬在他脖子上。他简直目瞪口呆,才不过十分钟而已,她大小姐还真是会闹。眼看声响已引来服务员,连安藤的经纪人也自另一间包厢走出,他赶紧抱住小瑷将她拖走。 “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好好教训那个混小子!……啊!你怎么跟扛猪一样——有人在看!很丢脸耶!……” “闭嘴!这里还有谁比你更丢人!”崔泰夜按住肩膀上不断扭动的某人,照着她屁股就是两下,在她叽叽喳喳的抗议中扛着她进了电梯。 待南珂清开众人来到玻璃露台后,才发现自家小恶魔被教训的狼狈不堪,衣服被扯破了不说,脖子上还有隐约牙印。 “可恶!南珂!她刚才居然咬我!又不是狗,怎么可以随便咬人!南珂,我要告她!告她!”相对于陷入崩溃状态的少年,年近三十的经纪人显得分外冷静,或者说,是平静。 她推推眼镜,低咳一声,“你来中国之后绯闻已经不少了,你确定要再加上这一笔?如果确定,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验伤。” 安藤恼火的瞪着她,“连你也这样!可恶,气死我了!还有那个容小瑷,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他用手揉着脖子,想到不久前还粘在上面的嘴唇和牙齿,脸上居然有些发热,连心里也泛起怪异的感觉。 “哼!可恶的女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你弱点!等着瞧,早晚让你跪在我面前哭!……” 南珂看着扭身离开的少年,无声叹息。如果现在有人开赌局赌这两人谁会斗赢的话,她一定会下重金买容小瑷。 要知道,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克星,毋庸质疑,容小瑷就是安藤流希的克星。 <<<<<<<<<<<<<<<<<<<<<<<< 在崔泰夜的双层公寓里的沙发上,小恶魔的克星正被另一个人教训。 “干什么呀你!变态!”她被强压在他腿上,屁股上已挨了好多下,痛的她龇牙咧嘴。 “代容祈教育你!”说着又是一下。崔泰夜心里蕴着火,下手自然不会轻。 “崔泰夜你吃错药了!莫名奇妙失踪一阵,一回来就打我,你是不是有病啊!” “有病的是你!明知道那小子对你心怀不轨,还老去招惹他!”小瑷一听这话气得都快爆了,死命爬起来揪着他领子冲他吼,“靠!现在是他耍我,居然还给我玩无间道找个老外出手,我看他简直不想活了——” “什么意思?”崔泰夜拧起眉,目色沉敛的看她,那目光让她心里有点发毛。 “没什么!”小瑷眨眨眼,想闪,可腰部却被他牢牢扣住,她只能继续维持半趴在他身上的动作。两个人实在靠的太近了,春天的衣服虽然不算太薄,可仍能感觉到他衣服下张弛有力的肌肉。小瑷嘿嘿笑了两声,“干嘛,又想调戏我啊?” “容小瑷!”他表情肃穆,“说,我不在z城这些日子,你又招惹了哪个男人!” “你有病!”他太过严肃的表情让她很不习惯,“自己一堆女人都没管好,还来管我?我招惹谁又管你什么事!” “容小瑷!回答我问题!”他手上一用力,她痛的倒吸冷气,顿时又翻了脸,“你吃饱撑着是不是!冲我吼什么,有本事去对安藤流希吼啊,问他我是不是欠了几百万没还给他,之前自己整我不算,现在还设个陷阱让我跳!什么大牌设计师,那个杰瑞根本是个无耻的色鬼!” 他脸色陡然一凛,“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没什么!”她不知何故有些心虚。 “他吻你了?”他皱眉猜测,见她眼神躲闪,立刻咬牙切齿起来,“你居然敢让别人吻你!” “是被强吻的!”她争辩,他脸色却愈加黑,“强吻?你倒是会争辩!如果不是你制造机会,别人能强吻到你!?” “那可不一定!我从来没给你制造过机会,你不也三番两次的强吻我!”她回嘴利落极了,他此刻的眼神神让她觉得他恨不得马上掐死她。小瑷再一次打算闪,他扳住她后颈,朝着她低下头。两排牙齿狠狠落在她脖子上,竟然重重咬了一口。她尖叫着跳下地,“干什么!你疯了啊!” “怎么,你这么爱咬别人,我咬你就不行!”他叠着手臂瞪住她,见她躲躲闪闪的退去门边,立刻眉头一皱,“丫头,你给我过来,今年不一五一十把你和那小子的事交代清楚别走从这里离开!” 看她开门想逃,他终于被惹火了,长腿一迈就窜到门旁将她拖了回去。 他把她丢在单人沙发上,自己则搬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捋起袖子脸色凝重的盯着她。小瑷翻了翻白眼,唯有把事情来来去去交代清楚。可这一说完,她发觉他的脸色简直可以阴霾来形容,还有他挽起袖子的手臂连青筋都爆出来了,真吓人啊! “为了走红你可真是敢啊!”他的手指使劲戳着她脑门,“你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东西!要机会不会找我?安藤流希是什么人物!他的朋友你也敢混!” “别戳啦!破了!怎么和思雅那妮子一个德行!” “别怨人,问题在你,你没脑子!”他知道,光是骂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他不是不明白她现在不肯找他帮忙的理由,不过这理由可真让他不爽。他按着前额思索片刻,唯有开口道,“好!既然你这么想红,那从现在开始,我做你经纪人!” “啊?”她抓抓头发,茫然。 “经纪人啊!笨蛋!”他又戳上了。 “可你开的是模特公司,不是经纪公司啊!”她眨巴眼。 “只做你一个人的经纪人哪用什么公司!总之,我会准备一份合约,从此后你只许做我给你接的工作,期限是十年,我会培养你成名!至于提成意思意思拿个一成就行了,不过我不会给你签约金,因为你是新人,没必要给!还有,以后每天去哪里干了些什么都必须一五一十和我汇报!尤其是交友方面,女的可以男的不行!……” 容小瑷傻了,“十年?我都成老太婆了!” “嫌长?那九年好了!” “……”有区别吗? “别这么看着我!不愿意也行,给你另外条路——毕业后就和我订婚,身为崔家二少的未婚妻,要红也不算难事!” “有第三条路吗?”她发问。 “有。不在这行做,毕业后老老实实做我崔泰夜的女朋友,每天只需要逛街吃饭喝茶购物!” “……”她可真想骂脏话啊! “自己选吧!” “在选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看上我哪里?”说实话,这件事她真是想不明白! 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紧绷了一下午的帅脸终于有所松动,他笑一笑,“丫头,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找个人问问!”说着,他凑上前,指尖轻轻触上她细滑的脸颊,“你来告诉我,这么个风风火火又世俗又白目的鬼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住了我?” 他惑人的温热气息弥漫在她鼻端,她看着他灼热的张狂眼神,感觉心跳有点加快。真是,说话凑这么近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勾引她! “怎么样,有答案了么?”带着淡淡烟味的指尖滑到她唇上,细细来回摩挲。 小瑷点点头,将他推开一些,“我有什么魅力这种问题太无聊了!回答你另一个吧,好!我和你签经纪人约,不过期限要改成五年!五年里,你帮我接工作,而我——一定会成名给你看!” 她坐在那里,眼瞳晶亮而自信,仿佛一道明婉的光,正破开云层当空洒下。满室都是明亮耀眼的光圈,自她的眼底唇畔颊边散发出来,满满的,亦将他的笑容点亮。 很多很多年后,当崔泰夜回忆这一刻,仍然总会微笑。 那个女孩,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自信灼灼,以后的岁月里,她不是没经历过失败,不是没跌至谷底,然而沉沉浮浮,她却从未想过要放弃。 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人生的梦想,最重要的天分和机会。可在那之后,他才明白,梦想真正需要的,是坚持与希望。 那年之后,他不是没再见过比她更有才华更加努力的女孩,不是没有苦苦祈求希望能成为他旗下艺人的新人,可始终,真正与他达成经纪约关系的只有她一个。 容小瑷,算不得有多好,可在他心中,始终都没人能够超越。那般鲜活明朗的笑容,那般天马行空的思想,那般跳脱灵动的个性,再没有谁,可以比得上。 第二十章 封尘的时光 炎热七月,由艺枫娱乐机构制片,众多投资商集资上亿,戛纳最佳导演aki亲自操刀,金马影后范静静,实力派演员胡晔以及混血美少年安藤流希合作拍摄的时空穿越电影《舞唐伶》正式上档首映。 这是个灼热而疯狂的夏天,众多影迷顶着三十八度的酷热集结于首映影院外,只为看一眼喜爱的明星,说一声加油! 同时,此前从未在媒体面前曝光的导演aki于首映当晚神秘现身,从而引发了空前热潮,媒体记者竞相拍照,少部分能够入场的影迷都陷入痴迷状态。无法相信,台上那个挺拔修长,五官漂亮到近乎不真实的男子,居然会是传说中的导演aki。在他们以为,aki不肯曝光的理由不外乎长相太过普通以及不善言辞,而且就正常的理论来说,气质如此卓越淡定,外貌出色至此的男人根本没必要屈居幕后当个导演。如果他愿意,颠覆整个演艺圈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个晚上,很多人都迟迟守着影院没有离去,原本追逐影后演员的目光大部分都已分给了aki。 那天之后,各大报刊娱乐头条皆是aki的照片,不同角度,每一个表情,都完美不似真人。他几乎被众多记者描写成为神话般的人物,拥有睿智头脑,凌厉眼神以及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俊冷面容。《舞唐伶》的票房也因此火爆到极点,全国各大影院场场爆满。 而同一时间在亚洲其他国家上档的《舞唐伶》也奇迹般的刷新了票房纪录,成为近期演艺圈最热话题。 一时间,aki亦成为娱乐界见报次数最多的人物。无论是都市街头的大型屏幕,还是家家户户下班开启的电视,又或者是报刊杂志网页,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的身影。 z城,sun模特公司一隅,数月前由老板亲自开启的部门此刻混乱一片。 说是部门,实际上这里只占全公司六个楼面的十二分之一,也就是六楼的一半。六楼原本是老板的办公室外加休息室以及会客厅和助理办公室。 新部门成立后,占面积最大的会客厅被改成了两大一小的内外隔间。大间的是会议室与策划室,两名小助理就在这里办公,小间的是化妆间,没工作的时候也兼顾女主人的午睡间。 周安和吴琦珊两人是去年毕业的大学生——即是容小瑷的师兄师姐,见到赫赫有名的sun模特招聘助理就兴冲冲来面试。原本他们两个都就读表演系,入学一年多后,自知外貌条件一般天分也有限,于是一个转了文化艺管系,一个则去了服装与化妆设计系。 这次纯粹是冲着sun的名模们来的,想着做一两年助理积累经验,以后自己带新人也会比较容易。哪里知道,这么大一间模特公司居然还有个比他们还菜鸟尚未毕业的小新人。新人名叫容小瑷,今年六月从z城电影艺术学院新鲜出炉,拍过一个果汁广告,在《舞唐伶》出演过配角,于学院后现代主义舞台剧比赛时拿过小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成绩。 两人被录用的第二天就想过辞职,后来被优渥的薪金诱惑,就勉为其难签了工作合约。后来这事一直被小瑷戏称为误上贼船,贼当然是指他们的老板——崔泰夜! 事实证明,高薪并没有请错人,周安与吴琦珊工作能力极强,两人囊括了服饰造型、通告与训练课程安排、与大小报刊记者友好关系之类的所有工作。崔泰夜这个经纪人,根本无需奔波,只要坐在办公室指点江山即可。 只可惜,从四月到八月的一百多天里,容小瑷只接到了一支mtv演出通告。倒不是崔泰夜没给过机会,而是她坚持不肯走后门。《舞唐伶》拍摄完成进入后期制作时,媒体曾爆出传闻说其中某一演员的名额,是其男友大手笔买来的,虽然这则报道当时没有指实,也没有追踪连载,可对小瑷的影响仍然很大。 她不希望自己的名声,是建立在崔泰夜势力的基础上,能得到好的角色固然重要,可万一某天被媒体挖出来大肆报道,她的名声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希望一点点累积,打好基础,慢慢攀爬上顶峰,大起大落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太过于依赖崔泰夜对她没好处。就像他当初给的选择,如果只是做他庇护下的小鸟,还不如直接折了羽翼嫁给他当少奶奶! 所以,崔泰夜后来为她物色来的所有机会,她都老老实实与其他人一起参加试镜,再没走过捷径。 这点让周安大为不满,工作少也意味着曝光率少,离成名愈加遥远;吴琦珊却认为她这样做很正确,毕竟是女孩,理解女孩的想法。 两位助理不一致的意见,也是此刻混乱的起因。 “都怪你,明知她现在没名气还跟着瞎起哄!崔总之前就说了,这次的角色不一样,即使他打过招呼也不一定十拿九稳!算不上走后门!你倒好,我才出去十多分钟,人就给你放跑了!汤恩诺的新剧啊!你以为人人有机会见她!”周安恨铁不成钢,“还有,晚上是《舞唐伶》的庆功宴,她那个角色已经够默默无闻了,不早点回来打扮怎么惊艳记者!” “吵什么!小瑷她自个不愿意我拦得住她?而且她说了,汤恩诺这人她感冒,选不上也无所谓!”吴琦珊边说边整理化妆箱。那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周安气的够呛,两人你来我往又争执上了。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某人终于没了耐心,“吵够了没有!一天到晚争来争去,不想干就直接和我说!” 男人有张很性感的俊帅脸孔,以前在杂志上的照片大多意气风发,成熟倜傥,连眉宇间都透着魅惑的性感气息。只不过,近来这张脸大部分时间都黑云堆积——不得不佩服容小瑷的本事,居然把一个游戏人间的公子哥儿折磨的如此有老板架势。 两人的争吵总算是停了下来。 “好!现在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小瑷到底去了哪里!” “……”两人面面相觑。 “好!很好!下个月开始每人各减薪百分之十!” 吴琦珊立刻举手发言,“那个,我听小瑷说过她很喜欢许寞非的创作,这次安藤流希要出专辑,他会从巴黎回来为他量身打造——” 周安接着跟上,“对对!今天是八月二十五号!是他们公开甄选mtv女主角的日子,小瑷一定是跑去m&s试镜了!” 《舞唐伶》拍摄结束后,原本就计划进军国内市场的安藤流希便将他中港台三地的经纪约签给了国内排行第一的经纪公司m&s。这几个月,虽然不能说很刻意,但小瑷有时去试镜什么的,都会“偶遇”安藤流希。 “臭小子!”崔泰夜骂了句,人已摔门而出。 “骂你呢!”吴琦珊幸灾乐祸。 “你知道什么啊!”周安瞪了她一眼,赶紧追出去,“等等我!老板!” <<<<<<<<<<<<<<<<<<<<<<<< 入夜,“纯馆”星光闪烁。 今晚是《舞唐伶》剧组的庆功宴会,宴会地点别具一格,是在一艘上下三层的大型游艇上。游艇是“纯馆”幕后那个香港巨星老板的私人收藏品,此次出借,据闻全看女主角范静静的面子。 纯馆停车场的保姆车内,迟到的某人正被强行更衣。 “姗姗,我不要穿这件啦!很热耶!” “里面有空调,热个屁!” “很紧,我什么东西都没法吃了!” “吃你个头!你今晚唯一的任务是多接近媒体,多争取和大腕拍照的机会!” “可是,人家想穿新买的那件小礼服啊!你想——露背露肩又露腿,超级性感,一定能引来媒体关注!”某人不死心。 “是啊是啊!然后第二天又被写成只会以性感装扮搏出位的三流新人!”吴琦珊哼哼,坚决完成了自己的造型设计。 保姆车外,等候多时的周安热到几乎暴毙,一见吴琦珊拉开车门,就赶紧催促小瑷去游艇宴会。下午崔二少把她揪回公司时,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原因一,小瑷还没试镜mtv的角色,人就被崔泰夜拖出了艺枫——跟在老板身后的周安看到,小瑷被找着时人正在安藤流希的私人休息间,老板当即黑脸,二话不说就拽着她离开;原因二,小瑷到底没赶得及汤恩诺的新剧试镜。 来回跑了一下午,结果两边都没试镜,还真是凄惨。 周安为此遭到老板迁怒,被骂个臭头,好不容易只剩下晚上一个行程,哪知车子半路又爆胎,搞得现在迟到。幸亏崔泰夜今晚临时有事飞去了新加坡,不然他恐怕真要被减薪了!周安心里急,生怕庆功宴上的大腕有事先离开错失合影良机,下意识拽着小瑷跑了几步,这一跑可真出事了。 只听见刺啦一声,小瑷身上原本开叉到小腿弯的旗袍一下子开到了臀部。 “见鬼了你!跑什么啊!”吴琦珊一拳捶向周安。 “好啦好啦!叉开高点搏出位嘛!”容小瑷倒无所谓,“你看,开得多整齐,人家还以为原本就是这样的!多性感啊!” “性感你个头!都到屁股了,坐下来铁定穿帮!” 姗姗可真是凶啊,到底谁是谁助理?小瑷无奈的翻白眼,“那顶多我一晚都不坐,行了吧?反正是游艇宴会,就算站着也正常!” “小瑷,别和她啰嗦!已经迟到了,快走快走!”周安拉过她就跑,完全当姗姗空气。听见身后气急败坏的骂声,小瑷不由失笑,“周周,你们两个每天都这么恩爱哦!” “谁跟她恩爱!” “欢喜冤家听过没有?就是你们这样的!” “小瑷姐!我喊你大姐!你饶了我吧!那个男人婆——我还想多活两年!”说笑中,两人已来到湖边,铺设着红地毯的堤岸上记者已相继登上游艇。这次的庆功宴极为大方,不菲的票房成绩,连带所有到场媒体一起招待。三层高的豪华游艇修饰得灯光通明,闪烁的流光染明了深色的湖水,半片湖面如洒落了无数珠宝的镜面,璀璨绚烂,华丽夺目,就连远处小岛上的山峦都格外柔和的矗立在夜幕之中,静静凝望这一刻的辉煌。 游艇一层约百多平米的宴会厅内,两排铺着淡银色餐布的长桌上摆满了世界各地的风味美食和甜品饮料,剧组的工作人员端着杯碟,各自聚在一处悠闲聊天,也有不太出名的配角演员混在其中,人群里不时传来笑闹声。放松的盛宴,大家都在享受美好。 范静静今天一袭纯白色抹胸长裙,华丽的黑色长发直直垂下,倩丽的妆容和婀娜的曲线令她成为媒体争相拍摄的焦点。男主角胡晔也在另一端接受记者采访,从他的笑容不难看出对于这样的票房成绩他相当满意。 当容小瑷小心翼翼踏入宴会厅时,很惊喜的发现,她不想遇见的两人都不在。她偷笑,立刻瞅着机会等待和范静静以及胡晔合影。 其实下午私自跑去艺枫,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逃避崔泰夜安排的试镜。汤恩诺制片的新剧啊,就算会被人写“男友大手笔买角色”她也可以接受!其实她真正想逃的,是晚上的庆功宴! 想想之前,开镜、记者会、首映式,她哪个都没去过。虽然她也算是第一配角,但由于三大主角实在太亮眼,她这颗闪都不闪的小星立刻显得灰头土脸。老实说,电影上片后,真正为她兴奋的没几个。老爸老妈那是不用说,早在四五月份就开始在z城自家那栋楼里从上至下挨户宣传了个遍,说一定要记得看《舞唐伶》这部电影,是大制作!好多明星,有他们家闺女小瑷!出镜时间还不短呢!虽然后来,据唯一一个去电影院这片子的小可评论——“小瑷那肤色,还真不适合古装,怎么剧组也没人帮她涂涂白啊!哎?她是不是不会化妆,要不下次我教教她”,但她爸她妈仍不遗余力兴奋宣传,连八百年前的老邻居——今年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见了她都知道咧着没牙的嘴笑道——“小瑷可比旧时候那些登台戏子有本事啊,来,和奶奶说说,唱的什么旦?青衣还是花衫?”!她那个汗啊,真是如暴雨直下。 再来是思雅,这妮子自己的新剧《情伤》播放到有她的几集时都没这么兴奋。电影上映前那阵,正好一干人回学校拿证书理东西,她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叠电影票换购券,逢人就发。更绝的是,她居然还在每一张换购劵背面写上“记得要换《舞唐伶》,为容小瑷捧场”字样,简直教人哭笑不得。她记得同系几个拿到换购劵的女生,她们平日就和她们不和,看到后面的字,更是不爽到极点,个个朝思雅飞白眼。小瑷那个感动啊,直抱着赞她是铁杆好姐妹。哪知思雅高深莫测的瞅着她笑,还让她把券好好看仔细。结果小瑷这才发现,在券正面的某一角落,有一行黑体小字“我是容小瑷的经纪人刑思雅,想要《舞唐伶》明星签名海报,请拨打139xxxxx225,价格从优”。她那个无语啊…… 最后是她和思雅那帮好兄弟,所有人里还数他们最上路,约了时间集体买票一大帮子人一起去的影院,占了中间两排座位。那天小瑷和思雅也一起去看了,大家还打趣说要是电影散场,观众发现电影里的某演员和他们一起走出去,可能会引起签名轰动。结果那天是上午场,还是电影快下档的时候,影院里稀稀拉拉几个人,压根没人注意到她。 容小瑷的第一次触电,就在这些零零总总的事件里过去。 现在都快八月底了,上报露面一次次参加采访的仍旧是大明星,真正注意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后来好几次她都和思雅说,看看那些大明星,章子怡啊巩俐啊,一触电就是主角,还非电影不拍,这才成为世界级的巨星啊!像她们这些只要是角色就扑上去的可怜毕业生,想红不知道要等到哪天,所以她决定了!下次再拍电影,一定要选个能突出自己特点的好角色!最不济,哪怕做个花瓶也行,总比搁在一旁的壁画要好,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凄惨啊! “那你哥呢!他现在可比范静静都红,我要是你,跟章鱼似的贴上去了!”思雅自然而然的提到了某个人,小瑷顿时哑然。自从四月中旬,他搬离小公寓后,她私下再没和他见过面。说给思雅听,她一定不会信,就连他新买的房子在哪什么样,她都不知道。他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只记得搬家那天下小雨,春天的雨,细细绵绵,如丝絮轻柔,斜斜飘在风里。她端着奶茶自玻璃后朝下看,正巧见到他仰头矗立的模样。 雨天阴暗,她没开灯,加上玻璃爬满了水痕,楼下的他并不能见到里面的人。她知道他看不见她,便也没有着急走开,喝几口奶茶,看一会阴沉寂寥的天空,偶然落下视线,他却仍在原处。 不多的行李已经装进了车,他没进去,斜斜靠在车门上。雨不大,可这么半天早已湿润他的头发和衣服,他自口袋取出烟,点燃,静静吸了一口,便夹在指间不再碰。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抽烟。 容祈自小不沾烟,去了美国三年也没学抽,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开始抽烟了。 她爸也抽烟,香烟的味道不算好闻,当年的许纪阳也抽烟,只是那会太小,抽烟没半点样子却偏偏爱耍酷,说实话她不算太喜欢。长大后,碰到各种各样的人,才知道烟味也看人,帅哥和成熟男士总是能将香烟抽得极有品位,崔泰夜就是其中之一,身上那股混合着古龙水的烟味她觉得很好闻。 容祈呢?只是这样看着,她没法想像。想像那股清新深沉静淡的气息如果混合了香烟,该是如何的味道? 那天,他在楼下站了很久,她喝光了两杯奶茶,他都没走。香烟早已燃尽,被丢在湿漉的地上,他插着裤袋,就那样无声无息的靠着车门,奢侈的挥霍时间。 雨丝里,他的发已完全被打湿,柔亮的黑色,性感的贴在他领口敞开的锁骨间,一缕一缕,哀怨缠绵的姿态。明明很远,她却仿佛看得很清楚。他大多数时间看着苍茫的天际,目光辽远而深邃,沉沉的,带着太多复杂的思索,她不懂。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她所在的窗户,尽管她知道他看不见她,却仿佛有被看见的畏缩,总在他漂亮瞳仁投来的瞬间,朝墙壁处退去。 后来,她听见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再度朝下看去,车子已缓缓驶离。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明明该高兴着庆祝的一天,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某处,竟空落落,有种凉凉的感觉。 后来,她就只在电视里或报刊上见过他。 那种感觉很奇怪,很近又很遥远,仿佛两个世界,又仿佛过去十几年的时光只是她的一场梦。容祈从来都只是aki,他一直在屏幕里闪耀,是众明星如今最想合作的对象,引发了本年度最令人惊叹的非明星追星热。 慢慢的,她渐渐习惯自人群里仰视他,像今天这种面对面的形式,她一想起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她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还在介意那件事,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不想见容祈——非常的不愿意! <<<<<<<<<<<<<<<<<<<<<<<< 范静静拍完独影,又应媒体要求和胡晔站在一起拍照,好不容易等他们拍完,旁边又窜出与她一样的配角笑着挤着说要和静姐照。 小瑷等啊等啊,碍于身上的衣服太紧,只能拿着杯子喝饮料。结果这一等,最后让她等来了另一个不想见到的人——安藤流希! 这家伙一出现就神经搭错,完全忽视厅内的一干媒体,居然自她背后捂住她眼睛玩猜猜他是谁的游戏。她手肘一个后顶,甩开这只无尾熊,迅速与他保持距离。 “干什么!找死啊!”她压低声音吼,“没见那么多记者!警告你,再连累我上报我就买凶干掉你!” “好怕好怕哦!”他翘着嘴唇打量她,狭长的精致眼眸里,闪着狡黠的流光,“小瑷!难得看你穿这么保守!”她今晚一改往日风格,穿了件极其典雅的浅紫色长摆旗袍,长长的卷发在脑后盘了个漂亮的发髻,成套的珍珠发髻与耳饰,连妆容都清淡到几近透明。照理说,她的肤色并不太适合古典的中式旗袍,可如此装扮,在这个现代化十足的宴会上看去,整个人却散着淡淡幽宁气质,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你今天……感觉真怪!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想说你很漂亮?”等着赞美的小瑷等来了这句话。这小子自从在派克挨揍后就变本加厉的喜欢惹她,用他的原话说,反正都被她咬过揍过,他就不相信她还能把他怎样! 有几个记者的目光已瞄过来,见到正当红的男优,自然掉转相机。小瑷痛苦的看了眼范静静和胡晔,咬牙走了出去。 她刚来到走廊后,安藤流希已追了出来。少年年轻帅气的脸孔上带着坏笑,“你刚才是想和范静静他们合影吧!” 这家伙!容小瑷四看无人,一拳朝他挥去。 手腕被他一把扣住,安藤流希笑的得意,“哈哈!怎样!身手不错吧!我的新戏里有几个打斗场面,我可是和武功师傅学很久呢!你以后,可得乖乖听我话哦!” 看着那笑容,小瑷嘴角抽动,“你——该不会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身手才故意惹我吧!” “宾果!”他打了个响指。 她真是无语到了极点,“安藤弟弟,拜托你别这么无聊好不好!就算我揍了你两次,你前前后后加起来戏弄我那么多次也足够了吧!你已经红了,可姐姐我还是可怜的小新人!我不指望你帮我,可你也别害我啊!记者会发布会首映式没我份已经够凄惨了,难得今天追加庆功宴,让我和大牌合个影也不为过吧!” 他语气有些不满,“干什么啊你,突然这种口气,真没意思!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是啊。”她点点头,气得他翻白眼,本来转身想走的,可没走几步又跑回来。小瑷干吗二字还没问出口,就被他一把拖着朝游艇的楼梯走去。 白色的旋转楼梯口有几名保安守着,见到安藤他们并没有阻拦,他将她拉到三层甲板,指着不远处驾驶舱里的几人道,“看清楚了,这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与其在下面和靠别人吃饭的明星合影争版面,不如与给别人吃饭的人物打交道!别说我老是捉弄你,给你介绍一下坐在那里喝红酒的人物你就明白了。唯一的女士叫汤恩诺,你别看她打扮得跟蝴蝶似的,她可是娱乐界有名的亿万富婆,她制片的电视剧,基本每本都会出一两个明星。那个年过半百的男士不用我介绍我也应该认识吧,香港巨星,出道近三十年,拍了一百多部戏,光是最佳男主角奖就拿了六七次,更别说其他唱片和代言广告。就你现在站着的游艇,甚至整个纯馆,都是他的——幕后大老板哦!一年都现身没几次!要不是你们范静静有本事,他现在还在斐济度假呢!最后那位——”安藤看着身边人一副呆呆模样,很是得意的交叠双臂靠在围栏上,“呵呵,这个人你应该比我熟吧!” 那个人,她的确比任何人都熟悉。 燃着橘色烛光的敞开式驾驶舱内透出威力十足的冷气,他端着透明的水晶杯,正凝着酒红色的液体淡淡轻笑。摇曳的烛光晕黄柔和,勾勒出他线条完美的下颚。他穿着正式的纯黑色修身西服,里面是雪白的衬衣,简单的黑白两色,因为削薄的俊冷面容而显得出众卓越。 他坐在那里,姿态悠然静雅,完全没因旁边两位重量级的人物而失了分毫气度。 数月时间,再度见他,她竟有种恍惚感。突然不太清楚,在那里坐着的,到底是容祈,还是aki,又或者谁都不是。 安藤拉着她走了过去,注意到动静,那双迷人的茶瞳转了过来。那里面之前所有的情绪,此刻统统落下消失。 如苍穹般遥远深邃的瞳底,带着零星碎芒,仿佛冰晶的颜色,从未有过的陌生和疏离。 这一刻,她突然有种感觉,虽然只是区区数月,可过往所有的时光,仿佛都被他封尘,被置入玻璃瓶,放逐于记忆河流之外。他不再是她认识的他,陌生的近乎苍白。 她已被拖到他们面前,避无可避,她轻轻吸了口气,薄巧的唇角瞬间染上明媚笑意,“导演,你好!” 第二十一章 全世界最深的爱恋 庆功宴后一周的某个假日,小瑷整整睡了一天,连崔泰夜打来电话都被睡梦中的她下意识摁掉。 第二天,陷入暴怒状态的某二少终于亲自上门寻人。当头发蓬乱睡衣皱巴巴的小瑷搂着枕头打开门时,屋外的一老板两助理差点没被她颓废的尊容吓到。 “哇,我可算见识到女演员现实生活中最不修边幅的典范了!”周安咋舌,姗姗在后面踢了他一下,让他少说废话。 崔泰夜丢下车钥匙,很自然取换拖鞋,又很熟门熟路的自冰箱取出冰饮招待自己。抬头看见小瑷还一副邋遢模样歪头看他们,不由怒从中来,吼了句,“还不给我去刷牙洗脸!是不是想我代劳啊!” 沙发上的两助理面面相觑,他们早就知道他们的老板和小瑷关系一定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在好好的模特公司单独为她一个人开辟什么经纪部门了。只是,他们没料到这个靠着大老板的新人师妹居然如此勇猛,蓬头垢面还敢在衣衫革履俊帅逼人的崔二少爷面前晃悠,换作一般人,就算不是每次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起码的干净卫生总得保持吧! 小瑷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这才抓着头发一晃一晃去了浴室,这态度让周安和吴琦珊很想大喊一声佩服啊佩服! 小瑷整理好自己,在厨房转了圈,叼了块面包晃出来,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还是乱乱的,丝毫不介意某帅哥不满的眼神。其实她心里不止不介意,天知道她多想在崔泰夜面前保持这种形象,只希望某一天他实在受不了决定重新走上正轨。要知道,这几个月素来风流八卦不断的崔二少居然连一则小绯闻都没有,实在冷清的让她心里发毛。思雅调侃说他一准动真情了,这两个字真让她有如芒刺在身。 啃完面包,小瑷这才从周周与姗姗断七断八的话语里听明白他们三人同时上门的原因。 原来庆功宴后没几天,演艺圈就有了大动静。有小道八卦传闻,导演aki将筹划开拍新的电影,这回的制片人是汤恩诺,据说她在庆功宴当晚曾与aki单独相处数小时,没人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之后,便有两人即将合作的消息流出。这消息很令人震惊,因为汤恩诺虽然是业界有名的大牌制片人,可从开始至今,她向来只碰电视剧,也曾有几个有名气的导演找上她合作,可都被她一一拒绝。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喜欢连续剧更甚于电影,她喜欢那种长长的情节与纠葛,而电影总让她有种粗糙和短暂感,不适合她。 他们本来也以为这只是狗仔们的恣意编造,可今天早上网络却有aki和汤恩诺一起出现在派克停车场的照片流出,让人不得不考虑两人合作的真实性。 崔泰夜很不解,以容祈的性子,又怎么会愿意和有蝴蝶少妇之称的汤恩诺扯上关系? 他找小瑷,就是想问问清楚,庆功宴当天晚上在游艇上,汤恩诺到底有没有出现? “有啊!”小瑷轻松两个字,让三个人同时凝起表情。 “那个帅到不像话的大导演aki,真的和汤恩诺什么什么了?”姗姗好奇极了,女生总归是八卦的。只是猜测往往与事实相差甚远。小瑷笑了笑,脑海不由浮现当晚的情形。 安藤流希硬拖着她出现,让三个人的对话停了下来,她有打扰别人的感觉,本想打个招呼就闪人,哪知安藤一个用力,推她坐在了空出的椅子上。 这一坐其他倒没什么,只是那条“受创”开到臀部的旗袍,就这样在四双眼睛下,完美的将她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部位侧面展现了出来…… 噗!她似乎听见那位香港大亨霍怀奇喷酒的声音。 “哇!小瑷,你的裙子太有个性了!”安藤很欠扁的开口,直至她一记杀人冷眼扫去,这才笑着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她正想站起走人,一件黑色西服被丢到她腿上,抬头,身着白色衬衣的容祈已重新侧过脸去。三人的对话很快恢复,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并不需要避着她,而同时,她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无关紧要的闲人,即便她很礼貌的和他们打了招呼,他们谈话仍没有邀她一起的意思,倒是安藤流希,似乎与他们很熟络,不时穿插进去说一两句笑话。 小瑷无趣极了,还真是大牌啊!忽略人都面不改色,她今天还偏不走了!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赶人的话来!她展开那件手感极佳的西服,将自己的屁股围住,倾过身朝容祈笑道,“谢谢,导演!”她说的很大声,很明显有打扰他们的意思。 正朝容祈说话的汤恩诺停了下来,精致描绘过的眼睛终于投到她身上,小瑷回视她,始终笑容洋溢。这个女人,就是珍嘉口中的那位蝴蝶少妇么?据说已经有四十岁了,可仍然留了一头笔直的长长黑发,穿了件年轻女人才会穿的低胸性感晚礼服,手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都可以砸死人了!还有她的口红,居然是艳丽的深红色,虽然她保养的很好,但在这样幽暗的烛光下,真的很像吸血一族,而且还是上了年纪的那类…… “安藤,你的朋友?”霍怀奇的目光也投了过来。虽然他已年过半百,但合宜得体的打扮令他看起来依然风度翩翩,比汤恩诺顺眼多了。毕竟是在圈内混了三十多年的老艺人,他的笑容表情都无懈可击,态度不高不低,笑容不多不少,让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简直是滴水不漏。 小瑷在心里赞叹,这才是高人啊!她还差得远呢! “是我的女朋友!”安藤笑的那个灿烂啊!小瑷很想喷一下以表达自己的无辜,只可惜她一没喝酒二没吃东西,无物可喷。只能呵呵赔笑几声,道,“他就爱开玩笑,两位看我这个年纪也不像啊!我们在《舞唐伶》里合作过,他一直把我当姐姐!” “安藤很少在这种场合带人出现。”霍怀奇加深了笑意,“aki,这位小姐形象很不错,之前提到的新戏,有适合她的角色你们可以继续合作啊!” 新戏?小瑷双眼一亮,视线像探照灯一样转向容祈。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舞唐伶》才结束,新戏还遥遥无期,我怕太早定下会耽误别人的档期。” 小瑷讪笑。档期?档他个鬼!她现在除了训练就是去参加一些小型的电视娱乐节目录制,闲得都发霉了! 之后几人话题一转,聊了几句电影市场的前景和走向,接着又在汤恩诺无意一句朋友的话题上聊到了容祈的女朋友。 “不是瞒你们,是真的没有。现在事业才起步,我还没心思想这些。”他闲适一笑。小瑷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演技也不差。 “年轻人是应该有拼搏心。”霍怀奇称赞了句。汤恩诺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种微朦的眼神静静注视容祈完美的侧脸。 那个眼神,不禁让小瑷想起珍嘉说过许纪阳和她之间的种种。年过四十的单身妇人,有钱有地位有名望,她还缺什么呢?不就缺个男人! 虽然那晚关于电影合作的事,汤恩诺一句都没提到,但现在想来,她因为看上容祈想要以合作为借口,以此多接近他,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看出小瑷眼中的若有所思,崔泰夜立刻吩咐周安与吴琦珊先回去公司。支开两人后,他把她拉到沙发上,一边理着她的乱发,一边发问,“怎样,他们走了,你该交代一下那晚的事情了吧?” “也没什么,半真半假而已!”小瑷伸个懒腰,正好不留痕迹的避开他的手,之后软软靠在沙发一侧,简单说了下当晚的情景。 崔泰夜抱臂笑了笑,“看来,汤恩诺是真看上容祈了。只是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她没得到好处之前,是不可能给别人好处的。诚然,容祈若与她合作,绝对会在业界掀起大浪,就连广告费都能省了。只是以容祈的个性,汤恩诺的要求他绝对不会搭理,两个人也没有合作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只是媒体在炒作?”小瑷拨拉着头发,视线低垂不知在想什么,“其实你何必这么麻烦猜来猜去,直接打给他问清楚不就好了。” “我也想啊,可惜,现在不比从前!” 身旁的人叹了口气,朝她靠过去,男性独特的气息暧昧而迷离的徘徊在她耳际,“我诱拐了他最宝贝的妹妹,他当然不会给我好脸色。小瑷,说到底,你才是罪魁祸首。” “干嘛!”他的气息弄的她很痒,她忙转身去推他,结果却被他满满抱在怀中。他正笑着凝视她,眼神性感温热,丝毫不介意她的拒绝。这几个月,他似乎也渐渐习惯了。即便她总是拒绝,他也自有乐在其中的方法。 “崔泰夜!你好像又忘记你身为我经纪人的事实了!经纪人对自己的艺人下手,太没格调!” “哦?是么,怎么没格调,我不明白!”他牢牢搂着她的腰,借着体型优势将她半压在沙发上,“不如,你给我解释解释?” “我才不要!都说过八百遍了!” “事业成功之前,绝对不谈恋爱?”崔泰夜一字不差的复述,笑容里多了丝无奈。这是他和她正式签订经纪合约时,她正经百八告诉他的话。 对小瑷来说,虽然当初因容祈而下的那个决定如今已没有存在的必要。可有些事,变了环境,却依然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演艺圈的人都不适合过早恋爱,看周遭的同学,大学四年,爱来爱去,临到毕业,还不是各自纷飞。有野心的人都不想为了爱情止步事业,她算是好的,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也不至于害了别人。想要在这一行攀上高峰,就必须放弃一些寻常人的幸福。 那些小小的温馨,那些暖人的依偎,她统统不能够想。 “小瑷。”崔泰夜凝着她逐渐放空放远的黑瞳,竟隐隐有些心疼。这样花一般的年纪,正是享受男人呵护与宠爱的美好时光,却偏偏为了梦想,不得不强迫自己无心无情。他的手指再一次抚上她的发,轻轻的触,只怕太重,她又会决断的挥开。 “小瑷,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他低语,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 <<<<<<<<<<<<<<<<<<<<<<<< 谁都没想到,崔泰夜的猜测居然错了。 一个月后,一场盛大的记者招待会在s城的纯馆召开。主角是导演aki,以及他的合作方——汤恩诺。这事让崔泰夜大跌眼镜,汤恩诺一出手就是上亿的投资金更是让他迷惑。看着她在记者会上风华雍容的满意笑容,他愈发不理解这事。究竟是这女人改了作风,还是容祈真应了她什么要求? “没想到导演也要应潜规则啊!”小瑷趴在策划室的电脑前,随意翻看这几天的娱乐新闻,“其实汤恩诺这女人长的还算可以,只是穿衣打扮的品味太差。真奇怪,她这么有钱,怎么不养个有名的造型师,好歹也也是公众人物啊!这样子上镜也好意思?” “容小瑷,那个人是你哥。”崔泰夜站定看她。 “他首先是导演,其次才是我哥。”小瑷懒散的反驳。 “就算他是陌生人,你也该了解,他绝对不会为了利益违背原则,出卖自己!” “上亿的投资啊!如果是我,我也卖了!”她瞥他一眼,站起身,“崔泰夜,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容祈。他那个人什么都喜欢放在心里,你又怎么会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做人还是别太一厢情愿的好!”她拍拍他肩膀,取走他手里的新通告单细细查看,“哇,这个月这么多场试镜?电视剧、护肤品广告——崔泰夜,你以后别给我安排护肤品广告的试镜啊,你们公司的模特一个比一个白,上次去试镜时人家还问怎么sun就来了你一个?你都不看看我这肤色!……”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他敲敲电脑屏幕,“在担心容祈吗?” “鬼才担心他!反正他当他的导演,我做我的小新人,井水不犯河水!”看完行程,周安正好走了进来,她拎起包招呼他就走。 当天下午的行程是电视台的一个节目录制,算是国内比较有名的综艺节目,通常一次会请很多位明星,几个红一点配着几个不太红的新人,一起录制游戏和问答之类的活动。 小瑷很明显属于不太红那类,但即便这样一个位置,也是因为《舞唐伶》的光环才能得到。 在节目录制的摄影棚内,她见到了料想不到的人——许纪阳。 曾经,她也如爱情故事里的女主一般,在与他分开后的数年里,想像过当有一天与他偶然遇见时的画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她心中最柔软的记忆,一想起就会呼吸紧促,悸动满满。然而在得知了当初所有真相的此刻,她心里只有无尽厌恶,立刻站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可游戏开始后,她却很倒霉的与他分配在一组。 “容小瑷,真是你!”许纪阳一脸兴奋的看着她,“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刚才看到你我都不敢认了!对了,《舞唐伶》我有去看,能在那样的大制作露脸,真不简单!你哥对你真不错!” “呵呵,是嘛!还好吧,只是配角,不值一提!”她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几句,便在主持人指挥下开始录制节目。整个过程里,许纪阳特别热情,无论什么游戏都冲在前面,把简单省力的留给她,连其他不熟悉的人都看出他对她的维护,主持人也应景不时穿插几句暧昧调侃。小瑷笑着咬牙,心想你要出风头也找个红一点的啊!挂着我算什么意思! 好歹挨到节目录制结束,她连歇都没歇,立刻拎包走人。哪知刚走进电梯,许纪阳就飞身闪了进来。和高中时一样,他的运动神经依然很发达。米白色的休闲服配上清爽板寸,看上去十足的阳光帅气。 “小瑷,走这么急?好容易见到,一起去喝咖啡吧!不如也叫上容祈,反正我们很久没见了,就当是叙叙旧!” 她靠着电梯墙壁,他伸手搁在她头顶上方,俨然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抱歉,我等会还有事。”她不冷不热回了句。他的眼神立刻忧郁起来,“小瑷,这么多年没见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 她翻翻白眼。这都什么陈腔滥调,当年她究竟是怎么被这样一个人给迷住的?难以理解! “行了,许纪阳!”她沉下脸,没兴趣再敷衍,“当年的事,珍嘉都告诉我了。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清楚,我不想多费唇舌。总之,过去的就算了,以后就算在这个圈子再遇到,就只当是普通认识的人。我毕竟还不红,没什么值得你利用!” 没料到她突然蹦出这些话,他的脸色一阵青白交加,电梯已到达地下停车场,她想走出去,他却按住了关门钮。 “什么意思!”她皱眉。 “问你什么意思!当年甩人的是你,不是我!” “是啊,如果早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早甩你了!快点让开!”她推了他几次都没成功,火一下窜了上来,“许纪阳!你太空太无聊了是不是!有这个美国时间和我耗,还不如回去好好服侍你的蝴蝶少妇!小心点,她最近有新目标了,你记得跟紧一些,省得再被甩!” “闭嘴!”他顿时恼羞成怒。 “怎么!被我说中了?汤恩诺真甩了你?呵呵,怪不得今天你死缠着我不放!你以为重新缠上我就能从容祈那里要到好处吗?” 被戳到了痛处,他的眼神瞬间狠厉起来,伸手就朝她挥去。小瑷算准他会动手,趁着他松开按钮时开了电梯门,一个箭步闪出去。周安正在保姆车里等她,她火速上车,催着他开车离开。 车子后面,许纪阳追了几步,只得作罢。 小瑷舒服的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的笑起来,“白痴,以为我还是当年的笨女孩么?” 这时的容小瑷不会想到,她无意间说的那些话,会让一个本来就走投无路的人陷入彻底的竭斯底里中。 她不会知道,其实他手里,还紧握着另一张翻身的底牌。 她更不会知道,这张底牌,会令容祈在顷刻失去所有的一切。 <<<<<<<<<<<<<<<<<<<<<<<< 在那则重大消息发生的前几天,她曾在纯馆的咖啡厅见到容祈和汤恩诺。他们坐在最安静的位置,正在聊天。汤恩诺似乎十分开心,言谈间不时发出笑声,容祈也始终淡淡笑着。那天是安藤约她去纯馆打高尔夫,自庆功宴之后,她和他的关系改善不少。最主要是这小子不似之前那样总爱找她麻烦,在业界,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因此对于他的邀请,她欣然前往,高尔夫打到一半,安藤遇到几个朋友。她在一旁无聊,就独自跑来咖啡厅外卖饮料。 从她的位置,能很清楚看到他们,但他们却不会注意到她。等咖啡的时候,她见到汤恩诺将一张泛着银光的卡片自桌上向容祈推去,她唇角的笑容,在这一刻愈发暧昧诱惑。 小瑷怔住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汤恩诺递出的,是一张房卡。轻薄的质感卡片,如银器一般的光泽,是纯馆总统套房特有的门卡。 修长漂亮的手指取过那张门卡,轻轻在手里把玩,他的脸上,笑容丝毫未减弱。 她搁在吧台上的手指无意识的紧缩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一刻她心底那些错综复杂的感觉。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白皙脸庞,她用力转身走了出去,甚至忘记自己未拿的咖啡。 那天之后,她的情绪一直很忿然,稍有不顺心,就乱骂人。周安和吴琦珊都莫名其妙,崔泰夜又正巧不在国内,两人被闹的鸡飞狗跳。 直到一日,一则重磅消息当头砸来——aki与汤恩诺的合作居然破裂了!具体原因媒体并不清楚,有很多个揣测都被写入报道,大部分都在隐射两人是因为私下关系恶化才导致了合作的破裂!当然,也有部分报刊将背后原因写成是aki不甩汤恩诺的利益胁诱,才会自合作中抽身。不管如何,几日后汤恩诺在媒体面前的一番话却在演艺圈掀起了滔天骇浪。 她说,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负责任的导演。在此次破裂的合作中,她不必负上任何责任。具体事宜,她已交给律师。同时,她告诉大家她之所以会出来解释,是不希望媒体再继续就此事做无谓猜测。她要说的就是这些,希望导演aki能好自为之! <<<<<<<<<<<<<<<<<<<<<<<< 第一片树叶飘落的时候,s城已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同一个季节,去年这时,《舞唐伶》顺利开拍,今年,导演aki却跌入低谷。 珍嘉打来电话时,小瑷正在拍摄眼药水广告,之后一看手机,连续十几个未接来电,真是吓了她一跳,还以为她被男友甩了,找她救命。 珍嘉在电话里房子不房子的没说个清楚,一会又提到容祈,她完全听不明白。最后珍嘉急了,问清她在s城的地址说了声等我就挂断电话。 当天夜里,这家伙居然真杀了过来。 “我坐飞机来的!本来在b城陪我男人!看我多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李珍嘉说正事前不忘努力表扬自己一番。 “到底什么事!”她递了罐饮料给她,两个老友各自抱着只软垫缩在沙发上。 “是我要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容祈要卖房子?还卖的那么急!要不是碰巧那地产中介是我朋友,我还不知道事情居然搞得这么严重!之前报道就说他和汤恩诺的合作破裂,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她懒懒答了句,“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回事!” “哎!你什么态度!你哥好像从来没亏待过你吧!他那么关心你,你对他的事怎么可以这么冷淡!”珍嘉最受不了小瑷对容祈不搭理的模样。 “关心什么啊!自从他出现在媒体面前后,我们基本都不联络了。唯一见面的那次还是在《舞唐伶》的庆功宴,他表现的和陌生人一样,这也叫关心?” “我是不懂你们之间怎么了!可容祈对你的关心是的的确确的!上次在z城吃海鲜,他看到你喝醉,那么着急的把你护在怀里——” “打住打住!”她可不想从好朋友的嘴里听见他对自己有多好,天知道那些是出于什么立场的关心!“珍嘉,我这么说吧——”她拧着眉,表情严肃起来,“其实,容祈他……他对于我,就是他的心态,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小瑷支支吾吾了半天,珍嘉简单一句话就总结完了,“我知道,他喜欢你啊!” 她的话无疑是当头霹雳,小瑷整个人几乎都傻了。 “你怎么了,容祈喜欢你,我高中时就知道了。”她喝一口饮料,语气颇为不快,“还记得高中时,让我们两个十几年友谊破裂的原因么?” 小瑷点点头,“你在学校造谣说容祈和我师生恋,那时大家都不知道他是我哥,所以一开始都相信了你。后来这事被训导主任知道,容祈唯有站出来解释,这才平息了风波。你在那之后,就去了国外。” “嗯。”回忆起当年一幕,珍嘉的眼神仍有些伤痛和恍惚,她抱住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其实那时,我并不是完全在说谎。的确,你们没有师生恋,可是……可是我却曾亲眼目睹他吻你的画面。”看着好友惊愕的眼神,珍嘉落寞的笑了笑,“你应该知道,那时我有多迷恋你哥吧!说起来,我会和你成为朋友,也是因为想常常看到他。从小学到高中,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他一个人。我跟他表白次数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却总是礼貌而疏离的拒绝再拒绝。都不知道那时我脸皮怎么那么厚,居然一点都没想过放弃。直到,你和许纪阳的事情时,我看到他为了你而有的情绪波动……再到后来,高三那年你十八岁生日第一次喝醉,我站在你房间门口,看见他弯腰亲吻睡着的你……小瑷!你都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恨你多讨厌你!我总是以为,容祈不接受我,是因为我还小,又或者是他还不想恋爱,更或是他在等一个与他同样优秀的人——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心里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你!你是他的亲妹妹啊!虽然不是同一个妈妈,可你们的血缘关系却是不争的事实!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是那么出色完美的一个人,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执念,不是普通的心动喜欢就可以维持的!我在想,要多深多深的爱,才会让那么清醒睿智的人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这点,我整个人就痛的没办法呼吸!……” “珍嘉……”小瑷伸手握住她的手,对方紧拽的拳头缓缓松了开。珍嘉抬头,投给她一个浅淡释然的笑,“放心吧,我已经看开了,不然那次在z城,我不会打电话叫你来参加同学会。” “珍嘉,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嫉妒呗!你们两个是兄妹,他却那么压抑的深爱着你,无法说出口,无法让你知道……我才不要去帮他这个忙!反正你们也不会有结果,就让他痛苦好了!” “深爱……”小瑷念着这个词,这一刻,她心底竟没有反感和排斥。也许是突然出现在她和容祈之间的这个词太过陌生,也或许是她遗忘这个词太多年,一瞬间,心中翻涌最多的,居然是疼痛。她立刻厌恶的敲打太阳穴,真是疯了,她在想什么! “行了珍嘉,这事我知道了,不过就算我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至于容祈和汤恩诺,你真的不用担心,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你不懂这一行的潜规则,也应该看过报道。他们之间,最坏也不过是交易破裂,没什么的!” 哪知这句话,却让她气恼的甩开她手,“小瑷!你这说的什么话!潜规则?你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你这样说,等于把容祈和许纪阳看做同一类人!” “怎么样,他们有区别么?不都为了各自利益,爬上了汤恩诺的床!” “容小瑷你够了哦!你再诽谤容祈我就和你翻脸!”珍嘉赫然在沙发上站起来,就没差一脚踩在她身上。 “你反应会不会太过啊?”小瑷仰头看她,“快坐下来,沙发会坏掉!” 一听这话,珍嘉蹬得更起劲,“总之我告诉你!不管他和汤恩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绝对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容祈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绝对绝对绝对……不会!” “好好好!我知道了,他绝对不会出卖自己!是我那天眼花看错,汤恩诺没有给他房卡,他也没有笑着接过去,他们两个没有在纯馆,什么都是我看错!行了吧!”这话她说的很咬牙切齿。 “你别敷衍我!就算你真的看见什么,也一定有误会!”珍嘉好歹是坐了下来。 “好!误会误会!那这样吧,明天我去b城试镜时,就帮你问问汤恩诺,她和容祈到底有没有什么那个……好不好?” “明天你去试镜她的新戏?”珍嘉的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这人怎么回事,不是先前才刚开拍一部电视剧嘛,又开?钱真是多!不过你去试镜也好,一定要帮我好好问清楚这事!当然,我是绝对相信容祈的!只是不问清楚,你老冤枉他!被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冤枉,是很凄惨的事——” “行了行了!别再说这词!走啦,一起去吃饭!” 第二十二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b城的演艺圈,几乎可以说是汤恩诺的天下。 在这里,她有两家电视制作公司,一家经纪公司以及一家服装设计公司。 这次的试镜地点便是她名下其中一间电视制作公司。 容小瑷万万没料到自己居然这么倒霉,在准备间等试镜竟会看到了不想见的人。今天他穿了件烟灰色的休闲长袖,一条满是补丁的牛仔裤,板寸似乎上了啫喱,一根根个性的上翘着。许纪阳本来就很帅,这几年在戏剧学院打滚,越发懂得搭配衣饰以突显自己最大优势。他插着裤袋走进来时,好几个女孩都朝他侧目。他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目光,一路走的意气风发。 小瑷连忙走去僻静的角落坐下,伸手挡住半张脸。可许纪阳还是走了过来,甚至一派轻松自若的与她找招呼。她抬头冲面前的人笑了笑,“有些人的脸皮可真是厚啊,上次都被我骂成那样了,今天居然还来打招呼!” “随便你怎么说,最近我心情好,无所谓!”他拉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来试镜啊!怎样,要不要帮你和里面的人打个招呼?”他一副很熟稔的口吻,“别用这么怀疑的眼神看我,男主角开口,导演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的!不就是个小配角么,很容易!” 许纪阳是男主角?小瑷顿时如吞了只苍蝇般恶心。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他是付出了什么才得到这个男主角位置的! “说到这个男主角,我倒忘记感谢一个人了!”他得意洋洋的继续朝下说,完全不理会小瑷嫌恶的目光。他之前在楼上见她走进公司,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报上次的仇。 “要感谢就回家抱着你的老太婆啊!和我说有个屁用!”她颇恶毒的撇嘴,许纪阳忍了半天才没发作。 “说错了!这次要感谢的人,和你关系最近,当然要和你说!”他凑近她,压低嗓音,“帮我给容祈带句话,真是谢谢他那天没有给我角色,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想到用他的秘密和汤恩诺做交易!今天,也不会有这个男主角的位置!” “你做了什么!”小瑷脸色一凝。 “不过泄露了一点他的小秘密,你想听么?想知道你那位好哥哥对你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吗?”许纪阳的眼底带着报复成功的快感,小瑷怔愕的看着他,为什么……连许纪阳都知道?! “看你的样子——原来你早就知道!”他笑的更加欢快,“哈哈,这事真可笑!之前那么辛苦服侍她,得来的不过是些普通的演出机会,现在一个小秘密,就换了第一男主角的位置!要说起来,你哥果然厉害,不光搞定了自己妹妹,连汤恩诺那样的女人也手到擒来。我跟了她那么久,看了那么多在她身边来去的人。只有容祈——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上亿的合作资金!为了得到他,她可真是费尽心思的去讨好!最后连威逼利用的事都做了出来!只可惜,他非但软硬不吃,居然还单方面毁约!白白损失了上亿资金后,还得赔偿高额违约金!听说他最近困难到连房子都要卖了,呵呵,你说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把他的房子买过来?毕竟,他可是为了维护我的前女友才搞得一身狼狈,我见死不救不太好吧?” 容小瑷终于明白过来所有事。她看着他,缓缓眯起眼,“为了这个男主角的位置,你可真不容易!”纯黑色的瞳底有接近零度的冷芒,只是此刻许纪阳得意万分,根本没注意到。 “你不但要服侍老太婆,还得扮演皮条客!许纪阳,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都没有自尊心吗?被汤恩诺甩了就来缠我,缠不上就去找容祈,容祈不给你角色你就再回头求汤恩诺,甚至不惜扮演一个小丑!现在居然还敢拿着这些丑事来我面前晒!你认为,我会因为你得到一个角色而大受刺激?还是,你觉得做了这么多不要脸事情的自己很聪明很能干,想看我妒忌的表情?许纪阳,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就不信,你现在心里会好受!”他嫉恨的咬牙。 “你还是不明白,今天试镜结果如何我根本不在意,至于容祈,他的事也和我没有关系!你今天和我说的这席话,只能证明一件事——”她站起身,将手里的包丢在脚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耳光又重又响,几乎整个准备间的人都看了过来。 然而跃入众人眼中的却是这样的画面:一个年轻女孩一脸悲伤的退后,“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又玩女人又玩男人,现在染病了!光问我要钱有用吗!”她泪眼婆娑的拎起包,将皮夹里面的钱全取出来,丢到他身上,“都给你!还有,我是你妹妹不是包养你的那个富婆,我没有那么多钱!求求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说完,她凄楚决然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准备间内一片窒息,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许纪阳被她突然的举止惊住,等反应过来时,她早跑了。 “蠢材,这是我的回馈!”这八个字,是她擦过他身旁时掩面低声送入他耳中的话语。 看着周围针刺般鄙夷不屑的眼神,他只恨不得亲手杀了容小瑷!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徒有外表的愚钝女孩,即便伶俐狡黠,也是有限的,仅止于女孩子的能力范围。可他绝对没想到,她居然能在瞬间变脸动手,还自编自导了这样一幕!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追了出去。跑到走廊上,正巧看见她在电梯里朝他挥手再见。 他发了疯似的朝她冲去,却只触及冰冷的电梯门。 “容小瑷!”他心头的火无处可泄,只得狠命朝电梯踹了几脚。 <<<<<<<<<<<<<<<<<<<<<<<< 回到s城时,天还大亮。之前和她一起回b城的珍嘉在她登上返程飞机前一直絮絮叨叨问容祈的事,她被问烦了,随便说了些,哪知引来她无限悲切的眼神,再三叮嘱她回s城后一定要去看一看容祈。 “我去看他干嘛?我又没钱帮他!再说他和汤恩诺闹翻解约,也不关我事啊!”她叠着双臂说风凉话,结果被珍嘉鄙视的目光杀死。 “怎么不关你事了!你个死丫头!从小到大都不把容祈当人对待!他要不是为了你,何必解约,只要拒绝汤恩诺的邀请就行了!合作还是归合作,他又没损失!连许纪阳都知道他铁定是为了维护你才会放弃合作,不然他今天找你炫耀个屁啊!”珍嘉重色轻友的毛病一点都没改,和思雅一路货色。小瑷掏着被震鸣的耳朵,在珍嘉逼迫下发誓回到s城绝对会去看容祈。 从机场出来后,她直接打车去了城南。 手里的便签上写着容祈的地址,那是珍嘉给她的。她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过去,只是想到自己没试镜就跑了,白白飞趟b城回公司一定会被审问,于是决定先把容祈的事情解决掉。 将近半年的时间,他们没有任何联络,就连回家吃饭,也是各自单独,惹来爸妈不少疑问,都被她以容祈工作太忙两人没法协调而推托过去。 他的房子在临湖,正是之前她所垂涎的天价贵族楼盘。精装的欧式低矮建筑,每套面积都不大,在一百五十平米左右。可每一平米都由顶级设计师精心设计,全力打造出一个超脱的优雅环境。 通过警卫到达他所在的公寓楼下时,她看到宽敞漂亮的树荫下停了辆现代途胜,再普通不过的便宜车子,与这一住宅区极为不搭。途胜的后车厢开着,上面摆着两个纸盒,似乎有人正在搬家。 她搭电梯上到四楼,还没按铃,门就开了。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打了照面,彼此都似乎很是意外,一时间怔在那里,谁都没动。 容祈穿了件很随意的浅蓝色开领薄衫,漂亮柔软的黑发微微有些乱,他手里,还抱着一只纸箱,与楼下吉普车里的箱子一模一样。 “你、你在搬家?”小瑷很吃惊,不仅因为这个,还因为楼下那辆车。他的s600呢?为什么换成了十几万的普通车子,“你连车都卖了?” 他淡漠的看她一眼,“我今天很忙,没空招待你。”说完就走进电梯下楼。小瑷气的脸都白了,什么意思!她都主动上门了,他居然赶她走!这人的态度,怎么还是这样莫名其妙啊! 看到大门还开着,她眼珠一转,不请自入。 果然是天价级别的贵族公寓,里面每一寸装修以及灯光布置都有如艺术品,住宅面积虽然不是很大,可看去却深进错落,每走几步,都是别有洞天的感觉,让人迷醉其中。 可是看着看着她却有些奇怪,这所公寓的后期软件布置,怎么如此眼熟,就好像是——她赫然站定,对了!这里的布置,和她那次信手在楼盘平面图上画的家居用品位置一模一样! 容祈他——该不会是……照着她的涂鸦来布置这所公寓的吧! 她的心脏在顷刻间加速跳动,难以解释的莫名情绪在胸臆间翻涌交错,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她呆呆的在沙发上坐下,直到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她仿佛从他无可挑剔的明澈瞳底,捕捉到一丝哀伤。然而再看,却只能从他紧蹙的眉头分辨他此刻的心情——对于她的不请自入,似乎很不愉悦! “还没走?”他不再看她,继续忙着将东西收拾打包。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那个……珍嘉她说你要卖房,怕你有什么事,所以让我来看看!”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他声音轻淡,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他的态度真让人窝火!小瑷踹了脚面前的茶几,“切!光有个性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今天去b城试镜时遇到许纪阳,什么都知道了!如果不是珍嘉担心你,让我一定要来看你,你以为我想来看你这种表情! “不想看就不要来,没人强迫你。” “我倒是想啊!可是珍嘉非说你弄成这样责任在我,于情于理,我都要来一趟问清楚!” “你来过了,现在走吧。” 看着他整齐东西的修长背影,她真的很想上去给他几拳,“容祈!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想把事情搞清楚,给珍嘉一个交代,如此而已!” “我没必要给她交代。” “你没有,可是我有!你可以在霍怀奇面前礼貌笑谈,可以对一个想和你开房的老女人优雅微笑,为什么偏偏不能给你自己的妹妹一个清楚的答案?” 忙碌的身影似乎僵了僵,他缓缓站直回头,目光如潮汐一般,“容小瑷,我为什么会对你这种态度难道你不懂吗?还是,仅仅几个月时间你就能做到失忆?我告诉你,不管这件事是怎样的,都和珍嘉没一点关系。我没必要为了她去解释什么!你要交代,就把这个答案给她!” “这房子的明天开始就换人了,你最好别再来!”说完,他迅速将手边最后一些物品放入纸箱,接着关灯出门。 小瑷拽着抱垫好一阵纠结,片刻她突然想到什么,拎起包就追了出去。电梯指示灯正停在一楼,她用力按了几下,之后等不及干脆自楼梯而下。 冲出公寓时,那辆途胜的后车厢果然已经盖上,她来不及考虑,立刻拉开另一侧车门坐了上去。 正欲发动车子的俊冷男人皱眉看她,她面无表情的为自己扣上安全带,“好了,可以开车了。” “下去!”他眉梢有隐隐怒意。 “不要!”她冲他吐吐舌头,执拗的脾气上来了,“我答应珍嘉要弄清楚你这么做的理由,你不给我答案我就一直跟着你!跟到你清楚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汤恩诺解约!为什么明明天堂就在近眼前,你却要平白无故放弃!”她一定得知道答案,因为她要理直气壮的告诉珍嘉,即便容祈真对她有什么,他也绝对不会为了她而放弃大好的机会,放弃到目前为止所建立的一切!这不是容祈会做的事,他如此清醒理智,绝对绝对不会只为了容小瑷一个而放弃一切!她不相信,绝对不信!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几乎能擦出争锋相对的火花。 片刻,容祈扭过头,在冷冷甩下一句随便你后发动了车子。 <<<<<<<<<<<<<<<<<<<<<<<< 小瑷想过他s城应该不会有其他落脚地,可她绝对没料到他居然会一路开回z城。起先她还以为他会回家,结果他却来到了z城海边码头。 一艘白身黑底的游艇,这便是他的目的地? 看着他将车里的纸箱一个个抱上去,接着整理归位,她就算再傻也明白了,何况她那么聪明,“你该不会,打算住在游艇上吧?” “没什么,想放个假,休息一下。”底层的餐室内,容祈的视线透过明净的落地玻璃门,投向入夜后的大海和星空,那目光竟一点点柔和下来,“幸好,还有这艘游艇。” “这游艇是你的?”他没有否认。小瑷实在很难想像。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困难到要卖房卖车,结果居然还有艘游艇!而且还是regal超级华丽的4080,她之前看过这游艇的资料,价格绝不低于四百万!再加上每年的保养费用,容祈到底算有钱还是没钱啊?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游艇?爸妈知道吗?” “买了不是很久,他们不知道。” “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忘了,《舞唐伶》的票房很好。”他淡淡瞥她一眼。 被严重打击到的小瑷趴在落地玻璃门外光洁干净的甲板平台上,抽了。 整理完所有东西,他踏上移门外的尾部平台,这才发现小瑷就这样趴在甲板上睡着了。初秋的海风淡涩清凉,游艇随着波浪微微晃着。柔和的起伏,仿佛摇篮般令人安心。 他凝视她俏丽且微带孩子气的睡脸,缓慢而无声的在她身旁坐下。z城海岸的夜空,看不见太多的星,但如此望去,仍然璀璨美丽。 他终究没有叫醒她,而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安置在前舱的大床上。 她似乎累了,睡的很沉,一触及柔软床铺就抱着薄被继续满足的做梦。她总是这样,明明清楚应该警惕,有时却会粗线条的忘记,无形中给了别人可趁的契机。 骨节漂亮的修长手指伸出,犹豫着抚上她的长卷发。深邃的瞳底,压抑着汹涌的海浪。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当她问到他为何要放弃眼前的天堂时,他其实想告诉她,所谓的选择只在于那些可以选择的人。 而他,早已置身无间地狱,根本没有选的权力。 “好好留在你的天堂吧,千万不要像我……”他俯下身,轻柔而慎重在她额角印下一吻,随后替她关上了门。 <<<<<<<<<<<<<<<<<<<<<<<< 睁开眼,看到陌生而低矮的华丽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那扇可以看见天空的圆圆小窗,她立刻弹起来。踏出玻璃门,清晨潮湿的海风吹来,天已经亮了。不会吧!她居然在容祈的游艇上睡了一夜? 在卫生间简单洗个脸后,她开始找容祈。然而,餐室厨房以及驾驶台都不见他人,难道他下船了? 正疑惑时,长长的木制码头走来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见到游艇平台上的她,忙将手里的钥匙递了过来。原来这人是平常帮容祈打理游艇的,昨天他们来之前,他已经照他吩咐给游艇补足了燃油、淡水以及食物,游艇随时可以使用。 使用?她疑惑的看着钥匙,容祈要出海吗?这家伙倒真会享受!她沿右手台阶走上上层的露天驾驶台,从这个角度看去,大海一望无垠,天气晴好,自由的风在她耳旁鼓动,天空广阔的仿佛只属于她一个人。某个异想天开又无比迫切的念头在心底浮起,她顿时激动起来,心一颤一颤的,怎么也压不下这个想法。 她放轻手脚来到游艇下层又看了一遍,确定容祈真的不在艇上后,解开了拴着码头的缆绳。 这个夏天,崔泰夜曾带她去他的游艇上玩过数次。她也曾因为好奇和他学过开游艇,只是s城没有海,游艇充其量只能在湖里转圈,虽然那湖很大,但毕竟和真正的海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机会难得,她当然抓紧时间尝试一下。驾驶游艇在海上的感觉,即便只是在码头周围海域绕个圈子也很好啊! regal4080的豪华度虽然及不上崔泰夜的altima,但它胜在小巧灵活,操作简易。不过五分钟功夫,白身黑底的漂亮游艇便划开平静海面,朝空旷无际的自由天地而去。 此刻,心情飞升入空的小瑷不会知道,这个突兀而不该有的举动,会在之后给她带去难以想像的后果。如果她知道一个没有经验又没有正式培训过的舵手独自驾驶游艇行驶在海上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那此刻无论她有多迫切渴望,也绝对不会动游艇一分一毫! 容祈带着怒意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时,小瑷差点从驾驶台上掉下去。 她畏畏缩缩的回头,“你、你怎么会在游艇上?” “我当然在游艇上。”他光着脚,穿着白色的松软长裤和汗衫,俨然刚睡醒的模样。那略带疲态的俊容和轻柔黑发,在海风拂动下透着惊人的魅惑力。驾驶台不大,踏上台阶便一目了然,他的眉头,逐而绷得更紧,“大副和水手呢?” 小瑷张着嘴,显然没听懂。 “帮我维护这艘艇的人,今天他们上艇,现在人呢?”他来到驾驶台前方朝下看了眼,前端甲板上也没人。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正握着方向盘的某人身上,“你别告诉我,他们还没上艇!” “谁啊?我还以为游艇上只有我一个。”小瑷突然记起来,这艘游艇还有一个客房,难道容祈昨晚就睡在那里!天啊,她真是兴奋过头了,居然忘记去检查中舱!现在被当场抓包,真是可怜! 眼看容祈的脸色越来越沉,她不由喃喃,“好啦,是我没经过你同意就动你的游艇,别这么看我啊,顶多现在开回去找你的大副和水手好了!” “容小瑷!”他似乎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没有一天能安安分分的吗!shit!”清澈冰淡的嗓音低低吐出一个发音,她顿时傻愣起来。 不会吧!刚才……他在骂粗话吗?看着他四下眺望的焦虑身影,她似乎捕捉到了他这次生气的原因,“……难道你不会开游艇?”说完她就笑了,后来接触到他略带尴尬的恼怒神情,更是笑到不支倒地。 神话一样无所不能冷静从容又睿智不凡的容祈,居然也有不会的东西,更可笑的是,他唯一不会的东西她会耶!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她笑得东倒西歪,连眼睛都眯成了缝缝,正想在舱板上打个滚以显示自己的心情时,他冰块似的脸自上方压迫而下。 “容小瑷。”轮廓完美的嘴唇开启,是接近胁迫的语气,茶色眼瞳正酝酿着无声风浪,“在我真的生气之前,你最好重新让我看到码头,否则——” “否则怎样!把我扔下海?哈哈,那样你就更加回不去啦!”小瑷得意洋洋,起先开艇时,她的确只打算在码头附近晃下,可这价值四百万的家伙功能实在太棒了,加上她又是第一次在无人监看下开艇,一个兴奋就开远了,“在威胁我之前,可要想想清楚到底目前的状况——”她话被他骤然落下唇打断,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然而,他的唇并没有真的落下,而是稳稳停在她因紧张而呼吸急促的唇前。近乎于零的距离,呼吸吞吐间,全是他清淡洁净的须后水味。她死死盯着他,一动不敢动,直到他眼底泛起戏谑的冷芒,直到他缓缓开口。 “现在,你弄清楚了目前的状况没有?”低澈的嗓音,却可恶至极。小瑷羞恼的推开他,一骨碌从舱板上爬起。在她狠狠嚷着回去就回去的时候,她忽略了身后男子眼底那抹几乎不可见的黯淡。 第二十三章 漂流于文明之外 她心底的气恼一直没消停,虽然表面装出一副乖乖妥协的模样,但心里却犹自盘算了开。趁着他不注意,她快速关掉了gps全球定位系统和高频对讲机,接着装模作样继续扶着方向盘。 “还有多久?”他皱着眉询问。 “大约一个小时吧,我开艇出海时天还没怎么亮。”她故意小小声,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一只手还放在胃部轻轻揉着。 他看了看手表,这时已将近十一点。他想起她昨天没吃晚饭就睡了,今天肯定又没吃早饭,不由叹了口气,“我下去弄点吃的,你认真点!听到没有!” “哦……”她眨巴着眼,乖巧极了。 眼见他离开,小瑷立刻扑到仪表板前,手指一阵飞快舞动,给游艇设定了新的自动航道。搞定之后,她缩在驾驶椅上贼笑,还得意的开了左手边的内置cd机。 柔和的音乐声中,她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于是下了驾驶台,来到餐室内。餐室旁敞开式的l型厨房里,容祈正在电磁炉上煎鸡蛋和香肠。咖啡机里,正散着诱人的咖啡香味。 这游艇真是越看越有爱,小小的厨房却一应俱全,除了隐藏式电磁炉和咖啡机,微波炉、冰箱一应俱全,甚至连制冰机都有。再加上精巧现代化的卫生间,这游艇整个就一流动公寓,和房车一样,只不过这所海上公寓更加自由,天南地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见到她,他不禁蹙眉,“你怎么下来了,游艇还在开!” “没关系,我设定了自动驾驶,而且现在速度很慢,另外就算真有状况,雷达探测仪也会发警报的!”她爬上左边小客厅里的柔软大沙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你放心吧!崔泰夜那家伙的游艇比这复杂多了,我还不是照样开!” “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就行。”他淡淡瞥她一眼,将鸡蛋和香肠装盘,“你的手机刚才响过。” 她哦了声,之后去翻包。昨天上飞机后,她关掉的手机就再也没开,想来是之前手机设定的自动开机,才让电话接通。 她看了眼屏幕,一吓,28未接来电,都是崔泰夜的号码,其中有一个是思雅的。她说服自己朋友比较重要,哪知电话一接通那妮子就在那端冲她狂喊,“你死哪去了!你家那位昨天半夜打了四五通电话问我你的行踪!靠!还让不让人活啊!不知道我最近为了赶工连着两个通宵吗!死丫头!你干嘛不出声!心虚是不是!又跑哪里鬼混去了!……” 小瑷痛苦的将手机和耳朵保持距离,心想刚才还不如先回崔泰夜电话呢,又听她骂了一阵,她实在受不了,匆匆说了句信号不好就挂了机。 放下手机,容祈刚好端着盘子在对面沙发坐下。思雅刚才吼那么大声,他一定听到了,小瑷嘿嘿傻笑两声,“那个……早上我洗了脸,可牙还没刷呢,有新牙刷没?” 刷完牙没吃几口,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她一看,崔大款三个字正怒气腾腾的跳跃着。 早死晚死都是死,管他呢!她立刻抓起接听,果然,找了她一整夜的某人的火气,堪比火山爆发,那个彻底啊那个激烈啊。 “容小瑷!你又和谁厮混去了!”听听,这骂人的话都一致,难不成她真是个成天净想着鬼混的败类?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夜!不试镜不在家居然还敢关机!你长本事了是吧!”这话说的,谁会比他更有本事啊!居然能把对帅哥很有爱的思雅搞到崩溃,不容易! “容小瑷,你给我说说,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有现成的阔少奶奶你不想当,非要自己闯荡,现在给你机会你又跑!知不知道汤恩诺那部新剧目前市场很热门,你脑子进水是吧!公事私事不会分对不对!你不是说你不担心容祈,不会为他们的事心情不好吗!现在怎么了,一见汤恩诺就跑,你耍她还是耍我啊!……” 小瑷忙想捂住电话可已经迟了,崔泰夜喊的并不轻,容祈不可能听不见。虽然他说的不是事实,可是——她悄悄抬头,他正喝着咖啡翻看报纸,似乎并没注意。 “丫头!说话!”电话里的少爷怒吼一声,她头昏脑胀,忙走出餐室来到甲板上,“好了!泰夜哥,都是我不好还不行吗!其实昨天我也想试镜啊,可偏偏遇上许纪阳,那家伙气我上次不甩他,好死不死这次当了男主角,见着我就呛声,你说我还试什么镜啊!” “许纪阳是谁?”他听出了蹊跷。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她简单解释了番,说完才发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她喂了半天,他才开口,只是这回,他的声音听起来更火了,“容小瑷!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你有病,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再说,不就是个前男友,用得着事事和你汇报,你自己不也一堆女友,我有让你和我汇报吗?” “这是两回事!”顿了顿,他又道,“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接你!” “我不在s城……”她弱弱回了句,结果又被吼了。其实后面几天她都没工作,就算放假休息也行,真不知道他鬼吼什么。 崔泰夜在电话里下了到达公司的最晚时间令,小瑷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应着,“是是!泰夜哥说的是,对对!都是我不好,我以后无论在哪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会让你担心,好啦!我都这么乖了,你还骂,先挂了啊,回来再联系你!”她鬼扯着安慰一通,好歹挂上手机,一回头,却让立在落地门前的容祈吓了一跳。 正午明婉柔光下,那双茶瞳清澈得几近透明,带着一种剔透薄凉的质感。见她转身,他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来到扶栏上靠着。风扬起他宽松的薄衫,看着像只纯白色的飞鸟。 “听说,泰夜在sun为你单独开辟了个部门?” 她没料到他会问及这个,嗯的应了声,之后又补充,“不能说部门,只是安插个位置而已,毕竟是模特公司,大张旗鼓也不适合。” “他对你很有心,从前,他不会为女人做这么多事。”他削薄的脸在光的浸沐下有些朦胧,周身仿佛隐隐散着浅浅的忧。 她知道他误会她和崔泰夜已经在一起了,不过难得听他心平气和说这件事,她也就将错就错,“是啊,我原来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居然很认真,还说如果哪天我打算放弃这一行,就直接做他的少奶奶,每天只需要逛街吃饭喝茶购物,很好笑是不是!”说着,她自己先笑了起来。容祈始终没有看她,那目光放的很远,投在无垠海面,蔚蓝的海水,泛着点点银光。仿佛在那片海域里,深藏了无数珍宝,吸引着他全部的视线与心魂。 她看了他一会,悄悄溜回餐室。 精致的船身优雅得划开雪白波纹,放眼四周,是一片茫茫海洋,连先前隐约可见的陆地痕迹也看不到了。她待在驾驶台上,边吹海风边听音乐,不时看一眼台阶处,生怕容祈觉察到不对劲突然冲上来时,她毫无应对准备。 游艇的确在前进,只是目标并不是回程方向,而是继续一路朝南,以行驶时间和速度来计算,就算现在容祈发现不对劲也耽误了好久。这回还不气死他!而她,就权当一次免费的海上之旅吧! <<<<<<<<<<<<<<<<<<<<<<<< 当容祈终于发觉到异常,已是午后三点多,那时小瑷正半挂在驾驶座上昏昏欲睡。在他质问下,她无辜又慌乱的检查面前的仪表盘,甚至还咬着嘴唇红了眼。小瑷自他瞳孔里看到自己表情的倒影,那副无措模样,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喝彩!多么精湛的演技啊! “……那,人家毕竟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啊,之前被你一骂才硬着头皮说自己没问题……啊!你别生气,虽然我经验浅,可看现在的情况,应该只是弄错返程方向,及时调整就行!你放心,这次一定没问题!何况,我们一直都在自己国家的海域,不会有事的!只是,依照之前的路线来看,还没回到z城可能已经天黑了,与其开夜艇,不如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当然,如果你一定要今天赶回去也行,只是我从没开过夜艇……”她断断续续啰嗦了一大堆,容祈的脸色一点点沉冷下去,她虽然心虚,可在开夜艇上这点并没有说谎。毕竟,她也没想到容祈居然到这时才发现问题,她更加没想到自己会睡过头。她也想在入夜前赶回去,和他这样单独待在海上心里总是怪怪的,可她更怕死,安全起见,在海上过夜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她眼底最后那点真诚说服了他,容祈虽然面色不佳,可还是同意先在海上过一夜。 游艇停了下来,这片海域蔚蓝清澈,一望无垠,阳光洒下来,海水如璀璨的淡蓝水银。如果不是天气太凉,她真想下水游泳!摸索了半响,她自艇上找出一只崭新的鱼竿,估计是买艇时配送的,还没用过。傍晚时光,她挽起裤腿,坐在艇尾平台上钓鱼。身后,就是餐室的落地玻璃门,偶尔一个回头,就能看见容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心情,突然变得很平静。也许是因为这片海,又或者是面前如梦幻般美轮美奂的落日。第一次在海的中央看夕阳,那种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属于她,安静到极致,自由到极致。 晚上,还是她睡卧室他睡客房。 两人隔了一层,她也不担心,还翻出衣柜里他崭新的衬衣当睡衣穿。游艇的大床又松又软,她抱着枕头,很快陷入梦中。 深夜,游艇上的两人被一场暴雨唤醒。 游艇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她跌跌撞撞的打开玻璃门,容祈也正从中舱下来。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漆黑一片的海上,巨大的暴风雨突袭而来,游艇就如同风中的叶片,不停的晃动。艇尾的天棚挡不住倾泻而下的暴雨,冰冷的雨水混着海水,瞬间将两人浇了个湿透。她身上只穿了件容祈的衬衣,被水一浸,冷的她想哭。 “怎么办!”她在狂风中拨开脸上湿乱的发,着急的拉住他。 “先回餐室,把门关紧,至少不能让海水灌进来!”他拽着她想进去,可她却突然甩开他朝上层驾驶台跑。他匆匆追上去,她正使劲拉着驾驶台后方的雨篷。 “干什么!快回餐室!”暴雨里夹杂着轰鸣雷电,原始的海上,这种声响听来几乎震耳欲聋。 “要把驾驶台遮起来,雨太大了!我怕仪器会坏掉!”先前是恶作剧故意关掉gps全球定位系统和高频对讲机,现在她却怕它们会真的坏掉。海上不比陆地,万一游艇有损坏,他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你下去!我来弄!”他拉着她往台阶处推,她却怎么也不肯,“雨太大了!你一个人不行!” “下去!”他怒吼,又一记雷电闪过,不偏不倚打在驾驶台前,巨大的火花与震动淹没了两人的声音,游艇一个剧烈倾翻,本来就湿滑的舱板更加无法站立,她身子一倾,前额重重撞在扶栏上,整个人翻下了游艇。 “小瑷——”他心神俱厉,几乎没有思索就跟着跃入海里。 漆黑的深夜,狂风暴雨里的海一改白天的平静美丽,如同被激怒的兽,张开黑色无底的巨口,吞噬了落水的人。她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前额很痛,整个人很晕,更糟糕的是,海水从鼻腔灌入肺里。咽喉刺痛,没有办法呼吸。第一次,她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停止挣扎的那一刻,有力的手臂牢牢将她圈住,拖拽着,用力将她托出海面。肺部又呼吸到了空气,求生意志驱使她重新挣扎。终于,她的手触到了游艇的甲板,她被用力推了上去。她在眩晕中睁眼,容祈湿漉的脸正在她面前晃动,他的表情似乎很焦虑,一遍遍喊着她,可她却听不清他的声音。 太难受了,头很痛,痛到她想吐,身体很冷,她拽着他想告诉他,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被抱进了前舱,玻璃门将暴风雨阻隔在外间,唯有晃动不止的地板宣告着外界大自然的怒火。 她在床上蜷缩起来,身体更冷了。四肢都失去了感觉,僵硬而麻木,仿佛脱离了身体。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她似乎被他从床上抱起来,带进了卫生间,她以为会有热水,可淋到身上的依然是冷水。难道容祈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惩罚她么?是!是她不好,故意使坏,一意孤行,结果把自己弄成这样!可是,她现在那么痛那么难受,他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 她又重新被安置到了床上,整个前舱的地板上仿佛也都是水,周围冷到难以想象,她整个人都在哆嗦,她想靠着他取暖,可他却用力推开她,她终于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很轻很轻,她连大声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前额似乎有液体流淌下来,一股腥味,是血吗? 她虚弱的闭上眼,耳旁是他杂乱的脚步声,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干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额的血腥味没有了,她微微睁开眼,那双茶瞳里正翻涌着前所未见的慌乱与颤抖。 “小瑷,小瑷!你不能睡!”他用厚实的干毛巾擦拭着她的手脚,声音里的焦虑几乎要将她淹没。沉沉的,仿佛连心都不舒服起来。 她用力张开嘴,只吐出一个字,“冷……”话落,她就被一条薄被包住,可她的身体仍然抖个不停。 不知隔了多久,那层紧贴她身体的冰冷布料似乎正被人解开。 她努力睁开眼,接着微弱晕黄的应急灯,只能看见缓缓靠过来的宽阔而光裸的肩膀,虽然看不清楚,可她却能感觉到,薄被下的自己,什么都没穿。她虚弱的推着他,“不要……”然而,她的拒绝等同于无。她很快被抱进他的怀里,人体温热的触感传来,她因寒冷而有的颤抖立刻缓了下来。 意识沉浮间,她仿佛听见他在说,“我知道你讨厌,可是现在不行……游艇上的电力系统坏了,热水出不来,空调也没法用……还有药,大半都被海水泡湿了……小瑷,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你忍一下,就暂时忍一下……” 她分辨着,终于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之后,前舱仍然黯淡,应急灯只能勉强看清周围情况。 透过圆形窗口,她看见暴雨还在下。意识一点点恢复过来,她却僵住了,因为她感觉到紧贴自己肌肤的精壮身体——是容祈!她下意识动了动,引来伤口窒息般疼痛的同时,也引来他的低喘。 明明是不起眼的喘息,但在此刻,却分明散着暧昧的警告信号。 “小瑷……不要乱动!”他咬牙,眉头微微蹙起。 身体的感觉一点点恢复了过来,她感觉出来他们两个此刻正裹在同一条薄被里,床上,还散落着他和她的衣物。而他,和她一样,什么也没穿。 她的喉口瞬间□,难言的羞恼与怒气自心底窜起。他怎么可以这样!她想挣开,可每动一下,额头的痛楚眩晕便几乎将她击溃。 “小瑷!不要动……”他揽着她的手指已经紧拽起来,骨节发出嘎嘎声响。他的确比一般人来的更有自制力,可有自制力并不代表心底不渴望! 明明知道这样等于把他和她放置在危险的境地,可他那时是真的陷入恐惧与绝望!看着她痛苦颤抖流血,低温一点点降下去,他却什么都做不到,这种感觉糟糕透顶。他宁可她事后厌恶,也不能放任不管。 可是……可是他似乎还是低估了她对于他的吸引力。 解开包裹住她的湿漉衬衣,就如同解开了一颗带着致命剧毒的诱人糖果,他根本没有办法直视她柔软美好的身体。何况现在,他正紧紧拥着这身体,她薄巧苍白的嘴唇近在咫尺,她漆黑的眼瞳满是无助与羞恼,虽然有怒火,可那根本不足以唤醒他的理智。 她没有听他的警告,继续在挣动,富有弹性的年轻身体摩挲着他,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怕自己一动,便会带着她一路奔赴那个无底地狱。 挣动中,他的呼吸逐渐急促,优雅如玉的修长身躯逐渐透出火般撩人的温度。 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那张绝色倾城的白皙俊颜上,渐渐泛起压抑的痛苦。 “小瑷……听话,不要动……”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来说这句话,清澈的声线早已沙哑不堪,厚重而无力,就像裹了无数层丝絮。 如果她明白,她就应该听他的话;如果换作其他男人这样压着她,她还可以思索一下解决的方法。可对方是容祈,是她哥哥,不是其他男人!只这样看着他,她的心绪就乱成了一团。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看,只想尽快从他身下离开! 那双茶色眼瞳颜色骤深——“小瑷……”他的唇落了下来。带着惊人的索取与渴求,深深缠住她无力躲避的绵软唇舌。她的手腕被扣住,挣扎不开,除了呜咽,再也做不了其他。 他原本僵硬的身体在瞬间被点燃,对她的渴望,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跋涉。从心灵至身体,所有一切,没有一寸是属于他的。当封尘再封尘之后,当压抑至绝地,他以为他可以放手。可原来,什么都不行!一场非人为的暴雨,在他所熟悉的文明世界之外,将他们困在这里的深夜海域——让他义无反顾的拖着她,跌入地狱! 迷乱的气息厮磨她的耳垂,很快下移到脖间,他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摩挲过她的腰腹,在她的胸前流连。激起她身体一阵阵细微的战栗与酥麻,那是她无法控制的感觉,带着堕落腐朽的气息,在她体内流窜。 微弱的灯光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沉重的喘息,除了他的,还有她的。 她没法相信自己的反应! 明明应该厌恶,可身体却在发烫战栗,她居然……居然无耻到有感觉!一定是她烧昏头了!绝对是! 游艇仍然在微微晃动,他缠吻着她,两人的身体交叠在一起。他渴望而深陷,身心已经让感官所控制,那份迫切而热烈的渴求,让他无法停止。 明知是错误的,没有结局的,却仍然一头栽倒进去,仿若扑火的飞蛾,明知结局是燃烧殆尽,却依然希冀那缕光明,宁可被灼得体无完肤,宁可痛不欲生,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去,也停不下来! 还没有开始,他就已被汗水湿透,身下的她仍在挣动。他轻抚着她脸颊,在迷茫中唤她的名字,当漂亮的眉峰蹙起时,他骤然挺身而入。 仿佛天地初开那么长的一刻,又仿佛坠落悬崖的短短一瞬,她那些发烫与战栗的微弱感觉,统统在他进入的瞬间抛空。撕裂般的疼痛自下身传来,她低吟出声,羞耻、自厌与罪恶一并涌上心头。她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在干什么!! 她……她居然和自己的哥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发抖的指尖推着他健硕的肩膀,她摇头,泪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很快湿了她的面颊。 “小瑷……”他痛苦的吻着她的唇,在她耳旁厮磨,动作却一次比一次剧烈。 停不了了,就算她哭着祈求,也停不了了…… 她的腰被他牢牢扣住,一次次的动作几乎让她晕厥,她的挣扎就像是孩子的无力打闹,统统在他身下化成颤抖……起初的痛楚渐渐让另外一种感觉代替,她害怕起来,想让自己分心,可感官意识还是一点点自动强烈。 “不要!不要……”她大哭,不知是为了他的逼迫还是自己的感觉。当所有到达极致的那刻,她一口狠狠咬在他肩头,他喉咙发出低微的呻吟,她的心一颤,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紧紧攀附住身上的人。 □的顶峰,让彼此的身体都在发抖,让两人混乱的呼吸相互交缠。 这一刻,她再也没有办法否认,她的身体,并不讨厌容祈!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无论她的心有多抗拒排斥,无论此刻她有多厌恶自己,她依然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因为初次那场相遇,他的面容与眼瞳太过美丽清澈;也许,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从不像个正常的哥哥那般宠爱她呵护她;更或许,他总是维持着他的冷漠,待在高不可攀的位置…… 她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瑷。”他撑着床头,沾满汗水的削薄脸孔微微抬起,唇形完美的柔软嘴唇喘息着唤她。那双茶色瞳底,□未退。 她眼神涣散着,许久许久……忽而,她勾住他脖颈,疯了般吻住他。小巧的舌尖探入他口中,与他的舌缠在一处,大胆而肆无忌惮的回吻,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绝望的吻。 “小瑷!”他费力推开她,她仍然在哭,却倔强的探起身子吻他。他再一次离开她的唇,“小瑷你怎么了?” “你不就想和我这样吗!现在你高兴了!……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成全你,成全你还不好吗!”她哭得乱七八糟。都是他的错!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事!为什么要让她感觉到羞耻!为什么! 发凉的指尖拂去她脸上的眼泪,然而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抱紧她,轻轻抚着她的发。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失控成这样,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第一次。 “小瑷……别哭了,别哭……” 舱室外,暴风雨渐渐停了下来。 海面重新恢复静谧,无垠的海,渐渐迎来云层后的日出,与昨日没有丝毫不同。 可是,对游艇上的两人来说,什么都变了。 一切,一切,都改变了。 第二十四章 咫尺须臾 当崔泰夜见到小瑷时,距离她说回来的这句话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无论他怎么联系,都找不到她。生气之外,更多的是担心,怕她会出意外。想来真是好笑,素来游戏人间,只将女人当宠物的他,竟然会有天被一个小女孩扣住死穴,一次次情绪起伏,竟都是为了她! sun六楼,过了数天胆战心惊日子的周安和吴琦珊终于见到了盼望已久的救星。两人来不及审问,便推着她进了崔老板的休息室。 这间休息室很大,分内外两间,外面是酒吧和沙发,里间备了床和淋浴房,以便崔泰夜熬夜办公时使用。偌大的空间以银白黑三色为主,立体的镜面与磨砂玻璃点缀其中。晚上水晶灯光一打,雍容而高贵,充满时尚气息。尤其是朝南的整墙落地玻璃,将外界闹市区的繁华夜景展露无疑。 她进去时,崔泰夜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里面没开灯,玻璃外的夜景愈加流光溢彩。听见脚步声,他赫然转身,眉宇间的焦虑担心顿时化为怒气,“容小瑷!你还知道回来!” 他的火气在她预料之中,见他掐了烟气呼呼的冲自己走来,她几乎都做好挨打的准备——结果却被他一把抱住,“臭丫头!你就会折腾我!” 他上上下下打量她,结果看到了她前额的纱布。 “哇!小瑷你破相啦!”一直待在门口没有的周安低呼,崔泰夜一记怒眼杀去,用脚踹上了门。 “怎么回事?”他打开灯,那敞亮的光度让她不适应的撇开头。前额上的伤,是罪恶与羞耻的烙印。她以为夜晚过去,以为暴风雨停止,以为游艇回到z城码头,以为当一切回归于文明世界,她可以将那件事忘记。原来,只是她的自欺欺人! 她曾经想过,假使游艇真的在暴风雨中坏掉,他们被困死在海上,也许不是件坏事。 可第二天,什么都恢复了。 回程的海上,她裹着单薄的衣衫坐在驾驶台上,前方的海面落入眼底,只感觉茫茫然一片。昨夜的暴风雨仿佛天神的怒火,今天阳光却仍然灼目。那些相缠的体温与罪恶,就像是场梦,可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记却清楚告诉她,即便那是梦,也是场无法停止的噩梦! 她没有回头,可她知道,容祈一直站在台阶处。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可她想象不出来他的表情。她能够怪谁?如果不是她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所有这些都不会发生! 她早就知道容祈喜欢她不是吗!她早就该明白两人这样单独在海上不是件明智的事!在他第一次吻她时,她那么抗拒,然后躲避,可不过区区半年,事情就变成这样,她现在能够怪谁!? 踏上z城码头的那刻,她脚步虚浮,前额的伤痛得她头晕目眩,很想吐。他的手自她身后扶来,修长漂亮的指骨,每一节都均匀有力。这双手……她忘不了这双手在她身上游移时的情景!她冷冷打掉它们,背对着他,一字一字,切肤入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的,她希望一切没有发生,起码,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她叹口气,没解释前额的伤,而是抬头细细打量面前的脸。 上流世家的少爷,脸蛋迷人,个性张狂,有气质有品位,对她也好。很不错,完全符合思雅曾说过的优男标准。 “怎么了?”他疑惑的皱起眉,她却忽而抱住了他,他不禁失笑,“这么主动?难不成想用自己来赎罪?” “你怎么知道?”她踮起脚,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颈窝,用力汲取那里的温暖。 “丫头,你……没事吧?”她自动投怀送抱是不错,可他总感觉怪怪的,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难道撞坏头了? “崔泰夜,你以前到底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她答非所问。 “……”他笑容里多了些尴尬。 “别骗我,老老实实回答,以前,到底交过多少个女朋友?” 他无奈,“也不算多,你知道,很多时候都是她们主动,当然我也有自己挑选的标准,杂志上的报道基本都是炒作,你——” 她打断他,“有超过十个吗?” “咳咳!”被她这样问,还真是难堪,“有。” “你和她们都睡过?”这问题一出,他再也忍不住了,忙捏着她肩膀把她提到面前,“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没错,我以前是有过很多女人,可我也不是滥交啊!感情这种事合则来不合则去——” 她又一次打断他,“果然都睡过!” “丫头!你适可而止!”他有点恼怒了。 “行!我大约清楚了,那我就先和你交往试试好了!”她自言自语的点头,仿佛这件事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那个什么,十一月的工作计划出来了吧?这几天我不在,有没有错过什么试镜安排?” 崔泰夜摸着下巴,还是没搞懂她今天演的是哪一出。 她不理会他的诧异,径自走出去找周安。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至于做不做就在他了。现在,她什么都无所谓了。那些所谓的原则坚持,统统见鬼去吧! <<<<<<<<<<<<<<<<<<<<<<<< 时间,又一次以畅快的速度流动起来。 这个城市再一次迎来冬天,今年是个暖冬,就快圣诞夜了,气温仍然游移在十一、二度左右。十二月,有两件大事发生,第一件,思雅之前赶工完成的连续剧最近在电视台热播,她饰演的第三者是女主角,独立时尚,外冷内热,优雅美丽,却敌不过爱情的诱惑,在戏里被虐的死去活来,赚足了观众们的眼泪。翻开近来的网络娱乐新闻,对于她演技的肯定与赞扬一类文章多了起来。总算是在这个姹紫嫣红的世界里开了自己的一方天地,最近还有电视制作公司主动上门找她饰演角色。 “你啊,就是个情妇命!早说过你上妆后的脸狐媚,最适合从这一角色人物起飞!”小瑷翻看她接到的新剧本,啧啧评价。 第二件事,和李珍嘉有关。她那位男友的身份最近被一份八卦杂志揭露,据说那个文若迪,是崔氏王国的私生子,也就是崔泰夜大伯的儿子。对于这件事,崔泰夜以默认作为回答。小瑷真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会是表兄弟!而珍嘉也因为这件事整天患得患失,就怕突然变成世家少爷的男友有一天会抛弃她这个太过平凡的女友。 “不是我说,你那位童年好友如果能学到你的一半本事,就不愁那个什么迪会甩掉她了!女人嘛,怎么可以这样没格调!恋爱姿态一定得摆正,看看你,表面上是崔大款掌握一切,实际上根本被你吃得死死的!” 小瑷讪笑两声,想把话题引开,结果思雅继续一路问了下去。当容祈二字跃入耳中时,小瑷的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捏住般,有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将近一个半月时间,她以为自己几乎都快忘记了,然而今天出门前,爸妈却打来电话,让她这次生日无论如何要回去过。 她找了很多借口推托,可老爸却固执着非要她抽空回去,哪怕只是一天也好。他们已经很久没陪她一起过生日了,之前还是20岁那次大生日。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去,她不想多思考这个问题。想太多,她会变成另一个人。 十二月二十四日,她坐着dbs回到z城。 崔泰夜一路都在戏谑,说去年的圣诞夜她和他见了他爷爷,今年换成他去见她父母,估计明年这时候,她应该已经是崔太太了。 小瑷没好气的拿眼斜他,崔太太!?真是想的美!在她事业有成之前,她绝对不会结婚! 一听这话,他笑得越发愉快。之前她也明明白白说过梦想完成前绝对不会恋爱,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做他崔泰夜的女人! “只是女朋友!还不是女人!”她纠正他。 “不就差那件事嘛!行啊,既然硬要分这么清楚,那我们找个时间解决一下!”他的调侃引来她的魔爪,她追着率先跳下车的他,一路打打闹闹来到了住宅楼前。 冬天光芜的树枝下,另一辆车子刚刚停稳,门开了,落下一双修长的腿。十来度的气温,男子黑色的休闲西服下却只着了件单薄的白衬衣。他有一张淡漠出尘的俊容,那弧度完美的下颚和冷澈气质,连女人见了都自愧不如。 小瑷收起扣住崔泰夜脖子上的手,下意识的站去他身后。 “嗨!容祈!”崔泰夜一派热络的主动开口,同时将身后的人捞在怀中。 冬日傍晚,残阳晕黄,天空微有些黯淡。那两个人,穿着同款的休闲毛衣,下身是舒闲的牛仔裤和旅游鞋,就连脖间,也围着同色系的围巾。他正朝他绽开笑容,那笑容充满愉悦,连眼角都洋溢着欢乐,这不仅仅是对许久不见面的朋友的笑容,还是昭示着某个事实的笑容。 她没有挣脱,没有像他很多次靠近她时那样厌恶而不耐的挣开。她静静依靠在另一个他怀里,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姿势。 他静静看着他们,那一刻,天暗得仿佛快要塌下来。 <<<<<<<<<<<<<<<<<<<<<<<< 因为小瑷没事先打招呼,容爸容妈见到她带了个气质不凡的帅哥回家,自然是好一番目光审视。其实也不必她开口了,他们身上自上而下的情侣装已经明显昭示了事实。 说起这身衣服,她还是第一次发觉崔泰夜原来也有幼稚的一面。 那次和思雅相约喝茶,她拖了个新男友出现,两个年轻人穿了身漂亮的情侣装,腻在一起跟连体婴儿似的。那天后来,他就嘀咕开了,直说别人恋爱就那么像回事,怎么他们两个还和没恋爱前一样。在一起时,聊的都是工作,太没意思! 小瑷当下只是撇嘴,也懒得搭理他。崔泰夜这家伙自恋爱后就抱怨多多,嫌她不温柔不体贴,说她以前为了向他讨要好处还知道偶尔撒个娇,演演戏,现在倒好,连敷衍都省了。这话虽然是事实,可总让人感觉他在把她和之前的女友们相比,于是她也懒得理。 结果没料中午离开sun前,吴琦珊将她拉去,丢出这身衣服给她,说是她生日,她不能陪她庆祝,准备为她搞个造型以充当礼物。之后上了崔泰夜的车,才发现车上的他穿得和她一模一样。别人的情侣装顶多衣服一样,他倒好,从头到脚,完全一致,简直像对双胞胎。 晚饭之前,她被拖进厨房帮忙,门关上后,老妈神秘兮兮的问她,外面那家伙,是不是春节时提过的那个换女友很快的富家公子? 得到确定答案后,老妈不由泛起嘀咕,说那小伙子看起来人不错啊,虽然长了张出位的脸蛋,可他瞅自己女儿的眼神温馨着呢,哪像什么花花公子!她让小瑷不用理会老爸,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绝对支持! 因为容妈的倒戈,晚饭时崔泰夜受到极度礼遇,而容爸也在和他左一杯右一杯的豪迈对饮后,拉近不少距离,最后还勾肩搭背的询问他准备几时娶小瑷过门。 小瑷看着崔泰夜一副自说自话准女婿样,一句辩驳的话都没说。这次高调领他回家,本来就是做给另一个人看的。如今他自动入戏,效果颇佳,她当然随他去。 “你生日,多吃点。”一块炒得酥嫩的鱼柳被夹入碗中,她侧头,对上容祈深邃而暗晦的瞳仁。这是他们回来后,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那天,她离开码头之后,他第一次和他说话。这些日子,他打过她电话,而她只是一味躲避着,连他的声音都不愿意听见。 与她对视,他削薄的脸上仍然不带表情,有些生硬的淡漠在他眉宇间徘徊。 她看着,真想好好冷笑一番。容祈不愧是容祈,今时今日,仍能伪装自控至此。她撇头,假装看不见他淡漠下的僵硬与痛苦,假装此刻身边的他,真是一位关心妹妹的哥哥。 吃完生日饭切完蛋糕,崔泰夜神秘兮兮的将小瑷拉上阁楼的阳台,把一个小巧的盒子递到她面前。她有些被吓到,这家伙不是想求婚吧! “放心,绝对不是戒指!”他看出她的心思,靠在移门边朝她懒洋洋的笑。小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银色钥匙。她眼睛忽的亮了,“你送我车?” 他有些无奈,“丫头,你就那么爱车?这是我那套公寓的钥匙,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自己上来!” “金屋藏娇啊?”她不屑的撇嘴。 “你觉得是就是啊!不过你之前那个提议我真的挺有兴趣,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和你爸妈申请一下如何?假如你不想在家里的话,我们去车上也行啊!”他自行发挥想像,那无赖似的痞笑让她忍不住抬脚踹他。 他顺着她动作,蓦地将她带入怀中,在她浅粉色的唇上落下吻。她诧异的低呼一声,他立刻探入她口中,将她的气息堵得严严实实,挑逗着可口的柔软。崔泰夜的吻总是很霸道,带着不容拒绝的火热。她虽然不排斥和他这种举动,可这里毕竟是她家,爸妈都在楼下,总要顾忌些好。 正要推开时,她视线的余角瞥见了楼梯口那道静默颐长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上来的,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看了多久。她瞳孔一缩,本来想推他的手立刻改变方向,缠上了他的脖子,逐而热情欢愉的反吻回去。 安静的阁楼阳台,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喘息厮磨的声音。箍在她腰间的大手忍受不了她如此的热烈回应,开始在她身上肆意游移,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到最后,他不得不用力推开她。 “干嘛?”借着微黄的月光,那个勾引他的小魔女正伏在他怀里眨着她纯良的黑瞳凝视他。他实在受不了那目光,立刻咒骂一声,将她推的更远些,“臭丫头!你给我适可而止!别真逼我把你拖去酒店!” 小瑷不在意的挑眉一笑,眼角余光,却流转向楼梯口。那里,已空无一人。 <<<<<<<<<<<<<<<<<<<<<<<< 小瑷没想到老爸老妈居然热情到招待崔泰夜过夜,虽然他住的是客房,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来他们家,由此可见两老人此刻对他的满意程度。 临睡之前,一家人都在客厅陪容爸看电影。容祈自始至终都在沙发上看手里的书,仿佛之前在阁楼上什么都没看见。可小瑷注意到,整晚上,他一直没主动和崔泰夜说话。即便崔泰夜开口,他也只是点头摇头的敷衍过去。他越是这样,小瑷心里就越是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就是想在他面前和崔泰夜亲近,仿佛想藉此无声宣告他们的恋情有多甜蜜,而当初荒唐的失控她早已遗忘! 看到她和崔泰夜如此甜蜜,容妈倒是叹气问及了容祈的生活。之前的报道他们虽不算清楚,可也有所耳闻,对他的终身大事到底有些担忧。儿子大了,事业也不错,为什么就是不找个人陪在身边呢?容妈不方便开口,容爸就提了个头,说小瑷现在长大懂事了,也安定了,怎么反倒是小祈没个着落呢?接着又提到谁谁家的闺女不错,漂亮能干,什么时候一起出来吃饭啊! 容祈放下书,对着两个老人笑了笑,只淡淡说自己目前以事业为主,那方面还没有打算,所以吃饭就不必了。灯光下,他的笑容浅淡自然,只是并没有扩展到眼底。 小瑷盯着那表情看,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爸爸妈妈这么爱他们,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在她和容祈之间曾经发生过那么肮脏可耻的事情,会被气成什么样?恐怕,连她这个女儿都不会认了吧! 她下意识的捏紧手指,之后没再看容祈一眼。 她原以为在家住一晚,第二天就能各自离开,结果次日天才微微亮,她就被老妈从温暖的被窝挖起来,说是今天有全家活动。 出发的时候,五个人全坐的容祈的车,崔泰夜坐在副驾,她缩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一路都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之后下了车,踏上熟悉的码头,嗅到空气里湿腥的海风味道,才发现他们居然来到z城码头。 “怎样,惊喜吧!”崔泰夜自后揽住她肩膀,半推着她朝前走,“容祈之前买了艘游艇,如果不是玩艇的同行告诉我,我都不知道!regal的4080,优雅奢华的家用游艇,我之前还真以为他没钱了呢!这人就是闷骚——小瑷,你怎么了,很冷吗?” 她这才从恍惚中回神,“你说什么?” “你怎么抖成这样?明知道自己怕冷就多穿点啊!来,快上游艇,里面暖和,再让容祈泡杯咖啡,这家伙的手艺可是专业的!”崔泰夜搂着她,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推了上去。 白身黑底的游艇,餐室前漂亮的落地门,还有厨房后那扇通往前舱主卧的门……她赫然觉得窒息,仿佛呼吸不到空气,那么痛苦羞耻与软弱,只想转身逃走。可是,全家人都在这里,她不能——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异样! 爸妈先后上了游艇,崔泰夜带着他们上下到处参观,简单介绍每一处的功用。她坐在白色的沙发上,麻木的看着狭长窗户外的天空。 一杯温暖的奶茶递送到她面前,她抬头,对上那张无可挑剔的俊容和深不见底的双眼。 “泰夜说你要咖啡,不过我知道你喜欢奶茶——”他的话被她伸手扫落茶杯的动作打断。她像是头突然被激怒的小兽,用愤怒憎恶痛苦的眼神盯着他。她知道自己要忍,可她不明白这算什么!这些事,到底都算什么! 对于她的举动,他没有生气,只是蹲下去整理地上的狼藉,“爸妈很快会下来,不要让他们看见你这个样子。”他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小瑷看了眼自己被泼湿的毛衣,一言不发的冲进了前舱。 一踏进那扇门,她立刻后悔起来。 晕黄灯光下,过往记忆在她视线触及那张床的同时潮水般涌来。 她还记得紧贴她的精壮身体,摩挲她的力度和温度,微凉柔软嘴唇吻她时的火热渴望,不停在她耳旁喊她名字的声音,还有每一次埋入她身体的剧烈动作——一幕幕,不受控制的在她眼前翻涌! 她踉跄退了两步,想离开,却不料身后站着人,转身的同时她脸颊蹭到一个柔软如羽凉薄如霜的物体。她惊愕的睁大眼,咫尺距离的上方,是容祈同样带着诧异表情的脸。那个瞬间,太多莫名复杂的情绪在她体内涌动。仿佛,有某一些感觉被唤醒。她慌乱的退了一步,绊倒在床沿,他伸手扶着她,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呼吸弥漫在她鼻端,唇与唇间,是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微冷的指尖拂开她散落鼻尖的发丝,她听见他轻轻叫她的名字:小瑷。 突然间,她就全身炽热起来。那样莫名奇妙而难堪的感觉,却让她连人带心一同颤动,那是在崔泰夜热情拥吻她时都不曾有过的颤抖! 须臾之间,她仿佛在地狱徘徊了一周,她用力推开他,近乎狼狈的逃了出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当他靠近时,身体那些奇怪的反应,还有心里的窘迫与慌乱,竟然压过了羞耻与罪恶感。 难道那种事……有过一次之后,就会变得欲求不满? 可是——他是她哥哥啊! 回程的路上,她在dbs里摇头叹气,两个多小时都没消停过。 崔泰夜见了不由玩笑道,“怎么,真想我想到这种地步,行啊,反正现在有空,你看是去你那还是上我那儿?” 她恼恼的瞪他一眼,之后却突然凝固了表情,居然神差鬼使的说了句,“好啊!那就上你那儿!” 崔泰夜手里的方向盘一个打歪,差点撞上护栏。他连忙收敛心神,重新调整车道并放慢速度,“丫头,你可别吓我,你吃错东西了?” “去不去一句话,少罗嗦!”她脾气上来了,手臂一叠摆起脸色,那模样很像是去打仗。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眼,忽而一笑,“好啊!你都开口了,我没理由拒绝,就去我那!”说着,他油门一踩,车子超速行驶,很快下了高速。 第二十五章 乌龙恋事 大厦顶楼的双层公寓,算起来应该是她第三次来。 之前两次都是被他扛进来的,只有这次,总算是用自己的脚走了进来。在车上还嚣张不已的小瑷,一踏进这套公寓,气焰就明显弱很多。 “卧房在楼上,电视机旁有电影,自己放着看!”崔泰夜倒是一脸坦然,说完就进了一楼浴室。她站在客厅踌躇了会,还是踏着银白色的旋转楼梯来到二层。 公寓二层是一间敞开式的卧房,床铺很矮,对面安置着全套家庭影院,绕过床铺右侧的楼梯,就是通向封闭式露台的落地玻璃;床铺左侧,则是一间安装着活动镜面移门的更衣室,里面依照不同类别衣物和配饰一一分类安置,就连手表和香水都有一个专门分类的小柜台,感觉有点像那些明星的衣柜。 二层没椅子,她便坐在床边做高的木制踏脚台上,随便放了本电影。 电影是原文悬疑片,没有中文字幕,看起来很艰难,她看了会就不耐烦的丢下遥控,才趴在床沿发呆没几分钟,楼梯就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眼珠顿时定住了。 崔泰夜这家伙……居然只在下身裹了条浴巾!他头发还湿漉着,一边走上来一边在擦,那情景和偶像剧里男主引诱女主时的画面一模一样。 她半僵在床沿,看眼他靠了过来,强悍清晰的肌理线条刺激着她的脑神经。其实说起来,崔泰夜这家伙的身材还真是不赖,胸肌腹肌,该有的肌肉一块都不少,可看着却偏偏不觉得粗壮,反而精瘦有型。相比之下,反倒是容祈更精壮些,肩膀也更宽阔……小瑷忽然使劲捶自己脑袋,天啊!她都在想什么啊!那个人是她哥哥,是她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她今天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自己色欲攻心的困境吗! 崔泰夜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一会一副口水兮兮的花痴样,一会又一副迷茫的眼神,最后居然还猛敲自己脑袋……真是,他的身材有这么恐怖? 他好气又好笑的拉下她脑袋上的手,想告诉她不用太紧张,其实今天带她上来并不是真的要和她怎样,只不过看她那表情觉得好玩而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突然扑上来的动作吓到了。 小瑷眼睁得和桂圆一样,在注视身下男人三秒钟后,愣是眼睛一闭吻了上去。 他可真不明白她演哪一出,可毕竟她头一回主动,还这么生猛,他没必要装正经,立刻很受用的揽着身上的人,用高超的吻技挑逗着反吻过去。 一分钟后,那张软软的小嘴还在努力啃,甚至还自他脖子一路滑下,吻上他光裸的前胸。崔泰夜抬起视线,正巧看到她粉色舌尖舔上他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很大声的骂了句x! 这丫头怎么回事,居然好死不死的诱惑他!难道她不知道男人的定力向来只是用来摆设的吗? 他深呼吸数次,好不容易拉回一点理智,本想推开她,哪知她却在这时凑到他脸前面,用明媚诱惑的黑瞳朝他乞求道,“泰夜,抱我……” 那个瞬间,什么理智都倒塌了。死丫头,居然敢摆出这么妩媚的表情!这么想被压是不是!好,他成全她! 他爆发了,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攻势如瀑布般急流而下。与他相比,她刚才那些勉强称得上诱惑的举动简直不值一提。他的表情在瞬间变了,双瞳透出暧昧惑人的流光,仿佛星星点点的火焰,无穷无尽,欲燎烧整个世界。 那么强烈的热度与力度,即便隔着身上的毛衣,她也能感觉到。见他闭眼深吻下来,她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头下意识的扭开,然而这个动作却让他的嘴唇落在她耳垂上。她听见他低低笑了声,然后含住了它,灵巧的舌尖着描绘那里的轮廓。又痒又麻的感觉传来,她皱紧眉,干脆闭上了眼睛。 浑厚的男性气息包围住她,带着矜贵而隐约的古龙水味,以及沐浴露清新柔和的气息。这种气息,不禁又让她想起容祈,他真的很爱干净,衣服上总带着淡淡皂角味,气息吞吐清宁,发间指间亦是干净的清香,宁静悠远,仿佛傍晚雨后树叶上滚落的水滴,带着草木芬芳,即便是最狼狈不堪的那夜,这种气息依然跟随着他。就仿佛,那些清淡宁和,早已深埋入他骨髓,成为他的一部分。 自衣服下摆探入的手指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恐慌而焦虑,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想到了容祈!现在她明明就和别的男人在床上,她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彻底忘掉容祈! 他的手指已滑到她胸前,她赫然清醒过来,自己这又是在干什么!居然用这种无聊的方式,试图证明些什么!她推住他,在他拥吻的间隙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对不起,然而身上的男人就像没听见一样,片刻就将她的毛衣向上褪至手臂间,顺便以其困住她的双手。 两人间只隔着薄薄的胸衣,他的呼吸就在她头顶,摩挲着她的发际,一路吻下她鼻尖,然后是嘴唇、下颚、胸口…… 衣服被剥了大半,双手又失去自由,此刻的容小瑷别说是感觉,连骂人砍人的心都有了。 她挣扎了几次,双手终于从他单手挟持中脱出,合着毛衣,混乱的把他推开。他喊了句别闹,又压下身,于是她再次费力推开,如此反复数次后,身上的男人终于恼了。 “容小瑷!你再推一次试试!”他俊帅的脸微微有些扭曲,眼底尽是无处可泄的欲火,“你再推我一次,我保证你明天下不了床!”他咬牙切齿的低吼,牙床被咬得咯咯作响,撑在她两旁的手臂青筋爆裂。要知道,抱着她滚在床上的画面他从一年前就开始想像了,换作以前,他真想抱哪个女人,哪用得了这么久。最可笑的是,自从确定自己心意后,他便慢慢与之前的所有女伴断了关系。这一年,他简直清心寡欲,一心一意只宠着她一个。可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居然突然喊停!该死的!难道她以为他是台收放自如的机器吗?想要时就挑逗,不想要了就踢开? 明天下不了床?她的脸立刻就白了,虽然那肤色看不太出来。 “怕了吧,怕了就乖乖的,我会温柔一些——”他边说边俯身,还没吻到,又被她推开。崔泰夜终于被惹火了,怒火和欲火混杂在一块,彻底大爆发,管它什么温柔不温柔的鬼话。他制住她碍事的手臂,重重压上去,他立刻感觉到了她的扭动挣扎,只是这种时候任何动作对男人而言都是种变相引诱。他粗重的呼吸碾过她柔软细滑的肌肤,铁了心不松手。 小瑷怕了,开始又叫又哭,用力挣扎之余,连爸妈救我这种话都喊了出来,喊到最后,容祈的名字自然而流畅的自喉咙滑出。 崔泰夜的身体僵了僵,抬起的脸孔黑沉一片,“你叫谁?这种时候,你居然叫你哥的名字?”她喊她爸妈可以,可一喊容祈他就浑身不舒服,弄得他好像在侵犯自己最好朋友的妹妹一样! “混蛋!都叫你停了!”她用手上的毛衣挡住前胸,眼帘上居然真挂着泪珠。某个欲火焚身的男人无力的扶住前额,“小姐!到底是谁,说要上我这里来的?又是谁,一看见我洗完澡就急不可耐的扑了过来?你当我是什么,夜总会的舞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就算舞男,刚才那种箭在弦上的情况,也不会有人能停下来!” 她知道他不会再压下来,于是扁嘴撒娇,“你又不是舞男,你是我的男朋友啊,男朋友不是应该尊重女朋友的吗?” 他被气的不轻,在她脑袋上重重敲了敲后立刻翻身下床,朝楼梯走去。 “你干嘛?”她捂着胸口,半坐在床上好奇的问。 “物理降火!”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臭丫头!在我上来之前,你最好把你的衣服穿好,要被我看到你还这副德性,可别怪我又把你压倒!” 容小瑷点点头,立马开始穿衣服。 这次由她一手筹划并采取主导攻势的乌龙床事,以容小瑷躺在崔二少床上看碟看到睡着和床的主人一晚上冲凉三次的结局收场,冬天冲凉,结果自然是感冒。他已经很久不生病了,这次的感冒来的格外汹涌。于是罪魁祸首容小瑷基本每天都要去一次他家,帮他送粥递药,外加嘘寒问暖。 崔泰夜生病后愈发像孩子一样无赖,每次她去,都硬要她亲自喂他吃东西,还总想留她过夜陪他。小瑷开始痛恨自己的空闲,如果这个时候有部连续剧要赶拍,她就不必被缠得如此痛苦了! 元旦之后,气温明显下降,容小瑷又成了容狗熊。思雅刚杀青了一部连续剧,约她出来吃饭,那时她刚拿到新一轮的通告试镜安排,思雅好奇看了几眼,立刻发现不对。 堂堂sun老板崔泰夜的关系,怎么可能只安排这几个试镜?据她所知,两月份新开拍的连续剧光z城就有四部,更别提其他城市了。 然后再仔细一看,思雅便看出了苗头,不由嗤笑她的经纪人真是很会假公济私。那些没有安排进去的试镜角色,统统都是有吻戏,有些甚至还有床戏和□戏。 “你家的崔大款真是太保护你了!怪不得你都毕业半年多了,还是无人问津的小人物一名!现在电视剧,没吻戏的根本排不上主角,至于那些小配角,你演再多个观众也记不住!他够狠的啊!是不是就等着你五年后一事无成直接把你娶回家啊?”思雅半调侃半严肃的看着她,“你啊!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崔泰夜他就是拿着那份合约来绑你!说是为你铺路,其实什么都经过他筛选,你红得了才怪!” 思雅的一番话让小瑷捶胸顿足,呕得要死,直呼进了贼窝,一定要思雅解救她!思雅拨拨漂亮长发,嫣然一笑,将自己二月份的试镜安排取出来,点了其中三四个角色,告诉她,这些都是第二主角或是特别出挑的配角,只不过每个角色都会有数场吻戏,她可以安排出时间去面试。而且这几部戏都不在z城开拍,崔泰夜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得到风声加以阻扰,如果她发挥好运气佳,合导演眼缘的话可能就中了。另外,她还给了她几个号码,分别是那几部电视剧公司的工作人员。 “你去之前先打个招呼,就说是我妹,这样至少你的安全问题就解决了,不至于一去就遭潜!” “那些导演里有那类人?” “也不定是导演,可能是投资商啊什么的!主要这些和崔泰夜找给你的不同,他介绍的没人敢动你,我介绍的这些,基本都得靠你自己,明白吗?” 小瑷眼泪汪汪,“思雅!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救星!” 思雅撑着下巴摸小狗一样抚摸她,末了来了一句,“废话少说,这顿你请!外加饭后活动还有宵夜!” 小瑷:“……” <<<<<<<<<<<<<<<<<<<<<<<< 在小瑷私下筹划着去试镜的同时,她和崔泰夜之间发生了件不大也不小的事。 这天是休息日,崔泰夜临时被人拖去谈一份出了问题的合约,原本被抓来开会的三人大呼万岁,叫了匹萨外卖蹲在会议室打牌。 正在兴头上,崔泰夜的助理叩开了门,说一楼大厅有人找崔总裁,听语气似乎是熟人,可总裁的手机又打不通,她不知道该不该放人上来。 小瑷一听乐了,她本打算开桌打麻将,可惜三缺一没法玩,现在有人送上门,再好不过! 于是啃着匹萨的某人朝助理吩咐道,立刻在电话里问问楼下那人会不会打麻将,会的让人上来,不会就让对方留下口信就可以走了! 那助理脸色很难看。她叫林雪,是工商管理的硕士生,出生书香门第,又高学历,连容貌都得天独厚,妆容打扮更是无可挑剔。两年前之所以委屈自己来sun当总裁助理,一半是为了高薪,另一本却是为了崔泰夜本人。 可她哪里知道,工作半年多,当她好不容易和崔泰夜从普通上司下属进展成偶尔能单独吃饭聊天的朋友关系时,半路却杀出一匹叫容小瑷的黑马! 在林雪眼里,她不算很漂亮,也不是很有气质,贪财好色爱名牌(虽然这些都是林雪猜测的,不过的确猜的很准……)简直可以用庸俗肤浅来形容。然而,她一出现,崔泰夜就一改往日做事原则,居然将《伤情》公开甄选的配角名额直接划给了分数并不高的容小瑷!当时,林雪看着资料照片上的她,怎么也不明白,怎么这样一个小女生,就让崔少破例了呢?她从未见过他们约会,甚至连订花的名单里都没有她的名字! 之后,崔泰夜一次次动用人际关系弄来其他演出机会,杂志又登出两人的绯闻照片,事情叠加,林雪对从未见过面容小瑷已有了强烈敌意。直至去年春天,他在sun六层单独开辟经纪部门,将容小瑷完全收纳于羽翼之下,林雪才明白自己的机会已经失去了!而且,还败得莫名奇妙! 她是真的很不甘心!因为容小瑷本人就如同她料想那样,根本只是个街头小巷最常见的世俗女孩,时常都出状况,将崔泰夜惹毛,可每次她却又偏偏有本事哄得他开心! 这女孩年纪不大,心机很深,崔少在公司时她一副模样,离开公司又是另一副模样!就说现在吧,居然还想在公司打麻将!?她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已经是崔太太了?就算是崔太太,这里是公司,也容不得她胡来! 见漂亮的助理还站着,小瑷挑眉,“林助理,怎么了?难道……你也想打麻将?” 林雪:“……” “小瑷!人家林助理是气质美女,哪可能像你一样边啃匹萨边打牌啊!”周安嚼着鸡翅,含糊不清的插了句。 林雪:“……” “气质不气质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人家是助理,现在正在上班,你以为像我们啊,难得休息日还被抓来开会,半途老板又跑路,跑路也罢了,居然还要我们在这里等!”吴琦珊将牌一摊,大呼,“我又赢了!给钱给钱!” 小瑷和周周同时靠了一声,丢下食物和牌开始数钱,会议室光洁典雅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已是狼藉一片…… 林雪发现自己再看下去一定会像个泼妇一样骂人,赶紧关门离开。 “喂,她走了……”周周压低嗓音,朝小瑷挤挤眼。 容小瑷将钱丢给姗姗,狡猾的笑了笑。来这里将近一年时间,谁是人谁是鬼她又怎么可能分不清楚。女人总是为了男人而产生仇恨,只是这个女人心思有余,却狠辣不够,所以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和她过不去。只是,现在崔泰夜已经是她男朋友!不管她一开始是出于什么目的和他交往的,总之对于自己的男朋友,她理所当然会严格看守。这种整天想着爬上她男友床的美女小秘,适时提点还是需要的! 三个无聊人继续打牌吃东西,哪知五分钟后,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敲开。这回,门口除了林雪,还站着另一位美女。 这可真是位绝代尤物啊! 大冷天的,她高挑诱人的身上只裹了件薄薄风衣,皮肤白皙,脸庞轮廓深邃,一双浅棕色的迷人眼瞳,顾盼间惑媚风情流泻而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的挑不出任何毛病!尤物扫视一眼,很有气场的开口,“请问,我可以在这里等泰夜么?” 有情况!周周朝姗姗挤眉弄眼。好像小瑷和老板在一起才没多久吧!这么快就有人上门闹事了?崔少啊崔少,你可真是厉害! “你会不会打麻将?”小瑷表情没大变。对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解之余眼底还带了丝不以为然。尽管如此,她还是微笑着摇摇头,走去会议室的沙发上坐下。那优雅姿态和落落大方的举止,都很明显的宣告着她不必看这里任何一个人脸色,她之所以询问只是出于礼貌。 “小瑷!”周周压低嗓音靠近她,“你快拿出女主人的架势来盘问一下她的来历啊!不然等老板回来,她直接狼扑上去怎么办!” “周周,你闭嘴啦!”姗姗也连着椅子挪过来,“小瑷心里有数,乱出什么主意!我看啊,她充其量只不过是过期物品,不用搭理!倒是那个林助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把人领上来的!” 小瑷看了眼沙发上神态自若翻看杂志的尤物,朝身旁两人勾勾唇角,“牌还打不打?不打就算你们投降,钱可全归我了!” 闻言,周周和姗姗连忙投入“热战”。扑克牌一玩就是一下午,崔泰夜始终没回来,尤物一开始还气定神闲,之后便开始不断打手机。到下午时,她已变成扑克脸,在周周和姗姗整理关灯开门一系列赶人动作下,她皱着眉头匆匆离开。 她离开没多久,小瑷就接到崔泰夜电话,原来他被谈合约的人绊住了,硬是要他喝酒,结果下午他在家里一躺就睡着了,现在头还痛着,要小瑷去送晚饭顺便陪他。 容小瑷那个火啊,心想这家伙正经百八的戏不给她多接几部,居然还把自己当保姆了!搁了电话,小瑷怒气腾腾的杀去公寓。门一开,他就给她一个热烈拥抱,浓重的酒气伴随着他的呼吸而来,他就像只无尾熊一样紧紧贴着她将拖进门。 “小瑷!”凝视她的瞳孔里,除了四散的热力,还有未散的酒意。她被压在沙发上,一边打掉他的毛手,一边指着他鼻子怒骂,“怎么着!现在我成你保姆了是吧!一会感冒一会又喝醉!还让我和周周姗姗在公司白等了一下午!” 他看着她横眉怒目的骂,嘴角笑意越来越浓,他的小瑷啊,连骂人都这么可爱,真是越看越喜欢! “快点松手!吃的都被压坏了!”小瑷好歹推开了无尾熊,将带来炒面外卖和炒菜装入盘子,搁在茶几上后便开始吃。崔泰夜靠在沙发上,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小瑷怕冷,冬天总是穿很厚的皮革短大衣,下身则因爱美习惯性的穿短裙配长靴。裙子又窄又短,她只能在茶几边的毛毯上跪坐着,只是这个姿势离低矮的茶几仍有段距离,她皮革大衣的袖子又长,吃面的姿势显得格外笨重,看去就好像一头可爱的毛绒绒的熊。 “熊”很怕冷,屋里明明开着空调却不肯脱衣服,宁愿用很痛苦的表情一口口贪吃的往嘴里拨面条。长长的卷发时不时垂落嘴边,她拨两下,结果袖子上的毛搭到炒面上。她满不在乎的擦一下,又继续往嘴里拨面,然后头发又落下来,状况反复发生。她终于火了,嘴里咒骂几句,将头发捏住打了个结。搞定可恶的头发,她一脸欢欣的继续吃,好好一张漂亮小嘴鼓得跟青蛙似的,两边全是油。 沙发上的男人摇摇头,起身滑到地毯上,拿过餐巾纸帮她擦拭嘴角,“小瑷!”他低声叫她,她含糊不清的嗯了声,没抬头,继续吃。 他又喊了几次,她终于抬头,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小瑷——”他轻轻抚着她脸颊,微微笑,眼底的认真却高于以往任何一次,“不如,我们结婚吧!” 噗! 她喷面了,很显然有被吓到。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时门铃响了,他拍拍她脑袋,走去开门。 小瑷拿着餐巾纸擦脸,头一撇,却看到门口那道熟悉的高挑身影——居然是下午的尤物!还找上门来了,厉害啊厉害! 她正回忆着电视剧正宫与过气嫔妃相碰的场面,门口那里又赫然多了道身影。那身影明显比尤物更加有手段,一出现就直往崔泰夜怀里扑,别看她年纪小小,那漂亮脸蛋上乖巧表情可比她还有道行! 可是,为什么是个小姑娘?小瑷的眉梢抖了抖,该不会是……果然,那小女孩在拥抱之后开口了。 “爸爸!露莎终于见到你了!” 崔泰夜:“……” 容小瑷:“……” 所谓的乌龙恋事,莫过于遭求婚当天发现自己有趋向成为一个十岁女孩儿的后妈,更乌龙的是,那女孩的正派妈妈还抱着自己男友一口一个好想你,你想我吗?完全无视屋里的正宫! 没错,她视线扫向她时,她正在擦自己喷出来的食物,的确不太卫生……可也不至于用看菲佣的目光无视她吧!好歹她容小瑷也是混演艺圈的!多少有点姿色和气质! 思雅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问崔泰夜那家伙呢?他死人啊!就随便让这一大一小抱来抱去? 小瑷轻咳一声,说道,“嗯,重点来了!” 重点是什么呢? 重点是,素来流转于各色花丛,在美女面前神闲若定的风流公子哥崔泰夜,居然对着那位尤物大惊失色外加情绪涌动的大喊,“薇安?!” 至此,小瑷可以大致推定,这次恐怕自己要过期了…… 第二十六章 绝望的爱 很久之后,思雅问她,那时和崔泰夜分手的理由到底是为了突然冒出来的一大一小,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没真正投入过这段感情? 她问的时候,她已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真实的心,对这个太明显的问题只是释然一笑。 可此刻,她连自己都明暗未清,又被崔泰夜拖着拽着,实在混乱到无所适从。 其实,对于突然出现的薇安与露莎,她并没有太多敌意,连她自己都奇怪,怎么还能用欣赏的目光却去品味这对母女?难道她完全没有身为女人该有的妒忌心理? 与她自己相比,她倒觉得崔泰夜似乎更紧张些。 那天后没多久,崔氏二少已有十岁大私生女一事在各大报刊成为头条。趁着他被各式媒体纠缠之之际,她悄悄去了b城和z城试镜。这次行程很满,大约得花上数天时间,她怕被揪回去,干脆关了手机,来个打死不理。 她已太久没接到像样的工作,这次无论如何也想为自己争得适合的角色。只是,却没料到,会这样再度遇见容祈。 去年他和汤恩诺合作破裂后,业界对他关注了好一阵,对于破裂后的真相,虽偶尔有报导打着独家揭秘的牌子引得众人争阅,但实际上,所有这些都只是编撰。汤恩诺作风的确不好,但对私生活却采取隐秘压低的措施。 她不漏口风,加上容祈淡出众人视线,就算娱乐写手再厉害,所有没有凭据的文字时间久了,终归会被人淡忘。 见到他是在z城的星海影视文化有限公司,她去试镜一部古装连续剧,虽然拍完舞唐伶后,她对古装剧多少有些感冒,但试镜的角色人物个性非常适合她。小瑷做足了功夫,加上曾出演过舞唐伶的背景资料,几番争夺之下,终于和另外两个女孩一起列上最后决选名单。 星海影视虽不算大公司,但此次连续剧投资也颇大,男主角人选到目前仍未定,据闻可能会花高价请来当红男星。 小瑷试镜的角色基本上属于第二女角,也就是男女主角间的第三者。从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一路演绎到年近三十的成熟女子,一来可以考验演技,二来人物心理历程很是复杂,并不能完全说是反面角色。 试镜任务圆满完成,她知道下来公司会稍后让她们三个来定妆并拍摄剧照,做最后选择。 她该努力的都努力了,心情也放松下来。感觉像是完成了一次期末考试,很是舒畅。 然而,这个舒畅没几分钟就被一个人的出现破坏。 那时她一只脚刚刚踏出一楼电梯,瞥见前方不远处的身影后立刻僵立原地。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她也容不得自己多想,身体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转身、闪! 当她气喘吁吁的自星海后门逃离并一路小跑来到路口时,黑色途胜也恰好在她面前停下,车速很快,差点撞上她。 她后退两门,车上的人开门走来,一身随意的休闲服——是他很少穿的浅白色,垂在眉间额发微有些乱,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奔跑造成的。小瑷举起大大的挎包挡住脸,企图从他眼皮底下溜走。可惜他已伸过手,将她牢牢拽住。 “放手!”她放下包,怒瞪着他。 “找个地方谈谈!”他走近一步,身高的优势形成明显强弱差距。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 茶色眼瞳透出深远而无奈的淡凉,他不再开口,直接将她拽上了车。 小瑷一路都没看他,搂着包看着窗外,安静得像个人偶娃娃。 车里开离市区,最后停在墓区的山脚下。 他熄了火,没下车,也没让她下车,中控锁仍然关着,他侧首凝视她倔强扭着的侧脸,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发。 她反手打掉,还是不看他。车里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她有种缺氧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她该死的讨厌! “小瑷……”清淡的声线,微带了些暗哑,似乎很是疲惫,半点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容祈。 刹那间,她的心口仿佛泛起疼痛,尽管只是短短一瞬,尽管她一点不想去承认。 “行了!你有什么话快点说,我很忙,没太多时间!”她忍受不了这样沉默的独处。 然而,他却突然搂住了她,有力的手臂,绕过她肩头,将她整个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脸孔被迫埋在他肩膀上,熟悉的清宁气息一股脑涌入鼻中,几乎将她溺毙。 “放开我!容祈,你给我放手!”她真后悔中途没有跳车! 他牢牢将她按在怀里,她挣扎着,起先的怒骂终于一点点沉下去,变成软弱的祈求。 现在只要他放手,她才不管在他面前的自己有多卑怜。她想她真的快要疯了,大脑很清楚他是她哥哥,可身体却在这样的拥抱中沉溺。两者在拉锯撕扯,她整个都快碎掉。 她想起珍嘉说过,他对她有多深多深的爱;她又想起共同生活这些年,他完美维持的淡漠疏离,她一直以为他讨厌她;她更想起那个飘雪的早晨只属于情人间的吻,他如何从哥哥的身份跳脱;还有那个暴风雨中的夜晚,在摇曳的游艇里,失控堕落的纠缠。 在和崔泰夜尝试过那种事后,她再不可能如之前般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一切全是他的错! 没错,她一直告诉自己,那夜她伤了额头,虚弱无力,所以才被迫做了错事!可现在她清楚,大脑愿不愿意和身体愿不愿意根本是两回事! 真是无耻!她狠狠骂自己。 他终于松开手,她立刻越过他开启中控锁,推门下车。当寒冷的新鲜空气大口大口被吸入肺里后,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只是片刻,她又被他拽住了,仍然是一言不发的拖行,一路朝山上而去。 这一片墓区其实和她爷爷奶奶的墓地很近,但小瑷并不知道。她对这里很陌生,因为从来没来过。她自然不可能来,因为就连她父亲,也从未来过。 身后的人一直在挣扎,企图逃出他的手指。他加重力度,立刻听到她因疼痛而发出的嘶嘶声。 他眉头一紧,只是加快了脚步,用力将她拖到一座墓碑前。 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儿时那些几乎没有温度的记忆,让他很少来这里。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张很年轻的脸孔,那精致完美到不可思议的容颜,神态静婉,即便只是小小的黑白照片,仍然能让人专注凝视,移不开视线。 容小瑷看了眼身旁的人,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他的生母,也是爸爸的第一任太太! 真没想过,居然是这样的绝色女人,和她姿容平凡的妈妈比起来,这个女人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怪不得会生出容祈这样的儿子!可是,她突然不明白了,为什么爸爸会和这样子的女人离婚?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看着他弧线柔和的下颚,低声问。 他转头看她,将指间冰冷的小手一起带着塞入裤袋。这个动作亲昵而无声,她想抽走,却被他眉间的凌厉吓到。 什么啊!至于用杀人眼神瞪她吗?小瑷哼了声别过头,手指却在他的体温下一点点回暖过来。 这都什么事啊!真tm尴尬!她无力,只能这样静静陪他站在墓碑前。 他们在墓地站了很久,他一句话都没说,她懒得说,主要还是冷。大冬天在山上吹冷风,站一会还好,时间久了人就僵了。她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拖她来这里,又为什么一言不发。 准备下山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今天去星海试镜?哪个角色?” “小配角!”她扔想抽手,可依然失败。 “自己注意些!星海这家公司虽然还算正规,但有一两个经常合作的投资商总喜欢把目标放在新人身上。” “不关你事!”她终于找到今天唯一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 他果然生气了,眉头皱的死紧,“嘱咐你的事就好好听着!” “干嘛要听?最多不过被潜嘛!无所谓啊,反正不是第一次根本——啊!”手指赫然被收紧,痛到快断掉。 她抬腿想踹他,可对着越来越沉冷的俊脸,她愣是没那个胆色,“干什么!我有说错吗!这件事你最清楚不过!还有,崔泰夜才是我男朋友,你只是个不伦不类的哥哥!现在最该发飙的人是他——”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低头吻住。 凉凉的柔软嘴唇,带着难以想象的汹涌力度,吻到她窒息。 那种感觉,仿佛要把她吃下去。她推着他手臂,却被他按得更紧。 这一点不像是容祈的吻,记忆里,只有崔泰夜才会这么狂热的吻她。所不同的是,在崔泰夜这样吻她的时候,她不会有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身体里,不会泛起如此灼热而纯粹的疼痛。 很疼!真的很疼! 身体四肢,五脏六腑,快要被碾磨成灰烬。 某个瞬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如果他不是她哥哥,如果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天啊!她果然是疯了! 唇上的气息赫然离开,他抚着她脸孔,带着近乎贪恋的小心翼翼,一寸一寸,仿佛要用指尖记住她的容貌。 “任何时候,都不要拿自己开玩笑!还有,关于你和他的事情,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眸底,仿佛泛着沉沉的痛。她落下视线,惨然一笑,带了些挑衅开口,“怎么!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当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他放开她,眼瞳又恢复惯有的疏淡冷澈,“走吧,回家后记得不要和爸提墓地的事。” “谁回家?”她倔强的后退一步,立刻被他重新拽起朝山下走,“要回你自己回!我才不回去!”她现在最怕就是和容祈一起出现在父母面前。只可惜,他根本不理会她,又一次将她硬塞上车。 他没有立刻回家,途中去了趟超市。 同以往一样,但凡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引来周遭大片惊艳目光,今天更是多了许多羡慕眼神,只因为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有放。 怕她逃走?的确!她还真想逃走! 就算别人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也不代表事实就会被改变。 他在冷柜和菜架上挑选各类食物,不时回头问她喜欢吃哪个。她不耐烦的皱眉,总是说随便,然而结账时一看,他买的基本都是她喜欢吃的。 见他们回家,爸妈自然很开心,容祈将菜提进厨房,说今天由他来煮。容妈乐得清闲,在厨房看了一会就出来拉着小瑷聊天。 小瑷心不在焉,之后见老爸进书房拿东西,立刻跟了进去。 “怎么了,宝贝,有话和老爸说啊?”容爸爱怜的捏了捏她脸蛋。 踌躇了片刻,小瑷还是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爸,以前一直都没问过你,哥他,真的是你亲生儿子吗?” 拿书的手指微微抖了抖,然而小瑷并没有发现,容爸转头冲她笑,“什么傻话!” “不是啦,小时候不懂,现在长大了,总觉得妈要养大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很不容易呢!” “傻丫头,你妈又不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嫁给我那天就知道我是个离过婚的男人,唉,那时,要不是你卿姨倔强,说什么也要自己带小祈,他早就跟着我生活了,也就不会过的那么苦!”陷入回忆的容爸渐渐放远了目光。 “哥他,小时候很苦吗?” “怎么不苦!一个单身女子带着个小孩,又要生存又要照顾家,在那个年代,大家思想又传统,对单身母亲总是抱有异样眼光——就算没有亲眼看见,我也能想象他们当初的苦楚!只可惜,她离婚后带着小祈换了住处,她老家又没什么亲戚,我根本找不到她!要不是她去世,我想我这辈子都很难见小祈一面!” 往日里总是带笑着的脸孔上,浮起惆怅和叹息,小瑷很少见到老爸这样。眉宇间仿佛凝聚了化不开的浓浓遗憾和感伤,眼角额头的皱眉一下子清晰起来,他拉起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头,“所以小瑷啊,你一定要好好和你哥相处,别总是那么任性!知道吗?你哥他能有今天,真的不容易啊!” 她低低嗯了声,沉下头去不再说话。 晚饭后,她借口s城还有工作,没有留下过夜,容祈开车将她直接送了回去。 到小区,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他的车远远停在树下,而公寓楼下,此刻正停着另一辆车,崔泰夜的银色dbs。 这家伙,还真是好耐心!小瑷看了眼远处的车子,伸手去推门。 容祈按住了她的手,她触电般缩回来,侧头看他。黯淡的路灯透过稀疏的枝干,投在他侧脸上,树枝的影子仿佛篆刻的痕迹,深邃浓重,夹杂着寒夜气息。另一侧的脸庞,却如月下白雪皑皑的山峦,带着遥远而不可捉摸的微光。 “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爸妈担心。”那语气轻软的出奇。小瑷真的很不适应,心里升腾起怪异感,仿佛有什么事即将发生,而她却全然不知。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她看着他,试探道。 如海深邃的眸底微微泛起一丝波澜,但很快又隐没,被讥讽的冷芒代替,“这算是在关心我?” “哪有!我随口问问,你当没听见好了!”她用力瞪他一眼,“我要下车了!泰夜还在等我!”她故意加重后一句。他果然移开了手臂,看着她下车关门,头也不回的走向公寓,然后看着车里的男人将她拉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他闭上眼睛靠回椅背,深长而缓慢的吐气。 许久,他推门下车,公寓楼下已经不见了两人。四楼某个单位的窗户,亮起了灯。 晕黄温暖的灯光,与玻璃外酷冷的冬夜形成强烈对比。 那晚,他在楼下站了很久,进屋的男人始终没出来。 他靠在车门上,想起很久之前,当他搬离这所公寓时,自己也曾这样在楼下静立许久。仿佛从一开始,他便始终只有一个人。 其实他不该感伤,毕竟与她之间,有了一夜的回忆。就算要被她怨恨厌恶一辈子,他也不后悔。 z城和s城所有的事务他都已处理完,机票确定了日期,物品也已打包,若今天没有遇见,或许连这最后一面都无法成全。 即便没有住在同一个屋檐,他和她仍然隔得太近,也许一整个太平洋,会是不错的距离。起码,在他思念执着的时候,他必须得学会放开。 这份绝然而无望的心意,他不想称之为爱,因为太过罪恶,所以从未对她开口说过。这样也好,当时间过去,她终究会把他淡忘。 是的,他想,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 次日,在思雅那小小的三十八平米公寓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瑷翻了个白眼,真是,怎么是个人都这种反应?不就是分手嘛,她不就是甩了个条件稍微比她好那么一点的男人嘛!何必都用“你是不是脑袋坏掉”的表情看她? 周周和姗姗这样她还能理解,毕竟崔泰夜是他们老板,可怎么连她的姐妹都这样? “哎?我干嘛不能这样!谁说是你姐妹就非得支持你!你说你越老越毛病了是吧!之前斩钉截铁说成功之前不恋爱,好!话放出去了,结果恋爱也谈上了!作为你姐妹,我当时有没有支持你?有吧!你听我那时说过一句废话没?没吧!可现在不到半年,你居然把人给甩了?你以为凭你的条件,以后还能找到比他好的?再说,你就这样甩了人家,你过意的去吗?” “就知道说我,你自己还不一样,几个月换次男友……”小瑷不甘心的嘟囔。 “真是欠抽!”她给她一下,“能比吗?我那只是逢场作戏,崔大款可不同!人家为了你整整一年没闹过风流韵事了!” “你会不会算啊!顶多九个月,私生女的事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才几岁啊,居然有个十岁大的女儿,那岂不是十七、八岁就开始混了?” “我看了照片,那女孩长得不错,便宜你了,后妈!”思雅讪笑。 “滚!我充其量也只是姐姐!” “不过话说回来,你说要分手,他到底是怎么个反应啊?总觉得崔大款遇上你之后一直在走言情偶像剧路线,他有没有摆着酷脸用威胁的口吻说‘想分手下辈子吧’,又或者揪着你一副痛苦万分的深情模样,企图用目光融化你?” “你干脆写剧本得了!”小瑷直摇头。不过说到崔泰夜的反应,她自己也觉得意外。 昨天在楼下见到她时,他还一副雷霆万钧的模样,一会问她这几天去哪了,一会又放狠话说下次绝对不许再这样,否则他就冷藏她一年!哪知进屋后,在她慎重而缓慢的说出分手时,他却一下子没了声音。 她看了他很久,沙发上的人却只是发怔,许久才笑了笑,“怎么了,真为薇安的事生气吗?”她没有回答,依然只是看着他。他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仍然维持着,“好了,小瑷!刚才是我不好,语气不该那么重,可我是担心你!和周周他们说了声请假就连续失踪几天,我一直没把这事和薇安的事联系起来,因为我觉得你不会那么小气,也觉得你应该会相信我。” “露莎真是你女儿吗?”如果他真要她当后妈,她宁可连男友一起不要!开玩笑,她才几岁啊!自己都是个孩子,没准那个早熟的露莎做家务都比她厉害! 他有些踌躇,似乎艰难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其实……目前我真的不能确定。和薇安分手那年,我才十八岁,我没有办法确定。” “那简单,亲子鉴定啊!” “小瑷,其实现在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家里那位老头子!” “等等!我们偏题了,今天的主题是‘分手’,而不是二宫争逐!”小瑷纠正他。 他又怔怔看了她很久,那眼神都让她开始发毛了。 最后,他凝重的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尽快解决薇安的事!” 小瑷抽了。 这人,耳朵出毛病了吧! “丫头!”他突然拉过她,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你乖乖的,什么都不要听也不要管,这些所有麻烦的事,我都会解决。不管老头子有多难缠,你都不用理会,知道吗?” 知道? 她知道个屁啊!谁知道他家的老太爷还有前女友以及私生女放在一起是件什么事!她今天之所以会和他说分手,薇安的事只是小部分原因,而最重要的原因——她目前连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在离开几天又回来后,突然发现和崔泰夜真的不太像在恋爱。又或者说,如果每天和他一起吃饭工作,腻着说话聊天就算是恋爱的话,这事也太无聊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啊! 私下跑了几个地方试镜,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最喜欢的还是这种忙碌而充实的感觉。无论工作有无成功,总归是有收获的,一点一滴积累,然后看着梦想终有天成真。 两者相比,她真的更加喜欢工作! 她会这么突然说分手,其实也是为了他考虑。当断不断最要不得,虽然她处理感情问题也不高明,可干脆利落却是她一贯作风。 既然人家都拖着女儿找上门来了,她还占着位置干嘛!薇安不错啊,尤物一枚,指不定就是他的初恋,连女儿都那么懂事。言情小说这种桥段不是常有?女主和男主分开多少年再相遇,女主有了男主都不知道的孩子,可是中间却多了个现任女友充当的女配。小说里的女配往往很不知趣,非要缠天缠地,怨生怨死,从车祸到绝症无所不用其极,最后闹到被人一脚踹出去。 现在女配自动让位,不是皆大欢喜? 可这些话她统统没能说出口,不是她不想,而是崔泰夜没给她说的机会。他说他没吃饭就来找她了,要她弄东西给他吃。她只会泡面,正好自己晚饭也没吃安稳,就泡了两碗。吃完她以为他会走,结果他又说电视有直播球赛,非要她陪他看。 那时都快一点了,她困的要命,只想回房间睡觉,便不客气的下逐客令。结果他居然让她回房先睡,俨然一副男主人模样。这家伙到底哪里有问题!她不都说了要分手吗? 她忍着困乏准备和他彻夜谈长,他却又一脸嫌她碍事的模样,直叫她去睡觉,别挡着他看球赛。她真是无语到极点,算了算了,最重要的两个字她已经慎重说过,至于他有没有认真听进去,她可管不着! 次日醒来后他已经走了,回到sun,周周说老板飞了新加坡。这人几乎平均一个月要飞一次新加坡,估计全是家里那位霸王老太爷作怪。周周将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盒子交给她,说是老板临走前交代他拿给她的。 盒子里是一件漂亮的晚礼服,范思哲春季新款。 里面还附带一张卡片:我明晚回来,明晚八点你穿着这件衣服在公司等我,有惊喜给你。 容小瑷的眼角又抽上了。 第二十七章 在我身旁 思雅听完,晃着手里的薄纱小礼服道,“于是,这就是你突然跑来我这里说要暂住的理由?”她叹息,“我可怜的小窝啊!” “你最近拍了几部戏,片约就算不多,也应该不少吧!怎么不换个大点的地方?” “自我包装不要钱的啊!”思雅鄙视她,“我看你是被崔大款供养的太好了!都不知道人间疾苦!” “别说得我和他情妇似的!从昨天开始,我和他就只是老板与伙计的关系!”正说到这儿,小瑷手机响了,思雅嘲笑说是夺命连环来电。小瑷一看号码,原来是珍嘉,她正好陪文若迪来s城,还要住一阵,找她吃饭。 “一起去!”小瑷立刻拖她杀去珍嘉所说的五星级酒店。 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内,小瑷为初次见面的两人做了个介绍。珍嘉坐在她们对面,柔和迷离的橘色灯光下,她穿了件ci的新款春装,头发做了个完美优雅的造型,脖间和腕间皆是名贵的钻石配饰,就连指尖都缀着闪亮的水钻。她坐在那儿,犹如一名华丽典雅的贵妇。 小瑷有些发愣,珍嘉以前虽然也爱打扮,可走的都是甜美风格,也从来不买名牌,因为她根本不懂。只是数月未见,她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和文若迪私生子身份曝光一事有关? 她想开口问,珍嘉已赶在前面,“点菜吧!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 “点什么都行?这里很贵哦!”思雅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后者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结账时,珍嘉拿出了金卡。那种卡小瑷知道,是没有限额的信用卡,应该是文若迪给她的。饭后珍嘉又说要去喝酒,小瑷偷偷朝思雅使了个眼色,思雅便说她明天一大早还有通告,就先走了。 酒店门卫来开红色的奥迪tt,珍嘉接过钥匙,没有带小瑷去酒吧,而是缓缓穿过人声熙攘流光溢彩的大道,在闹市的沿街停了下来。 小瑷一直没出声,看着她,等着她无法继续修饰平静,等待她自己把事情说出来。 薄薄的车玻璃,阻隔了外界的喧闹。珍嘉朝她笑,眼泪却不断从瞳孔流出。她说,她之前真的没有想过,她居然会爱他这么深!深到可以为了他,打翻以往所有原则,甚至不惜和父母闹翻。她一直以为,他不过就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她喜欢他依赖他,可没了他她依然能过的很好! “你知道吗?他居然要我做他的情妇!太可笑了……我们交往那么久,他却把妻子的位置留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她靠在方向盘上,小瑷轻轻拍着她的背。文若迪身份曝光那会,珍嘉在电话里患得患失的抱怨,她还嫌她电视剧看太多。只是没料到,文若迪居然真是那种人。恢复上流社会的身份,便随手将恋人摆在后方,为了稳固在家族中的地位,与没有感情的千金结婚。名利金钱,真的能让一个正常人完全改变?看着哭成泪人的珍嘉,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珍嘉一定无数次试过要离开,要彻底放弃,只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那么深那么深的情感,她无从想像,因为她从未如此深刻的爱过一个人,可以为了对方连恋爱的尊严和平等都抛弃。 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双冷然美丽的视线,心,刺刺的有些痛。最近经常这样,只要想到他,感官便会不由自主。一开始她还会自我厌恶着故意撇开思绪,现在却慢慢有些习惯了。 当那些罪恶重复再重复,或许连心也一起麻痹。 她在车上陪了珍嘉很久,凌晨时,她开车将哭累睡着的她送回酒店。 第二天,她考虑了片刻,还是决定在公司等崔泰夜。他送的衣服她不会穿,所谓的惊喜也不想要,可有些话,她还是想慎重的与他再说一遍。 然而,午饭后她却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老妈在手机里的声音微微有些慌,说她今天早上接到一份特快专递,打开后吓了一跳,里面居然是一张两百万的定期存款单。 存款单开户名是老爸,可快递署名却是容祈。 她和老爸打他电话,可手机一直关机,她不知道为什么小祈会突然给他们这么一大笔钱,心里很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小瑷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 挂机后,她立刻打容祈手机,仍然是关机状态。 自他卖了房回到z城后,因为游艇上的事,她一直对他不闻不问,根本就不知道这几个月来他住在哪里,干些什么。她虽然见过他的朋友,可她没有他们号码,她打给崔泰夜,他的手机也是关机,看来应该还在飞机上。 尝试完各种方式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和他之间,已经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对他的现状,她一无所知,或者说,她从来只是漠视与厌恶,根本不可能关心。 最后,她让周周试着用他在娱乐界的人际关系,联系小记者们,看谁有拍到或是知道导演aki的行踪。 一个小时后,周周的一个朋友辗转回复了消息,说他会在这几天离国。 小瑷又打去z城航空公司,才知道早在一个月前,容祈已经定好了去美国的机票,时间就是今天。 机票是单程的。 她突然想起那天他小小的不妥行为,她心底泛起的怪异,还有他说要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话。 难道……他去美国后不打算再回来?! 小瑷突然拎起包冲了出去,根本没听见周周在后面大喊。她拦下出租车,直奔z城机场。 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始终拽着包,一遍遍看手机上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恐慌,仿佛即将要失去什么。要失去什么?她不知道。容祈要走,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希望吗? 从他回来s城的那个秋天,她就心心念念希望他能离开,远离她的生活! 从冷漠严苛的哥哥,到突然转变了眼神与她纠缠不清让一切乱套的男人,他对她而言,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让她如疯子一样冲入机场大厅不断寻找的那个人,对她而言究竟是谁! 可以不见不看不想,以为是极度厌恶,到最后,却没办法眼见他离开——对她而言,到底是为什么? 小瑷猛然顿住脚步,忽而又一阵急跑,将一手拎着笔记电脑一手捏着机票护照的人从入关队伍里拽出来。 “小瑷?”见到她的瞬间,他的眼底仿佛划过一道流光,但片刻却隐没在冷澈之后,“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她跑的差点断气,他却一副淡然模样,真是可恶透顶!她拽住他衣袖,“妈让我来问你,那张存款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要死了吗,以为在交代遗物啊!爸妈都担心的要命,快跟我回去!” 他没动,片刻,缓缓道,“正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才不能回去。” 小瑷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此时此刻,她怎么都不能让他走,“行了你!我说回去就回去!爸妈又没说让你走,你少拿他们当借口!” 他轻轻勾起唇,笑容讥讪而生冷,“那你呢,我离开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 那笑让小瑷怒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做错事的人一直都是你,你现在甩什么脸色!” “对,我做错!所以你别来烦我!”他突然变了脸色,扭身就走。小瑷气急败坏,她一跺脚,抢过他手里的机票护照就跑。容祈没料她会来这招,反应过来时她已跑出好远。 她上了楼梯,穿过二楼大厅,冲出大门时她发现他就快追了上来,只能继续沿天桥走道朝前跑。当她跑到尽头的栏杆前时,容祈追上了她,她手一扬,将手里的护照和机票仍下了天桥。 “容小瑷!”他真的生气了,冷冷瞪她一眼后,掉头就想下楼。 可恶!她都把机票丢了,他居然还想着离开!她心一横,自他身后将他牢牢抱住。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冷声厉喝,“放开!” 她将脸孔埋在他柔软的薄绒外套间,含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不要。”她柔软的身体与手臂,就如藤蔓般缠绕住他。她豁出去了,管他呢!反正她不能让他走! “你到底放不放!”他侧头,只看得见她柔软浓密的长卷发。 “切!如果要放我干嘛又抱!有本事你打我啊!”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他一发力,狠狠将她拉开。 “容小瑷!”他拽着她手臂拉近距离俯视她,眼底跳动着清晰的火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如果无聊,抱你自己的男人去!别再来烦我!”每次总是她,当表面的一切归于平静,她总会莫名奇妙出现,在引发一堆麻烦后又厌恶的躲远。一而再,再而三,他真是受够了! “我不是圣人!离开这里去美国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你只要像以前那样远远躲着就可以,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看到她发怔,他立刻转身离开。 他脚步急促,走的飞快,片刻就距她遥远。小瑷抚上心口,只觉得那里再一次沉痛起来,无法言述的疼痛,压得她不能呼吸。 她知道,她必须得做出选择。 天堂与地狱,她只能去一处,一旦去了便再也不能回头。 他走到机场门口,眼看就要消失。 她突然跳起来,朝那道修长的黑色背影直直冲去,嘴里还顺带骂了句,“靠!容祈!你给我站住!” 她跑的那样子快,几乎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呼的声响,她挡在他面前,“叫你站住听见没有!” “走开!” “我不走!你也不能走!你给我留下,哪里都不许去!”她死死拽着他拎着笔记本的手指,容祈的脸色已经沉到了底,“你——” “对,我是讨厌你,从你回来就一心想你走!可现在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谁在我做错事的时候冷着脸骂我!谁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谁给我洗衣服拖地煮饭……”小瑷越说越离题。 “一年前我就已经搬了!” “我不管!”她勾着他脖子,整个人都挂了上去,跟只树袋熊似的,“总之我说不行就不行——”她被捏住肩膀强行推开,那么蛮横的力气,痛的她想飙泪。 “容祈!你要敢走——我、我哭给你看!”眼泪真的说掉就掉,一滴接一滴,直直从她黑玻璃一样的眼瞳里滚落。 “别演了!”他别过头,去拉她手时才发现她的手指冰得吓人。他抬眼看她,她竟然只穿了单薄的毛衣,“你外套呢!” 小瑷看看自己,又抽泣两声,“在sun,我忘了……” “你怎么回事!大冬天不穿外套就乱跑!”他丢了电脑包,立刻脱了外套将她裹紧。她抬头看近在咫尺的俊冷容颜,看着那双冷澈眼底的关切与责备,耍赖似的朝他道,“你看,我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你跟我回去吧!” 他一手揽着她,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那里也同样被冻得冰凉。他叹息,无奈而深沉,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帮她偎暖。 “你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明白!” “其实你不明白。” “那你到底留不留下来!”她抗议。 他又是一声沉沉叹息,许久才开口,“我知道了。” “什么啊?” “我暂时留下。”五个字,只有他自己明白,它们的份量有多重。 “不是暂时!是你留下来!”她伸手比了两个v,逐而踮脚抱住他,将脸孔埋在他胸前温暖的毛衣上。她的举动对他而言很是突兀,漂亮的眉微微蹙起,他拍了拍她背。 “干嘛啊?”她都快冷死了,只想偎在他怀里取暖。 “怎么,突然不讨厌我了?”他的话让她抬头看他,他弧线优美的唇畔,勾着一抹戏谑笑意。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像开水,有些恼羞成怒的放开他,哼道,“是啊!我是讨厌啊!不过太冷了嘛,靠一下会死啊……”她嘀咕着朝前走,手却冷不防被他捏住,她赌气想甩开,却被他牢牢捏紧,带着塞入他裤袋中。 她没有再挣开,而是顺从的跟在他身旁。 当头脑从无判断,唯有遵照心的指令。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可是现在,她不想再逃避这种感觉。 <<<<<<<<<<<<<<<<<<<<<<<< 她给他抱来了干净的被子和被单,然后站在门口看他整理房间。他搬走后,这间房她从来没打扫过,现在灰尘都快寸厚了。 看着容祈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小瑷怯怯开口,“如果你觉得实在太脏,可以住酒店……” 他回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了。” “哦。”她拉拉头发,突然有种拘束的感觉,真郁闷,她又不是第一次和他住,而且他们该干的不该干的统统都做过了,还紧张个屁啊!可是,转念一想,现在不比以前了,她现在每次靠近他都会心跳加速,连和他对视都会不好意思,万一她晚上忍不住摸到他房间,他会不会大喊有色狼啊……不对!要摸也是他摸进她房间吧!就像上次那样逮着机会就把她给吃了……小瑷捧住脸颊,糟糕,再想下去,她快成淫贼了! “小瑷?”容祈拉住她手。 “啊?”她吓了一跳,“什么?” “你一直在打自己脸,没事吧?”他俯下头看她,温热清宁的气息扑在她鼻端,淡色的润泽嘴唇就在眼前,她脸唰的红了,半张着嘴发呆。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淡淡一笑,伸手将她抵在墙上,水晶般清澈通透的茶瞳漾起瑰丽的色泽,暧昧的气息随着他唇游移在她唇畔,“你刚才,是不是……”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她连忙摇头,随后捕捉到了他眼底的调侃,立刻羞恼的推开他,“可恶!你玩我!” 她怒气腾腾的转身,却被他一拽,再度回到他怀里。 “小瑷。”他的神色赫然认真,凝着她的眼瞳深邃如夜晚星空。他一点点靠近她的唇,她怔了怔,接着闭上眼静静待在他怀里。是的,从选择的时候就知道,留他下来也等于默认了这件事。就算她什么承诺都没给过,她也不会避开这种接触。 然而,意料中的吻并没有来到。她感觉他放开了他,她睁眼追出去,他正走入厨房,回头看她,仍是淡定的眉眼与神态,“晚上想吃什么?” 她没来由的失落,随口道,“牛排吧!” 他点点头,“那得去一趟超市。”他取过沙发上的衣服,走到玄关时却问她,“要一起去吗?” 她看着他,笑着嗯了声。 崔泰夜打来电话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她这才记起礼服和留言的事,那时她刚刚吃完美味的牛排,正窝在沙发上吃着甜品看电视,根本就不想出门。可一想到珍嘉因爱而伤的模样,就觉得还得把话和崔泰夜好好说清楚。 见她起身,一旁对着笔电忙碌的容祈侧过脸,“要出去?” “嗯!”她点头,莫名有点心虚。 他静静凝视她,“和泰夜?” 她更心虚了,愣是没敢看他,只得笑了几声,“呵呵,对啊,他找我有点事……”见鬼啊!她这是怎么了! 他没出声,她只得继续道,“呃……我知道现在出门有点晚了,那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明天再找他也行!”说完,她悄悄偷看他脸色,削薄的俊脸正对着电脑屏幕,无风无浪,清清淡淡。 她定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许久,他开口道,“有事就去,记得多穿几件衣服。” “我知道啦!”她松了口气,进房拿了件最厚实的羽绒服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然后飞也似的出了门。 门关上后,键盘上跳动的手指慢慢停了下来。 他走到窗前,衬着黑夜的玻璃映出他淡漠的脸孔,他朝下看去,路灯下,她的身影拐入岔路,再看不见。 <<<<<<<<<<<<<<<<<<<<<<<< 周周发现,小瑷最近几天很怪。 以往没工作时,她也会泡在公司,不是和他们玩牌,就是被老板拉去休息室聊天。 可这几天,除非有通告,其余时间她概不现身,就连见了老板也只是打个招呼,快快闪人。 周周不禁拉着姗姗开始八,莫非真和她上次说的,两人分手了?姗姗说铁定是因为私生女的事,女人最忌讳这种事了,谁叫老板以前太风流,活该!周周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因为小瑷的反常是从她让他查找导演aki开始的,那天她匆忙到连外套都没穿就走了,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所以,周周的判断是四角恋——男友突然出现的初恋情人和私生女,以及女友另有所属的情感,让这对才恋爱没几个月的情侣告吹! “得了!吹什么啊!我看咱老板可没这么容易放弃!”姗姗告诉他,之前她陪小瑷去拍摄写真时,老板曾中途来电,说是发烧了非要小瑷去看他。可当她后来本着敬业员工的态度询问小瑷老板的病况如何时,她却跺脚咒骂,直说崔泰夜太无聊,连装病这种事都做了,不是男人,是小人! “咱老板,装病啊?”回想崔二少张狂不羁的神态和倜傥潇洒的个性,周周实在有偶像破灭的感觉。 “还不止呢!昨天老板硬要我多安排两天户外写真通告,还把地点定在纯馆游艇上!” “老板自己的游艇?”周周恍然,“怪不得昨天他让我去布置,我还以为他有新女人了!这么说来,小瑷这上流阔太身份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姗姗撇嘴,事情后续发展她只能用四个字概括:听天由命! 到了下午,在纯馆拍摄所谓写真的容小瑷果然怒气冲天的给姗姗打来电话。 为什么摄影师化妆师一个没出现?为什么游艇上只有崔泰夜一个人?面对这种问题,姗姗还能怎么说,摊上这么一个假公济私的老板,总之是命苦! 挂掉手机,小瑷瞪了眼身后人,指着不远处的湖岸下命令,要他立刻开回去。 崔泰夜半靠在栏杆上,一脸笑意的冲她招手,“过来求我,求我就送你回去!” “崔泰夜你别太过分!” “那不开玩笑了,陪我去吃东西,船上有你爱吃的甜品,都是请最高级的师傅订做的,你一定喜欢!”他一副兴致不错的模样,完全忽略她的怒气。 “你准备这样到什么时候?”她甩开他手,“就算今天陪你一天又怎么样呢,你恋爱经验比我丰富,你应该明白,分手就是分手,做再多都是没意义的!” 他顿住脚步回头,笑得很是无赖,“分手是你说的,我有说过么?” “这种事,一方说过就行了!哪用两个人都说!” “谁说的?和我崔泰夜谈恋爱,从来只有我说分手!” “我看你是甩人甩多了,不习惯被人甩是吧!”她咬牙,“那好,现在让你和我说!” “说什么?”他摊摊手。 “和我说分手啊!”这家伙胡搅蛮缠,她越来越没耐心。 “为什么要分手?我们两个好好的,分什么分!”他倒教训起她来了,“早和你说过,薇安的事不必放心上,你瞎折腾什么!”说完,他径自进了船舱,她只得跟进去,餐厅的白色圆桌上,各式精美甜点散着诱人香气,香槟烛台鲜花样样都有。 见她进来,他放柔了语调,“丫头,快过来吃!” “我要分手不是为了薇安!”她一掌拍向桌子。 他抬头,脸色沉敛下去,不满的看着她,“不为薇安?如果不为她,你闹什么!” “我——”她为了什么?小瑷眼前闪过那双美丽冷澈的茶瞳,她摇摇头,道,“我为了自己不行吗!和你恋爱后,我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现在正是我为事业忙碌的时候,可我每天都在陪你吃饭约会,这种生活让我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砰!盛着甜品的瓷盘碎在地上,小瑷抬头,正对上他气息跋扈的怒眼。 她知道她最后一句话说重了,可不该说也说了,管他呢!现在最要紧是先回去,反正这游艇她也会开,大不了自己动手!想到这里,她拎起包包,甩头就走。 启动游艇没多久,容祈打来电话,问她晚上回不回去吃饭。她才说了个我字,电话就被人自身后抢去。 “容祈?你什么时候又搬回s城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崔泰夜拿着手机四处走,小瑷怎么也拿不到,“小瑷正和我在外面呢!晚上可能回不来了……你知道啊!热恋期嘛,约会总是比较重要!好了,我正准备开红酒,改天再和你聊,拜!”他不由分说挂了电话,小瑷夺回手机,气得一脚踹去。 “干什么你!热恋你个头!都分手了谁和你约会!” 他揉了揉膝盖,沉脸看她,“至于这么生气!你哥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家长都见过了!” “要我说几次,现在已经分手了!” “胡说八道!谁说分手!走,下去陪我吃东西!”他关了游艇,重新把她拽回餐厅内。小瑷气得牙痒,可看目前的状况,他今天怎么也不会就这样让她回去。她拿起叉子,开始恶狠狠的吃甜品。 “这才乖嘛!”他又重新露出笑容,一边看她吃,一边不时为她擦拭嘴角。 她瞪他一眼,在心里重重骂了句我xx你全家! <<<<<<<<<<<<<<<<<<<<<<<< 小瑷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她撑了一肚子甜品,还被强迫喝了几大杯红酒,简直比通宵拍戏还累,一进屋就趴倒在沙发上。 客厅没有开灯,她想容祈应该已经睡了吧,她原本还想让他给煮宵夜去去胃里的甜腻,不过睡了也好,省得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又要摆脸色。 之前几日,每回她因为崔泰夜而晚回家,他总会冷冷看她一眼然后进房,接着,次日就会给她脸色看,要不然就是说话带刺,冷嘲热讽。 其实第一次出门回来后,她就已经告诉过他,她出去是为了和他说分手。哪知他只是冷冷道,“我说过,你们的事以后别在我面前提!” 那眼神和口吻,和以前一样讨厌! 她在沙发上哼哼了会,想爬起来洗澡,客厅天花板的灯突然亮了,她回头,容祈正立在通往房间的走廊口。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半垂着视线,修长性感的睫毛挡去了瞳底的光。 小瑷抬起手,歪着头朝他说了声嗨,小麦色的鹅蛋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他赫然拧眉,走近她后立刻闻到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糟糕,被发现了!她扒拉着头发,朝他吐吐舌头装可爱。 “喝了多少?” “就一杯!”她嘻嘻陪笑,哪知酒劲一上来,她重重打了个嗝,模样极其不优雅,简直和酒鬼没两样。 他的眉头更紧了,跟沟壑似的,“到底喝了多少?” “干嘛凶嘛!”她揪着他袖口撒娇,“人家……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人回来——” “是么!”他抽回袖子,叠着手臂冷笑,“我看你玩得很开心啊!” “开心个屁!他简直和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在我面前别说粗话。” “我只说了‘屁’,又没有说‘x他妈的’,哪里算说了粗话!”酒劲直往上冲,小瑷插着腰刷拉站起来,在他面前摇摇晃晃的喊。 容祈前额的青筋爆了两根,“去洗个澡再出来!” “干嘛要洗澡!我今天又没和他干嘛,既没接吻更没上床,凭什么要我洗冷水澡!”她的头开始发晕,越嚷越大声,扒着他毛衣扯来扯去。 “我不想和头脑不清的醉鬼说话,去洗澡!”他打掉她的手。她不满的看了眼挨打的手,又扒拉上去,“你打我!你故意借题发挥,其实是公报私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和他出去,所以才打我!” “洗澡去!”他拖着她朝浴室走。 “不洗!”她倔强劲上来了,死活不肯,一路见什么扒拉什么,没一会功夫屋里就被整得乱七八糟。容祈真有点怒了,目光凛冽肃冷,“你再胡闹试试!” 她嘴一扁,不乐意道,“哼,你最本事就是甩脸色!一不高兴就甩脸色!光甩脸色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喜欢我和他出去就直说啊!你不就是吃醋妒忌吗!” 他定定看她,那眼神有点恐怖,小瑷酒醒了一半,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朝浴室移去,“我去洗澡……”她走没几步,就被他一把揪了回去,他的吻落下来,带着怒意,突兀而生硬,瞬间缠住她可恶的唇舌。 他的唇还是那么软,起先凉凉的,摩挲之后便开始回暖。这是第一次,她在不抗拒的情况下被吻,她觉得自己就快融化在他手臂里了。 她果然是个不知羞耻的人!和自己哥哥接吻,居然会心悸成这样。 可是,他紧扣她腰身的手指,深切辗转的嘴唇,还有缠绕在她周遭只属于他的淡淡清宁气息,所有这些,都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他放开她时,气息很乱,漂亮的眸底怒意却退了大半,“为什么不躲?” “就算我躲,你会放手么?”她很认真的问。 他眯起眼凝视她,良久,才缓缓道,“你知道我不会。” “对啊!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才不躲!”她伸出手,划过他完美俊冷的削薄脸孔,“在机场执意留下你的时候,你说我并不明白。其实我明白的,现在,你相信了吗?” 他没有说话,又隔了许久,突然重重将她搂入怀中。 那么紧那么紧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腰折断。 小瑷痛的皱起眉,却依然伸手,反抱住了他。 <<<<<<<<<<<<<<<<<<<<<<<< 深冬清晨,山风清寒冷冽,墓区一片寂静。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却不像上次那般冷,大约是因为自己的手正被另一个人紧紧偎在掌心。 踏上山阶,才发现山上起了很大的雾,淡淡的白,仿佛全世界最轻盈的薄纱,袅绕在墓碑与树木间。周围一切,只能依稀辨个轮廓。 “小心点,台阶滑。”他轻声嘱咐她,她歪头看看他,干脆整个人都挂到了他手臂上,弄得他根本没法走路。 “怎么了?”修长俊挺的眉蹙起。 “走不动了,背我吧!”她讨好的笑。 “多大了?自己走!”他不为所动。 “小时候也没见你背过我啊!”她拽着他死活不肯走,非要他背。他无奈,只能慢慢在她面前蹲下。她狡黠的窃喜,立刻爬上他背,双手牢牢缠住他脖子,将脸孔埋在他温暖的衣领间。 “冷么?”他淡淡问。 “有你就不冷啦!”她嘴甜。 在她看不见的优美唇畔,勾起了些许弧度。 第二十八章 原来可以相爱 容祈并没和她说为什么又要来这里,她只是依从他的话上了车。小瑷猜想,或许他想把心底的重要事情和决定告诉已不在这个世界,却是唯一能够告诉的人。就像上回,他带她来这里是想在临走前让母亲看一眼她。 她不想太过忧郁,只是心中仍旧明白。她和他之间,对这个世界而言,有多么惊世骇俗。仅有墓地下他的母亲,才可以当唯一的听众,聆听一些,他从未真正向她说出口的话。 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在薄雾之间更显美丽优雅。小瑷看着身旁人与其酷似的脸型与双瞳,脑海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即便我们无法相爱,可我们仍能相互依偎。 彼此都在彼此身边,对他们来说,是否便是那个遥远不可见的未来? 很多年过后,小瑷时常会想起这天清晨发生的事。她会想,假如那天他们没有来墓地,假如山林之间没有起那么大的雾,他们两个是不是知道生命最后一刻都还不知道——原来,他们竟可以相爱! 真的,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事发生的突兀而自然。当她在离开时说要坐去树下多看一会这漂亮的雾时,她没料到后来会在墓地见到那个人。 那个人,应该是与这座城市这片山地这座墓碑完全无关的。可他却出现在他母亲的墓地前,山雾更大了,遮掩了高处树下的他们,也半掩着来人。 直到他开口,他们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霍怀奇! 比之小瑷,容祈对这个人的了解并没有多多少。他是影坛传奇人物,二十多岁在香港的娱乐圈冒起,半生的作品影响了一个时代的人。他敬重自己的事业,出道近三十年,花边新闻却很少。他在业界交往广阔,重量级的人物几乎都是他的朋友,他有很多红颜知己,可他一直未婚。在大众眼里,他仍然是个单身汉。 他的私生活,一直是个谜,很多传言说他早已结婚,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但一切毕竟没有真实的证据依托,充其量不过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话题。 可是今天他却出现在这里,在一个应该与他毫无关系的女人墓地前,沉沉叹着气,低缓而疲惫的说了些近况琐事。他的语调很自然,就仿佛家常的闲聊,也不必有人给他任何回应。说完了现在,又回头去说从前。 “……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有了孩子,又怎么会走。……你说,如果我真留下了,现在我们会怎样?可能,连孙子都有了吧!若卿,你总是这么倔强,到最后,都要用生命跟我赌气!若卿……若卿……” 若卿,萧若卿。正是墓碑上女人的名字。 小瑷惊讶的睁大了眼,她有种在看情感剧剧本的感觉。难道说,这个在影坛叱咤风云半辈子的霍怀奇,居然是卿姨的情人?听他的口气,当初卿姨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该不会,容祈他——她立刻看身后的人,他拉住她胳膊,示意她现在不要出声。 霍怀奇又沉声说了会话,台阶上又有人走上来,似乎是他带来的人,上来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了,虽然现在是冬天,可墓地是公众地方,随时会有人来,还是小心为好。 霍怀奇又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转身跟着那人下了山。 隔了好久,小瑷才敢出声,“他刚才说的卿姨怀上的孩子,该不会就是你吧!这么说,难道霍怀奇才是你的——父亲!?” 容祈怔愕的回头,看着她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仿佛翻涌的海水。 那一刻,他们两人其实都在想同一件事——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如果霍怀奇才是他真正的父亲!那么,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是,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 小瑷没想到容祈会这么冷静,居然还一脸平淡的带着她回家吃饭。近日来他们回家频繁,父母都很高兴。爸妈原以为容祈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寄那么一大笔钱回来,现在看他平平安安,询问几句后总算放下心。 小瑷在一旁讪笑,心想这家伙不愧为导演,演技太强了!要知道,那天她从机场拉他回来时,除了笔记本外他全部物品早已空运去了美国,这几天正托那里的朋友再运回来!他所有换洗的衣服都是新买的,甚至连毛巾和牙膏都是。 天冷,容爸本来就想晚些去单位,这回得了借口更是乐得在家,拉着容祈陪他下棋。 小瑷在一旁看他们局内战场厮杀,局外悠闲品茶,心里就像踹了只小猫,不停的被抓啊挠啊。她看了容祈很久,数次都想开口问卿姨的事,都被敏锐的他以眼神制止。 回s城路上,他和她说这件事牵涉太大,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没必要让父母担心。 小瑷直撇嘴。什么嘛!她也只不过是想早点弄清楚她和容祈之间的关系,何必说的她很不懂事一样!她就不信,他自己心里不着急! 容祈似乎真的不急,一连几天都忙的不见人影,害她每晚只能自己在外面随便吃点解决。 崔泰夜依然每天变着花样约她出去,可惜经过前两次,他再也骗不到她了,每次所使用的借口都被她看穿,然后避得远远的。 星海公司定妆后的结果出来了,她意外中选,成为古装连续剧的第二女主角。小瑷兴奋极了,立刻回了趟z城取剧本,并和制作班底人员见了个面。 第二女主的地位很明显与之前不同,其他演员和制作人员待她都很客气,直说等连续剧开拍后大家会在古装影视城待几个月,到时一定要互相多多照顾。那晚她高兴,又遭人敬酒,便多喝了几杯,后来晚了,其他人便帮她在吃饭的酒店里开了个客房。 她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已大亮。她忙查看自己的衣服和包包,还好,衣服整齐,钱和卡一样未少,看来没被人酒后劫财劫色!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时间,这一看真是吓了一跳。 一共三十多通未接来电:有十几个是崔泰夜的,两个是思雅的,三个是珍嘉的,剩下的则是容祈的。 怎么?难道昨晚世界大战了?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她? 她点着容祈那一排未接来电,心里窃笑不止。知道急了吧!谁让他之前忙的不见人,她也有忙到夜不归宿的时候好不好!她赌气,偏不先回他电话,仍然挑了思雅的先回电。 那妮子一接通仍是朝她一顿吼,直朝她喊救命,“救命啊!为什么我就这么命苦,每次他们联络不上你,总拿我开刀!一个崔大款就算了!连你哥也插一脚!你哥也就算了,为什么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珍嘉都要问我你有没有和我在一起!早知道那天就不给她我手机了!我命好苦啊……” 小瑷听的头脑发昏,这抱怨可真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啊! 正想打给珍嘉时,客房门铃响了,她以为是房间服务,哪知一开门,却看见崔泰夜略显憔悴的俊容。 她还没回神,就被他一把拖入怀里。熟悉的古龙水味里夹带了浓浓烟味,似乎还有夜晚寒露的气息。她仰头看到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心里不觉一怔。难道他一晚都没睡? 她拍着他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他松了松,反手关上门,仍然搂着她不放。 “崔泰夜,你这样——” “你参加了《暗凤冷月》剧组是不是?”他却严肃了表情,“我记得我们的合约上有写明这五年内你不能自行接戏吧!” “是啊!我是违约了,可你也没尽到经纪人该有的责任啊!你敢说你没假公济私?”她再次尝试推他,却被他搂得更紧了些。他盯着她看,沉默了一会,慢慢放松了表情,“好吧!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昨晚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开房间?” “放心!我没被潜,剧组的人都很照顾我,和他们吃饭吃太晚就住这里了。”她不满的扳着腰间的手指,可扳来扳去怎么也弄不开,不由火了,“崔泰夜!你倒是放手啊!我现在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我……我有新男友了,你再这样我真翻脸了!” “新男友!”他哼笑,“你身边数来数去就那几个男人,骗我也找个高明的理由啊!好了,不早了,现在去梳洗一下,我带你回s城!” 她没料到他一回s城就直接带她去了精品女装店,将她从头到脚重新包装,一套中规中矩的浅色薄呢套装,连卷发也被全数拉直,妆容更是淡到透明。她莫名其妙,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肯说,只让她乖乖听话。 之后,他将她带到了s城的五星级酒店,上次珍嘉请客就在这里。小瑷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酒店也是崔氏旗下产业之一。 在酒店顶层旋转餐厅的贵宾室里,她见到了一对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妇,他们坐在长桌对面,一见他们进去就用炯炯目光盯着小瑷直看。 容小瑷前额冒汗,这两人该不会是崔泰夜的父母吧,这家伙居然这种方法都用上了?他总不会认为,大家各自见过双方父母,就算成事了吧? 小瑷当下就想走人,被崔泰夜一把托住腰,强推在椅子上。 她瞪了他一眼,他凑过去,在她耳旁低声道,“他们难得来一次,就想看看你,你以往不最爱演,今天这戏演足了,《暗凤冷月》的事我就不追究。” 小瑷撇嘴,也凑在他耳旁说,“你倒是会算账,本来就是你假公济私不专业我才自己去接戏的!除非这样,以后我再自己接别的戏,只要和你安排的工作不冲突,你都不能反对!”她轻软的气息伏在他耳上,湿漉而温暖,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嘴唇的触感,竟有些不分场合的心神荡漾。 “喂!”小瑷捅捅他,“你不愿意我可走了啊!” “好,那就这样。”他收神。 小瑷深吸口气,转过头时,已带上了明亮朝气的笑容,“伯父伯母,初次见面,你们好!我是容小瑷!” 崔泰夜的父母倒不似崔国锋那样霸气,一顿午餐,始终都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崔凡儒是崔家四子,个性沉缓内敛,算是崔家绯闻最少的一个。并不是完全没有,只是不屑于玩的天下皆知,相比家中其他四兄妹,有格调的多。 崔凡儒夫妇说自己近年来也不太理会家族生意,都在环游世界,和泰夜见的也不多。他们家里虽然有钱,可心里最记挂还是儿子的婚姻大事。之前他从来不和他们提女友的事,他的爷爷对他择偶要求也高,所幸见他一概不认真,也放任去了。只有这次,崔国锋执意插手,甚至不惜找回了当年他第一个女朋友——薇安·周。 她当年是美国一位颇有名气的混血模特,和泰夜恋爱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只是个性外放,并不讨崔国锋喜爱,于是老人家暗中拿了五十万,将她打发走了。而现在再她找回来,不过是想借此把小瑷打发走! 小女孩露莎到底是不是泰夜的孩子尚不清楚,可泰夜已经向他们表态了,无论结果如何,他想娶的人是容小瑷!崔国锋再怎么使手段他也不会理会! 小瑷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位今天是来当说客的,怪不得崔泰夜连她自行接戏的事都能不理会。她倒是不明白了,就算今天她在他父母面前成功扮演了乖乖女友,那又怎么样呢! 世事无常,别说她现在不会和他一起,就算现在真在一起,以后的事谁能保证。 倒是崔泰夜,心思花费到这个份上,令她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堵闷。送走崔凡儒夫妇,小瑷拍拍崔泰夜表示自己任务完成,说了声还有事,就进电梯上楼找珍嘉。 不出所料,她果然是为了文若迪的事找她。 珍嘉个性虽然不像她和思雅那样敢爱敢恨,但也不是喜欢拖拖拉拉的人,这次想分又分不了,本来就纠结到了极点。然而令珍嘉大受打击的是,文若迪居然主动提出了分手,分手理由是,他现在对自己未婚妻已经有了好感,不想欺骗她。 珍嘉哭了一夜,两只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一见着小瑷就跟抱熊一样抱住她,呜呜咽咽说了一下午,其间小瑷手机响了好几次,她都没准她接,硬要她专心陪她。 离开酒店时她翻看手机,下午电话都是容祈打的。原本堵着的气此刻早就没了,想到自己失踪了一天一夜,回头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子,她就不太想回家。正巧思雅说要她请客庆祝接到新戏,两人便一起吃饭,饭后她们到曾打工的酒吧小坐。 思雅现在在演艺圈也算是眼熟人物,酒吧老板见着她们,自然热情欢迎,请了半打啤酒。小瑷昨晚已经醉过一回,想到等下回家还有场要打,本不想喝,说是要收心。 “得了你!回回酒胆比我大,今天转性了?”思雅硬是塞了一瓶给她,“不勉强,就一瓶,不会让你醉的!喝吧,干了这瓶,我也要去外地拍戏好几个月,大家都忙起来了,可能要很久不见!” 思雅带了些惆怅,小瑷心里泛起了酸,两人搂在一起,你拍我一下,我捏你一下,仿佛回到了刚进大学那会,懵懂明婉,无忧无虑。 时光流逝的悄然无声,不过眨眼间,彼此都已在梦想的路途上努力。辛劳也好,苦涩也好,都甘之如饴。这是她们选择的路,无论如何也会勇往直前! <<<<<<<<<<<<<<<<<<<<<<<< 小瑷进门前一直在嚼口香糖,酒她是喝了,容祈她还是怕。 想她容小瑷也算一敢作敢当的厉害人物,怎么一牵扯容祈就这样没胆呢?以前那还算了,毕竟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现在都知道了,照理说,应该是她把他吃得死死才对啊!她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她磨磨蹭蹭来到大门前,拍拍自己因酒气微带红晕的双颊,刚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小瑷的小心肝顿时那个扑通扑通的狂跳啊! 第一,当然还是怕的,彻夜不归加不接电话,犯了他大忌。 第二,是被电到的。容祈自搬回来后,衣物都还在美国,只随便买了几件毛衣和外套,她已经许久不见他穿得如此整齐的模样了。经典的黑西服加白衬衣,领口还微敞着,露出性感锁骨与骨瓷般光滑细致的肌肤,加上眉宇间素有的犀利冷澈,整个人又帅又酷,电得她找不着北,差点没流口水! “进来!”他皱着眉头将她拉进去。 小瑷这会却突然想起当他还仅仅只是哥哥的时候,自己每回见到他时心中的那种厌恶和排斥,如今回头细细想,才发现还真是让思雅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她果然是因为恋兄情结在作怪,她故意抹黑他完全是因为他不搭理她她在酸葡萄心理啊!小瑷拍拍脑门摇头,原来自己从小开始就迷恋这家伙了,她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大变态! “昨天——”他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就立刻被她抢白。 “昨天是我不好,去z城拿剧本时太高兴了,多喝几杯,就在那酒店楼上住了一晚。不过我发誓,我绝对没被人xxoo,今天下午珍嘉失恋,我又陪了她一下午!然后晚上思雅找我,我又……”小瑷像只自动投敌的麻雀,不断叽叽喳喳。他微微低头,她眼瞳漆黑而明亮,表情诚恳万分,淡粉色的薄巧嘴唇一张一合,很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在向父母争辩解释。 她边说边不时瞅他两眼,一触到那双深邃的茶瞳便立刻避开,最后实在没话说了,就期期艾艾的朝他靠去,还扯着他西服一角撒娇。 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那张完美俊冷的容颜靠了下来,“你又喝酒了?” 小瑷张了个o型嘴,她都嚼完一包口香糖了,他还闻的出来?不过这样近距离在灯光下看他,她的心脏又狠狠跳动起来。真是很难想像,这家伙俊成这样,又有头脑,怎么就喜欢上她呢?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无法相信啊!毕竟从小时候开始,他对她就没给过好脸色…… “你发什么呆?”他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这个牌子的衣服不下六位数,她当然不可能买得起,“衣服哪来的?” “……”她怎么偏偏忘了这个!小瑷连忙点头哈腰,“是崔泰夜硬拉我去买的,是因为——” “脱了!”他眉头一皱。 “你让我说完嘛!我只不过——” 他立刻动手解她的扣子,刚解没几颗就拽她进了房间,打开空调拉上窗帘继续脱,小瑷几次想插嘴都被他冷眼瞪掉。无奈身高差距大,力气也没他大,只能由着他把一套衣服给扒了。上身倒还好,她里面还有贴身的薄毛衣,下身却只穿了条黑色连身袜,薄薄的丝袜,连内裤颜色都看的一清二楚,再配上长靴,小瑷觉得她现在很像日本的av女优…… 容祈别开脸,从衣柜取出长而厚实的睡袍,将她从上至下裹了个严实。接着又让她坐在床沿,半蹲下将她的长靴给脱掉,之后拿来拖鞋让她换上。 一切完毕,他才抬头看她,眼神冷澈,竟无比严肃,“听好了,以后无论是崔泰夜还是其他男人,送你的东西一律都不准要。” “……”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还有,门禁是十点,工作除外,但要提前向我报备。没有特殊情况不可以彻夜不归,不可以不接手机。不要想着用不正当的方式去接工作,不要靠炒绯闻来提高知名度,最重要的是,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男人搭讪。” “……” 见她发怔,他语调一冷,“听见没有!” 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重重点头,可却又偏偏不甘心,“哪有突然这么野蛮的。再说,就算我不搭讪人家,我这么漂亮人家也会来搭讪我啊!难道我还不见人了?” “很简单,就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他语气很平静,仿似理所当然。 “屁!”小瑷撇嘴,“谁会相信啊!崔泰夜那家伙就第一个不信!今天我就这么和他说来着,他压根不理我!” “那就告诉他,那个人是我。” 小瑷瞪大了眼,“你疯了?还是傻了?”她自己都花了好久才适应这件事,现在还要她和崔泰夜说,容祈的脑袋八成坏掉了!“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哥!” 他眉头一挑,将搁在床头柜上的一份东西丢给她,“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小瑷这回更震惊了,她呆呆看他两眼,发现他不是开玩笑,立刻打开手里那份东西,里面是一份dna比对报告书。其他的医学符号和文字她都没看懂,只看懂了两份报告的相似度是99.9%! “这个……”她张口结舌。 “一份是我的,一份是霍怀奇的。”他神情依旧疏淡,只是那眸底,却仿佛翻涌着滔天骇浪,那是以往压抑在他冷漠平淡之下的感情。 那是太深太深的一片汪洋,有多少情感,有多少思念,她根本看不清楚。从很多年开始,就一直被困锁着,被强迫压入最底层,用时光一点一点去包裹,掩埋在记忆的最深处。她的双眼,包括所有人的双眼,都只看得到表面所呈现出来的冷澈耀眼,就如同琥珀,层层累积思念,层层包裹青春岁月,到最后,谁都不知道,在那下面到底埋藏了什么! 那一年,自他明白自己心中的感觉开始,黑暗的人生自此降临。 不能够爱,不能够温柔,更加不可以呵护。 他知道,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控制,也不会有停止的一天。 他不能有任何情绪,不能够失控,唯有将一切困锁。 不听、不看、不想…… 直到最后,他终于决定远行。他那时想过,去到海的另一端,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当时光流逝,当有一天,他再度回来这里,或许可以轻松自如的当个正常的哥哥。 甚至,可以神态自若的揽着她的肩,听她讲述甜蜜的恋情、繁琐的学业,还有一切一切,只属于家人的温馨。 只是料不到,他的冷静头脑依旧敌不过心中的情绪。 有多遥远,就有多思念,重见她的那一天,失掉色彩的三年生涯仿佛重新复活了。她依然是明朗而朝气的,冲动淘气,既想使坏又怕惩罚。 心底被封锁的涌动,在挣扎在叫嚣,只想突破枷锁,自由自在。然而,他知道不可以,唯有用更冷漠方式去对待。 直到昨天,直到他拿到报告,他才明白,噩梦终于彻底结束了。 “小瑷。”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力度从轻到重,几乎把她弄痛。她不会知道那些过去,太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而他也不会去重提。 他摩挲着她,将她狠狠嵌入怀里,“小瑷,原来我们……可以相爱!” 第二十九章 地下恋 容祈重新以aki的身份开始忙碌,对此,小瑷万分高兴。 这意味着,她可以暂时放松神经,不用被每天盯着。她后来才知道,之前他忙不见人影那几天,就是为了取得dna的样品和报告。事后他没说样品是怎么来的,反正霍怀奇本人对于这件事根本一无所知,而容祈,也不打算让他知道。他所需要知道的仅仅只是那份报告的结果。 原来容祈也有做间谍的潜质啊!小瑷后来这样感叹过。 二月底,《暗凤冷月》在z城和s城之间的古装影视城开拍。巧得是,容祈的新电影头两个月拍摄地也在这里。于是小瑷继续感叹道:狭路相逢啊!所幸目前两人的关系仍是不公开的秘密,所以在众人面前,他不可能像在s城那样盯着她,可谓是不幸中之大幸。 之前过年回家时,小瑷也想过容祈是否会把他身世这件事告诉爸妈,她知道其实他想说,因为这样他们就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不过小瑷也知道,即便说了,他们要得到爸妈的同意也难。毕竟这么多年,他们都把他们当成亲兄妹看待,就算没了血缘关系,这种心态也不可能一时转变。 加上容祈目前的身份,以及他们两个的工作性质,小瑷真怕万一被别人知道,炒作起来不知道会被写成什么!起码乱伦和变态是绝对逃不掉的!想到这里,小瑷不由起了歪念,弄明白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后,容祈一直没主动要求和她那个……呢?难道,他都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可崔泰夜上次就一副很饥渴的模样……又或者,是容祈比较冷淡,所以对这种事也看得淡一些? 小瑷胡思乱想了会,又把思绪拉回去,左思右想后,决定暂时与容祈进行地下恋。 听到这个词,他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只是依目前状况,这是唯一可行的恋爱方式。 于是,在容小瑷还未红之前,就彻彻底底尝试了一把只属于明星们的地下恋!没办法,谁让aki是个大导演呢!她在容祈面前如此感叹,心里却在窃笑。说实在,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窃笑,大概是难得看到容祈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是过瘾。 当然,这个心态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久。 这是《暗凤冷月》开拍的第十五天,电影《棋杀》剧组在这天正式进驻影视城。 小瑷明显感觉到影视城热闹了起来,大腕、众多跟着大腕的助理们、来拿独家头条的记者们,还有举着海报照片却被隔在外面的fans。 小瑷在城墙上的休息区边看边笑,不住和身旁的男主角说这阵势可真像闹革命时期示威游行啊! 《暗凤冷月》最终请来的男主角是正当红的一线小生明斐。 他是台湾人,一直都在台湾某知名电视台当男主角,前几年一部风靡全亚洲的偶像剧让他成为台湾影视界一哥。近年他却一直在国内发展,主要还是他的经纪公司觉得国内市场大,拍片片约高,并且可以尝试各种不同角色。 明斐很帅,已经红了好几年,也是大明星级别,来国内连续剧市场发展的台湾艺人中除了另外两三个资深男艺人外,他的身价是最高的,目前一集已经涨到十万。 她原以为以他的名气和外形,应该会比较难接近,哪知在剧组见面后才知道他和善极了,身上半点不见名人架势,小瑷和他没聊几句就一拍即合。连续剧开拍这些天,虽然戏里两个人总是针锋相对,现实中却打打闹闹,连带让整个剧组的气氛都融洽起来。 相比之下,反倒是第一女主角章嘉睿显得有些生疏,主要是她身边总跟着两个助手,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加上她肤色白,不笑的时候偏冷艳,让人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记者和fans有些都是因为导演aki来的,很难得看到比演员还要明星的导演呢!”他带着笑意的瞳底有一些期待,“说实话,电视拍久了,真想尝试拍电影。想饰演一些不同的角色,不一定非要有爱情,希望是更加深刻的角色。” “那可不行,你是偶像王子耶!你刚红那会我们班里的女生都好迷你,想不到现在居然能坐在同一个剧组聊天!”小瑷拍马屁向来有一手,“再说,aki是年轻导演嘛,经验不够,真想拍电影,你应该找冯导啊杜导啊张导啊那些级别的!” “aki很好啊!他的作品我很喜欢,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明斐很是憧憬,笑容越发帅气。 “是吗?”从一个明星嘴里听到这样憧憬赞赏容祈的话语,小瑷莫名飘飘然,好像他欣赏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见明斐不解的看自己,小瑷忙收敛神情,拿起剧本要他和她对台词。 虚荣心作祟,熬到下午时,小瑷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暂时没自己镜头,闪去影视城另一侧的《棋杀》剧组。由于aki公开过真貌,剧组拍摄也没必要保密,场内并不阻止记者进入,只是未免混乱有控制一定人数,而且必须佩带工作证才能入内。 小瑷来这里十几天了,吃住都在这边,早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混熟,见她进剧组,还好心告诉她导演的位置。 “另外,徐蕾和范静静也进组了,这次来的可真早!导演帅就是好处多啊!” “范静静也在?”小瑷困惑,“女主角不是徐蕾么?” “是啊,范静静是客串呀!她说早点来熟悉气氛!”那人朝她挤眉弄眼。 “她不是很大腕吗?只是客串还来熟悉气氛?”小瑷当然懂那意思,心里顿时不太舒服。 “谁知道呀,大明星都这样,我们小人物哪能理解!” 匆匆和那人说完,她立刻闪进剧组。电影剧组就是气氛不一样,人很多,来来往往忙碌着道具服饰摄影机器。 小瑷自进影视城拍戏后,一次都没回去过,和容祈也将近半个月没见了,虽然在这里就算见面也不能怎样,可她就想去看看他。 她乐滋滋的朝工作人员说的方向走,果然在临时搭起的遮阳架下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今年暖的早,三月的天,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懒洋洋的。容祈穿得很随意,单薄的休闲衣外罩了件黑色的羊毛开衫,他正对着剧本低头思索,不时和等在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些什么。他工作时认真的模样,令人有种说不出的悸动感。光线透过淡蓝色的遮阳布,落在他白皙削薄的脸孔上,犹如月下的雪地铺洒了片片蓝晶,净澈而美丽。 她思量着他看见她时会露出的表情,嘴边的笑容却因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而冷掉。 果然是范静静,清淡的素颜衬着她尖瘦的瓜子脸,仍然透着迷人的艳丽气息。明星就是明星,就算打扮普通,一举一动仍吸引着众人目光。几个工作人员的视线早随着她在转,她拿着剧本,在容祈身边的位置上坐下,甚是认真的提了几个问题,随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容祈像是心情不错,唇边居然也挂着一丝笑容,接过她剧本解释了一番,范静静听的很认真,上挑的凤眼使劲眨呀眨的,不时插两句嘴,然后像是自己把自己逗乐一样大笑起来。她拿过自己的剧本,又翻到后面几页,接着伸手去翻容祈那本,将两本放在一起继续和他说话。这个时候,她整个人几乎都挨了过去。那是个很微妙的距离,再近一点会让别人觉得她别有用心,远一点又完全达不到她要的效果,正所谓高手段的级别,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丫的找抽!居然敢学她的招牌骗人动作去勾引她的容祈!小瑷搅着手指,整个人缩在墙角后面,只探出两只眼睛。 哼!还说不许她这个那个,结果被她逮着了吧!自己还不是和女明星打的火热!笑!还敢笑!平时对她总是皱着眉头一副严谨模样,这回居然对别的女人笑!而且还是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 隔了许久,范静静似乎是弄清楚了问题,和容祈打声招呼准备走,结果站起来时被桌脚绊了一下,整个人都靠容祈身上去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赶忙慌手慌脚来扶,容祈已经扶正她,起身问她有没有事。她摆手说了没事没事,笑着看了容祈一眼,这才慢慢离开。 那时缩在墙角的小瑷头顶已经开始冒烟了,她心里那个火啊,真是噌噌的往上冒!可恶!居然看着她跌过来也不躲!范静静那模样一看就是故意的,她就不信他看不出来!想到容祈以往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也会有这些那些的女人飞蛾扑火,天知道他都是怎么回应的!小瑷越想越气,正打算出现甩他两个冷眼,另一个女人也出现了。 这次是徐蕾,《棋杀》第一女主角,这是位知性美女,成名好多年了,年纪算起来比容祈大,不过身边一直没固定男友。娱乐界炒作她的情感离合也大多是捕风捉影,和范静静比,她不是那种视觉派的美女,只是气质静雅个性独特,如今在演艺圈有她自己的一方天地。 小瑷继续躲在墙角偷看,徐蕾倒是随意,拿了两瓶饮料,一瓶递给容祈,一瓶自己喝。之后就坐在容祈旁边开始和他聊天了,她比范静静安静的多,大多数时候都带着微笑,也没有特意朝他身旁靠。可是,小瑷以自己女性的直觉发誓,这个徐蕾绝对也对容祈有企图! 若换思雅这时在她旁边,估计都想抽她了。丫的,怎么是个女的她都觉得人家有企图! 可是,为什么容祈的女人缘这么好呢?以前对他注意的不多,能躲就躲,所以很多事她都不知道。只是据她自己了解,他身边一直没有女友,可事实呢,真的是这样么? 想来想去,容祈到现在连一句喜欢都没对她说过,他该不会压根不喜欢她吧! 她憋了一肚子火,眼看徐蕾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怕自己一出现就抽他们两下,于是只能强迫自己离开。 <<<<<<<<<<<<<<<<<<<<<<<< 这天直到晚上容祈都没来找她,《棋杀》剧组的工作很晚都还在进行,估计是在忙,连电话都没打来。小瑷告诉自己坚决不去找他,之后就气鼓鼓的睡了。 第二天依然臭着一张脸去开工,导演见了还以为她怎么了,问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暗凤冷月》的导演年近四十,是个不错的好导演,待人和善客气,剧组人人都喜欢他,有时也会和他开几句玩笑,他从来都不生气。 见小瑷鼓着脸爱理不理,导演倒乐了,“容丫头今天心情不好,哎哎,你们谁来逗逗她?今天的戏可重要着,要是情绪不好发挥失常,她可吃大亏了!” “导演!您就别忙乎了!到时谁吃谁亏还不知道呢!”旁边的工作人员有人吃吃笑,“昨天我就听见容丫头和明哥说了,她读书那会就迷上明哥了,我看她啊,八成是为今天的戏兴奋的一夜没睡好!” 说到这里,剧组的人都大笑起来。小瑷莫名奇妙,正巧明斐也进了剧组,一看大家的笑容就明白了。 他故意板起脸,“笑什么!今天导演清场,你们谁都别想看!” 导演也乐了,“哎?谁说我要清场?我几时说这话来着?” 容小瑷莫名,怎么就她一个听不懂大家的话,她转头看明斐,他冲她笑了笑,只是略有些不好意思。她突然记起来今天要拍的是——吻戏! 而且还是她在剧中一怒发飙,对他进行的强吻戏…… 黑线啊! 怪不得大家都以为她在为这事激动呢!看来她可真得调整情绪,万一ng就亏大了。上次听思雅说,她那里剧组有个女娃也是拍吻戏,是别人强吻,因为第一次没经验,又很紧张,结果n了十几次,吻了近一个小时…… “不用紧张,争取一次过吧!”明斐拍拍她肩膀,露了个好看的笑容。 导演到底是照顾她的,拍吻戏时,除了必要的相关人员,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一旁的休息区待着。虽不算是清场,但人已经少了很多。 “容丫头,等一会要表现出生气决然又爱到放不下的模样来,纠结些!”导演正在解释吻戏,“明斐,你要尽量去推她,不过注意不要真的推开!”说完细节,化妆师上前帮小瑷做最后一次补妆,她趁着这机会吐掉了口香糖,回头一瞥,却见明斐正在喷口气清新剂,不由失笑。看来大牌拍吻戏时,心情和他们这些小人物差不多! 吻戏场景是在一家酒楼的二楼,明斐身后就是二楼扶栏,故此在戏里,一时被小瑷压得动弹不得。两个人入戏都很快,开拍后,连原本还等着看ng的摄制人员都被镜头下的逼真镜头撼住了,全体屏着呼吸,拉紧镜头仔细拍摄。 明斐的唇略厚,属于立体而丰润的标准好男人嘴唇,小瑷也原以为自己会尴尬,然而拍摄时唯一的感觉是痛。强吻戏看着浪漫,其实是最难拍的,加上用力强吻的人还是她。明明嘴唇牙齿打在一起都疼到不行了,还得很卖力的继续吻下去,等待导演上帝般神圣的“咔”。 导演还没来得及喊咔,明斐倒退两步的脚却不幸撞上了椅脚,他重心不稳外加小瑷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他身上,两人一齐倒向扶栏,看眼就要栽下去。工作人员们一片惊呼,飞快的将两人扶住,小瑷从他身上爬起来,又后怕又气恼。 “谁放的椅子啊!”明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大家扶着他,现场的人已经笑成了一团。 “明哥!连老天都安排你们得再吻一次!”不知哪个大胆的家伙喊了声,连导演也笑着调侃,“明斐,你得怪容丫头,谁让她那么入戏!容丫头,你们两个是不是昨天私下练过?刚刚配合的那么好!” “导演,你这算什么玩笑啊!”小瑷靠着扶栏去擦嘴巴,那里还留有明斐嘴唇的温度。再来一次,说的倒容易,她嘴巴都快磨破皮了!她怏怏撇过头,却听见楼下休息区传来一阵喧哗。 剧组里的几个年轻女孩正簇拥着一个人,激动得举着本子要对方签名。她正琢磨着是谁如此大牌,不料却瞥见到一道肃冷目光。他挡开女孩们的纸笔,细致的容颜俊冷淡漠,一声不发的转身离开,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容祈怎么突然跑来她的剧组,今天不用应付美女演员了?小瑷还在不爽,对他冷淡的态度并未多思索。导演在一旁喊她准备,她应了一声,二度闪去强吻男主。 小瑷的忍耐力终于在两三天后用光。明明两人都在同一个影视城,可他却一直没来找她,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害她这几天老抱着手机,有时还会自己打自己电话,查看是不是停机了。 挨到第四天晚上,手机终于响了,她兴奋的扑去接听,结果是崔泰夜。 “丫头,想我没?”他还是照常的口吻,就像两个人还在恋爱,小瑷心急等电话,也不和他多争辩,随便敷衍几声,就想挂断。 “和明斐合作,感觉怎么样?”他显然还有话说。 “他很帅,人又好,非常有魅力!”小瑷极力表现出移情别恋的花痴模样。 他一时没了声音,许久才缓缓道,“看来,当初没让吴琦珊跟你去剧组是个错误的决定,你说,我这个经纪人,是不是应该来巡视一下?” “明斐是很帅,不过绝对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她见风使舵,“泰夜哥这么忙,当然不能为我这种小人物奔波啦,你说是吧?” “呵呵。”虽然隔着电话,她还是能想像出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等这部戏拍完,我会放你长假。现在你给我认真工作,别胡乱招惹人,听懂没!” “懂了。”她估计他最近很忙,否则以他的个性不会只打电话来警告。挂了电话,小瑷最终没忍住,趁着夜深,来到了《棋杀》剧组包下的酒店。 她告诉自己,她才不是想见他,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容祈的房间她前两天就打听到了,在顶层最僻静的位置,那一层除了他,就只住了副导和剧组几个高层人物。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其他楼层。 打听他房间的同时,那个工作人员还很八卦的告诉她,导演aki不但酷,脾气还阴晴不定。之前有天本来都好好的,结果午餐休息再回来后,那表情叫一个可怕!拍摄有一点不到位就训斥,口气冷得吓人,他们底下这些工作人员,根本不敢接近。 通过酒店的保安后,小瑷取下脖子上的通行证,坐电梯直上顶层。她一路都在叹息,电影剧组就是有钱,连住宿的酒店都比他们那里多颗星! 门被敲开后,小瑷迅速闪进屋内,接着探出头朝外面视察一番才安心的关上门。她转身,想摆一个有气势的表情责问那天的事,没想到给她开了门的当事人却面无表情的回到沙发上继续研究他的剧本,根本当她不存在。 她皱皱眉,咳嗽一声,他却充耳不闻。 她又用力咳了几下,还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把地板踩得咯咯作响,可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小瑷恼了,心想这才几天没见啊,就不把她放眼里了!她俯下身,抽走了他面前的剧本。 容祈终于抬起头,可看向她的眼神却很冷淡,“我很忙,你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她真火了,揪着他直嚷。他拉下她的手,取回剧本,换了个位置继续工作,连理都不理她。小瑷气到目瞪口呆,这人是不是失忆了?怎么态度又变回从前那样? 她再次抽走他剧本,随手一扔。他瞳底涌上薄怒,冷冷开口,“给我回去!” 小瑷被他吼得一愣一愣,“你干嘛你!吃错药了!无缘无故冲我吼什么!你有多了不起啊!不就是一导演吗!不就被几个小明星围着转悠吗!想分手爽快点说啊!何必摆这张脸!”想到那天范静静出现时他唇边的笑意,她顿时怒气上翻,立刻朝门口走。 刚拉开的门被人自身后用力关上,她回头瞪他,却被他眼底的厉色吓住。容祈以前发火的次数虽然多,但真正生气的次数却很少,显而易见,他此刻属于后一种状态。 小瑷真不明白,她到底哪惹着他了? 他蹙紧了眉,伸手固定住她脸,她以为他要吻她,结果他却只是用指腹蹭着她的嘴唇,一遍一遍,用力擦拭。这一幕很是熟悉当初拍《舞唐伶》时,她被安藤那小子故意吻到后,他也是这样擦着她的唇,仿佛是想清理掉别人的痕迹。 小瑷抽了抽眼角,“你该不会是为了那天的吻戏在生气吧?” 唇上的手指赫然停止,他凝视她眼瞳,没有说话,可眼底却暗涌渐起。 小瑷失笑,“怪不得那天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今天又这样,我还当什么事呢——”下巴赫然被捏住,痛的她差点叫出声。她不由委屈,“无缘无故给我使脸色,居然就只为这事!你是导演,你比谁都清楚拍戏只是假的!我又不是真的和其他男人接吻!” 他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那里面风云涌动,她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正在不安时,他却俯身吻住她。 缓慢的吻,一点点厮磨,相缠的唇舌,仿佛柔软的藤蔓,相依相偎。清淡的浴液气息包围了她,她的心脏又不争气的狂跳起来。他们贴的如此近,她的心跳他应该能听到吧,她知道这样有点丢脸,可在他面前她早已丢脸惯了,不差这次。 她揪着他衣服,正打算吻回去,他却赫然放开她,俊冷的脸孔暗沉一片,“现在你明白了吧,无论是不是拍戏,接吻就是接吻,根本没有区别!” 她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拿她举例子,亏她还跟个花痴一样心神荡漾!他无不无聊啊! “那现在不吻也吻了!你要怎样?”小瑷气呼呼的撇嘴,“而且啊,别怪我事先没说,这戏可不止这一场吻戏……”他赫然飞射过来的眼神跟利剑一样,她缩了缩脖子,指指门,“我看,我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拉开的门第二次被关上,她被丢在沙发上,对上他凌厉的怒眼,不争气的打哆嗦。她用力揪着靠垫,心想怕什么,她又没做错,凭什么他一发怒她就得低眉顺眼啊! “你一定要继续拍这部戏?”他坐在茶几上沉声发问。 这算什么问题,难道她现在还能不拍了?别说导演不同意,她自己也不乐意啊!她讪讪道,“不拍就是毁约,对名声不好……” 他脸色一变,捡了剧本重新工作,头也不抬的说了句你回去吧。 小瑷脸都气青了,她今天到底干什么来的!居然被没完没了的呼来喝去!当她应召女郎啊!她脾气上来了,他要她走,她就偏不走,拖了张椅子到他面前,坐定、瞪他!他对着剧本纹丝不动,她哼了声,凑到他身旁,“大半夜的看什么剧本啊!”她的呼吸就在他耳畔,气息拂过他发丝和颈脖,仿佛一道撩人的清风。他眉一皱,避开。 小瑷瞪圆了眼,偏要靠过去,他再次避开,她死皮赖脸的贴上去,结果用力太猛,把他推到了地上,连带桌上的咖啡一起打翻,泼了他一衬衣。 “容小瑷!”他压制着怒气,伸手逮住欲逃走的罪魁祸首,“你就没有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一天!” “意外嘛,何必呢?”她嘿嘿陪笑两声,瞅见他胸前咖啡色的污迹时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最多,我帮你洗干净?” 第三十章 另类监控 小瑷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的洗干净。她站在浴室里,一边在盥洗台上画圈圈,一边期期艾艾的红着脸,“你别在外面脱啊……先进去再把衣服脱下来嘛……”说着,还不忘偷看他一眼。容祈衬衣已脱了一半,敞开的衣衫里露出优雅强悍的精壮身体,养眼到她喷血。 她下意识的去捂鼻子,不经意对上他疑问的视线,立刻囧得无地自容。 容祈看她一眼,脱下衬衣丢给她,转身进了淋浴间。小瑷才刚刚松了口气,淋浴间的门又被移开,他探出半个身子,将裤子递给她,“一起洗了。”他语调淡定,难为了她,都快一“见”飙血了! 水流的声音传来,她心不在焉的洗着衣服,淋浴间内蒸腾的热气散了出来,带着清新的浴液气息,混合着他的洗浴声,竟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小瑷皱成苦瓜脸,使劲在盥洗盆里搓着衣服,只希望能盖过里面的声音。她搓啊搓,使劲搓,死命搓,结果搓了一堆泡泡出来。 “你在做什么?” 她闻声回头,他正扶着移门看她,薄薄的浴袍领口露出骨瓷般细致的肌肤,性感锁骨间尚带着水珠。见她发怔,他眉一挑,一把将她拉进了淋浴间。 “干、干、干、干嘛!?”她结巴得不成样子。 “你平时都这样洗衣服?”他抚了下她头发,占了满手泡沫。 “一不小心,洗衣液倒多了嘛!”她一脸无辜,手却不着痕迹的摸向移门。他拉回她的手,忽而发问,“那部戏,你非拍不可?” 怎么还来?她看着他,愣愣眨眼。 他倚着移门,用毛巾擦着她身上的泡沫,“或者这样,下一部电影,我给你留个好点的角色!” “哇,你居然也会说这种假公济私的话?奇迹奇迹!可就算这样,那部戏我也得拍完啊!导演人很好,明斐哥人也很好——” “总之不准继续拍!”他赫然提高音量,脸上像结了层冰。 “到底为什么啊!”她真不懂,“难道,真因为那几场吻戏?你这样很没有原则!拍戏是我的工作,吻戏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我是个敬业的演员,别说是吻戏,就算是床戏□戏,只要剧情需要我都得照拍——” 他脸色糟糕,丢了毛巾拉门而出,玻璃移门发出砰的重响,把她吓了一跳。 “喂,我话还没说完……”小瑷无奈的伸出手去。苍天啊!为什么这家伙永远都是这么难沟通!他就没有属于人类正常的表达交流能力吗?她正哀嚎着,他又几步冲了回来,拽过她低头吻下去。 这是个异常火热的吻,他软薄的唇热情而蛮横,近乎掠夺般卷入她口中,狠狠缠住她的唇舌,就像要把她整个吞下去。她被这个突发状况吓着了,试着推他,结果却换来腰身几乎被折断的紧箍。淋浴房内热气蒸腾,她呼吸不顺,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等到发现时,他的手指已自下方探入她衣内。 咦?哦?啊?这一刹那,她脑海飞快闪过n多艳丽画面,每副画面的主角都是他,长眉紧蹙,汗水淋漓,漂亮细致的脸,用力的表情……她实在很佩服自己,这种时候居然还yy得起来! “在想什么!”他带着喘息的微哑嗓音自上方传来,她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已置身柔软的大床上。她沾满泡沫的毛衣已被褪去,单薄衬衣的扣子敞开着,腰间的皮带也松了开,他身上的浴袍更是早已半松开,露出宽阔的肩膀和紧致的胸肌。 “这种时候——就只能想着我!”他摩挲着她的脸,再一次埋首吻她。 呼吸缠绕着呼吸,暧昧四溢,衣衫被凌乱丢下。她仿佛被一团火所拥抱,紧到窒息,明明是如此霸道肆意的抚摸,却仿佛极尽了忍耐与渴望,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缓慢缠绵,充满了疼惜与温柔。身体被打开的时候,她听见他在耳旁说,“对不起,今天我没办法温柔……” 她本想说:得了,上次也没见你多温柔。然而,下个刹那,她才知道所谓的没法温柔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失痛出声,手指紧紧掐入他肩膀。以为第一次过后不会再痛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这才明白,比起这次,上一次他实在太过温柔了。 那么生硬的进入,近乎粗暴的无节制动作,几乎让她昏过去。她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她想喊痛,却被他深深吻住,最终只得模糊呜咽,在他身下做着无意义的抵抗……心悸战栗的感觉还是来了,身体就仿佛被抛入高空,在无重的空间沉浮,那么虚渺又真实的感觉,就像是瞬间抽离了生命,只是一道灵魂…… “小瑷……”他急促而混乱的呼吸,将怀里的人紧紧搂住。她依附着他,微微发着抖,将脸颊贴在他胸口。他拉过薄被盖住他们,轻轻吻着她沾上水意的睫毛。 她以为他会让她多睡一会,可没多久,她就被另类的方式弄醒。 唇舌被深深缠住,醉人的吞吐间,她仿佛听见他在问,“他是怎么吻你的?……你不懂,就算是演戏,我也没办法接受……” 她睁开眼,朝他狡黠的笑,“怎么不直接点说你在妒忌?这样我还有可能让导演给我安排个镜头错位什么的……” 她瞥见他眼底浮起的微恼,不由轻笑出声,结果却被他翻了个身,压在床上又折腾了许久。当她筋疲力尽瘫在那里时,他却可恶的附到她耳旁,轻声道,“很明显,你体力不及格……” 靠!如果有力气,她真想骂人,可这时除了软软瘫在他怀里,她什么都做不了。算了,她也不打算骂了,万一惹到他再来几次,她真的会死在这床上。她这会才算明白,上次崔泰夜说过的让人下不了床是怎么个状态。 <<<<<<<<<<<<<<<<<<<<<<<< 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绝伦的完美睡颜。 小瑷不知道别人这种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她唯一的感觉是:惨! 惨惨惨! 天居然已经亮了!而且是大亮!她上午还有戏要拍,可她人却身在《棋杀》剧组导演的房间里!光天化日,她该怎么回去啊! 一想到就感觉乌云压顶,真是惨到没法说啊! “和你们导演请假吧,就说身体不舒服。”他闭着眼,却似乎看得到她的表情。 “啊?这怎么行!” “你和人同住?”他依然没睁眼,修长的睫毛在鼻翼处留下漂亮的阴影。 “没,是单人房。” “请假吧。” “……” “就算不请假,你今天也走不出去。” “……” “或者你希望公开的话,我不会反对。” “……”他总是有办法达成目的,小瑷开始怀疑他昨晚是故意那么激烈的。真是气人,平时说话都淡淡的,总是从容淡定的模样,怎么偏偏在床上这么爱折腾? 她不敢不愿的爬起来打电话,装完病,又爬回床上戳他白皙削薄的脸,“就算我装病不去,你也得起床啊,这是你房间,走出去很自然!” 他睁眼,剔透的茶瞳带着一抹深邃的笑意,“在你醒来之前,我已经请过假了,今日导演生病,休息一天。”他将她拽入怀中,“过来,再睡会,我知道你没睡够。” “我不习惯被人抱着睡!”她抗议。 “你已经这样睡了一夜。” “那是我累,现在我不习惯!”她继续抗议。 他搂紧她浑圆纤细的腰身,毫不留情的箍在怀里,“从今天开始,你得习惯。” 黑线啊!小瑷眼角在抽,这人,怎么说起情话都这德性?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她哼哼唧唧,很快又睡过去。 初春的清风扬起柔和的曲线,带动轻软的薄纱,漾出水一样的波纹。 他搂着她,唇角浮起优美弧度。 <<<<<<<<<<<<<<<<<<<<<<<< 四个月的拍摄工作终于接近尾声,虽然《棋杀》剧组只在影视城待了两个月,但对容小瑷来说,这段时间可真是水生火热。 在《暗凤冷月》里,她和明斐的吻戏一共有四次,一次她强吻他,两次是她挑逗他,最后一次是两人热吻……她知道,次数是多了一点,尺度也大了一点。可是,接这部戏时,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和容祈在一起啊! 如今这个局面,真是她难以预见的! 她如此解释给容祈听,可效果不佳,应该说,很差!差到之后,但凡她吻戏,他都会恰巧现身,凭着和《暗凤冷月》导演认识且关系不错这点,连拍摄开始后他都能在一旁观看。 那天她要拍坐在明斐腿上挑逗勾引与他接吻的剧情,原本就够尴尬了,开拍前一直在努力背台词培养情绪,结果大导演aki大刺刺进来剧组,朝导演身旁一坐,长腿优雅交叠,手指在太阳穴上一点一点。他和导演说几句话,然后不着痕迹的瞄她两眼,那眼神平淡如水,与以往任何一次在众人面前看她的目光一样,并无区别,可她分明能感觉到那静水之下的森冷与犀利。 寒啊! 他倒是坐的舒服,还时不时引来周围女助理们惊艳、爱慕的叹息,难为了她,坐立不安如同沸水里的青蛙。开拍后,当她亲昵偎在明斐怀里,一边说着情话,一边调笑勾引去吻他时,愣是生生感觉到背后投射来的嗖嗖冷箭。恐怖啊!如果视线真能变成箭,她现在铁定已变成刺猬! 如果可以,她真想大声发问:大哥……如果你不想看,就不要来啊!这算什么!监视?考察?还是学习?真是暴汗! 整场吻戏拍下来,小瑷早已汗流浃背,幸亏她台词背的够熟,明斐也是超厉害的演技派,一次过,没有吻第二次。否则,她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先拖了他出去痛扁一顿!更令她抓狂的是,一旦她吻戏结束,他立刻就走,绝不多留。虽然他来剧组从未和她说过话,但几次下来剧组的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国际大导演aki,每次都偏巧赶小瑷拍吻戏的时候出现?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癖好?不会吧,长成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啊!怎么可能得这种病? 每次听见他们议论,她都无声无息的走开,生怕被逮着来问。 她在剧组不好过,等回到宾馆休息更加不好过。时常都是容祈一个电话召唤,她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可去之后,他不是不理会她,就是神情冷淡,有时连碰都不许她碰。到她几近崩溃决定闪人时,又被他逮去床上,狠狠蹂躏一番。 她都不明白这到底算个什么事! 说他妒忌吧,还总要来看,还看得一派平静悠然疏淡,就像真在看戏!说他不在意吧,就她数次在床上被折磨的程度来看,是绝对不可能的!反正她是弄不清楚了,总而言之,《棋杀》剧组一天不走,她就一天没好日子过。到后来,她在剧组连和明斐说笑都不敢了,生怕不小心被某人看到,又惹来麻烦。 好歹算是熬到了《棋杀》在影视城的最后一天,她太乐了,在剧组傻笑了一天,人人都以为她在犯病。她心情甚好,晚上还主动去他房间,长长的保守风衣里,只穿了套最贴身的性感内衣,甚至不惜爬上他床,摆着撩人姿势冲他妩媚眨眼。 令她大跌眼镜的是,容祈这回却只是靠在墙上静静凝视她,许久,才坐在床沿,将她轻轻拥在怀里,“虽然《棋杀》这部电影时长较短,但我可能还是要忙到九月才会有空,这段时间,可能都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见面,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她本来想回嘴说我本来就是自己照顾自己,可听到他如此低软语气,心里泛滥出一堆柔软泡泡,缩在他怀里乖乖躺着。 “如果剧组能在八月杀青,我们就一起去旅行。”他清澈的嗓音传来,她立刻睁开眼,问他去哪? 他提唇,笑容如璀璨星光,“你想去哪?” “当然是浪漫之都法国啦!我八百年前就想去了!八月份正是薰衣草开放的季节,容祈,我们去法国去巴黎去普罗旺斯!” “法国,似乎有点远。”他微微沉思。 “不要嘛!我就要去法国!如果我有钱早就去了!带我去嘛带我去嘛!……”小瑷开始出杀手锏,朝他使劲眨眼。 他被闹烦了,只得答应。 “对了,就我们两个去?”得逞的人很是得意。 “你想带上谁?” “没有啊,可去法国那么远,崔泰夜一定不肯放人!”她说完,他眉间冷色一闪,“那直接告诉他,你是和我两个人去!” “你吃醋啦?”她狡黠的笑。他没出声,慢慢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酒店玻璃外无边的暮色里。她不喜欢他这样疏淡的神情,使劲朝他怀里拱了拱,“好啦!我知道,无论你是九月有空,还是八月有空,这段时间我都为你留空!好不好?……喂,好不好嘛?……好啦,笑一个嘛,我知道你忍的很辛苦,在像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面前板脸本来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啊!笑嘛笑嘛!……” 那天晚上,他什么都没做,只静静抱着她躺在床上,彼此倾听彼此的呼吸与心跳,仿佛对他来说,这是唯一有意义且重要的事。 虽然有点不舍,但容祈离开后,她在剧组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七月初,《暗凤冷月》全部杀青,庆功宴是在z城的花园酒店,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干杯庆祝,摄影师还拍下了他们不少嬉笑闹事的恶搞场面。经过四个多月的相处,一伙人关系都异常的好,尤其她和明斐,已私下被剧组的人戏称为一对。连导演都一直让明斐干脆和她拍拖得了,反正他都三十了还单身! 大家笑笑闹闹,到情绪最高涨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让场面有点冷却。 来者是个衣衫楚楚的帅哥,容颜俊帅性感,气度非凡,傲气的眼瞳带了点张狂,浑身上下充满贵族气息,惹来庆功宴上女性同胞们一致的“有爱”目光。这个人出现后也不和人打招呼,只是跟导演说了声有事,接着便拖了容小瑷走。 有好几个人注意到,他拖她离开时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大家猜测这可能和当时小瑷与明斐被怂恿喝交杯酒这事有关系。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个时常出现在名人杂志封面的人物,就是容小瑷的经纪人——崔泰夜。更有记性好的人声称,他曾一度与小瑷穿过绯闻,她还是他唯一于大众面前承认过的正牌女友。 大家都想不到小瑷的后台居然这么强硬,看来要在娱乐界找一个完全不沾某规则边的清白人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对于崔泰夜自说自话的行为,她相当反感,极不情愿的被他塞入车子后,一路都没给他好脸色。当然,他脸色更糟,直问她和明斐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拍了个戏都会有绯闻! 小瑷翻白眼,拍戏的男女主角互传绯闻是娱乐圈司空见惯的事了,无非是被记者逮着几张说笑聊天的画面,再加上戏里的吻戏,炒作一番而已。基本上,这种绯闻大家都不会排斥,因为可以增加电视剧的曝光率和关注率。 对于崔泰夜一再的审问语气,小瑷真是不耐。这事就连容祈都没过问几句,他凭什么一副怀疑的口吻问来问去!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道,“崔泰夜,你现在只是我经纪人,不是我男朋友,可不可以请你停止这种过度的管制!” 车子猛地在夜幕里停下,他解开安全带,欺身朝她压去。熟悉的烟味与香水味扑面而来,她立刻扭头挡住他,“干什么!” “干什么?”他固定住她下颚,不怒反笑,“那要问你说了什么话让我想干什么啊!”本来他今天只想开开心心找她陪他过生日,结果她不但和绯闻对象亲密嬉笑,还说出这种话,简直找死! “崔泰夜!我真的有新男友了!我不骗你!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们什么时候做过朋友?”他不以为然,低头就想吻她,她只能继续躲。和一个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素来只有别人迁就他的男人谈论分手与不喜欢这个话题真是对牛弹琴! 其实她躲的很累,心里也想过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点让他吻了,好早早了事。可一想到容祈那双淡澈又深邃的眼瞳,她就没办法说服自己妥协,她是不在乎,可他应该会在乎吧!就这样,在她的奋力抵抗下,他这晚最终还是没吻成,之后他把闷气发泄在车速上,一路飘移回到s城,中途被电子眼拍照数次,吓得她手脚发软,面无人色。 后来,容小瑷借口被惊吓,一连几天都没去sun报到,可怜的姗姗只能上门送通告安排。七月份她有一个广告、两个电视节目以及三个试镜安排,崔泰夜并没给她安排太多工作。她翻了翻八月预计安排,让姗姗把八月中旬过后的日子都留空。 “你请这么长时间假?”姗姗眨眼,小瑷刚完成一部连续剧,正是累积人气的好机会,怎么突然请假? “崔泰夜答应我结束之前的工作,就放大假!你别管啦,留空就是,反正他要骂也不骂你!” “你真要和老板分手?”她小小八卦下。 “是已经分了好不好!” “就为了那个私生女?” “姗姗,我交新男友了。”她朝她笑,“是那种,就算只是对视也会让我心悸的人;那种,会让人想法设法去逗他,看他笑、尴尬、生气、无奈,都会觉得好开心的人!”其实,她真的不懂这种算不算喜欢,算不算爱情。可是,她知道,对崔泰夜她绝对不会去花这份心思。 姗姗怔怔看了她一会,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留空的!” 第三十一章 一起去普罗旺斯 八月下旬,容祈如言提早完成工作,带她飞去了法国。 他们的第一站是巴黎,下飞机后住了一晚,立刻动身去了里昂火车站,从这里到普罗旺斯车程大约是三个小时。 普罗旺斯位于法国南部,是很大一片区域,从地中海沿岸一直延伸到内陆的丘陵地区。那里有很多中世纪建筑的遗产,充满古罗马气息。平原、峡谷、古堡构筑出独特风情,天气虽时常阴晴不定,但阳光和煦的日子,天空蔚蓝得难以想象。 他们没有住大饭店,而是在施米雅那山区找了家民宿。 出游之前,小瑷曾担心自助游会遇上各种行程困难,还在网上网罗了大堆驴友攻略,打印了数份资料。没料到容祈一路居然连路标都不用看,熟门熟路上车下车换车,来到施米雅城镇后,在大片的紫色花海里,他敲开了一户有着灰白色砖墙,橘黄色屋檐的三层小楼。 开门的是个年长的法国农村妇人,一见容祈欣喜万分,热情的拥抱着他说了一大堆法文。小瑷有些发愣,心想这法国老太是不是太热情了点,正琢磨着要不要换地方时,那老妇却在容祈介绍下又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好!我叫苏菲亚!欢迎你!”在一句不太标准的中文后,那老妇朝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法文,听得她几乎大脑当机。 在这间简陋朴素的乡间小屋里,他们受到了空前热情的招待。 老妇给了他们全屋最干净整洁的房间,房间摆设很简单,带床柱的欧式大床,陈旧壁炉以及衣柜,朝南有个很大的露天平台,摆着铁艺圆桌和椅子,站在露天平台上,可以将周遭的紫色花海和围绕紫色的金色向日葵尽收眼底。 傍晚时分,农忙的男主人回来了,见到容祈同样是一副欢欣表情,上前抱了又抱。晚餐之前,小瑷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和他们早就认识? 容祈淡淡一笑,“之前在这里住过一阵子。”小瑷还想追问,女主人已将晚餐端了出来。 烤得喷香的面包,散着诱人香味的橄榄酱和芝士,还有浓香的鱼汤。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菜式,但由于地域文化的差异,做法的不同,使得面前盛在朴素碗碟里的晚餐看起来诱人无比。 老妇取出烛台,点燃了数只蜡烛,在这间遥远异国的乡间小屋里,燃起了晕黄的光,使得房间充满了温馨的浪漫气息。 普罗旺斯八月的气温很怡人,十几度到二十几度,不冷不热,正是人体感觉最舒适的环境。夜幕降临,风自原野而来,透过敞开的拱形窗户,将薰衣草的芬芳与自然界清洌的草木气息带到她周围。恩爱的法国夫妇一边聊天一边悠然的享受晚餐,不时对看一眼,亲吻对方。 小瑷偷偷去看身边的人,微暗朦胧的光线下,身边的男子宛如优雅唯美的雕像,白皙的肌肤透着瓷釉般细滑的光泽,即便只是最随意的休闲汗衫和牛仔裤,依然散着沉静清宁的气息。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本来正与法国夫妇说话的他侧首凝视她,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带着令人心悸的深邃流光,“怎么了?” 他淡澈的嗓音轻撞她的鼓膜,她脑海赫然浮想联翩,所有画面都是关于他们这趟异国之旅即将发生的浪漫情景。小瑷的脸忽然就不争气的红了,她尴尬的撇过头,使劲用拳头敲自己脑门。真是!还在吃晚饭就想这么多,她可真是色啊! 不过再想想,这也正常嘛,因为工作他们都好几个月没见了,之前一见到就赶车赶飞机,连在巴黎那夜也因为疲倦匆匆睡去,一点都不浪漫! “不喜欢吃这些?”他倾过身,将涂了橄榄酱的面包放到她盘子里,“这里的橄榄酱很出名,试试!” 混着百里香与薄荷以及柠檬的橄榄味散开,小瑷食欲大起,却偏着眉装模作样的朝他道,“真是好吃吗?你没骗我?”她看了眼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我要你喂我!” “几岁了?”俊挺的眉轻轻一蹙。 “那我不吃了,顶多饿死!”她耍赖。 他无奈,将面包递到她唇边,哪知她不满意,“这么大块,怎么吃啊!要小点!” 容祈摇摇头,掰了一小块下来,再次递到她唇边。小瑷漆黑的眼底露出狡猾笑意,她张开嘴,吃掉面包的同时连带他手指一起含住,灵巧的舌尖还趁机在指尖舔了一下。 他怔了怔,有些微诧异,但很快便舒展了眉宇间的褶皱,他伸手搁在她椅子的靠背后,示意了下,“唇边沾到酱了。” 小瑷忙去擦,但没擦到,“哪里有啊?” “这里。”他低低道,随后俯过头,在她淡粉色的唇角舔了舔。小瑷惊诧的僵着头,一边捂着唇一边去看对面的法国夫妇,“你怎么当着别人面这样!”她埋怨。 “没有关系,这里是法国,没人知道我和你的事。”靠在她椅背上手指缓缓触摸她柔亮带卷的长发,“在这里,我们只是一对寻常的情侣。” “真的?”小瑷眨眨眼,这一路在人前,她一直规规矩矩和他保持着距离,早知道,她就不用忍得这么辛苦了! 他淡淡勾唇,拉开一抹绝美弧度。对面的老妇笑着对他们说一句法文,小瑷没听懂,只看见容祈摇摇头。 她忙问他苏菲亚说了什么。 “苏菲亚问你要不要试试她自酿的茴香酒。”说完他就感觉不妙,果然,那个没酒量有酒胆的人立刻忙不迭朝老妇点头,“要要要!我要喝!” 苏菲亚听懂了,立刻拿来了一大瓶茴香酒,容祈阻止不急,只能冷声警告小瑷注意分寸。 分寸?她表面乖乖应着,心里却在乐。分寸这种东西自打她生下来那天就没注意过!茴香酒一开,小瑷跟那对老夫妇喝了个痛快,这酒劲十分厉害,不过半个小时,小瑷便开始闹腾。 容祈脸色糟糕,只能抱着她上楼。 然而回房间拿好换洗衣服后,小瑷却怎么也不肯出门,非要在房间洗澡。这所旧式的小楼只有两间浴室,一间在二楼,一间在三楼,房间里并没有相通的门。他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可他能指望一个醉鬼听懂吗? 她用身体贴着门,堵在门口怎么也不肯让,非说容祈是因为讨厌她,要把她赶出去。 他叹气,去拉她,可她却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容小瑷!”他窜上了火,搂着她腰的手一发力,就将她拽离房门丢去床上。他抚着被咬到的手臂再度想开门,却冷不防被她揪住,跌坐回床沿。 “早和你说过不可以喝酒!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他的怒声戛然而止,那个喝得晕晕乎乎的家伙跨坐在他腿上,揽住他脖子吻上他的唇。 带着酒气的小巧嘴唇热情洋溢,一触到他的唇便探过舌尖大胆滑入,与他的唇舌紧紧相绕。他皱着眉盯住她,那如蝴蝶般忽闪的睫毛浓密而卷曲。他顿了顿,握在她腰际的手指放弃了将她推开的念头。 她越吻越深,身体开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磨蹭,小手也朝下滑,揪着他衣服往上脱。 他神色骤变,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从被动变成主动,与她拥吻在一起。 这一次,两个人的情绪都异常高涨。或许是数月未见,让他们彼此思念渴望。他们接吻摩挲,用力拉扯对方衣物,甚至连衣衫都来不及褪尽,他已深深埋入她身体。 身体感官强烈的感觉让她不住低吟,她睁开眼看他,那是与平日静淡漠然完全不同的表情,充满了迸发的激情,如此鲜活,如此生动,让她身心颤抖悸动…… 他的动作开始激烈,喘息交缠着低吟,身体相叠,四肢相缠,汗水交融。一个人深埋在另一个人体内,恨不得把对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这种事情,原来真是如此美好。她突然想起以前。当初,在他以为自己还是哥哥的时候,是用着怎么样的心情来看着她和别人。想爱不能爱,渴望拥抱却无法伸出双手,那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 一阵猛烈动作让她禁不住皱眉,她转过视线,上方那张俊色非凡的脸孔除了□,还带上了不满,“在想谁!”他嗓音低哑,带着喘息,听来格外性感。 她伸手轻触他黑色发梢的汗水,低唤,“哥,我……” 茶色瞳孔掠过一抹异色,挺俊的眉间暗色沉浮,他狠狠吻住她,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声音与喘息都吞下。 她想他大概是有点生气,否则不会突然弄得她这么痛,她感觉自己的腰似乎都快被弄断了。这人真是,也不听她把话说完,现在她和他在床上,她还能想谁……然而,小瑷很快连最后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太过疯狂的动作让她如同沉浮在暴风雨海面上的小船,除了随之起伏跌宕,再也无法有任何思绪…… <<<<<<<<<<<<<<<<<<<<<<<< 天已大亮,透过窗帘的间隙看去,普罗旺斯又一次迎来格外晴朗的好天气。 她已醒了许久,可是身体就像是要散架一样,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昨天自己借酒缠上他,结果他就折腾了她一夜,现在弄得自己这副模样,算不算自作孽? “还不起来?”修长挺拔的身影自在窗边,将窗帘拉开,阳光倾泻而入,犹如水流般铺洒在床上。小瑷立刻将脸埋入枕头,直嚷太亮太刺眼。嚷了会,见他没声音,又悄悄眯着眼去看他。 弥漫着草木馨香的晨光之中,他长身而立,神清气爽,削薄细致的容颜犹如玉刻,身上的白衬衣被镀上了一层光晕,俊得无可救药。 不公平!小瑷揪着毯角低呜,为什么两个人缠了一夜,他还是这样神采奕奕,可她却像条死鱼一样趴着没法动弹? “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委屈极了,明明都是他在努力,为什么累的人是她! “什么为什么?”他蹙起眉,俯身将她连薄毯一起抱了起来。 “干嘛?”她有些惊恐,难道要她这副样子去吃早餐? 他没出声,只是抱着她出了房间,来到走廊尽头的浴室,光滑的木质浴桶内,已经注满了热水。他拉掉毯子,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放入浴桶。 温度适中的热水包裹了她,酸软的四肢立刻舒适起来,她趴在木桶边沿吃吃的笑,“你弄得好像在拍连续剧哦!《暗凤冷月》也有这样一场戏,拍出来效果那个唯美啊!可观众根本不知道,当时明斐抱我的时候直说我重,中途我还掉了两次,摔得……”在他逐渐沉敛的眼神下,她声音渐低。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她立刻陪笑,“哈哈哈……这水真舒服啊!你要不要也进来试试?”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舌头。什么烂方法,要是他这会真脱了衣服进来,她今天还有命起来? 容祈表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道,“你泡一会,衣服在那边,洗完下来吃早饭,今天下午我们要去埃克斯,如果想好好看薰衣草的话,自己算好时间。”说完,他转身出了浴室。 “什么嘛,这种口气!”小瑷趴着浴桶,翻了翻白眼,“虽然你不脱衣服洗澡我很庆幸啦,可是一个大美女光脱脱在浴桶里发出邀请,被邀请者怎么也不该是这个表情吧!哼!冰块就是冰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骂了一会,钻到水下吐泡泡去了。 八月,是普罗旺斯山区鲜花绽放的时刻,一望无际的薰衣草如同海洋一般漫在整座山谷间,鲜亮的向日葵舒展着明媚的花瓣。蔚蓝色的天空清澄明澈,空气清甜如西柚,紫色与鲜橙在她眼前舞动交融,仿佛是梦中的景色。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法国会为誉为浪漫国度,原来最浪漫的景色不在巴黎,而在普罗旺斯。 整个上午,她都忙于拍照,紫色与橘色的花海,各色鲜花绽放的山谷,澄蓝澄蓝的天空与棉絮般轻软的白云,还有那道缓缓散步于花海间的白色身影。 容祈今天很安静,自镜头看去,阳光下他白色的衬衣显得有些通透,他完美的侧脸微仰,视线落在遥远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偷偷为他拍下了好些照片,在去往埃克斯的车上时自己一张张翻看,直说自己有摄影天分。 她的自语并没引来他的注意,他专注开车,目光始终都在前方。小瑷有些郁闷,虽然她主动和他说话,他还是会回,可她总觉得今天早上开始,他整个人有点怪怪的,似乎在情绪上淡略了很多。她有些无聊,放好相机开始看窗外的景色。 这是一辆很陈旧的福特轿车,是属于那对中年夫妇的,午饭后,容祈便将他们尚算轻便的行李丢上了车。小瑷很是诧异,一来为他居然开走别人的车,二来则担心他们会迷路,整个普罗旺斯地区相当大,乡间道路又错综复杂。 不过数小时后,她便发现自己的担心很多余,因为他们已顺利抵达埃克斯。小瑷直觉,他以前一定来过普罗旺斯,否则不可能对线路如此熟悉,知道哪里的古堡漂亮,哪里有精美如画作的景致。 埃克斯是有名的大学城和泉城,以众多罗马估计和文艺复兴建筑而著称。 车子驶入市区后,能看见不少世界各地的游客,大部分人都轻装便捷,携着伴侣漫步街头。容祈停好车后,也带着她踏上了整洁优美的米拉波大道。 米拉波大道又称为喷泉大道,散布着十八世纪的宫殿、雕像以及无数个美丽喷泉。大道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调皮的落在路人身上,斑斓的色彩,异国浓烈而奇异的气息遍布全身。大道上有很多茶餐厅和露天的咖啡厅,法国人烂漫的街头气氛带动了她,她拉着他,挑了家有米白色遮阳板的露天咖啡厅坐下。 容祈熟悉的用法语点单,性感的女侍应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完全把一旁的小瑷当空气。 容小瑷撑着下巴,摇了摇头。对于这种场景,她早习惯了,这一路,无论是国内国外,机场车站,餐厅酒店,乡村小镇,但凡有人的地方,这种火辣辣的视线便没有停止过。 是的,容祈那张出尘淡漠的脸和气质,男女通杀,中外通杀,外带老幼通杀。只要和他走在一起,她就是一透明的主! “你以前来过几次普罗旺斯?”她忍不住好奇。 “一次。”他帮她加糖加奶,搅动好才推到她面前。 “就一次?你居然能一路从山区开到这里来?”小瑷啧啧,这家伙是不是人啊! “不过那次住了两个月。”他又道,看着小瑷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淡淡笑了笑。她喝了口咖啡,正想继续问下去,他却开口道,“饿不饿?饿的话再点些吃的,我们今天不在埃克斯停留,等会直接开去尼斯。” “这么赶啊?”小瑷扁嘴。 “我订了向海的饭店。” 小瑷闻言立刻双眼发亮,“朝向地中海的饭店!还等什么,现在就走!” “不用急,吃了东西再走,来得及。” <<<<<<<<<<<<<<<<<<<<<<<< 夺目的蔚蓝深邃旖旎,仿佛美丽的蓝色宝石,远远的,与清澄的天空连成一片,隐约可见淡淡的地平线。阳光铺洒下来,透过重重椰树,变得柔和许多。呈弯弓形的宽广蓝色海岸,古罗马帝国时代所遗留的古老怀旧街道,还有光影交叠的地中海,构成绝美的画作——尼斯,法国的度假天堂。 昨晚到达尼斯时已经很晚,加上旅途劳累,小瑷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今天醒来才发现这个城市居然美成这样。 在饭店用了早餐后,两人来到尼斯最热闹的英国滨海大道。这是一条沿着海滨铺砌的大街,集中了众多的一流饭店,他们的饭店也在其中。虽然时间尚早,但公共海滩上已有不少前来日光浴的美女们。 裸体海滩是小瑷很早就想见识的,只可惜国内没有。容祈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原本的计划是去逛逛尼斯的博物馆,然而敌不过小瑷的一番纠缠,只得跟着她来到海滩,找了顶阳伞和躺椅,点完饮料躺下休息。 海滩上也有穿着泳衣的人,但大部分男女都赤身躺在那儿。他们甚至都不用遮阳伞,在海滩铺一条大毛巾,擦完防晒霜就直接开始晒太阳。从她的位置看去,到处都是白花花一片,大部分都是身材火爆的美女帅哥,也不乏身材臃肿的中年夫妇。本来小瑷一直不太喜欢自己的肤色,可看到这些外国人如此努力只为晒出完美的小麦色古铜色肌肤,她很是得意。 她偷偷看了眼一旁的人,他眼睛已闭了起来。她狡猾的笑了笑,开始脱身上的汗衫短裙。早上她在房间时,她就计划着游泳,可惜容祈看了眼她带的那几套泳衣后,眉头一皱说了句不许,把她打击个半死。真是没天理,她花了好多钱准备泳衣,就是想在海边秀一秀,岂是他一句不许就能了事的? 不许她穿泳衣出门,她就把比基尼内穿当内衣! 她丢下衣服涂完防晒霜,拿着手机四下拍照。一开始,她还担心会被容祈发现,踩一会海水就回头察看一下,可他始终闭着眼躺在那里,似乎睡着了。 她放松下来,拿着手机摆出各种姿势和表情自拍,准备到晚上传送给思雅,让她羡慕一下。深紫色的比基尼勾勒出她纤长曼妙的曲线,没多久,几个外国男孩被吸引过来,借口要她帮他们拍照,搭讪着和她聊天。她法语破,但英文还算不错,一来二去就聊上了,他们知道小瑷是中国演员后大大称赞她漂亮有气质,直说要与她合影。她爽快的答应,摆了姿势正要拍,却看见不远处,那抹熟悉亮眼的身影不知何时正立在那儿,她第一反应是慌,然而再一看,心里却冒起了火。 她知道,容祈他就是一妖孽人物!就算没表情不做任何修饰,也俊得仿佛巴黎时尚周刊的封面人物。何况这里到处都是肌肉发达的外国男人,唯独他,一身米白色休闲薄衫,神态疏淡。敞开的领口处肤色如玉,线条紧实流畅,清凉无汗,加上绝伦的东方脸孔和神秘的黑发茶瞳,想不惹人注意也难。 几个光着上半身的美女捧着排球,正极力邀请他参加,她们拉住他,丰满的上围几乎快贴上他的手臂。 太阳很晃眼,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并没有甩开她们,而是在和她们说话。 又是这样!每次有美女靠近他总不知道离远点!这次还是上身光脱脱的女人,靠!奶牛了不起啊!木瓜有什么可看的,她们有的她也有啊!小瑷低头看自己的胸,虽然没她们大,可也玲珑有致,够用了嘛!她正咬牙切齿着,身旁的外国男孩示意她看镜头,她匆匆抬头,快门按下的瞬间,那个男孩迅速揽住她肩膀,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呃?她回头瞪他,那男孩冲她友好的笑笑,问她会在这里待多久,要不要和他们结伴而行? 艳遇?小瑷脑海瞬间闪过这个词,同一刻,一道冰冷目光扎上她光裸的脊背。她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修长结实的手臂箍着腰身拖入某个怀中。 “抱歉,她还有事!”清澈的英文发音淡凉礼貌,只有她听得出来,那淡略之下的浓烈凌厉。她朝那几个外国男孩歉意的挥手再见,腰上又是一紧,转头正对上他泛着薄怒的茶瞳。 她被扣着腰,一路拖回阳伞下,他将她的汗衫丢给她,冷冷道,“穿上。” 小瑷本来还有点慌,可被他冷语一冲,加上那几个裸女的事,不由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你穿不穿?”他居高临下凝视她,那目光透着压迫力。 她恼了,将汗衫一丢,“不穿就是不穿!这里人人都光着,凭什么我连穿个泳衣的自由都没有!” 他静静看了她片刻,“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男人搭讪?” 她撇撇嘴,她就知道他刚才看见了,不过看见又怎样?“说过又怎样,你还不是随便和送上门的女人聊天!” “这是两回事!”刚才休息起来只看到她丢下的衣服,他就猜到她一定阳奉阴违,偷偷穿了泳衣出来玩。其实他并不是不讲道理,只是在饭店看见她几款清凉到极点的泳衣后,他下意识不愿意她穿上身在外面招摇,现在见她偷溜着玩,想想也许真是自己太苛刻了,她毕竟还小,喜欢漂亮喜欢热闹,他有时不应该管的太紧。然而之后,当他在海边看到她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在不该心软。她穿了布料最少的一款比基尼这也算了,居然还和不认识的男孩勾肩搭背拍照聊天!他当下就怒火翻腾。 至于她说的女人,他根本没注意,只知道有几个外国女孩想找他打排球,他礼貌几句拒绝了而已。 “两回事?这算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叠着手臂,用鼻子出声。 “你想说什么!自己做错事,还敢反过来怪我?让你不要和男人搭讪是因为你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就像刚才,你能在那个外国男孩吻你的时候把他推开吗?你来得及反应吗!” “你还说!要不是你和那几个美女说笑,我会疏忽吗!”见他只知道说她,不知道说自己她愈加生气,“就知道让我听你这个听你那个!弄得我连自由都没有!自己倒好,来者不拒!” “你说什么?”他神色骤冷。 “说你来者不拒,只要是女人送上门都要,一点品位也没有!”她一气之下冲口而出,说完才发现他眼神可怕的紧,简直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容小瑷!”他拽起她手臂,五指紧紧掐入她肉里,痛得她直跺脚,“容小瑷!我对你——真是无话可说!”他不想在暴怒之下动手,甩开她转身就走。 “走啊走啊,走了看我还理你……”她揉着小臂上的红指印,忿忿的低骂。 第三十二章 冷战引发的意外 容小瑷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迷路。 她只不过想随便逛逛,哪知道尼斯这些古老的街道居然这么复杂,拐几个弯就完全不认识路。 糟糕的是,她的手机没开全球通功能,电话没法打,法语她又不会说,转来转去简直跟个傻子一样。 本以为浪漫之极的普罗旺斯之行闹出这种乌龙事件,回去一定被思雅和珍嘉笑死!她又累又饿,无力的坐在小巷边,一辆轿车自她身边经过又退了回来。 “容小瑷!?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中文宛如神迹,她抬头,面前的男人俊逸斯文,一身闲适名牌,带着细黑框眼镜,正在地中海的阳光下朝她灿烂的笑。 二十分钟后,她在食物的填充下活了过来,朝对面的男子感激的笑笑。她真没想到会在遥远的异国遇见旧友,虽然这碰面有些尴尬,但好歹解了她的围。 面前的男子是她大学时代的学长韩风,比她高两个年级,她刚入学还是菜鸟那会,他很照顾她。当时思雅开玩笑说过他一定是看上她了。韩风人很好,又是学生会会长,喜欢他的女生很多,虽然不知道思雅猜的对不对。可那时决定不谈恋爱的她不想给别人无谓的希望,所以就渐渐和他疏远了 “你怎么会在法国?”她记得他当时读得是编导系,毕业后去了b城,听人说他帮电视台写剧本,混的很不错! “来休假的。”他笑笑,“你呢?” 这一问,小瑷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出来好几个小时,不知道容祈有没有到处找她,找不到应该很生气吧?可要她就这样乖乖回去,又有点不甘心。 “和朋友吵架了?”韩风的观察力素来很好。小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逐而报出他们的酒店名字,问韩风能不能送他回去。韩风低头喝了口咖啡,这才开口,“我们好几年没见,你这么快就回去?不如这样,我帮你打去那个酒店给你朋友留言,就说你和老同学叙旧,会晚些回去,如何?”见小瑷有些犹豫,她又道,“我会在留言里说清我们叙旧的地点,如果你朋友不放心,应该会找来。” 见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不去似乎有点小家子气,而且她和容祈的冷战还没结束,这么回去都不知道会不会再吵架!打定主意,她朝他点点头。 韩风带她去了一家极具怀旧气息的蓝调酒吧,午后时光,店里的客人却不算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喝酒。酒吧外设有露天桌椅,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画画的街头艺人。尼斯的气候温和,不冷不热,空气中隐约嗅得到海风的腥湿味,有种无拘无束的畅快感。 容小瑷和韩风彼此说些毕业后的事,时不时瞄店面外墙上的大钟。留言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容祈还没来,难道他真生气不理她了? 眼看落日渐低,她越发坐立难安。 “你朋友到现在都不出现,应该是不会来了,你饿吗,不如我们先去吃晚饭?” “再坐会吧,我也不算很饿。”她心里烦,没什么胃口。 韩风凝视她片刻,沉声道,“你那个朋友,是男的吧?以前你很随性,不会为了谁这样犹犹豫豫。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哪有。”她心不在焉,随后回了句,得到这回答的韩风却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容小瑷。”他的声音自耳旁传来,她回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旁,“小瑷,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太晚了,可是今天在这里遇见你,让我感觉是一种缘分!其实那时在学校,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表、表白!?容小瑷错愕的瞪着他。他还真是神勇,他们都好几年没联络了,居然一见面就冲她表白! “小瑷!”他略显紧张的推推眼镜,“我现在还有这个机会吗?” “……”不但表白,还立马逼迫她给答案?小瑷很是无语,正想开口拒绝时,韩风却低呼出声,那声音里带着诧异和惊喜,她顺着他目光抬头看去,修长疏淡的身影已来到他们桌前。俊美异常的脸孔上,原本的焦虑和担心都在触及对面两人后转为冰澈的森冷,小瑷打了个哆嗦,正要开口,却被韩风抢白。 “你是——aki!?”他缩回摆在她椅背上的手,迅速站起身,“你好!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幸运了!你所有的作品我都看过,拍摄手法非常独特,影片意境尤其深刻!……”他朝容祈伸出手,然而后者却只是静静注视着他,手仍然插在裤袋里一动不动。 小瑷长长出气,他来得可真是时候,最惨的是韩风居然认识容祈,这回就算她想说自己有男友,也没辙了! 韩风见对方没反应,还以为自己太唐突,于是取了名片出来,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 容祈终是有了反应,伸出手接过去,随即眉峰一挑,视线落在缩在一旁的某人身上,“你打算一声不吭坐到什么时候?”淡淡的口吻,淡淡的神情,看似云淡风轻,她只希望此刻他的心情也如表面般一致。 韩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aki是在和容小瑷说话,他像是猛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个人就是他……如果是他,的确啊!”他有些自嘲的低笑几声,再度抬头时,脸上已恢复平静,“没想到小瑷等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aki,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韩风,是小瑷的大学学长,今天在酒店给你留言的人是我。请恕我直接,小瑷她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总是会说错话做错事得罪人,但其实她是个善良纯真的好女孩!真的,电影学院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可像她这样的却很少。以后你们相处,我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些,毕竟她还小,吵架多了总是伤感情的。今天如果不是我意外碰见她,我想——” “我想,我应该和你说声谢谢!”容祈目色一敛,再度看向韩风,“另外,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想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更清楚,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言毕,他朝小瑷伸出手,“还不过来?” 过来?一句召唤宠物般的话就想让她忘掉上午的事吗?而且韩风还在这里,如果她现在过去,等于自动承认她和aki之间的关系——不是说好要地下恋吗!韩风也是行内人,现在过去,那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是,不过去事情似乎会更糟…… 她犹豫起来,加上韩风和容祈两人的目光,真是如坐针毡。 轻轻的,有人叹息,随后,骨节分明修长的漂亮手指将她拉了起来。适中的力道,不会痛但也没办法挣开,带着她踏前两步,落入熟悉的怀里。 她抬头,他深邃的瞳孔带着令人窒息的柔软宠溺,“别闹了。”淡淡三个字,听来仿佛耳语,却隐隐含了警告意味。小瑷撇撇嘴,好吧!看在他主动示好的份上,她暂时不和他计较! 韩风看着他们,笑了笑。 知道他们会在尼斯停留几日,他在他们离开前要了容祈的手机号码,说是过几天想请他们一起吃个饭。 “这顿应该我请。”容祈没有拒绝,留下手机号码,带着回了酒店。 “我好饿,吃了饭再回去吧!喂,你说话啊,干嘛没声音?哇,好香哦,那家是什么店?……”她一路都在闹腾,可容祈还是将车开回了酒店。她不甘愿的从车上下来,却被他带上酒店的私人海滩。在这里的每一家酒店,都有属于自己的沙滩。 私人海滩比上午他们去的大众海滩静雅的多,适合酒店的客人散步休闲,而此刻,整片海滩上却只有他们两人。烛光在白色的磨砂玻璃罩里摇曳,湿漉无垠的空气里带着诱人香气,铺着紫罗兰色桌布和鲜花的白色餐桌上,一叠叠美食正被侍应一一摆上。 烛光晚餐?她迫不及待的坐下,取了块蒜香面包就吃,“有进步哦!想到用烛光晚餐来作为道歉的礼物!不错不错!” 对面的男人展开餐巾,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晚餐昨天晚上就订好了。” “……”小瑷讪笑几声,“你何必解释的这么清楚,几时订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知道错了,所以——” “我找了你整整一天!”他重重放下刀叉,平淡无波的眉宇间终于起了波浪。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沙滩来着……”在他显而易见的怒气下,她声音渐弱,可还是不甘心的继续道,“凶吧你,你就这点最厉害,哼……” 容祈深深看她一眼,重新拿起刀叉吃东西,整个晚餐他都没再开口说话,更没看她一眼。好好一个烛光晚餐,吃得跟默哀似的。 回房后,他还是没理她,洗完澡便独自走去阳台上,将她一个人搁在房里。小瑷趴在床上无聊的打滚,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总觉得自从开车从山区出来时,他情绪就有些不一样。难道,他是为她提到和明斐拍戏的事不高兴?猜不到,不明白,有代沟! 这时的她,又怎么会明白,真正让容祈不悦的,是她之前那声无意识的“哥”。 习惯了这么多年的称呼不是一时就能改掉的,就如同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关系。即便他们从不是普通的兄妹,即便他们之间半点血缘也无,但在父母眼里在别人眼里,他还是她哥哥,她还是他妹妹。 如今,她的确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她的心意他却仍然不能确定。 小瑷不曾想过,如容祈般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人,也会因不确定而焦虑。那是他没办法说出口的心思,使得他过度在意她每一刻的动向,和谁接触,怎样的接触,这些所有,都是他此刻沉默的原因。 <<<<<<<<<<<<<<<<<<<<<<<< 过了两天,韩风果然来了电话。 小瑷和容祈的冷战还在进行,她正无聊至极的趴在阳伞下晒太阳,见容祈接电话不由精神一振,立刻回饭店换衣服。 晚餐地点是一家merenda的小酒馆,它位于尼斯古城区,酒馆看起来并不起眼,里面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可在美食界却享有很高的声誉,主要是这里的主厨很棒。 日暮西沉,整座尼斯城仿佛被镀上橘色的雾气,湛蓝清澈的天空染上了沉静与深邃,苍穹的帷幕缓缓落下。蜿蜒狭窄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路灯、招牌都亮了起来,充满意大利风情的建筑充斥着各式喧嚣。 他们没有开车,一路自海滨走去,街头巷尾的街头艺术家们和琳琅满目的各式小店洋溢着迷人的艺术气息。如此热闹的集市勾起了小瑷的购买欲,她拉着容祈一家家店跑,要他当翻译帮她杀价。一开始他的表情还有些硬冷,基本没搭理她,但看着她用英文和别人鸡同鸭讲的杀价还一副“我说的明明是法文是你听不懂而已”的霸道模样,终是忍不住笑。 他取下她手里捏着的木雕手工艺品,随手按原价付了钱,拽着哇哇大叫的某人快速离开。 已经走出好远,她还在折腾,说自己杀价好久他居然眼都不眨就原价给了。 “你再折腾下去,我们可以直接吃宵夜了。”他提醒她。 小瑷一副“我差点忘记的表情”表情,“大概是和你在一起吧,其他事情和人好像都变得不太重要了!” 他低头瞥她,原本疏淡的眼瞳此刻温宁如玉,却又深邃如海,那里面仿佛融进了夜空所有的星光,足以令她溺毙其中。 她正犹自陶醉着琢磨这家伙怎么突然心情又好了,不远处有人喊了她一声。她抬头,发现是韩风,忙和容祈走上前,“你怎么站在路当中?是不是找不到他说的那家店?” “出来车上拿东西!你们可真晚啊,我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饮料都喝了几杯!”他笑着打趣。 “不好意思,我们走过来的,她硬要买东西,迟了些。”容祈礼貌的回道。如此客气倒让韩风不好意思了,他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和你们说着玩的!其实我那里还有个朋友,他明天就要飞巴黎,我想反正都是年轻人,就叫他一起吃饭了,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小瑷率先开口,“人多热闹!” 韩风点点头,推开merenda的门,“我那个朋友也喜欢热闹,走,介绍你们认识!”酒馆内,几乎座无虚席,韩风在前带路,走到里面,指着靠墙的那一桌,“生意太好,位置有点小,不过这个角落比较安静!” 容祈和小瑷看去,微暗的灯光下,一道俊挺的男性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桌前,听见韩风的声音,对方懒懒侧过身,撑着前额发话,“喂,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去海滨漫步了呢!你那两个朋友呢,到了没?” 这声音一出,小瑷立刻呆掉。不会吧,这么巧! 同一时刻,桌旁的人也怔住了,三个人六双眼睛对看片刻,韩风的朋友——崔泰夜赫然站起身,“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韩风不明所以,“怎么,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对于出现在异国的他们,崔泰夜好气又好笑,之前姗姗告诉他小瑷请假陪男友去玩时,他已经找不到她了,这些日子他反复想了很多,几乎都快勉强接受她真的有男友这件事。心情烦躁之下,飞来欧洲散心。没料到这丫头请假是和容祈来玩,为了骗他居然连姗姗一起骗,他生气之余,只觉得大大松了口气。 “丫头!这么耍我,是不是不想混了?还有你——”他转向容祈,“怎么陪她一起疯?” 韩风完全摸不着头脑,“阿夜,能不能说清楚点,我听得云里雾里!你说小瑷耍你,aki也耍你?他们两个一起——” “我有话说——”呆了片刻的小瑷清醒过来。很明显,崔泰夜还不知道她和容祈的事,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反正现在只要韩风不说破,火速把这顿饭吃完,问题就解决了! 打定主意,她颇为严肃的表示,“我想说的是——我饿了,不如吃饭吧!” 韩风发现,现场两位男士,一位因为这话而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另一位却冷却了茶色的眼瞳。这两人的表情,是不是该换一换? <<<<<<<<<<<<<<<<<<<<<<<< 从点单到上菜,小瑷的嘴巴没停过,一直在说话,但说的内容几乎都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完全抓不住主题和重点。崔泰夜有些无力的摇头,韩风只得陪笑。 所有人里,唯有容祈知道她的意图,她不想崔泰夜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在极力粉饰太平。 小瑷口若悬河时,只感觉身旁的目光越来越凉,越来越凌厉。 好歹一顿饭是吃完了,四个人走出酒馆,韩风提议续摊,话还没说完就遭到小瑷强烈反对,他无奈决定闭嘴。 “aki!”从韩风的称呼,崔泰夜知道他并不晓得aki另一个身份,于是也顺着称呼道,“今晚难得,和你借一下小瑷,应该不反对吧?” “我好困,要睡觉了!”容小瑷立马用力打呵欠。 “丫头!你再演啊,还不给我过来!”许久未见,他格外想念她身上的清甜气息,如此浪漫的异国,还有唯美的地中海,他就不信今晚搞不定她! 见她缩在容祈身旁纹丝不动,他心里立刻不爽起来,伸手一拉,将她直接拽过去。这举动太突然,小瑷没准备,一下子扑在他怀里。站稳之后,她赶忙回头,容祈插在裤袋里的手已伸了出来,只是还未有动作,削薄的俊冷脸孔暗色密布,眉头的结打得很深。 她知道他在忍,虽然他曾说过,要她正大光明的告诉崔泰夜他们是男女关系,可是,他大约从她刚刚的表现里看出她暂时不愿说出实情的心思,所以此刻才会任由崔泰夜将她拉去。 柔软的纤腰入手,崔泰夜心情大好,直问她想去哪里,那语气就算她现在要飞去月球他也会替她办到! 这场面让韩风很愕然,太复杂了,真是看不懂。 “放手!”腰上的霸道手指让她很是不满,掰着推着想甩开,崔泰夜可没这么容易让她跑掉,扣着她腰身就是不放。 修长的手指终于搭上他的手臂,力度一施,立刻拉开了她身上的手。 见她重新缩回他身旁,崔泰夜不耐烦的看着好友,“我说你——你怎么到现在还反对我和她一起!她连我父母都见过了,我对她是认真的!这次没玩,你不要再干涉了好不好!” “阿夜——”韩风以为自己理出了一点头绪,“这就是你不对了,他怎么说也是小瑷的男友,你让他不要干涉,这……” “你酒喝多了吗!说什么鬼话!”崔泰夜无奈的瞥他一眼,指着面前的两人笑,“你看看清楚,别认错人!” 面前的两人谁都没笑,片刻,容祈伸手将小瑷搂入怀中,淡色的菱唇微动,“泰夜,小瑷是我的女人。” 他说这话时,崔泰夜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掉,一闻言,愈加笑得直不起腰。 他看着他们,他们也静静回视她,慢慢的,空气里似有微妙的转变,他的笑容渐渐僵硬下来。 “你不是在开玩笑?”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当从那两人眼底看到真相的那刻,他整个人几乎分崩离析。 他摇摇头,退后两步,“疯了!两个疯子!”他冷笑,扭身便走,然而没走多久,他赫然转身冲回来,怒不可揭的朝容祈挥下一拳,原本俊帅的脸孔此刻已被怒火完全扭曲,“混蛋!你在说什么!什么你的女人!这是你能说的话!?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给我滚远点!” “崔泰夜!”小瑷用尽全力去拉他,可盛怒之下的男人,她根本拉不开。容祈第一拳没有躲,挨得结结实实,嘴角立刻挂下血迹,她心痛起来,“崔泰夜!你怎么能打他脸!这脸可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可取之处,打坏了你拿什么赔我!” 容祈本来正制住他挥来的第二拳,一听这话,立刻走神又挨了一记,他在忍痛间朝她投来一瞥冷厉警告,吓得本想大喊“容祈加油”的某人乖乖闭嘴。 崔泰夜身手很好,在美国时就经常练跆拳道,认识容祈后两人也一直切磋,每回都是他赢,然而此刻对打起来,他才发现容祈之前完全没用过真正的实力。 当那张细致完美的脸孔染上冷锐与肃冷后,他在第四招被他摆平在地。 突来的混乱归于平静,韩风眼看情形不对,立刻向小瑷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先去拿车。 他们所在的大街并不拥挤,但也有过路的行人,此刻都停下脚步凑过来热闹。 “崔泰夜……”小瑷来到他身旁,想去拉他,却被他冷冷甩开。他缓缓立了起来,眼底的眸光甚是可怕,他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开口,“他说的都是真的?!” 到了现在,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小瑷看着他,说了声是。这个字,让他再也控制不了,挥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清脆的声响过后,他推开她,转身朝街道另一头走去。 小瑷回头看了容祈一眼,他擦掉唇角的血迹,抚了抚她的脸,“你让韩风先送你回酒店,我去追他。”然而他没走几步,却被她拉住衣角。小麦色的脸上,五指掌印清晰可见,让素来明朗的她显得有些苍白,“不要追了,他现在应该很不好受,让他先静一静吧,等回国再找他。” 容祈沉默着看了她一会,揽住她,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异国的旧城,依然喧嚣哗然,适才那些冲突与暴怒悄无声息的湮没在熙攘旅人间,一切,重归平静。 第三十三章 被公开的恋情 虽然料想到回国时,情况可能会有些不同,但这种局面仍让小瑷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推着行李还未走出s城机场,就看到等候许久的记者们拿着相机围在出口处。容祈目色一冷,当即带着小瑷转身,和机场工作人员交涉一番后,自贵宾专用通道离开。只可惜强大的记者们没多久便发现他们,一路追赶去,两人冲到门口,停在路旁的银色保姆车里跳下姗姗,“快上车!”她冲着他们招手,帮着接过行李,迅速关门离去。 周周车技了得,离开机场后一番急驰加拐弯,顺利甩掉后面的尾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的料事如神,不得不让小瑷联想到这些突发事件与某人的关系。 “嗨!aki你好,我是小瑷的助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姗姗第一次近距离看容祈本人,晓是平时男人婆惯了的她也被电的晕头转向,完全没搭理小瑷。她无奈,只得去拽开车的周周,“到底怎么回事!” 周周在倒车镜里冲她撇撇嘴,将副驾上的报纸和杂志丢给她,“自从前几天星娱乐杂志登出你和大导演aki浪漫法国的照片后,这几日你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名星’了!小瑷,我说你可真够可以的啊,丢下老板和工作,跟别人去度假!”他把别人两个字咬得很重。没错,aki是有才有名,不过关键时刻,他可是站在自己老板这边的! “什么口气你!”小瑷不满的拍了拍他,之后捏着报纸转向容祈,“这个事,你觉得会不会——” 她还没说完,他便直接给答案,“不是他。这种事,不是他的风格。” 看他眉目从容,眸光坚定,小瑷不禁在心里嘀咕。不是他的风格?崔泰夜这家伙的风格你又真正了解多少?话说当年他为了看你表情还特意找我签假情侣契约来着!无聊程度绝对不是你能想像的! “小瑷!”姗姗凑到她耳根边,“你上次说的男友就是他?” “你干嘛凑我耳边说话,这里又没有记者?” “我紧张嘛!他是aki,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八卦!欧洲好不好玩?” “不用钱的,当然好玩!”意外碰见崔泰夜那晚后,他们又在尼斯和周边小镇逗留了很久,每天都是晴空碧海的两人世界,自然浪漫。 周周本想开回公司,可姗姗说他们出来时就已经见到那里有记者,商量之后,还是把车开到了小瑷所住的公寓。住宅区大门口也有记者,但人不多,小瑷的保姆车记者不熟,很顺利就开了进去。 周周帮小瑷提着行李上楼,看见aki掏出钥匙开门,惊愕极了。 “他们居然已经同居了!”他赶忙拉着姗姗走去一边。 “男女朋友嘛,有钥匙很正常,不代表同居啊!”姗姗推了他一把,让他做事就行,少乱八卦。 进屋后,容祈询问他们要喝什么,周周和姗姗赶忙摆手说不用招呼,他忙自己的就可以了!容祈略一点头,让小瑷招呼她们,自己则放完行李取了衣服进浴室。 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姗姗也忍不住了,“小瑷,aki他……好像很主人,难道他住在这里?” 小瑷正在取饮料,随口答道,“他不住在这里住哪里?” 果然同居了!周周立刻推姗姗一把,挤眉弄眼。姗姗白他一眼,将小瑷拉了过去,压低声音,“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的?” “两年前吧,他住了一阵就搬出去了,今年才搬回来的。”小瑷还没意识到在他们眼里,她和容祈只是小演员与大导演的关系。 “什么!?你们两年前就开始了!”凑过来偷听的周周被姗姗一脚踹开。见到他们如此模样,小瑷才意识在报刊上只刊登了他们的照片,并没有将两人间的关系挖出来,如此说,在别人眼里,目前只是导演和演员之间闹绯闻?这么看,这事应该不是崔泰夜弄的,他真想闹大,只要加一句兄妹二字他们现在绝对头痛一百倍! 她沉思时,姗姗开始就这段混乱无比的三角恋数落她,“唉,我还以为你断了一个再开始一个,哪知道居然两条船跳来跳去!没错,aki这么优,如果是我也会选他,可是——” “可是既然选了他,又干嘛招惹老板呢?咱们老板虽然多情些,可对你不错啊!”周周不死心的过来插话,“我真不明白,那个aki有什么好,脸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可总是没表情,面瘫啊?”说道这里,正巧那位他口里的面瘫洗完澡出来,对上漠然脸孔和冷锐视线,周周愣是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下肚。 姗姗倒是不怕,仍旧拉着小瑷低声嘱咐,“不管怎样,你现在还是sun的人,合约期间闹绯闻对谁都没好处。同居这种事一定要慎重,普通人也算了,他可是aki!你看吧,接下来报道绝对会把你写成为了成名而不择手段的心计女人!” “合同里也没写不能谈恋爱啊!”小瑷撇了眼身后的人,他正走去厨房冲奶茶,趁着这机会她赶紧问,“对了,崔泰夜他这几天脸色怎样?” “老板?你还说!自从知道你请假去度假后他也飞啦!算算,已经快十来天没见他了!”姗姗叹息,“你都不知道,这几天sun没主人,那个薇安可嚣张了,简直把自己当成了老板娘!” “薇安?她怎么会在sun?” “她回来当平面模特啊!听说是空降来的,幕后安排人是谁不知道,不过她很拽,谁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之前业界传言,说崔国锋已经通过dna证实露莎与崔泰夜的确是父女关系,她可能会进崔家!”姗姗简单说完,将九月行程通告给她之后便带着周周走了。 “你都听见了?”小瑷接过容祈手里的奶茶,在沙发上坐下,“下来我们怎么办?” 他靠坐在她身旁,很随意的翻起她九月行程通告,“怎么了?” “我们的绯闻啊!会不会影响你?” “还没到那个地步!”他淡淡一笑,柔和了冷漠的线条,整张脸不可思议的柔和起来。 “笑什么啊,别勾引我!在谈正事!”小瑷立刻跑题。 他又是一笑,“你现在应该担心爸妈那边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之前就告诉过他们我们去旅行啊!兄妹一起旅行见报被误会而已嘛!” 他放下行程,正视她,“这件事迟早得面对,别人的看法议论我都无所谓,只有他们,我不想敷衍欺骗和伤害!” 小瑷赫然头痛,“那,你说还是我说?” “还有一个月是中秋,那天我们一起回家。”他伸手搂住她,轻吻她的额角。 “哥,你今天好温柔哦!天天都这样多好!”小瑷缩在他怀里偷笑。 他沉默片刻,“小瑷,以后别再叫我哥。” “为什么?” “我不喜欢。” “可我叫习惯了,有时会忘记啊!” “那就从现在开始改掉这个习惯!” “那我应该怎么叫你?容祈?小祈?还是文艺腔调的喊你‘祈’?”小瑷眼珠一转,“不如就叫导演吧!对了,你下部戏什么时候开拍,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 见着眯着眼睛看自己不说话,小瑷忙道,“干嘛啊!又想说我走捷径?上次在影视城,你自己明明就说过下部戏给我留个角色的!”虽然当时他提的条件她并没有答应,不过既然话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好啦!来嘛,就给我个角色啊,反正我该给你的都给了,你就适当给点报酬嘛!”话音未落,就遭到他冷锐一瞥,她心里不高兴,立刻挣开他手臂,跑去沙发另一角缩着,“小气鬼!不给你抱了!” 看着瞬间脱空的手臂,容祈真是无语。 他凝视她片刻,修长手指轻轻叩了叩她九月的行程通告,“下周的连续剧试镜不要去了,那几个月的时间档期留空。” 虽然容祈没直接说,但小瑷还是听出了苗头,立刻喜笑颜开,“留空干嘛?你给我角色填吗?”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现在好像有点饿了。” “行!”小瑷来了精神,“今天就给你表演一下我的拿手绝活——肉丝炒面!”她刚走没几步,又扬着笑脸跑回去,搂着他脖子,在他散着清新浴液的锁骨间用力吸下去。 他阻挡不及,只感觉脖间一阵温软酥麻,身体不自觉一震。 她抬起头,看着他瓷白肌肤上醒目的红印,得意洋洋,“先盖个章,就不怕你反悔了!等晚上,我再好好帮你服务,导演!” 他垂眼低笑,突然将她拉回去,在她的锁骨间留下了相同的记号。 “干嘛?”她刚才还以为他打算“就地解决”呢! “没什么。”他一本正经的松开她,帮她理好衣服,“你的拿手绝活呢?想让我等多久?” <<<<<<<<<<<<<<<<<<<<<<<< 和国际大导演aki扯上关系,小瑷算是彻底红了,这几天进出sun,保姆车屡屡遭到围堵。 没办法,aki行事素来神秘,行踪飘忽,连《棋杀》宣传会都没出席,记者们逮不着他,只能逮小瑷。好在周周甚是机灵,车技又了得,这才让她不至于被记者当面逼问。 按照思雅的说法,这时候无论她说什么,报道的角度都会偏向负面。能不负吗?两年时间,安藤流希、崔泰夜、明斐还有现在的aki,她的绯闻对象一个比一个劲爆,在如今大众眼里,她——容小瑷,已完全成为狐狸精的典范人物! “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个像我这样明理的人?”思雅虽然自夸,但也不为过。之前她们见面,小瑷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思雅一句话就秒杀她—— “我说,你和容帅哥不是亲兄妹吧!” “……”小瑷立刻闪烁出极度佩服的眼神,“那……你不觉得不妥?怎么说也当了近二十年兄妹——” “得了!你少装!如果我是那种会觉得不妥的人,你当初会和我做朋友?”思雅不在意的嗤笑,“不过,说真的,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身世然后好上的?” 小瑷傻笑两下,把从游艇开始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好萌啊!”思雅全当在听故事,“虽然现在我有吉米,可是刚认识你哥那阵还是迷了他好一会,那时就一直在自己yy,如果那张冷淡出尘的脸孔忽然有一天对我深情专注,没准我会直接扑倒他!” “吉米?”小瑷愕然,“我出国前好像还是那个大学学弟吧?” “那个早分了!”思雅不在意的拨弄头发。 “我记得你们没谈多久啊?这么快就分?你丫快赶上崔泰夜了!” “没感觉当然分啦!难道不喜欢还得装出圣人模样,以不想伤害对方为理由,勉强在一起?”思雅哼笑,“你倒是开心,免费飞法国,可苦了我一个人在s城,一边忙拍戏,一边还得应付你那个青梅竹马!” “你是说珍嘉?她不是早回z城去了?”最近她太忙,容祈的事崔泰夜的事还有拍戏以及媒体的事,忽略了珍嘉。现在想来,那次在酒店听她说和文若迪分手后没多久她就回了z城,之后就一直没联络过。听思雅的语气,似乎是珍嘉有找过她。 “还不是崔大款家的那个私生子,又回去找她了!”思雅告诉她,大约两三个月前,珍嘉回来s城,当时小瑷还在影视城拍戏,珍嘉说不想影响她,于是就找上了她。正巧思雅刚杀青一部连续剧,自己也想放个短假,就带着珍嘉,又拖了她们那帮异性兄弟,泡夜店唱k郊游烧烤。之后没多久,珍嘉就和那帮兄弟里一个很斯文的男生在一起了。思雅那时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后来,这个兄弟很不幸被人揍了。揍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抛弃了珍嘉的文若迪,他出现揍人然后又带走珍嘉,整个过程思雅都不在,也是后来听其他男生说的。 为此,思雅心里很不舒服。毕竟以交情而言,她和那帮男生更好些,珍嘉是她带着认识的,现在人家伤心又伤身,她总是过意不去。可珍嘉是小瑷的朋友,她又不能跑去质问,只是后来珍嘉再找她时,她便推说自己太忙,没空出来。 她以为这样推托一两次,对方就应该明白了,可珍嘉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她的不快,仍是三天两头找她,有时拉着她煲电话,一聊就个把钟头,真是吃不消啊! “其实你没必要看我面子,珍嘉这人就这样,你得把话都挑明了,不然她是不会知道的!也怪我不好,最近疏忽了她,以为她已经没事了!回头我找她,问问情况!” “文若迪那家伙真不是男人!喜新厌旧,爱慕虚荣也算了,还当断不断,纠缠不清!”思雅鄙夷的努嘴,“你可要好好劝劝她,回头草不要吃,会内伤的!如果她不听,就用你自己的现行实例教育她!” “崔泰夜可比文若迪好太多了!” “哟,帮前男友说话啊!你这话可记着别在容祈面前说,男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小气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年初时和崔大款分手,到底是为了那一大一小,还是一开始你就没真正投入这段感情?” 小瑷看着她,静静一笑。那笑容明朗而释然,俨然对某件事早已确定。 “我想过要和崔泰夜好好谈恋爱,可是,和他在一起那种感觉,是不同的。不能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可是……你知道吗,那种心悸的感觉,那种所有情绪都会因为这个人被牵动的感觉,对他从来没有过。” “对容祈有?” 见小瑷嗯了一声,思雅也认真起来,“那你爱他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小瑷有些发怔,不想失去,想在一起,渴望相拥依偎,这些是爱么?她没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没有像珍嘉那样恋着一个人到失去自我的地步,也做不到像思雅这样收放自如,纵情自乐。所以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不谈恋爱。 可现在,她已经和容祈在一起了,她对他那种感觉,是爱么? 还是,仅仅只是喜欢? 见到犹豫不语,思雅又问,“现在让你在事业和容祈之间选择一样,你选谁?” “两个我都要啊!” “不行,只能选一样,有了事业就失去容祈,有了容祈就没有事业!”思雅朝她摇摇食指。 “哪有这样的!又不是拍电视,这两者根本不冲突!” 思雅重重叹了口气,“果然啊,女人一恋爱智商就下降!你也不想想,你和容祈的事现在见报了,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崔泰夜一个!你和sun的合约,你们爸妈的感受,大众的言论,都会成为你们的压力和阻力!何况我们这一行不像普通的工作,并不是完成任务就算了事,我们的成功必须建立在大众的支持与喜爱上,一旦失去这些,无论你做什么,最终都不得不被迫淡出人们视线!” “有这么严重?”小瑷听得眼都不眨。 “暂时还不会,只是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思雅的话素来有预见性,这几日,她在网络上的博客点击率由十几万暴增至百万! 博客是去年加入sun后,姗姗帮她开的,用来发一些新作品讯息,或者传一些杂志写真照上去,基本上现在每个在幕前工作的人都有这样一个博客。很多人会在博客上写心情,小瑷不太喜欢对着电脑打字,加上也没什么文笔,所以平日连登陆也很少,作品讯息和照片都是姗姗在打理。 这天她回到sun,听见姗姗在抱怨,便好奇凑上去看,最新一则的博文下面居然有五六千条回复。她便拖了椅子坐下看,原来大部分都是为了她和aki的事来骂人的! 整个下午,她坐在电脑前一条条看,那些骂人的留言千奇百怪,极尽恶言,简直令她惊叹。 一旁,姗姗拉住周周直骂,说他带小瑷回公司也不知道事先打个电话,不然小瑷也不会知道博客这事。作为一个演员,最心寒的莫过于被人在网络不明所以的谩骂! “我哪里知道啊!明明是你不好,干嘛在公司看这些!”周周委屈的嚷,被姗姗一把从会议室推出去。 “要死了你!还喊,嫌事情不够糟是不是!老板不在,绯闻一天比一天失控,还有那个薇安·周——” “我怎么了?”说曹操,曹操就到。电梯门口,高挑绝丽的混血模特正一脸不悦的看着他们。 姗姗努努嘴,就想没看见她一样。薇安也不多言,迈着长腿就进了会议室。 自小瑷回来后,这位美女每天必定上六楼一趟,装着很随意的模样找小瑷聊天,时不时说一些希望能做成朋友啊,崔老先生的意思她也没办法啊,泰夜的最大弱点就是心肠太软,虽然除了她薇安以外对其他女人他从不这样啊,露莎也应该有个正常的家庭啊,其实她很喜欢黏着泰夜啊……等等诸如此类没营养的话。 当然,小瑷一般是听的多,偶尔觉得耳朵痛了也会回上两句。 例如:“崔老先生人真不错!上次一出手就是五百万,对了,当年他打发你用了多少?……咦,你脸色怎么……其实五十万也不算少了,十年前的价,你得算上通货膨胀!……喂喂,你走了?有事?那不送啦!” 又例如:“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崔泰夜也会心肠软啊!……嗯嗯,我知道他就对你一个人心软!所以我有件事非得拜托你去办不可!……别客气,你一定能办到!其实半年前我就和他分手了,可他大约是被甩不开心,不是屡屡找我就是猛打电话,每次我一提分手他就开始骂人!你也知道他还是我老板,我总不能回骂啊!所以要拜托唯一能让他心软的你,让他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真的真的拜托……” 姗姗回想薇安每次临走时的脸色,就忍不住笑。薇安真是天真,以为有崔国锋撑腰就能踩小瑷两脚,别说小瑷根本不拿老板当回事,就算她真要争,崔氏顶级boss崔国锋也曾经被小瑷那张嘴“调戏”到差点病发,区区一个平面模特,算个什么? 只是今天,小瑷正为博客的事不开心,万一让薇安钻了空子可就太亏了! 想到这里,她拽着周周又回到会议室。果然,那位美女正看着电脑屏幕叹息摇头。 “容小瑷!不要脸的贱女人!恶心!凭你也配站在aki身边!快滚回家里照镜子吧!”虽然薇安是在读博客上的留言,但姗姗知道她一准是在借机会骂人。搞不好这些骂人的留言里一部分就是薇安自己发的! “水性杨花!下jjjjjjj!” “胸大无脑!” “(#‵′)靠,居然屏蔽我的网址!你和其他人的丑闻我一段段给你贴上来!大家一起欣赏!” …… 薇安还在继续,小瑷趴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姗姗和周周对了个视线,彼此都有把薇安直接丢出去的打算。 熟悉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怎么回事!” 周周眼前一亮,姗姗殷切的望着救星,“老板,你回来啦!那个……”她指指薇安,随着崔泰夜脸色的阴沉,后者的表情逐渐僵硬起来。 “谁让她来这里的!”他声音低哑,似乎很是疲倦,但并不妨碍他怒意的扩张。薇安张张嘴,只说了个“我”,就被崔泰夜一句“滚出去”给吓到。 虽然之前对于她的出现,崔泰夜并不太欢迎,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留丝毫余地的驱赶和怒骂。她并不是没有自尊心,只是自信他们过往的感情,加上唯一的阻力崔国锋也大力支持,所以在她以为一个容小瑷根本不算什么! 哪知道,他失踪多日回来的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她滚! 薇安脸色煞白,扭身便走。 趁着这机会,姗姗忙走上去安慰小瑷,结果对方却没有反应。崔泰夜眉宇紧皱,将她拉起来,“现在坐着看这些有什么用!” 小瑷哎呀了一声,原本戴着的耳机掉了出来,她揉揉惺忪睡眼和酸软的手臂,迷茫的看着几人,“怎么了?” “你、你刚才睡着了?”姗姗真是无语啊! “昨天睡太晚,刚才听着音乐不知不觉睡着了。姗姗,网上这些人骂的好有创意,还有人说我胸大无脑耶!我胸部真的有很大吗?” 姗姗暴汗,示意了下旁边的老板。 小瑷将视线移到仍一脸阴郁的男人身上,她弯起唇角,“你终于回来了!” “你还笑得出来!”他看了眼电脑,“现在这种局面,就是你想要的?!” 他的话让她渐渐收起了笑容,“我只能说,别人的反应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说那什么鬼话!被人谩骂又不是好事! 崔泰夜抿紧嘴角看了她好一会,忽然拽过她就走。 周周和姗姗不敢阻拦,小瑷一路被拖到电梯口,“干什么你!” “去解决这件事!”他重重摁着电梯钮,一旁的林雪被惊动,急急忙忙从助理室出来,还未开口就被崔泰夜一记狠厉眼神瞪去,立刻怔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解决什么啊!这件事没得解决!” “闭嘴!跟我走就行!”电梯终于来了,他手一用力,硬将她拖了进去。电梯直接降到地下停车场,她被塞入银色dbs,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猛踩油门,跑车像疯子一样直冲出去。小瑷吓得脸色发白,立刻拽过安全带扣上。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那天在法国我和容祈已经说得——” “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他脚下又是一阵猛踩,车子在拐弯处一个甩尾,差点没吓死她,小瑷立刻闭上嘴。 “我告诉你,那天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这件事我会亲自弄清楚!你现在,只需要坐着就可以!”崔泰夜盯着前方马路,素来散漫随意的瞳底此刻弥漫着阴霾与决绝,仿佛狩猎时的豹,紧绷着某些蓄势待发的情绪,只等一个时机,便会爆发。 “你到底要去哪?”小瑷只得翻白眼。 “你家!”两个字,却让她变了脸色。容祈说过,任何人的目光议论他都不在乎,唯独爸妈,他不想欺骗敷衍伤害!她也一样,只有爸妈,是她唯一在乎的。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崔泰夜,你听好了,我和容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不是我哥!” 第三十四章 我为什么要放弃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换作是她,也不相信亲人之间会发生超越常理的关系。现在她告诉他真相,只希望他能打消去她家的念头。 “我和容祈不是兄妹,所以我们在一起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疯狂!还有,我们不是兄妹这件事爸妈并不知道,这些年我爸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你现在带我回去,除了让两个老人家难过,根本没任何意义!” 急驰的跑车猛的一个刹车,在路边停下。 他转过脸,紧急刹车的冲击让她的衣领微微松开,露出的锁骨间,一个即将消失的淡粉色记号赫然跃入他眼底。 那是——!这种烙印,他太熟悉了,绝对不会看错! 他咬紧牙关,阴云密布的俊容上满是沉痛的震惊与错愕。他以为他已经够理智了,能够回来面对这件事,并用冷静且最有效的方式去处理! 但结果,却被告之这样一个事实——不是兄妹! 其实他早就该料到,以容祈那样子的人,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种荒谬的错误! “不是兄妹?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就能在一起了?”他握紧方向盘,一句句问的咬牙切齿,“这样说,自始至终,我只是一个可笑而愚蠢的笨蛋是不是!”没办法忘记,法国那晚,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画面,那样刺目,灼的他体无完肤!盛夏的尼斯,他们相拥相伴,他却在地中海岸一支接一支抽烟,海风潮湿,天空静默,焦躁与愤怒却在他心底交缠翻滚。 抢走自己女友的情敌居然是她的哥哥,还有比这更嘲讽的事?!他想他这一辈子所有的难堪狼狈加起来都不及刚才那一刻来的多!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容祈之前会强烈反对他们交往!为什么当小瑷在他面前提起容祈,他心里总是有怪异的不舒服! 那夜,他狠狠丢掉燃到指间的香烟,看着被烫伤的手指,只想放声大笑。这些年来,第一次放下身段细心呵护的女孩却如此对他,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崔泰夜,我也是和你分手之后才知道我跟他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并不是故意欺骗你!” 他冷冷嗤笑,“好,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有理,那我们之间呢,去年秋天,你失踪几天回来,却突然说要和我交往,你现在告诉我,当时的你到底有几分是真心?!”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她没料到他会提及这件事,怔怔看了他片刻,移开了视线,“一开始的确是有目的,可后来也想过要好好和你一起,只是——” “可以了!”他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她再度回视他,他瞳底的深静让她觉得不安,“崔泰夜,你别这样!我们早就分手了,如果你不喜欢薇安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身材样貌个性都符合你要求的。其实我们只在一起了几个月而已,彼此的感觉都不深,做朋友不是更好?就像以前那样!” “对你来说,的确只是几个月!”他自嘲而落寞的笑,“在你眼里,我们这类素来逢场作戏惯了的公子哥,是不是永远没有谈专一的资格?” 她咬住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的没错,在她潜意识里,也许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算了,你下车吧!”他打开中控锁,将目光投向城市大厦后的阴色天空。听见她开门下车的声音,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还是无可抑制的收紧,他皱皱眉,启动车子离开。 <<<<<<<<<<<<<<<<<<<<<<<< 十五分钟后,小瑷自身处的电话亭被赶来的容祈捡回了家。她匆忙间被崔泰夜拽走,身上没钱没手机,加上下雨,倒霉到极点,幸亏身上摸出几个硬币,否则被记者拍到这模样估计会往死里写。 洗完热水澡,小瑷才感觉活了过来,一路擦着头发来到客厅,便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 蒜香小排骨!还有罗宋汤!她胃部一阵蠕动,趁着他洗葱悄悄挪进厨房偷了块排骨放进嘴里。 “用筷子吃。”水池前的某人侧过视线,勾着唇角看她,“茶几上有你的信,去看看。” 信?小瑷奇怪,这年头大家连邮件都懒得发,居然会有人写信给她? 她盘腿缩在沙发上,所谓的信其实是张明信片,只不过外面套了个信封。明信片上的少年正冲着镜头很纯良的笑,居然是安藤流希。这家伙自从去年被迫出国读大学后,他们已很久没联络了。 “小瑷!我不过暂时离开去读书,你怎么就闹成这样?还有,去法国为什么不来英国看我,明明离那么近!” 小瑷黑线,他的经纪人为保障他的安全,根本没公开他读书的国家,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你甩了崔叔叔是应该的!我支持你!不过,aki这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啊!男人光帅没用,你看他整天绷那张冰冻脸,在一起有意思吗?”安藤流希的中文字写的不是太好,但仍密密麻麻写满了整个背面,大部分都在贬低崔泰夜和容祈,然后吹嘘自己。小瑷很是无语,明信片最后说还有半年他就能结束课程,让她不用太想他。 “看完过来吃饭。”容祈淡淡的声音响起,餐桌上已摆了三菜一汤,小瑷食指大动,忙将明信片塞回信封。 “谁的信?”他解下围裙,随口问了句。 “啊,一个朋友,呵呵!” “你什么时候在英国有朋友了?”他挑眉看她,那目光轻淡却极具洞悉力。 小瑷傻笑两声,说了实话,“是安藤那小子啦!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就……怕你生气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静静反问。 “还不是因为你小气!”她答的顺口,却发现他脸色微有些黑,忙又说,“我的意思是,我怕你误会嘛!你也知道,我这么漂亮,美女从来都是很多烦恼的!” “烦恼?你在指泰夜,在法国和你表白的学长,还是明斐?”他一一报出名字。 小瑷愕然,“你怎么知道明斐后来找过我?”说完,她看着容祈的眼神才发现自己是不打自招。 “他找过你?”他蹙起眉。 “就好奇一下我和你的绯闻嘛!那时在影视城他还挺崇拜你来着!”怎么越说他脸越黑沉啊?小瑷尴尬收口,“好饿啊!吃饭吧,哈哈哈!”她忙给他夹菜,这这那那堆了他一碗。如此殷切,晚饭后仍逃不了洗碗的命运。结果因为心不在焉,打碎了两个碗。 正准备洗澡的容祈闻声而来,看着一地狼藉的厨房只得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动手收拾残局。 当他整理完厨房洗完澡踏入房间后,却发现那个罪魁祸首正缩在薄毯里等他。她睡着了。从法国回来后,她一直都睡在自己房间,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跑来他房间睡觉。 卧室只开了盏晕黄的床头灯,淡淡的光打在她脸上,透出不可思议的柔和气息。 因为北方的寒冷气流,今年的夏天很短,才入九月没多久,便感觉到了丝丝凉意。夜风微拂,窗前的薄纱轻动,空气清凉,静静的沁入心扉。 去年初春,也是在这个房间,也是这样的灯光,他却仿佛置身冰冷黑暗的地窖。而今,换了个季节,换了个位置,却有种让人几近窒息的幸福感。 从以前,他就很喜欢看她的睡脸,唯独这时,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凝视她。不同于平时的安静,犹如婴儿般静谧的睡颜,如夜花,静静在他眼底绽放。 言语无法去描述,任何华丽辞藻都无力去表达,这样触手可及的柔软,是多么瑰丽的珍宝。 她是他的宝藏,得到后绝对不会再放手的宝藏! 开了震动的手机在床头闪烁,他取过扫了眼号码,又看了看床上安睡的人后才接听。 简短几个低应后,他语气平淡的开口,“如今的局面已经足够,照片不用再发,接下来控制一下舆论的角度,别太过火。……最近似乎有其他媒体咬住了这件事,看模样不太像普通的舆论,可能有其他目的,我不想看到她成为别人的靶子,明白吗?”电话那头的人恭恭敬敬的应命,他挂上电话,线条完美的五官有一半陷在阴影里。 他从来不是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男人,凡是与她相关的一切,即便是再没有原则的手段,他也会去使用。法国那夜,她在偶遇崔泰夜后的种种反应,都犹如一根扎在他心底的长刺。 他知道泰夜对她是认真的,所以才会让她千方百计想在他面前隐瞒他们的关系。 她不想伤害他,他在她心中有一个小小的位置,虽然并不起眼,但可以知道它的存在。 从理智上,她没有错,只是,他不喜欢!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会变得这么强烈,从安藤流希到泰夜,再到明斐,以及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学长,一切问题的关键是,在别人面前他没有一个合理站在她身边的理由! 既然如此,他就将没有的变成有的。 秋夜,寂静,月色太亮,群星黯淡。 他沉沉凝视着床上的人,久久,久久。 <<<<<<<<<<<<<<<<<<<<<<<< 自那天崔泰夜出现过后,薇安就没再来找过她麻烦,根据姗姗的情报,她甚至都没有来sun。模特的工作似乎是不了了之了,不过她原本目的也不在此。 至于崔泰夜,又再度失踪。 “老板真是好命啊!想翘班就翘班!”周周对此啧啧摇头。 杂志报刊,对于她和aki的绯闻还在继续炒作,不过声势明显有所回落,只有个别某家杂志还在死咬不放,大有为她写传奇绯闻系列的兴致。 小瑷对这些并没有深入研究,反正写来写去不外乎狐狸精,心机深,以身体上位种种表述。姗姗对此忿忿不平,她倒还反过来劝。她看开了,反正被写一次和一百次是没有区别的,自从因和明斐的绯闻而让《暗凤冷月》在各地电视台创下极高收视率后,她对于这类事有了些不同看法。 容祈已答应在下部电影给她安排一个角色,届时,大导演与小演员的绯闻将直接转到电影上,就算在戏中她只是个花瓶,也绝对不会像《舞唐伶》那样做个默默无闻的花瓶! 而且,她也不可能让自己成为花瓶! 好歹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这几年的表演课没有白学! 如此一想,近来的日子还算得上清闲,除了参加《暗凤冷月》的宣传活动,便是去安排好的广告试镜会。然而,小瑷不知道,平静的其实只是表面。当她第三次在某个试镜会里被唰下来后,她开始感觉到微妙的变化。 似乎,有人正故意针对她。 这些工作都是崔泰夜安排的,被唰一次还能说她技不如人,可每次刚初选就被砍掉,实在太没有道理。姗姗和周周也感觉到了异常,姗姗凭借她高超的人际关系,终于从某个广告的熟人那里得到的准确消息——容小瑷这个名字已被列入黑名单,无论她怎么试镜,这几个工作都不会给她。 “到底是谁!?”姗姗很是愤怒。 “还能有谁。”小瑷叹息。周周明白过来,“你是说,咱们老板自己打自己人?这不可能吧!你和sun有合约的!” “算了吧!男人一旦被妒火冲昏头,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姗姗安慰她,“不怕!还有我呢,这些工作不行,我帮你找别的!反正你有实力,就算不认识那些广告商啊制片啊,照样能接到工作!” “实力有什么用!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你看这届毕业的那些个女孩,舞唱演统统都行!来试镜时大牌得跟明星似的,太厉害——”周周被姗姗一脚蹬了出去。 事情至此,她和崔泰夜签下的五年合约等同废纸,姗姗虽然很想帮她,可她毕竟还是sun的人,一旦决策人有意横加阻隔,她就算有心也无力。 这一阵,小瑷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大学那会,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从化妆造型到交通出行,全部得自己安排。而整天东奔西忙却不一定有收获,倒是平白无故遭了别人一堆白眼。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她和容祈回z城过中秋,因多日的绯闻,两人都习惯性的带上墨镜,小瑷甚至还翻出了压箱底的贝克帽,搭着棉质的白t恤和牛仔裤,难得朴素一回。 快到家时,她琢磨着回家要说的话,在小区外的药店前让容祈停了停车。 “你身体不舒服?”他蹙眉看着她将一小瓶药塞入背包,不禁伸手去触前额。 “没啦!”小瑷拉上包,“你等会就知道了!” 车子停在树荫下,她缓缓下车,原本闷堵着的心口赫然絮乱。不知道爸妈听见他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又已经在一起的事后,会不会双双气得倒地。速效救心丸她是买了,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 正踌躇时,容祈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脸色赫然一变,急忙向楼上冲去。 “怎么了?”小瑷追上去。 “是妈,她说刚才爸切菜切伤了手指,她本来想通知我们直接去医院!” “老爸做饭?”小瑷黑线,自打她懂事以来他就没进过厨房!她那饭来张口的特质就源自他的真传! 两人冲到半楼梯,那头容妈正扶着容爸下楼,他被毛巾裹着的手指上正漫出鲜红血迹。伤口看来不小,一家三口心急火燎的将容爸扶上车,才刚刚熄火的现代途胜立刻倒档离开。 在车子驶离后的另一侧树荫下,一个端着相机的陌生男子狐疑的回想着刚才一幕,专业的直觉让他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氛。 感觉上,似乎有个天大的秘密即将在他手里被揭开! 入夜,s城某五星级酒店套房的笔记本电脑前,有人正端着咖啡注视不久前收到的照片以及附言。 那人沉思良久,取过手机开始拨号。 <<<<<<<<<<<<<<<<<<<<<<<< 思雅打来电话时,小瑷还在睡觉。老爸最近无聊迷上烹饪,昨天突发奇想说中秋要给孩子们烧几个好菜,结果一刀切在食指上,流了一大堆血,还逢了三针。 好好一个中秋节,一家四口都进了医院。等办完一切手续走出医院,已经是晚饭时间。本来他们是想在家里吃的,临时改在外面吃却发现大小饭店基本都客满。最后还是容祈打了通电话,一家人这才在星级酒店的套房享受了一顿别致的阳台晚餐。 之后大家想反正也开了房间,就决定住一晚再走。老爸手指负伤,早早被老妈赶上床,之后三个人围坐在沙发前打扑克牌,一打到凌晨。 小瑷输光了身上所有钱,郁闷的趴在沙发上打滚,趴着趴着就不小心睡觉了。 被手机吵醒后,她捏着电话跑上阳台接听,结果思雅一句话将她击的魂不附体。 “糟了!你哥的真实身份今天被人传上了各大网络!现在所有人都在说你们的事!你在哪,无论如何记得千万别出门!” 她浑浑噩噩的转过身,隔着落地玻璃前的薄纱,容祈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那儿看她。 “怎么了?”他才开口,手机却又一次响起,她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犹豫了下才接听。 这次是崔泰夜,他也是刚看了网络。听见他在电话里焦急的语气,小瑷不禁有些愧疚,之前思雅告诉她这件事时,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居然是崔泰夜! 知道她和容祈都在z城,他一时在电话里没了声音,好一会才缓缓道,“小瑷,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弃?”见她没有回答,他继续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不可能幸福的,到了适当的时候,就放弃吧!” “所有通告被唰的事,是你安排的?”她捏着手机,答非所问。 “你该不会以为,在你们两个那样对待我之后,我还会继续我当初的承诺吧?”电话里的声音陡然萧瑟,他似乎在抽烟,有淡淡的呼气声拂过话筒。又隔了许久,“今天的事,才刚刚开始而已,现在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工作上的麻烦。等你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再来找我。不过,不要太晚,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等你那么久。”说完,他立刻收线。清晨的阳光自窗外透入,依靠在沙发上的人不适应的闭了闭眼。茶几的烟灰缸里,积满了烟灰和烟头,同样的中秋夜,她和他相互陪伴,而他却孑然一人。本家的电话来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他统统没接。对于家中那位老太爷,他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他硬要插手,凭空弄出个女儿来,他和小瑷应该不会弄成今天这种局面! 他夹着香烟,凝视着茶几对面的虚空,冬天时,裹成狗熊的她还曾坐在那里吃炒面。明明是最廉价不过的东西,看着她吃却似乎成了美味。那时,他不知不觉就说了结婚。 他又想起法国那夜,她无声的站在容祈身旁,后来看着他,只说了个是。 其实他知道,刚才那个电话他根本不应该打。 明明已经说过算了,明明已经不再给她安排任何工作,但在见到网络上的新闻后,还是忍不住担心。 要等吗?他问自己。 或许,冷眼旁观,才是他此刻最佳的选择。 小瑷来不及多解释,只和容祈说了句出事了,就去房间叫醒了爸妈,让他开车送大家回去。 到家后,趁着爸妈再度回房补眠,她悄悄将他拉进书房。 电脑被打开,各大娱乐网站果然都是关于aki真实身份的新闻和帖子。有些还放上了昨天他们回家的照片,其中几张甚至拍到了他们爸妈,所幸距离较远并没拍清楚脸孔。 “怎么办?”她拽着他衣角。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在他看着电脑屏幕的时候,茶色瞳底似乎闪过冷冽的锋芒。然而只是瞬间,她却对上了他轻柔安慰的目光。 “先别担心舆论,该来的总归会来。今天,先把这件事和爸妈说清楚吧。” “可是——”小瑷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垂目看她,瞳底的轻柔似乎落下了几分,“你是想放弃吗?”尽管已经极力控制,他的声音还是透出一丝细微的轻颤来。 小瑷没有注意到他声音里的异样,她淡着语调反问他,“如果我说想放弃,你肯不肯答应?” 依照她对他的了解,这时他应该回皱着眉头冰着酷脸告诉她,想都别想! 可是,他却只是安静而艰深的注视她,直到她嗅到了逐渐凝滞而沉冷下来的空气,她才明白他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 她忙凑到他脸颊边,却忍不住笑,“我逗你呢!谁让你和崔泰夜一样,张口就问我放不放弃! 切,我们又不是真的兄妹,他们都是乱写的!大不了开个新闻招待会,再去做公开dna验证!怕什么啊!我只是担心,事情闹成这样,会影响爸妈日常生活。” 一开始听思雅说这件事,她的确有些慌,毕竟兄妹的关系被挖出来,很难不被写成乱伦变态,可当听到崔泰夜问她要不要放弃时,她心里却来了气!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自己的生活要依照别人的目光来进行! 她又没做错!为什么放弃?不就是绯闻而已,这一行谁没有过!就算现在被大众讨厌又怎样,事实终究是事实,只要她不放弃,没有任何人能让她退让! 她倔脾气一上来,反倒不慌也不急了,还心情不错的揽着他脖子,在他柔软的唇角印下一吻,“你这么帅又这么聪明,我才不要便宜其他那些笨女人呢!” 他怔了怔,眼底的沉冷终于完全散去。他把她按在怀里,伸手托住她后脑,将这个浅淡的吻加深。 意外中的意外,他们被一声惊呼打断。 书房门口处,容妈不知何时站在那儿,脸色煞白的看着书桌后的两人,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小瑷艰难的呼了口气,命令容祈,“你先顶着!我去找速效救心丸!” <<<<<<<<<<<<<<<<<<<<<<<< 回到s城,已是三天之后。 用天下大乱形容目前的境况,也不为过。 她住了很多年的那套小小公寓,已成为所有媒体狙击的焦点,根据前去帮她整理衣物用品的思雅所描述,就连住她家隔壁那对小情侣也屡遭记者骚扰,见她去理东西,逮着一番长长抱怨。 小瑷目前安身于郊区一栋近湖的半山别墅,人说狡兔三窟,容祈看着也不怎么狡,怎么窝点如此之多?本来她还以为得暂时去住酒店,结果回s城当天容祈就将她直接载来这里。 幽静清雅的玲珑别墅,半隐在翠绿的竹叶和高大的洋槐树后,从二楼阳台可以看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正值十月金秋,湖面帆影点点,远处小岛的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捧一杯清茶遥遥望去,几乎要怀疑自己置身另一座城市。 其实,这栋别墅和“纯馆”的直线距离很近,只不过隔着小半个湖,车程将近半小时。 第三十五章 星光璀璨 小瑷挂掉容妈的电话,缩在别墅一楼的布艺沙发里皱成了苦瓜脸。 “怎么了?”容祈走下楼梯,自沙发背面朝她微微俯身。 “妈说结婚前不能和你同居,再熟也得注意规矩!”小瑷抓瞎,“太可怕了!那天还又惊又怒恨不得一掌拍死我,你和他们谈过之后居然开始说结婚的事!我原本以为他们起码也要晕一下啊!” 他宁静的笑,一缕发丝垂落鼻端,自她的角度看去甚是诱惑。 “我真怀疑,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你办不到的事!”她的目光在这栋上下两层的精巧别墅内移动,“虽然这里交通不便,房价不至于太吓人,可到底是别墅啊!容祈,说实话吧,你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不多,也就这些了。”他绕过沙发坐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受去年合约那件事影响,我投资了几个项目,以备不时之需。” 一句话让小瑷联想到汤恩诺的事,不由垮下脸,“去年你和那位蝴蝶少妇有一阵关系很近嘛!吃饭聊天,还在纯馆喝咖啡欣赏房卡,哼!”明明知道那是很久前的事,也清楚容祈不可能真和她有什么,但心里还是不舒服起来,立刻推开他跑去厨房泡奶茶。 听见他慢慢走近厨房,她用力搅动咖啡勺,假装自己很忙。 “怎么了?”他站在她背后,她看不见他唇边掠过的笑意,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闲适。 怎么了!现在他的女朋友生气闹脾气,光问个怎么了顶屁用!她不说话,只用鼻子哼气。 “小瑷,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种不成熟的表达方式。”他淡淡的话语飘来,她气的抽搐,心想死家伙又摆酷!这说的是人话嘛! “不喜欢?!我管你!我偏这样!”她丢了勺子,回头瞪他一眼就朝外走。还没走两步,却被他用力拉回去,后背撞在瓷砖铺砌的墙上,一个痛字没出口,便被温软的气息截住了话音。 突如其来的吻是深缠而火热的,是容祈在床上才会有的接吻方式,有时被他这样吻到头晕目眩之际,她会怀疑那个在别人面前的冷静从容淡漠的容祈,并不是他。 他的唇舌探入她口中,缠住她的舌尖再吞入自己口中,反复相缠仿佛无休无止。 在这样的吻之下,她早忘了刚才的事,全身都软软的伏在他怀里,任他摆弄。修长手指自衣服下摆探了进去,隔着胸衣挑逗她。她体温升腾,低吟自唇边溢出。 两个人都在沉重的喘息,他的唇移到她耳边,却在这时低低开口,“你现在,是不是能稍微体会到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接吻时的心情?” 呃?小瑷稍稍清醒了些,睁眼看他,近在咫尺的茶瞳流动着暧昧迷离的微光,带着□,却也带着戏谑。小瑷明白过来,“你刚刚故意提合约的事!”她声音哑哑的,听得她自己也有些脸红。不由暗骂自己不争气,每次被他一摆弄就这德行,真失败! 他低低笑了,仿佛甚是愉悦,俊冷的眉宇舒展开,如绽放着华彩的剔透宝石,令她的心狠狠一悸。 “小瑷。”他压低了额头,抵上她的。 “干嘛?” “我想和你结婚。” “……” <<<<<<<<<<<<<<<<<<<<<<<< 我想和你结婚! 而不是请和我结婚吧!或者是,嫁给我吧! 容祈果然是容祈,连求个婚都分外有个性! 可是,她细细回想,他似乎还是没对她说过喜欢,更别说是爱了!这种事,一定要本人亲口说出才算,珍嘉无论怎么描述,说多少遍都没用! 虽然她也没说过,可是先改变他们关系的人是他啊,难道现在却要反过来,她先说喜欢? 思雅四个字阻止她——千万不要!无论改变关系的人是谁,在恋爱里先说喜欢的一方总是输家,以后注定会被记一辈子,被压得死死的,更别说是像她们这种优秀与泛泛的配对,成败太明显了! “可是,你要不要和他结婚呢?”思雅很谨慎很谨慎的问。 “不要。”小瑷也很谨慎的回答,“哪有人恋爱几个月就结婚的!我才多大啊!事业刚起步,绯闻满天飞,天天被人抨击,这时还闹结婚不等于直接在这一行自杀!而且没结婚他对我拍吻戏一类的亲密戏已经很反对了,更别提结婚后,估计直接把我关家里,让我当家庭主妇!” “婚姻是坟墓,尤其是演员的坟墓!”思雅听说过容祈在影视城观摩小瑷吻戏的事,膜拜无比,“那你那天怎么答复他的?你哥可不好糊弄啊!万一他翻脸取消你下部电影的角色……” 小瑷表情转为悲切,“……用身体。” “……” “直接吻上去,再拖他上楼,如此这般,这样那样,反反复复……那天可累坏我了!” “厉害!”思雅忍不住拍手鼓掌,引来旁坐几位同行的侧目。 这是年度影视颁奖典礼的现场,作为娱乐界新冒起的演员,思雅很荣幸被邀请了来。而小瑷,介于最近大量的负面新闻,在之前姗姗曾问过她是否要参加,如果她想参加的话,她有办法让她走一趟红地毯。 姗姗的意思她明白,容祈作为电影导演,又有入围作品,自然会以贵宾身份出现。之前,容祈虽借某家媒体的转述,在网上公开了报导,表示自己其实只是容家养子,和容小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众人对于他们的目光却不可能一下子改变。 尤其是容小瑷,之前绯闻实在太多,公众形象很是糟糕。 “正因如此我更要去啊!难道我还能对着镜头挤出几滴泪眼,来一句都怪我当年太傻太天真?还是突然隐匿踪迹对外宣传伤心疗养?我从来不认为我有做错,我更加不打算放弃,这么好的亮相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 就如同她自己所说,颁奖典礼这天,她众人诧异惊讶的审视目光中踏上了红地毯。 围栏的两旁积满了观众和媒体,周遭的气氛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显得有些异常。她没有与人同行,独自一人走的不紧不慢,步伐甚是洒脱。 因为不用上台,她没穿晚礼服,露肩的水袖雪纺上衣搭配极短的牛仔裤以及细跟马靴,再加上深紫色长卷发上的牛仔帽,整个人随意而舒闲,仿佛是来参加一场欢庆的party。 她没有像其他明星那样亲和的朝两旁人挥手打招呼,也没有像初出茅庐的小新人那样为了凸显气质每一步都走得摇曳生姿。她唇角微弯,走得恣意畅快,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影响她此刻享受红地毯的感觉。 不,或许还是有的。 随着观众们惊叹的吸气声和女孩们高涨起来的尖叫,红地毯那一端停下的车子内,走下了容颜绝伦的冷睿男子。 他身着烟灰色休闲西服,内里的是淡纹的白色衬衣,领口微微敞开着,脖间竟难得挂上了饰物。 他的身旁是一袭暗紫色吊带长礼服的徐蕾,她挽着他胳膊,仪态雍容。徐蕾是大腕级别的女星,一路走来两旁呼声不断,灯光闪烁不停,她走的很慢,笑着挥手打招呼,以回报她热情的支持者们。 容小瑷的红地毯尚未走完,绯闻男主角aki却手挽其他女星出现,大家虽然都明白走红地毯谁和谁一起出现只是个形式,应主办方要求配合而已。可徐蕾不久前才和aki合作过《棋杀》,也有传闻说个性傲然的她对aki甚是欣赏,两人关系融洽在片场笑谈畅聊。不过这些捕风捉影被之后容小瑷和他浪漫法国的确实绯闻所盖过,一时没人提及而已。 此刻见两人相携出现,几乎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有些原本投在小瑷身上带着不善的目光里渐渐流露出了幸灾乐祸。 也对,容小瑷虽然长得不错,也青春活泼,可这毕竟是五光十色的娱乐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最缺的是反倒是有头脑的俊男。aki如此地位,总不可能一直让容小瑷这种名声不佳的小演员拖累下去吧! 听着空气里飘来的议论和哗然,小瑷瞳底却悄悄染上了笑意。 这些日子来第一次,见容祈身旁挨着其他美女她却丝毫不生气也不在意。其实在来之前,容祈就有吩咐,让她跟他一同出现。她知道,他是想护着她。可那时她刚刚被他的创意且带命令式的求婚吓着,死活找了个理由才得以脱身。 结婚?他就自己想吧!她才不要就此打上aki另一半的标记,自此日日活在他监控之下! 所以,难得一次,就让他感受一下其他美女的温柔吧! 小瑷窃笑着继续走,经过红地毯中央位置设置的记者拍照区时,却赫然被人叫出名字。 “容小瑷!”清亮动听的嗓音,仍然带着改不掉的抑扬顿挫。她一回头,人已被对方拉了过去。 惊讶的不光是她,还有原本正拿着话筒采访对方的红地毯主持人。 n多台摄像机和照相机对准了她,闪光灯诸多闪动,她眼花了许久才看清面前的人。一张精致帅气带着灼灼笑容的脸蛋,还有柔软妖娆却总是带着深不可测坏坏意味的上挑凤眼。居然是安藤流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诧异极了。 “来,给你们介绍!”少年一手揽着她肩膀,正热情无比的和面色尴尬的主持人说话,“刚刚不是问下个月我二十岁生日,最想要什么礼物嘛!看,礼物就在这里!如果那天,这位美丽又性感的姐姐肯和我一日约会的话,我想我绝对会幸运一整年!” 主持人:“……” 记者:“……” 小瑷:“……” 观众:“……” …… 定格数秒的主持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可是现场直播啊!凭着最佳优秀主持的经验,她立刻笑着帮安藤流希打圆场,“想必当年流希和容小瑷一起拍《舞唐伶》时结下了很好的友谊,这个生日愿望真是别致啊,不过在实现之前可得问问我们aki大导演的意见!呵呵呵……哈哈哈……” “干嘛要问他!这是我和小瑷两个人之间的事啊!”安藤流希一脸不明所以,“小瑷,快一年不见了,有没有想我!我可是为了你,提早回来了哦!” 黑线。 小瑷伸手暗中掐了他一把。死小孩!一回来就搞风搞雨,这种情况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分不清吗!她眼一瞥,看见了一旁缩在角落里的可怜经纪人南珂。 对上她目光,两人开始悄无声息的传递对话。 ——喂!你是经纪人!管管你家小孩好不好! ——你看我像是管得了的模样吗? ——你不管难道我管?现场直播!他是不是打算息影退出了?没见过这么玩的! ——我已经习惯了,你不习惯你管吧!反正我无能为力! 容小瑷的眼角开始抽。 安藤流希趁着这机会又是几句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还将她肩膀搂得死紧,丝毫不顾自己被掐来掐去的后腰。 主持人除了傻笑已没话可说,正巧瞥见缓慢走来的aki和徐蕾,心想救星来了!虽然aki那张酷脸今日格外冷厉,但徐蕾却笑得姿彩纷然。她一记眼风,摄影师心领神会将镜头转过去。 趁着这机会,小瑷下重手狠捏一把,身旁的少年闷哼一声,搁在她肩上的手稍稍松开。她立刻脱身离开,哪知安藤流希动作更快,几个跨步重新揽住她腰身,侧首在她耳旁道,“一起走吧!反正我们都一个人,你的容哥哥也陪别人去了,我们相互慰藉吧!” “慰藉你个头!中文没学好就给我闭嘴!”小瑷被他推着走了几步,已重新置身红地毯中央,两旁都是观众和记者,大庭广众目光炯炯已经没办法再甩开他,只得继续走。 “你的容哥哥和徐美女真是相配啊!你看她笑得,好像她才是绯闻女主角一样,哇!好冷好冷,大导演的眼神真是冰冻啊!”安藤流希的话让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在主持人摄影师和记者们的重重包围间,容祈冷锐的视线却定在她和她身旁的少年身上。那目光岂止是冰冻,简直是圣斗士星矢里冰河小宇宙爆发时挥出的绝对零度! 小瑷打了个冷战,回头就朝身边的家伙狠瞪一眼,“死小孩!以为你去读书回来会像个人,现在真觉得你还不如个东西!” “什么东西?”他居然很好奇的发问。 “随便什么东西!” “总得有个范例吧,我好看看像不像啊!” 小瑷随手指指地毯,“还不如这个!它还有被人踩的作用,你呢?” “我很愿意被你踩被你践踏!”他笑得无比欢畅。 “……” 两人这时已来到红地毯尽头,安藤流希松开手,满是调侃笑意的脸微带了几分认真,“小瑷,我提前回来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听见你骂我,我觉得好开心啊!在英国时,都没人会像你这样,他们都怕我,南珂也是,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生气,只一味吩咐要完成哪些学业哪些工作。真的很无趣!小瑷,我在英国真的真的很想你!”少年说着,眼底竟浮现惆怅与感慨,趁着她发愣他张开手臂,迅速抱了抱她,松开时嘴唇顺带掠过她的唇角。 “死小孩!”瞥见他忍笑的表情,小瑷这才算明白过来——又被耍了!想要发火他却已先一步走进了颁奖会场。 她在原地懊恼了数秒,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红地毯上,刚才那一幕肯定被很多人看见了,说不定已经被手快的记者拍了下来。不过,怎样都好,只要容祈没看见就行! 她匆匆掠了眼后方,南珂正带着同情的目光走来,经过她时安慰性质的拍了拍肩,带着她一同进了会场。 重量级明星在会场内都有特定的座位,明星周围一般也都是明星。 以小瑷目前的等级,自然是不可能坐到明星堆里去,正犹豫着要坐哪个角落时,已身处某角落的思雅挥手将她召唤过去。 两人在颁奖典礼开始前窃窃私语,介于彼此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大场面,往日里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群星汇聚,璀璨闪耀变成了实景,让两人都兴奋不已。 聊完容祈求婚的事,便开始做读书时最喜欢的现场帅哥发掘。 思雅:“喂,看那个……进这行这么久真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太帅了!” 小瑷:“他有很帅吗?你的品位真是十年如一日!” 思雅翻白眼:“你对着家中那位近二十年,审美观自然是变态一些的!” “你是想直接骂我变态吧!” “你有不变态的时候吗?”思雅斜她一眼,目光落在另一处,“看那里,是明斐!这个男人很优嘛,荧幕下的笑容也这么开朗亲切!” 小瑷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了曾经合作过的明斐,他正和人说话,目光一移看见了她,于是和身旁人说了句什么,起身朝她们走来。 “喂,过来了!”思雅不怀好意的捅捅她,“看来,他还挺惦记你的嘛!《暗凤冷月》我也看了,吻戏好多场哦,尤其你强吻他的那场,拍摄角度太清晰了……” “信不信我当场强吻你?”小瑷皮笑肉不笑,思雅立刻表示自己闭嘴。明斐来到小瑷旁边,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坐下。 “明哥!这边是小人物坐的!”听见小瑷打趣,明斐爽朗的笑起来,思雅对帅哥向来热情,主动介绍了自己。明斐和小瑷本来就熟,思雅性子外向,三个人一言一句越聊气氛越好,时而评论电影演员,时而互相恭维,时而说说各自平时的娱乐爱好,一直到颁奖典礼开始,他都没再坐回原本的位置,仍旧和她们放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当颁奖嘉宾揭晓最佳导演奖,某个坐在最前排的绝色男子走上舞台时,三个人才一致的收了声。 “真没悬念!”思雅笑吟吟的抚着头发,“你们绯闻传那么过分,他居然还能拿到这个奖!” “aki很有实力。”明斐点头称赞。 “我觉得他好像一直在看这里!啧啧,眼神可真是锐利啊!咦,他怎么说个谢谢就下来了?”思雅接话,“这么好的机会,应该说几句煽情的表白才对!喔,居然还朝这边来了,明哥,你怎么看?” 明斐忍笑,“我只是觉得,我终于可以明白,当初和小瑷合作,为什么每次吻戏aki都会出现。”说完,他和思雅交换了个无声眼神。而此刻,aki修长的挺拔身形已在他身旁站定,他手上还拿着刚刚得到的最佳导演奖,脸上却丝毫没有得奖的愉悦。 他略微俯身,极是礼貌又疏淡的朝明斐道,“抱歉,这个位置可以让给我吗?” 小瑷脸上多了三条黑线,思雅缩在一旁无声傻笑,明斐无可奈何的越过小瑷,坐到思雅旁边。 容祈坐下后并不说话,只是伸过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继续神态淡然的看着舞台,对于四周不断飘来的探究目光更是视若无睹。 小瑷试着抽手,不过基本是奢望。 思雅和明斐也不聊天了,适才还融洽的气氛顿时凉下来。小瑷脑中全是之前容祈对她和安藤投来的绝对零度视线,渐渐开始坐立不安,没话找话般朝他笑了笑,“这奖挺漂亮的。” 他看她一眼,没说话,却很随意的将奖座放入她手中。 小瑷愕然。 “你不是喜欢么?”他淡淡道。 “那也不至于在这里给我,等会还有庆功宴,大堆记者等着和你拍照呢!” “没关系,你就在旁边。” “可你今天的女伴是徐蕾啊!”话落,手就被他重重一捏,她不满的瞪他一眼,“干嘛你,我这么体贴大方还不好啊!” “体贴?”他似笑非笑,“是想体贴你自己吧,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那小子对你做的事。” 她脸僵了僵,“那是他故意整我。”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继续被他整?”他半眯起漂亮的眼,那里面带了某些警告意味。见她不再回嘴,他语气和缓几分,“庆功宴时就跟着我,听见没有。” 小瑷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 答应了并不代表一定要做到,庆功宴开始没多久,小瑷趁着人多,将奖座塞回他手里后几个转身便悄无声息自容祈身边退开。 开玩笑,她本来就是享受红地毯和宴会来的,跟在他后面还不被记者的闪光灯闪死! 小瑷避开记者,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还没喝几口香槟,阴魂不散的安藤流希又不知从哪个地方闪了过来。 看着少年嬉笑着的帅气俊脸,小瑷一阵头痛,立刻掉头走。 被安藤流希盯上,今天的庆功宴她是待不成了,小瑷虽然不情愿,可现在不走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匆匆和思雅打过招呼,她穿过喧闹的宴会厅,自侧门悄悄溜了出去。 宴会厅就在颁奖会场的后方,天已经黑了,浓浓的夜色被璀璨的灯光点亮,华丽而盛大的庆典,才刚刚开始。那里面,不知有多少名人名导名演员,汇聚了全国各地的优秀媒体,会场外,热情的观众还期待的簇拥着,黑衣保安们进进出出忙碌着。 虽然她只是个小演员,但之前也是坐典礼主办方安排的专车过来的,离开宴会厅后她直奔地下专用停车场。哪知才进入停车场过道,就看见安藤流希依靠在电梯口冲她招手笑。 她刚才就是为了躲他才没乘电梯,结果还是被他找到,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冲他一脚,“你到底要干嘛!无不无聊啊!” 他身手敏捷的躲开,似乎还挺委屈,“你家容哥哥自己小气,你踢我干什么!” “知道他小气你还玩,我不踢你踢谁!” “哇!你来真的啊!”安藤左右闪躲,静静的地下过道内,两人的动静分外惹耳。安藤再一次躲开之后,似乎听到有脚步声自过道上传来,他忙表示停战。小瑷以为他又在耍花样,趁机踹了他一脚,结果一回头却看见几个戴墨镜的黑衣保安正站在过道口看着他们——见鬼了,大晚上居然还戴墨镜? “你的保镖?”小瑷暴汗,她会不会被围殴啊! 安藤眯起眼看了一会,“不是,这几个人我不认识!大概是这里的保安吧!” “保安?”对方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颇为不善,小瑷感觉他们并不像保安,正在疑惑时,那几个黑衣人加快脚步朝她走来,领头的男人说话语气不是很礼貌,“你是容小瑷?” “是啊,要签名吗?”她挑起了纤眉。 那男人没出声,回头朝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上前扣住了她手臂,还有一个人竟然拿出毛巾绑住了她的嘴巴。 绑架!? 曾经有过被绑架经验的某人并不太慌张,倒是一旁的安藤流希,赫然变了神情,几句质问后和他们开打。 那些人本没打算绑安藤流希,见他纠缠不休很是麻烦,于是一记打在他后颈,将昏迷的他一起拖上了停在走道口的黑色箱型车里。 第三十六章 谁在幕后 这一次绑架,明显不同于上次那样有私人飞机,温柔的空姐以及喷香牛排。 被丢上车后,小瑷的双眼也被蒙了起来,一路颠簸很久,凭听觉,应该一路从闹市开到了僻静郊外。 车子终于停下,那几个男人拉开车门将她推搡出去,脚下是的路面很不平整,之后传来铁门打开的声响,她被带进屋子,丢到了墙角。 蒙眼的布被扯开,那几个男人取走她的手机,将昏迷的安藤流希丢到她身旁后就走了出去。 铁门被上锁后,小瑷才拉掉嘴上的毛巾,查看四周。这是间类似小仓库一样的屋子,没有窗,屋顶很高,上面开了两条透气的缝隙,借着隐约月光,大致能看见一旁的少年。 屋子里堆了好一些木料,他歪歪斜斜的靠着木头,一动不动。 小瑷挪过去,看了看他发现并没有外伤,应该只是重击昏迷。她缓了口气,靠着木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坐下。 颁奖典礼的当晚,被人从私家停车场绑架,这事怎么想怎么诡异。还有那几个人,在动手前问了她名字,这说明对方是有目的而来的! 是谁!宴会厅里有的是明星名流,那些人既然有本事混进来,随便绑哪个都比绑架她来的强啊! 所以,她现在是被人寻仇了? 小瑷仰天长叹,早知道,她就算被闪光灯闪死,也会紧跟容祈一步不离! 身边人在她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中醒来,对于突变的环境似乎有些适应不了,一时愣在那里出神。 “嗨!”小瑷伸手打了个招呼,“我们被绑架了,现在应该在郊外某一处。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们绑我的时候,我的牛仔帽掉在了过道里,容祈发现我不见,一定会到处找我!” “绑架?”安藤流希揉了揉受袭的后颈,“我不明白,他们要绑架为什么不直接绑架我,还多费手脚对付你呢?” “很明显是冲我来的好不好!” “冲你来的?”感觉上他很意外,“是谁这么没品位,居然绑架你不绑架我!” “……” “怎么说也是我比较有名啊!长得也比你动人,那些人不可能连这些都看不出来——啊!你用什么打我!”暗沉的光线下,所有东西都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小瑷丢了木头,拍拍双手,“你再不闭嘴我直接敲昏你!死小孩,我们现在是被人绑架,你以为在郊游啊!”本来他出手帮忙被连累一起绑来她还有些感激之意,不过现在听到他如此兴奋的口吻,她只想一脚踹飞他! “我只是分析事实而已啊,再笨的人都知道,绑架我比绑架你有价值多了!” “绑架一定要勒索吗,也可以是寻仇啊!” “寻仇?”他了悟,“你惨了,一定是某个迷恋你容哥哥的疯子,等一下那些人说不定会来毁你容——啊!你又打我!喂,你是女生,怎么可以这样粗鲁!” “你继续胡说,我可以再粗鲁一点!” 安藤被她噎了句,忿忿的扭头不理她,然而无聊的坐了半响,他又忍不住出声,“喂,你到底和谁结了深仇大恨?刚才那几个人身手很好,看来对方是下了血本的!” 小瑷也在想这个问题,对方计划周密,而且熟知晚上的活动安排,知道从哪里下手,背后的操控者应该也是这一行的人。但,到底是谁呢?有谁,会和她积下这样的怨恨,以至于不惜冒险犯法也要绑架她! 难道——是她!? 小瑷脑海赫然闪过一张绝丽却怨恨的脸孔,那次在sun,她被崔泰夜骂走后一直没再出现,如果说她怀恨在心,计划这次绑架那倒也说得通! “你想到了谁?”安藤感觉出了她的情绪变化。 小瑷还没回答,寂静的小屋外却突然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是刚才那伙男人。 “走得这么着急,难道真是奉命来毁你容的?”安藤流希很不识相的开口,很快又挨了小瑷一记。 正当被绑架的两人带着并不太紧张的心情被困之时,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在灯光通明的灯光之下,却有人心急如焚。 专用地下车库的过道里,警方正详细做现场勘查。 根据小瑷掉落地上的帽子以及角落监控闭路电视拍下的画面,他们已能确定容小瑷和安藤流希已被绑架将近两个小时。这是一起有计划且安排慎密的绑架活动,具体是为钱还是有其他目的,警方已成立专案小组进行范围查找。 “你放心吧!不管要钱还是有其他目的,绑匪都应该会打电话来!”因被绑架的其中一人是外国籍的明星,所以警方派来了负责跟踪以及窃听的专案调查车。车厢内,负责调查的头头安慰了容祈和南珂几句,便带着组员投入了工作。 容祈走出调查车厢,低头看了眼手机。 手机已被警方装上窃听连接器,只要对方打来电话,一定时间内便可以找出对方位置。他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冷静,然而,在监控录像里看到小瑷被绑的画面后,他始终没办法约束自己的情绪。 担忧焦虑不安几乎快让他疯掉! 他紧皱眉头思索片刻,还是拨通了屏幕上的号码。 “喂?”接电话的人隔了许久才接,声音很哑,带着浓重的疲劳,一旁还似乎有女人的呢喃声,“什么事,快说!”他语气不太善,这是自然的,来电所显示的姓名并不是他愿意接触的人。 “听好了,这件事异常重要,我要你帮我追查一则网络新闻的原始发帖者!” “什么新闻?” “我和小瑷兄妹关系的那则。” “容祈!你现在在嘲笑我是不是?”那头的嗓音提高了几度,显得愈加沙哑,却透出一股张扬的怒意来。 “我需要找到那个人!”容祈顿了顿,清冷的嗓音无限疲惫却又无限凌厉,“泰夜,小瑷两个小时之前被绑架了!” <<<<<<<<<<<<<<<<<<<<<<<< 脚步声在门外某处停了下来,屋内的两个人正尽力将脸颊贴在冰冷肮脏的厚实铁门上,努力想听清外界的一举一动。 屋外某个人,似乎正在讲电话。 感觉上,像是在和谁讨价还价,谈话进行的不怎么顺利,那男人的语气极度不满,声线粗糙的仿佛一张砂皮纸。 “……原先是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而且还是个麻烦人物,警察正满世界找他!……话我就说到这里,反正你不加钱等天一亮我就把他们放了!……那就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先拿到钱!……不行,这次得拿现金!我管你那么多!总之天亮前看不到钱,我就放人!” 电话似乎挂了,那个男人和同伴低声说了几句话,脚步声又渐渐走远。 小瑷现在大约知道,在小屋外,起码有三个人在看守,那个声音像砂皮纸的男人应该是头,的确是收了别人钱才绑架她的。 问题是,指使者究竟想让他们干什么! “毁容?谋杀?你说他们干掉你之后是分尸还是丢湖里?”安藤流希没一句好话,而且这次他很聪明,跑回角落才开口,免得小瑷又一记袭来。 “你闭嘴吧,你以为他们干掉我之后会放了你?”她低哼几声,起了坏心,“说不定他们看你如此动人,先xxoo后杀也说不定!” “我可是男人,你才是女人!” “那也无所谓啊,你出道时不就反窜了女生?还因此大红,说不定他们早垂涎你了!” 似乎被戳中了痛处,安藤流希赫得忿然起来,“那是工作!别用这种语气提!” “你还不是没一句中听的!” “现在是我被你连累,发泄一下不可以吗?” 给他的回答是一块颇沉的木头,安藤这下不愿意了,也在地上找了块木头丢回去。小瑷被丢中膝盖,痛的她龇牙,当下找了快更大的砸过去。 不多时,门外看守的几个人便听到密封的小仓库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奇怪声响,他们对看几眼,其中一个动手去开门,两外两个退在一旁,以防里面的人突然冲出来逃跑。 当然,屋内的情形令他们有些意外。 一般情况下,被绑架方不是齐心合力想要逃走,就是因惊吓过度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很显然,这两人哪一种都不属于,屋内废弃的木料被丢的到处都是,俨然成了两人战场。见他们开门,安藤流希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指着容小瑷道,“你们绑她来不是要干什么干什么吗,还不快点动手!” “闭嘴!死小孩!”又一块木头斜斜飞来,因为掷出者的筋疲力尽,结果不小心丢中的那个男人。小瑷呼了口气,“抱歉!失手!” 那男人脸抽了抽,可似乎是因为头头的吩咐并没有动手,只是厉喝几句,打算将门关上。 “等一下!”小瑷叫住他,自贴身口袋摸出一百元来,“那个……其实晚上我基本没吃东西,现在实在太饿了,你们能不能弄一点宵夜过来?随便什么都行,当然如果是烧烤炒面之类的当然更好!” 红色的钞票被递到眼前,那个男人有些发懵。 干了这么久黑社会,打架抢劫绑人的事干了不少,可从没见过被绑的人可以白目成这样的! “容小姐!你现在是被人绑架!”留着小板寸的男人嘀咕。 “我知道啊!”小瑷一副是你不了解而已的模样,“可是,据我了解,你们老大现在还没有收到应得的钱,如果天亮前都收不到,你们就会放了我!与其让我饿到天亮,不如现在关照一下,山水有相逢,以后有机会,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忙也说不定啊!”说着,小瑷又自另一个口袋掏出一百块,两张一起递到他面前,“我就这么多了,帮帮忙啊!”她冲他努力眨眨眼。 回答她的,是哐啷一声,铁门在她面前重重关上。 安藤流希在一旁笑抽了,“你居然还冲他抛媚眼!笑死了!哈哈哈!” “闭嘴!” “还有,你来走红地毯,身上居然只带了两百块,是不是太寒酸了!” “走红地毯又不要用钱!” “你家容哥哥是不是刻薄你啊?”安藤还在笑,“不过没关系,如果哪天受不了了,来找我啊,我绝对会给你很多零用钱的!” 小瑷找了块木头又打算丢过去时,铁门再度被打开,刚才那个板寸男,他见到她手里的木头,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他在门口放下两瓶水和两个面包,“你要的没有,肚子饿就吃这个!”也不等小瑷回应,他又摇着头关上了门。 两个人都怔住了,不过小瑷先反应过来,一下子将水和面包都拿在手里,“怎样!现在不花钱就有吃的了!媚眼有时还是很有用的!要不要吃?”她很开心看到安藤扭开了头,“也好,我吃一份,再留一份备用!” 安藤流希撑到后半夜忍不住了,东西可以不吃,但不喝水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几年他红的过火,每天都锦衣玉食,就算偶尔节食训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破败的木料仓库里,不喝不睡不吃。 他嘟囔着从小瑷那里拿水喝,正被她嘲笑时,铁门再一次被人打开。 这次进来的除了那三个看守的人,还有声音像沙皮纸的老大。 他手里拿着个厚实的牛皮袋,小瑷直觉那里面应该是钱。她脸色一沉,看来主使者已经送来了钱,他们准备动手了! 果然,那老大一脸满意的拍了拍牛皮袋后,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朝小瑷走去。看着他们越来越近,小瑷脑中飞快的闪过各种方法,忽得,她一伸手,“等一下!” 那个本来想离开的老大回过了头,借着月光,她看见他皱起了粗陋的眉。 “我想和你谈笔生意!”小瑷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知道,原本如果那个主使者不加钱,等天一亮你就会放了我们是不是?现在这笔钱你已经拿到了,那想不想再多拿一笔呢?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个是什么人,钱根本不是问题!你放我们走,我们给钱!” 那个老大似是颇有兴趣的模样,“哦?小丫头,你准备给多少钱买你的命?” 小瑷估量着他手里纸袋的厚度,约摸有十万,再加上之前的,她报了个数:“五十万!” 那人笑了起来,仍然很难听的声音,有点像公鸭叫。 “丫头!你浑身上下看起来连五千块都装不下,居然还敢说五十万!”老大一吩咐,两个手下一左一右揪住了她手臂。 “我现在当然没有!可我男朋友有啊!他是国际大导演,随随便便一部电影就是七位数的收入,你们打电话问他要不就结了!绑架不是都应该勒索赎金嘛,你们不问我要钱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回连安藤流希都不禁抽搐,他叹了口气,将小瑷自两个男人手里拉回去,豪爽无比的自上衣口袋掏出薄薄的支票簿和笔,垫着小瑷肩膀流畅万分的写了个金额,“这里是两百万!你们拿去,然后放我们走,这件事就到此结束!” 小瑷很愕然,两百万!这家伙疯了? 那个老大接过支票,就着月光细细看起来。 “这是真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等天亮后银行开门去取到钱,再来放我们!”安藤流希放好支票,凝着脸色将小瑷拉在身后。她从他身后戳戳他肩膀,他冲她皱皱眉,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瑷盯着他比她高出许多的后脑,眨了眨眼。死小孩!危急关头还挺靠谱的! 满心以为那个老大一定会动心,可对方却将支票收好后朝他们笑了笑,“不好意思!钱我是收了,只不过算你们倒霉,那人刚才送钱的时候说不放心,一定得看着我动手!你们也知道,我干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先来后来,钱我要,人——我没办法放!动手!” 仓库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安藤用日语狠狠骂了几句,小瑷没听懂,就只看见他和前后走来的三个男人开打起来。 她朝后退了两步,找了根粗大的木头,时不时在旁边突袭。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安藤暗中拽住小瑷低声道,“等会我缠住他们,你快跑!” 容小瑷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他已再次和对方打斗在一起。虽然为了拍戏他曾跟武术师傅学过功夫,但对方人多势众,他现在只是尽量拖延,一个飞踢之后,他被人制住,同时也死死拽住了对方。 “现在!”他朝小瑷喊,她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举起木头冲向门边的老大,他下意识挡开后退,小瑷趁着这机会冲了出去。然而,她只跑出十几步——初秋郊外的凌晨,在这所废弃的仓库外,居然出现了她认识的人! “小瑷,跑这么急,去哪里啊?”对方阴测测的笑,原本帅气的脸孔在这一刻竟跳动着扭曲的狰狞。 容小瑷只感觉脑中轰然一下,所有的惊慌焦虑在轰然之后仿佛全部消失了,一切翻腾的激烈情绪统统被埋入了了然的冷静之下。 居然是他——许纪阳! 这个名字,自高一开始,就一直跟随着她。 初恋的喜悦,然后是失恋的难过,弄清楚真相后的漠然,以及再度见面时的厌恶! 却没料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感觉——介于愤怒和平静之外,嘴角不自觉冷冷笑意,就连看一眼也觉得是个耻辱! “你果然是个变态!”她盯着他,只觉得当年的自己如同一出拙劣戏码的主角,太不值,太懊悔!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今天会遭遇变态事情的人是你!容小瑷——”他的眼神赫然阴冷下来,“我要把你害我失去的,一样样都讨回来!” “神经病!我几时害过你!” “你是没有,可容祈有!他也太绝了,只为了出一口气,居然拍了我和其他女人的照片送到汤恩诺那里!看你的模样,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哼,很无辜吧!你不用看我,这次我不会念旧情的!” 仓库内,安藤流希已被捆绑在交流,一人看守他,其他三个男人都围了上来。 小瑷拽紧了拳头,一语不发的瞪着许纪阳。 “放心,我可不会笨到直接杀了你!你会回去的,只不过——”他扬了扬手上的dv,“是在留下一段精彩视频之后!” 她隐约猜到他要干什么,突然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急忙避开,但还是被踢中小腹,他怨毒的看着她,将dv交给身旁人,“去!拖她去亮一点的地方,给我拍的精彩一点!” <<<<<<<<<<<<<<<<<<<<<<<< 银色dbs飞驰在凌晨的公路上,驾驶座上,崔泰夜上身只斜斜套了件白衬衣,看起来有些衣衫不整。不过此刻,根本没人注意这些。 “你确定他是朝这个方向开的?”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已爆出青筋。 “根据大厦管理员所说以及警方察看马路监控的资料,是朝这个方向!”容祈面容冷凝,仿佛无表情的雕塑。 “出了城呢,有新消息来吗?” “还没,尽量快点!他这么晚过去我有不好的预感!” “知道!”尽管车速已接近120,但崔泰夜并没多辩驳,立刻一脚油门,狂飙在公路上。 在银色dbs的后面,公路上还另外飞驰着几辆私家车,里面坐着警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车统统没有使用。 进入郊区范围后,崔泰夜放慢了车速降下车窗,两人开始察看四周漆黑静谧的大片荒地。 “那里有条小路!”容祈示意他停车,随后在小路口的地面上查看。 “怎么样?” “有轮胎印!”容祈飞快跳上车,“朝里开!” 车子拐过一片杂草丛生的泥泞地,发现面前隐约有灯光、房屋类建筑以及车影,崔泰夜当下熄火,通知了后面的警方。 警方留下数人守备,其余人分成两路,分别从左右方向包抄过去。 又一场混战在凌晨时分于这片荒僻的郊外拉开,原本斜靠在小仓库前抽烟的两个男人根本不是警察的对手,很快被摆平在地,一旁坐在车里的老大闻声赶来,眼见情况不妙立刻转身上车想逃,结果被另一队警察逮个正着。 听到这边的动静,小仓库旁边另一间废弃旧屋里又窜出两三个男人,但都被一一摆平。 小仓库的铁门被打开,崔泰夜与容祈冲进屋内,却只发现了倒在屋角的安藤流希。 警察动手将他抬出去,解开了紧绑的绳索,他缓缓清醒过来,见到他们,不由松了口气,“你们终于来了!天啊!那群混蛋打断了我两根肋骨,快送我去医院!” 崔泰夜和容祈对看一眼,“小瑷呢!” 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人,安藤流希皱起眉,“小瑷?不是小瑷逃出去报警你们才找到我的吗?” “没有!小瑷她在哪里!”容祈一把揪住他衣服,疼的他倒吸冷气,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崔泰夜握住他手腕,“你冷静点!慢慢问他!” “没时间了!你根本不知道许纪阳是什么样的人!”燃烧的火焰在他眼底翻涌,焦灼而窒冷。崔泰夜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容祈,那时在美国,哪怕遭遇再恶劣的事情,都不见他如此过。 从安藤流希嘴里问不清小瑷的去向,容祈又转向那几个绑架者。他们被警察制服在地动弹不得,包钱的牛皮袋也掉落在地,红色的百元大钞散落在昏暗的破旧路灯下,仿佛干涸的血迹,有种触目惊心的艳丽感。 老大面朝下被压制在泥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却咧着嘴发出冷冷嘲笑。 容祈目光一厉,示意警察让开,让他站了起来,“告诉我人在哪里,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明白没必要让事情变得更糟!” 面前男人穿着质地高级的西服,他有一张比女人更细致美丽的削薄脸孔,然而那双注视着他的冰冷茶瞳却让他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空气里有一种无形的张力,仿佛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别说嘲笑,他瞬间连气都不敢出,只怕一个不小心,点燃炸药的引线,被炸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快说!”容祈眯起了眼。 那老大立刻指了指小仓库的西南方向,“过了那片小树林,有一间民房,她被姓许的带到那里去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那里比较亮,姓许的说,拍起来会更加清楚……”他没敢讲的太清楚,但此刻也让现场的人都明白过来! “什么!?”崔泰夜一个箭步揪住他衣领,怒不可揭的摇晃他。 “泰夜!”这回,换容祈握住他手腕。他静静将那人的衣领子自他指间抽出来,又轻轻弹了弹他衣服,将褶皱的地方捋平。他俊冷的面容带上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薄唇微勾,眼瞳定在对方脸上,赫然,他一记重拳挥出,只听见砰的一声,仿佛骨头碎裂般的声响,那个老大已捂着下巴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现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容祈已经朝着小树林对面的民房跑去,他速度飞快,隐约暗光中,只看见烟灰色的西服几个转身便消失在树林间。 崔泰夜反应过来,叫上警察,一起追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深深爱 她应该是在做梦! 容小瑷如此对自己说,如果不是在做梦,又怎么可能见到这样轻柔笑着的容祈——在她不听他话,无声无息自宴会独自离开后。 “感觉怎么样?哪里痛吗?”他俯低了头,一旁窗外的阳光懒懒铺洒在他瓷釉般光滑的脸孔和脖颈上,折射出迷人的柔光。 感觉到凉凉的指尖触上自己的脸颊,她才惊觉自己没有做梦! 这是现实! 她的发怔落在他眼里却带着另外一种含义,深邃的眼瞳泛起了疼惜与心痛,他紧紧搂住她,声音近乎呢喃,“没有关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忘掉它,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就好,知道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小瑷皱起了眉,同时推开他,“你怎么说的我好像被人xxoo了一样啊!” 他眼底一痛,缓缓亲吻她纤细的指尖,却没有说话。 “等一下!”小瑷不乐意了,东西可以乱吃,事情可不能乱扭曲!她动了动,才发现一阵头晕目眩,她想起来了,最后的意识消失前,她的后脑撞上了石头,真是有够衰啊!“对了,安藤流希呢?” “他很安全,在另一间病房。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先躺好!” “都说等一下嘛!”她不满的推着他手,正在这时,崔泰夜推门走了进来,见她醒着,疲惫的脸孔立刻爬上笑容,“醒了吗,饿不饿,我刚才去买了些吃的,都是你喜欢的!”他在另一侧床沿坐下,打开手里的塑料袋,“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拿!” 许久不见的他仍然很帅,只是素来注重形象的他居然头发微乱,下巴还冒着青色的胡渣,更夸张的是他的衣服,“哇,你衬衣的纽扣居然扣错了!崔泰夜,你被抢劫了?” 他笑着摇摇头,只是宠溺的看她。见两人都是同一副怪异的模样,小瑷实在忍不住了,“你们该不会以为我真被许纪阳拍下什么东西了吧?没有!他压根连碰都没碰我一下!”要说起来,被绑架后的情形还真是挺喜剧化的。 那个变态许纪阳,本来拿了部dv想拍下她□的香艳视频,好回去后在各大网站播放,让她也体会下某某门的主角心情! 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那老大那么多手下,他非要自己去拍,唯一一个跟去的帮凶却是之前给小瑷面包的板寸男人。 在跟着许纪阳走去民房的小树林里,当两人的视线里看不见前面人的背影时,那扣着她手的男人居然自身上摸出了一本皱巴巴的本子说要她帮他签个字。 囧啊! 当被绑者发现绑架犯之一是她的fans——而且还是第一个fans时的那种心情,实在是……太囧啦! “你看过我演的戏?” “嗯,先看了《暗凤冷月》,之后又看了《舞唐伶》,你真的很漂亮……”对方呐呐说,似乎很不好意思。 “看你不像坏人啊,干嘛和他们一起?” “我一直都和他们一起,也没想过坏人好人的。” 小瑷抽了抽,“好吧,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我觉得你是好人,我很欣赏你这类的男人,有个性有品位有眼光……咳!总之,我告诉你,找我的人可能现在已经带着警察在路上了,你们可能都会被抓,但如果你肯帮我,我就保证你能平安无事!就算被抓,也不会坐牢!” “我不会出卖兄弟!” “谁叫你出卖了!现在是让你英雄救美!美女在这——我啊,你不是很喜欢很崇拜很欣赏我吗?ok!直接点,你是想做被我痛恨一辈子的绑匪,还是做拯救我的英雄朋友?” “朋友?” “当然,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朋友,我可以陪你吃饭逛街看电影喝咖啡聊天看星星游泳!” “……” “好吧!”小瑷决定使杀手锏,她揪住那男人衣领,踮脚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男人倒吸冷气。 “怎么样?”她又亲了他另一边脸颊。 “我帮你!”某绑匪的热血兄弟心肠已被融化,关键时刻倒戈相向,成为容小瑷坚实有有力的盟友。 于是,这个盟友在走出小树林后,突袭前方的变态猥琐男,将他狠揍一顿,夺下dv,使得对方鼻青脸肿的落荒而逃。 “你有种!你们给我等着!”他似乎是想去找老大搬救兵。小瑷知道时间不多,立刻拉着新任盟友朝另一处跑去,结果黑灯瞎火,没跑多远脚下一滑,滚下一道深沟,末了在沟底的石头上磕了一下,晕厥过去。 那盟友一下懵了,想要去救她上来,结果这时却听见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看情况是事迹败露,警察来了,又不知道沟底下的人是死是活,最终胆怯之心占了上风,没敢多留,借着夜色飞快的逃离了案发现场。 这一番真相,让面前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当然,小瑷讲述的时候,自动省略了美色利诱这方面的详细描述,只说那男人本性还是好的,所以她才幸免于难。 “可是,我们在沟底发现你的时候,你……衣服都破开了,很狼狈……”不是崔泰夜故意要提,只是希望她并不是为了让大家安心而故意说谎。 “大哥!你以为那片雪纺有多厚啊!那沟多深啊,到处都是小石头,滑下去时就被勾破了啊,还有——之前我和安藤一起和他们对打来着,能不狼狈吗?” 病房内安静了片刻,容祈抵着前额低低笑起来,崔泰夜更是笑歪了腰。 “有什么好笑的!”小瑷莫名奇妙,“对了,许纪阳抓住了吗?” “我们到的时候没看见他,不过他跑不了,那帮人已经招认,装钱的袋子上也有他的指纹,警察会立案控告他!”提到这个名字,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变化,一个怒在脸上,一个怒在眼底,但看起来却同样带着森然阴郁的可怕感。 小瑷很怕容祈联想到这次意外之所以发生,都是因为她没有听他话,急忙转移他们注意力,直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结果遭到两人一致的冷眼。被诊断为脑震荡的人居然想出院,实在是不知趣。 不就是轻微的嘛,至于吗?她用鼻子哼哼,“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和好的,用得着这么默契吗?” 一句话,似乎令病房的气氛有些下降。 容祈看了眼对面表情赫然僵硬起来的男人,慢慢站起身,“我去医生那里询问一下,你们两个聊会。”他推门离开,将空间暂时留给他们。 <<<<<<<<<<<<<<<<<<<<<<<< 秋天的风轻轻拂进室内,带着桂花清洌绵长的芬芳,萦绕在他们四周。病房的墙壁是白色的,阳光打在上面有些刺目的反光。 小瑷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我以为,你应该很讨厌我,讨厌到不想理会我任何事情才对。” 面前的男子提了提唇,“的确,我也以为自己完全能做到冷眼旁观。只是,很奇怪,听到容祈在电话里说你被绑架的时候,那些情绪都不见了。除了担心你,还是担心你!以前那些事,似乎变得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平安无事,你想和谁在一起……我都能接受!” 男人的笑容有细微的颤抖,他别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墙壁反射出来的那片白光。白日的强光之下,他的面容更显憔悴,眼下方带着明显的黑眼圈,身上泛着浓郁的香烟味,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崔泰夜,对不起……”这样的他,比起冲她生气发火的他更让她难过。从以前至今,她素来率性,很少考虑身边那些男生和男人的心情,就算是之前,他怒意腾腾准备带她去见她父母时,她的心情也未必像现在这样哽塞,“对不起,除了这句话,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却再次加深笑容,伸手揉乱了她的发,“别傻了,丫头!我崔泰夜是什么人,就像你说的,不过就几个月的恋情,彼此感觉都不深,做回朋友不是更好!而且——”他微微后倾,笑容里多了抹暧昧,“如果你问一下容祈,你就会知道昨晚他打电话时我正在做什么!丫头,老实说,清粥小菜真的很不适合我!”他托着下颚,眼神朝下瞄到她胸部,小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气呼呼的拉高薄被。 两人间的气氛在这个玩笑后变得轻松,对于他们昨晚的营救行动她很好奇,问他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是容祈想到了线索,他认为网络上曝光你们兄妹关系的那个人不是偶尔发现这件事,而是针对你们,或者说是你。他让我查首发者的ip,这一方面文若迪是行家,他给了一个地址,通过警方追查找到了那个人。” “许纪阳?”小瑷接口。 “对!之后找上门,发现他不在家,然后根据管理员和马路监控资料,确定他在不久前匆忙离城,我们就这样找到你了!” “网络那件事,是许纪阳弄出来的?那就难怪了,容祈断了他在汤恩诺那里的路,他自然会狗急跳墙!不过,他早就知道容祈是我哥,随便找一张以前的照片就行,何必这么麻烦找人跟踪拍摄呢?还有他也太笨了,发照片居然用自己家的电脑,一般来说,做这种事的人不都应该找家网吧么?” 崔泰夜皱了皱眉,考虑着措词,“其实,还有件事。” “什么?” 他回头看了眼门口,容祈仍没有回来,他将门关上后重新坐回床沿,“我从文若迪那里获得ip的同时也获得了另一个消息。还记得你和容祈在法国被人拍到的照片么,你们刚回家,这件事却已在国内闹的沸沸扬扬。” “嗯!”这事她当初还怀疑是崔泰夜做的。 他看着她眼睛,“文若迪告诉我,这件事——是容祈自己弄的!”见她一声不响看着自己,他继续道,“小瑷你要明白,我现在完全没有要破坏你们感情的意思!昨天文若迪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他说,之前最先刊登你们照片的那家杂志社被黑客攻了,杂志社老总找高手来弄,那个高手碰巧是文若迪以前的同行。他在帮杂志社搞电脑时顺手拷贝了老总的电脑资料。你知道,杂志社并不是每一条大新闻都会刊登的,一些涉及到大明星劲爆话题的新闻,有时会在刊登前被相熟的明星经纪人拦下来。他弄走资料,是想找出这一部分新闻,高价卖给对头的杂志社。” “所以说,文若迪那个电脑高手朋友在资料里发现那些照片和容祈之间的关系,然后告诉了文若迪,然后他又告诉了你?” “你不相信文若迪?” “不,只是纯粹因为好友的事,对他很感冒!”文若迪是她继汤恩诺、许纪阳之后第三个很感冒的人,“还有,那个电脑高手应该就是攻了杂志社的黑客吧!” “这些都无关紧要,重点在于容祈,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有点无法想象。他那样子严谨而有原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就是因为这些照片,逼得小瑷不得不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谩骂和压力。他还记得文若迪提起这件事的口吻,他对他说:你可以去追回她,让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大导演aki,也不过如此而已! 但是,此刻他告诉她这些,并不是想要中从获利,像文若迪说的追回她。他只是,认为小瑷在遭受那样子的压力之后,有权利知道事实的真相! “小瑷,无论如何,我希望这件事只是个误会,而事实究竟如何,我想应该由容祈亲自告诉你!” 容小瑷歪着头,将手指顺着长长的柔软卷发,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不用问了,是真的!” 见他一脸惊异,她解释道,“还记得我们最后见面那次,你把我丢马路上吗?那天晚上我跑去他房间睡觉,他之后接了个电话,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只是有些困不想动而已。那个电话估计是你说的那家杂志社的老总打来的,那个时候我就明白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想想也对啊,我和容祈去法国根本没人知道,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唯一可能做这些的人,只有他了!” “你,似乎不介意?” “刚知道时有点不舒服,毕竟这新闻对我影响很大,不过后来就无所谓了。而且,我能了解到他是出于什么动机!” “是什么?” “那当然是喜欢我呗!而且那种喜欢到极点,可以为了我放弃原则的喜欢,哦,不对!这种应该是爱才对!”小瑷沾沾自喜,眼底看不见半点忧虑,如果不是因此确定他真的如珍嘉所言般无原则无底线的深爱自己,昨天走红地毯她又怎么可能把他身旁的位置暂时借给别的女人! “不怕告诉你,那天思雅和我说我跟容祈兄妹关系被爆上网的时候,我第一个怀疑的人是你,第二个怀疑的就是容祈!当然,这个念头很短暂,容祈又不是傻瓜,刊登我们法国照片是为了向大家公开我们的关系,可曝光兄妹关系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居然怀疑过我!”崔泰夜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一会会啦,比怀疑容祈还要短暂,好了吧!” “好!”他点了点她额头,“你现在,是不是不打算让容祈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件事?”见她点头,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小瑷。” “怎么?” “你很爱他,对么?” 见她有些发怔,他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目光里似乎透着淡淡寂寞,“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也可能那些感觉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存在,你太过于习惯所以反而无法看清——但是,小瑷,此刻在我眼里的你,已经完全是个陷入热恋的幸福小女人了!真的,能看见你如此幸福很好,虽然那个男人不是我,但——如果对方是容祈,起码我还输得心服口服。你没有看到他昨天那副模样,知道你被许纪阳带走时,他一拳就打断了那人的下巴。暴怒、紧张、不顾一切的容祈,当年我和你签订假情人契约时,为的就是想看到这样的容祈,想不到隔了这么久,还是让我等到了。我想——”他顿了顿,慵懒笑容里多了摸不怀好意,“那份契约,应该没必要继续留着了!” “契约?你不是早就丢了?” “在这一点上,我说了个小小的慌。”他的本意是收着,等哪天有机会拿到容祈面前气气他,“哇!丫头,你不至于变脸变这么快吧!”他边说边退向门边,随之而来的是枕头和搁在桌上的一堆水果。他拉开门,却一眼瞥见外面正准备推门的脸色微冷的某人,很显然刚才最后的对话他听见了,崔泰夜一阵寒战,“得!我走了,你——们慢慢整吧!” 你们?这个词让小瑷周身的空气低了几度,门口处,白皙完美的俊容替代了崔泰夜那张慵懒带笑的脸。 小瑷揪被扭头,立马倒下,“啊,头晕,我昏了!” “假情人契约?”清澈淡凉的嗓音念着这个词,颇为探究的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小瑷偷偷露出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眼神,好吧,总归是逃不过的,不如化被动被主动。 何谓主动? 小瑷所谓的主动,其实每次都只有那几招,依照事件的严重程度而采取不同深度的方式。 这一次,自然是最高级别的! 她被子一掀,身子一挺,直接将人抱着倒在床上。 一番呼吸不畅的热吻后,两人的衣服都凌乱不堪,容祈拉开脖颈上挂着的柔软手臂,面色却有些难看,“容小瑷!除了这一种,你就没有其他让我不生气的方法了吗?” “这种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她诧异极了。然后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要以为上次在别墅你主动拖我上楼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啊!”她十指交叉抵着下颚,一副纯良万分又深情万分的模样,“现在也很想你!” “这么想我,走红地毯又让我牵着其他女人?” “那是工作需要!你是大导演,哪有牵着小演员出现的,当然得配大明星!” “既然如此,那我看原先给你预定的角色,似乎不太适合你这个小演员,我是不是——” “我认错!我坚决承认错误!”谄媚爬上了小瑷的脸颊。 “哦?怎样的错误?”他眯起眼,看起来愉悦了些。 “我不应该看低自己!不应该因为自己身为小演员的事实而自卑!我应该勇敢的站在你身边,挽着你手腕在红地毯上亮相!”小瑷说的颇为激动振奋,有些类似于演讲台词。 他以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小瑷呜咽,“那个什么契约真的不是我的主意啦!是崔泰夜要整你,我是被诱拐的!” “那结婚的事呢?”他挑眉。 “其实,你不觉得我还很小嘛,而且没花没戒指就说要结婚,你也太没诚意了?” “要准备那些很简单,等出院就去买!” “其实,我的重点是,我觉得自己还太小,没有身为人妻的觉悟!”天啊,这分明就是逼婚!小瑷在心里咒骂,可脸上却笑得那个灿烂,“其实,我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结婚呢?”严格来说,他还没正式表白过!居然就跳开中间环节直奔大目标,难道是觉得围绕她的帅哥太多了,没有安全感?怕她随时变心,会不要他?当然,这几个欠扁的问题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容祈给的答案更欠扁。 “结婚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同居。” “……”她真不该期待啊!小瑷眉头打结,“你就不能说一些浪漫的话,例如表达一下你对我感情啊,或者你为什么想和我一起住啊?” “小瑷。”他笑了,释然而温柔,“我没想到你会介意这个。其实,一直以来我并没有刻意的不说,在我看来,那样简单的三个字完全不足以表达我对你全部的感情。从很早很早开始,我的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从爱上你的那天开始,我便明白这份感情注定是无法说出口的悲剧,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把你从我心里抹去。” 他用双手抚着她脸颊,缓慢的摩挲,感受指尖的每一寸肌肤,“小瑷,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不管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那些情感始终不曾变过。生气也好,冷漠无视也好,发怒骂你也好,下禁令甚至赶你出门也好,任何这些事——都不代表在那一刻你在我心底的份量变轻!对我来说,你是人生里最重要的,这一生,可以和你平安幸福的生活到老,便是我如今唯一的梦想!” 她看着他,那么不可置信,她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多。喉咙有一种哽塞感,她再次揽住他的脖子,将嘴唇贴上他的耳朵,轻轻笑了,“容祈,我也爱你!” 她感觉他的身体震了震,随后有力的手臂抱紧了她,微凉柔软的唇贴上她的唇,用最绵长的方式吻在一起。 不知隔了多久,病房门口处似乎传来声响。 热吻中的两人停下,却看见从z城赶来的容妈正扶着有倒地趋势的容爸。 容妈见两人回头,忙不迭的叫喊,“小祈,快来扶着你爸,这场面他第一次见,还没适应!来来,帮我扶着,我来找包里的速效救心丸!” 小瑷一脸黑线。 速效救心丸?!老妈,你抄袭! <<<<<<<<<<<<<<<<<<<<<<<< 容小瑷本以为一句“我爱你”,足以让她自结婚话题中逃离,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天准备出院时,某个计划外的人物出现在容家全体成员面前。 那男人理着很短的板寸,长相一般身材高大肌肉发达,气质很黑社会……他手里捧着个本子,一见着小瑷脸立刻红成了苹果,说起话还结结巴巴,“容小姐,你、你好点了吗,那个……你还没给我签名呢!” “影迷?”容妈有点小得意。 “不对,这应该叫粉丝!”容爸沾沾自喜。 见到救命恩人,小瑷喜出望外,“你没事吗?警方有没有找你麻烦?” “我一会打算去自首,不过我知道你会帮我对不对?” “对对对!”小瑷直点头,“来,我给你签名!”在本子下潇洒的签完名字后,那人却没有离开,踌躇着似乎还有话要说。 “有话就说吧。”容祈知道是他帮了小瑷,凝视对方的眼神还算友好。 “那个,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问问容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吃饭逛街看电影喝咖啡聊天看星星?还有,那个……嘿嘿,就想问问这次你还会再亲我吗……”那人的声音在容祈逐渐冷厉下来的可怕眼神中越来越轻,最后实在受不了,说了句打扰逃窜而去。 “容小瑷!”蹑手蹑脚打算跟在板寸男后面逃走的小瑷被怒气腾腾的声音定在地上。 “容小瑷!你又怎么把人招惹来的!?居然还亲他!” “我没啦……”她立刻摇尾乞怜装可爱。 “好!”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出院后我们立刻去买戒指!” “啊!?”晴天霹雳! “爸妈,我和小瑷打算结婚,麻烦你们通知亲友吧!” 被雷中的容爸容妈呆滞…… “你看,爸妈都不同意!” “无声默认,算是同意了!”容祈扣紧她十指,“走吧!买戒指,然后直接先去注册!” 医院走廊上,被逼婚的某人无限哀怨的强迫泪奔中。 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的啊!哪有买了戒指就注册的!前面奔跑的大哥,你好歹也注意注意形象啊!你没看见n多人都张着大嘴看着你吗!你是明人,是俊男,是大导演!拜托你有点自觉好不好! 天啊!哪位帅哥有空,没帅哥青蛙也成,求求你们了,来抢婚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