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商》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一章 意外 宁凤晨是个不入流大学的学生,所学专业很难让人觉得“有钱途”,别人都在拼命找工作、找实习单位,这位在最初四处碰壁后,心思也懒了,终日无所事事,只能天天泡图书馆,图书馆关门去泡网吧。 虽然对未来充满失意,但是宁凤晨仍然不忘上进,比如他的魔兽世界三个新号,全都冲到了顶级,各种单机游戏全部通关,再开始、再通关,尤其是帝国时代等即时战略的。终日在图书馆厮混,让他增长了不少“学识”,也让他认识了晏世轮。 与宁凤晨来图书馆上网不同的是,晏世轮是真正来看书的。此人颇有一股书生气,好似骨子里有一种天然的傲气,外人面前总是从容淡定,很难让人摸清脾气,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这让让小宁同学大呼“此为同类”,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他自认二人都是“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代表,“帅哥”一词形容不了自己万分之一弱。如同第一次见面,晏世轮望着这个眼前一身匪气的青年,站在那里好像浑身没有一处不痒痒似得乱抖,实难谈上体面的休闲套装,再配上衣服逊毙了的墨镜,半遮住了原本长相姣好的凤目,咧着嘴,下巴上的胡子都快连到耳朵了,这形象晚上出来绝对没人敢打劫。 “凤晨,你是来搅基的吗?敝人无此喜好” “哎呦喂,好学生,别扯淡,我可是正常的性取向,又在这看啥书呢?”说着就去扯晏世轮的书,反过来定睛一看—— “靠,还特么《欧洲近代语言》,老子汉语都没整明白,还玩欧洲近代语言?”宁凤晨不屑道,“对了,小晏,你不是也快毕业了吗,你是啥专业,咋不去找工作?天天搁这儿浪费时间?” 与宁凤晨的流里流气不同,晏世轮一身的中山装,映着清秀的面庞,给人一种阳刚的气息,仿佛是代表着汉民族的某种优秀品质,又让人说不出来,这就是宁凤晨有好感的原因,因为小宁骨子里就是崇拜那种汉民族独有的血性的人,有时又有些小愤青。 “中国古代史研究生,研究明清方向”晏世轮惜字如金,对于这个好似痞子的青年,晏世轮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从之前捡了自己钱包又分文没动如数奉还的行为来看,值得深交。 “我说呢,要是好找工作,你也不在这浪费光阴了不是?”宁凤晨恍然大悟,从实际来看,自己这所二流偏下的大学,只有“金融、计算机”几个还能找到工作,其他专业恐怕都要重新塑造了。 “你呢,凤晨?” “哎,老子学的是机械工程,咱们这边就没有相关的厂子,让我一身抱负无法施展啊!”宁凤晨哭天喊地的拍着大腿,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一个懂机械的似得。 “别装了凤晨,你不应该自暴自弃,肯定会有机会的,咱们要不去省城碰碰运气?” “省城?”宁凤晨眼皮翻了翻,自己之前咋没想到?但是,自己行吗?这种对自己的极度不自信,曾经使得宁凤晨屡失良机,“去了也是碰壁,碰不到运气”宁凤晨沮丧了,这是他心中之痛 “没事的,省城企业众多,肯定会有你我容身之所的,我省城有门路,只是想再在学校学点儿东西才没去上班”晏世轮眼中浮起了真诚的目光, “天意不可违,谁让我认识你了呢,哈哈哈”宁凤晨属于得意就忘形的人,他又拍起大腿,摇头晃脑起来。 “人渣!”晏世轮拿这个新朋友没办法,只好约定再见面的时间,之后顺手将图书馆的几本书也放到了包里;“哎,说你呢,不用拿太多行李,咱们就是先去那边看看,定下来再说!明天见啊!” “好~嘞~”宁凤晨十分高兴,不管去省城结果怎么样,终于让人有了盼头。希望就是这样,总让人充满力量,小宁欢天喜地的奔回家里,等待着出发。 第二天。 早上起来后,宁凤晨第一次感觉不头昏脑胀了,可能是昨天没去泡吧的原因?他兴奋的收拾着行李,除几件衣服外,他顺手将笔记本电脑装了进去,然后看见电脑桌上的记事本,虽然这些年来很少用笔写字,但是宁凤晨的字的确很有风骨,经年临摹瘦金体,他泛起了可以用来消磨时间的念头,把二十多个空白本子都装包了。最后背上包后,好重!不得不再拿出一件大衣。 “爸、妈,我去省城了,有朋友给介绍工作!”宁凤晨跟家里交代一声后,疯也似的逃离了家, “这孩子,不早点说”宁妈看着小宁背着包离去的背影,不禁嘟囔。 “你终于到了”,晏世轮看了看手上的表,对着宁凤晨不屑的一晒,“你是不是习惯迟到?整整晚了三分钟!” “哈哈,那个,路上有点堵车,下次不会啦”宁凤晨看到晏世轮也背了个大包,看不出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忍不住道:“老晏,你不让我拿很多东西,你这不也拿了很多吗?” “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不行吗?”晏世轮喃喃道,“走吧,先去学校跟老师打声招呼,我的论文还没结题呢,先请个假” “好嘞您请!” “没个正形”晏世轮背起他那巨无霸旅行包,不禁让宁凤晨怀疑是不是小晏把他家都搬走了。 汇合地点是学校门口,为了不耽误火车,宁凤晨提议走一个校外的小道,可以更快的到达专家楼,晏世轮同意了。然天有不测风云,正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赶路时,万里晴空突然飘来一片积雨云,对着二人所在的方圆里许就是一顿狂泻,瞬时的倾盆大雨……晏世轮背的包太耽误避雨了,而且在这雷雨地区,好像个引雷针,正当宁凤晨高喊“放下背包,有雷电”时,二人好像被风吹起的尘土迷了眼睛,又好像有震天巨响在耳边轰击,二人双眼、双耳齐齐失聪,不得不跌坐于地,两双手不停的揉搓眼睛,只有宁凤晨不忘耍贫“这是不想让人才流失到省城啊,土地公公也不必这么挽留啊”,晏世轮好像没有听见好友的扯皮,自顾自的继续狠揉双眼。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双眼不再刺痛了,胸口好像压着的大石也消失了,宁凤晨终于吐出一口唾沫,“啊呸,这是啥情况,打雷了吗?” 晏世轮感觉浑身没有力气,也是十分诧异“没听见打雷,但是雨中好像有巨响” “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下起雨来,你看看这新衣服,啊——”宁凤晨说着说着,突然间用杀猪般的动静,惨嚎起来,他看见在自己胳膊,从臂弯以下至碗口,所有的衣服好像都经过大功率刷干机处理过,扯成了一条条细碎的步花,迎着微风慢慢的飘落,同时映入眼帘的,是双手和露出手臂皮肤上面淡淡的血丝,血丝已经凝固,刚才还不觉得,这样一动,撕心裂肺的疼!“啊——啊——”宁凤晨扑到在地,不住惨嚎。 那边晏世轮情况要好很多,只是浑身乏力,他看着宁凤晨慢慢的,扭曲着身子,然后不动了,不免大急出声——“凤晨,凤晨!!你还是处男,你不能死!” 远处的宁凤晨,好像僵了一般,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晏世轮检查了下,东西都在,然后顾不得其他,直接爬向宁凤晨,人是自己约出来的,出了事得负责啊,最起码也要赶紧去医院,在用胳膊撑着爬到宁凤晨处时,小宁突然肺部剧烈鼓动,嘴里喷出几口唾沫,然后“咳,咳,”大声咳嗽了 几声,“真特么晦气,谁死啦,老子的理想是万紫千红总是春、睡遍万女不留情,一场雨就嗝屁了?怎么能胜任革命的重担?” 这时的晏世轮差点没背过气去,“还这么贫呢,老子真就不该带你”,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是为了有这样一个好友而莫名的开心,环顾四周—— “凤晨,有点不大对啊,咱们走这条道你可熟悉?怎么连附近的楼都没了?” “楼都没了?这么快就都投资房地产了?”宁凤晨心念急转,他也望向了四周,随着映入眼帘的,是瓦蓝铮明的天空,不时的一块云彩悠然的飘荡在天际,远处一排候鸟正排着队列怡然飞过,还发出阵阵低鸣,仿佛九天之上的天籁,听着让人耳目一新,而布满血丝的双手抚摸到的,是松软细腻的海砂,阵阵海风送着新鲜,略带咸味的空气让人沁人心脾的清爽,一切是那么的清新、干净,一切又是那样的自然、真实。 “世轮,一场雨洗刷了全世界,雾霾没了,垃圾没了,连教学楼也特么没了”宁凤晨怔怔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远处连绵的丘陵,还有奔腾咆哮的大海,“雨下这么大,不是把咱们冲海边来了吧?” 晏世轮显然无法接受这一切,这是哪里?我们怎么来的?宁凤晨与他一样,陷入了沉思,区别是,那厮沉思中带着迷醉,“大海啊,我爱你!” 宁凤晨与晏世轮一样,都是世代居于浙南,对于海景并不陌生,但是今天自从抄近路以后,一切的情景让人无法理解,宁凤晨属于实干派,他提出要去打探一番,正在两人争执该往哪个方向走时,“呯——呯……”的几声巨响,打断了二人的争执,循着这类似大规格炮仗的声音,二人渐渐的向那边摸去,不知为什么,带了一丝紧张,“拿着这个,我在这里等你”,晏世轮还未恢复体力,不便行动,边说边把一把匕首塞在他手里。 “哇靠,你去省城找工作还带刀啊?你确定不是去打劫?” “别废话,防身用的,赶紧过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用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扶着几丛野灌木,宁凤晨慢慢的度到发声处,不看还好,当他的眼神从灌木丛穿过,直到二十几米外海边的空旷处后,眼仁不禁的一缩,随后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他大张着嘴,伸出舌头,左手不断颤抖,右手几次要把舌头塞回嘴里都没成功—— 远处似乎是个外景地,在他已经断章了的大脑里映过一幅幅画面—— 几个古装打扮的人,面朝大海跪坐着,手被反过身后用一根长竹竿穿起,有男有女,几具尸体无助的趴在鲜血中,其中一个男人模样衣饰稍显华贵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杆貌似手枪,又比手枪大很多的武器,他可能没完成射击就被偷袭了,他头部好像中了一枪,带走了一大块头皮,随之脑浆喷薄在地,连着脑袋好大一片红白相间的物事,另有几个手提类似长步枪的人,在这个衣饰华贵尸体边翻着什么,那些红白物事不觉间被踩成了黏黏腻腻的一地污垢,一个大概只有**岁的孩子,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孔,仰天躺倒在地上,在他的胸口也有几处血孔,汩汩而出的鲜血,抽离着孩子的一丝丝生命,这是一场屠杀!赤果果的屠杀,虽然行刑者不多,只有五六人,但是似乎都拿着枪,地上还活着的二十几人却是赤手空拳。 “哇……”看着此情此景,宁凤晨的舌头也伸不回去了,抚着地的右手按着嘴角,呕吐物喷薄而出,这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虽然在游戏、电影中也看到过杀人,但是这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却是另一回事儿,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这些不法分子听到,如果知道自己在这,肯定小命儿玩儿完。但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脑海中一晃到男尸的惨状和满地的碎屑,胃部就是一阵痉挛,瞳孔阵阵紧缩,然后就是更加抑制不住的呕吐。终于,凶手一伙的人似乎发现了异响, “达尼尔,去那边看看,好像有什么声音”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这个声音宁凤晨也听到了,但是没听懂,不知道是欧洲哪国语言,但据对不是英语。感觉到有人走向这边,宁凤晨悄悄的下蹲,隐住身形,虽然刚才的呕吐好像扯碎了心肝,但是小命要紧,自己还是需要隐蔽,别被犯罪分子灭口为上。 “又是我,怎么好事轮不到,这该死的东方”达尼尔嘟囔着往宁凤晨藏身的地方走去,随着他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宁凤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帮亡命徒,肯定是要灭口的,咋办?——拼了!宁凤晨寻思着横竖是一死,不如拼一下,还有活命机会,只待达尼尔走到近前,宁凤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力量,直接跃起,趁着他一愣的功夫,狠狠地把匕首插向达尼尔咽喉。这个达尼尔仓皇中只得拿起手中这个类似长步枪的武器一挡,但是宁爷暴起岂同儿戏?匕首如摧枯拉朽般划破面前的长枪,直直刺入达尼尔咽喉,这个达尼尔还没等哼出一声,便沿着被割断的气管向外喷溅着鲜血,一股股的血涌出时,达尼尔顾不得其他,只是下意识的用手去按,仿佛可以将气管重新接好,但是越活动喷出的血越多,只挣扎了几下,遍僵在地上不动了。 随着喷洒过来的热血,宁凤晨恨不得吐光前天的饭。这回好了,自己也成凶手了。不过刚才没注意,这还是个老外?杀老外会不会引起外交事件?宁凤晨脑子一时纷乱无比。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二章 回到大明 就在宁凤晨胡思乱想之际,“砰——呯——”又是两声,他凝神远眺,又是两条鲜活的生命没了。“妈的,老外敢明目张胆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神州,不是他娘的米利坚,哪来那么多枪械?”宁凤晨脆弱的精神通过鲜血的洗礼后,越发的硬挺起来,不仅仅为自己,更是为了华夏人的尊严!他横下一条心,不就是几个老外吗,谁在神州大路上横行,老子灭了他!因为自己身后,就是亿万人民,这么多人撑腰,怕啥?不过,怎么枪响了这么久,警察还不来啊? 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活动着胳膊腿,感觉瞬间的肾上腺素爆棚,宁爷笑着摸向了海滩。完全看不到自己已经扭曲的脸,宁凤晨感觉到自从刚刚经历了意外后,好像整个人的力量、柔韧性等,都得到了提升,尤其是这匍匐前进,原来顶多在床头匍到床尾,然后累的直吐舌头,现在都匍匐了十几米了,咋还这么有劲?卜楞楞的晃了下脑袋,宁凤晨专注的爬向了其余几个行刑者,待爬到距凶手还有六七步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需要观察下这些凶手都是何许人也? ——放眼瞧去,这个类似拍电影的外景地上,还有五个人属于凶手一伙,其中一个貌似领头的,还蹲在地上摸爆头者的衣服,似乎在找着什么,而其余四个,衣着与断了气的达尼尔相同,其中两个正在往长步枪的东西前头塞着什么东西,刚才邮局距离稍远没看清这些凶器,此时才看到,按照这种装填方式和激发效率,这帮凶徒使用的竟然是——滑膛枪!“不会吧,这到底是演电影还是把古董投出来杀人了”宁凤晨更加的迷惑了,作为机械专业的他,对枪械也十分熟悉,只是现在这场景有些过于诡异了,明目张胆杀人不说,还用这么劣质的武器?思忖间,另外两个正举着火枪,然后对准了其中两个跪坐的俘虏,这时候看的更清楚了,这俩俘虏中间有一个仍然和被撂倒的达尼尔一样服饰打扮,宁凤晨嘴唇一瞥,“妈的,原来是黑吃黑”继续向边上张望,看到另一杆火枪指的似乎是个古装华人,黑色的头发,被皂色软巾包扎的一丝不苟,丝毫没有受恶劣的情状而凌乱,发带系于头发顶部垂下,袖子很宽大,圆领长衫,袖口、领口都有刺绣纹饰,比之清代的袍古韵更浓,又比民国时的大褂更添儒雅,这位是谁?宁凤晨不假思索,甭管是谁,这肯定是个华人,自己必须出头!虽此演员很敬业,但那个举枪的洋人在玩儿真的,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这是正当防卫,过后再问个清楚。放下了心里包袱,宁凤晨把匕首在左手一攥,右肘触地,沿着四个火枪凶徒的视线间隙,不出声响的伏到近前,虽然这六七步不远,小宁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而此时场中局面已经容不得他潜行了,指着洋人俘虏的火枪手已经开了枪,而华人身后的火枪手眼见火绳燃气,已到了一半,手指已经扣到扳机上面,就等着收割前方的生命,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宁凤晨再次暴起—— “喀拉……嘭……” 连宁凤晨自己都没有想到,先下手为强竟然可以这样强?在这午后的海边,想起了骨骼撞碎的可怕声响,指着华人的火枪手距离宁凤晨最近,被宁凤晨一个肘击击倒右胸,好像是肋骨瞬间被击碎,随之扎破了心脏,眼看着,这个老外口吐鲜血混着内脏碎块,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眼前,麻木的左手伸起来,似要抓住什么,又无法再向前一分一毫,却依然大张着手掌,托着火枪的右手无力的扣下了扳机,“轰”的一声响,强大的后坐力让火枪翻了个个儿,甩出去好远,连带着身体直接掀翻在地,眼见不动了, “什么时候力量这么强了?”宁凤晨更觉不可思议,只想将他推开,没想到一下子把人推死了,这算不算防卫过当?饶是刚才已毙敌一名,但是再次杀人还是让小宁心神大乱,“就这样死了?”宁凤晨朦朦胧胧间,发现已经有两杆火枪指着自己,刚才的动静太大,匪徒全都转过身来,在地下找东西的那人也站起身来,直接操起一把弯道,慢慢的度向宁凤晨身后,看来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这帮人没少干,死不足惜!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宁凤晨明白过来,一切的一切都会清楚的,法院也会有公正的判决,管他呢,就防卫到底吧,不然自己就是下一个要倒下去的! 宁凤晨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在瞬间提升了肾上腺素分泌,心脏能明显的感觉到一下快似一下的跳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心房的震颤声,每一次律动,都让宁凤晨愈加精神百倍,他动了—— 虽然宁凤晨从来没练过武术,但是影视剧看多了也受到了启发,他清楚最大的威胁是这两杆火枪,后边舞刀那位威胁不大,宁凤晨瞅准二人举枪的高度,向前一个纵越,这招总在电影上见,直接拿来用了,然后用自己吃奶的劲儿,将匕首堪堪绕过火枪连着敌人手臂的间隙,就是两个点刺。因为宁凤晨听当地知名的小混混说过,砸不如砍,砍不如刺,刺伤对人体的杀伤是最大的,随着匕首逐一刺入、刺出,两个火枪手根本没能想象到还有如此的格斗技巧,随着冰冷匕首的拔出,两股鲜血就像是广场喷泉,猛然从二人肋下激射而出,二人顺势被宁凤晨拔匕首的动作向后推了半步,与刚才撞死的同伴一样,已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创口,随后将火枪无力的举向天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天胡乱放了两枪,与此同时,肋下的血柱喷泉丝毫没有减弱,随着后仰的身体,喷薄的更高,更快,煞是好看,竟然让宁凤晨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我是不是变态了?”由不得宁凤晨多想,身后的敌酋已经操刀摸了过来,感觉身后冷风袭来,宁凤晨心道不妙,急急来了个懒驴打滚,从侧面滚翻出去,别说,这么难看的姿势,保命还真管用,宁凤晨后悔当初没跟小混混多学几招,滚出去两米远后,一回头,看清了敌人的脸,火红的头发胡乱披散着,一脸的络腮胡,虬须根根如针,好像好久没刮胡子了,高大威猛,比起自己能高一个头,用脚底贴着地面,一步步的向自己逼过来, “靠,这一看就不是善茬,老子跟你拼了”宁凤晨这回真的死心塌地自卫了,过当就过当,保命要紧,迎着络腮胡老外的弯刀,他狠命的劈出了自己的匕首,刚才沾了火枪手的血,宁凤晨本想来个黄飞鸿似得劈刺,但天不遂人愿,完美的造型没摆出来,匕首就脱手而出了,引得宁凤晨大呼糟糕—— 然匕首好像长了眼睛,经过宁凤晨大力抛掷后,以流星赶月之势扑向络腮胡,络腮胡哪想到敌人会来这一手?赶紧撤刀自保,也许是宁凤晨速度太快,也许是络腮胡慌乱间失了分寸,匕首如导弹般精确制导,直接插入了敌人的胸膛,这一下好不厉害,半尺长白刃全部没入,只留个刀柄突兀的露在身外。 “你……你……,你是谁?”络腮胡一时不至死,拼命的想知道破坏了自己好事儿的人是何许人也? “你说啥?”宁凤晨虽然对此结果也是一呆,但是今天怪事特别多,已经快免疫了,但是这个老外嚷嚷什么,自己的确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其实刚才随着宁凤晨迎着两个火枪手扑倒、攒刺、掷刀,只是几秒钟的一刹那,对于从未杀过人的宁凤晨来讲,还是匪夷所思的,暂时不想多思考下去,因为一切的一切信息量太大,留给警察们分析去吧, 宁凤晨拿起地上的弯刀,然后一脚踹到络腮胡,走到了竹竿穿串的俘虏前,用刀背大声的撞击着竹竿,吸引到所有人注意后,其实所有人早就注意到他了,这么大动静还听不到,那真是没天理了。宁凤晨边敲边大声吆喝——“那个,那个谁,谁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好好的电影不演,这是闹哪出嘛?”宁凤晨就是想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会出现杀人事件, 他用眼望去,那些被捆着的老外们一个个老老实实的,随着他的目光,竟然无人敢应对,胆大的,也是望到这边后,随机眼神脱离,生怕惹上这尊瘟神似得, “老子有那么可怕吗?”宁凤晨心中不快,他狠狠的一劈,即使是刀背,竹竿也被他“呼啦”一下子披散,然后身得自由的几个人立马滚爬到一起,热拥而泣,宁凤晨再也看不下去了,“老子问你们呢,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儿,再不说,老子动刀了啊!!”宁凤晨心里偷笑,这恶棍还是要装一下的,要不这帮孙子什么时候能出声,还真别说,这招一祭出,立马有人答话,宁凤晨循着声音一回头,乐了,这不刚才那个要被枪毙的古装男吗?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这个古装男双手反绑,但是依然跪在那里低头作揖的样子, “你们是哪个电影公司的?拍外景吗?有人报警吗?这是哪儿?学校主楼呢?”宁凤晨连珠炮似得发问,直问的古装男瞠目结舌。 “好汉,小的,小的实是不知啊,都是弗朗机人作恶,小的毫无瓜葛啊”,随着讲话,宁凤晨看清了此人长相,虽然衣衫飘飘然勃勃然的儒雅,但是人长得实在对不起观众,一张硕大的大饼子脸,配上一对斗鸡眼,黄豆粒大小的眼珠子净往一处使劲儿长,再配上个蒜头鼻子还有两片薄薄嘴唇,怎么看,怎么猥琐, “弗朗机是个啥东西?” “官人不知弗朗机?”一对小眼滴流乱转,古装男不知在作何想法,但是这逃不过宁爷法眼,“啪”的一声,宁凤晨扇在古装男脸上,“看你就不像是好人,快快老实交代,否则,哼哼”宁凤晨狞笑着弹着刀片子,他不怕古装男不招, “小的招,小的全招啦!!”,挨了打格外老实,只是一番话讲来,直是让人匪夷所思、瞠目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 宁凤晨饶是备受锤锻,仍然无法接受古装男说的话,“扑腾”一声,刀片子掉在地上尤未发觉。 “那啥……那个……”宁凤晨语无伦次了,他狠狠地揪着古装男,道“你叫啥来着” “小的刚禀告,小的汪才枫,汪府家丁,家主病重,小的……”汪才枫絮絮叨叨的讲述,丝毫没有打扰到宁凤晨, “别特么啰嗦,旺财,你再说一遍,这是哪儿?你家主何时患病?”又是一个大耳括子招呼上了,“给我重复一百遍!” “官人,官人息怒啊,小的如实招来,如实招来……”随着汪才枫再次,又次,一次次的重复,宁凤晨似乎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包括这些老外的存在。 宁凤晨颤抖着双手,狠狠地在脸上揉搓着,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这宛如一场噩梦,拼命的擦脸是否能让自己清醒? 宁凤晨大吼一声——“别特么念了,那边树后边有位晏爷,你去把他背过来,动得慢了,小心打嘴巴子伺候!”宁凤晨现在完全的乱了,他需要安慰,他用刀别开汪才枫的绑缚,一脚送他扑向晏世轮藏身之处, 汪才枫连滚带爬,猛狗扑屎般的朝晏世轮掠去,同时伴着惨嚎“官人勿恼啊……” 十几分钟后,依然行动不便的晏世轮,依然背着自己的巨无霸旅行包,左右捏着一把手枪,右手攥着宁凤晨的包,汪才枫在前方像个驴子一样,嘴里叼着根绳子,绳子绕过他的腰,然后头朝前,双手猛拉,绳子另一头系在晏世轮腰上,一点点的往前蹭。汪才枫撅着屁股,“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上的汗珠像下雨似得往下掉,果然卖力气。 “你丫确定是要去省城找工作?我特么怎么看怎么感觉你要去抢银行”宁凤晨看到晏世轮指着汪才枫的手枪,一阵笑骂, “带着刀枪好防身”晏世轮没好气的说,“让你打听个道儿,竟然要这么久?你语言不通啊,这个傻x咋回事儿,上来就要抱我” “晏哥,晏爷,终于明白了,现在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 “好,坏消息就是,咱们再也回不去家了,永远也回不去了”,见晏世轮好像没大明白,宁凤晨直接大吼——“好消息就是,咱俩穿越了!穿——越——拉!!” 见晏世轮还是没大反应,宁爷急了,“旺财,快点,一百遍还没说完,赶紧的——” 汪才枫哭笑不得,这位爷这是怎么了,但是耳刮子不是闹得,真打啊,“得嘞官人,小的招,小的全招”,然后像念经一样的絮叨:—— “小的汪才枫,汪府家丁,家主病重,小的外出求药,哪成想弗朗机恶徒抓丁,小的身陷囹圄,此处乃是苍南金乡,昨日方身陷不曾与贼为伍啊,今年各地饥荒,求生不易,已是熹宗万岁五年,号天启……小的”对于浙南的口音,二位听起来丝毫无压力,但是—— 宁凤晨还好,到现在已经倍受打击,无所谓了,但是晏世轮随着一遍遍的重复,面目表情阴晴不定,随后,就是阵阵哂笑,肩膀慢慢的随着笑声耸动,一颤一颤的,再后来,就是仰天狂笑,他的笑声似乎演变成了龙吟般的长啸,彷佛要冲破大海,直插云霄,仿佛要让整个宇宙都听到他的吶喊,他的欢呼!“啊——啊——”看着好友如此姿态,宁凤晨倍受鼓舞,是的,穿越了,比火星撞地球还要小的概率,被自己撞见了,既来之则安之,且看晏世轮的眼睛渐渐的有一层迷雾,黑白相间的双眼腾起丝丝火焰, 没错,这就是火焰! “凤晨,天赐良机予你我,何不痛快!去他的求职,去他的糊口,来到这个时刻,这就是天命!这是汉民族最最危难的时刻,这是汉民族最有机会赶超世界列强的时代!辫子民族让中国没了血性,没了尊严。闭关锁国,固步自封。那群不忘‘骑射乃满州根本’的八旗兵在八国联军先进的火器前被打得尸积如山,而被鞑子们扼杀了探索精神和民族优越感的国人,却在颠狂的愚民政策中,信奉着‘神功护体,刀枪不入’,整齐的迈向覆灭的深渊,那群愚昧野蛮落后的强盗,趁着华夏最最虚弱的时候,硬生生将先进文明的大明拉下马,骑着驽马射着弓箭,让汉民族反复接受异族的屈辱和各项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些汉民族各项瑰丽的科技、文化,全都被野蛮的摧残,最最不能让人容忍的是,随着后续辫子军的当政,汉民族和中国整体倒退了三百年! 三百年啊!我们既然来了,还能让这些再次发生吗?民族曾经流过的血,还要让她再流吗?” 晏世轮眼睛中喷着烈火,炙热的目光刺向了宁凤晨,向他伸出了双手——在此种热血沸腾的时刻,宁凤晨收起了一切玩世不恭,郑重的将晏世轮拉起来——“既然穿越到大明,就让吾血卫吾汉,吾虽九死而不悔!” 看着好友真诚热切而又坚定无比的目光,晏世轮与宁凤晨一起,双手按着自己的胸膛,用生命和灵魂一同高喝—— “就让吾血卫吾汉,吾虽九死而不悔!!!”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三章 捡到宝了 “凤晨,我们赶上了最差的时代,但这也是最好的时代,”晏世轮坚毅的眼神闪过道道霞光,“现在是天启五年,袁崇焕还没出任辽东,大凌河城也没陷,各国列强们还没成长成庞然大物,我们的机会很多啊! ”那个,晏兄,你不是学历史的吗?这下好了,尽可以发挥你的长处了,人家穿越不都是历史小灵通吗?”宁凤晨嘬了嘬牙花子,这是目前为止最让自己开心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啊,这段历史是让我最最刻骨铭心的,有太多太多的遗憾,还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既然咱们来了,就要让汉民族的遗憾一扫而空!”晏世轮掷地有声的咆哮道,这是他心中压抑了多年的话,自打研究起明清史,他就无数次扼腕叹息,更深刻的认识到晚明的历史,是中国历史发展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晚明时期,传统中国社会在全球化浪潮的激荡下,在经济、文化、思想、社会等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局虽然随着清朝的建立戛然而止,但它却是晚清以后中国社会发生颠覆性大变局的思想和文化潜源,此时有诸如徐光启等第一批放开眼光看世界的人,又有在资本主义萌芽状态下,占世界产量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国的壮举,然,随着满清的建国,一切灰飞烟灭,这是人类史上仅有的几次文明倒退! “凤晨,刚才我发现,我的腿脚好像慢慢的僵住了,但是头脑却越发的清明起来,难道这就是穿越的后遗症?”晏世轮此刻站在原地,身体不停地颤抖,随着刚才自己的感慨,他感觉下肢力量似乎在慢慢的消失,旋即“扑——”的一声,坐回了地上“凤晨,就是这样了,看来今后我都无法再走路了。”面对着失去走路的能力,晏世轮并不沮丧——“这个代价太值了,失去双腿,我还有大脑作为武器!今后,凤晨你就是我大明的一把利剑,斩却一切横在大明前的荆棘箍障,而我,就做你坚实的后盾,支撑你一往无前,献计献策!!”晏世轮又掏出手枪,对着天空鸣放三响,“如若食言,万弹毙之!” “晏兄,别记啊,咱都好好的,为了汉民族的发展,要是我不听话,你也毙我”宁凤晨很难一直板着脸,此时又呲牙咧嘴起来,“凤晨,即到大明,咱们语言上也要融入这个时代啊,对了你有表字吗?” “****?!”宁凤晨一脸吃惊,“我才二十岁,还没女朋友呢,哪来的****” “不学无术!为兄且问你,即为弱冠之龄,家人可给你取过表字?如刘备,字玄德?,我的表字是‘达思’,以示思之有得之意,”晏世轮循循善诱,虽然自己不过二十五岁,但是论起文言对答,还是毫无压力, “哦,你说这个啊,呵呵,没有!” “这样吧,我痴长你几岁,这便给你取个表字,以表其德——就字‘德全’吧” “‘德全’,好听,那是不是别人就叫我‘宁德全’了?” “正式场合如此,余者皆称凤晨也”晏世轮非常有代入感,很快适应了这个时代,或者说,他就是为了这个时代而生,只是恰逢其会回来了而已, “好吧,我尽量熟悉。”趁着低头诵念名字的时候,他的余光一瞟,看到远方似乎有条大船,上面三根桅杆特别明显,而此时有个人影一晃而过,放下了三桅船上的小艇,悻悻的越滑越远了。 “哎呀,糟糕!”宁凤晨猛地一拍大腿,“不好,这帮洋人还有活口溜了” 光顾着穿越后的感慨了,眼前一幕又将宁凤晨拉回现实, “这可如何是好?洋人都是带枪的,搬救兵可如何应对?”宁凤晨慌了。 “贤弟且勿慌张,待为兄探知一二”晏世轮示意宁凤晨跟在自己身后, 然后扶自己转向沙滩上的几人,“金乡港此时还是个小港,无法停靠大船,远处的战船,似乎是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盖伦宝船,无法靠岸,只能泊在近海,那个逃走的弗朗机人,先由他去吧,贤弟别怕”让晏世轮一口一个贤弟的叫着,宁凤晨非常开心,他早就有意认这个大哥了, “老大,弗朗机人是什么人,刚才旺财也说他们是弗朗机人,法国人吗?”好奇宝宝宁凤晨问道, “非也,弗朗机是此时对葡萄牙火器的统称,弗朗机人特指葡萄牙人,但是古人对西班牙人、荷兰人与葡萄牙人如何能够辨别的清?所以就把凡是红头发,蓝眼睛的统称弗朗机人,比如利玛窦这些意大利人,也有称他们是弗朗机人的,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 “哦,看来要掌握的太多了”宁凤晨又嘬了嘬牙花子, “凤晨,先不要捣乱,我要弄清楚,弗朗机人为何会在海滩上残杀同胞?”晏世轮同时眼神示意了汪才枫一下,看到这位文人打扮的青年人望来,汪才枫不敢怠慢,“公子,小人汪府家丁,司职伴读,现家主登原公病危,特来金乡求药,怎奈弗朗机恶徒逞凶,小人身陷囹圄,多亏德全公施救,小人才得活命,公子救命之恩,定当相报!”说罢汪才枫一揖到底,一脸的坚毅和正直,看的宁凤晨直咧嘴,这形象差距太大了, “古人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诚不欺我”晏世轮示意汪才枫起身,然后对宁凤晨道“凤晨,此人当不属奸妄之徒,权且信他”,然后又望向了还在跪坐地面上的十几个弗朗机人,“凤晨,先给他们松绑,汪世兄,刚才你说汪家家主号什么来着?”此时的文化人可不好惹,即使是伴读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晏世轮不得不尊称, “不敢不敢,折杀小人了,恩公,家主字潜夫,号登原”, “啊!——”晏世轮发出了刚才宁凤晨的哭嚎呐喊声,手枪不知不觉掉在地上,吓得汪才枫鸡飞狗跳的躲闪,他大声叫道“你说什么?!家主是谁?” 汪才枫心说怎么这奇装异服的二位公子,都什么毛病这是? 嘴上却不敢怠慢“启禀公子,家主乃前右都御史代天津巡抚,汪变蛟是也”,说完赶紧躲闪,怕这个公子再疯癫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晏世轮仰天长啸,“真是瞌睡碰到枕头啊,如能有此人才相助,大业可成也!” 望着晏世轮陷入疯癫状,宁凤晨不禁道“大哥,那个汪变蛟什么来头,这么厉害?” “这个汪大人可正经是个人才,昔年在天津荒野,开田数量达到‘十八万亩,积谷无算’。每年获利饷银6万两,使天津财力大增,极大地改善了军粮供给和百姓的生活条件,并造就了津门著名的水利设施,福及子孙后代。” 听到晏世轮不假思索的说出家主的功绩,汪才枫热泪盈眶——“公子,您即熟知家主,可知大人他现已病入膏肓?” “嗯?染以何症?”晏世轮眉头一皱, “大人年事已高,积劳成疾,古稀之年又染风寒,进来听说金乡出了灵符,灵验无比,特来拜求”汪才枫一股脑道来,晏世轮眉头又是一皱,以此时的医疗条件,创口发炎、发烧感冒基本上就可以判病人死刑了,而且治不好病就到处寻求“灵符”,以为符水可治百疾,实乃荒谬。 “待此间一了,吾定当登门拜访,兴许可以有法可医”晏世轮打算收了这个人才,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是其在屯田建设方面的能力,在此时的大明算是出类拔萃的。挥挥手,打发他在自己身旁站定后,晏世轮望向眼前,这时宁凤晨解开了众人的束缚,由于语言不通,他只能像赶牲口一样,把这些弗朗机人赶过来,在晏世轮面前排成了个横排,然后不管这些弗朗机人各异的痛哭、庆幸、咒骂等眼神,望着他们一言不发,把晏世轮的手枪攥在手里,胆气立壮!大眼瞪小眼,谁怕谁? “凤晨,我来问问他们,不要动粗。还好近代欧洲语言有所涉猎,不然还真不成,不过,我就会俄语和西班牙语,要真是葡萄牙红毛怪,真应付不了啊”, 旋即,晏世轮先用英语问话——你好?——对应着沉默。 改用俄语,——继续沉默, 改用西班牙语,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各种求饶声、咒骂声、感谢声混成一片, “妈的,这是些西班牙鬼子,这帮强盗真没素质”晏世轮破口大骂,当然是用汉语,宁爷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抄起手枪“呯——”的一声朝天放了一枪,然后恶狠狠的盯着这群洋人,这招非常见效,西班牙人这边顿时连屁都没敢放一个“大哥,他们是西班牙人?跑这来干啥?” “凤晨,别打断我,”晏世轮继续用西班牙语吼道, “谁是领头的……” …… 这次问话,持续了约有四十多分钟,待晏世轮擦着脑门的汗问完后,人群中又是“轰”的一声,不过这次都是欢呼的声音,这帮老外还直扑向晏世轮,吓得宁凤晨拿着枪赶紧又向前了两步,“你们干什么?我们汉军大大的好人,再往前,死啦死啦地!”拿着手枪向前挥舞,这招也很管用,西班牙人们还真的不敢继续往前一步 …… “凤晨,他们没有敌意,这是庆祝我重新给了他们自由!”晏世轮有些疲惫,但是言语间的兴奋丝毫无法掩盖。“终于明白了,这帮西班牙人窝里反,几个自认为能够控制局面的人,就是你杀的那几个,他们想夺取总督的人、财、船还有总督身份” “野蛮人就是野蛮,这样也行?你说啥?总督身份是个啥意思?”宁凤晨依然好奇宝宝状 “今年5月份,西班牙人在今天的基隆(原名鸡笼)社寮岛登上了台湾,在这里修筑起圣·萨尔瓦多城,把鸡笼改为特立尼达,把海湾称为圣地亚哥。然后海滩上被爆头那个,就是即将上任的总督,船上的大副起了私心,打算杀了总督一伙,然后找到政府颁发的告身后,自己冒名当总督,正在那杀人灭口呢,你冲上去了,就这么简单,领头闹事的水手长被你直接打死,等着收渔翁之利的大副见事不可为,扯乎了……” “特立尼达?!这不是非洲吗?” “是的,但西班牙人来远东就是发财的,他们不管是否有不当,这帮强盗认为抢到手里就是自己的,” “真特么卑鄙,我说那个络腮胡子在那翻啥呢,刚才趁他没死透,我从 他手上拿到了这个!”—— 宁凤晨递给晏世轮一个信封“我看上面又是火漆啊又是印章啊,还挺好看的” “啊?!”晏世轮拿着这封信,从信封上的字迹来看,这是西班牙政府颁发给总督任命的任命书,大明叫告身,于是随口说了句—— “这是总督告身” “拿着这封信就能当上总督?!”宁凤晨翻着这个信封,不免好奇。 一言惊醒梦中人!!此时此刻,一个大胆的,让人无法想象的念头涌上心田,让晏世轮再也无法淡定—— “凤晨,我有个想法,我们以此为契机,一气而定乾坤”兴奋的晏世轮直搓手,而宁凤晨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凤晨,你看,我们可以沿着这帮海盗们的思路,代替弗朗机人而执掌基隆和淡水港,实力稳固后,拿下整个台湾,作为将来乱世生存的本钱!”晏世轮脸红红的,压抑不住的兴奋憋得自脖子到耳根,通红一片,眼瞅喘不上气来, “大哥,能成吗?西班牙人不是傻子,能听咱们的?”宁凤晨拍了拍晏世轮后背,别真的呛过去, “五成把握!咱们现在手上有西班牙政府的告身,又有西班牙皇家战船护送,成事可能极大,但是,这个人选……”晏世轮琢磨着,将手深了了耳朵和头发之间,仔仔细细的思考着,这是他的招牌动作,宁凤晨见他如此,就不去打扰,待十几分钟后,晏世轮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毅然决然的对宁凤晨说到——“我愿李代桃僵,出任这个总督!于大业益!”宁凤晨自然十分欢喜, “大哥,你肯定行的,不能总让洋鬼子骗我们,也该投桃报李了”。 因为有了下一步的计较,宁凤晨欢喜的转身望向这帮西班牙人,道“老大,那艘船是不是也成咱们的了?” “这些西班牙人已恢复自由,不是我们的奴隶,但是船上二副已经答应,船和船上的一切,都归你我了,这是他们自由的交换”晏世轮鄙夷的望向西班牙人,这些自诩文明的败类,骨子里全是男盗女娼,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大哥,不如这样,咱们先上船看看,要是真值得要,咱们就留着,作为起事资本不是?” “也罢,这艘盖伦帆船虽然排水量约摸只在1000吨,属于小型三桅战船,但也是名噪一时的海战利器,咱们收了也好”晏世轮摸着下巴,向远方望去,“这样吧,咱们带上西班牙人,划小船登舰,到时再商量他们的着落” “就依大哥”随后吩咐汪才枫背上晏世轮,让西班牙人收拾两人的东西和各样物事,登上他们下船的小艇,返回了三桅战船。 一路上西班牙人唏嘘不已,人生真的是难以预料。 远看这艘船还可以,行到近前后,饶是后世见过若干远洋轮船的宁凤晨,依然不住咋舌,“原来这船这么大啊,要定了!这番拼命真值”到达甲板上后,晏世轮命令二副带路,其余人全部甲板上待命。他要先熟悉下整艘船。之前路上已经了解到,此船共分四层,目前还剩船员水手54人,可以勉强开船,其余人仍在船上,暂时被关在水手舱内。大副暂时逃了,就是乘小艇溜了的那位。第一层是水手舱,里面都是船长、大副、二副和水手的房间,晏世轮直接掠过,绕过此层后,第二层是军火库,里面能认出来的有滑膛枪150杆,弗朗机炮30门,火药100斛,子药近万发,炮药五百发,军服、枪械、火炮维修工具若干,还有好多不知名的火器,可能是此时西班牙的制式装备。望着这些军械,宁凤晨欣喜若狂,“发财了,发财了,这可是穆什克特枪滑膛枪,比明军此时的鸟铳精良太多了,还不炸膛”拿着一根包裹着油布的滑膛枪,仔细的摩挲着, 虽然满眼此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但是晏世轮并没有如宁凤晨般兴奋,此时他脑海中思考的是——我国在17世纪中期的明末清初时代,火器的发展程度并不落后于西方世界。军队的火器装备比例基本上也是处于世界先进水平的。清军除了初期为了和明军争夺政权,而大力发展和明军一样的火器外,其他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无是处。满清建国后,军事装备专家仍对火器有相当改良和实验,例如满清政府曾先后开发过三种主要形式的燧发枪,即转轮式、弹簧式和撞击式,只是这些燧发枪做出来不是用来装备军队,而是用做宫廷狩猎时使用的禽枪。乾隆年间还制作过镶骨燧发枪,和同时代欧洲装备的制式步枪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此枪的作用只是狩猎用的玩具,用当时世界最先进的武器,去开怀打猎,这鞑子实难和文明人划等号。 而且就算是后金时代的仿制,也并不是鞑子们自主的,因为自1631年大凌河城陷落后,就再未发生过严格意义上的满汉之间的战争。从那以后,后金的许多作战计划和准备工作都是由汉人指导的,所以将此后的战争描述为东北边地武人集团同明朝的斗争,或许更为确切。想到这里,晏世轮目光一闪,一个更加清晰的方针策略映入脑海,对,一地一隅的得失实难影响大局,就这么干!—— 他再次掷地有声的道出——“咱们在台湾立足脚跟后,不断的发展壮大,随之将触角伸出宝岛,掠过琉球、日本,直抵朝鲜和辽东,这样,我们就形成了一个内海战略纵深,将整个西太平洋,变成我们的内海!” “染指辽东后,一层层的盘剥后金的实力,恰逢其会时,雷霆出击,入主中原!宁凤晨听着这热血沸腾的话,兴奋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了,大呼“从我们的海,雷霆出击!”他挥舞着手枪,吓的周围的西班牙人大呼饶命,汉语。 宁凤晨大喝一声——“大哥,听你的,运筹帷幄有你,决胜千里有我!”晏世轮也大喝一声“定当如此!” “大哥,咱们再往下一层看看吧,”宁凤晨指挥着汪才枫,在西班牙二副的指引下,背着晏世轮继续向下一层,透过每层间的狭窄楼梯,到了这一层后,宁凤晨一下子呆住了—— 在这一层,竟是大箱小箱的摆满了三十几只箱子。 其中几个由于装的太满,使得里面的珠宝和银币撑开了盖子,满眼的珠光宝气,映的众人脸上浮起阵阵青气,从最近的一口敞口箱子处,满溢的珠宝光晕,竟仿佛腾霄而起,伴随着其他箱子里琳琅满目的珍宝,一同绽放出灿烂夺目的光芒,仿佛彩霞满天,竟然映亮了整个船舱,令照射下来的夕阳,都为之黯然失色,这种景象是众人生平第一次仅见,骇的宁凤晨的等人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然后再抑制不住的向前冲跑,充满这要把每一件都放在怀里的冲动,谁都不例外。眼望着这一层船舱的金银珠宝,宁凤晨上下牙花子都不够嘬的了, “我滴个乖乖,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四章 改装船 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惊人的财富,连晏世轮都有些语颤,他极力的平复着语调,但仍稍显哽咽的对着二副说“菲利克斯,这些是船长的收藏吗?” 看着身旁只咽口水的菲利克斯,宁凤晨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先生,这些都是船长的私有财产,现在和这艘船一样,都归您了”菲利克斯几次想把直勾勾望着财宝的眼神移开,但是几次又都克制不住的移了回来。 晏世轮的前胸好似一个风箱,鼻孔里憋住后,任由大把的空气从嘴里灌入,鼓起胸前的衣服,再张大嘴巴,把气呵出,如此反复,三次过后,他那略显慌乱的英俊脸孔上,发出了一阵低吟 “终于特么有钱了”,而此刻的宁凤晨更是手舞足蹈,拎着手枪就往四处乱瞄,吓得菲利克斯和汪才枫一阵哆嗦。和宁凤晨的开朗外放不同,晏世轮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狂喜、慌乱过后,不禁有一种强烈的担忧,他呆呆的望着眼前可见的几箱银币,再次陷入了深思,宁凤晨看到晏世轮又把手放到了耳朵后面,知道他又在思考了,索性松了松背包扣子,里面的东西越背越沉,而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晏世轮身下的汪才枫,古人体力是好,背这么多东西都不嫌累,佩服! 而且看向汪才枫的斗鸡眼时,发现此子眼神并不如菲利克斯一样,他的眼神很悠然,很淡定,这样自以为出糗了的宁爷很不爽,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大耳括子送上,“旺财,你看到这么多金银,怎么不欢跳一下?”汪才枫苦啊,吐了吐舌头,“宁爷,小人虽粗鄙不堪,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钱财,再多可堪一用?”说到这里,还特意的直了直胸膛,更要显得自己光明磊落些。他这么一动,惹得宁凤晨只白眼,此时,晏世轮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 “遍观中世纪,大明都是银价高、金价低,而欧洲是金价高、银价低,因此,欧洲的白银流向中国,至中国的黄金流入欧洲。当白银流入时,货币的扩张带来了经济的繁荣,但是当白银流入减少时,经济发展就出现停滞甚至危机。明朝的灭亡同当时白银进口的锐减有直接的关系。 大明朝廷在1618-1636年为对付农民起义和后金入侵,将税收提高了7倍,各士人家族宁可将白银窖藏起来等待时机,如山西的白银冬瓜,由此造成流通中的白银大大减少和银贵钱贱,从而给经济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使本已供应不足的白银,更为短缺,这更给了大明王朝致命一击。导致全国物价飞涨,江南各镇尤为惨烈,由于耕地多用来种植桑、茶,粮食竟然高涨至几十辆银子一石,徒呼奈何啊,这再次冲击了大明的百姓,促使大家加入更坚定的站到反朝廷的匪军队伍中去,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通过这一番讲解,宁凤晨的脸上愈发的严肃起来,“大哥,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即使是大明现在集中了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财富,这其实并不是好事,好比饮鸩止渴,一被别人掐住了脖子,白银不再流入,那么大明是不是就完了?” “理论上,是的。”晏世轮说道这里,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过汪才枫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道“只有一种办法可以借鉴,咱们穿越者的优势就是可以摸着别人屁股过河!” “扑——”听到这里,宁凤晨再也克制不住,一口清水全都喷在地面上,大哥就是大哥,连说话都这么在理, “在近代金融史上,英国人就是用金本位货币政策,赢得的全天下的!造就了日不落的神奇!”晏世轮目光中恢复了坚毅,此时心中又有了计较。 “啥?我说嘛,还是金子值钱!” “对,我们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狠狠的搜罗金子,越多越好!”晏世轮再次激动的抚着胸膛,对宁凤晨说到, “成,不就是金子吗,连三桅战船咱们都能弄到,别说金子了”宁凤晨是个乐天派。 “凤晨,当年日本迅速成为资本主义国家,就是受了敲诈满清获得赔款的好处,金本位的建立,岂止一朝一夕,吾等急躁不得” “反正我也不懂,这些金融啦、历史啊的东西”宁凤晨一晃脑袋,“我的特长不在这里,而是在这——”只见说话间,宁凤晨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根铁钉,又道“此时欧洲的锻造技术已经成型,从铁钉的冒口处可见,先用沙模铸造,随后锻打,只是不知这锻锤是人力还是畜力?”宁凤晨陷入思考状, “凤晨,人生来就是有自己使命的,你信吗?” “信,而且我相信咱们生来就是为了改变历史的!”说到这里,宁凤晨身形一顿,改变历史?有那么容易吗?而且,前世的一切,就那样远离了吗?自己的双亲,自己的一切……宁凤晨此时终于缓过神来,道“大哥,咱们是不是不回不去了,我真的有些舍不得。”看着宁凤晨泪眼婆娑的样子,晏世轮心中也无限感慨,是啊,自此天人永相隔,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正在此时,宁凤晨突然一声怪叫,“大哥,咱们占了台湾,西班牙人怎么办?他们是好相与的吗?那些强盗来东方不就是发财来了吗?一旦让我们鸠占鹊巢了,不得跟咱玩儿命?咱们招惹得起这个庞然大物吗?” 对于此节,晏世轮早有定夺,只是时机未到,暂时不便透露,即使是宁凤晨,此子心机颇浅,一旦泄露则事难成矣! “凤晨,为兄自有定夺,且看时机一到,见招拆招,”晏世轮现在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所仰仗的一切,都来源于对历史的把控,对于是否由于二人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而影响历史,他深感畏惧,一旦熟知的历史走向变化,还能拯救的了大明吗?还能解救汉民族于水火吗?看着一脸童真的宁凤晨,晏世轮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在几个月后,无敌舰队丧失的西班牙,已经在远东无力对抗荷兰的“海上马车夫”,总不能跟大家说再过俩月,因为分赃不均,荷兰要和西班牙掐架了吧?所以此时马尼拉的西班牙驻军,肯定无暇东顾了,西班牙在东方的核心利益是马尼拉,虽然强占了台湾,贪图逸乐的西班牙人还是没那份野心把****全吃到肚子里,到台湾站住脚后,放个卫星,或是转嫁荷兰、葡萄牙人,让他们狗咬狗去,一念及此,晏世轮又恢复了脸上的从容和自信“西班牙主子腓力四世就要有麻烦了,咱们惹不起老牌强盗,还惹不起菜鸟强盗吗?我的意思就是祸水东引,山人自由妙计——”,晏世轮还没蓄胡子,要是有了胡子,此时一抚须,还真像个狗头军师, “大哥,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宁凤晨一拍脑袋,笑道。 “凤晨,待到了台湾后,我跟你详细的讲解下当下的历史,还有人文、风俗等,咱们不能显得太另类,这个时候的人,还是非常注重名声的”晏世轮心念急转,赶紧道“凤晨,咱们赶紧换上几件西班牙人的衣裳,因为从现在起,咱们就得进入角色了” “好嘞!那个,旺财,把我大哥放下,赶紧去什么船长室那边弄几身衣裳,我们要更衣啦!”宁凤晨指着汪才枫一顿指手画脚,不文不白的命令听的的晏世轮哭笑不得,好在汪才枫似乎熟悉了宁爷疯癫的风格,好容易可以放下身上的祖宗,了不得的就往楼上奔, “等等,”晏世轮含住汪才枫,转头对二副说到“菲利克斯,现在船上的一切都已归我所有?” 二副恭敬的将两腿并拢,将头部略向下伸出,显得谦卑、得体,道 “除了我们这些自由人,先生。” “我相信你们都是虔诚、正直的信徒,所以我可以以船长的身份,雇佣你们” “那是我们的荣幸,先生。之前您说要将我们遣返马尼拉的,您会兑现诺言吗?”菲利克斯非常怀疑这几个东方人的信仰,但此时已是身不由己, “那是自然,菲利克斯,请带着我的仆人,回船长室,我需要两套换洗的衣服。”看着菲利克斯狡黠飘忽的眼神,晏世轮深感警惕,这帮强盗,嘴上是臣服了,谁知道会不会像那个大副一样,带头造反呢?此时晏世轮又紧紧的攥了下巨无霸背包袋子。 好像看出了晏世轮眼里的迟疑,宁凤晨赶在两人转出身去的空档道“大哥,这个二副不可信啊,你看他的眼神,贼眉鼠眼的,看上去还没旺财顺眼呢,还有刚才他看着我们财宝的样子,他们的信仰能约束到他?” “某深感忧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船虽大,仍乃虎狼之地也。” “是啊,大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甲板上那十几个人要不要——?!”宁凤晨说着说着,伸手比划出了一个死啦死啦的动作,看的晏世轮直翻白眼,“凤晨,你现在杀气好重”对于晏世轮的点评,宁凤晨不置可否,他喃喃的伸出双手,“我没觉得啊,难道今天一连串打击,我对生命已经麻木了?” “要珍惜一切生命,包括你自己的”晏世轮循循善诱,宁凤晨不想再对此有更多思考,他觉得反正对民族,对起事有益的,就值得去做,“大哥,你还有多少子弹?” “冥顽不化,”晏世轮不禁摇头, “枪里共有十二发,我打了三发,你打出去五法,还有四发,我的包里还有四个弹夹。” “哇靠!”,宁凤晨一个激灵,“大哥,你这是要进省城抢银行的节奏啊,这么多子弹,你是要硬抗一个加强连吗?”“凤晨,此时此刻跟你说了吧,我自幼就喜欢玩枪,我爸又是军分区的,就给我弄了这么一把,后来打算去省城发展,就打算把这些都带回去” “你带着这些管制物品,火车让上吗?” “火车还查这个?我没坐过火车” 宁凤晨彻底失语了,自己的大哥似乎是奇葩中的奇葩,中山装怪也就怪了,连火车都没坐过。正待他要将手伸向晏世**包,以检查里面还有什么违禁物品时,菲利克斯和汪才枫捧着两套精美绝伦的衣服进来了。 两人也毫不客气,反正说好了都是我们的了,以迅雷之势换好衣衫,待宁凤晨再次站定,并帮晏世轮穿戴好后,大明版杰克史派罗诞生了,虽然衣服穿上感觉有点大—— 中世纪的欧洲人热衷于色彩的象征作用,拼命追求服装的社会性符号功能,所以这个爱好收集财宝的船长衣服全是象征这财富、权利的红色,两人衣衫差不多,都是脚蹬尖头皮靴,皮靴内套褐色印着紫色暗纹的紧身不莱长裤,上衣的式样也差不多,都是科塔尔迪式修身长外套,臀部有蒂佩特式花纹佩饰,脖子领口处是那种类似塞了一圈手帕的领结。唯一的区别,就是晏世轮身上的衣服配着一件半圆型曼特披风,然后头上带有一顶风帽,风帽的正前方有一个圆形的里面十一个盾牌样式的金属纽扣,让人很不解,望着这个铜口子,宁凤晨说,“这是什么,闪闪的红星吗?”晏世轮一时找不到铜镜,只好拿下帽子讪讪地说,“这个应该是家徽,体现了家族身份,搞不好那个倒霉蛋船长,还是个什么贵族嘞。” “老大,咱们也有了这个时代的衣裳了,接下来咋办?” 晏世轮示意汪才枫过来,又上了他的背上后,道“接着看完,看看这艘船上还有什么惊喜”留下兀自愣神的宁凤晨,指使着菲利克斯继续往下层去看,目前只到了第三层,就有这么大收获,晏世轮觉得这艘船肯定没这么简单,载重量达到盖伦船,在外面看吃水线那么深,都不敢驶到近海,里面肯定还有猫腻。沿着船上狭窄的过道往前走,宁凤晨仔细的数了数,一共三十四口箱子,大小不一,在箱子的一侧,是桶装的淡水,再往楼梯处,摆放的是若干粮食、肉干,隐约可见在角落的麻袋里,装着马铃薯等物。一些稍小些的箱子,摆在地上,也是很引人注目,不禁问道 “大哥,这些是什么?”,晏世轮望向了那些地方,头也没回的道“那些是糖,此时大明还没有量产蔗糖,这些可是紧俏货” 这个时候即将走到下一层的楼梯,那个二副菲利克斯表情忽然十分狰狞,又似乎极为犹豫起来,脸色鼓胀的通红,同时眼珠不停的晃动着,看到此情此景,早就注意到他异样的宁凤晨丝毫没有犹豫,掏出手枪对着菲利克斯脑门就是一枪,这个船上的二副就这样走完了悲剧的一生。 “凤晨!”晏世轮语言当中透出了一丝严厉,“为什么开枪?” “大哥,你惩罚我吧,刚才自打看到这些财宝时,这小子眼珠就没离开过,而且他又是个领头的,万一这帮西班牙人一个德行,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晏世轮对此也是深深无奈,“非我族类,齐心必异。然再有杀戮,务必先行告知”晏世轮也看出了菲利克斯的异状,但是此事到此为止,不想再提了。 汪才枫腿肚子一阵转筋,这都是什么人呢?视人名如草芥?不过弗朗机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此时还是禁声为妙。 没了领路的人,宁凤晨走在最前面,但是到了三、四层隔层的时候,门被锁死了,静静听来,里面还传来了阵阵呜咽声。 ”这里有蹊跷,小心些凤晨” 宁凤晨示意汪才枫停下,然后找到一个长棍,对着锁链就是一下。不知是不是穿越时空锻造了宁凤晨的身体,这下撞击非同小可,连门带锁全部被砸塌了,吓得晏世轮赶紧喊停,这特么的是要拆船的节奏,这里已经距离吃水线很近了,这一下子下去,非得漏水沉船喂王八不可。推开糟烂变形的“门”以后,整个第四层全面展现在三人眼前—— 舱顶吊着几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映着地下影影绰绰的人影,由于长期的空气不流通,一股参杂着垃圾**混合着人体屎尿的味儿,沿着这弥漫的灯光飘来,呛的宁爷是阵阵干呕, 第四层空间很大,明显要比上一层大,怪不得盖伦船吃水那么深,原来这是艘改装船,不过这要是装人的话,能装多少人?容不得晏世轮细想,适应了昏暗光线的晏世轮,看到眼前场景,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在汪才枫背上就是一顿狂吐,汪才枫回眼一看,也是立即克制不住的扶墙作呕, 宁凤晨就好很多了,他强忍着令人作呕的,刺鼻的怪味儿,定睛一望—— 眼前约莫400平米的空间内,紧紧的塞满了上千号人!由于人太多,导致有些人站着,有些人歪着,甚至有些人躺着,这些人全都锁着拷撩,基本上是很多人,用一根链条拴着,没看到地上的食盆,估计关他们的人就没想给他们吃的。人人衣衫褴褛,不知是上船前就是这样,还是上船后折腾如此。近前的几个人,可能是饥饿难耐,倒毙在地,而其他链条上拴着的,竟没法活动,生生被拽着歪斜着身子,令人作呕的,就是已经有几具尸体,姿态各异的伏在地上,几只老鼠啃噬着他们的身体,发出渗人的“喳,喳”声 再看这些人的面容,清一色的大明百姓! “天杀的西班牙人,抓我大明百姓作甚?!”宁凤晨狂吼道,到了此时,晏世轮突然打了激灵,联想到改装船——西班牙——连体锁,将这几样连成一气,想通了! 正因为知道了原因,晏世轮忍不住热泪盈眶“凤晨,我大明不幸啊”,“昔年戚家军抗倭,我大明水师何等犀利,今神州大地如染重疾,各地饥荒,灾民峰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灾民若蝗虫过境,人畜不敢近” “然灾民为填饱肚皮,定要冲撞官府、州县,甚至是海防,灾事一起,海事荒废,这才有了夷狄掳掠,凤晨,你知道西班牙人最擅长什么吗?” 宁凤晨有些恍惚,道“小弟不知,是斗牛吗?” “这帮人面兽心的畜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贩卖人口!贩卖黑人就算了,竟然贩到我大明头上了,咱们撞上,可不能做事不理!”听到这里,宁凤晨“哇呀”一声怪叫,“大哥,你说吧,要不要把那些洋崽子们全杀了?刚才怪不得菲利克斯那么怪异呢,他是怕我们看到后当场宰了他” “凤晨,待我问下这群灾民再说”晏世轮觉得应该全盘了解下当前的处境,这艘船处处透着一丝妖异。 他看了看舱内情况,然后坐到三四层楼梯上,让宁凤晨找个还能说话的上来, 宁凤晨跳下去后,众人眼神麻木,丝毫不为所动。空间太小,宁凤晨挨擦着几个人的肩膀,那些人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茫然的向边上闪了闪。 此时有个人特别惹眼,引起了宁凤晨注意,这就是稍微靠外面些,有一个衣衫完整的汉字,身形矫健,且此人是单独上着拷撩,在宁凤晨跳下来之后,对着他一阵的挤眉弄眼。很明显的大明子民。 “就你了”宁凤晨像拎鸡崽子一样提溜着他,一溜烟的扯到了晏世轮面前,此人一出来,见到大马金刀坐于面前的晏世轮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条件反射般杵在地上,很是恭敬的行了个欧洲通用贵族弯腰鞠躬礼,然后单膝跪地,用标准的西班牙语没头没脑的道—— “尊敬的船长阁下,我已想通了” 晏世轮看着此人打扮,微感诧异,但是为了更清楚此间种种,他不露声色的,也用西班牙语答道:“先生,先报出你的名字” 下首的人恭敬答到——“尼古拉。一官”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五章 尼古拉·一官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晏世轮瞳仁猛地鼓胀了一下,刚才从容淡定的微笑都随之消散,抚着膝盖的双手不住的微微颤动,让宁凤晨看的一哆嗦,难道这假洋鬼子还要杀人不成?端详着下首半跪的人,明显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身类似京剧书生的蓝色襕衫剪裁十分得体,宽袖皂边,显得十分干练,脚蹬云头快靴,总体显得十分精干,只是可能饥饿困苦的原因,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也难掩满目的倦容。尼古拉。一官?! 这土洋结合的基督教名字,除了他还有谁——郑芝龙!这不是民族英雄郑成功他爹吗?此子在澳门入了劳什子基督教,教会赐名“尼古拉”,然后他家里排行老大,他爹就叫他“一官”,很正常,他的两个弟弟分别是“二官”和“三官”,这就有点恶搞的感觉了。再过的一段时间,他可能就要正式命名为郑芝龙而不叫“一官”这么恶俗的名字了。郑成功现在也应该两岁了啊,而郑芝龙此时应该正投身于当海盗的大好事业中,怎么跑到西班牙船上了?心电急闪间,晏世轮猛然想到一个跟郑芝龙相关的人——郑的把兄弟颜思齐,颜思齐可是开台第一牛人,他大批聚拢漳州、泉州灾民,发给银两和耕牛、农具等,开始了台湾最早的大规模拓垦活动。还挑选一大批有航海经验的东南人士,以原有的十三艘大船,利用海上交通之便,开展和大明的海上贸易。若得台湾,此等人才岂能弃之不用? 此人精于武艺,早年因遭宦家之辱,杀其仆人而逃往日本。在日本数年之后,家境逐渐富裕,又仗义疏财,广交豪杰,号称日本甲螺(海盗头目)。且颜思齐是明末大海商李旦的二把手,负责李旦在台湾的活动和实际运作李旦的武装集团。宁凤晨虽然能打,但是冲杀在第一线,这可不是晏世轮想看到的,看来招揽此人实乃必须!况且郑芝龙把兄弟多人,全都是海上蛟龙,成功收了他,受益无穷啊! 不过这第一步,务必让其死心塌地!眼珠一转,有了计较—— 就从他最擅长的地方入手!随后,标准的西班牙语脱口而出—— “尼古拉,你想通了?”这明显的是在套话,但是下首的人丝毫没有防备,答道: “船长阁下,尼古拉虽未能随众兄弟推翻倭国幕府,但是在倭国沿海尚有基础,如船长拨给我火炮和火铳,再在东南给十八芝留有余地,和贵国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郑芝龙恭敬答道,眼神不卑不亢,直接向上望了过去,不过另他意想不到的是,此时面前的船长,怎么换人了?不似弗朗机人,难道船上有变?晏世轮又是灵机一动,“十八芝”?十八芝是郑芝龙的十八个把兄弟,此时应该是妄图推翻日本幕府统治的李旦失败了,郑芝龙不得不逃亡台湾,可能阴差阳错间,被西班牙贼人给掳了,然后逼他入伙。作为一个商人,敢以一己之力去推翻一国幕府,李旦已经逆了天了,这让晏世轮一阵怀疑他是不是个穿越者。不过对于落难时的郑芝龙,此时抛出橄榄枝,成事可能性颇大,顿时让晏世轮精神百倍,然后端坐于台阶上,捋了捋胸口,一丝酝酿后,他发声了—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晏世轮用仿佛从天上飘下来的音调,浑厚又富有磁性的汉语铿锵而出 —— “飞黄兄,甲必丹进来可好?!汪兄,请给飞黄兄端碗水,再给他找个硬面窝头”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得郑芝龙直接跪坐于地,刚才正在端详这个新船长,觉得此人仪表堂堂,没有弗朗机人眉宇间那种高傲,而且语态温和,正要发生询问呢,就来了这么一下子。弄得他长着大嘴,再次凝视着眼前声音的发出者,这明明是浙南官话,弗朗机人是学不来的,他是谁?不过此时自己身陷囹圄,只好先大口的咬着窝头,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水,随后蹲着歇息了好一会,缓过神来, 作为一名海盗头子,郑芝龙毕竟经历过风浪,他以最短的时间摆好身姿,以汪才枫看来都无懈可击的姿势,行了个揖礼,道“大人在上,受小的一拜,”宁凤晨知道此等枭雄其实易于之辈?可能他还没弄清情况,所以对自己毕恭毕敬,看来必须要使出手段了—— “小人郑一官,旅居倭国,欲与甲必丹成事,然事败,现落难与此,甲必丹是小人义父,事败后失散,实难料境况如何啊”郑芝龙说到这里,也是真情流露,晏世轮知道他并没有说谎,甲必丹就是李旦,推翻倭国幕府的事情败露后,十八芝与李旦失散,而后李旦很快在异国他乡郁郁而终,这是史实,不过他临终时,将所有的船队和财产托付于郑芝龙,这才是郑芝龙起事的本钱,嗯,这就对了,这时候的郑芝龙不过毛孩子一个,好对付! 晏世轮满脑子的搜刮想法,然后细致的组织言语:“昔年甲必丹澎湖一战,可打出了我大明威风,逼得荷兰弗朗机人转首他顾,飞黄兄当居首功,受在下一拜!”学着刚才郑芝龙的样子,晏世轮也是一揖到地,只是坐在台阶上,显得有些别扭,既然都说大明威风了,肯定和弗朗机人无瓜葛了,“小的不敢受大人如此大礼,折煞小的了”,郑芝龙赶紧上前搀扶,晏世轮半推半就间坐回了原位,“大人,几年前的澎湖大战,朝廷都不念此功,惟大人仍在挂怀,实让一官感激涕零” 澎湖之战,沉重打击了荷兰人扫秋风的势头,让各种弗朗机人再也不敢染指神州,这是莫大的功劳,然后当时明廷不以海边军工论处,谓之“盗海之徒,然可相与?”明廷完全没有意识到海防的重要性,如果不是郑家,可能明末历史会更加的凄婉, “大人,一官斗胆,敢问大人为何在此,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仙乡何处?”郑成功看到此人比较好相与,赶紧问出这几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而晏世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官,我是浙南金乡人士,幼年师从于汪公登原,五年前游学于西夷,现学成归来,船嘛,这是家族之秘,暂不便相告,海涵!” “原来是巡抚大人高徒,失敬、失敬!”此时文人的地位是超然的,不管是武官还是海盗,听到与士人集团有瓜葛,无不发自内的恭敬,“敢问大人名号,小的真心结交”这么有前景的文化青年当然想结交了,尤其是海盗,家族之秘?谁稀罕?这三桅船虽作战犀利,大不了老子也搞它十条八条的,怕他?不得不说古人还是比较好相与或是好欺骗的,在祭出了登原工名号后,这郑一官还真就信了,看来第一步进行顺利,除了汪才枫鼓胀着斗鸡眼,不停的搔首弄姿。 该开始打击了—— “一官,我姓晏,名世轮,字达思,痴长你几岁,称我世轮兄好了” “大人不敢,小的敬称晏大人便是”称呼这东西可不能逾越,这是一个让人无限赞美的时代, “一官,听闻你善于海战,当真?可知心法、境界、了敌、压制、牵制、强袭?”这一番话道出,可是直接搔到了郑芝龙的痒处,没错,自己就是擅长海战,但是这些文绉绉的辞令都是啥意思? “一官不知,望大人赐教”这么好骗?这郑芝龙还是太年轻了啊,相比明代时,文人都看不到几本书,何况这种四海为家的海盗,“一官,听我道来”接下来,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晏世轮把自己仅知的几个海战术语搬出来了,这可是前世混论坛的收获,“心法,即时不计任何得失,胜喜,但败亦为人生的一种磨练,只有学会面对失败我们才会变得更强大” “晏大人,这个小的懂,” “一官,别打断我,海战里没有谁是绝对的传奇,不能畏惧任何对手,胜是光荣败是积累经验,因此在对战时要选择好自己的位置,因为这通常就是你开战后的战位了,在你身边的战友或许将直接影响到你在战斗时的命运,同时也要留心观察对方的布阵,这就是境界。” “接下来是了敌,战事一开,瞬息万变,只有料敌于先才可立于不败之地,光靠桅杆上的千里眼是不够的,你需要多维的,立体的侦查面,以便于全方位打击进犯之敌” “尔强时,拉出队伍,以一往无前的勇气,横亘在敌前,敌怯之,则不战而胜矣,此乃压制” “火炮射程终有限,如何分出战力,分袭敌之主力,让其畏首畏尾,吾可趁虚而入,一鼓拿下,此乃牵制” “强袭着,匹夫之勇矣,乃尽其战船,全面奔袭,此乃下策”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晏世轮有点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水后,他看到此时的郑芝龙,好似魔症了一般,左手类似鸡爪一样,不停的在船板上干挠,好像要记下什么,然而右手拇指伸进了嘴里,一边吮吸,一边嘟囔,“了敌、搁置?了敌、什么制来着?”看来小郑同学接受的还不错嘛,晏世轮满意的笑了,就在此时,郑芝龙猛然间伏到在地,双手向上一揖,道“大人聪敏,小的实难知其一二,如大人不弃,可收小的为徒,尽学这海上之事?”这一下突如其来,弄得晏世轮又是一激灵, “一官请起,咱们是平辈论交,请教可谈不上”废话,就自己这两把刷子,如何教得了这世界闻名的大海盗?时间一长准保露馅儿,此时,该祭起另一法宝了——晏世轮又酝酿了一下感情,深情的道“一官,可知为兄为何远赴重洋,去西夷求学?” “弟,实不知也,” “观我大明,内忧外患,民情疾苦,这是为了什么?” “上帝给了我们原罪?” “不!一官,那是弗朗机人对我们的哄骗,人之初、性本善,生下来就有罪,可笑至极。我大明不缺仁人志士,不缺铁血军兵,唯独缺少的,是一种开拓精神!” “反观西夷,在内部矛盾激化后,他们将祸水东引,全世界的去搜刮、掳掠,这大大加强了他们的内部融合,试问,民有饱食,可愿造反?” “一官,我已学成归来,学的,就是此种霸王之术,只有大明上下将刀子向外举,则天下可平也!” 犹如响雷般振聋发聩的言语,一句句敲打在郑芝龙略显稚嫩的心田上,这些都是自己从未敢想,也未曾想到的,这个晏世轮,到底是谁?收起自己一切的不恭与桀骜,这回郑芝龙彻底的拜服在晏世轮膝下,“晏大人,吾奔袭于五湖四海,旨在救一方百姓免于水火,近闻大人之言,犹有耳目一新之感,一官拜服!”这回火候到了,晏世轮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收个小弟怎么就这么难? 再吓吓他,自己去基隆和淡水任总督,是西班牙人自己的秘密,郑芝龙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告知无妨,如果能再得郑氏和十八芝的臂助,台湾之势成也! “一官,台湾目前境况如何啊?” “晏大人,西班牙人占据了鸡笼和淡水,然笨港和平野目前还是兄弟的地盘,大人可愿随小弟赴台共举大义?”野心家就是野心家,年轻也罢,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看来谁收谁还不一定呢啊,晏世轮一时有点头大,“一官,本座(听起来有派)即将赴台,荣任鸡笼和淡水的总督,届时定当拜访!” “什么?此二地皆为西班牙人所占,莫要说笑”郑芝龙一晃脑袋,有点不相信晏世轮的话, “哈哈,一官,且看,此乃西班牙朝廷颁发的告身,我就要去任职了,到时候一南一北,台湾岂不是咱家兄弟囊中之物?”虽然十分心虚,但是晏世轮仍然理直气壮的开始忽悠,而郑芝龙虽有疑虑,此时也容不得不信,正当晏世轮打算展开第三轮攻势时,隐约的听到顶层甲板上十几声枪响,心道不妙,再四下望了望,糟糕,一个没注意,宁凤晨这厮不见了,晏世轮立马心下惴惴,待过了三五分钟后,小宁双手插着衣服上的大兜,晃晃悠悠的散步过来,晏世轮立马沉下脸来,喝到“凤晨,你干什么去了”看到大哥似乎生气了,宁凤晨很乖巧的答道“没什么,上甲板上透透气,” “胡闹!是不是把人都杀了?嗨,又添了十几条人命”的确,用二十一世纪的手枪vs十七世纪的火绳枪,那十几位死的不冤,“也罢,西班牙人可恶至极,竟掳掠我大明百姓进行贩卖,当我们是黑奴?”晏世轮此时一点也不痛惜,只是——“凤晨,你把人都宰了,船谁来开?” 听到这里,郑芝龙一丝惊奇都没有,笑话,海盗船上黑吃黑、窝里斗的多了,这是人家家事,咱别参合,但是说到开船,这三桅船还是难不倒他的,“晏大人,小的被掳时,还有三十多个弟兄,西班牙人仗着火器犀利,弟兄们不敌,现全在船上,只要吃些东西回复气力,开动此船,不在话下” “凤晨,忘了介绍,这位是郑一官,你称一官兄便可”然后小声的对宁凤晨说到,“就是郑芝龙,郑成功他爹” “啊!?”宁凤晨大惊一声,这可是历史人物啊,可能收的刺激多了,随后很自然的道“哦,原来是郑世兄,失敬失敬!”也行了个抱拳礼, “凤晨,还有几十名水手呢?不是关在一层了吗?” “噢,水手啊,呵呵,他们偏要去海里洗澡,估计现在游到夏威夷了吧”宁凤晨随口说到, “你刚才开了不只十几枪,是不是又不愿意跳海的,你又补上几枪?” “大哥高见!”宁凤晨还是嬉皮笑脸,这个时候郑芝龙走过来,手里攥着根铁链,铁链后头,拴着的是三十几位郑家的船丁。“晏大人,这些都是我的家丁,操纵此船,足矣”这海船可不像汽车,一个人就开走了,这是个团队的活计,依现在大明的航海技术,三桅帆船并不少见,只是这不是主流,主流都是福船、楼船一类的, “好,就依郑兄弟”为了更好的融入郑氏集团,晏世轮也放低了姿态,不过这样一来,更合了郑芝龙的胃口。 宁凤晨有意炫耀自己的武力,徒手攥着铁链,大吼一声“开!”,结果这铁链柔韧性极强,拉变形了好多,就是没拉断,引得郑芝龙大呼“贤弟,好手段!” 最后,不得不上甲板捡回来西班牙人的弯刀,然后崩掉若干豁口后,斩开了三十二人的束缚。重的自由后,大家一顿的磕头作揖,弄得宁凤晨好不适应。过了许久,天已经慢慢擦黑了,晏世轮小声交代宁凤晨,收好三层里扎眼的物事,随后待一切妥当后,汪才枫背着晏世轮,宁凤晨搀着郑芝龙,后面跟着一大群郑家家丁,呼呼啦啦的回到了一层,临走时用木板固定好了底层的出口,今天太疲惫了,明日再招呼这些流民。到了甲板后,晏世轮吩咐宁凤晨锁好这几层的进出口,然后和众郑家人一道,捕鱼烧水。笑话,能守着海盗说“船上有财宝”吗?晏世轮十分忌讳郑家人去到甲板下方,好在郑芝龙也是明眼人,直接命令家丁,不准任何人下到船舱内,所有人睡地板。 这才多少让晏世轮放心下来,随着大家有说有笑的吃了来到明朝第一顿晚饭——鱼汤配窝头,晏世轮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众人吃喝完毕,所有垃圾一股脑往海里一扔,郑芝龙吩咐家丁扬帆、起锚,又走到晏世轮跟前,问道“晏世兄,行往何处?” 望着远处无边无尽的大海,晏世轮再一次陷入了深思。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六章 落脚点 沉思笃定,晏世轮从容道“一官,今日暂且让众兄弟休息,明日我自有计较”,虽然仍然不知道要去哪,郑芝龙还是恭敬的施礼,道“晏公活命知恩,众家兄弟没齿难忘,然晏公意欲何方,定效犬马之力尔”,后面三十二个家丁也是哗啦啦全部跪倒,大呼“惟效犬马之力尔”,晏世轮看着诸人诚挚的脸孔,放心的笑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四更时分,四周一片漆黑寂静,船长室里还闪着幽暗的油灯,晏世轮叫起还在睡懒觉的宁凤晨,“凤晨,起了”,宁凤晨一个激灵,攥着手枪大声呼和“哪儿呢?毙了他?”看来宁凤晨一夜定是没有睡好,“大哥,你一夜没睡?!这不还黑着呢吗?”望着眼圈通红的晏世轮,宁凤晨不解道, “凤晨,现在我们要干的事儿太多了,岂能安睡?你看看这船长室里,航海罗盘咱们大明已有,但是定位精度远不能与西班牙人的相比,还有这海图,历代国人的数学学习似乎都没提上日程,遍观史书,对数字的描述经常是若干、无算,这些笼统的说明,更有这些书籍——如这本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欧几里德的《几何原理》,这些别人家床头的书,咱们大明有几人知道?看来推行教化,势在必行” “大哥,咱们还没有地盘呢,怎么个推行教化?” “庶子不可教也,昨日我通盘考虑了,看着这船长的往来书信,知道了此时西班牙两地的驻军不过三十几人,事必成也, 然我们不能把自己全盘约束在台湾,现在神州大地上正在轰轰烈烈的进行着各种民族抵抗运动,北有北虏、东奴,男有灾民、海寇,虽然讲来我们也会被定位为海寇, 我们需要留一个窗口,一个让我们了解各方动向的前哨” “哦,大哥所言极是,不过你打算把前哨放哪儿呢?” 晏世轮指着一张绘制比较精细的大明东南沿海地图,“就是这里!”宁凤晨看到,上面的拉丁语是一个不认识,但是依稀的是在浙南, “大哥,这是哪里啊?怎么离台湾这么远?还有,大明水师不是挺厉害的吗?”宁凤晨不解道, “这是苍南,就是金乡港。凤晨,大明的东南我们暂时还不能染指,在福建这里,由于频繁受到弗朗机人骚扰,在此时还是有一定的海防能力的,所以我们要避开泉州、漳州一带,且郑芝龙此人虽受我们所笼络,然此子精明狡诈,一旦无利可图,或是贪欲膨胀,你我命不保也,他和李旦都是福建人士,我们把手伸的远一点,与你我,于郑氏强盗集团,都是好事” “这么说我就懂了,这福建是个海盗窝子啊,不过这个苍南离着基隆也太远了点吧?我量量看看”,他歪歪扭扭的晃着刻度尺,对照着比例尺道“差不多一百六十五公里,也没多远啊” 此时晏世轮看着宁凤晨手里的测量工具,愣愣出神,“凤晨,不是公里,是一百六十五海里,咱们这种三桅船,还有三艘停在基隆港没人开,此时是九月份,东南季风比较强的时候,此船最大航速可达10节,也就是说,十几个小时就能从基隆跑到苍南了” “还是挺快的啊,大哥,你看我手里的尺子呢?” “正是!此时西方的科技,已经悄悄的在领先大明了,再过百年,将会以几何速度赶超满清,并把他远远抛在后面,踩在脚底” “你手里拿的这个尺子,还有海图,是十六世纪起,西班牙水文部门提供给航海家们的,有航海图、仪器、星表、航行方位图等充足的资料、工具,反观我大明,现在竟然找不到两张完全一样的海图,时也,命也?” “大哥,既然咱们到了大明,岂会让历史重演,别的咱不干说,就说这仿制吧,还能难道咱?” “凤晨,我随身带着的,是我从小学一直到研究生的各式教材,之前一直舍不得仍,现在欲推行教化,可以用的上了!”晏世轮不知道是欢喜,还是肉疼的对宁凤晨说到, “我说的嘛,这么重,我还以为你背了个军火库呢!” “此时的这些书籍,能力超过无数的军火库!!”晏世轮又是一叹,“咱们的教材都是搜罗了全世界的科学知识,一旦让这些知识推行下去,何患外敌,何患富强啊!” “对,大哥,咱们把书收好,时机一到,咱们就推行教育!对了大哥,我还背了笔记本电脑,里面有我搜罗的各式各样的机械资料,是不是对大业有益啊?!” “什么!?你不早说,赶紧拿出来”晏世轮一把抢过宁凤晨手里的电脑,这种塑料的质感,一下子又把他亲切的拽回二十一世纪,“这玩意儿没坏?”熟练的开机后,竟然还能工作,奇了怪了。“凤晨,赶紧趁着还有电量,把所需的东西,都摘抄了吧!”也不知道自己治下何时能开创电气时代,先把这些有用的留下再说。 “好嘞,咱好久没动笔了,还好带来好多纸币。” “凤晨,纸张省着点用,此时纸张、书籍都是奢侈品,留着兴许有大用” “没问题,您瞧好吧。”说罢就是一顿昏天暗地的誊写,晏世轮注意到,这些资料有文字,有图片,还有一些视频,于是又在里面挑了宁凤晨认为没有用的近代医学、中世纪化学等几分资料。看着文档长度,宁凤晨是龇牙咧嘴。 “我也该把此时的科技,尽量的翻译成汉语,教化我大明子民,这些东西都是弗朗机人核心的机密,从不外传,今天我就来个大放送!”晏世轮眼里透出一丝轻松和惬意,沾着墨水,用羽毛笔不停的翻译着这些欧洲人呕心沥血的研究成果,一种发自内心的舒爽让他精力十足。 昏暗的房间内,一时间只留下了笔尖划过直面的沙沙声。放到现代,肯定让人错以为这是两个即将步入考场,正在准备小抄的考生。 到了辰时一刻,笔记本电脑发出了一声哀鸣,随后屏幕闪过一丝亮光后,永久的恢复了黑暗,同时带走了这个跨时代的最后一丝异样。宁凤晨等着通红的牛眼,志得意满的合上了最后一个本子,连同这个,一共六个作业本写的满满腾腾,把一尺来高的本子往还没合眼的晏世轮怀里一塞“大哥,小弟幸不辱命!” 翻看着这些宝贵的知识,晏世轮激动的道——“凤晨,满船财宝难抵此物价值一二”,这些才真正是立足当代的本钱! 可能声音过大,把汪才枫一下子惊醒了,昨夜汪才枫睡得即踏实,又香甜,他自己从根本上已经认同了两位略显怪异的年轻人是读书人的身份,所以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虽然那个晏公子说,自己是家主的门生,怎么自己不知?反正自己也是贱命一条,睡好吃好最重要!本着这条**丝精神,汪才枫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昨天那些黑黑的西班牙窝头(杂面参着苜蓿、纸屑,发酵后烤成的面包,表面略成黑色,水手航行之必备,每个竟有600克之多),愣是吃了八个,又喝了三大碗鱼汤,直呼痛快,惹得宁凤晨大吼“别撑死你丫的” 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皮,汪才枫看到了两双通红的眼珠和不怀好意的眼神,“宁公子,饶命啊!”赶紧匍匐在地上, 看着地上此人,晏世轮打算把昨夜想好的对策跟宁凤晨透个底,然后指使汪才枫去烧几十锅米粥,里面各掺少量马铃薯和番薯(地瓜),以供应千人所需,一定要让汪才枫自己下到三层里去,莫要让帮忙的郑家人看到自己的猫腻, 好在汪才枫颇为干练,小命又悬在宁凤晨手上,立即跑去办了,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眼瞅着要走远了,晏世轮又大吼——“马铃薯和番薯可知是何物?” “小的当然知道,这是当年登原公进贡皇上之物,小的曾经见过” “好,务必不要穷尽煮粥,各样要留有做种” “好嘞您哪,”这厮立马学会了宁凤晨的油腔滑调,惹得宁凤晨大骂狗奴才。 “凤晨,为今之计,我打算安抚流民后,分一部分留在苍南,建立咱们的哨点,余者随你我赴台湾,可好?” “自有大哥做主”宁凤晨很认同这一点,这些饥民,哪里有粮食,哪里就是家,而且以青壮居多,又是清一色男丁,正是开垦立业的本钱。 “我们必须以人道精神,真正的让流民归心,你可知道,自古以来,是什么支撑着百姓,任各种欺凌而苟活于世,仍欢天喜地的?”“小弟不知” “是土地!是将供养家人吃饱的土地传承,这是发自咱们汉民族内心生存下去的原动力,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无论世事多么难测,只要还有土地,让自己血脉延续,这就是中国人的归宿,中国人的根”“凤晨,到时我会有一番安排,你只管放心就是” 此时甲板上已经铺好一大块泥沙,在泥沙上盖着块破烂铁板,不知道从哪儿搜罗的,铁板上现在燃气了灶火,灶火上竟然座着一条铁皮小舟,小舟里面翻滚着米粥,里面依稀可见土豆和地瓜上下翻腾,飘来阵阵香气,惹得宁凤晨口水直。三十几名郑家人全都客串了服务生,都在那里烧水升火,汪才枫跑前跑后,忙的是满头大汗,终于午时前一刻,这些事情才忙完。晏世轮单手一举,示意汪才枫过来,然后对着郑芝龙道“一官兄,劳烦众兄弟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还有劳众兄弟,将众大明子民,系数带到甲板上来吧”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汪才枫带着郑芝龙的家丁,将众流民一串串的牵了出来,很好操作,因为众人约莫五十人为一长串,一人牵着一串,凡是还能走的,全都被牵出来了,中间走不动的,听到有口吃的,还是被边上的人驾着出来,晏世轮随着人被牵出来,注目的数着,“1、2,3……”共有十六串之多,八百多人乌泱泱站满了甲板,宁凤晨不得不背着晏世轮上了二层炮塔,这时候,晏世轮居高临下的道“诸位乡亲——”看到众人注意力被吸引,晏世轮继续道:“吾乃台湾鸡笼城主,隶属大明澎湖巡检司”穿着弗朗机样式的服装,必须抬出朝廷来,“尔等受夷人所掳,现夷人已诛,尔等已回复自由身!”这话一出,地下开始稀稀拉拉有欢呼声,“吾观众人,均三五日不曾进食,现施舟与此,聊以充饥”这话可不得了,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宁凤晨担心大家抢吃的不要命,朝天空“轰”一声鸣了一枪,二十一世纪的54手枪,威力、劲响何其大?大明百姓何尝见过如此犀利的火器,立时乖乖的禁声, “凤晨,待会你和郑家家丁维持秩序,先松开众人镣铐,再进行施粥,每人不可超过一海碗,肠胃空了这么久,一旦暴饮暴食,有即时毙命之忧” “小弟、一官明白”,下首两人答道,随后宁凤晨找来一大串钥匙,对着镣铐一顿尝试,每开一串人,立时有郑家家丁用火铳(西班牙人剩下的)指着,维持着秩序,严禁哄抢,然后汪才枫拿起海碗,每人乘一碗,众人不顾滚烫的粘粥,捧起碗来,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甜嘴麻舌的吃完后,又舔着碗, “瞅你们的吃相”汪才枫命人准备两个大木桶,郑家家丁在木桶前,吃完的人把碗扔到桶里,家丁立时洗好,将空碗放置汪才枫面前,这一切看的晏世轮是不住点头,“老汪还是蛮会办事的啊” 如此循环,直到最后郑芝龙、宁凤晨都吃完后,晏世轮和汪才枫才一人一碗,大口吃了起来,说来也怪,这一铁皮船的粥,堪堪吃尽,惹得晏世轮对汪才枫又是一阵侧目。放下碗晏世轮对众人道“可有兄弟愿随吾垦殖台湾?” 众人吃饱后都是恢复了精神,个人的眼里不禁的都恢复了神色,看着晏世轮最后一个吃,一些人不禁洒下了热泪,更有几个年纪偏大者,猛然跪下,大呼“青天大老爷,在世神佛啊!”“吾等贱民各地官府避之不急,大人还不嫌弃,还将粮食都留给我们,吾等愿追随大人,万死不辞!” “愿为大人立生祠,感念大人恩德” 底下跪着的人越来越多,不知觉间,所有人都跪倒了,然后唱诵“誓死追随大人” 望着眼前的一切,晏世轮五味杂陈,这些百姓的愿望是那么的好满足,只需要一顿饱饭,即可感恩戴德,大明贪官污吏横行到什么地步,才引得大家山呼造反呢? “一官,” “小人在” “拔锚,启航,目的地——笨港” “早就等您这句话了!”郑芝龙兴奋的呼喝家丁,指使众人操舵、扬帆,返回家园!望着前方的苍南,晏世轮心中惆怅,此去台湾,到底能不能回来,实属未知,宁凤晨看到大哥情绪有些低落,道“大哥,为什么到笨港而不是鸡笼呢” “因为一个机遇!一个历史机遇”,晏世轮知道,此时赶到台湾,将有机会搭上十八芝这条线,而从时间上看,暂时把汪老爷子放一放,他老人家暂时还不至于毙命。想到这里,话题一转,“凤晨,咱们的改装船,火器十分犀利,虽然只有十八门大小火炮,却是此时可在东亚海面上呼风唤雨的角色,它的每一舷侧各装载有7门4磅炮,在船首与船尾部的炮位各拥有2门2磅炮,西班牙守军嘛,哼哼。只要对着他们试射一轮,诸事可定矣” “这么利害?那么咱们现在也没炮手啊”宁凤晨还是略有担心, “无妨,郑家家丁肯定精于海战,咱们从流民中遴选可入伍之人,择其与之学习操跑、驾船,则西班牙无忧矣” 于是,接下来往台湾走的路上,故意放慢船速,宁凤晨选拔了四十人的精装,与郑家家丁一同,进行着航海事业的学习。 这一日即将到达笨港(郑芝龙老巢),郑芝龙十分兴奋,终于又回家了!晏世轮现在已经彻底不能走路了,他命人将一把椅子改造,由两人抬着,走到郑芝龙跟前,道: “一官,汝之根本在此,然笨港(今北港)溪上游本无通航之便,下游亦早因淤浅不可通航,北港遂徒留港名,实无航运之利,平野(今新港)虽有颜公设立之井字营寨,招募流民无数,往返神州也便利,但亦有大船无法停靠之虞,汝可曾想到?”说到这里,郑芝龙还真就没考虑过,当初颜公思齐率船队柢海湾,在笨港(今北港)靠岸,见岛上地肥水美、大片荒野未辟,决意在此开疆拓土,干一番事业。乃率聚伐木辟土,构筑寮寨。是时,土番以为外敌侵犯,聚族攻击。颜公思齐遗人加以安抚,商定疆界,互不侵扰。在笨港东南岸的平野(今新港),思齐规划建筑了井字型营寨,中间为大高台,使之成为组织指挥垦荒的中枢。与此同时,派杨天生率船队赴漳、泉故里招募移民,前后计三千余众。这可是一大片根据地啊,当初光考虑了回漳州、泉州方便了,还真没考虑到是否能进一步发展, 不过这三桅海船之利实超自己所想,吃水浅不说,前端的尖形船头,有效的劈开海浪,使船的稳定性大增,而且主、副三面动力帆,再配上尾部的三角帆,即使是逆风,仍然可以保持较高的航速,这是现有的福船所做不到的,往常福船碰到了逆风天,只有慢慢改向,然后曲线前行才能保证航速,更别说现在自己手里的苍山铁和沙船啥的了,弗朗机人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这笨港和平野全都停靠不了大船,买卖还怎么做大?郑芝龙陷入了深思——“晏大人,吾观之台湾,似无深水之良港,奈何?” 晏世轮知道,又到了打击郑小子的时候了,他伸出右手,轻拍在郑芝龙肩膀,道“一官,虽笨、平两港难以泊下这三桅大船,然鸡笼、淡水二地有着先天条件,待为兄升任后,定呕心泣血,让台岛的北部和西部,成为你我兄弟争霸天下的起点!”似乎受到了某种心理暗示,这个郑小子肯定是不懂心理学的,只是在他心底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对他说“他说的对,他做的到,得听他的……”然后懵懂的点了点头, 看着再次成功的忽悠了海盗头子,晏世轮一阵小得意,后世的基隆,可是台湾万商云集的重要港口,凭着自己的跨时代经营,三桅船算个屁?万吨巨轮都泊的开,不过嘴上仍是一阵谦逊,“一官哪,待为兄到了台湾,西、南诸事,还要仰仗飞黄兄和众兄弟了啊”这一番话说的自己跟已经成了鸡笼主人似得,忽悠的小郑一阵的点头哈腰,“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凤晨,这笨港,就是咱们的落脚点”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七章 终于来了 望着群山环绕的笨港(今北港),这是浙南所不具备的地理景象,晏世轮和宁凤晨顿感新鲜感十足,多日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这个小港口,位于台湾西北,和东北方向的鸡笼(今基隆)互成犄角,又与福建遥相呼应,虽然无法停靠大船,但是东南常见的海沧船、沙船等,还是很方便进出的。 “就要到海盗窝子了,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宁凤晨讪讪得的对晏世轮说到,抬椅上的晏世轮与宁凤晨不同,脸上更多的是踌躇满志的坚定,“郑家现在还不是叱咤东亚的海魁,现在真正执掌台湾、琉球、日本海域的,是商人李旦,还有他的副手,就是十八芝他们兄弟,郑氏一族,在接受了李旦、颜思齐等人老底儿后,才成了连荷兰人都不敢招惹的打海盗的”说罢,转过头来,看到一脸原来如此状的宁凤晨,“凤晨,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我面前,见到颜思齐和十八芝其他人时,你要如此这般……” 在两人咬耳朵的同时,汪才枫沮丧的拉着大饼子脸,愁眉苦脸的望着不远处的寮寨(一种瞭望塔,可以改造成灯塔),叨念这“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啊”,汪才枫本来是想在苍南金乡下船的,但是晏世轮就是不准,连几个不愿远赴台湾的当地流民都被放下小艇了,就是不让他走,曰“汝当堪大用”愁得汪才枫是食欲大减,每次只能尺六个黑面窝头了,在船上时,几个眼灵手快的青壮,争着抢着要做晏府家丁,搞的晏世轮深深的不适应,在看到几个人展露的空手劈柴、徒手弯铁棍等功夫后,晏世轮象征性的收了几个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此时的普通民众,普遍还没有叫的出口的名字,都是什么“大柱、桩子一类的”,他们提出家主赐名时,晏世轮也不客气,直接取了“钧杰”、“镇峰”、“绍航”、“炎武”等几个觉得有文化的名字,于是,后世建立无数丰功伟业的四大家将,诞生了。现在抬着他椅子的,就是宗钧杰和温镇峰。而费绍航粗通些航海,晏世轮让他领着抽出来都有基础的几十人,跟着郑家人学习操纵三桅船。 短短的几天,根本就无法跟得上节奏,好在这四十来人都是好勇斗狠的角色,都咬牙挺着,希望自己也成为晏大人家丁,某个好出路,千万不能漏了怯。 “绍航,你领一队人守船,没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准登船,”晏世轮把四十人分成四队,直接让宗钧杰、温镇峰、万炎武、费绍航四人领队,晏世轮打算今后的军伍,暂设五人一伍,设一伍长,三伍为一什,设一什长,上再设四伍为一甲,立一甲长,每伍、每什、每甲,各配副职一名,这有别于大明现有的军职配置,但是晏世轮考虑的,是如何更加合理的分派兵力,使之既可以出海操船架炮,又便于登陆列队厮杀,以每甲(60人)为一个小作战单位,可以灵活的进行技战术的安排,还有登船后炮战的调度。 目前四个赐了名字的家丁均为伍长,各带两伍,两伍暂称一队,然后宁凤晨暂为什长,虽然严重缺编,宁凤晨还是欣喜若狂,长这么大,第一次当官。晏世轮的考虑是,宁凤晨今后抛头露面的机会比自己更多些,需要从行伍中一点点历练,而自己,将在稳定台湾局势后,慢慢的淡出人们视线,从而更好的辅佐宁凤晨,完成心中的壮举! 驶到浅滩处,大船抛下了巨锚,即使是颜思齐通过旗语得知众人的到来,派出来了五只海沧快船,还是分了十多次才把人完全运送完,急得在最后断后的宁凤晨跳手跳脚,好在颜思齐方面招待颇周,宁凤晨才终于站到了陆地上,这一路,说不晕船都是假的,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好! 望着眼前的粗豪汉子,晏世轮心中颇有感慨,在离此不远的左面海滩上,已经修建了一座长桥码头。这座码头,出海三百多尺,宽十丈,可停泊几百吨的海船,不时有大型沙船靠岸,装卸货物,然后若干小驳船转驳,显得一片欣欣向荣。再看想远处,农田阡陌,寮寨齐备,实难乱世中一桃源也,看来颜思齐开台第一人的称号,实至名归。这颜思齐给人的感觉颇为亲切,亲自来接郑芝龙和自己不说,言语间丝毫没有一方豪强的傲气,可能是出身平民的缘故? “久闻振泉兄开台拓土,活民无数,东南数百里百姓感恩戴德,实乃大明之栋梁也!”高帽子一送,看你不乖乖投降? 颜思齐手扶长髯,虎眼一眯,苍朗一笑“敢问弟台高姓大名,来台湾,就是与我诸兄弟有缘,今晚诸罗山设宴,既为一官老弟接风,又为哥哥我能认识弟台此等人才庆贺!”也难怪,穿着弗朗机样式的衣衫,官话(类似南京口音)又这么溜,这老弟肯定肚子里有货,结交定是好处多多啊, 颜思齐这话一出,包括郑芝龙在内,场边围着的十几个粗豪大汉一同欢呼,这年头,饭都快吃不上,摆顿酒席容易吗?海盗家里也没余粮啊,看着这一个个粗眉大眼的好汉,再联想到刚才说的“诸罗山”,晏世轮压抑不住的振奋,冲口而出“妈的,终于赶上了!”这粗口一爆,惹得诸好汉拍手叫好,“老弟台,没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啊!”颜思齐要是能想到,“诸罗山”之宴是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场酒宴,而这小子正想着如何收买人心,该做何想法?历史上颜思齐就是和部众到诸罗山捕猎,豪饮暴食,不幸染伤寒病,数日后一病不起,英年早逝的,赶上了这次最后的晚餐,晏世轮能不兴奋吗?而且,这说明了自己和宁凤晨的小蝴蝶翅膀,并没有对历史大势所波折,自己就可以依着历史,作为最有利的武器! “振泉兄,有感于众兄弟大难后(在日本这伙强盗反幕府事败)还可在此相会,弟实感欣慰矣!”这倒是真情流露,穿越几百年赶上你请客,当然高兴,“弟,敝姓晏,名世轮,字达思,称我世轮即可,吾来台湾,乃接任鸡笼和淡水两港防务而来”听到这里,颜思齐眼神一凛,“鸡笼?世轮是说被西夷占据的鸡笼港吗?朝廷要出兵了吗?”颜思齐不解,此时大明福建水师,自保有余,出海不足,实难是西班牙人的对手, “不然,小弟是西班牙人派来的总督,”这一下可好,众人轰的一声炸开了锅了,“老弟台,你到底是西夷走狗,还是大明子民?要是西班牙人的狗腿子,老哥我可不待见”说着话,从腰力抽出了短刀,身后诸人,除了郑芝龙,全都把刀子、长短火铳攥在了手里,眼看就要谈崩,这个时候郑芝龙走了出来,“大哥,世轮兄其实和我们一样,痛恨西夷万分,小弟亲眼所见,这位宁老弟亲手宰了几十个西夷鬼,他们这是想占住西夷在台湾的命门,这台湾啊,还是咱们汉人兄弟的!”颜思齐半信半疑,道“世轮老弟,你这身打扮怎么回事”,于是,晏世轮再次解释了自己与宁凤晨游学,然后又祭出了素未谋面的老师,果然汪变蛟的大名一报,颜思齐立马收刀赔礼,“弟台,原来是登原公的高徒,失敬、失敬!”周围众人传来一大片“失敬”的是声音,还真是心齐啊, “小弟斗胆,叫您一声大哥!” “这不更熟络吗,叫吧,弟兄们都叫我大哥” 晏世轮道“大哥,今日一聚,小弟不便久留,恐鸡笼、淡水生变,”晏世轮先把这话撂这,不是来争地盘的, “敢问大哥,此处距离两地多远?” “你说鸡笼和淡水啊,只半日的路程可达,鸡笼、淡水相聚约一个时辰的路程,虽两地可泊大船,然周边人烟罕至,土人众多,又有夷人作祟,不毛之地也” “多谢大哥”晏世轮此时才明白过来,现在的台湾,新迁来的汉人也就是颜思齐这里的三千多,再加上自己的八百多人,多是荒野,说是不毛之地,真不假。不过很快就会有变数了。 “老弟,时候不早了,随我诸罗山设围(打猎)如何啊?”颜思齐好像是个打猎达人,此时已经按耐不住的揉搓着衣服下摆,看来真是狩猎成瘾啊, “大哥,我还有从浙南迁过来的流民,大哥可有地方安置?讲来淡水、鸡笼两地,还需要屯民出力啊”,又不是长期在这里,临时住下钱粮还是够的! 用手指着一些土房,道“老弟,土房茅棚还是有很多的,让大家住在这里吧” 晏世轮看了看,虽然是简易的茅棚,将就下还是可以的,“那就委屈治下百姓了”晏世轮随后指使几个家丁,让他们安排众人诸事。 诸罗山离此处不远,晏世轮待众人安排妥当,又让宗钧杰和温镇峰抬起椅子,嘱咐宁凤晨和汪才枫跟在身边,一路浩浩荡荡,这又是三十几号人,大家有说有笑,因为此时粮食稀少,打猎大大的丰富了大家的副食,而且还多有乐趣。 一到诸罗山附近,郑芝龙等人立马显出原形,他们大声叫骂,放浪形骸,撒丫子奔驰在山林草原之间,所骑战马嘶鸣,猎狗狂啸,众弟兄做诱笼、挖陷坑,一时繁忙无比。倒是让宁凤晨和晏世**眼瞪小眼,这场面可是第一次见。待到众人忙前忙后时,突然蹿出一只野猪,立时众人箭如雨下,诸人拿着刀剑奔走呐喊,看的宁凤晨是热血沸腾。忙活了大半天,待晏世轮实在等得不耐烦时,从临时的灶火上,端下来一盆盆的野猪肉、野兔汤啥的,总算是没白等啊。好久没吃肉的众人,风卷残云般消灭着这些肉食,搭配着这些瓦瓦罐罐的,是几个竹筒盛着的白色液体,这是什么? 晏世轮吃的极慢,他时刻注意着众人的情况,怎么这么久,大家还是很正常啊?这时候,他看到了竹筒里的白色液体,好像后世的碳酸饮料一样,此物带着一圈圈的气泡,而颜思齐等人,一手拿肉,一手捧着竹筒,咕咚咕咚的吃喝着,晏世轮尝试着抿了一小口,好家伙,这是白酒!不下于酒精度数50度!明代有这么烈的酒吗?! 于是开口问道“大哥,这筒中何物,怎如此辛烈?” 众人看着晏世轮火红的面堂,哄然大笑,“老弟台,此乃琉球特产,名曰‘泡盛’,此物最是**带劲,兄弟们老早就喜欢上了”一个不知名姓的大汉,红着脸嚷嚷着,然后举筒灌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的样子, 宁凤晨此时也是拿起了竹筒,对着大家一声呼喝:“痛快,众兄弟,凤晨敬大家!”说着拿起竹筒,咕咚咕咚往下灌,前世各种同学聚会,也算是酒精考验了,拿起酒毫不含糊。 “凤晨,少喝点,这酒好像后劲儿十足,”不待晏世轮提醒,宁凤晨已经是干掉了满满一筒,随后踉踉跄跄的把桶底给大家看,以示豪爽! 这些啸聚沿海的豪强们,最喜这种粗犷豪放的姿态,立时叫好声不断,引起了大家互相敬酒、划拳的**, 不过宁凤晨放下酒筒后,已然甜甜睡去,笑话,50多度白酒,一口气干了一斤,还能不醉?晏世轮自己心里有事,不便多喝,又担心颜思齐和宁凤晨,此地地处山冈,已是九月的天气参杂着阵阵冷风,晏世轮不禁开始了丝丝担忧,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古人劝酒的热情,百般退却下,显得自己不合群,最后半推半就间,愣是喝了半筒下去,迷迷糊糊间,看了看上首 的颜思齐,仍然在和众兄弟划拳喝酒,而宁凤晨、汪才枫宗钧杰等都已呼呼大睡,挣扎着要起身,奈何实在肢体无力,就这样伸着手,睡着了。 良久,喧闹声没了,划拳声也没了。 明月已照着大地,映出了山冈上众人横七扭八的身影。而晏世轮是被冻醒的,他打了个喷嚏,“哈欠!——”然后心道不妙,挣扎着看向众人,颜思齐趴在上首,呼呼的打着呼噜,其余人等皆是以各种姿态睡着觉,这么冷的天,不感冒才怪,于是他大呼宁凤晨等人,让大家离开此处,待唤到颜思齐时,众人发觉大哥的身子已经滚烫,脑门上也是滴滴汗豆, “大哥怎么了?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三天后,颜思齐真如历史般所述,在台湾发展史上写下了璀灿而亮丽一页的开台王,黯然凋零。穿越者不是神,无医无药根本无能为力。出殡时郑芝龙、晏世轮等无不悲恸大哭,尤其晏世轮,虽只相识了一日,但真心的把颜思齐当英雄看,终日守在灵旁,又从船上取下了价值连成的两件宝瓶,交给颜家后人,惹得众人心生敬佩。十日后,烧完颜思齐的头七,郑芝龙集团正是认可了晏世轮此间的表现,遂拉着他与宁凤晨,歃血为盟,结为“廿芝”,世上再没有十八芝,取而代之的,是添加了两名后世人的“廿芝”。 这一年,晏世轮二十五岁,“廿芝”地六把交椅,宁凤晨二十岁,“廿芝”第十九把交椅。不愿瓜分众弟兄的本钱(海船、货物),晏世轮只道“六弟不愿分振泉公之财矣,众兄弟意欲帮衬,六弟,深感欣慰。”说罢,带着八百流民,分海、陆两线,开赴鸡笼。感念解救之恩,郑芝龙将当初的三十名家丁全部赠与了晏世轮。 而鸡笼、淡水的三十几名西班牙守军,果如晏世轮所料,未等战船火炮一轮齐射完毕,都乖乖的举旗投降,等着他们的,是宁凤晨正义的审判。而三桅杆战船,也如愿攒到了四艘,其中一艘改装船作为旗舰,其余进港待命。旗号、标识等暂挂郑芝龙的郑字旗。 肃清两地之敌后,晏世轮举行了次武力选秀活动,将这不足八百的男丁,分成了十五甲,暂时按照个人武勇,选出各级正负甲、什、伍长,后期会按照各人积功多寡,再定迁、降。此时已恢复了两地的汉语名称,只是鸡笼实在难听,晏世轮暂称自己为平野军屯,为大明军户,以后再想办法合法话吧。 其他的好说,目前吃饭是个大难题,八百多人的口粮,省吃俭用,一天竟然要达到近三十石(约800多千克),船上剩下作为种子的粮食,早就吃光了,所以晏世轮不得不将人手分出来四部分,按照次序,一组费绍航带领,出海熟悉操船,顺道进行捕鱼,一组由宁凤晨这个甲长领头,进行军事训练,一组由宗钧杰带领,进行垦田耕种,最后一组由晏世轮亲自带领,进行家园的建设,四组主将不变,队伍轮换,务必使全员都保证一定的战斗力。 晏世轮这组,先是利用岛上丰富的木材资源,建立起一座座简易木棚,因为这里是亚热带,能遮风挡雨就冻不死人,再将其余木材收集在一起,依照当时誊抄的烧炭土方法,将大量的木材烧成炭,积成类似小山的一堆堆。 一个月后,所有的木棚均已盖好,按照土法建了座很大的砖窑,用木炭进行加温,烧制出了大量质量优良的青砖,这可不是后世那些无良奸商的“空心砖”,这可是实打实黏土加河沙烧出来的砖。取出其中两块,左右互击一下后,发出阵阵的通通声,除了给人以坚固、踏实的感觉外,竟没有一丝的裂纹,看来知识就是生产力啊。待质地坚固、形状统一的青砖大批烧好后,晏世轮先在港口处选址,以建立灯塔,而且亲自督建以保证施工精度。在反复建、拆,再建、再拆了几次后,终于在两个月后,港口内竖起了一座十几米高的灯塔,建成后让晏世轮很是唏嘘了一阵,没有专业人才,就算是 有领先的技术,还是没用啊。同时又在几处战略要冲上,建起了城墙和瞭望塔,将其中一艘已改成训练+渔船的战船上的大小火炮,全部拆下,又从郑芝龙处购买了来自大明的三十几门弗朗机,一股脑安装在了城墙上,因为晏世轮仍有深深的担心,自己李代桃僵,正主何时会来摘桃子?而且各项建设繁多,要一样一样来,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吗? 与晏世轮这一组各种怪异的行为不同,宁凤晨这一组每天从早到晚,只干一件事——列队、刺击,再列队,再刺击。从郑芝龙处购买了上千杆白蜡枪,这种木质的枪杆具有一定的韧性,刺进物体后可以从容的抽回来,还不震手,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宁凤晨的依据是,如果按照当年黄埔军校《步兵操典》进行训练的话,武器是个无法解决的难题,从古代军队直接跳到现代军队,宁凤晨自认没这个本事,于是,他的解决办法就是折了个中,暂时按照近代军队的模式进行。他将所有人进行了编号,八百多人就是八百多个号,每轮到一组人时,就要按号列队,40人为一横排,每次分为5排,正好是一个大方阵,按照齐步走、立正、刺击,就这么简单的步骤进行,但是每个动作都是要求的,比如齐步走,务必做到让出左脚不准出右脚的程度,每排之间务必令行一致,纵横之间不许逾越。立正命令一处,所有人员不得妄动。而刺击就稍显麻烦些,训练当中,要求后排的人务必将枪头刺刀前方兄弟肩膀的右侧空隙处,每次刺击,就这么一下,但是要狠、快、准,不管队伍行进到何处,都要在听到刺击命令时,歪头就刺。而且闲暇期间,务必人不离枪,还要在树上挂一串铜钱,若能刺中铜钱中孔者,无论什么时候,一个字——赏!不过最初习练时,的确是误伤无数。 再抽出各个什长作为督导队,每人发一根藤条编织的鞭子,如有不听话者,打!左右脚出错者,打!刺击不够快,不够狠,不够准的,狠狠的打! 平野军在这时而疯癫,时而怪异的生活中,悄悄的经过了两个月,没有寒暑,也没有节假日,只有埋着头训练、生产。在天启六年二月分的一天清晨,基隆社寮设置的一个瞭望塔上,负责职守的哨卫慌乱的呼哨着,同时向天鸣放了一声鸟铳,这一生响惊醒了熟睡中的晏世轮,他此时已作明代读书人打扮,一身青色碎花长袍剪裁的十分得体,望着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哨卫,从容道“不是说过了,遇事莫慌,所见何事” 下首哨卫慌张的道“大,大人,大事不妙,社寮卫东南约十几海里处,有大量的战船,这是敌袭啊,大人” “终于来了,可曾看清,到底有多少艘船、什么旗号、可曾有旗语告示?” “小,小人没看清,”哨卫结结巴巴的答道, “混账!宁长官有没有教过你这些?”晏世轮微恙道, “有的,小的再探!” “还不快去!”晏世轮长叹一口气,要改变人的思维方式,还真是不容易啊。随后喃喃的对着北方道“正主终于来了”。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八章 初战不利 在到达台湾的这三个月里,晏世轮和宁凤晨周密的布置了海岸线,尤其考虑到海上可能到来的敌人,于是在几处战略要冲,都安装上了弗朗机炮和改装炮。晏世轮轮是不担心陆战的,从郑芝龙手里买到了明军制式胸甲,帽儿盔,铁网鞋,八百多人人手一套,每人再配白蜡枪一杆,虽然衣饰还是破破烂烂,但总还有了一丝军队的影子。连同四艘船上的,还有可以使用的穆什克特枪滑膛枪两百多杆,只是子药不多,晏世轮在还没有做到自己自足时,还不敢让平野军装备。而且欧洲枪械的管径、材料,都与从大明那里贩卖过来的不同,一旦没了子药,这笨重的穆什克特枪滑膛枪就是一根烧火棍。新兵们没见过血,还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而所有的铠甲、枪械,包括粮食都是大部分从郑芝龙处购买,这让晏世轮心中久久难安,时间,如果再有半年的时间,局面肯定要好很多了。想着这些还没有定下的大事儿,晏世轮心中又是一阵阵抽出,还有眼前的大敌,到底西班牙此时是不是如历史上说那般外强中干?这是自己所无法判断的, “六哥”,自从和众人拜把子后,宁凤晨习惯的称晏世轮为六哥,这个要比“大哥、老大”什么的更加亲切,晏世轮也比较认可,“六哥,刚才哨探来报,大约十二海里处有敌船来袭!”这么远的距离,已经是人眼的目力所及,借助千里眼也只能依稀辨认个轮廓, 晏世轮道“凤晨,可曾看清有几艘敌船?” “小弟刚刚亲自查看过,共有五艘!但是他们远远的徘徊者,不知作何打算?” “什么?这么给面子,一来就来了五艘?!”晏世****吸了一口冷气,“通知郑芝龙他们来援吗?” “六哥,郑芝龙已出海,但是已经向杨天生杨五哥发出讯息了,估计半日即到” “半日?!”晏世轮想到甲午海战时,主要的战事也就持续了半天就结束了,这不要命了?而且基隆现无海战骁将,如何御敌?纷乱的事情绕的他阵阵头大,但是大明要复兴、名族要崛起,岂能畏惧眼前之敌哉?只有要紧牙关! 此时积聚在体内的热情,积聚在体内的委屈(腿疾),积聚在体内的不甘,全部化成了一股股热流,随着晏世轮心脏一次次有力的跳动,将大量新鲜的血液氧气和他最旺盛的斗志,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晏世轮全身,借着不断上升的肾上腺素,逼着自己发挥出最大的军事水平—— 看着晏世轮腾腾而起的斗志,宁凤晨也是信心百倍! “凤晨,命令费绍航,挑出平日训练最出色的人手,把所有的三桅船都开起来!每船最多出21人,给我列阵迎敌!” “钧杰,立即分出人手,前至灯塔炮台,所有五十七门炮,做到每两人操纵一台” “炎武,将最后剩下的所有人集合,立即列阵,随我一同前往码头” 看着慷慨激昂发出命令的晏世轮,大家都仿佛打了鸡血似得,西班牙人再厉害,远赴重洋,能是晏大人的对手?!所有人派出去后,晏世轮道,“汪世兄,陪我一道,咱们去唱一曲‘假婿乘龙’”晏世轮少有的幽默,让汪才枫大感舒畅,作为岛上的唯一一个闲人,汪才枫深入实地的感受到了此人能耐之大,不说别的,光是现在住的这个转投瓦房,那可是当年巡抚大人能住上的在这穷乡僻壤的,真是不易,答道“好嘞,咱就来个赵子龙赴长坂坡,杀他个七进七出”,这位还真是个戏迷。顾不上闲扯,晏世轮指使家丁将他抬出去,前往码头。到了校场后,晏世轮发现,应该建一个广场,类似于广场花园之类的,既方便部队集结,又方便紧急列队迎敌,好在敌船在十几海里之外,靠到岸前也要半个多时辰,时间还够。况且敌船要想攻打基隆,势必要经由平野,众兄弟肯定来援。看着一张张或兴奋,或紧张的脸,晏世轮不想多做停留,他知道,现在他的军队还没有灵魂,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训话是没有必要的,只有在经历了血与火后,队伍才能成长,才会有杀气,权当练兵了吧。“儿郎们,今日外敌来侵,是欲占我山河、掳我百姓,诸君可还想被贩邪?” “不想!”整齐的发出一声呼喝, “弗朗机人要收割我们的生命,任由他们屠宰,愿意乎?” “不愿!”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最起码还是需要鼓动一下大家士气的,晏世轮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命令万炎武列队跟在自己后面。这段时间,通过捕渔、耕种、购买等方式,这些垦军们顿顿得以吃饱,早已经恢复了高昂的精气神。晏世轮比较强调荤素搭配,吃得人人都是红光满面。而且晏大人亲自带领大家烧砖、盖房,让大家有房子住,还每人划分出耕田十亩,这可是造福子孙、传家继业的大德,人人都是感激万分,弗朗机人也好,西班牙人也好,他们不是来抢夺大明,抢夺大人的,这其实就是来抢劫自己的,一旦焕发出对私产的保护热忱,晏世轮知道,他们会用血,用生命去捍卫。来到码头后,宁凤晨早已等在那里,五十多门岸炮一致指向海面,而港口里,费绍航也将四艘大船准备好,旗舰由于拆了武器,拖在最后,其余三舰皆是将船身侧置,然后下锚,将船身一侧上的大小火炮全都面向敌船方向。这是早先宁凤晨就考虑到的,此时的战船,只在头尾有两处主、副炮,主要的火力,还是集中在船身两舷的舰炮对敌人进行轰击,一个个垛口伸出去的炮口,给人以最大的信心。敌船自远处来,未等调整好炮口,己方已经可以进行一轮齐射了。因为船员不够,现船上所有人,都临时充当了炮手,样子虽然吓人,实际上讲究灵活对战的海战,这是大忌。 望着天际边一点点变大的敌船,晏世轮握紧手枪的手也渐渐颤抖起来,近了,五艘大船一字排开,扬起的风帆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飘扬的旗号,可以看出是的确是西班牙人,五艘大船在距离还有一海里的距离时,也下锚停住,不同的是,他们采用船首主炮对着灯塔方向,隐隐的将左舷的舰炮笼盖了灯塔右侧港口的四艘台湾战船。 晏世轮看到对面的停船方式,大呼不妙,这眼看着就是海战老手的方式,且看接下来如何。然而,一切都那么安静,静得让人窒息,双方就这么对峙着,仿佛这一海里内的空气都已经凝结。一海里,是此时海战时最佳的机动距离,便于加速后冲撞敌舰,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套路就是,利用西班牙步兵的优势,留出一定的助跑空间,冲撞敌舰,在强行登舰后进行肉搏,然后夺取敌方船只,但是现在这个架势,这是要闹哪样?不是“无敌”的舰队吗?而且西班牙炮舰上的弊病就是,射程太近,虽然目前主流大都是8磅炮,对于喜欢大口径火炮的西班牙人来说,船首改装12磅长炮甚至是24磅长炮的都大有人在,不过这些火炮通通打不到400米之外,这一海里就停船,难道是要何谈?大约过了一刻,对面还是没有动静。 此时一只海鹰展开了翅膀,悠然的从天际俯冲而下,在敌方几艘船的空档处婉转直落,即将入水时,昂起头颅和翅膀,潇洒自如的扇过海面,引得阵阵波光粼粼,而两方船之间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浮出几头巨鲸,在换气儿的同时,激起水花冲天,漫天的水珠撒向四周,激得海鹰连连翻滚,扑腾了好几下翅膀后,才转入云间。这一下看呆了岸上的诸人,顺着海鹰的影子,他们定睛的望向敌船。 旗舰是同样的盖伦帆船,不同的是,要更大一些,全长约在60米,排水量1000吨以上,面对着的一侧,是一根长长的冲角,有三层统长甲板,尾楼很高,吃水约为8米,看来敌人是轻装简从,不会是从西班牙本土来的,难道是马尼拉? 再向船身望去,平坦的甲板上几乎看不见艏艉楼,这是为了便于远洋航行,牺牲了船上的舒适度,而且这种相对狭长的船身,使得航速更快,这明显优于自己的改装船,可能是西班牙无敌舰队覆灭后,他们痛定思痛,改装出的新船种。再看两舷,竟然各摆放了弗朗机8磅炮二十几门之多,甲板上林林总总的堆放着火药、炮弹,还有忙碌的炮手上窜下跳着,吓得晏世轮赶紧望向其他舰船,还好,其他的都是稍小一些的武装商船,看来轮战斗力,自己还是稍稍占优的,不过这个旗舰,有点太反常了,此时还没有战列舰的概念,一旦两舷各达到三十门火炮后,将船身一侧面向地方,就算是三十门8磅炮,自己这些老底儿也是灰飞烟灭了,在船尾主舵处,站着影影绰绰几个人影,太远了千里镜也看不大清,似乎在指挥众人到位、落帆。 到底船主是何许人也?落帆?那真的是要和谈了? 与不住嘀咕的晏世轮相同,西班牙马尼拉第二舰队中校古齐拉也是纳闷万分,对着身旁一个军官打扮样式的人说“卡萨尔,你不是说可能占据特立尼达(鸡笼)的是一群海盗吗?怎么是郑家人?马尼拉总督大人不是告诫,只能和郑家成为朋友,而不能撕破脸皮吗?还有,你不是说只有一艘盖伦,现在怎么是四艘?” 卡萨尔一阵恶寒,这局面是他想不到的,三个月前,自己在达达尼昂的船上任大副,随着达达尼昂来远东戍守,怎知路上无意间发现即将到特立尼达筑城的达达尼昂私产这么丰厚?除了马尼拉总督大人赐予的十五箱银币和五箱金币用来建城,他还有十几箱财宝之多!当初为了发财,自己和达达尼昂一同出了海,盼着能发一笔冒险财,后来小有积蓄后,这才搭上姐夫古齐拉的线,用不小的代价从马尼拉总督那里买到一个特立尼达驻军军官的差事,以便发更大的财,谁知道这个达达尼昂在哪里发了大财,竟然能买来总督的名头,能让众兄弟平衡吗,能甘心吗?于是赴职的一路上心怀鬼胎,在途径明朝东南几次补充淡水、劫掠奴隶后,卡萨尔动起了坏念头,趁着众人不备,领着自己手下,将达达尼昂一家都做了,事情刚刚有了头绪,不料被两个奇怪人搅了,一分钱没拿到不说,逃回马尼拉差点送了命。 这次伙同姐夫古齐拉,就是为了财宝而来,一个远东的淡水补给点,帝国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帝国的精力全在马尼拉。和姐夫商量好后,约齐了臭味相投的几伙想发横财的商人,背着总督就从马尼拉出发了,大家就是来发财的,没有人真的关心特立尼达到底属于谁。不过眼前对方严阵以待的情景,让卡萨尔眼皮不住的抽动,郑家人下手这么快,难道他们把财宝私吞了?卡萨尔是个狠角色,咬了咬牙,道“姐夫,我看到对方的阵形松散,火炮不多,而且岸防炮都是些小炮,不如咱们直接来个硬的,冲过去吃掉它们!”卡萨尔狞笑着说出自己的主意,听得古齐拉一阵的点头,但是他的犹豫是,郑家一直都与马尼拉有贸易关系,而且海盗出身,家底儿颇厚,一旦打蛇不成反被咬,就得不偿失了,自己是来发财的,不是来拼命的。 “姐夫,他们充其量只有三艘轻型盖伦可战,不必咱们” 古齐拉咬了咬牙,对着传令手道,“告诉那帮吝啬的商人,咱们直接冲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陆上的财宝均分!” 很公道的条件,众武装商船一听有利可图,立即纷纷扬帆拔锚,待总攻命令一下,就要群起而冲。 “传令兵,旗语告诉他们,不要乱,听我统一号令,”古齐拉毕竟是有海战经验的,这么一窝蜂冲过去绝对是送菜,但是这些唯利是图的吝啬鬼们,怎么也不像是来帮忙的,搞的古齐拉是阵阵头大。 这边的一系列动作,瞒不过岸上的千里眼,晏世轮当机立断,安排宁凤晨准备网梭快船,这是在郑芝龙处学到的战术,用这种超小型船,形如梭,竹桅木帆,吃水七八寸,每船4人,装备二三支长铳。战时二三百船蜂聚蚁附。敌人火炮定无法应对多个方向的来袭,待到近前时,冲上敌舰,杀人放火任君选择。 这种搏命的海盗战术原本不是晏世轮喜欢的,但是现今这种情况,不搏命是不行了,至于装备的改进,火炮技术的提升,还是留到活命后再说吧。本次战事至此,最让晏世轮欣慰的是,对方没有来西班牙大帆船,这种盖伦船,还是好对付的。 宁凤晨身先士卒,在最前面的一艘网梭船上沉着的指挥着向为首的盖伦船冲去,他的资料里就没有关于海战的,现在只能利用骑兵战术,指挥众网梭如大海骑兵一般,铺天盖地的压向敌船。 远处的西班牙众人,看到满布海面的超小型船只后,无不惊讶万分,这是什么战术?打断他们惊异的,是一声声隆隆的炮响,岸上、三艘盖伦船上,不停的把炮火倾泻到西班牙舰船这里。 旗舰上,古齐拉不屑的狞笑着,“就这些8磅炮,还有小型6磅炮,都不够挠痒痒的,全速前进,冲散他们的盖伦帆船,登舰小队注意,待撞上敌舰后,登舰占船!同时留意敌方小艇的登舰意图,登船者,格杀勿论!”古齐拉是有本钱自信的,8磅小炮打到这里,顶多擦着护甲而飞,侥幸有一两发射到船上的,除了一两个倒霉蛋被直接砸中外,并没给船体造成多少破坏,更多的炮弹,都是打在了武装商船和自己中间,或者直接飞到远处的大海里,“一帮见习水手”古齐拉又是不屑的撇嘴。 晏世轮通过千里眼也看到了这一切,对于这样的准头,也是阵阵的无奈,炮兵训练的太少了,或者说,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合格的炮兵。在古齐拉旗舰撞上晏世轮手下的一艘盖伦船后,“啵”的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海面荡起翻天的巨浪,直接将离得近的数艘网梭船掀翻,网梭上的战士被扣船下,不知生死,而敌我两艘盖伦船之间,迅速的被古齐****舰小队扔满了绳梯,一头是个钩子,另一头连在己方船上,靠中间离得近的部位,几个登舰小队队员将一张张长木板扑在了上面,得以让人员、火炮迅速的驶过。和普通海员不同,登舰小队人员配置的都是西班牙弯刀,这种弯刀挥舞起来阻力较小,适合这种近距离肉搏,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对方稀稀拉拉打了几声火铳后,竟然一个不剩的全溜了。这种情况也发生在敌人另外两艘盖伦船上面,武装商船虽然没有改装盖伦大,但是其余三艘武装商船均牢牢靠在了挂着郑字旗的两艘盖伦上。同样的境遇,顺着长板、绳梯好不容易爬过来的西班牙冒险家们,对面的平野军士只是一顿稀稀拉拉的火铳声,打完后都往海里一跳,连火铳都不要了,惹得西班牙人大呼“这些海盗什么时候这么惜命了?” 不过没等他们错愕多久,冲天的火苗在郑字旗的盖伦船上升起,惊得西班牙人是大呼小叫,在他们急急的要将绳索砍断,脱离郑字旗的船时,网梭船开始发力了。 只见一艘艘网梭船上,冒起阵阵的火光,一颗颗铳弹或正中,或偏离的打出,搞的西班牙人顿时手忙脚乱,而这时大火已经烧过来了,武装商船甲板上都是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的水手,有的在抵抗爬上来的平野军战士,有的拼命的在转移火炮、火药,此时的船体都是木质,一旦火药殉爆后果不堪设想,有的人不停的舀水灭火,还有的人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哭。看到此种情形,古齐拉,大喝 ——“传令兵,告诉武装商船,不要乱,组织好火枪手,随后与我一同保持阵形,只需我们两轮齐射,这些该死的小舢板就全都翻到海里去了。这点小火还不至于引燃他们宝贵的船”,底下迎接着这番话的,是网梭船上一连串的火铳声,打的古齐拉是挥手跳脚,随之,命令甲板上所有带火铳的,给我往下面狠狠地打。 刚才这铳声是费绍航发出的命令,而此时他倒是避过了他招来的弹雨,按照晏世轮同归于尽的命令,放完火从盖伦船上跳下来后,他又找到一艘无人的网梭船,带着两名弟兄前来助战了,看到后方的宁凤晨时,费绍航赶紧报告说,“宁甲长,前方敌两战船处,可躲开敌之目力所及,从此处上敌船,自可打西班牙人一个措手不及。”宁凤晨眯眼一看,果真如此,这里是古齐拉旗舰和另一艘武装商船的视觉死角,从这里登舰的确够西班牙人喝一壶的,于是批准了这个计划,带着十几艘网梭船,悄悄的摸了过去。接下去就发生了一起众说纷纭的悬案:由于两艘盖伦船长得太像,首先是敌人武装船误击了古齐拉旗舰一个排炮,打的古齐拉灰头土脸,然后宁凤晨这条通道顺利逃过敌军的注意,通过绳梯爬上后立即给予对方迎头痛击,古齐拉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接着,不知是被误击打蒙了,还是穿越者王八气抖擞,该船的官兵面对着宁凤晨,居然全体躲在火炮掩体后面,拒绝射击。这事在战后吵了很多年。最后,越来越多的平野军战士爬上了古齐拉旗舰,继续冒着西班牙人的零星的铳火向有反抗的地方挺进。宁凤晨其实并不认识古齐拉和卡萨尔,他只知道举起刀,迎着这些侵略者猛击。古齐拉倒下了,卡萨尔也倒下了,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什么大好的局面,一下子就崩塌了?东方的发财梦就这么破碎了? 见到主将如此武勇,众平野军士大大振奋,在各自的伍长带领下,展开五人一组的长枪阵势,利用平日里的训练,整齐的在船上狭窄的空间内挥枪、刺击、前进,再挥枪,再刺击,再前进,宛如一台台杀人机器,打的西班牙人惊骇莫名。有几个老兵,曾参加过西班牙陆军,此时喃喃的道“上帝啊,帝**官团帮了这些海盗吗?怎么他们也会用到伟大的西班牙方阵?” “见鬼了吗?这是帝**队吗?” 迎向众人慌乱的眼神和呼喝的,是整齐划一的刺杀,还有铁血无情的前进! 此时反观宁凤晨,虽然身体是被强化了,不断挥刀冲杀的他,在晃动的海船船上,此时脚下更是象踏着棉花一样,软软的,每一次想再把脚从里面拔出来,都要付出相当的力量。这海战真的不是自己特长啊,而他肩膀上那处创口,更是越来越麻,越来越痛,逼的宁凤晨只龇牙咧嘴,此时宁凤晨只想一头扑倒在地上,再也不用爬起来,去完成似乎已经遥不可及的理想。 看着众军士非常到位的执行着训练战术,他欣慰的笑了,这几个月的辛苦并没有白费,新兵们见了血,成为了保家卫国的战士,这才是自己和六哥乱世得以立足的根本。 在古齐拉旗舰受重创的同时,西南角上,突然乌泱泱的出现了大片战船,定睛一看,“杨”字大旗迎风飘荡。杨天生终于来了,看到这里,晏世轮终于放下心来,——守住了! 大约三十艘苍山铁,船体较小,高出水面,吃水5尺,设有橹,风顺则扬帆,风息则荡橹,这些随杨天生来的船,都是船体小、速度快、机动性强,而且配装了大明水师的红夷大将军炮,炮身铸有准星、照门,中部有炮耳。与佛朗机炮相比,口径较大,管壁加厚,并且从炮口至炮尾逐渐增厚,能承受较大膛压,是当时威力最大的火炮,每艘船两座火炮,且射速高、射程远。这种战舰既可以躲开西班牙射程不远的重型炮弹的轰击,又可以在远距离对敌舰开炮,以火炮优势制胜。将古齐拉的旗舰,当作靶子打。大明制造火炮的技术是在当时世界是数一流的,这种技术优势已经持续了几个世纪之久,遗憾的是没有传承到今天。大明舰船在历史上多次海战中获胜与其超强的火力和火炮品质都有很大关系。例如在澎湖海战初期双方诱敌舰队的对决中,荷制炮弹经常出现无法有效穿透船头铁甲的现象,而大明制炮弹却能够很稳健地对敌方轻甲进行有效穿透。又如,在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时候,敌舰“赫克托”号大型炮舰和郑成功三桅炮舰的对决中,双方不分轩轾,互有得失,但战局的转折就是三桅炮船一发炮弹击碎了“赫克托”号战舰的甲板,引得甲板下的火药库殉爆。 战局中,反观西班牙各舰船,他们的火力强大,往往几发炮弹即可掀翻一艘苍山铁战船,而且作战果敢,机动性好,可能是旗舰出现了指挥混乱,被击中之时,虽然在此时这个问题还不明显,但正是由于缺乏统一指挥,在海战后期直接导致战局发生的变化的转折点出现了。 当西班牙一艘武装战船被杨天生水师强火力击中失去战斗力后挂出了脱离战场的旗语,在逃跑的过程中,杨天生数舰进行了追击,然而在追击过程中,古拉奇旗舰甲板中弹起火,随即杨天生水师过去捡现成。趁此机会一艘武装战船迅速逃离。双方这个看似正常的追击、互动动作却造成了杨天生水师舰队的阵型发生了改变,而武装商船也趁此机会驶过了网梭船阵形的右翼,与之前就没参与撞船的一艘武装商船,形成了对杨天生、宁凤晨的包围之势,进可攻,退可守,而由于队形被破坏,杨天生水师最初拥有的紧凑稳健的阵型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无法有效的发动全部船只射程远、精度高的特点,因为己方的船数虽然众多,但是火力强度,无法与地方剩余的三艘半舰船叫板。 之后的战况竟然异乎寻常的惨烈,随着敌方三艘能够开炮的战舰掉头,使侧舷面对杨天生和宁凤晨,随后各自疯狂的倾泻着所携带的弹药,似乎这样能够给远征带来的痛苦有所抚平,而此时杨天生和宁凤晨各自的队伍皆是各自为战,虽然官兵们英勇异常,但由于缺乏指挥,好多舰船被逐个击破,直至最后宁凤晨在旗舰上找到了火药库,疯狂引燃之后,不顾一切的跳向大海,靠近的网梭船赶紧过去打捞,刚刚远离大船后,身后“轰”的一声,随之碎屑纷飞,真的是樯橹灰飞烟灭,古齐拉的旗舰完了。 双方舰艇又是对射了许久后,杨天生阵形调整完毕,后方一直待命的几艘苍山铁战船终于开始了发言,一颗颗炮弹打到了西班牙人的阵形中去。杨铁生阵形后方的生力军的加入,成了压垮强盗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古齐拉的旗舰彻底沉没后,仅余的最后两艘武装商船,不得不仓皇逃离。杨天生见诸事已定,不愿再消耗兵力,果断下令撤军。 上岸后检点队伍,虽然付出了两百多弟兄的生命和报废两艘盖伦船,九艘苍山铁的代价,然首战告捷,士兵们欢呼雀跃,士气大振,宁凤晨也是咧嘴大笑,虽然伤处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众兵丁和杨天生的人一起,欢呼着庆祝胜利,在接下的酒宴上,与众人欢天喜地的样子格格不入的,是晏世轮一张冰冷的脸孔,宁凤晨遂走上前去,道“六哥,五哥远道而来,助我等取得如此大捷,该当庆贺!” “知道了凤晨,代我向杨五哥敬酒”说完,起身向杨天生深施一礼,“杨五哥,搭救之恩,弟没齿难忘!阵亡的弟兄抚恤还有战船的损失,该兄弟拿的,兄弟局部含糊”杨天生几步走了过来,连道“六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杨天生与廿芝的其他人不同,不似那样的粗豪,给人的感觉彬彬有礼,眉目清秀,身着儒衫,手拿佩剑,如果换成扇子,更加像是一个书生而不是海盗。海盗?自己现在不也是海盗吗?晏世轮苦笑, “六弟,抚恤之事改日再探。吾观弟之行伍,皆列队整齐、士气高昂,此乃虎狼之师也,弟练兵深的其道”杨天生发自内心的道, “此次弗朗机人来袭,弟莫要担忧,他们是强盗思维,能抢到的,就是自己的,抢不到的,也就死心了,自有众哥哥为你做主!”杨天生俊眉一挑,从来没向西夷人低头的他,自然有股天生的傲气,不过这源自他强大的实力, “杨五哥,有众兄弟担待,弟,无忧也”晏世轮此时才体会到,拜把子还是有好处的。“五哥,基隆穷僻,莫要嫌弃,敬请诸兄弟喝好吃好”说完团团一揖,“那是当然”,看着他又回到座位上大呼小叫的邀酒,晏世轮拽住了宁凤晨衣角,珍重的说到:“凤晨,伤势如何啊?” 宁凤晨的伤不算太重,就是失血较多,清除腐肉、包裹草药后,并无大碍,“六哥,咱们现在还没有消炎药,好多兄弟怕事不成了,我没感染,没事儿”宁凤晨仔细查看了后,点头道:“凤晨,没事就好,但是稍后你我要对此战进行总结。所有参战甲长以上,务必交流、总结作战心得。”看到宁凤晨表情严肃起来后,又道 “敌人是强大的,我们这次赢得纯属侥幸,第一胜在敌人轻敌,第二胜在我们有奇兵相助,对手就是来求财,一没有统一的指挥,二没有克敌制胜的信念,这才导致最终的覆灭,如果来的是西班牙正规舰队呢?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仿佛一盆凉水,立即浇灭了宁凤晨等人欢喜的笑容,的确,承认对手的强大是战胜对手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无端地轻视对手只能使自己无法清楚的看清对手的实力,海战是战争中最不依靠人员又是最依靠人员的战争方式,说其不依靠人员是因为任凭你再勇猛,也必须能够冷静、专业地使用舰船以及各种武器,有勇无谋是海战中最大的忌讳;今天虽然随着奇兵到来,己方也是划小船登舰作战,但是要没有岸炮配合和敌人阵形松散,可能早就身鱼腹了。而且己方并没有堪战的海军人员,陆战刚刚显出强军的雏形,然自己若想发展,海事任重而道远啊。而且默契的船上配合和火力配置能够有效提高舰船的作战效率。制定大的战略相对容易,能把细节做好才是取胜的关键。所以海战并不是你有上千艘高度先进的军舰就可以直接获胜的,人才是赢得海战最为重要的因素,历史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们,是人的智慧赢得海战,而不是生硬的钢铁。但海军战斗力的形成需要一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过程,而狂热,对提高海军的战斗力是于事无补的。 想到这些,晏世轮深感建立近代海军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他默默的转过身,指使抬椅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下面,除了摆放着一笔财富外,还紧紧的锁着只有宁凤晨和他自己知道的知识,只有让这些知识应用起来,才能苟活于世,才能谋求壮大,才能实现内心中不可抑止的愿望,现在已经是天启六年了,将来的辽东战事,还能来得及吗?台湾是守住了,受到不久后荷兰与西班牙的矛盾纠纷,西班牙十几年内是不会东顾了,而下一个敌人——荷兰,对台湾的侵略应该是崇祯十五年的事了,这有着相当长的一段发展时期,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 半个月后,马尼拉。 听着手下痛哭流涕的说完台湾的陷落,总督格拉切尼面目丝毫表情都没有,最近帝国的麻烦太多了,自从无敌舰队覆灭后,帝国就失去了以往的荣光,自己作为远东第一行政长官,失土之责是要负的。但是最近可恶的荷兰人太咄咄逼人,竟然要把马六甲据为所有,还声称那自古就是他们的殖民地,实乃欺人太甚!想到这里,一把将手里精美的瓷瓶扔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面孔阴沉不定,道“该死的尼古拉。一官,待我收拾完了荷兰人,再收拾你!我要把你双手双脚全部砍掉,然后看着你在我面前痛苦哀嚎,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第一卷 回到大明 第九章 基础建设 与西班牙人的这场“基隆守卫战”,被后世无数史书所记载,各个版本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晏君主,以一己之力独抗了当时号称世界海战第一的西班牙夷,多年以后,很多好事者问宁凤晨,当年基隆一战,可曾畏惧,宁凤晨每次的回答都是微笑着沉默。 其实史实就是,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惨胜!事后晏世轮在战事研讨会上,少见的怒火中烧,甚至打翻了他最喜欢的一张炕桌。暂时基隆和淡水都按照临时的军管,晏世轮和宁凤晨参照类似敌后根据地的方式,来管理还是两个补给点的城市,同时暂不给个人授衔,而是按照同时代大明的特色,把班长、排长等,还称作伍长、什长,以最大限度的降低外人的关注,上次细心的杨天生,就发现了自己队列与众不同之处,惊得晏世轮赶紧推说这是当年戚家军成军之律,自己只是依法为之。 “三个月,这就是大家的成果?”晏世轮严峻的眼睛又扫视在屋内诸人身上,现在站在屋内的有宁凤晨、宗钧杰、万炎武、费绍航、温镇峰等甲、什长,军衔虽然低了些,但是都是实打实的骨干人物。只有汪才枫,此时仍优哉游哉的背着手,游走于众人身后,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两百多弟兄,就这么没了,作为指挥官的你们,就没有一丝愧疚吗?”晏世轮想到这都是最早随自己来台的好弟兄,一个个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了眼前,只让他眼中泛起层层薄雾。“凤晨,我命你差人50,立即在城西设立‘忠勇祠’,以此祭慰为保卫家园牺牲的烈士们!” “遵命!”经过了基隆海战,宁凤晨内敛、成熟了很多,因为他意识到了,个人的勇武,永远都不是战争的主旋律,正是这些千千万万的无名英雄,才造就了华夏几千年的丰碑!他凛然接令! ”汪才枫!“被晏世轮突然叫到,汪才枫吓了一跳,这种军事会议自己可是头一次参加,竟然还有自己的差事? ”小的在,敢问晏大人何事?“ ”汪世兄,请逐一登记死难弟兄的名字,着工匠刻碑立传“想到目前自己手下,只有汪才枫算是能写会算,人才匮乏啊, ”小的得令,“ ”汪世兄,还有一事,请将烈士名姓编辑造册,并写出籍贯、亲人姓名,待我等返回大明后,逐一造访,以示抚恤之意。死难烈士,皆赏银三十两“晏世轮继续吩咐道,在这个年代,三十两赏银大概可以换到一百石粮食,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数年的,以后的银元贬值,暂且先管不了那么多了。众人听到死难弟兄还有抚恤金拿,无不对晏世轮敬仰万分,此时人命贱如草,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没想到晏大人这么关爱士卒。这也大大打消很多人的顾虑,使得后期平野军对敌时,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 汪才枫也是由衷的钦佩”晏大人体恤士卒,军心可定也!“ 晏世轮继续指派道”宗钧杰听令,“ ”钧杰在!“宗钧杰是个身材伟岸的汉子,长着一脸浓密的胡子,豹眼圆睁,满脸横肉,曾是浙南有名的江洋大盗,无奈四处通缉后,被饥民携卷,绑上了达达尼昂的船。当初”武力选秀“时,曾经徒手击碎三块青砖,就是那种自己烧来的砖,惹得宁凤晨大呼功夫高手。通过日日饱食,早已恢复神采,此时屏息凝气的站在面前,稳如山岳。 ”钧杰,命人收拢弗朗机人首级,用石灰硝制存好,我自有大用“明代军功全凭首级数而定,东奴最重,其次是北虏,再次是强盗、匪徒,而夷人首级军功如何计算,晏世轮真的不知,不过要想得到朝廷的认可,这些首级可是最大的本钱。本次毙敌一百一十四具,如按照东奴首级推算,已经可以连跨六级,升任千总了,只是这是否符合规矩,还真让人琢磨不透啊。如果有了朝廷正是任命,才能更好的吸引人力资源,尤其是读书人,现在实在是大大的匮乏啊。 ”钧杰领命!“对于救自己活命,赐名,又天天供自己吃饱饭的大人来说,这条命就交代给他了,晏世轮安排任何事,宗钧杰都当作头等大事去办,同样的想法,也存在于温镇峰等人心中。看着宗钧杰领命,晏世轮眼望万炎武,道”炎武,领我军令,收集战场上可用之军械,整理造册,在校场东边划定处,建设军械厂“,万炎武是一个大明军户,世代戍守宣府,但连连战乱,灾年不断,不得不远赴浙南,所为的只是一顿饱饭。在家人陆续死在途中后,自己也成为了流民。他与宗钧杰不同,是个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但是”武力选秀“当天,拉起硬弓连珠攒射,竟是一个出色的弓箭手。 “炎武,军械厂乃我军根本,交给你我放心“ 听着大人言语透出的信任,万炎武激动的声带哽咽”大人,炎武惟效死力也“ ”绍航可在?“费绍航之前就是个海贼,他和众人不同,他是在海上被俘的,所以在人才匮乏的基隆,费绍航是少有的可以海军人才。此人长了个长长的鼻子,脸和腰都十分细长,让人怀疑是不是水蛇附体,不过论起海战,满屋子没有他在行的, ”绍航听令,“ ”绍航,收集所有战船、舢板,在港口东南划定处,单独设立军港,灯塔港,今后只做民用和商用,这涉及到我军御敌本土之外,你可知职责重大?今后军港、民港之事,就交给你了“ ”绍航明白!“ 最后,晏世轮把眼神放在了温镇峰身上,此人之前是个猎户,东南多山,原来猎物也是丰足,怎奈流民四起,追逐着猎物的他竟也被流民携裹,逮到了贼船。温镇峰很不简单,此人城府较深,耐性又好,真是做探哨的绝佳人选,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晏世轮不打算把摊子一下铺开。在基隆经营的几个月,陆续的从郑芝龙处,请来了工匠和工具,但远远不够,现在短暂的安宁得来不易,自己需要加紧建设了。 ”镇峰,这里有两张图纸,是宁甲长绘制的,这是圆锯和四轮马车,今后匠器厂就由你负责了“ 温镇峰有些诧异,但是仍然接令,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晏世轮如何命令,总是辩证、思考的去执行,往往能有新的、更好的解决方案,这让晏世**呼”成长型人才“。 诸事安排妥当,晏世轮遣散众人,唯独留下了宁凤晨。 ”凤晨,待基隆之事有了头绪,我要去浙南一趟“ ”什么?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去浙南干嘛?“宁凤晨十分不解,他认为发展的时机已到,只要大家戮力同心,这个大本营还是可以建设的很好的。 ”凤晨,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两点一线吗?“晏世轮道 ”台湾立足,只是我等大业的第一步,只有打开神州的市场,我们才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只有在神州设置跳板,咱们才能在将来抵御外辱!“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过咱们要以台湾为老窝,然后再在陆地上寻求突破口,顺势打开日本、琉球、朝鲜、辽东的市场?六哥,这根本就不是我在行的啊,你这不都定了大战略了吗?“宁凤晨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凤晨,我们不仅仅要打开东亚的市场,我们的终极目的,更要借助郑家,借助咱们的‘廿芝’,把我们的触手伸到南亚,伸到美洲,直至欧洲!我们要用尽一切办法,将世界上的黄金搜罗到我大明,待建立金本位金融体系后,什么荷兰马车夫,什么日不落帝国,没有钱,都将拜服在我大明脚下,更不要说东奴北虏“晏世轮信心百倍的对着宁凤晨讲道 ”原来六哥早有计较,要我干什么你就说吧“ ”凤晨,早在两月前,我就派五十几人,随着郑家船队远赴日本、朝鲜、大明、琉球、马尼拉熟悉海贸和远洋航行,他们也陆续回来了,那时我估计已到了内陆,待他们一到,立即使用此物,以便于航行定位“晏世轮说着,拿出了几个刻度精细的罗盘, 看着此物经纬交错,十分精致,宁凤晨道”六哥,这是啥?“ ”此乃六分仪,这是我无意间收藏的,当时要带去省城,后来就这样带过来了。我差工匠,耗时近三个月,这才仿制了这三件,原来是不锈钢的,现在只能用红铜,虽然强度差了,但是定位还是没问题的,六分仪配着这三张现代地图,可以精确导航,摸清航线后,我们就可以把贸易做到日本、朝鲜,还有马尼拉。至于祖国东南沿海,且海船众多(郑家的,李旦的等等)现在咱们的水手只需要凭借经验就可以往返了。” “哦,的确,精确导航后,咱们开辟的航线就要比郑家的更近,更合理,海贸嘛,易物越快,得利越高啊” “正是如此,看来凤晨知道思考问题了。 我们现在的资本不多,前几次还做不到大量的特色交易,暂时我们还是卖卖土特产,暂定的货物如下,你帮我再参谋参谋: 基隆至东南沿海的主要货物是,胡椒、苏木、丁香、琥珀、珊瑚还有粮食等几样,待海船回来时,让船队带上民壮、生丝、缎子、瓷器;基隆至日本,将刚才带回来的生丝、缎子高价卖过去,狠狠地赚倭寇一个差价,然后还是珊瑚、胡椒,待返回时,我们要大量的购进木材,日本木材是绝佳的造船材料,远远要比咱们基隆本地的耐腐、耐泡,大量的粮食,倭寇不缺粮,还有银锭!他们有大银矿;而从基隆到马尼拉,我们要运过去生丝、缎子、瓷器还有珊瑚这些土特产,带回来胡椒、粮食还有尽可能多的欧洲书籍!咱们的先进科技是有了,但是顺着这个时代基础科技知之甚少,尤其是医学和冶金、建筑方面,现在的欧洲已经悄然超过大明了” 宁凤晨听的是津津有味,补充道“咱们还要在经过琉球时,捎回来大量泡盛,基隆港里的都快喝完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晏世轮,对呀,烟酒在此时都是暴利的奢侈品,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凤晨,你说的对,咱们不仅要把酒捎过来,还要把会造酒、造烟丝的工匠大量的收集到台湾来”说到这里,晏世轮一顿, “这一切的一切,还有我是否能够顺利成行,都要看温镇峰是否能将两样物品做出实物,有了脚踏圆锯和四轮马车,咱们的生产效率会大大提高,今年五月份,我们的新船就能出海了。” 又是几日安然无事,基隆三月份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导致造船的木材总是无法晾干。应着晏世轮的命令,基隆港军民除了日常的操练、屯田外,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建设工作,不仅仅是以上要求的几样,在宁凤晨拿出了土法水泥的配方后,费绍航立即着人配制,依着宁凤晨的眼光,这土法水泥虽然炮制简易,只需要将烧木炭剩下的炉渣、破砖瓦、煅页岩、石灰窑渣等磨细,掺合少量石灰、石膏粉配制成一种水硬性胶结材料,硬度一点也不必前世见到的水泥差,现在依着前世地图位置而建立了雏形的军、民港,都是用着这种土水泥,坚硬牢固,取材方便,实乃穿越者之必备。 在城西,一座高三层,共二十几进屋子的“忠勇祠”已具雏形,待完工后,里面烈士们百孔千创的军服、记录着英勇奋战的图画等,将留给后人瞻仰,目前只在“忠勇祠”的正前方空地上,竖起了一座五米高的丰碑,正面刻着“壮别天涯未许愁,尽将离恨付东流。何当痛饮黄龙府,高筑神州忠勇楼”, 汪才枫还是有几分才气的,这诗句写的荡气回肠,催人泪下,而字体苍茫有力,跃然碑上,让人闻之伤心、见之流泪。石碑后面刻着诸烈士的名字,还有此次战役的时间地点,战果等等。暂时摆在这“忠勇楼”前的,是摆成京观的一百一十四颗侵略者头颅,这是对阵亡将士最好的祭奠!晏世轮率领基隆港战役所有参战人员,放下鲜花、撒了美酒,来到前方广场肃然而立,待整齐的俯首施礼后, 晏世轮指使抬椅越众而出,道“一杯酒,一束花,代表着我们对守土壮士的无尽哀思;你们为了家园的建立抛头颅、洒热血;你们为了大明的崛起献出了生命;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美好的生活;你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质朴的语言,敲打在每个人心头,这些恶战余生的将士们,看到了即使战死,依然得到尊重,依然得到大人的如此慰藉,实乃涛天之恩也。不知不觉的,所有人心,都凝聚在了晏世轮身上,他的威信,达到了一个至高点! 抚慰完阵亡烈士,晏世轮遣散众人,只带着核心几人来到了匠器厂。这是晏世轮最最关心的,没有跨时代的生产力,穿越者怎么混? 来到城东,两排宽敞的砖瓦房映入眼帘,这是晏世轮规划的匠器厂,还没到近前,就听到里面嗡嗡的锯木声。到了场内,晏世轮看到圆锯试制成功了,看来宁凤晨收集的资料还是靠谱的,这脚踏圆锯,在前世当年的轰轰烈烈大生产时,可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结构简单,只需要一组类似自行车的脚踏板,采用坚实的木材即可,再在转动的轴心,这个轴心是圆锯的核心部件,目前轴采用的是熟铁的,这个轴耗费了工匠最多的时间,再在轴的另一头,安装上一个生铁打制的圆锯盘。鉴于此时的锯木,都是采用长锯,也就是那种“拉大锯、扯大锯”的模式,现在用这种固定供料板,两个工匠,一个脚踏转锯,一个不停喂料,将原来粗笨原始的切割方式,效率提升了五倍之多! 众人看着眼前两个工匠不断的把圆木切成一片片的木板成材,初时还不觉得什么,待看到旁边一组熟练工匠用传统长锯的成果时,无不骇异非凡。就连汪才枫也道,“这样造船,岂不是比别人快了数倍?” 晏世轮终于露出了一声微笑,把刚才在“忠勇祠”的烦闷压抑一扫而空,“诸君,此物乃船造之利器,莫要小看此等奇淫巧计” 展示了圆锯后,温镇峰扭扭捏捏的引众人来到另一间作坊,指着地上的一摊零件,还有坐在地上苦思的工匠道“大人,恕小人无能,匠师按照图纸已然完成了各零部件,然此物竟无法进行配装,还待大人指点迷津”。微笑着看着地上哭丧着脸的工匠,晏世轮指着宁凤晨道,“要想降服此物,非宁甲长不可”,笑话,机械专业“高材生”要是解决不了这个,咱们还玩什么, 宁凤晨欣喜若狂的越众而出,蹲在地上翻看着图样和零件,自己用繁体字标注的公差,此时的工匠竟然完全理解并且游刃有余的做出了零件,还有手边木质的几把卡尺,让宁凤晨大是感概,大明的机械加工,已经达到了中国代历代的顶点,这太神奇了,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怪不得大明的科技蓬勃发展,在历史当中留下了灿烂的遗产和举足轻重的地位,天不当亡我大明也。 不多时,指着四轮马车最关键的两根半轴说道“这位老哥,铁箍是限位用的,防止这个半轴脱离开轮毂,你去准备打铁炉,坩埚钳,再准备两桶冷水来” 虽然不明白宁凤晨要干什么,这个花白头发的老哥立即去办,不一会支起了一座铁匠炉,一个小伙计不停的鼓着风箱, “老哥,把这两个铁箍放到火上加热,待我令下,立即取回”此间的热闹立即吸引了所有二十多个工匠,众工匠依言,把铁箍烧热,看到铁箍即将变红时,宁凤晨大喝“可以了,快用铁钳夹起,将其套在图样所示位置!”,众人手忙脚乱的套上后,由于铁箍过热,烫的木轴阵阵冒烟, “快淋水!否则引燃木轴”,于是乎两桶冷水轰然喷去,弄的是白气蒸腾。 这次终于成了,困扰了他多日的难题迎刃而解,让老汉喜极而泣,他扑倒在宁凤晨脚下痛哭道“小人无能,小人无能啊” 宁凤晨赶紧扶起老汉,因为他是非常尊敬这些真正有手艺的匠师们的,“老哥,这是过盈配合,需要热装,不怪你,是我的图样没有说清楚” “大人,恕小的直言,这图纸绘制之精细,表达之清晰,乃小的生平仅见,能完成此四轮马车,亦是吾生平得意之作,恕小的斗胆,大人可否收小的为徒”这花白头发眼见是众工匠的头,所以这技术攻坚就交给他了,他这么一跪,呼啦啦所有大小工匠一同跪下,山呼“若大人不弃,收下小的们为徒!”,这一出惹得宁凤晨哭笑不得,就这么个装配小技巧,怎么还惹得众人如此吃惊?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大明都是匠户、军户定终身,一代为匠,终身是匠,社会地位极低外,技术流通也是问题,大家的本事都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而且老匠师们又不会书写,高深的技艺怎得传授,宁凤晨这专业的一手显露,立时让众工匠惊为天人,此时,还是晏世轮解了围,道“众位师傅,”现在所有人都视晏世轮唯首是瞻,众工匠立马噤若寒蝉, “众位师傅,宁甲长军务在身,实难进行教授,不若这样,待吾从东南返回后,宁甲长就配到匠器厂,汝等共同监造,何如?”这一番话说的众人是眉开眼笑,尤其是宁凤晨和温镇峰,温镇峰深感这些奇淫巧计不是自己专长,天天痛苦万分,而宁凤晨天生的喜欢和物打交道,而疏于与人沟通,如此安排,正和其意,看到大家都满意的点着头,晏世轮长舒了一口气,他怕宁凤晨仗着体力好,还要冲杀在第一线呢,只有把他放到匠器厂,才能发挥最大作用。不过目前还好,皆大欢喜, 正待众人要看着工匠装完四轮马车时,一名平野兵士来报,“报,大人,远赴日本的商船回来了,正在港口卸货,费大人说,他们带来了您想要的人” 听着这话,晏世轮赶紧催促抬椅,往港口方向狂奔,边走晏世轮边念叨“终于不用光卖土特产了!”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一章 旗开得胜 众人瞠目结舌的望着跑在前头的晏世轮,还有后面两个抬着椅子呼喝追赶的大汉,直直的探着脑袋迈不动步。宁凤晨惊讶的说不出话,只是在喉咙中翻腾着阵阵呜咽声,“六,六哥,你……” “我什么啊,快点过来,随杨五哥此去倭国回来的,可是带着上好的倭国木材,兴许还能有懂得烧纸琉璃的工匠,这样我们的货品才能脱离土产,附加值高了,才能获得更高的利润啊,凤晨休要耽搁!”晏世轮激动的向前迈着大步,他第一步冲出去时,谁都没有发觉,但是到了三五步后,宁凤晨他们有了反应,到了这十来步后,渐渐的,晏世轮自己也放慢了步伐,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晏世轮如五雷轰顶般站立当地,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双腿也不时的发颤。他颤抖着,哽咽着,哭泣着,因为,他终于可以走了!—— “天不负我啊!”晏世轮仰天长啸!这一刻,宁凤晨与晏世轮喜极而拥,相视而泣,来到这个时代近四个月了,四个月的行动不便,四个月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冰消瓦解, “凤晨,许是我解救流民、抚恤逝者,感动了上苍,这双腿,终于能动了!”说着这话,晏世轮赶紧让宁凤晨检查自己身体,还好,小宁的各项指标都没下降,看来上苍真的跟自己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此时众人欢聚二人身旁,恭喜道贺,宗钧杰抖着脸上的横肉,呲着大黄牙只吆喝,“大人,此乃基隆之幸也,该当设宴!”一想起又可以喝到美味醇烈的泡盛酒,这老小子立即垂涎三尺, “好……,好!”晏世轮少有的激动失声,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前走着,道“传我命令,全港放假一日,容我弟兄痛饮!”,这一命令立即惹得手下已经渐露匪气的众弟兄,一阵弹冠相庆。晏世轮又是眉头一皱,看来以后要规矩大家的言行举止了,没有精神的队伍,是打不了大仗、恶仗的。 晏世轮迈着方步,一点点向码头度去,这种走路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一路上又是感概良多。众人到了港口,只见之前晏世轮派往倭国通商的改装船熟练的靠了岸,船上招摇的飘着一个大大的“晏”字旗,随着跟随郑家出海,晏世轮有意让自己的水手锤炼远洋航海操船之术,同时打出自己旗号,让各地商馆知道有这么一号。台湾位于东亚到南亚的中间位置,既可以互通各地有无,赚取差价,台湾本身的物产又十分丰富,如珊瑚、苏木、丁香等,又可以以本地的土产,谋求最大利润,实乃海贸之绝佳之选矣。怪不得郑家自打跑了海贸后,攒下偌大家产,到了后来都敢和“海上马车夫”叫板,看来海贸的利润还是颇丰的。 但是目前来讲,基隆海贸纯粹就是个二道贩子,从郑家那边换些本地土产,倒腾到东南一带换成瓷器、丝绸,再到日本、马尼拉倒手换成粮食、木材,虽然宗钧杰等“高层”人士认为,这已经是利润翻翻赚大发了,在晏世轮眼里,这就是跑来跑去,干了个体力活。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只有自己有了拳头产品,有了别人没有的产品,有了超出这个时代又让大众喜闻乐见的产品,才能获得最最丰厚利润,他把目光投向了几个方向——烟草、玻璃,还有方便食品。 这个时代的大明,不缺银子,不缺热血,不缺人才,最最匮乏的,恰恰是粮食!晏世轮打算在自己能影响到的最大程度上,挽救“粮贵银贱”这一晚明怪象。 船上的水手熟练的放下踏梯,铺好隔板,船长用最快的速度翻滚到港口地面,来不及喘口气,就摆到在晏世轮身旁,“大人,小的符星群,随一官大人远赴日本,幸不辱命,以丝绸、瓷器,交易了如此之多的木材,请大人检点!”,符星群是费绍航流民时的熟知,也精通航海,被费绍航引荐后,直接负责台湾至日本航线的行船贸易,众人顺着符星群的手,看着港口上的一片繁忙,现在基隆港已经建的非常宽广了,民用港即有百丈之宽,在凹形的港口里,岸防炮、登记所、造船厂、修理厂等各项港口设施一应俱全,只是好多建筑还空着,人手不够啊。然后顺着沿海货场,修建了五条四车道通往淡水和平野、笨港,惹得郑芝龙大骂败家子,费如此大的力气,修这么宽的道,有什么用? 是啊,古人是理解不了“要致富、先修路”这一道理的,当初晏世轮顶着所有人包括宁凤晨的压力,硬是将原定的二车道,强硬的拓展为四车道,再在中间涂上标识,硬性规定,所有行人、车马,务必遵从右侧行驶的规矩,还将这条规矩写进了军规,如有冒犯者,鞭二十,再杖打十五。将上次海战积功的兵士抽出,形成新的底层军官体系,原有的军官,只负责训练,不再行伍中训练、对敌,晏世轮将原来的军官分成了两拨,称之为“教导队”和“执法队”,并赋予他们权利,“教导队”都是原军官,或负伤无法再战的军士组成,校场训练时,手拿藤鞭,如有迈步不一不听指挥等,立即狠抽。“执法队”权利就更大了,他们渗透到整个港口建设当中去,一旦有触犯军法者,依法敕令,若奸妄之辈搞破坏,那么他们麻烦大了,这些外人看来“无所事事”的“执法队”员们,不怕你犯错,就怕你不错,一旦事情败露,一声呼哨下,他们会呼啸而至,手拿藤鞭、木棍,翻查晏大人颁发的《临时军管条例》,也就是军规,然后施以正义的惩罚。本来这支队伍是不存在的,但是宁凤晨无意间一句“又没有警察同志,丢了东西咋办”,提醒了晏世轮,于是,后世无数的青年趋之若鹜的职业诞生了——“执法队员”。 与前世白色的分隔线不同,这里的道路分隔线是黄色的,从郑芝龙那里买到了西亚的“猛火油”,此时还是一种军用物资,守城必备。在宁凤晨的安排下,众人在其中提炼出了沥青,拿着这沥青,再加入硫磺、白灰、海砂等物,混炼出了这种醒目的黄色油漆,一时让基隆港处处建设中,泛起一道道黄色的光彩。 眼前各个宽敞的四车道上,马车、骡车往返匠器厂、平野、淡水和码头之间,严格的遵守着军例靠右通行者,旁边路口处,各有几个面目严肃,手拿藤鞭的执法队员,一板一眼的看着众车行驶,惹得马车夫们不禁各个缩着脑袋,心头咒骂。淡水港现在还在建设,已派温镇峰过去了,依照基隆港的样子,复制出来就行。“马匹还是不够用啊,”晏世轮看着路上不多的寥寥几辆马车,还有大量的骡车、驴车,甚至是人力双轮推车,感慨道,看来必须尽快开通基隆至辽东航线了,马匹需要尽快的进行补充。 来到基隆这几个月以来,一只都没停下的事情就是,招募垦民。现在晏世轮的军队还是半垦半兵,训练很难保障,尤其是海训,不多的船只和海员,人员一旦上船后,经月难以靠岸,惹得众人大呼人手不够。通过从郑家、杨天生那里恳求,还有不断的派人去台湾南部找当地土司“租借”,连蒙带骗带暴力威胁的,目前连着基隆淡水两地,垦民不过三千。流民,我要更多的流民!! 再望向改装船,水手们不断的进进出出,已经把港口堆了好高的一座木材小山,从成色、断木缺口,木材质地来看,的确是良材佳木啊。看着这架势,符星群把底舱都铺满木头了,不仅如此,在改装大船后面,还用缆绳拖着一个大型平头舢板,类似前世在河道当中看到的那种拉沙子的船,让人耳目一新, “大人,小的鉴于大人说,‘木材越多越好’,于是想出这么个法子在当地打造了这么一个大平板,然后加上底儿,正好用来盛木头”符星群咧嘴一笑,如实汇报, “好,星群干得好!赏银二两!”晏世轮高兴的看着这些木材,大赏出口。符星群赶紧谢过,随后领着众人,来到船上。在甲板上,晏世轮特意安排开了个大洞,然后用木板封上,出海后舀满海水,一旦打到鱼虾,就往里面仍,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海货的新鲜,丰富基隆港众人的食物。 符星群炫耀般的往两丈见方的大水池中一指,道“大人,此次出海,竟收获大小如此的巨鱼,大人请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晏世轮看到在这个水池中,一头幼鲸满满的占在池子里,再无他物。鲸鱼!?晏世轮脑袋里一阵翻滚,道“鲸鱼和鲨鱼都浑身是宝,鲸鱼身上的蜡,是最好的蜡烛原料。鱼皮是绝佳的皮质,用这种革制品做的衣物,既柔软透气又防水防寒,连西班牙皇室都凑不全一套”,众人哄笑,不仅如此,有了这个鲸蜡,还可以制造肥皂,还有高档化妆品,这可是个大财源啊!捡到宝了! “星群,干得漂亮!此物汝等见之,要多多益善。”然后用眼睛和宁凤晨来了个交流,低声道“凤晨,赶紧去查找肥皂和护肤品的资料,咱们发财了” 听到这话,宁凤晨是嗷嗷直叫,就要伸手去摸这个幼鲸。 “传我命令!”晏世轮突然间的正色道,众人皆凌然肃立,“费绍航何在,” “小的在” “绍航,命所有船员,出海之后,一旦遇到大鲸、大鲨,立即捕捞,带回基隆交与宁凤晨,堪有大用!” “得令” “绍航,捕鲸可是技术活,鲸、鲨,乃海上霸主,水中之力何等巨大,这是尔等训练船只的熟悉度,还有操控能力,统一协调调度的能力之绝佳机会!莫要小视!” “绍航明白” “绍航,新式旗语、灯语推行的可好?”这是一种来自前世各国通用的旗语和灯语,便于最广泛的海上交流,简洁、高效,宁凤晨把他原搬照抄了, “禀大人,皆以熟练”,这种脱离了声音的交流方式,以动作为代号,对应这各种信息,让各人只把宁凤晨惊为天人,而且简单易学,直呼“奇才也!” 有了旗语、灯语,再有了船,通过捕鲸训练配合、阵形,海事无忧矣。想到战船,晏世轮道“刚才尔等告知,从倭国带回了人才,人在哪里啊?” 符星群赶紧命人过来,从船舱里带出两个形貌各异的汉子,直挺挺杵在那里,还不大适应舱外的光线,用手一阵的挡眼,让人错以为刚从监狱放出来。 “大人,此去倭国,带回锡铁工匠、琉璃工匠各一名,还请大人考校”符星群在倭国大阪,利用郑家在当地的关系,找来了一个弗朗机(葡萄牙)人锡铁匠,和一个流落到倭国的大明琉璃工匠,大明此时已能生产玻璃,但是那只是贵族的玩物,还不曾民用。 “哦?!”晏世轮此时最缺的就是琉璃工匠,现在基隆港所有的门窗,全是贴的窗纸,这让习惯窗明几净的晏世****感不快,还有,有了玻璃后,玻璃罐头、玻璃温室、玻璃酒瓶,这所有的一切,全是钱啊!晏世轮欢喜的拉起这个葡萄牙人和汉人,道“二位可会官话?,叫何名字?” “会,小的许大个,”这个大明落魄汉,一脸的懒散,眯缝着眯眯眼,抻了个懒腰后,嘴里蹦出这么几个字,要不是大人尊敬工匠,符星群都打算抽他个大耳刮子。 “会的会的,精明强干的地方官大人,小的名为克里斯。欧文斯,非常荣幸能来到此地为您效力”令人出奇的是,葡萄牙兄弟的官话,说的比那位正宗大明工匠还溜,惹得晏世轮一阵恶寒, “许大个?呵呵好名字,你可会吹制琉璃?“ ”小菜一碟,小的可制大小琉璃瓶,琉璃瓦,不知这工钱……大人……?“许大个是个直肠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哈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嘲笑,大人缺钱吗?笑话?! “呵呵,大个儿,凡来此工作,月前一两,一日三餐供应,保准吃饱!” “什么!?”这话听的克里斯和许大个一阵颤抖,这个条件太丰厚了,有钱拿不说,还能一日三餐,吃饱?! “大人,我跟你干了” “尊敬的大人,克里斯愿意为您服务” 手下这对活宝,晏世轮带着宁凤晨,四人返回到匠器厂。 “凤晨,四轮马车交给你了,还有,你要引导克里斯制出薄镀锡熟铁片,就是前世咱们所说的‘马口铁’,用这个,咱们的罐头就有着落了,台湾不缺锡,前阵子熟铁也打制出了很多,能不能做出罐头,就靠你了” “还有这个玻璃,你先按照誊抄资料弄着,在烧制玻璃时,加入研磨好的铅粉烧即可让其莹透体,而且,炉温的控制,需要你下点功夫了”晏世轮把这两个难题交给专业人士,当起了甩手掌柜, “小弟定当努力!”宁凤晨知道,这两样划时代的东西,关乎着自己未来,务必弄成。 几日后,匠器厂。 依据着前世欧洲四轮马车的样式,改正了其转向不灵活、搭乘不舒适的缺点,采用了两对半轴的形式,在半轴中间加入木制差速器,使得马车无论如何转弯,都灵敏异常,然后又加入了木质的悬挂,使得乘坐、运输更加舒适,于是,世界上从来没出现过的四轮马车,就这样诞生了。 晏世轮坐在马车上,感受着不同于此时的舒适,他想,有手刹就好了,想到手刹,就想到了钢丝,想到了钢丝就像到了铁矿,现在岛上缺铁,不得不将铁矿石也算在海贸里,这铁矿石折腾来折腾去,不赚钱不说,还占用了大量宝贵的运输空间,不得不采用符星群运输木材的方式,将其打包运回,对,就这么干!这天晏世轮又给了宁凤晨一个任务——水力磨坊。用水做动力,提升自己的生产力,但是宁凤晨看了半天,道“欲造此物,经年有余”,不过,晏世轮不着急,因为他已经有了拳头产品:玻璃瓶和马口铁。马口铁早期称洋铁,正式名称应为镀锡钢片。因为中国第一批洋铁是于清代中叶自澳门进口,澳门当时音译(马口),故中国人一般称之为(马口铁)。晏世轮知道,罐头应该应运而生了! 两个月后,造船厂内。 五艘改装版三桅船已经造好。受上次基隆海战中,苍山铁进退自如的优势影响,比着原有的三桅帆船,船体更窄,稳定性更强,按照西班牙三桅杆的比例关系而调出的风帆,使得船身动力更强。船长四十五米,五艘船整齐的排在造船厂内,让晏世轮一阵恍惚,好像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似得。 还有五艘正在最后的铺装甲板和涂抹防水材料。利用着猛火油提炼出来的沥青,根据当时誊抄的资料,宁凤晨制出了划时代的密封涂料,在前世,这种重量既轻,防水效果又好的涂料,要在十九世纪初,法国人才发明出来,这使得船身可以不必为了保持水密性而造的格外粗笨,既保证了良好密封,又能大大减少船只所用木材,还能加固船体强度,实乃海战、远洋之必备。用这种密封涂料造出的船,可以体积更小,重量更轻,速度更快,可以尽可能少的,减少水手数量,降低出海费用,更加适应远洋贸易,看着这些正在舢装的小型三桅快船,晏世轮知道,有了这种便宜、好用的远洋快船,自己将引领者更多的民间海商开拓者,而自己,即将引领一个新的航海时代! 晏世轮此时立即的招来费绍航、符星群,拿着一份计划书道,“绍航,近来可曾习字?”晏世轮给众“高层”人员的一项必备功课就是,“务必要识字”,惹得众人是怨声载道,不过,在汪才枫、宁凤晨等人的帮助下,这几个月下来,核心层人士还是脱了文盲的帽子, 这是基隆水师的配置说明,由费绍航暂升任水师管带,符星群为水师副管带,下辖五名船长,每名船长配大副、二副各一,水兵80。五艘船,这几乎是目前基隆所有能出海的人, “后续继续编练水师,加大海员的招募力度,此间我会返回东南,待吾归来后,尔等务必组建不少于二十艘船的水师,船会陆续建好,莫要担心。” “末将明白”二人俯首答应道。 新式三桅船共分四层,船首配大将军炮2门,侧舷各配弗朗机8磅炮10门,每船水、炮手定员77。每船可食物,淡水,和少量货物。基隆水师第一军的五艘战船,就这样组建,于是,后世纵横于各大洋,让无数海盗闻风丧胆的基隆水师诞生了。目前基隆底子还薄,以三千垦民,养活近400海员,和五艘战船,已是极限,海军不似陆军,放下锄头就能充数,人说十年陆军,百年海军,诚不欺我。 随后晏世轮又安排费绍航组织人手,创办了海事局,海事局主要负责培养海员,输送高等航海人员,而且他们还有个重要的使命,就是沿途绘制海图,拟定航线,搜集各地情报。 而这几日内,宁凤晨已经将烟草晒制、晾干,捆成了捆。只因晏世轮的船到了缅甸、泰国一带,跟当地的土司们用较为低廉的价格和少量的琉璃玩物,大肆收购烟草,唯利是图的大小土司立即裁撤农田,进行着烟叶的种植,惹得当地几年内饥荒连连,民怨四起。不过,这个可就不是晏世轮所担心得了。烟草源源不断的从两地到达基隆,看的宁凤晨是眉开眼笑。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港口。 晏世轮准备出发了,此时已是天启六年五月,不得不动身了。 带上珊瑚、胡椒这些各地土特产,还有秘密武器:四轮马车、玻璃瓶罐头、罐头泡盛。卷烟还没有研制成功,因为纸的厚薄总是达不到要求,而烟丝的切割、压制也是问题,看来在水力机械发明前,卷烟还是个梦啊。暂且带了二十几箱烟叶。即使是烟叶,此时在大明也是绝对的高档奢侈品,可遇而不可求,一旦拥有,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送行的队伍挤满了港口,宁凤晨更是眼泪含眼圈,晏世轮道“诸位莫做小儿女姿态,静待吾等凯旋!”然后头也不回上了旗舰,此次出行,除了费绍航亲领基隆水师第一军护送外,还带了郑家的武装商船两艘,旗舰(改装船)一艘,可谓浩浩荡荡。 离开了基隆港三五海里后,众人依然目不转睛的望着港口方向,因为已经将这里视为家,视为自己的根本,离开时自然有难以割舍的离愁。突然,眼尖的费绍航发现,自己所在的港口,建设完成后竟然那么美!他叫上几个要好的兄弟,指手划脚的述说着曾经在这里或那里的点点滴滴,只有晏世轮巍然的站在主舵旁,回望基隆港,喃喃的小声说着,“基隆港仿制前世而建,利用大自然的造化之力,建成开口小,肚量大的啤酒瓶形状,使得进出港口只有一条通道可行,在入口处,设置一闸,进出均需开闸放行,进闸后,是民用港口,可泊民船数百,过了啤酒瓶中间部位,又设一闸,再往里,就是军港了,可泊盖伦三桅船近千,汝等看到的只是完成了的民港,待两年后军港全部完成时,这才是此时亚洲第一大港”。他没说出口的,是在瓶口外侧,满满的布设着30架弗朗机32磅岸防炮,在与郑芝龙的贸易中,火炮也是购买的主力,好在自己有钱,饶是如此,依然让晏世轮肉疼阵阵。在32磅炮附近,是散放着近50架16磅弗朗机炮,机动灵活的安装在木质轮车上,以弥补一旦开战,各处火力的空缺。战时再在各个垛口上广布火铳手,则固若金汤矣,侵略者看着这个港口阵势如果还有勇气来强攻的话,不是穿越者,就是大脑痴呆者。 船队浩浩荡荡的向祖国驶去,又是让晏世轮哽咽失声,终于要回家了! 依着此时新型三桅杆船的船速来计算,这距离也就是四个时辰的事,行出了一个多时辰时,已经再也看不到台湾的一丝影子了,众人的兴致也淡下来,慢慢的各自回到房间,这些房间在制作时,充分听取了宁凤晨的建议,打制的尤为考究和使用,舒舒服服躺在网状吊床里面的费绍航,不由得一阵欢喜,这种吊床,虽然看上去别扭,但是丝毫感受不到船只航行时的颠簸,而且稍一晃动,网床就随之飘飘然,绵绵然的轻摆,只让人安然入睡。和费绍航一样,有些倦了的晏世轮也躺在网床上昏昏入睡,正当朦朦胧胧间,探哨急报—— “报,大人,前方不明船只六艘,中等福船样式,船长三十米有余,敌船制式统一,每船配红夷炮一门,8磅弗朗机十门,距我方舰队东北侧一千米”,推行军事条例和标准化单位后,探哨汇报终于正规化、详细化了,听的晏世轮很满意,但是,什么?倭寇? 倭寇?不是还要有五年,日本政府才因为屡被荷兰、葡萄牙殖民者骚扰,不胜其烦,才开始闭关锁国的吗?闭关锁国后,日本国内各大商人利益集团,不甘错失东亚贸易的巨大利润,偷偷私自的对外进行着海贸,这些人才是前世所知的明末倭寇主体啊?“打出大明旗语,质询对方所来何意?如意图不轨,全员战斗准备!”众人嚎叫着奔向了各自岗位,自从基隆海战以后,所有司职航海、操船的人都憋着一股劲,怎样才能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是诸人心头中久久挥之不去的念头, 于是,在对方更换了海盗标志的黑白棋后,费绍航一声令下,只见旗语闪动,不多时,基隆水师摆好了阵势,不等对方反应,两艘新式战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绕到了敌船后方,而前方的三艘新式战船,以巨石压鸡蛋之势,向敌船碾过。随着前进的威势,船首两座来自大明的大将军炮不停的开始发言,这种战法,捡着便宜就打,捡不到便宜就撤的倭寇怎见过?之间一时间海面波涛翻滚,炮声隆隆,被包了饺子的六艘敌舰,好像靶子一样被群殴着,无奈,己方的老旧红夷炮和弗朗机怎是神武大将军炮的对手?!射程够不着,转身还被追着打,跑又跑不过,这他特么窝囊了。 晏世轮已经不忍看下去了,扭头回到了座舱。只有汪才枫津津有味的看着,毕竟这种惊天动地的大场面,是从来没看到过的,而且看着倭寇的船被满世界追着打,汪才枫大呼痛快!此情此景,自戚爷爷过世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许久,汪才枫眼含热泪“晏公,实乃国之栋梁也”。 战事丝毫没有悬念,一个时辰过去后,海面归于平静,看着不断下沉的一艘艘倭寇小型福船,还有整个海面上哀嚎求救的倭寇水兵,晏世轮想到此时的日本室町幕府已名存实亡,无力控制全国政局,诸侯各自为政,尤其是南方封建主,将掠夺中国大陆视为利薮;但此时大明宦官专权,贪贿公行,致吏治**,文恬武嬉,沿海士兵大量逃亡,战船锐减,海防设施久遭破坏,为倭寇活动猖獗提供了可乘之机。不管他是红夷还是东夷,让咱碰上一个,杀一个,碰上两个,杀一双,彻底肃清我东南之海风,顺便也锻炼一下队伍。费绍航建议道,可以不断派遣基隆水师,剿灭这些海上作恶的倭寇。 晏世轮听罢不住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要在各个港口,设立基隆商馆,便利海贸的同时,也提供各地海贸的护送活动,”这样不仅能提高收入,锻炼队伍,还能熟悉各地情茂,于我大事有助也。 费绍航道,“大人,海面上的倭寇如何处置?” 想到此时大明沿海不断遭受的破坏,想到无数流民百姓被残杀,有想到前世倭寇犯下的种种罪行,晏世轮咬了咬牙,坚毅的——“全杀了,首级留下!”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二章 流民四起 伴着胜利的凯歌,还有近三百颗倭寇首级,晏世轮一行开往漳州。从台湾北部到漳州,其实是绕了一个弯的,暂时还不想在“廿芝”内部触碰别人的利益,不得不如此。乘着如此大胜之威,全体平野军士气鼓胀,汪才枫此时却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晏大人威武,然此战如何留名青史?大人之战船犀利,战术独特,可有威风的船号与之相配?” 这一番话说立马惊醒了沉醉在胜利中的众人,费绍航、符星群立即俯首下拜,“大人,吾等不应沉醉一时之欢喜,待打扫战场完毕,立即召急各管带,探讨、总结此次海战得失” 晏世轮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对着他们点了点头,道“新式战船出海,一战而平倭寇,就叫‘平倭战船’好了”,此船名平倭,待宁凤晨推崇备至的五桅杆帆船出世后,定将其命名为“荡奴”,以此来体现自己抵御外辱的决心。众人听了轰然叫好。自此横行太平洋的基隆水师的第一代战船终于被命名。晏世轮没有说的是,帆式战船的核心就是帆,最早的帆船只有一个三角帆,现世只存在于竞技体育运动里。学会使用三角帆、纵帆和舵以后,水手就能更加放手地利用风力而减少划桨的数量,这就导致桅与帆数目的增加,尤其是风帆数目的增加,因为使用多个比较小的帆,比使用单个大帆操作起来容易。由此就引伸出了第四根桅杆,也挂三角帆。还在文案阶段的“荡奴”五桅杆战船,其在船头,还有向前伸出的一根斜桅,上面挂一张小帆,并在主帆和前帆之上各加一面顶帆。这样就既能充分利用风力,有速度,又比较灵活,便于操纵,可以在各种风向条件下行驶。虽然船体长了数十米,但是灵活性更要强于现有的三桅杆“平倭”战船。唯一的遗憾就是,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做出配装战船的包甲。 此时平野军的最高长官晏世轮,也有了自己的正式身份,和平野军一同,终于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朝廷的告身是半月前到达的,此刻就揣在晏世轮怀中。这份告身是通过晏世轮托郑芝龙的关系,在漳州海防同知王应乾的上下运作下,才得到的,当时还有不小的波折,但是在晏世轮看来,这个告身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允许自己带兵明目张胆的走在大路上,而不被视为倭寇被灭。此时东南沿海最猖獗的海盗实际是福建的漳、泉海盗,而陆地上的一些武装抢劫团伙,也因为“倭寇”的出现而被笼统地归为“倭寇”,甚至包括葡萄牙人也一样被当地官府称为“倭寇”。 尤其是现在处于风口浪尖的海商们,如郑芝龙、李旦,而海商们之所以会被视为寇,很大原因是他们在贸易时使用武力来保护自己,即:“然而驾巨舶,运轻帆,行于无涯之浸,飞枪机铳以为利,人莫敢撄之”,所以即使承认他们“非尽为也”,但也由于他们以武力来对抗明政府的这个特征,所以最终的冠名依然只能是“寇”。其实按照史实来讲,真正的倭寇人数很少,即使是真倭寇,在踏上大明的土地后也是不敢大肆声张的,权贵大贾和良民都是以商船和贡船形式来中国,只有那些“贫与为恶者”才来为寇。大明积威数百年,还有之前支援朝鲜的胜利,使得倭寇轻易不敢在神州造次。 而漳州府海防同知王应乾,在此次自己平西夷海寇上出了大力,所以此次优先拜访他。当日朝堂上情况并不乐观,晏世轮的这个无意之举,竟然激起了朝廷的轩然大波—— 由于这是自正月的宁远大捷以来,斩首最多的一次报功。大明虽内忧外患、举国用兵,但是华夏民族的风骨从未丢失,遍观明朝几百年历史,没有签下任何一纸卖国条约,没有向任何外敌屈服一次,这就是为什么晏世轮如此珍视朝廷正统的原因。然军功(首级)皆为红发碧眼之西夷,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自我朝立朝以来,就没有与西夷直接对抗中,斩首如此之多的,颇让兵部上书王永光耗费了唇舌。(晏世轮当然没有将这个能搭上的最高领导忽略,几方隋代砚台,一架高贵典雅、舒适便捷的四轮马车,很是让尚书大人满意。)最终各方利益平衡下,商讨得出如下的折子:就是不得不将浙南靠海东岸,鸟不拉屎的一块地方,划出了一大片土地,作为苍南卫,属于内卫;调霞浦知县李怀隆出任苍南卫指挥使。晏世轮封金乡千户所千户,同领卫指挥使镇抚司镇抚,宁凤晨积功升任金乡千户所副千户。 当日言官诤言“海事不可开也,海贸一开,必有西夷之乱”,王永光看着这位言官,心里咒骂,人家的东西都拿了,还拿屡屡遭禁的海贸之事阻拦,贪心不足也!又恐迟则生变,立即站出,大声道“圣上,海禁乃祸国之策也,先前官府顾虑海商勾引外夷,一再严禁,人民手足无措,渐生邪谋,遂至煽乱,今福州治下,流民多有冲撞州府,遗祸地方,自隆庆年间开海禁,准许出海贸易东西二洋,二十余年,民生安乐也,近来再度禁绝番商,民心汹汹告忧矣”说完直接跪倒在地,大呼“市禁则商转为寇,禁愈严而寇愈盛,皇上圣明啊!” 龙椅上的身影,并不伟岸,仿佛透着一丝病恙,眉目虽清秀,但是难掩阵阵愁容,天启皇帝伸了伸手,打断言官继续要开始的话,道“海禁一事,自万历年间就争执不休,朕不想听了,几位爱卿,这西夷也好,东奴也罢,犯我大明者,亦为寇也,论功行赏吧。”说罢,让几个小太监搀扶着离开了龙椅,好像这里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一样, 后来就简单了,天启帝大笔一挥,准了众人的奏折,结果就是不得不将浙南靠海东岸,鸟不拉屎的一块地方,划出了一大片土地,作为苍南卫,同意李怀隆出任苍南卫指挥使。晏世轮封金乡千户所千户,同领卫指挥使镇抚司镇抚,宁凤晨积功升任金乡千户所副千户。 晏世轮的礼物实在称心,而且为人豪爽,漳州海防同知大人非常开心,虽然到苍南这个偏僻地方油水颇少,但是也少了海防要务,以为晏世轮偏要到那里任职,肯定是家财颇丰,乐得清闲,买官也要买的省心,遂带着晏世轮,引荐漳州知府、通判,推官等人。 在漳州留下一阵的好名声后,晏世轮一行开往泉州。沿途大肆购买生丝、绸缎,然后送给官宦人家马车,奢侈品,送烟、酒,送罐头,惹得汪才枫阵阵肉疼,大呼败家,为啥不卖?晏世轮神秘的一笑,道“放长线,钓大鱼。”因为饥饿营销的广告模式,跟汪才枫说了也不懂。 此种行为持续在北上的一路,厦门、泉州、莆田、福州,还有苍南内卫。这一路上多亏带木制悬挂和差速轮的四轮马车,有了此物,再也不用担心旅途劳顿,而且众人都是一路坐船,到了州府才下船改盛马车,一路走来,这种装饰考究,外形拉风,又舒适无比的马车,很是为晏世轮讨了好人缘。更别说随车奉送的琉璃杯、泡盛罐头、鱼肉罐头和烟叶了。最终在只剩下三架马车和不多的基隆出产后,众人来到了苍南,此时已经是天启六年九月,短短的四百多公里,愣是走了三个多月!要不是与基隆不时书信往来,又不断有听晏世轮之命押送流民回去的船只,宁凤晨还以为晏六哥为了大业牺牲了呢。此次北上,除了在福州治下出了点麻烦外,一路畅行无阻。 听闻泉州知府说,福州左近并不太平,由于南方物产稍显丰足,而且交通阡陌,导致流民越聚越多,进来已经成气候,开始有组织的冲撞各地州县官府,不得不防啊,联想到福州港距离衙门还有很远的路,这次下船,定要全副武装,带上自己所有能战之士!于是在福州港口到知府衙门这五十多公里的路上,多了这么支近两千兵丁整齐的开着道,后缀几辆富丽堂皇的四轮马车的奇怪队伍。 平野军由于前期暂未得到朝廷认可,并没有开发自己特色的装备,而是通过整之龙,在东南海防那边,买了大量的大明库存制式铠甲,头戴帽儿盔,身着火红的鸳鸯战袄,外罩锁子甲。人手一杆白蜡杆枪,每伍配西班牙铳一杆,子药20发,每甲配千里镜一只,6磅配木质双轮弗朗机一门,炮弹10发,火药两桶,辎重队50人。随行的步战队,在甲长之上,晏世轮设置了百户一职,和甲长、什长等一样,不同于大明的军衔制度,此百户一人,即统领八甲军士,五百人之多,一个百户是大规模作战时的一个标准集团作战单位,通过鼓点、哨声进行组织队列。再在百户之上,设立把总,下辖五个百户,是以一名把总,竟然领军两千有余!然此次倾基隆之力,再加上临时客串的水手船员,也只紧紧拼凑出了三个百户的兵力。此次随晏世轮回东南的,就是这算上辎重兵,不到两千人的队伍。不过大家按照鼓点排列行军,在这浙闽大地上,倒是声势浩大! 不过,这阵势虽然吓住了强盗匪徒,却没唬得住流民起义军。在队伍行到一处山坳前时,前方探马来报,西面五里间大队人马来到,携有武器,做好敌袭准备。看着探马,晏世轮想到,这是当初温镇峰提出来的,说行军时如无哨探,则如蒙目夜行般,看来需要加强军队警戒配置了。随后将头探出马车,看向远方,这一看惊的是非同小可, 用肉眼就可以看见,贼寇漫山遍野而来,队不成队,列不成列,所有的贼众都披散着头发,胡乱披着块破布,当作衣服就冲了出来。手里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大部分都是农田干活的家伙事儿,顶多在白人中能有一两个手持正规兵器的人,类似“督军”的存在。看着这种阵势,平野军上下大呼冷气,之前平野军的胜利,无外乎依着船坚炮利和配合有度,而且都是海战为主,“自己不适合步战”的这一声音,悄悄的在众人心中响起。看到自己军队队形有一丝散乱,晏世**声命令道,“宗钧杰何在?!” 通过传令兵的一阵小跑,宗钧杰飞快的迈着步子,扑倒在马车前,道“大人,小的在” “组织好队伍阵形,这是流民,不必西夷鬼子凶恶,列阵、冲杀去吧!” “钧杰领命!” 可能是刚才的散乱扫了宗钧杰面子,在他的指使下,几个下层军官饿虎扑食一样跑到散乱队形处,挥鞭就打,联想起训练时的苦楚,个人立时按照平日的节奏,敲击着鼓点,一点点迈向了流民队伍。而此时刚好到弗朗机射程,一次二十发炮弹的齐射打了过去,对方一片血肉模糊,在此之后,各伍中的铳手,也齐射了一轮,一片白雾后,又是死伤无数。这时,对面的流民队伍阵阵骚动,已经有人见点子扎手,开始后撤了,迎接他们的是,跟上来的枪兵队伍。 白蜡杆枪兵挥着长枪,继续向前走去,踏着令人知悉的步伐,上千人整齐划一,好像每一步都踩在流民心里,让他们阵阵胆寒,临到皆阵,在平野军整齐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挥刺,踏步前进,再挥刺,再前进的动作中,流民队伍崩溃了,及时见到官军这么厉害了?最开始是前方的数十人,然后是前面整条战线的数百,再后来如瘟疫般传染了整个流民队伍,众多饥民士卒见事不可为,立即扔下手中兵器,随后披头散发,空着双手,撒丫子拼命的往回奔跑着,有些人,跑着跑着手中的武器已经不知道给他们扔到何方,有的人脚上的鞋跑的只剩下一只,有的人在奔跑中被身前的杂物绊倒,立即发出哭喊,也有的人脱下不知从那里抢来的长衫,光着膀子只顾埋头逃窜。最终晏世轮指挥大军追赶,俘虏无数。 四处逃窜的饥民士卒终于被汇总在一处,这种一触即溃的感觉,让平野军信心倍增。看着这些饥民,个个面色苍白,面黄肌瘦,有些人更好似骨瘦嶙峋,命在旦夕了。 坐在马车上,晏世轮听到传来漫山遍野的饥民哭喊声、饶命声,立即坐不住了,他奔出马车,见到平野军士捆绑俘虏的情景,急忙派人通告宗钧杰:“这些造反饥民不过是些普通的百姓,民不得食,不得不随众而反,莫要多加杀戮,降者即可免死。” 然后,随着晏世轮队伍中的大喊声“降者免死”发出后,众饥民欢呼雀跃的伏在地上投降,唯恐落人之后。 前后不过一个半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丝毫没有耽误赶路。此时整片山坳里、田野中,全是趴着投降的造反饥民。押送着将近2万降贼,晏世轮不住思考,是送给福州知府一份大礼呢,还是偷偷密下了?随后派人四处探查,在得到方圆十里内每一个人影后,晏世轮一咬牙,对着跟来的万炎武道,“炎武,沿途搜罗粮食,再去福州港雇船,将所有饥民,押送回基隆!”这回赚大了,如果把饥民全都交给州府,饥民的下场肯定就是被杀良冒功,虽然他们不是良民,但能有口吃的,谁去造反?而他们可怜的首级,只会成为别人向更高的职位攀爬的梯子。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可不是晏世轮干的。 在继续向前赶路时,晏世轮冷静下来,着急宗钧杰检讨此次战斗,他发现了太多的问题。 从统军能力来说,宗钧杰、万炎武的表现远远不如宁凤晨,此战的胜利,不过是凭着他们军队的高效性而已,而自己暂时又很难招揽有带兵经验的兵将来投,头疼啊,让晏世轮又把手放在了耳朵和头发之间,冥思着解决办法。而在想到宁凤晨最爱的游戏《帝国时代》时,里面有个类似学院的单位,晏世轮脑中一亮。对!不如让他们接受宁凤晨的熏陶,将宁凤晨的经验传授?然后利用前世和西班牙人留下的丰富的军事资料组建基隆军校!看看历史名将都是如何带兵的。宁凤晨现在肯定不能调出基隆随着自己带兵,有他在才能防备来自“廿芝”内部的窥视还有督造好提升生产力的几项关键技术。 考虑妥当此事后,晏世轮不禁想到,这流民造反,不就是大明政府自己逼迫的吗?明朝政府是有很大的失策的,同样是农民破产流民众多,宋朝就基本上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宋朝的巧妙之处在于,对于因为天灾和土地兼并而破产的农民,大量的招募从军,什么地方闹了灾荒,政府立马去那里募军,所以宋朝军队数量惊人.对于流民,一味的以银钱赈灾或者黜免钱粮根本治标不治本,重要的是要让这些流民重新找到能够维持生计的工作,流民一旦有了可以安身立命的行当可以干,谁还愿意提着脑袋去造反。美国的罗斯福新政就是大规模的招引事业人口重新走向工作岗位或者从事大型社会工程,从而从根本上消除社会隐患,这比只给失业工人发放救济金要高明的多,待到将来平野军势力发展到神州后,定要效法罗斯福之新政,在大肆基础设施建立的同时,化解流民之忧。 这一日拜别了泰顺知县,留下了两架四轮马车和诸多基隆特色货后,众人到达了苍南汪府。在苍南指挥使司衙门时,这些琳琅满目的新鲜物,弄得指挥使大人倍感受用,眉开眼笑的和晏世轮拉着关系,尤其当看到烟叶子时,更是满目春风,大呼知己。这些烟叶子,在浙南,这里就是用等量的金叶子都换不来,岂能不开心?硬是留着晏世轮一行府内设宴,宴席间接着泡盛酒浓烈的后劲,已经大着舌头的指挥使李大人拍着晏世轮肩膀说:“晏千总,晏老弟!莫要嫌弃金乡所偏远穷僻,不必浙南各地富庶,然,只要哥哥还在苍南一天,少不了照应”,让晏世轮是阵阵恶寒。 眼看就要到了汪变蛟归隐的大宅,晏世轮阵阵紧张。两个月前就送出了名帖,还收到了允许见面的回复。请老爷子出山的主意想了不是一两天了,能成吗?按照历史,此时的汪老爷子应该积劳成疾撒手西去了,看来自己的小翅膀还是扑扇着改变着历史。他看着马车外扶车前行的汪才枫,在基隆的几个月内接连的丰衣足食,养的是脑满肠肥,走起路来,硕大的将军肚凸显在前,一动还忽闪忽闪只颤,该减肥了。 “汪世兄,府上一切安好?”晏世轮在刚到苍南时,就打发汪才枫回家探望,得知此时老爷子身体虽长时间抱恙,但精神头还是很好,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御敌于海疆之外的晚生后进。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三章 金乡军 看着晏世轮真挚的眼神,汪才枫不禁言语哽咽,道“千户大人,家主他……积劳成疾,虽精神健旺,但恐时日无多……”,说着,平日里嬉皮笑脸和宁凤晨有的一拼,但自从回了汪府后,就终日愁眉苦脸了,想到汪才枫迟迟没有求到“符水”,连人都被扣在台湾,晏世轮心底还是有一丝的愧疚。 “汪世兄莫怕,世轮定当倾力相助!”晏世轮坚定的道。基隆港上至宁凤晨,下至打更老头,所有人都知道,晏世轮言出必践,说让大家吃饱,就毫不含糊的有鱼有肉,既然说能倾力相助,那么定会尽最大的能耐去保老爷子性命。汪才枫毫不怀疑晏世轮的人品,只是老爷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晏世轮阵阵纳罕,历史上汪应蛟于去年就去世了,而目前还尚有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到来还是多少影响了历史。 到达汪府门口时,晏世轮发现,堂堂前巡抚,清廉至此,寥寥的三进房子,也就十几间,百姓之福也。也可能是为了求药,仓促间在这乡野之地置了这份宅产,难为老爷子了。与去福州时不同,来苍南时,除了押送两万流民回基隆的一千兵丁外,剩下几百兵士水手,全都留在了船上,只余军官随从寥寥十数人,搞的临时充当大总管的宗钧杰是紧张万分。晏世轮倒是没那么焦躁,哪来那么多流民叛军?现在浙南苍南方圆百里,能找出上百户人家就不错了,绝对凑不齐一支千人队伍。吩咐几人职守,只带了宗钧杰和两个随从,在汪才枫带领下进了汪府。老爷子是不能堂前接待了,众人于是围在汪老爷子床前。 “才枫,这位青年才俊,可是你口中的晏大人?”声音高亢嘹亮,但中气未免不足,仍具有一种上位者威严,给人平生敬畏。 晏世轮向前一步,不卑不亢的俯首施礼,“登原公,后进晚学晏达思前来拜见!” “好!”汪老爷子背靠在寝塌上,虽然不能下地,但是双目明亮有神,顾盼之间闪现豪气,竟仍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干劲儿,看的晏世轮是心里频频点头,就需要这样的能人志士。 “进退有度、果断决绝,开疆拓土、活民无数,好一个骁勇善战、文武双全的晏大人!”老爷子鹰隼般的眼神电闪间刺了过来,竟然让一向以沉稳著称的晏世轮心里打了个突,可能这是所有穿越者的通病,因为有太多东西都是拿来主义,似乎很难有“安全感”。 晏世轮知道,终于面对上真正历史上的大人物了,这不仅是为了应付局面,更是要面对自己,如果自己都打败不了,何谈光复中华?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登原公过誉了,晚生后学实乃侥幸,” “放屁,侥幸能在一次海战就斩首一百余级?”老爷子火爆脾气,就是爱怒,如果清心寡欲,肯定更加长寿,但是真要心平气和了,那还是老爷子吗?汪才枫一旁窃笑。 “学生凭籍台湾郑氏,免基隆屯民于水火,实乃庆幸也”晏世轮毫不含糊,继续胡诌, “妈的是该庆幸,庆幸你晚生三十年,否则漳、泉二州水师碰见你,立时把你连根剿除,嗨,怎奈现如今海防疏弛,徒有其表”汪老爷子语气中无边的萧索,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说吧,晏小子,说说是怎么将一个不毛之地,屯垦成倭寇望旗兴叹的海战良港的?老子多少还是屯过田的,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在短短数月之内,竟然独抗倭寇海贼,又斩首三百级的?这******是倭寇,不是猪,老子就喜欢老实的人,别学我家才枫,流里流气,烂泥扶不上墙”说着眼望汪才枫,一副打你我还舍不得,骂你我还不解气的表情。 想到老爷子时日真的无多,说说也无妨,于是摒除众人,一老一少,籍着午后的阳光,尽情畅谈。这一番长谈,一直到掌灯十分才结束,惹得众人一直担心,这一老一小是不是在里面拔刀互殴。终于,老爷子大呼一声:“兴商报国,实乃良策,然我朝俊杰不下万千,竟无有一人恭提此议,晏小子赤胆忠心,大明之幸也,百姓之幸也!”说罢,拂须痛哭,因为可以预见的一个盛世,自己看不到了。 晏世轮此番谈话过后,再也没有了心病,不管是拿来主义,也不论文贵武贱,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要不惜一切手段,兴我大明!至此,浅水再也难困蛟龙,晏世轮心结既开,冲天的斗志贯体而出,蓬勃的气势,竟然让宗钧杰、汪才枫等人自堪行晦,不由自主低下了头颅,也许,此时的王八之气,终于爆发了。 汪老爷子看的是连连点头,“干劲可嘉也,”于是吩咐设宴,而晏世轮又命人拿出了罐头、土豆、地瓜等物,拿到后厨,席间众人吃的是酣畅淋漓。 通过长谈,晏世轮知道,汪才枫是汪老爷子独子,老爷子原来让其考取功名,可是庶子不学无术,就是对术数这一偏门情有独钟,气的老头子将其轰出家门,这就是为什么汪才枫会被混在流民队伍中的原因。汪才枫是有些才气的,而且熟悉自己底细,此人留在身边,多有助益,于是宽慰、哄骗老爷子,定当劝其向学,考取功名。至于汪才枫是否真的会“向学”,鬼才信。 席间,汪老爷子给了晏世轮一本书,书名《乡约记》,里面分别以“求、仁、诚、足、愚、食、力、古、所、贵”十字编次其围田,人称“十字围”,详细的讲了如何更加有效的屯田种粮,都是原来的实践经验,是老爷子压箱底的东西。汪才枫看到老爷子拿出这个,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辰时十分,汪府门前吵闹异常,惊动了晏世轮,来到府门外后,看到在门外站着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个中医郎中打扮的人,正在和自己的侍卫推嚷,而汪府家丁蹲在一旁看笑话。 宗钧杰脸上挂不住了,大吼“大毛、二毛,何以在此喧哗?” “大人,此二人要强行入内,我兄弟守岗之责,怎能任其冲撞?”大毛二毛中的一个道, “好啦,钧杰,所来何人?”晏世轮伸手止住宗钧杰的进一步训话,这很正常,现在保障自己的安全,是所有平野军的第一要务,他们能进来怪了。而且即使强行突破了大毛二毛,还有三五个暗哨蹲在各处,如有异动,火铳击之。 终于来了领头的,两个郎中当中,这位五十多岁的老汉对着晏世轮一揖,道“这位大人,小人乃苍南游医褚以山,闻之汪府老爷染疾,特来医治,今日,已是地六日了,”说完望向汪府家丁,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晏世轮摆手放行,不过,这个年轻女郎中很是惹眼,看的自宗钧杰以下,竟张嘴伸舌,魂不守舍。难怪,现在整个基隆、淡水两地,阳刚之气太重了,还好有两万流民,可以稍事缓解些,不过这盯着女眷如此,也太失礼了,于是大声道“看什么看,快去站岗” 众人一哄而散,晏世轮对着这位看似十**的姑娘施礼道“这位小娘子,手下多有得罪,还忘见谅,在下定当严加管教,在此,世轮赔不是了”说完望向这位年轻的女郎中,不看还好,这一看立即就呈现了宗钧杰他们之前的猪哥相,美女!绝对的大美女!!这种不施粉黛,浑然天成的美,简直宛若温玉,且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这种爱笑的古装美女,立时让晏世轮这个初哥缴械投降,魂飞天外。 望着前方佳人,他梦呓般的道“两弯似蹙非蹙茏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此时大明的男女之防远没有清代严重,男女间感情的表露是十分开放的,比如当时大名鼎鼎的《金瓶梅》,里面关于某些男女私密方面的描写文字,竟然占到了十分之一,直是开创了历朝历代所谓有。所以此时的男女间,婚恋观念是十分健康的,这是一个民族自信心强大到了极点时,才能有的现象,比如前世的米利坚,但是一切到了满清…… 晏世轮这副样子,惹得女郎中是羞赧难当,红着脸低头欲走,但是,细弱蚊蝇的声音传来三个字儿“褚——红——琬!”,证明着晏世轮的外表、文采,还是有过人之处的。跟着她父亲进入内堂时,还隐隐的传来——“吟得好诗,有失体统”八个字,让晏世轮如听天籁。好!开朗活泼,我喜欢! 褚以山父女在整个浙南都是非常有名气的,人称“父女医仙”,褚以山善于号脉诊病,褚红琬善于拿药开方,这祖传的医术到了他们父女手中,真是发扬光大。然而和这个时代的匠师们一样,这么好的本事,却无法将其宝贵的经验技术流传后人,“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好了,怪不得古人都要生男孩,这一旦生了闺女,连祖宗留下的手艺都丢了。 而汪老爷子正是因为父女二人横空出现,而比历史上多活这么久的。晏世轮不由想到,“父女医仙”?!好大的名头,很好!回去定要再开设一所综合学堂,开医、匠、文、术数、理化几门。 然汪老爷子入膏肓,总是让褚以山摇头无奈。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洪福齐天了。在接下来的几日内,晏世轮就住在了汪府,每日看着褚红琬进出、配药,让晏大人一时乐不思蜀,然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汪老爷子快不行了。此时,晏世轮才如醍醐灌顶般的清醒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岂能如凡人般贪恋儿女私情?!趁着老爷子还有一丝明镜,晏世轮再次搅扰,道“晚辈前次斩首倭寇三百余级,然不知如何处置,还望赐教” 老爷子是喜欢上进的人的,当即指给他一条明路——兵部右侍郎倪元璐!又是大批的礼物、首级送上,换来了官升两级,任苍南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正四品,同领金乡千户所千户。告身两个月后会到达苍南。在此期间,汪老爷子终无法借药石之力,看到大明将来的盛世了。在拿到告身前的半个月时,一代名臣汪老爷子,安详的走了。与历史上忧心忡忡的离去不同,老爷子心满意足的去了,因为他知道,大明有了晏世轮…… 在晏世轮逗留在汪府的这一段时间内,京城、漳州、福州等地,各地不时看到装饰华贵的四轮马车,此马车高贵典雅、乘坐舒适,实乃京城权贵、皇族阔少们的装逼摆酷、耍帅炫富、打猎泡妞的大杀器。而各种口味的罐头也是风靡于各大王侯将相府上餐桌,因为这个“罐头”虽然类似于大明朝的“肉瓷罐”,但是这海鱼罐头,可是让人回味无穷,见之垂涎。尤其是包装,竟然以琉璃瓶作为罐子,口上由匠师们手工打制了马口铁密封盖,虽然不如前世罐头的保质期长,但三个月之内使用完毕的说明直接被众人无视,因为携带方便,而且口味独特,最最关键的是——太好吃了!而且,吃完之后,留下的琉璃瓶更成为了一时人们的珍藏对象,因为造型美观,方便实用,最关键的是,基隆来的这琉璃,竟然纯净无暇,宛如水晶般透彻!更为叫绝的是全马口铁打造的红烧肉罐头,虽然此时基隆仍采用手工的方式打造这个马口铁罐头盒,但是依然影响不了其经过宁凤晨精心设计外观后对人们的吸引力,一送到各位大人府上时,简直就是哄抢。还有各式各样的东南亚口味水果罐头,更是孩子们的大爱,试问京城哪家没有吃了水果罐头后,孩子们哭天喊地的喊着“还要还要的”?更别提本来就是奢侈品的烟草了。在慢慢的吃掉各自库存时,众人猛然间发现,竟然四处都买不到这些货品! 无论如何仿制,虽然肉食口味做到了类似,然琉璃瓶、马口铁就是横在众商家面前的一道坎,任凭怎么折腾也逾越不了,而且那个四轮马车,更是折磨了此时大明上上下下无数的匠户世家,这太难了,零件繁复不说,及时把马车拆了,挨个复原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完成装配,更别提那个什么“黑匣子”(木制差速器),由于宁凤晨为了怕有心之人拾到马车后进行仿制,以致核心技术泄漏,便把此处进行了特殊处理,一旦拆开,整个机构散架,彻底成为一次性消耗品,即使讲来别的马车差速器坏了,也只能从基隆订货,因为什么,因为这就是技术的壁垒和垄断的形成!不过让宁凤晨多虑了,他的木质差速轮上,一个铜构件的化学处理方式,要到1850年以后才会出现。 于是,从京城到漳州、泉州以致东南各地,无数的盗匪因为一盒罐头铤而走险,无数的家庭为了一只琉璃瓶妻离子散,无数的怨妇,埋怨家里男人为了一盒烟叶,竟然败光了全部家产,而各地士人权贵们,不断的指着空罐头盒骂娘,“他么的,为何要吾亲见此物?!欲罢不能却无从购买,天要绝我……”一时间大明各地的权贵阶层,因为几样新鲜事物,上演着各种悲喜剧。 四轮马车等物带来的效果远远超出了晏世轮的估计,让汪才枫伏地痛哭“妖孽!竟然有如此之效果,真妖孽也”,汪才枫彻底服了,这都行,白送东西,竟然会带来比卖东西还要高的“附带价值”这些新鲜物,看来还要不停学啊。 为了结束各地权贵阶层们的困苦,晏世轮放出风去,即将以“基隆商馆”的名义,在各地开设代售点,专门销售台湾特产。这在祖国大地上,一时刮起了强烈的“欢迎台湾商人来神州经商”的浪潮,于是乎,久久办不下来的营业许可,竟然在朝议上全票通过,没有一个站出来炸刺的,惊得天启帝以为当天是不是大家都吃错药了,还是自己忘吃药了?笑话,谁敢犯众怒阻止罐头、烟草的流通?!活腻了。 各地的“基隆商馆”将主营台湾特产,加上琉璃、罐头、泡盛、烟丝、烟斗。由于烟叶不易运输,又不易使用,搞的当时明朝的各地以“吃烟”形容抽烟,于是乎,宁凤晨决定,采用圆锯的原理,做出了一种脚踏式烟叶切割机,靠机器将烟叶成丝,再在宁凤晨点拨下,基隆工匠的一双巧手制作下,烟斗诞生了。 当时对于是否卖罐头等物,宁凤晨还曾提出异议,卖到敌国会不会资敌?笑话,成本十五文一罐的海鱼罐头,卖一两银子,各地黑市上往往炒到三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还有,大约一钱银子的烟丝,黑市上都炒到了五辆一盒,而一个铁盒当中,充其量二两烟丝。只有马车,大大方便了运输,可是立国制军之利器。有了四轮马车,敌方辎重将无往不利,晏世轮可不傻,钱有的是方法去赚,何必对外界“公开”自己的秘密呢? 不过要嘱咐宁凤晨一方面要加强新式马车的研发,另一方面一定要限制马车的流通,即使不得不流通,也要是功能不足的简配版,让所有人永远无法超越。 商馆设立是早就在脑海中的计划,只是此时机会更加成熟了。晏世轮信中安排宁凤晨,首先在基隆设置商馆,此为天下所有“基隆商馆”的总部,而且,在即将开放的各地商馆,还要将其按照规模、驻军、职能等等为五个级别,最高为五级,设驻军三百,主事参赞十人,进行通商、谍报等活动。最低为一级,驻军五十,参赞两名,谍报人员视情况而定。目前受各项条件约束,除几处特殊的地点外,暂设总部为三级,其余内陆各商馆为二级,海外、敌国处权且为一级,待发展壮大后,再扩建不迟,人手难招啊! 目前阶段所有主要商馆均设在沿海船舶便利之处,以便于货物走海运,更加便利,而且可以受强大的基隆水师庇护。而内地商馆,则主要派遣人员,发展眼线为用。又写信给基隆,急调调温镇峰来金乡,设立“金乡军内卫”,作为情报机构,又在已经开通海贸航线的马尼拉、琉球、日本长崎、朝鲜济州、辽东旅顺毛文龙处、山东登州设置几处重要的三级“基隆商馆”,虽然朝野上下、士人对海贸畏如虎狼,但是手暂时还伸不到台湾去。所以命名“基隆商馆”,不影响晏世轮在金乡即将的大动作。 又将海贸分为内航与外贸,内航的总部设在淡水港,主要负责东南沿海、缅甸、泰国的商贸,外贸总部设在“基隆商馆”内部,基隆港地理位置优越,货物从这里出发,更容易到达日本、朝鲜、辽东以及整个东南亚。现在宁凤晨写信描述道:“两条笔直的水泥四车道环贯两地,沿途每二十里设一堡,留屯民开垦,设哨马驿站,气象森严,一旦有敌来攻,无论是陆路还是海陆,都叫他有来无回。”晏世轮直到此时,才长舒了一口气:至此,整个台湾北部,以及东北部出海口,牢牢的掌控在了晏世轮与宁凤晨手中。 然后再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陕西等“义军“领地,讨好各大“义军领袖”,设立了诸多的一级商馆。晏世轮一直坚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然后偷偷的在这些”义军“领地内征兵,就是用罗斯福新政的道理,釜底抽薪,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结果就是:全国各地口音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金乡。 另一件值得称道的事就是,晏世轮利用此时无战事,头脑清晰之际,利用“职权”,立即向兵部哭穷,然后再银棒大挥,要来了千户以下军官的朝廷任命,于是乎,晏世轮迅速补齐中下层军官的空位,随之成立陆军“苍南军”,后世影响千秋万代的”苍南军“,终于诞生了! 而根据上次流民匪徒一战,发现将火铳、白蜡杆枪分散到各个伍中组成的战斗小队,人少了形成不了战斗力,五人一组的“伍“,经过实战检验,还有很多问题。而且自己目前的方阵,好像存在着诸多的隐患! 他想效仿西班牙大方阵的排列方式,一个个军团成方阵排列,整齐的向对方军阵发起攻势,这该多么震撼!而且,陆军、海军务必要分开,否则军不成军也,而且要把生产任务与军事训练脱开,不专业的军人,怎能打大仗、胜仗!? 如果选西班牙大方阵作为军队的基本阵形,再加入前世对军阵的一些理解,如此调整,这已经不是真正的西班牙大方阵:把十人编成一个班,四个班为一排,四个排再为一营,四个营为一旅,四个旅为一师,四个师为军,四个军为一军团,满四而递进,这样人员、装备更容易调动。 再参照前世无敌军的配置,每排抽出一班为炊事班,每排战斗人员为五个班;每营抽一排为内务排,负责运输给养和营帐;每旅抽一营为供给营,负责分配及运送给养、战备物资,修理损坏的战具;每师抽旅一旅为勤务旅,负责建立营寨,主要是外围栅栏的建设,以及负责分配及运送给养、战备物资,修理损坏的战具;每军设一后备师,负责补充战斗人员,营寨防守,本阵防卫及内勤等等。 尤其需要设置的,是每在师一级单位,设军事委员会,负责管理所有非战斗人员,同时对师长提出作战意见。每军设一组参谋赞画署,参谋指定行军方案等。 这样一来,将大大提高作战能力。一旅战斗人员为480人,刚好可以在战斗中排成一宽度120米的横列和四层纵列,全部为火枪手,正好是四个射击波。四个旅战斗人员刚好组成1个西班牙大方阵,1920人,横向拉出前后成锯齿型的四个攻击波次进攻。一军战斗人员刚好是成16波次进攻。所以以后的战争中,以师为单位(2560人)战斗,只需调一个师,就能独当一面,而一个军的进攻,只要组织好,在宽度480米将近四分之一公里的正面,以火铳手、长枪手分别队列成排,那绝对是谁也阻挡不了的钢铁洪流。 还有,西班牙大方阵基本上是步兵方阵,只要把他稍加转换,也可变成骑兵方阵。这种西班牙大方阵队形简单,便于士兵理解,只需稍加训练,士卒就会记住口令,这样就可迅速形成战斗力。 军制编撰完毕后,立即开始坑蒙拐骗,主要是东南沿海的各地军户,而且要到重灾区去征兵。打着的广告通篇只有两个要点:1、这里可以吃饱,2、可以拥有自己的十五亩田地。只是晏世轮哀怨万分的是,因为自己名气不大,根本没有士人来投。而且,晏世轮命人,大肆招揽温州、温岭等地区战士。因为苍南实在太荒僻,浙北地区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晏世轮还不想淌那身浑水。而且最初戚家军起兵,就是在这几个地区补充兵员的,而且离自己很近。 两个月内,陆续的已经招揽了近四千青壮。晏世轮开始了自己的金乡开垦。 金乡此地土地资质中等,但是晏世轮不担心,因为基隆来的船,已经带来了土豆、地瓜、高粱等高产作物丰收的喜讯,而且随船捎来了大量种子、秧苗。即使是贫瘠的土地,也可以养活诸多民众。 所有人来到金乡,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这是褚红琬提出的建议,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瘟疫携带的可能,随后就是统计户籍,统一为金乡千户所军户,再更换上金乡军屯统一的长袍,就是金乡军的肯民了。 在分发农具,种子,耕种牲畜,还有之前各个环节内跑前跑后的,是声名卓著的“基隆执法队“,现在改叫”金乡执法队“了,而且藤鞭换成了皮鞭,但是维持秩序,让人养成排队习惯的职能没有变,所有妄图排队夹楔、作奸犯科之人,定会皮开肉绽苦不堪言,惹得各流民是噤若寒蝉,直呼此地律法严苛也。但是后来发现,只要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事,这些”执法队“员们,还是很讲道理的,慢慢的,领救济粥的没有插队的了,强制洗澡,没有捣乱的了。 分下田地和一切必须品后,依然按照基隆模式,半耕半军。此时的晏世轮依然没有自己的制式装备,只是靠着偷偷贸易,也是此时南方各地官府**至极,各地吵嚷自己武备松弛、缺衣少粮时,竟然让晏世轮在各地库房里,搜罗来了嘉靖年间压箱底儿的鸳鸯战袄。 然聊胜于无,权且对付吧。一切,需要等晏世轮自己力量再强大些,枪打出头鸟,莫要声张啊,低调,低调!! 天启六年,已是十月的一个下午。晏世轮同往常一样,督导正值轮换到军事训练的垦民校场刺杀后,来到了金乡垦荒的田地。她有太多事情要干了,总是慨叹此时知识分子的得来不易,在天地里,看着良田阡陌、民众欢心,所有的人因为有了自己的土地,有了传承血脉的积淀,还有终日得以饱食的肚皮,而对金乡军有着由衷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他们更加崇拜的,是此时走在田中,与大家同吃同住的大人——晏世轮! 此时,昏暗的天空中被太阳劈开一线,值夕阳西下,霞光满天,变幻在天地间的红光,毫不吝啬的把最后的光明抛洒在晏世轮身上,隐隐之间,好像每个人都沐浴在一片金色之中正好有一丝光亮,照在晏世轮身上。这情景太震撼了,晏世轮的身影仿佛顶天离地般,无限放大,再放大,惹得田里的垦民们直呼大人乃菩萨下凡,拯救世人来了。 然后《躬耕图》莫名的出现了,后世各个版本的讲解都不同,有绘着晏世轮站在田地间的高台上,一手拿兵书,一手拿利剑,磨刀霍霍指向东奴的,有绘着金光灿灿麦田中,晏世轮类似神佛般映着光环,霞光普照的。但是实际情况是,晏世轮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赶在台风到来前,完成冬小麦的抢种。历史,总是要留给后人书写的嘛。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四章 奔往杭州 晏世轮收回了思绪,他看向按照自己和宁凤晨的要求,田地里梨的铁梨,还有前方拉梨的驽马。在十七世纪时,全世界都还是采用传统犁即木制耕犁,农耕的动力来源,也清一色的主要是牛,掺以少量骡马。这类家畜最早在公元前3500年出现,拉的是最古老的木犁。直到公元9世纪,马项圈和马蹄环的发明之后,才使用马拉犁。但是直到18世纪,耕地还主要用牛,原因之一就是马的饲养成本太高。直到铁犁的广泛使用之后,很多农民开始使用马,耕地的速度大大提高。不过,这已经是前世1835年以后的事儿了。 其实,就算单纯的金属梨也有问题,比如说泥土会粘在犁上,只能手工去除,再比如在草原上,浓密的草皮让这种犁无法工作,还有全金属梨太重,马匹根本拉不动。这些问题在前世被美国福蒙特州的一名铁匠约翰?迪尔解决了,他发明了一种可以自抛光犁片,使得以前分体的犁头和犁板一体化,钢制不粘土,既解决了全是金属导致重量太重的问题,又适合快速犁地,迪尔将他的工厂搬到伊利诺伊州,在1847年开始生产这种新型犁。宁凤晨在思考了之后,打算采用这种“迪尔梨”,设计出来后,交由基隆匠器厂打制,出来成品,又几经测试、定型,最后发来金乡的,已经是与“迪尔梨”完全不同的“雷氏梨”了。因为此梨最终经过一个雷姓的匠户改装、定型、打制,又提了很多绝妙建议,没种过地的宁凤晨怎么知道和土地打交道的道道儿?于是,在晏世轮授意下,以雷老大姓氏(名太俗了些)命名的“雷氏梨”诞生了!同时,则授宁凤晨,颁布《发明法》,如果治下匠户,再有人有实用、出奇的发明、改造,就会以发明人,冠名此种产品,产品销售收入的百分之一,将会拿出来,源源不断的提交给发明人,签合同为证。 此条例一出,全岛匠户沸腾了,包括雷老大在内,各个年老匠户都是老泪纵横,多少代了,匠户出身低微、收入寥寥,能吃上饭已经是祖上积德了,晏大人实乃再生父母也!于是,《发明法》在基隆的颁布,大大促进了整个金乡军体系科技发展的进程,而后期涌现出大量的百姓命名的新事物,在推进金乡军发展同时,又给这些曾经的贫乏匠户带来了源源不断丰厚的财富,使得匠户阶层,在金乡军治下一时风光无两,与武士阶层、文人阶层起飞并举,这是后话。 人们能吃饱了饭,又分到了田地,都是感恩戴德,家家户户都奉晏世轮为万家生佛,虔诚祭拜。弄得无神论者晏大人是哭笑不得。而此时无论是基隆、淡水,还是现在的苍南金乡,所有先到来的人,都以着绝对的幸福感,投入到生产建设当中去,在整洁的街道上、阡陌的农田里、整洁的作坊中,到处都是恢复元气,浑身干劲儿的人民,他们朝气蓬勃的面孔,就好像是年轻的首领那样,英气逼人、生气十足。生活就是用来对比的,想着之前朝不保夕的生活境遇,众人是由衷的在家祭拜能够给他们生活的人,如果此时任谁来抢夺这一切,等待他们的,将是全体金乡军民的怒火和热血! 晏世轮又看着蹲在田地边,吃着地瓜面窝头,嚼着咸菜的垦民,欣慰的想到:金乡军吃饭的问题,通过引进地瓜、土豆等高产作物,终于是暂时解决了。再看向垦民的身上,破破烂烂的碎布条,虽是盖住了****,但这也太影响晏世轮治世能臣的形象了啊,四方环顾,民众皆是如此。晏世轮眉头一皱,随着越来越多的屯民到来,晏世轮意识到,自己治下竟然没有成衣坊,就算有了成衣坊,也没有布料。拿丝绸做衣服?晏世轮还没阔气到那个程度,看来,需要批量采购棉花、棉布了。而且如果可能,尽可能多的引进纺织织机,让自己做到自产自销,摆脱外界干扰。 于是,天启六年十月下旬,晏世轮第一次离开了金乡,前往此时大明南方纺织业大城——杭州。以解决治下穿衣问题。而褚红琬父女,也被晏世轮接到了金乡,笑话,这样的大美女能放过?婶可忍叔叔不能忍! 在出发的前两天,正在准备带什么去行贿好的晏世轮,收到了宁凤晨来信。信中道,两万流民已经安全到达,正在按照晏世轮提供的方式,进行造册登记、洗澡、编队、分田。三条航线,基隆-马尼拉,基隆-长崎,基隆-釜山都已开通,目前已经通过生丝等台湾特产买卖换回来大批的木材、粮食等物资。 而从费绍航手上,晏世轮郑重的接过来一个一尺见方的玻璃匣子,这让晏世轮欣喜若狂!玻璃板,宁凤晨终于做到了!这个玻璃匣子通过一个结实的木框固定,做成了个文件柜的样子,共分三个抽屉,小心的打开第一层,他看到了两只玻璃玩偶和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小刀样式的东西,这是什么!?晏世轮拿起这个刀不像刀、棍不像棍的家伙事儿,看到最前端铜制的鼻口处镶嵌的钻石(得自西班牙财宝)还有面前的玻璃板,晏世轮恍然大悟!这是一把可以切割玻璃的工具刀!这证明了,基隆已经有了制造玻璃板,并且任意加工的能力!他随口问道 “绍航,此物何名也?” 费绍航咧嘴一笑,“此乃‘大个儿琉璃刀’,专门对付这种碰之既碎的琉璃的”这名字实在俗气万分,当初命名后,很是让基隆民众开怀, “哦?!是许大个那个老小子?”晏世轮也是会心一笑,“大个儿玻璃刀”,看来许大个这蔫老小子要赚翻翻了。怪不得这个玻璃匣子既晶莹剔透,又切痕均匀呢。然后,他拿起两只同样如水晶般透亮的小熊,看着手里的这两个憨态可掬的玻璃小熊,晏世轮哑然失笑,因为在前世,他们有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熊大与熊二!,这一看就是为了满足宁凤晨的恶趣味搞出来的。不过,这说明许大个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出现了这种水晶琉璃玩偶,台湾将又多一大财源! 其实,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之前由于有了大个儿等工匠,琉璃的生产、治具一应俱全,无法解决的,是材质的透明。而其核心技术就是控制炉温和参化学品。而这难不倒宁凤晨,他命人做了个超大的转炉,然后再在冷却时,若干熟铁制滚子一同转动,让玻璃温度均匀下降。最后设置一个槽型容器,将玻璃收集与此,再用玻璃刀,手工进行切割。同时由于水力传动的转动炉各个部分温度恒定,变成液态状的玻璃质地、厚度均一,极易加工,当时许大个就完全抑制不住显露手艺的冲动,立即蹲在转动炉不远处,用坩埚钳夹起一大捧火红的液态玻璃,戴着防护眼镜,左右开弓,一手一根细细的玻璃棒,在几百度高温下,舞了起来,吸引了众多围观者的目光。 他的右手基本没有怎么动,左手拿着相对细点的玻璃棒,就好像一支画笔,在右手的玻璃棒上做造型。不一会儿,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就做好了。现场所有人都看呆了,对许大个的手艺赞不绝口。这只大公鸡有半个手掌那么大,精神的大尾巴,漂亮的大鸡冠,就连公鸡的神态都栩栩如生。不过,这岂能入得了宁爷法眼? 他责备许大个,高温转炉下不好好看着炉温,竟擅离职守,小心挨鞭子!然后一把把琉璃大公鸡踹到兜里,道“吾命你再造两只熊崽,可会?” 于是,熊大熊二提前近四百年诞生了。看的晏世轮是阵阵摇头,这宁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微笑着打开第二层,里面只有一个两寸宽,四寸长,约5毫厚的一个小铜片,这是什么?拿起这个铜片,只见正上方用隶书深深印着:“大明金乡军”几个字样,然后是名姓:晏世轮,籍贯:苍南,出生日期:天启元年,三月。编码“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晏世轮开怀一笑,这是身份证啊!看着式样,这是采用锻压的方式,将原来十几毫的铜板毛坯,锻打成为几毫,再用锻模进行冲压制成,入手分量足,手感好,而且,纵观现在全球,也找不到能将钢印压制成如此的深度,笑话,5毫米的铜板,要想冲压出钢印,没有几吨的锻锤是不成的,而且汉字数字编码字体旁边又有阿拉伯数字的一组防伪编码,两组编码共同绑定了一个身份,这是此时所想不到的。就算是现在大明的工匠技能非凡,但是顶多仿制成个惟妙惟肖,一旦将代表着所活动区域的防伪编码一亮,真假立判。 晏世轮喃喃的问道“绍航,此行带来此铜板多少?台湾金乡军是否人人配发?” 费绍航恭敬施礼,道“大人,现大人治下,除苍南屯民点外,连着各地开设的商馆,都已配发,诸如宵禁、戍守时,都会查验,宁大人还安排,流民登记造册后,立即颁发此证,还说此证的名字就叫‘身份证’,代表着我们金乡军卓尔不群的出身!”费绍航边说,边流露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晏世轮将铜牌“身份证”反过来后,看到后面几个瘦金体钢印的大字“大明正统、千秋万代”,又是一笑,这宁小子其志不小啊,和自己越来越像了。又翻回来,仔细看着汉字数字的编码竟然达到了十一位,不禁笑骂,“特么的,现在全球才多少人,有必要搞这么多吗?”不过心中却是狂喜——金乡军的水力锻压机终于诞生了!解决了其核心木质转轴不堪重负的毛病,基隆已经出现了第一台实验机,这个意义非比寻常,这代表着整个金乡军的生产力,跨上了机械化的行业,将大大提高各项产品的加工效率,而且,可以将水力锻压机作为工业母机,源源不断的将金乡军打造成当世第一强军!突然,晏世轮低声问道, “绍航,宁大人可有口信带到?” 费绍航于是屏退众手下,神经兮兮的道“大人,宁大人只说了四个字,小的实是不解何意,宁大人让小的提醒大人您——‘工业革命’,小的迷惑许久啊”其实这不怪他,没穿越过怎么能知道一百五十多年后的事儿呢? 随着费绍航出口,晏世轮恍然大悟,宁凤晨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此时手工工业是主要的工业市场,而手工的效率较低,于是众便想办法满足当时市场的需求,在18世纪六七十年代,珍妮纺机纺出的纱较细,易断,虽说它可同时纺出十几根纱,可效率还达不到理想的效果。直到会1790年代,水力织布机的出现,大大提高了织布的效率,但它是用水力带动机器工作的,且受到了自然条件的限制,机器的使用需要更方便、有效的动力。于是改良蒸汽机便带动了纺织机器。于是瓦特制造的改良蒸汽机便先从这些构造简单的机器入手,等稳定市场以后,再用蒸汽机带动其他机器。这就是工业革命的本源! 而无论是珍妮纺纱机、水力纺纱机、水力织布机,没有比这些机器构造更简单的机器了,宁凤晨一定是弄到了这些的图纸,或见到了相关的样机,目前已研制出了了水力机械,水力纺纱还会远吗?晏世轮激动的站起身来,在屋子里不住的走动,这太令人兴奋了,如果自己能够促成工业革命提早一百五十年到来,那么我大明将十一个什么局面?自己将要构建的商业帝国,又会是什么样的基础?晏世轮一时哽咽失声,这就是机遇啊!这就是命运啊!天必兴我大汉子民! 看着晏世轮时而手足无措,时而疯疯癫癫的神色,费绍航一点也不惊讶,因为现在台湾岛上的那位宁大人,才是真正的疯癫,当初那个什么劳什子“水力锻床”做好的时候,宁大人就围着那个巨大的水车狂奔,然后坐地上抽羊癫疯(一段迪斯科舞蹈)。此时想到羊癫疯,突然间想到,宁凤晨从郑芝龙那边买回来几个黑奴,那叫一个黑啊,除了牙和眼仁以外,全身没一处白的,宁大人让我把他们带给大人当贴身侍卫,那帮黑鬼,各个都是好大的力气!而且,那天竟然随着宁大人一起抽气羊癫疯,怪哉! “大人!”费绍航道,“宁大人给您找了十几个贴身护卫,绝对的忠勇可靠,各个力大无穷,身材魁伟,只是……”看着费绍航支支吾吾,此时心情大好的晏世轮并不在意,众人在平时,对言语刻板的晏世轮是又敬又畏,而对活泼义气的宁凤晨,则是无拘无束,因为在晏世轮面前,总好像有无边的压力,压的众人不敢造次,其实这就是领导人效应。 晏世轮道“绍航,什么人,让你这么犹豫?是郑家家丁吗?” “回大人,此乃郑家购自弗朗机人的奴隶,通体黝黑,身大力猛,然不适宜农作,宁大人说,给您做护卫正合适” 什么?宁小子还搞到了黑奴?看来郑家的买卖做的很广啊“哦?带过来见见!” 不多时功夫,费绍航领进来五个黑壮的青年,要不是费绍航领着,门口侍卫还以为巡海夜叉跑出来了呢,惊讶的望着几个人。 看着自己面前龇牙咧嘴,腼腆的笑着的一众五大三粗的黑人,晏世轮一阵恍惚,的确,此时的大明,还没发展到世界贸易的阶段,神州大陆还很难有黑人踏足,直到前世共和国建立不就的高丽战场,无敌军战士在见到米国黑人战士时,还惊为鬼神呢,的确,这帮人是纯娱乐兴致的民族,一旦有打击乐器敲响,就是在枪林弹雨下也会立即扔下武器,随着节奏跳上那么几下子。不错,身边跟着几个修罗夜叉,的确在此时能够有震慑宵小之效果,晏世轮很满意。点着头慢慢的抽出了第三个抽屉。 里面有三个小布包,打开后,只见每个小布包里都是一小捧黑色的丸药,难道这是颗粒状火药?!晏世轮所料无错,正是基隆匠器场新开发出的准确定量的火药,这火药经过“特殊”处理后,可以准确度量和携带。至于有多“特殊”,费绍航娓娓道来:—— 由于重新定下了编制,所有火枪、长枪兵不再混编,而是独立成队列,单独训练的火枪兵,一下子就要了辎重队伍的命,因为基隆的火药,库存不多了。 宁凤晨当时决定——自己制造!因为黑火药就是由木炭、硝石等按照一定配比制成的,木炭台湾不缺,唯一困扰宁凤晨的,就是硝石的来源,初时还好,通过购买,可以满足机场小战事,但随着海贸的拓展,面对着更多的海盗、各地驻军,现有的硝石是不足以做出足量火药支持前线的。 硝石啊硝石,难道真要搜集人畜粪便,用这种土法集硝吗?宁凤晨当时一阵头大,一想到那种臭气熏天、蚊蝇遍地的场景,他就阵阵冷颤。火炸药的诞生已有千余年的历史,但直到19世纪末叶,还只有黑火药一个品种。现代火炸药工业的形成是从19世纪后半期开始的。近百余年来,火炸药成为现代武器、工业和交通建设、乃至太空运载工具所必须依靠的一种能源,它与电能、原子能具有同等重大的意义,对于推动社会前进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种军国利器,看来是目前最最着急的啊,否则没有燧石,让金乡军士们拿着白蜡杆枪去驱除鞑虏吗? 其实早在北宋就已经建立火药作坊把黑火药成规模的应用与军事领域,到14世纪,黑火药实现了工业化生产。1548年大明戚继光著《纪效新书》中对火药配方和生产工艺有进一步的提高。大明制式鸟铳,子药配方已与现代标准军用黑火药基本相同。1845年德国化学家舍恩拜发明硝化纤维。因硝化纤维含氮量高低和加工工艺造成成品的燃烧速率高低所致,高者为炸药,低者为火药(******)。这是火炸药工业得以发展的一个突破点。接踵而起的是一系列无烟火药和其他新炸药的产生。也就是说,能不能跳过黑火药,直接往硝化纤维上发展呢? 而目前受到大明整体工业体系的薄弱影响,无法得到足够原料,任凭台湾一隅,是无法单独完成更高等火药或是炸药的。就算有穿越者逆天般的存在,然三五年之内,由于工业原料的匮乏,恐无法研制成功。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完成此时科技能够满足的火药,炸药?交给匠器厂研究去吧!匠器厂是有可以完成集硝并且量产的技术的,不过,这可辛苦了勤劳勇敢的基隆人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整个基隆、淡水两港百姓,都按照土办法,像搜集宝贝一样,搜集这些人畜粪便,再在,一时以”节约用便为荣,浪费便便挨鞭“为口号,掀起了轰轰烈烈的集硝运动!虽然各地现场闻之作呕,屯民们有的一边劳作(将便便堆在一个大土堆上,全程按照宁凤晨指示)一边熏晕在场地边上,但是大家用坚毅的眼神、鼓舞的干劲,以大无畏的精神在淡水城偏西的位置上,最短时限的完成了十五座大型集硝点。好多屯民百姓没有要晏世轮承诺的粮食、银两等“加班费”,大家这么辛苦不为别的,因为此时在基隆、淡水,只要晏大人说有用,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就是让他们天天守着这些宝贝睡觉都成! 晏世轮看着这三包不同规格的黑色火药,清楚了现在基隆已经具备了征战四方且自给自足的能力,任天下,谁人再敢小看我金乡军!? 稍后在询问了台湾其他事务后,打发费绍航回台了,也捎回去一个口信,即是“要不遗余力的,发展金乡军特色的火器” 诸事安排妥当,第二天众人浩浩荡荡的从海路,奔向杭州,晏世轮打算是,利用“平倭”战船灵活的身形,沿着钱塘江出海口,一路逆流抵达杭州城。因为现在陆路已经不太平了,而且自己这么多私货,一旦被地方官府纠缠,也是很难掰扯清楚。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五章 十二金刚 吉庆勇老家在陕西汉中府褒城,家里遭了灾。去年一年没有下雨,草木都枯萎了。**月间,百姓争相采集山间的蓬草为食,蓬草的种子好像糠皮一样,味道苦而且涩,吃了它仅能延续生命。到了十月份以后,蓬草也都吃净了,就剥取树皮吃,各种树木中,只有榆树皮稍微好一些,掺杂着其他树皮来食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等到十二月年终,树皮也已经被吃干净了,就只能挖掘山中的白石块来吃,这种石头性质寒冷味道微腥,少吃一点就会饱胀,不过数日之后就会腹胀下坠而死。乡亲们当中,有不甘心吃石头而死的,就开始聚众做强盗,家中稍微有一点积蓄的就会被他们劫掠到一无所有。 官府也无法禁止,偶尔有捕获的,也不以为是,说到:“吃石头是死,做强盗也是死,死于饥饿和死于做贼是一样的,做强盗还能做个饱死鬼呢!”吉庆勇在老家汉中算是富户,幼年也在乡里私塾年过几年书,但是自从闹饥荒后,家财被强盗洗劫一空,十几亩良田因灾颗粒无收,待得久了,家人各个挨饿死去,树皮、草根都吃光了,眼看着吉庆勇也快撑不住时,听众人说汉中府上设立了什么“基隆商馆”,凡报名去那个什么东南方海外的台湾岛做垦民,就会分良田十五亩,顿顿吃饱!加入军户,还有安家费拿。这年头银子要来没用,“顿顿吃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眼看着祖祖辈辈离不开的老宅,还有十几亩什么都不存在的荒田,吉庆勇哽咽着大骂:“干!老子特么的就是不当盗匪,军户就军户,台湾就台湾,远走离家逃荒咋了?给老子口吃的,饿不死就是对祖宗最大的孝敬” 吉庆勇撺掇着几个还能活动的弟兄,连夜冒着被盗匪抓丁的危险,来到了汉中府城东新设的“基隆商馆”,到了商馆后,管事的让他们几个排成一排,稍微不老实就是一鞭,弄得吉庆勇以为这帮人也是匪徒。其中一个管事,看到吉庆勇身板好,锤了他胸口一拳,对他说,“小子,就你了,拿着这个牌子,到那边排队领粥去”。 望着众人欣喜若狂有羡慕嫉妒的眼神,吉庆勇边走边翻开手掌,看到手中是一个沉甸甸的两寸多的方铜板儿,入手沉实,做工精良,上面有一行小字儿,念过私塾的他认得“大明正统、千秋万代”,这台湾也是大明的啊?吉庆勇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有了,还以为台湾是东夷的地方呢。 再反过来看,名字一栏空缺,祖籍上印着“陕西汉中”,对!咱家就是这的,再看名字和生日,还空着,管事的说,到了台湾后,需要到“流民接待处”去报道,登记后,自会印上姓名等,他用指甲扣了扣这个牌牌,嘟囔:“制达(这里)是咋弄地嘛,这么厚地板儿,怎么刻地字嘛?还有这么大地圈圈,真截活(厉害)。”吉庆勇比较守规矩,排队领粥的时候很老实,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前面有个浓眉大汉,不听命令插队,结果被人推到一旁,狠狠地打了十几鞭子。 随后他凭着手中铜牌,换来了一碗厚粥,“筷子飘不起”正是形容这种施粥的厚道,拿了两块咸鱼,他蹲在地上,很是痛快的大吃起来,那种鱼的味道,炸的酥软,虽然咸,但是肉质外酥内嫩,入口留香,伴着香甜的米粥,吃的是昏天暗地。就是这帮人给的太少了,这种碗,老子一顿能吃五碗! 收起没吃饱的忧伤,他望向其他人,跟他一样,都没吃尽兴。管事儿的人说,这是为了防止大家吃得过饱,撑死个球的。吉庆勇只是深深的感激,有口吃的,这是救命了! 后来乘坐一种平板马车,两匹马,拉着个大板板(宁凤晨根据拖拉机样式改装),上面一次可坐三十人,跑起来快地很!而有几个读书人的样子,却是坐着四个轮子的马车,一个车上只能座四个人,却也要用两匹马,吉庆勇是大惑不解。而在不分昼夜的走了不知多少个天头,路过了沿途多少个“基隆商馆”后,马车队伍也是越来越壮大,到了最后,不下小两千人。好像到了个叫“金乡”的港口时,大家上了一种大帆船。吉庆勇永远忘不了当天的情景,刚开始上船时还新鲜,跟着其他同乡有说有笑,看着不远处一同行进的十几艘大船,还有自己的这艘船,到处都能指指点点。然而一个时辰过去后,自己这些自打出生就没见过海的旱鸭子,一个个趴在船头不停的狂呕。这滋味太难受了,吐多了,什么也吃不下,喝些白水,一阵风浪后,又是狂吐。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辰,终于到了一个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海港,当时他们这些外来人,望着眼前巍峨耸立的灯塔,还有岸上森然指着的大小火炮,惊得众人是讶然失声。不过,这些弗朗机给他们最大的,还是浓浓的安全感。 果如“基隆商馆”所说,到了下船地点后,先是凭小牌牌领了一件崭新的鸳鸯战袄,又叫上登记造册,待发回来时,名字、生日都有了,而且,还多了一串数字。随后的几个月,就是没日没夜的操练,虽然疲惫,但是顿顿有肉(鱼、鲸),还有一种叫地瓜的东西,甜甜的软软的,保管吃饱!后来,时不时的登上小岛剿匪,凭着军中的考核条例,自己已经晋升到了班长,听排长说,咱们排已经成为了甲种排,是所有四个等级队伍中,最精锐的。 再后来,听说大人要外出,抽调自己所在的这一旅弟兄护送。晏大人可是自己的再造父母,军舍中都供着生牌,虽然在那种整洁、宽敞的军中宿舍中,教导队是不准大家供奉的,但是感念大人恩德,谁人不敬?要是不敬,老子第一个就灭了他,不管大人到哪儿,老子豁出命去保着大人平安。 今日似乎要到一个大城,沿途好远啊,弟兄们都有些疲乏,但是全旅480个前营(只负责作战)弟兄没有一个叫苦的,而且在自己这些长官带领下,大家记着平时挨的皮鞭,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完整队形。快到午时开餐时间,前方哨探回报,有敌袭! 整个军伍沸腾了!不是恐惧,而是遇到敌人太兴奋了!在金乡军中,想要升迁实在困难,各个官长不收受贿赂,不讲私情,所凭借的,是公平统计出的军功,排长说过,这个军工以后还有大用途,反正是多多益善。远的看不到,但是近的,吉庆勇凭借着甲等军班长的身份,每次拿着胸牌就能比别人多拿两块地瓜和一盒罐头。在众人摩拳擦掌时,前方乌泱泱出现了大批人马,随着宗旅长的一声令下,吉庆勇和其他弟兄保持队形,按照训练时的迎敌姿态,列好阵势,看着身旁和自己同样紧张、兴奋的同袍,吉庆勇胸中洋溢着浓浓的安全感和获取军功的渴望。 敌人近了,对面的敌人似是一帮不开眼的匪徒,寥寥几人骑着马,拿着朴刀,像是领头的,更多的人,则是随手****个家伙事儿,有和自己一样,用白蜡杆长枪的,有大刀,有腰刀,有长剑,甚至有些人手里只攥着一根木棍。这些人也是红着眼,嘴里不停的叨念着“放下钱财,破财免灾”,乱乱的队伍,无一丝阵形可言。 待前敌到了约七十步左右,队伍最前方的铳兵弟兄们发言了,他们整齐的开铳、后退、再开铳,再后退,放了两轮,就纷纷撤了下来,因为刚才传来大人命令,这些都是左近匪徒,战力不足,凶性颇高,要让枪兵兄弟见见血,涨涨杀气。 望着前面退回来的铳兵弟兄们,一个个蔫头耷脑,是啊,换谁临着捞军工又被撤下来能高兴的?还有人打趣道“铳兵弟兄们,后边歇着吧,看咱家枪兵弟兄们的威风”说完,此人即被长官狠狠地抽了两鞭子,惹得铳兵队各个人心头解气。 枪兵队伍待铳兵有序的撤离战斗序列列于大人马车前方后,立即按照鼓点和平时的训练,整齐的,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平举长枪,缓缓的迈着统一步伐,向着前方行进。这宛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滚滚的压向盗匪一方。这活盗匪共两千人有余,平日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甚至经常冲撞杭州地方官府,利用自己人多势大,很是打了几场胜仗。 最开始,盗匪首领李二黑还以为这是寻常官军,放了两轮稀稀拉拉鸟铳后就一窝蜂拼上来决战。但是刚一对阵,整齐的、威力强大的长铳声振聋发聩,在对面一片云雾散去后,己方就是二十余人中铳不起,还没等反应过来,对面又是一排铳声齐鸣,又有二十余人倒地,这可是自己接受不了的,正待准备相机而动时,发现对面火铳手退下去了,上来的是阵形怪异的长枪兵。 这个李二黑不怕,仗着和官军打交道多年,这些白杆枪全是蜡家什——不中用,他阵前打气“弟兄们,扫平这些银样镴枪头们,后面马车里的可是大肥羊,抢到财宝大家都有份儿”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众匪徒滴流着家伙就往前冲去。吉庆勇站在第一排,他平端着长枪,心里默默的回忆着训练时教官的话,配合队伍中其余人的整齐步伐,一点点的接近敌人,近了!又近了!吉庆勇面前出现了第一个挥刀叫嚣着骑着马的匪徒,此人武艺甚是了得,但是教官们说过,个人武勇用于临阵,是没有任何用途的。吉庆勇按照操练要求,对着敌人胸口,就是狠命的一刺,这一刺平日多有联系,而且树上吊铜钱的拼刺,自己已经胜了无数场。 李二黑看到前面这一排人竟然没有迎出来的,大呼不公平,好汉就要出来单挑,但是迎接着他的,是十数杆整齐划一、从各个刁钻角度刺来的冰冷长枪。李二黑拼命的躲闪,用朴刀挡开三杆长枪后,还是没能挡开其余几杆,其中有一杆长枪自他身体左肋,直插右胸,透体而出,李二黑无法置信的呆呆望着眼前,仍兀自念叨“这,这不公平,不是好……汉……” 吉庆勇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李二黑,悠的一下抽出白蜡杆枪,不屑的道,“我们宁大人说了,在战场上能保住命的,才是好汉”,然后不理向下扑倒毙命的敌酋,继续向前走着。 这一幕,发生在整排将近半里的方圆之内,每一名临敌的匪徒,都是发自内心的震撼,这不是打仗,这就是虐杀!毫无感情,毫无技巧,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刺,集数人之力,完成一次拼杀,任人再武勇,无法克敌也。在扔下将近两百余具尸首后,匪徒一哄而散,漫山遍野的扔下家伙就跑。 宗钧杰请示道“大人、是否追击?” 晏世轮看着眼前的一幕,淡淡道“凡是能有口吃的,安能啸聚山林?都是迫不得已,放过他们吧。”晏世轮心中想的,却是杭州府目前物价飞涨,由于目前海贸还算平稳,暂时看不到白银大量流入的可怕后果,待西夷不和我们好好玩时,那么真的会变成陕西、山西等地,那种赤地千里,有银子也买不到米的情况。趁着这一切还没有到来,自己应该加快前进的步伐了! 晏世轮对宗钧杰道“汇报下战果和敌我损失,今晚军官开会讨论得失,匪徒尸首莫要斩首,好生埋了吧” 宗钧杰等人感念大人慈悲,对拦路抢劫的强盗也是如此,均是佩服不已。 随后打扫战场,加速前往杭州城。此战,吉庆勇毙敌十五名,积功升至排长。 明代的杭州乃是当时世界顶级的高消费娱乐型大都市,其同时代的地位远超现在中国的上海,是一点都不夸张的。苏州在明朝前期,农业和手工业高度发展,商品经济繁荣,而城市的高度发展,吸引了全国各地大量人口移民进入杭州居住。明人李长卿说:“武林(即指杭州)生聚繁茂,盖以列郡之期会至者,殊方之惫迁至者,奚啻二三百万。”王士性的《广志绎》里说: “杭俗儇巧繁华,恶拘检而乐游旷,大都渐染南渡盘游余习,而山川又足以鼓舞之,然皆勤劬自食,出其余以乐残日。男女自五岁以上无无活计者,即缙绅家亦然。城中米珠取于湖,薪桂取于严,本地止以商贾为业,人无担石之储,然亦不以储蓄为意。即舆夫仆隶奔劳终日,夜则归市肴酒,夫妇团醉而后已,明日又别为计” 凡此类史料多不胜数,可见大明杭州的繁华与荣耀,这一切,如果满清不来该多好?晏世轮心事重重的望着不远处的巍峨城墙,心中淡淡的隐忧。他命人在城外扎好营地,只带着宗钧杰,随身护卫,一行十几人进了城。此时的金乡军中,盛传晏大人乃救苦天尊下凡,宁大人是财神下降,都是天上神明,能有幸进得金乡军,乃是前世修得福分!底下偷偷供奉二人生牌者无数。这不,不是神仙,怎招来修罗夜叉护卫? 这十几个据他们自己说是来自阿尔及尔的黑人,精力旺盛,身大力强。但是总喜欢发羊癫疯(手舞足蹈),而且祖宗告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反正这些黑番鬼站在大人身旁时,宗钧杰等人都是不大放心,于是,就变成了现在六个基隆百战勇士和六个黑鬼的护卫阵形了,简称十二金刚。 十二金刚架势颇大,走在街上没有不侧目的。因为基隆现在具有了水力冲压的能力,虽然因为无法控制持续的动力,无法大规模应用,但是,仍在送这十几个黑番鬼来时,带来了十几副大明制式铠甲。全部由基隆自产,因为克里斯。欧文斯的存在,宁凤晨要求在熟钢的表层,缀上一层锌,并且抛光。结果就是,“欧文斯铠甲”出现了。这是完全按照大明制式的胸甲和帽儿盔样式打造的,在镶嵌了锌、抛了光后,锃明瓦亮,实是惹眼,再配上高大威猛的黑鬼脸庞,绝佳的震慑效果。 虽然晏世轮的人坐在马车上思考,但不妨碍他顺道做几笔“拐卖人口”的小勾当,在路过城南一些丝纺店时,安排汪才枫去跟生丝作坊谈,看看大家是否乐意去基隆,结果看着汪才枫哭丧着脸回来时,晏世轮一咬牙,“都给我打包”。一听打包这个词儿,汪才枫乐了,这个宁大人发明的词儿太好了,碰到棘手的问题,咱就“打包”,一股脑儿的连窝端了,硬是要得!于是,在晏世轮还没到杭州知府衙门时,十二金刚已经往立营处带回了诸多纺织工匠、作坊用的器具等,最让晏世轮开心的是,竟然还有三套完整的黄道婆织机。 晏世轮一行并没有直接前往知府衙门,而是到了新近才设立在杭州的“基隆商馆”进行查看。为了迎合穷奢极欲的各地上层社会,“基隆商馆”每到一地,首先调查当地消费观念、货物喜好,及时调整策略,有时是四轮马车搭配罐头,比如京城分馆,有时是琉璃瓦罐和罐头拆开卖,比如汉中分馆,还有的,是将所有的货品精良包装,为了巨额利润宁可牺牲宝贵的水力锻床加工时间,精细的冲压出美轮美奂的包边、锦盒,将所有货品装进礼盒里,而如此繁复的包装后,标价往往几十两银子一份。还经常断货,比如这个杭州分馆。为了更好的迎合有里有面的国人心里,礼盒分层高、中、低三档,而为了达到某种“特供”的炒作概念,宁凤晨又将高档礼盒分成三个层次,一是白银礼盒,锦盒采用熟铁打制,标牌为纯银,上冲压有“基隆商馆特供-白银套装”字样,显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二是黄金礼盒,依然采用熟铁打制,外衬黄铜丝镶边,标牌则为纯金,上冲压着“基隆商馆特供-黄金套装”字样,一样的雍容华贵。有一种神秘的“钻石套装”,采用熟铁打制礼盒,搭配金银丝(铜+熟铁)相互交缠花边的纹饰,标牌仍为纯金,但是在盒子开合暗锁上,嵌着一颗台湾特产的夜明珠,让礼盒显得与众不同而又贵重异常。 至于礼盒中的东西嘛——琉璃瓶凤尾鱼罐头四盒、“克里斯铁”(马口铁)红烧肉罐头四盒、琉璃瓶什锦水果罐头四盒,烟丝两盒,糖块两盒。加上盒子和标牌,“钻石套装”总成本也没超过二十两银子,而宁凤晨的定价竟然是500两,只叫晏世**骂其“奸商”。其实,500两的银子定价一点也不高,黑市里这一“钻石”套装,往往炒到了上千两银子,由于一直没见到货的庐山真面目,而节节攀升。在察看了“基隆商馆”杭州分馆各项业务后,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和再次强调了些近期要务后,晏世轮拿着三个套装上路了。虽然路上仍暗忖,这点破玩意儿就赶数十两、数百两的往外卖,但是依然为基隆目前所获得的成就由衷的自豪,对,就应了那句话——知识就是财富。 和往日造访福州、泉州知府衙门一样,此时大明江南第一重镇杭州,更是出奇的顺利,而且杭州民间丰足,统治阶层自然更加有钱,众士人阶层攀比奢华之风犹重。在全大明都盛行“基隆肉瓷罐”(罐头)、“基隆马车”(四轮马车)还有基隆烟草的时候,这个鸟不拉屎的金乡所小小千总,一上任就是大手笔打点上官,孺子可教也。 虽然杭州知府授正四品,和自己目前品级相当,但是知府是文官,自己这个正四品指挥佥事,却是个武官,在明代,文贵武贱,文官稳稳的占据上风,这种情况直至持续到不得不用武官拿人命去填城门的明末,才有所改观。现任杭州知府是潘师道,同知是陆文衡,此二人曾先后在福州任知府,但造化弄人,陆文衡不肯建魏忠贤生祠,结果被贬,二人一同任富庶的杭州一、二把手,也算是对陆文衡这个铮铮铁骨的文官一个的补偿吧。 此时朝中党争不断,而随着东林书院的被毁,“东林党”暂时一蹶不振,江浙一带是个诞生各种“派系”的地方,让晏世轮实难理解,什么“浙党”、“东林党”等等各种名目繁多的党派,此时晏世轮不打算碰触到大明的痛处,于是他很公平的,按照官位等级而不是党派势力大小,给三位最高官职的知府、同知、通判,每人一个高档礼盒,而且明末公然索贿的事儿多了去了,大家也不避嫌,在知府衙门后进,就把东西分了。惹得知府潘世道阵阵点头,此子可造之才也。浙江民间流传一种说法,“上八府”和“下三府”。上八府为:宁波府,绍兴府,台州府,温州府,处州府(丽水),金华府,严州府(建德),衢州府。下三府为:杭州府,湖州府,嘉兴府。因为苍南归温州府管辖,而温州府受杭州府节制,所以打点好下三府的杭州府,不仅对目前金乡军大有益处,即使是对将来染指中原更是助益无限,于是,不仅是各位上官,此时衙门中的众人,包括知事、经历等人,甚至是众衙役,每人也分得了两盒罐头,让晏世轮一行是大开绿灯。 于是,在告别当地知府衙门后,晏世轮放心地进行了搜罗孩童的伟大任务中,这也是给其他正在规划建设当中的各个商馆下的最新命令。但是,遍观现在各个商馆的负责人,暂时都以可靠的老弟兄们暂代,没办法,各种人才都缺,就让实践去锻炼大家吧。晏世轮收集孩童是有深远意义的,因为光靠别人投靠,是不现实的,基隆只有自己培养出忠于自己的人才,才能有所建树。于是,杭州府一时鸡飞狗跳,上到杭州城,下到各个府县,一段时间内出现了诸多蒙着脸的神秘人士,他们一不劫财,二不作恶,转捡流浪儿童收买,买不到或是不用买的就“打包”,只是让众明眼人士莫名其妙,而知情的杭州知府衙门,则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们也没犯上作乱不是?而且这些流浪儿,朝不保夕的,去了什么金乡卫所,还有口饭吃不是?这也是行善啊。 晏世轮吩咐众人搜罗孩童后,又开始思考人生——人才啊、人才!一想到这里,晏世轮再一次的眼睛微闭,左右伸到了耳朵与头发之间,苦苦思索。突然之间,他狠狠地拍了下大腿,”么得,竟然走进误区里去了!“何必苦苦在身边搜寻?自己应该狠打广告,强加宣传,商馆网络不是要建完了吗?就利用自己这强大的商业网络,把广告推出去,推到全世界!而且,招不来难道自己还培养不来吗?设在基隆的“金乡学院”已经提上日程了,现在还缺大量的授课人员,上哪儿找去呢?晏世轮不觉想到了此时苏、杭二州的各大书院!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六章 第一战 不能仅仅是需要抢夺孩童,还需要建立自己的精英哨探。纵观在陆地上的几次遭遇战,全都是吃了哨探不利的亏,虽然报告及时,但是也不能料敌先机,这是晏世轮不愿看到的。然而,一匹马在南方要卖20两银子,1626年饥民峰起时,苏州战马的价格就到了60两一匹,而且马的形象还是惨不忍睹。饥民起义(作乱)后,北方的各个州府,一匹战马也会卖到80两尹倩,再加银子的价格在明末不断贬值,到了满清攻打到长江流域时,一匹驽马卖到150两似乎毫不见怪。中国的南方,自秦汉以来就没有出现过成建制的骑兵队伍,就是因为造假实在太高。而从匪徒处抢夺呢?看到曾经的盗匪们,连哨探都没全部配马,一个将领骑马,带领一群小卒出动,就是他们的哨探和所谓的“游骑”了。打劫他们,还不够大军几日的伙食消耗呢。 马匹,除了人员第二个让晏世轮犯愁的问题。商馆网络还没有遍布辽东,马匹来源真的很成问题啊。而来自将近400年后的晏世轮知道,中国只有两大战马产地,出产适合作战的良马。一个是阴山,一个是贺兰山。宋朝时阴山被辽国占据,贺兰山被西夏占据,所以宋朝缺战马。明朝时河套以北地区都是蒙古占据的,明朝后期战马完全靠河北提供,而且战马质量极差。以上还只是产地导致明朝战马少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驯养马的用途骑兵所用的马匹要求非常高,一般要求纯种的马,这种马的爆发力等都非常好,但就是缺乏耐力。中国自古以来是农耕民族,所驯养的马匹最主要是杂种马(杂到极致就出现了一种驴马杂交的骡子)用来耕种作物,所以对耐力的要求比较好。到了现代社会,随着农用机械的普及,导致中国在后期养马的越来越少,更何况是纯种马。西方民族是以狩猎为主的民族,与马的感情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很多平头百姓也投入到对马的驯养中来。再者,骑兵队伍是必须具备专业素养才能产生战斗力的队伍,驯养马匹、骑士所需的费用是惊人的(除了那些生在马背上的民族),咱们大明的官商士人或许资金可以达到要求,但在作战应用以及驯养规模等方面上是绝对不可能达到的。所有的这些导致大明骑兵的落后。 看来,务必要在贺兰山或是阴山两地,狠狠地插上两根钉子,为我金乡军,为我大明源源不断的输出战马!对,就这么干。随后,一个绝佳的思路出现在脑海中,在他心里泛着光华,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做这一切。 而至于为什么要搜罗流浪儿童,而不是青壮,因为在他看,金乡军蓬勃发展,需要的是成年人,各处建设需要青壮、修路铺桥需要青壮、上阵杀敌还是青壮,弄这些需要粮食喂养的青少年干啥。晏世轮微笑不语,笑话,他哪知道,16岁的少年4年后正是20岁,经过金乡军的训练,他们将是我们对付后金的军队主力,14岁到8岁的孩童尤其是男童,金乡军将教给他们知识,在农民起义军起事时,平定“义军”他们将是绝对的主力。但四年、十年后的事情讲给他他也不懂,晏世轮也懒得给他说。 这一思考,立即又回到了眼前的问题上——如何搜罗建设书院的人才。明末的各大书院屡经焚毁,现在能找到完好的已经不多了。在江、浙一带书院的集散地,晏世轮想到的就是,“终于有机会作案了”,遂在沿途,绑架了澹台书院、金乡书院,全部“打包带走”。尤其是苏州金乡书院,这特么简直就是为“金乡军”体系量身打造的。但是,他没有动四大书院,因为这几家书院太高调行事,即东林、江右、关中、徽州四书院。天启五年(1626)八月,阉党张讷上疏参劾,奉诏俱行拆毁,变价助工。时顾、高、邹已先卒,孙慎行、冯从吾、余懋衡俱削职为民,郑三俊、毕茂良令闲住。四书院因得知名于世。不过,不“打包”归不“打包”,没说不扫秋风啊?雁过不拔毛可不是晏世轮的风格,于是,在阉党的手伸向四大书院之前,在没有动四大书院一书、一册的前提下,晏世轮又“不小心”的做了几次案,绑架了孙慎行、郑三俊二位大牛,连同家小,全部“打包”。而在绑走大牛后,已经作案上了瘾的晏大人,又是将江、浙一带凡做“假好学”,但是晏世轮认为是真本领的文人士子造访了好多,识时务(听话)的,好生有情,视钱财如粪土的清流之辈(不听话的),全部打包带走。只因朝廷在之前曾四毁书院,看来真乃是非之地。 尤其是第三次禁毁书院,是在万历七年(1579年)张居正执政时。张居正当国时,极力控制思想,对书院讲学特别厌恶。史载:“张居正最憎讲学,言之切齿。”他说:“圣贤以经术垂训,国家以经术作人,若能体认经书,便是讲明学问。何必又别标门户,聚党空谭。今后各提学官,督率教官生儒,务将平日所习经书义理,著实讲求,躬行实践,以需他日之用。不许别创书院,群聚徒党,及号召他方游食无行之徒,空谈废业。”他写信给宪长周友山,指责当时书院讲学为“作伪之乱学”,“讲学者全是假好学”。张居正本是徐阶的弟子,但张最不喜其师的聚众讲学。因有一批官吏假托立书院讲学依附徐阶,实际是借此以把持郡邑。万历七年,常州知府施观民搜刮民财,私创书院,张居正便借题发挥,一面将施坐罪革职,另一面即以皇帝名义诏毁天下书院,自应天府以下凡64处尽改公廨。这是明代毁废书院最严厉的一次。但许多书院仍以各种方式得以保存。如安福县复古书院,易名“三贤祠”,贵溪县象山书院易名“象山祠”得以保存等。张居正禁毁书院的真正原因是害怕书院讲学“徒侣众盛,异趋为事”,“摇撼朝廷,爽乱名实”。至于说因为施观民搜刮民财而禁毁书院,显然是为掩盖真相而寻找的一种借口。张居正禁毁书院比嘉靖年间禁毁书院的规模更大,措施也更加严厉。然而,书院讲学制度已深入人心,所以,虽禁犹存。不过,这历久弥坚的现成教育资源,拜拜让晏大人捡了便宜。当地衙门会在乎一个屡禁不止,频频出事的暴乱始源销声匿迹吗?就算有心人哪一天看到昔日的“假好学”大院人去院空时,也会不自禁的以为,这帮不开眼的学酸,又是惹了哪路神仙被查办,而讳莫如深。这也省却了晏世轮好多麻烦,绑架读书人要比绑架没有身份地位的匠户困难大多了,不过,现在一切顺利,让晏世轮高兴下,硬是多吃了两个馒头。 馒头是在晏世轮走后不久,宁凤晨着人利用种田剩下的麦种做的,由于现在基隆、淡水的小麦产量还没有跟上,所以此次只给晏世轮捎来不多的几十个,让他尝尝鲜。晏世轮将馒头平分给众“十二金刚”,吃的大家是眉开眼笑。 待晏世轮打算打道回府时,又顺道打包带走了几个石匠。而通过这些石匠,晏世轮闯到了匠户窝子,将衙门们视为财政“包袱”的奇淫巧计工作者们打包带走,临了还打赏了留守司断事(正六品官),五箱盒罐头,两箱烟丝,惹得是当地管事衙门(乡级单位)是上上下下感恩戴德,笑话,这时候大明精英阶层,谁不知道罐头和烟丝?!这又多了日后孝敬上级、邀功买官的利器,用几十户贫贱的下九流就换来了这么多,实当庆贺。更不用说得了便宜卖乖的晏世轮了“这些匠户,又该浪费钱粮,各断事大人好买卖!”,在管事衙门门前,晏世轮、六品断事等几个人挤眉弄眼的奸笑着,可谓皆大欢喜。 临到最后了,宗钧杰见大人“打包”成瘾,以为大人有些特殊的癖好,忍不住嘟囔了句,“大人如真有雅好,这杭州府监(监狱)里当有同好。”说完还抖着脸上的条条横肉,不住谄媚。 监狱!?怎么之前没想到,对,就是监狱。前世不是流行着“高手在民间、饭桶在木几关,天才蹲牢监”吗?必须造访杭州府监!于是,众人好好荡荡,奔向杭州城监狱,这次收获真的不小,弄到好多盗墓的,还有看风水的,这些人可都是最早的测绘专家。而且,还找了个叫毛三儿的火药工匠。当时狱卒是这么说的“会特殊绝活的?就是毛三儿吧,其实就是个疯子,自称火药尊者,还为各种自制火器命名。”这个介绍一下子说到了晏世轮心里,现在就是缺这样的人才啊! 在陆地上返回钱塘时,第二次收到了宁凤晨的信。通过宁凤晨等人的努力,马口铁板厚度不均匀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之前由于克里斯。欧文斯所制的马口铁,由于采用手工打造,铁板厚度不均匀,既增加了材料的消耗,又增加了压制罐头时模具的消耗。现在通过锤锻、滚压等工序,已经可以制造不同厚度均匀的马口铁了。 而最让他兴奋的是,竟然有一顶西班牙头盔,仔细看来,又不是,更像是改成帽儿盔和西班牙骑兵盔两者之间,中间稍微突起,随后是不规则圆形的护头部分,再往下,是一圈宽厚的帽檐儿,这是仿造了帽儿盔的样式,再在盔顶配上标志大明特色火红的穗子,这不存在与中国任何历史时期。但是,这就是自己金乡军今后独立于大明任何制式装备的特征!大明军备种类浩繁,实乃集合了历代历朝之大成,开创了中**备史上的一座丰碑!各种单兵防具、武器,已是代表了封建史上最高水平。只是后期几代皇帝执政不利,官员**,才导致频出残次品。此时军人的军装,如帽儿盔、鸳鸯战袄等,既体现了军士朝气勃发的英挺之气,又便于作战,实乃中国古代人机工学、工业设计的顶点。 而且,此时将西班牙盔和帽儿盔结合的形式,并不与大明制式装备外观相违,根本引不起各地驻军和朝廷注意。 而信中提到,虽然随着晏世轮升官的消息,大肆发布广告,招收能下会算之人,但是应着寥寥,只能通过汪才枫的各种关系,强拉硬拽。而基隆港目前最大的事情就是,仿制鲁密铳,做成金乡军特色的制式火器! 晏世轮想到,此时仿制鲁密铳,意味着宁凤晨即将把水力应用到金属加工机床上了,第一个开始的,应该就是水力镗床!至于为何选择鲁密铳,宁凤晨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遍查资料后,发现号称在明代为“热武器百科全书”的《武备志》中,说到:“鸟铳:唯鲁密铳最远最毒。“这鲁密铳名字之所以奇怪,就是因为这是从鲁米国(今土耳其)进贡过来,后又经赵士桢不断改进,于1598年~1600年前后研发制成。最最关键的是,他的原型“木斯特克“滑膛枪,此时就装备在军中,也不知达达尼昂那帮西班牙人,是怎么弄到的。 整个鲁密铳的样式构造,以赵士桢仿制的为例,由铳管、铳床、弯形枪托、龙头和扳机、火门、机轨、前口、后门,及名为照门、照星的瞄准装置等组成。其铳管为筒形,用精炼的钢铁片卷制而成,由大、小两管贴切套合,“长四尺五六寸,约重四五斤,愈长愈妙,后着照门,前着照星,火门在侧边,下着二三铁钮,以便下捎钉,放时不致振动“;铳床“后尾用钢铁片一条,向上,磋作刀刃“;“铳腹既长,若赳火门,并铅子,及洗时布纸等物不出,取开方便,左转则进,右转则出“;扳机和机轨分别用铜和钢片制成,其厚如铜钱,隐于铳床内;龙头式机头与机轨均安于枪把,并在贴近发机处安置长1寸有余的小钢片,以增加弹性,使枪机能够捏之则落,射毕后自行弹起,乃具有良好的机械回弹性。 鲁密铳的特色还包括装******的火药罐,装发药的发药罐、点火用的慢燃火绳及搠杖。火绳以绵线作四股编成,“火药“每铳用罐一个,以铜为之,上管恰好装一铳之药,颈下用铜一片作门,用时以指堵管口,开门倒倾,待管中药满,仍闭颈门,装入铳内“;“发药罐形如蒸饼,口大如箸头,上塞口木,用时以口衔出,宜长三寸许,以便装还时眼看得见“;“搠杖插在铳床之下,用以筑药送子“。 总之,由赵士桢仿制的鲁密铳,射程远,威力大,形制比日本鸟铳优越,构造亦较鸟铳有不少进步。其身管加长,发火装置亦有改进,龙头机规安装于铳床内,扣规龙头落于火门,火药燃后,又自行昂起。铳床尾有钢刀,倒转过来,近战可作斩马刀用。在赵士桢先后研制的鲁密铳、西洋铳、掣电铳、迅雷铳、三长铳、旋机翼虎铳、震叠铳等10多种火绳枪中,鲁密铳无疑是当时最突出的火器之一。 晏世轮最看好的,是宁凤晨描述的改造好的鲁密铳的点火装置,这已经非常类似自生火铳了,但是由于自生火铳打制工艺繁复,以基隆工业之先进,由于未能完全完成生产力的机械化化升级,凭着台湾目前仅有的一千多名工匠,还是无法批量打造的。即使是手工打造,一月能够打造一把自生火铳,已经是烧高香了。这不是晏世轮想要的效果,要想装备自己的军队,其一要可靠,其二要经济实惠,其三,就是要可以完成批量化生产。他也是如此告诫宁凤晨的,什么时候做了了批量生产、甚至是可以完成流水化作业,什么时候才是列装部队的时候,宁可以可靠的性能(不炸膛),牺牲掉射程、威力、自重等,当然,也不能让这几个指标太差劲。目前看来,宁凤晨还是做到了,鲁密铳既具备弹簧点火开关,又把有效射程达到了200步,约150米的样子,只是这个流水化作业晏世轮自己也不懂,真的很想立即返回台湾,看看宁凤晨是怎么组织生产的。 这种使用燧石与钢片撞击的点火装置名叫弹簧点火开关,其结构是枪管侧面有一击铁,击铁夹着燧石,扣动扳机时,一个v形弹簧将击铁松开,核击装在绞链上的弯钢片,钢片盖在引火药池上,这样就产生一片火花,将子弹射出。火药池上有一保护盖,用来防止雨水进入和火药溢出,盖子在射击前通过扳机打开,装上弹药后再用手盖上,就成了即将装备金乡军的制式枪械这种枪就像是金乡军的“平倭“级战船一样,从未出现在前世的世界当中,又是个几合一组合。 此时由于大明各地督造不利,各种火器均有不同程度的炸膛情况出现,即使是鲁密铳,有时也会炸膛。所以大明军队到了末期,很多边所屯军,宁可拿着冷兵器,也视火器为洪水猛兽,因为,怕误伤。宁凤晨倒是解决这个问题了,因为采用的是水力锻打的方式,将熟钢毛坯锻打成型,再利用水力镗床进行钻孔、绞孔,使内壁粗糙度达到规范精度,这样光滑的管壁,保证了一定的气密性,而且最大限度的促进了火药爆炸时的膛压,使得基隆造鲁密铳,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待水力车床也研制成功后,将会实现每月30支枪管的惊人效率。 而燧石是二叠纪茅口组的典型特征岩石,晏世轮前世去重庆北碚地质实习时看到很多,结核一般是氧化铁等,北碚嘉陵江边那个水文站那,就有很多,一片一片的,英美文献又称燧石为耐火粘土,耐火粘土在我国分布很广,常与煤系地层密切伴生,如辽宁复州湾、吉林水曲柳、河南焦作、河北古冶、山东淄博、山西太原等地都是著名产地。这些地方,晏世轮只要考虑从哪里进货即可。 而目前还有一点没有解决的就是,无论是木斯特克铳,还是鲁密铳,目前仍然是前装火药,而且装填的子弹、火药不多,一边往里装填,放完一铳还要清理铳膛,提高发射气密性和降低炸膛率,实在影响发射效率;如果装填过少,射程、威力都不足,多了,就有炸膛的危险。现在宁凤晨满世界的在找能够提高装填效率,而且又安全可靠,定量准确的装药方式,但是目前还没有解决。 又在信中顺道说一下匠器厂扩大的事情。作为临时最高长官,宁凤晨等不到晏世轮回来,就按照前世李鸿章江南造船的形式,成立了“基隆机械局”,进行造船、纺织、军工、民用机械、运输设备等的研发、生产。晏世轮觉得此时扩大生产规模,时机已到,看来宁凤晨已经有些成熟了,但是在信的最后,宁凤晨传来在几条新开辟的航线当中,对阵海盗海战频胜的消息,惹得晏世轮阵阵心痒难耐。宁凤晨言语中颇为自得,“都是一些小舢板罢了,哪是咱们‘平倭’战船的对手?六哥莫要挂怀”,让晏世轮感概,兄弟何时能够长大? 而此时远在辽东,深入敌后刚刚建成的黄古岛堡“基隆商馆”外,众人喜气洋洋的燃气鞭炮,憧憬着未来的良好收成,最起码不能比汉中分馆差,这是分馆负责人心里所想的。但是,随着几声建立的哨声一过,所有人面色一惊—— “敌袭,全体就位!”面对从对面山坡上的嚎叫着的冲下来的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建奴骑兵,每一个不愿意做葬身狼腹的金乡军将兵,都认认真真的在严阵以待。虽然此行算上海军弟兄,只有五十几人。 负责人立马换上一张笑脸,远远的冲着这些呼啸而来的骑兵用满语道——“各位弟兄,‘基隆商馆’受了镶红旗旗主代善大人应允,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我等——” 未等这位负责人说完,“嗖——”的一声,一只利箭从此人空中,贯脑而出,而且箭矢弓强力大,直接将人惯出五尺开外,抽动几下后,不动了。 “尔等台湾野人,来我辽东不不怀好心,明明是细作假扮,旗主大人说了,全都杀了一个不留,后面的儿郎们,抢到东西大家都有份啊!”说话的是个身着白色亮甲的粗汉,五短的身材,却是横向发展,肩宽过四尺,全身盔甲雪亮雪亮的,手拿一根狼牙棒,脸上骄悍之色不言而喻。只见他叫嚣着冲向已经结阵的金乡军,大吼道“儿郎们,随我斯里查哈杀尼堪啊!” 事已至此,仓促之下,接战开始了—— 最先与后金兵遭遇的是白蜡杆枪兵,此行没有铳兵兄弟,这是最大的吃亏,而且实现没有哨探,这是第二个失误,两两相加,似乎命运已经注定。 “杀!”快步抢上前去的斯里查哈的狼牙棒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到有些妖异的弧线,这道弧线不但把那个不住向前的金乡军士卒的脑袋砸到了地上,更把时间和空间在这刻定格了。最让人感到恐惧诡异的还是,势大力沉的狼牙棒,竟然将脑壳敲碎后,红白相间的脑浆喷洒到身旁众兄弟的身上、脸上,泛起阵阵的咸醒之味。 一脚把死者的尸体踢出老远后,瞪着血红的双眼的斯里查哈高喊道:“全部杀掉!”在白甲长官的严令下,凶残的几百后金兵在短短十几秒钟内,就用手上长弓,发出阵阵齐射,将前几排金乡军士卒钉在地上。 这些手握长枪的人在死前的最后一刹那的神情各异,但有一点确是共同的,就是他们眼神都充满着不屈和倔强。 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让所有金乡军人心中的没有了最后一丝额侥幸,这一刻阵地的里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斥斗志,求生的斗志,不甘的愤怒,还有,为了弟兄雪耻的浓浓仇恨。 “全体注意,前进、刺击!前进、刺击!”随着最高指挥官排长孙二的那声好似从灵魂中发出的嘶吼命令声,金乡军和后金军的初战正式打响了。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七章 死战不退 面对着对面不计其数滚滚而来的后金骑兵铁流,排长孙二坚定而又决绝的命令,声声敲在五十几名弟兄心上,孙二声嘶力竭的发出吼叫:“明白的告诉众兄弟,我们今日的职责就是:去死!去战死!去为了金乡军的骨气和荣耀去战死!“的确,晏世轮给所有陆战兄弟们留下的一条死命令就是,一旦事不可为,则全力力保”平倭“新式战船的撤离,不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更不能缴获。而面对海战被包围即将被俘时,务必人在船在,人亡船亡!这是每一批临到上船的海军弟兄,必须经历的宣誓。 副排长李六也在队伍当中大声的嚎叫着!——“对面,是几百后金精骑,我们这点人,不可能击退他们这些野蛮、狠毒的家伙。我们唯一的职责就是:用我们的战斗,用我们的鲜血,用我们的生命,告诉敌人,金乡军中并不缺少赴死的勇士。为了保卫我们的商馆、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百姓,众兄弟,不惜战死!!” 队伍中的50几人迅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万胜!万胜!万胜!!” 队伍中的李六,心中哽咽着回忆:自己是自河南逃入当地商馆的流民,因为颇有勇力,而且识字,所以进入军伍中最早任副排长。在河南时,自家无一分地,屋无一片瓦。而到了基隆,自己有了地,也有了自己的家。那时,大人告诉我:这是我的财产,谁也不能拿走它,即使是当今的圣上,在朝的诸位大臣,也要承认这一切。 行伍中好多人都是泛起了此种想法,他们都是金乡军,都是整个金乡、基隆最受欢迎的人,平日里,享受着百姓的敬仰,享受着大人的优厚待遇,现在,回报大人的机会来了! 一阵乱纷纷的椅子声响过,教堂中的功民整齐的站了起来,同声宣誓:“苍天在上,神灵为证,吾族吾民,殊死奋战,捍卫子孙!捍卫家园!捍卫尊严!捍卫荣誉! 只是,面对着这50十几人,共分四排横队的小军方阵,虽然昂扬的斗志和惊人的战意感染了对方,但更多的是,惹来敌军一阵哄笑,随之前方的二十几名轻骑,发出了整齐的冲锋,这就是刚才最早出现的一幕。 “呦呦呦呦呦”,最前方二十几名轻骑不顾前方竖立起的枪阵,怪叫着拍马撞进了孙二的阵型。 “前队,分开阵型。”孙二高声大喊。以目前不到十人人的前队,硬挡快马冲击的骑兵是很不明智的。刚才仓促列阵,已经有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阵势波浪般裂开,放入二十几名骑兵后,李孙二大声传令:“前队,闭合阵势”,随即,率着中间的几排枪兵,迎着着敌军杀去。 一名敌军借马匹的冲力,闪电般向孙二劈出一刀。孙二只管提枪横档,顺势稳稳压住敌人兵刃,身旁的弟兄已是心领神会,横排内三五杆长枪同时刺出,其中有一枪刺中了马的咽喉,不等敌兵反应过来,已经有两杆长枪刺入了敌兵的身体。 马匹轰然倒下,随后马身压住了那名骑兵的腿,一身惨呼,只余那骑兵在地上抽搐。 李六此时也解决了一个骑兵,旋即大呼:“保持战斗队形,四人一组,交相掩护,分割敌军。” 孙二闻言,大喊:“到我身边来,集结,分割敌军。” 金乡军每四人所组成战斗小组,平日的战斗训练结果开始呈现。大队的敌军被挡在外围,被分割成两三人的小股敌军,迅速的被刺倒在地。一旦小股敌军被清剿完毕,战斗小组迅速上前,在从大股敌军中切出一小块来,再把他们分割吃尽。 而已经登上“平倭”级三桅战船的金乡军海军弟兄们,已经操着船首的两门大将军炮,还有侧舷的弗朗机8磅炮,不时的开始发言,消灭着靠近海岸的敌军。孙二看到海军弟兄配合的成果,立即调整战术,命令前队及时的后撤,并保持长枪向前的姿态,后队挺枪掩护,随后已经变成后队的弟兄再次成为前队,再重复刚才的撤离,这在平时的队列操练是练熟了的,此时已经成为了众人保命重要保障。 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孙二倾斜。不光孙儿看出来了,就连斯里查哈也看出来了,刚才通过一番冲锋,本以为一鼓而下,怎知这帮邪门的台湾野人,竟然排出这么奇怪的阵形,前排冲锋的二十三名勇士竟然全军覆没,怎么向牛录交代?斯里查哈所在的牛录是镶红旗里面比较大的,竟有500多户编成,牛录大人是自己的小舅子,所以以白甲之位能有400多轻骑跟随,折损一点儿,将来对牛录都是无法交代的。反观这些野人,竟然只折损十几人?这是什么交换比?2:1吗?自打建州起事以来,就不曾发生过,这是哪路神仙的亲随家丁? 和斯里查哈一样心痛的是孙二,眼见十几个弟兄是活不成了,含着眼泪继续指挥战斗,2:1的交换率,大人说过,对阵骑兵,能有1:1就不错了,看来自己还是赚了,不觉间又有些小得意,正在此时, 牛角号突然响起,一霎时,正在孙二已经是稀稀拉拉的阵前猛攻的骑兵队潮水般退去,被分割的骑兵也开始摆脱缠斗,四散着向外面突围。 骑兵若是一心想跑,步兵是永远包围不住的,尤其是步兵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孙二大声下令:“敞开阵势,放他们走。” 经过短暂的战斗,临近海岸的“基隆商馆”外,又恢复了两军对峙的局面。不同的是,后金骑兵越聚越多,孙二的众兄弟,由于伤重而支持不住,不时的在队列中倒下、陷入昏迷——这其中,包括李六。 斯里查哈越众而出,满语大声道,“念尔等真勇士也,可否放下兵刃,为吾效力?”说罢,张扬的扬起狼牙棒,后方众骑兵又是一阵“呦呦呦”的乱叫。 孙二摇摇头,决然的回答:“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准备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我家大人的报复如雷霆万钧,今日一战,我军兵不过50人,你既使战胜我们,也算不上胜利。既然毁我商馆,毙我弟兄,就等待承受我家大人的恼怒,等待收尸吧。” 刹那间,云层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缕阳光笔直的从天际照射下来,打在金乡军战士的身上,众军士们欣然的同声呼喝:“大人在上,我们来了。” 孙二乘机大喊:“大人是救苦天尊下界,他正看着我们,兄弟们,搏命吧,我们就要去忠勇祠报道了,忠勇楼上,定有你我之名姓,为了大人的恩德,拼了——” 为了掩护李六和商馆负责人以及众海军弟兄们撤走,孙二领着他认为最勇敢的十五个人拼死的向前冲去,他们没有一丝后悔,也没有一丝的害怕,他们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是机械的按照操练时的要求,按照这孙二的哨声,向着凶恶的敌人,不停的前进,前进,再前进! 李六不顾箭矢就在自己的头顶嗖嗖乱飞,猫起腰整个人就象是一只猎豹一样拼尽全力向前飞奔。猛烈的海风,刮过了面颊,他还从来没有感到过海风竟然这么冷!坚实实而广阔的大地就在李六的脚下,但是,他却没有了那种和大地接触的安全感!李六在这一刻只觉自己呼吸紧张,只觉得他口干舌燥,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在他的生命中,还没有这么坚定过,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拿不出任何办法,这种屈辱的无力感深深的击中了李六。“我必须活着!必须把这些野蛮的后金人所犯下的罪行,还有他们的作战特点,战斗能力,此战情形亲口告诉大人” 突然间李六背部传来胸甲和弓箭箭矢对撞在一起,背部胸甲碎裂的可怕声响,李六只觉得背部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趴到地上,旋即李六双手一撑,跳起来继续向前飞奔。还好他背部的胸甲在对战时中箭的次数要远远低于下面,总算没有被弓箭箭矢打穿,李六扑到张大明身上,放声叫道:“张大明你怎么样?”张大明是独子,排长孙二经常嘱咐要好好关照,不能把他留在这万里之隔的辽东!一定要带他回基隆。 “啊!——轻一点啊副排长!”张大明在地上挣扎了半天,狠狠咳出一口鲜血,才倒抽着凉气勉强对李六挤出微笑,道:“副排长你自称是打不死的耗资,我这个当小弟的怎么也得有个三五条的小命吧?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是厉害,到了战场上肯定勇猛无敌,可是真正上了战场,见识过了我才明白,骑兵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好对付,个人武勇根本每个屁用,还得是众兄弟齐心协力!步军克星这种称号还真不是盖的的”,虽然现在基隆军校还没有建成,但是往日的“教导队”,经常向他们灌输一些道理,比如,骑兵克步军,比如胸甲不能连续抗击箭矢, 李六看向张大明的伤时,他不由惊呆了。说句实话,张大明的运气还算不错,他没有被狼牙棒当场砸死,也没有被砸得缺胳膊断腿,只是在身上和大腿上嵌了几十块铁蒺藜,如果及时切掉腐肉,再让他休养两三个月,他还是生龙活虎的好汉一条! 但是……现在他的大腿上鲜血在不停的向外流淌,在被铁蒺藜削开生生绽烈的肌肉下面,李六可以清楚的看到张大明被锋利铁蒺藜割断的一要腿筋!在这种敌众我寡,近距离交战的战场上一名战士的大腿受伤,这已经代表了死亡! 张大明苦笑道:“看来我是不行了。李六你要是还把我当兄弟,就多给我一个机会,我就算是死,也要多拖上几个垫背的!记着,如果能找回我的尸体,千万要把我埋进忠勇祠,我还想和众兄弟热闹热闹……” “放屁!”李六将一条布条缠在张大明的伤口上,大手一伸猛然将张大明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放声狂吼道:“去你妈的忠勇祠,金乡军训练了我们这么久,就是希望我们在临死之前多杀上几个无足轻重的杂鱼骑兵小军?我答应孙二大哥要把你活着带回家,我这个副排长,难道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个个倒在我的面前,在你们的掩护下,象只疯狗一样落荒而逃?!难道我们死的还不够多吗?我特么不管了,从这个时候,我李六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再抛下一你!” 张大明瞪着眼睛叫道:“你放下我,你扛着我,我们谁也跑不掉!那帮后金的孙子们,虽然野蛮,但是也是弓长力大,直透铠甲啊!” “你特么快给老子闭嘴,要死就特么一起去死吧!”李六扛着张大明,竟然在这种绝不适合的情况下挺直了身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声狂叫道:“兄弟,快特么闭嘴,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回去给大人报讯,弟兄们折损这么多,我们得回去养好了伤给他们报仇雪恨!”也许是这句“报仇雪恨”激起了张达明斗志,伤重的他迷迷糊糊间保持了沉默…… 而他们身后正在发生的,是一场不忍目睹的战斗,是一场奋战至死的战斗。 志愿随排长留下掩护大家撤退的15名勇士,他们身后的战船已经升起吊桥,风帆已经张鼓,锚栓已经拔起,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死战。几名刚刚躺在地上金乡军战士,即使他们伤重昏迷,而随着金乡军特有的哨声,仿佛是兴奋剂一样,渐渐苏醒过来,而一旦苏醒,就会立即涌身扑向后金骑兵,拖着伤残的躯体,拖着断肢残臂,他们用牙咬,用头撞,甚至死死的抱住马蹄,任人践踏,只求延缓对方攻向泊船码头的步伐。肚肠流淌的孙二,一条腿已被砍去,他不屈的在地上攀爬着,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三桅战船扬起的风帆,想到了她无往不利的航行速度,笑了!他用他微弱的声音,吼叫着:“斯里查哈,如果念我是个勇士,就让我死个痛快。”然而,敌人的凶残远非常人想象,一根狼牙棒打断了他另一条腿,又是一根狼牙棒砸在他的头上,黑暗降临在他眼前,一切,都结束了。孙二在生命的最后,除了流露出诡异的微笑,喃喃的道“大人都在天上看着呢,等着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他仰天长啸。 过了许久许久,后金骑兵都是沉默。他们一边纷乱的躲着远处不时射来的炮火,一边自斯里查哈以下,所有还剩下的三百多骑兵,竟然没人说一句话。自打从军以来,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他们是什么人?台湾?台湾又在哪里?这些野蛮的后金骑兵,在经历了最初的沉默后,竟抽出腰刀,把每个金乡军战士的头颅砍下,“******,管你台湾台直,折了老子这么多弟兄,焉能留你全尸?”斯里查哈歇斯底里的砍下金乡军勇士的一颗颗头颅。但是其余骑兵对刚才的一幕幕仍然心有余悸,这些人真的死透了吗?真的不会再扑起来了?见到四下无事,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首级收割的队伍中去。 此战,金乡军驻黄古岛堡二级“基隆商馆”陆上驻军五十三人中,战死四十二人,重伤九人,轻伤两人,无一人被俘,无一人退缩。与后金这样惨烈的第一战,虽然没能引起后金军的注意,但是也留下了“金乡军”临阵悍不畏死的美名!打出了金乡军的威风,打出了金乡军人的昂扬战意! 十日后,基隆军港。 望着整齐的跪在地上的三十几名金乡军战士和辽东商馆负责人,已经回到基隆的晏世轮默默的流下了眼泪。和晏世轮一样,听完趴在担架上气若游丝的李六,诉说完惨烈的战事后,自晏世轮以下,宁凤晨、宗钧杰、万炎武、费绍航、温镇峰等人,无不掩面而泣。晏世轮用激昂悲壮的语调高唱——“魂魄归来兮,吾金乡军之忠魂!” “你们面对的,是大汉民族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原始、最恶毒、最野蛮的敌人,你们打出了我金乡军人的惊天豪气!你们,是我金乡军永久之楷模!” “汪才枫何在?” “小人在!” “编纂名册,所有人立衣冠冢,进‘忠勇祠’!后续抚恤,一概如常,不得延误!” “小人领命!” 此战,金乡军的四十二勇士们,虽未给敌人所俘,但是尸身一具也没有抢回,是金乡军建成以来之奇耻大辱!此刻,无数的金乡军儿郎,心底只有一个声音——“杀光建奴,为兄弟报仇!” 随后的两天,众人看不到了基隆最高长官晏世轮。 晏世轮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包括宁凤晨。他在思考,他在自责,他在后悔。为什么要将触角这么快的伸到辽东?为什么护卫军队派遣这么少?为什么没有配备火铳队与之配合? 仿佛是武功高手闭关,他苦思冥想。 三日后,忠勇祠祭奠。晏世轮出现了。他神色自如,一扫几日之阴霾,仿佛温和的面容,能够融化一切世间之阴寒,仿佛自信的眼神,可以战胜一切挑战之敌! 一番祭奠后,在忠勇楼当场,晏世**声道“吾辈务必发扬金乡军敢战、能战之传统,争取更大荣耀。让我们缅怀金乡军之先烈,建设美好家园!” “正是因为有无数这样勇于献身的英雄,才有了吾辈幸福安康之生活!” “然,吾等牢记,犯我金乡军军威者,虽远必诛!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台下应和的,是山呼海啸般的“虽远必诛!虽远必诛!” 看着眼前的一切,晏世轮豪情万丈,管他是西夷东奴,只要挡在金乡军面前,只要挡在大汉民族崛起的道路上,就要将他发起挑战,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八章 拳头产品 此番辽东设立商馆失败,未尝没有打击到晏世轮。之前的他一切太顺利了——强占西班牙人海港、苍南金乡设卫、开展新航线贸易,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惊无险,而目前辽东的受阻,等于是在晏世轮面前给了他当头一棒。而升任金乡军大总管的汪才枫,此时又不合时宜的对晏世轮道,“大人!我们,没钱了!” 这个消息更加让晏世轮无语,“咱们现在海贸不是开展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 汪才枫不紧不慢的道,“大人,原因有三,一者,遍地设‘基隆分馆’,土建、耗材、货物,哪样不是钱?而且这些货物,能赚到的利润正在逐月降低!” 听到这里,晏世轮不住的点头,是啊,自己光顾着盲目扩张了,竟然忘了,以基隆、淡水两港,弹丸之地如何供养的了如此之多的“商馆”支出?建一个商馆,不仅仅是买下一块地皮,还要在当地破费周章的搞好关系,调查好当地的风土人情后,准备货物。而众多的货物,沿途各地吃拿卡要,都需要打点,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同时,不仅仅是这些名面上的,货物运输需要钱,人员选拔、派遣需要钱,人员食宿需要钱,打点官府需要钱,路遇匪徒鸣放鸟铳、火炮也要钱,钱、钱、钱,全都是钱啊,一时让晏世轮苦笑,怎么穿越了,赚点钱还是这么难? 挥手让汪才枫继续说,“大人,其二者,金乡所建设,流民安置、吏员选拔,耗费银钱也”,汪才枫说到没错,自己的金乡卫所分基地,现在还没有具体的产出,全部需要基隆、淡水两地供养,这的确是个不小的支出,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到明天年补种小麦、土豆、地瓜等作物全部成熟以后。粮食!绝对的大问题,而且今年(1626年)初,福建等地干旱受灾,还会有流民源源不断地涌入金乡的,看来,自己要做好勒紧裤腰带的准备了! “还有什么,才枫,你直接说吧,别大喘气”晏世轮的心脏已经猛跳两次了,他不想再受刺激。 汪才枫继续道:“其三者,宁大人搞的水力锻压、水力镗床,直至今日仍未收回成本,而匠器厂研发费用浩繁,实乃我金乡军银钱耗费无底之洞”,汪才枫边说,边用他那绿豆大小的小眼睛悲恸的道,为了搞那个劳什子“水力锻压”,先是从基隆河上游建了个大水库,劳民伤财,虽然可以灌溉,但是“甚堪何用?”,随后,又是倾两港之力,搜罗材料、工匠,反复折腾,终于弄好什么铜制销轴,然后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闹腾,于是,在基隆河上游,出现了两个超级大的水车!每个竟然直径三丈有余!为了让这两个大家伙按照什么“要求的速度”转动,上游那个水库,不是浪费人力蓄水,就是折腾大家放水,搞的一时军心不稳,好在后来终于用他们压出来两个“身份证”,这才让汪才枫见到了成果,但是远远没能让大总管满意。是啊,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那么多的银两粮食,才做出这两个小东西,谁能满意?而且,这种水车一造,竟然早了二十架之多!二十家水车,几乎将家底花光了!汪大总管能不急吗? 看着眼前跳着脚的汪才枫,宁凤晨终于忍不住了,“旺财,说过什么了,现在的银子虽然花了,但是咱们不是造出了罐头、玻璃、身份证了吗?和这点小钱相比,咱们的成就大了去了,你的眼光太狭小,你要望向水井之外!”这一番话,既说明了钱粮去处,又打击了汪才枫,让汪才枫是暴跳三尺,就要撸胳膊网袖子,但是,一想到宁凤晨变态般的武力,汪才枫立即把撸到一半的袖子又缓缓放下了。 看着这对活宝,晏世轮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因为他从没想到金乡军如今财政吃紧到如此程度!看来每一两银子都不是好赚的啊!再加上即将到来的流民潮还有心里准备开打的几场战事,徒呼奈何啊!看来,远东攻略要稍放一放了,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恶气! 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积极面对,晏世轮思索着这几个问题,渐渐的有了思路,旅顺思路后,趁着目前流民义军规模不大,还未将河南、陕西一带弄得乌烟瘴气,立即在身后地图上画了两条线: 众人沿着这两条线看去,晏世轮边画边给大家讲解:在保留基隆总馆及马尼拉、日本长崎、朝鲜三处重要的基隆商馆分馆外,其余的商馆,全部按照我规划的线路重组!首先,将贺兰山侧的宁夏中卫-平凉府-汉中府-南阳府-襄阳府-南昌府-广信府(今江西上饶市)-苍南一线的“基隆商馆”保留,其所辖的负责人、探马保留,其余附近基隆商馆,变卖货物、田产后,全部就近并入这一沿线。这条线,就是为了大规模运送马匹、毛皮等。并且浙南苍南卫金乡军务必保证此商路的畅通,和出海口的安全。目前为止,必须设置人员为一个师5000战斗编制。汪才枫,马上给留在当地的镇守官顾鑫全写信,按照我金乡军最新的军制,编练5000人的队伍,稍后会将新的军制留书信与他,务必保密。”想起顾鑫全那张朴实而又坚定的脸孔,晏世轮很是放心,顾鑫全是最早加入的老弟兄之一,此次因为台湾要有大动作,只有把平日不喜多言的顾鑫全留在金乡,他沉默敏思的性格,深的晏世轮的爱戴和信任。随后,晏世轮将此条商路,命名为“马匹要道”。 晏世轮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比划着第二条需要保留的线路:将苍南-温州府-杭州府-苏州府-徐州-兖州府-济南府-河间府-京师一线的“基隆商馆”保留,其余参照马匹路线,这一条商路,晏世轮命名为“奢侈品要道”。这条线路的保留,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让基隆出产,能够满足京师的众多王公士子、大臣勋贵们的,而且,通过这条商路,可以沿途收集“塘报”和各种即时的消息,及时了解京师动向,以及此时辽东方面的动向,对于这个大明目前最大的敌人,晏世轮从没放松过情报的收集。 同时,这第一个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比如金币实在难赚,罐头的利润已经越来越小,只有烟草的需求逐步升高。但是基隆还没有形成一定的优势产品,市面上已经出现的新口味“肉瓷罐”和各种烟丝已经开始充斥市场,强占基隆的市场份额。要不是基隆烟丝的产量更大,口味更多,可能早就被其他商家埋没了。如果再不出现自己的核心“拳头产品”,逐利的商人,定会找到泰国、缅甸等地烟叶种植区去,完全挤掉自己。晏世轮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商人,自己既希望他们能够走出国门之外,又不希望他们强占自己生意,如果没有后续的产品,看来真的是自己玩儿死了自己!要不是三条重要航线的运营,现在金乡军可能已经入不敷出了。所以,晏世轮略加思索,话锋一转,忽然对着宁凤晨道: “凤晨,金乡军最近的远洋捕捞操作的如何了?”听到晏世轮此时发问,宁凤晨赶紧恭敬的道:“六哥,现在训练金乡水师的重要一个科目就是联合捕鲸,通过近半年来的操练,目前已捕到抹香鲸三头、虎鲨十一头、巨目鲨鱼(双髻鲨)四十二条、白鲨七十五条、巨鲸(蓝鲸)一头,稍小些的鲨鱼、鲸鱼无算” 晏世轮心里一动,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收获巨大,这是晏世轮之前没有想到的,“这些大鱼可曾食其肉、剥其皮、取其油?” 笑话,费这么大劲抓鲸鱼,不就是为了岛上居民有肉吃、有铠甲传、有化妆品用的吗?化妆品!对,就是它! “凤晨,是时候推出‘欧莱雅’计划了,还有,蜡烛、香皂也应该进入到基隆商馆的货架了”一听“欧莱雅”,除了宁凤晨外,众人都是莫名其妙,只有宁凤晨清楚,这“欧莱雅”的大名,在前世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任何一个懂得败家的女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件“欧莱雅”的化妆品,这家法兰西的跨国公司,每年从中国获得了丰厚的利润,每次一想到这里,宁凤晨的牙恨的就痒痒的。明朝不是没有自己的化妆品,当时没有香水,但女子要除掉异味,或者增加香味,也有办法:用水银,胡椒等,和上面脂,频繁涂抹以去除体味。若要香味,则主要使用香囊。香囊里常添塞的是兰草,制作者于夏天取下兰草叶子,用酒浸泡后晒干,添置此舶来香料,充实在布囊或丝囊中。而基隆特产——龙诞香却是给这些女子带来了福音!龙诞香是来自抹香鲸,这抹香鲸可以潜到千米深海之下,吞食体型巨大的乌贼、章鱼等。但是,这些动物被吞食后,他们身体中坚硬、锐利的角质喙和软骨却很难被抹香鲸消化,胃肠饱受割磨,却不能将之排出体外,这令抹香鲸痛苦异常。在痛苦的刺激下,抹香鲸只通过消化道产生一些特殊的分泌物,来包裹住那些尖锐之物,以缓解伤口疼痛。每隔一段时期,难耐痛苦的抹香鲸就要把这些分泌物包块排出体外。而这些包块漂浮在海面上,经过风吹日晒、海水浸泡后,就成为名贵的龙涎香。金乡水师和金乡商船的一大任务,就是收集龙诞香还有抹香鲸!而经过宁凤晨金手指一点,“欧莱雅”龙诞香护肤霜还能不大卖特卖?! 同时明代女子以细眉为美,浓眉大眼在当时会被认为是村姑,惨遭嘲笑。明代时尚手册《新编百妓评品》记述了一个浓眉之妓,她“春山两座如屏障”,结果“刀剃了又长,线界又了又长,萋萋芳草”。就是说这个妓女眉毛太浓,不断用刀剃,用线绞,否则就要被看成是眉骨上长了一堆乱草,生意也会很凄惨凉。就是为了帮助这些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远在基隆的宁凤晨想到了“欧莱雅”计划,一个拯救大明女人的计划!宁凤晨已经构思了几种化妆品,包含增加体香的护肤霜、修建眉毛的“欧莱雅”护理套装等,因为基隆有水力锻压,只要刻好模具,宁凤晨脑海中前世的各种高档“护理套装”还不能让大明女子疯狂大呼?这简直就是制造美的代言人,曾几何时,宁凤晨竟然有一种“妇女救世主”的感觉! 而且,不光是体香护肤霜和护理套装,在明代,女子普遍打腮红,比较流行桃花妆和酒晕妆。前者较淡,后者较浓。脸蛋上长有麻子,还得弄些“花子”类的装饰以掩盖,当时南京的长江出产一种比较名贵的鲥鱼,曾为贡品,其鱼鳞色泽如银,妇人便制成花子贴在脸上以掩盖麻子。更有甚者,明代的女子也涂红指甲,她们经常有用凤仙花染指甲的风俗。除了凤仙花,当时常用的还有金凤花,又用“指甲桃”,叶小如豆,花分四瓣,层层相对,染指甲的效果不让凤仙花。不过,“妇女之友”宁凤晨的到来,将会拯救一切!他在考虑到了这些因素之后,就更加完善了自己的“欧莱雅”计划!他在精挑细选的选择了几种前世女子常用产品如腮红套装、眼影套装、指甲油套装后,满意的将自己的“欧莱雅”计划呈给了晏世轮看。当初晏世轮看到这个名字时,哑然失笑,不过随后,他看到了这里面的商机!天下间女子有几人是不爱美的,而此时不仅是大明女子没有这种系统式服务,就连“欧莱雅”诞生的夷狄之地,此时还没有兴起化妆品生意,这是财源!一个大大的财源!在听到宁凤晨讲鲸鱼数量有三头之多时,他觉得是时候推出化妆品这一基隆“核心拳头”产品了。 汪才枫说的第一个问题,暂时有了解决之道,而第三项问题,是必须经历的,无需跟汪才枫多讲,此时咬牙挺着就是,多说无益。而这关键的第二项,的确是个大问题。目前招抚流民、增设屯民点,是需要钱粮的,待流民点创收,需要在明年(1627年)五月份后了,现在才是(1626年)十一月,这将近半年的时候岂不坐吃山空?而自己治下又以“能吃饱”为口号,如果连这点都不能保证,何谈四方来投?晏世轮想到,从1625年起,大明各地频受灾害,在内地看来是很难筹措到粮食了。他于是把目光慢慢放远,扫到了目前东南亚作为烟草基地的泰国。对!就在泰国收粮! 于是,晏世轮传令汪才枫:“才枫,最近海贸,以交换粮食为主,以我大明的瓷器、丝绸,基隆的胡椒、珊瑚、罐头,甚至是暂时用不到的日本木材,去大量的给我到泰国换粮食!”。 汪才枫肃然道“好嘞!”之前了解过泰国的特产和风貌,汪才枫不禁阵阵的惊叹,自然造物之神奇,远远不是自己能够想得到的,谁能想到在那么偏远的地方,稻米可以做到一年三熟!而且季季丰收,反观我神州,却是灾荒连连、民不聊生,于是大声道“他么的,好地方都让狗占了,怎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产粮还能这许多?可怜我大明百姓,在这么广袤之神州,依然无法吃饱,奈何!?” 不理发感概的汪才枫,几个问题的梳理,均有了解决方案,让晏世轮心情一阵舒畅。现在金乡军有很多东西不能丢,尤其是自己现在经济的根本——海贸不能丢。虽然放弃了一些地方的商馆,但是,为了长远考虑,在金乡军度过眼前几个月的财政危机后,肯定是要重新设立的,商馆网络一个也不能少!而且要鼓励平民百姓的加入,尤其是东南沿海众商人的加入。明末的海防疏露,好多商人非法走私,因为“海防官军由于待遇菲薄,且不得按时支付,往往有拖延数月或经年不发的,故经常卖关索贿,放纵出入,而提督市舶太监包庇主使,尤足刺激私贩活动。”这帮阉人一旦参与,准没好事,大大的刺激了当时大明沿海一带的海商进行走私活动。同时随着活动的加剧,大明沿海海商的数量,竟然呈逐年上涨的趋势。为了自己更好的进行贸易,也为了更好的保护好这些大明的商家,晏世轮决定在保护其出海贩卖的同时,加强与这些商人的合作。 晏世轮为何如此重视大明各个海商的贸易合法化?甚至可以允许他们打着“金乡军”的旗号进出大明形同虚设的海关?完全是因为汪直当年的教训。汪直是中国明代著名的武装海商集团首领;生于南直隶徽州歙县桂林,又名五峰,号五峰船主。在火枪传入日本的事件中为关系人物而有较大历史知名度。汪直由于当时海上贸易中断,召集帮众及日本浪人组成走私团队,自称徽王,因为失控而酿成倭寇之乱,最终稿被兵部尚书胡宗宪(徽州绩溪人)诱杀。由于没有正常的海上贸易最终造成的悲剧,这也是大明中后期“倭寇”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为了让大明东南沿海不再受“倭寇”袭扰,不再让普通海商发展成“倭寇”,晏世轮认为,合理、正常的海贸,不仅有助于让市场有序的进行,更为重要的是,减少将来一旦与真倭寇开战时,有里通敌国的情况出现。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九章 大整顿 目前摆在面前的最主要问题,就是商业化发展相关的事,进行了相应的应对后,晏世轮反而轻松起来,因为他知道,只要在乱世当中有了稳定的进项,能让治下百姓吃饱、穿暖,则诸事可定矣! 接下来要捋顺的就是,金乡军目前的军事和民政了。直到现在为止,金乡军仍然没有一个统一的旗号,这是让宁凤晨非常郁闷的,他也曾趁着匠器厂研发空挡,窜出去打打海盗、抓抓大鱼什么的,无奈无论是之前的“郑”字旗,还是目前单调的“金乡”字样旗,都达不到他心目中那种霸气、拉风的感觉。就像他几次增设四轮马车的配置一样,他将四轮马车分成了敞篷式双座、半敞篷式四座、豪华型六座、经济型八座,甚至是四马同拉的十五座公交马车。如果基隆港内真有那么多马,宁凤晨早就按耐不住了。而且为了更加的有视觉效果,在每款马车面世后,他都亲自考量装修的简繁程度,甚至亲自检验每辆车的第一次运行。汪才枫对于宁凤晨这种疯狂砸钱的行为咋舌不已,同时坚决抵制!因为自打宁凤晨开始详细“开发”这劳什子四轮马车,除了最常见的箱式四座马车订单稍多些,其余的基本没有订购,尤其是那个什么“十五座公交”,竟然需要四匹马一同拉拽,除了上个月汉中府有个财主下了一辆的订单外,根本就没有销路。这么浪费马匹的马车,谁会用?在他的眼里,这些全是折本的买卖,根本要不得。 而宁凤晨却不这样想,暂时的大家都没有马匹,带不动这些马车,但是以后呢?以后金乡军体系当中,自己掌握了马场之后呢?买车送马,这可是绝对可行的!但是他唯一郁闷在,这么漂亮、这么标新立异的马车,竟然挂着一面棕黄色的方条旗,上面有气无力的写着“金乡”两个字。哪里及得上自己的瘦金体?!这个时候纸张还是非常稀有的物品,读书人也很少舍得用纸张去练字,而能随心所欲的临帖不辍者,几乎都是**或是地主乡绅,所以宁凤晨在前世所练的瘦金体,拿到此时的大明,绝对能够排进前五百。他一听晏世轮打算明确旗号,立马大睁双眼,扭扭捏捏的用眼神示意,上下翻飞的眉毛好像在说“选我来弄,选我来弄吧!” 晏世轮好像没看到宁凤晨的挤眉弄眼,稍微一沉吟,道“凤晨,文字是表达不出你要的感觉的,”然后趁着众人愣神儿的间歇,小声道“现在有没有美术设计,别整那些没用的”,说完这句话,又恢复了往常的气定神闲,道“凤晨,吾观‘凭我战船’,犀利非凡,可否以此为我军标志?” 晏世轮一说到这里,底下的金乡军众将轰然叫好!“平倭”级战船的出现,不仅压缩了一艘船所必备的航行人员,而且其犀利的火力还有进退自如的速度,都印证了此乃海战利器的事实,采用目前看来还是无往不利的“平倭”战船作为自己的旗号,众人皆是认可。而且一旦将来陆战开始,自己的旗号便会在各种各样的旗帜当中脱颖而出!至于颜色,统一采用大明制式的大红!只是在中间位置,用简易的笔法,寥寥几笔点出船的轮廓即可。于是,让后世无数敌人见之色变、望风而逃的金乡军旗号确定下来了。 所有人商讨出的这个统一旗号,让大家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就换下原来有些说不过去的文字旗,因为这种“红浪战船“旗,既体现了金乡军的大气磅礴,又给人一种振奋精神的鼓舞作用,比原来那种不咸不淡的军旗强太多了。此时见众人兴致提起,晏世**声断喝——”诸君,现有几事需待安排,听令!” 每当晏世轮开口,众人都是立即懔然肃立,这就是威望! “汪才枫何在?“ ”小的在” “着你设置金乡军之幕府,暂设军政司、民政司、教化司、情报司、屯田司、军备司、民机司、警备司、商业司、交通司十司,拟定、细化各司之职责,编练条例规定” 每司设“长吏”、“司丞”、“参军”、“主簿”四级官员,每司“长吏”为各司之首脑,“司丞”为主要管理人员,暂设三位,“参军”为各个“司丞”分担工作职责,每“司丞”下设三员“参军”,而一般办事人员为“主簿”,仍是三位“主簿”对应一员“参军”。所有吏员务必经过统筹考核,各项考核内容,均在此册内。 晏世轮手里拿着的,是一套前世的行测试题改编,又加入了很多对于当前比较事宜的实际问题,诸如”海贸发展中如何壮大自身“?或”火器制造相关“等等,这是他和宁凤晨利用闲暇时间,汇编了各种资料将近一年才列出的《金乡军吏员入职考试手册》,这就是一本习题册,但是前世经过书山考海过来的晏世轮、宁凤晨二人不想让金乡军的吏员考核陷入到前世的一些误区中去,所以这个厚厚的本本,浓缩的全是使用精华,他根据职能的不同,将考卷划分为十类,比如应聘”屯田司“的吏员,他们的考题除了一般管理类、常识、少量计算类考题外,全都是应用型题型。再比如”军政司“,如果应聘这个司的吏员,除了以上那些文字的考核外,每期考试,还要随机奉上几则经典战例,考核应聘的吏员是否有军事方面的才华或是天赋。 考核每年会进行三期,每四个月举行一次。不仅在基隆打出报考的信息,全天下的”基隆商馆“分馆内,都会长期的挂出”金乡幕府吏员招聘考核“的广告。所有人员,不分男女,如若识字,皆可应聘。大明是比较开明的朝代,并不限制女子“不登厅堂、不出大门“,像大将秦良玉,就是女中豪杰。招聘女吏员,只要她敢来,晏世轮就敢要。 军政司,管理军队、参谋、海军建设、陆军建设等司职,暂由宗钧杰任”长吏“,因为晏世轮知道,自己这个半吊子军事小白,怎么能带领大家打胜仗?宗钧杰虽然并不是军事专家,但在金乡军体系内,暂时没有比他更强的了。暂且这样,待人才多起来时,给他增设副手便是。而且随着战事的不断升级,宗钧杰肯定会不断成长的,对这一点,晏世轮深信不疑。 民政司为统计田口,处理流民入籍,管理各项纠纷设立,暂由汪才枫任”长吏“,他相信汪才枫是这方面的人才。 教化司的职责比较重大,目前只能搬出上次从苏杭”打包“回来的老学究们了,嗯,就是冯从吾冯老先生了。此时自己和宁凤晨整理的中小学课本,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而且自己打劫回来的众多孩童,也应该入学了。教化司还要肩负起舆论导向的作用,这一点,自己还要和冯老先生好好谈谈。 情报司暂由温镇峰负责,在常规的哨探基础上,利用商馆、航道等自己的网络优势,培养金乡军自己的情报体系,同时细作不能少,要在各地大量的发展下线。 屯田司,暂时还是有汪才枫代理,主要负责屯田、养殖、海捕等等,这可是金乡军的菜篮子啊, 军备司暂由雷老大负责,主要负责军械维修、制造等, 民机司暂由宁凤晨负责,负责维护水力锻床、镗床等正常应用,同时要开发新的满足金乡军发展的民用器械。 警备司代由宁凤晨负责,主要打理日常治安,下设”执法队“等, 商业司暂时由晏世轮亲自负责,打通整个商业网络、商馆建设,还有商业发展模式等。 交通司代由宁凤晨负责,不仅是陆地上的各个道路、城乡规划,还有海上航线的开辟、优化等职责。 幕府暂设的以上十司,试行一年,如职责所需,则另行增设、删减。每司的“长吏“,原则上一任4年,只允许连任两期,任期一到,自动降为“司丞”或离职,“长吏“一职务必重新考核、选任。晏世轮说道这里,众人不住的小声嘀咕,但是想到八年可是个很长的时间,会发生什么谁会知道?于是,所有核心人员默许了这个最长八年的任期。 同时设置自荐通道。允许每个月自认为有才能的人,统一进行自荐一次,由晏世轮或宁凤晨亲自接见。如果格外优秀的,可以不通过每四个月一次的”幕府考试“,通过面试后可直接任职,但是要在后续的考试中合格,要不,在同行里可就糗大了。这样的人才上升通道双保险下,金乡军定会大量的吸引新鲜血液的加入,汪才枫虽然不明白更深层次的目的,但是从表面来看,晏世轮这是步好棋。 晏世轮毫不停歇的,将掳掠而来的人才分类,甄选,开始组建基隆的“金乡书院”,为教化司先做一些贡献! 这个名字嘛,不管是不是有意重名,在看到镶嵌这玻璃板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还有那些书!尤其是拿了几本改编自中学课本后,让这些一直不肯多言的老学究们老泪纵横。金乡军重视教化,也罢!本来神州大地已无自己容身之所,栖息于此弘扬教化岂不美哉?随后晏世轮趁着场面热乎,赶紧安排孩童都送进书院。 在”金乡书院“完成教师入驻、学生入校后,晏世轮立即开设了自己的军校,名为“金乡讲武堂”,暂时还没有合格的教员,这让晏世轮和宁凤晨大呼无奈。看来人才,在多少世纪都是最缺的。 目前经过周密的统计、堪录和身份证登记,目前共有金乡卫1万人,基隆、淡水共3万人。设置流民-平民-公民-勋士的等级,每个等级分三个阶层,每级的递进都是极不容易,要么积攒军功,要么做出贡献,格外的壁垒森严。在金乡军内,如果你会造枪炮,那么恭喜你,你将获得一定的功勋值,从平民直接跃升两级到达公民,而到了公民后,就可以进行参军获取军功,军功的好处远远不止多分田地这么简单,还有更长远的封地、筑城等权利,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积累到如此军功,但是大人说过的话,全体金乡军如迷信一样的相信!而刚刚从外地迁入的各色人等,暂时只能以“流民”为最初身份,要么去通过“幕府考试”,要么就拿出看家绝活,在金乡军混饭吃,只有勉强饿不死的份儿。而积攒了一定的功勋值,又不愿意变为军户成为军人的,就成长为金乡军“勋士”,这可是超人物外的一种存在,目前基隆、淡水、金乡三地,只有汪才枫一人是勋士,享受着特供的粮食配给还有薪酬。晏世轮相信,等待几年后人才的井喷时,详细的管理脉路形成时,金乡军全体军民将会以一种汉民族前所未有的团结性,为了整体的利益去努力拼搏,到那时,自己的努力才会有成效。 晏世轮又明确了将来金乡军的四大阶层,无论是地盘扩大到什么程度,地域覆盖到了哪里,务必以武人阶层最尊贵,文人、匠师阶层并举,勋士阶层新贵的社会风气,为大明增添一丝阳刚的尚武之气,还有新鲜自由的土壤,供各种思潮生根发芽,让汉民族发展出自己的民族特色,将文化之树,开枝散叶。既然是武人地位最高,那么有必要进一步明确军功晋升规则了。在平民-公民当中,如何考取军人,考上军人出路在哪里都有明确的说明。而且军人战死后,如何抚恤。 安顿下来内政上的一大堆事情后,晏世轮认为,从今天开始,整个金乡军才算是步入了正规,摆脱了地方小军阀的格局。让他心情格外舒畅。兴致高昂下,他支走其他人,单独留下了宁凤晨,讨论起金乡军步军的问题。 通过一年多来的积累,目前已经凑足了专业战斗人员2000余人,刚好是三个旅和一个加强旅组成的一个军。看着这么长时间才积攒下来的家底儿,晏世****是感概。最开始从西班牙改装船上解救出的老弟兄们,不是战死,就是分配到全国各地商馆分馆,如辽东恶战时的孙二,李六,张大明等。而目前自己基隆、淡水两港的人员逐步完善,基础设施也建立的差不多了,是该成立正规化、全职军人了。以十万百姓为依托,最起码可以供养我金乡军一万披甲之士,而目前的2000余正规军人,已经是联合金乡卫、基隆、淡水两港的极限了。 此时鲁密铳已经仿制好,宁凤晨翻阅资料,找到了一种定量的火药存放、运输方法!就是现将火药称量好,装在纸壳筒里面。作战时直用牙咬开,装入火铳。这样一来,利用鲁密铳击发时火药不撒而且动作简单的特点,装入火药后,点燃火绳即可发射,这样大大的提高的火铳击发的效率,减少发射准备时间,目前,这是晏世轮勉强认可的一种火铳兵武装方式。 二人随之重新分布军中配置,加入火炮队,而且增设新的专业辎重兵种,作为补充兵员,受到孙二当时辽东的战事影响,晏世轮在军中设立了“救护队”,全部白衣白帽,由褚以山的众徒弟充任。现在金乡书院已经有了医科,而且又有专人从事学习,以后必定会形成专业的医疗团队,目前通过前排、左右翼的各四排铳兵,加上后面紧跟着的呈锯齿状方阵队伍的长枪兵,在队伍锯齿形内,配以8磅弗朗机为主的火炮兵,由于八磅炮较为笨重,只能装载在四轮马车上,陪在队伍后方,配置相当人数的辎重兵、救护队,这就形成了具有金乡军特色的“西班牙大方阵”。纵观一个军1920个战斗人员方阵,辎重、救护人员竟达到了900多人,这种超豪华的配置,纵观目前的全世界也是没有的。 随后,细化铳兵队列,兵协调好铳兵、白蜡杆枪兵的搭配。晏世轮将白蜡杆长枪兵部署为正面36人、纵深6排的长方形阵形,在白蜡杆长枪兵阵形的两侧各配置96名火绳枪兵,也是纵深为6行。由于采用了纸壳弹药筒,事先量好火药,这样,提高士兵在战场上的射速便成为可能。为提高部队火力威力,采用并排齐射技术,缩小士兵之间的间隙,以若干排交替射击以保持连续火力。当所有的士兵装填完毕后,晏世轮将以往的纵深为6行阵形减少为3行,后面的士兵填补在前面士兵的间隙处。由于以往使用火绳枪时,士兵的手中都要拿着一根点着的火绳,同时,在装填火药时,还要避免另一名士兵手中的火绳靠近自己,因此,在战斗队形中,士兵间要保持一肘以上的间隙。这样,即使是原先安排最紧密的队形,士兵间也有足够的间隙空间保证后面的士兵可以前来填补士兵的间隙。由于使用了鲁密铳,士兵可以肩并肩挨着,原先的6行纵深变为了3行,第一行士兵跪着射击,第二行士兵弯下腰射击,第三行站着射击,这样,所有士兵就可以同时进行一次齐射了。而且士兵的一次齐射就可以为经严格训练的白蜡杆长枪兵实施冲击作好充分的准备。用一位英国专家的话说,这样的一次齐射,不仅可以给敌人“更大的杀伤”,而且“还可以对敌人造成3倍于以往单排射击所带来的恐惧和震惊效果,可极大地挫伤敌人的勇气。道理很简单,对于一般人来说,一声持续时间长的惊雷所带来的震憾和可怕效果,会比10个间断的雷声的震憾和恐吓效果之和还要大。” 而且,新增设的铳兵队伍,一定要加强火铳的训练。鲁密铳精良是精良,但是如果操作不当,凭空射枪,那么和一般的鸟铳又有何分别?于是晏世轮与宁凤晨参照当时的资料,还有一部分西班牙人的书籍,共同编制了《金乡军铳兵训练条例》,这里的每一条,都是实打实的服务于战场,比如,其中第一条,“爱护铳、弹,如爱护己之发肤”,首先就明确了作为一名铳兵,首先要爱惜自己得来不易的火器。其次诸如第九条“射击训练科目五,取铜钱一枚,与百步外,打中内孔者,绩优”等等,都明确了火铳兵战之有我、有我必胜的精兵训练目的。 第二卷 碧海浪涛 第十章 驶向琉球(一) 晏世轮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每日参与新军制的编制和队伍的改编。由于采用了水力锻压和水力镗床进行铳管的加工,再加上基隆、淡水两港共一百三十名工匠,于“金乡讲武堂”奠基仪式的第三天,终于完成了整编完后金乡第一军火铳的打造。一个军有一千九百二十名战斗兵,铳兵共有七百三十人,这七百三十把改进型鲁密铳,现已更名为“金乡铳”,耗费了全金乡军唯一的水力锻锤、水力镗床,和所有工匠近十个月的光阴!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锻造毛坯后,铳管的金属硬度、韧性都得到了大幅度提高,加工成长轴类零件后,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受热后的变形量,而且最关键的是,利用水力镗床加工出的铳孔,更好的保证了子药击发时的气密性,光滑的内壁在与弹丸摩擦时,由于强度较高,将炸膛的可能降到最低。而且为了便于发射,减少铳兵准备时间,照着古斯塔夫军队制作的纸壳预装子药,大大的统一了铳兵的发射射程,而且合理配比的火药、弹丸,再次保证了射击威力和减小了炸膛几率,这样两相叠加,铳兵在训练、作战时,几乎可以不用考虑炸膛带来的危害,所以金乡军铳兵训练,无不精神抖擞、全神贯注,按照操练规范,合理的进行着队列、装弹、瞄准、换行等训练。 晏世轮此时大力发展铳兵是有道理的,先不论此时欧洲的各支强军,就是自己的最大敌人后金,此时也已经利用汉人建立起了火器部队。虽然那些不忘“骑射”根本的野蛮人暂时还不会给予火器不对太多的机会,但在接下来的一系列大战,甚至是老奴酋努尔哈赤被明军火炮炸死后,后金军开始了对火器部队的重视,再加上孔有德等大汉奸的协助,后期大明与后金的战争,说是北地叛军与大明官军的战争更为妥当。 但是随着火铳兵操练的深入,库存火药不足这一老生常谈的问题又摆在了晏世轮案头,很是让晏世轮和宁凤晨无奈。木炭基隆不缺,而通过“立体农场”、“全民集硝”等活动,硝石也是不是问题,但台湾不产硫磺,制造火药最关键的这种原料不能敞开了供应,徒呼奈何啊?为了解决这个先天不足,晏世轮也曾指使宁凤晨进行替代品的研发,但是宁凤晨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做着危险的硝化棉实验,无不以失败告终,只因这个时代的整体工业基础放在那里,无法将硝酸提纯,无法过滤杂质,无法准确的进行称量、配比,弄得宁凤晨心惊胆战的实验,竟然一星火花都没有弄出来过,别提宁爷那个沮丧了。 于是,和最初晏世轮的打算一样,出征琉球摆到了纸面上来,这已经不是晏世轮的一个想法,通过金乡军幕府军政司参谋部的详细谋划,一份详尽的作战报告摆到了案头上。晏世轮看着面前的这份报告,虽然格式简易、行文不够通畅,但可以看出军政司自宗钧杰、万炎武以下,一干人等的那份认真和努力。晏世轮对着下首的宗钧杰道:“钧杰,难为你了”,当然难为,宗钧杰通过这一年的文化熏陶,顶多会写一些简单的句子和所有将官的名字,要是没有“金乡书院”先生秦思华的帮助,可能这几张纸上都是圆圈了。 “钧杰,此为军政司第一份作战规划,其意义远大于实际,你们做的很好。”晏世轮首先将心腹爱将表扬, “但是,钧杰,你这份报告当中,虽然说明了第一军的出兵人数、战役方向预判,还有胜利判定条件。但,没有体现出我金乡军如何从基隆到达该地?补给如何获得?是否能够争取当地土著支持?假想敌还有谁?”随着晏世轮的一番发问,宗钧杰脸上的汗涔涔而下,立即伏身在地,大声告讨——”大人,小的无用,小的该死……“ 晏世轮赶紧扶起宗钧杰来,温和的道“钧杰,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作战规划,涉及到我军生死存亡,你们军政司几日夜通宵达旦,实乃辛苦,但是工作不能没有方向啊,如果意识不到方向不对,讲来会严重影响你的进步。“晏世轮心中慨叹,中国古代的军事家、战略家不知凡几,就是大明也拥有众多的军事人才,可惜自己现在位微言轻,无人归附,真的是需要一点点培养啊。不过好在宗钧杰等虽出身低微,然态度端正,不骄不躁,这就是自己目前所需的。遂温言道”钧杰,在宁副千总那里,有一份我和他讨论的方案,两相对比下,我们的作战显得生疏、死板,而你们军政司参谋部拟定的作战计划,十分的灵活,而且作战方面考虑的方面更为详尽,这样,你将两份计划一同拿给作战参谋,按照固定的格式,制成一份勿缺漏的作战计划!最起码,不能让我看出纰漏!“晏世轮手里有一套前世论坛上军迷们贴出的收复琉球的贴子,稍作改动,又加进了自己和宁凤晨对于琉球的理解、土地、水文等信息,糅合了一部分作战后勤意识,拿给了金乡军政司。万炎武作为金乡第一军作战参谋,此刻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他真的尽力了,但是大人不愧是大人,立即就看出了自己认为毫无破绽的计划中的纰漏,看来,要学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晏世轮坐在高台上,将众人或沉思、或沮丧的表情一一收在眼里,道“诸君,此战关系金乡军之未来,“看到众人眼神一亮,晏世轮继续道: ”琉球尚宁王于三个月前向大明发了求救信,然大明海防荒废,外敌、内匪,各地饥荒,东南已无力出兵。目前盘踞在琉球的外敌是:萨摩藩藩主岛津家久,此乃真倭,打败他的家将桦山久高,琉球,就是我金乡军征战四海的跳板,整个东亚,将再无我战船到达不了的地方,整个东亚,再也不会出现辽东之耻!“说道这里,众人都是群情激奋,战意昂扬,辽东之耻,没齿难忘,后金,早晚我要连本带利的找回来,让你没有一寸土地立足。 “诸君,战争的胜利,往往取决于前期的准备,我们以有心,算无心,如果这都打不垮琉球岛上的倭寇,你们都把脑袋扭下来当夜壶吧!“晏世轮少有的爆粗口,惹得哄堂大笑, ”为了金乡军,十日内拿下琉球!有我必胜!“晏世轮将气氛点燃,台下是传来雷鸣般、山呼海啸的阵阵”有我必胜!有我必胜!!“ 经过接连一个月的不停训练、准备,载满了第一军的十二艘”平倭“战船出发了,此战宗钧杰兼任第一军军长,此战第一军全体出动,不仅仅要胜利,更要打出金乡军的威风,让倭寇见到金乡军的战船旗就退避三舍。整个码头都是欢送的百姓,人人都是欢喜异常,因为现在基隆,人人都认为大人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有仗打,就有军工拿,还有那些尾随战船的数十艘武装商船,里面有台湾郑家的,”廿芝“海盗的,东南商人,甚至还有少量的东南海防官军也混在其中。不为别的,最近一年海上通商的风气为之一肃,不仅仅海盗很少见了,就是小海贼都看不见两三只,而且跟着这些挂战船旗的炮船,就连弗朗机人都不敢招惹自己,通行马尼拉、朝鲜等地,发了大财!商人就像苍蝇对臭鸭蛋一样,对着资本闻风即来,晏世轮并不反对他们跟着,这帮人别的不会,趁火打劫可是好手,就让他们给还蒙在鼓里的倭寇好好的上一课吧。想到这,晏世轮竟然还笑了起来。全场唯一脸上没有笑容的是汪才枫。十二艘“平倭“战船全部出动,大大影响了马尼拉、朝鲜方面粮食的运输,而且,大军出征,粮草先行,整个第一军,带走了金乡军账上最后一个铜板,这要是此行不带回来点儿什么,金乡军真的就破产了。 看着沮丧的汪才枫,晏世轮道”战争,就是由利益而驱动的,才枫,没有便宜的杖,我是不打的“ 汪才枫还是不明白,道”大人,咱们现在一分钱都没了,眼瞅着存粮吃完,这个夏天怎么过啊?“旺财一脸的郁闷。 “才枫,忘了跟你说了,你说琉球最大的特产是什么?“ ”大人,您不是说了吗?是哪个什么劳什子硫磺?“ ”只答对一半,琉球淡水资源丰富,气候温暖,他们几百年很少有一次天灾,他们另一大特产,就是粮食!赶走了侵略者,还能少了你我弟兄的孝敬钱?“ 晏世轮说道这里,望着远方已经渐渐消失的庞大船队,心中升起无比的希望,就让战争,锤炼自己的金乡军吧! 码头上负责卫戍的部队,仍然是之前采用的轮换制的屯丁,岛上屯民的操练从未终止。他们中的佼佼者,才能最终选拔进入到攻击部队当中,捞取军功。所以即使是卫戍部队,他们高昂的战意丝毫不比出战部队差。 看着对自己恭敬行礼的士卒,晏世轮心中有着浓浓的自豪,这些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兵,这都是自己的百姓!他注意到,不仅仅是头盔、前后胸前的半甲,还是脚上的钢网鞋罩,都是机械化作业的成果,制式统一,锃明瓦亮。随后,晏世轮看向了他们身上火红的鸳鸯战袄。金乡军在解决了各项制度建立、人员选拨途径后,着力办了两件事,一是穿衣,二是吃饭。 在上次苏杭之行后,黄道婆织机被宁凤晨改造成了水力织机,大大提高了纺织的效率,而且,一旦使用动力(水力)后,工作者就无法离开动力源,就需要有固定的厂房、工棚还有织厂,因而被视为工厂制度的开端。历史上首批工厂的建立就是为了制造纺织品。这个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晏世轮看重的不仅仅是完成了机械化纺布,而是产生工厂和工厂概念这一点。随着“基隆纺织厂”的建立,晏世轮相信不会过很久,民间的什么“机械厂”、“蜡烛厂”、“罐头厂”,将会仿照纺织厂的架构、管理方式,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在台湾各地,随后由台湾散布到神州各地,通过更加集约的方式,淘汰掉小作坊式生产模式,催化大明的工业革命! 而纺织厂的制品就是,先是纺出了两种布料,一种添加金属细丝,坚固耐用,适合军用,一种添加了纱、生丝等,适合民用。这黄道婆织机是三锭同时纺布,宁凤晨根据实际情况,将锭子增加到二十个,同时可以纺二十根纱。有感于织机的原型,宁凤晨不住惊叹,如果单独搞这么个发明,凭着他从没参与生产实际,是不可能的。这黄道婆织机相传是流落涯州的黄道婆回到故乡后,有感於从事纺织妇女的辛劳,遂将其所学贡献,改良旧有的纺织机械成为一套集杆、弹、纺、织的生产工具。此外,她又创造三锭脚踏纺车,可同时纺三根纱。三纺车在当时是非常了不起的发明,在机器纺车出现以前,即便是要找到一个可以同时纺两根纱的人都非常不容易,三纺车不但提高了工作效率,更让产量增加,而且这远比欧洲的还要早上五百年,而清代出现的多锭纺纱车,将手工纺织机器的发展推向高峰,对手工纺纱业而言,多锭纺纱车已是提升效率最完备、最快的纺车了。直到出现工业革命,市场急速成长,生产速度的需求增加后,才出现新的纺纱技术。到了1764年,哈格瑞佛斯发明杰尼纺纱机,这部机器可使十六个锭子同时运作,此外它还可以依设定次序操作多个纱线。随后,引用其他动力源的纺纱机相继出现后来1769年时得钟表匠的协助,改良老式纺车,发明了水力纺纱机。宁凤晨的水力纺织机原型,就是这个,再根据黄道婆织机的原理,将锭子增加到二十,也就是说,没有黄道婆织机摆在那里,宁凤晨即使有精确的图纸,也是仿不出来水力织布机的。 吃饭问题,其实只解决了百姓吃肉这一个方面。因为大部分外来人员,最开始时,虽然鱼肉美味,还是有大量的民众吃不惯。而由于自己的出现,目前1626年底,郑芝龙所带领的“廿芝”(除了晏世轮、宁凤晨),远远没有前世时那么风光,最起码在台湾,他们仍然局促在平野、笨港两地,远远不及晏世轮屯民的规模和人数。从他们那里,再也无法完全满足晏世轮越来越膨胀的胃口,所以,晏世轮必须考虑自给自足,而怎么做呢?通过与宁凤晨分析誊写的资料,晏世轮决定采取“立体农场”的做法,将养鸡场、鸭场、猪场合并,充分利用养殖空间,养猪场建成前世所看到的那种样子,土法水泥建的场地,上设遮风挡雨并且透气的窝棚,毕竟这东西气味儿太大。而且要通足够的水,及时的清理粪便。以减少瘟病的出现。这就对养猪场的位置做了限定,必须靠近河流。靠近合流的好处还有,可以就近养鸭,而鸭粪、猪粪中滋生的蚊虫,却是养鸡场所必需的滋补品。同时在晏世轮老家,喂养猪时,不仅仅光靠饲料,建立蚯蚓养殖厂,也是个解决猪光长个不长肉的问题关键。猪食料当中掺入蚯蚓,不仅能让猪膘肥体壮,就连剩下的食物残渣,也是养鸡场、养鸭场的绝好饲料。最后,这些动物的粪便,又是农田极好的肥料,也是集硝所必需的材料。 之前由于采用土法集硝,收集的硝石量还是太少,这回有了立体农场,倒是可以大干特干一场了。负责基隆集硝工作的是匠器厂的王有才,他是个地道的山东汉子,当年跟随孙阁老(孙元华)在登州府曾经摆弄过一阵的火监造,所以这种土法集硝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不在这种土法产生的硝土中,最终提炼出的硝石虽然完成了形状、大小上的统一,但是硝石的质量很成问题,这个一直困扰着整个金乡军。到哪里去采集天然硝石呢?晏世轮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他直接看向了背后通过条保命航线开通后,完善的当时的海图,这张海图无比详尽,不仅仅集合了郑家的描述,又有金乡军海军亲自的反复实地勘察、测绘,度量衡、标度尺一应俱全,又根据六分仪一点点的度量出来的经纬度,还有标注的各地矿产、人口等信息,使得整整一大面墙上挂着的这幅超大东南沿海图上,密密麻麻全是标注。晏世轮看到的那里,有无数的天然硫矿、天然硝矿,那里的人民热爱和平,但是天意往往是这么具有戏剧性,最最热爱和平的地方,盛产着发动战争必须的物资,让自己情何以堪?他看向的那里,地图上标注这两个字——琉球, 这就是晏世轮努力发动“琉球攻略”的缘由。 一定要在琉球开设自己的硫矿和硝矿!晏世轮看着地图不禁发狠道,看着地图,晏世轮发现这个琉球国的地理位置太优越了,他横亘在台湾和日本九州之间,历史上曾经向大明的的明、清两代朝贡。遭受萨摩藩的入侵后也向日本的萨摩藩、江户幕府朝贡。古琉球国多次遭受诸岛外部势力的入侵,特别是1609年(明万历三十七年,日本庆长十四年)萨摩藩的入侵以后,萨摩藩控制并干涉了琉球国的内政。琉球国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东北亚和东南亚贸易的中转站著称,贸易发达,号称“万国津梁”。一旦自己在这里建立分基地,短期的,将会以东南沿海的苍南金乡卫、基隆港、琉球三地建成一个内海贸易循环,促进自己海贸的收入还有资金流转。长期的,将会以这里为跳板,跳上日本,跳过朝鲜,以琉球为辽东半岛、朝鲜半岛的后方支撑,再通过海上航路,源源不断的把自己的力量送往辽东,这将是自己打通辽东的必经之路!看来,无论是短期的火药原料供应地,还是长远的辽东攻略,琉球,都是自己必须拿下的桥头堡!而且,在自己完成光复神州大业后,一旦有了琉球这个跳板,东夷不足为惧,东亚之势无忧亦。 而眼下必须要做的,除了分出精力,筹措更多的军力外,最要紧的,是完善自己的海上航行、作战工具——战船。目前金乡军已经列装“平倭”级战船,每船定员由最初的三十五人,加入“救护队”、厨役、工匠、辎重队后,扩编到了六十二人,而全金乡军,目前造船厂已经下水三十六艘“平倭”级战船,改装的武装商船一百五七艘。三条最最重要的航线当中,由于路程最远,基隆-长崎的船队,共有十二艘“平倭”战船,二十四艘武装商船,平均分成两队,在长崎、基隆两港对发,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海贸效率。而基隆-马尼拉和基隆-朝鲜两条航线,则各有八艘“平倭”战船,配四十到六十艘不等的武装商船,因为每次贸易的货物数量不等,所以并没有限制。剩余的八艘“平倭”级战船,经过近一年的海贸、剿灭海盗、捕猎鲸鱼等活动,已经完全完成了海军军事化训练,是金乡军除了2000正规战斗部队外,唯一的海军机动力量了。而发动了“琉球攻略”,十二艘“平倭”被占用,东南亚贸易现在几乎陷入瘫痪。 又想起了这些数字,身在码头的晏世轮一边抚着栏杆,一边不住拍打慨叹,“船太少,船还是太少啊。。。” 第二卷 碧海浪涛第十一章 驶向琉球(二) 而在一旁欢送金乡水师远征的宁凤晨,在听到晏世轮的声音后,不住提醒道:“六哥,咱们现在不缺船,而且不缺水手,那些跟着的武装商船上,各个都是好手,只要金乡军体系你能给他们个好出身,金乡水师定多了无数臂助。等咱们的‘灭虏’级战船下水,抽调一部分之前的‘平倭’战船骨干,组成新的金乡水师第二军即可。”宁凤晨一边唾沫横飞的说着自己的计划,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晏世轮那瞪大的眼神和大张的口型,晏世轮及时的打断了宁凤晨的演讲,激动得大声道“什么?凤晨你说咱们有船?!‘灭虏’级战船?不是‘荡奴’级战船吗?快跟我说说” 宁凤晨一时语塞,突然间表情变得扭扭捏捏起来,在扭了十几扭之后,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对晏世轮道:“六哥,那个,那个‘荡奴’啊,恕小弟无能,您的要求太高了,以目前岛上的生产力,还有整个大明的工业基础来说,实在是……实在是完不成啊”宁凤晨不打算撒谎,全招了。 其实晏世轮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金乡军有了“平倭”级战船,只要西班牙人现在不眼红的打过来,自保绰绰有余。晏世轮之所以坚定的发展多炮大船,就是为了尽快的提升自身实力,让自己的战船尽量向战列舰方向升级,因为自己的战船数量不足,不得不以质量上的提升,来防备将来可能到来的敌人。而时刻担心的潜在敌人当中,西班牙人是一个,葡萄牙人是一个,荷兰人也是一个,至于倭寇,权当是练兵了。晏世轮没有想到的是,宁凤晨能够这么快,在一年之内推出更新式的战船。目前在保证海贸的基础上,“琉球攻略”抽调十二艘“平倭”级战船已经是金乡军的极限了。缺少的不仅仅是船上兵员,更加缺少的还是钱,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每船的船员伙食、火铳、火炮的子药,随行金乡陆军第一军的各项辎重,以及贸易用到的货物,全都是钱。由于金乡军目前面临着破产的危机,好多货物都是暂时赊欠的,弄得汪才枫无地自容,这么大一摊家业,竟然还要向海盗赊货,颜面何在? 晏世轮此时的眼光早已不局限于当前的得失,为了将基隆、淡水两地发展好,眼前这点困难算什么呢?在面对历史巨轮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倾泻而来时,自己和宁凤晨只是两个不入流大学的“低材生”,在异族虎视眈眈下,在敌人潜伏环顾下,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能够担起民族重振的重任吗?晏世轮感觉到了深深的使命感,因为目前的一切,到来的太容易了,远的不说,单单是自己鸠占鹊巢的西班牙人,真的能够饶过自己吗?晏世轮再次感到了重重重压,但是在见到自己治下的旗帜鲜明的“平倭”战船后,再也没有了那种担心和畏惧,因为他知道,必须拥有实力!只有依靠自身的实力!只有自身实力强大了,才能在这乱世推翻旧有势力,重新创立新秩序!一听到宁凤晨说“有新战船”,不仅不会埋怨宁凤晨的造船进度,也不会心忧汪才枫的财政危机,唯一让晏世轮还有些担心的,是船的质量,如果用劣等木材或是粗糙工艺制造下的战船,如同在海上漂浮的沙子,一旦进水,则飘然沉没。自己在乱世里立足,没有战船怎么行? “凤晨,快说,什么是‘灭虏’战船?不要卖官司”晏世轮兴奋的搓着双手,眼睛通红的望着宁凤晨,惹得宁凤晨还以为这个大哥怎么突然间转了性,难道他的性取向真有问题?战战兢兢的道“六哥,你性取向没问题吧?” “特么的,说什么呢?”晏世轮少有的口吐脏字,用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宁凤晨胸口,大声笑骂,“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说说‘灭虏’战船”,晏世轮知道,战船就是自己的一切,有了新式的、高性能的战船,就会拥有一切,就会让自己腰杆挺直,再也不必畏惧宵小! “好吧,六哥,之前按照你说的,我尝试造一种长200米左右的,船舷一侧可以放n个垛口用来放置弗朗机炮的,但是,还没等样船下水,我就发现一个问题,咱们现在的船,如果建的太大,就会有漏水之虞”晏世轮知道,熟知机械知识的宁凤晨是不会撒谎的,船大了以后,看似坚固、厚重的甲板就显得单薄很多,历史上大明的航海技术,在“宝船”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大船的梦想,直至穿越前都萦绕在国人心中。这与大明后期无力支持技术研发,以及后来的满清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息息相关。 而与大明同时期的欧洲,著名航海先驱葡萄牙的亨利王子赞助和主持了航海技术研究院,建立了海图制图学校及海员学校;在他的领导下,葡萄牙天文导航航海技术在15世纪中就已超越大明的,其后出现的揉合西方横帆船(利于在狂风中远航)和东方纵帆船(利于逆风航行)各自优良性能的全装备帆船,其帆船可操作性和航行能力也迅速超过了大明的帆船。 大明目前的水师已经落后于欧洲很多了,就算是最厉害的戚继光水师,如果把一个水兵营中4艘福船2艘海沧船和4艘苍山船装备的主要兵器加在一起,共计有:大发熕1门、佛郎机炮40门、碗口炮30门、鸟铳68支、喷简500个、火砖620块、火炮100个、烟罐800个、火药箭2000支、弩箭2600支、药弩66张、弩药10瓶、粗火药2600斤、鸟铳火药680斤、大小铁弹2240斤、火绳381根、标枪360支、砍刀34把、弓14张、药弩34张、箭1000支、藤牌52面、钩镰34把、过船钉枪66支,以及各种船具。 看似很厉害的数据,实则海战之时,大部分还是摆设,远距离的炮战,火铳、砍刀、标枪根本无法达到,试问,就算有奥运冠军的臂力,可以将标枪投掷到100米开外,但是对方的一发十六磅炮,可以轻松的跨过一公里,这样的海战配置,遇上西班牙、荷兰之流,基本上只剩下挨菜了,所以金乡水师,自打建军以来,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并不输于西班牙海军主力的盖伦帆船“平倭”级,已经攒到了十二艘(其余无法抽调成主力战船),而火炮也大量的进行了应用,其实在西方技术影响下,大明的舰船上也有了大炮,那么用这种大炮远程轰击敌船,不是可以事半功倍吗?但是,当时的大明,重炮在船上基本是摆设,在实战中哪有拖着木筏开炮作战的事?想象一下,在危急的临战时刻,水兵们还得忙着把大炮吊放到木筏上再作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实际这还是和明朝此时的造船技术落后有关,不仅仅载重量大的船只不能建造,就连船体牢固程度也不如西洋船了,随着大炮一发,就会“船震动而倒缩,无不裂而沉者”。火器发射产生的巨大后坐力对小吨位的船只影响很大,因此在整个明未,大明的战船最大者排水量不过400吨,水军的主要战术仍是传统的冲角战、接舷战,火器是辅助力量而已。 比如实际的历史上为了收复台湾,郑成功积极修战船,招幕训练水兵。仅二个月时间就修造兵船300多艘。其中有大帅船,先锋船、哨船等。船一般有二层甲板。主力战船大青头(船体多饰以青色)长约10丈,宽2丈1尺,高l丈5尺,吃水8尺,载重三四干担,总共只配备2门大炮,前1后1。我们可以看到,明未清初大明的最强大的郑成功舰队,其主力战船仍然是排水量400吨不到,火炮配备极少,在这个西方开始海上争霸的十七世纪。西方造船业和海军力量不断发展,大明的却日益落后。 而一念及此,晏世轮想到了基隆不得不面对的强敌——荷兰人。虽然现在西班牙人,无论马尼拉总督如何叫嚣,他们直至1640年之前都不会踏足神州海峡一步,但是无孔不入的“海上马车夫”却是几年后不得不面对的强敌!觊觎我大明沿海的强盗何其之多?1637年,荷兰就拥有了制造排水量高达1500吨、装有100门大炮的三层甲板的战舰“海上君主”号的能力。到1644年,荷兰拥有1000多艘各类船只作为战舰保护商业顺畅,1000多艘大型商船进行海上贸易,6000多艘小型商船用于捕鱼业和内陆运输业,并拥有8万多名世界上最为优秀的水手。从记忆当中以及现实海贸中可看出,中西方海上战舰的规模、武器和各种技术方面在现在(1626年)都有了巨大的差距,这种差距导致大明在应付海上入侵时的被动局面。而明未清初中西方的海上武装冲突都是在大明东南沿海发生,大明的海上大门已是狼烟四起,自己的到来,会扭转乾坤改变这一切吗?晏世轮暗自下了决心! 自己有熟知历史和科技发展的金手指,还怕他“海上马车夫”吗?必须要有新技术!他听到宁凤晨的话语中似乎还有“隐情”,立即收回思绪,让宁凤晨补充—— “你小子吃豆子了?一粒粒往外蹦?赶紧说!”晏世轮少见的开起了玩笑,惹得众人是哈哈大小,尤其是身边的”十二金刚“,里面的六个膀大腰圆的黑汉,乐得全身只能看到一排整齐的白牙,其余都隐没在周围环境里,让周围的民众看着更是山呼”大人身边的夜叉要脑海了“,秩序轰然紊乱。晏世轮赶紧领着一干人等,离开码头,坐上四轮马车,飞快的奔回了位于码头不远的”千户府“。大明的千户,千千万万,往往轮不到建立府邸,但是基隆人民感恩大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纷纷情愿,尤其是宗钧杰,总是嚷嚷”大人不建宅地,让我等睡马路乎?“于是,晏大人在大明有了自己第一份宅产。虽然说是千户府,但是气派绝对是百户级的,一共四间瓦房,还没有幕府会议室大,只是紧邻着幕府厅建立,通行方便罢了。 这四间小房,都是用土水泥,混合着上好木材而建,上铺基隆自己产的琉璃瓦,木质窗框上,镶嵌着基隆特产——琉璃板。显得光线十足,整洁明亮。在晏世轮眼里,“气派”一词不值一分钱,前世什么样的高楼大厦没见过?还在乎这点儿享受,于是,廉洁、朴素、追求实用的风气风靡整个台湾北部,直到新晋的分基地金乡,仍然是这样的作风。全金乡军上下,都不以奢靡浮华为荣,所设计、制造出的物品也是十分的实用。就拿基隆出产的“通用四轮马车”来说,没有那些“进贡”品的花边、噱头,有的只有耐用的地盘、舒适的悬挂,还有实在的价格,还有基隆所产的改进型鲁密铳,没有一丝的花俏,锻造出的铳杆乌黑发亮,没有什么美感,留给人的,只有阵阵的杀意。在这个平凡外表掩盖下,带来的却是从无一例炸膛,射程稳定,操作方便的使用性能。所有金乡军的人,都发自内心的认为,实用的,就是最好的! 晏世轮屏退众人,只留下宁凤晨。见众人退下后,晏世轮又按耐不住的道“你小子快说,到底应用了什么新技术?有什么领先于当代的好东西问世了?还有,‘荡奴’号为啥没有做出来,快特么说” 宁凤晨没有再遮掩,只说了三个字:“密封舱!”晏世轮是知道密封舱的,所谓水密隔舱,就是用隔舱板把船舱分隔成各自独立的一个个舱区。它的优点是被分隔成若干舱的船舶在航行中万一破损一两处,由于船舶已被分隔成若干个舱,一两个破水进水的船舱不致于导致全船进水而沉没。只要对破损进水的舱进行修复与堵漏就可使船只继续航行。而且,船舶的功能主要是运载货物,在有水密隔舱的船舶上,货物可以分舱储放,便于装卸与管理。在海损事故发生时,也可以尽量减少损失。最后,由于船舶被隔窗板层层隔断,厚实的隔舱板与船壳板紧密订合,而且隔舱板实际上起着肋骨的作用,从而取代了肋骨,简化了造船的工艺,并使船体结构更加坚固,船的整体抗沉能力也因而得到提高。这简直就是木质船更新换代、造大造强所必需具有的技术啊,但是历史上说,中国在唐代就已经有了,怎么现在大明的船只还是这么小、这么弱,这么跟不上时代? 其实,晏世轮所不知道的是,中国虽然自唐代木船制造就已采用水密隔舱技术,并从18世纪起,逐渐被各国所吸收采用。但是到了明末清初,由于大明实行海禁,海船制造业衰弱,但它的技艺却一直在汉族民间传承。而到了后来,直到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铁壳船不断增多,给木船业带来很大冲击,即使像泉州那样的全国造船中心,也以制造铁壳船(轮船)为主,少见海船制造与使用的踪影了,这项技艺不知道淹没到了哪个历史漩涡? 在晏世轮一愣神儿的功夫,宁凤晨接着道:“六哥,这个水密舱的技术,咱们大汉民族早就有了,只是这明末清初,尤其是清代以来,放弃了先进技术的研发,导致我们造船技术远远的被欧洲列强落下。然而最初,也就咱们穿越来之后的五十年内,西方人利用我们玩儿剩下的‘水密舱’技术,不断的发展海上力量,导致最终侵略我国,这海船之利,实乃国之根本啊” 晏世轮听着宁凤晨的话,不住点头,这小子懂得思考了,分析的也对,欧洲列强正是因为不断发展的造船、火炮技术,用坚船利炮,撬开了清国的国门。最早的西班牙、葡萄牙人如此,后来的英国、荷兰也是如此。而起步较晚的两个海洋大国荷兰与英国绝望地发现,世界已经被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分割完毕,除了做海盗,发动战争,没有别的办法。英国人从葡萄牙人手中夺走印度;荷兰人则进入南中国海,占领爪哇岛,1604年占澎湖,1624年又占台湾,袭击月港至菲律宾的航线。目前随着自己的到来,鸠占鹊巢,西班牙人无力东顾,这段大明海商的屈辱历史,是不会再重演了! 而拥有更先进的船,是现在当务之急。在17世纪中期时,南中国海上存在着四股势力: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和郑成功。比较起来,郑成功的处境最为艰难,一方面要同欧洲列强竞争,另一方面要同清军作战,腹背受敌。1661年,郑成功驱逐荷兰人,收复了台湾。这是锐不可挡的西方新兴殖民势力在全球范围内遭遇到的一次重挫,中国人因此在东亚获得了局部海权优势,建立起台湾通贩世界各地的贸易航道。可惜郑成功英年早逝,如果天假其年,以他的雄才大略,也许最后会从菲律宾群岛上赶走西班牙人。在清朝意欲攻台前,郑氏集团的将领们拟向外发展,向郑经(郑成功之子)建议“愿领兵船征吕宋,以广地方”。但这个时候,即使实施该方案,一伙残兵剩将也未必有把握了。而在清廷眼中,台湾并不重要,“骑射乃根本”的理念在他们的心中被无比放大着,至于占领海洋所带来的战略意义,根本就不被统治者所理会。在此后的两百年里,东亚海域的控制权一点点的落在欧洲人手里,导致了海防如同虚设,后患无穷,最终引到了八国联军。随着自己和宁凤晨的来到,这段历史,再也不会出现!晏世轮有着这样的决心,就是在郑成功还是孩童时,完成他当年的壮举! 于是,晏世轮抖擞起百倍的精神,细心的听着宁凤晨接着说道:“这水密舱的技术,还真就不是我从资料里找的。” “我也是在底下工匠的提示后,才查了查史料。” “哦?凤晨,哪位工匠,雷老大吗?”晏世轮不禁好奇, “不是那个老小子,是一个叫付明方的福建宁德籍工匠,他见到小弟三个月的功夫打了水漂,这五桅杆战船还没影子,就斗着胆向小弟进言,说他们老家有样绝活,能把船造大,没准儿能解决五桅杆的问题” “于是,我就让他造了个模型,半个月后,见到他手里拿着的那个模型,小弟一切都明白了”宁凤晨详细的说着经过,让晏世轮更是一阵感慨,前世的新闻里曾经报道过,水密隔舱这一濒临消亡的汉族民间技艺,能在福建宁德漳湾一脉尚存,还可造载重量60吨位以上的三桅木帆船,实属罕见。水密隔舱和舵,是中国古代船舶的两项重大发明,是“福船“两大特色,而漳湾福船均完整具备。这里现今虽然也造机帆船,但这种船舶也是木帆船改造而来的船体,水密隔舱未变,舵的装位固定也未变,即“内核“未变,只是以机械为驱动力,有风张帆,无风开机,机帆并用,是一种动力和风力并用的水密隔舱木船,仍然十分科学,在汉族民间实用流行。漳湾福船,在科学技术上无疑有着特殊的地位。结果这么牛掰的技能,到了满清这帮野蛮人手里,却成了最无用的“奇淫巧计”,“不名一文”,让晏世轮是捶胸顿足。当下再不多费一句口舌,拽着宁凤晨来到了军用港口,他要亲眼看看这只在传说中的汉族骄傲。 一刻钟后,基隆军港造船厂。 望着眼前的四桅杆大战船,晏世轮又是一阵恍惚,这分明是放大了一倍的盖伦大帆船,只是给人的震撼更加无以伦比。望着这三艘巨无霸一样的存在,晏世轮不得不心生诧异,四桅杆帆船就这么大,当初决定一下子上“五桅杆”的“荡奴”级战船,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只有看见了,才知道当初一口气建两个大型造船的必要性。之前晏世轮光关注更靠外一些的“平倭”级战船休整的造船厂了,完全忽略了里面这个,看来,目前自己真正的核心,竟然在这个完全遗忘的角落,真不知这是讽刺,还是警示。可能自己光顾着往前走,往外赶,而忘记了自身的发掘?!看来,在琉球攻略开始后,自己要和宁凤晨再次闭关了。收起思绪,晏世轮凝望着“灭虏”级战船,就像凝望着情人的双眼,他看的非常仔细—— 在造船厂里一共泊了两艘,这两艘正在装载行驶所必需的淡水、食物。炮塔上好多垛口都是空缺着。而另一艘已经有船员在其上,将船缓缓开动,慢慢的驶离造船厂,晏世轮仰望着这长一百一十余米,高近二十余米,总共四层,排水量约两千吨的庞然大物,在破浪前进时,具有中国传统特色的船体头尾尖、高的高贵形式,完美的诠释着中华文化的大气与博大精深。船体那优美的曲线,仿佛上帝之手进行过抚摸,虽然晏世轮不信上帝。促成了弧面到平面柔和的过渡,它的龙骨紧紧的箍住,它无风行使时,边橹的高起高落,它的桅墙和索具匀称而且编织成透空的图案,还有那强大的风帆,都是一个有机组合体,这正是承传中华造船美感的“奇迹“,其形式完全适合于功能。“灭虏”船的造型的每一根曲线,以及它与整体与使用的关系所蕴藏着的美的因素,所体现出来的魅力,即它的功能美,是无所不在的。只是,目前只有一艘”灭虏“级装完了所有的火炮,让人仍然心满期待。每艘“灭虏“级战船,船头装有铜铸二十四磅弗朗机炮一门,口径达到五点八三英寸(约一百四八毫米),炮弹直径五点五四英寸(约一百四十毫米);炮管长九点五英尺(约二点九米),全重约二点五吨,需要六到十个人操作;火药用量四到六磅,最大射程约一点五公里,有效射程也到了一公里。而在船的两舷上,共三层的空间完全利用,每侧都是密密麻麻的十二磅炮,每层标准配置为15门,每侧共45门,双舷一共九十门。 “六哥,是不是这船大到了离谱?当初我也震撼的合不上嘴巴,” “大,真大,而且很美,定员多少?” “六哥,每船定员750人!不过大哥放心,这三个月来,我已经搜罗差不多了,没用您那宝贵的海商船队。这个大船不仅美,还很便宜呢!这三艘船的龙骨、船舱、桅杆、边橹,都是直接从东南漳州拉过来的,基隆造船厂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时间,咱们只是最后舢装了甲板、上了帆,这也足足花了三个多月。这几艘半成品大船,是大明三宝太监下南洋时,漳州船械厂打算进贡彰显国威的,但是三宝太监执意采用福船(福州船厂出品,目前大明东南沿海较为常见),后来废弃不要了的。被付明方家先人一直珍藏在大明漳州船械厂,旺财过去后,用六辆马车换了回来,一同换回来的,还有付明方的其他家人,要么说么,旺财这厮还真适合做买卖” “凤晨,还有这么多故事?” “是啊,六哥,这个四桅杆大帆船,小弟没经您同意,就命名了,您不介意吧?” “废话,介不介意你不都命名了?”晏世轮故作严肃状, 说的宁凤晨一缩脖子,“嘿嘿,嘿嘿,”干笑几声后,宁凤晨也少有严肃的道: “付明方和他的众工匠亲戚,虽然收藏了这三艘船的老古董,但是基隆还不具备造大海船的能力,这是付明方他们拼了老命才拼起来的三艘‘灭虏’,暂时应该够用了吧? ”此三艘船列装,我金乡水师完全提升一个档次,马尼拉驻军目前才二十五艘盖伦船,待我们金乡水师有十艘‘灭虏’服役时,荡平马尼拉,只是时间问题!兄弟,饭要一口口来吃,海军要一点点来建啊!“ “知道了,六哥!当初找到付明方时,他说四桅杆船可以按照他的模型来做,但是五桅杆超级大帆船,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于是,我就折衷了一下,让他们按照盖伦船的样式,把模型放大,几合一的,才凑起来这个‘灭虏级‘,大哥可还满意?“宁凤晨一时不无得意,但是随后,他赶紧提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忧虑, ”六哥,那帮西班牙人不是啥子,咱们在台湾这么久,马尼拉除了几个偷偷跑出来不开眼的砸碎,怎么没动静了,他们真的不想来了?“ 看着宁凤晨少有的认真,晏世轮整理了一下语言,不厌其烦的说到, “真正的史实上,西班牙人在台湾根本就没捞到好处,呆了不久后,葡萄牙人还闹独立,西班牙不堪承受这没用的殖民地,自行撤了,后来让荷兰人钻了空子,再后来就是民族英雄郑成功收复台湾。虽然这位民族英雄现在才三岁“晏世轮语气轻松道, ”可是六哥,我真的想知道具体原因,能解释下吗?因为这太不符合欧洲的强盗逻辑了!“宁凤晨今天这好奇宝宝当定了,好在在见识到了”灭虏“级战船的威风后,心情大好,于是对着宁凤晨道, “凤晨,在真正的历史上,从1626到1642年,西班牙人于北台湾历时16年的殖民统治。虽然台湾很靠近已是西班牙帝国版图的吕宋岛,西班牙人却没有占领台湾,反而让荷兰人夺得先机。直到1626年,为了突破荷兰人对马尼拉的贸易封锁,才出兵基隆,并逐步征服北台湾。可是西班牙人无力驱逐荷兰人,也无法赚取足够的利润来维持驻军的花费,反而要靠马尼拉补助北台湾的经营。因此马尼拉经济衰退以后,西班牙人就缩减驻军,给了荷兰人可趁之机。最后在1642年荷兰人攻陷基隆,结束西班牙人的统治。原本西班牙人盘算占领北台湾后,就可免去荷兰人的威胁,可是局势并不如意。 就算占领了北台湾,荷兰人只要在中国沿岸阻止商人,照样可以威胁马尼拉的经济。而且从鸡笼运来商品,物价没有比华商直接运到马尼拉更便宜;反而维持驻军要花大量经费,又无法打开中国和日本的贸易。再加上从1630年起,美洲的白银产量逐年递减,马尼拉就因流入白银的减少,而陷入经济衰退。北台湾的经营几乎都要仰赖菲律宾的补助,可是菲律宾本身也要资金应付和******的战争,西班牙人越来越难撑下去。他们内忧外患下,不得不做出改变。而到了1637年,菲律宾总督科奎拉为了减少开支,决定削减北台湾的军力。他下令拆除淡水的圣特·多明哥城,仅驻军于鸡笼,其余人力、物资都调回马尼拉,还禁止强化鸡笼的防御工事。1641年,荷兰人得知西班牙人撤离淡水后,前来鸡笼一探虚实,并伺机进攻。这时西班牙人的威望已大不如前,许多原住民转而加入荷兰人。不过荷军认为火炮数量不足以攻破城堡,劝降西班牙守军失败后,就返回大员。到了1642年,荷军大举进攻,并夺取了圣萨尔瓦多岛上的制高点。西班牙军已无力抵抗,遂向荷军投降,从此退出台湾。” 晏世轮说道这里,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清茶后,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凤晨,现在我们来了,而且正好在西班牙人实力不断的削弱下,相信西班牙菲律宾总督,一直都不会来台湾了” 宁凤晨一阵点头,这回他终于明白了,道“六哥,我终于明白了,现在西班牙人是不会来了,但是荷兰人很快就会过来扫秋风,是不是这个意思?” 晏世轮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凤晨,现在的‘灭虏’级战船,已经达到了战列舰的标准,但是,已经崛起的英国人,现在可也没闲着,他们大力的发展着战列舰,在刚刚(1636年)建成的英舰“海上君王”号便是这种战舰的第一艘,它有3层舷炮甲板,102门火炮,火炮数量,比我们的‘灭虏’还多了十二门,好在咱们的灭虏,有主炮,而且以十二磅炮为主,单论火力,已经超过了这个神马“海上君王”。但是随着英荷战争的开始,荷兰人很快就会重视战列舰,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并没有走在时代的前沿,什么时候完成了五桅杆的“荡奴”级,咱们什么时候才真正的走在了世界海军前列啊。“ 而且在不久之后,英国海军将按照以下标准对舰船进行分类:一级舰——三层炮甲板,火炮100门以上,定员875人以上,排水量2500-3500吨。代表性舰船为特拉法尔加海战中纳尔逊海军上将的旗舰“胜利”号。二级舰——三层炮甲板,火炮90-98门,定员750人左右,排水量2000吨以上。三级舰——二至三层炮甲板,火炮64-80门,定员490-720人左右,排水量1300-2000吨。这是英国海军中数量最多的主力舰只。四级舰——两层炮甲板,火炮50-56门,定员350人左右,排水量1000吨以上。上述四级舰均被称为战列舰。规模在此之下的舰船被归类为护卫舰、巡航舰和单桅纵帆船。而这些舰船基本上全为木材建造,有时在水线以下包裹铜皮。动力为风帆,武器为前膛火炮,发射用于摧毁船体的圆形弹丸、杀伤人员的霰弹以及破坏帆具的链弹。 凤晨,你明白我说这么多的意思了吗?” 宁凤晨第一次听晏世轮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惊诧,但是在仔细咀嚼着六哥话语之后,他明悟了,道“六哥,可是要参照前世‘日不动帝国’的样子,建设适应时代的多元化、多组成、多功能的金乡水师?” 好不容易营造出的严肃、认真,又有些压抑的氛围被宁凤晨彻底破坏,晏世轮挥起巴掌狠狠地拍在宁凤晨后脑,—— “特么的,那是‘日不落帝国’,不是娘的‘日不动’,你小子天天的都特么想些什么?” 第二卷 碧海浪涛第十二章 驶向琉球(三) 脑海中不断浮现起“灭虏”级战船大战四方的样子,宁凤晨顾不得晏世轮的笑骂,怔怔的说道“六哥,这可是‘灭虏’级战船的处#女航行啊,真的很想和弟兄们一起”,宁凤晨指着远处海边道,“看哪六哥,今天是个大好天气,趁着良辰美景,你我兄弟齐上战船上巡视一番如何?”,的确,远方淡淡的几朵云,懒散的飘在半空中,风也十分柔和,在这种无风天气里,“灭虏”级战船悠然自得的行驶在军港码头的岸边。晏世轮看出了兄弟眼里的期盼,道:“凤晨,这么大的帆船,没有风,怎么还可以航行?” 对于这个十分专业的问题,宁凤晨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六哥,你看,他的两侧,不是各有一大排桨吗?没风的时候,就靠这个” “凤晨,你哪来的这七百来号人?还有’灭虏’上面的火炮,你是不是动了岸防炮?!”晏世轮好像突然间反应过来,立马严厉的对着宁凤晨道, 此时的宁凤晨,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孩子,又低下了头,扭捏道:“六哥,看来什么也瞒不住你,哈哈,就招了吧,军港外面的十二磅炮,让我拆了精光,没办法,谁让咱家军港进不来外贼呢?”宁凤晨说道这里,竟然还很骄傲起来,看的晏世轮哭笑不得,这不仅仅不承认错误,竟然还邀功起来了,的确这个老家看的很好,那也是因为近期没有外敌啊? “凤晨,空出来的炮位,赶紧添上,近期可能会有大战!”晏世轮心中的隐忧一直都存在,因为自己和宁凤晨的横空出世,导致了西班牙丢了远东至日本、朝鲜、东南的贸易前哨站,而且自己的存在,还大大的影响了荷兰人的侵略,这些毛孔里渗着贪婪的野心家们,是不会饶了自己的。 “六哥,你可是担心即将到来的荷兰人?”宁凤晨通过晏世轮的讲解,知道了目前西班牙人已临近垂暮,将来的东南沿海,将会是荷兰和英国人的天下,但是宁凤晨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精神,根本不暇“远虑”,道;“六哥,咱们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多艘‘平倭’还有三艘‘灭虏’,怕他北欧小国?” 晏世轮此时听到宁凤晨的提醒,猛然间道,“不错,经过最近几年的欧洲海权争霸,西班牙、荷兰均已经慢慢的被英国所超越,而英国东顾,却是十八世纪的事儿了,现在害怕他们这些北欧小国?”晏世轮言笑间豪气顿生,自己有好兄弟宁凤晨的支持,有金乡军的支持,还有数万基隆、淡水、金乡卫百姓,不管是谁,只要敢犯我中华领海,就叫他有来无回! 心情大好下,晏世轮对着宁凤晨道:“凤晨,命人拦下大船,装足淡水、食物、火铳、子药,咱们哥儿俩,随船出发!”说罢傲然的站立在码头旁边,顿时生出浓烈的自信,而看在被人眼里,则是满满的威严,就连宁凤晨,此时都不由自主的想要拜服在六哥面前,为他马首是瞻。 看着意气风发的六哥,宁凤晨心中有一个声音!“就是他!就是这样的领导,我跟定了”,其实此时码头旁边自宁凤晨以下诸人,无不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念头,就是,自己的大人是不可战胜的,是绝对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即使是现在,也要比原来的生活好上千倍、万倍。 “六哥,我这就命人安排,此行您看该往何方?”宁凤晨认为,此时应该以晏世轮的意见为主, “凤晨,我想以这艘第一艘基隆自己出产的‘灭虏’为旗舰,去琉球方向看一下,前世琉球、钅勺鱼岛、北方四岛一直是我们的遗憾,而今生有幸,我要亲眼看着他们重新回归我中华的怀抱。” “可是六哥,现在咱们已经有船去琉球了,咱还跟着干啥,哪有主将落在最后的?”宁凤晨一时不解,因为前头费绍航、宗钧杰各带领金乡水师第一舰队和金乡第一军出发前往琉球了,难道大哥不放心他们办事? “凤晨,此去的目的,不是督战,而是圆前世心中的一个梦,前世无数中国人的梦!”晏世轮边说,边激动的挥舞起手臂,道:“前世,千千万万个日日夜夜里,无数的中华儿女不在翘首期盼,希望中华的领土重归完整,希望漂泊在外的华人,能归故里,今天,我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这个前世想都不敢想的盛举!”晏世轮挥斥方遒间,指着北方划了好几个圈,惹得宁凤晨担心老大别闪了腰, “得嘞,六哥,咱准保旗开得胜,您就瞧好吧,咱们要多带酒肉,犒劳征讨琉球的弟兄们!”宁凤晨是个好酒之徒,虽然其酒量奇差,而且酒品不好,喝酒总喜欢用大海碗,还不听劝,惹得众人虽然愿意跟他亲近,却是不敢恭维宁爷的酒量, “嗯?!凤晨,你忘了军中条例规定了吗?出征不准饮酒,如饮酒者,杖打三十,罚俸一月?” 宁凤晨一听到这里,赶紧吐了吐舌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赶紧张罗着停船、装货去了,让晏世轮又是叹气,这小子看来长不大了。 一个时辰后,航行往琉球方向的“灭虏”战船上,此时已经日头偏西,海上渐渐的没有了亮光,整个船上都点着蜡烛灯笼,映的这艘大船是气派非凡。如果让看家的汪才枫看到,又得心疼的直数落宁凤晨败家。 又过了些时候,晏世轮回房间休息了,只有宁凤晨等赌徒,越赌兴致越高,此时依然乐此不疲。 而此时的天气陡变,原本干净整洁的天空,突然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像要塌下来的破墙。突然间,甲板上那盏金黄灿烂的大灯笼好似转暗了,在幽黯的气氛里,第一滴雨像珍珠般掉落,然后无数的雨珠串连成线,压抑着飞扬的浪花…… 好压抑的感觉,温热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丝丝的暴虐,晏世轮在熟睡中立即惊醒,不顾十二金刚的劝阻,披着薄薄的毯子,走到甲板上。 就好像应着晏世轮的担心一样,在航行方向的前方十海里处,隆隆的传来了炮声。此处有海战?这航线一带,没有海盗啊,难道,提前遭遇倭寇了? “轰隆——啪”,远处的炮声阵阵,但是与一般的炮声又有不同,晏世轮听了半天,惊道——“这是我金乡军的开花弹!凤晨,命水手调整航向,整理风帆,加足桨手,咱们要立即到开炮地点!”听到前方的炮声竟然如此绵密,晏世轮认为军情紧急,需要立即前方出发点,因为这种炮声,估计大明东南沿海一带,只有金乡军水师能够装备了—— 这是宁凤晨当时不顾汪才枫的横加阻拦而列装“平倭”战船的,开花弹是爆炸性炮弹的别称,因其爆炸时弹片四射,犹如花朵绽放得名。开花弹源于北宋火器“火球”(原字为“毛”字底加一“求”),外型浑圆,内盛火药,裹以数层厚纸,点燃火药引线“药捻”后用抛石器投入敌阵,炸烧敌兵,南宋时改用铁炮发射。“火球”的威力十分有限,原因有三:1、纸制的外壳无法形成弹片杀敌,只有炸和烧两种功能。2、内部的火药硝碳磺比例为60:22:18,与黑火药75:15:10相差很大,爆炸威力大减。3、重量轻,材质薄,射程太近。为了克服这些缺点,铁壳的“火球”出现了,这即为开花弹。开花弹具体的发明时间无法确认,推测应在发明了铁壳的爆炸性火器“霹雳震天炮”和“火蒺藜”之后,大体在南宋后期。明代开花弹被广泛使用于同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 宁凤晨当时想到,新闻曾经提到过,内蒙古自治区文物工作者日前在托克托县境内发掘出土了20多枚明朝早期土雷,据称,这是我国首次出土明朝土雷。这次出土的土雷为铁铸球体,大小规格分为两种,大的直径11厘米、重1.7公斤,小的直径为8.5厘米、重0.8公斤,球体表面有一突出台体,高约0.6到0.7厘米,直径约3厘米,台面中间有一直径约0.4到0.5厘米的圆型小孔,用以装火药和引爆火药捻,当打开已经锈蚀的小孔时,还能倒出里边的火药。火药均为黑色,其中有一枚较大的火药为土灰色,且部分火药呈米粒大小的颗粒状。内蒙古托克托县(古代称之为东胜州)地处黄河岸边的山梁台地,起着雄踞高地、扼守黄河的重要作用。当时这里水陆交通便利,边界贸易繁荣。元朝末年,各地纷纷爆发农民起义,公元1368年元大都被明军攻破后,为了荡平北部元军,明军曾在这里与元军发生激战。该城出土的土雷正是这时明军攻城用的武器,在出土土雷的附近还出土了十几公斤铁弹丸,这是当时明军使用大炮发射的弹丸。” 而且,不仅是开花弹,在金乡军第一军当中,还大量的装备了明朝的“土雷”。这个不是宁凤晨的发明,这是大明本来就有的东西。根据《武经总要》记载,当时的土雷是先在敌人的必经之道上挖一大坑,埋入火药,上面覆以碎石,以盘香引爆。这些所谓“土雷”根本就是开花弹!“在出土土雷的附近还出土了十几公斤铁弹丸,这是当时明军使用大炮发射的弹丸”就是证据,他们挖到的是一个火炮的弹药库!“铁铸球体,大小规格分为两种,大的直径11厘米、重1.7公斤,小的直径为8.5厘米、重0.8公斤,球体表面有一突出台体,试想,土雷需要两种规格,并且铸造精度在一毫米以内?只有火炮才要求炮弹有如此的精度,因为大家知道:如果炮弹大于火炮口径就无法发射,而小于火炮口径会造成火药气体泄漏,射程和精度都无法保证。感谢这些数据让我们知道当时那里的火炮至少有两种,一种是口径为85毫米的,另一种是口径为110毫米的。从这些数据我们还知道了东西方的开花弹有一个区别:西方的开花弹是在铸铁弹体上开一个口,以木制的“信管”塞住,在“信管”内装上缓燃火药来引爆;而明朝的开花弹则是“球体表面有一突出台体,台面中间有一直径约0.4到0.5厘米的圆型小孔”,估计是在小孔里插上“药捻”来引爆。因此“信管”、“药捻”都是现代炮弹引信的始祖,也证明了东西方是各自独立研制出开花弹的。实际上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正月二十五日,努尔哈赤率后金军13万人以锐不可挡之势,度过辽河,长驱西进,围攻宁远城,袁崇焕率领坚守宁远的明军仅有一万多人,以十倍之差的力量与之抗衡。袁崇焕得报兵临城下,便召集将士,集宁远城外民众于城内。命总兵满桂、参将祖大寿分守四门,军民同仇敌忾,并严辞拒绝努尔哈赤的劝降。袁崇焕有胆有识,忠勇谨慎,指挥全城军民英勇抗击,多次打退后金军的凶猛进攻。又命令点燃红夷大炮(荷兰产铁炮),一炮摧毁后金军军营一角,努尔哈赤身受重伤,只好收兵,退至宁远城双树堡。重整旗鼓,次日又攻,依然遭致惨败。两军相持20多日,后金军见破城无望,加之伤亡甚重,士气大落,无法再战,被迫收兵回师。袁崇焕率胜兵追击30余里,又斩杀后金兵万余,才得胜回城。这是大明对东奴用兵以来,罕有的大胜。 努尔哈赤死后,他的儿子皇太极即位,一心雪耻,又亲率大军攻击明军宁锦防线。清军渡过大凌河围攻锦州城,袁崇焕派兵增援以牵制清军的行动。清军未能攻下锦州便转而攻打宁远。明军在城头密排巨炮,总兵官满桂出城接战,引诱清军进入大炮射程,然后猛烈轰击清兵,又打的清军死伤无数,仓皇撤退。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宁锦大捷”。当时明朝军队的火炮除了装备开花弹,还装备了实心弹(又称“葡萄弹”)和霰弹。实心弹是由铁或者铅铸造而成,少量是用石块磨成球体,这种弹主要用于攻城洞穿城墙工事,射程远但是对杀伤人员而言威力不大,除非直接命中,而一旦被实心弹直接命中的话非死即残,但努尔哈赤并没有肢体断裂,因此可以排除是被实心弹打死的。再看霰弹,霰弹在当时是野战火炮的大威力弹种,由数升铅铁小丸构成,射击时可以形成弹幕,杀伤力极大,但是霰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射程太近,一般不超过一里,努尔哈赤是不会将军营设在离城墙如此接近的地方的,所以霰弹也可以排除。如此一来,只有开花弹是杀死努尔哈赤的“真凶”,开花弹是铁壳,可以及远,同时爆炸时威力大。推测当时的情况是一枚开花弹落在努尔哈赤附近爆炸,他被弹片和冲击波击成重伤,不治身亡。令人深思的是,在明代大放异彩的开花弹,到了鸦片战争时中国竟然无人知晓,连清朝当时的火器专家丁拱辰也不知开花弹为何物,以至于李鸿章向德国克虏伯兵工厂订购开花弹,曾国藩设立安庆军械所重新引进西式开花弹。左宗棠在西北平叛时从一处明代炮台遗址挖掘出开花弹百余枚,不禁仰天长叹,三百年前中华已有此物,到如今竟然失传,以至被列强所欺凌。 宁凤晨可不想让大明的发明留在历史博物馆,于是,通过在东南沿海购买、工匠批量仿制等手段,目前”平倭“级战船上,已经有数万发”开花弹“和数千枚”土雷“了。 第十三章 敌袭(一) 远处开花弹的声音一阵强过一阵,看来金乡军水师动真格的了。晏世轮扔掉身上的薄毯子,举目向远处望去。现在的天已经黑透了,但是约十海里之外,却被炮火映的通红发亮,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战况如此热烈? 晏世轮将头转向一旁的瞭望口,负责并报军情的职守立即来报,“大人,从千里眼当中可以看到,前方‘平倭’级战船和武装战船,正遭遇不明身份的敌人袭击,此刻正在炮火回应,观敌之队伍,尽是苍山铁、竹筏船,而且观敌之旗舰,此定为倭寇‘铃木次郎’铃木次郎的倭寇船队,只是,在更远处有三艘盖伦战船,看不清是和旗号,另有五艘福船、五艘蜈蚣船,打着大明东南水师的旗号,也在一旁观战,小的实在看不清其意图” 听着这个职守官的汇报,有理有据有分析,人才啊?晏世轮甚至没有去仔细分析他说的内容,而是直接道:“汝何人也?何时加入我金乡水师?” 听见被大人所关注,这位职守的金乡军水师什长立即站直身姿,挺胸抬头收腹,行了个标准的金乡军军礼(宁凤晨仿前世无敌军的军礼而制定),随后中气十足的大声吼道:“小的姜贵帆,金乡军二级工民,半年前从福建逃到基隆,受宁大人眷顾,授我军户,小的感激不尽!”姜贵帆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没有晏世轮的金乡军,没有宁凤晨的赏识,自己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顿顿吃饱不说,还能再次上到海船出战,还是这么气魄的大船! “哦?凤晨,不光是姜兄弟,其余船上七百余众,是如何聚拢在一起的啊?”晏世轮若有所思道,因为此时他用意不在闲扯,而是情况复杂到了超出他预期的情况,前边倭寇已经和金乡军接战了,而自己的“平倭”战船上,可是既挂着金乡军战船旗,又悬着大明的飞龙旗和飞豹旗,而且早在最初定下战船旗的时候,就到福州水师衙门报备了啊,这大明水师什么意图?按兵不动?按理说,自己金乡卫千户,领军也应该算是东南水师的,不能见死不救吧?还有那几艘盖伦船,这里马上就要见到琉球海岸线了,哪国的人吃饱了撑的跑这来赶海来了,从他们炮口朝向金乡军船队的样子,就似敌非友。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些船上的水师队伍,都什么来头,忠诚度如何?如果是我金乡军垦民出身,必定死忠于自己,若是海寇出身,则此行危矣,所以故有此问。 宁凤晨听到这里,越众而出,把“十二金刚”中的一个黑番挤的龇牙咧嘴,随后道:“六哥,都是可靠的兄弟,有些是金乡军垦民,有些是东南沿海逃难过来的,绝对可靠,而且大部分人身份都是三级平民或是一级公民,只有这个姜贵帆比较争气,我看他是个可造之才,才特批他二级公民的”其实,这些人的到来,与倭寇犯台不无关系,倭寇的滔天罪行,给台湾人民造成了严重的灾难。被激愤的台湾人民纷纷组织起来,进行抗倭的自卫斗争。这其中,就包括了”基隆英雄”宁凤晨率领的“金乡军”,而且与其他明军配合,多次打败倭寇。 当时,明朝将士大多是没有战斗力的老弱病残,军队装备也破旧不堪,士兵的盔甲都是用纸片缀成的,行军打仗连营帐也没有,只好在路边的旅馆里投宿。军粮奇缺,使得将士们长期吃不饱肚子。这样一来,谁还愿打仗?一个冬天一过,泉州海防手下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然而此时宁凤晨本着至高无上的民族同情心,收留了大部分水师队伍,而且从晏世轮离开台湾后,宁凤晨就一直在想改编水师军队,建立一支勇猛善战的新军。宁凤晨认为,身体壮实,皮肤像泥土一样黝黑的农民、渔人才是最理想的水师兵士;一次,宁凤晨在去匠器厂时,路过一个垦区,正好那里发生了一场械斗,一方是五大三粗的垦民,一边是黑如泥鳅的本地渔民,鱼叉、棍棒上下翻飞,不少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但没有一个求饶的。宁凤晨勒住四轮马车的马缰,正想上前阻拦,忽然灵机一动:这不是选兵的最好机会吗?那些械斗的垦民、渔民见来了个大官,一起围上来向他告状,七嘴八舌,乱纷纷的。宁凤晨这才得知,他们是为争夺从倭寇手中夺回的战利品而发生争执的,一方说那堆衣物是倭寇从他们那里抢的,一方说是从他们渔船上掳的。争论不下,只好动武了。 宁凤晨听了,不禁哈哈大笑:“你们哪,都不想想,万一倭寇真的打过来,这样东西一样都不存在了,你们还争什么呢?眼下,咱们基隆、淡水两地,应该万众一心,对付倭寇呀!”宁凤晨趁机向大家说起倭寇在沿海的兽行,激起在场人的愤慨。有个叫姜贵帆的年轻人,拨开众人走到宁凤晨的面前,大声道:“将军,让我参加你们的队伍吧,我要跟着你去杀尽倭寇!”话音刚落,又有几个小伙子站了出来,“将军,收下我吧!”“还有我,收下我吧!”一只只手臂高高地举起,一声声呼喊动人心魄,宁凤晨更是激动万分,当场收下参加械斗的上百个年轻后生,把他们带回军中,按照金乡军军制,什人为一班,四班为一排,并按照金乡军水师训练操典进行训练。有一次出海训练,宁凤晨乘船到大海上巡视,见远处的海面上有只小船,忽起忽落,随波漂流。宁凤晨感到惊诧,难道这是一艘无人驾驶的船?船长说:“宁将军,靠上去看看。”宁凤晨把手一摆:“且慢!”他吃过一次亏,有一回,曾经训练时,他乘船出海,也碰到这样一只飘在水中的无人怪船,刚要往上靠,那船“轰”地一声爆炸了。现在,可得小心谨慎为好。 宁凤晨派一名水手上前去打探,那水手泅到怪船边伸头一瞅,惊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只见甲板上躺着好几具尸体,男男女女,赤身露体,从肤色衣着来看,都是东南沿海一带的渔民。那水手壮着胆子爬上船舷,不料,在船仓里竟发现几具倭寇的尸体。水手把宁凤晨叫上船,宁凤晨仔细一看,发现船仓里的一只木箱里装满了三角脑袋的毒蛇,有的爬到箱子外,吐着通红的舌头,瞪着绿荧荧的眼睛。 宁凤晨沉思片刻,说:“一定是倭寇在翻仓时,把渔民们从蛇岛上捉来的毒蛇翻出来……”水手指着仓底一位大胡子尸体问:“那他怎么会自杀的呢?”宁凤晨顺着水手指的方向一看,那个大胡子倭寇竟然用枪把自己脑门打了个洞。他百思而不解。那个水手还在喃喃自语:“怪事,他自己怎么向自己开枪呢?”宁凤晨俯身细看,顿时明白了,指指缠着枪板机的一条蛇道:“肯定是这条蛇缠住了倭寇手中的枪,尾巴抠动了扳机,所以……”众人大眼瞪小眼,不得不佩服宁凤晨分析得在理。宁凤晨顿了一息,又道:“看看,连蛇都不想倭寇进入大明的疆土,愿与他们同归于尽,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接着,宁凤晨分析道:“别看这一带风平浪静,肯定有大批倭寇在活动。”他叫人把这艘无人的船拖回港湾隐蔽起来,日后自有用处。果然,不出三天,一支二百多人的倭寇队伍驾着铁船从日本渡海进入基隆海面。因为基隆港的海防建设太可怕了。这帮倭寇选择的是在基隆、淡水中间的一个小村子附近等岸,听说倭寇来了,而且来了这么多人,那些刚招募来的新兵中,有几个吓得脸色发白,有的竟把刚发下来的盔甲丢下,连夜逃跑了。 如果他们不逃,临阵怯场也是兵家大忌,晏世轮和宁凤晨做的军规里面可是有明确的说明:杖打100,逐出军队,削其军籍,失去了金乡军军籍,意味着以后的生活和金乡军无关,不得逗留在基隆、淡水、金乡卫,不能领取大人派发的食物,这是多么惨重的代价?那些临阵脱逃的士兵,最后领着各自怨声载道的家人,灰头土脸的离开了金乡军治下,回到那万劫不复的流民生活中去,惹得临近的金乡垦民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起到了很强的震慑作用,大人说到做到,谁还敢违反军规!? 当时接战时,宁凤晨一边派人去调援军,一边把一百多个士兵排在海岸上,严阵以待。一直等到海面上出现倭寇贼船的桅杆尖梢时,宁凤晨把胳臂一抡,几个士兵心领神会,跑到海湾边拖出一只船来。还是那只无人的怪船,船上的尸体早就被海风吹得干巴巴的,甲板上的血凝成一块块血茄。宁凤晨往高处一站,大声说:“来来来,都来看看这艘船!”队伍动荡起来,后面的往前挤,前面的往前拥。宁凤晨摆着手,道:“别挤,别挤,都能看到!”将士们看到那一具具尸体,一片唏嘘。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天哪,这是我家的船!”众人马上让开一道缝,让那人挤了过来,宁凤晨定神一看,是姜贵帆,他哭喊着奔过来要往上扑,被宁凤晨一把拉住。只听海风伴着姜贵帆子那撕心裂腑的呼喊:“爹呀,娘呀,大哥,二哥,你们死得好惨呀!”人们这才知道,姜贵帆子的父母前些天出海打鱼,没想到竟遇上了倭寇。他跺着脚,哭啊,喊啊,哭声揪着每个人的心,不少人也跟着啜泣起来。 宁凤晨再三安慰,他还是不停地哭。 宁凤晨挥剑往海上一指:“别哭了,倭寇已经到了眼皮底下了,我们只有狠狠地打,把这伙强盗赶回大海去!”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地喊着:“杀尽倭寇!”“为父兄报仇!”宁凤晨看大家的情绪被鼓动起来了,又大声道:“以往作战我们是以多胜少,今天却是以少敌众,还有不少兄弟刚刚入伍不久,我只要求大家做好三件事,第一不要争割倭寇的首级!倭寇是杀不净的,在金乡军,只要努力,军功有的是!而且金乡军军功不单独以首级为依据,军规里很清楚,二不要贪恋敌人的辎重,倭寇那点儿破烂,根本不够我金乡军看的;三不要被杀,留着脑袋领赏,懂吗? 底下众兄弟呜嗷只叫,然后宁凤晨继续道,如果打败了敌人,缴获的一切战利品全赏赐给大家,如果敌人还没打败,都争着去枪财物,那就别怪我无情!”将士们纷纷应道:“放心吧,一切听从宁大人的指挥!”“我们不会给宁大人丢脸的!” 船上的倭寇见海岸上刀枪林立,旌旗招展,大吃一惊。他们不敢从正面登陆,偷偷地绕道从另一处爬了上来。宁凤晨早有所料,派兵从小路包抄过去,他命令士兵们每人手执松枝一束,伪装成一片松林,在山林边埋伏下来。 倭寇的船泊岸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岸上爬,戈矛闪闪,你推我拥,长蛇般的队伍透逸行进,长达数里。隐蔽在坡上的士兵们一动也不动,远远望去,看不见一个人影,只见漫山青松,郁郁葱葱。 铃木次郎就是这次平倭时遇到的,这些倭寇都是他领来的。他四下一看,见没什么动静,便吆喝着叫大队伍往前进发。等倭寇的队伍过了一半,山崖后传来一阵海螺声,隐蔽的士兵们一起丢下松枝,居高临下地发起了进攻:倾刻间,喊杀声、火炮声,刀枪的撞突声震撼山谷;倭寇见中了埋伏,一个个嗷嗷怪叫,拼死应战。 紧接着,宁凤晨把令旗一举,把队伍排列成前标准的金乡军大方阵队列,虽然这些新兵对金乡军的队列还不是特别熟悉,但这已足使倭寇望而生畏,敌人的阵势顿时大乱,纷纷四散逃命。宁凤晨见敌军渍散,便将事先做好的白旗往山上一擂,叫部下高喊:“有投奔旗下者,可免一死!”随着这一声呼叫,数百名倭寇奔得旗下,丢下武器,请求饶命。铃木次郎离开队伍,践跌撞撞地往前跑,一头栽进大海,生死未知。原来这老小子还没死,竟然又乘着他的破船来了,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宁凤晨心中狠狠地想到。 而当时的几百名倭寇,很快就被攻击力强大的金乡军歼灭。甚至铳兵队伍还没来得及过来增援。从这以后,宁凤晨又带领新兵在淡水附近打了几个大胜仗,把倭寇打得焦头烂额,闻风丧胆。就连日本岛上的人一提起宁凤晨都把舌头直伸:“金乡军,了不起!了不起!”后来,倭寇很少再到基隆沿海来逞强了。至于听说了宁凤晨这个名字后,好多倭商、倭船遇到基隆海商队伍都是绕着走。 所以再听到倭寇往台湾方向而来,而且是铃木次郎亲自带队时,宁凤晨十分的意外,不过,对于倭寇此时的战斗力,自己完虐他们十条街。“灭虏”战船只需要侧舷的一个齐射,估计倭寇就落荒而逃了。 晏世轮听完宁凤晨的长篇回忆,不住点头,看来在岛上,宁凤晨一直没闲着,而且替自己操练出了一只忠于金乡军,忠于大明,骁勇善战的水师队伍,不错。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是远处影影绰绰的盖伦帆船,还有如此诡异的下锚停船的不知哪国的盖伦船,让晏世轮还是有些理解不上去,心中惴惴。 正在晏世轮思忖间,主桅杆上的哨探再次有发现报予姜贵帆,随后姜贵帆赶紧找到晏大人,如是禀报—— “大人,探报!”姜贵帆的一声大喝,将晏世轮的思绪赶紧拽回现实, “说”晏世轮立即回转过身, “大人,前方三艘盖伦船,挂着荷兰夷的旗号,方位北偏东,六海里,东南大陆方向的福船,方位西偏北,五海里,已经看清了旗号,福船大旗:长一丈八尺,阔十三幅,上书大字‘齐’,又挂有大明水师飞龙旗,此乃福州巡抚齐大人坐船无疑” “嗯,已经近了,此时距‘平倭’战舰距离几何?”晏世轮觉得,大明水师距离那么远,只能依稀的看到少量的“平倭”战船和倭寇船只,炮声应该不显,还好,暂时还没让大明知道自己的力量,好险! “回大人,金乡水师第一军‘平倭’集群,方位东北,4.5海里,现已与倭寇接战,倭寇距我约4.8海里,” “这么近?”晏世轮一个激灵,不过随后释然,倭寇的船上,连六磅小炮都很少,肯定因为射程不及,才离这么近的,顾不得远处的大明水师“费绍航可有战报?旗语通知费绍航,如有最新敌情,及时回报,剿灭倭寇,立即奔往琉球,不得停顿,我的坐船稍后再与金乡水师汇合”晏世轮的打算是,悄悄地打完仗,然后混到琉球上面捞好处、占地盘,而自己过去拖住大明福州巡抚,不过,这巡抚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怎么随随便便的就跑到东南外海上来了?到底那些西夷在闹什么幺蛾子?这让晏世轮一时头大。另一个让晏世轮一直想不通的是—— 为何费绍航要放到这么近来打呢?一旦敌人纺出纵火船,或是敢死队,这么近的距离扯帆换向都还来不及,这如何是海战对阵之道?看来应该加大金乡讲武堂对海战教授了。 第二卷 碧海浪涛第十四章 敌袭(二) 其实晏世轮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是十月份,正盛行东南季风,这来自于副热带的高压环流,导致琉球附近的该地区往往会出现高温闷热天气,再与夜间的寒潮相叠加,海上飘起了层层的薄雾,而倭寇正是乘着这样的雾,隐藏了战船的身形,待金乡水师靠近后,及时驶出,给了金乡水师一个突然袭击。倭寇此时的战船样式惨不忍睹,除了缴获自东南沿海的一艘福船外,几乎全是竹筏、网梭,最大的,不过苍山船,而且老旧不堪,整支队伍随号称“千余艘”战舰,但是实际上,只有不到两千的萨摩倭寇,可想而知他们面对强大的“平倭”战船时如何应对?费绍航在发现敌船时,为了减少自己和武装商队的损失,当机立断,立即使用可在近距离大规模杀伤敌人有生力量的开花弹,虽然八磅炮实心弹对对方的船体有一定的破坏,但是那么大个铁疙瘩,打过去也就是打穿对方的甲板、侧舷,对于倭寇的袭杀并无助益,除非是远距离接战时,凭借射程的优势,可以打倭寇一个措手不及。近战,还是开花弹,这是宁凤晨不止一次的嘱咐,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从琉球出发前,众萨摩水兵可是趾高气昂、雄心万丈,在琉球群岛上,当地土人几乎没有组织起来过有效的反攻,使得倭寇在岛上几乎都是横着走的,此番通过设在基隆的耳目得知,“金乡水师”最近要有大动作,这让铃木次郎非常担忧。早在半年前,自己的同僚铃木次郎寿造就伙同另一个幕府武士,纠集了长崎、琉球众多兵丁,又从长崎调来两艘缴获自大明商人的福船,准备去打劫一下台湾、福建,结果还没到达陆地,就被这个什么突然间冒出来的“金乡军”给灭了。当时出海寻找尸首的,寻找幸存者的,寻找海战后遗留下的宝贝的,形形色色像是出去觅食的蜜蜂一样的人,从长崎、琉球一直延伸到大明外海,结果连船带人,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收获。此次铃木次郎带了琉球岛上所有派驻的萨摩水兵,一共两只“舰队”,意图就是在背地里,给金乡军一个好看,这个战术百试不爽,就连之前的大明巢湖水师,都吃过亏。但是对方这些奇怪的像是西班牙人的盖伦战船,又好像小了一大圈的奇怪战船,竟然在仓促间,打来这么多开花弹!这开花弹不是没见过,只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当中,当真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开花弹声声的打在对面的倭寇船上、船边,只要开花第二响成功,则定是一片血肉模糊,开花弹里面的子炮弹经常参杂了铁砂、铁蒺藜、毒丸等等,近距离爆炸下,众倭**士无不仓皇逃窜、死伤惨重,使得金乡军后发制人。于是,映入萨摩驻琉球首领铃木次郎的眼中的,是两支水军的萨摩军士此时都没有了出发时欢呼雀跃的心情,笼罩在这些萨摩兵士心头的只能是一片愁云惨雾。 而从后面冲过来的萨摩苍山船第二大队,一见到第一大队的那种兵死将伤奄奄一息的惨像,包括铃木次郎在内的刚刚进入这块海域的萨摩军士们,此时都从心底里觉着,自己上次呆在外海上被大明水师四面围攻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啊! 自从进入琉球作战以来,萨摩武士团虽屡遭大明水师重创,可还从来没有哪支大队规模的水军被打得如此的狼狈,不,光是用狼狈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第一大队此时所处悲惨境况了。铃木次郎御供众(幕府中的谱代家臣,可随萨摩将军进餐)觉着此时自己是身处地狱,看到这一幕就是一场末日审判。(这块海域里的倭国船上,到处是萨摩兵士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低嚎待死的军士,无论是活着死去或是即将死去的萨摩兵士身上都满是污秽不堪的血肉或是灰尘,或覆满了铁蒺藜、铁骨朵,直接躺在了苍山船或是网梭船的甲板上,有些痛苦难耐的水平,抽搐着身躯,直接翻滚到了海里,但是再也没见他们上来过。在这块海域的倭寇船上,生者与死尸的区别,仅仅在于一个人的眼珠是否还是会动,或者,是不是还能哀嚎。 铃木次郎心在滴血,这些萨摩武士,可都是自己在幕府的仰仗,今后能不能升官发财,全靠他们了,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而且,第一大队指挥官小松饭刺找不到了!这个小松可了不得,家族在萨摩国室町幕府很有后台,就是岛津大人,也对他抬爱有加,怎么看不到了? 而慢慢的,对方金乡军水师好想看到了近距离开花弹的威力,满意十足下停止了发炮,这就给予铃木次郎一个喘息,但是在他看到第一大队的官兵正在遭受到的这一切,心里强烈的闪出一个念头,“这也许,就是关圣帝君(宋元之际,大量的中国僧人和商人往返于中日之间,关帝信仰遂东传日本。伴随着长崎中日贸易的发展和移民的东渡迁徙,关帝信仰迅速流入长崎并传播各地,不仅在当地华人中极为繁盛,而且还对日本的民间信仰产生了巨大影响)对萨摩国武士在琉球的所做所为的报应吧。’小松御供众是萨摩兵士中为数不少的关圣信徒之一,不过这个身份并没有成为他犯下一桩桩罪恶时的心理障碍,在琉球驻防时杀人强奸的丑事他可一点没有少做。希望关圣帝君大人,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如果晏世轮知道此时这个铃木次郎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分分钟灭了他!伟大的华夏信仰,和汉族神仙,是这些畜生们可以碰触的吗? 通过不停的翻找,在这块海域的最中心部分时,铃木次郎终于见到了他最敬爱的手下小松饭刺御供众。此时小松饭刺御供众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了,就连眼神的里光彩也所剩无已的。这个全身上下都沾满着大明人已的鲜血的,镰仓幕府‘御相伴众’的儿子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还没等铃木次郎御供众来得及表现一下他心中那强烈的兔死狐悲的情怀,大明军队对于这块海域里的萨摩兵士的攻击又开始了。只见一发又一发的开花弹,在尝到了最初近战的甜头后,纷纷不甘落后的在众倭寇间爆炸,掀起阵阵新鲜的血雨腥风,还有片片的血雾。 “抬上小松御供众和所有伤兵,水军全力向琉球方向突围。至于受重伤无法行走的水兵嘛,就直接推到海里,让他们为将军尽忠吧。”就算是在心中有再多的悲戚和哀鸣,铃木次郎御供众还是知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的。 而“平倭”战船上的费绍航、万炎武等人一直没有闲着,他们时刻观察着倭寇的动向,这些倭寇“萨摩国”的水兵,算是倭寇当中战斗力比较强的,没想到在这种大明开花弹威力下,竟然糜烂如斯,看来晏大人当初力排众议,要求“平倭”战船装上开花弹,是非常的正确的。 这些倭寇先是试图利用大雾掩盖,在我军仓促间接舷近战,后来经过阵阵炮袭后,竟然有了直接开溜的意图。这让费绍航十分不解,从他接触倭寇以来,倭人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凶残、坚韧的,怎么这么快就认怂了? 其实费绍航所不知道的是,因为倭寇的船一般都很烂,很容易被撞沉,而且没有多少远程武器,所以只能接舷近战。即使在大明中后期倭寇最猖獗的时候,大明朝水军大多数海战也是上风,基本上是靠大船欺负倭寇小船,“犁沉”是经常用的法子,毕竟撞击战术在当时海战中还是很有力的手段。 通过费绍航和众海军参谋赞画分析,倭寇此刻打算向琉球近海逃也是一种很合理的选择,因为近海很多地方水深比较浅,“平倭”战船吃水深,没法过去,一旦倭寇往某个河口里边跑,利用船小灵活的优势可以甩掉我们的“平倭”战船。然后,我金乡军水师只能靠武装商船船队里的小船追,威胁就小多了,说不定能找机会杀个回马枪,占些便宜。 这样一分析,费绍航立马骂道:“倭寇者,皆虎狼也”,于是,立即要求旗手,发出旗语,赶在倭寇回到琉球前,歼灭之! 此时金乡军水师对阵倭寇,已经变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萨摩国“武士”已经没法正面硬撼金乡军的“平倭”战船了,跟别提后面跟着的几十艘如狼似虎的武装商船,他们的军功核实可是全凭首级的。于是,一时间除金乡军水师外,其余武装商船如红了眼一样,虎入羊群、狐假虎威的冲进倭寇阵形,利用“梨沉”战术冲撞敌军。 也许是让这块海域里的情景吓破了胆,刚刚才在这块海域进而散开的萨摩兵士们很快就失去了战斗队形。不要命一般划着桨,大船上舵手死命的转着舵,小船上的疯了一样的调转船头,他们是那么急于离开这片地方,以至于在行动上是那样的敏捷。只是这种敏捷与他们的“武士”的勇敢和迅猛无关,整个队伍就象是一群急于逃离狼口的兔子,以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刚来的尚切如此,被安排在突围队伍的后面断后的那这块海域里的残兵的表现就是更是不堪入目了。第一大队的有些士兵,已经在丢弃身上的除了长枪、火铳以外的所有东西了。甚至有几个萨摩兵士,竟然脱了衣服裤子,既能减轻负重,又能在敌船追上时,跳入大海逃命。这种行为,要是在平时萨摩兵士军官们早就一耳光打下去了,可是现在第一大队残存的少数几个还能动弹的武士哪里有这个心情去管他们,要不是碍于武士的身份他们自己都会去这样做。对人来说,生存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铃木次郎根本想不到敌人竟然有这样变态的武器,本来是要给那帮不开眼的台湾野人一个下马威,结果捅了马蜂窝,这一下子就把己方大部分接敌的船打了个顾前不顾后,遂下令接舷战不成、紧急撤退的老套路。 而此时被找到的萨摩国水师第一大队小松饭刺,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死得惨不可言,眼看着敌人耀武扬威,那一朵朵在空中绽放的夺命烟花,那一具具血肉模糊连是谁都辨认不出来的尸体,那一声声铳响(金乡军此时的改进型鲁密铳——金乡铳,最大射程已达到500米,费绍航已经下令有准头的就发铳,不得浪费子药),那一声声八磅炮的轰击……到了这种战场,到了这种环境,他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活人了,即使此战逃回了萨摩国,等待着他的,将是家族的驱逐和镰仓幕府岛津将军的严惩,剖腹都是最轻的,这可是所有萨摩国的水师力量啊! 此时铃木次郎扛着小松饭刺拚命的往自己坐船上拽,他的汗水混合着小松饭刺身上出来的鲜血,混杂成了一股股浓烈的腥臭,连铃木次郎自己都不知道为啥会这么气味恶劣。 铳弹不停的在铃木次郎的头顶,在他的脚下,在他的身边,在他的前后左右飞过,带出道道死神收割生命的弹痕与轨道!突然一直咬紧牙就算身上流出再多地血。就算嵌着铁蒺藜的身体和铃木次郎的肩膀不断摩擦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小松饭刺,身体猛然狠狠一颤,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痛哼。铃木次郎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又一股炽热的鲜血从小松饭刺地身上流淌出来,流到了他的肩膀上,更流淌进他的心里,这特么的小松要是死在这里,回去怎么交代?车裂?剥皮?他感到阵阵的恶寒。 然后,竭斯底里的铃木次郎嚎叫道:“小松饭刺你怎么样?你**的赶紧给我撑住了,回去还有很多美貌姑娘要上,还有很多的人要杀,给我顶住!” “没用的,铃木,咱们横竖都是一死”小松饭刺的声音一直在发颤,他一边颤抖着一边哭着道:“我的后背刚才被一发铳弹击中了,终于……终于**的解脱了。你以后多给我烧点美女,老子地底下也天天快活,哼哼哼哼……想想也要美死了!”铃木次郎瞪圆了眼睛:“尼玛……” 十几名桨手死命轮桨,这一支经过连续逃跑,体力消耗过大根本没有恢复过来的水军,他们的船却跑得比平时打劫时都要快,因为他们有铃木次郎这位老大。铃木次郎一边拽着小松的身体,一边放声狂吼:“快特么划桨!我命令你们,都特么活着跟我回去!拚尽全身力量和我一起逃!不要回头,不要理那些受伤的杂碎,赶紧撤啊!” 就在此时,铳弹一串串了打过来,中间混杂着金乡军开花弹的可怕轰响,没有了最初的嚣张气焰,没有了出发时的嗷嗷乱叫。铃木次郎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竟然会在熟悉的海域上,在自己占了先机的情况下,放弃了打劫商船这一伟大盛举,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抱头逃窜,他现在只想让自己肩膀上还在不停流着血的小松活下去! 不过,此时又是连续的十几发开花弹响在了铃木次郎的苍山船上方,刚猛无俦的铁蒺藜,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发挥出无以伦比的动能,穿透了一切,不仅仅打断了倭寇的你侬我侬、缠缠绵绵,还射穿了他们罪恶的身体,洞穿了薄薄的船壳,自此,倭寇萨摩国水师,彻底成为了历史,东南沿海的倭寇里,再也不会有萨摩海寇的参与。那个铃木次郎和小松饭刺也顺利的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他们享受不到“车裂”和剥皮了,万铳传身是更好的解脱。 此时亲自操炮的万炎武大呼一声“特么的,跑这么快,老子连瞄了三次,浪费弹药”,万炎武看着前方铃木次郎乘坐的苍山船慢慢沉下水面,总算还是有了成果,这开花弹近战威力真是没说的,但是仍然不住的为自己“神射手”连发三次而正名,反复嘟囔敌船溜的太快。 此次面对倭寇的突然袭击,遭遇快,解决的也快,前后还没超过一个时辰,正当费绍航命令众随行的武装商队对漏网之鱼全力追击时,费绍航收到了晏世轮亲临战场的消息,以及尽快赶往琉球,不留痕迹的命令。遂拔锚扬帆,驶向琉球。此行再也没有荆棘,再也没有阻拦,萨摩国一共驻军琉球三千,萨摩水师占了两千多,凭借金乡“平倭”战船的十二磅炮和船上所载的金乡军第一军,如果在炮火的支援下,1:1都不能收拾掉萨摩倭寇,晏世轮还不如那一块豆腐砸死自己算了。而得到琉球之后,晏世轮的金乡军整体实力将会得到几何倍的增长,不仅仅是更容易获得粮食、硫磺、硝石,更为关键的是,琉球是基隆的海贸中转站,初始时,琉球国被位于日本九州最南部的萨摩藩侵略,失去奄美群岛之领土,琉球国也因此同时与中国(明朝与清朝)及日本萨摩藩、江户幕府有朝贡关系。琉球国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东北亚和东南亚贸易的中转站著称,贸易发达,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晏世轮看到的,就是这一点,有了琉球作为支持,则金乡军之战船可进往倭寇任何港口,琉球就是一个跳板,有了这个跳板,就可以越过日本,越过朝鲜,直抵辽东。远可以跳过夏威夷岛,驶向美洲。这就是中长期战略,没有琉球,一切都是空谈。而此役结束后,所有金乡军、东南亚海商,甚至是大明东南海防,都认可了一件事,那就是:“平倭”战船,真的是对阵倭寇无往不利的。 碧海浪涛 第十五章 陨落(一) 琉球近海的遭遇战,在费绍航看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没想到开花弹海战近战威力如斯,实乃对付倭寇的必备。这些倭寇的船,最大不过苍山船,百尺之余,但是他们习惯于接舷近战,看到便宜就捡,看到不妙就撤,换成普通的六磅炮,顶多在上面打几个窟窿,对于敌人不能更好的进行杀伤,这种装满铁蒺藜的开花弹,是专门为倭寇准备的。一想到这里,费绍航更加爱惜的抚摸着剩余的开花弹,就想抚摸着情人的手。追击漏网之鱼的任务全都交给武装商船了,因为大人命令,现在需要紧急登陆琉球,管他呢,先上岸再说。 眼见到金乡军水师发来的新号,晏世轮知道已经解决了麻烦。晏世轮沉思道,琉球近海的倭寇,必定为倭寇萨摩藩岛津家族的,此刻观敌之阵形,已有倭寇约两千伏诛,岛上最多还能有千余萨摩战兵,这点儿人手,还不够金乡军第一军塞牙缝的,但是现在唯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眼前这一诡异情况,福州知府来干什么?还有,荷兰人的三艘盖伦船,约有一千余人,这在东南沿海可是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难道已经开始和倭寇通商了?日本之所以吞并琉球,完全是为了得到琉球与中国的贸易份额,而不只是那块地,所以日本直到明治维新后才正式吞并了琉球,而之前只是暗中控制。 荷兰人的到来,肯定是为了应此时面临闭关锁国的日本民间通商的要求,出兵支援倭寇,观其意图,在于与大明水师决战,而荷兰人仗着船坚炮利,作为主力,倭寇仅是奇兵罢了。看来,自己误打误撞间,倒帮了朝廷一个大忙。此时哨探又报,西北方六海里处的大明水师,旗舰确有福州知府齐思成在无疑,水师的司命(主将),却是福建都指挥使刘庆隆,大明水师此番共有主力福船五艘、蜈蚣战船五艘,海沧船三十艘,鹰船、沙船百余艘。听着哨探的不断汇报,晏世轮又把想法更往前推了一步,东南出了近一千的水师队伍,上百艘舰船,这应该是目前大明东南水师一半的家底儿了。就在几年前,还是福建巡抚的南居益,就曾挫败过荷兰人,难道他们是寻仇来了? 当年明廷下令福建巡抚南居益将荷兰人赶出澎湖,发动了澎湖之战。但荷兰人的战舰封锁了漳州海口,明朝水师无法出动。天启三年(1623年),南居益故意邀请荷兰人前往厦门谈判,在宴会上囚禁荷兰代表团,并乘机袭击烧毁了入侵明朝沿海的荷兰战舰。天启四年(1624年),福建巡抚南居益亲自乘船到金门,下令明军渡海出击收复澎湖。但荷兰军队依仗坚固的工事与战舰顽抗,澎湖久攻不下。7月,南居益又派出火铳部队支援,明军发动总攻,一直打到风柜仔的红毛城下,然后双方又形成僵持的局面。8月,明军再次兵分三路,直逼夷城,荷兰人势穷力孤,不得不撤离占领了两年的澎湖。明朝取得了澎湖之战的胜利,成功收复了澎湖。到现在,也不过是两年多一点的时间,荷兰人对东方财富的渴望,真的是到了骨子里! 而且荷兰人是睚眦必报的,在实际历史当中,1633年的料罗湾海战,荷兰台湾总督普特曼斯率领十三艘荷兰战舰,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对明朝沿海发起了进攻。荷兰人提出中国方面立即停止同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的贸易,只能与荷兰人单独贸易,否则将继续开战,此无理要求遭到明朝拒绝,参战的荷兰舰队9艘以及荷兰招揽的50多艘海盗舰队全军覆没。料罗湾海战是荷兰人在远东空前的惨败,郑芝龙的水师最终夺取了从日本到南海的全部东亚制海权,当时凡航行在东亚地区的船只,都必须花钱购买郑芝龙的令旗,否则将被抢劫。从此荷兰人每年向明朝船队缴纳12万法郎的进贡,才可以保证在远东水域的安全。这对当时欧洲的海上霸主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所以,荷兰在之后的远东策略当中,台湾、福建、琉球、日本,都是其利益核心,就像是一群苍蝇,围在了漏洞百出的大明海防上,找到空隙后,最终让他们得逞。 荷兰,此行必为报当年澎湖之仇而来!!看来,自己真的躲不过历史巨轮的碾压,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不过,以自己和宁凤晨这样平凡的身份,如何抵挡?晏世轮虽然面对西班牙孤军时有这强烈的自信,但是面对此时欧洲的海上霸主,到是没有往常的从容。看来,只能硬拼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现在虽然弱小,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好欺负的,看着“灭虏“全船上七百余军士,还有磨刀霍霍剑指荷兰人的宁凤晨,晏世轮一直绷紧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容。 反观此时的大明水师,明初的大明水师,在东南沿海的确是无敌的,但是到了嘉靖年间,由朱元漳及朱棣等苦心经营的海防工事废坏已相当严重,战船。哨船“十不存一”,备倭卫所的士兵数量锐减,仅为原来的五分之二甚至更少,这使得明朝军队在气焰嚣张的倭寇面前束手无策。当时,内阁首辅夏言等人闭口不谈海防问题,而将这件倭人侵扰事件简单归咎于市舶司的存在,认为“倭患起于市舶”,建议罢置中舶司。明世宗以为言之有理,遂于当年罢省沿海市舶司。这一举措,可以说是明朝海禁政策最极端的表现。事实证明,这种极端的海禁政策是导致明朝中叶沿海“倭患”日益严重的最主要原因。 荷兰人入据大员(今台南安平)后不久,诏安乡官沈即上书福建知府南居益,建议移檄暹罗共同把红夷从台湾驱逐出。由于知府南居益当时倾向于通过俞咨皋行“用间”之计来赶走荷兰人,故对沈的建议未能立即采行。崇祯八年,给事中何楷陈靖海之策,再次提出应把荷兰人赶出台湾。但是由于当时明朝政府正面临农民大起义和东北后金政权强大的威胁的双重困境,已无力用兵闽海,进行驱荷复台的行动,而让荷兰殖民者在台湾的殖民统治延续了三十八年之久。直到一六六二年民族英雄郑成功率兵赶走了荷兰人,才将台湾收复。看来,这荷兰和大明水师,真是难解的冤家,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了满是伤痕的大明水师身上,既让人难受,又让人甩不掉。晏世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对着众手下道:”诸君,荷兰红夷乃我大明心腹大患,此番夷人只有三艘盖伦,可战胜之?让我看下诸位的勇力!“ 这一招非常管用,自宁凤晨以下,所有人都是嗷嗷直叫,挥舞着刀枪火铳,大声嘶吼着:”有我必胜!有我必胜!!“ 军心可用矣!晏世轮满意的看着诸将,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宁凤晨身上,”凤晨,交由你来指挥,可有必胜之把握?“ 宁凤晨知道,此战乃“灭虏“亮相第一战,只有自己最最清楚准战列舰的战斗力和作战方式,而且,能否打出比”平倭“战船更加轰动的效果,全看这第一次出战了。宁凤晨坚定的看着晏世轮,眼中没有一丝动摇,道:”noproblem!“,说罢这句英文,还用食指并着中指,点了下自己太阳穴,然后挥向前方,完全的二十一世纪不良少年的形象,让晏世轮心中多出了一丝温暖和自信!对付这个时代的强敌,没什么比穿越者更适合的了。看着宁凤晨,晏世轮道:”凤晨,这是你第一次正式指挥海战,金乡军水师的威名,全靠你来铸就!“ ”定不辱使命!“宁凤晨这次认真的下拜领命,与此同时,众人一同俯身施礼,大声道:”定,不辱使命!“ 让众人其身后,晏世轮道:”凤晨,你我毕竟是大明千户、副千户,先随我回归水师本阵吧,一起去向知府大人、指挥使大人请个安。东北方向荷兰人暂时还没有动静,量他们三艘盖伦船也翻不出花儿来。咱们与福州知府齐大人汇合后统一听调令,以免落下不听朝廷号令的口实“晏世轮官居苍南卫金乡所千户,作为海防力量来讲,是受东南水师节制的,而且以大明的官场规矩,此时下官如有违命,则被视为大逆不道,以后别想在官场混了。如果船上要是有言官在场,那更是了不得。 宁凤晨也知道这个道理,遂下令转舵,驶向西北大明水师方向,并发出大明水师通用旗号——金乡千户所的”晏“字牙旗,还有大明飞龙旗,以表明自己身份。避免还没到近前,先被自家人轰成马蜂窝。而晏世轮想到的,却是有大明以来,朝野上下从未停止过的党争。现在是天启六年,魏忠贤还未伏诛,阉党稳占上风,浙党、东林党暂时被打压,而这个福州知府,却是齐党人士,齐、楚、浙三党今年来被阉党和东林党同时打压,能够在东南碰到齐党的文人,实在是难得。晏世轮最不擅长的就是这所谓的正攵治斗争,前世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怎么会是这些官场中人的对手?彻彻底底的一个雏儿,而且眼看着魏忠贤伏诛,阉党失势,但是其党羽仍然渗入大明朝廷中枢,仍然对其他的文人士子打压,直到大明灭亡,这种正宗的“窝里斗”,也是晏世轮不愿意看到的。大明的经济空前繁荣,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经济上的富足鼓励了人们在思想上有所追求,而大明的内阁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又严重的分散了君权,又有重文轻武的传统,使得明朝的文人有了较多话语权,看来言论上过分的自由,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晏世轮心中的想法就是,先设法融入东南官场,尽量不要让诸同僚、上官觉得自己太另类,为将来入主中原做好准备。好在之前的一番散财童子行为,让整个东南官场都对晏千户交口称赞,此番融入他们的世界,排斥不大。而且晏世轮还想到,过多的显露财富,是会招人妒忌的,于是,赶紧命人将“灭虏”两侧船舷的众多火炮收起,垛口闸门放下,只留甲板上的一层,并且把十二磅炮全都换成6磅小炮,这样在以六磅炮为主力的大明水师队伍里,毫不眨眼。其实晏世轮多虑了,此刻大明水师众将领心中,还是没有把火炮作为决定战争结果的主要因素,印在这些传统武人心中能够赢得战争的,除了天时地利人和外,就是作战的勇力了。晏世轮认为个人武勇虽然重要,却不是决定性因素,但是又是什么主导了战争走向呢?他此时又说不好,但总有丝丝的想法萦绕心头,这也是自穿越以来,包括编练金乡军,一直困扰着他的。 西北方向六海里之外的大明水师泊船处,众大明水师高级军官齐聚一堂,正在商讨对策。荷兰人的确是贼心不改,当初澎湖之战还是没有打疼这些红夷,仿佛阴魂不散一样,又出现了红夷大番来袭的探报,让东南水师诸将是恨得牙痒痒的。而此番出海,福州知府齐思成的到来,无异于增大了福建指挥使刘庆隆的压力。刘庆隆知道,这齐大人就是来添乱的,当初自己与余咨高等联名谏言,望朝廷撤销位于泉州的福建市舶司,以减少倭寇来犯,以减轻东南水师军饷负担,让众军户多少还能有余富。但是军饷一向由福州衙门分拨的,层层盘剥下,还能剩下三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现福建市舶司虽在万历年间废并,此时仍对琉球朝贡、倭国通商等有影响,偏偏这个知府齐大人之前任福建市舶司提举,这仇算是结上了。况且此时荷兰红夷诡计多端,受上次澎湖海战的影响,福建水师此番几乎倾巢而出,这知府大人希望能以朝廷堂堂天威,震慑西夷,真是异想天开,这帮红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光用语言就能把他们吓回去?真是迂腐,文人不堪大用! 虽然刘庆隆此时脑中翻滚着如此的想法,但是脸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等着知府大人的训话。福州知府的职责,是民事和民生,这军事一途,实难理解。此刻晏世轮看到东北方向的金乡水师和武装商船逐渐的远去琉球,对着大明水师方向,也在不断的进行着猜测。在打出旗号后,依照“灭虏”的航速,小半个时辰就会和他们汇合,这次要比和汪老爷子那次会谈要难应付多了,面对着历史人物,晏世轮虽然克服了心里压力,但是仍需从语言、举止上,做到与时代无违和感,不然自己和宁凤晨的突兀出现,还是会让有心人感觉蹊跷的,于是,摒神凝气的开始酝酿,搜肠刮肚的找寻文言文知识,恨不得重新回到小学、初中再回回炉。 “庆隆,东南琉球方向战况如何啊?”,在大明水师船队内,“三军司命”号旗与“坐纛”旗号同挂于一艘福船内,三军司命号旗上书了一个斗大的“刘“字,这是福建海防都指挥使刘庆隆的坐船,而坐纛却上书了一个齐,福州海防巡检司没有齐姓官员,那么只能是福州衙门的人,而福州衙门,只有知府齐思成一人姓齐,此都指挥使是“省“级武官官阶,位居正二品,而福州知府,充其量是个正四品,差了好几级,仍然是以文官位尊,大明的”以文御武“可见一斑。此刻甲板上坐满了福建都指挥司和福州巡检司众官员,这福州知府的出现,实乃突兀至极。 “回大人,哨探来报,倭寇隐于浓雾,此时已入酉时,实难清点其战船、旗号,但以火炮之稠密,想必战况焦灼,大人,我等还要再在此地等吗?”刘庆隆想的是,这荷兰人无缘无故跑到东南外海,一共三艘三桅主舰、十五艘蜈蚣船(多桨风帆战船,用于后卫),一共不足千人。此时我军位于上风位,红夷处于劣势,而且抛锚驻船,此时出动,必定打红夷个措手不及,这知府大人还在等什么,澎湖之战被红夷吓破胆了吗? 齐思成看着东方十几海里外的方向,没有千里眼,只能依稀见到荷兰红夷的桅杆,轻轻的抿了口茶,从容不迫的道“庆隆,见大海澎湃中,万难接济战。夷舟坚统大,能毒人于十里外,我舟当之无不糜碎。即有水犀十万,技无所施”, 听到齐思成的话,刘庆隆大吼一声——“大人说的好!”,只见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有分析,说的刘庆隆是拍手称好,但,这么文绉绉的辞令,说的啥意思?刘庆隆的手拍着大腿,力道渐渐小了起来,吱吱唔唔道:“大人,您说的对,但是大人您说到他古奥,啥意思嘞?”刘庆隆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拍着脑袋,红着脸道。其实,众武官在平日里操练、轮岗,基本上都是白话的,很少这么文绉绉,刘庆隆又不是文武全才,的确很难理解。底下众人也有很多不甚了解的,但是实难开口发问,只能嘟嘟囔囔的附和齐思成, 看着地下的唯唯诺诺,齐思成心底里一丝的无奈,道:“红夷的战船,大我福船数倍,以往的接舷战,很难得到便宜。而且红夷火器犀利,今虽出海有五十余艘、三千余众,然难以讨到便宜啊”齐思成看着远方的荷兰红夷众战舰,发出了声声感慨。 说道这里,哪还有不明之理,刘庆隆等人也是在澎湖时见过红夷火炮犀利的,但是,这齐大人也担心过了头吧?红夷近战真的不行,只待众兄弟接舷后,撒出船帮钩、暗钩,勾住这些大船,兄弟们上了红夷只船后,几息之间这红夷必定举手投降,当年海寇杨天生没少用这招,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这还没开战呢,怎么齐大人先泄了气?没等刘庆隆出声反驳,齐思成又道:“第见青烟一缕,此几应手糜烂,无声迹可寻,徐徐扬帆去,不折一镞,而官军死者已无算。红夷勇鸷绝伦,战器事事精工,合闽舟师,不足撄其锋” 这回众将士听明白了,虽然有灭我方志气涨他人威风之嫌,但也是句句在理,齐大人是为了众官军着想啊,“知府大人所言极是”这回众人是发自内心的在称赞齐大人,也是对红夷海战战力的肯定。 齐思成又道:“我舟高大,不及彼五分之一,而欲与争胜于稽天巨浸中,必无幸矣”,齐思成是大明东南众官员当中,少有的精于海事之人,他曾深入的去了解、分析西夷战船、战法,又思考了历次与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海上战事,虽大明胜多于败,但是每战损耗巨大,极为牵动东南之政、经局面,如若这些西夷轮番不停的来闹事,则大明永无宁日矣。齐思成在反复端详各个战例后,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即西夷人船坚炮利,大明水师暂可以用数量的优势弥补战力的不足,然,一旦这个优势不足以填满战力上的鸿沟,那么等待大明的就将是无尽的黑暗,眼见朝廷内外用兵,辽饷、边饷榨干了各地府县,逐渐的疏废海防,使得战船竟十不存一,随着这样的势头,齐思成不敢再往下想。 碧海浪涛 第十六章 陨落(二) 出于对海寇的挂念,齐思成将大明水师和荷兰的水师经常做对比,他清楚的知道,大明水师的主力——福船,其船体结构注定了它不可能承载大量的重型火炮,否则火炮发射时强大的后坐力会直接摧毁福船脆弱的船体。而红夷的战船,往往耗费颇巨,将船建的很大,直至三桅杆、四桅杆战船的出现,船造大了,龙骨结实了,可以承载更大口径的火炮,对阵这些红夷大炮,大明水师是吃亏的。现在的大明水师,无外乎依仗船多、人众,利用熟悉东南海域的优势,尽量进行接舷战,登上红夷之船后,纵然火炮犀利,无法近战发威,这种依靠人命堆起来的胜利,齐思成每每想来,均是不寒而栗。大明就这么多的元气,哪里受得了这么多外部的骚扰,一旦拼光了,大明海岸将彻底不设防。其实,齐思成多虑了,古代中华领海真正的不设防,是从满清开始的,自有明以来,海上抵御外辱,从没给国人丢脸过。 前些时日闻听苍南卫金乡所千户,曾斩倭寇一百一十余级,海战颇有战力,又与台湾郑氏交好,这实乃东南海防之幸事,齐思成早就想折节下交,亲近下这些后进,此人乃汪公登原的高徒,想必屯田垦亩有些本事,如此人才笼络至麾下定受益无穷。但是,此人只为一千户,是武官,又职微,让齐思成又有些难为情,且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几次派人去苍南卫,都没找到。只是回来的人都说,金乡所千户颇有财力,为人豪阔,在浙南一带颇有名声,又有其家将随行带回很多罐头、烟丝、琉璃板等物,各个精美绝伦,最让齐思成惊讶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四轮马车,在他遣家丁去时,竟然带回来一辆,这样齐思成不得不重新对晏世轮进行估计,因为这基隆商馆的四轮马车,行进极省马力,即使是坑洼路面,仍然感受不到太大的颠簸,而转弯、爬坡时,更是平稳顺畅,远比寻常马车舒适,只是一车竟然要双马拉动,而且造价颇高,一辆马车,此时竟炒到两千两,还是有价无市。 “一个小小的断事官,竟然这么大手笔,此何人也?”作为一名文官,并没有任何一丝的养尊处优,就像是田间老农一样的皱纹,横在知府大人齐思成脸上,真是人不可貌相。可以看出,他此时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肯定晏世轮的实力和能力。 “回知府齐大人,此子姓晏,名世轮,字达思,北港(明代对台湾的称呼之一)人,昔年其义弟宁凤晨凭借郑芝龙之力,横扫西班牙驻基隆、淡水两港守军,遂以此二地为根基,又败倭寇于东海,斩一百一十余级,积功千户,司职断事,此子及其义弟宁凤晨,皆东南巨寇郑芝龙把兄弟,东南人称‘廿芝’是也”,在一旁的福州同知王庆隆立即回禀上官,笑话,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大人怎么还这么健忘?忘了坐着那个逛青楼的四轮马车了?还有那些琉璃灯盏?齐大人当初虽然没在福州府,但是东西不还收了吗?于是,立即在底下比划了一个马车的样子,然后挤眉弄眼。 不理王庆隆那官场上的暗语,齐思成顿首道:“哦?可是那位颇有眼力的金乡所千户?” “正是,此子一向礼待上官,在东南官场上颇有好名声,且爱民如子,治下百姓极为拥戴,乃后进佳材也”王庆隆也是知道,这个晏世轮千户职位早晚要升,何不卖个人情,到时候再向晏老弟讨要一套马车,福州府就知府大人和同知大人各有一辆,行驶在府城里,比皇帝车撵还受人景仰,那种吸引人眼球的感觉,实在太引人、拉风了。 “大人,听闻晏世轮与登原公遗子汪才枫设立的‘基隆商馆’关系匪浅,月前有人相传,基隆商馆又有新式马车面世,不如……” “庆隆啊,这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汪才枫?汪公登原的遗子,此人颇有智计文采,偏要摆弄奇淫巧计,端的侮辱斯文”齐思成打算了王庆隆的索贿意向,因为他是穷苦出身,很是看不惯一些做法,而且现在大敌当前,竟然想着怎么朝底下讨要马车?这让齐大人心乱如麻,“庆隆,快快招过来晏世轮坐船,我们合兵一处,看看这些西夷还耍什么花样?”齐大人是知兵的少数文官之一,他更清楚兵合一处的道理,遂下了命令。 齐思成此刻想到的是,天启帝废驰朝政,武皋公(黄彦士,楚党党魁)年前辞官回乡,阉党倾轧下,东林人士尽受打压,自己虽任满,内阁也准许升任杭州府同知(正五品),但齐思成视东南海防为自己生命,迟迟不愿离开福州,留任了一任又一任,在整个大明官场上,这样的知府也极为少见。齐思成极为崇拜给事中杨涟,杨涟终生致力于争“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案以正宫闱反阉党以遏止魏忠贤为挽救混乱的政局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回到朝堂之上,见惯了官场倾轧的他,实在不愿再卷进其中,楚党也罢,阉党也罢,踏踏实实的夯实海防,也被他视作了生命! 远处晏世轮的“灭虏”战船,并没有发挥其较高的航速优势,极为低调的划着桨,半收着帆,以大明战船应该有的速度行道齐思成坐船附近,而且按照晏世轮的要求,船上收起或是遮盖上了所有“扎眼”的东西,比如船首的三十二磅炮,还有大部分十二磅炮,只留甲板上的十二磅炮约三十几门。水手进仓,外留晏世轮、宁凤晨、费绍航、十二金刚等一干人,刚才热闹非凡的偌大甲板,顿时鸦雀无声,弄得宁凤晨是极不自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对面的荷兰红夷十几艘战船还是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诡异中透着一丝压抑。大明水师这边,如鹤立鸡群一样,“灭虏”这艘从没在任何国家历史中出现的放大了的盖伦帆船,缓缓的驶进了大明水师阵中。在融入大明水师众舰船那一刻,引来无数友军的惊羡、嫉妒、仰慕,太大啦!好多世代为水师的军户,从没有见到过这样大小的战船,无论是大明,还是西夷、东夷,这超过二十米的甲板高度,颠覆了他们对于战船的概念,还有两舷所伸出的上百个炮孔,无不示意着他的火力强大,这还是能算是“船”了吗?这就是一座海上炮塔! 大明水师曾经世界第一的大明海军,它的起源是元末朱元璋所部的两大主力之一巢湖水师。在明成祖鼎盛时期的1420年,明王朝拥有3800艘船,其中1350艘巡船,1350艘战船,以及驻扎在琉球新江口基地的400艘大船和400艘运粮漕船,其中250艘是远洋宝船,此外还拥有大量护洋巡江的警戒执法船和传令船,威名远扬的郑和船队实际上只是强大的明帝国海军的一支海上机动舰队而已。而现下新江口基地早已不复存在,当年大明水师的威风也逐年递减,即时这样,十六世纪初葡萄牙殖民者东来,本想将澳门纳为殖民地,但明朝水师在珠江口海战中将其重创,使其打消念头转与大明通好。16世纪末日本发动侵朝战争,大明水师在露梁海战里全歼日本舰队,打得日本200年国力一蹶不振 从心底里,晏世轮是十分敬佩此时的大明水师众将的,在官场**到内里的晚明,大明水师仍然是东亚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而且随着火器的大量应用,海军战术也随之发生了重大改变,抗倭名将俞大猷适时提出“海战不过是以大船胜小船,以大铳胜小铳;以多船胜寡船,以多铳胜寡铳。“,由此可见,明代的海战很早就进入了近代的模式。此时的明军,战船上一半的战斗人员都使用火器。 而随着“灭虏”战船的驶入,晏世轮看到,此时的明朝海军的装备,主要以福船为主,诞生于福建沿海的一种船型的统称,其底尖上阔,首尖尾宽两头翘。建材主要为福建的松、杉、樟、楠木。共有六号,海战用的福船,是指一号和二号。按曾在1560年取得数次大胜的抗倭名将戚继光云:“福船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驱,全仗风势,倭船自来矮小如我小苍船,故福船乘风下压,如车碾螳螂。 而且大明海军船型大,干舷高,在冲撞等近战场合有明显优势。明朝初年曾出现造船的第一次高峰期,史书曾多次记载明朝积极充实军备、建造战船,仅沿海一带的战船就有五千艘左右,如果加上沿江临河的战船,明朝的战船总数就更多了。而且为了抵御倭寇,明朝战船种类极多,除了前代已有的战船,如楼船、蒙冲、斗舰、海鹘、走舸、游艇等外,还有四百料战座船、四百料巡座船、九江式哨船、划船等。晏世轮注意到了,按照战船的大小和船只的特点,这福州水师遵循这严格的战舰编队制度,除了福船、海沧船居中迎敌外,蜈蚣船载满火铳兵、长枪兵,并且多有装备手铳、火鎗、火叉、蒺藜炮、神机箭等。虽然已经落后于此时欧洲的葡萄牙多桨船配置,但仍然是受益于人多、船多,一旦近战,任何人都不敢小觑,这些多桨船也是按照一定的阵形进行排列,粗略观察,是按照载人的多寡,按锯齿形横向排布。 除了晏世轮外,其余人都见过大明此时的主力战船——福船,虽然在“灭虏”战船面前,像是一直西瓜碰到了一只梨子,近距离观看时,仍然让晏世轮惊叹于中华民族的智慧和勤劳。这福船实乃大型战船,其船上平如衡,下侧如刀,底尖上阔,首尖尾宽两头翘,这一船舶结构是中国在造船方面的一大发明,它提高船舶的抗沉性能,增加了远航的安全性能。树了两根桅杆,三层船舱,船面设楼高如城,旁有护板。士兵掩护在其后向敌船射箭发弹,掷火球、火砖、火桶。舰首备大发贡炮一门、千斤佛郎机六门、碗口铳三到四门,迅雷炮二十门,喷筒六十个,甚至在有的福船上,晏世轮看到了装备有鲁密铳和弩箭。 在每艘福船上,隐约可见乘员六十余人,操船水手约十人,编5甲军士,约五十五人。一为佛郎机甲,操舰首炮、佛郎机,近敌掷火球火砖;第二甲是鸟枪甲,专门射鸟枪;第三、四甲为标枪杂役,兼操舟近战;第五甲为火弩甲,专射火箭。 而缀在阵形后方的蜈蚣船上,晏世轮看到这种仿葡萄牙多桨船的载兵船,底尖而阔,航行迅速,逆风亦可行,不惧风浪。上有千斤佛郎机舰炮并有火球、火箭。的确能让倭寇闻风丧胆。看到这些顺应历史的战船,再联想到自己利用金手指建的高性能战船,晏世轮的想法就是,自己虽然带来了生产力的更新换代,但是不能将其改变的太多,因为总有一种担心就是,自己一下子将科技、民生力量提升到了超过时代的承载,那么历史会被激化的大大走形。自己的另一个金手指,将会失效。好在目前为止,除了上次辽东商馆设立失败后,再也没有什么影响到大明本土的,而根据塘报和各地商馆反馈的情报来看,现在大明、后金,甚至是朝鲜、日本的历史,都是依据着原来的轨迹,缓缓的向前延伸着,只有这样,才是自己最大的立足本钱。至于欧洲方面,管他呢?越乱越好,反正还有将近两百年他们不会与神州有直接冲突,爱咋样咋样吧,只要他们的工业革命没有率先开始,那么大明将会永远占据历史的主导!所以“灭虏”级战列舰的横空出世,晏世轮并没有去矫枉过正,就让它提前补足到大明的海防中去吧! 两刻钟后,晏世轮带着宁凤晨、费绍航、十二金刚来到了齐思成坐船上。随行人员众星捧月般衬着晏世轮,而晏世轮在距离齐思成座位还有二十几米外时,立即弯腰作揖,唱到,“后生晚学晏世轮,特来拜见知府齐大人、指挥使王大人,”随后就是深深的一揖,又道:“各位大人,近来可好?晚生这厢有礼了”,接着的是团团一揖,拜见这些官职远小于自己的众文、武官员,虽然行礼行的腰疼,但是这面子上的工作总是要做的。 “达思,莫要多礼,过来,过来,让本官见识见识那位新晋的抗倭英雄”齐思成少见的拂须微笑,让王庆隆是阵阵诧异, “抗倭英雄”,指的是最近风头正重的宁凤晨,他此时不敢逾越,赶紧低头施礼,道:“齐大人、诸位大人,若没有断事大人,和众位大人的运筹帷幄、劳心劳力,宁小子岂能平白获胜,小子不敢贪天之功!”宁凤晨慷慨激昂的道,不过此番话一出口,就好像把功劳平分给在场的诸位大人,让大家是眉舒目展,喜笑颜开,直呼孺子可教也。 晏世轮眼望着宁凤晨,心里感叹,这小子正经的没学到,这些吹牛拍马的官场套路却驾轻就熟,真是出人意料。 齐思成微笑着看到宁凤晨,道:“剑眉虎目,好一员勇猛战将,德全(宁凤晨的字)威武,打出了我大明水师的威风!”接着,看着晏世轮,脸色一板,语气转冷,道: “世轮,莫要与海寇走的过近,你,还是朝廷的兵啊”。齐思成一字一顿的对着晏世轮说到,仿佛晏世轮就是自己的学生一样, 晏世轮赶紧俯首施礼,道:“大人明鉴,‘廿芝’虽然之前名声不佳,但自从澎湖一战,众兄弟皆是赤胆忠心,对朝廷、对大明忠心不二,日月可鉴!”晏世轮不卑不亢的道, “哦?那郑芝龙,海商贸易越做越大,莫要成朝廷的牵绊,尾大不掉可不是朝廷愿意看到的。刚才尔等可是受了倭寇伏击?”齐思成不打算做多纠缠,看到晏世轮是个聪明人,点到即可,不必把话说透。朝廷的官员,再和海寇打的火热?成何体统。 “回大人,方才吾等却是遭到伏击,好在‘廿芝’弟兄,此次赴琉球易货,武装商船众多,并未受到过多折损,小的船大、惧怕风浪,不敢行驶的过快,所以免遭一劫,实乃仗着大人的齐天洪福。”晏世轮一时心中浮起无数的念头,赶紧扯谎让自己与此战无关,就是为了更好的隐藏实力,因为晏世轮认为,现在还不到显山露水的时候。 齐思成盯着晏世轮,足有几分钟的时间,随后道:“倭寇兵众几何?” 晏世轮直视着齐思成双目,从容道“让大人见笑了,天黑雾重,距离颇远,小的真是没有看清啊,只是刚才‘廿芝’兄弟船上炮击不断,小的才猜测,可能遇到了倭寇”晏世轮心道,装假就装到底,就是不承认。 齐思成起身,一步步度到晏世轮身旁,略有深意的拍了拍晏世轮肩膀,道:“世轮,能打仗是好事,念你是个可造之才,我提点你一句,武职终是殊途,尔今后可有什么打算?”说罢凝神望着晏世轮,好像深有期盼一样, 这一句话听的晏世轮是脑门后的汗涔涔而下,幸亏之前说那些全是“廿芝”所有兄弟凑出来的通商船队,和自己撇清了关系,不然刚刚积攒了这么点儿力量,会被人连皮带骨头全吃下,虽然这也是壮大了大明的海防,但把“平倭”战船全部交出,任由那些官老爷们败花、挥霍,甚至资敌都是有可能的,这就不是晏世轮想看到的了。而且这个齐思成这么说,难道还有招揽之意?不行,自己不能打上明显的那个派别的烙印,还是祭出汪老大人吧,这些古人的正攵智智慧可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了得,自从来到大明,自己就没在官场混过一天,汪大人不属于任何派别,又为官清廉、治世有功,抬出他准没错。 第十七章 陨落(三) 晏世轮再次面对着齐思成咄咄逼人的眼神,虽心下惴惴,但面不露惧色,道:“大人,学生感念朝廷的洪恩和诸位大人的关爱,已经近两年没有与‘廿芝‘有瓜葛了,只是小弟宁凤晨年龄尚浅,资质顽劣,与’廿芝‘常有往来。况且,当年吾师汪公登原,经常劝诫学生——忠君、报国,学生时时感念,并未身堕海寇为伍,青天昭昭,我心朗朗,大人,吾师教诲从未有忘,深感资历尚浅、人微言轻,不敢妄语文物之道”,晏世轮中气十足的予以回复,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既抛清了自己和“廿芝”的关系,又抬出了汪老大人,听的在座诸人是好感顿生,感念汪公有徒如斯,泉下有知也。 齐思成把手从晏世轮身上拿开,面对着他点了点头,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又盯了晏世轮能有三分多种,缓缓的又点了点头,道:“机敏聪慧,吾不如也,然君子行事,当光明磊落,吾观尔之战船,体长、舷高,不惧风浪乎?”齐思成看到甲板上人太多,不宜过多深入,赶紧转移话题,而且对面几海里外的荷兰红夷,现在不知道还在打什么主意,先全力迎敌方乃正事。 晏世轮早想到会有此问,道:“大人,学生对于此等造船、海战一窍不通,恕学生愚鲁,只是吾弟凤晨深喑此道,应了汪公子(汪才枫)商馆通商的护航要求,才会兴建此船,以学生观来,汪公子如把钱财、精力用在弘扬教化上,当于国于民更有之幸”晏世轮现在最怕的,是在座诸人将自己的金乡军和基隆商馆联系到一起去,保不准有那些别有用心之徒,打着什么主意,而且现在的大明官场,难保不出现“汉奸”一类的高级细作,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和保密需要,晏世轮是打死也不说——这都是我的这番话的。 果然,一听到要拿银子“弘扬教化”,在座诸位文官(最高才从五品,余者接七品、九品不入流的货色)均是唱了一声“诺!”,然后交头接耳起来,认为此子乃可造之才也,弘扬教化,当前除了兴建书院、印书造册,还有创立学堂外,并无他途,怎知晏世轮的想法是创办以实用技术为主导的新式学院?也乐得让这帮文人误会,索性低头不语。 这个时候的齐思成眉舒目展,认为自己果然没看走眼,此子今后之成就,远大于己也,对着晏世轮道,“达思,如视孔孟之道重视如斯,吾心甚慰也,东偏北方向,荷兰红夷此来,汝观之如何?”齐思成虽然也不大明白荷兰人大张旗鼓的冒犯东南海防,但还是想考校一下晏世轮的眼光和判断, 这个问题不大好回答,因为实在太诡异了,对于海上作风凶猛狂暴的荷兰人,怎么能这么有闲心,在深海抛了锚放下帆,气定神闲的和我们大眼瞪小眼?而且此时风向,正好有利于他们船队的冲锋,难道人少了害怕大明水师人多势众,怕了?这不是海上马车夫的作风,索性答道,“大人,学生不知。但观敌之战船,炮口一致面向我方,而且队列分明,阵型严整,实不好相与,怕是难免一场恶战”晏世轮把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 齐思成点头道,“达思,此言甚是,荷兰红夷近来愈发的无法无天,妄图单独与我大明通商互市,虽未正式传发国书,但近三个月来,摩擦不断。朝廷现已经取缔市舶司,这通商互市一节只能吾亲自定夺,此乃吾出海之缘由,然兵凶战危,以船炮之利要挟通商,非君子之仪也”齐思成不怕出海,不怕打战,但是这红夷明显不受教化,这才是让齐大人动怒的地方,番夷之地,敢公然冒犯大明天威、不服王化,罪之当诛。 晏世轮听到这里,心中豪气顿生,****上国的想法已经深入了大明的骨子里,这种民族自豪感和对自己武力的强大自信,此时仍然萦绕在汉民族心头,这种实实在在的“自豪感”,就是民族挺立的标志,在满清当权后,民族精神遭受污染,游牧民族将他们骨子里的自卑、懦弱带进了中华,自满清起,国人的“自豪感”完全走样,这种夜郎自大的“自豪感”,带给了中华民族近两百年的衰弱,而此刻再次感受到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自信,晏世轮感觉到,这个时代太美好了,只有这样自己的抱负才能实现。他双目微噙着泪,语气哽咽的道:“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这是藏在心中多久的想法?这是如鲠在喉多少个日夜的期盼?面对强敌,不管他从哪儿来,只要犯我大明疆域,必诛之! 底下众文官、武将同时肃然一懔,皆起身唱喏“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大明从来不缺少硬骨头的文人,和敢于面对强于自己数倍的敌人,冲锋陷阵的武人,此时晏世轮的一番话,正是点播到了诀窍上,诸人感到热血沸腾,狂吼着喊出心中的愿望,这里面红着眼、粗着脖子叫喊的人里,有古板木讷的齐思成,有爱贪小利的王庆隆,还有诸多形形色色的人,晏世轮一张张脸孔的看下去,继续为此时大明的民族认同感折服着。随着他左顾右盼的观察众人的脸孔,宁凤晨凑过来,小声的道,“六哥,这军心已经煽动的差不多了,这都亥时(晚上十点半)了,兄弟们可是未时吃的饭,要不,咱先吃着?聊到什么时候,这荷兰鬼子眼瞅着打过来了,先让兄弟们吃饱饭啊,这才有力气打仗” 晏世轮及时的收住了思绪,对着宁凤晨道:“凤晨,’灭虏‘上带的食物,够吃多久?” 终于轮到宁凤晨说话了,刚才差点憋死,:“六哥,不是吹的,这’灭虏‘,我可是和付明方好好合计着来着,这在‘荡奴‘没出世前的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内,将会是咱金乡水师的据对主力,我……”晏世轮赶紧伸手捂住了这小子的嘴巴,道:“你特么小点儿声,别提金乡军成不?人多嘴杂,你不怕泄密?”宁凤晨赶紧收住唾沫横飞的话语,然后小心的看向四周,此时大家还沉浸在民族自豪感的感情抒发上,有几个雅兴颇高的居然还开始了吟诗作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低着头,像是我地下组织成员般,用极小的声音道:“六哥,船上带了够咱们七百人吃半月的粮食,之前也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又多带了好多罐头、鸡鸭蛋” 晏世轮听到有这么多吃的,也是一阵惊异,这“灭虏”太好了,从携带口粮上来看,这简直就是远洋航行的大杀器啊,赶紧吩咐宁凤晨,返回“灭虏”,命令开饭,然后叫着费绍航一道,稍后捎回来一些吃食。正在晏世轮打发走宁凤晨和费绍航之后,晏世轮看到文官的下首有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的人,频频向自己招手。 晏世轮最后嘱咐一声“快点回来”之后,望着下首突然现出的那个人。此时那人对着晏世轮连连点头,不停示意,好像有话要说。观此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短小,却精悍异常,面目黝黑,和身边的十二金刚有的一拼,双目烁烁有神,仿佛闪着点点精光,透出一丝丝精明和干练。此人是谁?眼神如此犀利,难道是碰到历史名人了?那么,这将是自王应蛟之后,遇到的第二位历史人物,一时间,晏世轮的肾上腺素分泌亢奋,心脏也扑通扑通的剧烈抽动,他激动的望着犀利眼神,施礼道:“这位兄台,恕世轮无眼,如何称呼?” 晏世轮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肯定是位历史人物,你没看到他那双宛如刀子的眼神吗?这种精气神,除了在汪老爷子身上,别人身上不曾见过,不管他是巡抚,还是同知,看来,历史人物,还是有光环的。 “晏世兄多礼了,学生不敢逾越!”这犀利眼神赶紧回礼,接着道:“晏世兄,不论文武之争,不议党派之异,只谈家国荣辱,真性情也,不愧登原公高徒!”犀利眼神依然低头施着礼,晏世轮心中一动,这人明明和自己一般大小,说话又这么有腔调,不应该是个普通人啊,怎么混到三流文官的最末尾去了?而且,他提到了自己的便宜老师,难道是汪老爷子故旧?!没听他说过啊?看到周围全是阵阵吟诗作对的气象,晏世轮领着犀利眼神走到了甲板的一侧,这里除了十二金刚铁塔似得身板,挡住了周围闲杂人等目光外,什么都没有,晏世轮再次施礼,道:“世兄,敢问您与家师……”晏世轮想到,先问明白再说, 犀利眼神果然如晏世轮所想,的确与汪老爷子有干系,“晏世兄,家师与您的授业恩师汪公,是至交好友,怎奈党派分歧,后来疏远了关系,自从晏世兄领金乡所千户时,汪公就书信予家师,烦请在朝廷上予以照应,怎奈,阉党得势,家师,家师……”说道这里,犀利眼神开始激动,精悍的身躯也是阵阵抽搐,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情绪了,这让晏世轮十分意外,这位大哥是谁啊?而且感念汪老爷子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为了让“有抱负、有能力”的自己在朝廷立足,竟然放下脸面,找老友去求情,自己,欠了汪家好多啊。 而且汪老爷子的老友,应该级别不低,最起码也是一州知府,这可得好好问明白了。晏世轮感慨归感慨,此时赶紧拽住犀利眼的胳膊,大幅度的摆动,道:“世兄,原来是一家人,敢问家师名姓?还有,世兄的名姓?”晏世轮此时有些迫不及待了,基隆、淡水两港百废待兴,金乡所处处需要建设,而眼看到手的琉球,又是需要有人主持,这天上蹦下来的文化人,怎能丢掉? 犀利眼神好像回过味儿来,赶紧低头施礼,用还没完全平复的语气,道“晏世兄,家师,家师是左公光斗,小弟,小弟姓史,名可法,字宪之,称呼我可法就行了。家师与汪公多年至交,而且我与汪公子从小玩到大,世兄说是兄弟,咱就是兄弟了”。晏世轮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不简单,这么快就和自己攀上关系,又滴水不漏,果然高手。只是,他说他叫什么?——“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晏世轮身上,他浑身竖起了汗毛,眼神僵直的望着犀利眼神,用猪八戒看到七仙女的语气,满口流涎的道:“你,你,你说啥?你说你叫啥?”,说罢眼睛通红的涨满血丝,鼓胀的一双大眼酷似铜铃,然后一双手如大力钳一样,紧紧的箍住了犀利眼的双臂,让这小子大呼“疼,晏兄弟,怎会激动如此?,小弟,史可法。” “史可法?!哇哈哈哈哈哈哈”,晏世轮仰着脖子,兴奋的嚎叫着,甚至打扰到了别人吟诗作对,纷纷投来仇恨的目光。晏世轮赶紧一缩头,躲在一个黑番鬼身后,这才没有打搅到大家兴致,继续吟。 晏世轮高兴是有理由的,这史可法可了不得,是明末能数得上的能打之人,脑海里他的记录是这样的:史可法(1601年2月4日-1645年5月20日),字宪之,又字道邻,汉族,祖籍北京大兴县,河南开封祥符县人。明末抗清名将、民族英雄。他的老师是左光斗,与汪应蛟私交甚厚。民族英雄啊!可是和郑成功相提并论的人物,能不高兴吗?而且此人不仅颇有勇力,还是治政能手,尤其是懂得兴修水利,认为只有兴修水利,让旱涝保收,才是平止民乱的根本。这样有眼光、有能力、懂水利、懂种田的能人出现,自己怎能放过? 他的兴修水利的能力,是得自其老师,另一个大牛人——左光斗。在天启元年(1621年)时,左光斗领直隶屯田事,,主持水利。左光斗出京掌管屯田事宜后说过:“北方人不知道兴修水利,一年地就荒了,二年老百姓就往外地迁徙,三年就土地全荒,老百姓也走光了。现在要想旱不成灾,涝不成害,只有兴修水利一个途径。“于是,他奏上三因十四议:一因天时,二因地利,三因人情。一议浚通河流,二议挖渠,三议引水,四议修坝,五议建闸,六议设坡,七议地势,八议筑塘,九议招徕百姓,十议选人,十一议选将,十二议兵屯,十三议种田赋额,十四议富民可以拜爵。法度井井有条,诏令全部实行,水利得到大规模兴修,北方人也才开始种稻。邹元标曾说:“三十年前,京师人不知道稻草为何物,现在到处都种稻,农民感受到了种水田的收获。“ 也就是说,要不左光斗,大明北方还不会有水稻。而且史可法青出于蓝,已经能够合理搭配田间作物,以保蓄地力,能够让大明部分贫瘠的土地,最大限度的产出粮食。赚大了,晏世轮心想,果然是富贵险中求,要是刚才直接偷偷溜回琉球,不就错过了? 此时望着晏世轮那通红的,充满某种原始**的眼神,史可法突然有些异样,赶紧收回自己握向晏世轮的双手,心里想:“这晏兄弟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这人有钱了,就会有娈童癖、娈男癖,看着那小子的邪恶眼神,……”史可法阵阵恶寒,还好,晏世轮很快回复了正常,只是眉目间多了一丝兴奋,道:“原来是史大哥,咱们算是同辈,别那么见外了,我看史大哥长我几岁,就让我叫一声大哥吧!” 史可法赶紧低头施礼,“晏兄弟,折煞晚辈了,这样,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史可法见到晏世轮没有进一步动作,放下心来。 “史兄弟,去岁吾闻之家师之殇,感念万分,家师清正严明、碧血丹心,屯田利民,造福百姓,为挽救明王朝做出了许多努力,却因对抗大宦官魏忠贤,而含冤下狱,并被狱卒杀害。兄弟自会昭示天下,还左公一个朗朗乾坤,兄弟在所不惜!”晏世轮知道这一段历史,阉党极力打压东林党,这左光斗为人正派,但过于耿直,最终含冤下狱。不管是出于对左光斗的不公,还是对阉党的愤恨,自己定要找准机会,让左光斗平复,还他历史清明。 这一招十分奏效,此时的史可法,仅仅是秀才之身,由于阉党气焰嚣张,左光斗倒下后,只能暂委身于福州衙门,任小小书吏,而历史上他出任西安府推官,后迁户部主事、员外郎、郎中时,要到崇祯元年(1628年),此时,正是这位民族英雄最最低谷的时期,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晏世轮此时表达出对阉党的愤恨,还有对左公的同情,是对陷入低谷的史可法最大的支持和安慰,史可法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古时,忠、孝二字,何等重要?终于有人肯为家师出头了!看来大明还是有希望的! 见到史可法眼泪掉了几大颗之后,晏世轮道:“史兄弟,你我都是亲近兄弟,只是有事不明,这福州府衙门,动辄干系海防要事,不怕逾越吗?” 这个史可法是知道的,道:“晏兄,你有所不知,朝廷废了市舶司,但是福州、泉州、漳州等地,与外界的海贸还是有的,一旦陷入无序,则大明海防危矣。三地的知府,同时监管着原市舶司之职责,若因通商引来夷人攻讦,则知府项上首级不保也” “我说的吗,怪不得这齐大人大张旗鼓的摆下阵势,不过这齐知府貌似还粗通海事,若是一个浑人,也这样的临阵御敌,岂不坏事,那个海防指挥使职位是摆设吗?” 听到这里,史可法赶紧叫停,道“晏兄,禁声,这又涉及到了文武之事,莫要声张啊” 晏世轮想到,也难怪,碰到了会打仗的文官,肯定没问题,但是要都是一些吟诗作对之徒,海防危矣,大明危矣! “史兄,吾观之,汝不愿与其他文官为伍,为何?”晏世轮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晏兄,直说了吧,船上诸人,除了你我二人,接楚党人士也,咱不防着人家,人家还放着咱嘞”史可法警惕的望向四周,紧张的道。 这么一说晏世轮明白了,这是国人的特性,自己一时半会是扭不过来的,索性不去管。此时甲板上方一阵聒噪,原本吟诗作对的诸位大人突然间躁动起来,晏世轮抬眼望去,看到费绍航领着七八十名金乡水师军士,抬着若干个金乡特产的编制箩筐,走上了甲板,随着众金乡军士拿出箩筐里的吃食,诸位大人陷入疯癫了。 第十八章 陨落(四) 在灯笼的映照下,只见费绍航从肩膀上放下一张编制细密的绸缎(水力织布机纺的军用会议室桌布),随后吩咐众人从箩筐当中,取出一盘盘(藤条编制盘)的卤煮鸡蛋、鸭蛋,随后又在众目睽睽下,用配刀抛开一盒盒熏肉罐头。这罐头所用的马口铁,经过水力锻床、水力滚压机之后,已是厚薄均匀,颜色统一,锃明瓦亮,而且气密性更好,使得这罐头竟然保质一年而不腐。罐头里熏肉的原料就是“立体农场”出产,熏猪排,采用的是蚯蚓、麦麸等喂大的猪,各个膘肥体壮,出栏快速,熏鸡腿,就是养鸡场的散养小鸡,天天吃虫子和糠,也是肥硕超常,再加上罐头最大限度的保证了食材原有的香气,顿时,甲板上弥漫了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儿。最后,费绍航又命人抬过来几十箩筐的煮地瓜、煮土豆,每一框熟货当中,又配上台湾特产的小咸菜,晏世轮直接让众兄弟分发到各个船上,务必每船至少一筐地瓜,十盒罐头。而这艘旗舰上,宁凤晨亲自与费绍航抬着个超大号的箩筐,后面又跟着十二金刚中的六人,共抬了四大箩筐,里面散落了白白净净的馒头! 诸位文人雅士再也矜持不住了,这是馒头!不是窝头。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官员家也吃不饱饭,这个见面礼太贵重了!太特么合适了! 虽然贵为一州知府,平日里也只是粗茶淡饭,逢年过节,才见荤腥,不是没钱买,而是有钱都买不到。众位文官武将在岸上时,也没少往基隆商馆跑,但是要么限于兜里的银两不足,要么限于商馆里的产品销售过于火爆,往往攒够了钱,货架就空了。总是过去看的多,买到东西的少。这也养成了大家一个习惯,就是,每逢每月初三、十三、二十三基隆商馆“做活动”时,都要去基隆商馆逛逛,不管有没有钱,有没有货,反正去了大饱眼福是肯定的,因为这基隆商馆新鲜物事儿太多,远非一般商铺能比。 这“做活动”,“拉赞助”,“戏班汇演”全都是宁凤晨和汪才枫的主意,起到的效果却不是一般的好,不仅仅给基隆商馆打了广告,最关键的是,能让基隆出产,以最快的速度,最合适的价格,打入各地市场,虽然现在各地基隆商馆规模不大,而且商馆总数下调,仍然为金乡军带来滚滚财富。再加上时不时出现的新玩意儿——官宦人家喜欢用的香皂、平民百姓用的臭皂(硫磺皂)、妇女之友宁凤晨推出的“欧莱雅”系列化妆品、护理套装,还有各式新口味的罐头、新样式的琉璃器具等等,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各地市场,让汪才枫经常从梦里笑醒。 诸物事摆放妥当,诸位大人搓手顿脚的,眼神散乱的撒在各个美食上,没办法,人类对于肉食的谷欠望实在是条件反射,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就在大家望眼欲穿,满口流涎时,齐大人终于发话:“达思,这见面礼可重了啊,家财丰厚,也要适度嘛~”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的是,咋还不开饭?这上顿饭,还是出海前午牌时分吃的,无奈军粮粗淡,不吃也罢,那比得上这肉食馒头?还有那颗颗晶莹饱满的卤蛋?这可是新鲜物,现在什么样的人家舍得吃?连皇上一月都吃不得这一两颗蛋啊,上次吃鸡蛋,还要追溯到夫人产子进补的时候,那个时候借着儿子的光,才吃了那么半只。这下可好,随便吃啊这是! 晏世轮看到预计效果达到,赶紧跑到场地正中,团团施了一礼,道:“诸位大人,学生初次与各位大人相见,实属失礼。感念诸位大人平日的抬爱,这些吃食算做薄礼,还望诸位大人莫要嫌弃,今后,还望诸位大人,继续提点则个” 这个时候刘庆隆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大声嘶吼:“晏兄弟,咱们弟兄还见外吗?有事儿来我福建海防指挥使司,你的事儿,就是大哥的事儿!”这厮还真的不见外, 晏世轮再望向齐思成,齐思成也是和颜悦色,道:“达思,刘大人言语虽粗鄙,但本官也是这个意思,莫要见外,好说,好说!” 晏世轮心想,在此时,一顿饱饭,有鱼有肉,绝对是最大的享受,估计今后肯定要多多往福建海防司跑,于是赶紧命人送上筷子,大声道:“诸位大人,请慢用!”,这个“慢”,和“用”两字还没出口,拿到筷子的诸人蜂拥而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矜持和斯文,看的晏世轮是阵阵苦笑,他看到齐思成左手攥着个鸡腿,右手筷子去夹一大块红烧肉,而这块红烧肉滑不溜丢的,夹了几次都没夹上来,急的知府大人是扔了筷子就伸手去抓。而刘庆隆更是过分,连筷子都没拿,直接伸手去抓馒头,两个大馒头夹着一块肉,又扒开一只卤蛋,一起夹在里面,大口咀嚼,不忘边吃边拿,形象是什么?咱是武将啊,还特么管这吃相?谁敢管老子?一边嚼,一边推开前面的一个文官,从箩筐里“自助”的拽出一只熏火腿,又是大嚼起来。看的宁凤晨是连连点头,直呼刘大人会吃,连三文治都特么吃出来了。晏世轮边看边摇头,只是看到史可法也加入后,微感诧异,只见这史大人比他们文明多了,只是先往兜里揣了两个卤蛋,随后拽走一只火腿,两个馒头,慢慢细嚼慢咽起来,比那些人文明多了! 宁凤晨和晏世轮相视一笑,这帮古人认真起来,还真…… 六海里外,荷兰军阵当中。 此时在甲板上昏暗油灯映照下,也看到有人在吃饭。不过,只是一个人在吃,全船的人在看。就像是特意为大家准备的烛光晚餐,不同的是,除了用餐的上校舰长:马尔腾?哈珀茨松?特罗姆普外,所有人都口角流涎的守在一边,包括副舰长(大副)中校巴斯滕。平时,人们更多的称呼特罗姆普为“特罗普”上校,作为一颗海军冉冉升起的新星,他具备一切优秀指挥官的特点:他勤奋好学,聪明能干,忠于职守,受到上司的赏识和不断提拔。只是“海上乞丐”的出身,让身上流淌着贵族血液的巴斯滕十分不屑,这特罗普在1617和1619年当中,几次落入海盗之手,而又几次逃脱,真让巴斯滕诧异,怎么当初没被海盗弄死。而以目前的荷兰海军体系来看,最高军衔为海军少将,以二十七岁之龄荣任海军上校舰长,可见其未来是多么的让人看好。这一点副舰长巴斯滕也十分的认同,只是,就像所有有本事的人一样,这个特罗普实在太倨傲了,除了面对他的上级长官,对其他人都是鼻孔朝天,这让巴斯滕非常的不爽,总之,在这艘船上,要是没有这特罗普,自己早就荣升船长了。 全远东第三舰队的人都知道,这特罗普有很多很多怪癖,就像为了满足他的变太**一样,他非常喜欢整人。今天那帮东方矮猴子倭人,答应好了一起收拾明帝国的海军,但是这帮孙子干脆就没出现过,让这个特罗普干等了一整天,现在指挥官先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平时船上对于防火非常重视,为了严防失火,战舰上是禁止吸烟的。水手们于是把烟斗里的烟草抠出来,放到嘴里嚼,然后嚼的稀烂没味儿的烟草渣滓,直接吐在海里或甲板上的痰盂里。 今天有个倒霉蛋水手,这家伙竟然在甲板上抽烟,还碰巧被上校看到了。于是,这个倒霉蛋被绑起来,并在脖子上挂了个痰盂,又吩咐所有嚼烟草的,那这小子当靶子,练习吐烟草渣,知道这个倒霉蛋知道如何把烟草渣滓吐在痰盂里为止。结果这个怂货,才被吐了二十几下就受不了了,让然破口大骂起来。等待着他的,便是将双手反绑,然后被迫咬着一根铁棒,堵住嘴巴吊起来。后来特罗普看着还是不过瘾,竟命令几个帆缆士,将受罚者绑在一块格板上,几个人轮流鞭打他,特罗普亲自监督。那个倒霉蛋没坚持到一百下,已经一命呜呼了。明显的,对于这样的结果上校仍然十分不满意,他命缝帆士用破帆缝了个尸袋,将那个倒霉蛋庄子啊里面,然后又在头尾两处各放一颗炮弹,再缝妥,直到听到“普通”一声落水后,才心满意足。这个恶棍!这个魔鬼!!巴斯滕心中暗暗发狠。 全船四百多人,折腾了这一天,不仅没看到倭人出现,还死了个水手,让众人以及舰队其他船上的水手都感觉不是个好兆头,特罗普本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看着就要到第二天黎明了,这个魔鬼竟然还不下达开饭的命令,他想干什么?就在巴斯滕望眼欲穿时,上校大人终于下达了开饭的命令。不过,除了他自己仍享受军官配餐外,其余人清一色的,部分军官、士兵、水手,统统一致的水手餐,吃的众人是怨声载道:每人一小块生了蛆的饼干,配一块小的只能盖住指甲大小的奶油,再发一块变质了很久的乳酪。这就是辛苦了一整天的帝国海军制式晚餐?!巴斯滕觉得自己就要爆发了,这特么的还是人过的日子吗?看着特罗普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豌豆汤,还有各式新鲜蔬菜,甚至他还看到了两只鸡蛋。这让巴斯滕心中的怒火翻滚,再翻滚。看着手中明显招了蛆的饼干,再联想到船上那个灭蛆的绝招: 1、在饼干袋开口处放一条死鱼,引诱蛆虫爬出来2、当死鱼身上布满蛆后,把这条鱼扔掉,再换上另一条3、重复前两步,直到没有蛆出现为止。 看着饼干上点点的小洞,还有那依稀可辨的臭鱼腥味儿,又混杂着豌豆汤清新诱人的香味,巴斯滕再也忍不住了,他抓起蛆虫饼干,一手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碎后,对着特罗普方向,恶狠狠的吼叫道:“特罗姆普,我再也受不了你了,我要和你决斗!” 而大明水师这一边,情况也不十分明朗。先是众军官狼吞虎咽吃完晚饭,随后众手下连捡带舔的拾起诸位大人的残羹剩饭,手里攥着地瓜、土豆,勉强吃了个半饱,但是无不感念晏世轮的恩德,心中默默的为这样的长官叫好,自己怎么就没身在什么“金乡军”呢?后来是知府齐大人婉拒了晏世轮的参战请求,理由是,认为晏世轮的船虽然大,比红夷的船还大了几分,但是貌似外强中干,船大了可就不经风浪,担心还没遇到红夷,自己先沉下海。晏世轮虽然哭笑不得,但是只有俯首称是。 随后远在基隆的温镇峰,命人乘路过此地的武装商船送来情报,晏世轮检查火漆完整、印信正确后,打开查看。 看着手中这份并不厚的军事情报,晏世轮暗中连连摇头。他觉得此时还不是打击众位手下的时候,尤其是刚刚开始的情报收集工作,里面有诸多的元素没有体现,诸如:荷兰船队确切的船员数量?或此行真正目的等。但是他看到,目前的众位手下,的确是努力了,只是在他这个现代人眼中,仍然十分稚嫩。情报的前面是诸多关于荷兰三艘盖伦船的介绍、指挥官、经停港口,而在手中情报的每一个判断后面,可以看出来,制定这份情报并进行分析的参谋团,已经尽可能的罗列出他们收集到的各种情报和信息,来证明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这些参谋赞画是出了力了,虽然并不规范,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按照自己和宁凤晨给的前世资料,兢兢业业的进行着推演和判断。 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否则那些在金乡讲武堂里受到“高等”教育的参谋们,就绝对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判断。仔细看来,这是一份压应得让人难以呼吸的情报。在宗钧杰领导的金乡军政司,情报部门从来没有受大明时下那种“无过便是功”的理论思想侵蚀,因为所有的情报人员、参谋人员,都是宗钧杰从有识字基础的众军士中,提拔出来的。所以没有任何束缚,影响他们的创造性思维。他们充分的利用着他们的头脑,对隐藏在迷雾中的迷团进行实质性的探索,最终形成纸质报告。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金乡军优于此时全世界的体制! 晏世轮相信,优秀的体制,不需要有特别优秀的人才,即使基隆军官识字率低,文化水平肤浅,军事理论尚缺,但是,只要在自己精心构建的“金乡体制”内,就是白痴,也能为金乡整体的前进做出贡献。时下晏世轮最缺的就是人才,但是他有着丰富的“前人”经验,这是他强大自信的根本,这就是——从不相信单打独斗。 而手中这份不完整的军事情报,里面的透露出的信息实在是太震撼了!因为他看到敌军指挥官的名字,郝然写着:马尔腾?哈珀茨松?特罗姆普!这位,是荷兰海军事上的神话,他凭借着一己之力,挽救荷兰海军于倾颠,几乎就是十七世纪荷兰的隆美尔。他是荷兰与西班牙、英国的历次海战中,阶级最高的海军指挥官(自1636年起)。他在唐斯之战(1639)中击败西班牙人,使西班牙海上霸权的地位渐趋式微。绝对的当世猛将。看到这个名字,晏世轮原本稳如泰山的手,竟然阵阵发抖起来。 老天,没这个必要吧?自己刚刚出道,偏要碰上这么个海军大牛,这仗还怎么打?好在这个特罗普(特罗姆普)现在和自己一般年岁,都是二十七岁,应该没有前世击败英国、西班牙时的经验和魄力吧?随着他的思考,立即与知府大人等告辞回船,反正此时也不允许自己出战,乐得无事清闲。 回到“灭虏”船上时,他立即叫来宁凤晨,将情报告诉他,然后则其厉害,告诉他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怕他不明白,特意以即时战略游戏《魔兽争霸》举例,说道这可是敌人“英雄”级人物,肯定是有什么光环的,咱们现在还是小心为上,慢慢升级为妙。一听这个,刚才还跃跃欲试宁凤晨立马蔫头耷脑,别的不懂,这个“英雄”级人物还是懂的,这特么还怎么玩儿?难道自己的第一次,临到开战了,竟然需要憋着,不能痛快的来一发(炮弹)吗?宁凤晨心头顿时咬牙切齿的嘟囔,什么特么的特罗普、特仑苏的,老子偏要捅捅你的屁月殳,让老子不爽,小心被爆! 不理眼前目眦欲裂的宁凤晨,晏世轮赶紧吩咐费绍航,准备好扬帆、撤桨,各个火炮就位,火药理好,做好立即开战的准备。此命令一下,整个“灭虏”船上的金乡水师沸腾了,这盼星星盼月亮的战功,这么快就要来临了,多么幸运!比起金乡水师第一军的弟兄,天天跑海贸,虽然在海面上到处窜,但充其量只能灭个倭寇,平个海盗啥的。金乡军军中的军功级别与大明略有不同,虽然也是东奴首级高于北虏(目前还没遇到),但在金乡军中,北虏首级要高于倭寇,而且,金乡军不承认流民首级计军功一说,以避免杀良冒功。最最不同的,就是金乡军以金发碧眼的红夷、弗朗机夷等首级为最,这红夷一颗首级,顶得上倭寇五颗,你说这“灭虏”船上的伙计们还能不兴奋?各个是呜嗷只叫,只盼一会能有个好收成。只有船上的五十名白蜡杆枪兵,闷闷不乐,因为别人都是炮、铳,而自己手里拿的家伙,最远才能扔出几丈,鞭长莫及啊。 第十九章 陨落(终) 就像所有起义者一样,等待着巴斯滕的,是非正义的审判。论武力,特罗普完胜他十条街,结果就是:为了伙食自由而献身的巴斯滕,一个回合没挺过去,直接被坐着喝汤的特罗普挥手打发了,用的是餐刀。随后巴斯滕悻悻的坐在地上,仿佛已经死去。因为他知道,反抗者不可能有好结果,就像那个试图顶嘴的甲板上抽烟的倒霉蛋。 出乎所有人意料,就在巴斯滕破罐破摔,准备“慷慨就义”时,船上的沉默被打断了。“嗝——呼,”一个响亮的饱嗝声想起,上校船长特罗普终于吃饱了。此时他好像没了兴致,直接对巴斯滕道:“巴斯滕,最近反应又迟钝了,是不是澳门港的情人抽空了你的一切?”,特罗普伸手抚摩了一下精心修剪的两撇胡子,微笑道:“起来吧,我的副官,马上就要有仗打了,就是那里……对面明帝国舰队”。 巴斯滕惊讶于什么时候特罗普这么仁义了?还是自己听错了?这明帝国舰队吗,一些小舢板而已,只有那几艘福船稍有战力,但是他们的火炮口径太小,还没到福船的射程内,盖伦肯定把他们掀翻。巴斯滕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来,掏出怀里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端详了六七海里外的明国舰队。像以往一样的漫不经心。但是,突然间,举着望远镜的手颤抖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对面的舰队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艘规格很大的船!这是什么意思,看旗号,飞龙旗代表东南海防,这是明帝国的船,但是那个副旗上飘着一艘战船样式的图案,是什么来头,海盗吗? 一声清脆的拍巴掌声音,打断了巴斯滕的胡思乱想。“我的副官,我的朋友,相信你也看到了,明帝国舰队中出现了不完美的音符,没错,那肯定是卑鄙的英国人,只有他们才喜欢那么大的船”英国和荷兰一直敌对,自从海洋被人们认识到可以带来更多的财富、物质时,就开始了争斗。只是此时,英国并没有西班牙、荷兰等老牌海上帝国的底子,但上升势头仍然不可小觑,自从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后,似乎在海上一直找寻着指的玩儿命的下一个对手,而荷兰,正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校,您是说可恶的英国人和明帝国走到一块儿了?这是东亚,不是阿尔马达(西班牙无敌舰队重创地),英国人手能伸这么长?”巴斯滕满脸不解。 “中校,相信我,只有英国人喜欢把好好的战船侧面开这么多孔,他们天真的认为,多了几门(比盖伦战舰多了近40门)十二磅炮,就能决定一场海战的天枰了吗?愚蠢的英国人”特罗普望着“灭虏”战船方向,轻蔑的一笑。“中校,我和你贝者三十个银盾(荷兰货币),三百码,击沉所有福船和英国战船(其实是‘灭虏’船,),或者,一顿用新鲜牛肉烤制的牛扒午餐?相信我,明天中午前,彻底结束战斗,明天的中午,将是朗姆酒配牛扒的最佳时间,我的朋友。” 也许是被牛扒所激励,巴斯滕道:“三十盾就三十盾,不过,我认为我们会在两百码决胜,因为对面的明国船也好,英国船也好,望远镜里看到火炮没有超过十二磅的,咱们完全可以利用盖伦船的速度优势,放近了狠狠打”,巴斯滕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八百米是前装滑膛炮的最大射程,风帆时代炮战是在四百米以内开火才有效,而十七世纪前装滑膛炮射速,三分钟一发已经是极限了,把敌人放到两百码(约183米),既能够在靠近前放足三轮炮,又能在近处提高炮击精度,只是,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我的副官,不要小看这些明国人,他们的历史源远流长,他们军事科学登峰造极,对于阴谋诡计,我们远远比不上这些人,但是,也不用太担心,十六磅炮就是迎接他们最好的礼物,让我们的船列好阵势,超过五百码时,前炮发射,待接近到两百码后,桨船接近,用我们荷兰勇士的力量,摧毁一切的东方恶魔,快,巴斯滕赶紧传下命令,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眼神异样激动的特罗普,直接吩咐道。此时的帆船受风帆系统的影响,不可能拥有高大的舰桥和长基线光学测距仪。一般两千吨级飞剪船的艏楼和艉楼高度都不会超过海面八米。对静止海面目标的有效校射距离不会超过五千米,超过这个距离就看不见海面上的弹着点了,仅仅凭借炮弹水柱的校射参照,会造成很大的仰角误差,对于移动海面目标的精确校射距离不会超过三千五百米。欧洲舰队之间的炮战距离都在四百米以内。所以说这个特罗普坚持把敌人放到三百码(一码约等于零点九二米),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在此时,就是风帆时代的帆船,艏艉狭窄,一般只能安装几门轻炮,主要的火炮一般装在战舰的两侧,与本船龙骨垂直放列,通过两舷开设的炮孔射击,在接近敌舰的时候快速开火,用齐射打出大量的炮弹期望命中敌舰。当时的炮弹威力有限,单发射击即使命中也很难对敌舰造成致命伤害,当时双方战舰进行炮击的距离很近,当时的火炮不需要抬高仰角时,射程只有200码。这种作战方式造就了风帆时代的海战战术:用侧面对着敌人,排成一列首尾相接的长队,利于舰队发扬火力,这样每条战舰都有一半的火炮能对敌射击。这样一来较小的军舰难以投入主要的海上战斗,而只能担任巡逻和侦察这样的任务,因为舰队的威力在于战舰排成连贯的长队,就象一根链子,连接部分如果薄弱,很容易被打断,线式队形中小型军舰一旦被击沉或丧失机动能力,会影响后续战舰保持队形。特罗普是这个时代海战指挥的艺术家,虽然只有三艘盖伦,仍然是按照传统的纵队行进。迎着明帝国的舰队,缓缓的向前行驶,而船上的各个舰炮,也调整了方向指向前方。 特罗普在战术方面,也执行了此时荷兰的一贯做法,即十七世纪以来,荷兰为代表的新兴海上强国仍然钟情于近距离混战。在进入十八世纪后,“战列线”才成为欧洲各国海军的标准战术。海战中双方战舰通常排成两个纵列,平行相对驶过,互相以舷炮对射。这种战术的弊病在於简单化、程式化,海战形同角力。如果两支舰队旗鼓相当,往往打到两败俱伤也分不出胜负。风向对海战战术的影响也很大。处於上风向的战舰,船身向下风向倾斜,这一侧的舰炮水平射角较低,有利於攻击对面敌舰的船身;处於下风向的战舰,船身向后倾斜,舷炮水平射角较高,有利于攻击对面敌舰的桅杆和风帆。选择上风向属於攻击性强的表现,其目的是击沉敌舰;选择下风向则是防守性的姿态,目的是破坏敌舰的动力系统,使其失去机动能力,以便於自己脱身。十八世纪英、法两国的海战中,法国舰队通常选择下风向,准备一旦战局不利就逃之夭夭。英国舰队为了迫使法舰决战,往往一开局就试图抢占法舰队的下风向,断其退路。 特罗普虽然没有经历一百年后的英法海战,但是仍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远处的晏世轮看到敌人竟然采用纵队前行,立马知道遇到了麻烦,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们来多少都是送菜的,因为——灭虏战船无论从结构,还是使用战术上,都要强于他们数倍。 灭虏级战舰建造得相当坚固,船壳是数尺厚的柞木板,远距离射来的炮弹通常无法贯穿,近距离发射的炮弹对船壳所造成的破坏,也就是碗口大的一个洞,船上的船员往往在炮弹打来时,能卧倒躲避,极少受到伤害。而一艘战舰最薄弱的地方是船艉。“灭虏”的船艉所用的材料虽然轻薄很多,但是装备上了金乡军特产的压铸包甲,虽然比较薄,但是重量轻,负载小,敌军一颗炮弹无法轻易透入,更不贯穿整个甲板,及时从后面射来的炮弹,对人员已经没有了巨大的杀伤力。虽然前世英国海军有专门的“艉射”战法,即运动到敌舰后面时,集中火力近距离轰击船艉。此时通常发射一颗实心弹加一颗霰弹,实心弹穿透船壳,而数十颗铅弹紧跟着从弹洞飞入,以扇面扫过甲板。这样的双发弹有五、六颗就能使敌舰的整层火炮甲板丧失战斗能力。英国海军只有在混战中偶尔能够用上这种威力巨大的战法,要想在海战中有目的地攻击敌舰船艉,就得垂直切入敌舰队的战列线,不仅风险很大,更意味着战术思想的推陈出新。而此时的荷兰海军,远远没到那个程度,所以,现在的场面就是—— 在众多的大明水师观望当中,“灭虏”战船一跃而出,笑话,宁爷能放过这么好的练兵机会?完全把晏世轮的告诫“低调”两字放到脑后,随后立即冲出阵列驰骋向前,在距离敌船八百米左右时,命人掀开船头的三十二磅炮,这大杀器一出,谁与争锋!?于是,即使靠到了三百码,甚至已经与“灭虏”擦肩而过,这艘诡异的大船丝毫没有受影响,在三十二磅炮建功之后,一艘盖伦大舰已经被贯穿了两个大洞,汩汩的海水上涌,眼看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而噩梦就发生在此时,行近两百码处,“灭虏”突然减速慢行,随后在船舷的一侧,竟然露头不下九十门十二磅炮!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宁凤晨为了增加火力密度,直接在垂直侧面上增加了火炮数量,因此衍生出了这三层”灭虏”战舰,而这也是海战中集中火力的最有效方法。十七世纪末期,常见的三层”灭虏”战舰是海军领导者认为具有相当实用性的发明。1697年,备受推崇的法国人保罗·侯斯特指出大型舰艇对舰队战力具重大贡献的两个理由:其一系大型舰艇可装配数量更多且口径更大的火炮,其二则为相同长度的纵队,大型舰艇舰队(小型舰艇编队则更为密集)拥有更多且更大的火炮。单层甚至双层”灭虏”战舰,在直线序列中的火力密度太低,所以十八世纪末期仅能勉强将其纳入编队序列。我们可以假设某些时候,双层”灭虏”战舰对单层”灭虏”战舰的作战胜算比大于2,这是因为双层”灭虏”战舰在火力上较单层”灭虏”战舰享有较大优势。侯斯特提到了大型舰的木料具防御力,但他了解这只是次要的优势。在海上作战的两艘舰艇就如同两组有轮子的围栏一样,以木墙来保护火炮及炮手。除非幸运地直接命中弹药库,否则炮战后立即沉船的例子不多(虽然炮战后可能因舰体受损沉没)。 当时的海战失败,主要原因系火炮损坏、炮手伤亡及士气、战斗意志遭敌击溃所致,这些原因将使舰艇不是被俘就是沉没。但是“灭虏”级不存在这个情况,体积对比就像香蕉与西瓜的盖伦和“灭虏”,此时的情景就像橡胶有气无力的甩着本来就不长的香蕉皮,想往西瓜身上蹭,而西瓜直接分出一半,狠狠地碾在香蕉身上,这是吊打,完全的被虐。 如果两舰配备有相同数量的火炮与人力,其有相同射速与射击精度,穿透力将决定双方的胜负。但是,现在没有如果,拥有九十门(每舷四十五门)火炮的双层”灭虏”战舰与拥有三十八门(每舷十九门)火炮的盖伦作战,依“平方定律效应”,盖伦船在”灭虏”战舰的优势火力攻击下,将逐渐损毁,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亦无法挽救盖伦船的颓败命运。经估算后,在双方交火且无船体强度优势下,双层”灭虏”战舰可能损失5门火炮,但盖伦船接战舷侧的18门火炮将悉数遭到摧毁。甚至可以假设,在盖伦船接战舷侧火炮遭到彻底摧毁前,盖伦船舰长可能早已投降。一艘双层五门、或更少炮的船舰在火炮受损不大、遭受些许伤亡及结构小幅损坏的情况下,就可造成一艘配有38门火炮及300名水手的盖伦船毁损。事实也是如此,此战似乎没有任何波澜,一切就像是金乡军参谋们的规划一样,连损坏的火炮数量都是一致的,让晏世轮是大呼“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特么的力量啊!” 由于此刻宁凤晨指挥着“灭虏”大杀四方,史可法暂代了宁凤晨的位置,和十二金刚一道,在晏世轮身边保护。看到昔日耀武扬威的荷兰红夷如此惨重的伤亡,禁不住向晏世轮请求:“晏世兄,大明水师正在四处收拢红夷,斩其首级,夺得军功。如今,荷兰红夷已经溃不成军,何不命宁大人一道,多取些首级?” 终于没有心事的晏世轮,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叹息道:“金乡军与大明朝廷兵制不同,天下各路边镇,当兵者皆是军户,贱民,大明百姓以从军为耻。而在金乡军,当兵入伍是一种荣誉,并且军功计算有独到的体系,宪之待到了金乡自会明了。征战之时,所获战例品多数归士兵所有,而我只要征战所获得的船只、地盘。金乡军当兵几年退伍后,皆可获公民身份,公民有权参政,伤残退伍兵,税收上也可以获得减免,甚至可以不纳税,由政府供养。 所以,在金乡军,不是任何人都有权参军。而且军功并不是单单依靠首级,缴获和占地不是更有意义?所以,我和齐大人在战前有个约定:所获首级全归大明朝廷所有,其他战利品,谁得谁有。你看,金乡军士兵没有抓荷兰红夷俘虏的,相反,抢夺红夷首级的,夺败军兵器的大明水兵比比皆是。还有,你看,那几艘不参加劫掠,在战场上来回巡视的水师小艇,是执法队的军法官,只要金乡水兵不劫掠普通民船,那就是他们在享受胜利者的权利,执法队不会干预,一旦劫掠到了普通百姓,或者在战场上落井下石、打黑铳,执法队就会行使权力,进行监禁或者就地斩杀。” 史可法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晏世轮微笑着说:“你一定想说,为何你和史家家丁的士兵可以加入金乡军水师,是吧?金乡军律法严苛,我虽执掌金乡军大权,也需受律法约束,并不可以任意而为。然而,金乡军百姓给予我每年六次特别赦免权,准许我超越律法,特别赦免六人。我与你沟通,深和吾心(你是历史名人),心甚爱之(不能放过),故此动用特别赦免权(熟知历史的金手指)收下了你。而你的家丁与你作为一个整体,也需一次特别赦免。一下子就用掉两个赦免权,还真的很奢侈呢,同时,这家丁里有左公的亲眷,也算是对左公在天之灵,有所告慰” 史可法听到这里,立即眼里含着泪,恭身行礼:“我今时才知,晏世兄如此加厚于我,更感念晏世兄对左师缅怀,现在全天下都在排斥我,挤兑吾师,而兄却对左公鸣不平,又怜其家人,可法愿为兄台誓死效命,请受可法一拜!” 望着眼前跪地施礼的汉字,晏世轮心中乐开了花,终于把他收下了,容易吗?但是面上仍然怀着悲天悯人的肃穆,端然的受了史可法这一拜,因为古人轻易不施此大礼,一旦发自内心的下拜,就说明了是完全的投在晏世轮这一边儿了。晏世轮轻轻扶起地上的史可法,对着他面带微笑,道:“宪之,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 “晏世兄,可法乃戴罪之人,万望世兄收留。这朝廷的书吏嘛,不做也罢!”史可法横下一条心,反正在福州府衙也是遭受排挤,还不如跟了这个沾亲带故的晏世兄呢。而晏世轮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挽起他的手,紧紧相握,两人相视,真诚一笑! 不远处,此次从澳门折往长崎的荷兰舰队,舰队指挥官上校特罗普此时脸色非常难看,三艘盖伦战舰,损毁两艘,只有旗舰舰身完好,还破损了两面主帆。十五艘桨船上,约有八百多雇佣军(倭寇为主),在接近对方奇怪的大船后,被开花弹打的是鸡飞狗跳,他此时可能明白了,为什么倭人迟迟不出现。 宁凤晨耀武扬威、大杀四方,最终在晏世轮发出必须返回的命令后,才悻悻的返回本阵。这船都走出老远了后,一个神情骠悍荷兰海军少校凑到尚面无表情的在原地正襟危坐的特罗普耳边,小声催促道“上校,我们回去吧!” 特罗普清楚自己的副官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宁凤晨的船都快走回本阵了,自己还待在刚才被火炮虐的“三百码”线上,这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虽说,明白这个理,可固执的特罗普还是决定,宁肯多冒风险,也要在这里坐着目送宁凤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特罗普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对宁凤晨的惺惺相惜之意,而为了要在气势上,不输于宁凤晨敢于孤军深入,且重创己方的勇气。太特么憋屈了,这怪船以一敌三,还能全身而退,简直怪物般的存在, “可恶的英国人,我早晚把你们一个个砍到,再扔下海,听你们一声声的落水声,还有那个什么明国‘宁’,等我下次再来远东,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特罗普灰头土脸的在一边嘟囔,丝毫不离巴斯滕的叫唤,在他心里,丝丝复仇的火焰在燃烧,他不能容忍这种完败,更加不能容忍的,是那种面对强敌,竟然丝毫无力还手的绝望!特罗普从此记住了宁凤晨的名字,然而此刻起,特罗普因宁凤晨的出现而改变了命运,后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无从预料的,而这一刻起,原来历史上将会大放异彩的他,却慢慢的被宁凤晨抢去风头。这就好比一颗冉冉上升的将星,还没发出最光彩夺目的光芒,就已经陨落。 第二十章 入伙 直至此时此刻,特罗普依然不敢相信目前所发生的一切。 自己横行东亚的三艘盖伦炮舰,就这样被一艘“英国船”给击败了。败得一丝脾气没有。对方以一敌三,仅仅损毁了十几门十二磅侧舷炮,己方竟然连对方主炮都没看清。这非常让特罗普难以接受。虽然没有弄明白明帝国在哪里搞到的大口径火炮,但是从其一下子就贯穿整个盖伦两舷的威力来看,最起码在二十四磅以上,虽然发射频次比较低,约五分钟才能打出一发,但是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三发炮弹就打中了左前侧护卫的战船,而且强大的贯穿伤,引起了甲板下方火药库的殉爆,导致了范兰迪(左护卫舰舰长)的船刚刚放了六七炮,就被打的缓缓下沉,不得不弃船登上周边的桨船。其实,特罗普不知道的是,三炮就击沉一艘盖伦船,这是连宁凤晨都没有想到的,也就是传说中的,****运。 特罗普恨恨地回忆到,刚刚双方战船驶进600码时,对方的船上竟然扯下伪装,露出了船首、侧舷各个位置上狰狞炮口,尤其是船首那个不知口径的大炮,简直太可恶了,此时特罗普对英国人的痛恨,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虽然历史上特罗普和英国人结仇颇深,但是此时却误会可怜的英国人了。关于这门三十二磅炮,其实和英国人一点关系没有。这是郑家人有一次去澳门,交易完货物后,见到岸防炮十分的威武,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口径的火炮,于是,发挥了一次海盗的本色,趁着守卫交接岗的时候,百十多人一起摸了过去,随后很顺利的拆下来,装到了郑家货舱。到了后来,有一次宁凤晨去平野找杨天生办事而,竟然发现“廿芝”总部还有这么棒的好家伙,遂用五一百箱罐头换了回来。当时的场景就是,两边都认为对方是不是犯了傻,这个交易简直太划算了。临了宁凤晨还交待杨天生,以后再碰到这种大家伙,千万别藏私,你们平野用不着,可以尽管拿到基隆来,多多益善。从此,东南沿海各地的港口,总是莫名其妙的丢失岸防炮,多大口径的都有,很是骚扰了澳门、长崎,马尼拉等地的巡逻海军。甚至远在大阪、朝鲜的岸防炮都时有丢失,让人防不胜防。而宁凤晨更乐得这些拿罐头、烈酒和烟草就能换回来的火炮,反正对杨天生他们来说,这种事儿干的多了,越来越熟练,也不是什么太为难。总之,从1626年开始,到1633年结束的金乡军火炮没法自给自足的七年时间里,东亚,东南亚沿海各个城市的岸防火炮总是在丢失,而且,越是盯防的仔细,丢失的情况越严重,这简直成了那个时代的不解之谜。只有台湾一地,靠着走私“军火”大获其利。这种没本钱的买卖,杨天生、郑芝龙他们也是越干越熟练,不仅仅是明偷暗抢,在经历了最初的半个年头后,渐渐的郑家海盗已经和各地驻军首领或多或少的建立起了友谊。这种建立在各种台湾畅销品上面的友谊非常稳固,也就导致了海防炮越来越少的结果。即使是晏世轮,也默许了这种以少量代价,就可以获得大量火炮的行为。而且这样不仅壮大了自己,还在不断的削弱着各地的防守,一旦将来发生冲突,不得不强行袭击各地海防时,这是极大的助益。时间短了什么好处都看不出来,这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今天丢一门炮,没人在意,下个月再丢两门,还是引不起大的关注,在各地守军指挥的睁只眼、闭只眼下,各个港口的海防布局,火炮大小,数量,已经逐步的完善在晏世轮的秘密情报里,而且随着各地商馆的明察暗访,还有温镇峰的努力,到了1627年年初的时候,东亚、东南亚各个主要大港的情况,已经被晏世轮摸了个透。而且为了保险,又派遣商馆人员名面上逐一查实,到了1627年,晏世轮如果想攻打哪个港口,在没有海上机动力量的因素下,只是时间多少的问题。大的港口岸防炮多,耗时多些,小的港口耗时小一些,就是这样。 而摆在眼前的好处就是,宁凤晨当初以极少的代价,就更换到了不下三十多门炮,再加上从东南水师手里,甚至是马尼拉、马六甲、杭州等地,购齐了这九十一门炮,拼凑起来一艘半新不旧的“战列舰”,之所以不能称之为战列舰,是因为此时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这个名词。喜欢大舰巨炮的英国人,要在1660年代以后,才会出现成建制服役的战列舰,而此前,一直作为实验的目的出现在英国海军当中,也怪不得特罗普郁闷,实际上要到英荷战争时,他才会领略到的战列舰虐心,宁凤晨有幸的让他提前三十年享受到了。 此刻,大明水师本队早已沸腾,这种酣畅淋漓的胜利更加坚定了荷兰红夷并不可怕的信念。虽然开战之初,齐思成并没有让晏世轮出击,但是随着敌船的越来越近,而且来势汹汹,不得不下了一个“便宜行事”的命令。结果越众而出的金乡军战船,竟然如此犀利,看的刘庆隆是两眼放光,自从主炮开火后,眼珠子就没离开过船首。而齐思成也是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连呼“痛快,痛快”。此战虽然未直接与红夷接战,但仍然斩首两百三十七级,缴获蜈蚣船三艘,活口四十二人,这军功可就大了。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其义弟这么能打,倒是有心拉拢。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楚党阵营此时倍受打压,该抛出什么条件来拉近关系呢?齐思成好生思考了一番,过了顿饭功夫,他转过念头,命人传金乡所千户晏世轮来见。 少顷,还来不及跟弟兄庆贺的晏世轮,急急忙忙向着旗舰福船甲板上的齐思成奔来。此时胜利在手,晏世轮底气十足,他一见面立刻推金山倒玉柱般俯身下拜,道:“恭贺齐大人旗开得胜,重创来犯红夷,此乃不世之功勋,大人定当得以高升,学生这厢拜贺了”,晏世轮丝毫没有提自己的功劳,这让齐大人还有左近各个大小官员非常的满意,尤其是刘庆隆,此战斩首颇多,即使分给齐思成、晏世轮一些首级,再上下打点一番,依然会有百十颗首级的军功入账,没想到这个晏世轮这么识时务,可造之才也! 齐思成此刻心头乐开了花,也不点透,官场上这些门道他可是摸得很清。现场的众位务必都要有功劳,还有南京兵部、京师兵部那些要员要打理,晏世轮此举甚和其意。道:“达思,过誉了。大明能有达思、凤晨如此的虎将,国之幸事也,不知此战这军功……”齐思成终于说到重点上了,让晏世轮暗骂一句老狐狸。 丝毫没有停顿,晏世轮接道:“大人,要不是您和刘大人,以及诸位大人奋勇抗战,刘大人为此还付了轻伤(吃太饱、太油跑了肚子),学生不敢贪天之功,那个首级嘛……”,一听晏世轮如此说,齐思成和刘庆隆诸人立即双眼闪烁,就好像很难为情,然后又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样晏世轮心中大定,这年头,这些官员都是吃人不吐渣的角色,看来自己不贪功还是给他们留了个好印象。于是,对着诸位大人道“首级,学生一颗不要” “噫……啊……”一时间,众位大人好像集体愣了下神儿,然后发出了各种惊奇的声响,过了盏茶功夫,齐思成止住众位的惊异,道:“痛快,达思,你敢冒奇险,得此军功,却颗粒无收,怎向手下交代啊?”说罢,眼珠紧紧盯着下首的晏世轮。此刻不仅是齐思成,刘庆隆,其他文武官员,甚至是史可法,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看此子如何应答。 晏世轮对着众人道,“诸位大人,可曾想过,为何荷兰红夷、西班牙夷、葡萄牙夷们如此猖獗,却又越剿越多?”这个问题除了场中的齐思成、史可法外,其余人几乎都没概念,齐思成道“达思,这是为何啊?” “实力!,这是实力使然,红夷仗着自己船坚炮利,屡屡犯我大明,如果没有实力作为后盾,他们有来能回吗?” 底下众人有点头的,有不知所谓的,还有漠不关心的。 把底下人的表情一一收在眼里,继续道,“诸位大人,学生不取首级,但想要荷兰红夷的活口,且缴获战船、辎重一概不要,可好?” 这么一说,大家就开心异常了,什么实力,什么家国,此时的大明官员更看重眼前利益,虽然也有更多的诸如史可法、齐思成等衷心为国的铁骨铮臣,但很多都是滥竽充数的泯泯大众。他们更看重的,是眼前的既得利益。眼下晏世轮说首级不要了,这让诸位可是眉开眼笑,至于说到什么大道理,却鲜有人关注了。 齐思成道:“达思,说出你的想法!别兜圈子了” 晏世轮见到众人静灭有关注海防、深究原因的,不禁深深的失望。道:“学生不需要首级,而要红夷活口的目的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犹如旱地惊雷一般,振聋发聩!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是千百年来出现在华夏大地上的第一声! 这比原来的史实上早了两百年! 所有人,不管是否贪腐,不管是否昏庸,只要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无不悚然而惊! 这是历史时刻,这是开创性的一刻,从此开始,晏世轮开始走进大明文官体系的眼中。晏达思(晏世轮的表字)的名字,开始在华夏大地上下响彻。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就是此时大明的御敌不二法门!这是大明翻身崛起,超越欧洲的最后时机,最后的方法。晏世轮是务实的人,他信奉能抓到老鼠的猫就是好猫的道理。而晏世轮这个名字,也慢慢走入大明此时的历史。 “师夷长技以制夷,好胆识,好气魄!大明海岸绵长,近五十年来频受红夷、西班牙夷的侵扰,如达思有此宏志,定当大书特书!” 还大书特书?!晏世轮现在想打到的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赶紧打断此时意气风发的齐大人,道“大人明鉴!学生微末才学,还是有自知的,不敢劳烦言官动笔。齐大人,咱们这就说好,功劳是诸位大人的,剩下的红夷,是学生的,可好?” 笑话,晏世轮现在哪有什么心情继续在这里闲扯,赶紧想分了俘虏走人,两百多首级的军功可不算少,这帮大人应该不会难为自己吧? 看着眼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晏世轮,齐思成咬了咬牙,对着晏世轮道:“达思,如此也好,只是……,来,借一步说话。”弄不明白这齐大人为啥这么神秘,晏世轮和齐思成撇下正在商讨如何分配首级的诸位大人。走到了甲板的靠边一侧,齐思成道:“达思,登原公走的急,尚未登门拜访,见谅!” 看着齐思成认真的躬身行者礼,晏世轮满脑袋的问号,这齐大人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没头没脑的提起自己的便宜老师了?但是面上晏世轮不敢怠慢,道:“齐大人,汪师北去,学生深感悲恸,然大人感念汪师,学生深感欣慰。”看来此时大明为了拉紧关系,都会拿别人老师说事儿。晏世轮忙做感恩戴德状,对着齐思成深深一揖道:“大人,请明言” 看着晏世轮谦卑的态度,齐思成十分满意,道:“达思,吾出身楚党,你可知道?” 哦?这齐大人干嘛?就要开始赤果果的拉拢吗?晏世轮不动声色,道:“大人还请明言” “达思,进来阉党篡政,打压异端,楚党人才凋零,现今朝堂之上的,只余吾一人”齐思成好像回忆起十分不愿记起的事儿,接着道“吾楚党党魁,接连辞官回乡,朝中已无人肯为我等出头。我心倦矣”齐思成不断的叙述着近况,显示及其抑郁不得志。“达思我楚党人士,皆文人士子,不若阉党,文人在朝,武人在外,里应外合,天下可得” 说到这里,晏世轮明白了,原来真的是赤果果的拉拢!但是,在大明武人没地位啊,怎么办? “齐大人,现在大明官场乱象您是知道的,学生已不想再任武职,吾义弟宁凤晨,倒是武官的上佳人选,学生将来打算在合适时,捐一个正四品……”看到齐思成连天下可得都说出口了,索性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招,不和齐思成兜圈子。 “达思,你也好,你的义弟也好,无论是谁,只要在外,就可以给朝堂之上的党众作为支援,此时我们内外结合,则楚党中兴也” 齐思成此时的眼中仿佛喷出了火花,比刚才看到火腿时还要亢奋的眼神望着晏世轮,十三年了!十三年的时间里,楚党无时不刻被打压、排挤,直至三月前,党魁,给事中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三人皆辞官回乡,楚党自此宣告脱离大明官场。楚党大大小小百余官员,无不扼腕叹息,无他,只因朝廷当中,该争的都争取了,只因外围没有强援。就好像当年的张居正,在朝堂之上之所以叱咤风云,全凭戚继光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息息相关。而戚继光能创造盖世伟业,固然与其卓著的才干有极大关系,当然也与朝堂上有人给争取利益,争取补给,以及统治者的知人善任密切相关。当年戚继光初到京师,人生地不熟,多受掣肘。而此时当国的张居正正在寻找文韬武略过人一等的戍边武将,他先是写信给戚继光的上司,让其从中斡旋协调关系。后又破例任命戚继光为蓟镇总兵,戚继光即拥有镇守的行政权,又拥有统领三镇的练兵权。想到这里,晏世轮心中一动,自己苦苦追寻的,不就是能有一隅之地,明目张胆的收幕流民,开垦田地吗?晏世轮想到,此时自己最不愿的,是触碰文人阶层的利益,或者影响士人阶层的既有势力。现在竟然有文官集团向自己招手,不得不让他重新盘算。 看到晏世轮有松动的迹象,齐思成大喜,赶紧道:达思,吴公辞官前,仍不忘振兴楚党,如有外助,则定顺乾坤。且浙江指挥使,龙虎将军李兴禄,正是我楚党功勋,达思可曾意动?再进一步,达思在外,吴公在内,必定重兴昔年张叔大(张居正)与戚元敬(戚继光)之盛举。龙虎将军,明朝置,正二品初授骠骑将军次授金吾将军,加授龙虎将军,明武散官称将军者,此为最高阶,楚党之中能有如此杰出人士,实是让晏世轮意外,同乡朋党的确可怕。看来,需要调整自己的策略了,此举,将会大大缩减入主中原、建功立业的时间! 思考了一下,道:学生才疏学浅,并无建树。然,学生擅于打击倭寇,因学生发现,在与倭寇的战斗过程中,倭寇虽然从海上来,但是却擅长陆战,不擅长海战。于是学生遍招募训练了一支水师,并选用西夷战船与倭寇在海上战斗。在战术上,学生也认为,海上作战,无非是以大船打小船,以众击寡,以大铳打小铳。实战过程当中,学生建立的水军与宁兄弟的陆军相互配合,有效的对倭寇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此举,当能为我楚党争雄? 听到这里,齐思成兴高采烈,原来这小子还有藏私,捡到宝了。赶紧道:“达思,有用!当然有用!”如有善战之外援,吴公定当重新屹立于朝堂。而达思,必定能在浙江赶出一番名堂。我楚人上百官员,拼了命也要保你升任指挥同知,统领一州一县之所,为我楚人挣得一席之地。如果,能有抗击东奴之法,锦上添花。” 不提还好,一提到东奴,晏世轮就恨得痒痒的,就是因为现在虽然已经有了东南金乡、台湾基隆两大出兵点,但是限于人口、土地面积等问题,迟迟无法做大,一旦自己有了一镇或是一洲之地,定当迅速扩大队伍。此刻,晏世轮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对着齐思成道:“有劳大人和吴公了”看到晏世轮如此,齐思成乐开了花。 而此时的晏世轮,心中并没有过多的兴奋,是比原来更快速的成功带给他的刺激占了上风。此刻已经证明了,不得不接受楚党这一烙印。好在阉党失势,能够雄起。宁凤晨没心没肺,晏世轮满腹心事,匆匆离开,临走,首级送人情。又是落下了好名声,现在的东南沿海各省,晏世轮急公好义,慷慨助人的名声广播,让晏世轮自己知道了都些不好意思。 第廿一章 萨摩藩的终结(上) 荷兰人特罗普在逃命的路途上大发雷霆,斩杀了几个意欲跳海当逃兵的船员后,荷兰军阵才稍微振作,但是已经没有与大明一战的勇气和力量了。在他愤恨的头脑中,理智最终战胜了仇恨,带着一艘已经从底层开始漏水的盖伦,和三艘桨船,带着剩余不到五百的兵员,悻悻的离开了大明海防范围。他心中此刻充斥着对英国人的愤怒和对宁凤晨复仇的火焰,按下他们溜回澳门港,转道回欧洲不表,大明水师旗舰上,晏世轮此时已经成了众人的核心,风头甚至超过了刚才奋勇驰骋的宁凤晨。 在与齐思成达成协议后,福建海防指挥使刘庆隆看到四下无人注意,也是悄悄的拉了拉晏世轮衣角。对着晏世轮是挤眉弄眼,他与老辣的齐思成不同,他看中的宁凤晨的武勇,还有“灭虏”战船的威风,但是与宁凤晨又不熟,遂找到他的结拜六哥这里。晏世轮此时心情大好,也没理会这个粗人的言语不堪,道:“刘大哥,找小弟何事啊?” 刘庆隆此时窘迫的搓着双手,淡淡道:“那个,我说晏老弟,宁老弟好身手!那艘大船叫啥来着?战力不俗啊!”,笑话,岂止不俗,运气好了此时都可逆天。晏世轮赶紧转移话题,:“哦?刘大哥可是对宁兄弟的基隆货色看好?想要多少罐头?包在兄弟身上!” 这年头吃食可是最重要的孝敬,这刘庆隆赶紧眉开眼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哈哈,哈哈”然后立即神秘的对晏世轮说道:“晏老弟,不瞒你说,我找你有事” 屁话,没事搞这么神秘干啥,晏世轮耐住性子,道:“刘大哥,尽管说,兄弟能办的,不会含糊” “这个……宁老弟身手这么好,副千户可是难为了他,不如……不如……”,连着好几个不如,晏世轮明白了,又来了个抛橄榄枝的,不过这回是武官集团,这是好事儿啊, “刘大哥,见外了不是,都是自家兄弟,我就做主了!不过,刘大哥,武官在大明可没多大出路,凤晨老弟呆在台湾可能更适合……”没等他说完,刘庆隆赶紧打断,道:“老弟且慢,咱兵部有关系,兵部右侍郎倪元璐,就是俺刘庆隆顶头上司(表叔),利用此次战功,讨个一官半职不难办,但是……”。刘庆隆看着晏世轮好像不为所动,一咬牙,腆着脸道:“直说了吧,就是福建海防屡受夷人骚扰,现海防军户十不存一,能战之人,也就是此番出海的这么多了” 终于坦白了,不过这个事实,远远超出了晏世轮的预计。没想到情况这么恶劣,整个福建省,目前能拉出来的就这么几千人,而且大船数量这么稀少,这些福建官员把钱都花哪儿去了?压抑住心中的不快,道:“刘大哥见外了,凤晨的事,自由我去说,刘大哥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宽心!”看到晏世轮打了包票,刘庆隆放下心来,这福建海防,此时犹如一个巨大的筛子,千疮百孔,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此次若不是晏世轮的来到,可能全福建的水师,今天就全交代在这了。他当然发自内心的痛快,终于去了个心事,他也不能明说,现在大明上下,哪有不贪的?自己不吃个空饷、扣个俸禄,底下人怎么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三十万两的福建海防军饷,层层盘剥下,最后到了福州知府处时,能有六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晏世轮不是傻子,赶紧趁热打铁,道:“刘大哥,这个事儿我答应你,但是凤晨老弟也不容易啊,手里就这么一艘船,坏了都没地方修,您看,是否能留出两个堡寨,允许凤晨老弟开垦荒地,收留屯民,广纳军户,以补充兵员战损和粮草?”刘庆隆赶紧拍胸脯道:“这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大哥我就能给你办了” 晏世轮心中一喜,这金乡和基隆的中转站,终于有地方建了,这将大大便于基隆货物运输量和流民周转,接着道:“刘大哥,在泉州,最好能让凤晨老弟自建港口,还可以利用现有的船厂,以便战事来临时,修修补补啊” 刘庆隆又是一阵点头,连称没问题,因为这些船厂、码头几乎荒废了一大半,而且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用。因为匠户都已经流失的差不多了,就算有留下来的,大多是老弱,没啥油水,他们爱要就就要吧。 最后,皆大欢喜的大明东南水师和金乡军水师第二军(虽然目前只有一艘船),连夜回到福州,酒宴连摆了三天,以庆祝对抗红夷的胜利。而后齐思成命人上奏表捷,晏世轮带着宁凤晨、史可法以及众荷兰俘虏,乘坐两艘缴获的蜈蚣船,回到基隆。“灭虏”因为其出色的战力,直接派到了琉球前线。 到了基隆后,晏世轮安排在军营附近空着的几排房子,暂作俘虏荷兰官兵的看守所,命人严加防范他们逃走。其实晏世轮此举完全多余,因为荷兰众人看到每天好吃好喝,又有泡盛、罐头,这比呆在盖伦船上挨饿强太多了,根本让他们兴不起逃跑这个念头。 暂时先没空理这些俘虏,晏世轮开始捋清思路,自己现在已经被烙上“楚党”的烙印了,楚党党魁各个都是言官,即给事中。需要好好的认清目前自己的优势与劣势。他想起来了,明代的君臣关系与言官制度密不可分。明太祖夺取天下之后,为保子孙江山永固,煞费苦心。一方面兔死狗烹,大杀功臣,消除谋反因素。一方面加强以重文抑武为主要思路的制度建设。其中包括一整套成熟、完善的言官制度。明朝的言官主要有都察院御使和六科给事中。督察院御史着重监察全国官吏和一般机关,属于一般监督。六科则是对六部的业务进行对口监察,属于专业监督,二者不相统属,可互相弹劾。督察院的御史权力很大,强化了中央对百官的监察权力,旨在使各衙门不能独断、加强皇权。 六科给事中的威权与御史相近,但其专门化的业务监察,要求工作尚在进行当中便发现并纠正其可能的危害,消灭可能造成的损失。明太祖还赋予给事中以封驳之职权(也就是否决权),其目的在于匡正君主的失误。明太祖要求言官们“条陈时弊”,时时提醒皇帝与百官。若皇帝受蒙蔽而不省,言官们就要“舍身以诤”,不惜批逆鳞、掳虎须。明太祖以法令、规制等形式确定对直言的鼓励,并作为祖制,对后世影响极大。而臣子在进谏时也往往以此为恃。孟森也对明朝以制度维持言官忠君之勇表示赞赏并认为明代士气之盛,死节之多,其根本在此。另一方面,随着理学的复兴,逐步成为正统的封建********,明朝的文官们在接受了程朱理学的长期教育和通过标准化的八股作文考试后,对“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奉若神明,他们视名节重于生命,是标准的卫道士。除了四书五经,他们鄙视一切知识,除了通过科举的进士,他们鄙视一切人。在制度的保障、使命的驱使和礼教的影响下。 明代的诤谏之风日甚,言官们不怕受罚、不昔挂冠而去,拼个鱼死网破,也要维护他们心目中的真理。而官员只要被弹劾,不论是否被冤枉,就会立即主动辞职,直到事情查清为止,以示决不模楞两可的态度。讲正气、讲名节成为明代官场文化和政治生态的重要特征,在世界历史上绝无仅有,至今仍有借鉴意义。明朝中期以后,由于人们对于名节看得过重,声誉逐渐成为一种政治资本,诤谏的动机也由单纯变得复杂,一些沽名钓誉之人,往往以诤谏为名谋取政治资本。另一方面,明代言官虽有话语权,但职务很低,通过诤谏,可以增加能见度,从而快速升迁,一些中低级官员也越殂代庖,跟风言事。这些官员立论惟恐不偏激,言辞惟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夸大其辞之能事。关心的并非所论究竟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尖利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悚人耳目,一举成名,对其惩罚反而倒成全其美名,还会落下个箝制言论的恶名,使皇帝进退失据。明朝末年,言官又往往为小人所利用,其言语权沦为君臣争权,党派斗争的工具。 看来这些言官,还真的各个都是有性格。也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对是错,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本来自己就没对这个“楚党”阵营抱多大希望,自己还是需要依靠强大的实力!只有拥有实力,才是跟一切势力叫板的本钱,遂赶紧叫来宁凤晨、费绍航,还有史可法,以及当时随“灭虏”出战的各位参谋。晏世轮发现了史可法的一个偏好,比起来前军指挥,史可法更愿意和众位参谋混在一起,这让晏世轮不得不重新估计这位“民族英雄”的使用方式。人到齐后,赶紧就此战,进行分析、总结,这已经是金乡军的传统了,每战过后,必有总结,并且写进战例总结报告,挑值得留存的,编进《金乡军军事百科》当中,以供其他将领参考。而且晏世轮的想法是,以后自己会慢慢的淡出这样的场合,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样不仅能够让手下人成长,还能提高办事效率。 而费绍航当日与荷兰海战后,接过“灭虏”的指挥权,将其派遣至琉球,与金乡军水师第一军汇合。配合“平倭”战船大发神威,很快打下了琉球最南部的与那国岛,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在挨了一顿炮火之后,守在琉球北部的这个萨摩藩属,就根据落在自己的部队头上的炮弹的口径和炮火的密度,精明的得出即将向自己发动进攻的大明军队,决不会少于上万人的判断。也明白上万人的大明军队,决不是他手上的这点部队能够挡得住的,早早的就打定了撤退的主意。 当金乡陆军第一军和金乡水师第一军前后脚的对倭寇萨摩军发起进攻时,倭寇萨摩军已经在向后撤退了,其“开路”的速度,比起大明军队冲锋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倭寇萨摩军仓惶间就连倒下了同伴的尸体也顾不上了,重伤的倭寇兵也被幕府武士当场格毙处理。 由于倭寇萨摩军见机的早,金乡军又奉晏世轮命令不许放过这股倭寇萨摩军,务必全歼。(这个命令金乡水师第一军执行得比较坚决,火炮密度不是盖的。金乡陆军第一军就差一些。因为等他们列队往前追时,比起海战,更擅长陆战的倭寇竟然望风而逃,那速度让前世的奥运冠军看见都望尘莫及,所以这斩首数量就落了下风,急的第一排排长吉庆勇是哇哇乱叫。) 结果到头来,最先登陆琉球的两个排的金乡军,拉开诺大的架势冲锋一回,收获加起来竟然是少得可怜。两个排合起来只击毙了约七十个倭寇,日式长铳也只是缴获十几条,要认真说起来就是这些倭寇中,还有不少是平倭战船在最初的示威性轰击时干掉的。 剩余的大约的一千多萨摩倭寇,以敏捷的身手,躲过了二个排的金乡军的夹击,迅速的向北方开溜。 见到倭寇萨摩军轻松的跳出了自己的夹击范围,李福海(金乡军陆军第二排排长,一级公民)也还罢了,吉庆勇可是气得不行。要不是缪炎清(随军参谋)死死拉住这位吉排长,他早就不顾什么命令不命令的,就要带着金乡陆军第一军第一排全排压上去,先追杀他****的一阵再说。被强行拉住的吉庆勇的火气更大了,在那里跳起脚来直骂娘。 “给我闭嘴!吉大牙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嚷嚷点什么。限你们排一个时辰内扫清倭寇萨摩军的探哨任务。你信不信,我有办法在这让二个月内让你连火药味都闻不到。”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吉庆勇就一下子老实了不少。等到来人说出对他的惩办措施时,吉庆勇已经是满脸堆笑可怜巴巴的看着来人了。在第一排所属的战斗团,也只有团长花俊宪能够制得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吉大牙。“行了,别在这装乖了。你带着你的部队快去吧,这里的战场就由金乡水师第一军的来打扫了。”看着吉庆勇这般没脸没皮,花俊宪心里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打发走了,有些欲求不满的吉庆勇。花俊宪转过头来,对正在指挥手下对倭寇萨摩军留下的那几具不及带着的尸体翻翻捡捡的李福海大声说道:“李福海查出了吗,这是那个部份的。” “报告团长,这几具尸体确为萨摩藩武士无疑,与之前的线报一致。”李福海见自己主子亲口来问,怎敢怠慢,回答得可是顺溜极了,当然一个媚笑是少不了的,只是这一笑让花俊宪有点作呕的感觉。 但是花俊宪并没有真的呕出来,而是命令赶紧从平倭上卸下马车,套好战马,利用改造的四轮马车,追上这些该死的倭寇。 于是,整个与那国岛上,各个角落里,充斥着这样的画面——若干个跑得呼哧气喘的萨摩武士,眼看着金乡军乘着奇快的马车,然后追上后,并不记着将他们放倒,而是跳下马车,列队后排铳,不管萨摩方是一个人还是十几人,这些大明军人就像子药不花钱一样,对着己方就是一万铳齐发,萨摩武士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琉球岛上这么多年了,好吃好喝不说,岛民还格外温顺,很快的,满世界逃跑的萨摩武士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三十几个衣饰稍显华贵模样的人,被四十几辆马车团团围住,这些人还想负隅顽抗,但是追上来的心气十分不顺的吉庆勇,完全没给他们任何顽抗的机会,他到了这里的第一句话,就是:“第一排铳兵何在?列队、射击,给我狠狠地打!”于是,在最后的这三十几个倭人倒在血泊里之后,琉球与那国岛上再也没有任何倭国人士了。吉庆勇看着血肉模糊的场面,满意的点着头离开了,这种残像,刚好平复了他刚才悻悻追赶倭寇而又追不上的怒火。此战,按照晏世轮的吩咐,仍然没有任何俘虏。与那国岛,位于琉球群岛的八重山群岛中,属于倭国八重山郡。岛屿在琉球本岛西南300多千米,距离日本九州鹿儿岛县约400多千米,距离中国台湾南方澳仅110千米,距离中国******仅150公里。据说在能见度极佳的情况下,自该岛可看到台湾省东部山脉。该岛也是日本距离中国台湾省最近的岛屿。所以金乡军水师第一军并没有贪功冒进,按照参谋组既定的战略,稳扎稳打,打下与那国岛后,驻扎休整。 此战,歼灭萨摩武士一百三十余人,剩下了一千多,全部逃亡至琉球北部诸岛,让吉庆勇是拍大腿痛呼:“呜呼,这帮矮子推这么短,跑得咋恁快?这帮鳖孙……” 与之前参谋组战略稍有不同的是,萨摩武士并没有表现出来比较强横的战力,溃败、和的速度有点快,尤其是逃跑的速度,也就是从船上卸下马车,不到两刻钟的功夫,趁着夜色,竟逃了一千多人,这种毅力、忍耐力,实乃非人也。而此战由于有“灭虏”同行,使得之前制定的“十五日内平定琉球”的计划又多了几分可行性。 第廿二章 萨摩藩的终结(下) 依照金乡军陆军第一军随军参谋组的计划,第一日晚间登与那国岛,第二日收复,第二日晚间才能向东北方向的石垣岛进发,这个石垣岛也是琉球第二大岛。第三日,以石垣岛为落脚点,兵分三路,直取琉球本岛(日本叫做冲绳)和西表岛、宫古岛,以“平倭”舰队配合“灭虏”,约三日可光复三地,剩余九日,环琉球岛本岛,扫清其余障碍,收复琉球全境。而倭国方面,以金乡军陆军第一军,所有战斗、非战斗兵员五千余人,驻扎于喜界岛,预防倭国可能的报复。 琉球全境,北起喜界岛、奄美大岛,南至宫古、八重山群岛的疆界,即琉球史书中所称“三省并三十六岛”。计划中最后的九天,就是在这三十六岛里面来回转悠,以保证彻底肃清萨摩残余。 作为一名穿越者,琉球的志在必得毋须多言,晏世轮曾经对费绍航等人道,这琉球是一个独立的王国,非常感念我****的恩德,只是后来被倭国占据。虽然历史上萨摩军队进攻并控制了琉球王国,但是倭国为了继续得到贸易利益,表面上仍然把琉球作为一个独立国家,让其和中国继续进行贸易。如果以海贸与倭国进行交涉,则此时的倭国,虽是封建体制,但是以幕府为尊,又渐渐的开始闭关锁国,满国的开展武士道。如果满足了幕府的利益,则琉球无忧也。这是掌握了熟知历史金手指的晏世轮,最大的依仗。否则以区区五千陆军(战斗兵只有两千余人),海军十几艘炮船,去挑战倭国?除非脑子进水了。 在说服了费绍航、宗钧杰等一干军中将领,拍着胸脯对众参谋说此举不会引起倭寇举国来攻后,这才制订了“十五日平定琉球”的作战计划。待晏世轮在作战计划上签完字时,众人没有谁能够有十足的把握,包括宁凤晨。他也曾经找过晏世轮,表示虽然此时的日本还很愚昧,但是胆敢不停挑战大明的权威,爱是有一定实力的。晏世轮不得不对他讲,此时的萨摩藩藩主岛津忠恒,就是个站错队伍的军阀,此时的幕府根本没人待见,只是看到经营琉球有利可图,才容许他盘踞在此。再过二十几年,就是不去打这个岛津家族,琉球人自己都能独立,这你还怕什么。 宁凤晨的优点就是心特大,只要有仗打,别憋在基隆上造帆船比啥都强。既然晏世轮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啦。 实际历史也是这般,在15世纪~16世纪,日本狼子野心开始显露,大量倭寇海盗骚扰我国沿海(包括琉球群岛)。1609年(万历三十七年)德川家康继承丰臣秀吉对外扩张的野心,他派邻近琉球王国的鹿儿岛萨摩藩岛津家九率领三千士兵侵略琉球,俘虏琉球王,派兵监督琉球内政四十五年。1616年(万历四十四年)长崎代官(相当於现在的市长)村山等安奉德川家康之命,由他的儿子村山秋安率船十三艘,动员二、三千人侵略台湾,这是小日本首次大规模的对台用兵。但是,他的行动被琉球王尚宁侦知,特别派遣通事蔡廛前赴明廷报告。《明实录》说:“琉球国王中山尚甯遣蔡廛来言,迩间倭寇各岛造战船五百馀只,欲取鸡笼山(基隆),恐其流突中国,危害闽海,故特移谘奏报”,可见琉球国王仍然效忠于****。 而直到1654年,琉球王利用日本闭关锁国对外海动向关注不足,同时岛津家族的衰弱,才最终摆脱了萨摩藩的控制。并且时刻感念中国的厚道皇恩,主动遣使臣到中国请求册封。当时的大清顺治皇帝封琉球王为尚质王,定二年进贡一次。而现今晏世轮赶在这个当口来到,肯定不会再让琉球王等那么久。而这个萨摩藩,更是务必要铲除的对象,正因为晏世轮熟知这段历史。萨摩藩包括萨摩“国”的全部以及大隅和日向两“国”的一部分,同时还统治着太平洋上的奄美群岛。该藩名义上年产粮食77万石(实际大概只有35万石左右),是德川幕府时期最大的外样强藩,由于其便利的地理位置,也是日本接受外来新事物最前沿的基地之一。 萨摩、大隅、日向三“国”位于九州岛的最南端,岛津氏自古以来就是这一地区的统治者。战国末期,在岛津义久和他的弟弟岛津义弘的努力下,岛津氏的领地范围不断向九州岛伸展并达到了其历史上的顶点。天正15年(1587年),丰臣秀吉统一全国的大军来到了九州。岛津氏在强大的丰臣军面前毫无胜机,最终只得俯首称臣。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代之而起。在庆长5年(1600年)的关原大决战中,岛津家属于反对德川的“西军”阵营(因为该阵营的大名大多来自于日本西部而得名;与此相对,支持德川家的大名则被称为了“东军”)。西军战败之后,岛津氏没有受到很重的惩罚。新一代当主岛津家久(岛津义弘的儿子)建立了萨摩藩,此后该藩就走上了平稳发展的道路。直到最后岛津家出了一个叫岛津齐彬的家伙,这个人甚至提出了日本前世国旗的方案,建议采用“日本丸”作为日本船只在海上的识别标志,这一建议被幕府采纳,从此,“日之丸”就成了日本国旗的图案。并得到了通过,这是晏世轮最最不愿看到的。晏世轮的想法是,干掉岛津家族,看你们能出个什么花样的国旗来。 而萨摩藩的作用和对整个日本民族的重要性,晏世轮非常清楚,与日本其它各藩相比,萨摩藩在政治、经济等诸多方面都有着鲜明的特色。其中比较突出的就是它与琉球王国的暧昧关系。 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萨摩藩自古以来就与琉球王国有着很多联系。琉球王国的领地在琉球群岛,也就是现在的冲绳群岛。它西南与台湾岛隔海相望,东北隔奄美群岛同位于九州岛南端的萨摩藩遥相呼应。它的首都是首里,统治者是尚氏家族。尚氏的先祖尚巴志在1429年完成了琉球群岛的统一事业,从而建立起了琉球王国。琉球王国历史上一直是中国的属国,有着向大陆的中国皇帝朝贡的悠久传统。作为太平洋西部东亚花彩列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贸易点,历史上一直是作为日本萨摩藩与中国大陆之间贸易的中转站而存在的。由于长期垂涎琉球群岛的战略地位,萨摩藩的统治者一直想把它据为己有。庆长14年(1609年),时任萨摩藩主的岛津家久终于派兵征伐琉球,并最终迫使其臣服于了自己。被萨摩藩征服之后的琉球王国不敢公开自己与萨摩藩之间的依附关系,在与后者私相往来的同时,表面上还保持着与中国明朝(以及后来的清朝)政府之间的朝贡关系。这种所谓的“两属”状态虽然表面上为这个几乎完全依赖贸易立国的弹丸岛国暂时争取到了更多的商业利益,但是从长远来看却为近代它本身将会遇到的巨大政治危机埋下了深刻的历史伏笔。 除了与琉球的特殊关系,由于同倭国正攵府相隔较远,萨摩藩在政治和社会制度上保存了一些古代遗留下来传统,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所谓的“外城制”,日本从战国时期开始逐步实行所谓的“兵农分离”制度,从而逐渐形成了一个完全脱离农业生产、专业从事军事作战的武士阶层。武士们在战斗中立下功勋,他们的上司(也就是大名们)就按照功勋大小,把具有不同粮食出产能力(日本的说法叫做“石高”)的土地连同居住于土地之上进行耕作的农民分给了他们作为私人财产。武士地位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他所拥有领地“石高”的多少。读者应该还记得幕府大老的任职要求是领地石高十万石以上,能达到这个要求的大名已经很少,而本节所提到的萨摩藩拥有77万石“表高”(即名义石高),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大名了。 战争年代,大小武士领主都在自己的领地建立城堡并以此为基地进行征战。德川幕府统一日本之后,为了限制地方大名的军事力量,实行了所谓“一国一城”的制度,要求在大名所辖的“国”(即后来的“藩”)内只允许有一座城堡,即大名自己的“居城”。这样,原先分散在各地的中小武士就不得不平毁自己的城堡,迁到了大名的居城内部及其周围居住。 德川幕府时期,日本的大多数藩国都实行了上述的武士集中居住在大名居城一带的制度。但是在萨摩藩,武士们却依旧分散居住在领国各地的所谓“外城”周围。这就是所谓的“外城制”。外城制的实施令萨摩藩的武士阶层中出现了其它藩中所没有的所谓“乡士”群体(天明4年<1784年>,“外城”统一改称为“乡”,所以乡士指的就是那些居住在外城周围的武士)。这个群体地位非常低下,但是人数非常众多,而且与底层人民的接触也十分密切。据统计,德川幕府时代各藩武士占本藩人口的比例平均为0.5%左右,而在萨摩藩,由于乡士群体的存在,这个比例竟高达40%。外城制和乡士群体这些独特的政治和社会现象对于将来萨摩藩在日本近代史上所做出的事业具有不容忽视的深刻影响。 黑船来航前后,由于幕府中央政权对地方财力的严酷压榨和盘剥,日本各藩普遍面临深刻的财政危机,一些较有远见的大藩、强藩于是便纷纷展开了财政经济改革以纾缓危机。上节所述的德川齐昭、松平庆永,甚至更早些提到的阿部正弘和堀田正睦等等老中们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本藩实施了不同程度的改革。在岛津齐彬的努力下,萨摩藩逐渐成为了德川幕府末期政治、经济以及军事等各方面实力均最为强大的藩国之一,而它对日本近代历史产生的巨大影响则才刚刚开了个头。除了大力兴办实业富国强兵,岛津齐彬还不拘一格广泛吸收贤能之士参与改革。其中包括作为漂流民流浪到美国、后来又返回日本的约翰万次郎。齐彬从万次郎那里获得了大量有关近代工业的知识。齐彬还从乡士阶层中破格提拔了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等人,而正是这些人成为了日后日本明治维新的中流砥柱。 明治维新!!这与满清的“百日维新”一样,成为前世晏世轮心中永远的痛,别人维新后,能够走近世界强国之列,而满清的维新,更像是给世界人民开了个玩笑。而之所以日本能够成功,正是因为岛津家族的带动,出现了无数的诸如西乡隆盛之人,使整个日本都疯狂地投入到变革当中,这就是榜样的力量。而晏世轮的适时出现,就是为了杜绝榜样来的,从今以后,只能以“一休”为榜样,耍你们的小聪明去吧!晏世轮心中涌起了一丝恶趣味。而每次想到横亘在琉球岛上的岛津家族,晏世轮都是如鲠在喉,碍于实力不济,一直没有进行征讨。现今为了地盘扩张,为了海贸力度加大,为了粮食创收,为了消灭汉民族未来可能存在的大敌,晏世轮不愿再等! 这一日,是金乡军驻扎琉球本岛的第二日,也是“琉球攻势”发起的第七天,比原计划提前了两天,仅仅七天功夫,就已经光复了琉球大半,这让阵前临时总指挥宗钧杰是喜笑开颜。作为金乡军军政司司长,宗钧杰是没必要劳师远征的,但是为了将来能更加服众,也为了赚取更多的军功,宗钧杰还是毅然决然的来了。也怪,自从跟了晏大人后,似乎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也导致了金乡军打仗从没有挑肥拣瘦一说,反正是打胜仗,在哪儿打不是打?还有那么多军功可拿。于是,在说服了万炎武、费绍航等金乡军将领后,宗钧杰意气风发的出发了。几日下来,除了最初时这个什么萨摩藩还有些战力,但是在金乡军特有的队列面前,个人武艺出色的萨摩武士,几乎全是送菜。这几日萨摩武士比较少见了,要么躲得更远,要么就被击毙,没有第三种选择。可是在这一日一大早,突然被手下人叫醒,说是有倭人来投。 这搞的宗大人是非常的不爽,“特么的,老子就不待见倭寇,晏大人不是说过了吗,倭人,最是卑鄙歹毒,不要俘虏,全部斩杀吗?主动送上来,该怎么办还要我教你们?”宗钧杰扯着嗓子对手下大吼。底下人立时噤若寒蝉,金乡讲武堂还未毕业,但是现在充作随军参谋组参谋的仲良奇,赶紧凑到宗钧杰面前,小声道:“宗大人,此倭寇不简单,是个分封大吏,兴许能榨出油水”,这仲良奇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台州人士,当初看着晏世轮用人广告,也是老家饿的急了,兴起了投靠金乡军的念头。通过了最初的入职考试后,兼之颇有勇力,遂被考官举荐至金乡讲武堂,进行了为期两年的现代化军事教育。此子诡计多端,行事不爱走寻常思路,宗钧杰曾经跟他配合,打了不少胜仗,此人发话,宗钧杰还是要给面子的,本来金乡军军中文化人就不多,随军参谋组各个都受到格外关注和尊敬。 “仲赞画,此何人也?”宗钧杰揉着大圆脸,刚才明显没睡舒服, “宗大人,此人会讲官话,自称是什么桦山久高,是晏大人命令务必诛杀的岛津氏的家将,然后几处封地。咱们现在脚下的几十亩,就是他的” 宗钧杰听到这里,立马黑了脸,道:“什么特么他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晏大人不是说了吗,这个啥球岛” ”大人,是琉球“ ”对,这个琉球子岛,早在几百年前就是我汉人的,啥时候成倭人的了?要不……“说着,对着仲良奇笔画了一个死啦死啦地手势。 仲良奇也是脸上两道黑线,金乡军虽军法严苛,但是对于倭寇,晏大人从来都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个桦山久高,能不能榨出军功,就靠你了。于是,赶紧打断宗钧杰,叫上来特意请的一位情报司情报人员,然后摆上各样刑具,看的宗钧杰是眼皮直跳,这仲良奇够邪乎,竟然明目张胆搞逼供,随后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意思是,你牛! 接受了前世丰富逼供经验教育的金乡军情报人员,还没等使出十八般武艺的两成功夫,桦山久高就已经大小便失禁了。他用快要涣散的眼神,哀求的望着仲良奇等人,用蹩脚的汉语,抖抖嗖嗖的嘶喊,我招,我全招了!! 如果晏世轮在此,肯定会惊呼,这次赚大了!这桦山久高跟现任岛津家主关系可不一般,桦山久高是日本战国时代、江户幕府时代初期岛津氏家臣。他是桦山忠助的次子,桦山善久之孙。不仅武艺高强,在和歌和蹴鞠方面造诣也颇深。桦山氏本为岛津氏的一族,久高为第十三代当主。早年久高以婿养子身份岛津氏的重臣大野忠宗的女儿结婚,但后来忠宗失势后离婚,回到原来的桦山氏。桦山久高的兄长规久早逝,其子又早夭,因此最后继任了桦山家家督的位置。岛津忠恒继任岛津氏家督后,桦山久高被任命为家老,深受岛津重用,并随同岛津义弘参加了万历朝鲜战争,曾击败朝鲜的李舜臣军队。1609年,萨摩藩藩主岛津忠恒禀承德川家康的旨意,派遣桦山久高为总大将、平田增宗为副大将,率3000人进攻琉球,虏琉球王尚宁等一百余人而还。这为日后萨摩藩支配琉球起了一定贡献。此后,桦山向岛津忠恒请求加增领地,但遭到了无视。此后被迫将家督之位让给了儿子久守,晚年失意而死。 此时的桦山久高,说是因领地不够而与岛津忠恒翻脸也不为过,此人和他的主子岛津忠恒没一个好货色。在高科技刑訓逼亻共下,连小时候偷看哪家女孩子洗澡都招了,听的宗钧杰浑身鸡皮疙瘩,而仲良奇却是连连点头。 果然有货!晏大人最渴求的岛津忠恒一大家子,就藏在琉球本岛西北的一处渔村里,如果再耽搁,可能被他跑了,于是遂命人绘制地图,派遣马车、铳队,务必活捉。因为仲良奇判断不出来,晏世轮与这岛津忠恒一家结了什么梁子,如果能抓了他们一窝,任凭大人发落,肯定能让大人满意。于是,整个琉球本岛西北方向,开始一阵血雨腥风的抓捕活动。仲良奇下的命令就是,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跑一家。只要是说着倭语,或是穿着倭服,或是倭人打扮的,一律见之即斩。终于又在两日后,赶在岛津忠恒一家刚要乘船逃亡本州岛之前,一家五十七口正好被逮了个正着。宗钧杰和仲良奇没有难为这一大家子,直接把他们扒光衣服,拷上锁链,像是卖牲口一样串成一串,”打包“送上一艘”平倭“船,打发回基隆了。临着这艘船出发,仲良奇还跟宗钧杰道,大人肯定喜欢,不信我跟你贝者两盒烟丝。 十一日后,比原计划整整提前了四天,全琉球光复了!琉球王尚氏感念****的解救之恩,****全境,举国欢庆!随后,宗钧杰按照既定计划,开设硫磺、硝石采矿地点,收集粮食,租用琉球土地等,另一方面,紧张的将全部兵力布置在北端,以防倭国的报复。其实,金乡军此举完全多余,因为在看到晏世轮如期的呈上来的”互市通商条例“,还有”互不侵犯友好条约“时,德川幕府早已无心去管什么萨摩藩的死活,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货色,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只要还能够暗地里与大明通商,谁管琉球上现在是谁? 在紧张了近半个月后,宗钧杰等到了晏世轮的换防通知。现在金乡军全境(金乡所、基隆、淡水、从琉球买到的八重山群岛、宫古岛)不到六万余人,好不容易才从新进流民中编练了五千人的军队,往两个群岛上一撒,基隆又没有机动兵力了。而此时倭国那个要把学问的修行和和歌的精通放在第一位的天皇,发来的首肯金乡、倭国通商互市的诏告才到。宗钧杰带着狗屁天皇的诏书,和海量的粮食、硫磺等物资,率领船队浩浩荡荡的返回了台湾,而此时,已经是1626年的十一月中旬了。出发时随船队而来的武装商人们,早就在琉球赚的盆满钵盈,机灵的,已经打了好几个来回,也更加坚定了,追随晏大人船队满世界发财的信心。 第廿三章 大整顿(一) 1626年十二月初,基隆议事厅内。 金乡军陆军、海军、民政等系统,按照排定的各司顺序,逐次的围坐在晏世轮身旁。 这是此时难得的相聚,自宁凤晨、史可法两侧陪同,汪才枫、宗钧杰、万炎武、温镇峰、费绍航等,一干老兄弟济济一堂。这种正式的会面,除了金乡军成军之日后,已经快一年没有举行了。金乡军的传统就是,每战过后,务必总结。无论海战还是陆战。晏世轮的安排是,军政司务必拿出相关的作战总结,随后未参战的共同交流学习。由于金乡军幕府的建立,民政这一块,此时已经独立出来,除了汪才枫,其余民政司、教化司等诸司都不参与军事会议,在军事会议之后,才会召开民事会议。 此番金乡军远征琉球,本来是兴高采烈的班师回朝,结果晏世轮一回来就看到了汪才枫那张幽怨悲戚的大饼子脸。不用汪才枫说,晏世轮都知道,这是要跟自己玩儿命的,琉球攻势发动以来,尚未拿回来一粒米、一钱银,为了拥有琉球立足点,甚至倒贴了数钱两白银,虽然晏世轮认为已经非常值了,但是在没有看到战利品时,汪才枫还是怨气十足。要不是后来宗钧杰他们回来的早,及时上缴入库了粮食、硫磺等物资,估计这旺财早就撂挑子了。 而宗钧杰、费绍航、花俊宪等军官如实汇报战功后,也将四轮马车追击步军,然后在用排铳解决的战法进行了讲解,听的宁凤晨是大呼痛快,这不就是枪骑兵的升级版吗?看来,随着我金乡军马匹的增多,有必要建立金乡军骑兵部队了,而且要多设置这种机动性强的马车火铳部队,这绝对是游牧民族的噩梦!而且务必要匹配好战车部队的战术。这将是对刚刚成立不久的参谋部(隶属军政司)一个考验,如何能够利用四轮马车的机动性,鲁密铳强大的火力,最大限度的打击骑兵,并且保持有生力量,将是他们两个月内拿出的答卷。虽然参谋部现有的五十多名随军、作战参谋都十分的不解,金乡军不是以海战为主吗?怎么还要对付骑兵?但是没有一个出声质询的,在他们心里,晏世轮说的,就务必做到,因为晏大人,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讨论当中,基层军官吉庆勇提出了一点,让晏世轮十分的感兴趣,那就是,目前金乡军陆军的白蜡杆枪兵、火铳兵虽然可以很好的进行配合,但是都属于低等级防护兵种,在整个“琉球攻势”当中,共有四十五人的伤亡。而阵亡的十三名士兵,大部分都是在琉球遇到的萨摩兵时,遭遇到了对方突然的弓箭袭击。对方的短弓,射速快,精确度高,对火铳兵杀伤较大,单凭胸甲配合帽儿盔,虽然可以防止正面的箭矢伤害,但是侧面、腰部以下的防护很差。他提议,是否能够结合大明现有军制,配备刀盾兵?他这个“刀盾兵”名词一出,宁凤晨立马拍手叫好,他早就想要那个忍者神龟样式装备的刀盾兵了,但是碍于晏世轮总是不同意,就搁置了,没想到这个吉小子竟然冒出惊人之语,让举荐吉庆勇成为团长的宁凤晨很是有面子。 晏世轮并没有立即同意,而是面向众人,指了指窗外停放整齐的四轮马车。 在座的众人毫无反应,包括宁凤晨在内都十分疑惑时。此时还是吉庆勇及时的站了出来,让各位大眼瞪小眼的军官们满是赞誉。 吉庆勇道:“大人,您的意思可是——将铳兵集合于马车之内,以马车的包甲,抵御敌之弓弩?” “稍显肤浅”,晏世轮摇了摇头,道:“诸君,四轮马车提供了更加机动灵活的作战方案,我等只需将现有的马车进行改造即可。使其更加便于人员上、下,同时加大加厚包甲,战时,将马匹卸下,马车靠拢,在军阵前方形成简易工事,而铳兵队伍以马车为掩护,排铳击之,则无惧敌军骑兵也” 此时金乡军诸将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没想到这四轮马车除了纨绔子弟耍酷显富外,还有这么大的用途,实乃军国利器也,不过,全天下能这么玩儿的,也就晏大人这位纨绔公子了,连万岁爷都没这多的马车能够拿来打仗,把妹还嫌不够呢。 但明了缘由之余,大家都有一丝疑惑,晏大人为了对付东奴,天天卧薪尝胆的,全金乡军都能看出来,晏大人和宁大人时刻在准备着,准备和东奴玩儿场大的,从各个方面都能看出来——如,专门克制骑兵的铳兵+白蜡杆枪兵队列,克制骑兵机动力的四轮马车,甚至是便于深入腹地作战的便携式干粮(压缩饼干),任何一种他们眼里的新鲜食物,慢慢的显露出无可比拟的重要性和作用,也是一直被金乡军上下所津津乐道的,仿佛晏世轮就是神仙下凡,每个做法必有深意,往往出人意料,让人拜服。而现今全天下的骑兵当中,最犀利者,惟有后金。况且现在全金乡军上下讳莫如深的“辽东惨事”(当初金乡军在辽东设立商馆失败),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大人应对后金战事的导火索。虽现下全金乡军不过五千战兵,但是所有人都不怀疑,一旦与辽东开战,定当舍生取义、不惧强敌!只不过,一直没看明白的是,晏大人似乎特别钟情于海战,大力发展战船、海贸,这海贸搞好了,真的对打仗有所助益?而且,辽东之后金,长于陆战,更精于骑兵,大人下这么大力气组建海军,实是众人所不解。 晏世轮没有管众人的各样表情,直接对着众人道:“雷元富(雷老大)何在?现金乡军备司产铁几许?匠器厂‘金乡铳’打制如何?” 雷老大躬身施礼,随后越众而出,恭敬道:“大人,军备司草创,仍采用古法(汉代流传)炒铁,现月产百炼钢一千二百担(约60吨),金乡铳所耗百炼钢颇多,每月匠器厂打制‘金乡铳’三十余把,身份牌、金乡军制式胸甲、头盔、网鞋、白蜡杆枪头皆使用精钢,另计民用农具、马车等,仅月余精钢四百余担(约20吨)”,听到这里,晏世轮也是不免感叹,现在受到加工方式和不够先进的工艺所影响,年产量才达到七百多吨的钢材,竟然结余不大,此时还没有开展金属机床、新式板甲等,钢材的缺少,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儿了。就像是当初为了解决粮食和银钱,出兵琉球一样,晏世轮不得不为领地内缺少铁矿而发愁,现下从郑家那里购买,已经不现实,因为自己的用量已经远远大于“廿芝”其他所有人的总和。其实金乡军目前的生产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大明,甚至抵得上此时一个中等的欧洲国家,但是没办法,晏世轮不满足于停留在此时的科技,他希望的是,尽快完善工业体系,随后进行升级,为了强大武力做保障。在实力达到一定基础时,依靠武力,倾销领先于时代的产品,用坚船利炮,凿开条条商贸坦途,最终,形成经济上、军事上、科技上全方位的霸主地位。 他思索了一下,现今钢材产量受限,无外乎既没有稳定、高质量的铁矿石来源,又没有掌握良好的炼钢技术,此时甚至采用的是汉朝就流传下来的炒钢工艺。即把铁矿石破碎,用碳粉和生铁包起来进炉烧,待生铁加热到半液态后开炉不停地搅拌。大量的搅拌使得杂质和碳一起被析出排掉,剩下的就是品质较高的海绵铁。接着按原样锻打、渗碳,即可得到熟铁或钢材,炒钢和块炼铁出的都是海绵铁,还需要继续处理。手艺比较好的炒钢工匠可以根据经验控制炒制时间判断出产品成分,这样可以不经过渗碳而只用锻打得到低碳钢,但很少能得到中碳钢和高碳钢(当然也不是没有,中国曾出土过品质相当高的高碳炒钢剑,不知道是哪位名师的作品)。而块炼铁应该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块炼铁要停止冶炼过程必须拆毁炉具,不能像炒钢那样精确控制炒炼时间。此外,由于高炉的生产效率极高,半液态下碳的析出速度也高,高炉大于炒钢的生产效率也大大高于块炼铁。这就制约金乡军钢铁产量。 目前金乡军还没有一座炼钢高炉,采用的也是块炼铁工艺,这质量和效率就大大下降了。而且,即使金乡军解决了高炉,这种单室炒钢法也有缺点。由于燃料和生铁互相接触,污染不可避免。看来,需要搞一步到位了,就是直接跳过此时流行于欧洲的单室炒钢法,建立反射炉,采用反射炉炒钢法,把燃料和生铁分开,降低钢铁当中炭的含量,这样出产的碳钢,塑性强、韧性、强度大,而且便于后续的加工。反射炉啊反射炉,自己和宁凤晨虽然知道此物,也留有相关资料,但是两人都对此时的相应工艺不了解,徒有先进知识得不到应用,立时急的晏世轮面色发红。而欧洲从十五到世纪开始用高炉冶炼生铁,之后高炉技术开始突飞猛进,到十七世纪时,主力高炉已经换成了日产1.6吨的型号,把中国抛到了脑后,也就是在十七世纪,大明的万历年间,冶金学正式成为一门现代科学。接着到十八世纪现代坩锅炼钢法出现,高品质弹簧钢和切削用超高碳钢都出现了。同样在十八世纪,反射炉炒钢法大量运用与工业生产,撑起了第一次工业革厄命。后来到了十九世纪中期,转炉、平炉、电炉相继问世。到十九世纪末,欧洲的钢产量由几万吨上升到两千万吨,完成了第二次工业革厄命。如果想在还没有落后欧洲太多时进行赶超,晏世轮相信还是来得及的。 揠苗助长肯定不行,随便扔出来一个十九世纪甚至是二十世纪的炼钢、加工工艺,及时理论可行、配比精确,但相应的加工设备、其他学科匹配,都是无法完成的,说白了,还是此时的工业基础不行。比如说转炉炼钢,如果没有发明出压缩空气的方法,就无法分离空气中的氧气,进而费大力气即使造出了转炉设备,却没有相应的氧气供应,炼出来的钢铁还是不如此时成熟工艺的成色好,徒耗钱财。所以,必须要有了解此时科技的先进人才。又是人才!!想到海量的各行各业的人才需求,晏世轮又是一阵头大。而为了今后的机床发展,必然要有钢铁作为基础,同时测量仪器和测量方法的进步,也离不开钢铁、材料技术的进步相关联。卡尺,千分尺等精确测量量具,没有不锈钢、低碳钢等,更是没法玩儿转。钢铁,是晏世轮绕不过去的一道坎。想到这里,略有些疲惫的晏世轮,吩咐宁凤晨记录两个名词“反射炉”和“溶矿炉”,限时半年内解决,惊得宁凤晨是龇牙咧嘴。把这个大难题丢给宁凤晨这个“专业人士”后,晏世轮立时一身轻松, 继续对着雷老大道:“元富,八、九月份间,我命你着人(许大个)进行研制的新型琉璃,进展如何啊?”,这个问题不像刚才钢铁那样沉重,古法炼铁,效率低下,也是雷元富的一块心病,再次暗中下了励志解决此问题的决心后,对晏世轮道, “大人,宁大人的‘生产线’流程非常见效,目前合着金乡所、基隆、淡水三地,琉璃产量达约产一万担。按照您的要求,用琉璃吹制灯具、用具已经颇为成熟,约产罐头用琉璃罐五万件,各色琉璃灯罩一万件,琉璃器皿,约三千件,目前已有琉璃灯罩,投放到各地基隆商馆,销量看好,所获颇丰。”雷老大作为一个匠户出身的金乡军官员,时刻保持着严谨、细致的作风,同人的品性一样,一丝不苟,他此时说到“所获颇丰”时,悄悄的用余光瞟了眼“大总管”汪才枫,看见那厮丝毫不为所动,暗骂了一句“狡猾”,随后又恭敬的对着晏世轮。 雷老大的这点小动作完全没有瞒过晏世轮,晏世轮也十分金乡军楚,这“大总管”之前总是为了雷老大、宁凤晨等人“研发经费”太高而怨天怨地,此时玻璃制品的热卖,已经带回来了巨大收益,这是不争的事实,也让汪才枫看到了晏世轮集团的“发财”手段,此时,早已融入到金乡军体系的汪才枫,当然也十分关心琉璃厂的收益,因为作为原始股持有人,每卖掉一只琉璃瓦罐,汪大人就有千分之三的收益进账,积少成多,这可是无法估量的财富,马车、罐头、烟丝等,金乡军治下的勋民皆可进行入股,吸引了诸多民间能量,把玻璃厂、织布厂等工厂做大、做强的同时,也提高个人的收入,也就是说,现在金乡军统治集团,已经牢牢的将个人的利益,捆绑在了晏世轮的战车上,这还没算上军功封地等。 基隆商馆贩售的琉璃器具、灯具等,都来自于宁凤晨和许大个创立的“金乡琉璃厂”。琉璃厂建立后,金乡军的琉璃制作在宁凤晨、雷老大,许大个等和军备司、民机司的统一指挥下走上了稳步发展的轨道。目前,金乡军已有单色琉璃、画珐琅琉璃、套琉璃、刻花琉璃和洒金琉璃等品种,晏世轮后来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描金琉璃。 单色琉璃是指用单一颜色琉璃吹制的琉璃器皿。金乡军的单色琉璃是对金乡军以前琉璃制作工艺的继承与发展。晏世轮最初选择了制作数量最多、器型最丰富的品种——单色琉璃,作为基隆商馆的主流产品。单色琉璃有“涅琉璃”与“亮琉璃”之分,“涅琉璃”是指不透明琉璃,“亮琉璃”是指透明琉璃。 珐琅是一种绘烧于金属胎、瓷胎和琉璃胎上的釉料,前世的历史上,是由康熙年间从欧洲传入我国。而金乡军利用这一技术,发明了琉璃胎画珐琅,真实历史上,琉璃胎画珐琅的实物一直杳无踪迹,无缘得见。但是现在在金手指和许大个的作用下,再现了她瑰丽的身姿! 金乡军琉璃制作工艺的另一创新是套琉璃的烧制成功。所谓“套琉璃”是指由两种以上颜色琉璃制成的器物。其制作方法有两种,一是在琉璃胎上满套与胎色不同的另一色琉璃,之后在外层琉璃上雕琢花纹;一是用经加热半熔的色料棒直接在胎上作花纹。套琉璃是琉璃成型工艺与雕刻工艺相结合的产物,这两种方法制作出的器物均可见凸雕效果,既有琉璃的质色美,又有纹饰凹凸的立体美。很是受大明勋贵阶层的喜爱。 洒金琉璃是金乡军创新的又一个琉璃品种。晏世轮在记录的资料中,翻出了记载了描金琉璃制作的方式,描金琉璃是在琉璃表面描绘金色花纹,其制作方法应源于漆器工艺中描金漆的做法。 于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玻璃制品,充斥着大明设立“基隆商馆”的各大府县,一时间,大明以使用精美的“大员”(台湾)琉璃为时尚,用玻璃器具之习惯,自此开始。 看着雷老大的小动作,晏世轮只是淡淡一笑,对着汪才枫道,:“才枫,各地基隆商馆,最近可有创收?” 因为前期金乡军长时间受到财、粮不足的影响,汪才枫苦日子过惯了,躬身对晏世轮施礼道:“大人,各地商馆经营尚可,勉强维持” 听到这里,晏世轮莞尔,这个旺财,还真是调皮,但是一想到此时的欧洲列强,正在拼命的壮大,晏世轮又开始了担心,不解决钢材冶炼技术人才,金乡军何时才能崛起?民族何时才能振兴?想到原来历史上,到了十八世纪,船舰仍处于风力及木壳时代,船速受风力的限制,船体细小,所以舰上所携带的火炮口径亦较小(假如船体重量不足,船上的火炮发射炮弹时所产生的反冲力,会造成翻船的危险)。此时,欧洲军备竞赛的内容,主要是增加船上火炮的数目。由于火炮置于船上的两舷,因此,作战时以横排为主要的阵式,与敌人在近距离互相轰击。十九世纪初,蒸汽动力已开始应用于船舰。当船只采用蒸汽动力后,便不用再依赖风力。但木船并不适合装配蒸汽发动机,因为蒸汽机的锅炉和烟囱里的火,容易造成火灾。十九世纪中叶,新熔炉的发明,大大改进了炼钢的程序。用旧式炼钢炉要数天才能将铁炼成钢,现在新式熔炉约需半小时即可完成。由于钢比铁硬,而又不易碎,故在铁路、引擎及轮船上广泛使用。十九世纪末,战舰已不再用木建造,而改用钢了。钢比木材重得多,当改用钢建造船只后,船身变得更为沉重,能承载射程较远的火炮,比配置在木壳战船上的更大。 只有造出钢铁巨舰,才能完胜这个时代的任何列强!此刻,想为民族做点儿事的晏世轮,在绞尽脑汁后,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第廿四章 大整顿(二)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眼前格局的影响,晏世轮发现自己的思路似乎不够灵活。何必一根筋似得去按照常规套路狂攀科技呢?穿越者的优势,不就是在于利用现有能利用的任何资源,整合到一起形成力量吗?而且自己有着超出别人三百年的科技知识,又熟知历史,没必要像原历史上,一点点的耗费眼前的宝贵资源,去填那已经落后于世界的基础工业了。晏世轮此时的想法就是,利用台湾木材资源的便利、基隆已经开始的纺织工业,继续下大力气搞风帆战舰。而继续发展风帆战舰,还在于性价比。虽然可以像郑家那样,大规模发展少花银子的人力船,这样在十七世纪末期也可以打败入侵台湾的荷兰,但是作为把眼光放到十八世纪甚至是十九世纪的晏世轮,不会也这么走低端路线,人力船,永远,也不能成为金乡军的主力。而风帆的作用暂时也是便宜的人力船替代不了的—— 金乡军水师有个传统,就是但凡新加入金乡军体系的海军战士,不论是地面人员,还是出海人员,都务必利用海商、商业司等航海贸易的机会,锻炼队伍。而宁凤晨应晏世轮要求,也在设计建造自己的风帆训练舰。历史上许多国家,直到二十世纪,仍然使用风帆训练舰培养年轻的海军军官。帆船航海训练要求海员熟练观天象、识水文、驾篷帆、操橹桨、攀高桅、打缆结等最原始而又最基本的技能,通过这些技能训练,可以使学员掌握传统的导航技能,如果在战争中失去了先进的定位手段,使用六分仪等传统天文定位仪器就成为一种重要方法。风帆训练舰还被各国海军公认为培养团队精神的利器。帆船上的大部分动作都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如升帆、收帆、必要时一起划桨等都需要很多人一起配合才能够完成,这种“同舟共济”的意识和习惯自然地会产生团队的凝聚作用。 所以金乡军无论陆军还是海军,精神面貌都是大明现下首屈一指的,虽然说晏世轮现在的这些兵称为“官军”十分牵强,但是在护航商队、捕鲸训练,外出执勤时,都是打着大明海军飞龙旗、飞豹旗旗号的,这也不知不觉间震慑了倭国、海盗等宵小,在骨子里,整个东亚,此时仍然每人敢触大明的天威,即使他现在无比的虚弱,积威三百年,岂是番邦外夷所能忤逆的? 而帆船战舰的好处,还在于帆船的发展历史。作为介于人工浆船和蒸汽动力船之间的一种船型,在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可以说古代欧洲海战史就是一部风帆战舰发展史,特别是作为海上强国和拥有最先进风帆战舰的西班牙,对风帆战舰的发展影响巨大,意义深远。正是有了风帆战舰,才使古代海军走向大洋,驶得更远,出现了更大规模的海上战争。直到1802年春天,由美国发明家富尔顿制造的世界上第一艘蒸汽机轮船出现,风帆战舰一直是大洋上的霸主。随着新技术的革命,风帆战舰被蒸汽动力战舰取代,但这个古老的舰种始终没有消亡,而是以风帆训练舰的形式出现,风帆战舰特有的操作方式、深奥原始的航行定位和对船员娴熟的航海技术及生理意志品质的要求,都对已经进入信息化社会的现代人类具有学习价值和借鉴意义。目前世界上有24个国家的海军拥有风帆训练舰,保留风帆训练舰的国家主要集中在注重航海传统的欧洲和美洲。其中欧洲的西班牙、芬兰、意大利、比利时、法国、葡萄牙、瑞典等国就占有总数的一半,南美的乌拉圭、智利、阿根廷、哥伦比亚、墨西哥、巴西等国拥有9艘,而亚洲只有印度尼西亚、阿曼、印度和巴基斯坦装备风帆训练舰。 在自己的蒸汽机动力、工业化量产钢材等都没影子的现在,如何能像美国那样终结掉现在驰骋各大洋的所有风帆战舰!?晏世轮清楚,现在要做的就是—— 首先要维持现有的原始“生产线”,全力建造“平倭”,利用自己造船速度和船只实用性的优势,以质量弥补数量的不足。 其次,台湾所获的日本木材,以大量的柞木为主,虽然也是造船的佳品,但与北欧橡木相比,仍然不能达到相应的硬度和强度,所以接下来务必要加速寻找原料(项目),制造“灭虏”,之前的后两艘“灭虏”,之所以能够完成建造,全都凭借着大明之前的底子。现在再去东南沿海随随便便找这么几艘船的龙骨,犹如痴人说梦。虽说1627年后,金乡军将有共三艘“灭虏”同时服役,在此时面对“海上马车夫”,还是不够看的,上次能正面硬撼特罗普,完全是因为自己船只火炮数量和精度上的优势,再加上这帮红夷根本没把晏世轮他们当回事。下次再碰到眼红了的特罗普,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而对于每艘“灭虏”近七百人的人员需求,采用宁凤晨的老套路,去东南沿海、甚至整个东南亚华人地区,进行船员、水手的招募。至于船上的火炮,现在也是晏世轮最为忧虑的,靠偷抢永远不是正路,现在虽然能够依靠手工和水力镗床进行每月一门的打造,但是对于金乡军目前的发展势头来看,这无异于是龟速,甚至是蜗牛速。想到这里,又用眼睛扫着宁凤晨,看的宁凤晨是泛起阵阵鸡皮疙瘩。 最后,依然要在基隆,继续研发“荡奴”。付明方的船只模型,晏世轮看后,感觉这种四层、五桅杆的大型战船,将是未来金乡军的绝对主力战船,此船一出,只要现在欧洲没有穿越者出现,则必定所向无敌。这又不得不面对原材料的更大需求! 在出征琉球之前,晏世轮曾经想到过,可以派驻欧洲一只先遣队,这只先遣队的目的在于1、收集木料2、建设商馆,倾销中国货3、强占一个出海口,为了将来在背后捅列强一刀4、和几个大国形成合纵之策,平衡利益,能够牢牢在欧洲站住脚。后来又引伸出一个作战计划,在琉球攻势结束后,已经将这个还是想法的计划,扔给了宗钧杰。而宗钧杰现有的参谋团队,最出色的就是仲良奇了,这小子看到这么有挑战的规划时,只问了一句话:大人,这个瑞典王国在哪里,北虏领地内吗?而晏世轮听说后,哭笑不得,只能暗地里给仲良奇上了好久的地理课。仲良奇此时才知道,晏大人竟然深谋远虑如斯,万里之外的种种情茂竟然了如指掌,不愧为太乙天尊下世!此时看着仲良奇一脸严肃的站在下首,晏世轮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这小子不知道到了欧洲后,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会不会骂我? 最后,让晏世轮有些底气面对欧洲列强的,是随着金乡军舰队规模的不断扩大,即将要变更的作战战术!这是面对此时欧洲列强的决定性金手指!在这时的欧洲,一个大陆国家对付海岛国家的做法已经差不多成形了。英法战争时期,对法国来说,要对付英国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入侵登陆,一是通商破坏;这两者拿破仑都试过了,就跟二次大战时的希特勒一样。入侵登陆不用说,法西联合舰队在特拉法加岬之役战败是心理上的大打击没错,但是英国封锁沿岸航运让造船的木材和物资无法运到沿海峡的港口(特别是布雷斯特港)才是实际上的紧箍咒。而法国和其盟友虽然在舰队作战上一直吃鳖,但在通商破坏上却成绩不错,除了派出盖伦船支队四处攻击外,更有民间私人建造装备的私捕船,由政府发给执照的专业海盗到处横行,整个战争期间英国大小商船损失了八千多艘,虽然还没到致命的程度,但伤口也是很痛的。 另外一个比较让人注意的是,除了美国之外,其它国家海军跟英国皇家海军的战斗几乎都是以吃鳖收场。英国舰只的设计其实不如法国和西班牙,而法国和西班牙舰只的作战也都很英勇,但是一交手起来,不论是舰队行动还是单舰作战,法国和西班牙方面几乎都是以失败收场,而且死伤惨重:英舰通常伤亡不过二、三十人,其敌手通常都有上百人的伤亡。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在于战术和炮火威力。法国的战术以远远攻击敌舰桅杆和缆绳为主,大炮角度往高处瞄,破坏敌人航行和运动能力;英国战术则以逼近攻击船体为主,大炮平平的猛轰,杀伤力自然较大。另外英国舰只多配有额外的重弹丸或葡萄弹杀伤威力惊人。 后来在美国独立后的这段期间,唯一还可以跟英国海军一拼的是新建立的美国海军。虽然在数量规模和舰只大小上还远远不如,但美国海军的盖伦船在1812年战争期间几次击败英国同类舰只可以说是震惊了英国,因为他们早已认为英国海上胜利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美国盖伦船的设计先进,他们在造宪法号等六艘盖伦船的时候,根本就像是二战前德国造袖珍战舰一样把当时盖伦船的规格加大了一号,船体较大、结构较重,可以使用更大的火炮。英国当时的盖伦船都还在36门18磅炮的规格,宪法号就已经是44门24磅炮了。英国为了应付这个威胁,用早年对付法国盖伦船的办法,把原本两层炮甲板、74门炮的三级战舰去掉一层甲板,改装为盖伦船,以原本战舰的结构提供较坚固的舰体。这种改装盖伦船被称为瑞泽。 其实,就像是这个瑞泽船,“灭虏”的设计理念就是如此,从历史上美国海军对英国海军的胜利来看,单挑能力中,“灭虏”对阵英国中、小型战列舰,或是一般的大型战列舰,是毫不吃亏的。更别提稍显落后的荷兰、法国、西班牙等舰船了。这就是晏世轮底气的来源。而且,“荡奴”一旦完成研发,进入实战,那么即使对阵美国海军,仍然稳操胜券,不过,那也是两百年后,且美国如历史出现时的事儿了。 另外,晏世轮考虑到,之所以美国海军能够获胜,在与美国水手多是志愿,待遇较好,薪水相当于是陆上熟练木匠的薪水;而英国水手大半是抓夫来的,薪水只有其1/3,这都有相当的影响。英国皇家海军1805年时一般水手月薪约1.65英镑(当时木匠一个月约4英镑,运河闸门看守员约2英镑)。但是这些钱还不能全拿,还得被船上主计长扣掉一份买衣服和杂项用品的钱。军官的待遇好很多,船长月薪28英磅,军官月薪7英镑;非军官人员中,航海长薪水最高,每月9.1英镑,其它木匠、炮术长、主计长月薪都是4英镑。不过,这些钱要等到年终结算时才能一次领出;英国海军部用这个手段来拖欠薪水,1787年时它帐上拖欠的就有一百五十万英镑以上的薪水。更糟糕的是,有时候它根本不付!在远东水域有艘盖伦船整整22年才“结算”,但是英国海军部竟然拒付,船上的人员没有拿到一毛钱! 看来这“铁公鸡”可不是国人特有的称号,这帮英国孙子,还真是没和咱们中国祖宗学些好的。晏世轮一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乐。即使是风帆战舰,金乡军凭借着先进的海船,还有优厚的待遇,想不胜欧洲诸国都难。而且,自己坐拥台湾北部、琉球南部,还有大陆的一隅,从面积上,已经和欧洲中等国家相当了,之所以现在不敢和列强叫板,就是因为起步稍晚,一旦时机成熟,欧洲国家又能奈我何?想到这里,晏世轮豪气顿生,整个人都重新自信起来,虽然这么些事情只是发生在晏世轮召集会议时,别人发言空隙的几分钟内,但是大家感觉到,晏大人的气质,似乎又发生的改变,好像又多了几丝睥睨天下的意味,导致刚刚要打断他思考的宁凤晨,又把手伸了回去。晏世轮时常走神的小毛病,众人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往往在他回过神儿后,总有惊人之举,所以众人都在下面翘首以盼,盼望大人这次又能想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举。而书记员已经重新翻了页,自动忽略了旁边正在发言的汪才枫,以及旺财那翻得快掉出白眼仁的眯眯眼。 晏世轮又想到,在工钱结算后,欧洲普遍的做法就是,非军官人员就各自放牛吃草,自己回家想办法,如果残废或死亡,有一笔金额不大的抚恤金。船长和军官可以领半薪,直到下次指定职务,当然也可就此领半薪退休。至于劫掠分赃,程序是这样。当皇家海军捕获敌船时,会将其送回英国港口,由战利品法庭决定其是否属于战利品。如果是战利品的话,在法律上它们是皇室送给捕获有功者的礼物,如果不是战利品(如外交状况改变、误捕)会另行处理。战利品会由港口专门处理战利品的经纪人来销售,船上的财货会在市场上变现,然后看看英国海军或是其它私人愿不愿意把船买去,海军买军舰出的价钱会好一些。这些战利品变现的总额再拿来分。战利品变现后的总额分成8份,如果有功船只属于某支舰队,指挥舰队的上校分1/8(即使他们不在现场),有功船只船长们分2/8;如果有功船只不属于任何舰队,则船长们独占3/8。其它军官、海军陆战队队长(上尉)、航海长、舰队医生分1/8,其它陆战队军官、主计长、炮术长、运用长等专业人员分1/8,军官候补生和其它低阶士官分1/8,剩下的1/4由水手和士兵平分。 这就体现在,战利品的分配各级间差距很大,尤其水手们人数众多平分下来能分到的其实很少。1762年英国海军攻占哈瓦那,指挥的司令分到12万多英镑,一般水手每个人还不到4英镑。不过18世纪时有一次英舰队在参与船只不多情形下逮到西班牙运宝舰队,连水手每个人都可以分到600多英镑。有一点是,所谓有功船只,指的是捕获敌船时任何在目视距离内的皇家海军船只都有份,这个办法是为了公平性,因为实际捕获敌船的可能没有任何功劳,而是其它在场船只的关系。虽然这“分月庄”一词不好听,但是战利品奖赏制度对英国海军有相当的影响, 因为这个战利品的奖赏制度,基本上成为了一个对有能力的船长和军官相当有吸引力的奖励制度。采取大胆进取的策略不但让军官们有更多在行动中表现自己获得擢升机会,更带来财务上的实质好处,他们自然会奋力作战。但另一方面,战利品制度对舰队指挥官来说也是相当头痛,任何行动都会要考虑到战利品的获取与确保,很多时候英国舰长根本不听上级指挥,自己脱队去追受伤的敌船,不顾还有其它有战力的敌船对己方其它船只的威胁。战利品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而且这些舰长都知道,吃人的嘴软,舰队司令分到他们那份1/8的战利品时,再怎么愤怒大概也都抛到脑后了。在晏世轮看来,这种使得整个舰队都面临巨大风险的管理漏洞,除了能让敌军钻空子外,根本不能作为良好的激励政策,所以,以军法严苛著称的金乡军,虽然能够对出海军官进行约束,但是在巨大利益面前,忠诚可能会有打折,所以晏世轮采用的,是两相结合的方式。这也不复杂,他要求的是,所有战利品,依据军功的多寡,进行平分,而且秩序的保证,就是靠着良好的军纪而来,这样既没有欧洲海军一窝蜂的抢夺战利品情况,也没有为了财宝红了眼,不按军令出击的舰长出现。 想通了此节,晏世轮把心中发展蒸汽轮船的想法渐渐的放下,因为即使是风帆战舰,只要战术得当,战船坚实,一样大有可为,他此刻迟迟不就汪才枫发言进行评论,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美国。 此刻还没有美国,而十七世纪的美洲大陆正是各个列强开垦殖民的开端,自己能不能上下其手,分一杯羹呢? 一想到美洲有玉米、小麦、水稻、棉花、大豆、烟草等作物,而其大豆、玉米和小麦产量在世界农业中占重要地位。中美洲、西印度群岛诸国和地区主要生产甘蔗、香蕉、咖啡、可可等热带作物, 肉类资源,有东南部阿根廷等国则大量出口肉类和粮食。牛、羊的总头数在世界上占重要地位。沿海盛产鳀鱼、沙丁鱼、鳗鱼、鲈鱼、金枪鱼等,秘鲁和智利为世界著名渔业国, 还有丰富的矿产,在前世,美洲的矿物资源尚未很好勘探,已知现代化工业中所需要的20多种最重要的矿物原料大部分都有,且储量丰富。委内瑞拉石油储量、巴西的铁矿储量居世界前列;天然气主要分布在委内瑞拉和阿根廷;煤主要分布在哥伦比亚和巴西;铝土矿主要分布在苏里南;铜矿的金属储量在1亿吨以上,居各洲首位,智利铜的储量居世界第二位,秘鲁居第四位;铋、锑、银、硝石、铍和硫磺储量均居各洲前列;锡、锰、汞、铂、锂、铀、钒、锆、钍、金刚石等矿物也很丰富…… 一想到新大陆上的这么多的财富和粮食,这正是大明流民四起、民不聊生的彻底解决法宝,大明百姓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将人口众多的平民百姓都获得了饱食,仅仅是饱食,就不会有闯王起事,更不会有后续的外族入侵! 晏世轮一时又陷入两难,人手、资源就这么多,强敌环伺,危机重重,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欧洲开分基地,已经是非常冒险了,再分走一部分人,去美洲,估计自己的这一步肯定迈得太大,要扯到蛋了,不仅仅是蛋疼,估计蛋碎人亡都有可能。眉头紧锁间,他看到发言的此时代理他行驶金乡军“商业司”的汪才枫,心电一转,看来,自己又犯了思路僵化的老毛病了。凭借金乡军,最起码要三十年才能将触手伸到美洲去,但是依靠大明无数的商贾和冒险从事海贸的海商们,就简单多了,可以大量的依靠民间力量,然后如前世的美国西部开发时,提供保护和武器,建立华人自己的殖民地,相信以我大明的根底儿,去殖民美洲,那帮英国佬的后裔,是不可能建立美国的。只是细节需要再商讨罢了。 一念至此,晏世轮当机立断,他伸手打断了汪才枫的发言,直接指示了三件事儿,第一、命宁凤晨继续进行风帆战舰的研发,全力建造“平倭”的数量,大力储备“灭虏”的船员,加快研发“荡奴”的速度,并根据american(此时他说的是英文,因为他相信只有宁凤晨能听懂)的船只特点,继续优化后续的“灭虏”,采用他击败ennd舰队的经验和管理方式,再结合金乡军特有的军事制度,整理出一整套海军作战方式、战利品分配方式以及军功计算方式,以便于后期金乡海军第二、第三和第四军的建成。目前暂设每支海军“军”级单位船只数量为“灭虏”十艘,“平倭”四十艘,“荡奴”五艘,以这样的海军规模,进行五年内规划,要求宁凤晨拿出规划报告和研发进度。 第二,命令宗钧杰和参谋部三日内拿出瑞典、英国和挪威三国的“基隆商馆”派驻计划,要详实有效,不能仅仅停留纸面,需要切实可行。 第三,严命温镇峰,利用一切关系、手段,打通福建、浙江、广东等地的情报网,由汪才枫列出可行性计划,进行殖民美洲的动员。 所有领到命令的人员,皆是一懔,这命令下的也太抽象了吗?包括宁凤晨在内,都是一头雾水,凭着现有的这些人,晏大人这是要搞什么?殖民全球吗?而且这些要求,基本上就是个大轮廓啊,以金乡军幕府,皆是平庸之才,何能有所建树?宗钧杰此刻再也按捺不住,面有难色的俯首对晏世轮施礼后,道,:“大人,我等资质愚鲁,尚不能理解大人之为,上次让我等进行那个瑞什么王国的规划,实难进行推演,光是各个地名就要了俺老宗的命,三日之内就出计划?难啊,请大人责罚……” 看着宗钧杰如此表态,相比其他人皆是如此,就连理工科出身的宁凤晨,虽也是穿越者,但是作为管理方面的思考,估计也不会有太好的理解力,是时候让金乡军体系内,明确我的治国思路了,虽然现在仅仅在大明有一隅之地。晏世轮眼神犀利的扫过台下诸人,略微整理了一下语言,道:“诸君,我金乡军之政,从不以‘优秀者’位尊,可知为何?” 台下一阵大眼瞪小眼,的确,金乡军系统内,好像就没有谁优秀,谁就更受欢迎这一说,更多的,大家都像是平等的关系,无论百姓,还是官员。 晏世轮将众人面目表情收在眼里,又道:“我金乡军执政的思路就是——让官员自己去思考,去进步,而我,只给你们提供前进的方向,是摸着石头过河,还是摸着别人屁股过河,由君任选” 第廿五章 大整顿(三) 金乡军系统内,目前为止,除了孙慎行、郑三俊以及冯从吾等几位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名人任“教化司”闲职外,余者皆为草根出身,连晏世轮和宁凤晨都如此,前不久加进来的史可法,算是当前所有管理者能力最出众的,然而此时依然是个愣头青,年不过廿五。所以说,当前各司的职能部门当中,几乎就没有身世显赫、能力超强者,这也是金乡军内部不愿对外人道的地方。大家都以为,自己这些大老粗跟着晏大人混,有吃有喝有底盘,将来再分个几十亩田地,就算没白活。然而晏世轮此时提起治政理念,却是让众人耳目一新。 此时已不再讨论军事,晏世轮先是命人请孙、郑、冯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进入厅内,然后命所有人禁声,他需要跟大家统一一下思想,平时大家说到额够多了,这次是要自己说,大家听。这与平日里的氛围稍有不同,让大家不知不觉紧张了起来。 对于这个每每有惊人之举的年轻人,孙慎行等人都是既敬佩,又惋惜的。敬的,是他以一己之力,竟盘活整个东南沿海,开辟我朝海贸未有之繁华,又将对外贸易的商船征收关税,促使朝廷的“私贩”化为“公贩”行动更加顺畅,在领地内活民无数,实乃我朝两百年来罕有之能吏。惋惜的是,孙慎行、冯从吾等人,皆东林人士,这晏小子乃楚党新秀,看来,天不灭楚党矣。倒是晏小子带来的史可法,言语得体,精明强干,的确是我大明中兴之材也。也不知道这晏小子使出什么法宝,竟让这许多人才归附,余者嘛,汪才枫受汪公影响,还算个人才,其他皆庸者也。 其实他们的想法,晏世轮是十分清楚的。但是,领先了三百多年的知识告诉晏世轮,并不是团队里拥有优秀者最好,而是得到适合者最好。他认为,由于琉球的购地,补种的粮食丰收,还有即将扩编的陆、海军,此刻金乡军已经有了稳定的财务来源,和明确的下一步目标,该到了疯狂扩张的时候了。而一直困扰金乡军的人才问题,在晏世轮心里并没有将其放到太重要的程度,因为晏世轮清楚,国人千百年来的思想就是,务必集合所有最最出色的人才,才能干成大事。的确,没有人才不行,然后将所有最优秀的人才放到一起,除非有强有力的制度保障,初期大家为了目标努力奋斗时还好,一旦过了事业的成长期,到了成熟、稳定期时,之前采用最优秀的人的弊端将会逐一显露出来。到后来就会产生这样、那样的矛盾,远的不说,这摆在眼前的党争,不就是这个例子吗?朝廷把最优秀的人才倒是聚在了一起,然而文人士子们没有受到有效的约束,过于畅所欲言,最终拉帮结伙,把个好好的大明朝廷,硬生生分割成若干阵营,最终分崩离析,直到大明终结时,仍然分歧不断。 想到这里,晏世轮一字一顿的对着下首诸人道: “诸君,我金乡军成立至今,多有仰仗各位的武勇、文才,在这里,我代金乡军全体军民,拜谢各位的辛苦付出!”随后,对着众人深施一礼,底下无论长幼,皆恭敬还礼, 晏世轮丝毫没有停顿,继续道“诸君,可是认为任务过于困难?” “世间之事,如修桥铺路,不可能穷一日之功而成,钧杰,还记得我讲过的‘工作分解结构’吗?” 宗钧杰一想到这里,精神一振,这是宁凤晨等人逼着大家死记硬背的东西,能不记得?赶紧道:“大人,这‘分解结构’,就是一旦遇到任务,立即将其拆分若干分任务,再在若干份任务当中,继续拆分,直到拆分到每个小卒都有了具体事情为止,随后每个细小的分任务,都要核准完成时间,逐层的往上汇总,就会得出这个大任务的具体时间,反正宁大人是这么说的”,难得大老粗似得宗钧杰,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听得宁凤晨是非常有满足感, 晏世轮道:“钧杰,你背的很好,但,可知我为何有此一问?而刚刚说到的瑞典攻略,汝可知进行之法?” 宗钧杰听到这里,顿时浑身直冒冷汗,大人这样一串联,自己猛然间醒悟,“哎呦我的个娘哎,非得大人提醒,平时白背了”宗钧杰沮丧着脸,对着晏世轮道,“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自愿领五十军棍” 晏世轮微笑着对他说道,“先让你明白了,再杖打不迟” “钧杰,你可知我为何强求大家通背一些理论?” “小的不知” “还算实在,在座各位呢?”望着眼下大概有三十多人的金乡军管理层,这是晏世轮当前征战天下的全部资本,晏世轮看到,大家似乎都一片茫然,不知所云,直接道:“我中华民族,自古以来,讲的是‘学而优则仕’,为何?” “无论是统治者,还是文人士子,皆以出仕为荣。出类拔萃、光宗耀祖,这是每个文人读书的主要目的, 今天我想对大家讲的是,在我金乡军内,依旧讲的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解读的方式需要换个角度。就拿文官入职的《金乡军吏员入职考试》,每司的“长吏”、“司丞”、“参军”、“主簿”四级官员,并不是以入职考试成绩来定级别,而是看胜任能力与兴趣爱好。没有人天生就是官吏,也没有人生来就会管理,我即使将考试成绩高者任命“司丞”,这人未必就适合,可能他在“主簿”一职上,有独到之处,因为这个人可能更愿意与物打交道,而不是与人。 我再举个例子,刚才老宗迷迷糊糊的背出了“工作分解结构“,但是不知道灵活运用。而民政司“主簿”史宪之(史可法),却能灵活熟记这些知识,但是,诸位,这样,我就能说老宗的能力不及宪之吗? 底下顿时悉悉索索一阵小声议论,然后史可法赶紧面色紧张的越众而出,慌忙道:“大人,小的实无轻视宗大哥之意,术业有专攻,宗大哥操练队伍、带兵打仗的本领,十个史宪之也不如,大人明鉴”,笑话,文贵武贱在金乡军可看不到,这里人人平等,如果让自己和宗钧杰存上芥蒂,这同僚间以后可怎么想处?想到这里,史可法自认初来乍到,没法和宗钧杰这个坐地户比,所以赶紧解释。而老宗呢,则丝毫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大人爱咋说咋说,俺老宗就是这文化上不去,爱咋咋地吧,但是论起打仗,咱金乡军还没几个及得上的。 晏世轮示意史可法平静,随后道,:“可法,莫要惊慌,我金乡军的特色就是畅所欲言,而这里也没有文贵武贱一说,” “的确,术业有专攻,我金乡军内,不讲官本位,不讲钱本位,虽然我们缺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跟大家说个俚语: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大家认为这样可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晏世轮当即道:“黑白猫理论,在我金乡军行不通。”看到底下的众人依然抓耳挠腮,不明其意,而几位文职人员,也是摇头晃脑不明所以。 晏世轮总结道:“千言万语,只要身入到金乡军,就要按照金乡体制走,不要怕不会干,干不好,指导性的思想,有我和宁大人去想,各位需要做的,就是像咱们金乡军出产的水力锻床一样,每个人都是相应的零部件,你需要干好你本职的那一摊,但是,思想不能固化,因为在我金乡军体制内,培训、教导,是无时不刻存在的,没有不会做事的人,只有不愿做事的心,今后,我还要大力仰仗诸君,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热血鼓动,但是,在金乡军,只要晏世轮出口,必定赢得满堂彩。晏世轮此举的意义在于,金乡军全境大部分都是海域,和部分偏远陆地、小岛。此刻受到当代思维影响最小,受到固有势力的干涉最低,所以,晏世轮的言行,以及出台的各种规章、制度,可以最好的进行执行。而在金乡军体制内,不知不觉运行了近两年的幕府,已经通过完善的自我修正机制,慢慢的适应了这个时代,也慢慢的走进了人心。晏世轮最期待的,是要在自己治下,人们能够自己去思考!而这是此时的大明所共有的特性,只有自己去思考,才能独自去进步。这是任何外力都影响不到的。 而金乡军的激励体制,有时也说成军功体制,其特点就是,不在于给什么,而是在于剥夺。每次勇猛杀敌者,奖励五元银元,和一次性提高士兵待遇,然后再在逃跑、避战者头上每次扣五个银元,其效果远远不如的。这就是金乡军和大明以及当下世界各国激励体系的质的区别。因为金乡军不缺钱,晏世轮可以一下子将士兵的待遇提高到很好,又分有田地,实是别处所无法比拟的。总之,晏世轮的理论就是,即使是一次次的奖励,也不会真正的出现战斗英雄,光加官进爵是不够的,还需要不断的“打老虎”。 在晏世轮演讲完毕,直接命史可法将宁凤晨之前想好(找到了合适的现代管理理论资料)的几条,加进了金乡军条例当中,则其尽快编撰《金乡宪法》,以适应越来越庞大的金乡军。 这次会议,是整个金乡军思想蜕变的一个里程碑,自这次会议后,所有金乡军民,都团结在了晏世轮为首的金乡体制内,不断的发挥各自的作用,直至成就伟业。后世的无数史学家、管理学家,都在不断的搜寻这次会议的具体细节,包括宗钧杰、史可法等金乡军大佬当初的发言、细节,无数人都对金乡军能够引领划时代思潮和管理模式而疯狂,到底当日几位大佬是如何激起晏雄主的思维灵感的,各种说法不一而足,但是唯一确定的,就是这是金乡军由小军阀兴致的地方团体,至此,走向了分封割据的快车道,而任何一本后世的史书中,无数的历史课考试当中,都明确到,一六二七年的冬天,是我金乡军时代最具意义的一个冬季,因为在十二月中旬,召开了“基隆会议”,至此开始,金乡军从思想到行动上都显露出世界强军的特点,也奠定了后续繁荣发展的基础。 而当日会后,孙慎行对着冯从吾道:“仲好(冯从吾的字)先生,平日所距甚远,听闻仲好先生来也来到基隆,弘扬教化,实是国家之幸、基隆之幸也!”虽然同属金乡教化司,但是孙慎行等居住在淡水,主要负责初、中等教育的筹办(金乡书院中学部),而冯从吾名气太大,晏世轮从绑架他的那天起,就打算以他的名气,坐镇“金乡书院大学部”,所以给他的自由比较多,冯老先生也是被“打包”带来台湾的诸多文人当中,唯一的比较开明之人,所以晏世轮基本不限制他的行动。而越是随着深入,他越能发现基隆、淡水等地与大明的不同,这个小小的千户,着实不简单。 之前也听说正牌的“金乡书院”的郑三俊、孙慎行等人也过来“支援”教化,但一直未能见面,现今终于得见,不免生出一丝亲近。随即对着孙慎行道:“闻新,前年闻听熹宗陛下下诏将你革职,遣戍宁夏,怎也流落至此啊?” 孙慎行生平最不愿提起的,就是受阉党迫害的那段日子,受“红丸案”牵连,被魏忠贤执首的阉党,直接打为罪魁祸首,已经立即要出发宁夏了,鬼使神差般被晏世轮劫持,不过这偏远如台湾,竟然也如世外桃源,这正是受够了党争之苦的孙慎行一生当中期盼的,他对冯从吾道:“仲好先生,你我同为清流(东林党),仰慕先生已久,学生这厢有礼。”又是一顿繁琐的礼仪,过后,孙慎行道:“仲好先生,您怎么看这大员(台湾)之政?弹丸之地,可有为之?” 冯从吾先是看了看周围,见没有耳目,凑过去小声对着孙慎行小声道,“闻新,此乃王霸之治也” 孙慎行一听,懔然一惊,这可非同小可,晏世轮此子志向不小,但是竟大到如斯,难道这厮意图谋反?!自己怎么什么端倪也没看出来? “先生,望赐教!” “闻新,可知那‘金乡军律’?金乡军内军法严苛,等级森严,逢战诸人惟恐落后,为何?然金乡军治下,民众亦分三六九等,百姓皆得饱食,感念晏大人之恩,而非朝廷之恩也,又是为何?” 孙慎行依然不知所以,恭敬道:“还望先生明鉴!” “闻新,朝野上下,浑浑噩噩,争名夺利、党阀纷争,各种怪象应有尽有,世间唯一缺的,就是这晏小子搞的这一套”随后冯从吾用手指了指心口,对着孙慎行道:“这里!晏小子已经牢牢的抓住了百姓的心!无论你是普通百姓,还是文人吏员,都会在他的那个什么‘幕府’里面得到想要的。而真正让人害怕的,就是他的这个幕府。” “金乡军内没有什么杰出人才,以我看来,只有那个史可法算是一号。但可法新进归附,整个金乡军运转确如金乡军特有的水力机械般,井井有条、严丝合缝,晏小子不是靠单纯的某个人的出色能力,运转起这越来越庞大的集团,而是靠着他苦心孤诣设立的这个什么‘体制’,依靠只有晏小子自己能够掌握的制度、体系,去赢得天下,闻新,可知长此以往,将会如何啊?” 孙慎行逐字逐句的品着冯从吾的话,良久,道:“天下大同也!” 冯从吾欣慰的看着孙慎行,在台湾岛上,目前能够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也就是这些学酸了,道:“闻新所言甚至,这金乡军,不单单凭借某一个人的力量,而是依靠他轮转不休、特立独行的‘体制’,只要晏小子不倒,即使是金乡军内各个要员来个大换血,照样无法影响整个幕府的运作,这不仅仅是高明的想法,这简直是穷我毕生之力,也难以企及的境界,闻新,你我还是老了啊”,说罢,几丝落寞显现在脸上。 孙慎行也感慨道:“晏大人说的好,不在于给,而在于剥夺。现下金乡军军民的待遇,不说别的,光是每天的顿顿饱饭,还有几亩田地,那些垦民哪有不卖了老命玩儿命干的?而且,一旦外敌入侵,或是其他任何势力想要剥夺他们的田产,按照金乡律法上说的,‘这将引起金乡全体军民血与火的抱负’,蛊惑性太强了。”然后,鬼鬼祟祟望向四周,小声的对冯从吾道:“先生,这晏小子这么搞,把朝廷放在什么位置上?这寻常官宦人家,有个幕府,掌管些许家丁、田产也就罢了,这晏小子明显打的是长远算盘,他的这个什么幕府,如果都是傻瓜在里面任职,依然可以发挥出整个体制的额作用,这太可怕了,因为不需要有能力强的人,照样玩儿转,只有依靠组织和他幕府的优势,而不是单打独斗,对上任何地方,都会是以多胜少,堂堂正正的赢得胜利,此乃阳谋也!而这里基本上好多人,一旦离开了这个幕府,也就是所谓的‘体制’,将会失去一切,也没有什么过活的本领,因为同样的事情,幕府是通过机制来运作,每个人就干那么一摊,而拿到别处,可能一个能吏就解决了大半,这里开幕府的人,也就是基本没活路了,这就是晏小子最毒的地方,他……” 没等孙慎行说完,冯从吾赶紧转移话题,于是,两位不同领域的“老学究”走到一旁沟通关于新下发的《金乡书院规划》中的内容去了…… 第廿六章 大整顿(四) 在两位老先生刚刚离去后不久,一个扫地的中年妇人,也就是毫不起眼的一个杂役,将二人所说的内容,分毫不差的转述给了晏世轮。这就是晏世轮长期准备的金乡军“情报司”发挥的作用。而前期的情报司,仅仅是为了军事行动而着手,在接下来的发展当中,晏世轮打算将其功能细分,将商业、民间的力量大大发挥出来,这通报的杂役,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出乎意料的是,晏世轮听完情报人员的报告后并没有生气,只是喃喃道,“大明此时还是不缺有识之士的,只是大家还没有意识到人力资源管理以及牢牢掌握民众思想的重要性”。他挥手打发了杂役,吩咐“十二金刚”分头召集几位核心管事人员,会上不方便讲的,这个时候讲正好。晏世轮在回到台湾后,并没有扩大护卫的力量,因为他相信,自己身后是目前金乡军所辖的六万军民,任何挑战权威者都要考虑这六万多军民的报复。“十二金刚”当中,原有六名黑人,但是在不久前,硬是被宁凤晨换成了经过他“特种训练”的全华班阵容。此时的十二金刚,仅仅是一个代号,平时明面上只有这十二位在军中精中挑精选出的绝对强者,在每当晏世轮出行时,光是暗中保护的人员,宁凤晨和温镇峰就派到了八十人之多,更别提集会、演讲等公共场合了。晏世轮的安全,是目前所有金乡军情报司最最重要之事,宁凤晨根据前世的资料,整理出一套适合贴身护卫的训练方式,曰“特种训练”,与特种兵训练方式略有不同,更多的是强调前期发现隐藏危险,并如何在困境中保护要员安全撤离的方法。 而一直强调节俭持家的晏世轮,虽然感受到自身安全的重要性,也不会批准这明里暗里将近一个团的护卫力量,只是在宁凤晨的运作下,晏世轮看到区区十二人而已。这既满足了安保要求,又没让领导训斥资源浪费,宁凤晨还是非常满意的。这十二个人当中,不仅各个身手了得,更难能可贵的是,人人都对晏大人感恩至深,挡箭矢、挡铳弹连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而且人人都有自己的绝活,比如有两人猎户出身,擅长追踪和识别陷阱,有三人是近身搏斗高手,只要人数不是太多,纠缠敌人制造脱身机会易如反掌。上次杭州府监狱搭救的毛三儿赫然在这十二人其中,此人的一些想法,诸如地雷、水雷等,已经交由军备司研发,准备批量生产了,他来到这十二人贴身护卫,不仅仅因为其近战战力颇足,还在于他头脑灵活,是此时代少有的爆破专家,带上他,定能临阵出奇兵,就连炸个地牢,破个囚笼都游刃有余。自从将杭州老家的家人接过来后,又分了地、农具,毛家人对晏大人感恩不尽,毛三儿慨叹自己还有几分“本事”,就遂了家人的意愿,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护得大人周全。其他十一个人,境遇与毛三儿差不多,只是经历有不同罢了。 今天的会上安排了很多事项,在紧接着军事会议的民事会上,晏世轮安排了“金乡书院”具体的规划内容,要求孙慎行半年内培养出白人左右的前世“小学文化”人才,教室、教材,教员全都落实完毕,具体由孙慎行、郑三俊等考虑细节。这还是那套甩手掌柜作风,但是这让这些老先生们乐此不疲,弘扬教化嘛。随后又逐一召见各位相关官员,命令几点此次出海想到的民生、商业构想,又是一大堆计划,在一干人等欲哭无泪的接过“军令状”后,晏世轮在傍晚时,又差人去晏世轮住处议事。晏世轮从来不讲排场,现在虽治下六万军民,仍然是在议事厅旁边建了一个二层小楼,楼上是卧室,楼下会客厅。对外宣称,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提高工作效率。惹得一干清流赞叹:“晏大人两袖清风,名士之风也”。 议事厅内,翻看着手中当初穿越时带来的一本西班牙语版《勒伯尔备忘录》,早就来到这里的晏世轮浮想联翩。自从十五世纪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绕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开辟了大西洋与印度洋的航线后,繁荣了两千多年的地中海航海业日见萧条。十七世纪后,英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殖民帝国,霸占了好望角,垄断了大西洋到印度洋的远洋航道。 为了挑战英国的海上霸权,法国从十七世纪起,就计划开凿苏伊士地峡运河。进入十九世纪,欧洲资本主义迅猛发展,急需开辟一条从地中海到印度洋的海上航线,来满足商品和原料的运输.有一个叫勒伯尔的工程师就提出了开凿运河的具体设想,这个勒伯尔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师,他还有着狡猾的商业头脑和敏锐的政治嗅觉。在《勒伯尔备忘录》中,他读到了有关开凿苏伊士运河的构想和计划。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将发生重大的改变。现成的计划,仅仅需要小小的改动;法国政府对开凿运河热情很高;新上任的土耳其驻埃及总督赛德·帕夏(当时埃及是土耳其的殖民地)是他的朋友,新总督也想通过开挖运河名垂青史。一切形势都对他太有利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名扬天下,在此一举。一番奔波之后,一八五四年,埃及接受了勒赛普的计划,他获得了开挖运河的特许权。在法国政府极力推动下,土耳其政府也批准了运河计划和使用、租让运河的合同。合同规定:“国际运河苏伊士公司”租借运河九十九年,之后运河归埃及所有;埃及无偿提供开凿运河的一切土地、石块和劳动力。而直到一八六九年十一月,运河才正式竣工通航。它穿越了不毛的沙漠,连通起一串咸水湖泊和洼地,北起塞德港,南抵苏伊士城陶菲克港,连同延伸至红海、地中海的部分,全长一百七十三公里.船舶以每小时十四公里的航速,约需十五小时可以通过运河.运河通航时,深八米,宽二十二到六十米,后加深到十二米,加宽至六十到一百五十米.从西欧经地中海,通过运河与红海进入印度洋和太平洋,可缩短航程六千公里以上;从北美到印度洋也可缩短六千多公里。此时晏世轮并没有自大到独自开挖苏伊士运河的地步,他的想法就是,利用古代埃及已经有的航道,配合野心勃勃的法国富商们,发动埃及当地正攵府,以埃及民众的力量进行部分疏浚。 这样配合地中海的商船,再在埃及的苏伊士城建立一个据点,欧洲的近代军工产品、科技传播、自己最需要的欧洲橡木,将会源源不断通过地中海水路——苏伊士城陆路——红海水路——印度——马尼拉——台湾的汇入金乡军领地,而大明的丝绸、瓷器,台湾的珊瑚、生丝,金乡军的特产,东南亚的香料等货物,也会沿此航路不停的运往欧洲,这是百倍利润的买卖,凭啥不做?而且通过这一“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随着知识、财富的到来,还会为大明,为金乡军带来越来越多的黄金!没错,这才是晏世轮的治国思路,只有得到相当数量的黄金,才有实现金本位金融体系的可能。但,这苏伊士运河对于欧洲来讲十分重要,等他们慢慢的反应过来,光拉着一个法国还不够,还需要把“三十年战争”后迅速崛起的英国拉进来。 而实际的历史上,由于苏伊士运河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所以从它竣工之日起,就成为了列强争夺的对象。最早由法国控制的国际苏伊士运河公司操纵。一八七五年年,英国利用埃及政府陷入严重的财政危机,低价收购了埃及手中的全部运河股票,占股票总额的百分之四十四.尽管法国仍有百分之五十五的股票,但分散在个人手里,因此英国逐渐取得了控制权。一八八二年,年英国悍然出兵埃及,强占苏伊士运河地区,把法国也赶了出去。到了一九三六年年,又强迫埃及签订为期二十年的不平等条约,获得在运河区驻军的权利.更有甚者,英军营房建筑费用还要由埃及全部承担。埃及人民展开了要求收回运河主权的斗争。甚至是前世的一九五二年,埃及建立了共和国后,纳赛尔总统刚宣布将苏伊士运河收归国有时,欧洲列强们,如英国、法国便联合以色列发动第二次中东战争,企图重新控制运河区。埃及人民在全世界正义力量的支持下,确保了运河的主权。然后再在以后的两次中东战争中,运河再次成为争夺的焦点,也就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埃及才收回了苏伊士运河主权。回忆起这血淋淋的历史,晏世轮浑身的鸡皮疙瘩,为了得到贸易的便利,资本从来都是带着血与火的,看来稍后与军政司的密谈时,一定要仔细推敲,充分平衡欧洲各强国利益后,再做打算,尤其是英国与法国。 实在忍受不了此时诡异的宁静,宁凤晨打断晨晏世轮的思考道:“瑞典此行危难重重,要克服的困难非常多,非自己不能胜任”。愣了下神儿,随后慢慢把思绪从欧洲拉回来,晏世轮抬头看着这个愈发成熟的兄弟,感叹道:“凤晨,老宗他们的方案可有头绪?还需你多多费心。” 宁凤晨道:“六哥,老宗是个直肠子,您别见怪。不过,六哥,此时去淌欧洲这滩浑水,有利可图吗?”作为无利不起早的穿越者,宁凤晨和晏世轮的共同点就是,总能抓住时代的机遇,去为自己创造最大利益。这也是他们兄弟俩最大的金手指。 晏世轮听到宁凤晨竟然主动的谈起“得利”相关的事儿,不由的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越来越融入角色了,看来有必要让他锻炼锻炼独当一面了。遍览现有的金乡军诸将领,的确是没有比穿越者更适合开分基地的了。而且此行的目的地瑞典和英国、法国,作为大学毕业的宁凤晨,用英语进行沟通应该问题不大。此行的路线和目的,自己已经告知了参谋部。路线即:船队先是从淡水出发,到达印度后,兵分两路,一路沿着红海往北,直抵埃及苏伊士城陶菲克港,到达后立即设立城寨,如果能建有城堡最好,然后利用沙漠周边的绿洲,开田垦丁,做长期居留打算。另一路绕过“好望角”,远远的驶过非洲,通过直布罗陀后,进入地中海。再从埃及东北部登陆塞德港,从这里与先到达的分队汇合,从此往返于欧洲、地中海和塞德港。而先到达的分队在完成钉钉子工作后,牢牢扎在那里,为苏伊士城南北的两大海域的货物、人员中转站。而护送他们的船队,则要完成从陶菲克港,再到印度、菲律宾、台湾的航线,进行海贸、运输。 晏世轮接着对宁凤晨道:“金乡军能否迅速扩张,能否带领大明挺立在世界强国之林,在此一举,只可胜、不可败!凤晨,你可准备好了?” 而此刻下首的宁凤晨,一想到刚刚熟悉了的基隆,刚刚适应了的大明时代生活,还有这两年来亦师亦友的兄弟晏世轮,就忍不住流下眼泪。待他领下命令后,晏世轮道:“凤晨,莫做小儿女姿态,想我泱泱中华,除两百年间内的三宝太监外,余者敬海洋如神明。你此去,不仅要完成既定的作战计划,更要牢牢给我钉在非洲和欧洲大陆上,作为金乡军引进西方技术、人才、财富的前哨战。快则三两年,慢则五六年,在“三十年”战争结束前,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只是,这段时间,将要让你受苦了”。 “不久后,楚党运作的结果会明了,最差也是个从四品文职,不必五品以下直接州府任命,我要进京了。到达苍南时,我会命当前驻扎在金乡所的顾鑫全与你同行,此人智计周全,作风稳健,尤其善于防御、守城和开荒,有他协助你建立苏伊士基隆分馆,如虎添翼也。” “但是此行困难也是多到难以预料的,如果现在与history没有太大偏差,稍后我会和你,以及老宗他们的参谋部详细制定一下应对各国的对策,和关键干系人。”,为了不惊世骇俗,晏世轮又使用了目前只有宁凤晨才听的懂的英文,还好效果不错。 因为熟知历史的缘故,晏世轮知道此时欧洲正是“三十年战争”的时候,也就是随着“三十年战争”,后期英、法、德等才逐渐成为了欧洲的主角。战争基本上是以德意志新教诸侯和丹麦、瑞典、法国(法国是信天主教的,但是为了称霸欧洲才和新教国家站在了一起)为一方,并得到荷兰、英国、俄国的支持;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德意志天主教诸侯和西班牙为另一方,并得到教皇和波兰的支持。 中世纪后期神圣罗马帝国日趋没落,内部诸侯林立纷争不断,宗教改革运动之后又发展出天主教和新教的尖锐对立,加之周边国家纷纷崛起,于1618年到1648年爆发了欧洲主要国家纷纷卷入神圣罗马帝国内战的大规模国际战争,又称“宗教战争”。 这场战争使日耳曼各邦国大约被消灭了60%的人口,波美拉尼亚被消灭了65%的人口,西里西亚被消灭了25%的人口,其中男性更有将近一半死亡,十分惨烈。 欧洲这么轰轰烈烈的一场大灾难,晏世轮怎能不去淌淌浑水?而且晏世轮经常恶意的想到,一旦自己改变了欧洲进程,是不是大明崛起的阻力会小很多!?这个想法在他心里酝酿已久,目前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因为欧洲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在1626到1627年间,就要脱颖而出了。在这个也是历史上第一次全欧大战中,欧洲各国争夺利益、树立霸权,如果自己伸手,将原有的微妙平衡打乱,不仅从中渔利,还能大大拖延欧洲复兴的脚步,一想到这里,晏世轮就热邪非同。这场战争,虽然推动了欧洲近代民族国家的形成,是欧洲近代史的开始,也大大削弱了欧洲的对外扩张力量,知道十七世纪末,各国才逐渐缓过劲儿来。此时不伸手,何时伸手?! 此时欧洲大陆的战事,正进行到了丹麦阶段,也就是全欧开始反奥的阶段。前几年的捷克阶段战事虽然告终,但法国并不能容忍查理五世时期的哈布斯堡帝国复活;而荷兰则于1621年与西班牙开战,至此仍未结束。这也是为什么晏世轮动了西班牙的蛋糕,而西班牙无力东顾的根本原因——西班牙人还是太少。 而英王詹姆斯一世则担心其女婿普法尔茨选帝侯腓特烈五世的命运;丹麦和瑞典则不愿看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再度在全国实施有效的统治。因此,本来只是波希米亚人民反对神圣罗马帝国欺压的起义战演变为广泛的国际战争。1625年,法国首相黎塞留提议英国、荷兰与丹麦结成反哈布斯堡联盟,丹麦负责出兵,而英国与荷兰则在幕后支持,由此战争的第二阶段——丹麦阶段正式展开。一直默默无闻的丹麦,终于出兵了。现在金乡军力量还是太小,晏世轮此时出手的目的,就是为各个参战的国家,提供“有偿的,有利的,可信的”军事情报,让参战的欧洲各国,务必做到“知己知彼”,然后往死里磕,这才是“利人利己”的行为。 第廿七章 大整顿(五) 此段不算字数:闵予写书不喜欢墨迹,但是为了让凭空出现的主角能够拥有能量,能够在后期完虐各个势力,不得不做出相应铺垫;相信我,马上就会开始精彩纷呈的大战了,而且以海战铺路,陆战定调,主角不会再平庸多久的,只要稍再忍耐那么几章就行了,闵予向大家保证! 在晏世轮的记忆当中,也就是此时的欧洲,才出现了所谓的“近代军队”雏形,其标志性任务“古斯塔夫”二世正是改良古代军队的杰出人物。如果能和他搭上线,则金乡军的军队“近代化”进程将大大加快。而且,趁着欧洲大战,自己甚至可以组建雇佣兵团,以雇佣兵参战的方式去打破原有战争的平衡,这也是一个锻炼海军、陆军的超强平台,源源不断的新兵送过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近代军队”收回,这是个只赚不陪的买卖。而且大开熟知历史的金手指,在必胜的战斗中投入兵力,悄悄避开人员损失极大战斗,或者只提供装备和参谋,以及中下级军官组成的“顾问团”,不派出大量的有生力量,节约开支。权衡再三后,晏世轮选择了后者。因为近代军队之所以成功对阵古代军队,就在于严明的纪律和有效的组织,这个组织活动,必须依靠大量的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中下级军官来完成,靠着金乡军自己,恐怕十几年内也无法真正的形成战斗力。欧洲的仗打的再混乱,每场战役最多也不过投入几万人,而面对着后金的大明,往往一场大战就要成数十万军队规模,这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争斗,只有通过那种频繁的,适量人数、势均力敌的战斗,才能在战火中,锤炼中下级军官的成长。想通一切的晏世轮发现,这些迅速壮大实力的机遇好像都是上天赐予的,现在唯一困扰着金乡军的,就是语言了。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先让宁凤晨他们在海上慢慢接触、学习吧。此时的欧洲,英语不是主流,说的最多的,是同为日耳曼语系的德语。因为三十年战争的因素,导致大部分欧洲国家都会与当时的德国或多或少的产生关系,而德意志又是三十年战争的主战场。所以这雇佣军官团嘛,需要好好考虑下语言的问题。思前想后,晏世轮打算还按照原计划,即通过海上漫长的几个月时间,让宁凤晨带领,日夜修习相对最为简单的英语,随后与英、法、瑞典搭上关系,用英语指挥瑞典军队,应该不是难事。 此时的瑞典军队,由国王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率领,与勃兰登堡和萨克森选帝侯联合,在1631年9月17日,于布赖滕费尔德会战打败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占领了波美拉尼亚。1632年初,神圣罗马帝**的统帅蒂利伯爵在列赫河战败身亡,瑞典军占领美因茨,在4月再攻陷奥格斯堡和慕尼黑。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在这危急存亡之际,再度起用原被贬斥的华伦斯坦为统帅,在该年11月与瑞典军进行吕岑会战,可是瑞典再度获胜,但同时瑞典军的主帅古斯塔夫二世国王亦阵亡,从此瑞典军丧失进攻能力,而华伦斯坦则退回波希米亚,后来因为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所猜妒,遭到其派刺客暗杀。刚才回忆中的两人,是欧洲此时的“战争双雄”,如果再晚些时日,就一个也见不到了。为什么晏世轮这么迷恋这位瑞典国王呢?其实这就像品鉴大师的名画,虽然一般匠师的画也可以入目,但只是记录,大师的画,可以让人联想,可以让人享受。自己辛辛苦苦弄得四不像“近代军队”,只有经过大师之手,才能渐渐的契合时代,体现出应有威力。 古斯塔夫·阿道夫。瑞典的一代英王,被后世称为“现代军事之父”、“北方的雄狮”。古斯塔夫喜欢冒险,一生中曾无数次在前线冲锋陷阵,并且多次重伤,甚至被俘。富有骑士精神。即位初期在丹麦战争中,通过议和赎回大量国土,后夺取芬兰全境,几乎控制了波罗的海沿岸。1630年参加三十年战争,1632年在指挥吕岑战役中作战身亡。 华伦斯坦。一名德国化的捷克贵族,自视为纯粹的德意志人。他是一个军事家,具备优秀的统帅能力和组织才能。三十年战争中,华伦斯坦领导者神圣罗马帝**队抗击瑞典,守护德国。他堪称与瑞典国王齐名的三十年战争双雄。功成名就之时,华伦斯坦被怀疑功高震主,最终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这两个人的阵营当中,晏世轮稍显犹豫,因为二者都是此时杰出的军事、战略大师,只不过侧重点不同而已。从军事学的角度说,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与帝国大元帅华伦斯坦毫无疑问的在当时是站在西方顶点的两个男人,可谓一时瑜亮。古斯塔夫是当时的战术之王,他是西欧第一个以线型火枪阵加大炮为主战力量的统帅,这一基本打法一直沿用到了拿破仑时代,可以说当时的古斯塔夫是走在了西欧所有军事家的前面。我们更应当看到除了军事改革家的头衔之外,古斯塔夫还是一位君主,而且是这个国家公认的历史上最有成就的君主。(古斯塔夫是瑞典历史上唯一得到“大帝”头衔的君主,在瑞典历代君主中他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斯塔夫的武功往往掩盖了他的文治,没有坚强的国力,再骁勇善战的军队也是无用,尽管常年征战国外,但是瑞典却在古斯塔夫任命的一批良臣管理下欣欣向荣,正是在他统治时期瑞典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个只有150万人口的小国硬是挤进了欧洲列强的席位可以说是个不小的奇迹。 而华伦斯坦的才干更多的体现在军队组织与战略上,作为一个雇佣兵头子,华伦斯坦的军事组织能力无疑是当时的世界之最。他在没有强大国家机器的支持下能够快速拉起一只数万人的大军,并且成功的将这支临时拼凑的军队整合成虎狼之师用于实战。这样的才能纵观世界历史也不多见。华伦斯坦精于战略,善于决断,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局势,做出最果断的决策。他第一次出山就迅速击垮了丹麦国王,第二次出山又一次迅速的扭转乾坤,逼迫之前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的古斯塔夫退军,这些都充分说明了华伦斯坦独到的军事手段与战略眼光。当然这并不表示古斯塔夫战略不足,因为两人的身份不同,作为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需要考虑的政治因素要比华伦斯坦多得多,他不可能像华伦斯坦那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就晏世轮个人感觉而言,古斯塔夫魅力十足,在瑞典臣民眼中他是睿智的君主,英明的统帅,勇敢的战士,高尚的骑士。所有的瑞典人都甘愿在这位伟大国王的领导下征战四方,无论是是在俄罗斯、波兰、抑或是德意志,对国王的无比崇拜都是瑞典人勇气的源泉。不光是瑞典人,古斯塔夫的个人魅力也使得许多外国人甘愿投奔他为其效劳。论用人之才古斯塔夫更是当时无人能及,不论是他提拔的大臣还是任命的军官都是当时欧洲最出色的。尤其是在他三十八岁就英年早逝之后,瑞典没有发生内乱,没有被人乘人之危。所有的将帅公卿全都团结在年幼的女王身边,继续着古斯塔夫的事业直到最后的胜利,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我们也不得不感叹古斯塔夫作为君主的识人之才,古斯塔夫开创的时代没有因为他的死而结束。以至于有人甚至说,北欧雄狮若能活到50岁,他将征服半个欧洲。当然这只是对于瑞典国王英年早逝的感慨,而晏世轮认为,自己的出现,定能保的老古同志基业长青 这个华伦斯坦的个人魅力则体现在他的另类。华伦斯坦可能是当时欧洲唯一用人不看出身的统帅,他也很可能是唯一无视宗教与阶级的统帅,他更是第一个试图在德意志实行大一统政策的统帅。华伦斯坦是个唯利主义者,在他看来所谓的宗教与阶级都是胡扯,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一样,他们的贵贱只因为拥有不同的利益而已。华伦斯坦一生都在追逐利益,他在为自己的人生奋斗,在与自己的命运抗争,也可以说他在与当时欧洲封建阶级制度与宗教狭隘抗争,但是结果是悲剧的,这不光是他个人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 每当回忆起这段历史,尤其这两人目前都在人士,晏世轮就不禁的心驰神往,从历史角度分析,纵观欧洲的“三十年战争”,从一六一八年到一六四八年间,实际上古斯塔夫和华伦斯坦在战场上叱吒风云的时间都不长。华伦斯坦从一六二五年被任命为帝**队总司令,到一六三四年被刺杀,总共不过九年时间。古斯塔夫更加命短,从一六三零年登陆德意志到吕岑战役阵亡,不过两年多时间。实际上他们两人都死了以后,战争还持续了近一半的时间。但是今人谈起三十年战争,似乎他们两位就是战争的全部。从大战略角度上来看,虽然严格意义上不算军事的范畴,但是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毕竟是无法回避的。古斯塔夫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来统合运筹他的政略和战略,因为他一身兼任君王和军队总司令,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掣肘。的确,古斯塔夫在三十年战争中前期的战略行为,也只有把他放到大战略,而非军事战略的背景下,才能充分理解,例如登陆以后不立刻向德国纵深进军,布莱登菲尔德战役以后不向维也纳进军,在军事上是过於谨慎了,但是这些决策,都是有政治背景的。尤其是古斯塔夫头脑中一直很清楚,他首先是瑞典国王,然后才是新教徒。所以,他的首要任务,是在战争中把瑞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然后才是德意志的统一。虽然古斯塔夫的个性,是跟亚历山大大帝一样,渴望荣耀和战功,但是对战略目标的轻重缓急,还是非常有分寸的。如果没有华伦斯坦作为他的对手的话,德意志诸侯会不会在古斯塔夫的旗帜下,建立一个联盟,作为德意志统一的基础呢?可能会的。但是无论如何不会象如果华伦斯坦得势那么现实。其实这时欧洲没有穿越者,如果有,肯定会告知古斯塔夫,老古啊,不要那么急躁,慢慢来,事情的转机多着呢,可惜,当时没有。 此时站在古斯塔夫的角度反观华伦斯坦,他是真正以统一德意志,弥合宗教和封建主分裂为理想的。这个人的抱负和野心,超越了宗教偏见,其见识远远超过他的同时代德国人。笔者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欧洲历史上最象曹操的人物。但是华伦斯坦却不具有曹操的政治手腕。实际上可以说,华伦斯坦是个优秀的将军,却是个糟糕的政治家。他一开始就锋芒太露,招来皇帝和各路诸侯的疑惧,而又不善於在诸侯中培养自己的联盟者。在吕岑会战之后的岁月里,更不该在政治上首鼠两端:如果他要忠於皇帝的话,就不要公然抗令并且与各个宫廷作政治交易;如果他要拥兵自重,真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他也有这个实力,那么就应该牢牢掌握住军队干部,不能放弃兵权。事实上他两头都没有做到。但是,在这里指责华伦斯坦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不是古斯塔夫那样的君王,大战略的决策权不在他的手中。所以,我觉得,在政治战略这个层次上,其实华伦斯坦和古斯塔夫地位不同,是根本不可比的。 在军事战略层次上,至少从两个人真正对垒的那个阶段可以看出来,华伦斯坦要比古斯塔夫老谋深算得多,有些中国汉朝三国时期司马懿的风格。他所实施的机动,没有一步不是正好打中古斯塔夫的痛处,而且避免自己的短处。华伦斯坦有非常清晰的战略观念,而且执行起来是前后一致,一以贯之,尽管有时候显得太过消极了。利德尔-哈特在他的名著“战略论”中,对华伦斯坦的战略技巧,评价高过了古斯塔夫。当然,利德尔-哈特的著作,提倡的是“间接路线战略”,有这种评价也不奇怪。古斯塔夫本人也是一位优秀的战略家,机动作战的高手。但是在战略上,华伦斯坦更高一筹。这一点晏世轮不敢苟同,欧洲人评论欧洲军事家,避免不了戴有色眼镜看问题。 晏世轮怕自己的思路受到不客观的影响,他可不敢把包押错,因为金乡军现在就这么点班底,一旦投入,就没有回头路,别全都砸在欧洲,如果人员跟错领导、站错阵营,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还谈什么“灭虏”和“荡奴”?于是,晏世轮再换个角度,在战役指挥能力上,再次进行分析:两人都表现出来非常优秀的指挥艺术,华伦斯坦在德骚桥战役,古斯塔夫在布莱登菲尔德战役。最后两人直接对垒的吕岑战役,虽然是华伦斯坦输了,但是主要是输在部队素质不如瑞典军队,倒不是在战役部署上输给了古斯塔夫。可能古斯塔夫在预备队的使用和投入时机方面,以及集中火力方面,表现出来的才能更多,而华伦斯坦在实施战役追击方面比古斯塔夫更积极。两个人的共同不足之处,在於没有表现出战场上集中兵力于一点,削弱次要方向兵力的艺术。这是到了两百年以后拿破仑时代才成为一条军事原则的。而在我华夏,“集中优势兵力对敌进行歼灭战”早就体现在了各个大家的兵法当中,包括后期的无敌军。 总的来说,可以讲两个人在战役层次上平分秋色。不过晏世轮个人的偏好,更欣赏古斯塔夫积极主动的作风多一些。接着,晏世轮想到了两人死后的情景—— 在古斯塔夫和华伦斯坦两位大英雄死后,德意志统一的希望已经破灭了。德意志大地满目疮痍,民不聊生,所有诸侯都厌倦了无休无止的破坏。只是法国出於打击哈布斯堡王朝的目的,坚持把各方卷进去继续作战,战争变成了法国、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三方面的王朝战争,对德意志的前途毫无意义。又因为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谁也无法在战场上打出一个决定性的结果来。战争打到这个份上,所有各方的理想都破灭了:古斯塔夫的理想,华伦斯坦的理想,皇帝菲迪南二世统一皇权和复兴旧教的理想,巴伐利亚选帝侯为天主教而战的理想,萨克森选帝侯走第三条道路的理想,统统破灭了。只有法国得到了实际利益。黎塞留虽然不是名将,但是不愧为法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为太阳王时代鼎盛的法兰西王朝开创了局面。一想到这里,晏世轮心中又想出了更好的主意—— 即:初期分别将军队派往两个阵营,用欧洲人的鲜血,一伙人领着古斯塔夫的军队,一伙人跟在华伦斯坦下面,领着他的德意志军队,两伙人火并,长经验的是金乡军,死的是欧洲人,华夏人大获其利,同时锤炼我金乡军的军官,岂不是两全其美?! 在战争的中期,一定要拉拢法国,利用疏浚苏伊士航道之便,与之结盟!因为法国是获利国,跟着他身边肯定好处多多。此时的英国还没有露出狰狞的獠牙,但是其**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在三十年战争的中期,定要好好靠近,而且英国人对于丝绸、瓷器、茶叶等,从骨子里渗透着狂热,我大明的产品,定要从英国狠狠的买个好价钱, 至于到了战争后期,趁着华夏大地上,后金军还未从大明宁远大捷缓过劲儿来,无力出进犯山海关、蓟镇等地时,加大在欧洲掠夺的脚步。尤其是土地,要赶在俄国人发迹之前,抢夺一切可能抢夺得到的土地!德意志此时的分崩离析是晏世轮最看好的,金乡军肯定要在瓜分德国的时候分一杯羹。 第廿八章 大整顿(终) 晏世轮想到做到,他立即吩咐书记官,将想法整理,随后交到刚刚推门进来的宗钧杰手里,道:“钧杰,我终日所思,不过民族富强、家国兴盛,此次欧洲之行,虽有凤晨领队,但如若筹划不利,则在欧罗巴寸步难行。此举关系到我金乡军,我大明千秋万代,还望诸君珍视!” 刚才还大咧咧的宗钧杰,一听到晏世轮如此描述此次欧洲之行,立即珍而重之的下拜,同时双手郑重的接过晏世轮整理的作战计划,打开看时,这不是什么正是的计划,更像是一个个里程碑节点表组成的大事件节点,再通过时间逐一的将各个事件串联起来。如果按照中午时晏大人讲的“工作分解结构”,将每个大事细分,细分过后再冠以完成时间节点,那么就构成了一份完整的作战报告了。至于地理、水文、人文等资料,晏大人告诉不用担心,宁大人那里自有对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对策,但是晏大人叫放心,那就是真的可以放心了。不知为何,一看到最后一件大事是要在叫什么德意志的北部占有一片土地,宗钧杰就是心中一跳,他有种预感,那片土地就是我大明延伸到欧洲的桥头堡,无论大明的思想、商品,甚至是人口,都会以那里为跳板,跳过千山万水,辐射整个欧洲。事实上,宗钧杰的预感非常正确,后世史书记载,在1626年底到1651年的二十五年间,大明打着金乡军殖民欧洲的旗号,源源不断的通过金乡军“海上丝绸之路”,向沿线各国倾销着丝绸、瓷器、茶叶、罐头、烟草、化妆品和肥皂,获取了海量财富之后,欧洲人总能看到,由德意志北部的一个叫做库克斯港的地方(易北河口附近的库克斯港为汉堡的外港),往返着各种超级战舰,总能从上面看到黄皮肤、黑头发的大汉民族人,他们勤劳、善良,爱好和平,但是从也、永远不惧怕战争,他们用着一种近乎反常的繁衍速度,迅速的由这个汉堡的外港,发展到整个汉堡,又陆续延伸到法兰西、英吉利、瑞典、意大利……总之,后来的欧洲人类学家、史学家、军事学家们不止一次的发文抗议,抗议大明以“子宫占领了欧洲”,但是,强大的大明根本就不予理睬,实力达到了,任这帮欧洲人跳脚去,反正资源都是大明的,此乃后话。 晏世轮最大的依仗,是他熟知此时的历史,而一旦过分的干预历史,将会使史实走样,自己不再有未卜先知之能,而对于晏世轮和金乡军来说,这又如何呢?因为一旦晏世轮使用金手指拨动着历史的齿轮,那么历史前进的洪流,将会涌向越来越利于金乡军,越来越利于大汉子民的。而且中国自明朝中期以来,与外界沟通逐渐减少(满清时完全与外隔绝这里就不提了),而外面,尤其是欧洲的动态,给中国带来的历史影响和干扰也十分的有限(而一旦欧洲人缓过来,就是对清廷的致命打击,这里也不谈),所以,晏世轮敢于在欧洲兴风作浪,即使欧洲昏天暗地,血雨腥风,此时对于大明,对于大明子民,只是有万利而无一害。所以,他又给宗钧杰手下的仲良奇等参谋部人员,深入讲解了一下“三十年战争”的起源、性质,还有将来“可能的发展方向”。神奇就神奇在晏世轮每次说的这个“可能的走向是”,往往晏世轮这么说了,某某事真就如此。这也是整个金乡军体系把他奉若神明的主要原因。这晏大人的预言总是太准,而且此行干系重大,所以一干的参谋都是聚精会神,唯恐落下什么。 他们只记住了几点走向,那个叫德意志的什么联邦会分裂,由于德意志是三十年战争的主要战场,其经济遭到极大破坏,而且战后诸侯国各割地盘,其内部分裂变成不可逆转,间接令神圣罗马帝国变得名存实亡。而且这场战争,给控制神圣罗马帝国的哈布斯堡王朝以沉重的打击,使它在欧洲恢复天主教统治和建立大一统帝国的计划成为泡影。 随后是晏大人的老对手——荷兰,这个国家竟然要独立了。这场战争后,荷兰与瑞士的独立受到保障,而荷兰不仅正式独立,而且成为新的海上霸主。这是晏世轮最最不愿看到的,一旦这个具有野心、无赖的海盗国家(虽然金乡军现在在东南亚也是被人这么称作的)发迹,那么等待着大明的,将会是永无宁靖的海防。 而另外一个晏大人的敌人——西班牙,会很快走向了衰落。因为西班牙在战争中不论陆战还是海战都会均告失利,并从此失去了欧洲一等强国的地位。这个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众位参谋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愿意出主意落井下石,谁遇到落水狗还不痛打呢? 同时在大人分析时,这次出行的重点拉拢对象——法国将会兴起,听晏大人说,这个法国在这场战争中肯定会取得阿尔萨斯的主权,并逐步获得了欧洲霸主地位(史实也是如此,直到普法战争的爆发,法国才逐渐衰弱)。 还有此行的另一个重点,即瑞典将会兴起。这个瑞典王国将会取得德意志的波罗的海沿岸的大片土地,并因会成为德意志的诸侯,可以随时插手德意志的内部事务。而且瑞典这个不要脸的国家,肯定会舔脸开口向满是疮痍的德意志要求赔款,(历史上,瑞典竟然要到了五百万杜卡登的赔款,约四百多万磅白银折合一千两百万两白银,此时的德意志这么好欺负,让晏世轮是跃跃欲试),并从此一跃成为北欧强国。 另外,晏大人说到,此次什么“三十年战争”,导致了欧洲整个的战术改变,更加先进了。这是这次派驻基层军官的最主要目的。战争中诸国开始实行征兵制,并建立了常备军与后勤系统,使军队可以进行持久战。军队亦逐渐精简化,以符合机动战的要求;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所进行军事改革,即以火枪兵取代长矛兵,先以炮兵进行集中火力的攻击,再以骑兵出动进行突击,最后由步兵负责清理敌军的三段式战法,更成为其后战争的标准战法。这是此行的重中之重,而通过各级参谋的详细谋划,普遍认为,虽然现在金乡军陆军已经编练了三支军队,分别是金乡地一、二、三军,总计六千三百名战兵,辎兵暂且不算,因为很多辎兵在历练过后,都成为了新军的主力,而且还肩负着平日的建设、生产、屯垦工作,不算是专业的战士。现在第一军驻扎琉球,第二军正在金乡所和琉球间与第一军换防,第三军刚刚成军两月,还未经战事。 所以,以第一军全体战兵为基础,将其全部提升两介军衔,也就是说,现在金乡军内,最差也是一名排长,而高级军官(营长往上),不再升级,这就导致了好多原来的手下,一跃与自己平级了。不过在军法严苛、等阶森严的金乡军体制内,这都不是问题,在军中,照样是以军功论大小。虽然职位、军衔上比别人高,但如果没有真本领,那么虽然表面上得到别人的谦恭,实际上还是鄙视的对象。这样全体中下级军官,会有一千八百余人,这些人在欧洲历练完成,将会是整个金乡军体系大肆扩张的根本。因为晏世轮想到,普通士兵的培养,按照金乡条例,培养这种“近代军队”,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定当练出虎贲之士。而在战斗中发挥中坚力量,也是体现了军队真正的指战能力的中下级军官,将需要最少三年的实战检验,更别提如何终于自己了。此次趁着欧洲战乱,机会千载难逢。 正好此时留守金乡所的是顾鑫全,让他带队,编组好“大明军事顾问团”后,直接从金乡所出发,在台湾与宁凤晨汇合。 而在晏世轮轮番下达命令、吩咐事情时,宁凤晨的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他和晏世轮的“计谋论”思想完全相左,他是个坚定的“惟装备论”者。自从知道了晏世轮的“欧洲振兴计划”(这计划的名字听起来就知道,晏老大的恶趣味又在作祟了,还特么振兴,这晏老大就是奔着欧洲国破人亡去的,不过老大就是老大,这计划名字有里有面,带劲!),宁凤晨无时不刻在想着,此刻欧洲的武器装备、防具等发展到如何了?自己应该带着什么金手指或者符合此时代的武器装备?沿途如何补给?还有人员损失的补充?还有…… 就在他脑壳里乱成一锅粥时,晏世轮发话了,任谁都能看出来,一根筋的宁凤晨此时在思考,其实别说思考,就是连思考什么,晏世轮现在都能清清楚楚知道,于是,道:“凤晨,可是担心此行火器不够犀利、铠甲不够坚挺,沿途无法补给?” 宁凤晨用右手拍着后脑勺,傻傻一笑,道:“哈,六哥,什么都瞒不住你。” 晏世轮道,“凤晨,我早就考虑到,此刻的大明武器,甚至是金乡军武器对阵欧洲已经落了下乘,但是在大陆的这些时日,我已经安排,或是找到了抑制欧洲此时军队的方法” “是啥?六哥你快说,别卖关子,你知道我最最担心的就是这装备,您……” 打断了宁凤晨的唠叨,晏世轮如数家珍的对着众人道,通过毛三儿的研发,地雷、水雷以现原型,这不是毛三儿凭空发明的,这是大明早就有的现成的,只不过按照晏世轮的想法,加以改进罢了;作为中国古代科技领先的朝代,明朝对中国乃至世界文明作出了很多伟大贡献。但它在军事技术方面取得的四个世界第一,却鲜为人知。首创“水雷战”击沉日本战舰早在十六世纪,各种类型的水雷就已经成为明朝海军的重要武器。一五四九年制造的“水底雷”,可称为世界上第一枚水雷。该雷用木箱做雷壳,油灰粘缝,下面的绳索连接铁锚,控制深度,人工操纵击发,比西方制造和使用水雷早了两百多年。而地雷的使用更早,早在“宁远大捷”之前,已经有了明军使用地雷重创后金的记载,而欧洲使用地雷,也要在一百多年以后,也就是说,现在的欧洲还没有制造和使用水雷和地雷,此时使用,绝对的一鸣惊人,今后不仅仅在欧洲时,对阵西洋战舰有了新杀手锏,就算是将来推广开来,向欧洲人倾销也是一本万利! 而且通过改良,体积已经大大缩小的水雷、地雷,威力没有丝毫减小,而稳定性和隐蔽性却大大提高,此乃军国利器,在晏世轮眼里,这一颗颗灰不溜秋的地雷就是一堆堆的银子,而看在宁凤晨眼里,这一个个瓦蛋蛋就是一片片的军功。 “灭虏”战船,通过琉球海战时,证明了正面对战完全不输余欧洲列强的战力,晏世轮随手将建立功勋的首艘划时代军舰“灭虏”交给金乡幕府,将其作为金乡海军传习所的训练舰使用,另两艘完成的“灭虏”,进行对往返琉球、金乡所、基隆、马尼拉、朝鲜等海贸船队的护送;而且在轮换、以及后续出产更多的“灭虏”时,将用来运送兵员和物资,以解决补给和人员问题。 至于商品和药品等,目前的烟丝已经可以批量工业化生产了,配合上泡盛、老酒,这烟丝、烈酒可是欧洲人的最爱,只要金乡军控制了这两样大宗物品的专卖,绝对暴利,更别提一直的硬通货丝绸和瓷器、茶叶了。而且现在宁凤晨搞的那个“欧莱雅”,已经又多了很多新款产品,比如——鲸脂香料制造的香皂和香水,这完全是拯救欧洲那一大帮子常年不洗澡的弄得全身臭哄哄的肉食人种绅士淑女的圣物!还有那经过许大个改进造型和工艺的琉璃生活用品,也绝对是大宗巨利,凭借着这些拳头产品,金乡军想不富都不行。 而药品,通过褚红琬、褚以山父女二人的努力,“金乡书院医学科”已扩大到了三百多人,合格医士一百多名,又通过历次大战中的“医疗队”历练,目前能拉出来的,除了一百二十余人的野战“医疗队”外,还有中草药药剂师四十余人。中草药近代战争中的外伤作用有限,但是晏世轮通过熬制柳树皮,熬制醋甘酸等,配合传统中医理论,加进止血的白药等,制成的“战时止血贴”和“战时消炎贴”(名字太俗,为了凸显功能,请读者海涵),在战斗中效果却是惊人的好,只要不是致命伤,绝对的一帖膏药见效!这两种膏药,受到了金乡军全体军民的格外好评,此时的一个小小伤口,都有可能致命,而使用了金乡医学科出产的膏药,不仅止血快,去肿化瘀更加的效果明显,极大的杜绝了感染的可能,这也是金乡军能够长期保有战力的屏障。其实,几位药材极为廉价,而且膏药配制容易,在金乡军军民间,早已做到了军民共用。这次远征欧洲,晏世轮打算大发欧洲一笔战争财,他就不信了,屡试不爽的战争药品生意,自己打理不好?! 而宁凤晨听到这里,也对晏世轮展示了最近研发的火幺药和大炮,用以下内容,研发出几种火炮雏形和方向。但是,还是无法量产。即:粒状火幺药的发明加上炮管的延长,提高了炮弹的速度和射击的精确度。但是,炮管延长后,炮的重量也随之增加,这就妨碍了大型加农炮在战场上的应用。17世纪初,聪敏的士兵显然感到需要这样一种野炮,它既要有加农炮那样远的射程和那样高的精确度,又要有14至15世纪的射石炮那样好的机动性。荷兰率先研制成功了这样的一种新式兵器,这就是人们所知的榴弹炮。到了17世纪末,它成了欧洲各**队标准化的炮兵武器。榴弹炮是一种炮管较短、口径较大、装在两轮炮车上的野炮。这种炮的架尾很短,因此,射角比较大,它的炮管要比长炮或火炮短而轻,比迫击炮长。这样,弹道就更加低伸,精确度也更高了。榴弹炮的优点在于它的攻击火力更强,炮身更轻,因此机动性更大。在可以用炮弹袭击和需要扫金乡军障碍的地方,榴弹炮(跟迫击炮一样)由于弹道适宜,因此比使用加农炮更加优越。从黑火幺药时期一开始,人们就知道短炮管的迫击炮能以抛物线弹道发射弹体。由于迫击炮能够发射炸裂弹,它的抛物线弹道能使炮弹越过城墙这样的防御物,击中弹幺药库、兵营以及后备队等目标,因此在攻城作战中变得十分重要。迫击炮的主要优点是炮管短,炮管的管壁薄(可能是由于炸幺药装填量少的缘故),因此重量轻,机动性大,缺点是射程短,精确度低。 迫击炮的大小尺寸不一,有的很大,有的却小得只能用来抛掷手榴弹。它的炮口较大,炮管较短,可以固定在一个方形底座上。炮管与底座之间有时是固定的45度角,有时角度可以调节。17和18世纪有一种颇负盛名的炮,名叫科霍恩,1673年由巴伦·科霍恩发明,它能发射重达24磅的炮弹。还有一种重达几吨的巨型攻城炮,能发射直径10至12英寸的炮弹。说道这里,宁凤晨道,:“六哥,目前只造出了榴弹炮一门,科霍恩炮两门,迫击炮倒是造出了很多,约莫有七八十门的样子” 晏世轮道,:“凤晨,迫击炮可是像侵华战争时的那种?” 宁凤晨挤了挤眼睛,道:“六哥,没倭寇那时候的迫击炮好,就是个雏形,因为现在火幺药技术还没发展到位,迫击炮射程只有五十步,但是重量很轻” 晏世轮摆摆手,道:“就它了,凤晨,此去欧洲,把所有的迫击炮都带上吧,这也是划时代的利器!” 随后,晏世轮见军事告一段落,将民事相关幕府官员叫过来,开始颁布想法,完全的甩手掌柜作风,用他的话说,就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为了自行生产帆船,必须努力发展纺织业,在现有的基础上,尽可能多的利用水力织机,以解决生产帆船所用帆布的问题。冶铁反射炉、熔矿炉,先不能放下,让雷老大想办法。同时让宁凤晨拿出一张图纸,进行研制钻孔盘(给大炮开穴用的器械),这样配合水力镗床,将缩短金乡军自行建造火炮的时间,然后交给其他工匠进行细节的敲定。 重新规划琉璃工厂,以便于出产此时最受欢迎的几款产品。开设民用锻造厂、金属细加工所还有建设造币所!马上要与欧洲有交集了,这货币一块是不能吃亏的。通过与朝鲜、日本的贸易,金乡军治下已经有了大量的铜,如何利用这些铜,把他们变成钱,是汪才枫最近最最着急的。其实这对于晏世轮来讲十分简单,他吩咐制造了几种模具,到时候在出发前,按照样式造好金乡军军票(目前还没有更适合的名称)即可,至于军票的面额、兑换比等,需要在与民政司、商业司讨论后敲定。 第廿九章 铸就奢侈品 铸币问题牵扯甚广,暂且不论。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晏世轮都十分推崇进化论的思维。因为进化论不是结果看问题,而是从过程和关键节点来看问题,这对穿越者的生存非常有用。宁凤晨曾经对晏世轮说过,目前基隆的商业进程这么快,商品市场占有率这么高,不出五年,肯定会出现风靡世界的奢侈品。连苏格兰人都能让他们的威士忌酒走向世界,我们中国人也一定可以!但是知道这个结果没用,怎么把握这个过程?如果用进化论的观念来看,仅仅逐渐提高产品的品质和价格是不能创造出一种奢侈品文化的。他需要一个关键的爆发节点,让传统的商品产生基因突变,这就要拥有创造力的人。没有全聚德的杨全仁,烤鸭只是一道普通的菜,没有美国陆海空三军在二战时的代言,瑞士军刀也无法风靡世界。而今天看来,晏世轮认为实际成熟了。 因为各地的基隆商馆,现在已经开始销售第一批金乡军特产奢侈品——“金乡刀”(一种copy瑞士军刀的奢侈品)。 为了使基隆商馆能够尽可能早、尽可能多的产出“奢侈品”,晏世轮曾经仔细的研究过瑞士军刀的发迹。制鞋匠巴尔特哈沙?埃尔森纳?奥特的四儿子查尔斯?埃尔森纳下定决心想当一名刀具工人。在德国南部地区度过了几年工人生活后,他于二十四岁岁那年回到他的家乡,并于己于一八八四年在瑞士靠近施瓦茨的地方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工厂。在那时施瓦茨地区几乎没有任何工业,因而很多年轻的农民被迫移民到北美,澳大利亚或新西兰。为了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卡尔?埃尔森纳于一**一年发起并创建了金乡刀具行业互助会,其主要目的是制造当时瑞士军队还必需从德国购买的士兵用刀。一**一年十月该协会制造出了第一批发往瑞士军队的军刀。此后卡尔?埃尔森纳开始制造别的设计精巧的袖珍刀,他不用数字而用诸如学生刀,军官刀和农民刀等名字来区分这些刀。士兵刀很粗大因而也很笨重,因此卡尔?埃尔森纳特别为军官们制造出了较轻的而且很美观的刀,这种刀除了具备士兵刀上所有的刀片,锥子,罐头起子和螺丝刀外,还有一个小刀片和一个拔塞钻。这种两个弹簧上面装有六个刀体的新模型被卡尔称为“军官刀”。这种方便的多功能袖珍刀很快就极受欢迎,而且开始收到越来越多的来自国外的定单。曾经不止一次的,晏世轮要求金乡军复制这种思想,将各种小工具,利用弹簧、卡钢等固定机构,集成这种袖珍小刀。在做出一件件晏世轮不满意的样品后,金乡军匠器局的打造手艺,也越来越高。 而且随着晏世轮的要求,这种袖珍小刀的功能也不断在改进,很快刀上又加了木锯和剪刀等工具。不久,大螺丝刀上加了一个瓶盖起子,罐头起子上加了个小螺丝刀。而后,刀上又加了指甲锉,牙签,镊子,带金属锉的金属锯,带吐钩器和标尺的除鳞器,代表金乡军的战船记号螺丝刀,钥匙圈和放大镜。现在的瑞士军刀可以有一百种以上的组合功能。在各种各样的样品中,最后产生了一种名为“旗舰“的,拥有三十一种功能的“金乡刀冠军”。这种刀的所有工具连同工具箱总重量不超过计划二两,因而它便于携带。 晏世轮规定,除了作为“奢侈品”出售的五种功能“金乡刀”外,民间不得私自生产、流通更多功能的“金乡刀”。而装备军队的,是一种具有十六种特定功能的“标准版。后来在装备到金乡军陆军、海军作为“金乡军”专用后,也使得“金乡军刀”迅速享誉大明东南沿海、台湾、朝鲜、东南亚,甚至是日本,尽管“金乡军刀”此时的代言人是杀戮倭寇无数的“基隆英雄”宁凤晨。 对于这个”金乡刀”,金乡军军民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一样的是,其强烈的受欢迎度! “金乡刀”强调的是多功能,是一个工具的集合,强调的是便利性,而且较为强调的单纯的作为一把刀的能力!这也就使得金乡军每个士兵格外珍惜这把小刀。他们喜欢带着一把单刀,配合着一款适合自己的”金乡刀”一起活动!这样的组合能帮他们解决很多问题! 从当时的几则宁凤晨杜撰的宣传海报,可以看出“金乡刀”的一个侧面: 第一则海报是“基隆英雄”宁凤晨,在摆出一个英勇无畏的姿势同时,手里攥着一把”金乡刀“,然后底下的角落里是一个小孩子,小孩的话语用比较突出的文字印在海报中央——“我也想象”基隆英雄“一样的神勇,但必须先有一把金乡刀,于是我买了一把仿的金乡刀,十个银币一把,那时我以为是真品,当我拿来执行童子军(金乡军组织孩童进行的军训活动)任务的时候,才把木头锯到一半竟然整把刀解体了,害我这个”基隆英雄“丢脸丢到家了。顿时我才知道那是一把假货,于是把它丢了。后来在一家”基隆商馆“,看到一把装饰华贵的”金乡刀“,我立刻掏出所有的钱想把它买回去,但是竟然不够钱。当时我很懊恼,因为终于找到我想要的金乡刀真品,于是我去恳求老板请他通融一下,那老板真是可恶,竟不答应,才差五个银币而已,这么小气。于是我真的回家拿钱再去买,终于让我买到了,是一支五用途的金乡刀,刀柄上除了代表金乡军的战船记号还有一只鱼,真的很漂亮呢!令我爱不释手,舍不得用。金乡刀的每种功能我都很喜欢,也都很实用,用久了也不会有钝掉或刀身解体的情形发生,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虽然很贵但是很值得,现在就算有在便宜的假货我也会选择金乡刀,只有金乡刀是我唯一的选择。” 然后另一则海报上,赫然画着一个小孩子上学时的样子,配上了宁凤晨蹩脚的文采:——”我孩童时代见过同学拥有一把金乡小刀,我只是觉得这小刀很漂亮,而不像别的一般小刀,一把只有一种单一用途,同学讲了一句这不是普通的小刀,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金乡刀,也是第一次看到金乡刀,于是我也想买一把,我开始储蓄零用钱,大概快升中学的时候,我终于有一把五用的金乡刀了,我经常带在身边,其实我这把小刀常用到的,也只不过是刀子、剪刀、螺丝起子而已,但现在我把它放在抽屉里,不随身携带了,但它还是属于我的。 还有这样描写的——大家对金乡刀都局限于它坚锐的刀锋,却往往忽略它其它附属功能。在一个月前和朋友到溪边露营,跟我同队的小芬不小心到河边取水时不慎滑倒,膝盖破了皮,流了好多血,大伙紧张地帮她包扎,但偏偏药水和纱布都带了,惟独剪刀忘了带。大家找呀找实再没找着,说时时那时快,突然想起我的金乡刀好象有一把剪刀,所以赶紧拿出来剪纱布和止血,才解除了大家的紧张,而我也获得了一份坚固的友谊。 更离谱的是这样的一则广告——我在乡学时见到过同学拥有一把金乡小刀,大概是三用或五用我记不得了,我只是觉得这小刀很漂亮,而且不像当时一般小刀一把只有一种单一用途,向同学借来看一看,同学把刀子交给我看,口中却讲了一句这不是普通的小刀,是世界著名的金乡刀,价钱很贵唷!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金乡刀,也是第一次见到金乡刀,直觉上感到这把小刀很漂亮、也很实用,我也想买一把,只是同学那句话价钱很贵唷!让我想到以乡学生的经济条件,想立刻拥有一把可爱的金乡刀,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向家中要钱去买一把昂贵的小刀,又不是必需品,根本办不到,唯一的方法是节省平时的零用钱慢慢来集腋成裘,我开始储蓄零用钱,能从家中获得的东西,绝不挑三检四能凑够就好,最大的目的是省钱,省掉零用钱,准备买把金乡刀,却实省了很久,大概是快升中学的前后我终于有了一把金乡刀,它不是顶级品的,受价格影响,但我已经非常满意。 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宣传、广告、海报,铺天盖地的以各种语言、各个版本奔袭到东亚各地。短短的半年内,“金乡军刀”已经树立了品牌,造就了传奇,更加铸就了世界范围内的第一款“奢侈品”,在“金乡军刀”大红大紫的同时,晏世轮和宁凤晨也赚的盘满钵圆,更是让汪才枫乐得合不拢嘴,这辈子没想到一把小刀,竟然能卖到十个银币(约十两银子),常常在半夜里笑醒。 而晏世轮在意的,是这个暂时风靡东亚,将来风靡全球的奢侈品背后,发明不锈钢的功绩!这简直是里程碑似得进步!这使得金乡军制式的“金乡铳”(鲁密铳)的改进版,又大大提升了性能。因为不锈钢使得枪管更耐磨,更耐高温,利用寻常黑火药,已经可以把有效射程提高到了六百步(约450米)最大射程一千步(约750米)!别小看这两百步射程的提高,在冷、热兵器交界的年代,就算是蒙古人的骨灵长弓,它是用兽骨制成的,外加烤胶等等,它拉开的力是80斤,射程超过了160米,而至于中原的重弩,拉力超过200斤,射程甚至可以达到250米以上,中原的重弩可以射穿3层熟牛皮,相当于在30m处射穿10mm厚的钢装甲板弓箭。而新式的“金乡铳”,在400米处就可以有效洞穿16mm厚的金乡冲压胸甲,威力对比一看即明。而且,更大的意义在于,金乡军目前已经有了配有不锈钢枪管的“自生火铳”样品,一旦突破了火药技术和资金的壁垒,金乡军立刻可以在三年内,最快一年半内全军换装“自生火铳”。届时,金乡军战斗力将以几何倍增长,而火器质量和性能方面的巨大优势,将足以把数量劣势弥补。 这个不锈钢,是宁凤晨和克里斯共同研制的,当然,金手指发挥了巨大作用。晏世轮回忆到,炼钢是十九世纪最有意义的发明,钢材是铁和数量受一定控制的碳的混合物。它容易生产,而且非常坚硬。工程师们把钢广泛用在十九世纪生产的许多新机器上。但是钢有一个大问题,它容易生锈。那些经持续敲打和暴露在湿气中的工具,会很快腐蚀。随着时间的推移,工匠们试图通过使其他金属与钢相熔合,形成各种抗锈合金,去寻找到解决这一问题的途径。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呛人的战争火药味已弥漫欧陆大地,英国政府为实战需要,决定研制一种耐磨、耐高温的枪膛钢材,以改进武器。而冶炼钢铁需加入某种化学元素,依据其含量的比例,才能获得人们所需的各种具有硬度、强度、韧性、塑性及耐磨、耐热、耐酸等机械性能、物理性能和化学性能的金属材料。 宁凤晨带领助手克里斯,进行多种配方的冶炼试验,但炼出的钢经测试检验都未能达到制造枪膛材料的规定要求。宁凤晨并不气馁,重新研究与修正添加化学元素的配比,继续进行制造枪膛用钢的冶炼。 宁凤晨的冶炼试验工作进程并不顺利,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他们将这些不符合要求的钢块都丢弃到试验场的露天墙角边。随着时间的推移废钢也越堆越高,成了一座小山似的废钢历经日晒雨淋,变得锈迹斑斑。一天,颗粒决定对这批废弃试件进行清理。在搬运时,人们发现在这堆被腐蚀的钢件中却有几块废钢闪闪发亮。为什么这几块钢没有出现锈迹?宁凤晨检起后反复观察检验着,也感到诧异不解。为揭开这件怪事的谜团,他决定对这几块怪钢进行研究。宁凤晨仔细回忆,并反复查阅炼钢试验记录,但试验次数太多已追溯不到这几块钢的确切冶炼时间与配方。为了查明它的化学元素成分含量,宁凤晨决定对它进行化验。经检测分析结果这是一块铁铬合金,其含碳百分之零点二四、铬百分之十二点八。宁凤晨喜出望外,他继续研究,进行水、酸、碱等腐蚀性试验。结果证明,他曾在冶炼试验中产生的铁铬合金却具有任何时候都不易锈蚀的特点,终于,1626年年底,不锈钢就此被发现了,比原来的历史早了将近三百年!科学探索是充满艰辛而又乏味的工作,同时也充满了趣味性和偶然性。后世的人们都说不锈钢是“全能”专家宁凤晨歪打正着的一项“发明“,是研制枪膛钢金属材料而搞出的“副产品“。此后,金乡军不断的将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由于新颖的不锈钢刀具“金乡刀”、餐具、工具(不锈钢初期的产量较少,产出基本作为军用,餐具等推广到全世界,已经是1635年以后的事儿了)深受人们欢迎而风靡大明、东亚、东南亚,后来又传遍全世界。由此,宁凤晨也赢得极高的声誉,他被尊称为“不锈钢之父“。 而一谈到钱,此时还是绕不开铸币的问题。晏世轮决定不再兜圈子,将金乡军幕府眼前的极为“核心人士”聚到一起,准备敲定这个货币的问题。说到货币,前期金乡军的发展,现在在晏世轮看来,好像忽略了很多问题。自己太在意金本位了,而忽视了币值的统一。不统一币值,商业无法大发展,大明朝廷不懂量入为出,平衡国家收支,是因为掌权者都不懂数学,官吏们的知识就是识字和做诗,既然金乡军有穿越者,有一批懂得数学的人才,就一定让他们懂得量入为出,平衡国家收支的道理。为此,晏世轮的打算是,迅速确立三级钱币制度。金乡军必须利用先进的铸造工艺,铸造出三级货币——金币、银币、铜币,同时公开公布统一的、可自由浮动的货币兑换率,没有经政府确认兑换率的钱币,一律不得流通,同时,零散的金块、银块、铜块也不能当作货币流通,必须在特定的机构把金银铜兑换成钱币,私下兑换货币的商户重罚,判以没收产业,终身不得再经商。不能流通的钱将作为废钱予以没收,持此钱交易者也将处以极刑。在金乡军范围内,这一点晏世轮自问还是没问题的。 晏世轮随着探讨,又进一步想,这样一来,每月或者每旬定期公布的货币兑换率的公告,可以作为初级的通告下发到各级幕府、基隆商馆,上面可以刊登一些典型的案例判决,监督各地司法工作,同时也可在上面发布一些政府公报,以后再慢慢的刊登一些商业信息,广告,再逐渐让报纸脱离官办。这样,舆论监督体系就建成了。而且晏世轮想到的是,这种通告可以是类似朝廷“塘报”的形式,更可以利用纸张印刷出报纸,这样就有了受到自己控制的舆论导向,利莫大焉!于是,立即要求汪才枫考虑铸币的事,铸造出的金币要类似于12k金,这样可以让金币坚固耐磨,银币铜币也不要纯银纯铜铸造,币值采用金本位制,一个金币固定兑换一定数量的纯金,与银和铜的兑换率可以上下浮动。这些钱币按照大明的标尺制作,都是原型,正面印有金乡军特色的战船图形,背面印有“大明正统”字样,以示此举为拥护朝廷,至于朝廷怪罪金乡军私铸钱币下来,估计也是若干年后了,晏世轮决定无视。 困扰了晏世轮许久的货币统一问题,终于得到解决,晏世轮一身轻松,忽然想起了报纸的发行问题。而一谈到印刷报纸,不得不说下印刷术。印刷术是中国发明的无疑,但是在公元一二零零年左右,活字印刷术传到了朝鲜半岛,朝鲜改良了印刷术,有了金属活字。一四零零年左右,朝鲜印刷技术传到了欧洲,谷登堡结合此项技术,发明了印刷机械。然而,最早发明这一技术的中国,在随后的800年中,直到八国联军用枪炮打开了国门,直到辛亥革命满清王朝覆灭,那些满清的遗老,一边责骂着“奇淫技巧”、责骂着洋货,一边坚持使用着木活字。中华文明发明了很多先进技术,然而,却没有革新意识,最终让外国的学者逐渐超越。而这一发明告诉人们,任何先进的技术,都是有再次创新余地的。谷登堡技术,最大的特点是铸字盒、铸造活字的合金、冲压字模,以及油脂性印刷油墨几项要求。而目前金乡军治下,这几项都不是什么难题。这个谷登堡技术最大的门槛,就是金属活字不受墨的问题,在中国古代,印刷一直都使用水溶性墨水,这大概与我们写字作画都用水溶性颜料有关;而在欧洲,印刷从一开始便使用油基墨水,这大概与欧洲人写字用墨水,作画却很早就用油彩有关。解决了这个问题,困扰中国人几千年的技术难关,就迎刃而解。晏世轮已经有了想法,将其告知宁凤晨后,后者直接一拍大腿,特么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报纸可是个控制思想的好东西,立即把这个工作接了。因为还要准备即将远征欧洲的出行,宁凤晨在想好具体的设备、技术和可能的材料后,列了个清单,把它直接扔给雷老大了,笑话,学不会甩手掌柜的作风,还能在金乡军高层混吗? 晏世轮看到诸事大定,心中也是不由欢喜,快乐只余,眼望宁凤晨,猛然发现这小子似乎有心事,不禁开口,道:“凤晨,几样关乎发展的大事都已经有了着落,你怎么还不开心?” 宁凤晨看着晏世轮,立即扭扭捏捏起来,这让见惯了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宁凤晨的汪才枫他们十分的不适应,最后揶揄了半天,宁凤晨道:“那个……六哥,俺……俺担心这出征队伍,如果……如果伤风感冒,如果刀枪擦伤……如果……”,看着这小子支支吾吾,晏世轮明白了,原来是担心没有医疗条件! 此时直接把褚红琬放到欧洲,晏世轮是无论如何舍不得的。现在全金乡军都知道,晏大人和美丽善良、医术高超的褚小娘子关系非比一般。全金乡军爱屋及乌,对待褚小娘子和褚老医仙是格外的尊敬。而褚老医仙父女也是在众人尊敬的同时,赢得了所有人的爱戴,不仅因为爷俩医术高明,而是在日常行医时,这爷俩都是一般的和蔼待人,在他们面前只有寻常病人,没有达官贵人。而此行随军大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每名士兵都是晏世轮的心头肉,所以晏大人的意思就是,劳烦准岳父大人,远行一趟。好在“医仙”褚以山除了医术高超外,身体也是倍儿棒,况且已经认定了“乘龙快婿”的归属,毫不含糊的答应了。 这也让宁凤晨长出了口气,此行欧罗巴,其实他并不担心武器装备,因为太祖曾语“没有枪、没有炮,自有敌人给我们造”;他也不过分担心银钱粮食,这“没本钱”的买卖还是做过几次的;他更不担心语言,英语多少还能应付局面。让他最最没底的,就是这远征异域的全员健康问题。在古代,军队远征时,非战斗减员总是占到伤亡的大头,现在金乡军已经有了百十多人的战场“医疗队”,自己和晏世轮“研发”的两种膏药应对一般的外伤已经绰绰有余,而且此行还不是真的要出去与欧洲人死磕,咱是“顾问团”,出出主意,练练指挥素质就行,真正的流汗流血,让那帮欧洲蛮子干去,老子们就是来发财的,指挥他们送死,他们还得拿真金白银出来。 医疗小队也安排好后,晏世轮心中已再无担忧,看到时间尚早,转过身去,对着一位“十二金刚”护卫吩咐,把那些荷兰俘虏带上来,兴许能对此行有益,这三十来号人来基隆不久,因为内政诸事繁多,晏世轮快要将他们遗忘了,一想到即将出发的队伍,晏世轮认为还是有必要拉出来瞧瞧。 第三十章 奔往欧罗巴(一) 看着底下各色的荷兰人俘虏,在脱胎于“执法队”人员手中,各个乖的像绵羊一样,估计这几天没少挨鞭子。制止住“执法队”干事们的暴行,晏世轮开始发问。由于语言不通等问题,这帮荷兰俘虏可给临时充当狱卒的“执法队”带来了大麻烦,不过宁大人有过吩咐,哪个不老实,抽他丫的。所以到了后期,这些看似桀骜不驯的红夷,竟温顺如斯,让晏世****感诧异。晏世轮考虑到近代荷兰语自己不是很熟练,而荷兰人曾经长期被西班牙人奴役过,干脆用西班牙语, 他道:“各位荷兰联省共和国的先生们,欢迎你们来到明帝国,”看着底下明显是被这一句流利的西班牙语震惊住的荷兰人们,晏世轮心底一阵痛快,这荷兰直到现在依然是西班牙的一个省级“共和国”,到了1648年西班牙才正式承认荷兰独立。而那时,荷兰已达到了商业繁荣的顶点,成为17世纪海上殖民强国,继西班牙之后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殖民国家。更加有趣的是1656年,荷兰使团到达北京。荷兰人遇到了那个时候所有到中国的外交使团都会遇到的一个麻烦,就是在觐见皇帝时必须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事实上,一直到18世纪末,几乎没有一位欧洲国家的外交官愿意接受这种苛刻的****规矩。但是,荷兰人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个叫霍夫的使团成员写下了他们答应跪拜条件的原因:“我们只是不想为了所谓的尊严,而丧失重大的利益。”而荷兰人的重大利益就是通商和赚钱,从这里可以看出荷兰人的可怕,绝对的利益至上。 而到了十七世纪中叶,荷兰联省共和国的全球商业霸权已经牢固地建立起来。此时,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拥有一万五千个分支机构,贸易额占到全世界总贸易额的一半。悬挂着荷兰三色旗的一万多艘商船游弋在世界的五大洋之上:当时,全世界共有两万艘船,荷兰有一点五万艘。比英,法,德诸国船只的总数还多。一想到这里,晏世轮悚然而惊!到了十七世纪中叶,能够进行全球贸易的海船才两万艘!这是多么大的提示啊! 晏世轮赶紧把底下因东方人能够说西班牙语如此流利而震惊成为痴呆儿童的荷兰俘虏先扔到一边,叫过宁凤晨一阵咬耳朵—— “凤晨,咱们的中长期发展目标明确了,给你十年的时间,给我们金乡军造出两万条船来,‘灭虏’可,‘平倭’亦可,直到十七世纪中期,全世界才两万艘远洋船,这个荷兰特么的就集合了超过一万五千艘,怪不得称为‘海上马车夫’”。 宁凤晨一听全世界三十年后才这么多船只从事海贸,立即两眼放光,不过他和晏世轮的最大区别就是,宁爷从来不走寻常路。 “那个,六哥,自己辛苦造多麻烦,您可知道基隆现在独立造一艘‘灭虏’有多么费力吗?三个月!三个月咱们船长目前的五百多工匠啥也不干,才能造出一艘,还得是铁钉、木材足量供应。六哥,我的想法是,既然咱们是去欧洲做正义的事业,不如……”说着说着,宁凤晨把手比划出了一个“拿”的动作,晏世轮当即明白了, “凤晨,你当欧洲人是白痴吗?能让咱可劲儿拿?” “六哥,包在我身上了,最慢一年,最快半年,我准保从欧洲给你弄来船。特么的,荷兰人不是号称‘风车之国’吗?老子去了,先抢了他们的风车,再搬光他们的船厂,还特么‘海上马车夫’,老子让他们变成‘海上马夫’,老子要抢夺他们的人、财,替咱金乡军开船。” 宁凤晨立即唾沫横飞的阐述着自己的理想,好像此时已经抓足了荷兰壮丁似得,而且还意犹未尽,赶紧补充—— “六哥,光拿荷兰一家还不够,我还打算碰见哪家咱抢哪家,全世界不是两万艘吗?咱先抢他个一半儿来,什么英国法国的,看上了咱就抢” “凤晨,别特么一天天抢啊抢的,咱们从事的是‘正义’的事业,是为了给欧洲人民带来和平和幸福的。你别光抢船,造船工匠、水力锻床、纺织厂要一并的多霸占些,咱们要做就做全套,没有熟练工匠,咱没有可能扩大发展” 宁凤晨立即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六哥想的稳妥,就这么着了”。二人打趣间,晏世轮转首望向这些俘虏。荷兰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如任凭他们从西班牙独立而坐视不管,这些荷兰人能牛到天上去! 英国人是不是很牛b?但是英国人也有被荷兰欺负的时候。在一六五八年,一支庞大的舰队从阿姆斯特丹港拔锚起航,这些船上载着荷兰的最高执政官威廉三世和两万名荷兰士兵。威廉三世此行是受英国议会的邀请,前去保护英国国民的“宗教自由。这简直是牛b到天上了,晏世轮想到,有自己在,这个强国光环一定不能让红夷戴上。 当时在荷兰闹独立的时候,西班牙国王几乎是用鄙夷的态度对待这个不自量力的挑战者。但是,在东印度公司成立后的短短五年时间里,它每年都向海外派出五十支商船队,这个数量超过了西班牙、葡萄牙船队数量的总和。所以,晏世轮的想法也是这样,你不是派五十支商队吗?老子每年派出六十支,现在每个月,已经外派不下十支船队出海,但是仅限于东亚和东南亚。没关系,一旦宁凤晨打通了欧亚航线,基隆商馆定会跟上,然后是蜂拥而来的大明海商们。晏世轮相信,只要他金乡军挑头,大明商人就会疯狂涌入。 而当初荷兰的做法也值得效法,前十年,他们(东印度公司)没有付任何的利息就向民间贷了巨额款项。因为投资者喜欢把钱投到造船、造房子,以及在亚洲建立一个贸易王国上面。做完这些,十年后,公司第一次给股东派发了红利。连续十年不给股东们分红利。这样的经营方式为什么能够得到投资者的认可?这是因为:荷兰人同时还创造了一种新的资本流转体制。一六零九年,世界历史上第一个股票交易所诞生在阿姆斯特丹。只要愿意,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们可以随时通过股票交易所,将自己手中的股票变成现金。四百多年前,在阿姆斯特丹的股票交易所中,就已经活跃着超过一千名的股票经纪人。他们虽然还没有穿上红马甲,但是固定的交易席位已经出现了。这也是晏世轮着重看重的,随后他为了不想到一点找宁凤晨说一下,直接把宣纸铺开,没想到一处,就用毛笔写上一点。这宣纸和毛笔,晏世轮是十分喜爱的,不像宁凤晨,他更喜欢莎草纸和蘸水笔。至于晏大人总是这么忽然间有了经营的“灵感”,众人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一众荷兰俘虏,还在大眼瞪小眼的等着下文,好不容易在东方碰见了能听懂“文明语言”的,都要迫不及待的交流下,俘虏的命运,还是急于要去改变的。 当时荷兰海贸不仅仅催生了股票,更诞生了保险业。这是因为要去这么远的路程,一去就几个月,然后这么远运回来,所以就产生了银行抵押业,然后在银行抵押业的时候又出现了保险业,保险业就是说船坏了怎么办,而在保险业发展的过程中间,慢慢又产生的期货,商品期货,商品期货也是在荷兰出来的。随后,阿姆斯特丹这里成为当时整个欧洲最活跃的资本市场,前来从事股票交易的不仅有荷兰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包括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内的外国人。大量的股息收入从这个面积不超过一千平米的院子,流入荷兰国库和普通荷兰人的腰包,仅英国国债一项,荷兰每年就可获得超过两千五百万荷兰盾的收入,价值相当于两百吨白银。当大量的金银货币以空前的速度循环流通时,荷兰的经济血脉开始变得拥堵起来。这一次,荷兰人解决问题的探索直接进入了现代经济的核心领域——这就是建立银行。 而阿姆斯特丹银行成立于一六零九年,大约比英国银行早一百年,它是一个城市银行、财政银行和兑换银行。它吸收存款,发放贷款。所有一定数量的支付款都要经过银行,因此,阿姆斯特丹银行对于荷兰的经济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更重要的是,它发明了我们现在所说的信用。那时叫做“想象中的货币”。历史学家们比较一致的意见是,荷兰的市民是现代商品经济制度的创造者,他们将银行、证券交易所、信用,以及有限责任公司有机地统一成一个相互贯通的金融和商业体系,这种先进的运作模式帮助荷兰把贸易触角伸得比葡萄牙和西班牙都要更长,由此带来了爆炸式的财富增长。到17世纪中叶,荷兰的全球商业霸权已经牢固地建立起来。此时,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拥有一万五千个分支机构,贸易额占到全世界总贸易额的一半。写到这里,晏世轮的手不禁颤抖起来!荷兰,已经抢先成立了证券、保险、金融和银行业了,自己下手一定要快!随后,在纸上记录了要求宁凤晨,立即在欧洲开设荷兰人所拥有的一切!这是快速积累财富的方法,而且就算是荷兰人先走了一步,他们再厉害,再领先,能比得过多了前世300年经验见识的穿越者吗?随后,晏世轮立即用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了以上几种行业的设立、经营模式,并且有几种手段可以如何如何挤占市场等。 待晏世轮将经济方面写的差不多了,考虑到,此时的荷兰,已经拥有一支非常强大的商船队了,这个商船队很庞大,当时17世纪荷兰的人口就100多万不到200万,而商船队却有一点五万艘船,那么一万多艘船,这样一个庞大的数目,即便是在今天的话它也是一个,也是很大的。17世纪中期,悬挂着荷兰三色旗的16000多艘商船游弋在世界的五大洋之上,大量的财富(来自于民间、欧洲各国)使得国家武装力量大为增强,荷兰已经成了一个让葡萄牙和西班牙都畏惧的海上强国。在东亚,他们占据了中国的台湾(由于晏世轮的出现,这段历史不会再重演了),垄断了日本的对外贸易;在东南亚,他们把印度尼西亚变成了自己的殖民地,建立的第一个殖民据点——巴达维亚城,构成了今天雅加达的雏形;在非洲,他们从葡萄牙手中夺取了新航线的要塞好望角;在大洋洲,他们用荷兰一个省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国家——新西兰;在南美洲,他们占领了巴西;在北美大陆的哈得逊河河口,荷兰东印度公司建造了新阿姆斯特丹城,今天,这座城市的名字叫作纽约。看上去一件件光荣的创举,晏世轮不禁紧咬银牙,他把这些一一记录,然后文字暗示宁凤晨,诸如“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或者“只有实力强大的国家才有能力完成”等等字样,保管宁凤晨看到后,就要跃跃欲试。 晏世轮想到,国家之间,它的竞争除了这种财富的竞争还有实力的竞争,实力竞争就发现最后它要演化成通过贸易,通过经济,通过战争的手段,要把以前的东西给遏制下去,然后它取而代之以后,它要垄断来攫取垄断贸易中间得到的一些财富,所有的欧洲列强整个发展故事都是这么一个过程。当时欧洲大陆上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靠海外贸易暴富的故事,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大西洋上一个岛国,这个岛国就是英国。当时的英国女皇伊丽莎白一世,一位足智多谋同时又对黄金白银有着浓厚兴趣的女性,她发现,英格兰的任何一个地方距离海洋都不超过一百二十公里,英国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个天然的优势,也发展海洋贸易呢? 而英国当时在欧洲的确是一个弱国,而西班牙是一个强国。早期的时候它不敢西班牙正面的对抗,所以它就采取了一种很不光彩的做法,就是所说的海盗活动,因此女王鼓励私掠船、海盗,像雷利和德雷克以及其他的人去扩大英国贸易,开拓殖民地,如弗吉尼亚,甚至袭击西班牙的贸易。他们像私掠船者一样行动,差不多就是海盗了,因此,如果他们和西班牙发生冲突,女王可以否认他们和她有关,并且说他们是违**的官方政策的。这样一来,女王可以不牵扯到一些海军行动,但是却积极鼓励他们,因为她把它看作发展国家的一种方式。就这样在女王的支持下,一五八零年,英国海盗弗兰西斯.德雷克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亲自完成环球航行的人。在这次历时三年的航行中,德雷克的船队不仅掠夺了南美的西班牙殖民地,而且还袭击了西班牙在欧洲的港口。这一次抢劫活动在英国的历史上非常非常地著名,因为在英国的历史上著名是因为他的这一次行动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实际上他的这次活动是得到了当时的女王就是伊丽莎白一世支持的,而且伊丽莎白本人还在这次活动当中,那还投了资有股份。 满载而归的德雷克给投资者带来了四千七百倍的利润。作为资助者之一,伊丽莎白一世分到了十六点三万英镑的红利,这个数字几乎相当于当时政府一年的支出。高贵的女王亲自来到了德雷克的坐舰上,隆重地授予这位海盗骑士称号。此后,越来越多的英国人前赴后继地加入到海外掠夺的行列中。在当时的英国,德雷克就被当做一个民族英雄。可是西班牙对于这种抢劫活动是非常非常地恼火。一次次的争夺和冲突之后,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被彻底激怒了。一五八八年的夏天,他派出了自己所向披靡的无敌舰队,这个拥有一百三十艘战船、八千名水手和两万名士兵的舰队在大西洋上劈波斩浪,他们已经称霸了半个多世纪,这次的目的是要教训英国。当时全欧洲都认为西班牙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踏平英国国土,但是幸运女神站在了英国一边。从七月份的二十一日到二十九日,双方舰队相遇于英伦海峡。西班牙兵舰体庞大,运转不灵,在英国轻快战舰的机动攻击下遭遇重创,狼狈逃窜的西班牙舰队又在海上接连遇到两次大风暴,几乎全军覆没,从此“无敌舰队”在海上消失。此次胜利也极大地振奋了英国人的士气,回顾历史,它确实标志着十七世纪英国海上力量的崛起,自此西班牙的霸权开始向英国转移。无敌舰队惨败后五十年间,西班牙仍旧保持着大国地位,但显然其根基已经动摇。 虽然打败了西班牙,但当时英国的实力还不足以称霸海洋。取代西班牙成为海上霸主的是荷兰,英国还需要时间积蓄力量。又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英国终于向荷兰的贸易霸权发起了挑战。一六五一年,英国颁布了航海条列,规定凡从欧洲运往英国的货物,必须由英国船只或商品生产国的船只运送;凡从亚洲、非洲、美洲运往英国或爱尔兰以及英国各殖民地的货物,必须由英国船只或英属殖民地的船只运送。实际上这个政策就直接的打击了当时的欧洲的荷兰,打击了他们荷兰的航海。荷兰人被激怒了,一六五二年英荷之间爆发了第一次战争。荷兰人和后来的法国人都挡了英国的路。因此英国必须利用它的海军,挑战所有这些国家的权威和力量,争夺他们的殖民地和贸易。在第一次英荷战争中,荷兰战败,被迫承认了英国颁布的航海条列。之后,英国和荷兰又接连爆发了两次战争。这个三次战争双方各有输赢,可是最终英国还是占了上风。从此,荷兰船只逐渐退出了驰骋近一个世纪的茫茫海域,英国逐渐成为了新的海上霸主。 晏世轮此时想到,就是要利用英国人这种霸权主义的思路,去控制欧洲,去掌握贸易主动权!英国采取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就是要鼓励出口限制进口。最初,英国政府沿袭了欧洲大陆各国重商主义的贸易保护政策,一方面实行鼓励本国商品出口、限制他国商品进口的贸易政策,比如废除了毛纺织品的所有出口关税,对谷物等商品出口给予奖励或补贴;另一方面在海外拼命抢夺竞争对手的殖民地,打压竞争对手的海外贸易。如果英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它的命运也会和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一样,会被新的贸易竞争对手取代,但幸运女神又一次垂青了英国。1688年,英国爆发了没有流血的光荣革命,资产阶级确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君主立宪政体,议会及政府逐渐掌握了治理国家的权力,封建****的君主统治在英国结束了。一个全新的国家,一个完完全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国家出现在了人类历史的舞台上。这个国家注定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生产力和创造力。从1733年,兰开夏的钟表匠凯伊发明了飞梭,到1769年瓦特发明了蒸汽机,这个时期几乎所有的英国人都在琢磨怎么能够生产出更多更好的商品,赚取更大的利润。英国在光荣革命之后完成了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只要经历了这场革命,生产力将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到了那时,历史再也禁锢不住现在台湾上发生的一切!工业革命后,晏世轮将以坚船利炮,撬开每一个敌对势力的嘴,打断他们的牙,称霸世界!当蒸汽时代和工业革命到来的时候,它推动着业已领先的英国继续前行,让这个小小的岛屿在后来的几百年中进一步地超越了其他各国。工业革命让英国的棉纺生产力很快过剩。这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当时的英国人口不到两千万,生产这么多的衣服、布料后卖给谁呢?一个睿智的英国人在这时开始全面反思统治欧洲长达三百多年的重商主义贸易保护政策。英国人认为,可以继续通过(贸易)保护主义、征服(其他领地)以及保持独有的垄断地位来赚取金钱,但是如果选择了自由贸易,我们可以挣到更多的钱。而且,如果我们让别人有钱了,他们就能够向我们购买更多的产品。 晏世轮以想到了这种“贸易保护”政策,就不知不觉想到了《国富论》上面,如果说,瓦特靠蒸汽机开启了工业革命的大门,那么,亚当斯密则是靠《国富论》为工业革命后的全球贸易缔造了一个新的秩序。在过去,所有的贸易大国都是靠贸易保护、用武力保持贸易垄断来获取财富,而亚当斯密认为:平等竞争的自由贸易才能使利益最大化。 亚当斯密的理论是在(工业)资本主义发展以前发表的,它起了一个促进资本主义发展的作用,使英国成为第一个世界强国。世界霸权国家,也使全世界的资本主义得到发展。在这种背景下,英国开始在全球推动自由贸易主张,先废弃《谷物法》,结束对谷物进口的限制和关税,又废弃《航海条例》,不再要求英国以及其殖民地的外贸运输必须由英国船队运送,结束英国海运公司的垄断,使英国进入全面零关税时期。英国这种打开大门的自由贸易政策取得了巨大成功,1760年英国占世界制造业的份额只有1.9%,到1830年上升至9.5%,1860时则高达19.9%,其贸易额占全欧洲的20%,其制造品出口量占世界制造品贸易的2/3,让只占世界人口2.5%的英国成为主宰世界的帝国。而应该引起注意的是,这种经济的自由化是在英国早已取得了在工业领域绝对的领先地位后才得以实现的。英国成为世界工厂之后,我们才进入了自由贸易的时代。 看来,这个《国富论》的确是重中之重!刚好,当时穿越时,随身带了一本,虽然从来没翻过。晏世轮决定,在漫漫海路上,不能光让宁凤晨温习外语,让他多看几遍这个《国富论》,人家英国人凭借亚当斯密的思路,成为“日不落”,大明也绝对可以!这个亚当斯密的思路在当时还没有重视到一定程度,但是到了一八一五年,英国人打赢了一场震动世界的战争——拿破仑战争,这使他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亚当斯密对英国的贡献。对于这一轮英法较量,有人这样评价:“战争的胜利不仅是不列颠军队的胜利,也是市场经济的胜利。”一个小小的细节是这次战争最好的注脚:拿破仑曾嘲笑英国是一个“小店主”的国家,但是这位法国英雄却没有想到,无论自己用多么强大的力量,采取什么严格的封锁措施,也难以阻挡“小店主”国家的产品涌入它要去的地方。拿破仑更不愿承认,即便是自己的军队与英国人面对面作战时,法国人身上穿的军服,也都是来自英帝国的棉纺织品。事实上,在战争中,英国为参战国提供了军服、枪炮和其他产品,而整个欧洲正是这些产品的消费者。因此当战争结束后,英国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无与伦比的产业大国。大发战争财的,在历史上都成为了大哥,晏世轮赶在欧洲“三十年战争”时奔赴欧洲,就是为大明争一个大哥位子的! 随后,赶紧叫过汪才枫,命令道,今后要在每处未开设的,还有已经设立完毕的“基隆商馆”内,扩建四处场所,即“金乡保险公司”、“金乡证券交易所”、“金乡银行”(筹)还有“金乡期货”。具体的运营流程、开展手段,找宁凤晨详谈。 第三十一章 奔往欧罗巴(下) 交代完以上内容,晏世轮又是长呼出口气,压抑了太久,终于有了落实的方案,让他顿时心情舒畅。他又看向了底下绑成粽子的一个个荷兰人。 他这次不再对着所有人发言,而是让“十二金刚”中的“铜头”(此人乃少林俗家弟子,硬功了得,又机敏能干,擅于近身肉搏,晏世轮的贴心仆人,书友晴晴baby提供)领着众弟兄,把荷兰人留下一名,其余的都领出去,待这一个问完话之后,下一个再进来。这么做的目的,晏世轮是想不要遗漏什么有用的情报。因为刚才只是看到他们,自己就有如此之多的想法,逐一的问话应该收获更大!索性也把宁凤晨、史可法都留了下来,看着他审问这些红夷。为了让大家都能明白,晏世轮亲自客串了翻译。 随着问询的深入,其中几个人的话让晏世轮似乎突然心念一动,想明白了好长时间困扰自己的问题。立即高兴的坐不住了,但是看向周围,大家好像都不为所动。是荷兰人说的太普通或是太难理解吗?都不是。晏世轮找到的答案,跟荷兰人说的其实没有关系,而是通过荷兰人的问话,和晏世轮长久的思考进行了碰撞,产生了新的东西。认知层级比他高的,认为这是常识,认知层级比他,一个人的认知模式的升级,比掌握更多的知识更加有用。世界有那么多的纬度,如果我们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知识再多,也没有用。就比如一款好的软件,装不进垃圾的系统一样。比如现在在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的荷兰人邓禄普。 邓禄普,说自己毕业于格罗宁根大学,(创建于1614年,是欧洲最古老的大学之一。自十七世纪建校以来,学校吸引了大量的外国留学生和教授罗宁根市是荷兰北部的中心,历史悠久,经济发达。长久以来,格罗宁根一直是荷兰的知识、科学、文化、贸易和工业中心) 邓禄普是学化学的,专门研究矿物化学和橡胶制品。此时,还没有出现定型的橡胶产品,而早在哥伦布航海之前很久,美洲热带的印第安人就使用橡胶使鞋防水和使织物防水。他们还用橡胶制作瓶子和球。欧洲人带回了这些样品,并试图制造出防水的橡胶织物。但是,在炎热的天气下,橡胶就会变的很黏,天冷时又会变脆。橡胶在欧洲的第一个实际应用就是铅笔擦,或者说橡皮。所以,邓禄普是专门研究橡皮擦的“科学家”。 那时橡胶还用的是它的印第安名命名的,意思是哭泣的树。根据橡皮的用途,英国化学家约瑟夫普利斯特利在1770年才把这种物质命名为橡胶。到了1820年,英国人托马斯?汉考克发明了胶合制作法,是橡胶史上的一个重要进步。然而,橡胶制品还是会随着温度的改变而要么变旧要么变脆。大约在1832年,美国的查尔斯古德伊尔开始寻找一种可以保持橡胶柔韧性且不受天气影响的方法。直到1839年他才获得成功。他在加热橡胶和硫磺的混合物时发现用这种方法制作出的橡胶很坚韧,不会受天气影响。因此硫化(以罗马的火神命名)过程诞生了有故事说古德伊尔是在妻子的厨房里意外发现硫化过程的,历史学家对这一说法表示怀疑)。 作为一种军事、民生的必需品,橡胶的需求不断增加。1876年,英国人亨利?威克姆往英国带回了几篮巴西橡胶的种子。种子被种植在英国皇家植物园,种子萌芽后长出的植物有约两千株被运往了锡兰(斯里兰卡)。随后,种子和植物被分发到马来亚和其他东南亚国家。这样,橡胶的种植就由热带美洲传播到了远东的种植园。这橡胶此时竟然有人去了解、认识,实是超出了晏世轮的想象。一直困扰晏世轮的,是陆军部队的机动性问题。四轮马车虽然很好的解决了人员的远距离输送,但是木质的车轮,虽然有木质的“差速器”进行中和,降低了很多转弯时对车内人员和马匹的冲击,但是还是过为坚硬,一旦路面上坑洼较多,则会为了舒适性而大大降低运输速度。在长途行军当中,这非常重要。 而且一旦打开了橡胶的研发,将会大大提高金乡军甚至是整个大明的工业化进程:橡胶工业是随着汽车工业发展起来的。前世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汽车工业与石油化学工业高速发展,使橡胶工业生产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进入七十年代,为适应汽车的高速、安全和节约能源,消除污染,防止公害等方面的需要,促进了轮胎新品种的不断出观。原料胶消耗在交通运输方面占有相当大的比重。比如:一辆解放四吨载重汽车,需要橡胶制品两百多公斤,一节硬座车厢需装配橡胶制品总重三百多公斤,一艘万吨巨轮就需橡胶制品近十吨重, 今后金乡军的各式战船、商船上,将会大量的应用橡胶制品,进一步降低船只重量的同时,将会大大提升船只速度。一架喷气式客机需要将近六百公斤的橡胶。在海、陆、空交通运输上,哪一个都离不开橡胶制品。作为运输工具,轮胎是个主要的配件。近年来除生产普通轮胎外,还大力发展子午线轮胎、无内胎轮胎地下铁道有的也采用了橡胶轮胎。铁路车辆及汽车推广应用橡胶弹簧减震制品,气密橡胶垫等。这里面的橡胶弹簧减震和实心橡胶轮胎,是晏世轮打算开展的第一批橡胶制品。 此外,还有用橡胶制做的“气垫船”、“气垫车”等。目前动力能源技术低下,晏世轮还造不出气垫船,但是他有这个决心,早晚在大明朝时代,造出这么一两艘来。 同时,矿山、工厂里所需要的大大小小的橡胶制品那就更多了,品种多,用途广,有的还有特殊要求。主要的制品有胶带、胶管、密封垫圈、胶辊、胶板、橡胶衬里及劳动保护用品。在矿山、煤炭、冶金等工业方面应用胶带来运输成品,各地都在不断出现,为了大型生产的霄要,还生产出钢丝绳芯运输带和合成纤维运输带。矿用磨机橡胶衬里,以锻胶代替锰钢,使用寿命提高了二至四倍,还减小了噪音,这一产品巴在世界范围内推广。农林水利事业的发展,也需耍各种各样的橡胶制品,除拖拉机和农业机械用各种轮胎外,在联合收割机需用的橡胶履带,灌溉用水池、水跟和水库采用的橡胶防渗层及橡胶水坝,橡胶船、救生用品等用员都在增长,在农副产品加工设备和林、牧、渔业技术装备等方面,都有橡胶配件。如一台铁牛四十型轮式拖拉机,需要橡胶制品121件之多。随着农业机械化、农田水利的大发展,所需橡胶制品格会愈来愈多。 而对于金乡军重中之重的军事来看,橡胶更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在军事国防上应用更是十分广泛,比如,前世一辆坦克要用八百多公斤橡胶;一般三万吨级的军舰要用六十八吨橡胶,差不多军事装备、空军设施、国防工程都有橡胶的足迹。使用橡胶制做的船舶、帐篷、仓库以及防护用具、浴水服装等品种也很多。至于围防尖端技术需要的耐高温、耐低温、耐油、耐高温真空等特殊性能的橡胶品更是不可缺少。民用也离不开橡胶,在建筑物上使用的玻璃宙密封橡胶条,隔音地板、捎青海绵、橡胶地毯、防雨材料以及用乳状涂料涂剧墙壁。从前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开始在建筑物安装大型橡胶弹簧座垫,以减少地铁所造成的震动和噪音。国外还在试制减轻地震对建筑物破坏作用的橡胶座垫,这种橡胶制品的研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制造混凝土空心构件应用的充气橡胶软橡胶乳水泥和沥青在建筑工程中的应用日趋广泛。把胶乳混入水泥,可以提高水泥的弹性和耐磨性。在沥青中加入3%的橡胶或胶乳铺设马路的路面,可防止路面的龟裂,并提高耐冲击件。晏世轮又将这一点记录下来,今后所有金乡军铺设的道路当中,一定要采用此法,避免龟裂。 最后,在“金乡书院”内,要大力推广玩具皮球、金笔笔胆、擦字橡皮、橡胶困、橡皮线、橡胶印、橡皮布、气球以及海绵胶垫等,还要将其广泛用于幕府机关、各个办公室、设计绘图以及体育运动器材等。尤其是足球,这是前世所有国人的痛,这是晏世轮要下最大努力改变的。现在就可以去斯里兰卡种植橡胶,而不用等到两百年后英国人去种。晏世轮跟此时欧洲最先进的思潮碰撞时,这就是产生的火花。 晏世轮还了解到,他们都是雇佣军,是特罗普在阿姆斯特丹酒馆里招的。这些个欧洲的酒馆,是晏世轮一直感到神奇般的存在。往往在大明科考时都出现不了的人才,在欧洲的酒馆里都能找到。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晏世轮无奈的发现,这是事实。 所以,这群荷兰俘虏打扮不同,哪国人都有。 这帮人里的确藏龙卧虎,有很多晏世轮急需的。有可以解决双室炒钢,提升效率的。另有一人是钟表匠,可以生产、改造精密机械、工具,带来了量具的制造方法。最后一人,是晏世轮最最需要的欧洲建筑工程师,专门为各地总督负责修造要塞、城堡的。此时身边携带了大量的城堡图纸,是为了如果特罗普舰队成功,则直接在东南沿海设立城堡。火炮工程师没有,看来还需要和荷兰找机会揪一架,为了这些平时轻易得不到的人才! 最让晏世轮兴奋的是,这个邓禄普还有火药技术!兴奋没持续多久,晏世轮才知道,他这个火药技术并没有比金乡军领先多少,只是比金乡军此时的火药技术更加成熟,不过还是黑火药。最最关键的是,邓禄普知道分离空气中的成分! 他采用的是冷凝空气提纯法,即从液态空气中用分馏法从氖氦混合气中提出。而液态空气,英国人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方法:对空气压缩,这时温度升高,利用水冷散热,然后进入一个喷嘴,气体体积膨胀温度降低一些。重复上述循环并不断补充新空气,最终形成液态空气。这里的难点,就是如何把空气压缩!这需要密封条件非常完好。虽然英国人目前仅是停留于实验室阶段,但这要难住了穿越者,还要金手指作甚?当着众人的面,宁凤晨拿出了一个注射器,塑料制品。晏世轮和宁凤晨对邓禄普的解释就是,可以采用以木质为基材,再在外面包覆不锈钢,利用水力车床、镗床加工活塞表面和内腔表面,以达到气密性。 分离空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为一旦分离了空气,就意味着会有纯氧、纯二氧化碳和纯氢气、氦气!有了氦气,就会有气球和——飞艇! 实际上,发明了气球之后,人们马上就想方设法推进和驾驶气球。原历史上的一七八四年,法国罗伯特兄弟制造了一艘人力飞艇,充氢气后可产生一千多公斤的升力。罗伯特兄弟认为,飞艇在空中飞行和鱼在水中游动差不多,因此,把它制成鱼形,艇上装上了桨,这桨是用绸子绷在直径2米的框子上制成的。后来进行试飞,当气囊充满氢气后,飞艇冉冉上升,随着高度的增加,大气压逐渐降低,囊内氢气膨胀,气囊越胀越大,眼看就要胀破,这可把罗伯特兄弟吓坏了,他们赶紧用小刀把气囊刺了一个小孔,才使飞艇安全降到了地面。 这次试验启示人们,应当在气囊上留一个放气阀门。2个月后,兄弟俩又对飞艇进行了改装,做了第二次飞行。这次飞行由7个人划桨作动力,飞行了七个小时,但只飞了几公里。虽然飞行速度很慢,但它毕竟是人类第一艘有动力的飞艇。这中飞艇的原型,是晏世轮不屑于搞的,他看中的是后续有动力的,更大一些且能长期续航的飞艇。用来侦查和测绘地图。 首先,飞艇必须要有动力!在一七八二年法国人特罗姆制成了一艘用螺旋桨代替划桨的人力飞艇。飞艇长三十六米,最大直径十五米。加上吊舱,高达二十九米,可载八人。螺旋桨直径九米,几个人轮流转动螺旋桨,使其产生拉力,牵引飞艇前进,速度达每小时十公里,比划桨的飞艇好多了。不久之后,另一个法国人卡奴米亚从自行车受到启发,设计了一种脚踏式螺旋桨飞艇。这种单人飞艇在无风时可以短时间飞行,速度可达每小时十六公里,比起手转螺旋桨飞艇又快了许多。但这时飞艇飞行中有一个难题还没解决,就是飞艇一升高,就要通过阀门放气,以防止气囊膨胀爆裂。但气放掉之后,就再也无法升高了。为解决这一问题,法国的查理教授和罗伯特兄弟于一七八四年制成了一种装有空气房的气球。它的形状像纺锤,与现代飞艇很相似。这种气球,外面是一个大的丝质胶囊,里面有一个小气囊,小气囊上面有一个气体阀门。外囊充氢气,使气球产生浮力升到空中,内囊用来充空气。这个小气囊就叫“空气房”美国高空飞艇。气球在升空之前,先将“空气房”充进空气。当气球升到一定高度后,就将“空气房”打开,放出一部分空气。这样,外囊膨胀后,“空气房”就因受挤压而缩小,使外囊膨胀的压力有所减小,以保证气囊不致胀破。这一发明,解决了气球升空的一大难题,是飞艇发展史上的又一重大突破。此后,“空气房”很快便在所有飞艇上使用了,并一直使用至今。 这就是晏世轮想要的!但是,采用人力推进,毕竟不能持续,但是好在可以把飞艇造的更加结实,然后多设几组人员轮换。毕竟现在推广蒸汽机还十分的不现实。而让晏世轮启发最大的,是在飞艇发展史上那个德国的退役将军菲迪南德?格拉夫?齐柏林,他是硬式飞艇的发明者,被后人称为“飞艇之父”。一九零零年,齐柏林制造了第一架硬式飞艇。它的最大特点是有一个硬的骨架,骨架是由一根腹部纵向大梁和二十四根长杵及十六个框架构成,并使用了大量纵向和横向拉线,以增强结构强度。艇体构架外面蒙上防水布制成的蒙皮。艇体内有十七个气囊,总容积达到一点二万立方米,总浮力达十三吨。比当时软式飞艇大五至六倍。由于多气囊还能起到类似船上隔水舱的作用,所以大大提高了飞行的安全度。 后来到了一九零八年,齐柏林又用自己的全部财产设计制造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一艘飞艇。齐柏林对这艘飞艇的性能非常满意,他曾亲自驾驶这艘飞艇作了一次远航试验。飞艇从德国起飞,飞过阿尔卑斯山,到达瑞士后返航。这一成就引起了德国政府的重视,他们宣布,如果飞艇续航时间能超过二十四小时,政府就购买它,并愿意支付发展硬式飞艇所用的全部研制费用。这年是这艘大飞艇正式接受检验的日子。政府官员和许多观众都来到了现场。齐柏林亲自驾驶飞艇升空。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几小时后,发动机就出了毛病,飞艇只好迫降地面,进行维修,准备再次升空。谁知祸不单行,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起了一阵狂风,将飞艇的锚绳吹断。飞艇朝一片树丛撞击,当场毁坏了。 正当齐柏林走投无路时,一位法兰克福时代报的记者富果?艾肯纳博士帮助了他,艾肯纳将飞艇的现场客观地作了报导,又把齐柏林为发展飞艇而奋斗的事迹作了一番宣扬。全德国的报纸都转载了艾肯纳的文章。齐柏林的事迹深深打动了人们的心,德国人民发动了一场捐款活动,在很短时间内就筹集了六百万马克,足够齐柏林再造一艘新飞艇。齐柏林总结了过去失败的教训,重新设计制造了飞艇,经过试飞都获得了成功,在空中停留的时间都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后来他又制造了三架飞艇,性能都不错,完全可以进行运输。这样,齐柏林与艾肯纳决定成立航空公司,起名叫德拉格公司。这是世界上第一家航空公司。一九一零年,第一艘飞艇正式从德国法兰克福飞往杜赛尔多夫,建立了第一条定期空中航线,担任首航运输任务的就是“lz--7”号飞艇,它一次可载二十四名旅客,有十二名乘务员,飞行速度为每小时六十九到七十七公里,这个速度,已经赶得上前世塞车的都市主干道了。晏世轮想到的就是这个!有了长时间的滞空时间,又有了大载重量的承载,这将是金乡军远洋运输,多线作战而无往不利的利器。同样的,相比于现在“灭虏”最快二十节的航速,如果采用飞艇,既可以采用直线运输,又可以大大缩短欧洲至台湾的距离。速度在这个时代,是无以伦比的优势。 前世的历史上在齐柏林逝世后,他的继承人艾肯纳博士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建造一艘环球飞艇,开辟洲际长途客运。艾肯纳设计的环球飞艇确实很大,这艘飞艇总长二百三七米,最大直径三十一米,可充十点五万立方米的氢气,本身重量为一百一十八吨,载重五十三吨,用五台柴油发动机作动力,最大速度每小时一百九十三公里,于一九二七年七月建成。为纪念齐柏林,特地将这艘飞艇命名为“格拉夫?齐柏林”号,由他的女儿主持了建成典礼。“格拉夫?齐柏林”号飞艇开始了一次伟大的环球飞行,从美国的新泽西州出发,经过德国、苏联、中国、日本,于八月二十六日回到洛杉矶市。整个航程历时二十一天七小时。齐柏林号飞艇环球飞行的成功大大促进了飞艇的发展。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是飞艇发展较快的时期,英国和法国使用小型软式飞艇执行反潜巡逻任务。德国则建立了齐柏林飞艇队,用于海上巡逻、远程轰炸和空运等军事活动。飞艇体积大、速度低、不灵活、易受攻击,同时由于飞机性能的不断提高,因而军用飞艇逐渐被飞机所取代。但飞艇的商业飞行仍有发展 前世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来,由于科学技术的进步,飞艇改用安全的氦气,其发展又呈活跃。采用多种新技术的新型飞艇被用于空中摄影摄像、巡逻等方面,洛杉矶、汉城和巴塞罗那奥运会和北京亚运会都可在会场上空看见它的身影。在战争时期,作为新技术之一的飞艇不可避免地被应用于军事用途,它主要用于军事侦察,炮火定位,海岸巡视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现代飞艇的安全性已经有了质的提高。氦气是一种惰性气体,不可燃。由于飞艇气囊中的氦气压力并不是很大,仅仅只需要能保持其外形即可。所以即使被枪弹击中,如果弹孔不大,那么氦气的泄漏速度将是非常缓慢的,几乎可以暂时不用处理。如果枪洞很大,飞艇就不得不取消既定的行动计划,但仍然有足够的时间返回基地。另外,先进的制造技术和复杂的控制系统也将使兴登堡飞艇的惨剧不会重演。飞艇还可以在恶劣天气下照旧飞行,只要当时的风速不要超过三十节即可。 虽然军用飞艇具有极大的发展潜力,但我们还是不能回避其固有的缺陷。前世的上个世纪,飞艇被飞机取代的主要原因有两个:高昂的造价和过低的速度。虽然飞艇的使用费用十分的低廉,但其造价却是个天文数字。飞艇的价格一般依据其外形尺寸的大小而不同,例如一个40米长的小型软式飞艇的价格约为200万美元。如果使用飞艇作为大型军事运输工具,就注定了其初期建造数量一定不会很多,最初运载货物的成本也将急剧增加。如果抛去其造价,现代工程材料和航空电子设备将使现代飞艇要比其半个世纪前的祖先先进了许多,但其速度仍然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要知道,现代喷气飞机的速度至少是飞艇的6倍以上。当然,军用飞艇的速度慢只是相对飞机来说的,而对于水面舰艇来说飞艇的速度是相当快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飞艇的速度既是劣势也是优势。因为飞艇相比速度更快的飞机在执行监视任务时更具有优势,它可以在目标地域上空悬停很长一段时间,这可使其上搭载的侦察仪器可以即精确又高效率的探测目标。另外,在低速情况下,艇上雷达可以更容易的探测到小型目标。 晏世轮的想法是,要建造类似齐柏林飞艇那种,每次可以承载百人左右,载重量在二十吨的中小型飞艇。飞艇一定采用硬式的骨架,再结合前世科技的经验,在飞艇当中充满氦气,然后让宁凤晨临走时,绘制出多人共同蹬踏的脚踏式动力图纸,采用二十人共同进行飞艇动力的维护,然后两个人负责方向,其余人员,留作轮换。这样人歇飞艇不歇,就可以日夜不停的前进。如遇地面有危险或是海洋,可以将飞艇升起,长时间的进行滞空,让这个时代最大射程不到一千米的武器威胁降到零。而且,通过探讨,晏世轮知道,即使是采用十五人的动力,这种硬式飞艇的航速也会达到四十公里每小时,从基隆到汉堡,直线距离一万一千多公里,如果日夜不停的前进,只需要十一点五天!当然,不可能让飞艇上所有人在期间不休息,加上每三天一次的地面休整,补充淡水、食物。这样算来,也仅仅只需十五天就可以完成单趟旅途!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到了前世的十九世纪上半叶,从和汉堡距离差不多的英国利物浦,航行到中国必须要绕过非洲的好望角,需要长达三到四个月!金乡军如果大规模采用飞艇“航行”,将比此时的欧洲,缩短六到八倍的时间,怎么解释这个优势呢?不仅仅是时间就是金钱,而是—— 按照晏世轮的理解,快速运输这个活动的本身一般并不创造产品价值,只创造附加价值。因为任何产品都不可能生产出来,不经过搬运装卸、包装、运输、保管就立即消费,充其量可以节省物资快速流通七大环节中的一个或两个。所以说,既然物资快速流通是一个不可省略或者说不可跨越的过程,而且,随着这个过程的发生,就会产生费用、时间、距离以及人力、资源、能源、环境等一系列问题。只有客观地认识这些问题,正确地对待、科学地解决好这些问题,才是惟一的正确态度和选择。首先物资快速流通有保值作用。也就是说,任何产品从生产出来到最终消费,都必须经过一段时间、一段距离,在这段时间和距离过程中,都要经过运输、保管、包装、装卸搬运等多环节、多次数的物资快速流通活动。在这个过程中,产品可能会淋雨受潮、水浸、生锈、破损、丢失等。物资快速流通的使命就是防止上述现象的发生,保证产品从生产者到消费者移动过程中的质量和数量,起到产品的保值作用,即保护产品的存在价值,使该产品在到达消费者时使用价值不变。搞好运输,能够节约自然资源、人力资源和能源,同时也能够节约费用。比如,集装箱化运输,可以简化商品包装,节省大量包装用纸和木材;物资快速流通可以克服时间间隔、距离间隔和人的间隔,这自然也是物资快速流通的实质。现代化的物资快速流通在缩短距离方面的例证不胜枚举。在北京可以买到世界各国的新鲜水果,全国各地的水果也常年不断; 比如前世的邮政部门,改善了物资快速流通后,使信件大大缩短了时间距离,全国快递两天内就到美国联邦快递,能做到隔天送达亚洲15个城市;日本的配送中心可以做到,上午10点前订货、当天送到。这种运输速度,把人们之间的地理距离和时间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随着物资快速流通现代化的不断推进,国际运输能力大大加强,极大地促进了国际贸易,使人们逐渐感到这个地球变小了,各大洲的距离更近了。城市里的居民不知不觉地享受到货运进步的成果。南方产的香蕉全国各大城市一年四季都能买到;新疆的哈蜜瓜、宁夏的白兰瓜、东北大米、天津小站米等都不分季节地供应市场;中国的纺织品、玩具、日用品等近年大量进入美国市场,除了中国的劳动力价格低廉等原因外,则是国际运输业发达,国际运费降低的缘故。 当前欧洲各国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在同样的经济环境下,欧洲各国,比如传统强国荷兰、西班牙等,相互之间的竞争主要表现在价格、质量、功能、款式、服务的竞争上,可以讲,像木材、白银、棉纱、绸缎等商品,在此时的欧洲,质量、功能、及服务等,目前欧洲各国的水平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可比的地方往往是价格。近几年欧洲各大国此起彼伏的大战,足以说明这一点。那么支撑降价的因素是什么?如果说为了占领市场份额,一次、两次地亏本降价,待市场夺回来后再把这块亏损补回来也未尝不可。然而,如果降价亏本后仍不奏效又该如何呢?不言而喻,欧洲各国可能就会一败涂地。在物资短缺年代,欧洲各国可以靠扩大供应量、降低制造成本去攫取第一利润。在物资丰富的年代,欧洲各国又可以通过扩大销售攫取第二利润。可是在十七世纪,第一利润源和第二利润源根本就没人意识得到,目前剩下的惟一“未开垦的处女地“就是运输。所以,欧洲各国很早就认识到了货运是竞争力的法宝,搞好运输可以实现零库存、零距离和零流动资金占用,是构筑欧洲各国供应链,增加欧洲各国核心竞争力的重要途径。 晏世轮最最看重的,是有了这种航运利器后,就可以加快商品流通、促进经济发展。可以效仿前世所建立的“配送中心”,用先进的物流手段,去解决现在全球大贸易的问题,在这个金手指一开时,任何国家、势力,都将败在自己脚下。无论他是“日不落”,还是“海上马车夫”,没有完成全球殖民地布局的现在,如果遇到全球开设“配送站”的晏世轮,将会以完败告终。可以说,配送中心的设立为连锁商业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利用金乡军基隆商馆的网络、途径,将货源地、“配送中心”和国际销售商、欧洲各国、东亚等连接,能够以配送中心为枢纽形成一个商业、运输业和欧洲各国的有效组合。通过配送中心的高效率作业、及时配送,并将信息反馈给供货商和欧洲各国尤其是要反馈到晏世轮那里。这就形成一个高效率、高能量的商品流通网络,为金乡军的管理决策提供重要依据,同时,还能够大大加快商品流通的速度,降低金乡军产品商品的零售价格,提高全球消费者的购买**,从而促进金乡军和大明的国民经济的发展。 这一点,在初步建立了“金本位”的金融体系后,将会越来越明显的体现出其优势。而飞艇的研制,弥补了晏世轮商业模式上最后一个缺口,即运输。长途运输所带来的成本、风险,是晏世轮所不愿承担的,或者说,承担了之后会是血本无归的局面,但是一旦从这个纬度打开,晏世轮脑海中所购建的“商业帝国”模式,将会环环相扣的展现于是,这个,才是今天和荷兰众多俘虏谈话时,所激发的最大灵感,和最大的收获! 望着已经将二十多页纸记得密密麻麻的晏世轮,所有人脑门上都起了层层密汗。晏大人之前不是没有过如此疯狂,只是这次记得东西太疯狂了点儿。每次晏大人奋笔疾书后,都会让无数的幕府官员、工匠,甚至是扫地大妈(情报人员)绞尽脑汁、痛哭流涕。没办法,为了金乡军,为了大明,豁出去了。 第三十二章 进京(一) 晏世轮将手稿全部收好,按照职能,分给了若干幕府官员。他打发走了众人,连宁凤晨也着其回去休息,为了几日后的出发养精蓄锐。 晏世轮的目的,是能更好的在这帮荷兰俘虏当中敲出宝贝。如果能够赶在宁凤晨出发前再增几大利器,则锦上添花也!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直到十九世纪,不变的真理是,战争需要有弹药、机械、原料如钢材、药物及食物等的补给;因此,动员后方,提供上述物资的能力,是战争成败的决定因素。为了在战争中获胜,不单需要征召大量士兵,还要动员大规模的市民为战争从事生产。同时,电报的发明,使前方战场上的消息,能迅速传回后方,使政府能较以往更有效地指挥前方作战。透过报纸,后方的市民能更快捷地了解前方的战况。“总体战”的时代亦随之到来,即全国民众与军队,总动员投入战争 金乡军目前就是要采用“总体战”的战略思路,利用全体金乡军军民的力量,去面对一切。现在通过建立幕府,已经逐渐将军事、民事分开,唯一差的就是人才。多与外界打交道的结果就是,会获得更多的资源。 比如,在荷兰俘虏的队伍中,又发现了一个宝贝——军事建筑专家,多勒托夫,一个俄国人,专擅于城堡、要塞修筑,还有引以为傲的“新型城防工事”,虽然在晏世轮和宁凤晨眼中,落后成渣。这个人也是特罗普在酒馆被招募的,现在便宜了晏世轮。由于黑火幺药兵器的启用,战争变得日益复杂了,加之发动战争时更多地考虑了经济和政治方面的意义,因此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的关注。在人们对战争理论重新发生兴趣的情况下,就需要对军事的各个方面加以认真的分析。在设计新型城防工事时,至关重要的一点是要计算好炮火射击的角度和火力覆盖的面积,不留任何射击的死角。在中世纪的城堡中这种死角往往使攻城部队能够在城防工事的下面找到避开城防炮火袭击的隐蔽处。当时有两位比较高明的军事理论专家都是数学家,这一点是绝非偶然的。一位专家名叫尼科洛?塔尔塔利亚,他曾发表过许多有关枪炮学、弹道学和城防工事建筑学等方面的著作,另一位名叫西蒙?史蒂文,他曾于十六世纪末担任摩利士的顾问,他特别重视使用城防炮火来摧毁攻城部队的防御工事。 由于十六世纪城防工事的建筑技术落后于理论,因此,当时大多数的军事著作,包括马基雅维里的《战争艺术》一书,着重讨论的课题都是在敌人突破主要的城堡壁垒后,如何构筑临时性的内部防御工事的问题。很少有哪个城市愿意毁掉旧城,又从平地修筑一条新的城墙。人们一般只好采取这样的变通办法:将炮架在旧的城堡壁垒上(这常常需要对城墙进行加固),将原有的城楼临时改建成棱堡,另外,在一些特别关键的地段加修一些棱堡的外围简易工事和防御工事。不过,在十六世纪末之前,只有安特卫普、赫士汀、维罗纳、阿弗尔和马赛等少数城市完全按新的办法重新设计改进了防御工事。 新型城防工事的设计还有另一个附带的但却是重要的优点,那就是敌人很难把地道挖到城墙下面,因为地道必须掘得很长,挖地道的人很难吸到新鲜空气。挖掘地道的另一个不利因素是,黑火幺药的代价昂贵。在可以挖掘地道的时候,通常采用崩坍的办法而不是爆破,这正好又回到了古代采用烧毁地道坑木使城墙倒塌的办法。 新型城防工事的出现,必然会刺激人们去努力改进攻城技术和方法。在进攻与防守这两个方面,围攻城堡的方法变得更加高明,组织更加周密,以便跟上新的科学的城堡防御工事的发展步伐。至少在一段时期内,这些进攻和防守的方法超过了枪炮技术的发展速度。当然,这两者的差距本来并不很大。当时必须寻找一种比较安全的办法,把进攻城堡需要的炮和轻武器尽可能送到离城防工事较近的位置上,以便充分发挥武器的火力。攻城用的老式弹盾和塔架已经不适于对付城防用的黑火幺药兵器的袭击。为此,攻城部队不得不求助挖掘壕沟的办法。在远程长炮的掩护下,攻城部队的工兵和步兵对准城堡防御工事中可能比较薄弱的地段挖掘壕沟,当挖到炮火可以打到城防工事的外崖时,便在宽而浅的壕沟前面迅速筑起一道厚厚的土墙,作为放置攻城炮的工事。然后在夜幕笼罩下,将重炮推进炮阵,向敌人发起猛烈的炮轰。在炮火的掩护下,壕沟不断向前延伸,直到炮兵和步兵联合发动进攻,制服城防工事壁垒上的防守部队。这时,攻城炮继续向前推进,集中火力轰击敌人的主城防工事。 直到欧洲十六世纪末以前,掘壕攻城的思想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当然它比十七世纪沃邦的技术改进还是要原始一些。用来对付高度戒备的城防部队时,挖壕是一项费时、费力、费钱、还要流血牺牲甚至几乎是不忍心采用的攻城手段。十六世纪时的城堡如果有足够的食物和弹幺药储备,那末就象十三世纪时的城堡一样坚不可摧。不过到了十六世纪下半叶,围攻城堡又变成了象两个世纪前那样慢吞吞而又煞费苦心的一件事情。战争重新成了一连串的城池攻守。鉴于部队的机动技术、过分的自信或者后勤供应的压力等方面的综合因素,有时也会促使双方军队跑到野外来面对面地打上一仗。 新的城堡防御工事以及对付它的攻城手段的进步,极大地刺激了古罗马时代以来在欧洲早就基本退化了的野战防御工事的构筑技术。不过首先还是由贡萨罗?德?科尔多瓦领导的颇有远见的西班牙士兵促进了野战防御工事的发展。显然是他最早认识到野战防御工事与新式轻型黑火幺药兵器相结合的潜在威力。后来,佩德罗?纳瓦柔和帕尔马?亚历山大也效法贡萨罗?德?科尔多瓦,使西班牙高超的工程技术和野战防御工事的构筑技术成了西班牙在整个十六世纪期间取得军事优势的主要因素。 晏世轮打算采用摩利士的方法,就是对炮的口径实施了标准化,从而使杂乱的炮种分门别类井然有序。他采用集中式弹幕射击的方法来对付小段围廊式防御工事,然后在城防工事上打开突破口。他还采用很长的攻城壕沟来掩护移到攻城阵地上的火炮。虽然荷兰地区土壤潮湿,但在条件许可时他也用过挖掘地道的办法来进攻城堡。对于攻占了的城池,他并不提出苛刻的条件。他的军队纪律严明,因此大大减少了掠夺和抢劫的现象,这就促使被围军民更快地放下武器,因而他的做法常常缩短了攻城所需的时间。 法国技师塞巴斯蒂安?戴?沃邦曾在攻城技术和城防工事的构筑技术的发展上作出过最为突出的贡献。由于他的努力,只配备有前装式兵器和黑火幺药的军队在城堡的攻防能力上达到了最高的水平。在路易十四的国防大臣弗朗索瓦?路瓦易的指挥下,沿法国北部边界构筑了一系列城堡,充分配备并储存了军队所需的各种军用物资。这种沃邦-路易瓦的设防体系只是部分地用于防御,主要是为联合兵种提供进攻的基地——一种设防的兵站体制。沃邦总共构筑了33个新城堡,又对另外的300个旧城堡进行了改建。任何一个这样的城堡都可以作为行进中的军队基地,那里保证可以得到包括重炮武器在内的一切军需物资。而对敌人来说,要想一个接一个地攻克这些城堡则是极其棘手的事情。 还是这个沃邦,创造了一种双管齐下的攻城体制,他把攻城作战变成了一种技巧和科学。进攻的最终目的一方面是要用攻城炮火在城墙上打开突破口,并扫金乡军攻城道路上的障碍物,以便步兵纵队顺利出击,另一方面还要使步兵能够不等炮火打开敌人城墙上的突破口,在壕沟里的炮火掩护下向城墙发起攻击。在后一种情况下,进攻前通常先用大量柴捆(细树枝或灌木柴捆)填没护城壕沟和护城河,然后攻城士兵在炮火和轻武器的掩护下越过护城河爬上城墙。 在沃邦的攻城体制中,他创造了一种逼近敌人城堡的格式化的方法。先在离敌人城防工事600至700码的地方挖一条战壕,这条战壕跟选定的突袭点的防御工事走向平行。这样就可以防止城防部队的纵射炮火对整个战壕的袭击。战壕与城堡之间的距离是固定的,它接近于当时进攻或防御火炮的最大有效射程。在挖好第一条战壕后,在它的前面再构筑一个土木工事,用来保护部署在那里的攻城炮。然后在这些炮火的掩护下,攻城工兵开始向城堡挖掘“坑道”或进攻战壕(这就是军事上“坑道兵”一字的由来)。这些坑道跟敌人的城防工事总是构成一定的角度,以“之”字形盘旋向前,其目的也是为了减少敌人纵射炮火袭击的机会。坑道兵将装满泥土的篾筐和柳条篮放在带轮子的车上,在坑道里推着走,这样可以避免敌人炮火的直接射击。 当进军通道离敌人防线约300码时,开始挖第二条平行战壕,放置新的攻城炮。攻城炮从这里以猛烈的炮火将守城部队从壁垒上赶走,压制住敌人的炮火火力,并开始在城墙上轰击出突破口。这时如果可能,守城部队会以有限的反击力量出击,以阻止构筑第二条平行战壕,并设法毁坏或“塞住”攻城炮。(塞炮是用尖铁、钉子或刺刀塞进炮的火门,使炮不能使用,如要使用必须将塞物取走。)攻城部队必须随时准备对付守城部队的这种出击,因此在平行战壕里始终要保留一支很强的步兵来保护自己的炮和炮手。 如果守城部队死守阵地,而攻城部队感到从第二条平行战壕发起攻击不能取胜,那末就要将坑道继续向前掘进。这时攻城部队要对付守城部队轻武器火力的威胁,但可得到自己第二条平行战壕的炮火掩护。新的坑道一直要挖到离城墙底下的护城壕沟或护城河几码远的地方。在那里修筑第三条平行战壕。当攻城步兵的火力使守城部队无法进入壁垒上的阵地时,攻城炮队便进入第三条平行战壕,向城墙进行近距离炮击。有时他们也采用改进了的坑道挖掘技术,它既利于攻倒城墙,也可使小股攻城部队进入敌人城防工事的里边,然后再跑出来投入战斗。当然守城部队往往也会利用对抗地道来对付这种地道攻城手段。 通常从第三条平行战壕进行一、二天炮火轰击后,就可以从城墙上打开突破口,如果敌军尚未缴械投降,那末就发起攻城突击。 后来到了十八世纪,主要作战形式是阵地战,因此,城堡象雨后春笋般地遍布整个欧洲。作战的主要对象是设防的城堡要塞、仓库和一些重要据点。攻占要塞有一套刻板的程序可依。同样,何时以及如何不失体面地投降也有固定的章程可循。从十五世纪后期发明青铜加农炮到十九世纪淘汰滑膛前装炮这段时期里,炮的设计并没有很大改进,但沃邦的防御工事构筑技术和攻城技术却一直延用到了十九世纪的中期。 当初的“辽东事件”,曾让晏世轮非常恼怒,但是,城堡?!快看看图纸,然后结合这个图纸,晏世轮想起来,就用这种沃邦的防御工事,此刻可以在辽东,一个个钉子打下去,等八旗兵反应过来时,大罗金仙也就不了他们。然后再修建城堡。以袭扰战术,拼命骚扰后金海防,随后声东击西,找到一个合适的海岸处,兴建城堡。要建三处,成品字形排列。牢牢钉在后金身后。再在毛文龙即将出事的地点,提前布置好城堡,还有在后金征讨的必经之路上,修建城堡。由点到线,连成一片,硬生生从辽东咬下一块肉来。至于这个地点,暂时还不方便对众人说明为何要选在双岛(辽东)附近,权当是军事机密吧。 几日后,按照当地习俗,所有金乡军民一同祭拜了妈祖。 基隆港内,军舰、武装商船停泊的看不到边,浩浩荡荡的奔往欧洲出发了。这一次,晏世轮没有亲往,因为,朝廷的诏书来到,宣晏世轮进京面圣。晏世轮知道,前次对阵荷兰的军功,终于下来了,而且貌似楚党阵营运作的不错。 第三十三章 进京(二) 因为几天前留守金乡所的吉庆勇(原留守的顾鑫全随宁凤晨赶赴欧洲去了)来报,朝廷派人会在几日后来金乡所宣旨,召见晏大人进京。所以晏世轮不得不立即安排完诸事,待一切头绪理清后,立即赶赴了金乡所。因为基隆距离金乡所开辟的航线有一百七十余海里(三百多公里),即使是目前金乡军最快的“灭虏”战船,顺风航速为二十节(二十海里每小时),顺风的情况下,也要形式九个多小时。而晏大人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给楚党同僚看的,所以就提前出发了。(盖伦的航速在七到十节之间,英国胜利号战舰八到九节,近代飞剪船可达十七到十九节,所以说‘灭虏’战船已达到风帆战舰的速度极致) 大明官员的任命,品阶高于五品的,是需要进京朝见的。明朝的朝觐考察制度,是非常完善的,而且专设监察部门,去考核觐见的各部官员。如每三年一次的朝觐,官员表现不得体(被言官指责),或是有其他问题,定会革职查办,但是,如同历史上出现的其他优秀制度一样,总是有一种化神奇为腐朽的力量,影响着这一创举的实施。明朝中、前期,吏治之所以相对清明,出现了一大批忠于职守,廉洁自律的循吏,与这一制度的严格实施是分不开的,然而明后期开始,朝政**,朝觐考察制度日渐成为官吏以权谋私的工具,考察失实,弊端丛生,从而使吏治更加败坏,直至覆亡。 几日后,浙南苍南卫金乡所,晏世轮领着金乡所除宁凤晨外的所有官员一同,来到千户所衙门外三十里处的官道上,迎接着圣旨和颁旨官员。 在金乡所外,晏世轮为了低调发展,并没有拓宽道路,只是在金乡所内部,利用“土水泥”快速的修建起各级道路连同各地。所以苍南通往金乡所的官道上,没有金乡所内部的那种整洁、清新。和大明此时各处乡村官道一样,曝土扬尘、狭窄坑洼。这一路上可是苦了前来颁旨的吏部陈仁锡了。这位陈大人是正经八百的翰林,于天启二年(1622)以殿试第三入授翰林编修。后擢任吏部侍郎。文官在明代出行,都是要坐轿子的,陈大人也不例外,只是这四抬大轿走了这么远,说不累都是骗人的。 对于齐思成口中的年轻后学晏世轮,陈仁锡还是好奇多于信任的,这穷乡僻壤的浙南,能够掀起多大风浪?未免对上报的军功有一些怀疑,但是这个齐思成是党内有名的铁公鸡,他不可能把大把的水师军功让给外人,所以齐思成还是有些好奇的。作为楚党的中坚力量,陈仁锡具备很多此时大明文人的优点,秉性梗直,为人正派,以讲官而不负重望。对于这位历史上有名有姓的陈大人,晏世轮还是有印象的。他心里先做了一番准备,因为这又是个历史名人,和史可法一样,肯定是带着光环不好对付的。目前算上他,已经见识了两位历史人物了。 一番例行的寒暄、礼仪过后,大家站到了一块。晏世轮很不习惯此时文人的这种熟络方式,自己虽然托齐思成的福,走上了文官道路,但是这礼节还是真的繁琐些。此时还没到千户所衙门,所以不必进行正式的颁旨、领旨,悄悄的递过去两只翡翠扳指作为见面礼后,陈仁锡的脸色立即缓和很多。而且众位抬轿的、举着“肃静”、“回避”牌子的,打鼓的,随行跟着吏部官员来自苍南府县的,全都得到了或罐头、或鸭蛋、鸡腿等见面礼,一刻钟后,这场面顿时热闹起来,好像是许久不见的众多亲朋好友,亲热而又温馨。虽然刚才众人走在这看似鸟不拉屎的土路上时,没有心里不骂的,以为这趟差事肯定不值,谁想到这小小的千户,出手竟然是如此的阔绰,都升起了巴结的意图。 强忍着接下来三十里的步行劳累,晏世轮跟着众人来到了金乡所衙门门前。虽然晏世轮从来没在这里办过工,但是在顾鑫全的打理下,这里还是整严肃穆。 按照规定的流程,宣旨、领旨、谢恩后,又是命人当面取出了五百两白银的“孝敬”费。让随行的苍南卫指挥使李怀隆是直吐舌头,这晏小子真是越来越阔绰了,一出手竟然五百两银子打点“圣使”,有见地,有发展! 而此时的晏世轮,还在思考当中,他不想过多思考大明觐见这一制度,而是望着眼前宣读圣旨的吏部官员陈仁锡。在晏世轮印象当中,宣读圣旨的应该是某某公公啊?那些太监不出来宣个圣旨,揩点油什么的哪有那么多银子花销?还以为这个“党内人士”是为了跟自己亲近,感情正主就是他啊! 吏部来人宣读圣旨,其实这是正常的历史所有,因为明朝有规定,外府、州、县正佐,在内大小九卿之属员,皆常选官,选授迁除,一切由吏部。而五府大臣及锦衣卫堂上官自陈候旨,“直省总兵官如之”。在内五府所属并直省卫所官,悉由巡视官及部官注送;在外都司、卫所官,由抚、按造册缴部。副参以下,千户以上,由都、布、按三司察注送抚,咨部考举题奏。锦衣卫管戎务者倍加严考,南、北镇抚次之。各卫所及地方守御并各都司隶巡抚者,例同。文武官虽然最终都必须由中央政府最终任命,但一般官员和地方官员具体考核任免在吏、兵部衙门,督抚、地方三司。其出面宣布任免自有各级官员,与宦官其实一分钱关系没有。按理来说,顶多是到了吏部和地方报备一下就可以了,不然全天下那么多官员,皇帝还要每个都要“招来觐见”吗?更加轮不到什么太监过来“宣读圣旨”。况且全国每年多少官员任免,全靠宦官宣谕,明代的宦官数量就是再打着滚儿往上翻倍大概也不够。所以,明代宦官出面宣旨的情况,绝大多数属于代皇帝日常传话、问事,间有奉旨出使和奉钦命传中旨。而以上情况都非定制,绝不会出现文艺作品中出现的凡事均为宦官出面宣旨的情况。大小九卿以及方面大僚出任补缺由廷推会推或者部推,五品以下由部选,哪怕是宰辅、冢宰、司农,嘉靖以后也多出敕推,也就是先封了官,然后“觐见”。 这次晏世轮搞的动静有点儿大,受到前年“澎湖海战”和葡萄牙红夷霸占澳门的影响,近年来朝廷对于欧洲人已经有了警惕,前几番斩倭寇、败红夷,已经引起了朝堂的注意,所以一经楚党人士在朝堂上运作,没出两个月,立即下达了“觐见”晏世轮的圣旨。现在的熹宗皇帝已经是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了,但是阉党势力如日中天,虽与齐楚浙和东林诸党人士闹得不可开交,现楚党内举荐晏世轮为官(虽然只是正四品金乡卫指挥使指挥佥事),仍然受到他们的高度重视。因为一向以文人辈出的楚党,竟然有了强力的武官外援,虽然现在举荐为文官,但是其义弟仍在大员(台湾)有着一定影响。所以在各方的关注和妥协下,微妙的平衡出现了——即让晏世轮“觐见”,然后各方对其有个印象,看看是否能够拉拢? 这个官员觐见和各方的制衡制度,让晏世轮想到,这是不是民阿主的苗头?想当年明初的时候,中旨特简选官,尤其是选大官,在明朝受到的阻力一直比较大,明英宗想给徐世英一个“九卿堂上官坐”,结果被科道官骂得要死,丢下句“再有来人说,打光牙齿”,给徐世英随便授了个中书舍人。类似的例子还有明宪宗,想把部推改成特简,结果刘璧好好地讽刺了他一顿。其实有明一代,文官和宦官一直在为自己分担更多皇权而斗争,双方互有胜负。而明代的文官制度在中国古代确实非常发达。这多好啊?皇帝都没有了“一言堂”的权威,不能不说类似“民阿主雏形” 但中国古代的所谓“民阿主雏形”,更像是制度层面上的,它的顺利执行依靠的是明君的存在,如果赶上武宗和熹宗这样的皇帝,什么制度全成了扯蛋,这种状况应该说一直持续到了今天。但明代“士气”相对高涨,读书进取的士人敢于当面谏争、批逆鳞的相对多,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抗拒干扰,以利制度的顺利执行而且在太宗之后,宗藩对中央和地方政治的干预能力弱。但到了清代,一是大兴文网,使士人“做诗都为稻梁谋”了,不关心也不敢参与政治议论和实践,皇权走到了集权的顶点。虽说“清谈误国”,但连谈都不谈了,就更没有出路了。曾经有人说,如果没有清军入关,中国可能更早进入民阿主时代,但历史是不能假设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清军没有入关,李闯真成了势,也未必不是新集权主义实践的开始。但是是否能够借鉴西方的经验呢?因为一旦将来扩大金乡军的影响和地盘,这将会是不得不面对的。 晏世轮从觐见制度这一点上来看,中国和西方是两个素无关系、互无影响的历史发展体系,硬要去这样比较,有点牵强。就像90年代之前中国“封建社会始于何时”的大争论一样没有意义。他不认为在当时的中国存在西方式“代议民阿主”的因素,将来的金乡军,定会管理地域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政府体系越来越庞大,政事越来越复杂……这些都要求分权, 清朝时的“惟以一人治天下”的理想不错,但正因为清世宗(雍正)非要实践这一理想,所以他在相对比较清心寡欲的情况下58岁就死了。以一人治天下的最好体现应该是朱元璋,而且相比雍正,老朱可完全说不上清心寡欲(七十岁还能生女儿),雍正五十八岁而死只能说是本身健康的问题(其实五十八岁在皇帝里面并不短命,明朝除开太祖太宗以外其他没一个皇帝比他命长)。 收起各种胡思乱想,晏世轮再次整理好着装和仪表,把圣旨珍重的收好。对着陈仁锡道,“明卿公,学生曾听思成吾兄言,明卿公文采斐然,而且关注边事,昔日‘宁前一线扼咽喉,壮士提刀孰与俦?山海当关蹲虎豹,肝肠如雪彻箜篌。精严壁垒云麾壮,吐纳天河楼橹稠。结发从征七十战,何愁李广不封侯?’可是道出了吾辈文人的拳拳之心,时常令学生热血沸腾啊”,千穿万穿,马匹不穿。这个陈仁锡应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与史可法相同,也是眼神坚定、温润有光。 第三十四章 进京(三) 陈仁锡是见过大世面的,饶是如此,在换乘四轮马车后,还是震惊异常。整洁而又笔直的道路,道旁浓密的树林,街边林立的店铺,无一不显示着这个自认为“不毛之地”的丰腴。这是只有京师附近才有的气象,这与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但是,这表面繁华的背后,是什么支撑着呢?苍南地处浙江最南端,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交通不便,水利不兴,这小小的金乡千户所,的确让人刮目相看。陈仁锡是楚党自党魁吴亮嗣、黄彦士以下,少有的几位身居高职的文官,见识自是不必寻常。从金乡所外三十里,到目前的千户所衙门。这三十里路行过来,让陈仁锡是感慨颇多。 这两年来,金乡所的变化不仅是人口单纯的增长。而是工商并举的城市向贸易远占优势的商业城市的转化。金乡的这种商业职能体现在国内贸易和对外贸易两个方面。大明国内贸易体系呈现着强烈的向心性。不管金乡军占据了台湾北部、琉球和浙南,金乡所依然是整个金乡军体系的核心,是全金乡军商业贸易网络的总枢纽点。金乡所也是晏世轮对外进出口贸易和国际转运贸易的主要中心。而金乡所的手工业也在这一时期大有发展,门类众多、技术先进。 即使是同一时期的欧洲的金都、巴黎等大城市,此时也望尘莫及,并且还逐渐形成了面向全大明市场的高级消费品与奢侈品生产,以及需要资金技术密集的手工业品出产,为出口服务的最后加工工业和为再出口服务的加工业生产等新特点。 金乡所这种经济结构和经济职能变化的过程,也是今后金乡迅速膨胀的过程,是与金乡军治下市场体系形成过程同步的,可以说今后东南沿海,甚至是整个大明的经济体系,是以金乡所为核心的经济体系。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卫所,但是其对大明经济的影响,远远不可估量,甚至高过了南方的杭州和南京。 金乡所目前商人们的买卖不再限制在具体的某一个行业公会内,金乡所的“凤晨商业工会”组织成立以后,某一公会的从业人员可以同时经营另一个公会的行业,比如一个罐头商可以兼营羊毛业,这也成为了金乡经济发展的惯例。在晏世轮、宁凤晨的鼓励下,在1626年底,金乡所出现了“十二大商会”,他们几乎控制了“金乡所”中心商业区。这些商业公会中居于首位的是布料商,杂货商,绸缎商,罐头商,百货用品商,化妆品商,铁器商和泡盛酒业商公会。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些原来属于工匠组织的商业公会,并包括了一些富裕集团——烟叶匠、船匠、皮革商,盐商。到了后来,成衣匠和衬衫业商会重组,成立了“服装商会”,后来又形成了了“呢绒工人公会”,至此,1627年中旬后,这两大商业公会完成了他们的最后组织形式,而且“十二大商会”的出现和发展,是金乡所商业经济被商人资本所控制,并向资本注意关系性质转变的体现。这里面虽然道道很多,但是晏世轮并没有强加干预,他的打算是,一切要形成以大明商人,大明百姓自发的制度或是资本性质,这样顺其自然的将现有财富分配制度过渡,不管是什么主义,适应大明的才好。 这也是为什么从苍南官道,越来越往金乡靠近,而商业越繁荣的原因。众人包括陈仁锡在内,只是被表象所迷惑,并没有分析到其内中的深刻道理和意义,也难怪,此时的大明,除了穿越者以外,谁还能注意到一个城市的资本市场发展呢? 现在金乡所所有民众的欢乐,是不言而喻的。一位历史学家这样描绘明朝的生活画卷:“当时,欧洲国王的生活水准仅仅相当于洛阳的一位马夫。”而在后世的五百年后,人们这样描述金都(金乡所)——这是一个让人迷醉的地方,只凭你想见到什么来决定往哪儿走,前方真是充满诱惑冯从吾与史可法在金乡争论不休,同时代的狄德罗、博马舍正在中国云游,困难在于,我们要寻觅的不仅仅是某个充满魅力的时刻,因为地点无法脱离时间。我们在寻找一个转折点,一个正经历转变的处所,其影响至今伴随着我们。于是,我们来到了17世纪30年代的金都,当时这里刚刚经历“光荣蜕变”,那个年代的金都充满故事和生机。那些耄耋老人或许与冯从吾握过手,或许经历过多次大战。等到他们的孙辈死时,大明已成为全球帝国。在他们的周围,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形成。在基隆咖啡馆,你可以看到股市正在诞生;保险业正应运而生,新的金乡银行正为国家金融奠定基础。你可以走到金融街,买一份没有任何审查的报纸,或停下脚步走进一个庙祈祷。上一辈人还不可能有这样的遭遇。17世纪30年的金都已呈现一派休闲气象。游乐花园比比皆是,移民带来的台湾餐风靡一时。咖啡馆里通通满座,气氛也很好。时尚也已经来临,人民大街开满了奢侈品店,而它们的商店橱窗与店里的商品都算得上是新奇玩意。最重要的是,步行横跨全城的话,花的时间要比上一代人多得多,因为金都正逐渐成为第一座超级大都市。“如果一个人厌倦了金都,他一定是厌倦了生活。”80年后,欧洲士人萨缪尔?约翰逊如是说。此刻恰好可以得见他眼中璀璨都市的成形过程。但没有人欢呼。人们说,还会发生另一场政变,新奇的股市将会崩溃。这都是生机的一部分。在金都发生的那些事,如宽容、议会、消费、科学突破、经济变革,在350年后的今天,仍使无数人受益。在咖啡馆,他们谈论计算概率的新数学。跟可能性的一种新接触,认识到未来不会像过去一样。而正是这些原因吸引我们回到17世纪30年代金都,尽管那时有假货、庸医和煤烟的臭味。现代世界开始萌动,我想要回到那时、那里。这首后世无数人歌颂的”咏叹调“,充分说明了金乡的富足和先进。 与大明现在各地粮食不足向左,金乡所民众皆得饱食。此时大明的各地主之家只顾攫取暴利,哄抬物价,并趁粮食奇缺之际把又湿又碎的劣米高价抛售。地主家庭闭籴待价,是为获取最高价钱。“价脱不高,廪终不发。”他们大致采用三种做法。一是唯高价是求,若外地价高而本地价低,便设法卖到外地,本地农民即使饥不可耐、饿殍遍野亦不管不问。此时在江西看到:由于干旱欠收,“承积年饥馑,无终岁仓箱之积。富商巨室,乐于兴贩,利于高价。多方禁遏,人免艰食。忽闻其将有远行,乡落米价为之顿增”。遇到灾荒,有些地方官员往往禁增米价、封锁粮食外运渠道。富商巨室力图运至外地价高之处。即使外运不成,消息传开后,本地粮价也会被他们哄抬上去。大灾之年,多是如此。可能是嫌本地米价偏低,“遂一粒不贷,唯深其扃鐍,以待客贩”。并且还贿赂官员,“纵容仓干搬贩出界”一般说来,城市居民货币储藏量要大大高于乡村农民,城市粮价也因此要明显高于乡村。所以,即使荒年饥岁,有些财迷心窍的地主也不顾农民死活和官府封锁,一心要把粮食贩卖出去。其二,进行高利借贷和赊粜,牟取厚息。地主“多是春间将米谷等先放下户,秋冬随例收息”遇灾荒年份,地主又把高息借贷改行高息赊卖。以臣僚言:临安府诸县及浙西州军旧来冬春之间,民户缺食,多诣富家借贷。每借一斗,限至秋成交还,加数升,或至一倍。自近年岁歉艰食,富有之家放米人立约,每米一斗,为钱五百。细民但救目前,不惜倍称之息。及至秋成,一斗不过百二三十,则率用米四斗方粜得钱五百以偿去年斗米之债。农民终岁勤动,止望有秋。旧逋宿欠,索者盈门,岂不重困?”从中可知,很多贫穷的农民因无钱籴粮,不得不接受地主非常苛刻的条件赊籴粮食。大明朝廷的约束令,只是针对“今年”而言,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干涉。当然,明代地主中也有富而布仁、荒年赈粜、救济贫乏者。可惜这种人太少了。大明时期,其他的商品交换领域和商人的投机活动也不罕见,但粮食买卖领域和粮商的投机活动则是最为典型、最为严重的。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明代乃至整个古代商业和商人的一些真实状况。当人们慨叹人心不古时,究竟对古代人的真实行为和道德水准又有多少了解?而在金乡所,不会看到如此的事情发生。因为,大家根本就不缺粮。 金乡所此时火幺药、铳的研制也走在了世界的前列。铸铁技术的发明是促使黑火药兵器发展的最重大最突出的技术进步。在整个中世纪时代一直延用着陈旧的冶炼技术。新技术的出现,例如用水力锤粉碎矿石,利用水力进行锻处理,以及用水力驱动更大的风箱等,使得熔炼物有可能达到很高的温度,使铁液化并吸进碳,这样铁溶液就可以从炉底通过粘土封口流出来,进入预先准备奸的砂和粘土制成的模子。从十四世纪开始,莱茵河沿岸的高炉就能生产出各种形状的铸铁。由于铁比较便宜,因此铸铁产品的市场迅速扩大。十五世纪中叶,发明了用铅将银从含银的铜中分离出来的方法,这样,铜和青铜的铸造技术也得到了发展。发展轻型手枪是跟比较大的枪同时发明生产并得到发展的,因为,如果枪的尺寸较小,那末枪管的锻造和铸造也就比较容易。而金乡所现在已经不满足于铸铁的铳炮,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锈钢枪管的制造与应用,这也是为什么金乡所的火器犀利的真正原因。 同时,金乡所继续建立水力机械,并对水力机械进行深入研究。在金乡所的生产和经济活动中,水力机械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欧洲,利用水力驱动磨石加工谷物的最早记载是公元前一世纪的古希腊时期;而在中国,对水力利用最早的记载则是在公元纪年前后的汉代。从时间上讲,目前我们能见到的关于水力机械的记载,中国比欧洲稍晚,但时间上的差距并不明显。究竟水力机械是在中国还是欧洲最先起源?是欧洲的水力机械传播到中国,还是中国的水力机械传播到欧洲?两者之间有无互相影响或传承关系?这些问题尚未有一个公认的结论。对于欧洲文明来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水力机械作为一种最主要的动力机械系统,被广泛应用在农业经济为特征的欧洲土地上,成为当时主要的粮食加工机械。人们在河流旁边设置水轮,建立磨坊,进行粮食加工,逐渐将其发展为一个十分重要的行业。在法国南部的阿尔勒,有公元四世纪罗马人修建的大型水磨坊,整套装置的粮食加工能力每天可达二十八吨,足够供应居住在阿尔勒地区的一万多居民。到十世纪之后,水力机械在欧洲取得了较大发展,水磨坊的数量稳步增长。公元一零八六年,威廉一世时期编写的《舆地志》列出当时的大明有五千座水磨坊,整个大明人口中,平均约四百人就有一座这样的水磨坊。在法国奥布,十一世纪时有十四座磨坊,到十二世纪发展到六十座,而到十三世纪早期接近两百座。在中世纪的欧洲,这样的粮食加工业对于当地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在一些地方甚至属于支柱产业。这一时期,水力机械也在漂染布料、冶炼鼓风和锯木等方面得到应用。就是看到了水力机械的好处,晏世轮才大力的进行发展和应用。 按照西方学者的观点,自十世纪开始的两三百年间,是欧洲水力机械发展迅速、在生产劳动中发挥重大作用的时期。然而,许多人特别是许多西方人并不知道,就是在这一时期,在遥远的中国,水力机械的发展水平一点都不比欧洲逊色,甚至取得了许多远远超越欧洲的成就。十到十四世纪是中国的明、元时期,在这一时期,中国的水力机械被广泛应用于农业、金属冶炼、纺织以及天文仪器制造等方面。按照中国古代文献的记载,这一时期的农业水力机械有用于灌溉的水车,有用于粮食加工的水磨、水碾、水碓,还有组合巧妙、可以实现多种功能的“水轮三事”,以及用一个水轮带动九盘水磨、从而大大提高工作效率的“九转连磨”。成书于公元一三一三年的《王祯农书》,不仅介绍了这些水力机械的名称、功能和工作原理,而且绘制了机械图,使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这些古代水力机械的形制和工作状况。据文献记载,北明时期曾专门设置水力机械的管理机构——水磨务。公元九七零年,首都汴京的水磨务有两名监官、两百名工匠;北明元丰年间,有人还制订过在汴河上设置水磨百盘的计划,从中可以看出,当时中国的水力机械不仅普及,而且管理规范。 应用于金属冶炼鼓风的水排,巧妙地把旋转运动转变为往复运动,被西方学者看作是曲柄连杆机构的最早发明。应用于纺织业的水转大纺车,效率比四百多年后的大明水力纺织机械高出数倍。更加值得称道的是建成于公元一零**年的水运仪象台,根据明代文献《新仪象法要》的记载,这座大型水力天文机械不仅实现了天文观测、天象演示和计时报时等多种功能,在精密传动机构、自动控制机构等方面具有领先于世的发明创造,代表了当时机械设计和制造的最高水平。 明元时期被科学史研究者认为是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发展的高峰,中国古代水力机械同样在这一时期取得了许多辉煌成就,但遗憾的是,这些成就没能延续下去。蕴含了古代中国人杰出智慧的水运仪象台、水转大纺车等伟大的水力机械,随着时代的发展而静静地消失了,只留下历史文献中的一些记载。与之不同的是,中世纪欧洲水力机械的广泛应用和普及,带动了欧洲其他类型机械的发展,产生了被称为“现代意义的机械师”的机械修理工匠和专业行会,形成了机械发明创造和推广应用的传统。这一传统在欧洲孕育和传承,使得机械这一生产工具在18世纪后期开始的席卷整个西方世界的工业革命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纺纱机、蒸汽机、火车和轮船等在生产中发明出来并得到不断改进的新型机械,推动着工业革命取得了巨大成功,使英、法、德、美等西方国家的生产能力提升了几十倍、上百倍,迅速超越了曾经领先的中国。而曾经辉煌的水力机械则被更加适合工业化生产的新型动力机械——蒸汽机所取代,成功地退出了历史舞台。历史的经验值得借鉴,比较一下古代欧洲和古代中国水力机械的发展、应用和影响,其中的道理发人深思。 所以现在的金乡所,到处可以见到这种“水转大纺车“,其纺织的效率,远远高于此时的大明水力纺织机械,所以此时的金乡所,以小小的一个卫所,出产的纺织品数量竟高于整个浙江省两倍还多。金乡民富,可见一斑。 第三十五章 进京(四) 晏世轮没有让陈仁锡多耽搁,进行完繁琐异常的接旨活动后,将其余人等往基隆商馆设在金乡的宾馆一塞,琳琅满目的活动一安排,就将其请入会客室。 晏世轮平时是不在千户所衙门办公的,这里更多的只是个象征。来到衙门会客室,自有下人过来摆上茶水、点心。陈仁锡注意到,这些家丁各个脚步轻快,动作麻利,显然身怀武功,而且彬彬有礼,实是大家之风。不住赞道:“达思,昔日有言(齐思成的字)曾说,你有屯田开垦之大能,吾曾不信。现观之,能在穷乡僻壤之地,开创出如此基业,吾不如也”陈仁锡说的是实话,虽然年轻时立志成为能臣干吏,但世事多艰,远非青年时所想,所以对还未而立的晏世轮,能够有如此成绩,将一个不毛之地经营到这样的规模,实是发自内心的感概和赞叹。 而晏世轮,只是凭借着前世的若干经验,在这个物资贫乏的时代去苦苦经营。 他最在意的,就是让民众吃饱饭。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干劲儿去做其他。所以说农业还是目前晏世轮心中的重中之重,虽然商业在金乡所已经盛开出果实,但真正让晏世轮心安的,还是金乡所欣欣向荣的农业。其实对于农业来讲,金乡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因为晏世轮的金手指。除了“立体农场“外,在金乡所,随处可见”生态农业“的影子。实际上,生态农业出现于前世六十年代的西方发达国家,直到二十一世纪,才有迅速的发展。尽管二十一世纪在整个农业中所占比重还不大,但是应用后最大限度的利用了现有的有限资源,这是晏世轮选择的真正原因。 金乡所采用的,是“猪-沼-果”生态农业模式:以养殖业(立体农场、猪场等)为龙头,以沼气(土水泥制作的池子)建设为中心,联动粮食、甘蔗、烟叶、果业、渔业等产业,广泛开展农业生物综合利用。具体地说,就是每个军户家里,建一口沼气池,最终达到人均出栏两头猪、人均种好一亩果的终极目标。同时还利用人畜粪便下池产生的废物,利用沼渣、沼液种果、养鱼、喂猪、种菜,提高经济效益,更加改善了生态环境,增加了垦民收入。 虽然沼气的输送、使用还没有得到解决,但是利用沼渣、沼液种果、养鱼、喂猪、种菜,成果还是喜人的。最最直接的效果就是,目前整个苍南沿海,采用的都是金乡所的“生态农业”模式,整个苍南,再也没有了饥饿与贫穷。 与日益丰富的食物相匹配,在金乡所广泛开建的泡盛工厂,批量生产硫磺臭皂和鲸脂香皂的化妆品厂,也借着“基隆商馆”的东风,雨后春笋般建立在了金乡所和苍南各地。为了大人进京,基隆商馆金乡分馆,很是下了番功夫,准备了几样产品。 此时的金乡,香烟还是研制不成,只能退而求其次,研发雪茄。然后再搭配烟丝、烟斗卖。所以基隆商馆内的货架上,又多了几种“拳头产品”。 现在摆在会客厅桌上的,就有二十几支目前全球顶尖的雪茄,因为没有竞争者。这是晏世轮完全凭借着记忆,一点点指导民器司的几位“主簿”做出来的。 听到陈仁锡的夸赞,晏世轮赶紧放低姿态,然后亲自指导陈仁锡,如何对雪茄剪头、点燃,如何吸食。这时的大明,“吃烟”已经是风尚,晏世轮已经打听到了,陈仁锡本人就十分热衷于基隆商馆推出的烟斗和烟丝,并且爱不释手。这雪茄一途,正合了领导心思。陈仁锡满意的吸了几大口,随后道:“达思,你这的新奇事物还真是层出不穷,这雪茄,可又是多了一项财源?” 晏世轮赶紧道:“陈大人,这都是借了好友汪才枫的光,基隆商馆是他建的,达思的义弟宁凤晨与汪才枫交情颇深,所以这雪茄面世,达思也有幸收到” 陈仁锡点点头,道:“达思啊,咱们都不是外人,此番我来金乡所前,黄公曾言,我楚党要中兴,务必寻觅治世良将,昔有有言举荐,现有我的敬佩,达思,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晏世轮道:“黄公和诸位大人抬爱了,学生才学微薄,难堪大用” 陈仁锡又道:“达思,莫要见外,这样吧,咱们都是直来直往之人,黄公曾言,你如有需要,尽管提出来,咱们楚党的兴起离不开外事的支撑,而朝堂之上,自有他老人家做主” 晏世轮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琢磨了半天,想到目前治下共有六万民众,金乡所就有将近四万,但是这远远不够,需要黄彦士等人运作,还有,自己打算不离开浙南,因为这里是大陆与台湾之间,除了广东、福建这些旧有顽固势力之外,最近的补给站和大后方,这里不能丢,于是,晏世轮前头,一老一少在喷云吐雾,和讨价还价当中,决定了今后让金乡军腾飞的十策:诸如明确晏世轮地方的军、政大权,由黄彦士去游说吏部,然后金乡军提供楚党活动的部分经费。还有金乡军可以有设置流民点,在大明各地招募流民进行开荒的权利,等等。 这一番交流可是昏天又暗地,饶是两杆大烟枪,最终也没受得了这二十多支雪茄,最终草草让人拟定“协议”,两人签字后,交给了陈仁锡。 老陈很欣慰的道:“达思,还是你做事周全,这样老夫到黄公那里,可就好交差了” 晏世轮也愉快的道:“陈大人言重了,学生只是怕遗漏而已,接下来几日,您多在金乡所转转,这里的基隆商馆,货品还是很全的,您拿着学生的这个‘贵宾玉佩’,全大明的基隆商馆都会给您五折的优惠!” 这个“贵宾玉佩”,当初还是宁凤晨想出来的,因为他的想法是,开超市,没会员卡怎么行。于是,就发行了大概几十枚玉佩,而这小小的船型玉佩,由于做工精良,且外型美观,竟然是后世极为奢华的收藏品,远远超出了实际“打折”的意义和价值,而且还是仅在金乡军初期发行的,完全成为了孤品。后世为了在拍卖会上争抢这么一块玉佩,竟然拍到了几万两白银的价格,这是宁凤晨远远没有想到的。 陈仁锡在金乡所逗留了三日,由于赶着回去赴命,不敢多待,告辞回京了。 而晏世轮在准备了一个月后,带上礼物,准备开赴京城! 此时远方西征的宁凤晨,已经到达了埃及。由于风向有利,“灭虏”船只灵活,比预计的两个月到达时间提前了一半。在路上宁凤晨并没有闲着,除了利用强大的火力欺负一下各地的土人外,还教授所有的预备军官们英语。学过外语的人都知道记忆单词、背诵句型,都是比较枯燥的脑力活动。大多数人在学生时代只是为了考试而学习外语,所以很多人外语都不怎么上心,学不好外语也都能找出一堆的理由。但是试想一下,如果有人拿枪威胁你,逼你学会外语,你又会怎样学?要知道,那时候的你是没有任何退步和推脱的理由。 而这就是宁凤晨的做法,他引用了一个例子,只是将其改的面目全非,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有一队美国士兵要被派到德国去做间谍。领队的长官告诉士兵们,送他们去的飞机只能在德国和俄国的边境附近把他们空投下去,因为那时候欧洲第二战场还没有开辟,盟军部队还不能接近德国领土。但是这些士兵在出发前的一个月都还不会说德语,于是长官严肃地告诉他们:“这一个月里你们要学会德语,一个月之后出发,不论你们到时候学会没有,都得去。”结果士兵们在一个月里日夜苦学,一个月后几乎人人都能说一口地道的德语,甚至连口音和语调都非常像德国人。为什么他们能这么神速地学会德语?因为士兵们都知道,如果他们的德语学不像,一旦他们跳下飞机,德国人就会立刻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就会没命了,那时候连说理由的机会都没有。宁凤晨的说法就是,你们务必要学会这英吉利话,如果学的不够好,不够利索,那么等着你们的就是马革裹尸的后果。宁凤晨自己的英语水平极烂,但是不妨碍荷兰俘虏爱德华英语的讲述。从口腔发声肌肉群上来讲,英语和荷兰语算是比较接近的,而且爱德华在英国还呆过十几年,所以有着地道的“伦敦郊区音”,这让所有的预备军官,还有宁凤晨是进步飞快,再加上宁凤晨的威逼利诱,不到一个月,所有连汉字都认不全的两千余预备军官,英语竟然可以流利对答了,这让宁凤晨大跌眼镜,这特么的要是在高考前有这劲头和外教,老子还不考清华了? 尽管这个意淫十分没有意义,但是宁凤晨信奉的就是结果第一,理由第二。执行的本质就在于抓住结果,实现预期结果,没有结果一切理由都不存在。 金乡远征军在埃及,利用强大的武力,和丰厚的礼品还有通译的努力,迅速的打入当地地方正府,并且按照既定计划,夺取了苏伊士运河的北线,并且按照晏世轮整理的方法,利用土水泥、携带的部分钢筋,迅速的在既定位置,建造了八座城堡。其中四座在靠近运河北线的节点处,另外四座,按照参谋部的要求,建在了将来从大明船只到达的南部港口处,像是八根钉子,狠狠的钉在了埃及。然后又在埃及方面,宁凤晨组织了埃及当地轰轰烈烈的运河疏浚活动,配合法国富商,情景是这样的—— 茫茫的热带沙漠上,骄阳似火.空气是如此的干燥,卷过地面的风中只有扬起的灰沙,嗅不到一丝潮气.工地上近六万名埃及劳工,裹着全身的衣服抵挡烈日的煎熬,在法国监工的呵斥声中,一下又一下地挥动手中的铁镐、锄头,一步又一步地拽动沉重的拖车,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稍有停顿,监工的皮鞭就会在耳边响起.不时,一个埃及劳工倒了下去,周围的人们却没有太多的骚动,因为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同伴会走过去,看一看他断气了没有,然后一个人拖着头,一个人提着脚,运到工地的一边,自有人将尸体草草掩埋了事. 那时的埃及不满三百万人口,却每个月要向运河工地、城堡工地派遣一万名服役的劳工.按人口比例推算,每一个成年男子每年最起码有一个月要在工地上服苦役.运河修了十年,有十二万埃及劳工不堪重负,永远倒在了运河的工地上.所以,筑成运河的不是沙子和石块,而是埃及劳工累累的白骨;运河里流淌的不是蔚蓝的海水,而是埃及劳工的血与汗.已故的埃及总统纳赛尔曾说过:“这条运河是用我们的生命、我们的血汗、我们的尸骨换来的。”这时的苏伊士运河还没到完全贯通的时候,只是北线的疏浚,也已经进行了两年。再加上征召埃及民工修建八座城堡,虽然死的是埃及人,仍然让宁凤晨有几分的不忍。但是法国富商辛佳德却不这么认为,每当宁凤晨找到他,告诉辛佳德不要动作太快,以免引起英国人和荷兰人的嫉妒和愤怒时,辛佳德总是这样宽慰他“我来自明帝国的朋友,埃及人和你们华人一样伟大和强盛,与大明现在依然强势不同,埃及早已经没了强大帝国的影子,不要担心,你不是要加快建好你的什么之路吗?不要在意埃及人的付出了,早晚我们的金币会让他们开心……” 宁凤晨心中不屑,道“万恶的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早晚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