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早恋》 第1节 ?  禁止早恋 作者: 舒月清 简介: “你是我藏在伟大友情下,无望的爱人。” 又美又撩卷王女主x温柔隐忍学霸男主 一中的年级第一被两个人常年占据,一个是江稚鱼,另一个是陆星言。 江稚鱼热情爽朗,而陆星言沉默寡言。 年级上有人偷偷磕这对颜值爆表的年级第一cp,传到了江稚鱼耳朵里。 江稚鱼:不可能!我和他除了竞争关系没有第二种关系! 好友问她:陆星言好歹也算一中的门面,为什么没可能? 江稚鱼大言不惭:好看是好看,性格太过无趣了些。 谁知道下一秒被路过的当事人听了个正着。 陆星言当时没说什么,可是后来江稚鱼每次和互有好感的帅气男同学去压篮球场的时候,都好巧不巧地被陆星言破坏了。 江稚鱼忍无可忍,放学后把他堵到墙角:陆星言!你到底什么意思! 大约是也知道自己心虚,陆星言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学校禁止早恋。 *** 陆星言心里一直有个人,从少年时开始,无数次想要放弃,可还是失败了。 他看着她和初恋男友分分合合,想问她:为什么不能是我? 执念太深,终成心魔。他也曾想过要放下她,可在听到她和初恋男友分手的消息后,连夜飞到她所在的城市。 陆星言承认,光明磊落如他,竟也可耻地想过,去破坏他人感情。 文案截图于2022/7/19 上午9点。 使用指南: 1.成年之前不会确定感情关系,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感情(主要是男主单相思) 2.文案中的女主和初恋分分合合是外人和男主视角,实际上女主和初恋在一起时间很短,后面也是初恋一直念念不忘+纠缠不清,女主无论学习事业还是感情,都十分潇洒。 3.男主和男配有一点恋爱脑,女主初恋也没什么错,因为作者热爱男德。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稚鱼 ┃ 配角:预收《宿敌[双医生]》求收 ┃ 其它:收藏一个作者吧 一句话简介:男主暗恋成真,双学霸双卷王。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2015年6月。 b城中学初中部。 沈佳雁好奇地敲了敲同桌的桌子,问:“你在看什么呢?” 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双手捧脸,视线放空,看着窗外,幽幽地感慨:“我在想,他们好爽啊,呜呜呜,都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啊——” 这是沈佳雁的同桌,江稚鱼。 沈佳雁不明所以:“为什么?” 江稚鱼说:“你看他们,放完高考假,还放我们的中考假,难道不爽吗?” b城中学向来是b城各大考试的重要场地,像6月份有中考和高考,十二月份有国家级,省级考试……因为要腾出来做考场,所以学生们总是会喜提假期。 沈佳雁说:“可是,我们初一初二的时候,也放的呀……” 江稚鱼叹气,说:“我知道。”她故作高深地感慨了一句:“前两年放别人的考试假很是快乐,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啊……” 正说话,班主任走进来了,她抱着一沓卷子,往讲台上一扔,刚才还吵闹的班级立刻安静下来。 班主任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女人,平时很少笑,眉头一皱,很是严肃。 江稚鱼悄悄和沈佳雁说:“你瞧,她一定又要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笑的!’,然后拎两个人站到后面去。” 沈佳雁默默合十手掌,很是忧愁,说:“不知道我三模考的怎么样?要去高中部的竞赛班起码要710分往上,可是我前两次最高也就七百零几……” 沈佳雁扭头对江稚鱼说:“小鱼,你肯定是竞赛班了,我也好想去竞赛班……” 下一秒,班主任果然点名了,只是…… “江稚鱼!” 江稚鱼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全班的目光刷刷地往她身上投去,不过她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正视班主任。 班主任微笑看她,语气都比对其他人柔和了不少,说:“江稚鱼,740分,这次是年级第一,很不错。” 江稚鱼很是宠辱不惊:“谢谢老师。” 等她坐下后,沈佳雁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臂:“小鱼,这次你是第一!你比陆星言高!” 江稚鱼说:“下一次,我也会比他高的。” 下一次,就是中考。 说起来,陆星言大概是江稚鱼命里的克星,虽然说江稚鱼从来没见过他,但是从初一第一次月考后,他们就开始抢年级第一的位置。 对于江稚鱼来说,陆星言就是一生劲敌。 班主任只报了前十个人的分数,沈佳雁是第五名,705分,年级98名。 沈佳雁有些失落:“如果要去竞赛班的话,最起码要在年级60名以内,555,小鱼,我以后不能跟你在一个班了,除了我,你不能有其他老婆……” 江稚鱼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好……不过,我们会在一个班的,等会儿卷子发下来,让我看看你扣在哪里了,安啦安啦,还没到最后,都说不准的……” 大约是快中考了,今天的班主任格外温柔,虽然和蔼的笑容在她一向严肃的脸上显得有些奇怪。 今天的班主任甚至都无视了下面同学的小动作,她走到墙边,把墙边挂着的倒计时日历撕掉了一页,说:“同学们,距离中考只有15天了,日子过得很快,接下来我们也不会再考试了,但是每天的测验还是有的,发下去做,你们自己批改订正,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 班主任的教育方式一向很严格,说话也很重,大多带有鞭策意味,只是今天她没有这么做。 班主任说:“其实到了今天,一切也都差不多定型了,各人复习的怎么样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耽误时间的没复习好的这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当然我希望你们也不要后悔,最后关头了,无论复习的怎么样,放平心态,全力以赴地去考试,在考场上把会的题目都写好,写对!” “刚才我只报了前十位同学的分数和名次,如果其他同学想知道自己的排名,可以课后来问我。” 班主任把手中一沓卷子分成好几份,递给前排同学:“把卷子发了。” 班主任说:“最后一节课,我们把三模的卷子讲一下,然后大扫除,这周值日的人留下来排考场,其他人搬到育才楼一楼的初一(3)班,我们这栋楼要做高考考场,高考期间,大家也不要乱跑,就在育才楼附近活动。” 今天收拾的是高考考场,十几日后,收拾的就是她们自己的中考考场。 最后一天,沈佳雁拉着江稚鱼的手眼泪汪汪:“小鱼,我害怕——” 沈佳雁看着神色如常的少女,问:“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紧张吗?” 江稚鱼沉思片刻:“我在想,考完之后,两个半月的暑假一定很爽,哈哈哈哈……” 江稚鱼摸了摸下巴,握紧拳头:“不过!这次第一!一定是我的!” 沈佳雁突然想到:“不过,不知道陆星言长什么样子?听说还挺好看的?小鱼,说不定你们高中会分在一个班诶!高中部本部都在新校区,你们肯定都是竞赛班,总共就两个竞赛班,很有可能你们会是同学诶!” b城中学作为b城最好的学校,有一个老校区和新校区还有一个新城校区。 老校区只有初中部,新校区是兼有初中部和高中部本部,新城校区是兼有初中部高中部分部,分数线比本部低,需要缴纳一部分费用,称之为“择校费”。 虽说都是b城中学,但是不同校区的学生实力也是不一样的。 众所周知,新城校区是最烂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都不行。老校区的初中部和新校区的初中部势均力敌,更别提这三年,老校区的江稚鱼和新校区的陆星言为了年级第一的位置,堪称神仙打架。 江稚鱼说:“算了吧,王不见王,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我做第一,他做第二。” 江稚鱼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他就是长得再好看也不行,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对于和她抢年级第一的人,江稚鱼表示,不行! 江稚鱼把书包一背,催促沈佳雁,说:“走走走,去美食街吃樱花寿司。” 沈佳雁立刻把陆星言抛之脑后,两个少女手拉手,往学校两条街外的美食街跑去。 说是美食街,其实大多是一些大排档,里面两排是烧烤,外面一排是各式小吃,手抓饼,烤肠,还有江稚鱼和沈佳雁最喜欢的李妈寿司。 这是一个大概只有十几平的小店,外面套的是那种集装箱,不过里面很干净,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笑容可掬,她已经认得了这两个经常来吃寿司的小姑娘,也知道她们在附近的b城中学念初三。 老板娘问:“不是快中考了吗?”怎么还有空来美食街吃东西的? 江稚鱼笑嘻嘻地回答说:“特别想吃老板娘做的樱花寿司,所以在中考前也要吃一回。” 没有人不喜欢听夸奖的话,尤其这话还是由一个模样标致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老板娘笑成一朵花,说:“好,好,今天我送你们一盒,你们付一份的钱就好了。” 江稚鱼的眉毛笑成了月牙状:“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把做好的寿司给她们端上来,看她们在瞧墙上的便利贴贴纸,于是说:“你们也可以写的,随便些什么,愿望什么的,都可以。” 江稚鱼想了想,拿笔在便利贴上写:【打败陆星言!年级第一是我的!和雁雁继续做同学!】然后“啪”一下把贴纸贴到了墙上。最中间!perfect! 沈佳雁写:【希望能和小鱼一直在一起。】 吃完寿司后,她们还有正事去干,那就是去美食街对面的晨光文具店买考试用品。 中考作为仅次于高考的大型考试,要求也是很严格的,要透明笔袋,0.5mm的黑色水笔,不能有涂改液或者修正带,所以只能用胶带沾掉,因此江稚鱼练就了一手粘胶带的技术,即使很薄的纸,她也能做到沾掉字迹而不损伤纸面。 说起来,这些东西其实在三次模拟考试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都说用东西用熟,考试的时候肯定还是用自己用习惯的东西好。 不过江稚鱼对此有一种莫名的仪式感,她觉得,中考的东西,一定要再买一份新的,而且来文具店逛逛嘛,万一有什么漏的呢? 只是江稚鱼望着人头攒动的晨光文具店,以及排着长队的收银台,直接愣住。 再仔细一看,还有班上的同学,大家都在挑新笔,新橡皮,新自动铅笔,新胶带,新的涂卡笔…… 江稚鱼这次买的东西和之前的也差不多,不过她看见了一个带有刻度的透明垫子,拿起来琢磨了一会儿。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沈佳雁和她挤散了,江稚鱼听见沈佳雁叫她:“小鱼,小鱼——”但是看不见沈佳雁的人影。 江稚鱼被旁边的人一碰,手上的垫子掉在地上,她想弯腰去捡,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第2节 那人捡起,递给她,声音很是圆润好听:“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江稚鱼下意识地抬头,那也是一个穿着b城中学校服的少年,眉目清朗,如山间清风,林里明月。 然而江稚鱼的第一想法:他好高,他吃什么长这么高的? 因为这一秒的失神,江稚鱼差点被拥挤的人群又给挤一下,挤到地上去。 那位好心的男同学伸手扶她,不过被江稚鱼一躲,江稚鱼自己站稳了身体,从他手上接过透明垫子,单眨了一边眼睛,潇洒地说:“谢了。” 作者有话说: 很久之后,男主(笑着):嗯,年级第一是你的。 备注: 1.成年之前不会确定感情关系,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感情(主要是男主单相思) 2.文案中的女主和初恋分分合合是外人和男主视角,实际上女主和初恋在一起时间很短,后面也是初恋一直念念不忘+纠缠不清,女主无论学习事业还是感情,都十分潇洒。 3.男主和男配有一点恋爱脑,女主初恋也没什么错,因为作者热爱男德。 第2章 那是江稚鱼第一次见陆星言,虽然多年后,她也很不愿意承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有被陆星言的皮囊迷惑过……但是!她但凡知道那就是陆星言,抢了她中考第一的死对头,她一定会高贵冷艳地哼一声,转身就走,更不会在那个暑假,和他短暂地做了一段时间的“好朋友”。 不过,还是让我们把时间线倒回到,陆星言把东西从地上捡起来,还给江稚鱼的时候。 江稚鱼潇洒地避开陆星言伸出来扶她的手,靠着自己的努力站稳了,她大大方方地打量了陆星言两眼,陆星言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向来很少表露情绪变化,此刻也只是微微点头,转身走了。 沈佳雁终于从人群里挤出来,跑到江稚鱼身边,看了一眼陆星言离开的方向,问:“他是谁啊?” 江稚鱼说:“一个好心的路人,不过还挺好看的。” 沈佳雁不由得看了好友一眼,好友的审美标准一向严苛,能让好友说“还挺好看”的男孩子,想来何止是普通的好看。 “什么好看的路人啊?” 江稚鱼和沈佳雁同时转头,又一个熟人,是班上一个男同学,吕俊杰,成绩还行,三次模拟考试都在年级前七十,班级前五,处于上b城中学高中部竞赛班和普通班的边界。 吕俊杰此人性格跳脱,是个会来事的,他油嘴滑舌地跟江稚鱼打招呼,说:“江姐是在说谁?是瞧上别人了?” 沈佳雁第一个黑脸,“你说什么呢?你开玩笑开到小鱼身上来了?” 吕俊杰立刻拱手,“不敢不敢,我就是看到江姐在这,过来打个招呼,我先提前祝贺江姐,这次第一必然是江姐的!那个什么陆星言,遇到大考,不是江姐对手!” 江稚鱼扬起下巴,“那当然。” 只是江稚鱼不知道,陆星言并没离开,他现在就在文具架的另一边,他在挑笔,他喜欢用针管头的水笔,要出墨顺畅,在纸上写字的时候阻力小…… 他的视线扫过一排排不同牌子的黑水笔,神情专注,很是认真,像是在思考什么数学题一样。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吕俊杰和江稚鱼的对话,而陆星言刚好挑到了那支让他满意的黑水笔,他去拿笔的手顿在半空。 陆星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姐?第一?根据这几个关键词,陆星言很快就确认了江稚鱼的身份。 是她。 隔着文具架,透过缝隙,陆星言看见少女环手抱胸,扬着下巴,像一只高傲的云雀,说:“不只是这次的第一,以后在高中部,第一也必然是我的!有我在,陆星言只能当第二!” 她是那样骄傲,但一点也不惹人厌,像一朵骄傲盛放的玫瑰,又红又艳,就连身上肥大的b中校服都被她穿出了不一样的质感。 有的人,只要站在那里,就注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陆星言垂下眼帘,心想,哦,原来她就是江稚鱼啊。 …… b城的中考一共三天,第一天是语文(150)和数学(150),第二天是英语(120+30),第三天是物理化学(170),政治历史(100),加上体育(40),总分760。 b城的中考还有一个规矩,前十名是查不到分数的。 中考出成绩,惯例是下午五六点钟,用座机打电话查成绩。 江稚鱼和沈佳雁家里都没有座机,所以她们跑到了学校附近的打印店,借了座机来用。 沈佳雁先查的成绩,座机里传来动人的女声:“语文128,数学147,英语142,物理化学152,政治历史96,体育40,总分705,全市排名158。” 沈佳雁忐忑不安地挂断电话,看向江稚鱼,说:“小鱼,我好像没办法和你在一个班了……” 虽然说中考之前有一模二模三模,学校也会组织大大小小的考试,但是中考是整个市一起考,判卷的标准和老师也不同,所以真到了出分的时候,很难在第一时间有一个判断。 不像是之前月考,大家都知道,对于b城中学初中部的学生来说,一般年级前50可以稳去高中竞赛班,年级前400有机会去高中部本部,年级前600有机会交择校费去高中部分部。 那放到整个市里来排名,沈佳雁就不太确定了。 沈佳雁只知道,按照往年的分数来看,705是不够上竞赛班的。 江稚鱼说:“不一定,每年的难度不一样,分数不一样,看排名准。”她拍了拍沈佳雁的手,上前去拨打电话。 如她所料,是未知数,她是全市前10。 沈佳雁看着江稚鱼的表情,却觉得她不是很开心,沈佳雁问:“小鱼?” 江稚鱼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觉得,第一大概率不会是我了。” 沈佳雁:“为什么?你查不到分数,说明是前十,为什么不可能是第一?” 江稚鱼说:“如果我是第一的话,这个时候电视台和记者应该在我家,用不着我自己来查成绩。” 沈佳雁说:“所以小鱼,你是因为这个,今天一直不开心?” 沈佳雁知道江稚鱼对于第一的执念,上前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小鱼,以后还有机会!对!还有高考!中考算什么!我们要做,就做高考状元!” 江稚鱼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说:“好!” 晚上的时候,班主任就统计好了成绩,发到了班级里,祝贺江稚鱼考了全市前十的好成绩,班上一共六十个人,共计12个人上了b城中学高中部,其中8个人本部,4个人交择校费去分部,还有18个人去了其他高中,至于剩下30个人,他们没有考上高中。 这甚至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班主任还发了喜报到家长群里。 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淘汰率,这就是江苏的中考。 又过了两天,竞赛班的分数线出来了,刚好705,沈佳雁十分兴奋,给江稚鱼打电话:“小鱼!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江稚鱼也很高兴:“好耶!” b城中学的高中部竞赛班一共有两个,合计100个名额,其中大部分来自b城中学的初中部,还有一些,来自于从县城一路厮杀上来的学子,b中有给他们酌情降分,他们的实力同样不可小觑,毕竟县城的教育资源和市区的难以相比。 进了高中之后,又是新的开始。尤其在竞赛班,可以说这里的人都是曾经班级里,甚至学校里的第一,但是现在100个人聚在一起,又要有新的第一,新的倒数第一。 沈佳雁对此很忧心忡忡,说:“小鱼,怎么办,我是垫底进的竞赛班,我听说竞赛班是淘汰制,会淘汰人的,而且高中的课都很难……” 江稚鱼掏出两张宣传单,说:“全科教育暑期招生开始了,有高中导学课程,免费试听第一节 课,我听说对我们这种700分以上的还有打折优惠……” 沈佳雁眼睛一亮:“去去去!” 于是分数出来的第三天,江稚鱼和沈佳雁这两个刚结束中考的初三生,既没出去玩,也没在家看电视,而是去辅导机构挑课程了。 辅导机构那种地方嘛,免不了贩卖焦虑,结果就是,江稚鱼对课程不是很满意,但回家后,一直愁眉不展。 从医院下班的江爸爸看见沙发上愁眉不展的女儿,忙问:“这是怎么了?” 江爸爸是一个急诊科医生,之前为了中考请假陪女儿,和同事商量调休,然后前几天在医院连续加班了三天,今天才回家。 江稚鱼抬头看见三天没见的父亲,不知怎的,眼睛一红。 “诶哟哟,我的小鱼乖女儿,这是怎么了?不是考的挺好的?”江爸爸把公文包放到一边,坐到女儿旁边,说:“我听你妈说过了,乖女儿考了全市前十,真厉害!” 江稚鱼神色恹恹地说:“可是,这次又输给那个陆星言了,就差1分!” 江稚鱼去问过了学校老师,得知她自己考了739分,陆星言考了740分。 1分的差距,足够江稚鱼在脑子里回想无数遍,究竟是哪里丢了这1分。 江爸爸安慰女儿:“挺好的了,你看,爸爸妈妈平时都忙,没空陪你,没空问你学习,都是你自己聪明努力,考得这么好,爸爸已经心满意足了,小鱼也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咱们把标准放低那么一点点,好不好?” 江爸爸不是那种对孩子要求很严格的家长,他是医生,又是急诊科,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对他而言,只要孩子健康开心,就足够了。 江稚鱼点点头,分数已出,事情已成定局,她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不过…… 江稚鱼抬头对爸爸说:“爸,你认不认识好的英语老师?我想补个英语。” 江稚鱼严重怀疑,自己丢的那一分,很有可能在英语上! 江爸爸也没想到,中考结束,女儿跟自己要的第一个奖励,竟然是英语家教。 江爸爸当然竭力满足女儿要求,说:“行!爸有个同学就是专门搞英语辅导机构这一块的,我去联系他……” 江爸爸的这个高中同学,也是个传奇人物,他大学是英语专业,按照道理,在那个时代,大部分都去当英语老师了,他也确实当了几年英语老师,后来觉得中国的这个英语教育不行,自己出来办机构了。 办到如今,名声已经很响了,而作为机构创始人的他,也很少带学生了,除非是推拒不掉的人情,比如说他的老同学江爸爸,还比如说市里的陆书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江爸爸的老同学,咱们就姑且叫他孙校长吧。 江稚鱼听见爸爸最近在给一个叫“孙校长”的人打电话,大约是为她学英语的事情。 江爸爸说:“行,我明白,那肯定是信任你这种专业人士,好好,有空一起吃饭。” 江爸爸挂断电话,扭头对沙发上的江稚鱼说:“爸给你找好了,下周二开始上课,一周上三天,周二周四还有周六,是全科教育的孙校长,也是老爸的同学,他人很有真才实学,你跟他能学到东西。” 江稚鱼没想到老爸的效率这么高,从沙发上跳起来,“谢谢老爸!” 江爸爸摸着已经有些发福的小肚子,说:“乖女儿要学习,老爸自然是全力支持,不过,你刚考完,不出去放松一下?” 江稚鱼说:“不要!我要趁这个暑假弯道超车,开学第一次考试,我一定要打败那个陆星言!” 这是江爸爸回家后第二次从女儿这里听见“陆星言”这个名字了,听上去像是个男孩子的名字。 晚上睡觉前,江爸爸和江妈妈交流:“我最近总听见女儿提起陆星言这个名字,他是谁?” 江妈妈的视线没离开她手里的书,说:“哦,就是今年那个中考状元,陆书记的儿子,小鱼也不是第一次提起他了……” 身为一个父亲,江爸爸不由得升起警觉心:“为什么?” 第3节 江妈妈放下手中的书,说:“因为他总是和小鱼抢年级第一呀,小鱼这次卯了劲要考过他,结果差了一分,当然念叨他了……” 江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爸爸一眼,说:“不然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学好,早恋!” 江爸爸笑眯眯地凑过去,说:“那我这不是,先下手为强吗?” 江妈妈拍开江爸爸的手,把书往旁边一放,啪一下关了灯,说:“睡觉!” 第二天的时候,江稚鱼本是要和沈佳雁出去逛街的,但沈佳雁要搬家,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在一个校区,所以沈家在高中部附近租了个房子。 不过沈佳雁一搬完家就给江稚鱼打电话了:“小鱼,新校区附近的房子好贵,补习班的费用也好贵……” 江稚鱼问她:“你报了哪些补习班?” 沈佳雁扳着指头数:“数学,物理,化学……”沈佳雁的理科薄弱,所以报的都是理科科目补习班。 沈佳雁问:“小鱼你呢?” 江稚鱼说:“就英语。” 沈佳雁:“你不报数学吗?听说高中的数学和初中的不在一个难度上,好多人都提前学呢!你要不然跟我一起吧?还有物理化学……” 江稚鱼思考了一下,说:“我和你一起报数学吧,物理化学就不了,那两门我自己看书。” 江稚鱼回头跟老爸说了一下,江爸爸爽快地交了钱,给女儿报了名。 江稚鱼的这个暑假主要就是数学和英语的补习班,英语在周二周四周六的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数学在周一周三周五的上午七点半到九点半;这两个补习班都需要加企鹅群。 数学的企鹅群是为了发一些额外的资料让学生打印下来做,英语的企鹅群作用暂时未知。 但是江稚鱼之前那个手机已经卡的不能用了,所以江爸爸给她买了一个新的手机。 沈佳雁对此很羡慕,“你爸妈真的对你好放心啊,都不管你的电脑和手机……” 江稚鱼对此表示:“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忙得见不到人影,我上小学那会儿,他们两个没商量好,有一次没人来带我,我爸以为那天是我妈去带我,我妈以为是我爸……还好那天我机智,跟路过的一个阿姨借了手机,要不我得露宿街头……” 那天江爸爸在医院值班,江妈妈在法院加班,虽说江稚鱼的电话打过去了,两个人还是抽不出身去接女儿,最后是江爸爸托了一个朋友去接女儿。 江稚鱼说:“所以那次之后,他们就给我配了一个手机。”最开始只是一个简单的小灵通,只有打电话和发短信的功能,哦,还有一个贪吃蛇的小游戏,江稚鱼已经打通关了。 上初中的时候,又换了一个触屏的手机,就是不太好使,总是闪退,后来加了一张内存卡,勉勉强强能用。不过江稚鱼也不用来干啥,主要是在上面充钱看看小说。 到了中考结束,江稚鱼的手机终于升级成了小米。 江稚鱼拿着新手机跟沈佳雁打了会儿电话,探讨一下即将进入高中生活的严峻形势,然后约好明天去高中部门口的书店买辅导资料。 江稚鱼挂断电话,开始加群,她先加了数学群:数学学习交流群2群,群文件里已经有了一些资料,江稚鱼一一下载打印了下来。 江稚鱼点到群成员列表拉了一下,发现除了沈佳雁,还有几个眼熟的名字,都是从前在b城中学初中部年级排名前五十的几个人。 嗯,看来大家都很拼啊。 然后江稚鱼输入了英语辅导班的群号,跳出来群名:快乐学英语。 几乎是秒通过,江稚鱼一加进去就弹出来一个群公告:【欢迎新同学的到来!在开始课程之前,请为自己取一个英文名,然后把备注改成你的英文名,在本次课程的学习过程中,将统一使用英文名,并且在后期我们会逐步使用全英文授课的模式,给同学们提供一个更好的语言环境。】 江稚鱼来了兴趣,听上去不落俗套,有意思! 不过英文名取什么好呢?江稚鱼上网搜了一下,然后把自己在群里的备注改成了“sibyl”,她搜过了,这个词的寓意是“女预言家”,江稚鱼对此很满意,这很酷炫。 江稚鱼同样拉了一下列表,发现这个群的人少得可怜,连她在内,只有7个人,群主应该就是爸爸说的孙校长,那么这个课只有6个人? 等到晚上的时候,群里又多了一个人,一开始的名字叫做“l”,后来改成了“sean”。 然后群主,也就是孙校长宣布人齐了,并且给他们布置了第一个任务:准备一段英文自我介绍,明天晚上先在群内开视频,进行一个初步的了解认识。 第二天,江稚鱼和沈佳雁去书店买资料的时候,忍不住吐槽:“总感觉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沈佳雁说:“既然是你爸找的老师,应该还是靠谱的,或许是什么新的教学方法呢?听上去还挺有趣的,那你英文自我介绍写了没?” 沈佳雁用手戳戳她:“说给我听听——” 江稚鱼“咳咳”了两声,“声情并茂”地进行了一段英文·诗朗诵·自我介绍,大约是她太过搞怪,还没说完,两个人都笑成了一团,在狭小的书店里笑得直不起身。 笑完了,两个人开始挑资料,这是一家开了十几年或许更久的老店,店面只有不到十平米,密密麻麻全是各种辅导资料。 沈佳雁突然在一片黄色前停住,江稚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眼望去,都是金灿灿的封面,仿佛误入了什么新世界。 沈佳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封皮:“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五三啊——” 沈佳雁和江稚鱼都是刚结束中考的学生,中考是一轮筛选,这一轮筛选已经结束,她们是胜利者,是佼佼者,她们对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即使这生活并不如她们想象的那般,尽是美好。 但是,现在,在她们眼里,即使是每天上到晚上十点的高中晚自习,看上去都是那么令人向往。 沈佳雁忍不住翻了几页,扭头对江稚鱼说:“小鱼,高中的题目真的和我们从前学的很不一样诶……” 江稚鱼说:“那又怎么样!我们初一的时候,看初三的题目不也是这样吗!等我们到了高三,就习惯这些题目了!” 沈佳雁放下了手中的五三,她的注意力尽数被好友吸引过去了,江稚鱼的身上有一种魔力,就是有一种让人相信她什么都能做成的魔力。 沈佳雁觉得好友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做什么事情都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怯场,小鱼的心里好像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坚持自己的方向,对自己充满自信。 沈佳雁羡慕她,并且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想和她做朋友。 江稚鱼和沈佳雁挑了几本教辅资料,除了辅导班老师让她们买的那几本之外,江稚鱼又提前问了学长学姐,买了其他几本。 江稚鱼塞了三本资料到沈佳雁手里,说:“你做这些,我做这些,看这些资料出得好不好,我们到时候交换着题目做!” 她们又走回了一开始放五三的地方,毕竟这小店太小了,走几步就回到原点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稚鱼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从书架上拿走了三本五三。 是那天在书店的男生,江稚鱼的记性很好,更何况这男生实在长得出色,只要见他一面,就绝不会忘记。 因为只有一面之缘,江稚鱼以为这个男生应该不会记得自己,哪里晓得他拿完资料,朝她点头示意,在她拉着沈佳雁让开后,还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男生去结账了,沈佳雁小声问江稚鱼:“小鱼,你们见过?” 江稚鱼说:“之前去文具店买考试用品的时候遇见过,原来他是高三的,怪不得那么高,我还以为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都是初三的。” 沈佳雁赞同点头:“是挺高的,应该有一米八几吧?”沈佳雁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好友的个头,真诚许愿:“希望高中三年我们都能再长高点!” 江稚鱼和沈佳雁去结账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书店墙上的钟表,吓了一跳,对沈佳雁说:“雁雁,我得回去了!时间要来不及了!” 沈佳雁了然,说:“你去你去!” 等到江稚鱼匆匆赶回家,打开电脑,再登陆企鹅号,终于卡点进了【快乐学英语】的视频聊天。 不过……江稚鱼瞧着右下方的几个视频画面,总觉得最右下方那个“sean”有点眼熟,刚才是不是见过? 作者有话说: 一些备注: 1.竞赛班分数线出了,但是整个年级的分班结果还没出 第4章 2015年的时候,家庭用电脑还是以台式电脑比较常见,就是下面一个主机,上面一个屏幕,屏幕旁边是音箱。 江稚鱼用的摄像头是另外装上去的,画面像素很是惨不忍睹。 但即使是高糊画面,也不能阻挡右下角少年的出众容貌。 江稚鱼心想,怎么又是他?在不知道陆星言的真实身份前,江稚鱼对他的印象其实不错,毕竟他长得好看也有礼貌。 在江稚鱼看陆星言的时候,其实陆星言也在看她,她在所有人里最是出众,皮肤白得发光,扎了一个高马尾,穿了一件polo领的小熊刺绣白衬衫,很是青春洋溢。 最后一个打开摄像头的是孙校长,他和江稚鱼的爸爸一样大,但是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孙校长说:“今天这个视频课,主要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以及说一下我们上课的要求,那这样,大家先介绍一下自己,嗯,让我来看下,大家有没有按照群公告改名字——” 孙校长返回去看了一眼,满意地说:“很好,我们以后上课点名,就按照这个名字来,在开班之前,我已经了解过你们个人情况,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学生,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期待也会更高……” 孙校长哈哈笑了两声,说:“我的教课方式和其他老师不一样,我希望你们能够掌握英语这门需要,而不仅仅是作为应试教育,所以,像别的老师讲课,一开始第一节 课先给你们讲语法,而我!要教你们怎么在日常使用英语,就如同使用你们的母语一般……” “那你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们都能学得很快,到后面,我会逐渐把这个英语课堂变成一个全英文授课的模式,在这个课堂上,我们只会使用你们的英文名,现在谁第一个来?” 企鹅视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江稚鱼和陆星言的声音同时响起:“老师,我来吧。” 孙校长看了一眼右下角的画面,说:“那就按顺序来吧,sibyl先来。” sibyl·江稚鱼一点不怯场,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自我介绍嘛,无非就是姓名,年龄,爱好之类的,江稚鱼在家里就打好了稿子,现在就是背出来而已。 就是她说完之后,孙校长cue了一下她,笑着说:“sibyl?预言家?很有趣的名字。” 江稚鱼微笑,有一丝丝的尴尬。 然后就是陆星言,陆星言说的英语是标准的英式,英式英语听上去有一种优雅的贵族感,江稚鱼在听到他的年龄和年级的时候有一点惊讶,他和自己一样大?也是即将上高一? 那为什么在书店的时候,他拿了高三的资料? 江稚鱼心里有一种预感,这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未来高中同学,听他英语口语说得那么流利,长得也挺像一个学霸的,看来是劲敌。 江稚鱼心里先升起危机感,现在大家都这么卷了吗?她是听说很多人在开学前就自学课程,有人甚至把高一的课程都学完了,但是高三的资料? 结束了晚上的视频后,江稚鱼和沈佳雁在企鹅上聊天。 云间游走的鱼:【我刚遇到了一个熟人,我们在书店遇到的那个男生,原来他不是高三的……不过他为什么拿高三的资料?】 雁雁:【可能就是拿回去看一看?也说不定是帮别人买的?不至于中考才结束就学高三的内容吧?就是那个陆星言也没这么魔鬼吧?】 雁雁:【你感觉这个英语辅导班怎么样?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在开课之前,用视频聊天的辅导班。】 云间游走的鱼:【目前感觉挺好的,我爸说这个老师很牛,反正是挺不一样的。对了,明天去图书馆写卷子吗?】 虽说中考结束了,但是b城中学高中部在给她们发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同时附赠了一沓包含语数英的卷子。 雁雁:【可是那些卷子我看过了,好些部分包括了高一的知识……】 江稚鱼:【先写语文和英语嘛,数学的话,反正我们也报班了,到时候跟着课程写就好了。明天九点图书馆见。】 雁雁:【好。】 江稚鱼叉掉对话框,关掉电脑,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只是晚上躺上床的时候,江稚鱼睡不着,她总是想起晚上那个叫“sean”的男生,他不会真的自学到了高三的课程吧? 听他的英语说得也蛮好的。 江稚鱼从床上做起来,摸到书架旁,抽出英语苏教版必修一,拿出录音机,听了一会儿磁带。 第4节 这些书和磁带都是江稚鱼在网上买的。 但是教科书太无聊了,江稚鱼背了会儿单词,把书往旁边一扔,摸出了手机,打开优酷,开始看哈利波特大电影。 江稚鱼觉得孙校长说得对,学英语,最重要的是英语思维,要在生活中把它当作一样工具来使用,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观察外国人是怎么说话的。 江稚鱼今天看得特别慢,几乎是看一句停一句,琢磨人物台词的抑扬顿挫,自己又跟着说一遍。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但是电影才看了三十分钟,江稚鱼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她觉得模仿人物台词还挺有意思的,感觉自己说话都带上了一种美式腔的味道。 等江稚鱼的最后一格手机电量即将消耗殆尽,她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机放回去充电,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觉得这个晚上自己学到了很多。 瞌睡之间,江稚鱼又挣扎着睁开眼睛,半闭着眼睛打开手机闹钟,定了5个闹钟:8点10-8点15,一分钟一个。 江稚鱼迷迷糊糊地想,明天跟雁雁约了去图书馆写卷子呢。 第二天早上,五个闹钟如期响了,然后如期被江稚鱼给摁掉了,这就导致江稚鱼出门的时候匆匆忙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不过好在江稚鱼准时在九点前到了图书馆门口,她到的时候,沈佳雁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沈佳雁朝她挥手:“小鱼——我在这里——” 沈佳雁朝她小跑过来,见她行色匆匆,瞬间了然:“小鱼,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沈佳雁往四周看了下,指着某一处说:“那边有放心早餐,你先去买个东西吃下吧!” 江稚鱼买了两块米糕和一瓶酸酸乳,坐在旁边的圆形石墩上吃,沈佳雁就站在她旁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江稚鱼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雁雁,你说我们今天要不要抢位置啊?” 沈佳雁迟疑道:“应该不用吧?现在应该没什么人抢吧?”一般来说,需要抢图书馆的日子在寒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那个时候来图书馆补作业的学生格外多。 沈佳雁说:“现在只有我们还有高三的放假了,其他年级都没放假,再说了高三结束了,又不需要来图书馆了,现在图书馆估计有很多位置!” 江稚鱼于是放心地继续吃早饭了,突然,她的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他?sean? 江稚鱼咽下最后一口米糕,从石墩上站起来,拉着沈佳雁说:“就是那个人,就我昨天晚上上英语课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在书店拿高三资料,但是说自己是初三的……” 江稚鱼说:“走,去看看,估计和咱们一样,也是来写卷子的。” 只是让江稚鱼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图书馆,爆满了。 江稚鱼目瞪口呆的看着自习室几乎满员的桌子,说:“今天是什么特殊的大日子?” 沈佳雁小声地说:“感觉不少都是我们学校的诶,你看那些卷子,是我们学校的……” 江稚鱼:“今年大家都这么拼吗?” 江稚鱼眼尖,看见了一旁坐着的sean,他大约和她们一样,也是在等位置。 江稚鱼又等了一会儿,看这些坐着的人,哪个都不像要走的样子,对沈佳雁说:“要不我们去水吧区吧,买杯奶茶什么的,我们也能坐在那里学习。” 图书馆三楼的西边是自习室,东边有一个售卖吃食的水吧,虽说没有自习室那么安静,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声音。 沈佳雁说:“那要不我们直接去二楼图书区写吧?我看也有人带作业去写的,有时候也不管。” 图书区也有桌子,不过是供人看书的,但也有不少学生因为抢不到三楼的位置去二楼写作业。 那里也是沈佳雁最喜欢去的地方,沈佳雁喜欢看小说,对,就是那种说起来让家长老师闻之色变的狗血言情小说。 所以沈佳雁喜欢在二楼坐着,写会儿作业再看会儿小说。 江稚鱼一口答应,说:“好!我们去二楼!”江稚鱼也准备借一两本英文原著小说。 江稚鱼和沈佳雁从三楼的等待区离开,不过江稚鱼走了几步后,又折回去提醒那位男同学,说:“sean——” 陆星言抬头,“?” 他当时坐着,而江稚鱼刚好走到他面前,从陆星言的角度来看,他看见了少女扑腾如同蝴蝶翅膀的长长卷卷的眼睫毛,以及吹弹可破的皮肤。 少女的眼睫毛就像一把羽毛,轻轻地挠了他一下,让他有一瞬间自己并没有察觉到的心跳漏拍。 江稚鱼说:“你可以去水吧区,或者二楼图书区,那里也有桌子。” 陆星言轻声说:“谢谢。”这个年纪的男生正处于变声期,因此陆星言的声音有一种雄雌莫辨的魔力。 然而当江稚鱼和陆佳雁来到图书区,发现这里的桌子也没有几个了。 江稚鱼真的很纳闷:“今天怎么回事?” 沈佳雁快速地从头到尾走了一遍,逮住一个漏网之鱼,朝她招手:“这里!” 终于找到桌子安顿下来,江稚鱼放下书包,把卷子和教科书拿出来,先看书再写题。 很快,刚才因为二人到来而打破的平静又恢复了,图书馆里只能听到沙沙的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会儿吧,江稚鱼抬头,发现对面桌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sean”,他也在写和自己一样的卷子。 看来,真的是同学了。江稚鱼想。 第二天的时候,沈佳雁没来,她的补习班开课了,所以江稚鱼自己来了。 她今天恰巧和他坐了同一张桌子,在今天写完离开之前,江稚鱼终于忍不住问:“同学,你是已经自学到高三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是的,男女主都是卷王,毕竟在江苏的地狱模式里,怎么能不卷呢? 备注:1.高一高二学新的知识,高三一整年都是复习,并没有新的课程;但是女主刚中考结束,并不清楚这一点。 2.女主口语是美式口音,男主是英式;小城教育资源有限,所以男女主口语并没有很牛逼,但在同龄人中绝对算优秀的。 3.真的有提前学完高二知识的人(不过一般还是学完高一的多)。 4.其中文中的辅导机构对应的是学校老师(但是我不知道老师开补习班这个事能不能写) 5.女主也不是讨厌男主,只是单纯把他当作竞争对手。 6.女主开学后才会知道男主就是陆星言,然后因为男主“欺骗”了她,所以高中三年和他“势如水火“的(女主单方面觉得) 第5章 陆星言诚实地说:“没有,我才看完必修一的内容。” 牛啊牛啊。 江稚鱼心想,能上高中部的人果然都不可小觑,一个“才”字尽显学霸风采。 江稚鱼诚恳地问他:“不过,你买五三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一种新的刷题方式? 陆星言说:“只是为了看看题型,后面也有专项训练……虽说是高考真题,但是每一题型前面几题都是很基础的,出得也很有学问,自学必修一必修二的时候也可以做一做。” !有道理啊! 江稚鱼诚心问道:“那你觉得,哪些教辅资料出得比较好呢?” 陆星言拿起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把纸撕下来,递给她:“这几个都不错,前两个比较基础,后两个带一点竞赛思维,同系列的物理化学也出得很不错。” “感谢感谢!”江稚鱼郑重地把草稿纸叠好,收起来放进书包。 她抬头还想说些什么,发现对方已经低头认真写试卷了,从他写的暑假卷子来看,八成是自己未来的同学了。 江稚鱼蹑手蹑脚地把桌上的书装进书包,悄悄离开了,因为雁雁今天下午结束辅导班后,要去她家找她玩,所以江稚鱼离开得比前两天早些。 陆星言也发现了,她习惯在下午四点十五分的时候离开图书馆,但是今天她不到四点就走了。 是有事吗? 过了一会儿,陆星言看见她折返回来,放了一杯在三楼水吧买的珍珠奶茶在他面前,她用口型朝他无声地说道:“谢谢。” 然后她就像一只轻盈的鸟儿,倏然从他眼前飞走了。 等她离开很久后,陆星言才伸手去拿那杯奶茶,他在奶茶底部发现了一个小纸条:《little prince》和《wuthering heights》在图书馆最里面的右手边架子上第二层。 这两本书是孙校长要他们最近读的英文原著,陆星言今天正准备来图书馆找这两本书。 他把小纸条取下来,本是要扔进垃圾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收进了笔袋。 …… “雁雁——”江稚鱼听见门铃,开了门,和沈佳雁抱了个满怀。 沈佳雁是从辅导班直接过来的,所以她背了一个大书包。 沈佳雁往客厅的方向张望了一下,问:“你爸妈在家吗?” 江稚鱼摇头,说:“不在,他们都加班,进来吧进来吧。” 沈佳雁这才放心地换了拖鞋。 两个人就在客厅的毯子上盘腿坐下,趴在茶几上写了一会儿卷子。 江稚鱼打电话定了肯德基的全家桶当作两个人的晚饭,三十分钟内就送到家门口了。 江稚鱼把沈佳雁从地毯上拉起来,说:“去我房间,咱们玩会儿电脑。” 江稚鱼把全家桶的内容摊开到电脑桌前,转头问沈佳雁:“要不咱们看部电影吧?看什么?” 沈佳雁伸手拿了一包薯条,一边咬薯条,一边思索,说:“要不我们看咒怨吧?我一直想看!但我一个人不敢……” 江稚鱼有点纠结,不过还是拍板决定了:“好!看!” 江稚鱼点开网页,点击播放视频,然后和雁雁一起吃全家桶一起看电影。 江稚鱼是那种即使心里怕得要死,但面上仍然能强装镇定的人,高情商:临危不惧;低情商:死要面子。 但是沈佳雁已经吓得抱住了江稚鱼,躲在她后面,又怕又想看。 江稚鱼佯装镇定地拍了拍她的背说:“没事,都是假的……” 她话音刚落下,画面里,衣柜上面的密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鬼。 “啊——”是沈佳雁的叫声,江稚鱼也差点破功。 看完电影,江稚鱼的精神是有点恍惚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叉掉网页,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江稚鱼的个子要更高一点,从外人来看,是沈佳雁紧紧贴在江稚鱼身上。 不过江稚鱼也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就是了。 江稚鱼定了定心神,说:“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她快速地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念了两边,很是坚决地对沈佳雁说:“我们是唯物主义社会,女鬼什么的都是假的!” 沈佳雁还是抱着她不肯撒手,声音都是颤抖的:“呜呜呜,小鱼,好可怕——” 江稚鱼只好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那玩会儿游戏?”江稚鱼打开了4399森林冰火人小游戏,“你玩红色的还是蓝色的?” 但是今天的沈佳雁很是心神不宁,她玩的蓝色小人不是掉进火里融化了,就是被石头给压死了,然后沈佳雁更害怕了,她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第5节 沈佳雁:“呜呜呜,这个背景音乐怎么这么阴森?” 看来游戏是完不成了,实不相瞒,江稚鱼也觉得背景音乐听上去阴森森的。 江稚鱼叉掉游戏,说:“那,刷会儿空间好了。”她登陆□□,点开□□空间。 第一个动态是班级同学转发的一个日志:【数学,我恨你。】 江稚鱼点进去:【明明就是两个一眼看上去就一模一样的三角形,为什么要用一整页的纸去证明个狗屁全等啊。等你妹啊,自己不会去量啊。 明明可以用两步算式20秒算出来,为什么要花个3、4分钟列十几步的方程啊、你丫的吃饱了、闲啊? sss、sas、aas、asa、as 你妹啊、、、 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小明了,还有小刚,还有小红。 小红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女的,小明和小刚犯错总素她出来纠正。 小明是问题最多的孩纸,不会的题目都来问我们。 小刚和小明是基友。 偶尔还会有甲乙丙丁出来比比爬山谁最快。 你妹啊。你自己爬山用多少时间问我个屁。 小马虎是最喜欢打翻墨水的人。 每次打翻墨水还要我帮他猜猜那个墨水下面神秘的答案。 你们都是来混饭吃的吗。】 注1:来自网络。 江稚鱼和沈佳雁总算忘了些许刚才咒怨带来的阴影,在电脑面前笑得前仰后合,江稚鱼转发了:【哈哈哈哈】。 第二条动态还是刚才那个同学的: 【返校带什么?一颗勇敢的心。】 第三条总算换了一个人了,是一个同班不同校的人:【中考失利的同学请注意:上海中心大厦632米,广州电视观光塔600米,上海环球金融中心492米,南京紫峰大厦450米……】 第四条:【请批卷老师用高分肆意羞辱我,让我产生配不上这么高的分的羞愧感(微笑)】 接下来是整整几页的考前终极版,转了你就赢了,让江稚鱼刷的目瞪口呆,她中考前一天一直到今天都没怎么刷空间,主要是不想对答案。 江稚鱼于是叉掉了□□空间,打开了百度贴吧,她最近关注了一个叫做b城中学的吧,本来是想问问军训的事情,却意外的得到了一些其他信息。 比如今年轮到新高一的教导主任是个教政治的,听说性格扭曲,见钱眼开;还比如说食堂二楼的炸猪排饭很好吃…… 不过现在点进贴吧,飘在首页的大部分是之前录取线没出来,问分数的帖子,来问今年本部和分部的分数线,还有竞赛班的分数线。 也有活跃的小伙伴建了□□群,正在首页吆喝大家加入,江稚鱼复制粘贴群号码,搜索,跳出来验证问题:中考分数? 江稚鱼输入739,然后点击发送申请。 几乎是秒通过,江稚鱼进群的那一瞬间,群里就开始撒花了,一整排地欢迎大佬。 江稚鱼后来才发现,那个分数可以瞎填的,大家都填的999或者是0这种一看就很离谱的分数,只有她诚实地填了,并且掉了马。 江稚鱼继续和沈佳雁水贴吧,还有就是一些问,认不认识教语文/数学/英语的xxx老师。 当然了,还有一些卷王,求高一的资料推荐,但是江稚鱼今天贴吧里看到最卷的是一个高二学生发的帖子,自述在走廊上捡到了一张高三的模拟卷,自己做了一遍,想求一份标准答案。 江稚鱼迅速截图,发到空间,配文:【高中部真的是牛人辈出(牛)(牛)(牛)】 突然,江稚鱼又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戳了戳旁边的沈佳雁,说:“这个有意思,我发你一份!” 沈佳雁好奇地凑到电脑屏幕旁,说:“感觉高中好辛苦的样子……” 江稚鱼把手机放到一旁,说:“发给你了。” 沈佳雁于是拿出手机,打开来看了一眼,说:“没有啊?” 江稚鱼再次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发送错人了。 与此同时,晚上八点。 陆星言收到了来自【云间游走的鱼】发来的一条消息: 【:恭喜您从初中3.0升级到高中1.0! 此次更新做了以下调整 ●角色等级调整为【低年级生】 ●修复了科目不全的bug ●【地理/生物】模式强势回归 ●新增【地理/生物作业】【地理/生物测试】等剧情 ●【地理/生物老师】等角色强势回归 ●在线时间延长至14h ●新解锁副本:会考 ●加入了【军训】功能(一周)。 ●【运动会】及其他大型活动副本重置。 ●副本【美术】【音乐】【微机课】强势回归。 ●新增功能:【校内网】 ●新增角色:【学哥】【学姐】【初中狗】 英雄技能/职业刷新公告: ●【语文老师】刷q技能升级(议论文 )(2篇至5篇每周) ●【数学老师】职业升级,获得技能(初级高数) ●【生活老师/指导员】粉墨登场(此英雄住校学生可体验完整版)】 注2:来自网络。 作者有话说: 大约就是一些高中日常,现在想想,在那段只有考试和刷不完的题的日子里,其实也有很多鲜活的精彩的活动,比如社团,文艺晚会…… 第6章 不过下一秒,对方就撤回了消息:【抱歉抱歉,发错了。】 陆星言回:【没关系。】 陆星言:【谢谢。】他说的是奶茶,也是小纸条。 江稚鱼发了一个笑脸过去,说:【不客气,大家以后都是同学,(抱拳)】 她开玩笑说:【提前抱一下大佬大腿。】 陆星言盯着她发的表情包看了半天,觉得她的话很是奇怪,江稚鱼是这次中考全市第二,在b中初中部也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她并不比自己差。 陆星言把她的话归结于她很谦虚。 他不知怎么回她,要是她问起自己的名字,该怎么说?想起那日在文具店她的“咬牙切齿”,陆星言迟疑了,自己一定会被拉黑吧? 好在她没有问,陆星言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江稚鱼给陆星言发消息的时候,沈佳雁问:“小鱼,你在跟谁聊天?” 江稚鱼说:“刚才发给你的消息发错人了,发给我们之前在文具店还有书店的那个大佬了……” 沈佳雁说:“你怎么知道他是大佬?”沈佳雁不认同:“他哪里有小鱼厉害!谁也比不上小鱼!” 在沈佳雁心里,江稚鱼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好友学古典舞多年,身段气质都是一流,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情商也高,没有人不喜欢她。 江稚鱼说:“我现在不是和他一起学英语嘛,感觉出来的,应该是个厉害角色,而且我问过他了,他都把数学必修一给学完了,这才几天?” 学霸之间是有感应的,有时候短短的相处和接触就能对对方的水平有个初步判断。 沈佳雁悄悄吃味:“我怎么感觉小鱼你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 江稚鱼立刻反驳:“没有!他和陆星言一样,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谈不上印象好不好的!” 江稚鱼笑着抱住沈佳雁,说:“如果一定有人排在我前面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雁雁,其他人都不行!” 沈佳雁想挣开她又挣不动,红着脸说:“我怎么考的过你?”不过江稚鱼能这么说,说明沈佳雁在她心里的地位确实不一般。 江稚鱼是一个,即使她喜欢某位男生,她也不能容忍这位男生比她分数高,势必要考过他! 爱情?爱情在分数和排名之前算什么? 更何况,刚结束了中考的江稚鱼对谈恋爱这件事很是嗤之以鼻,要是谁来追求她,她保准会把他当作自己前进路上的拦路虎,绊脚石,指不定还是年级上哪个竞争对手派来的! 初三的学生也有十五岁了,虽说b中是重点初中,但也有那么几个过早萌动春心的,只是很明显,江稚鱼不在此列。 突然,企鹅跳出来一条提示:【您的好友xxx时隔189天终于发了一条说说,快去看看吧。】 xxx是年级上的一个男生,真名叫冯子争,江稚鱼和他不同班,只是互躺列表的关系,不过江稚鱼对他略有耳闻,听说他有在和他们同班的一个女生偷偷谈恋爱。 江稚鱼打开企鹅空间,最上面就是冯子争的动态:【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和你上同一个高中,爱心】然后配图,是一张握在一起的手,能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的手。 沈佳雁捂住嘴巴,说:“冯子争胆子也太大了吧?” 江稚鱼往下一刷,发现评论已经一堆999了,她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发之前肯定屏蔽老师了。” 不过冯子争谈恋爱的事情在年级上也不是什么秘密,估计他们班班主任也知道。 沈佳雁说:“其实我听说他们班班主任知道这事情,还找了他们家长谈话。” 江稚鱼问:“然后呢?” 沈佳雁说:“听说冯子争他妈气疯了,他女朋友爸妈更生气,两家差点在老师办公室吵起来……” 江稚鱼吃了一惊,说:“那他们还能继续在一起?” 别的不谈,要是江稚鱼谈了个对象,她对象爸妈和自己爸妈吵起来,江稚鱼肯定二话不说就分手,她家老江和老薛是世上最好的爸妈,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和骂他们。 江稚鱼很不能理解,父母都在办公室吵起来了,那肯定闹得很难看了。 第6节 沈佳雁说:“我也是之前听的八卦,听说那次之后,他们明面上是分手了,但偷偷还有联系,害!就是瞒着家长而已,假意说分手罢了,所以中考一结束,又明目张胆秀恩爱了。” 沈佳雁说:“主要冯子争中考考得不错,他应该在竞赛班,他女朋友也在高中本部,没耽误学习,家长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江稚鱼点头,是这个道理,成绩好的学生总是能得到优待,家长和老师也会格外宽容。 说句不好听的,就拿中考状元陆星言来举例子,假使他谈了个女朋友,说不定他班主任还会表扬他,松弛有度,并不是全然死读书的人,让大家向他学习如何保持良好心态。 江稚鱼又刷新了一下企鹅空间,冯子争那条说说已经有100+赞了,评论也多了几十条。 沈佳雁对此咋舌,说:“这下,还没进高中,冯子争就要成为年级上的名人了。” 沈佳雁扳着指头算,说:“现在还没开学,就在年级上出名的,除了陆星言和你,现在又要多一个冯子争了。” 江稚鱼用手指向自己:“我?为什么?” 沈佳雁看向毫无“自知之明”的好友,感叹道:“小鱼!你可是只比陆星言差一分啊!说起来,你哪里比陆星言差!第三名可比你差了十五分!现在你和陆星言就是准高一年级的雌雄双煞!老多人来打听你呢!” 沈佳雁说:“之前那个三班的男生还来问我要你的企鹅号……” 江稚鱼说:“要我企鹅号干什么?难不成想要向我宣战?” 江稚鱼轻轻哼一声:“什么雌雄双煞?年级第一迟早是我的,我的名字要独一份地压在陆星言头上,并列也不成!” 江稚鱼手指一动,点开企鹅的好友通知,果然看到了一长串的小红点,然后通过了那些认真填上姓名的人。 江稚鱼有强迫症,她的列表里必须有整齐的备注,连真实姓名都不敢报的人不可以出现在她的好友列表! 既然要压过陆星言,这个暑假就要抓紧卷,江稚鱼第一想法还是找沈佳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问:“雁雁,你现在是什么时候有空?要不我们那个时候一起去图书馆?” 沈佳雁很不好意思地说:“小鱼,我又报了一个辅导班,现在一天排满了,没办法和你一起去图书馆了。” 江稚鱼做题的时候喜欢和人交流,最好是她做一本习题,对方再做一本习题,做完之后互相交流自己觉得不错的题目。 所以江稚鱼不喜欢一个人埋头做题,她以往都是和沈佳雁结伴的,她和沈佳雁做了两年的初中同桌,对彼此都很了解。 说起来,江稚鱼为了能和沈佳雁一直做同桌,可是和初中老班定了君子约定,要不然班主任也不会让两个成绩好的学生一直坐一起。 排座位表一向的规律就是,用好学生带差学生,不会把好学生塞到一边,再把差一点的学生塞到另一边。 但是江稚鱼和沈佳雁想和对方做同桌的愿望比较热切,所以答应了老班苛刻的成绩要求,这才做了两年的同桌。 沈佳雁给江稚鱼出主意,说:“要不然你去贴吧找找?我看有人发帖子,找组团去图书馆的。” 于是江稚鱼真去了贴吧发寻人贴。 【图书馆组团找人贴!楼主刚中考完,想找个人一起去图书馆打卡写试卷,顺便预习准高一的内容,数学物理化学英语都可以!楼主还可以推荐辅导资料,有意者+□□:8888888,男女不限,但最好是妹子。】 没过多久,就有人回复了:【不是b中的可以吗?】 江稚鱼无情地拒绝:【不行。】 【是b中的,但不是准高一,准高二的学长可以吗?(坏笑)】 贴吧里的人鱼龙混杂,看出来江稚鱼用来发帖的号是个女孩子,真正想去图书馆学习的人没多少,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还有高年级的来看小学妹的。 江稚鱼没生气,沈佳雁已经生气了,说:“这都是什么人啊?b中高中部的人难道就这个样子吗?你看看这个人说得什么话?还要你爆照?美的他!他怎么不飞到天上去,和太阳肩并肩?” 江稚鱼叉掉贴吧,双手捧脸,叹气,说:“看样子,我是只能一个人去图书馆学习了……” 沈佳雁说:“那个书店大佬不也在图书馆学习吗?其实你们可以结个伴,反正你们都是沉迷学习的人。” 小鱼不用说,沈佳雁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好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好友在年级的排名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好友本身聪明,加上付出了努力。 至于那位大佬,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一听就是卷王,估计也是个心里只有学习的主。 江稚鱼说:“他太高冷了,沉默寡言,生人勿近,还是算了。” 然而这时候,江稚鱼却收到了高冷大佬的消息,他说:【我看见你在贴吧找图书馆一起学习的人……】 江稚鱼:【(小尴尬)是的。】 陆星言:【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陆星言提醒:【贴吧里也有很多并不是b中的人,你不要随便加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陆星言只见过江稚鱼短短几面,她确实如传闻一般热情爽朗,对人不设防,说实话,她突然开口跟他说话的时候,陆星言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擅长与人交际,生活里也沉默寡言,与他不熟的人觉得他冷冰冰的,不好接近。 他给江稚鱼发那几条消息,其实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但他自己把这归结于,江稚鱼这样对人不设防,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不好。 反正自己每天也去图书馆,就算要探讨问题,陆星言觉得他的水平,应该可以。 就是第二天的时候,陆星言稍感后悔,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因为江稚鱼太热情了,她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一直散发着光芒,让人无法忽视她。 她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张父母长辈都喜欢的极有亲和力的甜妹脸,有礼貌且情商高,先是不动声色地夸了他一番,又请他喝奶茶,搞得陆星言很不好意思。 陆星言拒绝了江稚鱼的奶茶,说:“不用。” 他一贯这样冷淡,换做旁人就会觉得陆星言大约是不喜欢自己这样自来熟,便退却了。 但是江稚鱼没放在心上,她把吸管的外包装一撕,往奶茶杯里一戳,自己喝了。 江稚鱼笑着说:“那你要是想吃点什么,我包了!三楼水吧的吃的都可以!” 江稚鱼平时的零花钱不少,因此说得很豪气。 江稚鱼说:“我没想到大佬你会回我的帖子,万分感谢,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互相进步,不要客气!” 江稚鱼态度这样自然,倒显得陆星言放不开了。 陆星言很少反思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一次,他开口解释了,他说:“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江稚鱼明白了,眼睛笑得弯弯的,说:“好。” ?陆星言有些不解其意,不过见她已经把奶茶拿回去喝了,他松了口气。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说陆星言并没要江稚鱼的奶茶,但是江稚鱼给了,陆星言不好不承情,所以他主动问她:“你最近有什么需要探讨的问题吗?” 正中江稚鱼下怀。 江稚鱼说:“sean大佬,我必修一还没开始看,不过以后恐怕有需要打扰你的地方,我看你在写学校发的卷子,要不我们对个答案吧?” 按照b中的惯例,这些卷子开学后的归宿大概率是垃圾桶,也不会有老师讲。 当然了,好学的同学,例如江稚鱼一类的,就会和同学对个答案,把错误找出来,以达成提高自己的目的。 陆星言默默地把写好的数学,物理,化学的卷子推过去。 江稚鱼翻了一下,发现陆星言物理化学的卷子已经写完了,数学写了一半,江稚鱼的心里适时地升起一阵危机感。 江稚鱼的物理和化学也已经写好了,但是她数学才写了第一章。 是她懈怠了! 江稚鱼拿来铅笔,在她和大佬不一样的答案上面画圈做标记,大部分都是一致的,有不一样的,江稚鱼当场就在草稿纸上再算了一遍,一般都能得出是谁做错了的结论。 有些题目是江稚鱼算错了,有些是陆星言算错了,江稚鱼拿笔把自己的错误改掉,剩下那些“疑似”对方算错的题目,江稚鱼最后推给他,谦虚地说道:“大佬,你看看,这些题目我们不一样,你要不再算一遍?” 陆星言刚才已经从余光里看到了她的动作,知道她已经算了一遍,那么这些题目就是自己做错了,他接过卷子,发现江稚鱼已经贴心地用铅笔在那些题号旁边画了小三角。 陆星言就在卷子旁边列了几个式子,演算一遍,果然是自己错了,他轻声向江稚鱼道谢,然后拿笔修正了答案。 他一抬头,刚好看见她得意的笑,是那种带着小骄傲的笑,大约是在说“你看,我算的没错吧?”。 陆星言也忍不住笑了,她真的很可爱。 交流题目永远是学霸之间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江稚鱼和陆星言本来就是差不多水平的学霸,所以交流起来无障碍,一起学习也事半功倍。 江稚鱼开始一边自学必修一,一边做数学卷子上那些朝纲的题目,她偶有不会的,就拿去问一下陆星言,不过也就一两次,而且有时候陆星言还没开口,江稚鱼就恍然大悟,把卷子拿回去了。 再有的,陆星言就在图上画了一道辅助线,不用他开口,江稚鱼就会了。 学霸的交流,大部分时候是无声的。 就这样,半个上午快过去了。江稚鱼离开了座位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两根烤肠和一杯水果茶。 她把水果茶和一根烤肠递给陆星言,说:“果茶,少糖的。” 陆星言这次没拒绝,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到早上出门前母亲塞给他的几颗德芙巧克力,他有低血糖的毛病,所以随身会带一些甜的东西,虽然他并不喜欢甜食。 不过,感觉江稚鱼还挺喜欢甜食? 陆星言干脆把这些巧克力都给了江稚鱼,推到她面前,说:“巧克力,榛仁味的。” 江稚鱼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她当着他的面撕开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她脸上的笑容笑得更开了,说:“谢谢。” 江稚鱼住的地方离图书馆不远,所以她中午会回家吃饭并休息一会儿,下午再过来。 江稚鱼开始收拾书包,她问陆星言:“你下午还来吗?” 陆星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来的。” 下午。 江稚鱼到图书馆的时候,发现陆星言已经到了,少年坐在窗边,在看一本书,从封面的字来看,是一本英文书。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一半洒在少年脸上,一半洒在少年的书上,江稚鱼静悄悄地走过去,在光的照映下,空气中的灰尘都能看到一清二楚,但看不清少年脸上的毛孔。 少年的皮肤好得出奇,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肤白,头发眉毛皆浓密,一双丹凤眼在不笑的时候显得很是冷淡,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信号。 饶是江稚鱼这种审美要求很严苛的人,都不得不承认,sean在她所见过的人当中,颜值绝对排no.1,她有一瞬间的心神晃动,随即在心里把自己骂醒:江稚鱼!你想什么了?美色就是学习的拦路虎!等你高考完,考上大学,什么帅哥没有?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是意志动摇的时候吗? 江稚鱼在心里念了两遍数学公式,终于平心静气了,她轻手轻脚坐到陆星言对面,拿出书开始学习。 不料,陆星言放下了书,抬头看她,他本来紧抿的唇角开始松动,悄悄上扬,他问:“还有需要对答案的试卷吗?” 江稚鱼刚把数学卷子掏出来,忙说:“大佬等等!我现在开写!今天下午应该还能再写三张……” 陆星言说:“没关系,不着急,你慢慢写,你可以把这些卷子带回去,你写完了对完答案再还给我就好。” 江稚鱼也不跟他客气:“感谢大佬!你放心,我会好好爱护你的卷子的,明天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江稚鱼不是一个喜欢借别人东西太久的人,江稚鱼心想,要不今晚熬个夜?把数学卷子写到大佬的进度,把答案对完,把大佬的卷子还回去好了? 结果,陆星言说:“我明天有事,可能来不了了,卷子不着急还,你慢慢写,你不是还要看书吗?” 第7节 江稚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大佬,你明天去做什么?” 陆星言如实回答,说:“我准备报一个数学辅导班,不过时间有些赶了,还得明天去看看。” 事实上,对于陆星言这种中考状元,辅导班老师恨不得倒贴钱让他来,陆星言这话说得实在谦虚了,他要是想的话,中途插班都没人有意见。 不过这时候,江稚鱼还不知道他就是陆星言,还深以为然地点头,说:“这时候,暑期第一期辅导班的人数估计统计的差不多了……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辅导班难道会放着钱不赚?应该能报上了,对了,我可以问下,你报的哪家辅导班吗?” 陆星言报了个名字。 江稚鱼吃了一惊,说:“我也是报的这家,周一三五上午七点半的课,这么巧?” 不过江稚鱼转念一想:“b城有名的辅导机构就这么几家,他家又是做数学出名的,咱俩碰到一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诶?要不然你报我那一班吧?” 陆星言却想到另一个问题,她大约还不知道自己是陆星言吧?自己现在是sean,她好像不太喜欢陆星言。 要不要和她主动说下?但看着她热情邀请自己一起当辅导班同期同学,陆星言又把话默默吞下去了,这个时候告诉自己就是她最讨厌的竞争对手兼死对头,好像不太合适。 陆星言沉默的这一会儿功夫,江稚鱼把他递过来的卷子塞进文件夹,小心地收进书包,她突然奇怪地叫了一声,问:“诶?你为什么不写名字啊?” 陆星言心好似漏了一拍,好在他平时就情绪不外露,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他不动神色地说:“最后再写。” “哦——”江稚鱼明白了,每个人的习惯不同,她喜欢在拿到卷子的那一刻,把每张卷子的名字都写好,可能大佬喜欢最后再写。 江稚鱼走的时候,陆星言还没走,他已经写完了下午的功课,现在在看英文书,他表面在看英文书,实际却在分心,余光看着江稚鱼收拾书包。 在江稚鱼准备背起书包走人,和他打招呼的时候,陆星言说:“别叫我大佬了,叫我……sean吧。” 作者有话说: 备注:1.学校发的卷子大部分是初中内容,包含一部分高中内容 2.从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初中内容很简单,是属于努力能达到优秀的程度,所以在这一阶段,我觉得智商拉开的差距不会体现的很明显,但也不是没有,比如说男主和女主在初中阶段会比一般人要学得轻松很多;像高中的话,最后能达到什么高度,在什么时候会掉队,天赋占的比例会更大。当然了,刷题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用,有效的刷题可以弥补天赋的不足。努力决定你的下限,天赋决定你的上限。 3.作者上学的年代,大家都喜欢互相谦虚,互相称对方为大佬,说自己考的不好。 4.男女主出生在小城,是小城所能出来的最优秀的人,女主这个时候还没提前学,这个进度是正常的,男主也就比女主多学了一本书。 5.进入高中后,会和初中很不一样,观念,学习方式都会改变,所以看这一段的时候,我怕大家会产生:“就这?这也是年级第一?好像没那么厉害?”因为我觉得初中太简单了,就算是厉害,也体现不出来什么。到高中那个程度,神仙打架会比较厉害。 6.成年之前没有感情线,一起默念三遍,但是作者的风格是,永远是男主先心动。后面女主心动的话,一般刚开始是因为看脸。 第8章 一个学霸,往往能从另一个学霸的做题过程中收获良多,鉴于江稚鱼把陆星言的卷子带回了家,她就有空研究了一下陆星言的解题方式。 陆星言的过程大部分都很简单,但仔细看判卷时候的得分点都写到了,江稚鱼在心里感叹,是个牛人,这样厉害的人,若是在老校区,她应该是见过的,那么想必是新校区的人了,只怕也是耳熟的名字了。 但是江稚鱼回想起在图书馆的时候,他让她叫他“sean”,她琢磨出些许意思来:大佬这是不想告知真实姓名?还是说……没必要? 江稚鱼选择尊重大佬,说起来,年级前十都是常驻选手,除了江稚鱼和陆星言,还有一个很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大佬,叫做李若愚,李若愚对外界的反应很迟钝,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看上去像一个愚人。 不过,他在物理化学这两门课上极有天赋,之前被举荐去参加竞赛,竟然以一己之力打败了高中组。 只可惜语文差了点,所以在年级前十的边缘。 这个人在年级上出名的原因,是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之前沈佳雁兴致勃勃地跟江稚鱼分享小道消息,说李若愚月考的时候,在两门考试的休息空档绕着教学楼走圈,很是异怪。 江稚鱼当时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在我们眼里,大佬看上去不太正常;但说不定在李若愚眼里,我们才是不正常的……” 由此可见,大佬有些怪癖是正常的;江稚鱼也能看得出来,sean不爱说话,大约是有些社恐的,或许喊他的英文名让他更自在吧。 江稚鱼这两天对完了答案,本来想第三天去图书馆把卷子还给他,再问问他第二天报名的情况,是否一切顺利,但是没想到,sean接连两天都没来。 他昨天是去补报辅导班了,今天为什么没来?而且,他知道她要还卷子给他的啊! 所以江稚鱼在企鹅上问他:【sean,你今天不来图书馆吗?】 过了很久,大约是图书馆快闭馆的时候,江稚鱼才收到了回复。 陆星言:【抱歉,家里有些事情,试卷先放你那吧,你方便的时候,我再找你去拿。】 他就回了这一句,企鹅头像就迅速灰掉了,江稚鱼想了想,没再继续联系他,毕竟英语辅导班快开课了,到时候带过去给他吧。 第一节 线下英语课是在周二下午两点半,江稚鱼见到了孙校长还有除了sean以外的其他五位同学。 孙校长比视频里看着的更年轻,穿衣打扮都很潮流,以至于他的时尚对于b城这个小城还有些超前,毕竟孙校长和江稚鱼的父亲差不多大,这个年纪的中年人,应当是更稳重些……而不是如此……时尚? 江稚鱼想了半天,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直到很久之后,她突然明白,是自由,是选择做什么和不做什么的,有关于选择的自由。 还没过十五岁生日的江稚鱼看着这位,感觉和传统意义上的教师都不太一样的孙校长,想起了江爸爸和她说过的事情。 江爸爸的这位老同学出生在b城下面的一个县,一路考到市里,江爸爸说,孙校长当时的成绩是可以上大学的,不过在那个年代,中专要比大学好,因为中专可以落城市户口,所以孙校长就上了师范中专,毕业后直接分配工作,去了b城仅次于b中的二中当英语老师。 孙校长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供完弟妹读书,突然就辞职了,拿了几年的工作积蓄,消失了几年,再回来的时候就自己办了英语机构。 江稚鱼第一次在孙校长身上看到了不属于这座小城的精彩,那一刻她有在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是的,不要觉得奇怪,江稚鱼只在很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出去玩过几次,再后来就被压在繁重的课业之下,虽然这些功课对她来说很简单,但这也不意味着她可以不学。 相反,聪明意味着要学更多,更深的东西。 再说了,江爸爸和江妈妈又是大忙人,平时陪女儿的时间有限,江稚鱼要是真想未来某一天出去看看,那必然是大学之后。 这些突如其来的念头很快闪过,然后就被新同学的打招呼打断了。 由于之前孙校长在企鹅群里布置过课前作业,所以大家都加上好友并打过招呼聊过天,彼此都不陌生。 江稚鱼的长相是偏甜的,但不是那种小白花长相,眉眼之间透着一股灵动,是甜妹,但不乖。 不过人第一眼都是看脸的,所以江稚鱼理所当然地收到了最多的招呼,更有一个大胆的女孩子直接上来邀请她:“你好呀,sibyl,我是cranberry,我可以和你做同桌吗?” cranberry是个短发飒爽的女孩子,在得到江稚鱼的同意后,欢天喜地的把江稚鱼拉到了自己旁边。 cranberry看上去是个酷girl,穿了件深蓝色牛仔裙,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平时不笑的时候嘴角向下,看着不好接近,放在十年后,人们把这种长相叫做拽姐。 这是一间小教室,一共只有四排桌子,中间有仅能容纳一人走过的过道,左右各有四张双人桌。 孙校长说:“来来来,大家先找个位置坐下来……”就这个时间空档,大家迅速占好了自己想坐的位置。 江稚鱼和cranberry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左边,而第一排空荡荡的,没人坐。 孙校长开玩笑说:“怎么都没人坐第一排,是怕我提问吗?”他伸出手,在空中招了招,说:“对,那个坐在最后面的男孩子,对,两个小姑娘后面的那个,坐到前面来吧。” 前面六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最后一排,江稚鱼也转头了,孙校长说的男孩子就坐她正后面,还是个熟人,是sean。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江稚鱼保证她进来的时候,还没看见他。 sean什么也没说,从桌肚里拿出一个白色单肩包,默默走到了第一排。 sean长得挺高,江稚鱼感觉他一站起来,就占据了大半个空间,走到前排一坐,是略为困难才把长腿塞进桌下的狭小空间。 这个英语辅导班一共有七个人,所以最后来的陆星言就落单了,但是他自己好像不在意。 cranberry悄悄对江稚鱼说:“sibyl,那个男生看上去还蛮酷的,我猜长大了是朵高岭之花。” 江稚鱼问:“什么是高岭之花?” cranberry说:“就是最近热播的那个电视剧,男主不就是高岭之花类型的,把这类型男主给带火了?高岭之花就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前期高不可攀,后期却为你一个神魂颠倒,失去理智,违背原则……” 江稚鱼点点头说:“听上去还挺浪漫,所以从字面上来讲,高岭之花就是那种前期对你冷淡的要死,突然一朝明白自己的心意,追妻火葬场?” cranberry有些迟疑:“好像是?”但听sibyl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还挺奇怪的。 cranberry问:“那你怎么看这种类型的?”cranberry觉得江稚鱼是个甜妹,甜妹正是高岭之花的大热cp。 江稚鱼说:“那还是算了,这种阴晴不定的,不就是情绪不稳定吗?我觉得吧,人不能追求刺激,这种很容易造成情绪内耗的,不要不要——” 江爸爸是个医生,江妈妈是个法官,他们在工作中都会遇到很多烦心事,但他们从来不会把情绪带给家庭,以及过多地给到伴侣压力。 江稚鱼真诚地建议说:“这种类型,我觉得还是电视剧里,小说里看一看,放到现实中很累的,高岭之花就是什么也不说,猜来猜去的,很容易造成误会,然后双方都没嘴,再说了,我觉得干嘛喜欢把高岭之花拖下神坛呢?大家喜欢高岭之花不就是喜欢他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样子,干嘛非得喜欢看人家为爱发疯哐哐撞大墙的样子呢?” cranberry猛然醒悟:“有道理!” 两个人在后面窃窃私语,被孙校长点了名,孙校长笑眯眯地说:“在讨论电视剧呢?” cranberry因为和江稚鱼聊天,脸上一直挂着笑,听见孙校长点名,立刻收敛,坐端正。 但是孙校长没有批评他们,而是说:“那就请这位同学来说一下,高岭之花的英文应该怎么说?” cranberry当然回答不出来,江稚鱼也是。 孙校长话锋一转,借这个话题开始了今天的课程,他说:“没关系,两位同学请坐吧,《xxx》这部电视剧今年确实很火,连我这个老年人都有耳闻,是一部仙侠剧对吧?那有人知道《xxx》的英文名字是什么吗?” 《xxx》这部电视剧因为太火,已经出了海外版,但由于英译的名字太过离谱,还上过微博热搜,所以前面有位同学站起来回答了。 孙校长说:“是的,不过很明显,这个翻译没有把《xxx》的精髓翻译出来,是吧?中华文化还是很博大精深的,你看原来这个名字就很有文化底蕴,改了个名字都像烂大街的三流小说名字了,所以说,怎样用英文来准确表达我们想要表达的东西,是很有学问的。” 孙校长说:“今天第一节 线下课,我先给你们布置一个任务,你们今天回去之后就可以准备,等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进行展示。” “那就是——准备一场英文情景剧,我这里会提供给你们三个剧本,但都是中文的剧本,你们需要自己进行翻译,然后表演出来。” 孙校长已经打开了投屏,摁了一下手动遥控器,白屏上出现了几个剧本。 《大话西游》,《决战紫禁之巅》,《荆轲刺秦》…… 第9章 孙校长的课确实很不一样,市面上大部分的辅导班,就是让学生来了之后,发一张卷子,做一个小时多,再统一讲。 不上心一点的,直接拿书店批发的习题册;上心一点的有自己的题库,打印下来让学生做。 像英语嘛,流程无非是先来听写单词和短语,然后做一套卷子,写好的同学拿去给老师改,等时间一到老师就开讲,至于那些到了时间没来得及给老师改的人,就直接听老师讲,自己拿红笔批改订正。 一般来说,两个小时的辅导课都是这个流程。 但孙校长没让他们做卷子,反而放了一些有趣的电影片段,都是一些很生活化的片段,借此开始逐句分析英语的句式和使用习惯。 孙校长在教英语,但又不完全是,江稚鱼觉得他的高明之处把应试教育和实用英语融合得很好,孙校长大约是想教他们如何去使用这门语言,但同时也融入了很多应试考试的知识点,而且他在课后也发了语法练习题,让学生回去做,这样就不必在课上浪费大量的时间。 课间的时候,孙校长出去吹风了,教室里的七个学生有的出去上厕所了,剩下的则小声交谈,互相客气地认了名字。 江稚鱼和cranberry也交换了名字,cranberry的名字叫做李蔓月,江稚鱼明白了,说:“我知道了,cranberry是蔓越莓的意思,和你的中文名字有对应!” 第8节 李蔓月点头:“bingo!那你的英文名呢,为什么是这个?” 江稚鱼这个时候已经有点后悔了,不过她还是诚实回答,说:“其实我就是瞎取的。”觉得这个名字很酷的样子,预言家诶! 李蔓月了然,这个时候前面的同学转过头来,跟她们两个打招呼,虽然不熟,但是还是聊了几句。 只是自始自终,陆星言都沉默地坐在最前面,并没有参与大家的话题,也只有他,并没有跟别人交换真实姓名。 陆星言是好看的,但他的好看带着一种生人勿近,像高原终年不化的冰雪,可远观不可靠近,大家都很自觉的避开了他:感觉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江稚鱼也发现了,今天的sean有些不对劲,虽然前几天在图书馆的时候,他也很少说话,但远没有今天这样一言不发,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让人不想靠近。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稚鱼站起来,走到第一排。 陆星言能感觉到前面出现了一块阴影,抬头,是她。 他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江稚鱼很奇怪,说:“为什么要抱歉?”sean的举动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星言说:“抱歉,昨天有事没去图书馆。” 江稚鱼说:“你已经在企鹅上和我说过了,你这个人好有意思,怎么还道两次歉?”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就像是一道温暖的日光,短暂地照亮了他。 陆星言抿唇,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没有和人相处的经验,更没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 好在江稚鱼很快把话题接过去了,她说:“没关系的,我们本来就是结个伴去图书馆学习,你家里有事就忙你的,我照常学习……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江稚鱼观察他脸上的神色,觉得他大约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过江稚鱼并不是喜欢窥探他人隐私的人,她朝他伸出手。 陆星言正疑惑,便见她往虚空里一抓,紧握成拳,又在他面前摊开,她的手心里出现了两块德芙白巧克力。 江稚鱼轻轻把巧克力放在他桌子上,说:“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就吃点巧克力吧,甜的会让心情变好。” 陆星言有片刻的愣怔,他鬼使神差地收下了江稚鱼给的巧克力,虽然他并不喜欢甜食,但他记住了这个口味,看上去,她的口味是偏甜的。 江稚鱼说:“你等下,我把你的卷子拿给你。” 陆星言刚想说不急,江稚鱼就已经两三步走回去了,没办法这个教室实在太小了。 但是江稚鱼没在自己的书包里找到,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大约是忘了被她收进来。 江稚鱼折返回去,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我今天忘带了……” “没事。”陆星言却松了口气,为心里那一丝隐秘的想法,东西不还清,那就还有再见的机会。 正说话的工夫,孙校长从外面吹风回来了, 他看见站在第一排陆星言前面的江稚鱼,笑眯眯地点名,说:“等会我们来上今天第二节 课,上节课我们说了,学英语要从模仿开始,模仿那些原汁原味的英语是怎么说的,这样吧,我们先点两位同学给上节课我们播放的视频片段来配个音……” 江稚鱼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孙校长点了她的名字,说:“那就,sibyl和sean,你们两个上来吧。” 孙校长又把原视频放了两遍,然后关掉声音,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这是一个美剧片段,江稚鱼对此并不陌生,很快就记住了台词。 她甚至没太看视频,因为sean刚好就在她的对面,江稚鱼借此机会多看了几眼,毕竟谁能不喜欢看美人? 因为他们要对话,所以难免对视,江稚鱼是觉得没什么,但陆星言屡屡避开她的视线,要么就是看旁边的地面,要么就是看墙面。 陆星言向来是一副不苟言笑,冰冷严肃的样子,所以他念台词的时候也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念书机器。 【howard(江稚鱼): you know, i''m really d you decided to learn mandarin. sheldon(陆星言): why? howard(江稚鱼): once you''re fluent, you''ll have a billion more people to annoy instead of me. ……】 注1:来自生活大爆炸。 果然,他们刚结束,陆星言就被孙校长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sean,你这有点像点读机啊,说得不错,但没有感情变化,之后结课时的课堂展示,要好好跟sibyl学习一下。” 陆星言说:“好的,明白。” 江稚鱼回到座位上之后,李蔓月写小纸条给她:【鱼鱼,你和sean认识吗?你们是不是同级来着?】 大家之前有在交流群里自我介绍,说了自己的名字(英文)和个人情况,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江稚鱼还有陆星言一样是准高一,像李蔓月就是准高二。 这里年龄最大的,还有一个准高三,都是想要提高自己的英语水平,被家长托关系送过来的。 江稚鱼在小纸条上写回复:【见过几面,我和他初中是一个学校的,但是不同校区,所以也不太熟。】 李蔓月:【晕倒,你们b中盛产俊男美女吗?】 江稚鱼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李蔓月是在夸她还有sean。 江稚鱼看向第一排的sean,他确实长得很好,站在同龄男生中简直是鹤立鸡群,他既不过分健壮,也不显得孱弱,一双丹凤眼细长眼尾向上,按理说是凌厉的,但由于他常常低垂着眼睛,反而收了攻击的气势,显得清冷起来。 江稚鱼赞同李蔓月的话,sean确实是个很漂亮的男生,甚至完美地戳中了江稚鱼的审美点。 别误会,她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心思,只是正常地欣赏美色。 江稚鱼和李蔓月闲说了这么几句,台上的孙校长已经借着刚才的片段重温一下上节课的知识。 孙校长:“像这个短片段里,我们知道普通话的英文是mandarin,这也是生活里常见但我们未必知道怎么表达的词,大家可以记一下。” 孙校长在白板上写下“once”这个单词,说:“在这个句子中,once作为连词,引导条件状语从句,从句用现在时表示将来意义,表示一种假设,还没发生的事情;如果是引导时间状语从句,多为过去时,表示动作已经发生;当然once还有其他用法,以及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它在一个句子开头的时候,可以省略主语和be动词……” 孙校长丝滑顺畅地接上了高中语法,说:“高中英语在语法这一块增加了时态和从句的类型,一共有十六种时态,但大家也不要觉得害怕,因为它也是把之前的时态细分了,大家听我说一遍,很快就能记住,没有什么难的……” 孙校长:“在高中之前,我们的时态是八种,大家最熟悉的一般现在时/将来时/过去时/进行时,这就四种了,然后过去进行时/完成时/将来时,现在完成时;前面四种不用我多说了,你们是透熟的,当然了,后面也难不倒你们,这些时态其实从名字中就能看出用法,过去xx时就说明是针对过去而言的,比如过去完成时,它的标志时had + 动词的过去分词,虽然细分为好几种情况,但总的来说,就是在这个句子里提到的时间时,这个动作已经完成了,也就是说强调‘过去的过去’,在过去的这个时间点,这个动作已经完成了;那其他的也是一样的,过去将来时就是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这个动作还没发生……” 孙校长:“当然了,我今天说的比较简单,具体的用法根据实际情况还要再多一点,那么高中虽然多了八种时态,但是也换汤不换药,我们先看下多了哪些:一般时态就是一般现在时/过去时/将来时/过去将来时;进行时态也一样,就是现在/过去/将来/过去将来进行时;完成时态也是现在/过去/将来/过去将来完成时;最后一个听上去复杂一点,但还是一样,现在/过去/将来/过去将来完成进行时……” 孙校长在白板上画了一个5x4的表格,说:“你们看这些语法就是两两组合,所以才有了16个,但用法很好记,语法是最简单的,这些时态一天就能记住,所以我不会在课上过多的赘述,只会简单在学习的过程中说一下,题目发给你们自己回去写,答案也发给你们自己改,有不懂的问题可以企鹅上问我,也可以带到这里课下问我……” 孙校长最后说了一句:“语法真的是很死板很机械化的产物,其实你看谁说话之前还把语法在脑子里过一遍?现在搞得这么繁琐也都是为了考试,当然了我们考试要好好考,这也是很重要的,通过考试是你去往更宽阔世界的方式……” 今天的两个小时好像过得特别快,江稚鱼还没意识到,下课铃已经响了,孙校长把投屏一关,说:“好了,我们准时下课,我之前说的英语情景剧,大家可以开始准备了,先商量一下选哪个剧本,然后组长告诉我……组长……就你吧,sean。” 李蔓月偷偷跟江yihua稚鱼说:“坐在前排就是有这种风险,还好我们没坐第一排。” 作者有话说: 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我中考结束的时候,有个老师给我一天讲完了十六种时态和四大句式(名词性从句,定语从句,宾语从句,状语从句)及其细分…… 第10章 陆星言这两天的心情确实很不好,他的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鉴于他平常就没什么表情变化,所以陆星言的朋友们并没有发觉他的异常,毕竟一块-50度的冰和-100度的冰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他没想到,江稚鱼会给他两颗白巧克力,他不喜欢甜食,但是身体原因又不得不随身携带糖果巧克力一类的东西。 只有这两天例外,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身上也没有带任何甜食,大约也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赌气想法。 结束英语课,他慢吞吞地站起来收拾书包,感到了一阵熟悉的头晕,然后开始手脚发软,到了那一刻的时候,陆星言觉得自己之前的赌气想法实在可笑,他这样做实在毫无意义,只是亲者痛,仇者快。 有的时候也很奇怪,人的身体好像不听大脑的指挥,明明思想很丧气,但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身体还是会调动一切力量,去对抗危险,让你活下去。 但陆星言手脚发软得厉害,看东西也看不真切了,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摸到了两块巧克力,然后用最后一丝力气撕开了包装纸,含在嘴里。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了,但手脚还是没力气,索性靠墙站了一会儿,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江稚鱼。 他不知道江稚鱼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许就是刚才他神志不太清楚的时候。 江稚鱼在他面前站定,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试探地叫他:“sean?你还好吗?” 陆星言的背离开墙面,站直身体,他的唇已经恢复血色,但脸色仍显得有些苍白,他轻轻摇头:“我没事。” 他本来以为这样说了江稚鱼就会走,哪里晓得她没动,继续看着他。 陆星言问:“你有什么事吗?”他环顾四周,说:“你是有什么东西漏在这了吗?” 江稚鱼说:“没有,我是来找你的。”江稚鱼其实在最外面的长走廊里等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没出来,才进来找他的,谁知道一进来就看见sean靠着墙,不太舒服的样子。 江稚鱼心里一慌,当即就快步上前,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有了反应。 江稚鱼刚才差点就要打120了,江爸爸是急诊科的医生,江稚鱼耳濡目染,也知道些急救常识,江稚鱼就怕他是有什么心脏病。 不过看他头上冒出的冷汗,苍白的脸色,最重要的是他手上的巧克力包装纸……江稚鱼明白了,大约是低血糖。 这个毛病听上去好像还好,但是一不注意也能出大问题的。 陆星言前面的那几撮头发因为冷汗,被打湿黏在额头上,放在旁人身上多少有点狼狈,但放在陆星言身上,是平时不苟言笑的冷美人突然露出脆弱的一面,有种奇怪的吸引力。 但瞧他的样子,大约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所以江稚鱼就装作不知道,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她本来在外面等他,就是为了问这事情的。 江稚鱼说:“昨天我去上数学课了,不过没瞧见你,我是想问,你报上了吗?” 江稚鱼本来是想课间问他的,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孙校长提到前面去做课堂展示了。 陆星言摇头,这几日,陆妈妈因为丈夫的事情焦头烂额,陆星言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母亲增加事情。 毕竟这次事情的导火线,也和陆星言来上英语辅导班有关系。 这一切都要从陆星言那个生物学意义上的垃圾爹说起。 陆父本是医学院高材生出身,毕业后顺利就职于b市一家三甲医院,谁知陆星言小学的时候,陆父突然发了羊癫疯,从医院辞职,下海经商去了,然后赔的连裤衩都不剩。 这些钱自然是由陆妈妈帮忙还的,陆妈妈在体制内,现在是陆书记,说起来当年也是佳偶天成,一个是医学院的高材生,一个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两个人毕业后都是铁饭碗,按理说是别人羡慕的一家子,如果不是陆父突然发“羊癫疯”的话。 陆妈妈这些年一直在帮陆父还钱,以至于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当年单位分配的居民楼里,手上也没有余钱。 但陆父并没有多感激妻子,在无数次的争吵后,两个人已经分居了,陆妈妈只是因为陆星言还有体制内的工作,所以还在维持这段婚姻关系。 这次的争吵,是因为陆妈妈托人把陆星言送到了孙校长的英语辅导班里,这个中间人从前追求过陆妈妈,这件事不知从哪儿被陆父知道了。 久不回家的陆父一回来就是找陆妈妈算账的。 陆星言不愿意再想,他的神色更沉了几分,好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过,所以才长久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陆星言说:“没报上。” 江稚鱼还以为他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毕竟,错过辅导班,对于一个热爱学习的学霸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江稚鱼安慰他:“没关系的,其实还有第二期的,七月底开始,你可以报那个时候的,等我学完了,我跟你说说这个辅导班教的怎么样……” 第9节 陆星言垂眼看她,她实在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她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她大约是猜到了自己有低血糖,所以一直留在这里,确认自己没事了再走。 是的,江稚鱼确实是这么想的,她怕他没恢复好,一个跟头栽到地上去,到底有图书馆一起写试卷的情谊,而且就算今天这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江稚鱼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这时候,外面有助教敲门了,他左手上拿着一串钥匙,右手指背扣了扣门,发出声音,把两个人的注意吸引过去。 助教说:“教室里的小情侣注意下,我们要锁门了哈,快点出来。” 毕竟助教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少年背靠在墙面上,微低头,垂眼,看着身前的少女,而少女仰头与他对视,眼中充满担忧。 助教是个年轻的大学生,在他们转过头来的时候,心里啧啧赞叹:诶哟,现在的小孩子,长得一个赛一个的俊! 助教说:“你们别紧张,我们这里是辅导机构,只管你们学习,其他不管的……”助教补充:“放心,不会跟你们家长说的,而且我也不认识你门,出来吧出来吧——” 江稚鱼和陆星言异口同声地解释:“不——我们不是——” 但助教啪嗒把门一锁,他伸出手想要拍拍陆星言的肩膀,发现自己够不着,拍到陆星言手臂上了,他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老师是过来人,都懂的,你们是孙校长今年带的学生吧?加油哈,孙校长收的学生我知道成绩都很好的,你们好好读书,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助教把钥匙一收,哼着小调,潇洒地走了:“我的青春就像一只小鸟不回来~~” 真好啊,这么朝气蓬勃的年纪,遥想当年——诶!不过,现在的小孩子发育还挺好,个挺高! 剩下江稚鱼和陆星言尴尬以对。 江稚鱼呵呵笑了两声,说:“助教老师还挺幽默的哈——”太尴尬了!她和sean大佬之间明明是纯洁的学习小组的情谊,她的心里只有学习,绝对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江稚鱼说:“我一看就是热爱学习的好孩子,怎么会早恋呢!”她扭头问陆星言,说:“你说是不是?” 陆星言低头看她,江稚鱼长得很漂亮,而且她不像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她热情爽朗,看见谁都是一副笑脸,没有人会对她生出恶感。 陆星言心念一动,问她:“你很讨厌早恋这件事吗?” 江稚鱼突然语塞,主要是不明白陆星言为什么这么问,但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说:“也没有吧,其实我们初中也有人早恋的,如果两个人都不耽误学习,一起进步的话,我觉得还是很好的事情……不过……” 江稚鱼说:“但是谈恋爱肯定会分走一部分精力,大部分人还是会受影响吧……而且家长老师知道了肯定也不同意,到时候吵起架来,谁还有心思学习?” 江稚鱼摇摇头说:“不行,太可怕了,反正我是不会早恋的,谈恋爱这件事,等高考结束不好吗?” 江稚鱼补充一句,开玩笑一般地说:“谁要是来追我,想和我谈恋爱,我只会怀疑他是不是我的竞争对手!想让我分心,好让我让出第一名!” 陆星言突然沉默,她好像真的对第一名执念很深的样子。 陆星言说:“是的,高中的时候,还是不要早恋,以学习为主比较好。” 江稚鱼像是找到同道中人一般,兴奋地说:“是的!sean,让我们一起努力学习吧!” 江稚鱼抬手想拍他的肩膀,就像每次拍沈佳雁一样,以表示朋友之间的友好情谊。 但是……她错估了陆星言的身高,打到了他的手臂。 陆星言本来想躲开的,但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的,愣是由着江稚鱼一巴掌拍到了他的伤口上。 隔着衣服,陆星言手臂上的淤青隐隐作痛,其实江稚鱼那一巴掌很轻,就相当于摸了一下。 主要是陆星言昨天跟陆父打了一架。 就这一瞬间的异样,江稚鱼好像看出什么不对劲了,问他:“你,怎么了?是,还不舒服吗?” 江稚鱼不知什么时候离他离得很近了,她能看到sean又长又翘的眼睫毛,还有……他眼角还留有一点痕迹的淤青。 江稚鱼心下一惊,他,和别人打架了?还是家里人打他? 陆星言及时地和她拉开距离,她太聪明了,他并不想被她看出来。 陆星言说:“试卷你不着急还,我暂时也不需要,你用完了什么时候方便还都可以。” 然后他朝她点头示意,背上书包就走了。 …… 最近,沈佳雁总是从好友的嘴里听到一个名字:sean。 好像还是个男生,并且沈佳雁发现好友的数学暑假作业竟然做完了。 所以数学辅导课上,沈佳雁很是幽怨地问好友:“小鱼,sean是谁?” 江稚鱼说:“就是那个咱们之前在书店遇到的同级大佬,现在和我一个英语辅导班的那个男生。” 沈佳雁说:“我知道,我是想问,他大名叫什么?他应该也是咱们年级叫得出来名字的人吧?就像小鱼你,即使是新校区的人,没见过你,也知道你的名字!” 江稚鱼说:“我没问。” 沈佳雁:“为什么?” 江稚鱼说:“因为英语课上只要用到英文名字,大家都习惯叫英文名字了,也没人叫中文名字,我问的话也太奇怪了——” 江稚鱼忍不住想到助教说的话,她发誓她对sean并没有任何想法,虽然他长得很符合自己的审美,私下问名字这件事情,好像多少有点暧昧,尤其在对方并没有主动说的情况下。 江稚鱼说:“而且他独来独往的,我和他也不怎么说话的。”是了,江稚鱼的课间搭档是李蔓月。 至于落单的陆星言,一般他坐在哪组附近,孙校长就让他和那组三人一组进行对话练习。 陆星言还是每次雷打不动地坐最后一排,有时候孙校长想得起来就把他提到第一排,想不起来他就继续坐最后一排。 大约是孙校长后来也发现陆星言实在太高了,坐第一排不太好,也逐渐地不提他到第一排了。 而陆星言每次好巧不巧就坐在江稚鱼后面,江稚鱼的搭档李蔓月来的很早,每次都占第三排,有时候是左边,有时候是右边,但陆星言每次都刚好坐江稚鱼正后面。 第一节 课前,孙校长给学生们布置了英语情景剧的任务,并任命陆星言做组长,陆星言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做事情还是尽心的,他当天晚上又拉了一个没有孙校长的小群,进行了群投票,最后选出了《大话西游》这个剧本,经过一场激烈的讨论,大家选定了其中一个经典片段。 所以这天上完课,孙校长走后,陆星言及时站上讲台,让大家留一下,进行一个角色的分配。 角色一共有7个:牛魔王,至尊宝,紫霞,香香,铁扇公主,蛤ma怪,众小妖(兼旁白)。 李蔓月问:“组长,我们怎么分配?自行协商吗?” 陆星言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报一个人物,你们举手,如果有角色不止一个人报名的话,就抽签。” 大家异口同声:“好。” 但是,除了蛤ma怪没人抢,其他或多或少都有两个人以上报名。 陆星言说:“那还是抽签吧。”于是陆星言把草稿纸撕成八个均匀长条,扔掉一个,在上面写上角色名字,折叠起来,让大家一起上来拿。 李蔓月问江稚鱼:“sibyl,我是紫霞诶,你是什么?” 江稚鱼(囧):“我是牛魔王。” 李蔓月愣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问:“你们谁是铁扇公主?” 辅导班七个人,一共四男三女,其中两个高一的,四个高二的,一个高三的。 除了陆星言以外,其他人都在聊天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很熟悉了。 所以李蔓月开玩笑说:“让我看看我的情敌是谁?” 谁知一片静默,那四个人看看自己的纸条,都摇头。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了唯一没动静的sean。 陆星言神色平静,说:“是我。” “咳咳咳——”江稚鱼刚领了纸条坐在一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然后有被呛到。 江稚鱼看过大话西游这部电影,怎么说呢,铁扇公主也就是牛夫人的台词,嗯……她想象不到sean挥着帕子,说,从前恩爱的时候你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牛夫人的样子。 !就是英文台词也很尴尬啊! 而且江稚鱼演的还是那个大渣牛·牛魔王。 不过江稚鱼发现,这次的抽签结果就是很离谱,那个高三男生抽到了香香,一个高二男生抽到了至尊宝,还有一个高二男生和一个高二女生抽到了蛤ma怪和小妖(兼旁白)。 怎么说呢,看到其他人的选角后,江稚鱼觉得自己也不是很离谱了。 当大家都得知了各人的角色后,李蔓月说:“哇哦,我开始狠狠期待了。” 陆星言对于自己要演牛夫人这件事,内心并无太大波动,他说:“那好,就这样定了,大家回去后把企鹅群的备注改一下,在自己的英文名后面加上角色名,我们先各自写一下自己的台词,然后发到群里来互相批改一下,等确定下来台词,自己也背的差不多了,再找个时间排练一下。” 李蔓月举手提问:“组长,那我们排练的话,要不然先有对手戏的自己排一下,然后最好再一起,你觉得呢?” 陆星言点头,说:“可以的,大家如果不想麻烦,可以先线上排练。” 不知道为什么,江稚鱼觉得,李蔓月对于要做陆星言“情敌”这件事好像很期待一样。 虽然很刺激,但想到自己是牛魔王,江稚鱼蔫了。 作者有话说: 有存稿,一般定时,发之前顶多改个错字。 还有,为什么蛤ma会是口口,叹气 第11章 但是回去第一件事,要写台词。 江稚鱼回去后冲了个会员,把这部电影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大约是大半夜看的,感触良多,看完了在企鹅空间写了篇《观后感》日志,发出去的瞬间,江稚鱼觉得自己是当代大文豪。 直到企鹅提示她:有好友访问了你的空间,快去看看吧。sean赞了你的日志。 江稚鱼赶紧点进去,深更半夜的,竟然有3个赞,再仔细一看,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雁雁点的,还有一个就是sean。 江稚鱼盯着sean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全黑色的图片,看着还挺压抑的,也有点酷。 雁雁在下面给她评论:【俺也要去看!小鱼你就是俺学习的动力!】 云间游走的鱼回复:【`(。n_n。)′~~去吧去吧,电影还不错……而且在电影有很多写得很好的句子,偶都抄下来了……】 雁雁:【表示猕猴桃里没有这部电影!俺记得有的啊~颇感无奈】 云间游走的鱼:【企鹅视频有,不过要充会员,忧伤啊……】 江稚鱼私信沈佳雁,把账号和密码发给她:【用我的吧,我刚充了会员。】 沈佳雁:【谢谢小鱼!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x时代4要上映了!】 江稚鱼对此感到头疼:【还看啊?】 沈佳雁:【有始有终嘛!小鱼~好小鱼~】 第10节 江稚鱼:【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佳雁心里偷笑,傻小鱼,这是最后一部了,没有下一次了,不过她知道好友是依了自己,才故意这么说的。 沈佳雁心想,小鱼真是太好了,小鱼是她除了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人!真希望她们能一直在一起上学!以后工作也在一起! 沈佳雁没有想过,除了朋友以外,生命中还可能会出现一个叫做“对象”的生物。 叉掉和雁雁的对话框后,江稚鱼犹豫了一下,点进和sean的对话框,她往上翻了一下聊天记录,一大堆的数学公式,是了,除了聊数学就是聊数学,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比纯洁! 但此时此刻,江稚鱼忍不住想起,今天白天,她近距离观摩sean那张脸,他的五官很精致但是不显娇气,皮肤细腻光滑比女孩子还好,他的鼻梁高挺,甚至可以在上面滑滑梯,咳咳,这只是一个奇怪的比喻,江稚鱼把这些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开,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江稚鱼把写好的英文台词发给他,说:【台词我写好了,是发给你整理吗?】 然后一气呵成地关掉电脑,洗澡上床准备睡觉。 但江稚鱼睡前又忍不住摸了一会儿手机,她一打开手机企鹅,就看到sean弹出来的消息。 sean:【好的。】 sean:【写得挺好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把月光宝盒翻译成……ipone5s?】 江稚鱼:【我进行了一些小的改动,孙校长不是也鼓励我们二次创作嘛,我想着这个剧本其实是搞笑中带着悲伤,还涉及到对于爱情的理解……我们表演的话,索性都走搞笑路线算了,这样大家也能放得开一点,你觉得呢?】 江稚鱼又发了一段台词给他,是改动的剧本里至尊宝对紫霞说的那段经典台词。 【至尊宝:you should kill me! and i also should be died! once a sincere amor belong to me , but i didn’t cherish it.it is toote to regret it after losing it. it must be the ultimate pain in the world. just cut my throat, please don’t hesitate! if god can give me a chance, i will tell her there words. “i love you”. if god wants to give a time limit, i’ll say this love willst 10 thousand years! (紫霞长叹,抛剑,拾剑,抱剑)紫霞:so,what can you tell your wife? 至尊宝:i have to tell her the truth. so i must get the iphone5s back. then call her and exin everything. but i hate myself that i can’t get the phone back. i ......】 注1:台词来源于网络。 其实也没有改动太多,就是把月光宝盒直接替换成了ipone5s,融入了现代化的东西之后,这个剧本变得更无厘头了,正如江稚鱼所说,大家就弱化那些有关爱情的思考部分,开开心心地演一场搞笑的戏。 毕竟台词太正经了,他们也放不开。 sean:【好,等他们都交齐之后,我再做改动。】 江稚鱼:【辛苦大佬!大佬早点睡!我先睡了!】 江稚鱼发了一个顶锅盖溜走的表情包。 sean:【好的。】 事实上,江稚鱼并没有睡觉,她跑到b中新生群开始水群了,短短十几天,这个才建起来的新生群已经有六七百人了,要知道,不含分部的话,新高一本部总共才六百多人。 很明显,这个群里还混了不少其他学校,或者是其他年级的人。 江稚鱼一点进去,发现聊什么的都有,老师的八卦,食堂的饭菜,学校的宿舍……除了学习,其他什么都聊。 群里有人问b中的校花是谁? 大家聊起这个话题异常来兴趣,尤其是女孩子们,毕竟!谁不爱美女!公认的漂亮女生是路过时,都会偷偷看一眼的程度。 群友a:【你问高中部还是初中部?】 【都行。】 群友b:【高中部我不知道,不过初中部的话,应该是韩瑾吧?】 群友c:【还有我江女神!怎么没人提江女神!智慧与美貌的代表!】 江稚鱼当时心中就升起不妙的猜想,不会说的是自己吧? 果然下面就有人带她大名了。 群友d:【我也投江稚鱼一票!韩瑾都没考上b中,现在都不能算b中的一员了!】 群友e:【大家别吵了!都是美女!不要捧一踩一!】 群友f:【大家别忘了,江稚鱼好像就在这个群里。】 是的,之前由于江稚鱼申请进群的时候,老实地填了真实姓名和中考分数,直接在群里掉马了,不过是因为她一直潜水,所以被大家淡忘了。 毕竟,每天这个群无论什么时候点开,都是99+消息呢! 大家讨论初中部的校花没有个结果,又把视线投向高中部,江稚鱼想插话都插不上。 终于,寻了个空档,江稚鱼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请问大家,现在高二和高三的年级第一是谁啊?】 江稚鱼顶着“云间游走的鱼”这个马甲,自认为大家应该已经忘了她之前掉马的事情,毕竟那条消息都不知道跑到几百页消息记录前面了。 但还是有江稚鱼列表的人认出了她,心说,果然是大佬,一心只有学习! 这个问题……还真没人知道,准高一的还没进入高中当然不知道,而能在这个时候进来水群的高二高三,多半也是不怎么关心学习的。 群友g:【好像没有固定的人吧,第一都是轮流做,高中的题目很难的,很难有一个人一直坐稳第一,基本上前十的人都不怎么固定……我只听说过大概在七八年前,倒是出现过一个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天才人物……】 好了,这就是以后江稚鱼的奋斗目标了。 江稚鱼又水了一会儿群,get到了许多新知识,比如说食堂菜单红黑榜,军训必备物品,短短的时间里,她甚至摸清楚了这一届新高一的班主任备选名单…… 正当她水群水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她收到了sean的消息。 sean:【高二分了文理之后,一般分开排名,第一名都不太固定,准高三最近结束的一次全市统考,前三名来自两个理科竞赛班,第四名是文科竞赛班的。】 江稚鱼:【谢谢!】 sean:【早点睡。】 江稚鱼:【好的。】 江稚鱼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她把手机放回去充电,啪一下关掉床头灯,把被子往头顶一拉,脑袋又从被子里钻出来。 黑暗里,江稚鱼睁大着双眼,她想,为什么sean要对她说“早点睡”呢? 这种类似于晚安的话,好像总在学生时代,包含着那么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陆星言的动作很快,他几乎是在所有人交齐的第二天,也就是当周周末,把剧本整理好了,发到群里。 由于写剧本改剧本,大家都需要和陆星言交流,大家发现,好像sean只是话少了点,但是很好交流的嘛,有什么问题也会尽心尽力地去解决,和他偶尔开开玩笑他也完全不在意。 所以陆星言一发到群里,下面一排排的: 【sean神威武!】 江稚鱼混在中间发了一句,然后下一秒就看到sean在群里艾特自己,点进去一看,江稚鱼坐在电脑面前拍着胸脯,说:“还好还好,原来是对台词的事情。” 也是,sean的性格才不会在意他们起哄。 陆星言在群里让大家以小组为单位,自己组织排戏,这个小组自然是以有对手戏划分的,一共三组:江稚鱼(牛魔王),陆星言(牛夫人),李蔓月(紫霞);至尊宝,香香和紫霞;□□怪和众小妖兼旁白。 那就要再拉小群了。 李蔓月去私信江稚鱼:【sibyl,你拉个群吧,(斜眼笑),毕竟我们两个是你大老婆和小老婆,你才是主角。】 江稚鱼:【囧,好的。】 于是短短时间内,江稚鱼有关这个英语辅导班的群已经有三个了。 他们挑了个晚上的时间来对台词,只是进度不太顺畅,一开头就是牛魔王(江稚鱼)娶紫霞(李蔓月)的戏,江稚鱼和李蔓月还能无所顾忌地说说笑笑,一口一个“霞霞老婆”,中文英文都说的贼溜,李蔓月也很配合。 但只要一轮到江稚鱼和陆星言,两个人就变成了无情的念台词机器,因为陆星言一直是那样冷淡正经。 *丫鬟(旁白):大王,小姐她跑了!她留了封信说你不应该讨小老婆,害得她没有新姑爷了!现在不知道去那里了…… *铁扇公主:啊,原来你想娶那个贱人作小老婆! *牛魔王:我忍无可忍,我早想把你给休了! *(两人打做一团。) 注1:来自《大话西游》剧本。 就这一段剧情,两个人反反复复磨了好久,李蔓月在旁边看了半天,突然说:“大王,你和铁扇两个也太像陌生人了吧……” 因为刚才和李蔓月打打闹闹习惯了,江稚鱼下意识地说:“诶——谁叫你们两个虽然是我名义上的老婆,但是其实都喜欢至尊宝呢!我和铁扇也是貌合神离嘛!” 李蔓月说:“那我是被至尊宝伤了心,心灰意冷答应你的,但是铁扇心里还是有你的,铁扇虽说之前和至尊宝谈过,那都是过去式了,铁扇,你说对吧?” 李蔓月突然cue到陆星言,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三个人同时成了静止画面,但想不到陆星言竟然点头,说:“是的。” 陆星言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说:“抱歉,是我不够投入。” 确实,铁扇公主的角色对于他而言,实在是颠覆性角色了。 不过既然抽到这个角色,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拖大家后腿的。 于是陆星言努力试着去理解人物性格,模仿人物语言。 由于这一场大部分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对话,所以李蔓月就在旁边做场外指导。 李蔓月作为紫霞的主要戏份在至尊宝和香香那里,说起来他们划分小组也只是很粗略随便地划分了一下,到时候还是要合起来排几遍的。 李蔓月说:“sean,你应该再愤怒一点,铁扇公主很凶的,你太平静了,感觉根本不在乎牛魔王是不是移情别恋,记住!你现在是一个妒妇!” 陆星言说:“好的。” 但是每次陆星言按照她们要求,叉着腰,面无表情地说:“混蛋!我们现在正式离婚,以后谁也别管谁!”的时候,江稚鱼和李蔓月都忍不住笑场了。 救命!明明是另一种语言,为什么还能无差别理解,太好笑了救! 最后,大家已经不记得自己说到哪里了,就这样勉强顺了两三次,最后江稚鱼拍板决定:“那这样吧,我们还是找机会线下排一遍,自己先把台词背背熟?” 其他两个人都没意见。 结束线上视频后,李蔓月来找江稚鱼聊天,说:【sibyl,sean好纯情啊哈哈,一看就没有谈过恋爱,平时看他很高冷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平易近人的。】 是了,在整个排练过程中,陆星言都没有提出什么建议,而是任由两个女孩子指挥,虽说他念的没什么感情,但看得出来有在尽力配合了。 江稚鱼:【囧,真的鸭梨山大了,我恨我为什么拿到牛魔王这个渣男角色,我面对sean实在是渣不出口啊——】 李蔓月:【赞同,谁面对sean那张脸能渣的下去啊哈哈哈——sibyl,你抓住机会!线下排练的时候,拿出大渣牛的气势出来!】 李蔓月:【姐姐跟你说句实话,sean大概率是高中男生颜值巅峰,你这把不亏!】 李蔓月这个人说话向来不注意,她说:【啧啧,不过我们sibyl也不差呀,能被我们sibyl渣是他的福气,sibyl,我猜你在你们班一定是班花了!】 江稚鱼:【不,(深沉),是搬花的那个搬花。】 两个人各自在电脑前笑成一团。 江稚鱼说:【我的目标是!年级第一!我的心里只有学习,绝不可能早恋!即使是sean那样的大美人,我也绝不会心动!】 李蔓月肃然起敬:【可以!非常可以!】 第11节 李蔓月说:【刚才和你开玩笑的,哈哈,不过,上了高中,确实不要早恋比较好,以后谈恋爱的机会很多,但是学习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就算是再好的男生,也不值得我们浪费未来和前途,而且这个时候的感情,谁能知道,是不是被皮囊迷惑了眼,只是一时悸动,却错当成了真爱……】 李蔓月叹息说:【姐姐我就是初三的时候分了心,这才中考失利,没考上b中,去了二中,二中的师资升学率什么的都不如b中,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再看一年前那个人,早就变成蚊子血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李蔓月:【这样的惨痛先例不止我一个,比比皆是,sibyl,真的,心中无爱,拔剑自然神,这个时候,什么都比不过成绩,成绩不是一切,但是只有好成绩,才是入门券。】 江稚鱼不由得在电脑面前点头:【谢谢cranberyy,我明白!】 太可怕了!她绝对不允许男人成为她年级第一路上的拦路虎! 作者有话说: 备注: 1.我们当年高中是有文理一起排名的,当时我在重点班,每次月考期中考之后,老师会在晚自习的时候把人一个个叫到走廊,谈成绩,老师会拿一个表格,上面不仅有你各科的分数排名,理科的单独排名,还有总排名,然后问你这次的考试有哪些失误,下次的名次目标之类的…… 2.08-20年江苏高考模式比较特殊,是语数英+物理+化学/地理/生物(理科),语数英+政治+历史/地理(文科)等级,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会慢慢在文中用具体的故事展现给大家 3.当年贴吧确实很盛行,真的会有人讨论校花,但是也不是像小说里那样腥风血雨,初中部多一点,高中部比较少讨论(可能大家都没时间吧) 4.作者的一些话: 小的时候,我看过一个对我来说是恐怖故事的故事,大概是一本儿童读物,主人公在辅导机构遇见一个保洁阿姨,发现保洁阿姨是她老师的妹妹,保洁阿姨说,当年她的成绩也很好的,不比她哥哥差,就是因为她偷偷谈恋爱成绩一落千丈,所以没能考上大学,保洁阿姨梦想的职业就是当老师……因为很久远了,所以我也记不清具体了,但是当年真的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后来念书的时候,一直胆战心惊,怕自己哪天脑子不清醒…… ps:作者并不是反对早恋哈,身边也有人高中走到婚纱,两个人高考都去了985,感情一直很好的~如果能一起进步其实还是很好的,不过咱们还是遵守学校规定哈哈。 然后其实高考呢,只是人生的一个节点,如果已经过去了的呢,就放下它,继续努力就好,也不要太在乎了,因为人生很长,还有很多未知的可能,人生不一定只有读书这条出路;但是!!如果还没高考的小朋友,不要相信那些什么读书无用论,高考真的算是中国一个相对公平的考试了,你可以通过它改变命运的,不管怎么样,它是一个入门券,你拿到了,入场了,就不重要了,但是你得拿到啊!这就像我们说,工作几年后,没人在意你哪个大学,只在乎你工作能力,可是你要进来,得过招聘的门槛,是不是? 第12章 陆星言觉得江稚鱼最近好像在躲着自己,他向来对别人的情绪敏感,但是他与江稚鱼之间,向来是江稚鱼主动说话。 所以陆星言变得更沉默了,尤其在江稚鱼陆星言,李蔓月三人一组的时候,从前江稚鱼还会主动cue一下他,可现在她和李蔓月打打闹闹,很少和他主动说话了。 陆星言不由得反思自己,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吗?或者说是他太冷淡了。 他默默注视着前方的江稚鱼,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的侧脸,看见她对李蔓月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生来就是人群中的焦点,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光和热。 江稚鱼好像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她和他完全是不一样的两类人。 陆星言从前在新校区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名字,毕竟他们两个常年霸占着年级第一的宝座。 提起陆星言,大家更多的带有一种敬畏,大约是他常年不苟言笑,看上去不好接近。 而提到江稚鱼,她的人缘简直好到爆,在年级上收获了一茬又一茬的小迷妹,总而言之,是成绩好,长的漂亮,且多才多艺的集合体。 所以……是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吗? 陆星言看着江稚鱼,有些走神,虽然在外人看来,他那是标志性的面无表情。 突然孙校长就点名了陆星言,问他:“sean,你来说一下这道题选什么?为什么?” 孙校长在讲之前的语法作业,他会在课前带大家对一下答案,然后挑几个觉得重要的题目讲一下。 但陆星言刚才在走神,他低头看了一下面前的试卷,孙校长大约是讲到第2页了,但是一页上面有20道题目。 陆星言沉默了三秒钟,再多一秒钟,孙校长就要察觉出不对劲了。 是前面的江稚鱼小声的提醒他,第24题,选c。 于是赶在孙校长点其他人之前,陆星言开口说:“选c,因为先行词本身是that时,要用which。” 孙校长说:“很好,我们来回顾一下关系代词which的用法,which引导非限制性定语从句,这种定语从句主要是对整个主句或主句中的某一部分所叙述的事实或现象加以总结概述,补充说明或者用来评述肯定或否定别人的陈述或想法,表明事物的状态或结果,可位于句中句尾,但不能位于句首,在从句中作主语,宾语表语或定语,可指代主句整个概念也可指代单个先行词……” 孙校长继续提问:“那么sean,你来回答一下限制性定语从句和非限制性定语从句的区别。” 这是他们才学习的一个概念,比较容易混淆,江稚鱼把讲义翻到那一页,想偷偷举起来给后面的sean看。 不过sean貌似并不需要,他很流利地说:“限制性定语从句是先行词不可缺少的定语,如果省去,主句的意思就不完整或不明确。非限制性定语从句只是对先行词作附加说明,如果省去主句的意思仍然清楚。除此之外,限制性定语从句与主句之间不用逗号,分开非限制性,定语从句与主句之间要用逗号分开……” 孙校长继续问:“还有呢?” 课堂已经陷入了一片沉默,孙校长平时笑呵呵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他有一种敬畏之心,或许是因为他传奇的经历,也或许是因为他到目前为止展现出来的,和其他老师不一样的丰富的学识…… 真的,谁能抵抗得了孙校长的,死亡三连问,大家最害怕的就是被孙校长突然提问,尤其是课前的语法回顾。 孙校长提倡寓教于乐,通过一些生活化的英语视频片段,讲一些俚语,同时把本节课需要掌握的语法引出来,然后让大家自己课后再去做题。 李蔓月悄悄对江稚鱼说:“妈耶,好可怕,小鱼你还记得吗?我已经被这些关系代词给弄得头晕脑胀,说起来我高一的语法就学得不好,所以才过来补课的。” 李蔓月说:“sean神好厉害,他是把这些东西都搞清楚了吗?” 事实证明,说悄悄话的同学容易被老师点名。 下一个被点到的就是李蔓月。 孙校长说:“看来cranberry很想回答问题,那就你来补充一下吧!” 李蔓月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全靠江稚鱼的提示,结结巴巴的说着:“限制性定语从句可以用……用,用that引导;非限制性定语从句应该用which……” 李蔓月一边说,一边往讲义上瞄。 孙校长挥挥手让她坐下了,又把江稚鱼提上来:“sibyl,我看你一直在帮助同学,这个举动本身是好的啊,但是呢,也要相信同学可以自己答出来,对不对?” 江稚鱼尴尬的站起来。 孙校长说:“那有关于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讲义上一共有5条, think说了2条cranberry说了1条,你把接下来的几条说一说吧,说不全也没有关系,你先说,其他同学还可以再补充……” 陆星言看见江稚鱼被提问,下意识的想要提醒她,说起来,小声给人提词这件事情,还真不符合陆星言一贯的风格。 但他当时没想那么多,直接就开口了,谁知道他还没说完一句,就被江稚鱼大大方方的声音覆盖了。 江稚鱼说:“限制性定语从句的关系代词做宾语时可省略,非限制性定语从句的关系代词作宾语时则不能省略介词后的关系,代词也不能省略。还有一条就是限制性内容总结一般只修饰线性词,非限制性定语从句可以修饰先行词,也可以修饰其整个句子或句子的一部分。” 但是孙校长并没有“放过”她,继续问:“举几个例子来看一看?” 江稚鱼思索了一下说,“像卷子上的第26题,“he is the man whom you can turn to for advice”,这个句子的固定搭配是turn to sb for advice,当介词to在后面的时候,前面的关系代词whom可以省略,但如果把to提到前面,变成“he is the man to whom you can turn for advice”,就不能够省略to whom。” 孙校长说:“好的,请坐。所以我们在做选择题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个句子中到底用的是哪一个动词短语搭配,如果这个动词短语搭配是包含介词,一定要注意介词所在的位置。好了我们语法就讲到这里,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再课后问我,现在我们来开始今天的英语学习。” 孙校长的英语课照例过得很快,说起来他并不要求像其他英语老师一样,不停的要求他们背单词,而是更注重一个整体的理解,希望他们能够在具体的情境中来理解单词和短语的意义。 比如说他讲到近来热播的电视剧,就会顺势带出电视派生聚“tv spin-off”这个短语,孙校长不仅会讲汉译英,也会讲英译汉,毕竟两种语言之间的理解还是有偏差,如何尽可能的通过翻译来缩小这种偏差,也是学习使用英语过程中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江稚鱼好像有些懂了,为什么孙校长会让他们表演英语话剧,还让他们自己写台词进行翻译。 今天的课程快结束之前,孙校长问起了英语话剧的事情,问:“现在大家选的是哪个剧本?台词写的怎么样了?” 当然是由组长陆星言来回答,陆星言说:“我们选的大话西游,台词已经写好了。” 孙校长也没多问,只说:“那你们汇总一份台词给我,我给你们看看其中的用法有没有问题。” 然后孙校长把书往胳膊下一夹,宣布下课。 陆星言依旧慢吞吞的收拾书包,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的。 然后他看见江稚鱼站在了自己面前,他心想,她已经好几节课不主动跟他打招呼了,大约也是因为他之前太冷淡了,他是不是应该热情一点? 但是陆星言实在不习惯和人打交道,他一句话在肚子里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江稚鱼先开口。 江稚鱼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卷子,轻轻放在他的桌面上,“谢谢你的卷子。” 她神色如常,声音如常,依旧是那个热情爽朗的江稚鱼。 有关于江稚鱼不理陆星言这件事情,好像只是陆星言的一个错觉。 于是陆星言又想,大约是他想多了么?或许是她朋友众多,而他在他的众多朋友里显得并不起眼,所以单纯的被忘记了。 陆星言沉默了片刻说,“不客气。” 江稚鱼说:“下节课我请你喝果茶,就当是感谢你把卷子借给我。” 陆星言说:“不用了,你已经请过我了。”陆星言想了想又说:“要不然我请你喝吧,谢谢你上一次留下来。” 陆星言觉得她上次大约是看出来了,只是照顾到他的面子,并没有说而已,怎么说呢,任何人和江稚鱼相处都会感觉很舒服。 江稚鱼有很多朋友,她对每个朋友都真心以待,她会毫不犹豫的帮助朋友,却不会窥探他们不愿吐露的心事。 江稚鱼身上最宝贵的一个品格叫做尊重。 陆星言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低血糖这件事情,他自小就有这个毛病,刚上小学的时候晕倒过,把身边的同学都吓到了,自此以后就没什么人愿意跟他玩了。 毕竟同学的家长都会叮嘱孩子离他远一点,以免被“赖上”。 说起来,低血糖突然发作的时候,有的人的肢体会有颤动,有时候会被误认为是癫痫发作,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挺可怕的。 说起来那天,但凡陆星言再恢复的慢一点,江稚鱼就真的要打120了。 不过确认sean没事后,江稚鱼也没有多问,她礼貌的给他留了个人空间,就好像发生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所以面对江稚鱼,陆星言也没有隐瞒,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和江稚鱼解释,只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就这么说了。 陆星言说:“那天我低血糖犯了,多谢你的巧克力,还有你的帮助……还有很抱歉,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 江稚鱼摆摆手说,“小事,小事,这算什么?你放心,吓不到我,我爸爸就是医生,我平常听说过不少凶险的事情呢!反正你没事就好啦,你也别放在心上,这年头嘛,大家都有点小毛小病的,什么胃炎啦,低血糖都很正常——” 江稚鱼起初只是想用不在意的语气让陆星言放平常心,但是她不小心就对上了他的眼睛,以至于心里一慌,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陆星言知道她是安慰他,被她逗笑了。 陆星言轻易不笑,然后他一笑就犹如冰雪消融。 江稚鱼赶紧把视线挪开,心说美人误我,不行,她可是要考年级第一的女人!怎能如此心猿意马?于是她又勇敢的抬起头,毫无畏惧的看了回去。 江稚鱼坚信自己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偶尔会被美色晃花了眼,以至于产生一丝丝错觉。 sean是真的好看,只是遇到的时机不对,真是太可惜了。 江稚鱼第1次打破原则,因为她很想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她问出口了:“sean,我可以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吗?” 江稚鱼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真名叫江稚鱼,你呢?” 陆星言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慌乱。 作者有话说: 后天掉马。 wb:晋江舒月清。 第12节 第13章 江稚鱼期待的看着他,他却看着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他终于决定下定决心,决定还是如实以告的时候,江稚鱼故作轻松的岔开了话题,说:“没关系。” 陆星言说:“sibyl,我……”他害怕她生气,也怕她觉得自己奇怪。 但是江稚鱼已经飞快的说起了另一件事,她说:“组长,要不然我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一起排练一下吧?” 课程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距离最后一节课也只有一周的时间了。 而在最后一节课上,他们要进行课堂展示。 江稚鱼说:“我看大家这个暑假都很忙,他们高二高三的自然不用说,就连我们这些要上高一的也是一堆辅导课,要不然就排练一次吧?反正我们私下里也对过台词了。” 江稚鱼好像不给陆星言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完:“现在就是组长,你看我们服装和道具要不要准备一下?我之前在淘宝店上看到有可以租的服装,还有道具……” 江稚鱼飞快的说完之后,她右手举在耳侧,漂亮的手指弯曲在空中抓了一抓,像是在打招呼一样,和陆星言告别:“组长你考虑一下,其他也没什么事了,卷子也还给你了,我就先走了。” 江稚鱼把单肩包往身上一带,潇洒利落的走了。她还是有点伤心的,于是她决定奖励自己一顿麻辣烫,这种在江爸爸和江妈妈眼里是垃圾食品,对于江稚鱼却是快乐源泉的食物。 孙校长创办的全科教育就位于b中高中部旁边的悦达广场,所以江稚鱼走几步就到了卖麻辣烫的地方。 学校附近这边的砂锅麻辣烫好像特别的多,而且15年的时候,大多都是那种私人开的麻辣烫店,食材放在那种推拉门的冰柜里,然后拿一个塑料小盆,自己去拿,用塑料签串好的丸子或者肉。 这种小店,不像后来连锁的张亮或者杨国福麻辣烫有批发的汤底,大多都是自己家熬的骨头汤或者鱼汤,所以汤底的味道就很决定一家麻辣烫的客流量了。 江稚鱼哼着小调走进了这家名叫“王姐麻辣烫”的小店,老板娘是个中年女人,说:“盘子和夹子在门口,素的5毛或者一块,荤的一块两块三块都有……” 这顿麻辣烫一共是13块钱,13块钱的简单快乐,成功的让江稚鱼的心情好了起来。 事实上,江稚鱼也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她这个人从来不去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说起来人家不想说名字,自己又何必去问呢? 不过沈佳雁听说了这件事后,她提出了一个新的看法,她说:“sean不会在年级上的名声不太好听吧?要不然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说起来大家都是高中同学,说不定还是一个班的呢!” 沈佳雁说:“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看小鱼漂亮,所以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佳雁只见过sean几面,具体的样子难以一五一十的回忆起来,只知道他是个长得很出色的男生。 沈佳雁一拍脑袋说,“小鱼我想起来了,他还真的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不不不……”沈佳雁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说:“就是从小于你目前的描述来看,我觉得sean很像和我们同级的新校区的一个男生……” 江稚鱼疑惑,“你说谁?” 沈佳雁说:“就是那个在中考前被女朋友甩了的张朝华,然后中考失利,最后只比竞赛班的分数线高了一分,擦线进的竞赛班!” 沈佳雁说:“之前他也是争中考状元的热门选手呢!年级上也有不少人压他的!” 初中有没有早恋呢?当然有了,尤其是在初二升初三这段时间,少男少女们开始脱去稚气,总有那么些春心萌动的人。 只是重点初中的学生也很卷,每年中考竞争激烈,只要一想想排名,大部分人还是能够按捺下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继续无欲无求的努力学习。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不在乎,或者说比较自信的,又或者说生性如此,就比如说张朝华。 张朝华此人在年纪上的名声不太好听,倒不是他人品有什么大瑕疵,而是只要提到他,必然提到他的花边绯闻。 沈佳雁说:“我听说张朝华初一的时候就偷偷谈恋爱了,甩他的那个女朋友都是第3任了,要我说呀,他也是活该!” 在那个时候,大家对于早恋的印象还是不好,几乎有这样一种刻板印象,只要早恋就不是好学生,虽然有时候人们会因为某个人成绩好而对他略有宽容,但是把张朝华和年级上其他好学生相比较,张朝华就很容易被人诟病了。 张朝华倒也没有劈腿,也没有听说有哪个女朋友出来声讨他,但是他在年级上已经是花花公子的形象了。 尤其因为张朝华每次谈的女朋友成绩都不太好,但是长得漂亮,很难不让人认为他只是一个肤浅的只看外貌的人。 江稚鱼问:“对了,甩他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沈佳雁说:“就是韩瑾啊,新校区的初中校花,听说她每天打扮的可好看了,冬天的时候穿裙子,夏天的时候穿长靴,每次跑操的时候,大家都看她。” 沈佳雁说:“不过她成绩不好,大概这次是没考上高中的。” 江稚鱼问:“那他们为什么分手?” 沈佳雁八卦的说:“说起这个就很有意思了,反正听说是韩瑾甩的张朝华,韩瑾对张朝华说,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所以就在中考前把他甩了,啧啧,我就说吧,中考前不要谈恋爱,万一分手了,大受打击,来一个中考失利,张朝华还算他运气好,有一点底子在,万一考砸的太厉害,连b中都去不了,不是太可惜了?” 江稚鱼沉思,她沉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 过了一会儿江稚鱼如梦初醒的抬头,她摸着下巴思索,“难道sean就是张朝华?” 沈佳雁说:“我觉得有可能,正常人为什么藏藏掖掖的,不愿意说名字?张朝华在年级上的名声不太好听,而且中考前又出了这种事情,都快成为笑柄了,所以他不愿意说真名也能理解。” 江稚鱼问:“那他长什么样子?” 沈佳雁说:“应该挺好看的,从年纪上的说法来看,应该算在学霸中颜值排名前几的了,要不然他也不能谈到三个漂亮的女朋友啊,听说他理科成绩挺好的,尤其是数学……” 江稚鱼说:“这个我知道。”毕竟年级前10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个,虽然说第一第二常年被江稚鱼和陆星言霸占,江稚鱼更多的是关注陆星言的成绩,当然了,其他的潜在竞争对手江稚鱼也会关心一下。 就是这些八卦新闻,江稚鱼确实没有关注过。 由于江稚鱼是老校区,但是张朝华和陆星言都在新校区,所以江稚鱼并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江稚鱼不由得出声道:“他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情场老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沈佳雁说:“谁知道这些男生呢,他们花花肠子最多,不过既然sean有可能是张朝华,小鱼你离他远一点,我听说他最喜欢和漂亮的女生谈恋爱,只怕你被他盯上了!” 沈佳雁越想越觉得可能。 面对好友担忧的目光,江稚鱼坦荡的说:“雁雁,你放心,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在我心里有什么东西还能比学习更重要?” 沈佳雁当然知道,但问题是,小鱼是个颜控啊! 江稚鱼好像知道好友心中所想,伸手抱住好友说,“雁雁和学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其他什么也比不上!好了我们去看电影吧,你不是说今天去看x时代4吗?” 江稚鱼笑眯眯的说:“你看就凭着我陪你去看x时代4这份义气,就知道我对你的友情,日月可鉴了!” 但是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江稚鱼很是恍惚,她第1次对这份牢固的友情产生了怀疑。 江稚鱼恍恍惚惚的扭头,问沈佳雁:“雁雁,你老实跟我说,这应该是最后一部了吧?” 沈佳雁抹着眼泪说:“555,是的。”看样子还沉浸在剧情里。 江稚鱼终于松了口气,但是看到好友这样子又心生不忍,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别哭了雁雁,我请你去吃肯德基的圆筒冰淇淋吧!” 江稚鱼和沈佳雁已经认识9年了,她们小学的时候就是同学,然后又考到一个初中,幸运的分在了一个班。 江稚鱼的爸爸妈妈工作都忙,而沈佳雁的爸妈也不怎么过问女儿,所以在大部分节假日里,不是江稚鱼去找沈佳雁,就是沈佳雁去找江稚鱼。 两个人最常去的地方是新华书店,新华书店旁边有一家肯德基,里面的圆筒冰淇淋只要三块钱一个,她们会在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请对方吃冰淇淋。 有时候吵架了,请吃冰淇淋也是她们和好的标志。 可是沈佳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在为电影里某个男配的死亡而难过,说:“呜呜呜,明明前几部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个大渣男,可是他死的时候,我觉得他好惨啊呜呜呜——” 沈佳雁说:“我刚才去网上搜过了,他们说其实最后除了女主都死了,呜呜呜呜,我好难过——” 怎么说呢?这部剧确实让人很难受。 江稚鱼主要是觉得离谱,夸张而绚烂的描绘手法,完全脱离实际的故事,虽然在画面上给人一种震撼的力量,但仔细看又讲之无物,华丽的外表下什么也没有。 江稚鱼摸了摸好友的头:“雁雁,那些都是假的,别难过了,咱们去吃冰淇淋吧,好不好?” 沈佳雁反手抱住江稚鱼,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呜呜呜,你说好朋友到最后真的会决裂吗?无论再好的友情到最后都会分道扬镳吗?” 江稚鱼叹了口气,这孩子被三流电影荼毒的不轻,她说:“当然不会了!我们的生活和电影里的又不一样,谁的学生时代会是电影里那样的?一点也不靠谱嘛!” 江稚鱼抱住好友,说:“雁雁我们不会那样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生你的气,也绝对不会跟你决裂的!我发誓!” 江稚鱼跟好友出去玩了一天,回家打开电脑发了一条空间说说,【终于和雁雁一起凑到了同一天没有课的时候、一家很不错的牛排、就是电影差点看睡着了。。。。(配图)(配图)】很快sean就给她点了赞。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稚鱼看着sean的头像,心情复杂,她索性什么也不想了,把电脑一关,上床睡觉了。 后来在上课的时候,江稚鱼看到sean总会觉得很别扭,大约是因为会忍不住想到他坎坷的情史。 以及……sean被韩瑾甩了的事情。怪不得他看上去心情一直不好。 啧啧,恋爱误人啊,引以为戒,引以为戒,江稚鱼每次见到sean的时候都会在心中默念两句,然后就能奇迹般的放平心态。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节用来展示的英语课。 先前的小班课教室太小,孙校长特意提供了一个大一点的教室,他带了一个相机过来,准备记录学生们的这场表演。 江稚鱼负责这次表演的服装,她在网上的淘宝店租了一些衣服,连头饰和假发都有。 而李蔓月负责给大家化妆。 这天,李蔓月拎了一个大的化妆箱过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饰演香香公主的那位男生惊道:“女装……真的要这么彻底吗?” 是的,好几个男生抽到了女性角色,所以他们要换裙子,戴假发,虽说之前群里起哄着说女装就女装,没什么大不了……但真看到李蔓月拿了这么多化妆工具出来,“香香公主”直接倒退一步,他身上已经换好了裙子,别扭的摆弄着裙摆,看着那一箱瓶瓶罐罐,惊恐的说道:“cranberry,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蔓月直接抓住他的手,把他拽过来:“坐下,闭眼!”李蔓月直接拿粉扑上手,给他先上底妆。 “咳咳咳——”“香香公主”疯狂咳嗽,有被脂粉的香味呛到。 很快男同学就变成了一张大白脸,眼神幽怨,像是李蔓月手里的人质。 李蔓月有一个爱好是cos,所以她的化妆品很是齐全,然而除了李蔓月以外,其他人对化妆一窍不通,只能排着队等李蔓月化妆。 其实蛤ma怪和小妖没有什么需要画的地方,牛魔王和至尊宝也没有,主要是三位女性角色,紫霞,香香和铁扇公主。 李蔓月是紫霞,sean是铁扇公主,李蔓月手里正画着的那位是香香公主。 李蔓月拿了一个粉扑给江稚鱼,说:“小鱼,我这边快好了,你帮我给铁扇(sean)上个底妆,我这边好了,刚好帮他画眼影,没什么难的,你就直接糊上去就好了……” 江稚鱼本来在旁边环手看热闹,还真别说,虽然香香公主是个男生,但是裙子一穿,眼线一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大家这时候都站在旁边。看着李蔓月给香香公主化妆,对于当时的他们而言,这实在是一门神奇的技术。 直到江稚鱼被李蔓月塞了一个粉扑,他有些茫然无措的看向已经换好了裙子的sean,这件铁扇公主的裙子对于sean来说有些小了,但是他的脸足以让人忽略这条不合身的裙子。 饰演旁白的那个女生悄悄说:“妈耶,sean真的……就是小说里的雄雌莫辨的大美人吧,他穿女装比我还好看……” 当时,江稚鱼手上拿着粉扑,站在陆星言面前,陆星言垂眼看她,睫毛微动,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他们都听到这话了,但是陆星言看上去没有反应,感觉很好欺负的样子,江稚鱼被心里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江稚鱼定了定心神说,“要不你坐下,我先给你上个粉底?” 陆星言说:“好。”他沉默又顺从的跟着江稚鱼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鉴于身高问题,江稚鱼只能站着给他化妆,她按照刚才李蔓月的做法,在手心里按了一泵粉底液,然后点在了sean的脸上。 sean的皮肤可真好啊,即使这么近的距离,江稚鱼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瑕疵,江稚鱼心想,能谈那么多女朋友,还是有点资本的。 陆星言一直很安静的由着江稚鱼摆弄,他低垂着头,任由江稚鱼捏着他的下巴左右转动,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手指,点在自己的脸颊上,不过心猿意马也就那么一会儿,毕竟当江稚鱼的粉扑扑上来的时候,陆星言只觉得脸疼。 陆星言其实可以挣脱江稚鱼的手的,但是他没有,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脸成了一面墙,而江稚鱼就成了刷墙的人。 第13节 直到李蔓月解救了被江稚鱼“挟持”的陆星言,李蔓月那边给香香公主化完了妆,然后一转头就看着江稚鱼捏着sean的下巴,就像是一个纨绔子弟在调戏良家妇女,最要命的是江稚鱼砰砰砰的拍粉扑,李蔓月震惊,说:“sibyl,你搁这砌墙呢?” 江稚鱼松开了手,看见李蔓月那边已经结束了,也松了口气。 江稚鱼把粉扑还给李蔓月,说:“我已经打好底了,应该还行吧?” 她扭过头去看sean的脸,满意的点点头,说:“我觉得还挺均匀的。” 李蔓月是觉得全靠sean的脸撑住了,江稚鱼挤了那么多的粉底液,sean没卡粉真是一个奇迹。 等到陆星言画完全妆,李蔓月又给他扣了个假发,然后倒退一步,拍拍手:“完美!” 确实完美,当sean抬头看她的时候,江稚鱼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直到李蔓月把大家叫醒,说:“大家快点擦擦口水!等会儿就上台了!” 李蔓月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她又迅速的给自己化了个妆,然后把外纱一套,红盖头一一带,主动挽上了江稚鱼的手,说:“大王——我们走吧——” 李蔓月眨了一下眼睛,说:“咱们现在可以成亲去了——” 是了,第1幕就是成亲。 陆星言沉默的跟在他们两个后面,容貌昳丽,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大美人。 大约是大家都换上了戏服,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开玩笑。 “至尊宝”开玩笑说:“江魔王,你的原配这么美,你竟然还要娶小妾,真是太过分了!” 是了,陆星言现在饰演的是铁扇公主,是牛魔王的原配。 而江稚鱼饰演的牛魔王第1幕戏就是娶紫霞。 江稚鱼下意识的回怼过去,直接喊他剧里的名字,“大家都知道铁扇虽然嫁给我,但是一直对你这个前任念念不忘,至尊宝,我看你才是那个最薄情寡义的,紫霞,香香还有铁扇,你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戏还没开演,气氛已经很到位了。 最后一节英语课,很是圆满,以至于后来的高中三年陆星言都在想,那大约是他和江稚鱼关系最好的时候了。 起码她不会像之前那样那么讨厌他。 最后孙校长给他们拍的照片留念,7个少年男女穿着戏服比着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穿着裙子的少年,他的五官有一种逼人的美丽,眼睛却平静像湖底见不到天日的石头,他好像目视前方,但没有人知道他在看前面的江稚鱼。 而江稚鱼头上顶着两个牛角,笑呵呵的搂着李蔓月,少女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就像是人群中永远发光的小太阳。 英语辅导课就这样结束了。 接下来的不到一个月,江稚鱼再也没有见过sean,她也有去过图书馆几次,但是都没见到他。 后来江稚鱼也就不再想起他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新高一去学校报到,领军训物品的日子。 那一天江稚鱼起得很早,8:00报到,她跟沈佳雁约好了7:30在学校门口碰面。 只是哪里晓得,等到了学校的时候,报道处已经挤满了人。 b中的报道处是一个位于教师楼二楼的露天大平台,正对着学校的升旗台。 上面横放着一张长桌,长桌后面坐着引导新生报道的志愿者。 江稚鱼数了一下,大概有四五个队伍。 旁边的沈佳雁说:“怎么每个队伍都有这么多人在排队啊?走,我们过去看看。” 走到平台之后江稚鱼才发现,原来b中把学生按照分数段分开来,从左到右,由高到低分的。 最左边那一列是未知分,也就是全市前10名。 第2列是705~725分。 第3列是695~705分。 第4列是685~695分。 第五列是680~685分。 江稚鱼在第一列,沈佳雁在第二列。 由于第1列总共就10个人,所以等江稚鱼排队的时候,她前面只有一个人。 不过江稚鱼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是sean? 可是他不应该在第2列吗?江稚鱼记得,雁雁跟她说,张朝华的分数是705分。 不知道为什么,江稚鱼有些为sean不是张朝华这件事情而感到开心。 江稚鱼听见志愿者问:“同学你好,这里有一张表你填写一下,然后你把你的分数报给我,我找一下你的名字……” 志愿者的手上有一个名册,需要把名字找出来,由他们确认签字,然后再把报道物品发给他们,指引他们去寻找各自的班级。 江稚鱼偷偷竖起了耳朵。 但是sean没有说话,他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在表上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沉默地推了过去。 志愿者还想问他,却在看到他填写的名字的那一瞬间明白过来了,“哦哦,好的。”状元嘛,那就好找了,直接翻到第1页,第1个就是。 等到sean填完离开,走到一边等待志愿者,把东西拿给他。 陆星言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江稚鱼,直接愣在原地。 而江稚鱼也看到了,放在桌上还没被收起来的那张表。 表上的最前面写着sean的大名:陆星言。 作者有话说: wb:@晋江舒月清 其实是中考出分后,先去报道,按分数排名分队伍,领暑假试卷,然后快开学的时候出分班结果,军训前去班级见班主任,然后军训;文中这个顺序算作者私设,然后调整了一部分设定。 明天(10.3)入v,另有200个红包10.3-10.6随机掉落评论区。 第14章 高二的志愿者学姐在10分钟之前就注意到了江稚鱼, 她穿了一身红裙子,腰间掐着一只大红色蝴蝶结,整个人显得热烈而张扬。 她的高马尾几乎是贴着头皮扎的, 但是头顶却一点也不塌, 她总是微抬着下巴,使得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向上拔起的气势。 总而言之是漂亮又充满自信的小学妹呢。 志愿者在江稚鱼的眼前挥了挥手说:“学妹?”只是这个学妹怎么发起了呆? 江稚鱼很快回过神来, 她心情复杂地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站到了陆星言的旁边和他排排站,等待志愿者从一箱子中翻出他们两个的东西。 江稚鱼和陆星言两个人都生得出挑, 站在一起后更是杀伤力无敌, 就连志愿者学姐也忍不住转头看两眼。 刚才登记的时候学姐已经知道他们两个就是今年中考的第一第二,并且两个人之间只差一分, 而第3名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只是为什么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种微妙的气氛。 难道这就是第1名与第2名之间的宿命感? 江稚鱼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所以这就是sean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真实名字的原因?所以为什么?难道是在防着她吗?借此来掌握她的最新学习动态? 年级上是有这样一种人的,他们每时每刻都盯紧着别人,提前学了什么,报了什么补习班……如果sean也是这种人…… 江稚鱼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摇出去, 从他们的相处来看,她并不觉得sean是这种人, 她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情, 他是单纯的不想在辅导班里告知真实名字, 还是因为知道她是江稚鱼, 所以才刻意隐瞒? 陆星言的心里很是慌乱,但他只敢用余光瞟她的神色。 终于, 志愿者把属于他们两个的物品发给他们, 说:“你们可以去班级报到了。” 但是两个人的脚都没有挪。 江稚鱼突然扭过头来, 神色平静, 却更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她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江稚鱼的?在辅导班之前还是在辅导班之后?” 她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刚才在脑子里把相处时他的异样全都过了一遍,很快有了猜测。 陆星言说:“之前。” 很好。江稚鱼继续问:“那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是不想对所有人说,还只是因为不想对我说?” 陆星言开口为自己辩解,飞快地说:“抱歉,那日在文具店,我恰巧听到了你和你同学的对话,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你讨厌的人,以免影响你的心情。” 陆星言很少这样一次性的说这么多话,大约是怕说的慢了,江稚鱼不给他说的机会。 他说完之后又带有一丝小心翼翼地来看向她,见她并没有反应,又说了一句“抱歉”。 陆星言确实坦诚,江稚鱼的火气一下子就灭掉了2/3,但她仍然觉得别扭,大约是想到暑假时大家一起打打闹闹的时光,自己还跟他借卷子,还得还给他不遗余力地推荐自己珍藏的那些辅导资料…… 现在想想,她竟是便宜了竞争对手!倘若他当初能坦白一些,跟她说了,他是陆星言又能怎样?难道她江稚鱼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退一万步讲,既然知道她是江稚鱼,也知道她把他视为一生劲敌,却隐姓藏名的,把她耍的团团转!真是奇耻大辱! 但如果这个时候发作,因为这种事情,也显得她太莫名其妙了。 好在雁雁这个时候过来了,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上前去挽住江稚鱼的手,“小鱼我们走吧!虽然我们高中不是一个班了,但是班级挨在一起,还是可以经常见到!” 江稚鱼离开前看了陆星言一眼,什么也没多说,很是冷酷的走了。 离开2楼的大平台后,沈佳雁终于察觉出好友的不对劲,问:“小鱼,你怎么不说话?”刚才一直是沈佳雁在叽叽喳喳,兴奋的说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她说了半天后意识到好友一直没有回复她。 沈佳雁的声音也慢了下来,回想起好友的不对劲,好像就是从刚才报道的时候开始的。 沈佳雁问:“刚才小鱼旁边站着的男生是谁?”在刚才来自己之前,小鱼是不是在跟那个男生说话?现在一回想那个男生长得还挺出色的。 可是无论什么时候,沈佳雁第1个看到的总是好友江稚鱼,以至于陆星言的美貌在她的眼里视若无物。 沈佳雁直觉好友的异样和刚才的那名美貌男生有关,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有点眼熟……沈佳雁想起来了,说:“小鱼,这是不是我们之前在文具店还有书店见过的那个男生,后来你说和你在一个英语辅导班的?” 沈佳雁担忧的问道:“小鱼你是和他有什么矛盾吗?” 江稚鱼摇了摇头,十分沉重的说:“他就是陆星言。” “?!”沈佳雁立刻紧张的看向好友。 “所以他不是张朝华?”愣了三秒钟后,沈佳雁生气的说:“那他岂不是故意骗你!真是太可恶了!” 沈佳雁知道这个暑假小鱼有和sean一起在图书馆写作业,有一段时间经常从好友的口中听到sean的名字。 江稚鱼说:“是啊,他不是张朝华是陆星言,算了,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也算不上故意骗我,只是没和我说罢了,本来也没有这个义务告诉我。” 江稚鱼仰头望天:“只是我之前竟然在正主面前扬言要抢他的年级第一,又和他分到了一个班,这下是连表面的和谐也不能维持了。” 第14节 沈佳雁附和她:“是的!陆星言真是太讨厌了,他一定是故意不说自己的名字,借此打听你的学习方法和学习进度,然后自己在家偷偷学习……真的是太阴险了!” 江稚鱼轻哼一声,骄傲张扬地说:“我向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学习,从来不害怕别人知道我的方法和进度,如果他要真这么想他就大错特错了!第1次月考的第一,一定是我的!” 江稚鱼说:“中考差他一分,不过是个意外,这个意外绝不会再发生的!” 她转念一想说,“其实我也不亏,暑假在图书馆那会儿,我也看到了他的学习进度,他把他的试卷带回家研究了……”江稚鱼懊恼的说道:“只是现在想想,应该再多认真的研究一下,把敌人的虚实多摸一摸!” 沈佳雁给她打气加油:“小鱼你一定可以的!你可是年级上著名的六边形战士!” 江稚鱼问:“什么叫做六边形战士?” 沈佳雁有一种充满自豪之情的语气说:“意思就是小鱼每个科目都很强!没有人可以打败小鱼!” 陆星言就走在她们两个后面,但他不是故意要跟着她们的,而是因为通过大平台直接走向教室的路只有一条。 陆星言其实很羡慕江稚鱼身上的张扬,也很羡慕她毫不掩饰的说,我要考第一,他喜欢她眼睛里透露的那种野心…… 江稚鱼这个人确实很自信,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也知道自己脑袋聪明,但是她也很坦荡,她说我就是要努力学习,就是要当卷王,就是要考第一,就是要做人群中闪闪发亮的那个人。 她和陆星言所受到的教育不一样。 因为陆星言从小就被教导说,要谦虚谨慎,要戒骄戒躁,在结果出来之前,不要说你有多么多的努力,即使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也不要炫耀,因为你无法保证自己可以一直有这么好。 陆星言看见前面的江稚鱼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然后看到了他。 她旁边的同伴也同仇敌忾的看着自己。 陆星言有些手足无措,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他其实能理解这其中原因,她觉得自己不坦荡…… 从江稚鱼的角度来看,确实如此。 这高中本部600个人,谁不想考第一?高中生的任务就是学习,想考第一这个想法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但是要竞争,那就正大光明的竞争!江稚鱼不喜欢被人躲在暗处观察,更不想猜他观察自己,听自己说要抢他的年级第一的时候,他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是嘲笑她自不量力,还是暗暗提高警惕? 陆星言看出来了,她很生气,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当意识到这个念头的时候,陆星言心里一咯噔,他向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就算是江稚鱼误会了,那又怎样呢?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为自己辩解的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乍如晴天霹雳,让陆星言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江稚鱼向他走过来,停在他面前,因为过于慌张,陆星言往后倒退了一步。 江稚鱼还以为他是心虚,所以不敢看她,她扬起脑袋,恶狠狠的对他说:“年级第一,咱们各自走着瞧!” 他好高,脖子好酸。 江稚鱼说完,就和沈佳雁走了,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江稚鱼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她对好友沈佳雁说,“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说明我很有竞争力嘛,要不然陆星言也不会如临大敌一般来打听我的虚实……” 今年的竞赛班是1班和2班,都位于1楼,而剩下的10个普通班则位于2楼和3楼。 江稚鱼和沈佳雁在走廊处挥手告别,各自进了自己的班级。 1班的教室里已经坐了有一二十个同学,说起来,这个竞赛班的大部分人都是互相认识的,毕竟他们大多都是初中部年级前50的常客,就是没见过,也听说过互相的名字。 教室里老师还没来,大家都是找位置随便坐的。 江稚鱼进来的时候有人朝她招手:“江神,这里这里!” 江稚鱼定睛一看,是从前在初中部认识的妹子,她径直走了过去,把单肩包塞进了桌肚。 江稚鱼进来后不久,陆星言也进来了,当时江稚鱼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坐在了第1排,似乎和他右手边的男生从前认识。 其实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都知道,中考第一陆星言是新校区的,中考第二江稚鱼是老校区的,他们在各个校区都是风云人物,对于另一个校区而言,即使没见过他们,他们的名头也是响亮的。 一班共有不到60位同学,差不多30位来自初中部(初中部有三个校区,新校区和老校区的实力较强,差不多各有十二三个名额,新城校区由于刚建不久,师资力量薄弱,只有两三个人),还有不到20位来自市里除了b中以外的其他中学,剩下的来自下面所有县级的中学。 b中对于非市区附属县是有政策的,像b城一共有5~6个县, b中录取每个县的前两名进竞赛班,也就是说这些来自县城的同学的录取分数是要比市里的同学要低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够优秀,他们能够坐在这里,正意味着他们从下面的小县城杀上来,开始了人生新的篇章。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从书山题海里闯出来的,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自然他们也会把目光投向强者。 那么今年甩了第3名十多分之差的江稚鱼和陆星言,就成了重点的关注对象。 他们一进来就有人说悄悄话了。 “那个就是初中部老校区的江稚鱼。” “那个就是初中部新校区的陆星言。” 不过也有人开始思索一个新的问题,这次中考江稚鱼和陆星言只有一分之差,他们谁会是新的第1名呢? 江稚鱼旁边坐着的女生叫做韩心怡,和她初中部是一个校区的但不同班,是和她从前上过一个辅导班的交情。 韩心怡悄悄的用手肘捣江稚鱼,低声对她说:“那个就是新校区的陆星言,听说他数理化特别强,就是语文差了一点。” 韩心怡说,“你加油!等第1次月考的时候把他干下去!” 除了江稚鱼和陆星言,就是张朝华走进来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的骚动。 他的桃色绯闻已经传遍了两个校区,人人都知道他在中考前被女朋友给甩了,以至于中考失利,擦线才进了竞赛班。 “原来他就是张朝华呀,怪不得……” 张朝华长了一双含情的狐狸眼,看谁都面带笑意,穿的也很潮流,双肩包被他抓着最上面的带子,单手带在后面,很是潇洒不羁的样子。 韩心怡也悄悄提醒江稚鱼说:“那个就是新校区的张朝华,最喜欢跟漂亮女生谈恋爱,总之要小心一点……” 韩心怡提到他的时候有些许不屑,说:“听说初中和他玩的好的,都是学校里的混混,就你知道吗?他谈的那个女朋友韩瑾,原先是他一个兄弟的女朋友,后来不知怎的成了他的女朋友……” 韩心怡小声总结:“人品不行。” 鉴于韩心怡专注跟江稚鱼分享八卦,她没有注意到张朝华正朝她们走来。江稚鱼赶紧在桌子下面拉了一把韩心怡。 正当韩心怡说出人品不行4个字的时候,张朝华刚好走到他们桌子旁边。 韩心怡立刻住了嘴,她不知道张朝华听见没有,下一秒就朝见张朝华越过他们,坐到了后排。 韩心怡胆战心惊的问江稚鱼:“他应该没听见吧?” 江稚鱼转过头去,刚好和放下书包的张朝华对视,张朝华朝她招手,“哈喽,美女?” 张朝华很是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书包就随便往桌子上一放,他看见江稚鱼转过头来,还朝她wink了一下。 江稚鱼点头微笑,然后转过头来对韩心怡说:“此人确实名不虚传。” 由于当事人就坐在他们后面,所以江稚鱼说的非常小声。 不过后面几个男生已经聊起来了,他们的声音倒是一点也不小。 但无非就是安慰张朝华,让他不要为此次中考失利的事情伤心,劝他尽早放下旧人旧事。 韩心怡撇了撇嘴,对江稚鱼说:“我瞧着,说不定他就是单纯考砸了,只不过找个借口,推到前女友身上去了!”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班主任进来了。 班主任是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有一小半已经花白了,挺着一个弥勒佛一般的大肚子,脸上笑呵呵的。 他走进来的一瞬间,班级瞬间安静。 班主任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我姓吴,教你们语文,我这个人带学生和其他老师不一样,我知道你们进这个竞赛班都是成绩很优秀的学生,但是在我这里第一重要的是品德,然后才是成绩……” 江稚鱼本来以为班主任要说好长一段话,但是没想到他只是简单交代几句,然后就让同学们上来自我介绍。 班主任说:“大家军训的东西都拿到了吧?” 在得到大家肯定的回复后,班主任说:“今天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是说一些军训的注意事项,大家今天都是第1次见面,先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班主任补充说:“然后选两个军训负责人出来,一个负责男生,一个负责女生。” 一般选出来的这两个人就是之后的正班长和副班长。 班主任先问:“现在有没有人主动报名的?”得到了一片沉默。 班主任也不在意,说:“那就先上来自我介绍吧,从左边第1排开始,依次往后。” 新班级第1次见面的自我介绍这种事情,唯一作用就是用来记名字,至于每个人说的其他话,兴趣爱好什么的大家都不太记得,除非是风云人物,大家还会听一听,或者是一些比较奇特的让人印象深刻爱好。 就比如说台上的这个女生,她说她喜欢在空余时间翻英语字典。江稚鱼记住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田欣然。 还有一些人自带光环,比如陆星言,也比如江稚鱼,其实按理说大家一般都只记得第1名,但今年情况特殊,第2名比第1名只差了一分,而且又甩了第3名好大一截,所以江稚鱼站上去的时候,也收获到了一大波目光。 “大家好,我是江稚鱼,初中在b城初级中学就读,爱好读书和吃饭,特长擦地板大法……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希望未来三年一起进步。” 江稚鱼坐回去之后,韩心怡问她:“什么叫做擦地板大法啊?” 江稚鱼帅气地捋了一把头发,说:“就是……我之前跳过十来年的古典舞。” 直到军训特长展示环节之前,韩心怡都不是太懂这句话。 陆星言的自我介绍很简洁,只有两句话,第一句话是大家好,第二句话是我是陆星言,然后鞠了个躬,下台了。 韩心怡说:“他好酷,不不不,酷又不太准确,应该是高冷。” 然后就是张朝华,他往台上一站,自带潮人光环,唇红齿白的俊脸,眉目潋滟,一看就是一张会早恋的脸,他说话也吊儿郎当的,自我介绍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说:“姓名张朝华,年龄15,身高181cm,体重66kg,生产日期2000年4月……”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就连一直坐在讲台旁边的班主任也忍不住说:“张朝华同学的自我介绍很有新意,很好。” 张朝华的自我介绍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他都走回位置了,班级里还是笑声一片。 陆星言的同桌问他:“陆神,你在看什么?”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说:“是张朝华?” 那人好似与张朝华不睦,或者说单纯不喜欢张朝华的行事作风,说:“这个人作风有问题,最喜欢干哗众取宠的事情,还是个bking,偏偏年级上有些女生还吃他这一套……你知道吧,张朝华专门跟漂亮的女生谈恋爱,他先前谈的那个,就是咱们学校的校花……” 校花?陆星言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他的疑惑。 那人解释说,“就之前初中部不是评选那个校花,一个是韩瑾,另一个是……” 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江稚鱼的方向,说:“江稚鱼啊——” 陆星言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江稚鱼怎么可能早恋?她是最看重成绩的人! 那人说:“我说的当然不是江神了,江神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张朝华?和张朝华之前谈恋爱的是韩瑾,不过我听说,张朝华想要把另一位校花也收入囊中……” 陆星言神色微动,只觉得张朝华的这个想法很是离谱,同时心里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怒火,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冷冰冰的:“b中校规规定,学校禁止早恋。” 那人忍不住看了陆星言一眼,心说陆星言不愧和传闻的一样,热爱学习,心无旁骛。 那人心里升起一股惭愧之情。 然而陆星言也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清白,他刚才不是在看张朝华,而是在看江稚鱼,他看见她开怀大笑,她笑的好看极了,情绪外露而张扬,很能够感染别人。 张朝华的自我介绍有那么好笑吗? 陆星言默默地转了回去。 第15节 等到所有同学都自我介绍完毕,班主任开始选负责人。 大约是大家都刚认识,所以班主任让大家举手报名的时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完全缩起了脑袋,希望老师忽略自己,有的是踌躇犹豫,想要尝试又不敢举手…… 直到江稚鱼站起来:“吴老师,我想试一试——我会摄影,可以负责拍摄军训照片。”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用的技能,再加上没有其他女生报名,班主任很快就定下来江稚鱼当女生负责人。 班主任环顾一周说:“男生呢?有没有主动报名的?不要害羞啊,也跟女同学学习一下,积极主动一点!” 班主任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有个人站起来了,是张朝华。 张朝华之前在年级上也挺活跃的,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他报名当这个负责人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张朝华说:“吴老师,我愿意和江稚鱼同学一起当负责人!” 陆星言听见旁边的人嘀咕:“卧槽!张朝华不会真奔着江稚鱼去的吧!老天爷保佑,江稚鱼一定眼睛擦亮一点,别折在张朝华手上……” 陆星言下意识的站起来。 吴老师笑眯眯的看着站起来却不说话的男生,问:“你是要和张朝华竞争这个负责人了?” 陆星言迟疑了一下,随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认识陆星言的人都陷入了震惊,因为陆星言大部分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初中三年里没有担任过任何职位,完全是一个除了学习其他什么也不上心的状态。 难道巨佬上了高中之后准备转变一下自己? 班主任说:“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两个就站上来,再介绍一下自己的特长,让大家投票,觉得你们谁更适合做负责人?” 张朝华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恰到好处的语速,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和信赖。 韩心怡感叹道:“论社交这一方面大约是没人能赶得上张朝华了,只怕状元要输了。” 韩心怡问江稚鱼:“不过我不喜欢张朝华,我打算投给状元,你呢?” 江稚鱼说:“我觉得张朝华看上去更适合做负责人。” 现在江稚鱼是女生这边的负责人,到时候肯定要跟男生负责人一起组织同学们,江稚鱼不是很想和陆星言一起工作。 而且大概率江稚鱼和男生负责人,会成为以后班级里的正副班长。 江稚鱼有些后悔了,万一陆星言成了男生这边的负责人,他们岂不是要经常接触? 不知道为什么,江稚鱼的潜意识里,竟然觉得不苟言笑的陆星言会赢。大约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仍然觉得sean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出人意料的,陆星言的竞选演讲也不错,他胜在态度诚恳,虽然说的没有张朝华那么圆滑和游刃有余,但是作为理科学霸,他把自己的优点一条条的列了出来,俨然像是在草稿纸上演算一般,过程严谨。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十分有各自的特点。 班主任也没有让他们两个背过身去,直接说:“那现在支持陆星言同学做负责人的举一下手——” 陆星言下意识的看向江稚鱼,她双手环着胸,一动不动。 陆星言有些落寞的垂下眼帘,不再看她的方向。 后面陆星言一直在走神,以至于班主任叫了两遍他的名字,班主任说:“那就陆星言同学成为男生负责人,到时候和江稚鱼同学一起负责大家军训时候的事情。” 但是陆星言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因为在江稚鱼心里,可能更愿意跟张朝华一起共事。 选完负责人之后,班主任又简单说了一下军训期间的安排,以及军训之后,领书,上晚自习的事情,然后就宣布放学了。 韩心怡问江稚鱼,“你是回家吃饭还是咱们一起去食堂吃?” 江稚鱼说:“我爸妈中午都不在家,我打算去食堂。” “好耶!”韩心怡摇了摇手中刚领到的食堂卡,说:“我早就打听到了,食堂2楼的猪排饭特别好吃,我等你锁完门,然后我跟你一起去。” 班主任给了江稚鱼和陆星言各一把钥匙,由他们负责军训期间的开门和锁门。 所以江稚鱼要等其他同学都走完,锁了门之后才能离开。 在等待的过程中,韩心怡问江稚鱼:“不过你刚才为什么不选陆星言呢?” 那当然是因为江稚鱼和陆星言有“旧怨”,不过她也不好跟韩心怡说,只是说:“我看他不怎么爱说话,但负责人要跟同学们打交道,我觉得他不一定适合。” 陆星言刚好走到她背后,听到了江稚鱼的这番话,他的眸光一暗。 但是又听韩心怡问江稚鱼:“不过……为什么张朝华的时候你也不举手呢?你刚才不是还说感觉张朝华性格外向,会更适合?” 陆星言的心里升起了淡淡的喜悦。 哦,原来她不仅没选我,也没有选张朝华,这下公平了。 作者有话说: 张朝华和女主没关系,他的cp是韩瑾,不过正文没有他们的戏份!年级上有关张朝华的传闻有误,他的三任女朋友都是韩瑾,张朝华存在的作用是推动感情线。 然后成年之前是不会确认感情关系的,但是不意味着没有感情(疯狂暗示)。 女主对初恋没有太大感情,(和初恋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文案中的分分合合,只是在外人和男主看来,而且其实是初恋一直对女主念念不忘,女主在感情和学习上都特别潇洒,在女主心里,学习第一位!女主最美最强! 第15章 江稚鱼似有察觉, 转过身来,丝毫没有被当事人抓包的慌张,她很有礼貌的问他:“陆同学你是有什么事吗?” 陆星言瞬间就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他向来是个冷冰冰的脸, 本来就看着不好接近,他这一下又不说话, 倒像是来找茬的。 刚才与江稚鱼说话的韩心怡默默躲到一边,她悄悄打量这两人,只觉得从外貌上来讲赏心悦目,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 在心里骂自己,阿呸韩心怡!韩娱那么多明星, 不够你磕cp吗?这两个还是孩子!罪过罪过!怎能怀疑学霸赤诚向学之心! 陆星言的沉默也只有那一瞬, 他说:“我来锁门吧,你……”他话到嘴角转了个弯,又加了一个们字,“你们去吃饭吧。” 陆星言说:“以后中午我来锁门, 晚上归你锁。”他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 江稚鱼当然没有意见,中午的时间本来就短暂, 等大家都走完再锁门, 然后去吃饭, 食堂估计都没有什么菜了, 午休时间也大大减少。 江稚鱼说:“行,那你负责中午, 我负责晚上。” 江稚鱼一转头, 发现旁边的韩心怡竟然在走神, 把她一拉:“走啦走啦, 赶紧去食堂抢饭。” 一提到去食堂抢饭,韩心怡赶紧把脑子里其他念头全都甩走,说:“快快快,迟了就没菜了!” 1班的教室大概是离食堂和超市最近的一个,只是走在路上,就看到浩浩荡荡的干饭人群。 韩心怡说:“妈耶,今天不是8月21号吗?怎么这么多的人?” 江稚鱼说:“我听说高三今年8月1号就开学了,高二因为有小高考,所以前一周也开学了……” 懂了,虽然是暑假,但是大家都来学校上学了,所以和平时也没差了。 韩心怡哀叹说:“那甭提了,咱们今天是抢不到什么好的菜了,估计连找位置都够呛,算了算了,慢点走吧……” 江稚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把韩心怡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带手机上学?” 江稚鱼输入了6位数的密码,打开了锁屏,打开信息收件箱,果然看到了沈佳雁的消息。 江稚鱼关掉手机,对韩心怡说:“我朋友帮我们占好位置了,她说现在食堂的人还可以……” 这是江稚鱼和沈佳雁多年的默契了,江稚鱼从教室出来的时候看隔壁的教室已经走光了,就知道沈佳雁大概率是在食堂等她。 韩心怡高兴起来说,“那赶紧走,吃过中饭咱们再去充饭卡,你今天带钱了没?” 他们拿到手的饭卡里自带100块钱余额,吃今天的中饭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大部分学生会选择在开学的时候充一学期或者一个月的伙食费进去。 江稚鱼和韩心怡到三食堂的时候,三食堂还在排着长队,韩心怡说:“我去排队,你去找你那个朋友,看看我们坐哪里?” 江稚鱼从北区找到南区,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沈佳雁,沈佳雁兴奋的朝她招手:“小鱼这里这里!我帮你打好饭了!” 沈佳雁已经吃好了,她的面前摆着一份给江稚鱼打的猪排饭,自己则在喝饭后酸奶。 江稚鱼也没有和好友客气,说:“那下次我放学放的早,就我来打饭。” 江稚鱼从沈佳雁手里接过一瓶新的酸奶,“谢谢雁雁。” 只是她突然想到韩心怡还在那里排队,把酸奶放在桌上,说:“我今天认识了个新同学,我去和她说一声,她还在排队,让她不用等我了。” 沈佳雁:“好!” 过了一会儿,韩心怡打好饭过来了,直接坐在了江稚鱼旁边。 江稚鱼给她们介绍:“雁雁,这是我今天新认识的同学韩心怡。” “韩心怡,这是我好朋友雁雁,我们以前初中一个班的。” 韩心怡立刻寒暄起来,“久仰大名,我总是在每周印发的优秀作文上看到你的名字!” 沈佳雁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江稚鱼旁边的韩心怡,又低头默默地喝了一口酸奶,很是腼腆的说道:“没有没有。” 吃饭的时候,韩心怡问沈佳雁:“雁雁,你家住哪里呀?等会儿和我们顺路一起走吗?” 沈佳雁摇了摇头说:“我中午住校。” 韩心怡说:“那这样的话,等会儿我就和江神先走了,我和江神家顺路,等会儿可以一起骑小电驴回去!” 沈佳雁低下头,又闷闷的喝了两口酸奶:“哦,好的。” 沈佳雁像想起什么一般,对江稚鱼说,“小鱼,你记得今天去给饭卡充钱,一周只能充一次钱,而且因为现在是暑假,充钱的窗口只在中午开一个小时……” 还没等沈佳雁说完,韩心怡就说:“我和江神正准备吃完饭,就去充了!” 吃完饭三个人走出食堂,沈佳雁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和江稚鱼挥手告别,“小鱼,我先回去休息了。” 江稚鱼觉得好友和寻常有些不太一样,正想说些什么,见好友已经转身朝宿舍楼走去了。 而韩心怡也嘻嘻哈哈的把她拉到充卡处,问她:“江神,你这次准备充多少钱?” 两个人排队的时候前面还有七八个人,大约是因为今天新生报到,所以排队的人特别多。 江稚鱼算了一下说:“500吧,我感觉一个月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两个人正聊天着,又看到两个熟人走过来,确切说是张朝华走了过来,自来熟的和她们打招呼:“两位美女你们好啊!” 韩心怡翻了个白眼说:“没事不要套近乎。” 张朝华也不在意,说:“sorry sorry,我是想问问两位同学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 韩心怡:“哈?你想干什么?” 张朝华说:“别误会,暂时借一下,这不是窗口就开一天,我替陆同学问问的——” 班上只有一个姓陆的同学,但是张朝华怎么跟陆星言那么熟了? 江稚鱼抬头望去,看见陆星言站在缴费窗口旁边,清清冷冷的,像一幅山水画。 第16节 韩心怡说:“你别是来骗我们的,既然是陆星言要借钱,为什么他不自己来?” 张朝华一副没正形的样子说:“这说明我乐于助人,你们看我刚才和她还是竞争关系,现在却不计前嫌的帮助他,不正说明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大约是张朝华这边话说的久了,陆星言也朝他们走过来。陆星言是吃饭的时候遇到张朝华的,张朝华这个人是个社交达人,毫不见外的坐在陆星言对面,热情的邀请他等会儿一起去排队充饭卡。 陆星言今天没带钱,直接拒绝掉了。 谁知道张朝华比陆星言着急,说:“你不清楚,这充卡窗口,现在暑假时间只在中午开放,你要是今天不充就得等到下周,今天开学你爸妈没给你准备现金吗?” 对于陆星言而言,陆父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已经是宛如一个死人了,至于陆妈妈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过问陆星言。 陆星言早上本来想跟母亲说自己开学的事情,但是陆妈妈都没有来得及听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陆星言沉默的摇了摇头,他说:“那就下周吧。” 哪里知道张朝华堪称新一代社牛达人,说:“这怎么能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先借钱给你,之后你还我就行了!”然而张朝华把兜一摸,尴尬了,他也没带钱。 张朝华一转头,看见了队伍里的江稚鱼,说:“看!咱们班的!去问问她有没有多余的钱?” 陆星言下意识的想走,对于他而言,充不上卡就充不上,他对于吃饭这件事情也不是很热切,确切说,他也没有几件事情是很上心的,除了学习算一件。 但是张朝华拉住了他,说:“走了,也跟新同学打个招呼,说起来军训的时候,你们还要一起做事情呢!” 陆星言默不作声的避开他,说:“那你去吧,我不去。”说完这话他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也不想张朝华接近江稚鱼。 所以他也没有走,就往那儿一站,看着张朝华热络熟稔的和两个女生打招呼。 但期间江稚鱼好像有朝他看过来。后来证明这并非陆星言的错觉。 张朝华拿着几张百元钞票走过来,说:“你正常中饭在食堂吃不?” 陆星言不明白张朝华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下一秒就听着张朝华说:“这样,给你2张,我只要1张,我正常回家吃的比较多,哦,对了,你记得把钱还给江稚鱼……” “这钱是江稚鱼借给我们的,她人还蛮好的,从自己那份里借了一半给我们,不愧是老吴钦定的负责人!爱护同学,乐于助人,诶!说起来可惜了,我就比你差了两票,要不然军训的时候还能帮她管管纪律,她一个女孩子细皮嫩肉的,现在天气又热,还得管人,我们班有些人也不是好管的……” 张朝华说的是班上那几个成绩虽好却一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男生。 陆星言忍不住想,这群不服管的男生,难道不正是以你张朝华为头吗? …… 张朝华说,“其实你要是不好意思把钱还给江稚鱼的话,你还给我就好了,到时候我一起还过去。” 陆星言说:“不必了,谢谢。”他又突然来了一句:“我会管好那些男生的,不是班主任已经分好了,江稚鱼负责女生,我负责男生吗?” 张朝华震惊:“大哥,你真打算管啊?”他声音小了下来,说:“我们都以为你不怎么管事呢!”那完了,他们有几个还准备偷偷躲懒呢,本来只需要搞定江稚鱼一个人,现在还得搞定陆星言。 陆星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刚才要竞选这个负责人,主要目的是为了偷懒吗?” “额……”张朝华说:“那倒也不是。”张朝华开头看了一眼前方排队的江稚鱼,确定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有好长一段,江稚鱼应该听不到,张朝华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年级上有关我的那些八卦新闻,你应该也听说了?” 陆星言:“?” 陆星言表示他不知道,而且他也没有获取八卦的渠道。 但是张朝华把他的沉默当默认,继续说:“所以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快的方式,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 张朝华还没有意识到他即将遭遇的危险,比了一个帅气的pose,说:“江稚鱼确实很好看,你说对吧?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张朝华一点也不像年级上所说,被前女友甩了大受打击的样子,但是风流不靠谱,满嘴没个正经话的形象还挺符合的。 陆星言瞧他说话如此风流,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但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陆星言觉得不舒服。 陆星言打断他:“学生的当务之急是学习。” 张朝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他,愣了半天后说:“算了,咱俩观念不合,不谈这个了,也是,我瞧你就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大约是不会动凡心的。” “不过……要是我真追到江稚鱼,你多少帮我打个掩护,别被班主任发现了。” 陆星言实在不明白张朝华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说:“这是学校明令禁止的事情,你最好遵守规定,免得被叫家长。” 陆星言先是说了一箩筐学校的规定,最后不忘了给张朝华沉重的打击,很笃定的说道:“你不会成功的。”江稚鱼可不是温室里的菟丝花。 事实确实如此。 军训开始的那天,是个烈阳天, b中高中部有两个校区,一个就是位于新校区的本部,还有一个是位于新城校区的分部,也就是交了钱的择校生,按照b中的惯例,在军训第1天的开营仪式上,新城校区的学生要徒步跑到新校区,共同参加开营仪式。 所以这天升旗台下,有人窃窃私语:“妈耶,这两个校区之间起码有五六公里吧?这是腿都要跑废了,中考之后,我在家里躺了两个月,才站了这么一会儿,我腿就酸了……” “可是我听说,等闭营仪式的时候,是我们跑到新城校区去……” “不是吧,两个校区一个都跑不了吗?晕倒……” 江稚鱼作为女生负责人单独站在队列旁边,听到这话,开玩笑说:“我听说是有校医跟着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只可惜江稚鱼的话并没有安慰到那两位女生,她们苦着脸说:“天哪,到时候不会晒晕过去吧?”那也太丢人了? 站在他们后排的男生似乎和她们从前就认识,说:“所以说谁让你们中考完了,往家里一摊就不锻炼了,现在后悔了吧?” 然后成功的收获了两枚白眼:“周尧,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谢谢!” 江稚鱼又听见有人问:“哎,江稚鱼在这里,陆星言人呢?” 江稚鱼环视一周,确实没找到陆星言,不过自刚才起,她就没有看到陆星言的人影了。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仪式开始了。 先是副校长上去讲话,是一个远远一看就气质很好的中年女人,当时江稚鱼还不知道,这就是以后他们班的英语老师,一个在b城堪称传奇人物的女人,同时也对江稚鱼的人生规划产生了重大影响。 副校长讲完话之后话锋一转,提到了陆星言的名字。 江稚鱼面无表情的想,哦,她差点忘了这茬了,陆星言作为中考第一,自然要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 陆星言站在2楼大平台的台阶上,而其他所有的学生都站在广场上,对他行注目礼,即使是江稚鱼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同龄男生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有这样一种人,即使远远的看着,看不清楚具体长什么样子,但也能看出他仪态良好,平白就觉得他是个大美人。 陆星言原先在年级上就是有些名声的,他成绩好长得也不错,理所当然是风云人物,自然也收获了一些萌动的少女心。 当然了,这种感情未必有多深刻,只是少男少女们在一个特定的年纪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所涌动的特殊情绪,甚至不能称之为喜欢,不如说是仰慕更加合适。 尤其当他今天站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中考第一,自然的陆星言在他们心里的形象就更加神秘了:一个高冷的不爱说话的,年级第一。 大约只有江稚鱼望着陆星言的心情,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她当时想的是:中考第一让你了,高考第一,咱们走着瞧。 陆星言讲完话之后,就回到班级里来了,他身上穿着绿色的迷彩服,却好像穿着某种时尚高定一般,腰板挺直,像一棵隆冬时节的松柏,他一路从台阶上走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但他毫无察觉一般,不受影响的回到队列。 江稚鱼听见后排的男生对陆星言说:“酷啊,兄弟。” 然后陆星言说:“谢谢。” 江稚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星言似乎听见她的笑声了,朝她的方向看过来,江稚鱼起初有些心虚,但是表面毫不怂的看了回去,怎么啦?她就不能是因为想到好笑的事情吗? 陆星言淡淡收回视线,睫毛轻轻一扫,看向他处。 然后就是分配教官,带他们到各自班级的区域上进行训练。 这时候太阳也慢慢升上来了,骄阳炙烤着大地,江稚鱼听见好几个女生小声抱怨:“早知道就不涂防晒了,反正也都被汗水给淌没了……” 江稚鱼深有同感,他们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在大太阳底下站着,后背已经湿透了。 但其实一班的教官已经算很好了,特意把他们带到树荫底下来练,隔壁2班还在远处操场上,大太阳底下站着呢。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会出事。 直到教官突然叫停了他们,说让他们原地休息一下,一班的同学们直接瘫倒在地。 大约过了10来分钟吧,教官回来了,他唏嘘道:“你说说现在的孩子哦,一个个身体这么虚,才站了一会儿,就晕了4个!” 教官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还都是男孩子!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不觉得脸红吗?” 江稚鱼也震惊了,军训第1天的第1个上午,隔壁竞赛班晕了4个男生。 江稚鱼脑袋里自动浮现出了她最喜欢玩的那款小游戏的提示音:amazing!unbelievable! 大约是隔壁班有人晕倒的事例在先吧,一班的教官温柔了许多,几乎是隔一会儿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休息的时候,教官让他们围成一个圈坐下来,让他们挨个自我介绍以及抽人来表演节目。 教官找了个空塑料瓶子来玩击鼓传花的游戏,最后塑料瓶子在谁手上,就由谁来表演节目。 江稚鱼的运气不太好,第1次停下来的时候就“中奖”了。 教官喊大家一起给她鼓掌,“好!看来是班长先给大家起个头!” 江稚鱼也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她说:“要不然我给大家跳个舞?” 江稚鱼从小学了10多年的古典舞,这个她之前在自我介绍中说过了,于是大家的掌声比之前更激烈了,不过激动的大多是女孩子,眼睛都快长到江稚鱼身上去了。 而此时此刻,坐在旁边的韩心怡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拖地板大法。 江稚鱼跳舞的时候,身体轻快的像一段丝绸,好像无视了地球引力的影响,翻转,跳跃,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地面拂过,又迅速起身,她穿着极其宽大的军训服,裤腰大的要用腰带扣到最里面一个扣子,她的身段是那样纤细,但是又是那样蓬勃健康,像早上刚升起的太阳,像世间一切美好的集合体。 女孩子们拼命给江稚鱼鼓掌,毫不掩饰的表达赞美,男生们大约也是看呆了的,却不好承认,笑嘻嘻的用玩笑话来掩饰,方才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 有人说:“班长跳完之后这地板都不用擦了,被擦的锃亮!” 然后成功的收获了女生们的白眼。 当时陆星言就坐在张朝华旁边,张朝华看江稚鱼跳舞,说:“哎,陆星言,江稚鱼跳舞还挺好看的。” 张朝华真的是个自来熟,这才没一天的功夫,他已经跟班里大部分男生称兄道弟了,对陆星言的称呼也从陆神变成了陆星言,俨然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陆星言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把自己的肩膀从张朝华的手下移开。 自刚才开始,陆星言的视线就没有从江稚鱼身上离开过。他不喜欢张朝华随便拿江稚鱼开玩笑的态度。 结果张朝华后面又跟了一句:“哎,我前女友跳舞也挺好看的。” 陆星言忍不住了,说了一句:“她不是你前女友。”言下之意就是麻烦你放尊重一点。 张朝华说:“我知道,不过我还蛮喜欢她的。” 陆星言心想,那你的喜欢还挺廉价的。 张朝华突然转过头来问他:“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谁?江稚鱼吗?陆星言心里吓了一跳,还好他常年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 陆星言冷冰冰的说:“高中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 张朝华耸了耸肩说:“那好吧。” 第17节 过了一会儿张朝华又说:“其实谈恋爱和学习也不影响的。” 陆星言说:“真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张朝华总觉得陆星言说这话别有深意,颇有种损他的意思。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毕竟陆星言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学神,怎么会损人呢? 不过,这话由自己嘴里说出来,确实很没有说服力,毕竟张朝华刚刚因为感情的事情中考失利。 其实陆星言心里也挺兵荒马乱的,张朝华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他这个人向来满口跑火车,他说喜不喜欢的意思,是指江稚鱼那么优秀,班里不少男生都应该是对她有好感的,未必是男生对于女生的那种好感,只是对于一位优秀的同学还不错的初印象。 但很显然陆星言误会了。 他在心里问自己,我喜欢江稚鱼吗?他好像遇到了一道棘手的数学题。 作者有话说: 本文很明确,高中就是男主单相思,男主很早就确定自己感情;不过在女主这里,她和男主是竞争对手,因为有竞争对手的这个基础认知,所以女主不会对男主产生感情,但不妨碍女主颜控。 张朝华就是喜欢满嘴跑火车,前期张朝华(喊女主):美女~;后期张朝华(喊女主):江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大概是女主小弟吧~ 关于军训,说起来,作者高中军训第一天晕倒的都是男生,我至今还记得自己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的震惊…… 对这几章一直不太满意,所以修改了很多遍,可能承诺的日万四天要推到后面去了,抱歉抱歉…… 第16章 怀着某种隐秘而忐忑的心事, 陆星言收回了视线,如云雾般的睫毛轻轻一扫,遮住了眼中万千情绪。 下午的时候。 男女生分成两队进行踏步训练, 教官负责男生, 把女生交给江稚鱼来带。 只是没过一会儿,教官突然叫停了他们。 原来, 一班也有个男生晕了,教官十分无奈:“班长把这位男同学送到医务室去。” 晕倒的那位男同学叫周尧,江稚鱼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好像上午才从谁的嘴中听到过。 不过她来不及多想, 从人群中走出来:“好的,教官!” 只是当她走出来的时候, 与陆星言四目相对。江稚鱼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和陆星言都是班主任钦定的负责人,按照惯例来讲,军训结束之后自动成为班里的班长,1正1副。 那么, 谁才是正班长? 陆星言不知她所想,他扶着周尧, 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低声说:“我去吧。” 江稚鱼的脚步纹丝不动, 说:“还是我帮你吧。” 于是周尧就是在这样一种奇特的情况下醒来的。 周尧就是那个上午才嘲笑过女生, 会不会因为过于娇气而晕倒的男生, 结果他下午站队的时候,突然就感到眼前一片白光, 然后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 等他稍微缓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一左一右的被陆星言和江稚鱼搀着。 感动吗?不敢动不敢动。 周尧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还是让我自己走?” 陆星言和江稚鱼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 结果周尧一个踉跄,差点又往地上栽去。 然后被江稚鱼稳稳的拉了回来。 周尧不敢逞强了,认命的由陆星言和江稚鱼搀着自己,还别说,走在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中间,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从未感受过如此浓郁的学霸之气。 来到校医务室之后,今天值班的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老爷爷当时在校医室里练字,抬头一看,视线落在中间最虚弱的周尧身上,摇着头叹了口气:“今天第5个男娃娃了哟,身体素质不行哦——” 周尧瞬间憋红了脸。 他一声不吭的走到校医对面坐下,校医给他开了一支藿香正气水,大约是旁边也没有其他人,校医又多说了几句:“你们现在这些年轻男孩子,中考考完了就天天躺在家里,也不出来锻炼,身体太虚了——” 江稚鱼站在旁边莫名被q。 因为校医说:“你看看旁边,人家女孩子,看着都比你有精神多了!” 确认过周尧没事后,两个人又把他送回了教室,让他在教室坐着休息,然后再返回操场。 只是离开教学楼的时候,陆星言突然说:“抱歉,可以稍等我一会儿吗?” 江稚鱼看着他小跑向超市的方向,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拎着一袋子饮料回来了。 他取出一瓶酸奶递给她,眼睛却不看她:“天气炎热,小心中暑。” 看着江稚鱼接过那瓶酸奶,陆星言心里松了口气,他笨拙的为自己找理由,不过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他说:“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他说的是饭卡的事情。 江稚鱼说:“不客气。” 两个人回到操场之后,江稚鱼跟教官报告了周尧的情况,教官得知周尧没事后,也松了口气。 教官心想,这是他第1年带学生,可别出了事,这些可都是娇贵的高中生,不是他们营地里耐操的兄弟。 要知道在军营里,每年都有死亡名额,通俗点来讲,就是因为过度训练而死亡是被允许的。 教官也不敢再训练了,隔三差五就让他们坐下来休息,拉拉军歌,表演节目。 毕竟他只是来出个任务,并不想因为这些孩子出什么事情,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江稚鱼找到属于自己的空地坐下,她打开酸奶瓶盖,用小勺子把瓶盖上的酸奶挖干净,她默默喝着酸奶,忍不住看向陆星言的方向。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味道? 而陆星言坐回去之后,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盐汽水,递给了张朝华。 张朝华简直受宠若惊:“感谢陆哥!”他这个人油嘴滑舌,一下子称呼又变成陆哥了。 张朝华说:“我说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原来借职务之便……哎,周尧那小子没事吧?他是不是昨天晚上打游戏打久了?” 张朝华的话还蛮多的,基本上是他说了叽里呱啦好几句话,陆星言才冷淡的嗯一下。 但陆星言并不是故意的,他其实在发呆,和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陆星言突然问张朝华,他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似乎是很难以启齿,他问:“你被你前女友甩了的事情……是真的?” 陆星言先前不知道这事,是因为不想了解,可是仔细一留心,有关张朝华的绯闻八卦简直漫天飞,无论是贴吧还是企鹅空间,学校的野生官方表白墙上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张朝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好像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嬉皮笑脸的说:“谁能想到我风流一世,竟然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陆星言问:“那是她追的你还是你追的她?” 张朝华大言不惭:“像我这样有风度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让女人来追我?当然是我主动的,当年追韩瑾的男生,从学校北大门排到南大门,我追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片赤诚,日月可鉴!” 怎么说呢?这还是陆星言碰到第1个把早恋说的如此自豪的人。 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当一个人对一件他之前从来不感兴趣的事情上心了之后,就说明他自己也并非如此清白了。 陆星言问:“那你为什么喜欢她?” 张朝华说:“那当然是因为她漂亮了,谁不喜欢漂亮的女生?你看看江稚鱼那么漂亮,喜欢她的男生肯定也多!” 恰巧江稚鱼从旁边走过,她最是不喜欢这种评判女生外貌的男生,冷笑了一声说:“肤浅!” 两个男生同时转回头去,张朝华摸了摸鼻子说:“班长,我这是在夸你呢!” 江稚鱼说:“那你还是夸我聪明吧,我觉得听着更顺耳一些。” 江稚鱼的视线轻飘飘从陆星言身上扫过,看着他心里紧张,却不知从何解释。 陆星言看着江稚鱼走到垃圾桶旁,把瓶子扔了进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错了话。 陆星言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张朝华的,张朝华实在没个正形,满嘴跑火车,他的答案大概也是没什么参考价值的。 大约是因为今天晕倒的人太多,可以导致周围几个班不是在拉歌就是在玩击鼓传花。 期间陆星言也被抽到了,他上来唱了一首英文歌。 韩心怡对江稚鱼说:“哎,状元唱歌还挺好听的,英文发音也没什么口音,听上去很舒服。” 江稚鱼说:“一般吧。” 然后她看见韩心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她转过头去发现陆星言刚好走过,他经过她们的位置,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江稚鱼默不作声的转回去,听到了就听到了,她才不心虚呢! 为期一周的军训,很快就结束了。虽说教官手下留情,但是这群已经躺了两个月暑假的孩子们还是被摧残的不轻。 最后一天的时候,江稚鱼他们还要跑到新城校区去参加闭营仪式。 好在路上没有人晕倒,现在晕倒已经在b中成了一个梗了。 不只是新高一,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一届的高一在军训第1天就晕倒了5个男生,而且都是竞赛班的。 说起来这还是江稚鱼第1次来到新城校区,新城校区位于b城的郊区,大概是不到10年前才建立的,师资力量薄弱,生源也不好,前几年只有初中部,最近几年把高中部交了钱的择校生挪到这儿来了。 江稚鱼到新城校区的门口,很是震惊,因为她第1次见到校门口有人晒麦子的,校门口朝着乡间的大马路,江稚鱼旁边的韩心怡震惊出声:“好像农家乐啊……” 分部的高中也太惨了吧? 闭营仪式的流程跟开营仪式差不多,就连上台发言的优秀学生也一模一样,江稚鱼看着台上发言的陆星言,更加坚定了她要考第一的想法。 果然自古以来,第二从没人记得。 闭营仪式结束后,就是各回各家,直接在新城校区就地解散。 新城校区的门口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停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的汽车,但是很明显,不是所有家长都有空的,比如陆星言的家长也比如江稚鱼的爸妈。 江稚鱼瞧了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状况,悲伤的锤了锤自己的腿脚,和旁边的沈佳雁相视一叹气,江稚鱼说:“看样子咱们只能走回去了。” 沈佳雁的爸妈倒是不忙,只是他们很少过问女儿,江稚鱼记得最离谱的一件事是,那会儿她和沈佳雁还在读小学,沈佳雁在江稚鱼家住了三天,沈爸爸和沈妈妈愣是没来问过。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沈佳雁一直很依赖江稚鱼。 但是这一次沈佳雁却没有接她的话,默默地低着头站在路边,然后问:“就我们两个吗?那个韩心怡呢?” 江稚鱼明白过来了,她一把抱住沈佳雁,说:“雁雁吃醋了?” 沈佳雁把她的手扒拉开,脸扭到一边去,说:“才没有!” 第18节 可是江稚鱼笑嘻嘻的跟她说:“我只跟雁雁才是天下第一好!” 行吧,沈佳雁瞬间不生气了。 她早就知道,好友向来是个极受欢迎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群的焦点,她和每一个人都能说得上话,是那种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永远也不会落单的人。 沈佳雁说:“那好吧。”她抿唇,不想笑,还想多高冷几秒,结果也没绷住多久就破功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往附近的公交车站台走去,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偏了,江稚鱼严重怀疑这里的公交车站台已经形同虚设。 直到一辆私家汽车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陆星言那张冷淡的脸。 陆星言抿唇,说:“上来吧。” 沈佳雁下意识的拉着好友倒退了一步。 江稚鱼则是很客气的说:“谢谢,不用了。” 陆星言说:“这里荒远,公交车早就停运了。”若是你们要自己跑回去,起码得跑30分钟,才能跑到有人的地方。 江稚鱼说:“多跑跑对身体好。”沈佳雁在旁边附和:“是的!” 陆星言果然不再勉强,让司机开走了。 望着一溜烟开走的小汽车,沈佳雁感慨道:“陆星言家是不是还挺有钱的?” 江稚鱼思考了一下:“可是他昨天才借了我300块钱哎?” 沈佳雁:“啊?” 江稚鱼:“走啦走啦,反正我不想欠他人情!”要不然以后抢年级第一的时候怎么好意思? 沈佳雁抱着她的胳膊:“好耶!我也不想小鱼坐他的车……”陆星言过于出众的容貌让沈佳雁生出一种担心……但是她悄悄看了看好友不为所动的神情,又放下心来,对嘛!在好友心里,成绩才是第1位。 沈佳雁说:“走回去就走回去!咱们才不像那些娇弱的男生呢!” 事实证明她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江稚鱼还好,尤其是沈佳雁。 沈佳雁极为悲伤道:“真的,我怎么就那么自信?难道是凭我体育加试800米压线过的水平吗?” 江稚鱼连拖带拉的把她拽到南万达广场,吃了顿火锅,原地满血复活。 由于当天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所以吃完中饭后两个人就直接去学校了。 沈佳雁中午在学校里住宿,所以她在学校里有个床位。 沈佳雁说:“小鱼,你要不中午跟我去睡觉吧?咱们下午再去书店买点辅导资料,然后一起去上晚自习!” 江稚鱼说:“走走走,让我看看学校里的宿舍长什么样子!” 事实证明,不要对学校的宿舍抱有任何期望,哪怕它是五星级高中。 江稚鱼看了看灰蒙蒙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水泥板砖,嘎吱嘎吱作响的上下床,皱着眉头,捏了捏鼻子,心疼的抱住沈佳雁:“雁雁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好在唯一的优点是床够大,江稚鱼和沈佳雁两个人躺上去也躺得下。 躺在床上,沈佳雁想起上午见到的少年,知道他是好友前段时间经常提到的sean,同时也是好友的竞争对手陆星言。 她试探的问江稚鱼:“小鱼?” 江稚鱼:“嗯?” 沈佳雁问:“那现在你和陆星言是什么关系?” 江稚鱼不假思索的问:“当然是竞争对手了!” 沈佳雁问:“你讨厌他?” 江稚鱼很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沈佳雁:“他不是骗了你吗?” 江稚鱼思考了一会儿:“讨厌也算不上吧,不过我和他一山不容二虎,一定要分个高下出来!” 江稚鱼补充道:“其实他这个人还不错,我知道他不是故意骗我……但……”她摊手说:“谁让第1名只有一个呢?” 沈佳雁说:“可我瞧着他还挺好看的……”沈佳雁见陆星言的第一面,就知道陆星言极其符合好友的审美。 江稚鱼问:“难不成你瞧上了他?” 沈佳雁佯装生气:“小鱼,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我才不喜欢那群男生呢,我将来也不会谈恋爱结婚的!我将来就和小鱼做邻居!” 沈佳雁大约是父母的原因,从小就立誓绝不结婚,虽然在她的亲戚眼里,只不过是孩子的玩笑话。 沈佳雁气呼呼的说:“小鱼,怎么连你也这样?我非得证明给我那群亲戚看,我才不是不成熟呢,10年前我这样想,我10年后还会这样想,我最讨厌他们说什么,你以后长大了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江稚鱼面向她,说:“我知道~我和雁雁想的一样,我也不想结婚,我才不想去当伺候别人的老妈子,我爸爸妈妈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才不是让我去伺候别人的,不过……” 江稚鱼笑嘻嘻的说:“不结婚的话还是可以谈恋爱的嘛,不过不是现在,等上了大学,咱们挑几个长得好看的,这样吵起架来都和好的快……” 沈佳雁被她带歪了话题,说:“不对,谁要是敢和你吵架,你就和他分手!” 两个15岁的少女躺在学校宿舍简陋的床上,漫无边际的聊着天,聊着未来的畅想,聊着将来的职业规划,未来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可期。 在少女们的美好想象里,未来没有苦难。 大约是这几天太累了,两个人一下子就睡到下午4:30。 夏天的晚自习是6:30开始,于是两个人急匆匆从床上爬起来,冲到学校南门口的书店,买了小题狂做和中学教材全解,然后去旁边卖鸡排的窗口排队。 江稚鱼朝沈佳雁喊:“雁雁,我去排鸡腿,你去那边排麻辣烫!” 南门口的麻辣烫是一个移动小推车,每天晚上都排满了人。等江稚鱼排到了她的大鸡排,沈佳雁也买到了麻辣烫,两个人手牵着手过了马路,从学校的南门口进去,坐在门口石像旁边的竹椅上,互相投喂对方。 陆星言从南门口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竹椅上的少女。 她换下了上午的那身绿色军训服,穿着白t和牛仔裤,用竹签戳着剪好的鸡排块,小口的吃着,她不知在和同伴说什么开心的事情,眉眼生动,她坐在黄昏里,落日的余晖,透过树叶落在她身上,仿佛眼前都瞬间明亮起来。 陆星言的心突然砰砰跳的很快。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pare.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终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在那之后,会觉得其他人只是泡沫浮云。 ——《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最近大家有没有看到一个很火的话题:【白月光的杀伤力有多大】 江稚鱼就是陆星言放不下也不想放的白月光~ 另外,沈佳雁和江稚鱼就是纯洁的闺蜜情哈~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好朋友,就是小时候发誓绝不谈恋爱,以后做邻居的好朋友。 第17章 江稚鱼并不知道陆星言的经过, 也不知他驻足了很久。 她和雁雁坐在学校的长椅上吃完她们的晚饭,随手把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手挽手去上晚自习了。 她们在两个班的连接之处挥手告别, 约定下晚自习的时候再一起走。 江稚鱼一进班级的时候就看到了陆星言, 江稚鱼坚信,这一定是宿敌之间的缘分, 所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这大概是上天给她的某种暗示,暗示她学习绝不能懈怠, 早日把陆星言拉下马。 于是江稚鱼雄赳赳气昂昂地在第1排找了个位置, 掏出一本南通小题,开始做题。 过了大概10分钟人到齐了, 班主任也进来了。 班主任说:“先排个座位表吧, 到走廊上排个队,男生和女生分开来,由矮到高,依次往后排成两队。” 班主任摸着下巴寻思了半天, 终于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合适的座位,江稚鱼坐在第1排, 陆星言坐在倒数第2排。 江稚鱼的同桌是个圆脸短发的小姑娘, 她把自己的姓名写在纸上, 很害羞的对江稚鱼笑。 江稚鱼的同桌叫何书彤, 一看就是个软妹。 何书彤问江稚鱼:“班长你往后在干什么呀?” 江稚鱼把视线从后面几排收回来,幽幽的感慨道:“哎!好想再长高几厘米啊!” 江稚鱼现在的身高是1米62, 梦想有生之年长到1米67。 何书彤能跟江稚鱼坐在一起, 说明两人的身高差不多, 何书彤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7:00的时候, 喇叭里突然传来了声音,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亲爱的学弟学妹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今年毕业班高三1班的亓英……” 广播里的女声刚报出自己的名字,何书彤就低低惊呼一声:“她是今年b市的高考状元!理科竞赛班的亓英学姐——” 江稚鱼知道这个名字,在亓英获得高考状元的那一刻起,她的名字就传遍了b市的大街小巷。 亓英上过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全部都拉了横条庆贺。 值得说一句的是,亓英出生于b市下面的一个县,是中考从乡镇里考上来的,她这高中三年基本上都是住校。 亓英成了高考状元的消息传回去,她上过的小学在门口放了三天鞭炮,在必经的十字路口挂了红条幅:欢迎各位家长选择高考状元亓英的母校xx小学。 然后无数家长挤破了头, b城本来就是个小城,下面的县城就更不用说了,随便什么新鲜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于是大家伙嗑着瓜子听八卦,什么校长他老婆家亲戚的孩子和书记姑姑家的孩子…… 总而言之,对于小城里的人们来讲,你成了高考状元,人生就截然不同了。 从后面的发展来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话也确实不错。 何书彤小声对江稚鱼说:“亓英学姐是我的偶像……”她不好意思的说:“我原先初中也不是在市里读的,就希望能像亓英学习那样考出去,最好是个985,211也成——” 或许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有些狂妄,难不成985 211是地里的大白菜,任你挑吗?但是放在竞赛班里,谁也不觉得这话奇怪,甚至还觉得这话过于谦虚了。 b城中学是b城里的龙头老大,在其他学校为了抢好生源抢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在其他学校基本上都给中考全市前100名开出优厚的奖学金的时候,只有b城中学学费照收不误,是的,你没听错,不仅没有奖学金,学费照交,只给状元免了一个学期的学费,800块钱。 很好,不愧是你,b城中学。 但b城中学这么做,不是没有底气的,在b城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要你进入b城高中,你的一只脚就踏入了一本线。 抛去分部不谈,只谈本部的600个学生,今年的一本率高达99%,以至于那一个没上一本的倒霉蛋是如此显眼。 而竞赛班更是汇集了全市最优秀的学生,从市区从各个县区,上万的孩子里面,就筛选出了这么100多个人。 而这个人数,一直到高三还会再减少,不是所有人都能留在竞赛班里。 大家默认每年的市状元都会从b中的竞赛班里出。 只是遗憾的是,b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省状元了,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全省前10名。 而最后留在竞赛班里的同学,最差也是个211。 第19节 江稚鱼一点也不觉得何书彤这话说的狂妄,因为她的想法比何书彤更大胆。 说起来除了亓英上过的小学中学拿亓英的名头招生,还有不少出来碰瓷的各大辅导班,纷纷宣称亓英在他们家上过辅导课。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高中学子,大概都听说过亓英的名字。 亓英学姐的普通话很标准,像是在念一首娓娓道来的诗:“亲爱的学弟学妹们,你们会在这里度过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三年,这段时光无疑是辛苦的,因为陪伴你们的只有书山题海,做不完的立体几何,算不完的磁场……但是三年后,当我再回顾这段岁月,就连下课后去抢食堂的时光都是那样美好……祝你们有一个新的开始,也祝你们在三年后,金榜题名,不负青春。” 何书彤捧着下巴说:“亓英学姐好温柔啊——” 江稚鱼也发出了感慨:“她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她手上抓着一支黑笔,无意识的在草稿纸上写下亓英两个字。 亓英的广播结束后,教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就连先前的窃窃私语声也完全消失了。 班主任老吴在前面看着报纸,头也不抬一下,似乎对此情此景早有预料。 江稚鱼写辅导题的劲头更足了,她希望三年后她是出现在广播里的那个人。 第1节 晚自习下是7:40,教室门口出现一个穿棕色长裙,套同色系马甲的女生。 她留着齐肩长发,双目清明,踩着一双小皮鞋,在门口问:“吴老师?” 班主任老吴一下子站起来,招呼她进来,并向同学们介绍:“这位是亓英学姐,今年的高考状元,我的学生。” 老吴说最后4个字的时候,颇有自豪之情。 亓英学姐很是温柔地和他们打招呼:“学弟学妹们好。” 然后顺理成章地被留下来分享了十分钟高中学习经验。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有人拿了一本教辅书给亓英学姐签名,学姐很好说话,不仅签了名,才签了一句祝福的话。 于是涌在亓英身边的同学们,又赶紧跑回位置,火速选了一本辅导书,江稚鱼慢了半拍,被挤在了人群外面。 不过班级里也有那么几个没有凑热闹的,比如陆星言,还有张朝华,以及他们周围几个没好意思去凑热闹的同学。 张朝华吊儿郎当的:“只有女生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就喜欢搞签名这种东西,当年韩瑾喜欢那个小歌星,我跑大雨里给她排了6个小时队……” 张朝华突然住了嘴,然后又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害,提她什么?我早就不在意她了……” 陆星言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是你自己主动提起来的,别人可没提。 突然,陆星言站了起来。 张朝华:“诶?你做什么去?”他看见陆星言从桌上的书立里抽了一本新买的辅导资料,往讲台走去。 张朝华:“……”他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张朝华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状元竟然也信这种东西?那要不他也去签一个?毕竟他考试的运气向来不好。 不过很可惜,在张朝华准备去签名的时候,班主任把他们赶回了各自的座位上。 第2节 晚自习开始了,亓英学姐离开了。 江稚鱼很遗憾,差一点点就要轮到她了,不过……亓英学姐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优雅美丽且富有学识,很好,是她的奋斗目标了。 江稚鱼希望,三年后,在广播台里,给学弟学妹们分享经验的那个人是她。 三节晚自习一晃而过,想起了一首钢琴曲,这是晚自习下的标志。 由于值日表还没有排出来,所以晚上还是由江稚鱼来锁门。 江稚鱼就坐在座位上的人走光,她今天晚上怒做了三个课时的物理和化学,感觉脑子有被掏空,于是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她找了一本课外书来看,是一本叫做三体的科幻小说,放在教室最后面的共享书架上。 故事离奇而有趣,这是一本很有名的小说,江稚鱼很久之前就听说过它的名字,但是今天才第1次看。 有一道人影遮住了她看书的视线,她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书,抬起头来。 哦,是陆星言。 “有事吗?” 陆星言什么也不说,放了一本数学辅导书在她面前。 嗯?他什么意思?他是在羞辱我吗?他觉得我数学题做得不够多吗? 下一秒陆星言开口了,“我是来把钱还给你的,谢谢。” 江稚鱼翻了一下书页,在里面翻到了三张钞票。 江稚鱼把那三张钞票从书里拿出来,看了看教辅书,又看了看陆星言,仍然很是迷惑。 那这本新的教辅书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谢礼? 陆星言说:“这个系列的教辅书出的都很不错,你可以做一下。”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物理和化学我也买了,我觉得化学的稍微差一点,但是也能勉强一做。” 这样吗?那这个谢礼属实不错。 一本辅导书也没有多少钱,江稚鱼痛快的收下来了。 只是等她带回家仔细研究的时候,在书的扉页上看到了亓英学姐的签名:金榜题名,前程似锦。亓英。 江稚鱼没有多想,以为是陆星言拿错了。 她忍痛在企鹅上给陆星言发消息:【你拿错书了。】 虽然这一句话没头没脑,但陆星言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陆星言:【没拿错。】 江稚鱼瞧着这三个字瞧了半天,聪明的她也明白过来了。 原来陆星言去挤那个热闹,是为了感谢她? 江稚鱼有些炸毛:谁要他帮她抢签名啊?要不是陆星言来凑热闹,她已经抢到亓英学姐的签名了,说不定还是个to签呢! 江稚鱼说这话也就是口是心非,实际上她又美滋滋地盯着亓英学姐的签名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拿出一卷透明书皮,好好的给贴了个膜(bushi)。 当天晚上江稚鱼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参加高考,最后一场考完出考场,她看见雁雁在楼梯口等她。 雁雁说:“我们一起回去吧?” 梦里的自己笑意盈盈:“雁雁,你自己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男朋友。” 沈佳雁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江稚鱼看着一个男生背着光走过来,他走向梦里的自己,轻声喊她:“小鱼。” 江稚鱼被吓醒了,竟然是陆星言的脸。 妈耶,这怎么可能?江稚鱼用手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清醒一点,你们是天生的死敌,第1只有一个位置,江稚鱼,一个男人算什么?就算他长得好看,你也不能心慈手软!” 时间一晃而过,9月份已经来到尾声。 9月底10月初的这段时间,向来是b城中学的热闹日子。 因为9月底社团招新,10月初开运动会,运动会后就是第1次月考,月考过后就是10月底的百团大战。 大概是从三天前起吧,校园的紫藤萝花架前面,玻璃橱窗上,贴满了社团招新用的广告。 有的社团出手豪气,定制了彩色等人高海报,支在一个不锈钢的架子上面,异常的醒目,就连发的小广告也是硬卡烫金。 沈佳雁惊呼:“这个社团好有钱啊——”他把手上的小卡片翻过来反过去,念出声来:“模拟联合国协会?这是干什么的?” 还没等江稚鱼回答,旁边热情的学长立刻为他们解惑:“本社团的正式中文全称为:江苏省b城高级中学模拟联合会,简称模联会。 我们是一个具有全球性视角的社团,以拓宽学生视野,锻炼学生综合性能力为宗旨,以培养国际性人才为目标……” 那位热情的学长介绍了一大堆,然后画风一转:“我看学妹面相不凡,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呀?” 沈佳雁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 学长微笑着说:“两位学妹都可以考虑一下哦。”他话是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看着江稚鱼。 沈佳雁懂了,原来自己只是个附带的。他就说嘛,学校的模联会全是美女帅哥,也不缺人报名,怎么好端端就向自己招出了橄榄枝? 不过……沈佳雁美滋滋地看一下自己旁边的好友,即使套着b中灰不溜秋的校服,也难掩美女本色,她长得白脸又小,五官明艳,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在看着人,灵动又狡黠。 即使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见了她,也觉得手里的53不香了。 可是她的小鱼才不是只有皮囊的人!小鱼比这些男生都厉害! 沈佳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江稚鱼自然也看出来了。 江稚鱼把宣传单还给那位学长:“不好意思,我对模联会不感兴趣。” 然后拉着沈佳雁走了。 沈佳雁问:“那可是大家挤破了头都想进的社团!听说他们经常举办活动,经费也很充足,小鱼,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们?” 江稚鱼转过头来,义正言辞的说:“高中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我可是要考年级第一的女人,怎么能因为这些外物分了心神?” 再说刚才那位模联会负责招新的学长,见本来聊的好好的,江稚鱼突然就走了,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正觉得惋惜,刚才的那位学妹简直惊为天人,不敢想象是本部能有的颜值,要是能把这样1号人物招到他们社团里…… 或许会有人奇怪,社团招人不需要考核能力吗?模联会老学长表示,本部考进来的人,学生都不会太差的,而且社团招进来之后还有培训会的嘛! 正当老学长懊悔时,他眼睛一尖,又逮着了一个长得极为出色的少年。 老学长赶紧上去递宣传单:“同学有兴趣加入我们模联会吗?” 老学长:今天是什么运气?现在的学弟学妹们,基因都这么优秀吗? 陆星言仍然是冷着一张脸,但很有礼貌的拒绝了他:“不用了,谢谢。” 老学长很失落,怎么?这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就这么瞧不上他们模联会吗? 老学长看向两个人消失的方向,是1楼靠东边的教室,哦,原来是今年竞赛班的,那没事了,大约是怕影响学习吧。 再说陆星言走到教室后门口的时候,他听见江稚鱼,在和一个脸生的女生说话,大约是隔壁二班的女生,因为陆星言经常瞧着她们俩走在一起,不是江稚鱼在走廊上等她,就是她在走廊上等江稚鱼。 那个女生在问江稚鱼,打算报什么社团。 陆星言悄悄放慢了脚步,她听见江稚鱼说:“数学社吧,还能学习,一举两得……” 陆星言的嘴角慢慢弯起,露出自己也未察觉出的笑意,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很江稚鱼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后排的男生也在讨论社团,张朝华问他:“哎,陆神,你报哪个?” 第20节 陆星言慢悠悠地说:“数学社吧。” 作者有话说: 心动那里还有两个番外就结束了,早恋的更新时间也会随之调整~ 第18章 但是陆星言没有在数学社看到江稚鱼。 社团的考核在周日, 大部分在上午,只有少数几个在下午。 傍晚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下了小雨, 就像陆星言的心情一样, 不太美妙。 当时教室里没几个人,大多都去吃晚饭了, 还因为是周末的晚上,有的人是从家里来,所以来的比较迟。 江稚鱼刚吃完晚饭, 坐在座位上放空自己, 突然她的袖子被同桌小小的拽了一下。 何书彤指向窗外说:“小鱼,陆星言在外面干什么呢?” 江稚鱼转头看过去, 只见淅淅沥沥的小雨里, 陆星言是一点也不着急,好像在秀场上走秀一样,慢慢踱步过来。 此时已经入了秋,雨的势头总不像夏天那样, 又急又猛,秋天的雨有一种迷蒙, 在这种情况下, 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 不真切。 陆星言的睫毛被雨水打湿了, 像雨中的蝴蝶翅膀,微弱的眨了一下, 他透过满是水雾的玻璃窗户, 看坐在教室第1排的少女, 少女鲜妍明媚, 和他的沉默寡言一点也不同。 只是她似乎有所察觉,朝窗外看过来,那是因为何书彤跟她说:“陆星言站在外面淋雨,不进来是做什么呢?” 江稚鱼把视线收回来,淡淡的说:“或许学神的思想,总是异于常人。” 何书彤赞同的点头:“这倒也是,说不定陆星言是在思索什么世界难题。” 陆星言确实在思索一道对于他而言,十分棘手的难题。 但是他目前找不到答案。 他其实心里是有些委屈的,因为他今天没有在数学社的招新现场看到江稚鱼。 但是细究起来,江稚鱼又没跟他保证,她一定会去参加数学社的招新,他的委屈好像毫无道理。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人,陆星言也进来了,他进来的时候,额上的碎发已经被打湿,贴在他漂亮的脑袋上,陆星言的脑袋,后脑勺圆满,一看就是个适合学数学的好脑子。 江稚鱼已经站到讲台上维持秩序了:“大家安静,今晚是英语晚辅导,等会儿有听力,大家先把新概念英语拿出来——” 不过后排总有几个男生在讲话,他们在讨论今天下午的那场足球赛,神采飞扬,直到陆星言从他们的桌子旁走过,弯曲指背,敲击桌面:“课文背上了吗?等会儿老班要抽查的。” 几个男生立刻噤言,从桌肚里掏出一本黄皮书,开始背诵起来。 然后陆星言从后排走向讲台,默不作声的站在江稚鱼旁边,帮她一起管纪律。 江稚鱼手里也拿着一本新概念在默背,余光里瞧见陆星言上来,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他让出个空地来。 大约是刚从外面进来,江稚鱼总觉得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水汽,抬头一看,他的头发上还湿湿哒哒的滴着水。 江稚鱼的座位就在讲台正下面,她垫脚,伸手从自己桌面上的抽纸盒里抽了几张纸,默不作声地递给他。 班级里已是一片书声朗朗,再一看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窗户外边,同学们的头埋的更低了,没有人注意到江稚鱼和陆星言的小动作。 陆星言接过面纸,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快速的擦了一下头发,因为前面没有垃圾桶,陆星言只能把纸巾攥在手里,一直等到英语老师来了,让他们回到位置上,陆星言才惊觉自己手里一直攥着纸巾。 少年的心事纷乱如麻。 他觉得江稚鱼大概是讨厌自己的,毕竟在她眼里,他抢了她的第1名,而且之前又故意隐瞒。 军训之后,江稚鱼成了正班长,陆星言成了副班长,两个人时常需要一起完成工作,陆星言本来以为江稚鱼必然是冷脸以对了,可她对他与对其他人并无什么不同,好像早已忘记当初不愉快的事情。 江稚鱼实在是算得上是一个情商极高,相处起来愉快的搭档。 陆星言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他也不是没有去和江稚鱼解释那件事情,但是江稚鱼轻松的笑笑,让他不用放在心上,说自己没有生气。 江稚鱼发誓,她说的绝对是真心话。 虽然一开始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但冷静下来又想,sean也没说他不是陆星言。 而现在江稚鱼只是单纯的把陆星言当成是一个竞争对手,她这个人嘛,向来喜欢光明正大的竞争,从不掩饰自己对于第一的渴望,她敢于大大方方的对陆星言说,第一是我的,咱们俩之间只能有1个第一。 她实在坦率的可爱,在这个人人都被教导着谦虚的年代,被教导即使很努力也不能说出来的年代,即使成功了也得说一句只是侥幸这样的客套话…… 江稚鱼会大大方方的说,我做了多少套试卷,写了多少本教辅书,我不觉得自己很笨,既然我够聪明,也够努力,那么我取得这个成绩,完全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江稚鱼对于大部分人都充满着吸引力,有谁会不喜欢一个优秀且知道自己优秀的人呢? 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门口陆陆续续来人了,他们都是高二年级的学长学姐,是来送聘书的,通俗点来讲就是上午社团招新的结果。 大部分社团都会制作一张聘书,发到新成员手里告诉他们,他们被录取了。像讲究一点的社团,还会找画师设计图案,搞一个烫金花纹。 当然也有简陋的。 张朝华兴致勃勃的把脑袋凑过去,对陆星言说:“哇,不是吧,数学社的聘书这么简陋吗?这个纸张比学校里发的三好学生证书还薄哎?” 旁边的人反驳他:“你懂什么数学社,这叫大道至简!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还有人吹捧起陆星言:“陆哥牛逼!这数学社可不好进,听说社长是一个进了数竞省队的大佬,那出的招新题目简直变态,高二的都没有几个人能过的,这高一呀,也就咱们陆哥了!” 随着聘书一起发到手的,是数学社的考核试卷,高二的数学社学长把东西交给陆星言的时候,朝他竖起了敬佩的大拇指:“牛哇牛哇——” 这张招新试卷,陆星言考了90分,满分100分,本次招新6人,最低分是20分。不是他们太拉胯,是卷子太变态。 数学社的人走了,又来了好几拨社团,不过风骤全被陆星言抢去了,导致其他人那并没有什么波澜。 江稚鱼拿到了自己的广播社聘书,抬头一瞧发现第2节 晚自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再一瞧,大家都围在陆星言那里,想看他的数学社招新试卷。 江稚鱼在黑板上敲了一敲:“大家安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会儿老班就来了——” 每周日的晚上,照例是班主任老吴坐班,不过每次第1节 晚自习快下的时候,老班就神秘的失踪了,然后一直到第2节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才慢悠悠的从对面的教师楼晃过来,然后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窗子外面,笑呵呵的逮住正在说闲话的同学:“说什么好笑的话呢,也说来让我听听——” 一听到老班的名字,大家下意识的往窗户外面看去,再抬头一看墙上的钟表,赶紧跑回了各自的位置。 老班不在的时候,就是江稚鱼坐在讲台面前,一边写着自己的习题册,再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点几个说悄悄话的人,让大家保持安静。 不过今天的江稚鱼也有些心不在焉,她想看陆星言的试卷。 当晚自习熟悉的下课铃响起,大家收拾好背包,蜂拥涌出教室,没一会儿的功夫,教室已经空了一大半。 江稚鱼走到后排,敲了敲陆星言的桌子,朝他微笑:“陆大佬,你那张数学卷子能不能借我看看?” 回答她的是陆星言的沉默。 江稚鱼还觉得蛮尴尬的,说:“如果不行的话,是我冒昧了,抱歉。”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陆星言伸手扯住她的一边袖子,他这个人向来惜字如金,他说:“没有。” 然后他从桌肚里抽出那张试卷,拿给她。 江稚鱼眼睛一亮,一把拿走,她脸上的笑极具感染力,让陆星言也忍不住跟着上扬了嘴角。 陆星言看着她匆匆扫视试卷,陷入了思索的模样,说:“卷子你拿走吧。” 江稚鱼刚要道谢,却听陆星言下一句说:“其实我觉得这题目出的超纲,对于高考来说并无任何用处。” 陆星言补充说:“高考题目和竞赛题目是两条路子,有时候互有妨碍。” 江稚鱼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谢谢,而陆星言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陆星言很是懊恼,或许他应该去跟张朝华学习一下。 其实陆星言想问,她去了哪家社团,不过瞧着她心情不太美妙,不愿多说话的样子,陆星言又默默的把话吞了回去。 不过第2天晚自习的时候,陆星言就从张朝华的嘴里知道了,张朝华说:“班长去了广播社!嘿嘿,以后周三晚上,我必然竖起耳朵听!” 有人问:“你怎么知道?” 张朝华大言不惭的说:“社团招新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广播社的学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起哄的男生打断了:“行啊,你张朝华——” 陆星言对他们接下来的聊天内容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只是有些失落的低头垂眼,然后悄悄把周三晚上这个时间点记在心里。 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班主任说了一下运动会报名的事情,让大家积极踊跃一点。 宛如白说。 班主任把这件事情交给正副两个班长,但是很明显大家只想看热闹,对于参加运动会这件事情不是很积极。 最后还是江稚鱼和陆星言这两个班长亲自上阵,补足了空缺。 晚自习结束后大家都走了,只有江稚鱼留在教室里整理名单,等她终于填好名单,伸手打了个懒腰,却见刚才离开的陆星言去而复返。 江稚鱼往后排瞧了瞧,然后看向他:“有东西落下了?” 陆星言说:“没有。”他放了一杯椰果奶茶在江稚鱼的桌上。 嗯?江稚鱼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这些天和陆星言共事的默契让她意识到,这杯奶茶大概……也许……是给自己的。 江稚鱼撕开吸管的外包装,利落的戳开纸封膜,对陆星言说:“谢了!”大约是看自己在这里整理名单,他心里过意不去吧。 其实江稚鱼只是觉得,按照陆星言这慢吞吞的性子,不如自己来。 江稚鱼伸了个懒腰,说:“好了,终于结束了,明天可以交给老班了,走吧走吧。” 江稚鱼去检查两边的窗户,陆星言自觉的从里面把后门锁上,最后江稚鱼啪嗒一下,锁住前门,拍拍手:“可以回家了!” 江稚鱼顺嘴问了一句:“我从南门走,你从哪个门走?” 陆星言鬼使神差的说:“南门。”其实是西门。 月上中天,少年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女后面,沉默的眼睛里写满了自己,都未曾彻底弄明白的心事。 突然少女转过头来对他说:“既然你也从南门走,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江稚鱼开玩笑说:“就当是报答你的奶茶之恩——” 江稚鱼的电瓶车停在教学楼前,她拍了拍坐凳上的灰,朝陆星言说:“上来坐吧——” 于是陆星言束手束脚的坐在后座上,他的长胳膊长腿看上去和看上去很不合适,他甚至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江稚鱼。 明明从教学楼到南门口不到1千米,但这段路程陆星言过得很煎熬,他差点被江稚鱼从电瓶车的后座上晃下来了。 江稚鱼把他从门口放下来,大约是今晚的心情还不错,她竟朝他说了一句:“运动会加油!” 少年的心里好像装了一头小鹿,砰砰砰乱撞。 第21节 陆星言确实应该加油,毕竟他一个人报了三个项目,1千米,400米接力棒,还有一个跳远。 江稚鱼只报了一个50米,因为在运动会当天她还有别的任务,她是广播台的,所以得坐在台子上念大家的通讯稿。 运动会是在国庆假的第5天,大家把凳子从教室里搬到操场上,当然了,也没有几个人看运动会的,手上都拿了几本辅导资料,坐在那里写卷子。 班主任老吴坐在最前头的树荫里,手里拿着一沓作文纸,挨个把同学叫到前面来点评作文。 由于正班长不在,副班长陆星言负责维持秩序,顺便收通讯稿。 等收了一沓通讯稿的时候,就需要陆星言送去操场主席台。 四周的广播里已经传来江稚鱼的声音,她的咬字字正腔圆,有一点电视里播音腔的感觉。 陆星言准备去送稿子的时候,有一个女生跑过来,递给他一盒润喉糖。 是江稚鱼的同桌。 韩心怡说:“陆神,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给小鱼吧。”她抱拳:“我出不去操场,麻烦你了,拜托拜托。” 运动会管的严,高一一班坐在运动场的观众台上,不能够随意走动,在进出运动场唯一的入口处,有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检查出入通行证。 陆星言接过,“好的。” 而这个时候,江稚鱼正在主席台上和她新认识的同学谈笑风生。 这次运动会负责念通讯稿的,除了江稚鱼还有一个男生,都是广播台今年新招进来的。 广播台招人,多多少少也有点看脸。 这个新招来的男生名叫顾子云,长了一张极具有少年气的脸,令人想到一切有关于夏天的事物,他像是操场上最热烈的风,充满了生机。 不过谁都能看出来,顾子云对江稚鱼很是热情,他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心眼,实在是很符合时下一个名词:笨蛋美人。 事实上,江稚鱼也从好友沈佳雁的口中听到过顾子云的名字。 别误会,沈佳雁并不是对顾子云有什么意思。只是顾子云与整个竞赛2班的风格格格不入。 顾子云没什么竞争意识,像是那种家里条件很好而养出来的大少爷,每天不急不慢的,一到活动课上就去操场上打球。 2班的班主任瞧他不上心,说了他几句,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挠着脑袋说好,然后转头就忘了。 顾子云不知从哪儿拎出一个外卖袋子来,是水果外卖,一盒西瓜切块,一盒芒果切块,一盒车厘子,还有几瓶鲜榨果汁。 顾子云把果汁分给广播台的人,把剩下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堆在江稚鱼面前。 也真是巧了,江稚鱼前脚才和旁边的学姐聊天,吐槽学校超市里应该卖点水果,后脚面前就有了水果外卖。 但是江稚鱼也没多想,她谢过了顾子云,笑呵呵的跟他说,下次请他喝奶茶。 江稚鱼再一抬头,瞧见陆星言从另一边的台阶上走上来。 陆星言仍是那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他过来的时候,周围人说笑的声音都小了。 他默不作声的把手上的通讯稿交给江稚鱼。 只是旁边的顾子云突然觉得背后一冷。 嗯? 作者有话说: 是一个笨蛋美人兼阳光帅哥。 第19章 陆星言把那一沓通讯稿放到江稚鱼面前, 又沉默的把润喉糖压在上面。 江稚鱼刚结束上一段的播报,正与旁边人说说笑笑,见他来, 突然就哑了声。 她望向他漆黑如长夜的眼睛, 总觉得比平时更冷了一些。 陆星言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阴翳,然后垂下眼, 不动声色的,把通讯稿放在了江稚鱼和顾子云之间,在两个人之间画出一条界线来。 顾子云无疑是一个长得很俊朗的少年, 他的五官很端正, 满脸写着正气两个字,他不像陆星言总是冷着脸, 顾子云经典的动作就是挠着头笑, 他一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看上去很好骗的样子。 顾子云认识陆星言,但他并没有什么危机感,还笑呵呵的问陆星言:“陆神, 你吃不吃水果?” 陆星言很冷淡:“我对芒果过敏。”他顿了一下,生硬的说了一句谢谢。 陆星言的视线除了停留在江稚鱼身上, 就没有看向其他人。 看上去陆星言只是简单的来送了一下通讯稿, 并没有停留多久, 放下东西就准备走了。 江稚鱼叫住他, 摇了一下手中的润喉糖,说:“谢谢。” 陆星言脚步微顿, 说:“是韩心怡给你的。” 顾子云看着陆星言离开的背影, 感叹道:“你们班这位状元, 还真是和传闻一样, 不好接近——” 顾子云继续热情的招呼她:“这里还有果汁,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 江稚鱼随手拿了一瓶,把手中的通讯稿卷成长条,敲了敲桌子:“来活啦,快干活!” 不得不说,顾子云不说话或者只是念稿的时候还是挺能迷惑人的,就是一开口聊天,立马暴露他是个憨憨的事实。 念稿的空隙,顾子云把话筒拨到一边,拿起一张通讯稿,“又是一张写给陆神的,今天这是第几张了?” 旁边起场外指导作用的广播台学姐坐累了,懒散散站在那里,抱手说:“陆星言是今年的状元,长得又不赖,要是性格再好点,今日写给他的通讯稿会更多,你们是不知道前几年的情况,竞赛班的男生个个是香饽饽……” 听上去好像是夸奖的话,但是配合学姐的表情,怎么都有些其他的意味在。 顾子云很是紧张,说:“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他的眼睛都快长到江稚鱼身上去了。 学姐笑了一下:“你太乖了,不是现在流行的类型。” 顾子云很是失落,江稚鱼便帮着讲了一句话:“这样也挺好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子云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只是后来他在念到那些写给陆星言的通讯稿的时候,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点评意见:“这么多女生给他写通讯稿,我看!他高中早恋的概率极大!” 江稚鱼下意识的否认:“他不会。” 她默默补充了一句:“要是他真会,倒好了,他去谈恋爱,年级第一归我。” 学姐很是赞赏她这种眼里只有学习的性格,说:“学妹这种想法好,其他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学习和高考才是真的,我看好你!学妹!听说你中考就比陆星言低了一分,高考超过他!”学姐拍拍江稚鱼的肩膀:“加油!” 不得不说,每年的运动会通讯稿都是少男少女们表明心迹的好时候,江稚鱼每念一段时间,都会念到那么一封明显超出男女正常友谊的通讯稿,或者说有的通讯稿本没什么特别,但专门标注了写的人的名字,再一看她写给的那位同学…… 旁边吃瓜的学姐说:“哦他们两个啊,好像已经在一起了吧?” 不过大部分通讯稿还是很正常的,就算有的不是那么清白,但从字面上来看也就是一个正常的通讯稿,借着运动会这个机会,写给他,不留姓名,夹在许多人之间,暗藏无人知的心事。 大部分人还是很腼腆,很小心的。 结束今天主持人的工作之后,江稚鱼先回班级场地,准备把凳子还回去,再去隔壁二班找雁雁。 今天雁雁也有比赛项目,江稚鱼特意写了几封通讯稿给雁雁鼓气加油。 雁雁的体育向来不好,去跑50米,大概率是被她们班班长抓去顶人头的,所以江稚鱼后来播报成绩的时候,发现雁雁在最后一名也没有奇怪。 顾子云三两步跟上她:“你还去操场做什么?现在他们都走光了。” 江稚鱼说:“我去把凳子搬回教室,再看看有没有落下来的东西。”不过现场有陆星言这个副班长负责,应该是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地方。 江稚鱼对于陆星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大约是这些天共事的原因吧,陆星言做事确实挺靠谱的。 但是很出人意料,身为副班长的陆星言并不在现场,反而是张朝华带着几个男生在整理打扫,以及把后排给老师坐的桌子搬回去。 江稚鱼走过去,问:“怎么是你?”张朝华一个学委,怎么负责起了这些事情? 她环顾四周:“陆星言呢?” 张朝华说:“他受伤了,现在在医务室呢!” 陆星言今天有两个比赛项目,一个是上午的立定跳远,一个是下午的4x100米接力跑。 出问题的就是下午的这个100米。 可江稚鱼分明记得,陆星言的名次还挺好的,是第2名。 张朝华说:“他受伤的还挺严重的,他自己一个人去的医务室,班长,我这脱不开身,要不你去看看他?” 江稚鱼点头:“行。” 身为班长,关心班上受伤的同学是她的责任。 只是江稚鱼走了几步,发现顾子云还跟着她。 江稚鱼忍不住问:“你也去医务室吗?” 顾子云一紧张,说话的时候就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是!……我们班也有位女同学受伤了,我作为体育委员也去看看她。” 江稚鱼顺嘴问了一句:“你们班受伤的那位女生叫什么名字?” 顾子云努力回忆:“好像叫沈什么雁……” 这下江稚鱼没有办法保持平静了,她加快了脚下步伐,后来又嫌走着太慢,干脆跑过去。 顾子云在后面追她,诶?这是怎么了?她很担心陆星言吗? 江稚鱼气喘吁吁的跑到医务室大门口,抚着胸口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推开门,过走廊,坐在里面的同学同时朝她望过来。 只有一张是生面孔,其他两位都是江稚鱼的熟人。 陆星言在看到江稚鱼出现的那一刻,脸上的阴霾都散了一些,只是他听见旁边的少女惊喜的喊:“小鱼!” 然后江稚鱼快速走过来,和她旁边的少女抱在一起。 江稚鱼心疼的摸了摸雁雁的头发,捧着她手臂的擦伤处看了又看:“怎么伤成这样啊?” 沈佳雁抱着江稚鱼呜呜呜:“小鱼,我真的好废柴啊,跑个50米都能把自己摔伤了,我给班级里拖后腿了……” 沈佳雁很是愧疚:“现在找我报名参加的那个人要后悔死了,呜呜呜呜,怎么能有人的体育成绩差成我这样啊?” 江稚鱼还没说话,顾子云先开口了,他挠了挠脑袋说:“没关系,重在参与嘛,没有人怪你的,参与第一,比赛第二——” 沈佳雁一抬头,看见了他们班的体委,正在喝水的她差点没呛到。 陆星言已经完全被他们忽略了,他垂下眼眸,又长又翘的睫毛,像静止的蝴蝶翅膀一样停止了颤动,看上去很是落寞。 他的左腿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今天跑步的时候被旁边人一挤,跌到了旁边的草丛里,草丛里藏着不知从哪儿来的碎玻璃瓶子,在他的腿上留下了深且可怖的窗口。 陆星言当即就爬起来继续跑了,直到他一瘸一拐的回到班级的时候,才稍稍感到些许痛意。 第22节 他得承认他今天走神了。 那时候广播里在念通讯稿,大约是今天坐在江稚鱼旁边的那个男生播报的。 是一则专门写给江稚鱼的通讯稿,口吻一看就是男生,一看就藏了小心思。 这份藏有小心思的通讯稿又由顾子云念出来,就好像是顾子云在对江稚鱼说那些话。 陆星言必须得承认,今天是他的失误,之前从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向来是一个能够很好的管理自己情绪的人,绝不会影响到正常的学习或者比赛。 他在医务室看到江稚鱼的那一刻,觉得世界瞬间晴朗起来,只可惜这美妙的心情没有持续三秒,他看到江稚鱼后面跟着的顾子云。 以及江稚鱼进来后就扑向了他身边的女生。 哦,原来,她不是为自己而来的。 由于角度问题,江稚鱼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陆星言腿上的伤口。 直到校医招呼陆星言去包扎伤口。 江稚鱼看到了,她吓了一跳,她有些紧张的围上去:“怎么伤的这么重?”她询问校医:“碍事吗?会不会影响什么?” 江稚鱼清楚地看见伤口上还嵌着一些碎玻璃,看着就疼。 可是校医在给陆星言伤口消毒的时候,他却一声不吭,好像那不是他的身体一样。 江稚鱼瞧他的样子,就更害怕了,担心的问他:“你没事吧?”瞧陆星言这副木头人的样子,不会是伤的太严重,以至于损伤某个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了吧? 陆星言平静的摇头:“还好。” 校医也对他的勇气大为赞赏:“可以的,小伙子,是个能吃苦的人!” 只是下一秒,这位能吃苦的小伙子就问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陆星言问校医:“会留疤吗?” 校医愣住了,大约是没想到陆星言一个男生竟也在乎这种问题。 不过江稚鱼瞧着陆星言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心里也在想,要是留疤的话就太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校医说:“这个可不好说, 你这伤口深,多多少少会留一点疤,不过你们年轻人新陈代谢快, 恢复的好, 也不会太明显的。” 陆星言低低应了一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显得有些落寞,在校医给他包扎好之后,他就撑着站起来, 往外走了。 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 但他走路时是挺直了腰背,若是不看他的腿, 光瞧他的神色, 竟也瞧不出异样来。 校医赶紧叫住他:“欸欸,你最好叫你家长来接你,自己不要走了。” 陆星言停下,他在门口转过来的时候, 外面的光斜着打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像是即将陷落的星星。 陆星言说:“他们没空来带我。” 他只是很平静的阐述这个事实, 但对此并无什么怨怼之意。 校医于是说了:“那让你同学搀你一下吧。”校医看向原地剩下的三个人, 问:“你们哪个和他一个班的?把他搀到校门口, 打个车回去吧。” 这个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了江稚鱼身上。 江稚鱼刚才一心关心好友,而顾子云也因为她的关系一直围在沈佳雁旁边, 两相对比之下, 陆星言就显得无人问津。 江稚鱼刚才握着沈佳雁的手, 反复看了好几遍, 确定她只是简单擦伤后,站起来,看陆星言,对校医说:“我送他去吧,我是他们班班长。” 友爱同学,是班长义不容辞的责任。江稚鱼尽职尽守的把陆星言送到校门口,她小心的搀着他的手,龟速向校门口走去。 江稚鱼记得陆星言上次走的是南门,不过还是跟他确认了一下:“你是从南门走吧?” 陆星言也想起了上次自己撒的这个小谎,语气略有不自然:“是。” 于是江稚鱼让他在南门口的保安室坐一会儿,自己去路边给他打了一辆出租车。 陆星言坐在出租车后排,所以司机师傅没看到他受伤的腿,只看到江稚鱼跑前跑后,还拜托他一定把陆星言送到家门口。 陆星言坐上车后,司机师傅开始打表,他是个话多且热情的人,问:“是你女朋友啊?”司机知道他俩是高中生,不过现在偷偷谈恋爱的高中生可不少。 司机师傅感慨:“年轻可真好啊——”他瞧陆星言半晌不答话,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扭头去看坐在后排的少年,少年冷冰冰的,好像只有少女刚才送他的时候,整个人才不那么生硬。 司机师傅说:“谈恋爱的话,不能总叫人家女孩子主动啊,你得主动去关心人家,要是一直这么冷着一张脸,人家女孩子也会受不了的。” 陆星言垂下眼,似乎在看自己受伤的腿,过了一会儿他回答说:“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班长。” “哦哦,那不好意思。”司机师傅为自己误会了人而道歉,赶紧转话题:“不过这学生时代还是念书最重要,我看你们是b中的学生,那上一个好的一本是不在话下,不能被其他的事情这么心神……” 司机师傅问:“哎,对了,你刚才说你住哪儿?” 陆星言报了自己家的名字。 司机师傅疑惑:“那你不该从南门走啊,南门绕路的,这个计程表都要多打几块钱,应该从西门走,西门走近。” 陆星言难以解释,他本来话就少,在一大段沉默之后,司机师傅也放弃跟他说话了。 司机师傅把陆星言放在小区门口,陆星言想给钱给师傅,师傅却说:“不用,刚才那个女孩子付过钱了,我还要找你钱呢!” 师傅说:“那个女孩给了我两张10块,呐,这是她给我的10块,再找你一块钱。” 师傅瞧着陆星言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叹息着摇了摇头:“现在的男孩子是越来越腼腆了——” 不过饶是司机师傅火眼金睛,他竟也没注意到陆星言的腿受伤了,陆星言刚才在医务室卷起的裤脚现在放下来了,遮住了纱布,和寻常比起来,他只是走路的速度慢了一点。 但事实上还是有点影响的,陆星言回到家,家里如预料一般没有人,他熟练地打开客厅的灯,然后卷起裤脚,发现刚才裹好的白纱布又开始往外渗血了。 陆星言又沉默的把裤脚放下去,然后打开百度开始搜索:【受伤之后怎么样不留疤?】 …… 江稚鱼回到家后,回想陆星言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犹如无暇的和氏璧被摔裂了一道口子,十分可惜。 江稚鱼在企鹅上给陆星言发消息:【我看你白天问校医能不能不留疤,你可以试一下这个。】 江稚鱼翻出了家里的药膏,把外包装拍给他:【不过这是好几年前的,不知道现在药店还有没有的卖,我之前从我妈自行车后座上摔下来,脚差点搅到链子里去……当时就用的这个药,没留什么疤。】 陆星言:【谢谢,我明天把钱还给你。】 江稚鱼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钱是打车钱,当即豪气的表示:【不用不用,我是班长嘛,关心受伤的同学是应该的!】 虽说她平时和陆星言是死对头,但那也只限于学习上而言。江稚鱼自认自己是个通情达理的大好人,现在陆星言受伤了,她也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袖手旁观,甚至还建议他:【要不然后两天运动会,你就不要来了,免得伤口再裂了,至于你报名的项目,班里再找一个男生替你去,你也不要担心……】 看上去,江稚鱼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同学,她对自己的关心和对其他人并无什么不同。 但就算这样,陆星言的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升起一丝喜悦。 事实上在1班其他同学眼里,正副两位班长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一来两个人本来就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二来陆星言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就连一向对人热情的正班长江稚鱼,和他相处的时候,话也变少了。 所以实在不能怪江稚鱼。 第2天,陆星言果然没来参加运动会,只是早上江稚鱼在和老班说的时候,老班还很惊讶,“他家长没和我说呀?” 陆星言昨天下午出事情的时候,正是最后一场了,那时候班主任已经走了,并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江稚鱼把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班主任细细询问陆星言的状况,得知他无大碍后,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江稚鱼心想,看样子陆星言的父母是真的很忙了,若是昨日江稚鱼受伤,姜爸爸和姜妈妈就算再忙也一定会有一个人赶过来接她,但是陆星言却说他的父母都没有空。 甚至,都没有空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江稚鱼并不知道,是因为陆星言昨天晚上都没有见到陆妈妈。 陆妈妈在市里加班,家里只有一个只负责三餐的家政阿姨,由于陆星言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所以这个阿姨也只是负责烧饭,烧完饭就走了。 陆星言在第2天也没等到陆妈妈,无奈之下只能自己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班主任表示知道了,并让他好好休息。 但谁能想到,陆星言第3天又出现在了操场。 一大早,江稚鱼见到他的时候还很惊讶,她的眼睛忍不住往他腿上瞟:“你怎么来了?”他不会是准备继续参加运动会吧?不对,他的项目昨天也已经结束了呀,昨天是张朝华替陆星言跑的。 陆星言说:“已经不碍事了,今天晚上有晚自习。” 江稚鱼秒懂,懂了,是受伤也不能耽误学习的卷王,她肃然起敬。 不过陆星言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去广播台念稿,班里的纪律无人维持。” 这真的让江稚鱼切切实实的吃了一惊,平时看他淡漠冷淡的样子,还以为他对班级里的事物并不上心……看来还是很有责任心和班级荣誉感的。 江稚鱼说:“那行,不过你这刚刚受伤,也注意一点,班级里还有纪律委员和体委,你让他们两个管去,自己不要老走动。” 江稚鱼说:“我前天下午给忘了,我有小电驴可以送你的,这样吧,你今天晚上等我一下,我用小电驴把你送到门口。” 一班的教室在教学楼1楼,陆星言没有什么爬楼梯上的困难,但是从教室到校门口这段距离并不近,真走过去的话,多多少少伤口又要裂了。 江稚鱼说:“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主席台了,我今天还有一个比赛项目呢!” 她像一阵风跑掉了。 由于江稚鱼上午要去参加项目,所以今天上午大部分的稿子就由顾子云承包了,今天上午的比赛已经到了运动会的尾声,所以江稚鱼参加完项目之后,她运动会所有的任务都结束了,直接回了班级。 她让陆星言回去坐着,自己来组织同学们把凳子搬回去,再让今天的值日生打扫场地。 她看见后排的桌子上有两箱益生菌饮料,走过去,拿起一瓶问:“这是谁买的?是朱老师买的吗?” 朱老师是一班的英语老师,同时也是学校的副校长,出手豪气,经常请同学们吃东西。 后排的男生嘻嘻哈哈的回答她:“班长,是副班买的。” 江稚鱼看了一眼陆星言,他坐在那里好像写什么题目,真是争分夺秒。 江稚鱼回头数了一下数量,看样子是给全班都买了,于是她也没有心理负担的拿了一瓶。 她在拧开瓶盖之前看了一眼标签,是芦荟味的,巧了,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运动会过后就是第1次月考, 科目有9门:语数英物化政史地生,从周六上午开始考,考一天半的时间, 也就是说半天考三门, 大约从早上7点考到下午6点,每一场考试之间只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 从考场出来之后, 沈佳雁的腿都是虚的,这次月考她恰巧与好友江稚鱼分到了一个考场,所以考完试两人一起手挽手去吃中饭。 第23节 虽说今天是周日, 但由于高一刚考完试, 学校食堂周日不开,门口的小饭馆和炸鸡排都排满了人。 排队的时候, 沈佳雁说:“我算是见识到高中的残酷了, 我今天在考场上差点都没写完,我的脑子甚至跟不上考试开始的速度,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考试安排也太不合理了吧!” 今天在这里排队的大部分都是高一的学生, 听了沈佳雁的话,深以为然, “老师明明可以直接用低分来羞辱我, 却还送我一张卷子……” 要说此次试卷出的yihua最难的还是英语, 大部分人没写完这件事且不谈, 写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有知情者说:“这卷子是出超纲了,把没学的知识拿来考我们!” 也有人认出江稚鱼这个风云人物, 上来跟她搭话:“江神, 你觉得这次卷子难不难?” 江稚鱼当时很是沉重地点头, 说:“难!太难了!为了增进同学感情, 这次考试我先垫底了,不用谢!” 这话一听就不可信,不过大家也知道江稚鱼是在开玩笑,大家刚考完试,正是需要放松心情,调节情绪的时候,纷纷加入了江稚鱼的谦虚大军,众人笑作一团。 恰巧陆星言从旁走过,距离他受伤已经过了10多天,他刚受伤前几天,每天放晚自习的时候,是江稚鱼拿个小电驴把他从教室门口送到学校门口,因为他腿脚不便,江稚鱼还给他带了几次晚饭。 后来有一次被张朝华瞧见了,张朝华这个人很是热心肠,当即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劳驾班长?陆星言是我好哥们,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第2天陆星言就自己上下学,去食堂打饭了。 陆星言路过此处,是偶然,也不是偶然,家里做饭的阿姨临时有事,请了一天假,所以陆星言要自己解决中饭和晚饭。 不知道为什么,陆星言突然很想吃前几天江稚鱼给他带的炒饭,所以他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南门。 有人跟陆星言搭话:“陆神,你这次考的怎么样?觉得卷子难不难?” 陆星言说:“还可以。”一如既往的陆氏回答。 其实陆星言这个人还挺礼貌的,就是常年不苟言笑,显得很冷淡,不熟的人会觉得他脾气不好,事实上熟了之后同学们发现,无论怎么开陆星言的玩笑,陆星言都不会生气。 只是也没人知道陆星言在想什么,陆星言这个人实在是很不可捉摸。 陆星言说还可以,但是其他人并不这么觉得,有人起哄说:“看来陆神是胜券在握,陆神的还可以,那必然是非常可以啊!” 此时的焦点已经落在了陆星言身上,所以江稚鱼看向他,恰好与陆星言看过来的视线相撞。 江稚鱼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不过随即她也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她把这看成是一种宣战。前几天的友好相处,让江稚鱼险些忘了,他们两个是竞争对手。 b中的改卷效率很快,周天晚上结束晚自习,这次月考的各科成绩以及排名就发到了各位家长的手机上。 当天晚上的企鹅空间也很热闹。 有人匿名在高一年级水群企鹅群里问:【有没有人知道这个排名是班级排名还是年级排名啊?】 【来人啊,把秀成绩的拖下去!】 【能发出这种疑问的,不用想,一定是竞赛班的……】 今晚的大部分人都在哀叹英语成绩,这次的月考就属英语最为惨烈。 沈佳雁来找江稚鱼呜呜呜:“我英语只有70分,怎么会这样?政治历史地理生物,我也认了,时间那么短,那么多东西,我根本就没背……” 江稚鱼安慰她:“我听说这次英语是故意出难的,是想杀杀我们的锐气,所以大家考的都不高。” 沈佳雁后来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小鱼你考了多少?” 江稚鱼:“112分。” “?!”英语满分是120分。 沈佳雁愣了半晌,直接从家里的床上跳起来:“小鱼,你也太棒了吧!” 沈佳雁是最了解江稚鱼的人,随即就说:“那这次月考小鱼你一定是第1名,我听说陆星言的英语只有100分,比你差了这么多,他其他科目就是再高也追不回来的!” 成绩排名越是往前的同学,各科目的成绩都追的很死,也就是说只要有一门拉开差距了,其他门是很难补得上来的。 江稚鱼也对此胸有成竹,只是事情的发展略有些出入,她确实是这次月考的第1名,但陆星言只比她差了0.5分,也就是说其他科目陆星言比她一共高了12.5。 并且这次第3名也追得很紧,就比江稚鱼低了三分。 虽说成绩都是发到个人家长手机,并不公开,但是前十名的同学都会交换信息,成绩出来的当天晚上,前十几名的成绩相当于公开了。 为什么说是前十几名?那是因为在江苏高考,最后的排名是在物化/物地/物生/政史/政地等级的基础上,按照语数英总分来排,所以这次学校按照语数英总分的成绩排了个名,又按照语数英物化的成绩排了个名,最后又按照9门总的成绩又排了个名。 按照这三种方式排下来,前10名的人选略有变动。 江稚鱼去研究了一下陆星言的分数,他主要是数学分数高,而且政史地生背的也不错,唯一缺憾就是英语,但陆星言的英语分数其实也不算低,是江稚鱼的英语分数太高了。 毕竟第2天到学校的时候,英语老师说这次的英语平均分只有40分,大家现在拿到手的成绩,还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20分的,要不然实在惨不忍睹。 不过总部和分部两个校区加起来,只有一个人没有加分,那就是江稚鱼。 但纵使在别人都加分的基础上,江稚鱼的英语分数仍然比第2名高了12分。 英语朱老师说:“这次卷子是出的有些超纲了,不过也是对你们英语能力的一种检测,到了高中之后,我们更强调一种自主学习的能力,而不再像从前,都是老师们把知识点嚼碎了一口一口喂给你们……” “不过对于这次的成绩,你们也不要沮丧,这只是一个小测验,只是为了检验你们现阶段的学习情况,要重视,但也不要过度重视,影响后面的学习,在高中如何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也是你们需要学习的事情。” 第1次月考之后很快又是期中考,然后是第2次月考。 在这两场考试里,江稚鱼和陆星言一人各拿了一次第一,但他们两个人的分数每次都挨的很靠近,第3名的名字换了3个人,每一次都不一样,但年级红榜上的前两名必定是江稚鱼和陆星言。 这下一班的同学再看江稚鱼和陆星言,总觉得不对劲了,他们两个是班级里一正一副的班长,也是争抢年级第一的对手,他们两个平时共事还是挺友好的,不对,也不能算友好,毕竟陆星言总是冷着一张脸……可仔细想想,江稚鱼在面对陆星言的时候,也有一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当然了,江稚鱼在班里的女粉不赞同这句话:“陆星言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江神笑脸以对已经很有礼貌了,麻烦你们不要搞双标好不好?”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的排名在年级上咬的那么死,大家都觉得他俩的关系一定一般般。 江稚鱼自己也这么觉得,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第1名谁都想要,就看各有本事花落谁家。 第一学期已快到末尾,还有一次期末考试和一次奖学金考试,这个学期就结束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元旦晚会,所以江稚鱼最近又忙起来了。 她被选为这次元旦晚会的主持人,同时还在元旦晚会上有一个节目。 这个元旦晚会有两场,一个是以学校为单位,另一个是以班级为单位。 也就是说他们下午一节课后去大礼堂参加元旦晚会,然后回班级再举行班级的元旦晚会,班级的元旦晚会一般时间不太长,之后还能再上个晚自习。 这天下午江稚鱼就没来上课,直接去大礼堂化妆,换衣服彩排。 她的主持礼服是一件水蓝色的鱼尾礼裙,腰处略收,掐了两个镂空出来,显得她腰肢慢妙,江稚鱼学过十几年的古典舞,这件礼服把她的古典气质展露的一显无余。 当她站在舞台正中的时候,一班的同学沸腾了,站起来给她鼓掌。 陆星言站在人群中,那一刻他的心跳得极快。 但江稚鱼并不知,在这个晚上,她成了多少人的年少心事。 江稚鱼今天的搭档是顾子云,按理说他们之前在广播台也搭档了好多次了,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顾子云总是走神。 台上在表演节目,他们两个人坐在休息室休息,休息室没有空调还挺冷的,尤其江稚鱼今天穿的是一件吊带礼裙,漂亮的蓝白蝴蝶结绑在她的肩膀上,露出大量雪白的肌肤。 顾子云不敢看她,板正地坐在那里,目视前方,问她:“你要热水吗?” 顾子云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个热水袋,在自动饮水机那里灌了一点热水,递给了江稚鱼。 外面的雪从昨天夜里就开始下,已经有5厘米厚了,虽然江稚鱼在衣服里贴满了暖宝宝,也还是有点扛不住这骤降的天气。 凳子上的少女裹着一件鹅白色羽绒服,仰头注视着她面前的少年,从衣服里伸出一只素如霜雪的手,从少年的手上接过热水袋。 她今天化了淡妆,更显得她面色如玉,肌肤赛雪。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江稚鱼闻声看去,瞧见是陆星言。 陆星言走到她面前,却并不看她,反而一直盯着顾子云看。 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陆星言挪开视线,他把一杯椰果奶茶递给江稚鱼,轻声说:“注意保暖。” 奶茶是滚烫的,一般店员不会做这么烫的温度,除非是特意要求。 第22章 对于陆星言会给她送奶茶这件事情, 江稚鱼还是很惊讶的。 毕竟她觉得,她和陆星言之间要有一点身为竞争对手的默契,所以他们不适合当朋友。 当同学就很好。 不过对方一番好意, 江稚鱼还是很有礼貌的道了谢。 江稚鱼问他:“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江稚鱼并不觉得陆星言来这里, 只是单纯的为了给自己送一杯奶茶。 果然她听陆星言说:“期末之后的奖学金考试,你参不参加?” 奖学金考试, 一般是自愿报名,并不强制,有人觉得多考一场试也无所谓, 有的人觉得奖学金考试那么难, 名额就那么几个,不高兴再受一次考试的摧残, 所以也有人选择不参加。 江稚鱼的眼睛微微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是参加了!”难不成陆星言还希望她退出吗? 想什么呢?这种既有名次又有钱拿的考试, 无论多难,江稚鱼都不会弃考的。 江稚鱼发现陆星言今天晚上真的很奇怪,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像是没话找话说一般。 直到旁边的顾子云打断了他们, 顾子云说:“小鱼,我们要上台了。” 江稚鱼急忙把身上的外套脱下, 顺手把奶茶放在自己的凳子上, 站起来理了一下裙摆, 而顾子云十分绅士的帮江稚鱼抬裙摆。 江稚鱼忘记了陆星言, 满脑子只有她今晚的主持任务,而等到晚会结束之后, 江稚鱼去换衣服, 看到了被她遗忘在凳子上的奶茶, 已经凉的有些冻手了。 江稚鱼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 四周无人,她心里暗笑自己,估计之前陆星言来找她,也就是顺便问问奖学金考试的事情,他当然不会一直在这里等她,要不然也太惊悚了。 她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自己的羽绒外套,看见旁边放着一把伞,一把纯色的鱼骨伞,大约是顾子云的吧。 江稚鱼没有多想,匆匆拿了衣服,就去女换衣间把自己的衣服换回来。 由于她今天晚上在晚会上有一段古典舞表演,她的头发刚才被化妆师小姐姐喷了许多发胶,她对着镜子拆了半天,最终放弃了,因为她还得赶回班级,主持班级里的元旦晚会。 江稚鱼出去的时候发现顾子云在门口等她,他手里撑着那把黑色伞面的鱼骨伞,与他身上的黑西装倒很是相称。 顾子云瞧见她,眼睛一亮,主动向她走了几步,伞面朝她微微倾斜,只是他开口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的:“小鱼……外面……外面下雪了,你带伞没有?” 江稚鱼说:“这雪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了,我当然带伞了……” 这么大的雪,谁会不带伞过来呢? 顾子云有感觉到膝盖中了一枪,是的,他就是那个没带伞的人,中午来的时候雪下的不算大,他就没带伞。 第24节 晚会结束后,他才想着要送江稚鱼一程,急匆匆开始借伞,后台工作人员告诉他休息室还有一把伞,问了一圈没有人来认领,不过大概率是学校道具组的,所以让他先拿走用。 顾子云露出懊恼的神色,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是他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剪裁得体,一看就价值不菲。顾子云常年运动,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平时校服一穿,像青春洋溢的体育生。 如今黑西装穿在他身上,倒显得他是某家矜贵小公子,但优雅不过三秒,他僵硬的肢体,就暴露了他是一个憨憨的事实。 不过最后江稚鱼还是跟他一起走了,因为她手上拿着太多东西,自己不好撑伞。 顾子云一路把她送到班级门口,视线游移:“你今天跳的舞挺好看的。” 他憋红了脸,只冒出这么一句。 江稚鱼落落大方的接受了别人对他的夸奖:“谢谢。” 一班的同学已经在教室里开始搬桌子,把桌子椅子摆到两边,在中间留出一个空地来。 江稚鱼说:“我们班的元旦晚会快开始了,我得赶紧去开始我下一个任务了,拜拜——” 顾子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少女的眼睛,心里一下一下的,跳的很快。 以至于少女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顾子云一转头,看见了陆星言。 顾子云吓了一跳:“陆星言?”他看着自己做什么? 纵然顾子云是个后知后觉的傻憨憨,也能感觉到陆星言的眼神不善,他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可是顾子云的手里只有一把伞。 陆星言什么也没说,沉默的转身进了教室。 江稚鱼这时候正找陆星言呢,因为陆星言是她在今晚班级元旦晚会的搭档。 江稚鱼趴在讲台上调整ppt,看陆星言进来,赶紧把他招呼过来:“陆星言,你看看这里要不要调整一下?” 江稚鱼瞧身边好久都没有动静,疑惑的抬头,发现他近在咫尺,她不知道他前一秒还在看着自己,只瞧见他低头专注地看着ppt。 江稚鱼说:“你看,是不是,这里改一下会比较好?” 陆星言的回答永远是慢吞吞的,好像是在仔细思考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回答说:“嗯。” 于是江稚鱼,当即就从下面把键盘拉出来,一顿敲敲打打,“改好了!” 这时候班里的桌子也弄好了,同学们围在四周,已经拆开了零食包装,坐在那里聊天。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好似要铺满整张黑夜,安静又肃穆,然而教学楼里灯火通明,充满了欢声笑语。 是热烈的青春,是最好的年纪。 班主任老吴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了,站在最后面微笑的看着这群孩子们。 江稚鱼今晚无疑是人群中的焦点,她刚结束学校元旦晚会的主持,由于麻烦,脸上的妆发还没有卸,她最里面穿的是一件古典舞裙,只在外面套了一件及膝盖的羽绒服。 她站在那里,让人想到一切美好又灿烂的事物,整个人璀璨发光,江稚鱼是那种明艳的长相,明眸皓齿,肤如白雪,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精心养着长大的女孩,不缺爱,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样自信。 当然了,主持也不止江稚鱼一个,他今晚还有一个搭档,那就是陆星言。 班级里的元旦晚会远没有那么正式,所以陆星言身上穿的是校服。 只是陆星言硬生生凭着他那张脸,把校服穿出了很贵的样子。 可他站在江稚鱼旁边,反而有一种奇妙的相称感,骄傲的小公主和她冷漠却忠诚的骑士。 一班的同学们表示,有一点好磕怎么办?貌似这二人拿的还是相爱相杀的剧本。 当然了,这一点大家只敢私下里想一想,虽然他们从外貌上很是相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抢年级第一,抢的要死要活。 是了,在这个阶段,有什么事情比学习还重要呢? 换成她们是江稚鱼,她们也一定心如磐石,冷硬如铁。 到了表演节目的环节,班上同学开始起哄,说刚才晚会的时候没看清楚江稚鱼怎么跳舞,希望她在班级里再展示一段。 江稚鱼把羽绒外套一脱,旁边有人顺手接住了她的衣服。 不知是谁开了窗户,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吹起江稚鱼的裙摆,她的裙子鲜红如火,而她像火里盛开的花。 她自教室一角翩翩而来,轻盈的像一只雀鸟,在空间有限的教室里旋转和飞跃,刚开始是慢的,后来越转越快,她的裙摆随她的身体旋转起来,然后又逐渐放慢速度,轻轻落下。 前排女生的惊呼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她们大着胆子,忘了班主任在这里,就掏出手机来,录下了这一段跳舞的视频。 不过有人发现,陆星言竟然坐在讲台旁边写试卷,都没怎么抬起头看过。 不由得感慨一句:学霸眼里没有美人,只有学习。 其实学校或者班级的这种元旦晚会,也不是所有人都专心看的,有不少人就带着作业在写,偶尔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节目,才会抬头看一看。 前排的女生笑着对同桌说:“班长跳的这一支舞,自此之后不知道要成为多少男生的白月光,我看今天晚上,光企鹅空间里的学校表白墙,便10个有6个要问班长的!” “所以说你看他们多肤浅,班长才不会看上肤浅的人呢!” 同桌指着正在写作业的陆星言,说道:“陆星言也真是个神人,竟然都不看节目的,刚才在大礼堂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一直在写卷子?” “好像是的。大约对于这种学神而言,看节目是浪费学习的时间吧!我听他们说,陆星言因为嫌大礼堂里太吵,特意出去写卷子了……” “啊,真的假的?不是吧?牛啊,牛啊……” 过了一会儿,英语老师也来了。 英语老师人至中年,但是保养的很好,且气质极佳,她是一位极为优秀的女性,曾经荣登b市的富豪榜,平时对于学生也很大方,所以深受学生的喜欢。 在同学们的起哄下,英语老师来唱了一首英文歌,其他人拍着手给她打拍子。 这是一首有关年少初恋的歌。 当时江稚鱼站在陆星言旁边,她手上无意识的打拍子,然后感慨:“少年的恋爱可真美好啊!朱老师唱歌真好听,唱的我都想谈恋爱了——” 江稚鱼只是一句无心之语,但结合今天陆星言撞到的画面,陆星言也想多了。 所以在江稚鱼问他:“你说是吧?” 陆星言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一个,但很是严肃的说道:“谈恋爱影响学习。” 江稚鱼说:“陆星言,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她其实只是想说,英语老师唱歌很好听,歌里的那种少年感情也很美好。 不过陆星言一盆冷水泼下来,倒是让她清醒了。 是了,没错,谈恋爱影响学习,她欣赏欣赏帅哥就好了,切记切记,不能误入歧途。 江稚鱼:“感谢提醒!”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二更。 第23章 江稚鱼在前面和陆星言小声说话的时候, 并不知道台下的同学们在看她。 后来江稚鱼和陆星言实在没什么话好说,江稚鱼就把头转过去,认真看起了节目表演。 台上的同学在表演《琵琶行》, 这是一篇高二的课文, 但不知是哪个有才之士,把它改成了舞台剧。 角色分配不知是抽签还是怎的, 竟还有几个反串角色,班级里的人笑作一团。 不知不觉,元旦晚会的时间就超出了预定的时间。 窗户外面, 年级主任走过来了, 咳嗽了两声,说:“可以了, 晚自习时间到了, 把心都收一收,放松之余,学习也要抓紧。” 原本祥和的气氛被打断,刚才还吵闹的同学一下子安静下来。 班主任老吴突然从后排起身, 走出去,笑呵呵的, 不知道和年级主任说了什么, 年级主任阴着脸走了。 老吴回来后, 说:“大家继续吧。” 老吴此人, 虽说是市里有名的高级教师,但平时打扮不拘一格, 穿个条纹衬衫, 平时拿着个水杯和语文书就来上课了。 他常年脸上带笑, 活脱脱一个弥勒佛的形象, 老吴是教语文的,身上有一种才子气,为人很是洒脱随和,不过一班的同学们都很是敬他,尤其老吴单独把人叫出去,笑眯眯的看人的时候,总叫人背后一寒。 所以当老吴和年级主任交涉完回来的时候,大家都默默缩起了脖子,同时对老吴更有一种敬佩之情了。 于是就这样,一班的元旦晚会成功延迟到了第1节 晚自习下才结束。 大家把桌椅恢复原位,江稚鱼回到座位后,发现韩心怡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平时还算活泼的韩心怡竟然害羞了,说:“小鱼,你今天真好看——” 韩心怡凑近了她,神秘兮兮的说:“今天好多男生都在看你,刚才你在台上的时候,陆星言看了你好几次,就刚才他们演琵琶行的时候……” 今晚的琵琶行是班级里最受欢迎的节目,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没有人注意到陆星言悄悄看了江稚鱼好几次。 当时江稚鱼就站在他右手边,她举双手于胸前,似乎随时要给他们鼓掌的样子,她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与这欢乐的节日气氛融为一体。 陆星言微微垂下视线,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江稚鱼的侧脸,她脸部的线条很是柔和,中和了她明艳的五官,多了几分娇憨的少女感。 江稚鱼下意识的反驳:“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看的?陆星言八成是在看节目……” 江稚鱼知道今天晚上有很多男生看她,她向来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她向来大大方方的接受别人对她的赞美。 只是她并不觉得像陆星言这样的人会看她,更不会觉得陆星言对她有什么心思。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对手,撑死了,也不过是有一丝惺惺相惜。 今天的晚自习结束后,就开始放元旦假了。 元旦有三天假,自然也布置了不止三天量的作业。 放假第1天,江稚鱼在家写了一天的卷子,到傍晚的时候,和雁雁出去逛街。 江稚鱼打电话给老爸,老爸在做手术,是手术室的护士接的;江稚鱼又打电话给老妈,电话没打通。 于是江稚鱼在冰箱上留了个纸条,告诉爸妈,她今晚和雁雁出去逛街了。 江稚鱼和沈佳雁约好在市中心的恒盛广场的雕塑前见,那里有整整两条街的步行街,有卖衣服的,也有卖小吃的,应有尽有。 两个好朋友一见面,就抱了满怀。虽说上了高中之后,她俩的班级挨在一块儿,但学业繁忙,有时候吃晚饭的时间也不一定能恰好碰上。 所以比起初中来,两个人说话的时间很少了。 沈佳雁很兴奋,有说不完的话,要对江稚鱼说,从最近的说,就是元旦晚会。 沈佳雁悄摸摸地靠在江稚鱼耳朵旁,说:“我这学期不是报了一个化学辅导班吗?我今天上午去上课的时候,坐在我后排的那个男生跟我要你的企鹅哎……” 第25节 江稚鱼说:“那你给了没有?” 沈佳雁叉腰:“才没有!那个人不好看,我才不给他!” 沈佳雁很是自豪,同时又有一丢丢小吃醋,说:“我昨晚去我们学校里贴吧逛了一圈,前5个有三个是关于你的帖子,还有拿着你照片问的呢!” 江稚鱼打开手机,蹭了一下旁边肯德基的wifi,“让我看看……这个网好慢啊……” 只是她刚连上wifi,就看到企鹅弹出来消息,是顾子云的消息。 顾子云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写试卷? 江稚鱼很有礼貌的回答:【不用了,我已经写完了。】 对面陷入了沉默。 不过江稚鱼也没有在意,她关掉对话框,继续刷新贴吧首页,疑惑道:“我怎么没有看到?” 沈佳雁凑过脑袋来:“不可能啊,我刚才还看到的,等等我收藏了那个帖子,里面还有一段你在大礼堂跳舞的视频,我把链接发给你……” 过了半晌,沈佳雁抬起头来:“好像真的不见了,不知道被谁删掉了。” 江稚鱼说:“删掉了就删掉了吧,我也不想自己的照片被人挂在网上。”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两个人遗忘了,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被今天晚上琳琅满目的小吃吸引了。 虽说今天是星期五,但由于是元旦假,街上的人并不少,步行街的两侧挤满了小吃摊,到处氤氲着热腾腾的食物香味。 两个人走一路吃一路,直到最后沈佳雁扶着肚子说:“不行了不行了,我吃不下了,再吃就要撑住了!” 江稚鱼很是无奈的把她手里的关东煮拿过来,“所以说让你少吃一点吧?” 江稚鱼瞧了前面还有一半的步行街小吃,似乎对此也习以为常了。 突然,沈佳雁指着前面说:“那里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吧!” 沈佳雁拉着江稚鱼跑过去,发现那里是一个流浪歌手。 他抱着吉他唱着歌,人们远远的围着他,在中心留了一个空白地带。 沈佳雁说:“好奇怪,为什么他旁边只有一个二维码?” 一般来说这种在街头唱歌的,都是自己或者家人生了重大疾病,所以卖艺来赚钱,通常地上还会有一张白纸,诉说自己悲惨的经历,以求得到大家的同情。 旁边还会有一个碗或者一个盆。 但是这个人的旁边只有一个二维码。 江稚鱼拿出手机扫了一下,跳出来一个唱歌的软件,上面是一个歌手认证的主页,江稚鱼瞧了瞧上面的照片,又瞧了瞧面前的男人,照片上的男人英俊潇洒,眉眼还有一股风流的意味,但是面前这个摆摊的男人……他的眉眼被杂乱的头发遮住了,看上去像一个邋遢的流浪汉。 男人好像在唱一首民谣。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 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斑马斑马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 [注1]:歌词来自《斑马斑马》。 他的主页上写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很平淡,却无端让人觉得难过。 四周的观众想给他钱,却被他拒绝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云淡风轻的对大家说,如果大家喜欢他的歌,可以点个关注。 沈佳雁的手机没有网,拜托江稚鱼回去后把链接转给她。 这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唱歌的男人随机点一位幸运观众上来。 有人起哄说:“你唱的歌我们都没怎么听过,要是不会唱怎么办?” 男人很是从容的说:“没有关系。” 他随手一点:“站在电线杆旁边的那个小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上来呢?” 江稚鱼望过去,哪里是一个小朋友,分明是一位已经不小了的少年,少年走过来站在男人身边,比男人个子还高。 沈佳雁满脸震惊地拽了一下江稚鱼:“怎么是陆星言?” 在那一瞬间,陆星言好像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往她们这里看过来,但他很快又转回去了。 歌手问他会不会唱玫瑰这首歌? 陆星言抿唇,微微点了点头。 歌手略有些惊诧,把话筒递给他:“那真是巧了,看来今晚我选对了!” 玫瑰这首歌也是一首民谣,少年逐渐度过了变声期,有了那么一丝成熟的味道,他低声唱歌,像是在讲情话那样动听。 但是少年始终紧紧抿着唇,不曾显露丝毫笑意,又显得冷冰冰的。 他唱完歌,就把话筒还给歌手。 歌手称赞他:“唱的很好听啊!”他突然问了陆星言一个问题:“不过年轻人很少听这些歌,你唱歌的时候在想着谁?” 陆星言沉默,他片刻的走神,一下子就让过来人抓住了端倪。 歌手打趣他:“是不是也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了?” 不过到最后歌手也没有从陆星言那里问出答案来,又把他放回人群了。 只剩下沈佳雁一脸震惊,问江稚鱼:“你们班陆星言谈恋爱了?和谁?” 陆星言这样的人总不至于暗恋别人吧? 江稚鱼陷入思索中:“不会吧,他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她和陆星言两个人,正是抢第一抢的最激烈的时候,要是陆星言这个时候跑去谈恋爱了,她梦里都得笑出声来,说一句老天爷助我! 第24章 江稚鱼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否决了雁雁的猜测:“那也有可能……他就是个文艺青年!” 江稚鱼说:“反正我是在班里没听到什么风声,也没看见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再说了, 他要是真有什么状况, 今天晚上还能一个人出现在这儿?” 沈佳雁点头,“也对。”她抬头瞧了一眼, 陆星言已经没入人群,不知所踪了。 江稚鱼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是暗的, 叹了口气:“果然, 又在加班。” 江稚鱼把自己摔到床上去,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好一会儿, 然后才想起来把链接发给沈佳雁。 她打开企鹅空间, 在相册里挑挑选选,挑出了9张图片,发了一条说说:【希望以后年年岁岁,都和你一起。】 大约是今晚玩的太累了, 江稚鱼握着手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消息99+, 把她吓了一跳。 是她晚上发的那条说说, 被人误会了。 江稚鱼赶紧在下面把沈佳雁的企鹅号给艾特出来。 这群人在搞什么?想想她说的也是友情啊。 江稚鱼点回对话框, 发现不少人都给她发了信息, 那些不熟的人她也没回,只挑了一些熟人回复。 顾子云也给她发了消息, 他这个憨憨倒是直接:【小鱼, 你在谈恋爱吗?】 江稚鱼回复:【怎么可能!你江姐我!是一个心里只有学习的女人!我今晚是和雁雁出去玩的……啧啧啧, 你看看你们这群人, 心思不正,才会想的这么歪!】 顾子云秒回:【我也觉得,不像小鱼你的作风。】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短短元旦三天假,光企鹅空间里就传出了三个版本。 江稚鱼跟沈佳雁吐槽:“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谈了一个体育生男朋友?隔壁体校?翻墙来看我?也太离谱了吧,我又不是住校生,他翻哪门子的墙?等等,这个谣言是怎么传起来的?不会还有更离谱的吧?” 沈佳雁支支吾吾的说:“是还有一个,不过我说了,小鱼你可别生气……” “啥?”江稚鱼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比这更离谱了。 沈佳雁说:“最近还有一个传闻,说你和陆星言在谈恋爱。”说到陆星言这三个字的时候,沈佳雁看看四周,特意压低了声音。 江稚鱼直接吓得倒退两步,“怎么可能!” 好友倒是一脸理解,说:“小鱼你和陆星言,算是我们这一届的门面,从前就有悄悄磕cp的,如今捕风捉影,磕得更带劲了!” 江稚鱼连连摇手:“不可能,绝无可能!高考之前不可能,高考之后更不可能!” 沈佳雁倒是有点好奇:“陆星言也算是b中的门面,年级这么多人,也就我们班的顾子云,可以和陆星言勉强比一比,但是顾子云太幼稚了,在年级上的人气也没有陆星言高……” 沈佳雁问道:“所以……为什么高考之后也没可能?” 按照沈佳雁对好友的了解,陆星言应该很符合好友的审美才是。 当时正是晚饭时间,不过今天沈佳雁和江稚鱼并没有去食堂,而是爬上了天台,在天台上吃面包。 天台很大,除了他们,还有一些私会的小情侣。或许是因为天台是著名的小情侣圣地,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距离。 所以江稚鱼也就大言不惭道:“他是长得好看,可是性格太过无趣……”江稚鱼话锋一转看向好友:“只是雁雁,难不成你还盼着我谈恋爱吗?” 沈佳雁立刻说:“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小鱼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江稚鱼刚要回答,突然就闭了口,因为她看见陆星言从旁走过。 沈佳雁也看到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江稚鱼说:“他是不是听见了?他好像朝我看了一眼……” 沈佳雁安慰她:“应该没有,我看他手里拿着新概念,估计是上来背书的。” 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两个人也没有了,继续聊这个话题的兴趣,这时候晚读课也快开始了,江稚鱼匆匆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回到班级。 今天的晚读课是英语,照例是先做听力,然后有15分钟的自由背诵时间,最后由班主任老吴随机抽人背课文。 英语老师还没来,班级里还是有人在小声交谈,这时候就需要江稚鱼和陆星言来维持秩序。 第26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江稚鱼的错觉,江稚鱼总觉得陆星言好像比平时更冷淡了。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她不小心听见,陆星言在她背后大言不惭,她大约是更生气的。 所以江稚鱼走神了,在听力过后的自由背书环节,她看着讲台上的陆星言发起了呆,今天是由陆星言来负责放磁带,让大家跟着磁带跟读新概念课文。 晚读课的最后5分钟,用来抽人背诵,不是英语老师抽,而是班主任老吴抽。 老吴实乃一妙人也,他从来不布置语文作业,顶多让人回去写写作文,但是抓其他科目抓的尤为上心,数学和英语尤盛。 老吴背着手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先笑眯眯的问大家:“有没有人毛遂自荐,主动站起来背?” 大家赶紧把头低下去,这篇课文英语老师还没讲,生词又多又难,刚跟着磁带读了两遍,满打满算背书时间还不到5分钟,虽说也有人记下了大半内容,但被抽起来背诵,那多半是不行的。 班主任也有此预料,说:“既然这样,我就来随机抽人吧!” 江稚鱼的心一跳,她总觉得那个“幸运儿”就是自己,班主任火眼金睛,大约是看出来自己走神了。 班主任说:“那就让……” 这个时候陆星言突然站了起来,说:“吴老师,我想试一试。” 班主任的话锋迅速一转:“那就让副班长来带个头吧!” 江稚鱼很是惊诧的看过去,她惊诧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陆星言竟然背完了? 有陆星言起来背书,那么今晚多半不会抽她了,江稚鱼的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又升起一股危机感。 之前第1次月考的英语112分,可谓让江稚鱼在年级上出尽了风头,后面几次英语考试她考得也不错,彻底做实了江稚鱼英语学霸的名头。 但学习此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高中和初中十分不一样,每次的年级前10名都有新面孔出现,自然也有旧面孔掉出去。 当然也有一直保持在前10名的,比如江稚鱼和陆星言。 像这些能够保持住排名的人,都有自己的优势所在,比如江稚鱼是著名的六边形战士,每一个科目都很均衡,但同时英语略强,在保持其他科目排名不掉的情况下,英语帮她狠狠的拉了一波名次。 像陆星言,他的语文是个大弱项,但偏偏他的数学很强,以至于每次都能拉回来,要是哪次语文发挥的还行,简直是无人能挡。 江稚鱼赶紧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去,认真背书!认真学习! 晚读课过后就是晚自习,今晚的自习课是班主任坐班。 班主任让数学课代表把同步练习搬到讲台上来,然后开始逐个翻阅。 班主任在教室的一角里有个自己单独的靠椅,就坐在靠椅里,一边翻同学们的作业,一边再把人叫上来。 下面的同学都压低了脑袋,只敢用余光偷瞄,便在余光里瞧见,那被叫上去的同学犹如蔫了的大白菜。 说起来班主任并不凶,甚至脸上带着笑,但只有当自己上去面对班主任的时候,才知道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很不幸,今天的江稚鱼也被叫上去了。 班主任把江稚鱼叫到身边来,问她:“说说这两道题为什么错?应该是很简单啊,我发了这么多本,错的人并不多,说明这题目不难……” 江稚鱼羞愧的低下了脑袋,小声解释道:“是我看题目不仔细,把条件给看漏了。” 班主任说:“看题目不仔细,说明要好好长长眼睛,自己揪一下眼皮,下次看清楚了!” 江稚鱼忍痛揪了自己一把,低着头拿回了自己的作业本。 谁知下一刻,班主任问她:“你和陆星言是怎么回事?” 这个误会不知怎的传到了班主任耳朵里。 江稚鱼窘迫:“没有的事情,是他们瞎传。” 班主任点头:“我也瞧着不像。不过谈恋爱这种事嘛,还是放在后头比较好。” 班主任只是随口一问,又轻轻放过,他说:“不过我带了这么多届学生,修成正果的少之又少,若是成了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是不要拿未来去赌嘛。” 江稚鱼认真的点点头,“老师,我明白。” 又过了几天,周末傍晚,江稚鱼和沈佳雁在校门口吃完晚饭一起进来,在阶梯教室的拐角处看到了一对小情侣。 沈佳雁赶紧拉着江稚鱼的手,跑到一旁躲起来,再悄悄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等走远了,沈佳雁才拍拍胸膛:“吓死我了!早就知道这里是比天台还著名的情侣圣地,果然名不虚传!” 江稚鱼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有摄像头吗?” 沈佳雁说:“那里没有摄像头,哦不对,那里的摄像头早就坏掉了,所以阶梯教室一楼的小情侣也很多!” 沈佳雁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教室里在发传单。 她随手拿过来一看,问:“这是什么?”看上去像竞赛营的报名表。 回答她的是正在发表格的陆星言:“今年寒假的物理培训营,刚才物理老师拿过来的,你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晚读课结束后, 物理老师过来了。 今天的晚自习是物理老师坐班,他操着一口奇特的方言说:“这个宣传单上面已经讲的很详细了啊,我就不多说了, 感兴趣的同学报名, 还是4个字,量力而行, 今年我们学校是我带队,主要还是高二的同学啊,高一的同学过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物理老师今天不是空着手来的, 他还抱了一沓子白纸, 真当大家摸不着头脑,这白纸是干什么用的时候, 物理老师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头, 说:“这学期快结束了,我看其他班都有,发什么奖品给优秀同学,我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其他好送的, 就准备了一摞草稿纸,这学期物理考试综合前10名的同学上来拿一下……” 然后物理老师开始报名字。 大家觉得既新奇又有趣,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师把草稿纸当成奖品送给同学。 不过拿到草稿纸的同学还是感到很骄傲的, 在理科竞赛班中, 在其他同学的注视下, 被物理老师叫到前面去,从他手里接过那沓草稿纸, 只觉得像接过了什么了不得的荣誉证书。 物理老师喊名字也是按排名来喊的, 江稚鱼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 正好碰上从座位上上来的陆星言。 于是江稚鱼美滋滋地捧着草稿纸回到了座位上, 看来在物理上还是她略胜一筹嘛。 江稚鱼的物理很不错,以至于这10个同学中只有她一个女生。 理所当然的,韩心怡问她:“小鱼,你会去寒假物理竞赛营吗?” 江稚鱼:“应该会去吧?其实我比较倾向于去南大物竞……其他几个我都不是很感兴趣。” 江稚鱼的回答与刚才回答陆星言的一样。 晚上洗完澡躺上床后,江稚鱼想想,又翻身下床,从斜挎包里掏出草稿本拍了个照片,发空间:【喜提刘百万的奖励:草稿纸100张。】 刘百万是物理老师的外号,他姓刘,但是真名不叫这个,只因为数学老师有一次上课拿物理老师调侃,说物理老师炒房子赚了100多万,现在是个有钱人,然后这个外号就流传开来了。 只能说晚上不睡觉,玩手机的同学还不少。 立刻就收获了零星几个赞。 过了一会儿顾子云发消息:【你们物理老师发奖励就发草稿纸吗?】 江稚鱼:【其实吧,我觉得不发试卷已经挺好了,之前我们物理老师奖励他两个课代表一人一本竞赛书。】 顾子云:【惊吓!所以他这次是为什么要奖励你们?是每个人一本草稿本吗?】 江稚鱼:【骄傲,因为我在我们班物理成绩综合排前10!】 顾子云真心实意道:【厉害厉害,我就不行】 江稚鱼立刻给他发去了一串教辅书资料名单,十分真诚的建议他做一做。 顾子云:【那我寒假的时候可以向你请教吗?】他急急保证:【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去图书馆!我请你吃东西!】 江稚鱼说:【可是我这个寒假要去竞赛营,可能没空唉……这样吧,要不然这些题目你先做,你要是实在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然后顾子云就好像缠上了江稚鱼一样,经常在吃完晚饭又没上晚自习那段时间,拿着习题册来找江稚鱼。 两个人正值青春年少,又是俊男美女,按理说少不得有人猜测,但偏偏他俩正大光明的在教室里讨论题目,其严谨的学术作风,让这些围观的竞赛班同学也忍不住参与进来,也让顾子云悔青了肠子,他的心思哪里在学物理上,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含着泪也要继续学了。 不过有一次给陆星言瞧着了,陆星言向来是最后几个进教室的,江稚鱼其实有猜测,陆星言应当是早就吃完了饭,是拿着新概念去天台背书了。 这天不知是怎的,他回来的特别早,然后默不作声的打开讲台上的录音机,用尺子敲了敲讲台:“今天晚自习默写,班主任会看——” 本来围在江稚鱼桌子旁边一堆人,兴致勃勃的辅导顾子云,顾子云短短一周之内多了好几个“爹”。 听到陆星言的声音,大家一哄而散,赶紧回到座位上拿起新概念,英语晚读课碰上班主任,那可实在要了老命。 顾子云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见了走到他面前的陆星言。 陆星言从上朝下俯视着他,神情冷漠,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顾子云从陆星言的眼睛里看出了敌意,但不知为何。 顾子云心想,这到底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妥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不好意思哈——” 顾子云不吃巧克力这些甜东西,只是因为江稚鱼喜欢吃,所以他买了好多。 但不知为什么在他掏出巧克力的时候,顾子云觉得陆星言的眼神更冷了,他甚至觉得陆星言下一秒会直接把自己赶出去。 但好像又是自己的错觉,等等,陆星言好像对自己笑了,再看一眼,这并不是错觉。 陆星言很是温和的跟他说,“如果你物理上有什么不会的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妈耶,这下不止顾子云,江稚鱼也震惊的看着陆星言。 但从陆星言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只是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但很快,顾子云发现,陆星言并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准备辅导他。 之前顾子云早早就到一班教室,等江稚鱼吃完晚饭回来,或者是顾子云给她带一份85度c的面包加牛奶,但是自从那天后顾子云但凡来到一班教室,必然先看到的是陆星言。 陆星言好似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同学,不厌其烦的给顾子云讲起了物理题,奈何这两人的高度实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顾子云听的云里雾里,只能强撑着不逃跑。 毕竟他现在在一班同学的心目中,可是一个求知若渴奈何物理实在学不懂的同学。 其实陆星言也很纳闷,他想的是,像顾子云这样的人是怎么进竞赛班的?还有江稚鱼为什么对这样一个人和颜悦色?她不是一向最热爱学习吗?不是说学霸的标准也是学霸吗? 江稚鱼发现这几天顾子云没来找她了,她心里叹了口气,大约是这孩子也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学物理的天赋,太难了,太难了,她教顾子云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整不懂了。 所以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江稚鱼恰好碰到雁雁,就问她:“你们班那个顾子云成绩好吗?” 雁雁说:“还行吧,不上不下,不过不热爱学习是真的……” “嗯?”她觉得顾子云还挺热爱学习的呀,换作是她,之前被那么多人围观,早就跑路了,结果顾子云还坚持了差不多有一周。 雁雁嘴里含着饭,说的含糊不清:“大概是家里条件好吧,听说顾子云家里很有钱,小鱼你知道不,其实顾子云他爸是我们学长,是当年的高考状元,后来又回家乡发展了……顾子云的智商应该不差,要不然中考的时候也不能进竞赛班……大约就是没什么上进心,就活动课的时候,我们班其他人不都在教室里写作业嘛,顾子云天天跑去操场上打球……” 沈佳雁问:“对了,小鱼,这个寒假我是不是又不能找你了……” 第27节 江稚鱼说:“我就去1周,1周后就回来啦!”她说的是去南大参加物竞的事情。 吃完饭,两个人又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板子酸奶,对半分开,一起回教室了。 下周就是期末考试,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3天就是奖学金考试。 班里的气氛很是焦灼了,期末考试的排名关系到高一结束后,他们还能不能留在竞赛班,至于奖学金考试,考完了有钱拿,傻子才会不要钱,竞赛班同学们笑称,白嫖学校的机会到了。 对于本次期末考试和奖学金考试,江稚鱼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期末考试她第一;坏消息就是奖学金考试她第二,至于第一那个家伙吗?自然就是陆星言。 奖学金考试分为特等奖,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特等奖的名额只有一个人,所以江稚鱼比陆星言少了800块,提起此事,江稚鱼很是痛心疾首。 以至于各科课代表发寒假作业的时候,江稚鱼没注意,拿了两张一模一样的数学卷子。 放假第七天,江稚鱼爬到企鹅空间求助:【在玩耍了六天后开始勤勤恳恳的补作业,结果数学还发了两份重复的,而我现在只想问有没有人数学第二份没写,求复印】 好友沈佳雁表示,她已经写了一部分。 江稚鱼怀着微弱的希望,总不至于所有人都写了吧!摔!就没有人寒假偷偷懒吗? 江稚鱼这次寒假第7天才想起来写数学试卷,实在是因为她之前在看竞赛资料,所以学校作业一直放着没动。 过了一会儿有人评论她了:【我有。】 江稚鱼立刻回复:【方便借我复印一下吗?我可以去拿!】 她发完之后,才发现评论的人是陆星言。 过了一会儿陆星言慢吞吞的回复她:【你住哪里?】 江稚鱼赶紧小窗他:【我去找你拿就好了,你家住哪里?我去找你。】 陆星言发了个地址给她。 地址在老城区那一块,是老市政府旁边的居民楼。 是上个世纪九几年的房子,所以也没有电梯,江稚鱼一口气爬上去,还没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然后是霹雳哐当摔盘子的声音。 江稚鱼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她打开手机又确认了一下信息,是这里没错。 下一秒门开了,门是向外开的,把江稚鱼吓了一跳,手机直接从手里飞了出去。 江稚鱼看见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被推了出来,踉踉跄跄的在门口晃了一圈,然后站定。 他看见门口的江稚鱼,竟然还笑眯眯的和她招呼。 江稚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奈何楼梯口被男人堵住了,要不然她肯定拔腿就跑。 江稚鱼心想,不会是陆星言给他的地址发错了吧? 谁知下一秒,江稚鱼就看见那个平时冷漠的像冰块一样的陆星言,从门里走出来了。 陆星言的神情和往常很不一样,脸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眼神就像是在看死物一样,他看着男人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生父,反而在像看一个仇人。 江稚鱼眼睛眼尖,看到陆星言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银光一闪,像是锐气。 刚才酒气熏熏的男人看到陆星言出来,有些畏惧,但或许又有几分身为父亲的尊严被挑衅的恼怒,没有想到陆星言这么不给他面子。 男人朝他吼道:“你是老子生的,就该听老子的!你妈都答应拿钱给我了,你凭什么不同意!今天你不把这钱拿出来,我是不会走的!你要是再不给,我就到你学校闹去!” 陆星言很冷漠:“那你去吧。”他伸出手把江稚鱼拽进家门。 然后啪一下关了门。 江稚鱼有些惊魂未定,她看见陆星言家里是一地碎片,像是把整个厨房的碗都给摔了,沙发侧翻,椅子横倒。 江稚鱼还看见陆星言的右手上拿着一把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上面还有一些暗红色。 自从进屋以来,陆星言就一直没有说话,他起伏的胸膛预示着他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平静。 过了一会儿,江稚鱼小心翼翼的问他:“陆星言,你你没事吧?” 江稚鱼其实有点后悔来了,她并不想撞上别人的家事,尤其是陆星言的家事。 换位思考,要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被陆星言给撞到了,她大约是恨不得连夜搬离这个城市。 陆星言好像如梦初醒,他松开手,手上的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垂下了眼眸,眼中神色晦暗不清,过了半晌才轻轻摇头,“没事。” 陆星言说:“卷子已经复印好了,我去拿给你。” 他转身走进房间,很快拿了一张试卷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就好像他的心情一样,阴沉沉的。 但他看见江稚鱼的时候,还是努力的向她微笑,说:“我没事,你把卷子拿走吧……” “等等——”他又改了口风,迟疑道:“要不你还是等会儿再走吧,我怕他还在外面。” 门外的那个男人和陆星言是什么关系? 江稚鱼回忆刚才门外醉醺醺的男人的面容,其实眉眼和陆星言是有点像的,虽说蓬头垢面,但能看得出来五官不错,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帅哥。 只是刚才在门外动作粗鲁,言语无礼,又满身酒气,让人觉得他是个凶神恶煞的流浪汉,根本不会注意他的脸。 江稚鱼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经常来纠缠你吗?”出于担心,江稚鱼建议他:“要不然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那个男人酒气熏熏的,看上去不太理智,我看这里的安保也不是很好……” 空气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江稚鱼也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索性站起来帮陆星言把家里倒下的椅子扶起来。 不小心撞见这种事情,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哎!早知道和数学老师解释一下,少写一张就少写一张了。 不过江稚鱼在扶起第1张椅子的时候,就被陆星言阻止了,陆星言说:“你坐一坐,我来吧。” 江稚鱼也不好意思真坐着,她悄悄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最近总是看见一个叫做饿了么的外卖广告,好像是什么可以在上面点菜,直接送上门。 江稚鱼问陆星言:“那个你家的wifi密码是什么?” 陆星言:“lxy20001222。” 这听上去像是陆星言的首字母加生日。 江稚鱼迅速的连上了wifi,然后下载了饿了么,新用户立减23元,江稚鱼点了一份肯德基,然后放下手机,找了个扫帚,把地上的碎片扫起来。 只是陆星言看见江稚鱼弯腰捡碎片,右眼皮猛的一跳,赶紧跑过去,情急之下他抓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 江稚鱼怪不自在的从竞争对手的手里抽回手,没事人一般的说道:“没事!我就是看这块碎片怎么扫也扫不进去,没事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弄伤手的。”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没过几分钟,江稚鱼就把自己的手划伤了,鲜红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瞩目。 于是陆星言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帮忙了。 “别动。”陆星言按住江稚鱼的手,手上捏着三根棉签,轻蘸了一些碘伏,从她受伤的地方往外画圆,动作标准,让江稚鱼很是诧异。 江稚鱼问他:“你这个手法跟谁学的?”江稚鱼的爸爸是急诊医生,小的时候江稚鱼摔伤了,江爸爸也是这么给江稚鱼消毒的。 江稚鱼问:“你家里也有人学医吗?”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得到了良久的沉默。 陆星言沉默的收起碘伏,空气里的沉默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他起身准备把碘伏放回去的时候,才回答说:“是的,但是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江稚鱼:“抱歉。” 陆星言神色稍缓:“没事。” 陆星言动作熟练的打扫起地上剩下的碎片,有些大的瓷片扫不进去,必须要用手来捡,于是他带了一个棉麻手套,利落的把瓷片收拾进垃圾桶,熟练的像是不止一次做这种事情。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激烈如雨点打下的锤门声,把老旧的门捶得砰砰作响。 大约是外面的人蹲守他们许久,见他们迟迟不出来,所以一点耐心也没有了。 “陆星言,你给老子出来,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吃里扒外的!你是瞧见那个女人有钱,所以向着她不向着我是吧?” “你个xx养的小畜生,有本事你就别出来,我倒要去学校问问你们老师,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男人骂的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堪入耳,江稚鱼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陆星言的神色,他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紧紧抿着唇。 但江稚鱼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子生气又消失了,就好像被人一手拖进深不见底的地狱里,对这个世界毫无期待感。 江稚鱼已经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只觉得气愤,在她的心里,所有的父亲应该和她家老江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孩子强大的靠山,而不是如此,面目狰狞,形态丑陋。 陆星言转头对江稚鱼说:“抱歉。”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被她看见,还是觉得很难堪。 陆星言伸手拉住她,动作发生的如此自然,以至于在碰到她柔软的手腕的时候,陆星言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面色不改,当无事发生一般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江稚鱼被他拉进房间里,陆星言说:“这里的隔音效果好一点。” 但还是隐约能听到男人的怒骂声。 江稚鱼瞧着陆星言平静的面容,自己已经听得一肚子火气。 她砰的一下站起来,从房间里走出去,走到门口,朝门外的男人说:“你有完没完了?你一个做父亲的人却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跟儿子要钱,你要不要脸?” 男人或许没有想到骂他的是一个小姑娘,愣了一下,骂的更凶了。 刚才江稚鱼冲出去的太突然,陆星言赶紧跟上她,然后发现江稚鱼好像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又或者说,是她在帮助自己。 江稚鱼打开手机拨打了110,然后开免提给门口的男人听:“你好,请问是公安局吗?xxx小区x号楼602,有人在门外闹事,威胁恐吓我们……是的家里大人不在,只有我和我哥哥两个人……” 江稚鱼只是顺嘴一说,却叫身后的陆星言愣在那里。 陆星言心情复杂,不知自己何时多了一个妹妹出来。 事实证明报警这招还是很好使的,尤其对方是一个酒气熏熏的大汉,而且家里只有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民警很快上门把男人给劝走了,还给他们把肯德基外卖拿上来了。 民警:“是你们家的外卖吧?刚才在楼下看到外卖员,顺手给带上来了,你们别怕,先吃点东西安安神。” 民警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很快又走了。 而江稚鱼也终于确定,门外那个酒气熏熏的男人,原来真的是陆星言的父亲。 在民警走后,坐在沙发上,陆星言低垂着视线,低声说:“很抱歉,我不知道他……” 江稚鱼打断了他:“没关系,先来吃全家桶吧,要不然就凉了。” 江稚鱼打开肯德基的外卖袋子,从里面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她拿了一瓶饮料递给他,问:“你是喝橙汁还是喝可乐?” 第28节 她笑意盈盈,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和这个阴暗的小房子格格不入。 陆星言忍不住看她,他极少这样光明正大的看她,但有些人天生就会被某些人吸引,如飞蛾扑火,绝不回头。 从这一年开始,陆星言喜欢江稚鱼,喜欢了整整10年。 作者有话说: 谁能不爱人间小天使·小鱼呢!长得好看成绩好,情商高性格好,家庭美满,朋友众多,白月光buff拉满了……深刻反思自己,我是要在现代言情·苏女主的路上一条路走到黑了。 基友:你要苏男主啊!!!!你看那些大爆文,哪个不是苏男主? 我反省,所以我决定要不然我去奇幻言情或者幻想言情吧,听说那里适合我。 第26章 江稚鱼离开的时候对陆星言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家的情况是怎样的, 但下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报警,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不要和一个喝醉酒的疯子正面起争执, 他是石头,你是值钱的瓷器, 拿瓷器去碰石头不值得的。” 陆星言突然笑了,这是班主任老吴才在课上用过的比喻,想不到被她拿来劝自己。 印象里陆星言很少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 好像才多了几分少年的活力,像春风乍过, 冰雪消融。 他轻声说:“谢谢。” 江稚鱼说:“如果……”她顿了一下:“你妈妈回来的时候, 你和她说一下吧,如果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实在是太危险了。” 江稚鱼觉得最优解就是离婚。 事实上陆星言也这么觉得,但…… 陆星言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更看出了她的小心翼翼以防伤害到自己,他本该沉默, 却鬼使神差的开口解释:“她不会离婚的……这几年已经好很多了, 最起码他们不住在一起了。” 江稚鱼本是要走的, 她站定了, 回头看他,少年站在阴影里, 沉默而又压抑, 在这一刻, 他所有的沉默寡言以及生人勿近, 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稚鱼无权去评判他的父母,所以她也不去评判,她只是对陆星言说:“你这样优秀,等你高考结束,就可以开启新的人生篇章,以后你无论在哪行哪业,都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所以不要因为大人的错误影响自己,别在心里想太多了。” 江稚鱼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又觉得此举有些不合适,立马收回了手。 江稚鱼故作轻松道:“不过我可是不会让你的,第一一定是我的,加油吧,要不然你就要被我甩到身后了。” …… 江稚鱼走后,陆星言继续回去收拾屋子,不过他发现已经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刚才都被他和江稚鱼收拾的差不多了。 陆星言沉默的坐回沙发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那个他甚至不愿意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在今天中午突然来访,砰砰砰的敲门,陆星言本来还以为是江稚鱼来拿卷子,没有多想走过去,开了门。 然后那个男人冲进来,四处寻找陆妈妈的身影。 他言语粗鲁,什么样的脏话都往外冒,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还是90年代的大学生。 陆星言对于父亲的感情很是复杂,在他的心里父亲早就死了,现在这个醉醺醺的酒鬼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疯子。 陆星言忍无可忍的跟他发生了争执,高一的陆星言已经有一米八几,已经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孩童,加上这些年,陆父已经被酒色掏空身体,其实并不是陆星言的对手。 只是陆父无所顾忌,搬起东西就砸,一点也不在乎,把这里毁得一干二净。 昔年最亲近的人,变成了面目可憎的魔鬼。 陆星言只觉得有一股暗火,从心底噌噌的往上冒,于是他从厨房抓了一把水果刀,把陆父逼了出去。 他没想到江稚鱼会在这个时候来,他很难堪,难堪的是被人看到,最难堪的是被她看到。 但江稚鱼什么也没说,既没露出惊讶,也没露出同情,反而还打110帮他赶走了那个男人。 她请他吃了一顿肯德基,陆星言其实很少吃这样的快餐食品,因为在幼年的记忆里,有个男人反复教导他,肯德基是不能吃的垃圾食品。 但是,记忆里那张男人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陆星言却会永远记得,今天的这一顿全家桶,是他乏陈可善的人生中,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晚上□□点的时候,陆妈妈回来了,她的神态还是疲倦,见到陆星言的第1面,先是叹了一口气:“我听邻居说,他今天又来了?” “嗯。”陆星言没有提江稚鱼的存在,说:“我报警把他赶走了。” 陆妈妈想说什么,到最后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我会和他谈谈的,你不要担心,好好学习,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陆星言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他说:“妈说的和他去谈,就是再给他一笔钱,好让他,去还那些赌债吗?” 陆妈妈愕然,似乎是没有想到,儿子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她向来是避着儿子来处理和丈夫的纠纷,但没有想到儿子知道。 她其实不愿意让儿子知道有关他父亲丑陋的面貌,也三番四次的警告丈夫,不要私下去找儿子。 但是有那样一个爹,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陆妈妈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她深陷在沙发里,用手捂住脸,良久才抬起头来:“星星,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样的。” 陆星言问她:“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离婚?” 连儿子都看出来,这段婚姻实在没有维系的必要。 陆妈妈说:“星星,妈最近已经没有再给他钱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来闹你……这件事情妈会处理好的,你不要管,好吗?”她语带恳求。 陆妈妈何尝不想一刀两断,但她在体制内工作,如今也算是身居高位,所以这婚不能离,哪怕大家都知道她的婚姻并不美满。 陆星言别过脸去,说:“他来找我就让他来找我,我又不怕他。” 陆星言说:“如果他去你单位闹,对你更不好,反正……我又不在乎他。” …… 江稚鱼很好的保守这个秘密,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包括她最好的朋友沈佳雁。 但或许是那日醉汉敲门的场景太过恐怖,江稚鱼当时不觉得什么,回家却开始做起了噩梦。 在梦里,门外男人把门敲的砰砰砰响,似乎随时都要破门而入,见他们不开门,男人甚至还用锯子开始锯门。 在这个可怕的梦里,男人把门劈倒了,江稚鱼看见陆星言为了保护她而去和这个男人搏斗,然后陆星言的身上全是血…… 她一下子被这个梦给惊醒了,惨白着一张小脸去客厅倒水,然后撞上了刚下班的江爸爸。 江爸爸看着女儿惊魂未定的样子,心疼坏了:“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要不然让你妈去跟你睡?” 江稚鱼喝了一口水,舒口气,然而她脑子里总是浮现陆星言为她挡刀的画面,太可怕了! 江稚鱼坐在沙发上发愣,江爸爸就坐在旁边陪她,江稚鱼仔细思考了一下,把噩梦归结于陆星言那个不靠谱的父亲。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靠谱的父亲? 于是江稚鱼问江爸爸:“爸,你说世上怎么会有不但不爱孩子,反而伤害孩子的父母呢?” 江爸爸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因为他们是不负责的人,不负责的人成了父母,就变成了不负责的父母。” 江稚鱼问:“既然不想负责的话,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来?” 江爸爸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就很复杂了,有的人在决定要生的时候,以为自己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江爸爸拿自己的一个同学做例子:“爸爸在念医学院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上学的时候是蛮好的一个人,成绩也很好,一毕业就进大医院了,结果生了小孩之后,被人骗去做生意,医院的工作也不要了,孩子也不管了,他老婆因为工作原因不能跟他离婚,又怕他欠钱成老赖影响孩子的前途,每年都把工资拿去给他填无底洞……” 江爸爸说:“也是造孽啊——” 江爸爸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不过小鱼不要担心,爸爸妈妈永远爱小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家里都有爸爸扛着……去睡觉吧,就算是节假日,也不要睡得太迟了,早上按时起来吃早饭,规律作息对身体好。” 江稚鱼喝完了杯子里的温水,乖乖的回去睡觉了。 到了第2天白天,江稚鱼已经不记得晚上的噩梦了,她开始收拾去物理竞赛营的行李。 恰巧白天江爸爸休假,陪着女儿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只是在面对零食的选择上,江爸爸苦口婆心:“拿这些坚果嘛,腰果,杏仁……吃了好,少拿一些薯片巧克力……” 江稚鱼笑嘻嘻的说:“竞赛营脑力消耗大,我需要补充甜食……” 江爸爸拗不过女儿,只能随她去了。 就是最后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家里的行李箱不够大,毕竟又要塞书又要塞零食。 于是江爸爸又任劳任怨的去朋友家借了一个26寸的大行李箱,几乎有江稚鱼大半个人高了。 江爸爸很是担忧:“这么大这么重的箱子,你到时候方便拿吗?” 江稚鱼说:“学校安排的是大巴车,直接把我们送到宾馆,不用担心啦!” 临行前,江爸爸给女儿塞了两千块钱:“有什么想买的就买,学习之余,出去和同学逛逛街吃吃东西,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今年才高一,重在参与……当然了,爸爸知道小鱼是最棒的。” 江爸爸把女儿送到学校门口,学校南门口停着一辆大巴车,正是负责把学生们送去竞赛营的车。 江稚鱼到的时候正好撞上陆星言,陆星言仍然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淡样子,却在要上车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弯朝江稚鱼走来,帮江稚鱼把行李箱放到车肚子里去。 正准备帮女儿放行李的江爸爸:嗯??这小伙子哪来的? 下一秒陆星言朝江爸爸露出了得体的微笑:“叔叔好,我是江稚鱼的同班同学,这次和她一起去竞赛营。” 过来人江爸爸疑心自己想多了,再一想自己的女儿,他还能不了解?女儿的眼里心里只有学习,天大的帅哥也当看不见,嗯,他应该对女儿充满信任。 于是江爸爸也朝陆星言微笑:“你好你好,既然是一个班的,路上大家也可以相互照料。” 这种话嘛,一般是客气话。再说了,江稚鱼身体素质杠杠的,坐在大巴车上活蹦乱跳。以至于她带的晕车糖都毫无用武之地。 只是她余光里瞧见陆星言的脸色还挺不对劲的,他一直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而这种情况等到了南京市区更加明显。 因为他们堵车了。车子开一会儿停一会儿,时而猛刹车。 在这种情况下,江稚鱼都觉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了。 在看车上的其他同学,大家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然后赶紧收起手机。 是的由于旅程太过无聊,大家都在车上看起了手机,有的同学是本来就有手机,还有的同学本来没有,但是因为出来参加竞赛要和父母联系,所以父母给了个备用手机,虽说成绩好的同学大多也有自制力,但大部分家长管的还是很严格的。 所以对于这些同学而言,出门参加竞赛?不,相当于出门放松,而且还没有父母管着,能够美滋滋地玩手机。 害,他们难道不想在家里玩吗?不是的,只是父母不太相信他们可以在玩手机的同时不耽误学习。 哎,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信任吗? 当大家停止在晃荡的车上看手机,不少人立刻就缓过来了,但陆星言的脸色仍然难看。 陆星言现在确实不好受,因为他昨天晚上没睡好,因为旧事重演,这么多年,就好像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 但他并不想被人前露出异样,所以干脆闭目休息,他甚至有点后悔在上车的时候坐在了江稚鱼旁边……她好像看出不对劲了。 下一秒江稚鱼戳了戳他,“陆星言?”她小声叫他,给了他一盒糖:“晕车糖,你含一颗在嘴里。” …… 终于,在市区堵了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宾馆。 第29节 带队老师让他们拿身份证登记信息,然后给他们分配房间。 高一只来了江稚鱼一个女生,高二来了三个女生,宾馆的住宿是两人间,所以江稚鱼和一个高二的女生住一间。 拿完房卡之后,江稚鱼回头去找那个叫做金引珠的高二女生。 金引珠长得很瘦,是那种近乎于病态的瘦,她一上车的时候,江稚鱼就注意到了她,只不过不知道她就是金引珠。 她两侧的脸颊都深深的凹陷进去,使得颧骨十分突出,她的两条腿细得像两根筷子一样,好像随时就要折断了。 刚才在车上,金引珠的晕车反应也十分严重,江稚鱼给了她晕车贴,还有晕车糖。 另外两个高二女生已经欢欢喜喜的上去放行李了,剩下金引珠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江稚鱼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先去放行李。” 金引珠的手腕细的江稚鱼一圈就能圈住,江稚鱼不敢用劲,生怕把她的手折断了,又悄悄松开了。 江稚鱼:“我帮你拿行李吧?”金引珠带了个大箱子,江稚鱼觉得她大约是需要人帮助的。 金引珠轻声慢语的开口:“不用了,谢谢你。” 金引珠拉起行李箱上的把手,拉到电梯里,她的手背上青筋纵横,不知是因为太瘦了,还是刚才用力的缘故。 在遇到阶梯的时候,江稚鱼搭了一把手,帮她抬了一下,金引珠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麻烦你了。” 金引珠说话的声音特别轻,有时候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江稚鱼心想,这个舍友还挺有礼貌的,应该挺好相处的。 她们到宾馆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夜晚正是南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带队老师知道拦不住这群精力旺盛的少男少女,也不阻止他们出去玩儿,只是嘱咐他们一定要结伴出去,并且注意安全。 江稚鱼在房间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摊在窗户旁边的沙发上,朝窗外看,“金引珠,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回来再收拾!” 半晌都没有人回答,江稚鱼疑惑的转回头来,看见金引珠在慢吞吞的收拾衣服。 金引珠如梦初醒一般:“啊?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低着头,似乎对外面兴致缺缺的样子。 江稚鱼想,大约是刚才坐了很久的车,金引珠的身体不舒服。 江稚鱼说:“那好吧,那你想吃什么?炒饭,炒面,鸭血粉丝?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我给你带一点……” 金引珠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我不是很想吃。” 金引珠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袋苹果,挑了一个最大的苹果给她。 江稚鱼接过苹果:“谢谢。” 江稚鱼走到门口时又回头:“那我走啦?我到时候带一点回来,你要是想吃的话就拿。” 金引珠这回没拒绝,迟疑的点了点头。 江稚鱼从宾馆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陆星言,陆星言当时在和前台反映问题,好像是他们房间的门坏了,所以要换一间。 江稚鱼等陆星言解决完问题,然后问前台:“姐姐你好,我想问一下附近比较好逛的地方有哪里呀?” 前台小姐姐是本地人,热情的给她推荐了几个地方,还有几个夜市。 所以前台又补充道:“不要逛太晚哦,要注意安全。” 毕竟零几年的时候,发生过一场轰动全国的凶杀案,自此之后,大家对于晚上出门还是很小心的,尤其是像江稚鱼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江稚鱼谢过前台就要出门,却被陆星言叫住了。 江稚鱼回头:“嗯?” 陆星言问:“你的同伴呢?就你一个人出去吗?” 江稚鱼:“哦,她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我一个人。” 陆星言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江稚鱼不假思索地问:“你不要休息一会儿吗?你刚才在车上晕的那么厉害……” 借着酒店的灯光看他,陆星言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江稚鱼的视线直直的撞进他的眼睛里,陆星言的眼睛像一片幽深的大海,里面没有任何生物栖居,不知怎的江稚鱼的声音就小了下来。 主要还是因为陆星言说了一句:“你一个人出去,被刘老师知道的话……” 正巧这时候刘老师从楼上下来,正要往前台这里走。 江稚鱼立刻打断他:“谁说我一个人出去了,我这不是跟你一起出去?” 因为看到刘老师的紧张,江稚鱼一下子把陆星言拉了出去,他没防备,脚下一踉跄,在江稚鱼没看得到的角度,微微的勾了一下唇角。 江稚鱼一直走到酒店外面,发现自己还拉着陆星言,赶紧松了手。 江稚鱼问:“现在去哪里?”她还是有一种和宿敌一起出来逛街的别扭,故意不看他。 只是江稚鱼没有发现,在昏暗的夜色里,在忽明忽灭的路灯下,平时冰冰冷冷的少年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 陆星言说:“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都可以的意思是,只要和你在一起……所以都可以,对于陆星言而言,现在是年少悸动,只不过,陆星言的少年爱慕到后来的此生挚爱,都是江稚鱼。 第27章 他们是从一条小吃街开始逛的。 刚开始, 出于礼貌,江稚鱼还会问陆星言:“你吃不吃这个?” 只不过陆星言总会回答她:“我都可以。” 所以后来江稚鱼干脆不问了,她从小吃街的开头一路吃到尾, 吃到陆星言都很惊诧的看她。 江稚鱼很不服输的看了回去:“怎么啦?” 陆星言憋笑, 轻声说:“没什么。” 江稚鱼突然觉得手里的新疆烤肉串不香了,她发誓陆星言一定在心里嘲笑她吃得多。 但是江稚鱼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 她得意洋洋的跟陆星言说:“你看,你吃的没我多吧?” 大约是今晚气氛太好,她开始满口胡言:“你应该多吃一点, 你这样瘦, 以后的女朋友会没有安全感的。” 按照他俩的关系,江稚鱼不应该说出这种话的。 陆星言眼眸幽深, 他的声音很温柔, 却藏着一丝别有用心:“是吗?” 江稚鱼下意识的点头,又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找补:“也不一定哈哈,这只是我的看法, 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的,你别放在心上, 千万不要容貌焦虑, 不对, 身材焦虑!” 陆星言说:“我知道了。” “?”嗯?所以她知道什么? 不过下一秒陆星言就用另一句话撇开了她的注意力。 陆星言指着远处小推车的牌子说:“你想吃的星星小蛋糕。” “在哪里?”江稚鱼转头, 果然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红牌头,一张红布, 5个白字:“星星小蛋糕”。 果然是熟悉的感觉, 就连价格都是一模一样, 六块钱。 摊主是一个安徽的老爷爷, 笑着跟他们说:“6块钱一份,10块钱2份。” 江稚鱼说:“那给我两份吧,谢谢您。”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 摊主为难的说:“有没有小一点的,太大了,找不开。” 身上小面值的纸币都被江稚鱼给用掉了,只剩下一些硬币,还有百元钞票,但是这些硬币只有5个,连一份星星小蛋糕的钱都不够。 江稚鱼很是遗憾的说:“那我先去买点其他东西,找了零钱再过来吧。” 结果陆星言替她付了钱,他的动作是那样顺理成章,竟然还有一丝丝……帅气? 毕竟要是等会儿重新排的话,又得排好久了,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被人截胡了。 一个穿着机车服手抱头盔的少年挤进人群,在摊子前急急刹住脚步,说:“老板给我两份!” 差点挤到江稚鱼,还是陆星言把她往旁边一带,挡在她面前,隔开了她和机车少年。 老爷爷笑呵呵:“按顺序来哟,小伙子不要插队。” 于是少年扭头对陆星言说:“哥们让我插个队呗,我花钱买你手上这份行不?” 少年的穿着打扮都像极了地痞混混,说话的语调也很流里流气。 “我和我女朋友订的电影票快开场了,兄弟行个方便行不行?我出三倍的价格买!” 少年嬉皮笑脸的看江稚鱼说:“美女,你和你男朋友让给我们好不好?你长得这么漂亮,就行行好嘛!我女朋友今天特别想吃这个……” 江稚鱼震惊,她和陆星言没有半毛子关系好吗? 少年,你要是不说前半句话,她说不定还会让,毕竟谁没有一个着急事的时候,但是,现在嘛…… 江稚鱼清了清嗓子,准备找个义正言辞的理由拒绝他,比如排队是中华美德。 结果陆星言先一步开口说话了,他顶着他那张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说:“我也想吃。”直接打断了江稚鱼要说出口的话。 机车少年:“?!” 机车少年:“这种女孩子和小朋友才喜欢吃的东西……” 机车少年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后面排队的人的眼神追杀。 围观群众:怎么?工作党就不能吃星星小蛋糕了? 摊主:“所以你们协商好了没有?要不你们把东西拿着,先去旁边商量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走过来,她的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颇有种弱柳扶风林妹妹的感觉。 机车少年脸色一变,连忙去扶她,小声的说:“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少女反手拽住他,神色温柔,语气坚定,“去后面排队。” 少女向他们道歉,她整个人都很温柔,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江稚鱼都不好意思了,她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第30节 江稚鱼发现少女一直在看她,下意识的摸摸脸:“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少女羞涩一笑,小声的说:“你长得真好看。” 江稚鱼心花怒放,试问世间有什么事情比被美女夸赞更让人心情美妙呢? 江稚鱼立刻把陆星言忘脑后了,她从他手上拿走一份小蛋糕,放在少女手上,大方的说:“我请你吃!” …… 这个少女名叫白昙,机车少年叫陈恪。 白昙看上去身体不太好,所以陈恪十分紧张她,他一边跟在白昙后面,一边心不在焉的和陆星言说话。 其实陆星言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瞧着前面的江稚鱼和白昙相谈甚欢,眼神微微暗了暗。 旁边的陈恪也在抱怨:“本来今晚我和我女朋友两个人单独看电影,现在倒好,我女朋友被你女朋友抢走了。” 陈恪抱怨完又觉得这样不好,说到底,他和陆星言都是受害者,至于谁是始作俑者嘛,这……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陈恪嘴里虽抱怨,眼睛却一直紧紧的盯在白昙身上,见她还算开心,陈恪的嘴角也跟着上扬起来。 他很久没有见到她这样开心了。 逛到最后,能吃的已经被他们吃了个遍,正当江稚鱼不知道下一步去哪儿的时候,白昙说附近有个寺庙,十分灵验。 江稚鱼来了兴趣,问:“主要是测哪一方面的?” 白昙说:“学业事业还有爱情都挺准的。” 江稚鱼赶紧拉起白昙:“走走走,我要去测一测看看,我三年后……”江稚鱼想到陆星言还跟在后面,赶紧闭了嘴。 寺庙正中央有一棵几百年的大树,上面挂满了木牌,由于他们来的太晚,寺庙里给人算命的师傅已经下班了,但是卖木牌的摊贩还在,还有那种野生的抽签摊子。 买一个木牌可以免费抽一根签。 江稚鱼是不太信这种东西的,她的一贯理念:如果抽到好的,那就是真的;如果抽到不好的,嗯……她们要相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江稚鱼在木牌上写下自己的愿望:希望高考第一!然后踩着凳子系到了大树上。 等他们从寺庙里出来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变少了。 白昙虽然想继续逛,但她的身体明显已经无力支撑,之前对她百般纵容的陈恪也一反常态,强硬的把她带走了。 白昙向他们挥手告别,她的笑容像是风中最后一株栀子花,摇摇欲坠,她的脸色因为刚才的活动而有了些许血色,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又很快灰败下去。 因为时间不早了,江稚鱼和陆星言也从闹市区往宾馆走去。 江稚鱼的心情不是很好,被陆星言察觉到了。 陆星言安慰她:“一切都是生死有命。” 江稚鱼诧异的抬头,原来他也看到了,看到白昙的手上绑着一个手环,那是xx医院的手环,白昙是一个住院病人,并且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 江稚鱼的爸爸就是医生,所以江稚鱼明白那个手环的颜色代表了什么,白昙温柔沉静,平静的像是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江稚鱼叹了口气,连说话的心情也没有。 她走在前面,影子在地上拖的长长的,陆星言跟在她后面,沉默的陪着她。 路边的摊贩开始收摊了,一边收摊还不忘招揽客人,试图在收摊之前再多做几个生意。 陆星言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吃糖人吗?” “嗯?” 江稚鱼看过去,一个老人坐在那里,正在聚精会神的画龙。 江稚鱼停住了,她一直看着老人把这条龙画完,只是还没等她付钱,陆星言就熟练地付了钱,把这条用糖做的龙接过来。 陆星言递给她:“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 江稚鱼也没跟他客气,她一口咬掉龙犄角,随着糖霜在舌头上化开,她低落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只是她高兴的太早了,江稚鱼脚上的小皮鞋突然断了根,她很是沮丧的愣在原地,然后蹲下来,一边吃糖一边思考人生。 难道这就是人生无常? 江稚鱼恨恨的把最后一口龙尾巴嚼碎。 陆星言察觉出不对劲,停下来:“怎么了?” 江稚鱼跺了一下脚,向他展示自己开裂的鞋子,很是生气地说:“无良奸商误我!” 但是在陆星言的眼里,她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挥舞着爪子却不会伤人,反而有点可爱。 陆星言抬头四处看了看,说:“那边有卖鞋子的,先去买一双吧。” 江稚鱼站起来,但是她只要一走动,裂开的鞋子就“哒”一下,太尴尬了。 江稚鱼只能拜托陆星言:“你帮我去买一双吧,我在这里等你,36码,能穿就行。” 对于地摊上的鞋子,还是热门景点处的地摊的鞋子,江稚鱼并不抱有任何期望,只要能穿就行了。 江稚鱼坐在一旁的石头墩子上,看着陆星言往那边的小摊走去,掏出手机,打开俄罗斯方块,开始打发时间。 在她玩到第3局的时候,陆星言回来了,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绑带短靴,通身是紫色的,点缀许多亮晶晶的小珠子。 陆星言沉默的把鞋子递给她,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江稚鱼惊吓的拒绝了他,她只是鞋子坏了,又不是手断了。 江稚鱼问陆星言:“多少钱?” 陆星言:“300块。” 江稚鱼:“?!”她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个呆子,你被人宰了”! 这双鞋子虽然看上去漂亮,但其实做工很粗糙,用的材料也不值钱。 陆星言彼时还是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少年,但是他很聪明,直觉让他立刻改口。 陆星言撒了一个小谎:“我记错了,是30块钱。” 江稚鱼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陆星言十分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30块钱,没错。” 作者有话说: 感觉这段好像那种,女朋友让男朋友去买东西,结果男朋友被宰了怕女朋友生气撒谎,hhh,小陆珍惜这段时间,因为之后你都要伤心了,手动狗头。 陈恪不是无关剧情,是男主以后的合作伙伴,不知道算不算剧透,说一下他们公司的方向:记忆投放虚拟仿真网络技术(大概就是从活人的脑子里提取某段关于某个人记忆,投放到网络里,让这个人在虚拟的意义上存在) 第28章 陆星言不肯要江稚鱼的钱, 说几十块钱,没必要给,就当是谢她之前的全家桶。 江稚鱼当时没说什么, 和他一道往宾馆走, 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问他:“在掷铅球时,铅球出手时, 距地面的高度为h,若出手时的速度为v0,问以何角度掷球时水平射程最远?最远射程为多少?” 这是一个经典的通过建立直角坐标系, 列出轨迹方程后求得极值的问题, 也可以通过位移矢量关系或速度矢量关系求得。 陆星言不假思索的回答她:“一般为38-42°。” 江稚鱼心里吃了一惊,脸上不显出来, 继续问:“ a质点以速度v1做匀速直线运动, 质点b1以等速率v2始终向着a运动。当b的运动方向垂直于v1时,ab相距l,则这时b的加速度大小和曲率半径各为多少?”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宾馆一楼。 陆星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江稚鱼,问前台要了张a4纸和黑笔, 写了几行式子,然后报给她答案:“加速度v2?/p, 曲率半径p为v2l/v1。” 前台小姐姐正准备下班, 由同事来接班, 不曾想遇到两个少男少女, 跟她要了纸和笔,然后开始演算起来? 并且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陆星言并不知道江稚鱼要干什么, 但是她问什么, 他就答什么。 直到…… 江稚鱼接连问了三个问题之后, 突然问他:“今晚的鞋子多少钱?” 陆星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300。”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抬头,撞进她狡黠的笑容里。 江稚鱼拍拍手,“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 前台更加迷惑了,鞋子300块?鞋子300块和前面那些犹如天文数字一样的公式有关系吗?怎么突然就跳到鞋子上去了? 不过前台也因此注意到了江稚鱼脚上的鞋子,前台明白过来了。 前台痛惜道:“你们是不是在xx庙门口的地摊上买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前台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像在看冤大头。 前台痛心疾首:“那里都是坑游客的,本地人从来不在那里买东西,那里的东西全是从批发市场批来的,成本价也就30块钱,捣腾一下,300块钱卖给你们。” 陆星言头一回感到了心虚,避开江稚鱼的眼睛,不敢看她。 不料江稚鱼却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走吧。” “?” 江稚鱼说:“上楼呀,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 江稚鱼只是想套出鞋子的价钱,好把钱还给他,当时鞋子坏掉的突然,陆星言也是为了帮她,别人帮了她,她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挑三拣四的人呢。 在上电梯的时候,江稚鱼掏出300块钱给陆星言,强硬的让他收下:“我是把你当朋友,所以当时才请求你的帮助,如果你不收的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陆星言没有伸手去接,他心里一颤,抬眼看她。 她实在是一个有点奇怪的人,人人都知他们两个抢第一,抢的要死要活。他也觉得,江稚鱼大约是讨厌自己的,更何况他们之前还有那样的误会在。 直到那一次,她劝他不要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影响自己。 这样安慰的话,从一个“宿敌”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奇怪。 就好像现在,她说他们两个是朋友。江稚鱼的竞争永远是光明磊落的,她从不掩饰自己对第一的渴望,大大方方的把它拿到明面上来讲,可有时候又觉得她并不是那么在意。 江稚鱼好似看懂了他眼中神色,摸了摸鼻子,不自然道:“竞争对手也可以当朋友嘛,又不冲突。” 她和陆星言两个人,旗鼓相当的对手,虽然不能当挚友,但是也有一点惺惺相惜之意。 电梯很快升至他们住的楼层。 江稚鱼把钱拍到他手里,大步走出电梯:“好了,你必须收下,不收下的话,咱们以后就别说话了。” 第31节 江稚鱼以一种极快的小碎步离开了电梯,因为金引珠在房间里,所以离开的时候江稚鱼没拿房卡,她直接抬手敲门。 “咚咚咚——” 门里面好像没动静,江稚鱼察觉出不对劲,往后倒退一步,门缝里没有光线,房间里没有人。 正当她疑惑时,金引珠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江稚鱼。”金引珠的声音仍然轻柔的像三天没吃饭一样。 江稚鱼的眼皮跳了一下,身后的金引珠上前,像没事人一样用卡刷开了房门,江稚鱼跟着她进了房间。 金引珠实在是太瘦了,瘦的让人心生怜爱,让人恨不得送10斤肉给她,她瘦削的小脸毫无血色,因为两侧脸颊深深凹陷,使得她黑色的眼珠异常突出,但那双眼睛黯淡无光,了无生趣。 江稚鱼试图跟她说话,但基本上江稚鱼说三句话,金引珠才回答一句,她的反应慢吞吞的,就像生锈了的机器人。 江稚鱼给她带了一些蒸糕,还有一些散称的糕点,都被金引珠拒绝了。 金引珠一个人坐在那里削苹果,好像在雕一件艺术品一样,江稚鱼明白了,她大约是不想被自己打扰。 所以江稚鱼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准备洗澡上床。 突然,金引珠对她说:“电梯里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江稚鱼吓了一跳,震惊地转过身来。 金引珠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我看到你们一起回来……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稚鱼连忙解释:“不是的,他是我同班同学,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金引珠低低哦了一声,也不知这个反应是信了还是没信。 晚上临睡前,江稚鱼关了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正准备睡觉的时候。 黑暗里传来金引珠幽幽的声音:“不要给男人花钱……”她顿了一下,说:“会变得不幸。” “?”江稚鱼又把脑袋给转过去,但是过了半晌,金引珠都没有再说话。 江稚鱼只好带着疑惑进入了梦乡。 第2天上课的时候,老师发了教材,一共发了两本书,一本大的,一本小的,然后告知他们,会在5天内讲完这两本书,然后,第六天用来考试,第7天用来颁奖。 上课的地点是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里面坐满了来自不同学校的学生。 他们b中的学生坐在左侧中排位置,江稚鱼心想,完美,这是一个合适听讲的位置。 不过江稚鱼忽略了,这也是一个很适合被提问的位置。 江稚鱼翻了一下到手的两本教材,成功的陷入了沉默,5天?两本书?认真的吗? 不过她用余光瞧了瞧陆星言,很好,不就是5天两本书吗?她可以! 江稚鱼拿出自己的活页纸,开始跟着老师记笔记。 不过也不是教室里所有的人都在认真听讲,也有人听不懂选择摆烂。 比如金引珠。 金引珠拿了一个ipad在玩植物大战僵尸,起初她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默默地玩,后来课间的时候吸引了一部分男生,都凑过去指导她玩打僵尸。 金引珠仍是那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指导,于是ipad不断的传出僵尸已经吃了你的脑子的恐怖bgm。 事实证明,在教室里划水这件事情要悄悄摸摸的干,要不然就会吸引老师的注意。 在第3节 课开始的时候,老师点了金引珠的名字。 “那个在玩植物大战僵尸的女生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思索了一下,现场给她出了一个题目:“一质量为m的僵尸,蹲在木板ab靠右端的一点木板质量为m,自由地浮在池塘上,现僵尸跳起,落在木板靠左端的f点,已知ef为l。水对木板的运动阻力可忽略求,在这种情况下僵尸的最小初始速度。” 金引珠站起来,站在原地发愣,双目茫然视线游移。 教室一片寂静。 老师叹了口气:“那就让她的同学来帮她回答一下吧。” 金引珠继续沉默,似乎并没有向外求助的意思。 老师开了个玩笑:“这个学校的其他同学呢?有没有人上来帮助一下她?” 金引珠是高二的女生,江稚鱼回望了一下四周,另外两个高二的女生似乎并没有帮她的意思。 于是江稚鱼站起来,“老师,我是她同学。” 老师:“那你到前面来把这道题的过程写一下吧。” 在教室几百号人面前,江稚鱼内心很慌,面上却稳如老狗的走到讲台前。 她拿了一支□□笔开始写:“由题意可得mv0cosa-mv2=(m+m)v …… 故a=45°,vmin=√mgl/(m+m)” “很好。”老师挥挥手让她回到座位,“这道题非常简单哈,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竞赛题,只是一道简单的物理题目,看来刚才那位女同学是在走神啊,把东西收一收,既然来了就认真学习。” 不过江稚鱼瞧了一下,金引珠倒是没在桌子上继续玩了,她把平板放到桌肚里,开始看起了小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稚鱼在食堂遇到了另外两个打饭的高二女生。 她们两个有说有笑的,见到江稚鱼也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还让她坐到她们旁边来。 两个高二学姐看上去很喜欢江稚鱼,热情的和她分享了一些竞赛经验。 这两个高二学姐是竞赛营常客,也已经取得了不少的成绩,江稚鱼能感觉到这两个高二学姐人很不错。 只是没想到她们会提醒她:“和你一起住的那个金引珠,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她……不太正常,有点奇怪。”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二更,今晚结束竞赛营剧情,明天开始让小陆伤心。 题外话:其实竞赛营老师不太在乎你听不听讲,然后每天是不同的老师在讲,一天之内也可能换老师讲课,总是速度很快,大约就是第一天还在讲女娲补天,第二天已经到秦始皇一统六国,第三天清军入关……咳咳咳。 第29章 起初, 江稚鱼并没有把这两个高二学姐说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她与她们只有7天的缘分,这种评判他人的事情不好说,更何况她只是把金引珠当成一个普通的室友。 所以, 虽然金引珠很奇怪, 但江稚鱼仍然像往常一样对待她。 好在金引珠虽然在竞赛课上划水,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守规矩的, 也没有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江稚鱼有点心疼金引珠这个女孩子。 金引珠好像不是很开心,也不爱出去, 每次晚上江稚鱼问她出不出去吃东西的时候, 金引珠总是沉默的摇头。 不过江稚鱼总会给她带一点什么回来,只是她从来不吃罢了。 鉴于金引珠不和江稚鱼一起, 江稚鱼这几天晚上总是和陆星言一起出门的。 说起来也巧, 每次江稚鱼想出门的时候,都恰巧撞上他,然后被他以各种理由一吓,最后稀里糊涂的跟他一起逛街。 但不得不说, 陆星言是一个很好的逛街对象,因为他对逛街地点没什么挑剔, 像一个沉默的跟在江稚鱼后头的工具人。 这起突发事件是在第4天的晚上。 当江稚鱼逛完街回去的时候, 敲了很久的房门, 金引珠都没有来开门。 江稚鱼习以为常的给她打电话, 但是这一次电话没有人接。 走廊另一旁的陆星言看出不对劲,朝她走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稚鱼的心砰砰跳,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陆星言说:“是开不了门吗?金引珠不在?” 现在是晚上将近10:00, 如果金引珠不在房内,她会去哪里? 陆星言建议道:“既然这样,先去一楼跟前台要个万能卡吧?” 江稚鱼说:“我先问一下隔壁的学姐吧,看看金引珠在不在她们房间里。” 但是隔壁的617也没有人,敲门无人应,门缝里没有光泄出来,说明灯是关的。 江稚鱼只能和陆星言去1楼找前台。 还是上次那个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姐还没等他们开口,就露出了然的神色,拿了一张备用卡出来:“是613吧?你们老师刚才和我说过了。” 江稚鱼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你知道613另一个人去了哪里吗?晚上5:30的时候她还在房间里……” 前台小姐姐耸耸肩,摇头:“这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们老师带人出去找了,大约是跟同学闹了什么矛盾吧?” 可是金引珠的室友是江稚鱼,金引珠就这样不告而别,把江稚鱼放到什么样的处境上? 不过这个时候江稚鱼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她想起这几天金引珠的不寻常。 自从江稚鱼见到金引珠以来,她的行为就与常人有诸多不一样,但江稚鱼没有想那么多,她虽然偶尔心里觉得奇怪,但良好的家庭教养让她习惯于尊重,她从来不会窥探别人的隐私,也不会批判别人的行为。 她隐隐约约猜到金引珠的毛病,所以更用一种寻常的方式来对待她。 但江稚鱼今天晚上很后悔,她拿着备用房卡回到房间,甚至没有注意到陆星言一直跟着她。 江稚鱼沮丧的坐在床上:“假如……我是说假如,要是我今天晚上不出去就好了……” 江稚鱼沮丧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后的陆星言,她回过头看他,平日里那双骄傲又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纠结。 陆星言说:“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我陪你。” 江稚鱼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大家都出去找金引珠了,她也做不到在宾馆里等。 真奇怪,陆星言好像一下子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江稚鱼拉起陆星言的手:“走走走——” 虽说是帮忙找人,江稚鱼也有自知之明,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是跑到哪个角落里遇到坏人,反而是给带队老师增加麻烦。 所以他们出了宾馆后,在人多的地方找。 江稚鱼问了前台,最后一次金引珠出现的时候。 第32节 前台爽快的回答了他们:“是晚上6点多的时候,那时候是我的同事在,她问附近的酒吧有哪些,不过我们都知道你们是未成年人,我同事就没告诉她,又见她脸色不好,劝她回去休息,后来来了一波客人,我同事就没注意她,还以为她是回去了……刚才你们老师来找人,我们调了监控,才发现她根本没回去,往西边走了……” “你们也别担心,你们老师要是找不到人,这会儿子就该在警察局调监控了,现在哪儿哪儿都有摄像头,很快就能把人找回来的。” 前台劝他们:“你们要是真想找的话,就在人多的地方找一找算了,别跑偏了,虽说现在到处有摄像头……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呢?” 江稚鱼谢过前台,从前面的步行街开始找起来,她主要是问那些开商铺的老板。 由于金引珠瘦的比较有特点,所以在问了几个后,还真被他们问到了,那是一个烟酒行的老板,说金引珠在他这里买了一只棒冰。 老板印象很深刻,说:“现在大冬天的,都没人买棒冰,我这冰柜里的棒冰还是夏天剩下来的,但那小姑娘非要买……” 江稚鱼忙问他:“那老板你记得她往哪儿走了吗?” 老板指了个方向。 江稚鱼望过去,“清河酒吧”4个字的招牌异常显眼。 江稚鱼与陆星言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答案。 走出商铺后,来到繁华的商业街。 江稚鱼打开手机,搜了一下那家酒吧,一家很正规的清吧,开在商业广场的外圈。 江稚鱼没有去过酒吧,并且在她从小到大的到大的理念中,酒吧是龙潭虎穴,是一个未成年人不能去的地方。 但是现在金引珠很有可能就往那儿去了,江稚鱼知道了这件事情,实在是没办法装不知道。 万一金引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况且她又是那个状态…… 江稚鱼看身旁的陆星言,他像一颗巍然不动的松柏,让江稚鱼稍微定了定心神。 不管怎么说,这时候有两个人做决定,总比一个人做要好多了。 江稚鱼问他:“去不去?” 陆星言说出了她心中的答案:“那就去吧。” 江稚鱼立刻接道:“那我们就在外圈看一看,不进去,有什么情况给刘老师打电话!” 江稚鱼跟陆星言确认:“你的手机有电吧?” 陆星言点点头。 江稚鱼:“好!我的也是!有什么情况就立刻跟老师打电话!” 陆星言问:“现在吗?” 江稚鱼拍了一下他:“当然不是!现在老师那里肯定也在着急找人呢,我们就不要打电话添麻烦了!”更重要的是如果给刘百万打电话的话,刘百万肯定不会让他们两个去酒吧找。 两个人顺着他们看到酒吧大字招牌的方向一直走,虽说酒吧招牌看着挺近的,但实际上要走两条街。 这是一条位于闹市区的街,四处都是人来人往,让江稚鱼放心不少。 江稚鱼在酒吧门口站定,这家酒吧从外看就像一家咖啡馆,门口有一个美女在抱着吉他弹唱,但是从若遮若掩的门帘后却透出五彩的灯光,就像爱丽丝梦游奇境中的那个兔子洞一样,或许藏着另一片天地。 江稚鱼很踟蹰,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门口的美女唱完一首歌,从凳子上站起来,江稚鱼这才注意到,虽然是大冬天,但是吉他美女竟然只穿了一件短裙,她的手臂也是□□的,上面盘旋着大量的花纹刺青。 吉他美女哒哒的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问:“妹妹,找人吗?” 江稚鱼吃了一惊,没想到吉他美女一语道破她的来意。 但是吉他美女下一句话就让她黑脸了。 美女问:“是来抓奸?” 抓奸这两个字对于江稚鱼来说十分陌生,又或者说这两个字,更像是成年人世界里存在的两个字,和江稚鱼的世界实在不搭。 江稚鱼还没开口说话,陆星言却把她挡在身后,他皱了皱眉,似乎是很不高兴美女用这样轻巧的语言跟江稚鱼说话,他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抓奸。” 美女看了看陆星言,又看了看江稚鱼,恍然大悟:“哦,很抱歉,是我误会了,原来正牌男朋友在这里。” 现下不是和吉他美女纠结这个的时候,于是江稚鱼单枪直入:“美女姐姐,我们是来找我朋友的,我朋友是一个很瘦的女孩子,长头发,大概1米67,她特别瘦,只要你见过她就一定有印象,今天晚上她突然消失不见了,离开之前往你们这儿的方向来,所以美女姐姐,你有没有见过她?” 江稚鱼嘴甜又懂礼貌:“美女姐姐,如果你见过她,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我朋友她是未成年人……” 未成年人这4个字一出来,吉他美女的神色一变:“未成年的小姑娘?” 她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她成年了,这下要命了。” 美女一转头,看见江稚鱼紧张的神色,直到她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了,说:“哦,你别紧张,我们这儿是正规酒吧,没什么危险的,只不过有一点,未成年人还是不行哦。” 美女说:“照你刚才说的,我倒是有点印象,你在门口等等,我进去替你找一找。” 吉他美女把手中的吉他递给江稚鱼:“喏,帮我看着它,就当是我帮你找人的酬劳。” 江稚鱼:“谢谢美女姐姐!” 美女摸摸她的脑袋:“小姑娘真可爱。” 吉他美女帮他们进去找人了,江稚鱼和陆星言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 但江稚鱼并不知道,当她坐在那里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在看她。 她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却完全不显得臃肿,或许是因为跳了10多年古典舞的原因,她即使坐在那里低头玩开心消消乐的时候,后背也是挺的笔直,有一种宁折不屈的气质,换句人话来说,一看就是处尊养优,从小到大都被人放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因此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她的皮肤极白,大约是外面的天气太冷,使她的脸颊上自动上了一层腮红,使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江稚鱼是那种明艳的长相,不化妆的时候刚刚好,是骄傲明媚的小公主;若是化了妆,再勾了眼线,她的美貌便多了几分攻击性,是那种人群中都无法忽略的美貌,像雪地里盛开的红玫瑰,有人想小心珍藏,也有人想摧毁再撕碎。 陆星言一直沉默的站在她身后,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逼退了不少想要搭讪的人。 但还是有一帮醉醺醺的酒鬼,他们不是从清河酒吧里出来的,而是从街道的另一头。 他们看见江稚鱼怀里的吉他,误以为他是酒吧的卖唱女,说着下流的语言来调戏她。 江稚鱼很生气,她的开心消消乐刚玩到100关,好不容易就要通关了。 不过江稚鱼没忘记怀里抱着的吉他,她收好手机,小心翼翼的抱着吉他,站起来,躲开了那只咸猪手。 江稚鱼在心里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群酒鬼是社会的渣子,她不能生气。 但江稚鱼没想到的是,先一步动手的,竟然是平时看上去最能忍的陆星言。 在咸猪手再次向她伸过来的时候,陆星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折,推到旁边去,然后迅速把江稚鱼拉到自己的身后。 “xx,给脸不要脸!出来卖唱,还立什么牌坊?” 对方有三个人,年纪看上去都是20出头,江稚鱼迅速的打量了一圈,眼周乌青,身材瘦小,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酒场常客,虽说是年轻人,只怕身体虚的不得了。 再看刚才陆星言把那人一甩,明明也没用多大劲,那人却差点摔了个大马趴,可见伊莱是那人没有防备,二来是那人身体太虚。 若是对方再多几个人,江稚鱼或许会避其锋芒,但就这三个被酒色掏空的酒鬼? 江稚鱼默默把吉他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她并不准备一直站在陆星言身后,刚才陆星言先动了手,把仇恨都拉了过去,江稚鱼也不能袖手旁观。 但是江稚鱼没忘了打个电话先报警,然后再去帮陆星言。 果然不出江稚鱼所料,这三个混混的身体虚的很,又因为酒喝多了,都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很快被陆星言撂倒了两个。 陆星言打架的时候似乎有一种狠劲,不知从哪儿学的,很是不符合他好学生的形象。 也或许是陆星言打的太狠了,反倒激怒了那三个混混,人喝醉的时候不觉得疼,被打趴了又爬起来,凭着一股不怕疼的狠劲,加上人又多,很快陆星言就落于下风。 江稚鱼去帮忙,反而被最开始调戏他的那个混混摸了一下手。 江稚鱼怒了:“敢摸姑奶奶我的手?不想活了!” 她从前也被江爸爸送去跆拳道班练过几年的武术,力气还是比一般女孩子要大的,最起码不会拖陆星言的后腿。 但缠斗之下必有受伤,更何况他们只是两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学生,除了陆星言有点狠劲,江稚鱼还是不敢下死手的。 且不说江稚鱼有没有下死手的本事,但大家都知道,打架打的是一股狠劲,那些社会人士他们敢往死里打,但正常老百姓是根本不敢往人死穴打的。 其中有一个混混,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刀出来,还好江稚鱼眼睛尖,把陆星言拉到一边。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的衣服,飞出来好多鹅毛,糊了那些混混一边。 江稚鱼趁机拉着陆星言躲到一边,既然动了刀,事情就不一样了。 江稚鱼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声对陆星言说:“我们先躲进去。” 江稚鱼准备躲到酒吧里去,虽然酒吧里也不一定安全,但是从刚才帮她的吉他美女来看,这家酒吧应该是好的。 再说了,等会儿警察就来了。 陆星言却反手抓住她,他的眉眼里有隐隐怒色,他抓在她刚才被混混划开的衣服上。 江稚鱼奇怪的看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可是美女姐姐的吉他还在外面,江稚鱼暂时躲在门里,看那三个混混在门口走来走去,似乎在商量要不要进来。 江稚鱼咬了咬牙,她刚才答应了人,要好好保管,得把东西拿回来。 陆星言按住了她:“你别动。”然后他自己闯了出去。 陆星言这一出来,就让那三个人找到了攻击目标。 江稚鱼着急的要命,直接朝他们喊:“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当众持刀伤人,要进去坐牢的!而且我们是未成年人,你们的刑罚要加量!” 那三个人果然一愣,停在陆星言三步之远的地方。 这三个人就像疯狗,陆星言也不能转身就跑,万一他们拿着刀从后面刺过来,他会陷入更危险的局面。 所以暂时只能这么僵持着,陆星言手上抱着的吉他倒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陆星言思考了一下吉他的价格,觉得自己大概可能要赔偿这把吉他了。 但谁也没想到,金引珠从酒吧里冲出来,拿着一个酒瓶,给了那三个混混一人一棒。 我是说,或许你见过打地鼠吗? 金引珠举着玻璃酒瓶,啪一下敲在混混的脑袋上,玻璃酒瓶碎了,只剩下一半,留在金引珠手上。 但是剩下的那一半更加锐利和危险。 可是金引珠没有停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剩下两个混混敲了一遍。 三个混混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脑袋上破了口子,似乎被敲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金引珠有某种神奇的天赋,第1次敲人就把人给敲晕了。 但是金引珠表示,这也不是她第1次敲人了,或许应该感谢她那个前男友,教了她一招必杀的方法。 江稚鱼目瞪口呆,远方的警车呼啸而来。 第33节 金引珠却很淡定,她朝着江稚鱼和陆星言笑了一下,仍然是那副随时就要一口气晕过去的模样,拿着玻璃酒瓶的手腕细的随时要折断,她温温柔柔的说:“没关系,我有精神病。” 作者有话说: 本章纯属虚构,咳咳咳。作者表示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当年乖乖呆在宾馆里,就是出去逛吃也很风平浪静,何况要查房的。 第30章 后来警察来了, 刘老师也来了。 这三个混混有前科,而陆星言江稚鱼他们是未成年人,刘老师把这一切处理的妥妥当当, 甚至都没有影响到陆星言和江稚鱼第2天上课。 至于砸人的金引珠, 正如金引珠所说,她有精神病, 这一点不是假的,所以三个混混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刘老师也很震惊,因为他并不知道金引珠的情况,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带队了, 没有想到这一回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这样的话,就不方便让江稚鱼再和金引珠住在一起了。 好在当天晚上, 金引珠的妈妈赶过来把金引珠接走了, 来的匆忙,甚至金引珠的行李都没有带走。 第2天白天的时候,江稚鱼从两个学姐口中得知此事,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打电话给金引珠,一来询问她情况如何, 二来询问她的行李怎么办? 电话那头很是嘈杂, 金引珠满不在乎的回复她:“那就扔了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江稚鱼听得出来, 金引珠好像在医院,一个叫做南京市脑科医院的地方。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不知道是金引珠自己挂的, 还是别人给挂断的。 恰好下午上课前, 江稚鱼在教室外面的长廊又碰到了两个学姐, 就问起关于金引珠的事情。 两个学姐对视一眼,笑呵呵的跟她说:“你就把她的东西稍微收拾一下,给她塞进行李箱里,然后交给刘老师就好了。” 江稚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金引珠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学姐叹了口气:“她原先也不是这样的,她高一的时候不瘦,还有一点微胖,不知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至于其他的我们也不好说。” 另一个学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她现在不和你住也是好事,昨天晚上突然跑出去,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位学姐,大约是因为昨天晚上兴师动众去找人的事情,提起金引珠的语气不是很好。 “反正这件事情你也别管了,明天就考试了……” “就7天,竟然还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时看到她也在车上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不妙……” 两个学姐走远了,她们离开的时候又议论了两句,虽说声音小,但还是飘进了江稚鱼的耳朵里。 江稚鱼留在原地,陷入思索。 直到陆星言从她身边走过,提醒她:“要上课了。” 江稚鱼很快回过神来,看见陆星言,她又干劲满满。 明天的考试,她说什么都不能输给陆星言!江稚鱼又像打了鸡血一样,重新投入到学习的怀抱中。 7天的竞赛营一晃而过,这次b中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有三位同学拿了奖,最高拿到二等奖。 在这么多学校参与的情况下,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就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三位同学中有两位是高一的。 一位是江稚鱼,一位是陆星言。 江稚鱼还没回到家的时候,韩心怡就向她发来了企鹅贺电:“恭喜小鱼!实在是太厉害了,你拿了二等奖哎,我听说这次总共只有三个人,而且陆星言只有三等奖!” 韩心怡的消息总是莫名其妙的灵通,江稚鱼也习惯了。 事实上她现在心里也很美滋滋,打败陆星言,远远比取得任何其他成绩,更让人觉得心情美妙。 从竞赛营回去之后,就直接进入到了春节的气氛里。 今年的春节对于江稚鱼而言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春节。 其一,她在春节前的竞赛营里打败了陆星言。 其二,今年的春节,江爸爸一直在家里,毕竟,江稚鱼已经记不清爸爸有多少次没有在家里过一个完整的春节了。 除夕夜。 江爸爸在厨房里忙活着,客厅的电视机已经打开了,传来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江稚鱼一连换了好几个台,全是新闻联播。 好吧,这是新年晚会之前的必备节目了。 江稚鱼把遥控器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打开手机里的企鹅群,她的企鹅上少说有几十个群,光江稚鱼在高一上学期加的群就有十几个,有的是社团群,还有的是类似于学生会一样的组织,但无一例外,无论是公群还是水群,这时候都在发红包。 江稚鱼手疾眼快地抢了几个,数额不大,但是重在参与。 最热闹的当然还是江稚鱼的班级群。 物理老师突然冒出来发了一个大红包,每个人都有,于是大家开始刷屏:【谢谢老师,老师新年快乐!】 但不知是哪个的输入法给打顺手了,竟然在屏幕上打出了:【谢谢刘百万,财运兴隆,恭喜发财。】 群里有一瞬间的静默,然后这条消息迅速又被【谢谢老师】给刷上去。 物理老师只是短暂地来了一会儿,大部分时候还是同学互相发红包。 大家似乎都沉迷上了这种抢红包的游戏,发红包的人不少,但几乎一个红包刚发出来,就被抢光了。 江稚鱼身为班长,发了一个五十块的大红包,名额是30个人。 大约是信号不好,网络一直在刷新中,等江稚鱼两分钟刷新完之后,红包已经被抢空了。 江稚鱼:【!!!流泪,别人的抢不到也就算了,我竟然连自己的都没抢到。】 江稚鱼的文字很快被一片【谢谢班长】给刷上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万年潜水的陆星言顶着萌新的头号出现了,他默默地发了一个除夕快乐的红包,又消失不见了。 江稚鱼手疾眼快地点开了:6块8毛8,真不错。但是她定睛一看,陆星言发了60个红包!不多不少,连群里的老师的人头都算上了。 好吧,她就知道,要不然她的手速也抢不到。 那边餐桌上的父母喊她:“小鱼,晚饭好了——” “来了——” 饭桌上,江稚鱼雄心壮志:“今年我一定要熬通宵守岁!绝对不会自己睡过去的!” 江妈妈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女儿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这么说,往往过了夜里两点撑不了多久,就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江稚鱼很是不服气地把江爸爸的名贵咖啡从冰箱里抱出来,灌了两大杯咖啡进肚。 江爸爸并不在意,笑呵呵的问女儿:“最近老爸买了几罐新茶叶,你要不要拿来煮牛奶?” 彼时江稚鱼还不知道茶叶的价格,欢天喜地的拿走了一罐。 江妈妈看了江爸爸一眼,那意思是说:你就宠着女儿吧。 江爸爸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说起宠女儿来,江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比如现在吃完晚饭后,江妈妈拿出一沓钞票来,开始给家里每个人的新衣服新鞋子里塞钱,江妈妈给江爸爸塞的钱就很随便,一看就是随便塞的,但是给女儿的每个衣服口袋里都塞了钱,还都是吉利的数字。 江妈妈塞完钱,拿了一袋糕给江稚鱼:“小鱼,今天晚上睡觉前,这个东西塞在枕头底下,第2天早上起来前先吃一口糕,然后再说话。” 江稚鱼表示:“我今晚不睡觉!” 但是夜里11点的时候,江稚鱼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今年的春节晚会真的好无聊啊,还不如去睡觉呢。 可是晚上的两大杯咖啡生了效,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江稚鱼只好开始玩手机,11:59的时候,闹钟响了,江稚鱼赶紧群发新年祝福。 她向来是个一碗水端平的人,所以把每个人都发了一遍。 发完之后,江稚鱼也收到了很多的新年祝福,她的人缘一向不错,手机消息一下子被淹满了。 还有人不是在企鹅上给她发的,而是通过短信给她发,发的内容一看就是群发的。 江稚鱼喃喃自语:“这个人可真有钱啊……”竟然群发短信! 江妈妈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只剩下江爸爸和江稚鱼还在客厅的电视机面前守着。 江爸爸的精神劲很足,一点也看不出困难,倒是江稚鱼现在很难受,她现在困的要命,又因为咖啡的功效根本睡不着。 再加上江稚鱼心里想着,怎么都要熬到难忘今宵这首歌,所以一直撑着眼皮。 至于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她已经不记得了,第2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已是天光乍亮,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江稚鱼用胳膊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早上7:30,很好,这该死的生物钟记忆。 江稚鱼瘫在床上,一打开手机,又是消息99+,大部分都是新年祝福。 江稚鱼看到陆星言也给她发了一条,十分简洁,只有8个字:【新年快乐,天天开心。】 很好,不愧是你。 不过江稚鱼突然发现,她昨天群发的时候,把陆星言给忘了,大约是因为陆星言在她单独的分组里。 于是江稚鱼赶紧补发了一条。 几乎是同时,陆星言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陆星言的新年过得并不美妙,因为他那个糟糕的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家家张灯结彩,唯有陆星言家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昨天晚上就在这个客厅里。 陆星言采取暴力手段,把他的父亲赶了出去,他的母亲很是惊诧的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在自己不在家的那些时间,儿子是怎样应对嗜赌成性的丈夫。 她难以抑制,掩面哭泣。 因为丈夫临走前扬言要报警,陆妈妈很是慌张,再三的嘱咐儿子:“如果有人问起来,就当是我做的,你不要出头。” 陆星言的态度却很冷淡,他说:“他不敢的。” 这真是糟糕极了,一个本应该合家团圆的日子,到底有多少年没有清静的过一个新年了? 因为怕陆父晚上再来闹事,陆星言晚上一直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电视机一直播放着新年晚会,勉强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带来了一点生机。 当第2天,早上的太阳从窗户的缝隙泄进来的时候,陆星言才意识到他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34节 他也在沙发上睡着了,做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梦,醒来已经记不清了。 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传来信息提示音。 大约是有人给他发了贺新年的短信或者企鹅消息。 陆星言平时的人缘实在是不太好,倒不是说他人品有什么问题,只是他总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没几个交心好友。 陆星言打开手机一看,只有群消息是99+,还有零碎的几个祝福消息。 江稚鱼的对话框从最上面跳出来,发了很长的一段话,祝他新年快乐。 那时的陆星言还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群发,不过,陆星言一直知道,她给他的善意,是因为她良好的家教,是她给出去的万千份善意中的一小份。 但对陆星言来说,是他生命中极少能抓住的鲜活。 他很认真的回复她:【新年快乐,天天开心。】 陆星言的语文不太好,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 希望她能够永远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寒假总是结束的猝不及防, 江稚鱼感觉自己刚刚过完新年,没几天就开学了。 最要命的是,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开学摸底考。 比开学模拟考更可怕的是b中的摸底考, 因为吧, 它不仅考高一上学期的知识,还考高一下学期的知识。 江稚鱼只是在刚放寒假那几天, 翻了一下高一下学期的数理化,然后再也没打开过。 开学前三天,江稚鱼和众人一起在年级水群里愁眉苦脸, 当然了, 谁也没把江稚鱼的烦恼当一回事,年级第一说的没学和考不好, 听听就得了, 切不可当真。 不过还真有傻子去小窗安慰江稚鱼了,这个傻子就是隔壁二班的顾子云。 顾子云是真的疯玩了一个寒假,但是他一点也不焦心思,还因为看到江稚鱼在年级水群说的话, 特地跑过来,小窗私聊, 安慰江稚鱼。 顾子云:【小鱼, 你别担心, 你的基础摆在这里, 不会考差的……】他笨拙的安慰人的样子,像极了那些年我们安慰学霸朋友的样子。 江稚鱼和顾子云是广播台的同事, 又因为江稚鱼的好友沈佳雁和顾子云在一个班, 所以她对顾子云也算是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顾子云此人毫无竞争之心, 大约是因为家里条件太好了, 顾子云只想当一条躺平混吃等死的咸鱼。但不得不说,跟顾子云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他成绩不好归成绩不好,但他不会散发莫名其妙的焦虑,反而容易让竞赛班的同学们有一种“顾子云都不着急,我着急什么”的神奇心理安慰。 顾子云的成绩不好,仅限于竞赛班来说,事实上本部大概600多个人,加上分部一共是1000多人。 顾子云一般在三四百名,其实已经很对得起他平时的学习态度了,思来想去,还应该感谢他那个高考状元的清华爹,给了顾子云一个还算聪明的脑袋。 不过他要是再这样下去,竞赛班是肯定没法待了。 江稚鱼:【哎,我主要是怕我的名次跌的太狠……】到时候和陆星言相差的太大,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顾子云:【寒假和暑假不一样,大部分人都过新年走亲访友了,估计都没学习……你信我,你这次肯定还是第一。】 江稚鱼对自己都没这么自信。 江稚鱼:【要是不是呢?】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没想到顾子云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说:【如果不是的话,我替你排二食堂的茄汁猪排饭,一个学期!】 江稚鱼下意识的打字回复他:【认真的?】 二食堂堪称b城中学的网红食堂,尤其是晚饭时间,简直是人山人海,连只耗子都挤不进去。 更别说最受学生欢迎的茄汁猪排饭窗口,那是只有高三学生才能排得到的,因为学校为了让高三学生更心无旁骛的学习,通常把最后一课节课都安排成了活动课,这样高三学生就能先去吃晚饭,不需要在晚饭时间跟高一高二的抢食堂。 当然了,也有某些天赋异禀的高一高二学子,总是能抢到茄汁猪排饭。 顾子云毫不犹豫的回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顾子云:【那要是你还是第一呢?】 顾子云也有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如果我说对了的话,下个学期我可不可以继续向你请教题目?】 顾子云怕她不答应,开始卖可怜:【这个学期结束后就分班了,我爸一定要我留在竞赛班,但我的成绩……所以小鱼,我能不能在周末的时候问你题目?】 对于两个竞赛班来说,周一到周六都是有课的,周六那一天是单独讲竞赛课程的。而周日这一天,学校也并不反对学生来学校自习,换句话来说,学校鼓励学生来学校自习。 顾子云就是想在周日自习的时候向她问题。 但江稚鱼不怎么在周日的时候来学校,一来是因为她家离学校也不算特别近,二来一周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她并不是很想去学校。 但江稚鱼咬咬牙还是答应了:【好!一言为定!】 江稚鱼是觉得自己这次不可能得第一,因为她确确实实的没怎么学习,b城中学卧虎藏龙,除了陆星言还有其他牛人,她一旦松懈,就很快会被其他人追赶上来。 而这个寒假……江稚鱼确实过得很心虚。 但是人总是喜欢打这种无聊的赌,就好像明知不太可能,却仍然残有一丝希望,觉得万一呢? 连江稚鱼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想考第一还是想吃一个学期的茄汁猪排饭? 但有时候事情的发生,就是那么令人意想不到。 摸底考的成绩在第3天晚自习的时候出来了,江稚鱼是第1名,但是陆星言不是第2名。 陆星言是第12名。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2名是张朝华。要知道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张朝华是第120名。 班主任把名次表放在讲台上,让同学们挨着顺序去看自己的名字。江稚鱼看完自己的名次之后,就立刻去找陆星言的。 江稚鱼看完,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人是恍惚的。 她没能想到自己会是第一,更没想到陆星言竟然不是第二。 江稚鱼的这个第一拿的很是心虚,她知道自己这次只是侥幸,大约是因为寒假里大家真的都没学习。 但是陆星言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星言上讲台看成绩的时候,江稚鱼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他看上去还挺平静,双手撑在讲台两边,盯着讲台中央的成绩表,看了两分钟,然后毫无异样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事实上有不少人都在看他。 陆星言个子高,坐在后排,所以他上去看成绩之前,大部分人都看过了。四面八方的视线扑向陆星言,有好奇,有窥探,似乎想探究他突然考这么差的原因。 但是陆星言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考第12名和考第1名,都不能在他内心掀起任何波澜。 第1节 晚自习下。 大约是刚考完试的缘故,大家本着考完试就要放松的原则,下课铃一响就冲出了教室,江稚鱼也趁着这个时间和沈佳雁跑到小卖部去买酸奶和烤肠。 只不过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的走廊上一堆人。 1班和2班的男生在玩开飞机,一群青春洋溢的高中生打打闹闹,走廊里弥漫着快活的气氛。 当然了,这种快活不包括被他们抬起来的男生。 被逮到的男生连连求饶,几分钟之间多了一大圈“爹”。 直到上课铃响了,班主任来了。 门口的男生一窝蜂散了。 班主任站在讲台前面敲了敲桌子,皮笑肉不笑:“看来这个寒假大家都过得很轻松啊!” 教室里鸦雀无声。 班主任拿起讲台上的名次表,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老规矩,从第1名开始,一个一个出去,谈一下你们这次的成绩,后面的同学,现在可以拿张纸分析一下这次考试的疏漏之处,以及下次考试的目标。” 江稚鱼作为第1名,可谓是毫无准备,拿着她语数英物化5门卷子,悲伤的走到了门口。 班主任老吴坐在凳子上,用手掸了掸名次表:“自己先来分析一下吧,这次的分扣在哪里了?下一次准备考多少名?” 江稚鱼镇定的说道:“语文的名句默写不该扣分,作文这次没扣住主题有点偏题了,阅读理解扣的也有一点多……数学的话,答案应该是方括号,我写成了圆括号……” 江稚鱼分析了一大堆,见班主任只是低头听着,并没有打断她,内心十分慌张。 别看她是年级第一,但这几张卷子的毛病可不少,不过是因为大家整体考的都不行……江稚鱼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次的第一没什么好骄傲的,只是侥幸。 等江稚鱼说完,班主任老吴才缓缓开口:“语文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这个名句默写你还能给我错啊?订正的时候给我把它抄10遍……数学难的你不错,净错这些简单的,年级上没人错的……英语和物理考的还行,化学这部分扣的有点多啊,下次注意……” 老吴话锋一转,笑呵呵问她:“下次准备考多少名?” 老吴这话笑里藏刀,江稚鱼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尽量保证在前十名。” 老吴:“嗯?” 江稚鱼立刻改口:“前三名……” 老吴还是斜眼瞧她。 江稚鱼:“第一名!” 老吴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这才像我的学生,行了,进去吧,下次要是保持不住第1名,哼哼——” 老吴:“你回去之后,把张朝华叫出来。” “好的。” 江稚鱼回到教室后,径直走到张朝华桌子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低声说:“老吴叫你出去。” 江稚鱼走到张朝华旁边叫人的时候,发现张朝华竟然在和他的同桌画五子棋,张朝华既没在分析卷子,也没在做题,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有点难以想象,他这次是怎么考到第2名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次考试比较水? 咳咳咳,想了一下自己的第1名,江稚鱼沉默了。 1班的班主任老吴,教语文,是江苏省高级教师,平时穿的很质朴,脸上也笑眯眯的,但年级人称笑面虎,没什么其他原因,主要是会损人。 听说老吴年轻时是x大中文系才子,最擅长笑着损人,就连年级上那个不受学生欢迎的年级主任,也在老吴这里吃了好几次亏。 此年级主任在学生中名声极差,因为最爱干些收人钱财,走后门的龌龊事情,不仅如此,他为人刻薄,总爱想出些刁难学生的规定。 好在两个竞赛班的班主任够杠,他们两个都是资深的老教师,不听年级主任的,尤其是老吴,高低还能笑着损他两句。 但由此可见,老吴的嘴是很毒辣的,他从不骂人,甚至语气称得上是温柔,但每次把人叫到教室外走廊上去谈成绩的时候,总能说哭几个。 第35节 这一次也是,江稚鱼看见好几个男生女生抹着眼泪进来了。 所以江稚鱼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陆星言,他低头在写卷子,似有察觉一般朝她看来。 他的眼睛清冷的像是湖底的石头,平静中蕴藏一丝死气沉沉,让江稚鱼想起,那日她去他家拿卷子的时候,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陆父疯狂砸门的骂声,陆星言也是如此沉默,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淹没了最后一丝光芒,像北极的白天终于消失,进入了漫长的黑夜。 江稚鱼心想,陆星言这次考砸了,是因为家庭原因吗? 江稚鱼并没有为自己考第一而感到高兴,反而替陆星言觉得惋惜,如果他是因为家庭原因没有考好的话。 不过江稚鱼还没弄清楚陆星言考砸的原因,就先一步知道了张朝华这次“一飞冲天”的原因。 这事情是韩心怡跟她说的,江稚鱼发现了,韩心怡简直是人形行走消息收集器,所有年级上的第一手消息她都知道。 当然了,韩心怡这个人也很有意思,江稚鱼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一个寻常的同学,后来才发现她乖巧的外表上藏着一颗叛逆的心。 她时常语出惊人。 韩心怡有一次跟江稚鱼说,她的理想职业是去当站姐,又能拿钱,又能拍自己喜欢的爱豆,多爽啊。 江稚鱼不追星,但是在韩心怡的科普下,增长了不少相关知识。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韩心怡很擅长搜集信息,并且她的人缘也不错,好像各个班都有她认识的人。 下晚自习后,韩心怡跟她说:“张朝华这次能考得这么好,听说是为了韩瑾!” “韩瑾?”江稚鱼问:“你是说那个在中考前把张朝华甩了的女生吗?” 韩心怡说:“对,就是她!反正听说寒假他们两个又在一起了,张朝华这次能考第2名,听说是韩瑾的要求……” “?”江稚鱼随口说道:“那这知识点有点超纲了,是我不曾涉足的领域了。” 江稚鱼收拾完书包,去二班等沈佳雁,今晚是沈佳雁值日,所以江稚鱼就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等了一会儿。 顾子云从班级里出来,看见门口的江稚鱼眼睛一亮,他还以为江稚鱼是来找他的,高兴的手足无措。 顾子云努力找话题:“小鱼,恭喜你这次年级第一!” 江稚鱼客气道:“借你吉言!” 顾子云不好意思的挠头,他一张脸长得很是俊美,带着未脱的稚气,俨然一个阳光美少年,可他说话做事总带着一种憨憨的气质,放在后来几年这叫做笨蛋美人,但在当时被称之为幼稚。 顾子云小声的问她:“那你考了第一的话,可不可以辅导我?” 江稚鱼突然想起之前和顾子云的那个约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稚鱼心想,不就是辅导顾子云吗?顾子云好歹也是考入竞赛班的,应该也很好辅导吧? 后来证明,江稚鱼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鱼!”雁雁打扫好卫生,从教室里飞奔出来,一把抱住江稚鱼,“终于打扫好了,走吧,走吧!” 沈佳雁一转头才发现旁边的顾子云,瞧他的眼神里藏着些许敌意。 顾子云这个憨憨,他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去了,想抢她的小鱼,想的美。 恰巧今天一般是陆星言值日,他背着一个斜挎包从后门走出来,正好撞上这幅场景。 他的眸光暗了暗,顾子云不知道陆星言的想法,可陆星言早就看穿了顾子云的那些小心思。 陆星言走到江稚鱼面前,把一本教辅书递给她:“你忘在桌上了。” 是化学重难点,今天晚上江稚鱼还没来得及写,准备带回家来写着,但是陆星言怎么知道? 江稚鱼心里还疑惑着,已经见陆星言走远了。 …… 不得不说顾子云此人还是很尊师重道的,江稚鱼辅导他,是因为之前她打赌输了,之前他们打赌,如果江稚鱼没有考到年级第一,顾子云就给她排一个学期的茄汁猪排饭;如果江稚鱼考到年级第一,江稚鱼就帮顾子云辅导学业,帮助他在这学期末分班考试中继续留在竞赛班。 现下江稚鱼考到了年级第一,自然履行承诺,只是没想到顾子云为了表示对她这个老师的尊重,天天晚上给她跑去排茄汁猪排饭。 江稚鱼简直感动落泪,看来顾子云是真的好学,要知道二食堂的排队之长,是江稚鱼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去排队的长度。 顾子云给江稚鱼排茄汁猪排饭,连带着沈佳雁也沾了几次光,几次下来后,沈佳雁对顾子云的意见倒是小了不少。 因为沈佳雁觉得顾子云实在是没什么危险性,到目前为止江稚鱼还没看出来顾子云那些心思呢。 沈佳雁倒是有试探几次,问江稚鱼:“小鱼你之前不是不爱周日去学校吗?怎么这几周每周日都去?是为了给顾子云辅导吗?” 江稚鱼长叹一口气:“没办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原来就是我打赌输了,如今顾子云又这样尊师重道,我也不好意思不认真教他……而且我想着我周日不能再懈怠,借这个机会,周日督促自己来学校写写卷子也好。” 江稚鱼苦恼道:“但我实在没想到,顾子云这样难教,数学和化学实在还好,他的物理怎么就不开窍?” 沈佳雁说:“大约是最后高考,物理又不算分,而且物理等级拿a,还是比化学要简单的,毕竟选修物理的人基数大,就算是按比例折合等级,物理的那个分数线也要低一点……所以顾子云才不着急吧……” 顾子云学习不开窍,但是心态实在是好。 这天周日,江稚鱼给顾子云讲完课,问他听懂没有? 顾子云点头如捣蒜,下一秒却扭扭捏捏地问她,下周四的活动课有没有空。 “嗯?”江稚鱼还挺不习惯她这副扭捏的样子。 顾子云说,他下周和高二年级有一场篮球比赛,想请江稚鱼去看。 江稚鱼一个钢铁大直女,直接说:“但是我又不懂篮球。”活动课的话,她更愿意去抢饭或者多写几张卷子。 顾子云说:“是高一竞赛班和高二竞赛班之间的比赛,所以想请你能不能号召一班的人多去一点?这样高一竞赛班的气势不会输给高二?” 嗯?原来是这样吗? 江稚鱼拍拍胸膛说:“我知道了,我们高一不会输给他们高二的!” 江稚鱼当天晚自习的时候就开始拉人,她找陆星言去拉男生的人头。 陆星言早就猜到是顾子云找她做此事,心情很是不虞,他第一次有失风度,说:“我没空。” 江稚鱼说:“我知道你活动课上要写题目,所以我不找你去嘛,你帮我动员一下男生,毕竟下周四的篮球队里也有咱们班的,这份集体荣誉感还是要有的嘛!” 陆星言更郁闷了,他拒绝不了江稚鱼,也没什么理由拒绝,正如她所言,集体荣誉,而且陆星言又是副班长。 但陆星言自己是不想去的,他并不是很想看到顾子云。 但等到了周四那一天,活动课的时候,班级几乎都空了。 陆星言默默地折断了一把尺子,合上了书本,往体育馆二楼走去。 作者有话说: 作者寄语:小陆,以后的日子还苦着呢,这只是一个开头。 第32章 有关于周四的这场友谊篮球赛, 班主任老吴也来提过,主要是交代他们,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 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江稚鱼本来觉得,动员大家去操场上看比赛, 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毕竟竞赛班一班,人均卷王。 但到了周四下午活动课的时候,一班的教室差不多空了, 江稚鱼去体育馆前, 路过隔壁二班教室看了一眼,好家伙, 2班的教室直接落锁了。 等到了操场, 发现体育馆二楼的观众竟然还不少?江稚鱼在观众群里看到了好几个其他班的熟面孔。 江稚鱼到的时候,篮球赛已经开始了,她不是很懂这种比赛,只知道全场的欢呼声震的她耳朵痛。 她一边寻找好友沈佳雁在哪儿, 一边找可以坐下来的位置,直到前排的沈佳雁疯狂朝她招手:“小鱼, 这里——” 沈佳雁坐的位置简直是一个绝妙观看点, 以至于沈佳雁喊她的声音并不大, 但还是招来了其他人的侧目。 江稚鱼赶紧小跑过去, 坐在了沈佳雁旁边。 江稚鱼小声问她:“你怎么坐的这样前排?” 现在她们两个坐在南面观众席的第一排正中间,引人注目就不说了, 最主要的是……每次去图书馆都是江稚鱼抢位置, 雁雁今天怎么抢到的?这实在是不像雁雁的作风。 沈佳雁略有醋意:“是顾子云特意留给你的, 我哪里抢得到这样的位置。” 江稚鱼喜滋滋的说:“好嘛,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尊师重道,值得表扬!” 沈佳雁问:“小鱼,你真觉得顾子云是你的好徒弟?” 江稚鱼:“虽说我是因为打赌输了,才答应辅导他作业,但这些天也算是尽职尽守,他叫我一声老师也不过分吧?” 沈佳雁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来:“不过分。”她心里默默为顾子云点蜡。 不过小鱼这样想,她才不会去帮顾子云戳破他的心事呢,在她看来,这些人一概都比不上她的小鱼。 场上的比赛已经进入到了最激烈的时候,江稚鱼看不懂球赛,只能看到一群人在抢一个球,最激动的不是观众席上的女生,而是那些男生。 男生们大喊着:“儿子加油——” “xxx我爱你——” 口号一个喊的比一个狂放。 中场休息的时候,顾子云朝观众席走过来,如今还是初春,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球衣,好似一点也感受不到初春的寒意,有汗珠顺着他形状分明的肌肉滚落下来……是青春的荷尔蒙,从观众席传来的欢呼尖叫声就可见一斑。 江稚鱼看着他走到面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穿得这么单)身体真好。 江稚鱼刚想夸他今天看上去成熟了些,谁知下一秒顾子云就臭屁地问她:“江老师,我今天的表现,还算可以吧?” 江稚鱼说:“要是你学物理的表现,也和今天一样好,就好了。” 顾子云美滋滋地把这当作夸奖,给她敬了个礼,中气十足:“好的,江老师!” 顾子云看她座位旁边放着两瓶没开封的水,问:“这是小鱼给我带的水吗?” 沈佳雁幽幽地说:“我瞧见刚才有人给你送水了……”别人送水他不喝,却要来拿小鱼的水,啧啧,本来以为他没什么心眼,小心思还挺多。 江稚鱼实话实说:“刚才有人搬了两箱水来,每个人都能拿,你要是渴的话就先拿去吧,我还没开封,我等会儿自己再去拿就行了。” 顾子云略有些说不清的失望,不过想想这是小鱼拿过来的水,四舍五入!也算是小鱼给他送水了。 正当顾子云伸手去接江稚鱼递给他的水的时候,陆星言走过来了,他轻巧地隔在了两人之间,往顾子云手里塞了一瓶水。 陆星言云淡风轻地说:“辛苦了。”辛苦你这样费劲挖我墙角。 顾子云目瞪口呆,不知道陆星言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根本不想喝陆星言递过来的水。 陆星言用眼神示意,说:“那边又搬来了两箱新的水,我多拿了几瓶,你要吗?不够,这里还有。” 顾子云郁闷地回到了赛场上,因为比赛要继续了。 说实话,江稚鱼看到陆星言出现的时候,心里只有奇怪:他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在顾子云离开后,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有消失,江稚鱼更觉得不自在了,尤其陆星言温声问她,需不需要矿泉水的时候。 第36节 江稚鱼下意识地接过来一瓶:“哦,好的,谢谢。” 旁边的沈佳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从陆星言的举动中琢磨出了那么一丝意味。 周四下午的活动课是最后一节,江稚鱼并没有等他们打完篮球,在活动课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候,拉着沈佳雁走了:“走了,雁雁,去食堂排队!” 江稚鱼到食堂的时候,食堂人排的还不是很多,她自己点了一份面条,又去打了一份猪排饭。 沈佳雁明白了:“你这是替顾子云打的?” 江稚鱼倒没觉得不对劲,说:“之前吃了他那么多次猪排饭,今天我来得早,帮他打一份算了,他那比赛估计结束的挺迟……” 沈佳雁说:“咱们又不是没给钱……而且是他主动帮你打的……” 沈佳雁心里升起一种危机感,为小鱼对顾子云的特殊。 做了这么多年好友,江稚鱼一下子就察觉出雁雁真正想问的问题。 江稚鱼放下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雁雁不会是,怀疑我对顾子云有什么意思吧?” 沈佳雁有些别扭,低声说:“也不是。” 她们一起去把碗筷放到回收处,江稚鱼一只手拿着打包盒,另一只手挽着沈佳雁,笑着说:“雁雁你放心,我心里只有学习,而且这个学期结束就要分班了,我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自毁城墙的……” 江稚鱼把话题岔开:“雁雁,分科的话,你会选什么?” 沈佳雁还没想好,如实说:“我不知道,班上大部分人肯定都选物化的,只有选物化才能继续留在竞赛班,可是化学要拿a+/a实在太难了……” 沈佳雁低头看脚尖,手不自觉地捏着衣角揉搓:“如果……如果选生物的话,或许,对我来说,会更合适……” 沈佳雁说:“至于我爸妈,你也是知道的,他们根本不管我,也无所谓我选什么……” 沈佳雁抬头看好友,“所以,小鱼,你是一定会选物化吗?” 江稚鱼点头:“当然!” 江稚鱼说:“选科这种事情,当然要选对自己最有利的!如果你拿不定主意,其实可以去问问任课老师还有班主任……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选择物生的话,会更好……” 沈佳雁低声说:“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班了,2班永远和1班挨在一起……要是我被分到其他班,或许会和小鱼隔得很远……” 而且,就算是现在1班和2班这么近的距离,沈佳雁也觉得自己和小鱼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小鱼从来不缺朋友,沈佳雁很害怕会和她渐行渐远。 江稚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和沈佳雁抱了个满怀,然后又嘻嘻哈哈地往前走,说:“怎么会呢?我和雁雁,是那种,即使以后很多年都没有见,但只要一见面,就可以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江稚鱼说:“分科的事情,你只需要考虑到时候高考的问题,不要考虑我和你会隔得很远……” 她敲了一下雁雁的脑门:“你竟然问出这种问题来,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实在太不像我江稚鱼的好朋友了!在这个时候,当然是高考最重要了!” 沈佳雁重新开心起来,握紧了好友的手臂,下定决心,说:“好!” 果然不出江稚鱼所料,篮球赛结束的挺晚,江稚鱼瞧见班上那几个参加篮球赛的,一直到晚读课快开始的时候,才出现在班级门口。 但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陆星言也来的很晚,他甚至比那几个打篮球的到的还晚。 一直到英语老师都到了,都开始放听力了,陆星言才出现在门口:“报告。” 他站在门口,像一棵傲雪凌霜的松柏,冷峻疏离,不知是不是江稚鱼的错觉,她总觉得开学之后的陆星言,更难以接近了,全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字。 英语老师自然不会批评陆星言,只是说了句:“进来吧。”连“下次注意点”这种话都没说。 但陆星言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极快的羞愧,为今日的失态,多种复杂的心绪交杂在一起,让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罪魁祸首”。 陆星言撞进她一无所知的眼睛里,她甚至朝自己笑了一下,就像她对每个人那样。 陆星言觉得自己的心思实在见不得光,他竟然开始嫉妒,为什么她对每个人都这样好。 她对顾子云,到底是对普通同学,还是顾子云,是不一样的? 下晚自习的时候,江稚鱼在走廊的拐角处被顾子云拦住了。 江稚鱼:“嗯?” 顾子云难得的不好意思,憋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看到你帮我打的饭了,谢谢。” 江稚鱼:“不客气。”多大点事。 江稚鱼抬腿,就要绕开他。 谁知道顾子云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江稚鱼疑惑地看他,就看见他从背后掏出来一套洗护用品:洗发膏+护发素+沐浴露。 顾子云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今天赢了比赛的奖品,不过女孩子用的,我也用不着……” 顾子云满怀期望地看着她,他的眼睛明亮,像燃起万家灯火,那样专注地看着她。 因为今天下午结束的时候,顾子云听队友抱怨说:“学校发这个奖品干什么?这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洗发水,怎么,这是鼓励我们找个女朋友吗?” 其实男女都可以用的,只是包装粉嫩了一点。 另一个人倒是说:“算了,给我女朋友吧,她头发长,用洗发水用得贼快……” 顾子云说:“要是你不要的话,我大概只能扔了,或者带回家供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 看着他的星星眼,江稚鱼接过来:“那……谢谢了?” 顾子云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语无伦次说:“不不不,是我谢谢你……” 嗯?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江稚鱼看着欣喜若狂的顾子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顾子云咳嗽两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的脸已经因为激动而染上红云,好在夜色替他遮掩。 顾子云开始为自己找补:“我是说,不浪费,真是太好了……” 顾子云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江稚鱼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去,是陆星言。 他从另一条走廊的尽头出现,似乎只是偶然路过这个没什么人的小角落。 但是顾子云看出了陆星言眼中的冷意,他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 顾子云在陆星言走过来的时候,特意挑了一个陆星言能听到的距离,开口说:“小鱼,这周末,继续麻烦你了……” 顾子云此话一说,江稚鱼刚才心里升起的不对劲消失了,确认过眼神,还是自己的那个笨徒弟。 江稚鱼挥手跟他告别,颇有嫌弃地说:“那你一定把书好好看看,这周不要再错那么多了。” 顾子云倒退,转身,临走时还不忘挑衅地看了陆星言一眼。 江稚鱼回过头来,发现陆星言还在原地,吓了一跳。 江稚鱼问:“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就让让,大家各回各家? 陆星言盯着她,眼睛里一片暗色,犹如化不开的夜色,沉默寂静又苍凉,说:“你……” 作者有话说: 真的是洗发水做奖品,只不过后来被男生卖给班里的住校女生了hhh 备注: 1.在作者高中的时候,是有人偷偷谈恋爱的,但是我们都默认,一切为高考让步。 所以真的有人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就是两个人都知道,但是放到高考后再挑明的这样一种默契。 所以小陆就是这样一种想法,他确认他喜欢上了小鱼,但是在高考前他是不会挑明的。 小陆想的更多,小顾就是没什么上进心的富二代憨憨帅哥啦~ 第33章 那天的陆星言很奇怪, 江稚鱼总觉得他是有什么其他的话想和她说的,但最后陆星言只是问她,最近要不要开一个会。 不说这事, 江稚鱼差点忘了, 她现在还是学生会的会长,陆星言是学生会的纪律部长。 说起这事, 还要从那个讨厌的年级主任说起。 本来学生会主要是负责年级各大活的组织,还有抓眼保健操的纪律,查卫生, 抓跑操等一些琐碎的事情。 但年级主任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竟然让他们学生会的人去抓小情侣。 一想到这事,江稚鱼就觉得头疼, 年级主任在年级上的名声素来不好听, 每次当大家都觉得不能更离谱的时候,他总能想出更离谱的规定。 就这种,让他们学生会的人,在活动课上, 满校园的去抓小情侣?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情? 江稚鱼当时同情的看了眼陆星言,因为一般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是纪律部门干。 陆星言倒是恍然不觉, 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xxx(年级主任的名字)这个学期一直在抓早恋的事情。” 江稚鱼点点头说:“早恋是不太好, 但xxx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有时候少男少女互生好感, 也是能理解的嘛……还让我们同学去抓他们……哎,这下我们学生会要被骂死了!” 后来他们找了个晚自习的时候, 在教师楼借了个办公室开了个会, 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由纪律部门负责此事。 散会之后, 江稚鱼同情的拍了拍陆星言的肩膀:“辛苦你了!” 陆星言一反常态的勾了勾唇:“不辛苦。” 倒是把江稚鱼吓了一跳,她习惯了陆星言冷脸的样子,他这样朝她微笑的时候,让她心里发毛。 这个学期陆陆续续又考了几次试,有周考也有月考。事实证明,开学的摸底考果然是陆星言失手,期中考试的时候,江稚鱼一个不防备,名次被陆星言给追上了,得了一个憋屈的第2名。 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江稚鱼和沈佳雁哀叹道:“我瞧他这学期的活动课,都去操场上抓小情侣了,耽误了不少学习的时间……我竟然这次还输给了他……” 沈佳雁安慰她:“这次只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顾子云端着饭盘自来熟的坐到她们对面。 虽说之前顾子云说,要给江稚鱼排一个学期的猪排饭,但事实证明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 江稚鱼还没吃到半个月,就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吃猪排饭了。 顾子云只能惋惜的表示,如果她有需要的话,他随时效劳。 顾子云把手上的奶茶放到桌上,笑嘻嘻的推给她们:“请你们喝奶茶。” 顾子云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只看着江稚鱼一个人。 沈佳雁知道自己是沾了好友的光,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顾子云的糖衣炮弹的轰炸下,沈佳雁的态度也软化了。 顾子云确实是个还不错的男生,长得不错,脾气也不错,最重要的是,面对好友的时候,看着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沈佳雁想,如果小鱼和他谈恋爱的话,也不是不行,当然了,那也要小鱼也喜欢顾子云才行。 反正她是不会助攻的,她顶多是看在顾子云这么会做人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37节 江稚鱼从顾子云手上接过奶茶,发现并不是学校门口卖的那种普通奶茶,而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牌子。 “一点点?”江稚鱼把奶茶从包装袋里拿出来,反复看了一圈。 顾子云说:“是长江路上新开的一家奶茶店,听说是台湾奶茶店传过来的……”顾子云给自己也点了一杯,抽出吸管,戳开了透明封膜。 沈佳雁说:“我想起来了,是最近特别火的那个奶茶店,听说要排很久的队……” 江稚鱼不免疑惑:“你怎么有空去排队?” 顾子云压低声音,说:“她家有微信小程序,可以在线点单送货,我最后一节课,拿手机点的。” 沈佳雁震惊:“数学老师的课,你竟然敢用手机?”沈佳雁和顾子云是一个班的。 顾子云忙说:“小点声小点声,我很注意的,没人发现。”除了他四周的好兄弟,所以顾子云多点了几杯封口费。 江稚鱼举起奶茶杯,向他致意:“为师心领了,下次记得好好听课。” 喝了几口后,江稚鱼品出几分不寻常来,她低头看奶茶杯身上的标签:冰淇淋奶茶大杯,少冰,三分糖,珍珠椰果仙草料少。 嗯?冰淇凌奶茶?江稚鱼低头又喝了几口,一种奇妙的口感在舌头上化开,好像在喝冰淇凌一样。 江稚鱼问:“你刚才说什么?微信小程序?” 顾子云点头:“对,就是微信,上周我堂姐堂姐夫请我吃饭,我才知道那里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这家奶茶店只接受现金和微信支付,用不了支付宝,所以我特地注册了一个微信号。” 不知道为什么,顾子云看到这家奶茶店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分享给江稚鱼。 顾子云一早就发现了,江稚鱼喜欢一切甜口的食物,她喜欢奶茶胜过果茶,喜欢香草味的冰淇凌,还喜欢红枣味的酸奶……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留心她的一切喜好,甚至于,每当发现自己和对方的一个共同喜好,都会偷摸摸开心。 顾子云默默地喝了一口同款三分甜一点点冰淇凌奶茶,突然听见江稚鱼问他:“你这次期中考试考的怎么样?” “咳咳咳——”顾子云疯狂咳嗽起来。 江稚鱼说:“你慢点。”瞧他这模样,江稚鱼说:“是不太好?说吧,几百名?” 顾子云说:“一百三十二名。”和江稚鱼这个师父的第二名比起来,还是不能看的,但对于顾子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江稚鱼很欣慰:“不错不错,继续加油,期末争取进前一百。” 顾子云得寸进尺:“那……师父,要是期末考试进了前一百的话,能不能得到师父您老人家的一个奖励?” 说顾子云这个人憨吧,确实是个憨憨帅哥,但他有时候又能轻易地叫人放下戒心,从而给自己讨点“好处”来。 就比如他没事的时候,叫江稚鱼“小鱼”;有事的时候就叫“师父”。 江稚鱼瞥他一眼:“你学习又不是为我学的,你要是考到前一百,难道不应该请我这个师父吃饭?你倒好,还跟我讨便宜?那也行,奖励你一本物理竞赛书。” 顾子云上扬的眉毛委屈地落下来:“啊?”像一只可爱的且没什么智商的阿拉斯加。 顾子云忙说:“不了不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完晚饭,一起去回收处放碗筷,走出食堂的时候,顾子云状似无意地提起:“那……要是期末我考到前一百,我请你吃饭?” 顾子云说完这话,只觉得心紧张地提到嗓子眼,他说请江稚鱼吃饭,没说请其他人,他紧张期待地看着江稚鱼,面上还要放轻松,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稚鱼并不知道就这一刻的功夫,顾子云的心思已经转了千百个弯。 江稚鱼说:“行啊,那为师就等着吃你的‘谢师宴’了。” 江稚鱼在紫藤萝架下遇见了陆星言,陆星言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略过,在她旁边的顾子云身上顿了顿,没有感情地说了一句:“xxx(年级主任的名字)最近在严抓早恋。” 江稚鱼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陆星言最近抓小情侣抓魔怔了? 陆星言看着她旁边的顾子云,委婉地提示:“最好还是保持距离,被xxx看到……” 他话没说完,江稚鱼就明白了,确实,xxx只要看见一男一女走在一起,都觉得他们关系不正常。 年级著名笑话:有一次xxx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说说笑笑,xxx很生气地走上去:你们是几班的?在好一顿严厉教育后,那两个学生还很不明所以,后来xxx叫来了他们班主任来领人,才发现人家是兄妹,orz。 江稚鱼于是自动和顾子云拉开了距离,她原先没有往这方面想,被陆星言一提醒,竟然觉得别扭起来。 江稚鱼这时离教学楼也不远了,拉着沈佳雁匆匆走了,把顾子云扔在原地。 当然了,顾子云也是故意不走的,他一直等到江稚鱼的背影消失在1班走廊,才带有敌意的看向陆星言:“你什么意思?” 顾子云的个子和陆星言差不多高,但他常年运动,身上的肌肉很有压迫感,骤然沉下脸的时候,就像是家里的傻狗露出了獠牙,才发现这是一只蓄意已久的狼。 陆星言淡淡抬起眼皮:“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一句,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顾子云好笑道:“只怕你没这个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吧?某人的心思就很清白吗?” 顾子云逼问他:“要是你的心思清白,之前那场篮球赛……呵呵,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子云之前没想过,人前风光霁月的陆星言竟然也动了凡心,令他动了凡心的对象,还是他在年级人尽皆知的死对头,江稚鱼。 直到那场篮球赛,陆星言单独来找他,他方才恍然大悟。 顾子云的心里有几分忌惮,陆星言此人智商高且擅长隐忍,又和小鱼在一个班,与小鱼可谓势均力敌,顾子云唯一的优势就是他舍得下面子,敢于正视自己的情感,他喜欢一个人,就会大大方方地对那个人好。 陆星言皱眉:“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大约是因为四周无人,陆星言挑明:“你喜欢她,却不考虑你这样做会给她带来麻烦吗?xxx抓早恋抓得这么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xxx抓到,他一定会放在年级大会上做典型!” 陆星言说:“高一结束分文理,竞赛班即将进行一轮大筛,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幼稚吗?用一些幼稚的方法来接近她,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成绩……” 顾子云惊异地看着他:“原来你也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慌了?” 顾子云不屑道:“我才不像你一样,是个胆小鬼,你无非是怕,被老师发现,有损你好学生的名声,你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大大方方地对她好,整天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来,就是没有我……你和江稚鱼也是年级上人尽皆知的宿敌……” 顾子云同情地看着他:“你从一开始就把你和她的路给堵死了。” 同为男性,顾子云也不得不承认,陆星言的外貌很是优越,这些天顾子云也发现了,江稚鱼是有点看脸的。 可陆星言就算再好看,只要江稚鱼不往男女之情上想,那也是无济于事。 顾子云说:“你也不用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是真的喜欢她,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也不会耽误她的学习。” 顾子云挑衅地笑了一下,说:“你还是继续专注学习吧,因为小鱼不会是你的,年级第一也有可能不是你的,是小鱼的。” 陆星言觉得自己和顾子云是对牛弹琴,抬腿,擦身走过,冷冷留下一句:“幼稚。” 顾子云摸摸鼻子,追上去:“别说不过就跑呀,你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说: 本来小鱼没多想的,谁让小陆说了一句,所以说,小陆,你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呗~ 小陆就是努力理智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 第34章 对于两个男生之间发生的一切, 江稚鱼并不知道,并且她也不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会有什么纠纷。 陆星言是她的一生之敌,他这个人不爱说话, 浑身上下散发着“别靠近我”的气息,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江稚鱼知道了陆星言的一个小秘密, 觉得他的冷漠孤僻也情有可原,毕竟,有那样一个父亲, 大约是不容易被接近的。 但江稚鱼不同情他, 因为陆星言有本事有能力,从那天的聊天来看, 头脑也清醒, 他迟早有本事带着他妈妈摆脱他的父亲。 陆星言对于江稚鱼来说,是宿敌,也是惺惺相惜的对手。不过……她还是选择敬而远之,因为他让她觉得危险。 江稚鱼不喜欢靠近危险的人或者事,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连巧克力都戒不掉, 所以她不喜欢做挑战意志力的事情, 她喜欢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宽容自己。 至于顾子云嘛, 是她江稚鱼的好徒弟, 虽说笨了点,但是很尊师重道, 之前帮她排猪排饭, 后来给她带奶茶。 当然了, 虽说顾子云是想请她吃, 但是江稚鱼还是用做师父的威严“逼迫”他把钱收下了。 江稚鱼还跟沈佳雁感慨说:“顾子云这个憨憨,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动不动请客的,多容易叫别人占便宜?幸亏遇到我这么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沈佳雁也不好说,顾子云是心甘情愿被她占便宜,奈何好友还并不晓得顾子云的“少男心”。 沈佳雁冷眼瞧着,无论是顾子云,还是陆星言,他们的路还长着呢! 思及此,沈佳雁挽住好友的手臂,把脑袋贴上去,突然说:“小鱼,就算你以后谈恋爱了,你的男朋友也不能比我重要,好不好?” 江稚鱼吓了一跳,去摸她的脑袋:“怎么了这是?好端端怎么说起胡话来?” 沈佳雁摇了摇头,挣开来,看她:“我没事,反正,小鱼答应我,我一定要比你将来的男朋友重要。” 沈佳雁也不想多说,被小鱼察觉出什么来,反而显得是她推波助澜,她才不! 江稚鱼一口答应:“那是自然!我和雁雁认识这么多年,即使以后上大学谈了恋爱,一个才认识不久的男生,又怎么比得上我和雁雁多年的情谊?” 江稚鱼说:“那在雁雁心里,我也要比雁雁将来的男朋友重要!” 沈佳雁说:“我将来才不谈恋爱,我要努力赚钱,成为一个富婆!” 江稚鱼:“那我也!” 沈佳雁转头看好友一无所知的脸庞,好友长了一张极其明艳叫人难以忽视的脸,随着时间过去,出落得愈发水灵,即使是b中丑陋的校服都不能使之减色,她应是大部分男生梦中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 沈佳雁心里叹了口气,她要是顾子云的话,她也喜欢小鱼。 顾子云近来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了,沈佳雁觉得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向小鱼挑明。 至于小鱼会不会答应,沈佳雁不知道。 顾子云确实是个笨蛋美人,但仅限于学习上,而且仅限于在竞赛班中,放到外面一比,怎么也是个大聪明。 更何况,以他平时的学习态度,这个学习成绩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顾子云在其他方面可一点也不笨,知道示弱,知道卖可怜,知道收买身为小鱼好友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沈佳雁觉得,小鱼未必会拒绝他。 而且,沈佳雁觉得,顾子云在温水煮青蛙,他一定会挑一个可能性最大的时机,找小鱼挑明。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期末前一个半月的时候,顾子云突然上进了起来,2班的班主任还特意在班会上夸了他,只有沈佳雁知道,那是爱情的力量。 不过沈佳雁最近也没心思观察这些了,她也走到了一个需要做出选择的重大节点。 是选文还是选理?选理的话,是选物化还是物生? 沈佳雁的每一科成绩都平平无奇,每次考试都在一二百名左右,她算不上特别聪明,初中的时候凭借勤奋还能取得不错的名次,但是如今在竞赛班中已经逐渐感觉吃力。 而且竞赛班是要全员搞竞赛的,就算是不走竞赛方向的,平时也是要参加竞赛培训和比赛……沈佳雁的竞赛成绩也很难看。 在大家做选择之前,班主任连开了好几场班会,再三强调:做选择要慎重。 有时候,在人生的分叉口,不同的选择,天差地别。 沈佳雁怀揣着心事把表格拿回家,客厅的灯是暗的,她的父母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望着从主卧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亮,沈佳雁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 自出生以来,父母对她一直都是放养,无论她取得多好的成绩,他们的反应永远都很平淡,甚至家长会两个人都互相推脱。 第38节 沈佳雁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如果她是一个男孩的话,爸妈是不是就会对她有所谓一点? 沈佳雁盯着那张填报表看了很久,目光从涣散逐渐凝聚,最后坚定地写下了“物理化学”四个字。 就这样吧,高中本就是要辛苦地度过,大不了她多努力一点,物理化学和政治历史又有什么区别? 当江稚鱼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不可置信:“雁雁,你……” 物理化学对沈佳雁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江苏的高考,算分的是语文数学和英语,三门主科合计480分,还有两门副科是等级制,但这个等级是根据人数比例来给的,也就是说你考多少分不是重点,你要考到前百分之几才是重点。 像最好的等级a+,需要考到单科全省排名5%,a是5-10%,b+是20%-30%,b是30%-50%,c是50%-90%,剩下的就是d。 除此之外,剩下的四门小学科,比如选择物理化学的,剩下的小四门就是政史地生,会在高二下学期考掉,每一门的总分是100,考到90以上算a,考到四个a,最后高考加5分,除此之外,就是一个a加一分,考三个a就是加三分。 严格意义上讲,江苏高考总分是485分,加上两门副科的等级。 这样看上去,似乎两门副科并不重要,毕竟它俩不算分,但事实上两门副科死死地把住了填报志愿的门槛。 在高考生填报志愿的时候,如果等级没有达到该校的要求,考生都无法将该校填到志愿里。 像清华北大自然不用说,要求双a+,好一点的985要一个a+一个a,怎么说也得两个a;还有些学校,会对指定的学科有要求,比如要求a+必须是物理。 除此之外,选文理从而决定附加40分是语文还是数学也很重要,文理分开排名,有时候选择也能导致最后排名的千差万别。 每年都有人因为等级失误而不能录取到自己的理想志愿,甚至隔个两三年,就有类似于能上清北却只能去二本的新闻出来。 尤其因为化学,选化学的人基数小,a+的分数线有时候能到110(满分120),a的分数线能到105,全看当年全省单科的前5%是多少分。 像沈佳雁现在的成绩,物化顶多是一个a+和b+,有时候发挥不好就是ab。 沈佳雁却不是很在意,说:“反正都很辛苦,我再努力努力嘛,理科竞赛班的人不选物化选什么?对吧?” 好友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江稚鱼也只能支持她,毕竟在此之前,该分析和劝的也都已经劝过了。 江稚鱼现在能做的只有支持和尽力帮助她。 但江稚鱼没想到的是,关于分科这件事,脑子不清醒的,不仅有沈佳雁,还有顾子云。 当顾子云笑嘻嘻地过来跟她说,他选了物化的时候,江稚鱼疑心自己幻听了。 “哈?”江稚鱼说:“你怎么选了物化?”顾子云那是物理化学都不行,选物化毫无优势可言。 顾子云信心满满地说:“在师父的教导下,我感觉我的物理化学已经开窍了!” 顾子云说:“师父就等着吃我的饭吧!” 但没有想到的是,顾子云那个说要考到年级前一百的目标真的实现了。 在江稚鱼看来,顾子云这些天仍然是吊儿郎当的,临到考试了,也一点不着急,大约是整个年级上心态最好的人。 事实上顾子云只是在江稚鱼面前云淡风轻,和顾子云一个班的沈佳雁知道,他这些天可谓是变了个人,都不去操场上打球了,每天抓耳挠腮的在座位上写题目。 江稚鱼对沈佳雁说:“真是奇了怪了,看样子顾子云脑袋还挺好使的,只是从前不上心。” 沈佳雁笑而不语,早已看穿一切。 顾子云从她们背后追上来,洋洋得意的说道:“那是,只要我认真学习,这些……”他摇摇手指头:“都不在话下!” 他们今天发完暑假作业,就开始放暑假了。 竞赛班的人走了约1/3,这1/3的人是选择文科或者物生了。等到开学的时候还要再筛掉一部分成绩不达标的人。 沈佳雁这次期末考得还不错,这次期末的分数会折合60%的比例,再加上之前的大考,综合起来排名,估摸着还能留下竞赛班。 但顾子云就不能了,他之前的成绩实在不够,多半是要被挤下去的。 顾子云也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找江稚鱼兑换承诺,请她去恒盛广场上新开的烤鱼店吃烤鱼。 那天是7月1号,高一已经放假了,高三高考结束也放假了,学校里只剩下高二在苦兮兮地补课。 顾子云和江稚鱼约在学校南门口见面,因为顾子云在学校里打球,江稚鱼在学校附近的机构补课,正好下了课去吃中饭。 他们约的是中午十一点半在南门口。 但江稚鱼今天出来的早了一些,就进去找他了,在去操场之前,要先经过教学楼,江稚鱼站在教学楼前看了一会儿,开始往上爬楼梯,她一口气爬到六楼,六楼是高三,如今是空的,高二还没有搬进来。 高三在高考结束后回来过,因此黑板上都被他们画满了,江稚鱼趴在窗户上看教室里的黑板,甚至能想象到,学长学姐们高考完回到教师,是如何放飞自我,留下这些话。 有的是对学弟学妹们苦口婆心的忠告,也有的是美好的祝愿,可也有一些写在角落隐秘又酸涩的心事。 这就是青春吗?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是以“青春”为题,江稚鱼忍不住想,两年后的这个时候,自己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她突然升起一种怅惘之情,或许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她拿起手机拍了个照片,然后被高一的年级主任抓住了:“那个谁,哪个班的?” 江稚鱼趁年级主任没看到她脸之前,拔腿就跑,救命啊,高一都放假了,年级主任怎么还在学校里? 江稚鱼突然想到学校里一个传闻,说年级主任一周七天都待在学校里,是因为孩子上大学了,和老婆关系不好,所以没事干,连周日都来学校晃悠。 江稚鱼跑得太急,在拼接走廊上撞到了一位学姐,再定睛一看,是竞赛营的两位学姐之一。 学姐也认出了她:“高一不是放假了么?” 江稚鱼说:“我和同学约了去吃饭,约在学校见面。”她忍不住问起金引珠:“学姐,后来金学姐还好吗?” 学姐说:“她退学了。” “?” 学姐却说:“这很正常,每年竞赛班都有休学和退学的,若是你们这一届没有,也算是幸运了。” 江稚鱼回想了一下,他们这一届么?目前还没有听说。 江稚鱼和学姐打了招呼,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操场去,还没到操场的时候,便看见顾子云朝她跑来。 “小鱼!”今天的顾子云异常地……怎么说,充满活力,十分的朝气蓬勃。他长了一张极受妈妈们喜欢的脸,一脸正气,但眉眼中又藏着几分不驯,等到了江稚鱼面前,只剩下一脸傻笑。 顾子云站在江稚鱼面前,往她头顶投下一大片阴影,他恍然不觉。 江稚鱼嫌弃地把他往旁边推推:“你挡着我的光了。” 事实上,她只是掩饰那一刻的心跳加速,但她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刚才自己猛烈的跑动。 江稚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憨憨徒弟还挺好看的?一旦往这个方面想,之前许多没注意的小细节一下子在脑子里冒出来了,江稚鱼在脑子里开始复盘:自己和他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不不不,这一定是吊桥效应。等吃完这顿饭,她和他的辅导协议也结束了,反正顾子云也不会留在竞赛班,两个人不在一个楼层的话,见到的频率也少了,大约就没什么关系了。 江稚鱼收敛心神,说:“好了,走吧。” 今天是顾子云最开心的时候,就连今天和他一起打球的那几个球友都察觉出来了,球友逼问他,他却笑而不语,遭到了众人的“围堵”,后来扛不住了才说,“如果成了的话,请你们喝奶茶。” 球友起哄:“一次可不成,起码一周!” 顾子云满口答应,说:“那你们等着吧。” “等到什么时候?” “高考后。” “啊?晕!”球友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子云已经抱着球扬长而去了。 顾子云在见到江稚鱼第一面的时候,就先申明:“今天我请客!”之前无论是帮她打饭还是请她喝奶茶,她无一例外都把钱还给他了,这让顾子云很是挫败。 顾子云从小到大就不缺钱花,所以他对金钱看得很淡。他喜欢一个人,就想拼命地对一个人好。 江稚鱼刚有了心事,心不在焉地回道:“行行行。” 顾子云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一跃三尺高,江稚鱼对他的喜悦感到莫名其妙,却也不自觉被他感染了,弯了弯唇角。 然而,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当他们走过教学楼背面,一个重物突然从头顶摔下,江稚鱼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然后被顾子云拉到一边,被他牢牢地护住。 江稚鱼听到树枝被折断的声音,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这股味道逐渐变得浓郁,令人无法忽视。 江稚鱼的心怦怦跳的很快,她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她推开顾子云,想要上前去,却被他拉住,他捂住她的眼睛,平时嬉笑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沉稳:“别看。” 下课铃响了,高二的学生从楼上蜂拥而下,然后发现了此处的异样。 尖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谁去报警”“谁去喊老师”“她还活着吗?”的嘈杂声。 顾子云按住了她想拿手机的手,说:“我来打电话。” 可是江稚鱼还是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脸,是高一(2)班的一个女生,是顾子云和沈佳雁的同班同学。 江稚鱼是冷静的,可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腿也有一瞬间的瘫软,她撑着和顾子云一直等到救护车来,等医护人员把那个女生带走。 那个女生跳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拦了一下,所以还活着。 江稚鱼和顾子云作为第一目击者,配合警察做了笔录,以及校方也派人向他们了解了情况。 他们离开警局的时候,一位和善的女警官安慰江稚鱼:“别害怕,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不要自责,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江稚鱼听见他们说:“这两个孩子的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还能清晰有条理地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不愧是b中的学生……哎……可惜了……” 事实上,江稚鱼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只能尽力配合警方和学校。 而这个时候,她只想立刻回到家里,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但是家里没有人,江爸爸和江妈妈都在上班,晚上也不知道几点能回去。江稚鱼很想立刻见到他们,但是那要等顾子云离开之后,她才能立刻找个角落,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释放自己的惶然无措。 顾子云一直陪着她,偶尔出声提醒她小心台阶,在警察局的时候出声给她要了一杯温水,他好像一下子沉稳下来了。 又比如现在,顾子云拉住她的手,略有些强硬地说:“你还没有吃饭,在校门口吃点饭再回去吧。” 江稚鱼自己是不想吃的,可是她想起来顾子云也还没有吃,他们两个就刚才在警局吃了一个小面包和一个香蕉。 于是他们在学校南门口点了两份蛋炒饭,配两瓶冰红茶。 温热的食物下肚,江稚鱼缓过神来了,她拒绝了顾子云陪她回去,顾子云没有坚持,但是帮她叫了一辆车。 坐在出租车后排,江稚鱼一直在发呆,她闭上眼睛,今日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一直等到司机叫了她两三声,她才回过神来,掏口袋准备付钱。 司机却给她找钱,找了她87块钱。 江稚鱼拿着这87块钱,傻站在小区门口。或许是因为顾子云今天和她一起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她只能想起他。 她默默地把钱收起来,准备下次找个机会还他。 作者有话说: 第39节 备注1: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2.文中详细的介绍江苏高考规则,是因为分科非常重要,这对后面的剧情也会有影响。告诫大家一定要从自身情况做最优选,不要意气用事,任何人或者事都不值得拿未来去赌。 3.女主在高中不会和任何人确定恋爱关系,学习第一位。预知后事如何,欢迎大家继续看下去~ 作者的一些废话: 1.心态很重要,每年竞赛班都有休学或者退学的人,包括作者上大学时期,也有一些同学因为各样的原因退学或者休学了。 2.这没有错,接受落差,接受自己没有那么优秀本来就是很难的,我们要学会和自己和解,但是和解不了也不是我们的错。举个例子吧,我上了清北的一个高中同学,她是状元,可是去了清北之后刚开始只能垫底(或者说不像高中那样耀眼),真的就是很卷压力很大,只能不停地push自己。 3.包括作者也是,不过高中的时候我就和自己和解啦,也要感谢我当时的老师和我的父母对我并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写文其实是我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所以有时候作话有点啰嗦~如果觉得打扰的话,可以屏蔽作话哒 第35章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虽说江稚鱼没有打电话给爸爸妈妈,不过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江爸爸和江妈妈已经从学校那里知道了。 江爸爸和江妈妈特意请了一天假, 在接下来的两天轮流陪江稚鱼。 好在那位跳楼的女同学命大, 跳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拦了一下,只是肺挫伤, 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江稚鱼缓了两天,又有爸妈陪着,带出门散心, 很快就缓过来了。 后续学校也有继续打电话过来, 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以及需不需要心理疏导,不过都由江妈妈代接了, 并没有打扰到江稚鱼。 后来, 江稚鱼也从企鹅空间里拼凑出了事情的来由:那个跳楼的女生是2班的,住校生,因为没买到车票所以在学校里滞留了几天,因为成绩不够留在竞赛班, 和父母在电话里发生了争吵……所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也因为今年发生了此事,学校紧急开会, 改了规定, 竞赛班不再筛人, 除非同学提交申请自愿退出, 也就是说哪怕成绩不达标,竞赛班也不会踢人, 只会把达到标准的普通班同学选进来。 这对竞赛班成绩末尾的同学其实是个好消息, 虽说竞赛班竞争压力大, 但是资源是其他班不能比的, 而且虽说是竞争,但都是良性竞争,同学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友好的。 顾子云也很高兴,他本来铁定要被筛的,但现在能继续留下,还和小鱼在同一楼层,两个班挨着, 顾子云知道消息的时候,是半夜,高兴地在一楼客厅蹦跶,被顾爸爸给骂了一通。 结果顾子云还摸着鼻子,笑嘻嘻地附和,把顾爸爸气得不轻。 顾爸爸指着顾子云:“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蠢货!”想他当年是b市的高考状元,顾妈妈是他的q大同学,两个卷王,怎么生出了这么个懒货! 顾妈妈看得开一点,说:“也别把孩子逼太紧了,学校前不久才有个孩子因为压力太大跳楼,我后来想想,对于父母来说,还是健康快乐最重要。” 顾子云高呼万岁。 下一秒就见顾妈妈转过头来,温柔地对他说:“这个暑假我给你报了五门补习班,不多,怕你累着。” 在家里,顾爸爸脾气暴躁但好顺毛,不过顾爸爸本人不承认自己脾气不好,表示都是被蠢儿子气得;顾妈妈脾气温和,但……有时候顾妈妈认为的难度和顾子云的认知不太一样。 就比如说顾妈妈觉得报五门补习班是放松。 顾子云挣扎了一下:“我可以自己选吗?” 顾妈妈宽宏大量地点头:“可以。” …… 江稚鱼最近发现个奇怪的事情,顾子云最近变好学了,跑来问她报了那些辅导班,想跟她一起学习进步(这他原话)。 江稚鱼在企鹅上回他:【你确定?】 顾子云在屏幕那头点头如捣蒜,后来才意识到江稚鱼跟他隔着屏幕,看不到。 顾子云:【确定!】 江稚鱼想了想,把自己的课程表发给他。 顾子云一看,xxx竞赛班,xxx提高班……顾子云硬着头皮:【我可以!】 江稚鱼只觉得莫名其妙,【你三思。】 等顾子云兴致勃勃地把辅导班意向表交给爸妈过目的时候。 顾爸爸很欣慰:“不错,这会儿子有点像我了。” 顾妈妈:“我跟你爸不帮你做题的。” 顾子云想的很美好,但是实际很有出入。理想的补习班:和小鱼一起进步,请小鱼喝奶茶,找机会请她吃饭,悄摸摸地拉近关系;实际的补习班:辅助线在哪儿?为什么这也能证明?老师,能不能少布置一点课后作业? 而且辅导班的节奏又快有密集,在这种情况下,顾子云和江稚鱼坐一个教室都说不上话。 上了一个月的辅导班之后,顾子云已经两眼冒金星,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努力过,有的人,比如他,就不适合当卷王。 勤勤恳恳了两个月后,暑假结束了,顾子云猛然发现,他还没请江稚鱼吃饭呢!光学习了。 顾子云很是悔恨。 顾子云决定下个暑假换个方法,虽然下个暑假他们基本上没放假。 开学之后,竞赛班的人数还跟之前差不多,虽说走了1/3选择文科或者物生的同学,但又补了一些同学进来。 大约是有史以来,竞赛班人数最多的一届。 不过开学后,江稚鱼发现陆星言没来,她刚有些奇怪,就听后排的男生说,陆星言去参加数学竞赛集训了。 就有人问江稚鱼:“班长,你物理不错的,为什么不去物理集训啊?” 江稚鱼停下手中的笔,说:“这个问题嘛……我主要还是考虑高考,竞赛的话太耽误时间了,如果竞赛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又耽误了高考,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顺带搞搞竞赛吧,我还是以高考为主。” 是了,有的人会误以为竞赛考的高,高考更不会差。因为竞赛很难,竞赛取得一定成绩,说明一定很聪明,高考更不在话下。 但不是的,选择竞赛主要是为了拿奖获得高校的加分。但是竞赛内容和高考内容是完全不一样的,要想竞赛取得成绩,就要花很长时间搞竞赛,还有每年的各种夏令营冬令营,甚至要请假去参加集训。 每年都有人没有拿到竞赛成绩,却耽误了高考。 班主任老吴也是建议同学们量力而行,一切以高考为重。 江稚鱼心想,看来陆星言是想走竞赛路子最后拿加分了。 好吧,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陆星言这段时间不来学校,年级主任交代的抓小情侣的事情要落到她头上了。 头疼! 江稚鱼万万没想到,她抓小情侣抓到自己班人头上了。 是他们班的化学课代表和英语课代表,江稚鱼长叹一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英语课代表的肩膀:“嗨。” 两个人像犯错了的小学生一样站起来,为自己辩解:“班长,我说,我们只是在探讨化学题目,你信吗?” 英语课代表:“就像你之前和隔壁2班的顾子云一样。” “?”江稚鱼:“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化学课代表:“这学期少见你们走一起了,难道你们分手了?” 江稚鱼立马辟谣:“从哪儿听来的?”江稚鱼面无表情:“学校禁止早恋,记过!” 英语课代表追上她:“别呀班长,我们真的是在讲题,你看,我们是一个班的,最后不还是扣我们的分!这里又没有摄像头,年级主任又不知道,他那个德行你知道的,非得把我们拿去年级大会上做杀鸡儆猴的典型。” 江稚鱼拨开她的手:“下次别在学校了,年级主任更年期到了。” 英语课代表大喜:“谢谢班长。” 这不是头一回,江稚鱼听见别人说她和顾子云走得近了,她向来是个懂得及时反省的好学生,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和顾子云保持距离,避免不恰当的误会。 自从上学期的辅导结束后,顾子云还是时不时地来找她,而江稚鱼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心无旁骛了。 2班女生跳楼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最开始的心有余悸已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江稚鱼总是想起,那天顾子云捂住她的眼睛,说:“别看。” 这是吊桥效应!一定是吊桥效应! 晚上,江稚鱼在床上滚了好几个圈,把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出脑海。 好在,江稚鱼又开始忙起来了,她要忙着社团交接的事情,以及今年10月底的百团大战。 不知不觉中江稚鱼已经升级为了高二的老学姐,江稚鱼一边叹气,一边感慨岁月不饶人。 不过这学期,江稚鱼的学业还算春风得意,这个学期的考试到目前为止,都是江稚鱼第一,陆星言第二。 但考虑到陆星言因为搞竞赛,这学期有将近一个月没来上课,还能保持在年级第二的名次,还是很强的。 因为事情太忙,以至于顾子云来找过她几次,请她去看篮球比赛,都被江稚鱼拒绝了。 一方面是江稚鱼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思比较危险,另一方面是她真的太忙了。 只是11月份顾子云来找她的时候,江稚鱼实在没好意思,也没理由拒绝了,又因为一时晃了神,给答应了。 那天是个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活动课,倒数第二节 和第三节是班主任的课,两节课之间,江稚鱼犹豫再三,悄悄在桌肚里拿出手机,准备点个一点点。 她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她和顾子云也认识快两年了,怎么说也算朋友,就这样空着手去不太好……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会犹豫和觉得心虚呢?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凳子被身后人轻轻踢了一下。 江稚鱼一个激灵,手一抖,把手机扔进了桌肚深处,她一抬头,班主任走到她旁边,微笑看她。 江稚鱼差点心脏骤停,赶紧低头看书,好在班主任没发现异样,停了一会儿又走了。 江稚鱼坐在位置上缓了一会儿,直到第三节 课的上课铃响起来,她才想起来感谢身后的“好心人”,头转到一半的时候,江稚鱼突然想到……她后面坐的好像是陆星言。 在班里其他人看来,江稚鱼和陆星言的关系不太好,就连江稚鱼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江稚鱼从不主动凑上去,除了公事她绝不主动找陆星言。 江稚鱼趁着班主任不注意,点好了奶茶,她点了两杯奶茶,一杯无糖去冰的果茶。 等到第三节 课一下,她就飞奔到东门旁边的铁栅栏那里,一点点的配送员用绳子给她把奶茶吊下来,送到她手里。 江稚鱼先回了一趟教室,把果茶放到陆星言桌上。 陆星言抬头:“?”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没有波澜,但是眼睛里写满迷惑。 江稚鱼咳嗽一声,说:“咳咳,谢谢……”她没有明说,但是陆星言懂了。 陆星言说:“不客气。”他顿了一下:“下次小心。”他眼尖地瞧见她手上还拎着两杯奶茶,不经意地问道:“你是去找沈佳雁吗?” 江稚鱼没有防备,脱口而出:“我去操场给……”她话说到一半,立刻住嘴。 但是陆星言已经知道了,他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他听见自己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第四节 课,有x大的教授在大礼堂讲课,很多人都去听了,你不去吗?” x大?那是江稚鱼梦想的学校。 江稚鱼说:“我怎么不知道?”她既惊喜又疑惑。 陆星言说:“班主任大课间的时候说了这事,你不在。” 第40节 陆星言隐瞒了一部分,讲课会持续三天,今天的主要是面向高三学生,后两天也是可以去听的。 陆星言说:“这个教授在文学上有很深的造诣,这次开的是作文相关的讲座,应当很有帮助。” 江稚鱼狐疑道:“那你怎么不去?” 陆星言不动声色:“我正准备去。” 江稚鱼果然陷入了纠结中,是去操场还是去大礼堂? 最终,她咬咬牙,拜托陆星言:“那能不能请你一件事?你去听讲座的时候,记下来的笔记能不能回来借我看看?” 陆星言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灭掉,但由于他低垂着眼,江稚鱼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陆星言沉默了很久,说:“好。” 他所能用的最卑劣的手段,也只是如此了,只可惜,不能改变她的主意。 陆星言抬眼,看见她那一刻的笑容明媚灿烂,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耀眼。 陆星言瞧着她真心实意地感谢了自己,然后像一只轻盈的鸟雀飞出教室,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就像自己永远也无法抓到的风。 作者有话说: 作者都要怜爱小陆了,帮小鱼记笔记,就为了让小鱼去看情敌打球…… 不过,小陆,你这不算卑劣了,你失去理智的日子在后面呢~ 小鱼主要是之前答应了小顾,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失约比较好,还有就是这个讲座对于小鱼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作者思考了下那些年听的讲座,觉得也不是很有用…… 第36章 今天是江稚鱼一个人去的, 沈佳雁没来。 沈佳雁选择留在物化竞赛班,同时也跟的很吃力,为了能跟上进度, 她在一周仅有的一天假中还报了辅导课, 除此之外,只要有空的时候, 她就在刷题。 沈佳雁看着温柔脾气好,但是骨子里有一股韧劲,对自己也狠心, 大约是因为她父母都不太重视她的原因, 所以她愈是卯足了劲要做出成绩来。 她对父母是失望的,但仍然期盼, 他们会为她感到骄傲。 江稚鱼说她像一根蜡烛一样在燃烧自己, 沈佳雁却抱着好友大哭起来,她像一根紧绷了很久的弦,突然就断了。 江稚鱼猝不及防地被她抱住,立刻反抱住她, 轻拍她的背:“雁雁很好很优秀的,就算其他人不知道, 但是我看得到。” 沈佳雁像抓住世上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涕泪涟涟地抬头看她:“真的吗?” “当然。” 两个少女坐在夕阳的草地上, 抱在一起, 以为年少的感情就是天长地久……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友情比爱情靠谱多了, 哪怕多年后, 她们在不同的城市, 从事不同的职业,但无论何时重聚,都像从未分离过那样,无话不谈。 沈佳雁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抹抹眼泪,又继续卷了,只是那次之后,沈佳雁一直避着江稚鱼,虽然,表面上看,是沈佳雁醉心学习,陷入了更密集的学习计划安排,以至于每天的晚饭就在教室用一个面包或者一盒寿司来解决,以节省更多做题的时间。 江稚鱼不会劝她,只会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给雁雁带一份,或者去学校南门口排关东煮和鸡排,打包回来带给雁雁……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所以,这次去看顾子云打球,沈佳雁是没去的,她还在教室刷题,江稚鱼把奶茶托2班的同学带给她,自己一个人去操场了。 江稚鱼踏上操场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顾子云,如今已是深秋了,寒风料峭,他仍是场上衣服穿的最单的那一个。 十七岁的少年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一个漂亮的旋转,扣球,然后赢得满座欢呼喝彩。 江稚鱼就站在篮球场边上,倚着旁边的栏杆,似乎是被场上热烈的气氛感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竟然看着他发起了呆。 等到她回过神来,少年已经小跑到她面前,他看见她手上的奶茶,眼睛一亮:“这是带给我的吗?” 江稚鱼背过手去:“那不一定。”她总觉得四周的人好像在看过来。 江稚鱼心里暗道,顾子云这家伙实在是招摇,她只是想默默地过来,并不想成为焦点。 顾子云立刻委屈地看她:“不是给我的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身上还带着从篮球场上刚下来的野性,可是在江稚鱼面前却是那么乖。 江稚鱼抿唇,递给他:“算了,你拿去吧。”她跟这个幼稚鬼较什么劲? 顾子云的脸上骤然绽放光彩,同时夹杂着小心思得逞的一丝丝得意,他早知道小鱼的这杯奶茶是带给他的! 从外包装上透出的影子,顾子云就知道,是他最常喝的一点点冰淇凌奶茶。 不过……顾子云有点疑惑:“小鱼,你不喝奶茶吗?”为什么只有一杯? 江稚鱼下意识地回答:“哦,我减肥。”她很是悲伤地说:“之前入秋,贴了太多秋膘了。” 顾子云顿住,仔细瞧她。 江稚鱼被他的视线盯得不自在:“你干嘛?” 顾子云很认真地说:“没有啊。”面前的少女有一张漂亮的鹅蛋脸,上面镶嵌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澄澈明亮,她的肤色白皙透着红晕,健康又充满活力。 江稚鱼一时忘了言语,但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话,她抬起下巴,骄傲地轻哼一声,以掩饰自己刚才被夸奖的片刻慌乱。 顾子云说:“小鱼,谢谢你的奶茶。”也谢谢你过来。 瞧着顾子云这么认真的样子,刚才那股不自在的劲又出现了,江稚鱼只能扯些别的话来试图忽略这些异样:“不客气,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咳咳咳,不用谢!”她本来想说,他也算是她的好大儿,请他喝杯奶茶应该的。 不知从何时起,班级里流行起这种认儿子认女儿的梗,还有人组成了祖孙三代,江稚鱼一时想起这个梗,顺手拿来用了。 顾子云听了这话,好像有点不开心,说:“我已经出师了。” 他俩在这聊着,场上的人已经喊他了:“顾哥——你人呢?快点过来——” 顾子云立刻小心翼翼地看江稚鱼,大约是怕她走掉。 江稚鱼说:“我答应你了,不会提前溜回去写作业的。” 顾子云挠头,说:“好!” …… 陆星言听完讲座,从大礼堂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江稚鱼和顾子云从操场走出来,少年少女有说有笑,怎的就看上去如此刺眼? 陆星言的脚像扎在地上走不动一样,最后鬼迷心窍地朝他们走过去。 江稚鱼正和顾子云说着话,突然就撞上了陆星言,他默不作声地突然出现,像个柱子一样往那一杵。 顾子云心中警铃大作,觉得陆星言不怀好意,对他充满防备,同时又不忘损他几句:“纪律部长这是又来抓人了?” 陆星言因其铁面无私的作风在年级上颇受诟病,不少人都觉得他不近人情,帮着年级主任不干人事。 陆星言不理睬他,看着江稚鱼,说:“笔记。”他把本子递给她,转身就走了。 江稚鱼会过意来,喊他:“你不需要吗?” 陆星言没回答,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默认不需要。 江稚鱼心想,好吧,他还挺自信,他那个语文成绩不比自己更需要?怪哉,倒先给了她。 江稚鱼和陆星言共事不到两年,先是在班级里为一正一副班长,后是在学生会,一个当会长,一个当纪律部长……但江稚鱼是越来越不懂陆星言了。 如果说顾子云是一把红缨□□,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捅破青天的无畏;陆星言更像是藏于刀鞘的一把剑,只在不经意间露出锋利的刀刃,令人不敢小觑。 江稚鱼对待陆星言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对于顾子云……她觉得自己不对劲,很不对劲。 真的还能用吊桥效应来解释吗? 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是沈佳雁,沈佳雁最近通过勤奋刷题找到了些许技巧,这次月考考得也不错,好像第一回 在高中摆脱了那种掉队的感觉。 大约是考好了,所以也想开了。沈佳雁又正常和江稚鱼去食堂吃饭了。 她们在食堂吃完饭,会在校园里走一会儿,可最近江稚鱼改变了习惯,开始从南边那条林荫小道走回教室。 那条林荫小道位于操场和食堂之间,是个危险的地方,因为晚饭时间,不少男生在吃晚饭和打球之间选择打球,所以时常有球从操场里面飞出来,好几次差点砸中无辜路人。 沈佳雁问好友:“你们班的圣诞节互换礼物,你准备了什么?” 江稚鱼心不在焉:“嗯?” 沈佳雁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同时还有些担忧:“小鱼?” 江稚鱼回过神来:“一套卷子?” “?!”沈佳雁震惊。 江稚鱼改口:“我开玩笑的,糖果?巧克力?笔筒?我也没想好……你呢?” 沈佳雁已经想好了:“我准备的玩偶,就是不知道今年谁会抽中我的礼物。” 江稚鱼的脚步渐缓,她又开始走神了,沈佳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小鱼,你在看什么?” 沈佳雁只能看到路旁郁郁葱葱的常青树,还有被围栏分割成无数份的操场里面的世界,那一群充满活力的男孩子跟风一样,晃得她眼睛疼。 江稚鱼把她拉住,停在原地,说:“陪我站一会儿吧。” 江稚鱼在看顾子云,在无数人中,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旺盛的迸发的生命,充满了感染力。 她的心情很复杂,同时充满震惊,她心想:不会吧?我不会是看上顾子云这个家伙了吧?怎么会呢?救命! 发现江稚鱼异样的,不止沈佳雁,还有陆星言。 最近有好些次,陆星言都看见江稚鱼和她那个2班的好朋友站在操场外缘,而且江稚鱼这几天总是走神……她的表现,和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江稚鱼有了不一样的感情那些日子差不多…… 所以陆星言的心情最近很不美妙。 以至于1班的同学突然发现,两位班长不太对劲。 有人在晚自习窃窃私语:“江神和陆神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他们的关系更差了?” “陆神这学期的心情都不太好吧,毕竟他一次都没考过江神……” “那江神是怎么回事?” “江神?江神还好吧,不是挺和蔼可亲的?” “去去去!”前面的韩心怡听见后面男生的议论,转过头来,“和蔼可亲?有你这么形容人的吗?小鱼那是温柔和善……” “咳咳咳——”后排的男生猛烈咳嗽起来,看着讲台上用三角尺敲讲台管纪律的江稚鱼,说:“温柔这个词也不太恰当吧……” 韩心怡瞥了他一眼,说出些许内幕:“这事可不怪小鱼,这次是陆星言找茬,前几天,陆星言在小鱼面前放了狠话,下了战书,说这次期末的年级第一他势在必得!” “啊?我不信,这哪里像陆神会做的事情?” 韩心怡:“不信拉倒。” 陆星言确实对江稚鱼说了些什么,不过也不是像韩心怡说的那样是找茬放狠话。 虽然,在江稚鱼看来,这就是宣战。 第41节 这次的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判卷不是本校老师,众所周知,每次统考的分数,尤其是语文作文,都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包括数理化的得分点,过程分。 总之,学校自己组织的考试,同学们一考完基本上对自己心里有个数,但是全市统考或者多市联考,那就没数了。 江稚鱼心里瞬间升起危机感,一时间也没有空去想那些少女情怀了。 让出第一?绝不可能! 陆星言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算是成了,只是他也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现在江稚鱼看到他只有一个想法:哦,这是那个想抢我第一的。 虽说期末的紧张气氛随着时间过去,愈来愈浓,但该有的圣诞活动和元旦晚会还是一个没落。 圣诞节那天是周日,周日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坐班,拿出一个开口纸箱,里面是折叠起来的小纸条,班主任让他们上来抽签,抽到谁的学号,就可以拿走谁准备的圣诞礼物,称之为圣诞互换礼物活动。 江稚鱼抽到的是一个女生的学号,她准备了一个装满星星和流沙的许愿瓶,还用彩纸包装好,才送给江稚鱼。 但是一直没有人来找江稚鱼拿礼物,江稚鱼只好去讲台上问:“谁抽到了我的学号?” 这时候是晚自习课间,陆星言慢吞吞地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讲台上。 江稚鱼还以为他是要出去,侧身给他让了个道,却听见他说:“是我。”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张纸条,已经被他攥得温热。 江稚鱼也没多想,大大方方地把手上的巧克力放在他的手上,说:“你等等,我忘了写祝福的话了,我现在去补一张。” 公是公,私是私。这种欢欢喜喜过节日的日子,江稚鱼不会因为个人恩怨就区别对待。 像这种活动,大家的卡片都是在确定了自己送礼物对象后才写的,因为要加名字。 过了一会儿,江稚鱼补了一张卡片给他: to陆星言: 圣诞快乐!merry chrisimas! 江稚鱼 2016.12.25 江稚鱼看他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那盒手工巧克力,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的来着? 江稚鱼清了清嗓子说:“你要是不喜欢巧克力的话,我要不换个礼物给你?” 陆星言收回手,低声说:“不用。”其实他很高兴,他很少收到礼物,而且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她送的礼物,以至于后来很多年,一直小心珍藏。 但事实上,那只是江稚鱼在零食商店里随手买的,她一口气拿了五盒,送了沈佳雁,送了韩心怡…… 下晚自习的时候,顾子云又在无人的拐角处拦住了江稚鱼,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圣诞快乐!” 江稚鱼说:“圣诞快乐!”但是没接他的东西。 顾子云说:“我听说你们班在搞互换礼物的活动,所以……我也想和你互换礼物。”他是这样坦诚与热烈,让江稚鱼无法拒绝。 她问:“我只有巧克力,你的是什么?太贵了不换。” 顾子云很高兴,说:“不不不,一点也不贵!是捕梦网!我自己做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等着被人夸奖的幼稚小孩子。 顾子云见她态度松动,赶紧把礼盒塞到江稚鱼怀里,又从她手上拿走那盒手工巧克力,美滋滋地问她:“那,有没有贺卡啊?” 行吧,东西都给他了,江稚鱼想,送东西就送全吧,更何况,她本来就是犹豫要不要送的。 江稚鱼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一张卡片,“诺,给你。” 顾子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似乎说明,小鱼本来就写了卡片给他! 江稚鱼避开他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圣诞快乐。”与此同时,心里的那种恐慌感开始蔓延,她好像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但是她是绝对没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谈恋爱的。 所以江稚鱼抬起头,逼着自己直视他,“顾子云,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小高考了……” 她话没说完,顾子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保证:“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学习,也绝不会打扰你学习!” 顾子云并不笨,只是不那么爱学习,又或者说,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神探,把心上人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都揣测了无数遍。 顾子云没有挑明,他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是慎重地说:“小鱼,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小高考拿4个a,大学……我也想和你考一个城市……” 江稚鱼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就好好努力。”她深呼吸一口气,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你要是继续这样不认真学习,是不行的。” “当然!我发誓!”顾子云急急说,只是后面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小鱼……那高考之后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能不能做第一个排队的人?” 有些话无需说的太明白,江稚鱼已经明白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倒松了口气。 江稚鱼说:“那你一定要加油。”她弯唇对他笑,像从前那样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不会的来问我。” 顾子云高兴地差点要同手同脚了,他和她一起走到校门口,激动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江稚鱼突然想起来,问他:“为什么送给我捕梦网?” 顾子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之前看你企鹅空间说,总是做噩梦,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个捕梦网。” 真诚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顾子云的眼睛澄澈无杂质,只有她的影子。 江稚鱼有些后悔问了,要不然她的心脏就不会在这里瞎蹦跶地跳。 这个呆子!那是因为国庆假的时候,她和雁雁看恐怖片被吓到了,所以做了几天噩梦,早就好了。 今天晚上,是江爸爸开车来接江稚鱼,她坐上车后,敲了敲精美的包装盒,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她听见了里面的铃铛响声。 江爸爸发动汽车,看到女儿脸上的笑容,问:“发生什么好事了?” 江稚鱼立刻收敛笑容,可是眼睛里的笑意还是藏不住,她努力平静地说道:“没什么,今天圣诞节,大家互换礼物。” 江爸爸问:“那你收到了什么?” 江稚鱼说:“一个许愿瓶……和一个捕梦网。” …… 圣诞节之后,就是元旦,年级通知各个班要画新一期的黑板报,班主任周一晚班会的时候说了一下这件事,让出黑板报的同学在中间留下一大块空白,用来贴写上美好祝愿的便利贴。 班主任原话是这么说的:“xxx(年级主任的名字)天天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个时候谁给他去搞黑板报啊?随便画画就行了,中间这一大块就留白,旁边搞几个字【新年祝愿】,班长,你买点便利贴放旁边,让大家写点新年祝福贴上去。” 周三下午活动课的时候,负责画画的同学把黑板报出好了。傍晚,大家吃完晚饭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大部分人手上捧着一杯热豆浆,一边喝一边在教室后面看贴在墙上的报纸和优秀作文展示。 江稚鱼挨个给他们发便利贴:“来来来,把黑板贴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xxx就来检查了,迅速点……” 于是黑板报的心愿墙上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纸条。 【希望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天天开心。】 【让我吃胖十斤吧。】 【别生我气了。】 …… 有的纸条个人风格太明显,即使不写名字,也一眼看出来是谁了;还有些人大大方方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些人的心愿大部分朴实无华,多是许愿成绩方面的,或是一些通俗的祝福语。 今晚的班主任到的格外早,也背着手在教室后排看报纸,看了一会儿说:“这些有一周了吧?大家都看过了吧?” “来来来——”班主任向后排的男生招手:“把墙上的撕下来,把这些粘上去。”班主任又拿来了一叠报纸。 男生粘报纸的时候,班主任开始看黑板报上的心愿墙,脸上似笑非笑,班上其他人看似回到座位上写作业去了,实则悄摸摸转头看老吴的反应。 尤其是那些暗藏了心事的同学们,心惊胆颤地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写太过分的话。 直到老吴在一处停下脚步,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揭下来:“这谁写的?” 空气瞬间静默。 与此无关的同学比较好奇是哪一张,是那个一看就是暗恋别人的小纸条,还是那个一看已经谈上了的小纸条? 结果,老吴皱着眉头说:“这个字写的不行啊,平时练字的功夫少了。” 老吴把纸条上的话念出来,让同学站出来认领,同时给他布置了练字的任务。 老吴走上讲台,再次强调:“卷面就像人的脸,我强调过很多次,不要求你字写得多好看,但一定要让阅卷老师看得舒服,清楚!” 老吴宣布一条新规定:“从今天起,凡是字不达标准的,要练字,我要定期抽查。” 果然,第二节 晚自习的时候,老吴就把字写的不好看的同学的名单列出来了。 好在,江稚鱼并不在此列。 江稚鱼小的时候练过几年书法,不过早就忘光了,现在的字只能算作工整,妥妥的应试字体,不过有时也能被夸一句好看。 要江稚鱼自己说,就是平平无奇的大众字,淹没在一堆纸条里找不出来的那种字。 晚自习结束后,江稚鱼从后门走,在黑板报前停了一会儿,如今黑板报上已经贴满了密密麻麻的便利贴,嗯,瞧这数量,大约有人不止贴了一张。 少年人的心事总是特别多呢! 江稚鱼试图在一堆便利贴中找出自己的,可惜失败了,她记得自己写得好像是天天开心?可她一眼瞧过去,看见了好几个天天开心。 算了,不找了,江稚鱼把手提布包往肩上一带,利落地出去了。 在她离开教室后,陆星言也写完了从第三节 晚自习就开始困扰他的一道竞赛题,他合上笔盖,发现教室里不剩什么人了。 除了他以外,就一个拖地的值日生,也准备走了。 值日生见他还没收拾东西,跟他打招呼:“陆神,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锁门啊——” 于是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陆星言走到后面的黑板前,他在一堆字条里找到了江稚鱼写的,她写的是【天天开心】。 她写的工工整整的,像一个个小方块。 黑板旁边放着没用完的便利贴,和一支黑笔。陆星言想了想,拿起笔,撕下一张便利贴,写:【希望你天天开心。】 然后贴在了她旁边。 陆星言倒退一步,门外的风吹进来,把黑板报上便利贴没黏住的那一端吹得扬起,一张盖着一张,陆星言的那张便利贴淹没了。 就如同,少年的心事,藏于人海,无人得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两更合一章啦~ 作者是很公平的,今天让小陆伤心,明天让小顾伤心,大后天让小陆伤心。 其实从男主视角来说,有很多隐藏剧情,只是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出现~ 小陆好惨,好不容易收到一盒巧克力,是自己抽奖抽到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是批发的。 ps:此批发非彼批发,女主送的巧克力不便宜,是进口意大利手工巧克力,在进口零食商店买的,只是一口气买了五份(问就是因为效率) 第42节 大后天应该就高考结束了~ 第37章 或许是因为小高考在即, 今年的寒假过得特别快。 好像昨天才刚放完元旦假,一转眼寒假也已经过了一大半。 寒假里,做小四门生意的机构特别火爆, 虽说一个a一分, 4个a也就5分,但在这个竞争异常激烈, 又素以难度著称的高考大省里,谁敢瞧不起这简简单单的5分? 要知道,很多人最后距离自己理想的高校只差一分。 今年寒假里, 很多家长和学生都陷入了小四门的焦虑浪潮里。 因为小四门的老师不好找, 不像语数英那样选择的余地多,机构也少有专教小四门的老师。 在这种情况下, 机构会把学校的老师请过来, 机构提供场地,从中抽成。 但这些副科的老师多是一个人教几个班,人数有限,教的出名的也那么一两个, 一个寒假,顶多开两期的班, 又是小班教学, 这名额可不好抢。 这时候, 就轮到家长们各显神通了。 愈是成绩好的学生愈是不能放过这五分, 因此江稚鱼和陆星言再次出现在了一个地理补习班里,哦, 还有顾子云。 顾子云完全是出于私心, 因为他的地理很不错, 大约是在上高中之前, 每年都会跟父母出去旅游,雪山,高原,大漠……各种地形,各种气候都去过……综上他本是不准备报地理的,只报个政治历史就好了。 后来听说江稚鱼报了地理,就追过来了。 顾妈妈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今年寒假就放十天,你确定?” 顾子云为了多一点见到心上人的机会,咬牙答应了。 事实证明,他来的果然没错,在第一节 课见到陆星言的时候,顾子云心里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家伙!贼心不死! 江稚鱼发现,顾子云这人,除了学习方面,其他方面都聪明得很。 他上次和自己讨了一个承诺,可这接下来也没安分,总是凑到她跟前来。 但顾子云又很好地拿捏住那根线,并没真的打扰到她的学习。 就像这次地理补习班,他总是早早地到教室,给她占一个前排的位置,每次等她进来的时候,就满眼期待地看她,江稚鱼知道这是他的如此算盘,可是每次看到一个英俊少年地用眼神祈求她坐过来的时候,她会心软。 而且,有时候,教室里确实也没其他好位置了。 沈佳雁听了这事后,点评道:“也算难为他了,我估计顾子云这辈子都没坐过前排吧。”按照顾子云的性格,应当是坐最后一排,离老师越远越好。 综合两个原因,江稚鱼每次都是和顾子云坐一起。 不过,江稚鱼最近发现,顾子云和陆星言较上劲了,很是莫名其妙。 具体表现在,老师提问陆星言的时候,顾子云总是站起来抢答,完了之后,还得意洋洋地跟江稚鱼炫耀。 幼稚鬼! 就好比这一次,白板前的地理老师又提问了:“下图为"某月19日18时澳大利亚海平面等压线分布图,谁来回答一下这两个小题?” 当时的江稚鱼正把顾子云过界的手推回去,小声警告他认真听课,就听得后面凳子哐当一声响。 江稚鱼回头看去,发现陆星言站了起来,是地理老师提问了他。 但陆星言看着白板一言不发,地理老师摸着他的啤酒肚,笑呵呵地问:“是不会,还是走神了?” 地理老师看向其他同学:“有谁来帮一下这位同学啊?”其他同学都把脑袋低了下去。 江稚鱼旁边的顾子云“砰”一下站起来:“老师,我会!” 顾子云满是自信地说:“第1题选a,该题可以根据澳大利亚西北部的风向来判断季节,澳大利亚西北部7月吹东南风,而1月吹西北风。根据图中等压线及其分布规律,可知澳大利亚西北部陆地上出现 低压中心而海洋上为高压,因此此时吹西北风,应当是南半球的夏季。因此,该月份最有可能为3 月。” “第2题选a,1地为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由上题可知,此时为澳大利亚夏季因此天高云淡气候比较干燥,2为澳大利亚内陆沙漠地区,气候干热,受到副热带高气压带控制,盛行下沉气流,因此多无风天气。根据等压线数值变化规律,3地区近海为低压,因此该地主要吹南风,并且为离岸风,由陆地吹向海洋,不可能有暴雨,水汽较少。4地陆地为低压,因此吹北风,为迎岸风,气候比较凉爽。” 地理老师表扬了他:“分析的很全面,让我都没有补充的余地了,其他同学听懂了没?有不懂的可以现在提出来……” 老师顿了一下,说:“好,那既然大家都听懂了,现在课间休息十分钟。” 老师去旁边喝水了,江稚鱼看见顾子云骄傲地坐回去,还给了后面的陆星言一个挑衅的眼神。 顾子云看见江稚鱼瞧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大约也是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可是看她没有其他反应,又高兴起来了。 看样子,小鱼是完全不知道陆星言的想法的,在小鱼心里,还是他更重要! 但江稚鱼很疑惑,问:“你和陆星言最近是有什么矛盾吗?” 顾子云不假思索地说:“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顾子云反而反问她:“你和陆星言不是势如水火嘛,我这也是帮你出气!” 江稚鱼:“那……倒……”也不是。 可是这时候陆星言突然站起来了,一声不吭地从教室里走出去了。 江稚鱼顿了一下,总觉得在当事人面前谈论人家不太好,所以等陆星言出去之后,才继续说:“这个学期他也没超过我,还是我第一。” 怎么说呢,对于顾子云的这种想法,江稚鱼既觉得他有些幼稚,又为少年从无掩饰的真心,而感到隐隐欢喜。 只是……现在的事态发展超出了江稚鱼的预料。 那日,他们说好,一切为高考让步,于是顾子云退回了他应该在的位置,江稚鱼也松了口气。 可人的情感怎能为理智所束缚?江稚鱼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他,而是给了他一个在未来的机会,既然没有完全撇清关系,那必然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间的情谊。 所谓友情以上,爱人未满,大约也可以用在互相克制的两个人身上。 江稚鱼也后悔这个寒假,在补习班和顾子云有过多的接触了,因为他们的关系一日比一日亲近,顾子云约她去公园划船,她请顾子云吃饭,当然了,大多数时候,他们是约在图书馆写作业。 这个寒假的顾子云堪称时间管理达人,在报了三门补习课的同时,还雷打不动地隔天去图书馆,令顾爸爸很是欣慰。 说实话,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和学生时代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了,只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最后一层宣纸罢了。 沈佳雁说:“你就是心软,才叫顾子云得寸进尺,我看高考没结束,说不定你就承认他了!” 江稚鱼说:“才不是!我和他之间,现在只谈学习相关的事情……” 她的声音在好友饱含深意的眼神里慢慢弱下来。 江稚鱼说:“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来聊点其他的吧。” 沈佳雁说:“算啦,有人来找你了。”她拍拍好友的肩膀,示意她往门口看。 江稚鱼转头,是顾子云。 顾子云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中似乎有千盏明灯一起亮起来了,满脸的喜悦溢于言表。 沈佳雁把她推出去:“去吧去吧,不用在意我了,时间有限,你们现在还能去逛两圈操场。” 现在距离第四节 活动课下课还有十分钟,加上吃晚饭的时间,刚刚好。 …… 顾子云看着江稚鱼,声音都结巴起来了:“我,我刚才去你们班找你,发现你不在……”然后一转头,发现江稚鱼坐在2班的教室里。 江稚鱼:“我找雁雁说会儿话。” 顾子云问:“那你吃过晚饭了吗?” 江稚鱼:“活动课上去食堂吃过了。” 少年少女走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了操场的入口。 这个月是比较特殊的一个月,所有的主课都基本停掉了,全部安排成了小四门,对于江稚鱼来说,就是政治历史地理生物。 这也是很轻松的一个月,不少人利用这一个月休养生息,调整状态,抑或是弯道超车,抓紧补一补主课的漏洞。 江稚鱼的节奏也慢下来了,她对自己的学习情况的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也正因此,她默许自己,在这轻松的一个月,与顾子云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就像现在,两个人并肩,却又默契地保持一定距离,在操场上默默散步,再聊一些毫无风情的话题。 江稚鱼问顾子云:“上周的小四门你考得怎么样?几个a?” 顾子云认真汇报:“3个a,政治是b。” 江稚鱼教他:“政治你一定要好好背,大题的答案都在讲义上,只要你背熟,是不会丢分的;选择题一定要看准题干,你要是容易看不准,就拿个笔把关键词圈出来……” 顾子云像个听讲的小学生一样,视线一直落在江稚鱼身上,无比专注。 青春的少男少女就像操场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是若干年后,回想起那段枯燥的奋斗岁月,黑白里的彩色。 操场的跑道上,有跑步的同学跑过他们身旁,露出了然的笑意,未必是认得他们,但是猜测他们必然是哪个年级悄悄谈恋爱的小情侣。 但江稚鱼现在从不和顾子云聊学习以外的话题,这是少女最后的倔强,虽然有点欲盖弥彰。 顾子云也很配合她,毕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就是江稚鱼给他讲物理竞赛题,顾子云都能美滋滋地听到天长地久。 可惜天公不作美,江稚鱼好几次在操场上散完步,在操场门口200米的地方,撞上了陆星言。 江稚鱼的会长职务已经完全交接给下一届了,看样子陆星言还没交接完成。 大约是纪律部长要抓小情侣,下一届也不是很想干这个得罪人的事情,所以一拖再拖。 赶在陆星言开口之前,江稚鱼说:“你别误会,我们正儿八经在交流学习经验……对吧,顾子云?” 顾子云从善如流:“是的,我在和江同学讨教如何学习政治历史……” 陆星言现在已经吝啬到不想给顾子云多余的眼神了,他淡淡地瞧江稚鱼:“是吗?” 江稚鱼说:“当然!难道异性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同学情谊吗!你要是觉得没有,说明你自己心里有鬼!”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江稚鱼随口一说,却恰巧说中陆星言隐秘的心事。 陆星言低垂视线,似乎在看手上用来记人名和扣分的本子,过了一会儿,才说:“但,别人会误会的,对你也不好。” 陆星言的态度很好,江稚鱼都不好意思凶了。 顾子云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他何时不知,陆星言竟也学会了这等示弱的花招。 陆星言微微一笑:“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跟着你们一起,日后年级上有谣言传出来,我也能作证你们是在交流学习经验。”他好像是故意加重了后几个字的读音,又好像是错觉。 他表现得那样坦然和清正。 江稚鱼疑心自己听错了:“哈?” 第43节 顾子云在心里把陆星言默默骂了一遍,还不得不在江稚鱼奇怪的问他“陆星言什么意思”的时候,装作没事人一般地回答:“可能陆纪律部长很重视年级主任布置下来的任务吧。” 顾子云笃定陆星言不可能向江稚鱼表露心意,并且他也会帮陆星言牢牢地捂死那些少年心事。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骗的了谁啊? 但是,在陆星言第n次破坏了江稚鱼和顾子云的散步的时候,江稚鱼忍无可忍了。 江稚鱼当场就问了:“陆星言,你跟了我三天,看出个究竟没有?” 江稚鱼也没等他回答,气冲冲地就回教室了。 留在原地的顾子云得意地看了陆星言一眼,匆匆追上去:“小鱼,你的书还在我这里——” 剩下黯然伤神的陆星言。 陆星言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纪律部门的其他人过来了,瞧见他在这里,问:“部长,你今天记了谁的名字?” 这是纪律部门的新成员,高一的学弟,如今跟在陆星言后面熟悉各种事物。 学弟心有余悸地说:“刚才我逮人的时候,恰好撞上年级主任了,那对谈恋爱的,当场脸色白了,啧啧,落到xxx手里,这下惨了……” 学弟说:“xxx也太恐怖了,平常我们来查,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上不记名字的,毕竟都是同学嘛……结果xxx现在天天晚饭时间巡逻,看见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态度稍微亲密一点,就把人叫走盘问……” 学弟摇摇头:“我都怀疑是不是心理变态了!” 学弟:“部长?” 陆星言回过神来,淡淡说:“没有,我这几天没看到什么异常,没有名字。” 学弟不疑有他:“那我就汇总一下,把其他人手上的名字一起交上去了。” 陆星言:“嗯。” 第一节 晚自习后。 江稚鱼越想越气,趁着陆星言出教室的时候把他堵在墙角:“陆星言,你到底什么意思?” 回答她的是沉默。 陆星言低头,看着她撑在一旁墙上的手,以一个极其电视剧霸总的方式拦住了他的路,只是江稚鱼也似乎意识到不妥了,咳嗽一声后收回了手,但仍旧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你就直说,犯不着来找顾子云的茬。” 听见这个名字,陆星言眼里的光又黯了一分,他说:“我没有对你有意见。” 江稚鱼:“那你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少女眼中染着熊熊怒火,她的喜怒嗔痴,都是如此鲜妍灵动,陆星言不敢再看她,视线闪躲,低声说:“学校,禁止早恋。” 眼瞧着她要继续生气,陆星言急忙解释:“最近年级主任查得严,你们还是不要走在一起为妙。” 陆星言的态度还蛮诚恳,江稚鱼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 她走的时候并未否认她和顾子云的关系。 陆星言只觉得满心苦涩,他有私心,他破坏江稚鱼和顾子云的“约会”是出于私心,如今却得了她一句“谢谢”。 …… 周一升旗的时候,那天天气不太好,是在室内进行升旗仪式。 江稚鱼被批评了,虽然没有被直接点名,但是也差不多了,年级主任很是阴阳怪气,说:“现在的有些同学,不要觉得自己成绩还可以,就在学校里胡作非为,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家长辛辛苦苦把你们送到学校里,不是让你们来谈恋爱的!” “我说的就是理科竞赛班的那两个同学,顾念着小姑娘脸皮薄,我就不报名字了,这种关键的时候,赶紧收收心!” “光上个月,纪律部长就抓到了8对谈恋爱的,名单现在都在我这里,自觉一点,来办公室504找我,家长打电话给我说明情况……” 年级主任最后还表扬了一下陆星言,狠狠地给他拉了一波仇恨。 江稚鱼从来没有这样难堪的时候,年级主任没有点名,但她知道说的是自己和顾子云。 她和顾子云没做什么过界的事情,其实两个班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大部分人都在低头学习,根本没心思关心这些事情。 江稚鱼的新同桌看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关心道:“班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江稚鱼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平静下来,挤出一个微笑,摇头:“没事。” 新同桌转而提起:“不过,刚才年级主任说的是谁?我们班和2班的人在谈恋爱吗?” 新同桌说:“不过xxx也太变态了,谈个恋爱被他搞得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看样子,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年级主任说的是江稚鱼和顾子云。 但也有知情的,比如沈佳雁和陆星言。 沈佳雁中午一放学就来找江稚鱼了,她一见到好友,就着急地抓住江稚鱼的手:“小鱼!”因为附近有人,她无法直说,只能担心地看着好友。 她们走到无人的地方。 江稚鱼才开口说:“没关系,xxx没点名,大家也不知道是我。” 沈佳雁着急地说:“可是他让你去办公室找他,还要叫家长打电话……” 江稚鱼说:“我爸妈又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他们肯定会维护我的,没事!”她反而反过来安慰沈佳雁:“雁雁,别担心我,没关系的……” 沈佳雁看着她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更担心了,小鱼是个爱面子要强的人,虽说年级主任没直接点名,可这样做,也无异于杀人诛心。 沈佳雁知道好友如此表现只是逞强,小鱼一向如此,她遇到一般难过的事情会大大方方地发泄出来,可遇到大事的时候,就不表现出来。 沈佳雁快着急疯了,又害怕戳她的伤口,只能去骂那个罪魁祸首:“陆星言简直太过分了!他考不过你,就拿这样的方式来乱你心神!” 沈佳雁觉得陆星言是因爱生恨,不过她并不想告诉江稚鱼,尤其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她更不想告诉小鱼了,这样的人就像阴沟的老鼠,得不到就毁掉,这也太卑劣了! 沈佳雁说:“陆星言现在还在纪律部门,名单都是他一手交上去的,这件事情,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江稚鱼却很平静,说:“这是年级主任交给他的任务,他也是职责所在。”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二更。 小鱼很平静,小陆危。 第38章 江稚鱼挑了个人少的时候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年级主任和1班的班主任老吴的办公室挨在一起,江稚鱼在楼梯口碰到了老吴。 老吴一瞧见她出现在这里,就明白了, 笑着说:“一时糊涂了?” 江稚鱼说不上来话。 老吴并没为难她, 而是挥挥手,让她回去, 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xxx这个人大题小作。” 老吴直呼年级主任的名字,喊得十分自然, 言语中也颇有瞧不起年级主任行事作风的意思。 老吴说:“你是我的学生, 我了解你,回去吧, xxx这边有我来说。” 江稚鱼低头谢过老师, 背过身的时候眼睛一酸,她没有立刻回教室,而是坐在楼梯上歇了一会儿。 其实她还没和爸妈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像刚才面对班主任一下子哑巴了。 她其实想解释,自己和顾子云并没有在谈恋爱, 他们是有了一些超出正常同学之间的情谊, 但是她不会为此影响学习, 一定会放到高考后再说。 可这些解释听起来好苍白无力啊。 就在这时, 江稚鱼听见老吴和年级主任在办公室里吵起来了,办公室和楼梯间的墙壁挨在一起, 因此她听的清清楚楚。 老吴说:“她是我的学生, 我最清楚她的为人, 她是不可能谈恋爱的……” 年级主任面对强势的老吴, 竟也败下阵来,小声地在说些什么。 老吴说:“一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走在一起,就一定是谈恋爱了?什么道理!我相信我的学生,她不可能早恋,她是一个对自我认知很清楚的好学生,不会自毁前途!” 江稚鱼听得很羞愧。 老吴说:“而且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有点朦胧的小心思也是正常的,完全可以理解,虽然学校规定在这里,不支持早恋,因为大部分学生没有自制力,容易在人生关键时候犯糊涂,但是咱们做老师的,心里应该明白,这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你搞这套程朱理学灭绝人性呢?” 江稚鱼悄悄离开了,她一开始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因为她和顾子云大部分时间是在谈论学习,根本没有耽误学习;见了老吴之后觉得自己错了,她确实动了心,在不合适的时间,那些解释拿出来说都没人信的。 可是现在,江稚鱼想明白了,她对顾子云生出好感并没有错,只是这件事情暂时不合适,她也应该及时克制,距离高考还有一年,人生中可以学习的时间就这么短暂,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江稚鱼不知道老吴后来有没有找她的父母,反正后续一切风平浪静,除了那几个一开始就知道的知情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江爸爸和江妈妈也没有因为此事来找过女儿谈心,正如老吴对她所说,让她安心学习,这件事情他会解决。 不过后来,韩心怡又跟她说了一件事,韩心怡说,那天年级主任故意在广播提竞赛班的名字,是因为他带的文科竞赛班不行,被文科普通班压得死死的,他教不出成绩,虽然凭着关系当了年级主任,但是腰板子根本就没有两个理科竞赛班的班主任硬。 更何况,只是因为两个理科竞赛班的班主任不想当年级主任,要不然也轮不到他。 所以,是年级主任故意针对。 韩心怡说:“xxx脑子也是不清醒,咱们两个班是整个学校高考出成绩的主力军,他竟然一点面子不留!” 韩心怡那天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最后小心翼翼的看她,江稚鱼哪里还能不明白? 江稚鱼说:“谢谢。” 韩心怡顿然没了声,有点茫然无措:“班长,我……”她不是故意要戳班长的伤口的。 江稚鱼安抚地笑了一下:“没事,如你所言,年级主任那天心情不好,所以拿人开刀,他前几天见我还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呢!” 韩心怡见她并不放在心上,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小声嘟囔道:“xxx就是个小人,看不惯咱们两个竞赛班,故意在大家面前落理科竞赛班的面子,转头又能跟没事人一样和你打招呼,还不是知道你考好了,能给他带来好处!往年又不是没有人谈恋爱,只要成绩好,没人管竞赛班的!” 江稚鱼沉默片刻,说:“这事确实是我不对,在高考之前,是不应该分心考虑其他事情,我也应该遵守学校规定。” 韩心怡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她:“所以……分手了?” 江稚鱼说:“之前也没有在谈……反正所有的事情放到高考后吧,高考最重要。” 韩心怡素来是个玩心大的,但也赞同此话:“是的,什么都比不过高考。” 什么叫做梅开二度,那就是今天晚饭时间,沈佳雁问了和韩心怡一样的话。 沈佳雁说:“我看顾子云这些天都愁眉苦脸,你和他分手了?” 江稚鱼拿勺子的手一顿,放下勺子,瞧了她一眼,说:“怎么你也说这样的话?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之前也没在谈,不过……也确实过线了……我和顾子云说的是,大家都退回原来的位置上,保持距离,高考后再说。” “啧啧,怪不得顾子云这么伤心。”沈佳雁说:“在他看来,是觉得你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江稚鱼说:“那就是个人理解了,不过……他少分点心,对他也好。”江稚鱼尚有自制力,可顾子云就不一定了,他上课的时候想着她,写卷子的时候也想她……对于深陷其中的少年来讲,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学习。 第44节 沈佳雁说:“算了算了,咱们不谈他了,那陆星言呢?” 江稚鱼奇怪:“什么陆星言?” 沈佳雁说:“陆星言之前把你害得那么惨,害你在年级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你没找他算账吗?” “哦,你说这事。”江稚鱼平静地喝了一口汤,说:“也还好吧,毕竟大家也不知道是我和顾子云。” 从江稚鱼和顾子云的角度来看,他俩是走得有些近了,可对于其他同学来说,一来大家埋头学习根本没空关注别人,二来江稚鱼和顾子云也是避着其他人,并没说在人前表现得多亲密。 江稚鱼说:“何况我与他本就是竞争对手,如果是我处在他的位置上,我也不见得会帮我的竞争对手。” 江稚鱼幽幽道:“我对他最好的打击报复就是永远压在他头上,让他做万年老二。” 沈佳雁说:“可以的!小鱼一定可以!” 吃完饭,两个人把餐盘收拾到回收处,准备回教室,她们从楼梯上下来,在一楼食堂处遇见了陆星言。 沈佳雁小声吐槽:“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虽然小鱼不在意,但是沈佳雁现在瞧着陆星言就不顺眼。 沈佳雁说:“他好像是来找你的。” 果然,陆星言停在她们面前,看着江稚鱼,礼貌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忐忑:“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沈佳雁自动看向江稚鱼,见好友点头同意,自觉地先走一步,给他们留出空间来。 于是江稚鱼和陆星言走到食堂南边的林荫小道,站定了,江稚鱼问:“什么事?” 她看他的眼神,永远像看普通同学一样,甚至还要更冷淡一点。 陆星言早已打好腹稿,可面对她的时候,舌头永远像打结一样,最后只能笨拙地解释:“对不起……我,那天的事情很抱歉……” 江稚鱼说:“没关系。”她一句话就把他接下来的话给堵死了,因为她看上去好像真的不在意,不在意是不是他告的密,她不喜欢他,所以也根本不在意他做了什么。 但陆星言还是想和她解释清楚,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和年级主任说你和顾子云的事情。”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然后紧张地等她的回复。 江稚鱼看了他一会儿,奇怪他为何要解释,但她并不怀疑陆星言说的真假。 他们是对手,但同样了解彼此,陆星言没必要说谎。 江稚鱼说:“我相信你,你既然说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你没必要骗我。” 江稚鱼补充说道:“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解释,就算是你做的,也是你职责所在,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么做,毕竟这个任务是年级主任交代你的,到底是我的行为不对,要不然也不会被逮到。” 江稚鱼是真心这么想的。 年级上很多人吐槽陆星言不近人情,但在江稚鱼看来,陆星言也只是执行年级主任的任务,帮年级主任承担了骂名。 就算是陆星言导致她被年级主任点名批评,江稚鱼顶多当时有点迁怒,想明白之后也释然了,大家都是当过学生会的打工人,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看见她并不在乎的模样,陆星言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他觉得自己的心像空了一块,哪怕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觉得不满足。 但他同时清楚的知道,她永远也不会选择他,她喜欢的是像顾子云那样炙热阳光的少年,充满生机和活力。 谁能不喜欢光呢? 就像陆星言向往江稚鱼,如同飞蛾扑火,明知不可能,还是会被那一束温暖的光源吸引。 …… 小高考结束了,大约是五六月份出的成绩吧。 在数学课上,数学老师突然说:“我刚才从吴老师办公室过来,看到你们班小四门的成绩了,总体还是不错的……” 底下的同学立马安静,满怀期待地看着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果然不负众望,一边回忆说:“让我想想哪些人4a,张朝华……江稚鱼……” 数学老师报了一长串的名字,可见这次1班考得不错。 数学老师:“我就扫了那么一眼,这些名字是我有印象的,你们也别着急,下面有语文课啊?有的话,吴老师也会跟你们说的。” 数学老师下课,抱着书走了,剩下激动忐忑的同学们议论纷纷,大家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班主任的语文课。 江稚鱼已经从数学老师口中知道自己的成绩了,意料之中,但……也很高兴,大约是从知道等级的那一刻起,小四门才真的算过去了。 好在数学课后一节就是语文课,焦心思的同学们也没等太久,就知道了自己的等级。 令江稚鱼惊讶的是,陆星言竟然只有3个a,他是怎么了?滑铁卢了吗? 那时候,就连陆星言自己也没想到,人生无常,他的滑铁卢才刚刚开始。 现在是高二下学期,基本上已经到了搞竞赛的最后时期,如果今年还没能拿到什么成绩,基本上就算是失败了。 这里的失败,一般指的是那种每年都参加竞赛营,参加各大集训,付出了极多精力的同学,没有拿到成绩,意味着他们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他们还得赶紧准备高考的东西,把落下来的差距补下来。但损失了那么多时间,又没有拿到竞赛加分,是很亏的。 高二的那个暑假,1班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有一个搞化学竞赛的人进了省队,拿到了清华的保送资格,与此同时,其他人的好消息也陆陆续续传来,有拿数学竞赛国一的,有拿物理竞赛国一的,也有拿信息国一,生物国一的。 这些都是专门搞竞赛的同学。 除此之外,一些顺带搞竞赛的同学也拿了不少成绩,虽然没有那些专门搞竞赛的同学那么厉害,但也有不少人拿了国三,省一之类的奖项。 像江稚鱼,她拿了一个物理省二,语文作文省二,英语国一,说起来英语的那个奖项还是意外之喜,有了这些奖项,江稚鱼可以在高考后去参加一些高校的自主招生。 陆星言也是有奖项的,他之前主要搞数学竞赛,可是他没有拿到数学国一,他目前拿到的那些奖项对于他付出的努力来说,并不对等。 也就是说,他这两年花在竞赛上的时间,全都白费了。 搞竞赛,付出的不仅是时间,更是金钱,一个培训动辄几万块,再加上食宿等杂七杂八的费用。 如果最后出不了成绩,足以摧毁一个还不错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搞完小顾心态,来搞小陆心态了,作者真的很公平~ 第39章 六月底, 高考出分。 七月初,高三开完最后一场班会,江稚鱼所在的高二就搬进了高三的教室。 教室的黑panpan板上留着学长学姐们的寄语, 是三年努力得偿所愿, 亦有许多遗憾。 江稚鱼在一年前路过相同的地方,看到过相似的寄语, 可此时此刻,自己搬了进来,又是另一种心境。 时间真的好快, 江稚鱼还能想起自己在中考体育加试的操场上, 扶着跑完800米脱力的沈佳雁在校园里慢慢走着,等她缓过了劲, 两个人一起去吃自助烤肉。 她甚至能想起自己中考结束的暑假, 报英语补习班,第一次加了陆星言的企鹅,那时候她以为他是sean,后来得知他就是陆星言, 那一刻的震惊和被欺骗的愤怒。 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好幼稚。江稚鱼甚至觉得自己当年的生气有点莫名其妙, 她之前把陆星言视为一生之敌, 是抢她第一的罪魁祸首……可是高考的时候, 她也不是跟陆星言一个人争, 是跟全省几十万高考生竞争。 是的,江稚鱼看开了, 又或者说是因为她这个学期基本都是年级第一, 因为实现了, 所以就看开了。 不过江稚鱼和陆星言的关系还是很紧张, 最起码在外界看来是这样。 大家都知道,江稚鱼高一的时候就放狠话和陆星言“势不两立”“一山不容二虎”;陆星言高二的时候举报江稚鱼谈恋爱,害她被叫了家长……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后来还是有人知道了那次升旗仪式上,年级主任说的是江稚鱼和顾子云,就是最后越传越离谱,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好在那时候江稚鱼经过老吴的开导,已经不把此事放心上了,还乐呵乐呵地听起了自己的八卦。 不过有一个版本江稚鱼觉得离天下之大谱,那就是:陆星言因爱生恨,得不到江稚鱼,所以举报江稚鱼和她的男朋友。 槽点太多,江稚鱼初听闻的时候,一时竟无力吐槽。 总而言之,大家都认为江稚鱼和陆星言的关系很差,除了两位当事人。 江稚鱼觉得自己和陆星言是不远不近的普通同学关系,因着竞争关系,又有那么一丝惺惺相惜之意,只是陆星言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尤其在那件事发生之后,陆星言跟她道过歉之后,就和她保持了距离。 江稚鱼想,大约是觉得尴尬吧。 不过在陆星言看来,江稚鱼应该是极讨厌他的。他至今都不知道年级主任是如何得知江稚鱼和顾子云的事情,让他无从辩解。 但这些复杂的少年心事很快被焦灼的气氛给冲淡,高三走了,他们就是新高三,即将步入,不,已经步入了最关键的一年。 这个暑假只放了二十天,一开学就来了摸底考。 然后就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周考,月考,小考,大考,模拟考…… 沈佳雁和江稚鱼吐槽:“让我现在上考场都行,我感觉自己都快考得麻木了,坐考场上刚刚好一点也不紧张……” 江稚鱼好笑地看她:“当真?” 沈佳雁心虚:“那还是算了,我现在还不行……”她摆摆手,这个时期的同学总处于希望立刻马上高考结束与多复习一段日子的纠结之中。 不过时间流速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无论是期待它快点,还是慢点,时钟永远按照它本来的速度向前走动。 沈佳雁又问起:“不过陆星言这学期是怎么了?我瞧着他上个学期还正常啊?” 虽说上个学期陆星言一直被江稚鱼压着,但基本是第二第三,成绩还是挺能打的,虽说搞竞赛,但是综合成绩也没落下太多。 可这学期开始,陆星言接连两次考试掉出年级前十,这次考试更是考了年级一百多名。 班主任老吴把他们自高一以来大大小小所有考试拉了个表,算出了平均年级排名,笑称陆星言这次的名次是他之前所有的名次加起来的好些倍数。 江稚鱼隐约能猜到原因,说:“大约是他竞赛搞失败了,所以在调整心态吧。” 沈佳雁点点头:“我好像有听我们班男生说过这事,太惨了太惨了,陆星言竟然也会失败。” 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成本,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沈佳雁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话可能会疯掉。 沈佳雁庆幸道:“还好当初我没有头脑一热,跟风去搞竞赛,陆星言都如此,我就更不用说了。” 沈佳雁预言道:“我看,下面老吴再带的学生要搞竞赛的时候,老吴更要劝他们了,八成陆星言的例子要被拿出来念叨好几届。” 如果搞竞赛,最后拿到了加分,那是不亏的,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是高考有了保底;可如果没有,那就面临更大的压力,很大可能原来能考很不错的学校,但因为耽误了时间,所以要比原来能考上的学校差,可能会差上不少。 最重要的是心态,竞赛失败给人带来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进行自我怀疑:我的选择错了吗?我是不是真的没有竞赛天赋,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是每个竞赛人都会有过的自我怀疑,然而在失败的这一刻,这种挫败感达到顶峰,就好像心口聚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甚至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冲动。 而陆星言作为中考状元,一进学校就备受瞩目,没有人怀疑他的能力,并理所当然地寄予厚望,陆星言怎么会失败呢? 于是大家窃窃私语,哦,原来陆星言也会失败啊。 “他怎么了?” “听说他竞赛失败了,年级名次也掉了很多。” 就好像……陆星言的失败比别人更不能容忍一般。 第45节 当然了,班上没人会在陆星言面前主动提这事,可之前陆星言因为年级主任交代的任务,或多或少得罪了一些人,免不了有人幸灾乐祸。 有几回去跑操的时候,陆星言听见了,但他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开了。他变得日渐沉默,从前还说几句话,现在是真快成了一个哑巴了。 陆星言考年级一百多名那次,是期中考试,后来一次的月考又回到了年级十几名,只是和他从前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江稚鱼有时候在天台吃面包或者泡面,撞见过他几次,陆星言大约是来背书的,因为他手上拿着单词本或者语文书。 对于陆星言的“滑铁卢”,江稚鱼并没有如外界所想一般很开心,她亦为他感到可惜,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竞争对手,大约是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她希望他能够想开和振作起来。 但江稚鱼也明白,这种事情,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倘若她身处陆星言的处境,做的未必能有他好。 所以,有几次,江稚鱼在天台上看到他的时候,想安慰他几句,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默默走开了,给他留了个清净。 竞争对手去安慰他,大约会被他觉得是嘲笑或者讽刺吧。 不过在陆星言看来,是江稚鱼不喜他,所以一见到他,连面包都不吃了,匆匆就离开了天台。 江稚鱼基本上都是悄悄溜走的,她以为陆星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她。但她并不知道,陆星言的视线总在她看向别处的时候,落在她身上。 对于陆星言的“曲解”,江稚鱼也并不知情。 江稚鱼只是觉得可惜,她有一次偶然与他迎面相撞,瞧见他眼角的伤口,瞧见他的眼睛里似有一片化不开的黑云,他站在那里和自己说“抱歉”,然后沉默走开。 江稚鱼站在原地看他孤独离开的背影,明明周遭很热闹,他却与人群格格不入。 三年前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尚有些活力与生机,好像也没现在这么冷冰冰的。 她犹豫一下,追上了他。 陆星言停下脚步,低头看她,问:“什么事情?” 少年下额的棱角已经分明,声音也变得低沉,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无形之中有一种压迫感。 所以江稚鱼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她发誓,她真的是下意识,在面对一个身高比自己高了那么多的男生,她不习惯靠得那么近。 但她在那一瞬间,瞧见了陆星言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又或者说……是受伤。 江稚鱼不知道,这或许是高中三年唯一一次,在他们即将分离,各奔前程的时候,陆星言流露出来的一点心事。 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或许陆星言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他一向稳重,内心强大足以自洽。 江稚鱼磕磕绊绊地说:“没什么,我是……我是想说,高考快到了,你……加油。” 陆星言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问:“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他伸手摸了一下眼角的伤口,传来的微微刺痛给了他一些真实感。 自从上了高三之后,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他好像也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以前还总有些公事,可高三了,除了学习,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江稚鱼稳住心神,不知怎的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陆星言,你真的挺优秀的,竞赛这种东西本来就很无常,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想了,就好好搞高考,你不需要那60分,也可以上清华北大。” “还有……”她顿了一下,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说:“不要被,那些不在乎你的人影响,你会有更广阔的天地的。” 江稚鱼不知道是因为竞赛,还是因为家庭,陆星言的状态一直很不对劲,他即将坠入深渊,却任由深渊的手把他拖下去,沉默地应对这个世界。 想起仅有一面之缘却给江稚鱼留下深刻印象的陆父,江稚鱼真的为陆星言感到可惜,对于陆星言而言,高考就是离开这个城市的机会。 陆星言反问她:“你真的这样觉得?”他的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就好像平静的天空突然风云卷动,即将酝酿一场海啸。 江稚鱼说:“当然!”她故作轻松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可是陆星言啊!你是我们当年的中考状元,而且你现在也不差呀?别的人搞完竞赛回来,成绩直接掉到一百多名,你之前一直保持在第二名,虽说这几次失手了,但对于来说,要赶上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江稚鱼说:“教你一个办法吧,我经常这么安慰自己,中考的时候b市有几万考生,我是第二,你是第一,你算算,我们已经打败了很多人了,我们现在在竞赛班,也已经比很多人都要优秀了。” 陆星言瞧见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麻木的心终于一点点柔软起来,她令他觉得这个世界重新鲜活。 江稚鱼说:“从小到大,我都告诉自己,如果是我想要的东西,我只要努力,一定会得到……但是,如果我努力了也得不到,那说明命中注定不该是我的东西,你看这样一想,是不是就很好?” 江稚鱼说完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找补道:“不过你努力了,老天爷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你又不笨!这么聪明!” 陆星言咀嚼着这句话:“……命中注定不该是我的东西?” 江稚鱼明明说的是学习和高考,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陆星言好像理解成了另一重含义。 不过很快,几乎是刹那之间,江稚鱼瞧见陆星言突然舒展了眉眼,像水墨淡染的山水画,他好像在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所以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陆星言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好的,谢谢你。” 江稚鱼松了口气:“没关系,加油吧,陆星言……不过,第一我还是势在必得,咱们,各看本事吧!” 时间过得很快,以至于江稚鱼觉得今年寒假好像只在家里吃了一个年夜饭,就开学了,今年的江稚鱼甚至没有下乡拜年,每天都是书山题海。 不过在这样沉重的学业压力下,江稚鱼仍然有一个自己的小秘密,她有的时候会和顾子云打电话,督促他好好学习。 顾子云仍然是个没正形的样子,和她吐槽竞赛班的同学实在是卷,他似乎总是没心没肺,每次江稚鱼和他谈到学习,他总能把话题扯到其他事情上去。 顾子云实在是很擅长发现生活中有趣的事情,江稚鱼有时候都不知道,在高三这样繁重的学习压力下,他怎么还能有这样多的趣事和她分享? 在n次被顾子云逗笑后,江稚鱼轻咳一声,赶紧提醒他抓紧学习。 顾子云很委屈地说:“其实北京那么多大学,到时候只要是北京的大学,我都可以,也不一定要北航嘛!”按照李子云现在的成绩,他离北航还差好大一截。 江稚鱼严肃批评了这个想法:“怎么能随便选!你当然要根据你的分数,选一个最优选。” 顾子云并不在意,说:“反正我也没什么喜欢的专业,我觉得干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去哪个大学的,只要和小鱼挨得够近就行!” 江稚鱼:“那不行!赶紧收起你这个恋爱脑想法!” 结果顾子云笑嘻嘻地说:“我只对小鱼一个人没有理智……还有,小鱼,你是答应了,高考结束就做我女朋友嘛?” 江稚鱼说:“高考结束后再说吧。”江稚鱼不想让顾子云在高考前太飘,并不想告诉他。 江稚鱼扯开话题:“好了,我之前推荐给你的那几本试卷,你做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不懂的?” 月底,江妈妈很奇怪地问:“小鱼,你这几个月的电话费怎么这么多?你不就和我还有爸爸打电话吗?” 江稚鱼很是心虚,随口搪塞了几句,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吧,套餐,流量什么的,有的时候我在家里忘联wifi了,可能用的流量听的bbc……” 江妈妈果然没怀疑,她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小鱼也不要太辛苦了,尽力就好,无论是什么结果,爸爸妈妈都永远为你骄傲自豪。” 江妈妈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女儿,感慨道:“时间一晃过去,你已经这么大了,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陪你的时间都有限,就连高三这么重要的关头,爸爸妈妈也没能像其他父母一样,一直陪着你备考。” 江妈妈很愧疚,说:“等到了你考前一个月,我和你爸轮流请假,在家陪你。” 江稚鱼说不用,不过这次江妈妈说什么都要请假陪女儿,所以最后一两个月的时候,江稚鱼和顾子云的联系也少了。 江稚鱼看着墙上的挂历从100天撕到80天,再到60天,再到5天…… 直到各科老师来上最后一节高考指导,所有的老师都比平常更和颜悦色。 数学老师说:“一场考试,和平常家里考得也没什么不同,不要太紧张,考差了也没关系……考差了也没关系,最差念个师范,毕业了和我做同事……b市有什么不好?幸福指数不比北京上海高多了?” 数学老师说到后面又觉得不妥,赶紧改口,说:“当然了,你们是我的学生,肯定不会差的……好了,回归正题,我说一下近几年江苏高考数学卷的结构特点……” “四个字总结:‘务本守常’;结构都是固定的,1卷填空题14,解答题6;2卷解答题4(2)+2。大多知识点的考题位置相对固定,比如前8道填空题都是容易题,重点知识的简答题,解答题嘛,无非就是函数,数列,解析几何,立体几何等……” “江苏卷基础题足够基础,比重大,约有128分(1-11,15,16,21),中档题47分(12,13,17,18,22),难题约有25分(14,19-2,20-2,23)。” “还是老规矩,看一下近三年的高考题,总结一下每一种题的复习特点……像数列,1.数列常考下标赋值,两式相减,n>1等;2.数列常用数论知识,用奇偶数,值域来否定,有时借助函数;3.一般考等差,等比数列或构造成等差比;4.数学思想方法特别重要;5.数列中常考归纳推理及化归思想,以及分类讨论思想……” 最后一节课,大家都听得格外认真,三年的时间总要走到尽头,这些学生即将迎来他们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场考试。 高中三年,所有过往的考试都不作数,都是为了最后一场,成败,只此一场。 数学老师最后说:“我也不是个文化人,这话是跟你们吴老师学的,那就祝你们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加油!” 江苏高考是6月7/8/9三天,江稚鱼他们是6月5号放的假,他们6月5号上午上完课,下午就放假了。 整理完教室,江稚鱼走出教室的时候,正是天气大好,晴空万里。 少女用手作扇,挡在眼前,看万里晴天,并不知道有两个人同时在看她。 但这一幕,同时在陆星言和顾子云的心里留了很久。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二更。 校园部分今晚结束~感谢大家陪着小鱼一起长大,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有一种养女儿的心态了……小鱼也在慢慢长大,慢慢成熟呀。 第40章 高考有什么特别吗? 如果要江稚鱼说, 其实好像也没有,也就和之前的考试一样。 江稚鱼的考场就在本校,高考这一天, 有专门的警察来清路, 学校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学校对面站满了来送考的家长, 这是中国学生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天,自科考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如此。 江爸爸和江妈妈一起把女儿送到学校门口, 江爸爸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但是今天也紧张起来,他昨夜一夜没睡, 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针, 害怕错过女儿的高考时间;江妈妈也定了好几个闹钟,早早起来给女儿准备早饭。 不过,江爸爸和江妈妈在女儿面前还是表现得十分云淡风轻,江爸爸说:“这就是一场寻常的考试,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来说, 高考比学校里你们考试要简单多了, 放轻松, 我的女儿一定可以的!” “好!”江稚鱼依次和爸爸妈妈击掌, 深呼吸一口气,拿上手提布袋, 就准备开车门下车, 又被叫住。 江妈妈问:“你的准考证笔袋都带了吗?” 江爸爸说:“对对, 再看一眼, 检查一下,涂卡笔,橡皮……都全吗?” 江爸爸江妈妈再装得云淡风轻,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紧张。 江稚鱼翻了一遍,再三确认后,挥手告别,假装镇定:“好啦,我进去了,你们别紧张呀,放轻松,拜拜——” 高考最熬人的,其实是等待开考的时候,有的人会带一些复习资料在进考场之前再看一看,不过江稚鱼没带。 江稚鱼从来不在开考前看东西,她觉得这种东西越看越慌,有时候看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准备的不够,反而挫自己的士气。 但……紧张吗?好像还是有一点,因为江稚鱼知道,这就是最后的答卷了,在金属检测仪扫过的时候,当她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的时候,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自己的准考证的时候,把桌面右上角卷起的折角一点点抚平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很快地跳起来…… 高中要结束了吗?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当试卷真的发到她的手里的时候,她反而平静了,拿笔落字的时候,江稚鱼反而什么都不想了,很快,一场考试就结束了。 只是,每当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江稚鱼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第一天考语文和数学,第二天考英语,第三天考物理化学。 考完英语的那个晚上,江爸爸江妈妈带江稚鱼出去吃烤串,就在她们家小区门口,是一家年轻夫妻开的店。 老板娘一见到她们一家就热情地打招呼:“考完了呀?” 江爸爸笑着回答:“明天还有最后两门。” “诶哟,那快了,肯定没问题!今天这顿我请小鱼吃!” 吃完之后,一家人在温热的夜风里散步,他们走过两条街,去超市买酸奶,不知道为什么,江稚鱼觉得很轻松。 第46节 印象里,她极少有这样和父母一起散步的机会,她张开手闭着眼睛,去感受风落在自己身上的形状,往前跑几步,然后转身,倒着走,她面向父母,充满自信地说:“我一定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月亮在她头顶,却不及她眼中明亮。 在那一刻,江稚鱼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无畏到可以抵御一切困难,她对未来充满希望,她就是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江爸爸附和她:“那必须的!语数英都考完了,剩下的两门对小鱼来说,都是拿手好戏!” 江爸爸问江稚鱼:“我看其他人家爸爸妈妈明天都买花,要不要我和你妈妈明天也订一束花去接你。” 江稚鱼赶紧摇头摆手:“不不不,我不喜欢花,花那个钱干什么!放不了几天就枯了,还不如送我巧克力呢!” 江爸爸笑呵呵说:“好!那就买巧克力!” 江稚鱼说:“不过,爸爸,明天下午你和妈妈不用来接我了,我明天都考完了,我约了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江爸爸也没有多想,问:“是和沈佳雁啊?” 江稚鱼含糊其辞:“嗯嗯。” 江家的家风还是很自由的,江爸爸和江妈妈从不干涉女儿交友以及出去玩,江爸爸大方地拨了一笔资金,说:“够不够?” 江妈妈嘱咐道:“早点回来,不要太迟了,如果晚上吃饭的话,发给位置给爸爸妈妈。” “好!”江稚鱼一口答应。 2018年6月9号下午四点四十,最后一门化学的收卷铃响起:“请考生停止作答——” 监考老师清点完卷子,宣布考试结束,考生们可以有序离开考场了。 江稚鱼顺着人群往外走,她站在连接两个教学楼之间的长长走廊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终于走到终点的感慨,同时有了一种新的迷茫:高考结束了,她应该干什么呢? 在高考之前,她大部分的人生圈限在这座小城里,她也很少出去旅游,因为父母工作都忙,根本没有机会。 但是……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 江稚鱼站在这里等人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些熟人,毕竟b中本部的学生都安排在本校考试,这些同学的脸上大多都洋溢着终于解放了的笑容,不管考得好或者坏,一段旅程终于要落幕了。 沈佳雁在江稚鱼楼上的考场,出来的慢一点,沈佳雁在楼梯口看到了过道上的好友,朝她扑过来:“小鱼!我们一起走吗?” 江稚鱼却有些不好意思,说:“雁雁,你先走吧,我……”她说:“我等我男朋友。” 沈佳雁震惊,同时又饱含深意地打趣她:“我就说吧?什么时候松口的?” 沈佳雁虽说有些微微吃醋,她与小鱼相识十二年,见过彼此最难过的样子,是彼此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 对于沈佳雁来说,她的父母不关心她,小鱼就是她最亲近的人。 但沈佳雁还是为好友感到高兴,虽然有一种小鱼被抢走的失落感,但只要小鱼喜欢顾子云……哎……怎么办还是看顾子云不爽。 不过,沈佳雁也不得不承认,顾子云是个难以挑剔的男朋友,除了有些幼稚不太成熟,但是他的眼里只有小鱼,长得也算过得去,没什么心眼,一心一意地对小鱼好。 江稚鱼抿了抿唇,露出属于初恋才有的甜蜜又害羞的微笑,笑而不答话。 沈佳雁说:“好吧好吧,不打扰你了,暑假一定要请我吃饭,让顾子云请!” “嗯。” 沈佳雁离开之后,江稚鱼又遇到了英语老师,英语老师是一个极有气质涵养的中年女人,平时对学生也很关心,她脸上挂着笑容,也为这些高考结束的学生感到开心。 她看到江稚鱼,注意到江稚鱼身上穿的裙子,真心实意地夸赞她:“今天很漂亮。” 江稚鱼悄悄红了脸,“谢谢老师。”她今天穿了一件水青色的吊带裙子,外面是一件针织披肩,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身型,青春明媚。 陆星言也看到了她,他在走廊另一头,犹豫要不要上去和她打个招呼,她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 陆星言想,她之前说,高考之前不会考虑恋爱,现在高考结束了,他是否也能奢望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呢? 旁边的张朝华推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去啊——” 就在陆星言鼓起勇气准备上前的时候,他看见江稚鱼突然转身,她突然笑得很灿烂,但是她的笑容不属于他,属于另一个少年。 陆星言看见顾子云从楼梯口出现,然后江稚鱼小跑向他,向他招手:“顾子云!” 他们起初只是并肩走在一起,但不知什么时候,少年的手试探地揽住少女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帮忙拿过少女手上的手提布袋。 张朝华长叹一口气,可惜地摇头,拍了拍陆星言的肩膀:“兄弟,你没机会了。” 陆星言眸光微聚,长长卷卷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低声说:“那也不一定。” 陆星言朝张朝华笑了一下,说:“高考分数出来之前,也说不准。” 张朝华很少见陆星言笑,不知道为什么,张朝华觉得,陆星言还是不笑为妙,看他笑,还挺瘆人的。 而且张朝华也摸不准陆星言这是什么意思,心里冒出了一个骇人的猜测,他打量陆星言一番,又觉得自己心里这个猜测实在离谱。 挖人墙角,好像不太符合陆星言的形象。 但陆星言说这话,不是没有依据的。 顾子云在学习上实在不用心,估计是考不上北航的,但按照他的分数区间推测,选择北京其他学校不是他的最优选。 也就是说,如果顾子云没有到北航的分数线,最好的选择在其他城市,不在北京。 但是江稚鱼早就定下了她的目标:北大;就如同陆星言定下了他的目标:清华。 事实证明,陆星言的预感是对的,顾子云的分数不够北航,最后去了南大。 其实顾子云的分数也是不够南大的,但他有一个高水平艺术团的加分。 而江稚鱼是那一年b市的高考状元,全省第五名,去了北大光华管理学院。 至于陆星言,他的高考分数比江稚鱼低了一分,去了清华建筑系。 但很可惜,江稚鱼和顾子云没有分手,他们甚至没有因为高考志愿发生分歧,江稚鱼坚定不移地让顾子云选择他的最优选,顾子云倒是恋爱脑上头,想要去北京,不过江稚鱼跟他说,要是他这样做,那他们就分手。 顾子云犹豫了,他一向对江稚鱼言听计从,但他实在想和她离得近一点,又怕真这么做了江稚鱼生气,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顾爸爸和顾妈妈不知道从哪儿看出了些端倪,悄悄把顾子云的志愿给改了,等顾子云发现的时候,事已成定局。 不过江稚鱼以为是顾子云想开了,还很是欣慰,表扬了一下男朋友。 顾子云很心虚地接受了表扬。 于是江稚鱼和顾子云开始了他们长达三年的异地恋。 作者有话说: 顾爸爸和顾妈妈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发现的端倪呢~ 第41章 如果我们再次相逢, 我们该如何致意,以微笑,还是沉默? ——题记 江稚鱼大四的时候保研本校, 研究生毕业后通过校招, 进入了上海的一家大型券商公司的房地产行业组。 今年是2025年,江稚鱼工作的第三年, 在连续熬了六个通宵后,第七天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她觉得胸口隐隐发痛, 心脏也跳得极快。 当时她也没当回事, 在过去的大半年,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中, 一周工作时间120h+, 没有任何私人活动。 如今正到了最后关头,如果顺利的话,她能拿到一份不错的bonus。 所以江稚鱼站起来,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继续回到电脑面前工作。 大约是凌晨四五点那会儿吧,江稚鱼在电脑上打下最后一个字, 合上电脑, 伸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脖子, 敲了敲自己已经发麻的小腿, 正准备去床上躺一会儿的时候。 “怦——” 她刚站起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那一刻眼前是一片白光, 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那一刻江稚鱼很快地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确认了一下自己买的保险受益人都写的爸妈, 脑子里充满了杂七杂八的念头:她爸爸妈妈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千万不能出事啊! 那一瞬间很漫长但也很快,江稚鱼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感到手臂一阵刺痛,她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到床边,开始努力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手表:4:45分。 江稚鱼记得她关上电脑的时候是4:39分,但是她对于这短暂的六分钟没有任何印象,她用手撑着脑袋,坐在床上,轻轻地叹气,她的心脏不受自己控制地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江稚鱼一转头,看见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个已经有些干巴巴的橘子,她伸出手,低着头,慢慢地剥橘子皮,有点干了,一点水分都没有。 她放空脑袋,坐在那里慢慢吃橘子,现在还没有到橘子真正上市的季节,这几个青橘子吃起来又酸又涩,她超过8h没有吃东西的胃很显然不能承受这种酸涩,酸得眼泪像成串的珠子从她的眼眶里掉下来。 江稚鱼突然就很难受,有时候情绪的倾塌就在一瞬间,就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她的室友在隔壁睡觉,她并不想打扰她,在这个快节奏生活的大都市里,每个人都需要独自消化自己的不如意和负面情绪。 就像蚌壳含沙,这些挫折和负面情绪是棱角锋利的沙砾,等到我们终于学会处理情绪而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也成了行业里饭桌上别人口里的前辈,就可以衣着靓丽地,云淡风轻地提起,自己也曾有过崩溃的情绪,付之一笑。 江稚鱼以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18年的那个夏天,她意气风发,她是当年的高考状元,进入国内顶级高校学习,她怀揣着可以战胜一切的勇气去开拓新的世界。 然后她发现,离开b市,一切只是开始。 高中的学生们,总觉得高考是一个结束,因为在从前18年的人生里,他们只有高考一个目标。 但事实上,高考是最后一层象牙塔,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回去。 江稚鱼平静了一下情绪,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站起来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把身份证和医保卡都放了进去。 因为刚才的意外,江稚鱼最后求生的念头占了上风,决定还是打车去医院。 她没忘了换一身得体的衣裳,把头发梳顺,扎了一个高马尾,她没有化妆,但是涂了一个日常的口红,这是一个都市打工人最后的倔强,无论何时,都要光鲜亮丽,职业道德不能丢。 只是在摸黑去客厅的时候,撞上了茶几,惊动了一墙之隔的室友。 顺便说一句,江稚鱼现在的室友是沈佳雁。沈佳雁大学读的是上海财经大学,不过她毕业后没有继续读研,而是考了上海税务员的公务员。 后来江稚鱼来上海工作,两个好朋友就在一起合租了。 沈佳雁听见动静,批了衣服出来,知道好友最近为了一个项目一直在加班熬夜,见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沈佳雁心疼地骂:“你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能活到多少岁?转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沈佳雁把她从茶几旁的地毯上扶起来:“走,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医生怎么数落你!” 江稚鱼惨白着一张脸,抚着胸口,仍有心情和沈佳雁说笑:“我下次不敢了……” 出租车上,沈佳雁还想说她几句,可看她虚弱地倒在自己的肩膀上,又不忍心苛责她了。 沈佳雁伸手摸了一下江稚鱼的脑袋:“你发烧了?” 江稚鱼调整了一个姿势靠在沈佳雁的肩膀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吗?我好像也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去了医院,急诊医生让江稚鱼先去抽个血,查出来谷草转氨酶和磷酸肌酸激酶升高,医生说可能是病毒性心肌炎,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江稚鱼还没慌,旁边的沈佳雁吓坏了,小心翼翼地问:“医生,这个……要是心肌炎的话,严重吗?” 第47节 医生严肃地说:“所以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少熬夜,现在紧张起来了吧?” 医生说:“具体是不是的话,还要再复查,现在先吃几天药,过段时间来复查。” 医生语重心长道:“一定要早点睡觉,健康的生活作息才是最重要的。” 江稚鱼很诚恳地问:“医生你好,什么时间算早睡呢?” 医生说:“十点半之前吧。”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医生转头看了一眼,看到江稚鱼脸上为难的神色,医生明白了,他继续一边噼里啪啦敲电脑,一边说:“正常,在上海十点半睡觉还是挺困难的,我们也熬夜,不过,最迟不要超过一点了,要不然你下次还得来。” 医生说:“下次,可能就是救护车来抬你了,虽说年轻,但身体背不住这么造的……” 江稚鱼乖乖地坐着听医生数落,等到了挂水的时候,沈佳雁继续批评她,“你这半年熬夜熬得太凶了,多少次我都醒了,结果你还没睡!” 江稚鱼说:“等我忙完这个项目就好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江稚鱼的声音在好友的控诉中一点点弱下去:“我保证!这次是真的!这次不一样……” 在沈佳雁面前,江稚鱼好像又恢复了活力,满怀憧憬地说:“如果这次,一切顺利的话,我就可以把我看中的那套小公寓给买下来了!到时候,我们就不用租房子替别人还房贷了!” 江稚鱼扒着指头算了下:“现在是六月份,忙完这一阵子,就能喘口气,我估计今年十一那会儿,说不定能回家一趟。” 沈佳雁说:“算了吧,你这个工作狂,等到十一那会儿,你又会跟我说,你又有了一个新的项目,你就不能对自己宽容一点?” 江稚鱼说:“这次一定!而且不是国庆假的时候1班和2班要搞同学聚会吗?” 沈佳雁神色一愣,问:“小鱼……你要去啊?” “为什么不?”江稚鱼奇怪,“大家都好多年没见了,聚一聚也好,说起来我还挺怀念高中那段时间的,那时候觉得辛苦,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好快乐,除了学习,其他什么也不用操心……” 江稚鱼叹一口气:“现在已经是可怜兮兮的社畜打工人了,等我买了公寓,还要背上一身房贷呜呜呜呜……” 沈佳雁说:“其实我在想,回去也挺好的,b市的生活压力没有那么大……” 江稚鱼打断她:“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专业,如果回去基本就是进银行,在b市和在上海的差别太大了,不像是医生和老师,在上海做医生和在b市做医生,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但我要是回去,那日子简直是一眼望到头了……” 江稚鱼看着沈佳雁,大约是生病了,所以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平常没有的脆弱:“雁雁,我回不去了,而且……我不能回去……” 江稚鱼说:“我一定会留在这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的。” 只有面对多年的好友,江稚鱼才会说一些真心话。 江稚鱼低声说:“而且回去的话,多丢人啊……” 沈佳雁明白,她摸了摸好友的脑袋:“可是,江叔叔和江阿姨也不希望你这么累。” 江稚鱼说:“但我希望我永远是令他们骄傲的女儿。” 这个问题,两个人是怎么也说不到一起的。 沈佳雁不再勉强,她们七岁的时候认识,如今已有十八年了,她最是了解好友的性格,除了偶尔劝劝她顾及身体,其他的也知道多说无用。 沈佳雁转而提起:“不过,这次同学聚会你真的要去吗?” 江稚鱼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大大咧咧地说:“去!为什么不去!我和顾子云是和平分手,有再见面也能好好打招呼,没什么可避讳的……” 沈佳雁想起当年的事情,再想起这么多年外界的传闻,心说那可不一定。 江稚鱼说:“再说了!我听说陆星言也要去?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他混得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我不能输给他!” 提到陆星言,沈佳雁犹豫地说道:“这几年他一直在北京发展,也不太听说他的消息,不过……我有听说他好像混得一般……” “?” 沈佳雁说:“我听说他最近在房地产公司卖房子。”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哈?”江稚鱼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稚鱼甚至忘记自己还挂着水,因为太激动,差点把针扯掉。 沈佳雁赶紧按住她, 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陆星言大学不是念的建筑吗?有人前几个月在上海一家房地产公司见过他,才知道他来上海了。” 江稚鱼本能不信, 说:“这建筑和卖房子相差的也太大了吧?而且,让陆星言卖房子?” 江稚鱼回忆高中那三年,觉得如果陆星言去卖房子, 那么他的业绩一定很惨淡。 而且一旦代入这个设定, 江稚鱼脑海里就出现陆星言穿着销售的衣服,和她推销房子的样子, 那种感觉, 就像是把雪山上的高岭之花拖入油菜花地里,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沈佳雁说:“现在各行各业就业都不景气,我们班一个学建筑的还去工地上搬砖呢,我觉得房地产公司挺好的, 不是说卖一套提成不少吗?” 江稚鱼陷入诡异的沉默,然后发出灵魂质问:“不过, 那也要卖得出去才有钱吧?” 沈佳雁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才弱弱地说:“好像是这样。” 江稚鱼叹了口气:“看来大家都难, 可惜我现在混得也不景气,也买不起房子, 要不然还能支持一下他的业绩……” 沈佳雁感知到好友又陷入低落的情绪, 凑过去抱住她, 小心避开她吊着水的那只手:“小鱼已经很厉害啦, 小鱼今年才25岁,已经进入了国内top券商公司,再过几年做到vp,svp,md……到时候我就靠小鱼这个富婆啦……” 江稚鱼被她逗笑了:“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沈佳雁:“当然!小鱼是无所不能的!” 沈佳雁今年也25岁了,但她仍像15岁那年叫她小鱼,仍像15岁那年相信她无所不能。 25岁的她们都已经褪去了稚气,一个是明艳外向,果断利落的投行分析师,一个是温柔端庄,一丝不苟的税务局公务员。 但,那都是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只有在彼此面前,她们还是15岁的样子。 江稚鱼一口答应:“好!我一定可以做到的!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只可惜江稚鱼的元气没有撑过两个小时,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靠着沈佳雁的肩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后睡梦中被信息提示声猛地惊醒。 江稚鱼揉揉眼睛,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很好,是boss的消息,她深吸一口气,单手打字火速回复boss,然后麻烦护士帮她把针拔掉,准备上班。 这就是项目期间一天24h待命的投行人。 沈佳雁问:“你今天还去上班啊?” 江稚鱼的行动已经表明了她的答案,沈佳雁说:“吃个早饭再去吧。” 江稚鱼看了一眼时间,说:“来不及了,我先去了。” 江稚鱼问护士:“这个药的钱我已经在手机上交掉了,我能不能过几天来拿?” 护士迟疑道:“如果你今天不拿的话,过几天可能拿不了。” 沈佳雁说:“你去吧,我来帮你拿,我今天请了假,本来以为你要休息的,谁知道你是真的不顾自己身体死活了,算了算了,你去吧……” 江稚鱼:“谢谢雁雁,那我走了——” 沈佳雁拉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袋牛奶:“我包里刚翻出来的,带着路上喝吧,垫垫肚子。” 江稚鱼感动落泪,“雁雁——”她可以一辈子和雁雁住在一起,男朋友?男朋友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江稚鱼收到了另一条消息,是她带的实习生,因为被vp暴骂一顿情绪崩溃,向她诉苦。 于是江稚鱼只好松开手臂上的棉球,打字安慰实习生。 事实证明,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今天的工作进展异常离谱,因为在视频会议里,几个甲方吵起来了。 然而江稚鱼还要保持微笑,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过在结束后,同事告诉她,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更drama的情况。 虽然今天的工作没进展,但江稚鱼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这都是一个合格的投行人的必经之路,毕竟每天不是在被骂就是在遇到各种糟心事的路上。 江稚鱼早上在医院急诊,晚上在上海外滩加班,感觉自己需要急救。好不容易撑着回去后,直接把包往旁边一扔,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房间里的沈佳雁听到动静,穿着睡衣走出来,颇有些阴阳怪气:“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扎根在你那个公司,一直奉献自己呢?” 沈佳雁是气她不爱惜自己。 江稚鱼伸手抱住她的腰,疲惫地朝她笑:“雁雁别骂我了嘛……” 沈佳雁又说不出苛责的话来了,她把今天医生开的药扔给她:“药我给你拿回来了,你记得吃,还有,记得复查,不要熬夜。” 沈佳雁观察她表情,问:“今天的工作不顺利?” 江稚鱼摆摆手,拆开药的外包装,看了一会儿说明书,掰了几粒药扔进嘴里,混着水吞下去,说:“别提了,每天上班前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今天又会吃什么屎……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个行业,出心理问题的人那么多了……” 沈佳雁坐到她旁边,“要是真的觉得太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沈佳雁说:“小鱼,我觉得你现在并不开心。” 江稚鱼下意识地反驳:“没有!等钱拿到手了我就开心了!糟心事多就多吧,赚钱嘛,不磕碜!” 但是江稚鱼并没有想到,更大的厄运还在后面,就在一周后,这个项目泡汤了,因为lp被抓进去了。 是的,没错,当江稚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甚至压过了自己白忙活一场的难过。 但震惊过后,难过就像潮水一样,一层一层朝江稚鱼涌过来,她觉得在那一刻,自己的灵魂甚至被抽掉了,有一种完全不知道自己过去大半个月的加班是为了什么的茫然。 她差点为此得了心肌炎,她在明天还要去医院复查,江稚鱼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还有就是,她的小公寓泡汤了。 江稚鱼今天下班挺早,因为项目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结束”了,但她并不想回去。 如果她现在回去的话,雁雁一定会看出她的反常来。 江稚鱼在地铁上坐过了站,她甚至在换线的时候坐错了线,当她迷茫地顺着人群走到地铁站的出口,才发现自己从浦东到了嘉定。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地铁广告牌上的房地产广告,5万一平,比起市区还是挺便宜的,不过她还是买不起。 路边的人给她发传单,大约是看她穿得光鲜亮丽,又背着名牌包包,问她最近有没有购房的需要。 江稚鱼摇了摇头,想要拒绝,可是那个人恳求她,请她帮忙扫个码,帮她完成任务。 江稚鱼定睛一看,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大约是大学刚毕业。 江稚鱼心软了,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于是江稚鱼掏出手机扫了码,女孩子连连道谢,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您看,能不能再注册一下?不需要填真实名字的,随便填一个就好,拜托您了……” 帮人帮到底,江稚鱼于是在路边填了三分钟的问卷调查,最后女孩子对着江稚鱼“注册完成”的手机屏幕拍了张照片,鞠躬感谢她:“谢谢您,这个给您,是我们的小礼品——” 女孩子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泡泡机,递给了江稚鱼,说:“其实,您要是有购房需求的话,也可以去看一看的,不买没关系,可以先了解一下,我们售楼部就在这里不远,还有免费的茶点……” 女孩子给江稚鱼指了方向,又赶紧去拦下一个路人,只可惜下一个路人就没有江稚鱼那么好说话了,好一点的直接无视她,不好一点的直接把她推到一边,还有人嫌她挡住了自己的路,还自己差点撞上她,却忘了是自己一直低着头玩手机不看路。 第48节 江稚鱼看着女孩子,就像看到了自己,大家都是卑微的打工人,在投行工作,和在路边发传单完成业绩有什么区别呢? 江稚鱼看了看手上的泡泡机,抽出来吹了一个泡泡,透明的肥皂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江稚鱼无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仰头看泡泡越飞越高,这种东西,对小孩子来说太幼稚了,但是对于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江稚鱼收起泡泡机,决定去那个售楼处看看,虽然买不起,但是可以先做梦。 江稚鱼顺着女孩子刚才指的路标找到了售楼处,售楼处坐落在一大片还在开发的土地中间,异常显眼。 销售站在路边开始拉人,问先生小姐们要不要了解一下。 江稚鱼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陆星言的,她已经忘了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但她还是第一眼认出了他。 经年不见,他倒是越来越好看了,即使站在一群穿着批发式黑西装的销售中,他也是气质最突出的那一个。 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模样了,分明的棱角,锐利的五官无一不提示着,这是一个极具有魅力的成年男人。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一大波人的注意,甚至有顾客想上前和他搭话。 但江稚鱼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往后退了一步,江稚鱼在心里直摇头,他一定是他们公司业绩最差的一个,其他销售拼命揽客,他倒好,把送上门的客人往外推。 江稚鱼看见一个一看就是经理的人走过来,不知道和陆星言还有那几个顾客说了什么,江稚鱼看见其他销售分走了这几个顾客。 太惨了太惨了。 于是江稚鱼走过去,假装一位准备买房的客人,清了清嗓子,问:“请问你可以为我介绍一下你们楼盘的房子吗?” 陆星言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睛里的震惊不是假的。 经理也很震惊,说:“这位女士你好,如果你要看房的话,我们可以为您推荐专业的……” 江稚鱼心想,陆星言现在混得这么惨嘛,连经理都不让他接待客人了? 江稚鱼很是倨傲地说:“不,我就要他。” 经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星言开口打断了。 陆星言朝她微笑:“好的,很高兴为您服务。”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虽然两周之前, 江稚鱼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陆星言跟她推销房子的场景,但她也没想过,这种事情会真的发生。 陆星言把她带到室内看模型, 真像一个称职的房产销售, 江稚鱼没有看那些模型,心不在焉地一边听一边点头, 她忍不住抬头看面前侧身为她讲解的男人。 他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衫,外面是黑色西装,纽扣一丝不苟地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 他的身型极板正, 站在那里,像一棵挺拔清冷的雪松。 再见到老同学, 还是很唏嘘的, 仿佛有许多沉睡的回忆一下子被唤醒了,在脑中一闪而过。 江稚鱼第一次对陆星言有印象,是15年的夏天,在学校门口只有10平米的书店里, 他站在一排排教辅资料前挑选五三。 记忆里的面容与现实逐渐重合,江稚鱼回过神来, 她自然也想起了高中时代和陆星言的那些“恩怨”。 啧, 太幼稚了, 她决定忘记。 陆星言发现了她在发呆, 于是说话的速度慢下来,温和地问她:“江小姐?” “啊?哦哦——”江稚鱼抚过池子里的模型, 说:“我在听着呢, 我在认真思考你们家的房子。” “好的。” 或许是陆星言看出来她对这些房子的兴趣有限, 甚至还不如对他们这个房地产公司的兴趣大。 江稚鱼言谈之中数次问及他们公司的融资情况和财务状况, 陆星言想起江稚鱼的专业,瞬间明白了。 陆星言提醒她:“抱歉,这些问题实在是超出我的业务范围了。” 陆星言说:“不过你要是对材质结构之类的问题感兴趣,我或许可以解答一二。” 江稚鱼意识到自己又把工作上的习惯带过来了:“不好意思。” 江稚鱼环顾四周,展厅里都是衣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是真的在考虑买房子,不像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问题。 江稚鱼说:“那你就说说吧。”她随手拿起一个小模型,盯着瞧了一会儿,走马观花的逛着,一看就不是想买房子的人。 陆星言真给她介绍起了楼盘知识:“……小区总用地面积56216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6. 3平方米,地下车库面积约14500平方米,小区总共18栋,共4栋高层,2栋小高层,11栋多层加一栋幼儿园,比较丰富全采用了框架结构,抗震系数可达8级,户型并可随意改动。一期总共7栋。户型配比非常合理……” 正陆星言给她介绍的时候,角落里的经理也在看着他们,他挠了挠脑袋,一头雾水,这时候boss打来电话,问起陆星言在干什么。 经理如实汇报,问:“李总,这个陆工程师到底是什么路数?我怎么看不懂了?怎么跑去给人家介绍房子了?” 李总问:“那女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经理:“二十五六岁,挺漂亮的,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好看,那一身行头挺值钱,我看她背的包穿的衣服都是牌子,应该是个富家小姐。” 李总嗤笑一声:“我之前听说设计院没什么钱,这个姓陆的说不定是想傍个富婆,随他去吧,反正他是上头派来的,我们又不缺设计师,就把他当吉祥物放着,随他去吧。” 这片土地是由玉兰置业有限公司开发的,玉兰置业是近些年初露头角的一家公司,野心勃勃,一口气吃下了好几块地,这个楼盘只是他们众多项目中的一个小项目。 今年最大的项目是玉兰置业和国家共同持股开发的一个公共设施,而陆星言就是国家机构派过来控制成本,监控风险的工程师。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陆星言会参与设计,监督材料成本的使用,以防开发商借此牟取暴利。 但谁知道,陆星言一过来,没有立刻去看那个大项目,反而问起了玉兰置业的其他项目,得知这里的楼盘正在预售,反而跑到这里了。 玉兰置业的人当然对此乐见其成,他们并不想陆星言进入到核心工作,只希望把他应付过去,最好他能够睁一只眼闭着眼,他们就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这样玉兰置业的人才有更多的利润可图。 李总最后嘱咐道:“你们小心看着他,不能怠慢他,他想干什么都随他,有什么变化立刻向我汇报。” 只要陆星言不干涉大项目的进行,玉兰置业的人甚至可以请人陪他每天到处逛逛买买,事实上玉兰置业也是这么安排的,可是这陆星言也奇怪,他拒绝了玉兰置业安排的高档酒店和高档餐厅,反而跑到售楼处,还被顾客当成了销售。 当然了,李总肯定不能让陆星言去卖房子,所以早就吩咐了经理,要是有人去找陆星言,赶紧安排其他销售把人带走。 也奇了怪了,每天找陆星言的人还不少,尤其是那些只是路过,随机进来看房的顾客,好几个是财大气粗的富婆,经理介绍其他销售给她们,富婆们还不乐意。 经理最近都快头秃了,这位陆工程师到底想干啥? 陆星言并不知道经理为数不多的头发已经快因为他掉光了,他还在为江稚鱼介绍。 江稚鱼在投行,其实大部分时候做的也是房地产相关,所以对于这些知识也不算是一无所知,有时候还能发表一些见解,不过肯定还是比不上建筑出身的陆星言的。 聊到最后,江稚鱼有些可惜,问:“所以,你现在是在玉兰置业的销售部门吗?” 别误会,江稚鱼不是觉得房产销售不好,她觉得卖房子也挺好的,卖出一套能赚多少提成。只是没想过陆星言的性格会做这份工作,她以为他会在设计院里一展所长。 江稚鱼叹口气,说:“可惜我现在没钱,要不然还能支持一下你的业绩,我本来打算买房的,谁知道遇到了不靠谱的lp,倒了八辈子霉,累死累活的出差写材料,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稚鱼意识到自己有点颓败,立刻改了口:“不过我相信,下一个项目会更好!我迟早会买自己的房子!三年内!” 江稚鱼说:“梦个大的,一年内!”后一句话江稚鱼完全是在开玩笑,不过梦想还是应该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江稚鱼说:“到时候我就来找你买房子!” 陆星言本来想和她解释一下,不过最后迟疑了下,说:“应该,算是……销售部门吧。”玉兰置业给他安排了一个闲职,根据现有划分,各个部门都沾点关系,说是销售部门的也行。 陆星言认真地看着她:“你可以的。”他从不怀疑这一点。 江稚鱼却长长叹了口气,她不停地陷入挫败和振奋的循环中,她拍了陆星言的肩膀说:“没想到咱们俩现在都混得这么惨,国庆的同学聚会我都不想回去了,太丢人了……” 她竟和陆星言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意。 陆星言陷入了沉默,江稚鱼开始手足无措,她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合适?可能陆星言不想被人戳伤口? 江稚鱼立刻改口:“其实我觉得卖房子也很有出路,卖一套商住赚得盆满钵溢,我听说在设计院累死累活还没钱,你现在挺好的,慢慢来,你一定会赚到钱的!” 陆星言眸光微聚,低声问:“你真的觉得卖房子比在设计院好?” 江稚鱼疑惑地看了一眼,心说这不是你现在在卖房子吗,你要是在设计院,那我肯定说设计院好啊,反正都是安慰人的话。 江稚鱼说:“当然!” 江稚鱼说:“我大概率是买不起这种楼盘了,其实我打算买个小公寓,就我和沈佳雁住,到时候找你,你记得给我个内部价嗷!” 江稚鱼之前看中的公寓就是玉兰置业的。 陆星言欲言又止。 江稚鱼一看他神色,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大家都是老同学了,没关系的。” 陆星言在心里组织自己的语言,慢慢说:“其实商住公寓并不是很划算,如果有那个预算的话,不如考虑一些二手房或者郊区的新楼盘。” 江稚鱼说:“不了不了,我其实就是想要个自己的房子,我不想花很多钱去买一个很破旧的房子,也不想跑到几乎上海的边缘去买一个新房子,对我来说,我也不考虑那些房子带来的附加价值,因为我不想结婚,也不考虑养孩子,所以你知道吧,学区对我来说没用。” 陆星言又沉默了,正当江稚鱼以为他会地久天长地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开口了,他问她:“那你打算和顾子云一直谈恋爱,不结婚吗?” 这下轮到江稚鱼沉默了。 陆星言:“抱歉,这是你们俩之间的问题,我不应该问这种私人问题。” 江稚鱼转头,扬起笑脸,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也没什么的,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我现在一心搞钱,不考虑其他的。” 陆星言不动声色地问:“但我听说,顾子云并不想分手,我以为……你们又复合了……” 江稚鱼亲自辟谣:“谁说的,都分了好几年了,再说了当初是他提的分手,断的干干净净,我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 不过江稚鱼记得刚分手那一两年,顾子云好像是有想通过其他人联系她,不过江稚鱼一直没见他,很多话在分手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江稚鱼觉得没什么再见的必要了。 后来么,好像也没听说什么了。 江稚鱼话虽这么说,陆星言却看到了她的掩饰,她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黯然。 于是陆星言的心又开始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痛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沈佳雁四叉八仰地躺在沙发上, 毫无形象地啃完最后一块奥尔良鸡翅根,把骨头扔到桌上的小垃圾桶里,感慨道:“这年头连骑电瓶车不带头盔被罚的钱都涨到50块钱了, 肯德基的十翅一桶还是39.9, 良心到我快要哭了。” 沈佳雁说:“所以,你今天去看房子的时候, 遇到了陆星言?他真的在售楼处卖房子?” 沈佳雁还是觉得此事实在太天方夜谭:“你确定不是一个和陆星言长的像的人?毕竟都那么多年了……哎,说起来,你们大学都在北京念的, 有见过面没?” 江稚鱼说:“没有吧, 除了大一国庆假的时候同学聚会,还是在b市, 在北京我好像还真没和他接触过……等等, 你那是什么表情?” 江稚鱼瞧出了些许不对劲。 第49节 沈佳雁赶紧坐正,咳咳两声:“没什么,我就是想着你们高中的时候王不见王,你那时候不是挺讨厌陆星言, 而且陆星言不是还跟年级主任举报你和顾子云早恋?” 江稚鱼说:“那是个误会,他后来和我解释过了, 不是他干的, 年级主任那会儿子神出鬼没, 或许是我和顾子云哪次不注意被他瞧见了……” 沈佳雁小声嘟囔道:“那可不一定……” “?” 沈佳雁立刻转移话题, 怕江稚鱼知道些什么。 沈佳雁说:“不过真想不到,你们两个宿敌, 多年之后重逢, 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肯德基里吃疯狂星期四。” 江稚鱼说:“没办法, 大家都混得不景气嘛, 疯狂星期四有什么不好,你刚才吃的十翅一桶还是陆星言请的呢!” “咳咳咳——”这下子轮到沈佳雁疯狂咳嗽起来。 沈佳雁突然想起:“不过你今天怎么跑到嘉定明珠城那看房子去了?我还以为你今晚这么晚又是加班。” “是项目结束了?准备买房了?” 江稚鱼神情一滞,随即云淡风轻道:“项目没了。”她在沈佳雁惊诧的神色里复述了一遍:“是的,啪一下就没了,lp被抓进去了。” 沈佳雁小心翼翼:“小鱼,你还好吗?” 江稚鱼:“挺好的。”她还朝好友笑了一下:“你别担心我,这个也是必经之路嘛,说起来,我之前的项目都顺风顺水的,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大的挫折,这次也算是长见识了。” 江稚鱼嘴上说着不气,手上折断了一支木筷子,冷笑道:“还是个大见识。” 江稚鱼深呼吸一口气:“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更好,正好我这段时间休息一会儿。” 沈佳雁凑过去抱住她,轻轻地拍她的背:“别难过,会有更好的。” 见她这样子,沈佳雁默默地把今天顾子云在微信上找她的事情给吞了回去,还是改天再说吧。 江稚鱼笑了,说:“我没难过,真的。”江稚鱼推开好友,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说:“你知道吗,我觉得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瞧着这个玉兰置业有点意思,我准备晚上瞧瞧他们的资料……” 沈佳雁叹气:“你刚才还说要休息一会儿……”瞧她这样子,沈佳雁就知道她又有新的项目想法了。 沈佳雁说:“反正你悠着点,明天你还要去医院复诊,你自己上点心吧。” 江稚鱼晚上研究了一下玉兰置业的发家史,以及它正在进行中的项目,愈发觉得有利可图,尤其当她了解到玉兰置业最近拍下了政府城南的一块土地,那块土地位置特殊,很早就有消息传出来说要建设学校。 不知道陆星言知不知道什么。 江稚鱼下午加了陆星言的微信,她向来是个一想到就行动的人。 于是江稚鱼给他发微信:【在吗?这个周末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江稚鱼发完消息之后,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她忙起来没有时间观念,江稚鱼有些后悔,应该明早发的,他应该是已经睡觉了,希望他睡觉的时候设置了免打扰模式。 谁知下一秒【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在屏幕上。 陆星言:【都有空,看你方便。】 江稚鱼:【周日晚上可以吗?】 陆星言:【ok】 江稚鱼:【中餐还是西餐?】 陆星言:【中餐吧。】 江稚鱼:【那好,我去订餐厅,到时候把餐厅位置发给你。】 江稚鱼并没有细想,关于陆星言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请他吃饭这个问题。 不过,江稚鱼发现,人水逆到一定程度还是会转运的。 第二天去医院复查,一切指标正常,江稚鱼没有得心肌炎;下午去上班,江稚鱼收到了一笔“安慰金”,是vp自掏腰包发给他们的,不管怎么说,聊胜于无了。 不过,最令江稚鱼振奋的是周日晚上和陆星言吃的那一顿饭中得到的消息。 江稚鱼提前预定了外滩的一家中餐馆,她没有让别人等她的习惯,于是很早就到了餐厅,先点了几道餐前点心。 陆星言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翻看菜单,见他进来,语气熟稔地叫他:“陆星言,你来看看,你想吃什么?”好似两个人不是久别重逢,而是时常联系的老朋友。 餐厅的顶上吊着散发着溢彩流光的玻璃灯,照得满室亮得像白昼一样,江稚鱼恰好坐在灯下面,灯光打下来,像给她开了一层柔光特效,如梦似幻,像梦里的情景。 陆星言也没有想过,当她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好像时间的流速突然放慢,画面变成了一帧一帧的,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真像一场美梦。 江稚鱼瞧见了他手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陆星言轻声说:“栀子花,刚才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卖栀子花……” 江稚鱼说:“那你也买的太多了吧?你不会全买下来了吧?” 看见陆星言陷入诡异的沉默,江稚鱼知道自己说对了。 为了不让暗恋对象怀疑自己的脑子有问题,陆星言解释道:“我看他是为了给重病的妻子治病,所以……” 江稚鱼知道是哪个了,说:“花可以买,故事就不用信了,我这个月看到他八次,每次听到的都是不同的版本。” 陆星言露出窘迫的神色,是江稚鱼极少从学生时代的他的脸上看到的,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之后的陆星言好像比高中的时候多了很多情绪?好像……更有生气了? 陆星言说:“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拿些去,养在水中也能养一段时间。”他记得从前学校南门口有一个卖栀子花的老奶奶,会做栀子花的手串。 有一天晚上,陆星言看到顾子云买了一串栀子花手串,然后晚自习的时候,出现在了江稚鱼的手上。 其实陆星言知道今天晚上那个男人说的是假话,因为他说他妻子生了重病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悲伤之意,但不知怎的,陆星言还是全买下来了。 江稚鱼瞧着那一花篮的栀子花,花篮散发淡淡幽香,被陆星言拎在手上,实在是格格不入。 江稚鱼突然想到,陆星言的钱还挺好骗的,要是放到她们金融行业,只怕被吃到连骨头都不剩了。 江稚鱼大大方方地接过来,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把花篮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意一瞥,瞧见了里面的栀子花手串:“诶?这里也卖栀子花手串吗?” 她拿起来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刚刚好,她戴在手上,朝陆星言招了招手,问:“你看,这个像不像咱们高中学校南门口,那个卖栀子花的老奶奶做的样子?” 素白的栀子花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愈发衬得她皓腕凝霜雪。 陆星言垂下实现,说:“是的。” 可陆星言都没看她,可能都不知道花篮里还有栀子花手串,江稚鱼倒没觉得他敷衍,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此举有点幼稚,咳咳两声,坐回位置:“我们来点菜吧,你想吃什么?” “诶?这里好像有扫码点单,我试试……好像可以……那我们各自点吧?” “嗯。” 陆星言就坐在她对面,其实他的余光一直往她的左手上飘,为曾经少年隐秘的心事,感到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喜悦。 这一顿饭的前半场吃得很是沉默,直到后半场,江稚鱼主动问他:“陆星言,你是什么时候来玉兰置业的?你之前不是在北京吗?” 陆星言说:“去年。” “所以你在玉兰已经待了快一年了吗?” 陆星言:“之前不在玉兰。” “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玉兰?” 陆星言:“差不多一个月前。” 江稚鱼吃了一惊:“那你之前是在哪里?” 陆星言说:“设计院。” 江稚鱼已经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勾勒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太惨了,听说设计院又累又没钱,像陆星言这样的人,竟然也要为了谋生,来房地产公司卖房子。 江稚鱼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啊。” 江稚鱼问:“那这一个月感觉怎么样?有卖出房子吗?” 陆星言沉默,然后摇了摇头。他确实没卖出房子,主要是因为他的工作也不是卖房子。 江稚鱼突然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老同学混得这么惨,她竟然还想从他这里套一点内部消息来。 不过在金融这一行呆久了,江稚鱼觉得自己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 于是绕来绕去,江稚鱼终于提及正题,问:“你知不知道,关于玉兰置业小半年前买下的那块城南的土地?” 陆星言的筷子一顿,因为那正是他被派来玉兰置业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当小鱼说要请小陆吃饭,小陆:惊喜像馅饼从天而降,来得猝不及防 今天晚上跟我爸打了个电话,聊了一下建筑方面的设定,我发现这个设定还是有问题的,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玉兰置业在明珠城这个项目中算甲方,就是民间说的开发商;然后在城南学校项目中算乙方,甲方是政府,玉兰就是承建单位……然后男主的设定是政府派来的人,玉兰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要和他搞好关系,(据我爸所说,如果有矛盾的话,完全可以卡什么时候浇筑等,就很麻烦),然后不能让他去一些偷工减料的地方,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玉兰可能就会送礼之类的希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结来说就是又爱又恨…… 不过今晚聊了很多,我已经晕了…… 第45章 江稚鱼并没有希冀从陆星言那里得到什么关键的情报, 一来核心情报不是陆星言一个普通销售能知道的,二来就算陆星言真知道,按照保密协议也不能告诉她。 所以江稚鱼只是想从他这里印证自己的一些猜测。 今天吃完这顿晚饭, 江稚鱼的心情很好, 因为她听到了她想要的信息,甚至比她想得还要顺利。 不过陆星言却觉得有些愧疚,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块土地和那个项目,但他不能告诉她她真正想要了解的信息。 最后他们走出餐厅,在餐厅门口的时候, 陆星言向她致歉:“抱歉, 没能帮助到你。” 江稚鱼摸不着头脑:“干嘛跟我道歉?我就是知道你不在核心部门所以才来问你的,你要是真的知道这个项目的核心信息, 我反而不会来找你了, 那不是害你?” 江稚鱼笑着说:“不过我相信,要是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告诉我的。”大家都是具有良好职业素养的打工人。 陆星言低头看她,她今天穿了一件西装裙, 很是利落的打扮,中间一条收腰绑带收出她健康的身体线条, 她大概是化了一点淡妆, 妆容放大了她原本就明艳的五官, 但她的笑容让人觉得不会那么有攻击性。 一晃多年过去, 大家都变了,陆星言不曾想过再见面是这种情形, 他以为自己放下了, 但是重逢那一刻, 他才知道, 之前的他在回避,逃脱,而不是放下。 陆星言问:“你是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吗?” 江稚鱼说:“当然,我的方向主要就是和房地产相关的,公共设施,商业住宅之类的都算,我主要是对玉兰置业感兴趣,当然了,这个项目确实潜力很大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玉兰置业虽然拿下了这块土地,但未必有足够的后续资金来开发,这就是江稚鱼她们需要做的事情:帮助企业进行融资。 江稚鱼刚失去的上一个项目在这个项目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是了,虽然江稚鱼嘴上说要休息一会儿,但是自上个项目泡汤之后,她立刻就开始寻找下一个项目了。 那天她去明珠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想起明珠城是玉兰置业的项目。 第50节 江稚鱼前段时间从一个关系不错的vp口中了解到,玉兰置业好像是要招标,他们组里的md对此感兴趣,准备参与竞标,把这个项目拿到手。 好的项目可遇而不可求,并且大家都想进好项目,包括江稚鱼。 江稚鱼进公司跟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跟的这个md,所以也算一起工作过,只是md是大boss,大约早就不记得她这个人了。 江稚鱼想要争取进这个项目组的话,就要展现出她对这个项目有充足的了解和足够的能力……总之,虽然md还没拿到项目,但是江稚鱼可以准备起来了。 江稚鱼是个很知道分寸的人,她问陆星言的都是可以问的问题,那些不该问的她是一个字也没提。 在问完之后,江稚鱼就不再提起这块土地,转而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他们在外滩的晚风里散步,不知哪个富二代放满了一天空的烟花,把夜幕瞬间照得亮如白昼,引得江稚鱼忍不住驻足观望,在一望无际的江边,江稚鱼感慨:“真有钱啊——” 她话锋一转:“不过等我有钱了,我也给自己放一场烟花。” 她喜欢并向往一切美好的东西,并矢志不渝地坚信自己可以获得。 她一转头,发现陆星言站在她身后,他在看她,并没有看烟花,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浓得晕染不开的墨水,让江稚鱼心为此颤了一下。 陆星言实在长了一副好皮囊,他有一双标准的丹凤眼,增加了他的不可接近之感,他轻轻往下一瞥,颇有种高深莫测,身处上位的气势。 但他明明只是个普通销售。 江稚鱼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他不应当只是一个房地产销售。 江稚鱼试探地开口:“陆星言,你有没有考虑换一个工作?” 说完这话,江稚鱼就后悔了,毕竟她从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江稚鱼说:“算了,你当我没说。”陆星言做出这样的选择必然是有他的原因,为人处事大忌,是拿自己的标准去考量别人生活的好坏。 不料陆星言认真思考起来:“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江稚鱼早就想好了,说:“要不来我们金融行业吧?你有理工背景,应当是很受欢迎的,而且以你的头脑,跨专业根本不成问题!” 金融虽然又卷又累,但是起薪也高,所以江稚鱼虽然经常吐槽这个行业,却从来没想过离开。 总体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有的行业又累还没钱。 江稚鱼再度看了看陆星言那张漂亮的脸蛋,说:“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站在那里,还挺像干我们这一行的人。” 是了,金融这一行的人,基本上男帅女美,据说大部分顶级投行招人的时候,看脸。 毕竟顶级投行不缺人,筛到最后都是差不多条件的人,可不就是看脸了? 江稚鱼说:“正好我现在这个组和房产有关,和你的专业也算有点联系,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有vp是土木专业跨过来的,现在已经在上海付了首付了……” 江稚鱼把包反手拎在背后,在沙滩上随意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大部分时候是陆星言听她讲。 和故人重逢,总是会让人怀念起从前的事情,大约是现在的日子太辛苦,江稚鱼无比怀念高中和大家一起奋斗,一起朝着一个目标努力的日子。 再见陆星言,江稚鱼就像是见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些岁月。 更何况,她和陆星言是这样像,两个卷王,两个同时过得不太如意的卷王。 别看江稚鱼现在进了国内顶级投行,可她现在是个只比实习生高一点的assoiciate,打怪升级之路,路漫漫其修远,遇上不好搞的客户,被boss骂,有时候甚至还要安抚被boss骂哭的实习生…… 这是一份极度情绪内耗的工作,有时候江稚鱼也觉得自己快成了一个冰冷的机器,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工具人,只有加班回去后,在多年的好友雁雁面前,她好像才找到一些真实的感觉。 江稚鱼知道一些前辈,都在定期去看心理医生,江稚鱼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先开始预约公司的心理咨询师了。 尤其在得知上一个项目泡汤之后,那种崩溃无力的情绪到了顶峰,江稚鱼当时真的想骂人,然后什么也不管了,回家或者出去旅游。 最后她还是克制下来了,作为一个卑微的打工人,她还要交房租。 她必须要说,当她在售楼处看到陆星言的时候,她又觉得生活的一切苦难可以和解了,太惨了,论起惨来,陆星言还是比她惨的。 尤其听陆星言说他这个月还没开单。 江稚鱼说:“我也就是一个建议,选择在你,你就随便听听……你放心,下次我有熟人要买房子,我把他们名片推给你……” 陆星言沉默片刻,然后说:“谢谢。” “不客气。”江稚鱼说:“是我要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要是一切顺利,我请你吃饭!” 这下轮到陆星言心里升起微妙的愧疚,他实在没帮什么忙,但他其实是可以帮忙的。 在理智与克制之间,陆星言违反了他一贯的原则,说:“如果,如果你有建筑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 像投行要竞标项目的话,是要写一个比选文件,文件里会包括成本预算问题,像建筑这一方面,陆星言肯定是专业的,他对于成本的估算会更准确。 这也是为什么房地产金融会需要一些建筑背景的人。 江稚鱼喜上眉梢,朝他拱手:“感谢!” 江稚鱼:“如果你后续真的考虑转行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些实习,你有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陆星言轻声说:“好。” 过了一会儿,陆星言好似不经意地问她:“我听说,1班和2班要在一起搞同学聚会,国庆的时候你会回去吗?” 江稚鱼说:“去!这么多年没见了,再说了我作为1班的班长,不去也不太好……” 不过她想想又叹气:“不知道顾子云现在混得怎么样,要是我混得没他好,也太丢人了……” 陆星言眼神一黯,说:“听说他出国了,好像今年回来。” 江稚鱼有些奇怪:“是么?你怎么知道?” 陆星言说:“听张朝华说的,他和顾子云是大学同学。”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江稚鱼是记得,顾子云和张朝华念的都是南大的物理系。 江稚鱼无意识地踢地上的小沙砾:“我还以为他会继续考研……” 不过想想顾子云考了两年的研究生,都没有上岸,出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稚鱼甩开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不想他了,早就和我没关系了,到时候见面就见面吧,我和他和平分手,也没什么……” 虽然当初明明是顾子云提分手,可江稚鱼答应之后,顾子云却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看着她,后来又做了不少幼稚的事情,差点搅黄了她的实习。 江稚鱼问陆星言:“那你呢?你去吗?” 陆星言眼里的光微聚,似有暗潮涌过,不知在想什么,他说:“班长都去,我这个副班长当然也要去了。” 月亮慢慢升至中空,江稚鱼看了一眼手表,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怎么回去?对了,你怎么来的?” 陆星言想起了自己停在停车场的汽车,面不改色:“跟地铁来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地铁了。 江稚鱼说:“那你现在住哪儿?我看我们顺不顺路,顺路的话一起打车。” 陆星言报了一个名字,是玉兰置业的员工宿舍。 “……”听说玉兰置业的员工宿舍是大通铺,江稚鱼眼睛里的同情之色更甚,她决定帮陆星言打个车,太惨了太惨了。 陆星言被她的眼神瞧得有些许不自在,不过思来想去,还是保持沉默。 因为江稚鱼说:“陆星言,这样吧,我之后可能会有一些建筑方面的问题要问你,到时候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约个咖啡厅,我付你咨询费,行不?不让你白干活。” 陆星言混得这么惨,江稚鱼都不好意思借着老同学的名义白嫖他的知识,为知识付费,人人有责! 于是陆星言把“自己其实是住在员工宿舍旁边的酒店”这句解释又给吞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二更,但由于我最近在捋设定,会迟一点。文中相关知识虽然我咨询了相关从业人士,但真的隔行如隔山,我看那些金融术语跟看天书一样,如有不合理地方,欢迎指出我立即改正(不过有一部分是我为了小说设定,实在是改不过来了)先鞠躬抱歉。 其实男主和女主还是有钱的(起码不穷),女主只是买不起上海的房子,但是想想上海的房价也情有可原,她的薪水也是很高的。 男主是被政府派来的,也是很厉害的,是玉兰置业的甲方,玉兰置业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最后再把他给送走。 第46章 回到租住的房子后, 江稚鱼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沈佳雁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今天晚上什么情况?” 江稚鱼仰头看她,奇怪:“什么什么情况?” 沈佳雁咳嗽了两声, “今天晚上你和陆星言聊的怎么样?我瞧你回来的挺晚, 只是吃了一个晚饭吗?” 江稚鱼听出她的挪揄来,把手上抱的枕头扔过去, 然后迅速把她扑倒:“好呀,你也开起我的玩笑了。” 沈佳雁被她挠的咯咯直笑,连连求饶。 等江稚鱼放开她, 沈佳雁从沙发上坐起来, 说:“不过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星言有没有长残?我记得高中那会儿, 还有外校的人给他写情书, 就那个高二运动会偷偷溜进来的女生……” 江稚鱼疑惑:“还有这事,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晚饭情景,咋舌道:“岁月还是很眷顾陆星言的,脸是没什么变化的, 气质倒是变了不少。” 江稚鱼感慨:“我在这一行工作,也算是看多了帅哥美女, 但陆星言绝对是能让人心惊肉跳的那一款。” 时隔多年, 江稚鱼终于坦言道:“若不是我高中的时候和他争第一, 和他势如水火……平心而论, 我其实挺吃他的脸的……” 江稚鱼:“不过我声明,我只是单纯地吃他这一款的脸, 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沈佳雁心说, 或许他希望你对他有什么想法, 但转念一想,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是年少的白月光都变成白米饭了,年少的悸动是最不靠谱的,陆星言的喜欢应该早就消失了。 江稚鱼说:“现在回想起来,高中的那些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她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睛里却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沈佳雁问:“所以,你们今天吃这一顿饭主要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怀念一下高中抢第一的岁月吧? 江稚鱼从来不瞒沈佳雁,如实说:“这不是我上一个项目泡汤了,我就想着只有忙碌的工作才能让我忘记项目泡汤的悲伤……” 沈佳雁大学是在上财,所以江稚鱼和她说这些事情,她也不是完全不懂。 江稚鱼说:“我们一个md想竞标玉兰置业的项目,我估摸着能拿下来……” 沈佳雁明白了:“所以……你想进这个项目?” 江稚鱼点头:“不过我和这位大boss也不是很熟……好项目嘛,肯定大家都想进,我得拿出自己的优势来,我准备先做个计划书出来。” 沈佳雁:“那这和你找陆星言有什么关系?他不就是一个销售吗?” 江稚鱼说:“这个项目有点特殊,是属于公共设施,像建筑方面的一些专业知识,我肯定是不如陆星言的,既然有他这个专业人士在,又是信得过的老同学,在成本估计上面我正好请教他。” 沈佳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瞧着好友一心搞事业的样子,到底没说什么,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江稚鱼向来是个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的人,她一方面着手收集关于玉兰置业的资料,另一方面在公司打听起有用的消息来。 第51节 这个对玉兰置业感兴趣的md叫做高卧云,四十岁出头,不过看上去顶多三十岁,是个随和儒雅的中年男人。 不过以江稚鱼的等级也不可能直接和md打探消息,所以问了一个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vp,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投行里的人都是人精,江稚鱼一张口,同事就知道她的来意了。 这个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女vp叫做向小园,笑着问她:“怎么,你也打算争取这个项目啊?” 江稚鱼:“好的项目大家都想要嘛……不过小园姐说‘也’,是还有谁啊?” 向小园瞧她:“你说呢?” 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稚鱼在心里叹了口气,是了,她都知道的信息,别人更不可能不知道,只怕这几个assoiciate还有a.nal.yst都想争取。 向小园是为数不多的女vp,对江稚鱼还算照顾因此也好心提醒她:“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项目,你如果想争取的话,就多下点功夫,目光不仅要放在玉兰置业上,还要关注一下政府的动态,毕竟是公共设施,说起来,玉兰是我们的甲方,政府是玉兰的甲方……” 江稚鱼立刻懂了向小园的言下之意,她能不能从这些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其实还看这些对手有没有相关的资源。 投行就是这样现实,直接到会犀利地问你: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资源? 这个行业从来不缺乏具有背景资源的人,在其他行业这种人叫做关系户,但是投行需要这些关系户,他们能拉来别人拉不来的项目,搞定别人搞不定的事情。 江稚鱼向她道谢:“谢谢小园姐。” 江稚鱼从中得到了提点,她要关注玉兰置业的资产情况等等自然不必说,同时也要关注政府对玉兰置业的要求,才能抓住玉兰置业的核心诉求。 说得直白一点,有多家竞标玉兰置业的项目,为什么玉兰置业要选他们组,他们组比起其他组有什么优势?又或者说他们组比起其他组能给玉兰置业带来什么更切实际的利益? 比如他们组的一个组员有政府相关资源,可以推动这个项目更顺利的进行? 江稚鱼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反正她肯定是没有的,所以她只能通过研究政府官方的一些文件,和自己打听消息,分析怎样帮玉兰置业更好地推进这个项目。 江稚鱼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浏览着近年的官方文件,陷入了沉思,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个男vp走过来,问大家要喝什么咖啡,看样子是要请客。 有人起哄:“程哥最近发财了啊,一杯咖啡哪行,起码搞个甜点嘛!” 程千帆一看就是个典型的精英男,俊美的皮囊,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很有风度地说:“大家随意。” 江稚鱼往旁边瞧了一眼,发现自己带的实习生眼睛已经盯在程千帆身上了,她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造孽啊!这已经是第几个被程千帆迷惑的小姑娘了? 但也不能怪这些实习生,金融行业本来就盛产俊男美女,对于实习生来说,程千帆风度翩翩,俊美儒雅,又有能力,在这种层层包装下,很难不被他迷惑。 而程千帆玩得又是你情我愿,并不勉强别人。但江稚鱼很不赞同这样的做法,这些实习生初入职场,你程千帆仗着多出来的阅历和经验,不就是在引诱这些小姑娘吗? 从本质上来讲,这还是一种压迫和剥削,就如同老师和学生,两个人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地位。 只是这个圈子向来如此,这是一个每天动不动就把上百万上千万挂在嘴上的地方,大额数目的钱从自己手上经过,很容易让人头晕目眩,产生错觉,从而滋生糜烂。 江稚鱼能做的,也只有在女实习生想要去和程千帆说话的时候,先一步站起来,对程千帆说:“程总,听说你最近打算买房子?” 程千帆没想到江稚鱼会和他主动说话,很是惊讶,同时眼中笑意蓄积,“小赚了一笔,考虑买一套。” 江稚鱼的相貌即使在美女帅哥如云的投行,也是拔尖的水平,她是那种明艳的长相,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能感受到那种美的冲击力,还有她身上那股旺盛的生命力,永远热情洋溢,激情澎发,宛如一朵热烈的红玫瑰,没有人能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 在江稚鱼刚进来的时候,程千帆就对她表达过几次关心,只可惜江稚鱼好像没听懂的样子,程千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意,不过他讲究你情我愿,后来有了新的目标,就转移了视线。 但就算程千帆有了其他目标,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为江稚鱼蠢蠢欲动,她实在美丽,美得自由且无畏,最重要的是,她很聪明,也很有天赋,这使她的美丽达到了一种动人心魄的程度。 江稚鱼一瞧他这么笑,就知道他又在做梦了,但程千帆这个人吧,确实也很黑白两面,他私德不行,但工作能力,为人处事都没得挑,在工作上的人品其实很可以。 如果女实习生不理睬他,他也不会强求。他就像一个高级的猎人,抛下诱饵,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江稚鱼说:“我之前也在看房子,不过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了,听说程总在看房子,我这有个认识的销售,是玉兰置业的,玉兰置业的楼盘还是不错的,程总有需要的话,我把你推给他,让他加你。” 程千帆的笑愣在脸上,他实在没猜出江稚鱼此举的用义,不过他到底是个人精,很快又重新挂上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让我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江稚鱼拿出手机,把程千帆的微信推给陆星言。 …… 与此同时,陆星言收到了来自置顶对话框的消息。 江稚鱼给他推了一个男人的微信名片。 ? 江稚鱼发来消息:【之前说要给你介绍客户的,这是我们组的vp,最近要买房子,你加一下他。】 陆星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给江稚鱼回消息:【谢谢。】 江稚鱼:【老同学不必客气,这个vp还是蛮大方的,不是什么难搞的客户,你就根据他的需求把选择列出来,让他自己选,基本上就不会出岔子了。】 江稚鱼匆匆说了几句,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剩陆星言对着微信对话框陷入迷茫,他也不会卖房子啊……但,既然是小鱼的同事要买房子……他想了想,点开名片,对着程千帆的微信名截了个图,发给列表里的真销售小王。 陆星言:【一个想买房子的客人。】 小王:【谢谢陆哥!】 陆星言这些天在售楼处也加了几个销售的微信,不过他们都不知道陆星言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应该有什么关系,因为经理对他很是恭敬,而且应该也很有钱,因为看到他开一辆不便宜的汽车上下班。 小王以为是陆星言的朋友要买房,陆哥的朋友嘛,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小王感动流泪,陆哥平时话不多,但是人真够义气! 作者有话说: 小陆:这题超纲了…… 备注:投行的职位由低到高:a.nal.yst-assosiciate-vp/svp-ed-md. 一般应届生进来是先a.nal.yst.(我万万没想到,a.nal.yst是屏蔽词,眼前一黑,所以加了一个实心句号防屏蔽) 第47章 江稚鱼发誓, 她只是想给陆星言介绍一个客户,毕竟他这个月还没开单,又正巧听见同事闲聊, 程千帆准备买房, 所以才把陆星言推荐给程千帆。 但程千帆明显想多了。 晚上,江稚鱼因为做材料做到很晚, 等她准备关电脑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不过即使是这个时间点,公司加班的人也不少。 江稚鱼伸手打了个懒腰, 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有大滴的雨珠打在玻璃上, 等江稚鱼到了楼下一看, 好家伙,还是大暴雨。 一辆看车标就不便宜的汽车从旁边的地下车库开出来,停在公司门口,江稚鱼很自觉地让到旁边, 可偏偏这个时候,车主摇下了车窗, 露出程千帆那张精英人士的脸。 江稚鱼面无表情地想, 又换新车又准备买房, 看来程千帆这次赚得不轻, 听说他也快升职了……很好,赶紧收到做梦素材里。 程千帆和她打招呼, 问她如今住哪里, 并贴心地提出送她回去, 他彬彬有礼且拿捏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 但江稚鱼并不喜欢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做起这一套来已经如行云流水,是个中老手,看上去再“真诚”,都不过是用来吸引小姑娘的诱饵。 只是江稚鱼随意一瞥,瞧见了坐在他后座的实习生,不是今天江稚鱼带的那个对程千帆走神的实习生,而是另一个associate带的。 江稚鱼记得这个实习生是上财本科来实习的小姑娘,之前和自己打过招呼,温温柔柔的,第一眼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她们这个行业的人。 小姑娘叫方好,人蛮有礼貌的也很努力,江稚鱼心里叹了口气,造孽啊。 按理说她不该打搅别人的你情我愿,只是方好让她想起了同样温柔脾气好的沈佳雁,她们的眉眼之处有些相似,让江稚鱼一下子想起了当年。 江稚鱼本科的时候,也是在上海找的实习,沈佳雁那会儿在上财读经济学,恰好就进了一家券商公司实习。 当年带沈佳雁的那个associate也是如程千帆一般处处留情,只是手段没有他高明,且对于自己的魅力迷之自信,把沈佳雁的拒绝当作欲拒还休。 虽说后来江稚鱼得知此事,帮着好友搜集了这个associate多次xsr的证据,使得他被公司劝退,但沈佳雁也因这一段实习对这个行业产生阴影,毕业后选择了考公。 若方好执意,江稚鱼也不会去做这个坏人,但同为女性,她还是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帮助。 因为对于方好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来说,或许只是一时迷恋,本也没有什么,但程千帆故意加以引诱,利用阅历经验优势进行一个从上到下的压制,很有可能会毁了这个小姑娘。 江稚鱼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方好瞧见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慌乱,往旁边又挪了挪,给她让出一大块位置来。 江稚鱼心说,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真正的洪水猛兽是驾驶座上那一位。 江稚鱼面不改色对驾驶座说:“那就谢谢程总了。” 程千帆嘴角勾笑,显然心情很好:“我的荣幸。” 江稚鱼有被油到,但她装听不懂,把话题扯到其他事情上去,问:“今天我给程总推的销售加你了没?” 程千帆点头:“加了,下午有空的时候聊了几句,挺专业的,我还要谢谢稚鱼。” 听见别人夸陆星言,江稚鱼还挺高兴的,虽说他们在校的时候争得死去活来,但出来之后就是一个地方一个学校的人,别人夸陆星言也是在夸江稚鱼。 江稚鱼说:“他之前学的是建筑,能给程总提供更专业的建议,是很优秀的一个人。” 程千帆听出了些许不同,装作无意的问道:“听上去,稚鱼和他关系匪浅?” 江稚鱼认真思考了一下:“也还好吧,不过读书那会儿我和他是死对头。” 程千帆不动声色地说:“念书的时候能和稚鱼做对手,想必也是天之骄子,怎么去做了销售?” 这话听了叫人隐隐不舒服,但江稚鱼也不能冷着脸反驳,好在她也不是初入职场的新人了,很快就笑着道:“说起来,各行各业的本质都是销售,像我们,销售服务或是数据分析的能力,这样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江稚鱼是笑着说这话,好似闲谈一般,三两拨千金地把话拨了回去。 程千帆笑一笑,没再说什么。 方好抓住这个间隙,问:“千帆哥,你准备买房吗?” 程千帆说:“对,来上海也十年了,也想定下来了。”他这话好像饱含深意,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有江稚鱼在这里,程千帆明显对江稚鱼更热情,对方好的态度就冷淡了些。 可惜江稚鱼只把自己当个瞎子聋子,看不见听不懂,只说:“是了,人还是有个自己的房子好,我就不指望买房子了,过个几年买个小公寓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好说:“稚鱼姐这么厉害,怎么会只买个小公寓?一定会实现房子自由的!” 江稚鱼:“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 红绿灯的时候,程千帆突然提起:“其实也不用过不了几年,要是进到一个好项目,两三年付个正儿八经的房子首付也是能的。” 程千帆说:“我看人一向不会错,你是有能力的,只是缺机会罢了。” 机会,大家都想要机会,而且在这个行业,大家都更愿意给男性机会。 就比如,江稚鱼也没有信心,她能拿出压倒性的优势,争取到这个项目。 她可以比她的男性同期优秀,但她不知道要优秀多少倍才能让别人忽略性别的差异来选她。 第52节 而且有时候,做出选择的人甚至都不是故意,只是下意识地偏向男性竞选人,在他们看来,他们只是做了省麻烦的最优选。 他们觉得男性更适合金融,却从未论证过“女性不如男性”是他们给了更多机会给男性而造成的筛选结果。 但程千帆这话隐隐还有其他意思。 程千帆和md的关系很不错,一起做过不少项目,如果md这次拿到了玉兰置业的项目,大概率也是有程千帆参与的。 江稚鱼并不想细究他的言下之意,便当作听不懂。 程千帆先把方好送回去,然后再送江稚鱼,等到车上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程千帆直接提起了玉兰置业的项目。 “我听小园说,你对玉兰置业这次的招标感兴趣?” 向小园一向口风紧,绝不会多说,江稚鱼心里也明白,这不会是向小园说的,只怕是其他人跟程千帆说的。 但这也没什么好藏掖的,江稚鱼除了对跑到程千帆面前说闲话的人感到了些许无语。 江稚鱼大大方方承认:“是,程总你也知道我上个项目泡汤了,我瞧上了这个,但卧云哥的项目不缺人,所以我心里也没底。” 江稚鱼小心试探:“不过这个项目最后花落谁家,能不能被我们公司拿到也不知道,我也就是先做做了解。” 谁知程千帆直接告诉她:“这个项目已经被卧云哥拉过来了。” “?!”江稚鱼既意外,又觉得意料之中,投行本来就是一个论背景论资源的地方,以高卧云的人脉本事,能搞过来并不稀奇。 只是这样一来,只怕组内的竞争更激烈了。 她下车的时候,程千帆意有所指:“我知道好几个人都在争取进这个项目,你很优秀,但未必有优势。” 江稚鱼毫不犹豫地推门下车,说:“多谢程总提醒,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若此次落选,是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她像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程千帆只好叹了口气,把车窗摇上,离开了。 江稚鱼是个难得的美人,他也多次暗示,若她点头,她会是他的正牌女友,与其他人不一样。 只可惜江稚鱼从未动摇,罢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勉强的人。 然而江稚鱼此刻心里冷笑一声,心说,还没死心呢? 她潇洒地从包里取出伞,从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檐下走入雨中,准备刷脸进去。 就在刷脸的地方,她看见了陆星言。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撑着一把黑色鱼骨伞,雨水顺着伞面滴答滴答往下坠,因为雨势过大连成了线,像一扇珠帘,若有若无地遮在他面前,他清冷地像一朵幽兰。 江稚鱼很是惊诧地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陆星言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但他说:“刚来。” 他说出了早已打好草稿的理由:“你上午给我推荐了一个客户,我来谢你。” 江稚鱼更摸不着头脑:“啊?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陆星言却提起另一件事:“刚才送你回来的人,就是你推给我的那个人吗?” 陆星言没有加那个人,但是根据他的头像和微信名,已经在网上搜出了他的信息。 江稚鱼点头:“对,我们公司的一个vp,挺能赚钱的,攒了点钱,最近打算买房。” 江稚鱼以为他是第一次和客户打交道比较茫然,安慰他:“这个vp人不错的,基本上你认认真真给他介绍,这个单子不会黄的,而且我相信你的专业知识和业务水平,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但不知为什么,在江稚鱼安慰他之后,江稚鱼感觉到,陆星言的心情更不美妙了。 江稚鱼:“?” 陆星言敛去眼中神色,问:“我也是想更了解我的第一个客户。”他着重强调了一下。 他刚才看程千帆送江稚鱼回来,陆星言透过车窗看见程千帆的脸,还有程千帆看向江稚鱼的眼神,他不喜欢这个男人。 比当初不喜欢顾子云还要讨厌,大约是那种眼神包含了太多打量。 作者有话说: 小陆(表面):了解一下这个客户。 (实际):让我看看是什么货色。 属于小陆暗恋多年的直觉危机感。 问了一下朋友,投行人均x总,不过比较随和的上级也会让人叫他们xx哥或者xx姐,实习生的话叫老师或者xx哥/xx姐,设定的话,是女主想和程千帆保持工作以外的距离,所以就叫他x总~ 叹气,现实中一般大家不会管的,因为很常见,但我不想女主做完全冷漠的人,所以还是尽可能挡一下吧,因为有的时候有的小姑娘只是一时看不清楚而已,并没有什么错,本质还是男方利用多出来的阅历和经验,从上而下地碾压,外人看来是你情我愿,但其实是不平等的。 第48章 “这样~”江稚鱼明白了, 她瞧了一眼这瓢泼大雨,说:“那去我家说吧!” 江稚鱼和陆星言一人一把伞,在雨中走着, 江稚鱼在前面领路, 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程千帆今年三十三岁, 来盛世证券也有七八年了,这些年赚得挺多,不过花在女人身上的钱也多, 要不然早两年就该买房了……” 江稚鱼分析道:“他这个人心眼多, 不过不太喜欢别人跟他玩心眼,所以你就如实和他介绍就好, 你要是跟他约时间见面谈的话, 最好提前一周约,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陆星言突然问:“听上去他是个花花公子?” “好像也可以这么说?是个情场老手,惯会迷惑一些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江稚鱼说这话的时候, 完全忘了她也是个毕业没几年的小姑娘,正是二十几岁的大好年纪, 却说得自己好像七老八十看穿一切了一样。 陆星言欲言又止:“那……” 江稚鱼举伞, 停下, 回头:“你是问他有没有骚扰过我?” 江稚鱼大大方方地说:“程千帆自诩风度翩翩, 不会勉强女人,我不上钩, 他只能做梦!我今日是瞧着他车上坐了个女实习生, 才上车的, 哎, 这些小姑娘不知世间险恶,我也是看她长得乖巧,一看就是个乖乖女,心生不忍……” 江稚鱼不知道方好多年后会不会感谢她,但是她知道方好和程千帆不是一路人,她是觉得你情我愿的话,程千帆也应该去找那些同样喜欢玩的人,而不是欺骗涉世未深的实习生。 江稚鱼说:“放心啦,我不是吃素的,我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就在盛世打工了,和程千帆也不是刚认识了,他也只能想想,如果他真脑袋不清醒了,破了自己的原则,倒霉的也是他。” 江稚鱼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就像当年沈佳雁受欺负,江稚鱼反手收集证据,就准备开大,若不是沈佳雁执意拦住她,只怕要闹个天翻地覆。 江稚鱼知道后果是什么,但雁雁是她很重要的人,她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大不了回b市进银行,她这个学历回b市还不是舒舒服服地躺平? 是沈佳雁拦住江稚鱼,然后自己一个人把证据提交了上去,选择毕业后考公,离开了金融行业。 时隔多年,江稚鱼已经比当年成熟很多,她有勇有谋,若有人真的不识趣,勉强她的意愿,她不会屈从。 江稚鱼觉得自己待了这几年,已经很“同流合污”了,开始习惯一些默认的规则,她甚至不敢回头面对十五岁的自己。 她好怕十五岁的小鱼质问自己:江稚鱼,你怎么也变成你最讨厌的大人了? 但无论如何,江稚鱼的底线在这里,有些事情,是即使两败俱伤甚至是以卵击石,江稚鱼也决不妥协。 当然了,投行的人都是人精,只挑能下手的下手,就如同程千帆所说,那么多你情我愿,他犯不着勉强。 他们走到楼下面,江稚鱼刷卡开大门,瞧见陆星言站定在外面看她,眼中情绪复杂。 江稚鱼笑了:“干嘛?这样看我做什么?我挺好的,我觉得自己现在混得也还行吧?再过几年说不定能升职成vp什么的……” 陆星言说:“如果那个程千帆那么不堪,我就不和他接触了。” “别呀,一码事归一码事!”江稚鱼着急了:“我说你怎么一个月一单都没开出去,怎么这么木?程千帆的私德归私德,不影响工作之间的事情,你也不要影响你的工作。” 江稚鱼说:“你看,你要卖房子,他要买房子,他现在就是你要争取的顾客,至于其他方面,你就不要考虑了。” 江稚鱼笑着说:“你倒是还和从前一点没变。” 陆星言:“什么?” 江稚鱼说:“念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自我道德要求极高的人,对别人也是如此,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 江稚鱼算是明白,为什么陆星言足够聪明,却混得这么惨了,社会并不是非黑即白,如果所有工作上的事情都要论个对错,是做不成的。 只能在黑与白的混杂之间,坚守自己的底线,同时顺应大规则,再合理地利用规则达成自己的工作。 陆星言突然沉默了,他心里生起微妙的羞愧,但同时好奇为什么江稚鱼会这么认为。 江稚鱼说:“你从前当纪律部长,那是一点不手下留情,不像其他人多少还通融一点,不过你对自己也严格,所以年级上的人给你取了个外号叫铁面阎王,哈哈哈……” 其实……也不是。 陆星言心虚的沉默,他也曾有过不好不道德的念头,最痛苦的那几年,他甚至想过,要插足江稚鱼和顾子云的关系。 他甚至付诸实施,但,大约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没有成功,似乎也是上天唾弃他的这种行为。 现在回想,好在都失败了,所以江稚鱼也不知道他曾经做的事情。 好在,他也等到了江稚鱼和顾子云断得干干净净。顾子云出国的那一天,陆星言连夜飞到了上海。 之后火速申请调到了上海。 江稚鱼带着陆星言上楼,一般这个点,沈佳雁是已经下班回来了,不过江稚鱼敲了敲门没人开门,拿钥匙开门后发现她也不在家。 或许是加班了。这几年体制内也不轻松,加班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江稚鱼瞧见她不在也不奇怪。 江稚鱼看陆星言局促地站在门口,说:“进来坐呀,门口有鞋套。” 于是陆星言双手并拢在膝盖上,又拘束地坐在沙发上,好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江稚鱼问他:“吃过晚饭没?我给你也点一份外卖?” 陆星言犹豫了一下,说:“那我把钱微信转给你。” 江稚鱼摆摆手:“没事,不用。”江稚鱼主要考虑到陆星言可能没什么钱。 江稚鱼说:“你好好做这个单子,争取把程千帆拿下,等你单子成了,记得请我这个介绍人吃饭。” 江稚鱼问:“你吃辣吗?” 陆星言摇头:“不吃。” “ok,点好了。”江稚鱼说:“我们现在来聊聊你的大客户,程千帆。” 江稚鱼说:“我个人觉得他比较偏向于七八十平的小户型,他这个人比较讲究,宁愿要小而精致,不过这个具体你自己和他沟通了解哈。” “主要你要主动一点,在微信上和客户聊天,把他约出来谈,你最好做个计划书什么的给他参考,他要是有意向,你就带他去看房子,一气呵成!” 陆星言赶紧拿手机备忘录记下来,等会儿转发给小王。 江稚鱼一直讲到口干舌燥,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总结道:“好了,也没什么其他的了,反正还是实战经验!” 她话音刚落下,门铃就响了:“你好——外卖——” 江稚鱼刚想起身,就见陆星言自觉地去拿外卖了。 陆星言把拿来的两份外卖放到江稚鱼面前,江稚鱼辨认了一下标签,把陆星言的那份拌饭递给他。 第53节 江稚鱼一边拆外包装,一边说:“真奇怪,我明明备注了不要敲门放门口就好,今天怎么没有看备注?我明明备注在地址上的。” 江稚鱼知道有些骑手会不注意备注,所以她特意在具体门牌号后面标明(不敲门放门口谢谢)。 江稚鱼只是随口一念叨,并没有把此事放心上。 等吃完了外卖,陆星言也没有理由再逗留了,他从沙发上起身,和江稚鱼告辞,顺手把外卖垃圾带走了。 只是出门的时候,陆星言在楼梯间又遇见了刚才的那个骑手,他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在上一楼层的骑手,看样子,这个骑手应当是经常给这片楼送餐了。 晚上八点半,沈佳雁还没回来。 江稚鱼给她发了个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沈佳雁表示她还在开会,被迫加班,估计得九十点钟才能回来了。 沈佳雁又发了一条信息,问她吃不吃夜宵,她路过夜市的时候买点烤串和啤酒回来。 江稚鱼回消息:【吃!】 等到九点五十的时候,江稚鱼估摸着沈佳雁差不多到楼下了,把电脑合上,就穿着家居睡衣,换了鞋子出门,准备去楼下接沈佳雁。 只是下楼的时候,江稚鱼的心砰砰直跳。 一直到楼下等到沈佳雁,江稚鱼的心才算定了下来,她快步朝好友走过去,帮她分担了手上的一个大塑料袋,说说笑笑地一起上楼。 变故是在她们上到第四层楼的时候突然发生的,一道黑影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就往沈佳雁身上扑过来。 江稚鱼眼尖,瞧见那一闪而过的寒芒,抡着手上的塑料袋子挡了一下,刀尖磕到啤酒瓶上,那人没拿稳一下子松开了。 “叮——”刀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江稚鱼手疾眼快地把刀从楼梯缝隙踢下去,瞬间就掉没影了。 只是此举似乎也激怒了歹徒,赤手空拳地向两个人扑过来,尤其是江稚鱼,似乎成了他的重点报复对象。 歹徒的力气很大,最重要的是他跟发疯了一样,招招要人命,完全不留情。 像江稚鱼还算女生中力气比较大的,但是根本抗不过一个发疯的男人,重重地摔倒了角落里。 按理说楼梯间闹出这么大动静,邻居应该听到才是,但是没有人开门。 江稚鱼有点心灰意冷,难道最近真的水逆? 就在这时,心急如焚的沈佳雁抓起塑料袋里的烤串签子,狠狠地往歹徒的脖子上扎去。 烤串签子又长又尖锐,一下子见了血,歹徒吃痛捂住伤口,摸到湿润温热的液体,愤怒让他再度转移了目标。 他把沈佳雁逼至墙角,却没注意到江稚鱼从地上撑着爬起来,拿着一个啤酒瓶子狠狠地砸在他头上。 歹徒被江稚鱼敲晕了,并且脚一滑,一下子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江稚鱼和沈佳雁愣住了,看着滚下去生死不知的歹徒,感到了一丝迷茫。 沈佳雁问:“咱们是打120还是110?” 江稚鱼:“要不我先联系个律师?”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最后两个人决定还是打110, 至于120?还是等警察来联系吧。 江稚鱼/沈佳雁:冷漠脸.jpg 去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江稚鱼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吐槽:喜提人生第一次警察局做笔录……问题来了,我把歹徒敲晕了, 有没有律师朋友知道, 我需要付法律责任吗?在线等,急。 然后熟练地点开分组, 发送。 现在是晚上将近十一点,警局的实习生小哥给她们倒了两杯热水,安慰她们:“你们不要担心, 对于这种恶劣的犯罪行为, 我们会严肃对待,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沈佳雁:“我想问下, 那个歹徒为什么要攻击我们?他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的警官走过来, 实习生自动站起来给他拉开凳子:“常哥——” 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便装,胸前挂着他的工作证,写着他的名字:常风。 常风并没有坐, 而是朝江稚鱼和沈佳雁点头,礼貌地问:“要去看一下监控吗?已经调出来了。” 江稚鱼立刻和沈佳雁起身, 跟着常风走到里面的一个小房间, 常风输入密码打开监控系统。 常风解释说:“你们小区里面是看不到的, 只能掉到你们小区门口的录像, 你们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常风点击鼠标暂停画面, 指出了画面上鬼鬼祟祟的外卖员。 摄像头刚好对准他的脸, 江稚鱼看得清清楚楚, 确实是刚才攻击她和雁雁的那个人, 但是江稚鱼记得那个人身上没穿外卖服装。 江稚鱼对此提出了疑问。 常风说:“有可能是进去之后,把衣服脱在哪里了,我们等会儿也会去小区里找一下的。对了,这个外卖员之前你们见过吗?之前给你们送过外卖吗?” 江稚鱼摇摇头:“没见过。”她脑中有什么东西迅速闪过,让她抓住了一丝灵光,江稚鱼指着电脑屏幕说:“常警官,能不能把时间条拖到大概晚上七点的样子?” 江稚鱼打开手机,查询她今晚点的外卖,报出了准确时间:“是晚上六点五十一确认送达的!” 江稚鱼说:“我今晚点了外卖,现在想起来很奇怪,我明明备注了不要敲门房门口,但骑手敲门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常风抓住了她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那是谁给他开的门?” 江稚鱼说:“一个朋友。” 常风问:“是男性还是女性?” 江稚鱼:“一个男性朋友。” 沈佳雁很是惊诧地看过去,江稚鱼顺便说了一下:“是陆星言。” 常风说:“那看来,嫌疑人晚上就想下手的,他应该是知道屋内只有你们两个女孩子,没想到当时屋内有另一位成年男性在,所以暂时放弃了计划;等待你朋友走后,去而复返。” 常风拉动进度条,果然如此,那位外卖员七点多离开小区,又在九点半进来。 这个小区是一个老小区,只有一个大门,外卖员九点半进来后一直到十点也没见他出来,后来就是九点五十的时候,沈佳雁出现在小区门口,因为手上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很是显眼。 沈佳雁有些后怕地抱住江稚鱼,说:“还好当时陆星言在,要不然不知道那个人会做出什么……” 常风安慰她们:“你们别担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常风又按惯例问了几个问题,大约就是从前有没有见过这个外卖员,是不是有过矛盾…… 江稚鱼说:“从未见过,我们也很少点外卖,除了有时候会点夜宵,不过我们点外卖都是让骑手房门口,从来没有开门拿过。”江稚鱼中午一般在公司,沈佳雁也是。 常风又问了她们点夜宵的频率,说:“可能是你们这个月点夜宵的次数比较多,被坏人盯上了。” 沈佳雁看向江稚鱼:“怎么办?要不要搬房子?” 江稚鱼毫不犹豫地点头:“搬!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刚好她们的房租也快到期了,她们是从去年七月份搬到这里的,虽然还剩下十几天,但江稚鱼不准备住了,没有什么事情比安全更重要。 江稚鱼向来是个果断利落,不拖泥带水的人。 常风也比较赞同,建议说:“还是找个安全系数高一点的房子,两个女孩子住起来安全。” 就在这时,实习生小哥跑进来:“常哥,有人打电话说找一个叫江稚鱼的人!” 常风看向江稚鱼:“是找你吗?” 江稚鱼满脸疑问:谁会打电话来警察局找她? 江稚鱼走出去,从窗口那里接过电话:“你好?” 电话里传来陆星言焦急的声音:“江稚鱼,你怎么样了?你现在在哪里?” 他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很不一样,好像失去了理智,但又隐隐克制着。 江稚鱼很感动,果然,还是学生时代的情谊最真诚!她说:“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在警察局做笔录,快结束了……”江稚鱼简单两句交代了今晚的突发事件。 估计陆星言是看到了她的朋友圈,但江稚鱼没想到陆星言会打电话到警察局来,她根本没提及自己在哪个警察局,他怎么找来的? 这个问题,陆星言也解释了,他说:“我搜了一下你住址附近的警察局,原先打的是另一个,那边的工作人员给了我这里的电话,你现在还在警察局吗?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江稚鱼有些惊讶,今晚的陆星言实在与平时不同,有些奇怪。她说:“不用了,我这边快结束了,我等会儿和雁雁一起回去,谢谢你的关心。” 她的态度很礼貌但是很生疏,让陆星言瞬间清醒了,他并没有光明正大担心和保护她的立场。 陆星言知道自己今晚的行为很越界,但,即使江稚鱼会因为他不知分寸的举动讨厌他,他也想确认她的安全。 窗口的民警大爷瞧着江稚鱼,咳咳了两声,说:“我们这个是公事电话,不能让你和你男朋友在这里闲聊的,尽快说完哈——” 电话这边的江稚鱼和电话那边的陆星言同时沉默了。 江稚鱼想解释什么,发现大爷已经转过去看报纸了。 江稚鱼说:“陆星言,那就先再见吧,你不用来,真的,我没事,谢谢你。” 江稚鱼挂断了电话,然后发现沈佳雁,常风和实习生小哥都在看着她。 江稚鱼:囧.jpg 实习生小哥的少男心碎了一地,伤心地说不出话来,他年级看着很小,二十岁出头,是警校来实习的。 当然了,这里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初恋即失恋。 常风笑着说:“发生这样的事情,男朋友担心也是正常的,其实这几天可以让他来陪你,找房子还要一段时间,不是立刻就能搬的,以防这个嫌疑人有同伙。” 沈佳雁默默地瞧着她,但眼神很明了:回去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江稚鱼解释:“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个老同学。这个问题我想过了,我准备先搬到酒店里,一边住着再慢慢找房子。” 谁说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找男朋友?找一个安全系数高的五星级酒店就能完美解决! 不过,最主要还是因为江稚鱼有钱,她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虽说买不起房子,但是在同龄人中也绝对算小富婆。 努力工作赚钱的意义就在这里,当发生一些突发状况的时候,可以用钱来抵御风险,而不是依靠他人。 常风说:“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你们今天回哪里?” 常风提出:“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去吧。” 江稚鱼没有拒绝常风的帮助,因为确实现在月黑风高,刚才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她先谢过常风,说:“常警官,麻烦你了。” 江稚鱼拿出手机,迅速搜了一下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她准备今晚先住酒店,白天有空再去房子里拿东西,好在现在都有电子身份证,只要带个手机就好了。 第54节 江稚鱼把酒店的名字报给常风,常风说:“行,那我去开车送你们回去,现在嫌疑人还在医院,你们先回去休息,有后续情况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常风:“如果你们之后遇到其他危险,也可以联系我们,不要怕不要担心。” 常风犹豫了一下,说:“你们可以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我的微信也是这个,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这两个女孩子年轻靓丽,所以常风提出留联系方式的时候顿了一下,怕她们误会自己会有不轨之心。 沈佳雁掏出手机,扫了一下常风的二维码,成功加上了好友。 不过,提到嫌疑人,江稚鱼有另一个担心,她问:“我砸晕了他,要不要我付医药费啊?算……防卫过度吗?” 常风哑然失笑,江稚鱼长了一张明艳大美人的脸,第一眼瞧她,会觉得她的眉眼锐利极具锋芒,轻轻一挑眉,高傲不可接近,可她一说话,又在某些时候透露憨憨的气质。 陆星言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沉稳英俊的年轻警官和刚刚受惊的明媚美人,江稚鱼的眼睛里充满对年轻警官的信任,抬头看对面的警官。 陆星言选择性地忽略了江稚鱼旁边的沈佳雁和当背景板的实习生小哥。 不过,还是担心和着急压下了其他一切情绪,陆星言匆匆跑到江稚鱼面前,他炙热的眼神令人很不适应,让江稚鱼觉得很奇怪。 唯有旁边的沈佳雁看穿了一切。 哦,原来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呢! 作者有话说: 小鱼(摸不着头脑):我不信任警察,我来警局干什么? 雁雁是因为之前知道,所以很快就看出来了,小鱼是从始自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没有什么复杂的剧情,就是一个突发事件,正好给女儿换个更好的房子~(虽然还是租的,但是小鱼迟早会买自己的房子的!) 第50章 江稚鱼对陆星言的到来表示很惊讶, 还有些手足无措,大约是觉得她和陆星言的交情,不应劳烦他大半夜来警察局陪她。 江稚鱼心想, 真没想到陆星言这个人这么讲同学义气! 常风说:“既然你朋友来接你们了, 就快些回去休息吧。” 常风不是楞头小年轻,也察觉出了些微妙, 自觉地离开此地。 陆星言问她:“去哪儿?回去吗?还是……” 江稚鱼摇了摇头:“我准备和雁雁去酒店住,原来的住处不一定安全了,我们也不打算再住下去了, 等白天有空再去收拾东西。” 陆星言松了口气, 他其实也不放心江稚鱼再回到那危险的地方去。 很好,他今晚不必露宿楼梯间了。 陆星言问:“那你要回去先拿些东西吗?” 江稚鱼身上穿着一件家具睡衣, 踩着云朵状洞洞拖鞋, 手上除了手机,其他什么也没拿,电脑等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家里。 陆星言一下子就问到关键之处,江稚鱼本是想明天早点起来, 在上班前先回去一趟,换个衣服拿了东西再去公司, 毕竟这么晚了, 她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至于安全问题, 江稚鱼想, 嫌疑人还在医院躺着,而且白天的话, 应该还好, 就算有同伙没有落网也不怕。 结果陆星言替她做了决定:“那我先送你们回去拿好东西, 再送你们去酒店。” 江稚鱼下意识地说:“那太麻烦了, 不用了,谢谢。” 沈佳雁却拉了她一把,隐隐有不赞同她明早独自回去拿东西的想法,她们是多年好友,沈佳雁一下子就猜到了江稚鱼的想法,有点生气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明天还去上班也就算了,竟然想偷偷在上班前回去拿东西,真是一点也不顾自己的安危! 沈佳雁开口,拦住了江稚鱼即将开口的话。沈佳雁问:“你是开车来的吗?” 陆星言突然觉得手里的车钥匙有点烫手,糟了,他应该借小王的车过来的,但当时他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了这么多。 陆星言犹豫之后点了点头,“是的,我去把车开过来。” 说起来,陆星言没有主动欺骗过江稚鱼,却默认了江稚鱼对他的误会。 陆星言知道这并不合适,却期望利用她的同情心,来接触她,让她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怜悯。 这实在是卑劣。 但他只是不敢堵,他等了那么多年,无数次想要放弃,可都失败了,后来他终于等到顾子云出国,从江稚鱼口中确认他们彻底分手的消息。 陆星言不敢冒风险,他已经后悔一开始没有和江稚鱼说清楚,可是更害怕现在解释,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陆星言怀着忐忑的心情把他那辆并不便宜的车开过来,停在了江稚鱼和沈佳雁面前。 两个人打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汽车发动之后,沈佳雁打量着车内的布置,状似无意地问:“这车好像并不便宜?”一点也不像江稚鱼之前说他混得很惨的样子。 江稚鱼也起了疑心,陆星言能买得起这样的车,和穷根本搭不上边。 陆星言现在只是面上平静,实际大脑在飞速运转,他的手一下子抓紧了方向盘,爆出的青筋异常明显,他的手修长,指节分明,便好似人皮山水画,有几抹青色点缀在纵横的山峰上。 陆星言最后终于找出了一个不算撒谎的理由,说:“我平时有在做一些投资,是投资赚的钱。” 是了,其实陆星言原先在设计院的工资也没有很高,他主要的财富积累来自于他的投资理财。 陆星言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自己接单子,攒了第一笔金,然后开始学理财投资,他的脑子是很够用的,研究的一点不比那些金融专业出身的人差,这些年下来,竟也攒了不少钱。 江稚鱼来了兴趣,问:“是哪方面的?”江稚鱼没怀疑更多,倒觉得合理不少。 她就说嘛,以陆星言的头脑,应该不至于那么惨的,她之前竟然误会他混得不行,有亿点尴尬了。 江稚鱼:囧.jpg 不知怎的,江稚鱼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广州那些明面上穿着大裤衩,人字拖的邋遢大叔大妈,很有可能有几栋楼的钥匙。 原来卑微社畜竟是我自己。 江稚鱼没生气,除了有一点惊讶,但又觉得按照陆星言的本事,理应如此。 陆星言从前面的镜子里小心观察江稚鱼的神色,见她好似真没生气,悄悄在心里舒了口气,但不知怎么,又涌起一阵失落。 在她心里,自己大约只是一个多年不见,不怎么熟悉的高中同学,所以……她并不在意,既是不在意,所以也不会生气。 陆星言回答说:“互联网方面的。” 江稚鱼说:“互联网?我知道互联网的虚拟记忆仿真技术是一个最近的一个热门赛道,我们公司有组在做这方面……诶,那你投的是什么?” 陆星言说:“长生科技。” “?!!”江稚鱼花了三秒来平复这个消息,然后问:“我可以问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投这个项目的吗?” 陆星言说:“两三年前。” 长生科技,做的就是虚拟记忆仿真技术,它的创始人是这一两年炙手可热的科技圈新贵,但在三年前,长生科技还无人问津,创始人四处路演拉投资,但根本不被人看好,而现在……可能要抢着排队投资…… 如果陆星言是在三年前投资,他这两三年应该赚得不轻。 江稚鱼恍恍惚惚,怪不得人家辞职去卖房子,第一个月没开单也不着急,可能……陆星言就是想找个班上上,比如那些上海几套房因为没事干去做保洁的阿婆。 如果叫人知道,必然要说陆星言好运气,但江稚鱼知道,这不是运气。 三年前,江稚鱼刚进入盛世证劵,不过那时候她还是个实习生,还没分出明确的方向,也听说过长生科技,不过那时候大多是是负面消息,长生科技在大多数人看来完全就是谁投谁亏的项目。 陆星言能做出这样的决断,江稚鱼也很佩服他的勇气。这样的投资,风险极大,许多被看好的项目最后都能亏得亲妈不认,更何况一个人人唱衰的项目。 主要是当时没人觉得长生科技的设想真的可以做出来,通过提取人脑里的某段记忆,投放到虚拟网络,在网络里“复生”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这样“复生”的人和原来的那个人到底有多少的相似度?还是和电脑里设置的npc差不多?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度大,成本高,而且……有什么意义呢?或者说它的意义值得那么高的成本吗? 当时盛世证券的大部分人和外界一样,都不看好长生科技,他们觉得执着于已经死去的人是一件很软弱的事情,大约也是这个行业残酷的风格使然,他们觉得人不应该有太多软弱的情绪。 江稚鱼初听到的时候,倒是觉得有点意思,她当年有点开过长生科技的核心理念,说她软弱也好,妇人心肠也罢,她觉得人们的情感需求不可以被忽略,或许就有人想再看一眼已经死去的亲人呢? 只可惜当年她也是匆匆一瞥,她没有话语权,当然了,现在也没有。 有的时候,一个行业的大规则,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你只能在规则里找到你能适应的点,去利用规则为自己谋生。 沈佳雁毕业后就离开金融行业了,所以对长生科技很陌生,问:“这是什么?” 江稚鱼说:“一个诞生于三年多前的公司,近期要准备上市了。”也是盛世证券要竞标的大项目,不过,这就和江稚鱼无关了,因为她是房地产投资组。 仅这一句话,沈佳雁明白了。 后来陆星言陪她们拿完东西,把她们送到酒店的时候,江稚鱼看陆星言的眼神就很复杂了。 她觉得她或许不应该给陆星言介绍程千帆,可能对于陆星言而言,这是增添麻烦。 江稚鱼叹了口气,说:“是我之前没了解清楚,不知道你不需要客户……” “不,我需要。”陆星言打断了她的话:“谢谢你,还有很抱歉,不是故意隐瞒。” 江稚鱼摇摇头:“是我先入为主了。”她转而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过我就说,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嘛!老同学,苟富贵,勿相忘!” 江稚鱼的眼睛里是真诚的笑意,她是真的为陆星言现在过得好而感到开心。 他们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他们从小城市来到大都市,试图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土壤扎根生长,江稚鱼正在努力,她知道这有多困难,所以她为一切可以做到的人感到高兴。 江稚鱼说:“今天是我要谢谢你,一直陪我们到这么晚,还把我和雁雁送过来,周末请你吃饭!” 江稚鱼开玩笑说:“之前说要向你请教相关建筑知识,只怕陆老师看不上我的课时费了。” “没有!”陆星言一紧张,说:“不需要课时费的。” 他的眼睛像平静又暗藏汹涌的海面,说:“我们是老同学,不需要那么客气。” 陆星言顿了一顿,说:“你也不需要和我那么客气。” 这时候前台走过来,问他们:“您好,请问有预定吗?需要几间房?” 江稚鱼说:“我在手机上有预定。” 前台:“好的,请出示一下二维码。” 江稚鱼转头对陆星言说:“今晚真的麻烦你了,我定了两间房,我和雁雁一间,你开车这么久也很劳累,就在酒店先休息吧。” 陆星言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不过他本就打算今晚在这个酒店住下的,他不放心江稚鱼,哪怕知道她足够强大,并不需要自己。 江稚鱼确实心理素质很强大,今晚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到她,她妥善地处理了一切,甚至面面俱到,还不忘给来帮助她们的陆星言订了一间房休息。 她一直如此,洒脱自由,富有人格魅力。 没有人能不爱江稚鱼,陆星言的心苦涩且甜蜜,他喜欢的人一直是如此优秀。 陆星言说:“不麻烦……不必和我说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55节 小陆:和老婆重逢后,每天都在为老婆疯狂心动,小陆就是会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反复爱上小鱼。 谁能不爱聪明清醒自由洒脱的小鱼呢? 其实没啥狗血的,小鱼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的,而且高中那会儿,小鱼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出于一点别扭的好胜心理,小鱼后来自己也说当年太幼稚了~hhh现在的小鱼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了,代入一下小鱼就能明白了~(正常人的反应可能就是:哦,原来他是xxx不是xxx……然后没了,毕竟和我没什么关系) 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在小鱼眼里,小陆只是一个老同学,到后面小鱼动心发现小陆的第二层马甲的话,小陆危。 第51章 等今天晚上终于安定下来, 江稚鱼洗漱完毕躺到酒店的床上的时候,已经夜里三点钟了。 江稚鱼订的是大床房,所以沈佳雁就躺在她旁边的枕头上, 令人想起久远的少女时代, 她们也是这样枕头挨枕头,在睡前漫无边际的聊天。 而今年, 是江稚鱼和沈佳雁认识的第十八个年头。 沈佳雁已经躺平了,她半睁开一只眼睛,瞧见江稚鱼还靠着枕头玩手机, 伸手把她的手机拿开, 温柔且强硬地说道:“睡觉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江稚鱼说:“我在列表里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律师。” 沈佳雁:“干嘛?” 江稚鱼:“免得那个人赖上我们啊, 我们要运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术业有专攻嘛——”江稚鱼打算直接委托给律师,并不想和歹徒有过多的接触,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交给专业人士, 很好,这就是小鱼的高效率人生。 沈佳雁问:“那你看出个所以然没?” “还没有。”江稚鱼回答, 不过她刚才看手机, 瞧见陆星言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还打了两个微信电话, 但又主动取消了。 江稚鱼看了一眼,是陆星言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时江稚鱼没有注意到手机的动静。 那条朋友圈下也有了不少评论, 大多都是【鱼姐威武】【666】之类的评论。 毕竟众所周知, 江稚鱼长得美丽, 脾气也美丽,看这样子,是歹徒吃亏,大家对江稚鱼的能力充满信任,除了几个“别有居心”的人小窗发来了关心的消息。 比如程千帆。 程千帆用很是老练的口吻关心她是否受了惊吓,是否需要他的帮助,说他可以赶过去。 他的消息一个一个地来,显得很急切,以至于沈佳雁把江稚鱼的手机放到一边后,手机还在发出信息震动声。 于是沈佳雁又把手机递给好友:“谁啊?这么晚了,还在发信息给你?” 江稚鱼回想刚才看到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说:“我们公司的一个vp。” 沈佳雁:“工作上面的事情?” 江稚鱼摇头:“程千帆,你认识的。” 沈佳雁:“那个花花公子?”说起来,江稚鱼进盛世证券的第一年,程千帆就已经是vp了,那会儿程千帆百般暗示江稚鱼,但江稚鱼巍然不动,便开始私底下追求起江稚鱼。 用程千帆的话来说,他不喜欢勉强,江稚鱼是他第一个破例的人。 江稚鱼(冷漠脸):谢谢,不用。 于是程千帆在工作之外的时间找她,打探到她的住址去给她送东西,自然就被沈佳雁知道了。 沈佳雁说:“我想起来了,之前还想用小恩小惠拉拢我,一看就是个中老手,情场浪子!” 沈佳雁冷漠道:“他又想来干嘛?想趁人之危?以为你被歹徒吓得惊慌吃错,所以赶来安慰你,好趁虚而入?” 沈佳雁批评道:“这么晚了给你发消息,一点都没考虑到你要休息了,毫无诚意!还不如陆星言呢!” 沈佳雁说:“程千帆要是真有诚意,应该像陆星言一样摸过来,送你回去拿东西,把你送到酒店……啧啧啧,这些男人啊,就是想用一些不花任何成本和心思的话,显得他们好像很深情一样,实则那些话也不知道和多少人重复过了!” 江稚鱼也知道程千帆在男女关系上的不清白,所以她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又开始来这一套? 难道是因为她上了程千帆的车,让程千帆默认这是她松动态度的标志? 江稚鱼躺在床上,头疼地揉了揉眉头,程千帆作为同事工作能力和人品都是可以的,但她希望他能彻底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江稚鱼从心底深处也害怕,怕程千帆真的大张旗鼓追求她,或是做出一些事情来……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兼社畜,江稚鱼不会忍气吞声,不会畏惧潜规则,但是……也觉得麻烦。 江稚鱼说:“再说吧,他给我发的不是工作相关的消息,时间也不合适,我就当没看见。” “等等——”江稚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提陆星言干什么?” 怎么能把程千帆和陆星言放在一起比较?江稚鱼觉得这两个人不在同一定位上。 从关系远近来说,虽然江稚鱼和程千帆共事三年,按理说应该是江稚鱼和程千帆更熟,但在江稚鱼心里,陆星言和她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人,是学生时代认识的人,算是自己人;程千帆就是普通同事。 而从定位来讲,程千帆对她别有所图,陆星言对她清清白白,怎么也不能一起比较吧? 听沈佳雁这么一说,好像陆星言今晚的举动真的对她有什么意思一样! 想到这种可能,江稚鱼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真是太可怕了! 虽然他们不像从前念书的时候势如水火,甚至说现在还算相处的愉快,但是哒咩,不行,完全没可能! 沈佳雁咳咳两声,意识到自己失言,说:“没什么,就是拿出来类比一下,说明程千帆的关系是表面肤浅的,你看陆星言一个最近才联系的老同学,都知道行动比言语重要,程千帆想追你,也不过是说说不费力气的甜言蜜语,可见此人不能要!” 江稚鱼没有怀疑:“是的。”这样一对比,果然明显。 等等,不对,她干嘛要把陆星言和程千帆进行对比? 江稚鱼伸手关灭床头灯,说:“睡觉!不想了,明天再说明天的事情。” 只是灯灭了,也没有立刻睡觉,两个好朋友许久没有像这样躺在一张大床上聊天。 沈佳雁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然后转回面向江稚鱼,喊她的名字:“小鱼?” 江稚鱼:“嗯?” 沈佳雁试探地问:“如果顾子云回国后,来找你,你见不见他?” 江稚鱼沉默片刻,倒也没有把话说死:“看什么事吧,如果只是普通旧友,见就见吧,要是其他情况,就没可能。” 她已经不像前几年斩钉截铁地说不见了,沈佳雁最先意识到好友的变化,这说明小鱼在慢慢放下了。 江稚鱼问:“怎么突然问这个?他要回来了?” 沈佳雁说:“不是国庆假要搞同学聚会吗?听说顾子云会来,前些日子我又在2班的聚会群里看到消息说,顾子云八月份会回国,好像要在上海找工作,在群里开玩笑有没有人给介绍工作的。” 江稚鱼又陷入了沉默,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来就来呗,上海这么大,也不一定能碰得到。” 长久的黑暗已经使得眼睛适应了,沈佳雁注视着好友,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江稚鱼的背。 当年江稚鱼和顾子云分手的时候,沈佳雁在上海,江稚鱼在北京,顾子云在南京,沈佳雁并不知道分手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江稚鱼后来找她说的那些话,隐约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两个人是大四上学期分手的,是顾子云提的分手。 顾子云觉得江稚鱼把很多东西都放在他之前,觉得江稚鱼并不爱他。 从分手后江稚鱼“冷淡”的态度更可证实这一点。 顾子云就像一个心态并未成熟的孩子,他想要江稚鱼挽留,在分手之后又不甘心,闹出了好些事情,把江稚鱼闹得心力交瘁。 顾子云家里是有点背景的,所以顾子云利用这些便利来缠着江稚鱼,他们分手之前的那个寒假,江稚鱼在上海实习,和沈佳雁一起,忙得晕头转向。 作为实习生,自然也会遇到一些麻烦,顾子云用他的方式帮助了江稚鱼,却让她陷入到争议中,并且极大地影响了她的工作。 但顾子云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给她带来了困扰,最后两个人因为不同的观念走到了感情的尽头。 顾子云并不是那种会为生活拼尽全力的人,大约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让他可以轻易地得到,所以不理解小鱼的努力,他希望小鱼的视线更多地落在他身上。 沈佳雁评价说:这是恋爱脑晚期。 其实本也没什么,观念不同,江稚鱼从一开始就知道,顾子云是一个性格散漫的人,他没有太多心思,全心全意地喜欢她,虽然有些幼稚,但是谁能拒绝一个满脑子只有爱情的笨蛋帅哥? 但她没有想到,在工作之后,他们之间的矛盾会那么大,他们开始陷入争吵,但争吵不是江稚鱼放弃的原因,然后顾子云开始干涉她的工作,用他的方式帮她,江稚鱼很生气,但仍想着好好谈一谈,彼此磨合。 直到那一天,他们爆发了一场无可挽回的争吵,最后顾子云歇斯底里地跟她喊出了分手。 江稚鱼倒是平静了下来,她跟他确认是否要分手,顾子云咬着牙说“是”,当然了,后来顾子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江稚鱼的平静让顾子云认为,这是她不爱他的标志,他一面说跟她分手,跟她断绝关系,可后来一个月又反反复复缠着她,几乎搞砸了她的寒假实习。 顾子云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在分手之后开始找她麻烦,他像小孩子一样的伎俩,却从没想过给他带来麻烦,一点点消磨了江稚鱼对他最后的爱意。 后来顾子云也后悔了,只是那时候江稚鱼已经打定主意不见他,再后来……顾子云要出国了,他恳求再见她一面,江稚鱼仍然没有答应。 只有沈佳雁知道,那一天小鱼请了假,去机场,默默地送了他一程。 从那开始,江稚鱼开始慢慢放下顾子云了。 年少的爱情,第一次动心的初恋,到最后,情何以堪。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二更。 前男友要回来了。 小陆和小顾都是恋爱脑,程度差不多,但是各有所长。点击就看小陆那些年做过的恋爱脑事件。 第52章 后来江稚鱼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只是第2天起来,差点迟到。 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那时候她们什么也不用考虑, 江稚鱼最大的烦恼就是,下一次考试是她第一, 还是陆星言第一? 大约是梦里太美好,所以江稚鱼醒来就叹了口气,洗把脸, 迅速的化个淡妆, 然后开始社畜人一天的打工生活。 刷牙的时候,江稚鱼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疲惫冷漠, 江稚鱼面无表情的想,哦,她还得处理昨天晚上被她砸晕的歹人。 早上来到公司后,程千帆果然关心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他这一关心,一下子就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江稚鱼身上了。 有些人打量着江稚鱼和程千帆, 企图从中看出些许不一样的东西来。 江稚鱼笑的很公事公办, 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 多谢程总关心, 昨天流年不利,被人尾随了, 可惜歹人运气不好……” 江稚鱼开玩笑一般的说:“我下手没个轻重, 把他给敲晕了, 现在其他的都没什么, 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要反过来赔偿医药费。” 其实江稚鱼昨天发朋友圈的时候是分组的,但不知哪里出了岔子,竟然被程千帆瞧见了。 江稚鱼后来已经火速删掉了那条朋友圈。 只是现在坐在工位上,江稚鱼复盘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记得是有分组的,她迅速打开手机确认一遍,同时背后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微信朋友圈误我!之前发的那些吐槽不会分组都有漏的吧? 江稚鱼仔仔细细的核查了一遍重要的分组,再三确认了没有错误,最起码昨天程千帆不应该看到那条朋友圈。 第56节 因为江稚鱼早在两年多前就把程千帆打包进屏蔽组了。 是谁告诉了程千帆吗? 江稚鱼陷入沉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周围一片沉默,纷纷向她投来了敬仰的目光。 就连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程千帆身上的女实习生,也暂时把程千帆抛之脑后,凑过来敬佩的问她:“稚鱼姐,请问你有没有什么一击制敌小妙招?” 这些女实习生大多也是租房,只有女孩子才能感同身受这种危险。 江稚鱼很是严肃地说:“不建议和我学,能跑就跑,最重要的是防患于未然,我当时是没办法,而且我从前学过一些,不过退一万步讲,真的真的逃不了,顺从也无法保命,到了要拼命的地步,我的建议是往死里下手,不要犹豫。” 江稚鱼当时毫不犹豫的动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要伤害雁雁。 人为了求生而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无限的,但是正常人没办法毫无心理负担地下狠手,这也是普通人打不过歹徒的重要原因之一。 江稚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漂亮的狠劲,锋芒毕露,同时也让办公室里的男人为之心一颤。 然后他们迅速息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带刺玫瑰,惹不得! 只有程千帆除外,他反而用一种很欣赏的目光看她,她美的毫不平庸,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但若是被江稚鱼知道了他现在的想法,大约会很无语的说一句:男人,请放下你那该死的征服欲。 所以程千帆在一片静默中,朝她微笑:“需要法律援助吗?” 程千帆是真的想认认真真追江稚鱼了,他欣赏她的才能,更喜欢她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自信,拼搏向上的野心,当然了他也承认,他见江稚鱼的第一面,就对她见色起意了。 程千帆不愧是情场高手,他拿捏分寸拿捏得刚刚好,也没有过多地打扰江稚鱼,而是给她推荐了几个律师,然后顺便聊几句,结束话题。 但投行的人都是人精,大家很快就发现,程千帆今天改了从前那种处处带撩的习惯,对两个女实习生也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过多地关心起江稚鱼来。 江稚鱼完全有理由怀疑,以程千帆的情商,他完全是故意的。 这好像是某种信号,程千帆表示,他会和其他女人划开距离,认真追求江稚鱼。 而江稚鱼是万万没想到,近期最大的坏运气不是昨晚遇到歹徒,而是她一啤酒瓶敲晕了歹徒,使得程千帆对她的运气复燃。 毁灭吧。 江稚鱼坐在工位前,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工作,她没忘了玉兰置业那个项目,她瞧着其他人的态度,大约也都是知道玉兰的这个项目已经被md给拉过来了,都卯足了劲想抢这个好项目。 江稚鱼也是对此势在必得,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一条来自前男友的微信好友申请。 当她照例从右手旁拿起振动了一下的手机,看了一下是什么消息,就看到了新朋友的小红点,点开一看,不是客户,是顾子云:【小鱼,是我,你现在还好吗?】 江稚鱼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很疑惑,后来才意会过来,大约是他们两个的共同好友告诉了顾子云。 江稚鱼没有通过申请,也没有回复他。 只是再次看向电脑的时候,江稚鱼忍不住心烦意乱起来,和顾子云分手后,她也反思过自己,是自己太冷漠了吗?是她在这段感情里真的不够爱顾子云吗? 她无数次地梦到顾子云对她的控诉,江稚鱼自己也觉得,或许她没有那么爱顾子云,要不然怎么分手之后也不是很难过? 但事实上,江稚鱼的难过来得缓慢且漫长,并且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她那段时间把自己埋在了工作里,直到雁雁有一天对她说:“小鱼,如果你想和顾子云复合的话,那就复合吧。” 雁雁认真地和她说:“我觉得这些日子你一点都不开心。” 那时候顾子云为了吸引江稚鱼的注意,已经做了很多幼稚的事情,彻底消磨了江稚鱼最后的爱意,也让江稚鱼意识到,即使磨合再多的时间,他们两个终归是不适合。 江稚鱼当时回答雁雁:“我没事,再缓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一缓就是三年,江稚鱼不见顾子云,亦是怕自己心软,她自小知道自己没有毅力,她连奶茶和巧克力都戒不了,所以她会自觉远离让自己失去理智和控制力的事物,比如江稚鱼不打游戏,不碰一切让人上瘾的事情。 所以她也不见顾子云。 只可惜手机的声音没有消停,江稚鱼又不能不看手机,以防错过工作上的消息。 她狠狠心,决定打开手机把顾子云拉进黑名单,却发现顾子云没再发消息了,是陆星言在微信上问她,有没有相关法律咨询的需要?然后给她推荐了几个朋友。 陆星言:【有一个专业的律师代理此事会方便很多,你也不用自己接触嫌疑人。】 江稚鱼看了一下,陆星言给她推荐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律师,但都是经验丰富,在这方面比较专业的律师。 不像刚才程千帆铱誮给她推荐的,都是大律所的合伙人,瞧着就像江稚鱼请不起的样子,江稚鱼也明白程千帆的意思,程千帆这是想卖人情给她。 她可不敢要这个人情。 就在这时,顾子云又通过好友申请框发来了信息:【小鱼,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现在还好吗?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很担心你,你需不需要律师?我把我爸的律师推给你……】 江稚鱼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回复了他:【不用了,我很好,谢谢。】 然后半天那边都没有回复,江稚鱼放下手机,心想,顾子云现在人在国外,顶多也就给她发发信息了,莫慌。 很显然,江稚鱼对当年顾子云的轮番轰炸,多番围堵,很有心理阴影。 江稚鱼特别记得,大约是她和顾子云分手一年多,那时候她虽然在北京读研,但是已经到上海的盛世证劵实习了。 有一天傍晚,下了雷霆暴雨,顾子云站在她家楼下等她出来,给她发消息,说她不出来他就不走。 当时江稚鱼站在窗户前看他,看他被大雨淋得像个落汤鸡,叹了口气,拿了把伞出去了。 顾子云在雨里看着撑伞而来的她,只觉得江稚鱼无比狠心,可他瞧见她向自己走过来,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并生出一种期盼。 直到江稚鱼走到他面前,说:“顾子云,别幼稚了。” 她的冷静一下子就击破了他的最后一道防线,顾子云想伸手抓住她的肩膀,问她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否则怎么能对他这样狠心? 可他伸出手,又怕自己满身的雨水沾湿她的衣裳。 江稚鱼看着伤心欲绝的顾子云,心情也很复杂,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抽离出躯壳,她已经心力交瘁,这半年顾子云反复来找她,刚开始江稚鱼还试图和他好好说话,可每一次都不欢而散。 顾子云就像是一个试图证明什么的幼稚的少年一样,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证明江稚鱼爱他,还是不爱他。 后来江稚鱼就拒而不见了,也或者之前江稚鱼见他,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也有一种期盼,直到她彻底意识到,覆水难收。 江稚鱼把手里的伞塞给他,平静地说:“回去吧。” 顾子云看她的身体有半边落在雨里,恨恨地把伞塞回去:“谁要你的伞!” 然后赌气离开了,他大步离开的利落,就像之前每次,明明是他来找江稚鱼,最后又是他自己发脾气离开。 傍晚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小雨,好像快到雨季了……江稚鱼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雨一点点变大,心想,还好她包里常备一把伞。 而顾子云坐在驾驶座上,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瞧着外面的雨顺着风飘进车里,恍惚想起见江稚鱼的最后一面。 顾子云心烦意乱地想,明明她那么狠心,可是想起她,还是想起她的千般好。 顾子云心里别扭地想,等会儿她从公司出来,见到自己,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也许会说,顾子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也或许会一句话不说,直接无视自己? 顾子云想到这里,嘴角又默默上扬了,他并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样子,网络上有个词叫做:恋爱脑晚期。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小陆也会出现。 小顾:没想到吧?我提前回国了! 第53章 江稚鱼是晚上八点下班的, 但没想到走的时候又撞上了程千帆。 他来关心她的工作进度,并暗示,关于玉兰置业的项目, 他可以给予一定帮助。 江稚鱼克制自己, 保持礼貌:“谢谢程总,大家都想进这个项目, 竞争激烈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我不能进,大约是我还欠缺了一些能力, 我会继续努力的。” 程千帆说:“那不一定, 也有可能是一点运气。”他意味深长的说:“向小园推荐了李回,我也可以推荐你。” 江稚鱼陷入沉默, 觉得说不下去了, 于是抬头笑一笑说:“程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可程千帆又先她一步动作,拦住她的去向, 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我送你回去吧,外面下雨了。” 江稚鱼:“不用了谢谢, 我带伞了。”如果程千帆不是她的领导, 她大约会掀开他的天灵盖看看他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可惜现在只能保持微笑。 今天程千帆不知道抽了哪根筋, 收回了对两个女实习生若有若无的撩拨, 一反常态,表现出对江稚鱼的关注, 好似真是海王收心, 江稚鱼瞧着她带的那个女实习生和方好都挺心不在焉的。 但年轻人嘛, 缓一缓就好了, 还好两个女实习生陷得不深。 江稚鱼一面被程千帆缠着,一面想着,自己这也算功德无量了,但愿之后的运气能好点。 就在这时,门口的玻璃门开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人大步向他们走来,他身上穿的是某高奢品牌的新款,看得出来是从头到尾精心打扮过,但……不太适合他。 他是那种阳光英俊的长相,比起一丝不苟的成熟打扮,更适合简单的运动装,像十六七岁时操场上吹过的热烈的风,他的身上永远有一种青春的气质。 不过,他看上去很是生气,一直走到程千帆面前,把江稚鱼拉到身后,他的个子很高,比一米八二的程千帆还要高半个头,怒视着程千帆。 顾子云说:“她都说了不需要了,你干嘛还缠着她?” 程千帆摸不着头脑:“请问你是?”江稚鱼不是单身吗? 顾子云昂起下巴,说:“我是她前男友。” 他坐在车里等了两个小时,正等的百无聊赖的时候,瞧见小銥嬅鱼从里面出来了,只是瞧着有个男人在一楼大厅缠着小鱼,顾子云一下子火气蹭蹭往脑袋上冒,连车门都没关,伞也没拿,直接冲过去了。 顾子云扭头看小鱼,看见了她眼中的震惊,又忍不住有点心虚,刚才的火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又委屈巴巴地瞧着她。 程千帆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既然是前男友,那就和稚鱼没关系了吧?” 大约是男人的劣根性,顾子云的出现反而激起了程千帆的胜负欲,于是他用一种平淡却充满挑衅的语气说:“不过怎么没听说稚鱼谈恋爱了?” 但程千帆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忽略顾子云,而是眼含笑意地看着江稚鱼,他的最后一个字总是语调上扬,像藏了钩子一样,那一双含情桃花眼总是让人生出许多误会,程千帆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是从数场商战中厮杀出来的从容,和顾子云这种炸毛猫不同。 程千帆说:“看来是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要不然这三年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江稚鱼现在就是很尴尬,她只能庆幸其他同事现在已经下班了,就是还在楼上加班,1楼大厅里除了兴致勃勃吃瓜的前台妹子,暂时没有其他同事。 江稚鱼思索之后,决定把顾子云拉走,并向程千帆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不好意思,程总,我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 程千帆眸光微聚,品出来她言语中的不同,她说这个男人是私事,那么他就是被她划分在外的人了。 但程千帆还是很善解人意地点头:“没关系。”他朝着旁边顾子云一笑,险些再次激怒了顾子云。 程千帆心想,一个不成熟的前男友,不足为虑。 就连第一次见顾子云的程千帆也看出来了,顾子云心性极不成熟,和江稚鱼根本不是一路人。 即使顾子云长了一张优越的脸,可是空有美貌却总是胡搅蛮缠,也容易让人疲惫和厌倦的,程千帆对此深有体会。 玻璃门开启又再次关闭,程千帆看着玻璃门外好像在发生争吵的两个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 第57节 玻璃门外的江稚鱼确实很崩溃:“顾子云,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三年前闹我闹的还不够吗?还是希望我过得很不好,你才开心?” 顾子云手足无措:“不是,小鱼,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稚鱼问:“你跑到我的公司来,对着我的上司大吼大叫,你想把我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顾子云很委屈:“我没有……”他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那个人一看就是风流浪子,对小鱼别有居心,他的眼睛都快盯到你的身上去了,刚才还对你死缠烂打,你明明一点也不想跟他讲话……” 江稚鱼说:“这是我的工作,这是我的职场关系,我自己能处理好,不需要别人自作主张,而且他是我的上司,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我以后怎么办?” 顾子云愣住了,他自知理亏却还在强词夺理:“这个上司对你动手动脚的,可见公司的风气也不行,大不了就换一家公司,不受这个委屈!” 顾子云还是老样子,觉得世上的工作只有两种,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江稚鱼第1次听到他的真实想法的时候,有被他气笑,但三年之后再听他说出类似的话,江稚鱼已经不生气了,只有无话可说。 于是江稚鱼反问他:“那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我说这样的话呢?” 一击必杀,杀人诛心。 这下顾子云更委屈了,他伸手扯了扯江稚鱼的袖子:“小鱼,我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凶吗?” 顾子云说:“我昨天看到你在警察局的消息,立刻就改了航班,小鱼……”他低声哀求:“别对我那么残忍,从前的事情都是我错了……” 他这样茫然无措看着她的时候,又让人想起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做了蠢事,怕她生气,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先委屈巴巴的认错。 江稚鱼心软了,大约初恋就是这样,永远不会真的对他生气,就算千八百年前知道没可能,也永远只能想起最美好的回忆。 江稚鱼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下的飞机?” 顾子云的眼睛亮起来,他知道她心软了,急忙说:“下午3:00,我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 江稚鱼说:“走吧,我请你。” 顾子云高兴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屋檐下成线落的雨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想替她挡雨。 江稚鱼阻止了他,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说:“走吧。” 顾子云高高兴兴的挤到江稚鱼的伞里,他的体型过于庞大,一下子就碰到了伞顶,于是江稚鱼只好把伞柄给他,这是一把单人伞,以至于两个人挨的很近,远远地看去,就像一对小情侣。 陆星言不是第1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看着他们亲密无间,嫉妒的情绪就像毒蛇一样将他吞噬。 她的视线看向她的朋友,看向她的爱人,但从未落到过自己身上。 只是这一次,陆星言没有默默躲开,而是举着伞走了过去,他无可避免的要和顾子云正面交锋,但他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一个已经出局的人。 江稚鱼瞧见他来,心里总有一些不妙的预感,但转念又在心里嘲笑自己,总不至于陆星言和顾子云还会吵起来,陆星言和程千帆不一样,他对自己没意思。 于是江稚鱼松了口气,放心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这下轮到顾子云心里警铃大作,怎么听上去陆星言和江稚鱼很熟的样子?还有陆星言之前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跑上海来了?难道辞职了? 可顾子云看着陆星言古井无波的神情,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知道陆星言高中的时候喜欢江稚鱼,当时他和陆星言私底下还有些不愉快。 但上了大学之后,顾子云和陆星言的关系还算不错,在顾子云去北京找江稚鱼的时候,还和陆星言有过来往。 顾子云当时瞧着陆星言一心学习,都快断情绝爱遁入空门了,应当是对小鱼断了心思了。 总之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两个人有来往,私下还吃过饭,顾子云在确定陆星言现在只想当卷王之后,也放下心了,还曾嘱托陆星言帮忙照顾小鱼。 后来顾子云和江稚鱼感情出问题的时候,陆星言还劝过几句,当时在饭桌上,顾子云把自己喝醉了,抱着陆星言哭:“呜呜呜,我那么喜欢她,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她是不是不喜欢我?陆星言,你跟我说说,像你们这样的学霸学神,脑子力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对于你们而言,爱情永远排在后面?” 当时陆星言回答说:“是的,江稚鱼高中就是很优秀对自己很严格的人,来到北大之后,光华又是北大最顶尖的学院,压力是很大的,要维持优秀付出的努力不比高中少……每个人对自己的要求不一样,但她也不是不在乎你……” 起码陆星言很嫉妒顾子云,后面这句话他说得很艰难,他说:“她这样忙,但仍然分出了很多时间给你,对她而言,你已经是破例了。” 顾子云果然有被安慰道:“当真?你们学霸当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不谈恋爱,是因为太忙了?” 陆星言迟疑了一下,点头:“是的,对于我而言,我有更重要的目标去实现,暂时不会考虑恋爱。” 如果一个男生说他的学业或者事业太忙,那么这句话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得不到的人。 陆星言瞧见顾子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毕竟当年也算是相交甚笃,是他刻意接近,虽然最后都是给自己找罪受。 陆星言淡淡说:“我拜访一个客户,刚好路过这里,想起昨晚你才遇到歹徒,就想着顺路送一下你。” “客户?”江稚鱼问:“这么快?你是找到新的客户了吗?可以啊!” 大约是因为知道陆星言对她没意思,江稚鱼对着陆星言觉得轻松很多,不像对着顾子云和程千帆觉得头疼。 江稚鱼问:“说起来,你上一个客户就在里面呢,你们应该还没见面吧?你要去见一下他吗?” 最后陆星言以今天已经很晚,就不打扰客户的时间为由,拒绝了和程千帆见面。 要不然小王到时候约程千帆见面的时候,程千帆发现货不对板,不就尴尬了? 好在江稚鱼只是随口一问,并不会特意去程千帆那里问他房子买的怎么样,她也只是顺手给陆星言介绍一个客源。 顾子云很是狐疑,问:“程千帆?客户?”他刚才看到那个纠缠小鱼的男人的工牌,工牌上写的就是程千帆。 怎么他竟是小鱼给陆星言介绍的客户? 江稚鱼说:“陆星言现在在玉兰置业的销售部门,程千帆是他的客户。” 顾子云明白了,同时心中升起一股震惊,慢慢转变为同情,那不就是卖房子吗?陆星言去卖房子? 顾子云的危机感消失了,他甚至为刚才怀疑陆星言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他主动提出:“我们老同学也好久不见了,我请客,大家一起吃一顿饭吧?” 顾子云一直有个思想误区,他觉得之前自己被小鱼放弃,是因为他不够优秀。 顾子云聪明的小脑袋瓜举一反三:小鱼是不会考虑不够优秀的男人的! 江稚鱼刚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听见陆星言答应下来了:“好。” 陆星言瞧着一无所知的顾子云,觉得今晚有些话应该和顾子云说明白。 而江稚鱼心想,有陆星言在的话,顾子云应该也不会太过分,所以今晚就是一场普通的小型同学聚会。 作者有话说: 特别忙的时候,确实不会考虑恋爱,是真的,我之前认识一些很优秀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就是全心全意打拼事业,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谈恋爱,说明一定是真爱。 点击就看,毫无察觉的小鱼和有一点心虚的小陆还有半信半疑的小顾一起吃晚饭。小鱼乖女儿啊,就是因为小陆在,才有问题啊! 第54章 然后问题来了, 已知陆星言和顾子云都有车,那么江稚鱼跟谁的车? 江稚鱼并不想跟多年未见的前男友一起,但顾子云抢先说:“那当然是我带小鱼, 你说对吧, 陆星言?” 顾子云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也知道我和小鱼的关系, 按咱俩之前大学时处得还不错的关系,你也应该帮兄弟一把吧? 陆星言陷入了沉默,要是他早知道, 不用他的介入, 后来顾子云和江稚鱼会分手,他当初会和顾子云保持距离的。 当年他疯了头, 起过卑劣的念头, 虽然最后并没有付诸实施,反而阴差阳错的成了顾子云的“好兄弟”,以至于顾子云后来每次到北京,都是先找陆星言吃饭, 有时候还是陆星言给帮忙订酒店。 因为江稚鱼学业太忙,顾子云都是先住下来, 做好攻略, 再去约江稚鱼的时间。 当年的陆星言be like:北大的江稚鱼忙, 清华的我就不忙吗? 但是没办法, 他还是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他有时候恶劣的希望她跟顾子云分手, 希望顾子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不是都说异地恋最容易出问题吗? 可顾子云实在是无可挑剔, 无可挑剔到陆星言有点心灰意冷, 陆星言有过卑劣的念头,但最后还是希望江稚鱼一切都好,学业爱情一切顺利。 到后来陆星言和顾子云也熟悉了,明明是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但是在某些方面的观念竟还差不多,竟然也十分谈得来。那个时候陆星言已经不想挖墙脚了,奈何顾子云还是每次都来找他,于是陆星言又不可避免地被迫听了很久顾子云和江稚鱼的恋爱日常。 而现在的陆星言在心里思考,怎么单独和顾子云挑破,关于我和你的友谊已经走到尽头,因为我喜欢你的前女友这件事。 而顾子云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对江稚鱼说:“你看陆星言也没意见,你坐我的车吧。” 江稚鱼说:“要不然你俩坐一辆?我开陆星言的车?”这年头谁还没有驾驶证了? 最后陆星言说:“我觉得一个车或许可以坐下三个人。” 于是大家都各自后退一步,顾子云开车,陆星言坐副驾驶,江稚鱼坐后排,暂时风平浪静的抵达了饭店。 江稚鱼坐在后排的时候灵机一动,发消息给沈佳雁,把沈佳雁给叫了过来。 他们去的是一家叫做鹿园的江浙菜饭馆,这家前几年的生意还不错,每天晚上都爆满,需要预定,可惜今年经济萧条,里面的位置竟然没有坐满。 顾子云理所当然地坐到了江稚鱼旁边,江稚鱼翻看菜单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坐到对面去。” 于是顾子云委屈地和陆星言坐到了一起。 服务员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大美人对面坐着两个美男子,一位清冷疏离,带着一种矛盾的禁忌感,让人忍不住探究他的面具下的真实,想看看他为爱疯狂,失去理智的样子;一位阳光英俊,是时下流行的笨蛋帅哥体育生,只是他身上的西装不太符合他的气质,增加了他的笨拙感,他现在委委屈屈地看着对面专注看菜单的女人,让服务员脑补了三千字细节。 服务员保持她的专业素养:“您好,请问要点什么菜?” 江稚鱼点了几个她和雁雁喜欢的菜,然后把菜单顺手递给了陆星言,她瞧着顾子云,说:“你要是不想吃的话,可以不吃。” 顾子云立刻安分下来,心里埋怨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心,但不敢作妖了。 服务员想帮她撤去多余的餐盘,被江稚鱼阻止了:“不需要撤,等会儿还有一个人来。” 顾子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还有谁?”不会是程千帆吧?多一个陆星言也就算了,毕竟他和陆星言的关系还算不错。 要是程千帆的话……好吧,他也不能怎么样。 江稚鱼没理他,直到沈佳雁从门外进来,被服务员一路引到江稚鱼旁边,顾子云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沈佳雁,小鱼最好的朋友,关系好到顾子云和江稚鱼谈恋爱的时候都吃醋。 说实话,沈佳雁一进来,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心里哇哦了一下,小鱼只发消息喊她来吃饭,没说顾子云也在。 很明显,小鱼现在对这两个人都没意思,沈佳雁明白了,火速在小鱼身边坐下,才使得之前那种微妙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只可惜,吃饭的时候,那种危险的一触即发的信号若有若无,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引爆。 沈佳雁看穿了一切,坐在旁边吃瓜,但难免担心两个男人当场挑破,给小鱼造成困扰。 江稚鱼倒是安心吃菜,想着有雁雁和陆星言在这里,顾子云到底收敛一点。 陆星言和顾子云就完全没心思吃菜了,顾子云一直在给江稚鱼献殷勤,虽然都被拒绝了。 陆星言低垂着视线,余光却在观察江稚鱼的态度,在发现江稚鱼不为所动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 顾子云还不知道陆星言这么多年贼心未死,但第六感让他隐隐不安,因此愈发要在陆星言面前显得他和江稚鱼的关系不一般。 江稚鱼看着盘子里堆叠成小山的菜,很无语:“顾子云,我有手。” 她砰得一下站起来,同时惊动了桌上其他三个人。 沈佳雁心说,你们两个把小鱼逼急了,一个也落不得好。 顾子云则是忐忑不安地看着江稚鱼,陆星言依旧是低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8节 江稚鱼现在只想把顾子云这个幼稚鬼给扔出去,他们分手都多少年了?顾子云这种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和她很亲近的样子,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但碍于陆星言在这里,江稚鱼也不想发火,她拉着沈佳雁站起来,说:“我去上个厕所。”她要去门口吹个冷风冷静一下。 陆星言瞧着江稚鱼拉走沈佳雁,知道她上厕所是假,躲顾子云是真。 现在陆星言一点也不忐忑了,因为他知道顾子云的做法只会把江稚鱼推的越来越远。 顾子云这个憨货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在纳闷:“她们干嘛要一起去?” 顾子云挠头,问陆星言:“我好像越来越不懂她了,她到底对我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顾子云问:“你是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陆星言:“一年前。” 顾子云:“那你知道,小鱼身边除了程千帆,还有其他追求者吗?” 陆星言说:“我也是之前才和她再见面的,之前并没有联系。” 陆星言顿了一下,说:“但是关于其他追求者,我知道有一个。” 顾子云:“谁?” 陆星言抬头看他,神情毫无波澜,吝啬地吐出一个字:“我。” 这个消息花了顾子云三秒钟来消化,震惊和愤怒一起随着血液涌上他的大脑:“你什么意思?” 陆星言淡淡说:“没什么意思,你和江稚鱼已经分手好几年了,我应该也有追求她的资格。” 顾子云站起来,一下子涌上大脑的愤怒令他眼角微红,他拽住陆星言的衣领,说:“陆星言,你竟然挖我墙角?” 顾子云是真的很愤怒,上了大学之后,他和室友的关系都一般般,和从前的同学也不怎么联系了,却因为经常去北京看小鱼的缘故,和陆星言逐渐相熟。 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一起在夏天的傍晚吃过烤串喝过酒,聊过政治也聊过经济,顾子云也和陆星言说过他和小鱼的矛盾,陆星言那时候表现得毫无异样,好像对于此事完全不关心。 陆星言拨开顾子云的手,皱眉:“你和江稚鱼已经分手三年了。”他提醒他这个事实,无异于又在顾子云心里割一刀。 顾子云这时候脑袋倒是转得快,“是她和你说的?” “是,也不是。”陆星言直视他的眼睛:“江稚鱼和你断的干干净净,你从前去找她,她也从未答应过和你复合。顾子云,你们不合适。” 陆星言是一年前来上海的,因为去年夏天,顾子云回国一趟,又来找江稚鱼扑了个空,又去找陆星言喝酒。 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顾子云说,他决定放弃了,他和江稚鱼没可能了。 当时陆星言问:“你不是说她心软,对你仍有感情?” 顾子云承认是他心存幻想,他们的关系早在两年前就结束了,这几年一直是他在反复纠缠她。 陆星言提醒他:“一年前,你不是说,已经放弃了吗?” 顾子云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辞职来上海的原因?” 顾子云不敢置信又带有痛心地问他:“你辞职来上海卖房子,就是为了挖我墙角?” 陆星言真乃狠人,他就说,陆星言好好的设计院不待,来卖房子干什么? 陆星言刚想纠正顾子云的说法,就见江稚鱼和沈佳雁回来了。 江稚鱼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其实江稚鱼没听到多少,就听到顾子云语气不善地问卖房子的事情,好像很瞧不起陆星言做这种事情。 江稚鱼生气地说:“顾子云,你说什么呢?卖房子又怎么了?” 顾子云这一生都过得太轻易,他出生于一个优渥的家庭,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即使不勤奋学习也能有个勉强不错的成绩,在关键大考的时候运气也好,至于毕业了也有家庭给他铺路,可以说他几乎没吃过生活的苦。 所以顾子云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有时候说出的话不知人间疾苦,即使没什么恶意,也在无意中很伤人。 顾子云和江稚鱼之间最大的问题,是顾子云不懂江稚鱼的努力,也不尊重她的努力。 但顾子云正生气上头,看江稚鱼反而维护陆星言,委屈又生气地说:“小鱼,你袒护他?” 江稚鱼摸不着头脑:“不是你先说了过分的话吗?” 顾子云说:“那也是因为他做了过分的事情!” 江稚鱼:“什么事情?” 顾子云手一指:“我把他当好兄弟的那些年,他竟然一直觊觎你!” 满室静默,来上菜的服务员觉得自己来的时机很不对。 作者有话说: 服务员:我是来上菜的,不想吃瓜,救命。 小陆误会小鱼和小顾分分合合,是因为小顾在做梦(嘴硬),小顾一直觉得小鱼会和他复合,因为小顾不知道这辈子如果不和小鱼在一起,要干什么? 所以破案了,小陆和小顾能聊的成为好兄弟,完全是因为他们都是恋爱脑。小顾就是幼稚鬼,我也遇到过这样的男孩子,没什么大错,但真的是家里条件太好,没吃过人间疾苦,就很任性,最重要的是影响工作。 真的,其他还好,但是谁砸我饭碗,天仙下凡也不行。 第55章 就连陆星言也没有想到, 顾子云会当着江稚鱼的面直接挑破。 怎么说呢,对顾子云的性格有一点预料,但又没完全预料到。 这下轮到江稚鱼花了三秒钟来消化这个信息, 江稚鱼尴尬的看了一眼陆星言, 他神色平静,怎么也不像是暗恋自己的样子。 那么就是顾子云在胡说了。 江稚鱼把顾子云拉到一边, 低声警告他:“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从前当男女朋友的时候,顾子云胡乱吃醋,勉强还可以算得上情侣之间的情趣。 可现在他又有什么立场?更何况陆星言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 江稚鱼真的生气了:“你要是不想吃饭的话, 就从这里出去。” 顾子云想也不想的甩开她的手, 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后悔的情绪立刻像小虫子一样爬满了他的心, 可他瞧了瞧旁边的陆星言, 咬着牙说:“你不相信的话,你就自己问问他,他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他从高中的时候就暗恋你了,那次年级主任在广播里批评你, 一定就是他去告的秘!” 听到这里,江稚鱼先打断了他:“不是他!” 顾子云更愤怒了, 他冲到陆星言面前, 一把拽起他的领结:“所以我那些年跟你推心置腹, 把你当好朋友, 我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对小鱼有意思,但你却表现的让我误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陆星言看了一眼旁边的江稚鱼, 垂下眼, 说:“抱歉, 但是……”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从未说过, 我已经放下。” 陆星言的这句话,让本来想说些什么来阻止顾子云的江稚鱼愣住了。 陆星言什么意思?江稚鱼觉得自己的大脑卡顿了,甚至无法从字面上来理解的意思。 但是那边的争吵还在继续,顾子云咬牙切齿的说:“所以你一开始就带着不纯的目的!” “是。”事已至此,陆星言索性全盘承认,“我很抱歉。” 顾子云原以为他还要辩解,没想到他痛快地承认,让顾子云的怒火像打在了棉花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大约是陆星言的反应出人意料,让顾子云一时忘了言语,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被欺骗的愤怒席卷全身,同时又觉得背后生凉。 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替我出谋划策到底是为什么?”顾子云也想不明白了,他和小鱼异地恋那三年,可以说陆星言是全程参与,也怪他当时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有什么都和陆星言说,甚至有的约会计划和纪念日礼物都有陆星言的建议。 江稚鱼听出更大的不对劲了,问:“什么意思?” 江稚鱼是顾子云的初恋,在江稚鱼之前,顾子云也没有在别的女孩子身上花过心思,他真诚但也笨拙,在刚开始交往那段时间,常常惹江稚鱼生气。 可后来某一天,顾子云突然就开窍了,无师自通地给她准备充满惊喜的礼物,无论是他来北京找江稚鱼,还是江稚鱼来南京找他,都能做出详尽的游玩攻略,其严谨用心程度叹为观止。 江稚鱼曾向好友沈佳雁坦言,她对顾子云的心动始于少年时代,始于见色起意,她并不是一个一下子会对人投入大量感情的人,和顾子云交往的这三年,顾子云也给她带来了很多快乐的时光,如果不是顾子云后来突然像失了智一样找茬,她也许不会忍心。 大家总是对笨蛋美人多一点耐心,更因为顾子云是她的初恋,她喜欢他的真诚,自然也容忍他的幼稚,像之前那样的幼稚程度就刚刚好,谁能知道在江稚鱼眼里恰到好处的幼稚,是别人辅导出来的成果。 其实后来江稚鱼因为实习的事情反复和顾子云发生争吵的时候,顾子云也求助过陆星言,可惜顾子云听了又没完全听劝,这也导致了江稚鱼刚一心软,又被顾子云的神操作搞得硬下心肠。 但这也让江稚鱼从根本上意识到,她和顾子云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她改变不了顾子云的想法,也不可能按照顾子云的想法去成为另外一种人。 但不管怎么样,顾子云永远是她记忆里美好的少年,现在有人告诉她,那段记忆里还有隐藏的第三个人? 江稚鱼此话一出,正在吵架的顾子云和陆星言瞬间沉默了。 顾子云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刚才还像一只大杀四方的开屏雄孔雀,现在就沮丧地垂下头来,整个人的气势都不足。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便听得江稚鱼冷笑问他:“所以18年的冬天,我们第一次吵架,你送了我一个手织的珍珠链包,是陆星言的主意?19年你替我抢了北京大剧院前排的票,是陆星言的主意,20年你写了很长一封信,说服我继续和你尝试下去,也是陆星言的主意?” 那时候沈佳雁便说,这怎么也不像是顾子云会做出来的事情,顾子云是自小被宠坏了的富家公子,他对江稚鱼是用心,但性格使然,绝不会细微到这种地步。 从珍珠链包到大剧院歌舞剧的前排票再到手写的长信,桩桩件件放在顾子云身上都有一种违和感,那时候沈佳雁还开玩笑,说别是顾子云在南京又谈了一个女朋友,要不然怎么解释他开窍的如此突然? 竟然是这样。 江稚鱼冷着脸问顾子云:“我们分手这么久了,你对我说句实话,从前的那些,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还有哪些是欺骗我的?” 江稚鱼最难忍受的就是欺骗,两个人走到分手的结局,她不是不难过,但她会永远记得那些美好的回忆,因为这些回忆,顾子云在她心里永远是特别的。 江稚鱼是一个无论何时都把学业或者事业放在第一位的人,但她为顾子云破了很多例,她在高中那样重要的时候和他早恋,虽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但也默认了他的得寸进尺,和他一起吃晚饭,下晚自习从教室门一直走到学校门口……在实习最忙的时候,仍然飞到南京去给他过生日,再连夜跟高铁赶回来…… 江稚鱼分手之后,缓了很久,她对沈佳雁说,她大约再也不会再在一个人身上投入这么多的情感了。 顾子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他看来,虽然那些事情是陆星言出的主意,但本质也是因为他想哄小鱼开心,所以才像陆星言求助的嘛。 不得不说,陆星言真的是个学霸,学什么都快,就那个珍珠链包,是陆星言跟着网上视频教程学的,本来顾子云是想找人买的,但是陆星言说找人买的都是批发的,容易露馅……现在想想,陆星言真的是……顾子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了。 顾子云现在就是很生气,自己的好兄弟原来一直居心不纯,又隐隐佩服他,是怎么忍了这么多年,是因为太喜欢江稚鱼,还是他心机深不可测,亦或是两者都有? 既然现在小鱼发现了,顾子云老老实实地承认:“其实那个珍珠链包是陆星言勾的线,我们怕网上买的被你看出来,手写信是我写的,但是不是我起的稿……” 江稚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问:“所以我和你谈恋爱的那三年,到底是和你谈,还是在和陆星言谈?” 过往的所有蹊跷都浮现在江稚鱼心头,恋爱中那些一看就不像顾子云性格能做出的事情也终于破了案。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和顾子云之间的事,她连雁雁也没有什么都说,顾子云倒好,直接让陆星言代劳了。 旁边的沈佳雁没想到是这个发展,她本来在安静吃瓜,没想到顾子云脾气这么炸,直接戳破了陆星言多年的暗恋心事。 不过沈佳雁最关心的还是小鱼,她永远站在小鱼那一边,小鱼知道了陆星言的心思,无论她选择远离还是维持原样,她都支持她。 可现在,顾子云让小鱼伤心了,他做的事情太过分了,沈佳雁从前只知道顾子云幼稚不着调,未曾想过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顾子云到现在还没抓住重点,说:“还不是因为陆星言一直在骗我!他隐瞒对你的心思,故意接近我,就是想挖我的墙角!难道过分的不是他吗?” 大约是太生气了,江稚鱼这时候反而无比清醒,她冷笑着反问:“那又如何?事情都是他做的,难道不是你是因,才有果吗?他就是有这个心思又如何,他付诸实施了吗?” 江稚鱼对陆星言并没有很生气,一来因为他们本也不熟,既然没有付出过情感,自然也不会生气,除了觉得尴尬;二来是顾子云要求陆星言做这些事情,从陆星言的角度他为好兄弟出谋划策也没什么错。 第59节 错的是身为江稚鱼恋人的顾子云,他在爱情里欺骗了她,让她误以为那些甜蜜的时光都是因为他,而现在水落石出,竟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江稚鱼回想起过往,桩桩件件都有陆星言的影子,这让她怎么平静? 顾子云不可置信地看她:“小鱼,你……你什么意思?难道在你心里,我不如陆星言?” 沈佳雁没眼看,她觉得顾子云没救了,她又瞧了瞧旁边沉默的陆星言,他的视线正盯在江稚鱼身上,目光深沉,是预谋已久。 陆星言沉稳,隐忍,脾气稳定,虽说目前在卖房子,但是手握长生科技的股权,也算是年轻有为……而且凭借他投资的眼光和果断,再借助投资长生科技赚到的基础,日后投资圈也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只是他真的会适合小鱼吗?沈佳雁从第一面见陆星言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危险,并对他抱有敌意,她不希望小鱼和陆星言在一起,不希望小鱼靠近危险难以掌控的人。 沈佳雁从前觉得,顾子云虽然幼稚但是心思澄澈,最重要的是智商玩不过小鱼,又对小鱼一心一意,不会伤害小鱼。 如今看来,倒是她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服务员端着菜站在旁边很尴尬, 她想上菜,但是上菜的地方有人挡着。 终于,她看他们好像吵停了, 服务员弱弱的说:“先生?可以麻烦让一下吗?” 服务员的到来让大家都变成了哑巴, 于是四个人像四根沉默的柱子,因为不知道往哪儿看, 都看着服务员上菜。 服务员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上菜,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的工作是这样煎熬。 江稚鱼看着服务员把菜一道一道摆上桌, 不知怎的, 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她转头看见雁雁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于是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当她转过去面对那两个男人的时候,又变得面无表情。 江稚鱼想开了,智者不入爱河,就算是年轻时栽了个跟头, 事实证明,爱情这东西也没有亲情和友情来的牢靠, 只会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悄爆雷, 扰乱心神。 江稚鱼说:“坐吧, 吃饭。”她好像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毕竟菜都点完了,上桌了, 总得表示一下对食物的尊重。 于是服务员再次来上菜的时候, 瞧见他们4个人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饭, 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这顿晚饭吃的异常沉默和压抑, 确切说只有江稚鱼在低头吃饭,陆星言和顾子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顾子云现在冷静下来了,也开始后悔今晚把一切都挑明,他清楚陆星言的为人,他必须承认,纵然陆星言心怀不轨,但绝不会做有违道德的事情,而且以陆星言的性格,可能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跟江稚鱼坦露过半分。 顾子云真的后悔了,他今晚这么做,反而成全了陆星言,要不然不知道何年何月,陆星言才会向前一步。 陆星言并不后悔,顾子云帮他挑明之后,他反倒如释重负,只是不知她如何想他,是否也觉得他是品性卑劣的小人? 于是在这种心不在焉的情况下,顾子云把鹅肝错看成了巧克力,陆星言也没注意到自己错夹一块坚果绿豆糕,但他们都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陆星言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拿起旁边的茶杯,猛喝了一口水,可见是齁到他了;顾子云自然也不服输,只是他沉不住气,满脸苦色的把鹅肝咽了下去,淦!为什么这家店的鹅肝做的这么像巧克力? 这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对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终于吃完饭了,服务员把账单拿过来,问他们怎么结账。 这个时候桌上的两个男士自然要有动作,在一番明争暗抢之后,服务员是哪个的手机都不敢刷,拿着pos机尴尬地看向江稚鱼,她看出来了,这位年轻女士才是问题的关键。 江稚鱼也忍到爆发边缘了,她利落地掏出手机结账:“不需要□□,谢谢。” 然后江稚鱼穿外套拿包,拉着沈佳雁走人,顾子云追上她:“小鱼,我送你回去。” 在餐厅外面,江稚鱼停住脚步,她的视线下移,落在顾子云拉着她的那只手上,顾子云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茫然无措:“小鱼——” 他被她的视线看得心里一凉,他就像是突然溺水的人,感觉大片的海水淹没了头顶,有一种脚无法触摸实地的恐慌,顾子云忽然害怕起来,他总觉得江稚鱼会对他心软,却从没想过,爱也是会消耗殆尽的。 他们谈了三年的恋爱,顾子云了解江稚鱼,她是一个把事业和工作看得极重的女人,但有时候,他可以排在她的工作之前,他知道他在她的心里是特殊的,所以时常有恃无恐。 顾子云反反复复的折腾,也是因为知道他是小鱼的初恋,并且觉得她对他还有留恋,但是他现在不确定了。 他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他还想伸手抓住她,却又不敢了,只能低声的求她:“小鱼你别生我的气。” 但江稚鱼知道,他只是故技重施,只是因为瞧着她生气了,所以才认错,然后下次还敢。 沈佳雁自觉的退到一边,她从不掺和好友的私事,但永远坚定的站在好友那一边。 顾子云是江稚鱼15岁那年认识的人,江稚鱼瞧着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她这几年放不下的并不是顾子云,而是高中那段闪闪发光的岁月。 她总是对顾子云有点心软,是因为她也怀念曾经一往无前,坦率而无所畏惧的自己。 顾子云的眼睛还和从前一样清澈,仿佛从来没有被这个社会侵袭而变得世故。 江稚鱼轻轻叹口气,可是她的沉默却叫顾子云更慌张了。 顾子云说:“小鱼,我错了,你骂我也行,别不理我。” 江稚鱼定定地看他,“不,你没错,只是我们不适合。” 江稚鱼说:“如果三年前的那段话你没有听清楚的话,那我再和你说一遍……” 顾子云反应很大:“我不想听!为什么不可以!” 顾子云急急打断她,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一样,他说:“我可以改的,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觉得我不够优秀,我可以努力为你变得优秀……” 他的声音终于在她沉默的眼神里变得越来越小,顾子云已经知道此事无法回转,他绝望地像只困兽:“小鱼,别对我那么残忍……”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江稚鱼终于开口:“顾子云,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你变得优秀也不需要为了我,往前看吧,或许再过几年……”江稚鱼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说不定还会后悔现在的行为。” “不!”这句话好像激怒了他,顾子云说:“我不会后悔!”他从这句话里领悟到另一层含义:还是说……小鱼已经后悔? 顾子云问她:“你是不是因为曾经我欺骗你的那些事情,生我的气?我……我保证,我当年绝没有敷衍你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向陆星言寻求建议,我对你用的心都是真的……” 江稚鱼说:“我知道。”可她越是平静,就越让顾子云觉得害怕。 江稚鱼说:“你不必和我解释,我一切都明白。那些主意是陆星言给你出的,但是和我一起去话剧院,去动物园,去看雪……的人是你,这一点我不会混淆。” 江稚鱼说的很平静,却堵死了顾子云最后一点希望。 如果她生气,那么顾子云还有辩解的希望,可她只是生气了一会儿,又迅速冷静下来,冷静的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份感情中投入过。 江稚鱼最后对顾子云说:“顾子云,其实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于是他们终于如覆水难收。 顾子云站了好一会儿,感觉到腿都稍微有了一点麻木,他勉强支撑着自己,使自己在她面前不至于显得那么狼狈。 他说:“我知道了,我不会来打扰你了。” 顾子云说完这话,还希冀从江稚鱼脸上看到什么类似于后悔的表情,可惜失败了。 于是他放狠话,他罕见地喊她的全名,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恨意,他说:“江稚鱼,我恨你。” 这实在和顾子云的个人风格很不相符,他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富二代,他也长了一张一看就容易上当受骗的脸,他的眉眼常年带笑,就连不笑的时候唇角也是上扬的,要是一笑,就完全咧开了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可是他现在整个人蒙上一层阴影,他的眼睛失去了笑意,像天上的星星突然坠落,他瞧着她,一米九多的个子极有压迫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说:“江稚鱼,你一定会后悔的。” 江稚鱼心想,他现在就像电视剧里被坏女人伤透心的富二代。 江稚鱼说:“嗯。” 然后又说:“顾子云,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顾子云听了这话却没立刻离去,反而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大约是确定她真的这么“无情”,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沈佳雁走到江稚鱼旁边,和她一起看顾子云远去的背影,说:“我刚才真怕他动手。” 江稚鱼被她逗笑了,说:“不会的。” 沈佳雁瞪了她一眼:“你还笑?早知道顾子云是这个德性,我当年怎么也要阻止你们在一起,瞧他现在这样子,因爱生恨,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怎么办?” 江稚鱼摇头:“他不会的。” 沈佳雁说:“你怎么知道?” 江稚鱼盯着地上的倒影,过了一会儿,说:“我们毕竟谈过三年的恋爱。”我了解他。 像顾子云那样在爱里长大的人,是不会伤害别人的,他会一次又一次给街边的乞讨的人钱;连街边发传单的人都不会拒绝,接过来之后还要说一声谢谢;寒假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慈幼院,他平时那样性子急的人,却对小孩子和老人充满了耐心;他还会每年给贫困地区捐钱……他是最心软的人,他没什么太大的志向,所以满心都扑在江稚鱼身上。 后来江稚鱼也反思,是否是自己忽略了他,想来想去,是他们不合适。 顾子云不能理解江稚鱼为了她的学业事业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轻易地就能毁了她很久的成果,纵使无心,亦是伤害。 所以沈佳雁说:“是,他是不会故意伤害你,可他要是像之前那样闹你,那不叫伤害吗?在顾子云眼里,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爱情最重要,他要是折腾起来,以他家的背景,完全可以断了你之后的职场之路……” 沈佳雁说:“女孩子在金融这一行业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你努力了这么久,难道要因为一段三年前就分手的感情,把一切都付之一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顾子云一定去公司找你了吧?所以你才会在路上给我发信息,让我来救场……” 江稚鱼叹了口气:“是,他来的时候撞上程千帆,差点和程千帆吵起来了……” 沈佳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说:“那下次呢?要是人再多一点,叫盛世证劵的人都知道你有这样一个前男友,要是顾子云再用点办法从中阻挠,好的项目组都不愿意要你了……” 江稚鱼疲惫地捂脸:“那也没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到好友这样,沈佳雁也不忍再问下去了,她伸手搂住好友的肩,低声骂了两句顾子云,仍然觉得不解气。 江稚鱼说:“陪我走走吧。” 这里离她们住的酒店不远,大约二十分钟的步行路程。 只是江稚鱼一转头,看见陆星言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好像站了很久。 江稚鱼觉得尴尬,不知道他刚才听了多久,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星言。 她想当看不见他,拉着沈佳雁绕过他,却被他叫住。 他的声音有些发涩:“江稚鱼,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江稚鱼顿住脚步,“如果是不合适的话,就不必说了。”她扭头看他,心情复杂,她到现在都不觉得,像陆星言这样的高岭之花会暗恋她。 换一种视角看他,江稚鱼觉得浑身不对劲。 江稚鱼拉着沈佳雁走了,可是走到路口的时候,发现陆星言仍然跟着她们。 赶在江稚鱼发出疑问之前,陆星言抢先说:“我现在也住在希尔酒店。” 嗯?他不是住在玉兰置业的员工宿舍吗?不过江稚鱼脑袋一转,又转过弯来了,也是,他作为长生科技的投资人,怎么也不至于去挤大通铺。 等红绿灯的工夫,陆星言低声说:“现在很晚了,之前发生那样的事情,我怕……不安全,我只是想送你回去,不会打扰你,如果你不希望看见我,我会尽量减少出现在你面前的次数。” 江稚鱼从来没看到陆星言这样低微的姿态,说实话,她既不自在,也挺不舒服的。 高中的时候,她一直把陆星言视为她的一生之敌,但从某种程度上,也是认可他的能力。 上了大学之后,江稚鱼听说陆星言进了清华之后很快成了风云人物,也感到高兴。 小鱼be like:不愧是和我抢第一的人! 江稚鱼从没想过陆星言会对她有意思,大约也是因为,她和陆星言很像,他们同样好强,对于自己定下的目标会不遗余力地去争取,同样也不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 爱情永远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它是调味品,是锦上添花。 第60节 所以,刚才从顾子云口中得知的那些事情,怎么也不像是陆星言能做出来的事情。 江稚鱼说:“也不必。”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沉默了,因为她现在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和陆星言相处。 她之前觉得,她和陆星言是老同学,来自一个地方知根知底,她已经在上海待了三年,但是陆星言刚来,出于同学情谊,应该帮助他。 但今晚闹了这档子事,江稚鱼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和他相处了。 但陆星言仍想争取,他说:“我很抱歉,但我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打扰她的生活,只敢远远地看着,有好几次他突然买了飞机票从北京飞到上海,却在她的公司楼下止步,然后在旁边的咖啡厅坐了半天,又回去了。 有时候得空一点,陆星言也会在上海逛一逛,他知道她喜欢吃甜食,所以会去上海的甜品店坐一坐,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觉得心是空的,但他无法停止爱她这件事。 他想过要放弃的,有时候站在上海最繁华的外滩,看着走过的小情侣脸上甜蜜的微笑,他站在人群中,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就这样,十年就过来了。 前年的时候,陆星言去寺庙烧香,他在佛前站了很久,他在那个时候终于想要放弃。 他写: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禅龛一炷香。 每一次,陆星言从顾子云那里听他说他和江稚鱼分分合合的事情,对他而言都像是一种折磨,一种给了他希望又掐灭的感觉。 最痛苦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以怎样的心情给顾子云建议。 可后来,事实证明,他根本放不下。 陆星言很多次都觉得自己的心不会再跳动了,已经如一潭死水。 但是现在,江稚鱼站在他面前,他的心又像十五岁那年跳动,江稚鱼请他吃了一顿肯德基,他们坐在陆星言家老房子的沙发上,江稚鱼一边吃一边生气地骂人,虽然骂的是陆星言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但陆星言瞧着她,觉得这一刻世界开始有了颜色。 还有那次,他们去南大物竞营,陆星言和江稚鱼一起去小吃街,江稚鱼的鞋子坏了,他花了三百块买了一双鞋子,后来江稚鱼把三百块钱又还给了他,被他一起收起来了,连同那年圣诞节收到的巧克力。 陆星言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想要放下,但当她站在他面前,他才发现有的事情不需要理由。 陆星言说:“我承认,顾子云没有说错,我确实存在不轨之心,是我不对,我有私心,是我故意接近顾子云。” 他坦诚地让江稚鱼觉得他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按理说,陆星言应该是个聪明人,他有投资人的头脑,为何会做这种亏的血本无归的事情? 江稚鱼并没有觉得多生气,反而觉得陆星言挺惨的,帮情敌出谋划策,围观情敌和心上人谈恋爱……陆星言上辈子是乐山大佛吗? 江稚鱼摇头:“你没错。” 江稚鱼肯定地告诉他:“我和顾子云谈恋爱的时候,你介入我们的感情了吗?也没有,起码我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我和顾子云分手三年了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你也没有对不起顾子云。” 江稚鱼叹了口气,喊他的名字:“陆星言——” 江稚鱼说:“或许,你应该多爱一爱你自己。” 江稚鱼不知道陆星言为什么会喜欢她,但从陆星言的家庭情况来看,或许能猜到,也许是因为她曾经帮助过他,对他说过鼓励的话。 陆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陆妈妈为了孩子一直隐忍,但同时也给陆星言造成了伤害,所以陆星言不知道要爱自己,他默认爱就是受伤,受尽伤害。 江稚鱼说:“我知道我作为被爱的那个人,或许没有资格批判你的爱情观,这多少显得我有些不识好歹,可是陆星言,你会不会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精神寄托?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喜欢的或许只是想象中的我,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和我都变化很多,我有野心有欲望,对我而言爱情永远不是第一位,你从顾子云身上也知道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陆星言说:“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我喜欢的,绝不是一个虚拟的想象,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包括你对事业的野心和欲望,包括你的一切。” 陆星言说:“我曾经听顾子云说过,高中的时候你为了学业不愿意谈恋爱,但是松口给了顾子云一个允诺……” “所以,我想恳求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谁能不爱小鱼! 作者女主控晚期,劝不回来了,越写越喜欢小鱼,还有雁雁,hhh,大家应该能感觉出来,我是真的爱女主。我有听说在现言要苏男主(其实作者不怎么看小说因为忙,但还挺喜欢写的,越忙压力越大越想写,医疗方面主要就是来源于工作了),但我头铁hhh,实在不行我就去奇幻和幻言,致力于爱女主一万年。 预收文《宿敌[双医生]》2022.11.1开,突然很想写这篇,单元故事。 久别重逢,相爱相杀。我们是棋逢对手,也是命中注定。 wb@晋江舒月清 钟成英,女,35岁,海都市大学附属医院心外科副主任。 宋思礼,男,35岁,海都市大学附属医院麻醉科副主任。 钟成英和宋思礼是医院里人人皆知的死对头,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新来的小护士问:我听说钟主任不是两年前才被聘到咱们医院的吗? 前辈:谁知道呢?或许有的人就是天生不合,他俩前天才为一个病人的手术做不做的问题吵了一架,你要是同时遇上他俩,小心点。 小护士:那谁吵赢了? 前辈(看四下无人)(小声):那当然是钟主任了,一般宋主任都吵不过她的。 *** 大家都知道钟成英和宋思礼的关系不好,但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曾经是同班同学,他们为了国家奖学金卷得头破血流,在辩论会上作为正反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辩论会结束,钟成英生气地问宋思礼:你再说一遍,你觉得爱情里的谎言是善意的? 宋思礼:作为正方,我坚持我的立场;但作为宋思礼,我永远不会对你撒谎。 宋思礼确实做到了,毕竟分手的那天,雨下得那么大,他愣是没撒一句谎,来挽留她。 钟成英亦是抽刀断流水,断得干干净净,但万万没想到,她因为业务水平优秀被聘到海都市大学附属医院,第一场手术,和宋思礼。 手术做完后,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钟成英一直觉得,宋思礼应该也是如此。 但是在医院联谊会结束后,他却把她堵到楼梯角落,在外人眼里一向清风霁月的宋思礼,咬破了她的唇角,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哀求的话:成英,别选他,选我。 第57章 江稚鱼从来没有看过陆星言这样, 他应当永远云淡风轻,她很难想象他为爱失智的样子。 她曾经还以为,他和她是一样的人。 江稚鱼的沉默从某个程度上说明了她的态度。 江稚鱼开口说:“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在这么久之后, 才知道这件事情,但我无法给你允诺, 因为我暂时不准备开展新的恋情。” 江稚鱼:“下面的这些话我也和顾子言说过,他不太明白,但我想你是明白的, 没有人和任何事值得你放弃前途, 我们也不再是除了学习什么也不用考虑的学生了。” 所以10年前的江稚鱼会给出允诺,但10年后不会。 绿灯在这个时候亮了, 但是两个人都没走。 陆星言的眼睛像一潭幽深的湖水, 江稚鱼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扔进去,只勉强在湖面上折腾了两下,便迅速的往湖底坠落。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我知道,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我习惯于权衡利弊, 但除了这件事情。” 陆星言没有再强求, 最后问了一句:“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他知道自己今天会被拒绝, 因为从重逢的那一天开始, 他就知道她在目前的这个人生阶段并不考虑爱情,他不像顾子云那样无畏勇敢, 他的人生没有太多试错的机会…… 人生的初恋总是刻骨铭心, 陆星言已经错过江稚鱼的初恋, 他现在希望他可以是她觉得合适的那个人。 是不是排在第一位并不重要, 陆星言觉得在这一点上他比顾子云想得开。 江稚鱼狠下心肠,笑着对他说:“还是当老同学吧。” 江稚鱼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都要上班,今天……就先这样吧。” 陆星言叫住她,路边有一盏灯突然坏了,大片的树影落下来,变成了他脸上斑驳的图纹,他站在树影里,说不出来的落寞:“那……这周末的咖啡厅你还会来吗?” 他说的是之前江稚鱼就建筑方面的问题询问他的事情。 但在江稚鱼给出回答之前,陆星言就善解人意的说:“你如果不想见到我,也可以把问题汇总给我,我写一份答案给你。” 江稚鱼果然犹豫了,在建筑方面,她认识的人中没有人比陆星言更专业。 江稚鱼抬眼:“你不必如此。” “是我自愿。”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江稚鱼有求陆星言,这样一来,倒显得江稚鱼过分了。 江稚鱼做不出来让陆星言给她当免费工具人的事情,她说:“那算我花钱咨询你。”她也确实需要陆星言。 这就是松口的意思。 …… 晚上,睡前。 江稚鱼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对着沈佳雁说:“今晚这件事情,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大渣女?” 沈佳雁说:“有吗?没有!”她肯定的说:“你看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她伸手摸了摸好友如黑缎扑在枕头上的黑发,安慰说:“小鱼,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果断利落,这次也不例外,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你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和顾子云复合,那么这次说得彻底些就是对的……” “至于陆星言……”沈佳雁慢慢地说:“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他是成年人,选择了暗恋你自然也知道结果,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是你的权利。” “而且,你不打算专心搞事业了吗?怎么又心软了?” 江稚鱼嘴硬道:“我才没有心软!”她翻身,仰面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黑暗里,玻璃做的吊灯折出隐隐约约的光,让她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江稚鱼突然说:“我今天看着顾子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我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但他还和高中的时候一样,我还能想起我和他坐在天台上吹风,还能想起我假装从操场旁走过,偷偷看他打球的时候……那些记忆真的很美好,美好到我觉得十五岁的那个我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沈佳雁想让气氛轻松一点,故意道:“怎么不是你呢?十五岁的小鱼和二十五岁的小鱼都是你呀,只是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江稚鱼长长叹了口气,“但我好羡慕十五岁的我,什么都打不倒她,那样优秀和骄傲,也不会怀疑自己……我有的时候闭上眼睛,觉得要是人不会长大就好了……” 沈佳雁问她:“那如果让你回到十年前,你愿意吗?” 江稚鱼愣了一下,她想说愿意,却发现喉咙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她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的真实想法是:“我不愿意。” 江稚鱼说:“虽然高中的时光很美好,可我不愿意再来了一遍了,我花了很多努力终于走到这一步,我做过错误的决定,也失败过,但我不后悔……” 她微笑:“其实我也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沈佳雁:“那不就是了?” 江稚鱼说:“只是今天看着顾子云的时候,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曾经试着磨合过,但还是分道扬镳了,我必须承认我放不下他,我只是比他狠心,所以才一直不见他。” “但是现在……”江稚鱼耸肩,轻松地说道:“我放下了,我看着他的时候,知道他属于十五岁的我,不属于现在的我,那种感觉,就好像……一颗早就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树叶,终于……''啪''一下地掉下来了。”就像是一个早就知道要碎的瓷器,终于承受不住里面的裂缝,裂开了一地碎片。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可为什么,有湿润的眼泪从江稚鱼的眼角流下来,她翻身抱住沈佳雁,大哭起来:“我讨厌顾子云!” 第61节 和顾子云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哭,偷偷送顾子云出国的时候没有哭,晚上对顾子云放狠话的时候也没有哭…… 但这些年积蓄的情绪终于如同洪水一样倾泻而出,江稚鱼边哭边骂:“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幼稚!三年了,一点变化也没有!亏我还期待他……期待他……” 她没有说下去。 顾子云让她明白人是不可能改变的,她不见顾子云的时候还能幻想他们会以不同的样子再次重逢,可每次见面,都让她更深地意识到,他们只是短暂相逢过的相交线,渐行渐远。 沈佳雁心疼地抱住好友,同时把顾子云列入黑名单:从此以后他别想再靠近小鱼身边! 但对于小鱼的伤心,沈佳雁也爱莫能助,她知道终有这样一天,三年前小鱼分手看似放下,却从没真正放下过。 小鱼哭得不仅是三年前分手的恋爱,也是十五岁的小鱼。 人好像总会遇到这个节点,从这个节点开始,突然意识到残酷的现实,然后把过去的一切封藏在记忆水晶里,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人们把这叫做长大,但这个过程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有的人可能要经过很多年,数十次,在无数次伤心之后,慢慢地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于是他们也丧失了年轻时英勇无畏毫无保留的爱人的能力。 不过沈佳雁好像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说她和小鱼是性格迥然不同的好朋友,小鱼潇洒果断,而她性格温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比小鱼冷漠多了,她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人。 大约是因为,沈佳雁从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被期待,然后逐渐对这个世界丧失了期待。 在小的时候,沈佳雁还期待父母哪一天会看到自己的优秀,也会夸赞自己一句,可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当一个人对世界开始丧失期待,就不会被这个世界伤害。 沈佳雁知道小鱼一点也不心狠,小鱼嘴上说自己是个功利的、心硬如铁的、一心往上走的女人,可小鱼明明最心软。 小鱼说她权衡利弊,却会为了她实习被欺负的事情,不考虑后果地要为她讨公道;小鱼不见顾子云,表现得那样斩钉截铁,却在心里偷偷给他机会…… 沈佳雁留在上海,是因为小鱼。她其实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其他地方没有沈佳雁值得期待的地方。 江稚鱼最后抹了一把眼泪,“算了,也算彻底结束了,不想他了!” 是真的放下了,是那种再见面也毫无波澜的人了。 沈佳雁看江稚鱼慢慢缓和下来,问她:“那你对陆星言是怎么想呢?” 江稚鱼有一点好处,她的抗压能力很好,她放下了就是真的放下了。 江稚鱼:“我不知道,说真的,我没想过在现在这个阶段考虑恋爱。” 要说陆星言那张脸摆在那,又暗恋她十多年的深情,江稚鱼不可能不为所动,但她刚彻底放下顾子云,工作上又进入新的节点,实在是没空考虑个人问题。 沈佳雁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说:“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要多想了。” 两个人不知道是聊到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江稚鱼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好像终于放下一件多年的心事,如释重负。 很好,又是新的一天了!往事不可追,她现在是钮祜禄·小鱼,专心搞事业,让男人都先让让吧! 江稚鱼迅速收拾好心情,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赶到公司。 她最近的事情很多,要找新房子,还要争取玉兰置业的项目,并且警察局里还有一个歹徒需要她去走程序,不过好在江稚鱼委托给了律师代理,省了一些事;找房子的事情也有雁雁帮忙,所以江稚鱼现在主要的目标是玉兰置业。 如果能进玉兰置业的这个项目组,那么江稚鱼上个项目的损失能都赚回来! 但江稚鱼没想到的是,她上午的时候被高总叫到了办公室。 高总就是这次拉到玉兰置业项目的md,全名叫高卧云。 高卧云问了一些她关于这个项目的看法,好在江稚鱼最近都在研究这个,早有准备,回答得也不错。 只是江稚鱼不知道,高总突然提问她,是在她争取之前就属意她?毕竟她还没开始争取呢! 总不能是程千帆推荐了她?想到这种可能,江稚鱼又开始头疼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多少要请程千帆吃一顿饭了。 谁知,最后高卧云问了她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他说:“昨天我在鹿园看见你了,坐你正对面的是你的男朋友?” 江稚鱼回想了一下,昨天坐在她正对面的是顾子云,不过她一开始是坐在陆星言对面,后来雁雁来了,她往里挪了一下,所以后来一直坐在顾子云正对面。 高卧云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喜欢私人时间被上司打扰,所以也没和你打招呼,后来在鹿园外面又看见你们……” 那应该是说顾子云了,高卧云应该指的是她和顾子云在鹿园门口纠缠的时候。 江稚鱼说:“是前男友。”她不好意思地说:“让您见笑了。” 她也不知道高总有没有听到具体的争吵,但愿没有。 江稚鱼心里很奇怪,她不知道为什么高总会突然提起这个,而且……高总是大boss,应该是她和高总去打招呼,高总这样说,蛮奇怪的。 作者有话说: 小鱼要彻底放下小顾,才能接受小陆,还有就是转变一下对小陆的态度,要不然小鱼一直不会往男女之情考虑她和小陆。 第58章 高总却说:“哈哈, 没什么,年轻人嘛,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 原先我听说千帆在追你, 本来还想撮合一下,没想到名花有主, 险些就要好心办坏事了……” 被领导突然关心自己的私人问题,江稚鱼尴尬的解释:“是前男友,已经分手很久了。” 高总:“是吗?那太可惜了, 看着挺优秀的,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这缘分的事情很难说,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在一起?这年头遇上一个优秀又合适的人也不容易……” 江稚鱼心说, 难道是觉得她分手,会影响工作? 江稚鱼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实,高总看到她和顾子云纠缠不清, 刚才她又说了是前男友,高总可能会忧虑, 她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不能够很好的胜任工作。 江稚鱼再次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顾子云, 昨天对他的那点愧疚之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她不能进玉兰置业的项目组,她应该只会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想起来他了。 江稚鱼赶紧就这个问题做解释说明:“高总, 你放心, 我不会让私人问题影响工作的, 而且我和他是和平分手, 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高总:“别紧张,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能平衡好个人和工作的关系。” 高总好像真的只是随意问了两句,转而又问起了其他事情。 最后江稚鱼结束汇报的时候,大着胆子:“高总,我听说最近您拿下了一个项目,想斗胆自荐一下,我对这个项目也进行了一些了解,不知道您能否给我10分钟的时间?” 高总抬手看一眼手表,“这样我等会儿还有一个会要开,今天暂时没有空听你说,不过这个项目确实也有很多人跟我争取,也有人跟我推荐他们觉得合适的人,为了公平起见,你们都做一份计划书发到我邮箱里…” 这也在意料之中,江稚鱼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高总的办公室,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可以了!不管怎么说,争取了一个机会。 一般来说,一个项目组会有十个人左右,一个md,2-3个vp,剩下的就是associate和a.nal.yst,当然也会有实习生,但是实习生属于小黑工,不会出现在文书里。 江稚鱼粗略估计,高总下面就是几个vp,程千帆,向小园,苏开明,几个vp手下都有固定的associate和a.nal.yst,推荐她的可能性都不大。 至于江稚鱼之前跟着的那个vp,他跳槽去做vc了,所以导致江稚鱼这一年来并没有固定地跟哪个vp。 其实江稚鱼之前最倾向的是向小园,只是向小园手里的人满了,所以江稚鱼退而求其次,想跟着程千帆,如果不是程千帆脑子突然进水的话。 程千帆除了男女的问题上,其他方面算是无可挑剔,他是最年轻的一个vp,名校毕业,也有家里资源,也愿意给下面的人机会,尽心地教他们,江稚鱼跟他一个项目的时候也学到了很多。 但在程千帆明晃晃地暗示她之后,江稚鱼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觉得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自己升级做vp。 何其困难,但是江稚鱼乐意。 江稚鱼从高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好几道视线悄悄落在她身上,其中最不加掩饰的就是程千帆。 他还特地跑到她的工位上跟她闲聊,关心她的个人情况,当然了,也在拐着弯打探顾子云的情况。 他们这一行的人,看人的眼神是很准的,程千帆第一眼瞧见顾子云的时候,就感到了一种危机感,看顾子云的谈吐必然非富即贵,他像那种蜜罐子里长大的富二代,谁能拒绝一个有钱且真诚的男人? 程千帆所有的技巧和花言巧语在顾子云面前都不值一提,倘若有人见过顾子云,就不会再选择程千帆,被真正爱过的人,又怎么会被虚假的爱迷惑? 虽然程千帆并不觉得自己虚情假意,他也觉得自己很真心。 程千帆问:“昨晚……你们没吵架吧?真的抱歉,让他误会了。” 江稚鱼把自己从文件堆里拔/出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误会什么?” 程千帆被她噎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误会我们的关系……当然了我承认,我确实在追求你。” 江稚鱼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在心里念了一句“以和为贵”,然后说:“程总想多了,我们没吵架,他这个人就是直率了一点,昨晚连累程总了。” 亲疏远近,高下立见。就算江稚鱼和顾子云分手三年了,她也会在外人面前袒护他,不会说他半点不好。 程千帆说:“我倒是愿意被你连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我看你那个前男友对你颇有纠缠,你为何不愿给我一个机会?也算是帮你挡一挡?” 程千帆笑道:“一个机会罢了,别拒绝我拒绝的那么死嘛,我自认为还算拿得出手,怎么在你这里如洪水猛兽一般?” 职场上默念一个“忍”字诀,江稚鱼不为所动,说:“程总,您很有魅力,不过感情不是商品,我觉得我和您互不适合,而且我觉得办公室恋爱很影响工作效率,您说呢?” 程千帆觉得江稚鱼很奇怪,他既没有她的名分,也没有要任何实质性的好处,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只是要求一个追求她的机会,作为交换,他可以向高卧云推荐她,也会对她倾囊相授,并且他对她不只是暧昧,是正儿八经地追求她。 程千帆欣赏江稚鱼的能力,也欣赏她的那股劲,他从她刚开始进盛世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她的第一个项目是他带的,他那时候就对她表示了追求之意,不过那时候程千帆只是随意的撩拨,在得到江稚鱼明确的拒绝态度后,程千帆就识趣地停止了。 可随着时间过去,程千帆必须承认她越来越迷人,野心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化妆品,她自信的样子容光焕发,程千帆从前觉得自己喜欢百依百顺的女人,但现在觉得他更需要一个从灵魂上对自己有致命吸引力的女人。 江稚鱼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过要是江稚鱼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大约只会骂一句贱得慌,喜欢他的女人他嫌无趣,没灵魂……她都不知道怎么去吐槽这个逻辑。 所以当程千帆表示出这层意思的时候,江稚鱼真吐槽他了,她是笑着吐槽的,用开玩笑的语气吐槽真心话:“程总,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没有被别人拒绝过,所以被我拒绝了,就觉得不甘心?” 江稚鱼友善地建议他:“其实被拒绝多了,就习惯了,就会发现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当然了,是因为他们现在在没人的茶水间,程千帆又来围堵她,江稚鱼才这么说的。 江稚鱼觉得自己这个月的运气有点衰,或许应该抽空去寺庙烧个香。 程千帆问:“那好吧,那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江稚鱼很奇怪地看他:“程总,有人喜欢吃香菜,有人不喜欢,这也没什么理由吧?” 程千帆问:“那你拒绝我是因为你的前男友,还是你有其他喜欢的人?” 江稚鱼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她拒绝他,必然是因为其他男人,否则她不应该拒绝他,和他试一试又有什么坏处呢? 江稚鱼说:“都没有,我想,我有拒绝您的权利,对吧?” 程千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说:“对,不过你就丧失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话中有深意,“这是一个不错的项目,一个需要争抢的好项目。” “是的。”江稚鱼说:“但机会我会自己争取,如果争取不到,说明命中注定不是我的。” 他们好像没说什么,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两个人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江稚鱼先提出离开:“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程总在这里喝咖啡了——” 结果程千帆先抬腿走了,他第一次这么没有风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江稚鱼屡次拒绝而觉得挂不下脸。 江稚鱼神清气爽地拿着水杯走出茶水间,程千帆是其他人眼里的香饽饽,但不是她眼里的,凡事总有第一次,要江稚鱼说,他多跌几次跟头就习惯了。 第62节 至于程千帆会不会为难她?她相信程千帆也不会那么愚蠢,顶多如他所说,他原本愿意给她机会,现在不会了。 但,那又怎样?她想要的东西会自己争取,她永远不会觉得从来如此的事情就是对的。 江稚鱼一转头,看见方好从角落里走出来,她低着头,好像是站在那里很久了。 方好鼓起勇气拦住她:“稚鱼姐——” “嗯?”江稚鱼心想,不会是为了程千帆吧? 江稚鱼提前声明:“我和程千帆没关系,如果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要为难我——” “不不不——稚鱼姐你不要误会——”方好连忙摆手,她苦着脸说:“我已经看明白了,千帆哥他对我只是玩玩而已,对稚鱼姐才是真心追求——” “nonono——”江稚鱼说:“我要纠正你的说法,他对所有人都是玩玩而已,只对他自己认真……不过你要说什么?” 方好说:“可是稚鱼姐,千帆哥是你的上司,你拒绝他,难道不担心吗?” 江稚鱼反问:“我担心什么?我是凭自己的能力进入盛世,凭自己的能力在盛世立足,程千帆还不至于为了感情问题给我小鞋穿——就算真的发生了,我也只把这种事情当作职场上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方好没有拒绝程千帆,一来是因为程千帆长相英俊,幽默风趣;二来是因为程千帆是她的带教,她不敢拒绝。 实习生总是这样的,又或者说处于学生或下位者的位置上,不自觉地会受到上位者的支配,对他产生一种崇敬的心理,并且害怕拒绝他的要求,哪怕这种要求并不合理。 方好说:“我现在也意识到了,千帆哥并不在乎我,那我之后怎么办呢?如果我很强硬地拒绝他,千帆哥不愿意教我东西怎么办?” 方好能进盛世实习,说明本身学历和能力都不错,但她也是一个年轻的刚出学校的小姑娘,她骤然面对一个职场上的老狐狸,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和体贴,难免招架不住。 但这种招架不住是建立在,如果程千帆是认真追求她的情况下,很少人能扛得住一个长得好看且事业有成的成熟男朋友,但方好并不想成为程千帆的撩拨对象。 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方好很快管住了自己的心,只是现在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的不愿意,她不能像江稚鱼一样强硬,因为她只是一个实习生。 江稚鱼说:“多看多学,你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小园姐,其实本来在实习的时候,带你们的老师就不会讲太多,还是要靠你们自学。不过你也不用和程千帆说开,冷处理,他会明白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人……” 江稚鱼笑着安慰她:“你看,他还是我的上司,如果不是知道这一点,我刚才也不能那么不留情面,对不对?” 程千帆是一个合格的职场人,一个精明的利己主义者,他没那么无私,但也没那么恶劣。 江稚鱼拒绝他,他顶多是不会推荐她,但也不会给她使绊子。 程千帆的逻辑也很简单:所有人都是各凭本事,你如果要我帮你,那你也得付出什么。 方好吃了一颗定心丸,感谢她:“稚鱼姐,谢谢你。” “没事。”江稚鱼看着已经镇定下来的方好,多多少少能看到自己和雁雁过去的影子,她说:“其实这个行业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没什么不可以拒绝的,大不了不在这行干了,面对不合理的要求,不要忍着——” “当然了,也不是让你随随便便就撕破脸皮,你自己给自己找一条线,找平衡的方法,在底线之上,找自己生存的方法;当然了,如果实在忍不了,也不要委屈自己,人活一世,把自己忍出乳腺结节来就不好了——” 不过江稚鱼觉得自己明确地拒绝了程千帆,大约是把他得罪透了,他和高卧云的关系很好,本来如果他愿意推荐她,她进组的可能性会很大……现在看来,大概率是无了。 不过江稚鱼还是认认真真准备了计划书,期间有关建筑的部分是询问的陆星言,请他吃了顿饭。 按理说,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应该会很尴尬,但整个期间陆星言面色如常,好像真的只是来给她答疑,反而让江稚鱼不好意思了:自己的定力竟然还不如陆星言!他都不尴尬,自己尴尬什么! 不得不说,江稚鱼和陆星言的这一顿饭吃得很舒服,到了最后,江稚鱼也忽略了之前那些尴尬的事情,一心一意地讨教有关建筑方面的事情。 可能是一个阶段的坏运气走到头了,江稚鱼被选中了!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忘了发消息感谢陆星言,为了表示感谢,江稚鱼再次提出请他吃饭。 陆星言在微信上祝贺了她,问她:【不需要请我吃饭,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陪我看一场话剧吗?】 江稚鱼正纠结着要怎么回复他,正前方突然投下一大片阴影,是程千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想不到,你前男友有那么大的来头。” 作者有话说: 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有多方干涉,但是小鱼拿到这个项目是靠自己的能力,下章解释。 第59章 程千帆压低了声音, 一手搭在她的工位上,松松垮垮地站着,那双桃花眼微微往上一扬, 含笑又非笑。在外人看来, 好像是祝贺江稚鱼一般。 他一手按住了江稚鱼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按着不让她抽走。 江稚鱼问:“程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千帆说:“没什么意思, 原先以为你拒绝我,是不想借着我的关系……原来是有了更硬的关系。” 程千帆这话就说的有失风度了,而且很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这样的千年老狐狸精, 最是审时度势, 在他以为江稚鱼有关系的情形下,应当笑一笑把这件事情揭过, 而不是问出这些略显刻薄的话。 程千帆只是胜负欲作祟, 又或者说有一点男人的劣根性,他发现了一朵有刺的玫瑰,本想把她的刺摘下来,却被毫不留情的刺伤了。这使他更加念念不忘, 但突然有一天他发现,玫瑰有刺, 只是对他而已。 程千帆瞬间丧失了大半兴趣, 觉得她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说这话的时候失望, 又带有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江稚鱼不欲与他多辩驳,说:“人是高总选的, 你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去找他, 这和我前男友有什么关系?” 顾子云一个学物理的, 和他们这个行业根本搭不上边, 总不至于他去找高总,让高总把这个项目给她吧? 等等,之前顾子云好像也干过类似的事,那会儿她还在实习,他一声招呼也不打地用了家里关系帮她……他们为此大吵一架。 江稚鱼心里一个咯噔,但又觉得那天她话说得那样决绝,顾子云不至于这样帮她。 他不是说他恨她吗? 江稚鱼反问他:“我不觉得我的能力不足以胜任,为什么你会觉得高总不是看上了我的计划书?” “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有能力?”江稚鱼问了他一个更犀利的问题:“我敢打赌,你一定没有看过我写的东西,因为你打心眼里觉得我不如你,也不如你推荐的男生,你潜意识里觉得,所有在这一行做的优秀的女生都是靠着背景或关系?” “倘若你公正的看过我写过的东西,你不会来问我这样的问题,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我为此做的功课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我觉得自己值得。” 程千帆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仔细看过江稚鱼这次的计划书,因为他觉得江稚鱼不可能赢过他推荐的那个男生,因为那个男生交上去的计划书是他程千帆一手指导,怎么会输给江稚鱼。 趁着他晃神的工夫,江稚鱼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件,礼貌地问他:“程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去忙了。” 程千帆站在那里不能回神,江稚鱼的语气还算客气,但字字句句锐利,对他不留情面。 本是程千帆想磨一磨她的锐气,最后却成了江稚鱼打脸他。 程千帆最近真是诸事不顺,那两个女实习生最近也对他保持了距离。 虽说他之前准备追求江稚鱼的时候,就已经放养了他鱼塘里的鱼,但程千帆追求江稚鱼失败,回头一看,他发现鱼塘里的鱼也不见了,难免觉得不爽。 就在这时向小园走到了程千帆身边,她环抱双手,看着江稚鱼远去的背影,说:“啧啧,想不到你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 程千帆皮笑肉不笑:“什么意思?”大约是旁边没什么人,程千帆也不装了,他的脸上骤然失去笑容,很有压迫感。 但向小园才不怕他,他们本是同一级别,论起进公司的时间,她比程千帆长。 向小园:“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比我当年强多了,长得漂亮,能力也够,最重要的是脑子清醒,你说是吧?” “你想干什么?”程千帆眯起眼睛,低声道:“你好端端提起当年做什么?” “怎么?怕了?”向小园并不看他,目视前方,好像说起的并不是当年自己惨痛的教训,“没什么,瞧着你这些年如鱼得水,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骤然瞧见你摔了个跟头,还蛮惊讶的。” 向小园回过头,瞧见他脸色跟吃屎一样,笑了一下:“干嘛?以为我要重算旧账?我还不至于跟你一个气度,当年的账我当年就算掉了,现在我和你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时隔多年再提起当年事,程千帆心中警铃大作,防备地看着向小园。 向小园却毫然不觉,反而笑着问他:“江稚鱼好看吧?我一个女人也觉得她好看,看见她就心情愉快,也难怪你三年都没完全打消对她的主意……可惜了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不能如你所愿。” 程千帆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他知道向小园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对旁的女人有用的招数对向小园没用。 所以程千帆索性直接问:“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总不会是为了来嘲笑我吧?” “对。”想不到向小园点头:“来看看你的笑话,说说风凉话,谁不知道你推荐的那个associate,几乎是你一手帮着写计划书,如今却输给了江稚鱼,也就是说,你还不如她了。” 程千帆再次破功,向小园说得没错,大家都知道表面上,是他推荐上去的associate输给了江稚鱼,实际上是他输给了江稚鱼。 这也是为什么程千帆没绷得住来找江稚鱼的原因。 向小园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样的道貌岸然,自诩是风流浪子,讲究你情我愿,实际做了多少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 向小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快,程千帆伸手去拉她,喊她的名字,一如三年前那样亲昵,在他们还是恋人的时候:“小园——” 向小园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行了,你不会以为我和你说这些话,是对你还有旧情吧?” 她昂起头颅,高傲地说:“我只是瞧着你不顺,我就开心了。” 向小园说:“哦,我好心提醒你,这一次晋升svp,我可不会再中你的计了,下次,你或许该叫我一声向总了,比起你叫我小园,我还是觉得这个称呼更加顺耳。” 程千帆冷冷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个明白,他迄今为止,只在两个女人身上吃过亏,一个是向小园,另一个是江稚鱼。 程千帆交过很多女朋友,如果把暧昧对象算上,那应该不知多少个了。 但向小园绝对是让程千帆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个,不仅仅因为当时他们是办公室秘密恋爱,更因为向小园让程千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问:如果让一个男人永远记住你?爱他,毫无保留的为他付出牺牲?不,都不是,是让他受伤,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男人不一定会记住爱他的女人,却一定会记住伤害他的女人。 程千帆说:“所以你这次是故意的,是你帮了江稚鱼,你向高总推荐了她?她的那份计划书是不是有你的手笔?” 到现在为止,程千帆都不觉得自己会输给江稚鱼,若是输给向小园,他多少还能接受一点。 向小园惊讶道:“你怎么还是这个老毛病?瞧不起女人?我可没帮她,我确实向高总推荐了她,但那是因为她值得我推荐,她能成功,是她自己的本事,和我没关系。” 向小园说:“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是心情愉快,不过你提醒了我,我是该帮帮她,我有一种预感,她很快就会比你厉害的。” 如果向小园升svp,那么就空出一个位置来,如果江稚鱼再顶上来,就和程千帆平起平坐了,到时候她就能自己独立主持一些小项目。 此次是江稚鱼胜出,在公司其他人眼里便有多重含义,一来是江稚鱼一个associate赢了程千帆一个vp;二来高总选了向小园推荐的江稚鱼,没选程千帆推荐上来的人,是否也是一种暗示?在向小园和程千帆之间,高总更中意向小园? 但不管怎么样,程千帆这次脸是丢大了。 江稚鱼并不知道在她走后,程千帆和向小园发生的这场对话,她也不知道程千帆和向小园谈过恋爱,毕竟他们两个人看上去画风很不一样。 程千帆风流随性,和手下的实习生也能打成一片;而向小园严肃干练,对实习生的要求非常严格,在江稚鱼刚进盛世,还在实习的时候,还听说过向小园把一个女实习生骂哭过。 不过后来江稚鱼真的接触了向小园,发现她人其实很好,并不如外界传闻一样。 江稚鱼在电梯间里遇到了高卧云,“高总——” 高卧云点头回应,转而提起她交上来的计划书,表扬了她:“我看了你交上来的东西,很用心,说明各个方面你都有去了解过,尤其在建筑设计这一方面,和其他人的对比很明显……” 高卧云问:“我记得你本科和研究生都是金融吧?怎么对建筑也很了解?” 江稚鱼回答说:“本科念的统计,研究生是金融。” 她不知这个问题下潜藏的含义,如实回答道:“是询问了我一个相关专业的朋友,他是清华建筑系的,多亏了他的帮助。” “又是朋友了?”高卧云问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笑着说:“挺好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广结交朋友,对我们有好处,有用的资源应当利用起来。” 高卧云随口关心了一下她上个项目的事情,下电梯的时候,高卧云又问:“现在和男朋友应该和好了吧?小情侣吵架挺正常的,我和我老婆从前谈恋爱的时候也吵架,大家各退一步就好了,遇到合适的人不容易,而且你男朋友也挺优秀的——” 第63节 江稚鱼表面微笑,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救命,不会这件事情中真的有顾子云的手笔吧?高卧云反复提起顾子云,江稚鱼人也不傻。 最重要的是,顾子云的家里确实有相关背景,顾子云的父亲是b市当年的高考状元,念的是经管,后来自己创业做了投资人,中间有过起起伏伏,现在已经是投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并且在顾子云上大学的时候,顾家已经搬到了上海,这几年,顾父的生意更是如日中天。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回去之后, 江稚鱼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问沈佳雁:“雁雁, 你说高总什么意思意?意思是我借了男朋友的资源和背景吗?” “可我之前就说过, 我早就和他分手了。”江稚鱼越想越憋屈,“程千帆来找我阴阳怪气的时候, 我还回怼回去了,如果真的因为顾子云……” 江稚鱼骂了一声顾子云,又觉得不解气, 接着多骂了几句。 “谁要他自作多情了?我是没有手没有脚吗?而且他有什么立场来帮我?气死我了, 这个憨货!” 沈佳雁也觉得闻所未闻,那天她是目击证人, 亲眼瞧着顾子云伤心欲绝地对好友放狠话, 本来她还担心顾子云会做出什么对好友不利的事情来,结果…… 沈佳雁突然觉得自己当时的担心是多余了,就顾子云那个恋爱脑,也就只会放狠话了。 不愧是你顾子云, 当代第一恋爱脑。 不过话虽这么说,沈佳雁也能理解好友生气的原因, 好友是个极骄傲的人, 为了争取这个项目, 付出了很多努力, 因为这次的项目是公共设施,是好友之前没有涉及的领域, 所以又为此查了很多资料, 有不懂的地方再一个一个拿去问陆星言。 本来沈佳雁还想着江稚鱼会不会和陆星言擦出什么火花, 后来看她每次吃完饭回来, 就抱着一打a4纸,钻到房间里继续研究,沈佳雁发现自己多虑了。 所以,江稚鱼努力了这么多,结果大boss告诉她,我不是因为你的计划书优秀才选你,是因为你那个家庭背景资源雄厚的男朋友。 杀伤力很大,侮辱性也极强。 看着好友连骂了几声憨货,沈佳雁提出建议:“你要不发消息问问他怎么回事?” 沈佳雁说:“也不一定,可能高总只是随口一提,他选你还是因为你有能力。” 江稚鱼坐在沙发上平静一会儿,把顾子云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打了个微信电话。 电话秒接。 “小鱼?”顾子云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不生我气啦?” 由于沈佳雁就坐在江稚鱼旁边,所以她听得清清楚楚。 沈佳雁默默地往旁边拉了一些距离,很好,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恋爱脑。 江稚鱼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玉兰置业那个项目,你是不是在其中做了什么?” 顾子云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这么快?”随即屁颠屁颠的跟江稚鱼邀功,“我爸认识你们总部的创始人,所以我让他打了一个电话,之前是我不对,跟你们那个vp吵起来了,我怕他记恨你,给你使绊子,所以……” 顾子云听着电话那头越来越沉默,也逐渐意识到不对了,他立刻找补道:“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肯定不成问题,我只是怕有人从中作祟,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江稚鱼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她打断他:“顾子云,我们已经分手了,麻烦你不要再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也不要再来干涉我工作和生活……” 顾子云无措道:“我只是想帮你……”他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希望你因此原谅我或者和我复合,我只是想帮你,这也做错了吗?” 江稚鱼很无奈,她的气一下子就像气球被戳破放没了,她说:“顾子云你没有错,你不需要和我认错,每次我和你生气,你总是第1个认错,你甚至都没有思考我为什么生气,又或者说你觉得这不重要,当然也怪我,每次只要你那样看我,我就想算了吧……所以我们一直没有真正的解决过问题。” 江稚鱼说:“顾子云,你还记不记得你高考报志愿那一年?” “嗯,我记得。”顾子云的声音低下去。 江稚鱼说:“那一年你爸妈偷偷改了你的高考志愿,你特别生气和他们大吵一架,然后离家出走,后来我去找你,发现你在学校的体育馆打地铺……” “我记得。”他当然记得,他那个时候知道这个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了,他本来欢欢喜喜准备和小鱼去一个城市,结果被自己爹妈背刺一刀。 江稚鱼:“但你仔细想一想,其实你爸妈为你挑的这个学校,为你做的这个决定并不差,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顾子云脱口而出:“但我不需要!”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 他不需要父母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替自己做决定,小鱼也不需要自己为她做决定。 顾子云这二十几年来,大部分时候都是被父母安排的,唯有小鱼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会那么喜欢小鱼,大约是因为小鱼是他年少时的第一眼心动,又或者是因为小鱼身上有他没有的自由。 他讨厌父母为他擅自做主,可在不知不觉中,他也用了自己讨厌的做法去对待他心爱的人。 在漫长的沉默中,顾子云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不像自己:“我明白了,对不起。” 江稚鱼说:“你不需要和我道歉,我也从来没有真的生过你的气,因为我知道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喜欢我,即使我并不需要,但也是你的一片真心。” 江稚鱼最后说:“顾子云,是我应该说谢谢,谢谢你这样喜欢我,但是……”她顿了一下:“我们都往前看吧。” 顾子云忘了自己最后是怎样挂断电话的,他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他早知道覆水难收,是他自己一直自欺欺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再次响了。 顾子云有气无力的接电话,听见老爹气如洪钟的声音:“顾子云,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 “我知道,我没忘。下周去你公司干活,对吧?” “哎?什么叫做我公司?将来不还是你的吗?像是我求着你去上班一样!”顾爸爸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察觉出儿子的不对劲来,“怎么了?你还没和你女朋友和好?” 顾爸爸严肃批评:“你今年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跟个十五岁的小孩子一样,你也该成熟一点了,我今天打电话给盛世的时候,也稍微了解了一下你女朋友,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顾爸爸赞不绝口:“年纪轻轻已经做了不少优秀的项目,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根本不需要我这通电话,人家本来就准备定下她了……” 顾爸爸在电话这头说,顾子云在另一边心不在焉的应着。 顾爸爸:“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顾子云:“嗯嗯……还有事了吗?没事我就挂了。” 顾子云挂断电话,躺在沙发上,沙发正对落地窗,可以看见大片的临江夜景,这是上海房价最高的几处住宅区之一,但顾子云不必为高额的房价担忧,因为投胎投得好,他轻轻松松地就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一切。 顾子云心里也明白,他的父母给了他一个还算聪明的脑袋,用雄厚的经济实力撑起了他的任性,所以他高中没怎么努力,最后也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考研考不上也能出国留学,然后回来继承家产。 他一方面不喜欢父母对自己的控制,但另一方面又在切切实实的享受这些好处。 有时候人的长大就在一瞬间,顾子云想,他的爱情是没什么希望了,那就好好工作吧。 十分钟后。 陆星言接到了顾子云电话:“出来喝酒!” 顾子云语气恶狠狠的抛下这一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陆星言收到了一个定位。 陆星言思考了一下顾子云不着调的性格,打车赶了过去,至于为什么是打车,而不是自己开车…… 陆星言赶到顾子云给他发的酒吧定位,灯光摇曳的舞池里,顾子云一个人在那里喝酒,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睡衣,把脑袋窝在帽子里,一瞧就知道是哪家光长了脸没长脑袋的富二代。 陆星言到的时候,顾子云已经喝得半醉了,但他喝酒不上脸,只是反应慢了半拍。 有其他女人来和他搭话,顾子云避之如蛇蝎的摆了摆手:“不行,我是有女朋友的人。”然后把睡衣往上裹了裹。 陆星言一进来,也吸引了绝大部分人:这个穿着浅咖色风衣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成了全场的焦点,他的眉眼很清淡,像林间的风,像山间的月,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使他惊慌失措。 他的眼睛不含悲喜,抿唇的弧度也恰到好处,不至于冷着一张脸,但看着也不太好接近。 也有人装作不经意的碰到他,他的眉头有一瞬间的皱起,随即不动声色地舒展开,礼貌且疏离地点头致意:“抱歉——” 他像是误入此处的道士,清隽无双,有人猜测他为何来此处,难道是为了来捉贪玩的小女朋友? 可惜结果让想吃瓜的众人都大跌眼镜。 陆星言坐到顾子云对面,瞧他这样,便知道他是在江稚鱼那里又碰壁了,他既有一种欣喜,又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同情。 顾子云头也不抬一下:“现在是你看我的笑话了。” “你想多了。” 顾子云让服务员给他开了一瓶新酒,瞧他巍然不动的样子,嗤笑道:“怎么,挖了我的墙角,连和我一起喝酒都不愿意了?” “陆工程师现在春风得意,看不起我这个好兄弟?”顾子云特意把好兄弟这三个字加重了读音。 他盯着陆星言的眼睛问:“你从一开始就惦记我女朋友?”他虽问的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陆星言不否认:“我很抱歉。”他随即补充道:“但她不知道,我和她也未有过私下的联系。” “我知道。”顾子云喝多了,朝他生气的吼道:“那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了解她!只有你一直隐瞒,你一直在骗她,你明明是政府派到玉兰置业的工程师,却骗她说你在卖房子!” 顾家和政府也有些关系,顾子云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顾子云把酒杯重重的放在他面前,威胁他:“喝!要不然我就告诉小鱼,你一直在骗她!” 陆星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地把空酒杯放到他面前。 顾子云冷笑一声,继续给他满上。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星言尚未露出醉意,顾子云先喝断片了。 于是酒吧里的众人看着一个穿着小黄鸭睡衣的年轻男人抱着柱子痛哭,陆星言劝阻无果后,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带在了脸上。 可惜喝醉的顾子云并没有放过陆星言,哭着闹着要给江稚鱼打电话,还要用陆星言的手机打。 于是,凌晨十二点半,江稚鱼接到了来自陆星言的电话。 电话里一片嘈杂,大片“滋滋滋”的声音让江稚鱼下意识的拿远了电话:“喂?陆星言?” 随即电话里传来了顾子云的鬼哭狼嚎:“呜呜呜,小鱼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江稚鱼再次拿远了手机,平静的问他:“你在哪里?喂?顾子云?” 顾子云还在呜呜呜:“小鱼,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插手你的事,绝对不擅作主张,用家里的关系帮你,我只负责带你出去玩,给你做好吃的,说好听的话哄你……” 江稚鱼听到了嘈杂的背景音,感觉他们应该在酒吧。 她敢打赌,她现在应该是酒吧吃瓜群众里的“渣女”,谢天谢地,顾子云没喊她的大名。 好在下一秒陆星言接过了她的电话,“小鱼——” 很好,陆星言也没叫她的大名,她的名声暂时保住了。 江稚鱼问:“你们现在在哪儿?怎么回事……算了算了,先不问这个了,你赶紧把顾子云带走,别让他在外面自己待着了……” 陆星言报出了一个酒吧名字,他听了江稚鱼的话,想伸手把顾子云拉走。 但是顾子云抱着柱子不撒手:“我不走!除非小鱼来接我!” 顾子云嚎的那么大声,以至于电话那头的江稚鱼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稚鱼叹了口气,说:“今晚麻烦你了,我现在去接他吧。” 第64节 对于顾子云今晚的异样,江稚鱼也能猜出原因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害怕见他了,并在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再纠缠她了。 是真的放下了,无论是她还是他,纵有遗憾,那也是放下了。 陆星言在电话里阻止了她:“现在太晚了,你出来不安全,这里有我,我会把他送回去的。” 不知道陆星言做了什么,江稚鱼果然听不到顾子云的“鬼哭狼嚎”了,她心里松了口气,再次感谢他:“真的麻烦你了,这周末请你吃饭。” 她如此顺口地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自从上次知道陆星言暗恋她,她觉得自己和陆星言的相处应该会尴尬,她应该会避免和陆星言的单独相处。 但陆星言帮助她良多,江稚鱼觉得她欠下的人情暂时是还不完了。 挂断电话后,江稚鱼握着手机仰躺在床上,思绪繁杂。 她和雁雁已经找好了新房子,上个周末两个人已经搬进来了,说起来这个房子能顺利租下来,也有陆星言的帮忙。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已经进入了她的生活? 江稚鱼心中警铃大作,觉得这是一个不妙的信号。 在这种复杂的心绪里,江稚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个朦胧的梦。 梦里是曾经发生的事情。 十五岁的她和顾子云坐在天台上看太阳西沉,一转头,瞧见陆星言站在他们背后,瞧了他们一会儿,又默默走了。 但梦里也有一些现实以外的事情。 江稚鱼以第三视角,看见十五岁的自己坐在陆家破旧的沙发上,伸手摸陆星言受伤的眼角,心疼地亲吻他的眉眼,却被他攥住手,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 梦里的陆星言更加阴沉,眼睛里又化不开的黑云,是愤怒,也是嫉妒,她听见陆星言在耳边问:“你更喜欢顾子云还是更喜欢我?” 最要命的是,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一点也不害怕地迎上少年的视线,说:“当然是一样喜欢啊。” 江稚鱼从梦中惊醒,发现天已经亮了,但是梦里的那一切是那样真实,好像曾经真的发生过一样。 江稚鱼用手揉了揉自己脸,告诉自己保持清醒,自己虽然是个颜控,但是个遵纪守法的颜控,她发誓,她从来没有过脚踏两只船的“渣女”想法。 救命!怎么会梦到同时和陆星言还有顾子云谈恋爱。 江稚鱼并没有发现,她奇怪的不是梦到和陆星言谈恋爱这件事,而是梦到同时和陆星言还有顾子云谈恋爱。 …… 不过,自从那次顾子云深夜打电话给江稚鱼后,顾子云很久都没有再出现在江稚鱼面前了。 江稚鱼想,大约是觉得丢人吧。 这样也好,想起顾子云,江稚鱼的心里只剩下淡淡的怅惘。 但这样的怅惘也不会持续太久,随着玉兰置业项目的启动,江稚鱼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 这个项目是政府出资建设的学校项目,但是政府暂时没钱,先欠着,让玉兰置业去筹钱,所以玉兰置业就找盛世证券来筹钱,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那盛世证券就要通过各种方式来帮玉兰置业筹集到足够开工的资金。 江稚鱼最近忙得头晕目眩,以至于鸽了之前答应要请陆星言吃的饭,只能表示歉意,表示以后补上,好在陆星言也很通情达理,这反倒让江稚鱼不好意思了。 记得之前江稚鱼和顾子云谈恋爱的时候,有一回江稚鱼因为学校临时有事,不得已取消了和顾子云的约会,然后顾子云为这个事和她闹了别扭。 等等,她怎么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比较了?真是忙昏了头了。 江稚鱼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来,长叹了口气,就在这个周末,盛世证券作为主办方要办一场酒会,到时候会有玉兰置业的老总参加,也会有政府方面的人出席,最重要的是有意投资这个项目的各方社会人士。 好麻烦,又要去借礼服,还要化妆,在所有的工作中,江稚鱼最不喜欢的就是参加酒会,但这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周末还是到来了,江稚鱼在家里喊雁雁帮自己拉拉链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小顾和小鱼的缘分就这样结束啦~没有太多狗血,虽然遗憾,但相爱过,因为不合适,最后也只能释怀往前看。小顾伤心完了,下面开始搞小陆。 第61章 江稚鱼眼中的金融圈晚宴又名大型聚集性吹牛现场。 好在她也不是初入职场的小白了, 礼貌性的微笑像面具一样牢牢的粘在她的脸上,即使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打量和接近,江稚鱼也能四两拨千斤的把对方的话给拨回去。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大多还是要点面子, 不会当众做出什么有失风度的事情来, 而且大多也是和江稚鱼一样的金融民工,在江稚鱼表示拒绝的意思之后, 就识趣的走开了。 盛世举办这样的酒会,目的当然不是吃饭,江稚鱼窝在角落里,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转过去吃了两块小蛋糕, 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看远处的大佬谈笑风生。 是了, 这样的酒会就是用来给大佬们结识新的人脉, 进行资源互换。 不过这样的事情一般跟江稚鱼这样的民工没什么关系,起码是高卧云那个级别的事情了。 江稚鱼安心的在角落里找个位置坐下,直到有人走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江稚鱼抬起头来, 好家伙,冤家路窄, 是程千帆。 江稚鱼不动声色地把最后一口蛋糕咽下去, 笑着和他打招呼:“程总——”她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 指了指身后的小碟子, 给他让一部分空间出来:“吃蛋糕吗?” 江稚鱼说:“我看政府和玉兰置业的人还没到,估计没个一两小时, 酒会是不会开始的, 要不然程总先吃点垫个肚子?” 程千帆有被气笑, 他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江稚鱼今天穿了一件玫瑰抹胸拖地长礼服,火红的玫瑰刺绣浮在胸口,与她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好似她就是热烈的玫瑰化身;她的头发盘起,别着一只玫瑰胸针,在忽明忽暗的角落里,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玫瑰蝴蝶;她层层叠叠的裙子铺在她脚下,她像是坐在花丛里,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不被人察觉的被打扰的不悦,像一朵骄傲的带刺的玫瑰。 她今天化了妆,使得她本就明艳的五官更具有攻击性,像一幅瑰丽的画卷,浓墨重彩的震撼一下子摄住了见过她的每一个人,包括程千帆。 尤其当她懒洋洋地抬眼看他,随意一瞥,就像是伸手攥住了他的心,又随意地抛到一边,令程千帆的心再次剧烈地颤动起来。 明知是危险,仍不可自控地靠近她,自讨苦吃。 她坐在椅子上,姿势很是随意,好像这不是一场酒会,而是一场向游客开放的大型食品展览会,她说出来的话也很像在装傻,不,就是在装傻……这样的酒会是让她来吃东西的吗? 她还问自己吃不吃?! 但很神奇,程千帆的火气一下子消了,反而能够心平气和地接过她递来的小蛋糕,坐到她旁边来,冷笑一声:“你倒是挺清闲。” “不然呢?”江稚鱼笑着反问:“难不成我去替高总谈生意吗?” 程千帆鬼使神差地建议她:“你可以去结识一些有用的人。” “可人家为什么要结识我?”江稚鱼奇怪地问:“我对这些大佬来说又没什么价值,也不够等级和他们面对面。” 程千帆被她噎住了,话虽这么说,可是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还是像江稚鱼这样美得可以恃靓行凶的人。 美貌也是一种资本,尤其是稀缺的美貌,江稚鱼会比旁人遇到更多诱惑,只要她想,她也可以接过那些橄榄枝,借东风,上青天。 但这些话也不能说的太直白,程千帆说到这份上,便知道江稚鱼是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不过是装傻充愣。 程千帆忍不住对她起了更多好奇,想要一探究竟:“为什么?” 江稚鱼摇着手里的红酒杯,问:“什么为什么?”她用半真半假的话回复他:“不是程总说我有一个厉害的男朋友,我都一个厉害的男朋友了,还找别人做什么?” 江稚鱼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不过没必要见人就说,程千帆这样的人和她不是同一类人,也不会理解她的坚持,所以她也不会傻乎乎地跟他讲什么大道理。 大家互不干扰就对了。 江稚鱼慢慢失去耐心,端着盘子站起来,只是起的太急,一下子踩到了裙摆,还好程千帆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下。 程千帆在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是用手背扶她,并且很快就松手了。 只是在外人看来,他们姿态亲密地聊了很久,又因为离得远,看得不真切,便觉得这个动作显得暧昧了。 不远处的高卧云正在和向小园聊天,他们刚聊完公事,无缝地衔接到一些闲聊话题上。 高卧云看着江稚鱼和程千帆,感慨道:“这个小姑娘是有点本事的。” 他这话意味不明,非褒非贬。 向小园不解其意,但顺着他表面的话说:“江稚鱼虽说进盛世的时间不长,但是能力优秀,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是。”高卧云说:“我瞧着比你当年还厉害些,说不定能破你当年升职的记录。” 高卧云突然问她:“你觉得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向小园刚想回答,高卧云再度开口:“是资源,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了,虽说大家都不喜欢关系户,但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没有他们是办不成的。” 向小园委婉地表达了不同的意见:“但,一个团队里还是需要做实事的人的。” “是。”高卧云利落地点头承认,说:“所以我说,江稚鱼这个小姑娘很不错,有资源也肯干事,将来是能成事的。” 向小园不解其意:“高总的意思是?”江稚鱼哪有什么资源?她要是有资源的话,也不至于在盛世做三年的底层打工人。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向小园自两年前就在默默关注江稚鱼了,江稚鱼吃的苦,为此付出的努力,向小园很清楚。 高卧云意味深长地说:“玉兰的这个项目,很多人都想进,你知道我最后为什么会选她吗?” “当然了,她交上来的那份计划书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你又力荐她,我心里也是偏向她的……但她太漂亮了,我选她别人会有议论,而且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代表我们公司走出去,也不能让别人信任……” 向小园面上保持微笑,持续沉默。 高卧云也不在意向小园说不说话,继续说:“在我做出决定的那个晚上,我在鹿园吃饭,看到了江稚鱼和政府派到玉兰的那位工程师走在一起,当时我以为是小江的男朋友,后来我也问过她,说是前男友……” 高卧云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但有意思的是,在我定下江稚鱼的第二天,我接到了总部的电话,说江稚鱼是老总朋友儿子的女朋友,让我多多关照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我认错人了,所以我现在也搞不懂,江稚鱼到底是那位陆工程师的女朋友,还是老总朋友儿子的女朋友。” 高卧云手一指:“你看,现在她和小程在一起,我最近听说,小程也在追她——” 向小园垂眼,说:“都是公司里的人捕风捉影罢了,您说的另两位我不知道,但是程千帆的话,据我所知,稚鱼很早就明确地拒绝他了。” 向小园说:“如果她真的那么有本事,那么早就该取代我的位置了,她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我觉得,她并不是那种人,或许有人在追求她……但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子,有人追不是很正常吗?” “倘若我是一个男人,想必也会为她倾心的。” “那倒也是。”高卧云赞同地点头:“如果我年轻二十岁……哈哈,不说了……” 向小园余光瞥到另一边,小声提醒:“高总,启云集团的人来了,这次来的是启云集团的小公子,听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被老顾总放下来锻炼的。” 高卧云端起酒杯,向小园会意地跟上他,朝着那位刚回国的小顾总走去。 而在另一边,也有人瞄上了窝在角落里的江稚鱼和程千帆。 事实上,江稚鱼这个时候已经很没耐心了,她本来以为能很快把程千帆打发掉,结果程千帆硬是和她一起坐在这个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江稚鱼很无语,程千帆从前不是在酒会上最活跃的人吗? 江稚鱼提醒他:“程总,我看xx集团的王总来了,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程千帆似乎洞察她的想法,似笑非笑地说:“刚才听你一番话,我恍然大悟,觉得你说的很对,不必多费心思在这些和自己阶层相差太大的大佬身上,我们对他们实在没什么用处,不如努力提升自己。” 第65节 江稚鱼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换一个场地,她就不信程千帆还能厚着脸皮跟她说“好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一看就很富态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朝他们走来,江稚鱼心里一个咯噔,她在这个行业也算练就了看人的本事,这个中年男人有不小的啤酒肚,虽说脸上带着笑,但是眉眼都是精明和算计,一看就是个多年浸淫酒色的好色之徒。 应该是个财大气粗的煤老板,江稚鱼在心中下定了主意,她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带着蛮气的大老板,不像其他要脸面的人。 程千帆也看出来了,他先一步挡在江稚鱼面前,预备在“煤老板”开口之前,让江稚鱼找机会先溜。 但是“煤老板”不是冲着江稚鱼来的,他是奔着程千帆来的,他看着江稚鱼悄悄溜走,并没有阻拦,反而笑意更大地对程千帆说:“鄙人开财集团的陈富亨,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程千帆礼貌地点头:“陈总您好,我是盛世证券的程千帆,您叫我小陈就好——”他熟练地给陈富亨介绍起公司的业务来。 像陈富亨这样的人,也是盛世证券的潜在客户。 直到陈富亨摸了一把他的手,程千帆抬眼,瞧见他如蛇一般贪婪流涎的眼神,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淦!这个老头子想睡他! 那种感觉无异于吞了一千根针一样如鲠在喉,偏偏不能发作,也不能抽身离开。 江稚鱼刚才悄悄离开后,并没有走得太远,而是躲在一边,所以她瞧见了陈富亨的小动作。 如果发生在其他时候,江稚鱼大约会幸灾乐祸地看一会儿好戏,但这一次程千帆是为了帮她,江稚鱼在坐着看程千帆翻车和去帮他之间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叫一个服务员过去,用高总叫他的理由把程千帆解救出来。 江稚鱼叫住离她最近的服务员:“你好,帮我去和那位先生传句话,就说‘高总叫他’。” 过了半天,服务员没有动静,江稚鱼奇怪地转头,看见那位“服务员”的真容从玻璃红酒瓶后显露出来。 顾子云生气地说:“我不!你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作者有话说: 小顾的流程是这样的:小顾应付完高总,然后开始找小鱼,发现小鱼盯着程千帆看,就端了一个盘子,躲在盘子上的红酒瓶后面,悄摸摸靠近她。 小顾也长大啦,他不会再纠缠小鱼了,但是“人终将因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身”,小顾不会再喜欢其他的人,也不会结婚,只会以后悄悄开车几百公里去看小鱼刚出生的女儿。 下章小陆出现。 第62章 顾子云企图从江稚鱼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惜这个女人实在狠心,她连半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自己。 顾子云见她要走,心里一慌一急, 直接上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顾子云败下阵来:“你别去, 我去。”只是他走的时候顺手拿走她手里的红酒杯,把自己手里装着白水的酒杯塞到她手里。 他低声说了一句:“是干净的。” 江稚鱼瞧着他往程千帆和富商的方向走去, 他宽厚的肩膀撑起了身上的西装,这样看起来,曾经只适合运动服运动鞋的少年, 也能毫无违和感地适应带袖口的斯文西装和黑色皮鞋, 有了那么几分小顾总的气势。 江稚鱼默默喝了一口杯中水,竟然还是温的, 水蒸气熏上她的眼睛, 让她的眼睛有些发涩。 江稚鱼心中想着别的事情,没有注意程千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程千帆开口打破她放空的思绪。 程千帆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谢谢。”大约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程千帆在盛世门口撞见过来找江稚鱼的顾子云,自然能想明白顾子云为自己解围, 必然是因为江稚鱼说了什么。 但他想不通,问:“为什么?” 江稚鱼说:“因为你不愿意。”她挑眉看他:“怎么?难不成我想错了?好心干坏事了?” “不是。”程千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那位陈老板摆明了要占他的便宜, 若是顾子云再来晚一点, 程千帆也要翻脸了。 他是能屈能伸, 但讨好这种老男人还是超出了他的底线。 程千帆从没想过, 在自己最擅长的交际方面,他会有这么难熬的时候, 陈富亨打量自己的视线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贪婪又恶心。 并且他料定了程千帆不敢翻脸, 借着他是盛世证券潜在大客户的身份, 对程千帆说些暧昧的话,让程千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胃部翻涌。 江稚鱼说:“你现在明白了。” “?”程千帆不懂:“明白什么?” 江稚鱼说:“明白被人随意地对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程千帆反驳:“我没有……” 江稚鱼反问:“有何不同?是因为你比陈富亨年轻,比他帅?” 程千帆沉默了,他听懂了江稚鱼的言下之意,本质上他和陈富亨做的事情并无不同,都是利用上对下的压制,给对方施加压力,让对方在潜意识里服从自己。 程千帆从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贪图那些年轻女孩的美色活力,但同时他也教给她们知识,给她们机会……这是公平的资源交换。 但……真的公平吗?被人当成商品一样估值的感觉如何? 剥削者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除非他也被放在被剥削者的位置上。 从前程千帆还能云淡风轻地辩解一句,她们没有吃亏,若真是这样,刚才的程千帆为什么会觉得无比屈辱和愤怒? 陈富亨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和收获,远比他给那些小姑娘提供的虚无缥缈的机会要大多了。 程千帆就像一瞬间被人抽去了主心骨,那股支撑着人的气一下子没了,连身形都显得佝偻了,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江稚鱼,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江稚鱼本可以不管他的,但她究竟与他这种人不同。 江稚鱼很大度地表示:“没关系。” 程千帆终于不再纠缠她了,江稚鱼也松了口气,继续安静窝在角落里,她没忘了换个“秘密基地”,以防被顾子云找过来。 顾子云是启云集团的小顾总,是陈富亨巴结的对象,顾子云原先只是被迫去给程千帆解个围,不想还被缠上了。 等他好不容易把陈富亨打发走,发现他的小鱼已经如“鱼入大海”,消失不见了。 事实上,江稚鱼被大厅的冷气吹得脑袋疼,跑到外面暖和了一会儿,顺便上了个卫生间。 不得不说,每次穿礼服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上卫生间,正当江稚鱼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折腾裙子的时候,她听见有人进来了。 江稚鱼本来想开口求助,却发现对方和同伴聊得正起劲,又默默地闭了嘴。 仔细听,她们在谈论玉兰置业的那位大小姐。 她们大约说了一刻钟,越说越劲爆,听得江稚鱼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怕打扰了她们的思绪。 她们口中的大小姐,江稚鱼也知道,是玉兰置业大老板的独女,一直在国外念书,听说行事作风很大胆,在男女之事上颇有些荤素不忌,但也很有手段,总之是个女强人,已经在接父亲的班了。 据两位知情人爆料,大小姐把她的小情人带过来了,之前大小姐为了她的小情人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本来以为已经分手了,没想到大小姐今天竟然把“他”带到这么重要的场合来。 那位小情人听说是个985大学的高材生,家境贫寒,是个木头美人,在玉兰置业做销售,被巡视产业的大小姐看上了,然后省略一千字的强取豪夺。 江稚鱼听到后面还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听上去这么像陆星言呢? 等那两位不知名姓的爆料人离开后,江稚鱼才小心翼翼地从隔间出来,正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发现对门开了。 江稚鱼心想,看来听八卦的不止她一个人,这充分证明,隔墙有耳,在厕所最好不要讲八卦。 江稚鱼尴尬地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哈哈,你好。” 那是一位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的少女,穿着一字肩蓝色鱼尾裙,裙子的裁剪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令人血脉喷张,裙子上的亮片波光粼粼,好似一条深海的美人鱼。但偏偏她长了一张无比纯情的脸,看着还有点怯怯的,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人。 少女听见江稚鱼跟她打招呼,受惊一般地抬起头,蚊子哼哼般地回应:“你好。” 然后捏着裙子边,落荒而逃。 江稚鱼没太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在外面的大洗手池洗了一下手,然后把手放进烘干机里,等到风变得灼热的时候多吹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她看见镜子里有熟悉的人影出现。 江稚鱼立刻转身,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陆星言似有察觉一般地转过头,便看见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少女,提着火红的裙摆,朝他奔过来,她像一朵燃烧着火焰的玫瑰,在霎那间照亮了眼前的世界。 陆星言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他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花香味,碰到她温热的手臂,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于是他又慌张地放下了她的手。 江稚鱼没有注意到他片刻的心慌和心虚,问:“你怎么在这里?” 陆星言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不想再隐瞒江稚鱼,前有顾子云的惨痛教训在先,他万万不能步前人后尘, 陆星言深呼吸一口气,他很少有起伏大的情绪,现在竟然觉得有些紧张,好像……他人生中大部分情绪都和江稚鱼有关。 陆星言刚起了个头:“我是受邀来的……” 江稚鱼明白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长生科技的投资人……怪不得……” 江稚鱼拍拍胸,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玉兰大小姐强取豪夺的‘小情人’……” “?”此话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陆星言也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 江稚鱼解释说:“我刚才在卫生间吃了个瓜,说玉兰置业的大小姐看上了一个销售,说是长得特别漂亮,大小姐特别喜欢‘他’,一直带在身边……我差点以为是你。” 陆星言认识那位大小姐,顿时哭笑不得,又怕江稚鱼误会,立刻解释道:“不是我,玉兰大小姐看上的……是个女人。” “!”江稚鱼原地呆滞三秒,是她先入为主了,是她思想闭塞了,她忏悔。 江稚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她神色自然地抓住陆星言的手,和他一起进了大厅。 但江稚鱼并不知道,现在大厅里就差他们两个人了,确切说,大家都在等陆星言,一个代表政府的高级工程师。 推开展厅大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往门口看过来,江稚鱼觉得这大概可以列入年度社死现场,她下意识地想要松开陆星言的手,却被他反手攥住,紧紧握住。 看得人群里的顾子云双眼喷火,打翻了一坛子陈年老醋。 好在这时候台上的主持人打破了沉默,让大家依次就座,于是展厅的人开始流动起来,江稚鱼也得以得到了片刻喘息,可以悄摸摸地找自己座位。 江稚鱼悄悄问旁边的男人:“你坐哪儿?”她这种级别的小虾米就准备找个小角落窝着,不过陆星言这种投资人应该会选择和各位大佬坐一起吧? 谁知道陆星言说:“我和你坐一起。”他说:“我今天也只是来吃个饭,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离小鱼近一点,好坦白和解释。 “那行。”江稚鱼找了个角落位置,招呼陆星言坐过来,但万万没想到,顾子云早就瞄上了他们,也过来凑热闹了。 江稚鱼人还没坐下,便听得顾子云冷哼一声,开始找茬:“陆工程师,你好大的排场啊!” “嗯?”正当江稚鱼疑惑的时候,顾子云却又不往下说了,好像在打什么哑谜一样。 其实顾子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这个时候戳穿陆星言,按照他的性格,他和小鱼已毫无可能,他就该揭开陆星言的真面目,小鱼讨厌欺骗,陆星言在小鱼那里的印象分就会大大降低。 但顾子云没有这么做,他不承认是自己心软,是自己舍不得,他看着高卧云和向小园朝他们走过来,幸灾乐祸地想,陆星言,你自求多福吧!这次我可没说,是老天爷要收你! 江稚鱼看到高卧云和向小园走过来坐下的时候,也很奇怪,同时心中充满了属于打工人的惶惑不安,她只是想摸个鱼,救……为什么要在酒会上和领导坐一桌?现在换位置还来吗? 第66节 正当江稚鱼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见高总和陆星言打招呼:“陆工程师,幸会。”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江稚鱼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 她缓慢地转向陆星言,看见他神态自若地回应了高总的招呼。 向小园看出了她片刻的失神,在一旁提醒她:“这位是陆先生, 是政府派到玉兰置业的工程师, 此次既是代表玉兰置业,也是代表政府, 是我们的重要客人。”向小园着重强调了最后4个字。 向小园不经意地问道:“看来稚鱼从前就和这位陆先生认识。” 江稚鱼慢慢松开陆星言的手,心情复杂,语气平静:“也没有很熟。” 她冷淡的声音听在陆星言耳朵里像是某种宣判,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陆星言心不在焉。 反倒是江稚鱼神色?婲如常,和旁边的向小园谈笑风生, 只是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给陆星言。 坐在饭桌上的人也不傻, 他们刚瞧见,江稚鱼和陆星言姿态亲密的走进来,可这会儿又瞧他们一副互不认识的样子……更确切说像是女方在生男方的气,不像是真不熟, 反倒像小情侣闹别扭。 高总眼睛一转,笑着举起酒杯:“从前还不晓得陆工程师原来和我们的小江经理认识, 真是巧了, 不知二位现在是……” 陆星言下意识的看了江稚鱼一眼, 但是她没瞧他, 笑着回高总:“我和陆工程师老家都是b市,有些老乡的交情, 除此之外就高攀不上了。” 这话说的实在不像江稚鱼的风格, 陆星言更加坐立难安了。 顾子云就坐他对面, 见情敌落难, 自然觉得心里痛快,不过也有一丝微妙的同情。 小鱼最讨厌欺骗,且不是那些好糊弄的女孩子,陆星言自己做的事情,这下是自讨苦吃了。 耐不住高总有意讨好陆星言,主动举起酒杯:“我们盛世和玉兰置业的这个项目,还有劳陆工程师监督,若有疏忽之处,还请多包涵,来,小园,千帆,稚鱼,你们都敬陆工程师一杯。” 向小园微微地皱了眉头,不喜高总这话语间拿人做人情的意思。 程千帆习惯了酒桌上的做派,并没觉得不对劲,爽快地一饮而尽:“陆工程师随意。” 对方的姿态放的这么低,陆星言也不好不喝,他虽是政府派来督工的人,但说到底玉兰置业只把他当吉祥物供着,随意糊弄,高总对他如此恭敬,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但若他真因此拿乔,便是看不清局面了。 陆星言连喝两杯,他喝了高总和程千帆的酒,却在向小园和江稚鱼要敬他的时候,二话不说的先喝完了杯中酒。 陆星言淡淡的表示:“酒多伤身,不应勉强女士。” 这话显得陆星言很有风度,但显得高总强人所难了,高总嘴角的弧度果然下来了一点。 却见这个时候顾子云举起酒杯,挑衅的对陆星言说:“既然陆工程师不喝女人的酒,那么我敬你,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顾子云倒的是白酒,很明显在为难陆星言。 但他面不改色,当白水一样,尽数全收,可惜他的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人酒下肚,立刻引起了轻微的挛缩,传来隐隐钝痛。 陆星言放下酒杯,垂下眼,一双眼睛像失去了生命的海底珊瑚一样沉寂。 顾子云这个人也就比从前成熟了一点点,不能再多了,接连又敬了陆星言两杯,看的江稚鱼心惊肉跳。 江稚鱼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瞎操什么心思,这两个男人一个跟自己早就没了干系,另一个从来就没有干系。 但到底良心过意不去,江稚鱼微微用眼神警告了一下顾子云,于是他立刻消停了,可是他的视线后来一直黏在江稚鱼身上,直到大家饭都吃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四下走动交际,顾子云还变本加厉,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这个时候,陆星言已经被玉兰置业的人缠上了,玉兰置业的人见他和盛世证券的人坐在一起,疑心他知道了什么,并要打探什么消息,便来旁敲侧击,以至于那位玉兰置业的大小姐都亲自下场。 瞧着陆星言被那位大小姐缠上,顾子云幸灾乐祸的对江稚鱼说:“我听说玉兰大小姐十分乖张任性,喜好美色,男女荤素不忌,只怕是瞧上陆星言了。” 江稚鱼一眼看穿顾子云的小心思,只觉得他十分幼稚,无视他,扭头就走。 顾子云急忙追上,“你别生气嘛,小鱼我只是随便说说,陆星言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你那么多年,但凡有一丝的松动和犹豫,早就放弃了,可见他是不会答应那位大小姐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江稚鱼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懒洋洋的撑着脑袋。 她从未怀疑过陆星言的品行,只是没想到,即使在情敌顾子云的眼里,陆星言都对她那么痴情不悔。 她知道陆星言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并没有多生气,反倒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因为陆星言的能力值得,如果他真的是在玉兰置业卖房子,纵使他有长生科技的股份足以衣食无忧,也不过是明珠蒙尘,心有不甘。 江稚鱼和陆星言做了好多年的竞争对手,她懂他应该有更好的天地。 更何况江稚鱼已经知道陆星言是为她来了上海,不过他真的为此损失大好前途,她并不能真正的做到心安。 现在这样,反倒让江稚鱼轻松不少。 江稚鱼陷入沉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以顾子云突然开始说话,把她吓了一跳。 他问:“那你喜欢陆星言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江稚鱼显些怀疑他被人夺舍了,可顾子云的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说:“你和陆星言从前势如水火,可除了竞争以外,真的没有其他感情吗?” 江稚鱼扭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顾子云:“没什么意思……”他低声说:“小鱼你们都太优秀了,优秀到让我觉得你们才是同一类人,每次陆星言给我出的主意总能精准的让你开心,虽然我是你的男朋友,可是好像他比我更了解你,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选择我,又是否会随时失去你。” 陆星言好到让顾子云这个情敌都觉得,他不应该输给自己。 顾子云也想问这个问题好久了:“小鱼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江稚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顾子云气笑,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顾子云的,不怕影响后代智商吗? “顾子云,我十分肯定的告诉你,从前我只把陆星言当成竞争对手,还有,我不是靠智商来筛选男朋友的,否则当年我第1个就应该把你筛出去,我找男朋友也不是为了每天跟我竞争的,我不是受虐狂,谢谢。” “我高兴也不是因为陆星言给你出的那些建议,而是我以为那些计划是你想出来的……无论你想出什么样的计划,只要是作为男朋友的你提出来,我都会觉得很高兴,还有我当初选择你,不是因为只有你可以选,而是因为我只想选你,所以不存在如果没有你,我会不会选择陆星言。” 江稚鱼微微地抬起下巴,倨傲地说:“我从来只做是否题,不做选择题。”我只确定是不是你,而不是选择你或者他。 所以在这道是否题里,顾子云早已出局,他低声问,“那陆星言呢?他是吗?” 江稚鱼没有回答,她沉默了很久,说:“我不确定。” 人非草木,她并非铁石心肠。可正因为如此,她不确定那是爱还是感动。 所以江稚鱼选择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 她现在有太多的事情去考虑,她的工作,她的房子,她已经不是15岁任性的少女了。 毕竟爱情不能让人填饱肚子,不是吗? 江稚鱼的视线心不在焉地落在那位玉兰大小姐身上,她看见像保镖一样的人跑到大小姐面前说了些什么,使得大小姐脸色一变,匆匆走了。 过了也有一刻钟,大厅开始骚动起来,江稚鱼看到有人在搜寻着什么,看穿着打扮,像刚才在玉兰大小姐身边的人。 大约是人流动多了,江稚鱼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她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溜出大厅,乘着透明的升降电梯来到一楼。 这是一座完全透明的玻璃升降电梯,她从18层下来,刚开始街面上的汽车和行人就像星星一样遥远闪烁,她手摸着玻璃,趴在上面,身上的玫瑰缎裙像燃烧的火焰,热烈又孤独。 她看见远处的大厦上,有一整面的投屏,是如今大热的长生科技的广告,这个广告也稀奇,长生科技并没有请任何的明星代言,而是用了自家的合成ai,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像花苞一样的裙子,就像所有少年梦中的白月光一样,笑意盈盈地注视着路人。 [你是否有一个终极一生思念,却再也无法见到的人?] 这是长生科技的招牌广告,被誉为近两年来最经典的广告词。 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谁不曾有遗憾呢?有时候只差一面,最后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江稚鱼觉得这个屏幕上的少女很眼熟,可是想不起来了。 江稚鱼跟着观光电梯来到一楼,她坐在楼下花园的水池旁,眺望远处。 更远处的视野被鳞次栉比的高楼阻挡,天空漆黑一片,城市早已失去了月亮和星星。 江稚鱼轻轻叹息着,一转头就看见了旁边的蓝裙子少女。 她长了一张精致的,只有巴掌大小的脸,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蓝色的鱼尾裙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她的脸上并没有涂很多的化妆品,完全是造物主的艺术品。 江稚鱼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她大约就是玉兰大小姐的那个小情人。 刚才大小姐突然匆匆离去,想必就和她的消失有关。 江稚鱼好心提醒她:“我刚才出来的时候,那位大小姐已经发现你不见了,你要是想跑的话,最好现在溜。” 谁知她既没有被江稚鱼发现真实身份的惊慌,就没有要逃跑的打算。 她朝她莞尔一笑,用最天真的语气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其实我没想跑。” “?” “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要报复她。”她看着江稚鱼愣住的神色,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做了一个放烟花的手势,说:“我放了一把火,等会儿就会烧起来了……”她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却令人背后生寒。 江稚鱼甚至不清楚她是不是在说玩笑话,但!她很清楚面前的少女很明显看上去精神不正常,所以也不敢激怒她,小心谨慎地顺着她问:“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少女停住了笑,对江稚鱼说:“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她停下动作来,看一眼右手,可是她的右手腕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恍然不觉的说:“还有15分钟,你或许可以通知你的同伴,就当是我对你们的感谢。” 江稚鱼直觉少女说的不是假话,二话不说的转身跑上电梯,她第一时间在电梯里给警察打了个电话,然后给陆星言发消息。 可惜电梯里的信号时好时坏,江稚鱼只能出了电梯后,边给陆星言打电话,边朝大厅跑去。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她第一时间要找到高总,只有高总才能组织人们疏散离去。 等待的时间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但事实上江稚鱼还没有跑到大厅。 陆星言的声音终于从手机那一头传来:“小鱼?”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稍稍让江稚鱼的心安定了一些。 江稚鱼说:“有人放火,这里等会儿可能会起火,你赶紧离开,我已经报警了,我现在去找高总,让他疏散大家离开!” 这场酒会是盛世证券承办,如果真的出了事情,盛世证券也完了。 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慎重对待,哪怕最后闹了个笑话出来,也不能疏忽。 更何况江稚鱼直觉那位少女说的是真的,少女的身上有若有若无的烟火气,头发也乱糟糟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很不对劲,她的眼睛有点疯劲,好像既不在乎生死,也不在乎法律。 她让江稚鱼想起了自己年少时曾遇到过的一个学姐,当时那个学姐拿着玻璃酒瓶敲在了歹徒的头上,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然后笑着对她说:“没关系,我有精神病。” 作者有话说: 一些少年时的伏笔~快完结啦,估计还有一两张,番外到时候看着补充! 第67节 第64章 陆星言不自觉攥紧了手机:“你在哪里?”他没有丝毫怀疑她话的真假, 反而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大约是信号被干扰,江稚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现在……去找高总……” 这下陆星言的声音带了些急迫:“你找个空地方呆着,不要上来, 我去通知高总!” 江稚鱼说:“我已经到大厅了, 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出去, 你要是有认识的人,出去的时候一并把他们带走,就算是帮我了。” 曾经网络上有过这样一个问题:【假如三天后就是世界末日, 你会不会告诉身边的人?】 有80%的人选择了不会, 因为他们既不能确认消息真假,也不能让别人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假, 只会被当成疯子。 倘若辞去工作, 散尽家财,为世界末日做准备,最后不是真的,怎么办呢? 现在江稚鱼就面临着这一局面, 她因金引珠一句看似疯癫的话,跑去和高总说十五分钟后可能会起火, 让他疏散人群。 如果这是个假消息, 从此之后, 岂不是让盛世证券成为业内的一个笑话? 但如果是真消息, 造成人员伤亡的话,盛世证券将面临灭顶之灾。 现在江稚鱼还面临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要怎么让高总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倘若时间再宽裕一点, 江稚鱼完全可以先汇报给高总, 然后安排工作人员排查安全隐患, 但现在只有十五分钟了, 把人安全遣散到空地都够呛。 并且大厅位于大厦高层,一旦起火,火势挡住求生通道,逃生几率极低。 江稚鱼刚才除了打电话给110,也打了电话给119,就是怕时间来不及。 江稚鱼开始后悔穿及地长礼服了,她的高跟鞋陷在红色地毯之间的小缝里,急得她之前把高跟鞋拔了,提着裙摆,在走廊上奔起来。 今晚的酒会已经接近尾声了,有人已经离席离开,但大厅中仍有不少人还在谈笑风生,四处交际,结识新的人脉和资源。 江稚鱼先是撞到了程千帆,程千帆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见她神色慌张,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打消了对江稚鱼的主意,但仍会为她的美貌心神晃动,可也不过一瞬的功夫罢了,只要想到刚才江稚鱼把自己从老男人的手中解救出来,程千帆立刻什么想法也没有了,甚至还有点尴尬。 江稚鱼不欲跟他多说,只寥寥几句:“有人放火,十分钟后这里会起火,你抓紧时间离开!” “那你呢?”程千帆一惊,却瞧她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他不自觉松开了手,任由江稚鱼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没有得到回答。 程千帆隐隐意识到,江稚鱼可能说的是真的,自己应该和她一起去找人,但……谁会相信呢?就连高总都没有这个魄力,立刻驱散在场所有人。 现在酒会快结束了,他们完全可以悄悄离开会场,无论消息为真为假,对他们都没有影响。 盛世倒了,他程千帆也可以跳槽到其他公司。 程千帆回望她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咬咬牙,转身离开。 江稚鱼并不知道也不关心程千帆内心的纠结,她一路上又遇到了几个熟人,包括盛世证券的向小园,她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向小园,她并不在乎他们相不相信,但如果因为她没说而造成的伤亡,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尤其还是和自己认识的人。 最后,江稚鱼在大厅门口迎面撞上顾子云,顾子云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外面带,坚决地和她说:“小鱼,你离开这里,我去找你们高总。” 江稚鱼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寻找自己的目标,她就像一朵在火焰中盛开的玫瑰,一幅瑰丽的画卷,在顾子云面前迅速展开,以最鲜艳的颜色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 顾子云知道自己应该强硬地把她从这里带走,其他人其他事他都不关心。 有一句话小鱼说得对,他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根本不关心别人的好赖死活。 可是他站在那里,脚像生根了一样,他脑中反复出现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她眼睛里的泪水刺痛了他,她说:“顾子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决定。” 这个时候,江稚鱼已经找到了高总,以最快的速度说了“十分钟后可能会起火”这件事情。 高卧云神色一凛,当即意识到盛世证券所处的严峻局面,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就不会随便把江稚鱼的话当作疯话。 虽然此事听上去如天方夜谭,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盛世证券的名字都会从此消失。 江稚鱼心急如焚,焦急地催促他:“高总,不管怎么说,先把大家驱散到安全地方吧,其实现在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就算最后是一场乌龙,对盛世证券的影响也没有多少……万一是真的呢?” 大佬都离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最多也就是像程千帆高小园这样的中层,全场最大可能就是身为盛世证券md的高卧云。 这也是为什么江稚鱼选择告诉高卧云,让他把人群驱散开来的原因。 但这对于高卧云而言并不是那么一个容易的决定,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已经有人替他做决定了。 有人拿起了话筒:“喂喂——不好意思打扰大家,我是启云集团的顾子云,我爸是启云集团的董事长,大家现在听我说,这里十分钟后可能会起火,有歹人潜入此处纵火,我们已经做报警处理,现在请大家有序地从逃生通道离开,注意不要拥挤,以防发生踩踏事件……” 这种事情听上去太骇人听闻,可是顾子云自曝启云集团接班人的身份,他这样的大少爷有什么必要骗他们呢? 总不能是为了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得不说,顾子云的这层身份还是很好用的,人们当即相信了一大半,开始寻找起逃生通道来,但大家并不是很熟悉此处的构造,难免乱了阵脚。 有了顾子云顺手推舟,高卧云也下了决定,反正现在这件事是启云集团小公子带头,就算最后是个乌龙,丢人的也不止盛世证券。 于是高卧云也出面证实了这个说法,安排工作人员引导大家有序离开。 但有个问题,此次酒会的工作人员来自盛世证券的后勤,并不是原本在这个场地工作的,他们盛世证券只是租用这个场地,对于这个场地的各种消防通道并不是非常了解,尤其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直到广播里传来陆星言沉稳的声音:“大家不要着急,麻烦听我说,我是任职于上海市建设局的高级工程师陆星言,已经看过了这里的图纸,这里确实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现在大家听我指挥,从逃生通道有序离开……” 什么事情和政府挂钩,总是格外令人安心,陆星言自报家门,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迅速地安抚住了大家。 当然了,这里的人大多也都是有身份有文化的人,在一开始的慌乱下,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听着广播里的指挥,迅速分成了四拨,依次从安全通道离开。 由于陆星言在广播里格外强调,不要走电梯,所以当大火起来的时候,电梯塌陷的时候,并没有这场酒会的人困在电梯里而因此伤亡。 当最后一小波人离开的时候,火烧起来了,是从一个小储物室开始烧起来的,一下子就蔓延开来,江稚鱼闻到了烟味,看着人们从大厅撤离,她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舒展开。 终于她甩开了顾子云的手,往广播室奔去,陆星言不知道大家已经都离开了,还在那里坐镇指挥。 这里的信号在五六分钟前突然失灵了,随着大火起来,一切都像一个预谋已久的阴谋。 江稚鱼把顾子云推给高卧云,朝他喊:“高总,麻烦您了,我去找陆工程师!” 高卧云心里也知道顾子云和陆星言的重要性,点头道:“好!那你多加小心!” 高卧云扭住顾子云的双手,可他挣扎得太厉害了,高卧云直接抬手,一手刀砍晕了他,喃喃自语道:“还好年轻时当过几年兵,要不然还真弄不过这小子。现在的小年轻啊,为了爱情,真是昏了头了!” 高卧云把顾子云从求生通道里拖了下去。 火势蔓延的很快,或许是因为地面上都铺满了易燃的红色地毯,江稚鱼身上的长裙变成了累赘,她索性一边跑一边用手把多余的裙边撕开来。 感谢越贵的衣服越脆弱这句话,也要感谢这件裙子本来就是拼接做成,江稚鱼没费多大劲,就把一件长裙撕成了及膝短裙,她跑出大厅的时候,头顶有重物砸下来,火苗一下子肆虐,溅出的火星灼伤了她的后背。 江稚鱼忍着痛,用最快的速度四下寻找广播室,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无暇去思考多余的事情。 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原来真的无法保持理智,只能凭感情做事。 这种感情和男女之情无关,是一种做人的本心和初心。 从理智上讲,江稚鱼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当然了现在离开来不及了,但她应该找个卫生间躲起来。 江稚鱼一边走一边喊陆星言的名字,“陆星言——陆星言——” 这其实是一种很危险的做法,因为大火起来后,会产生很多有害气体,应该避免大声说话,以免误吸。 江稚鱼用被水打湿的布捂住口鼻,决定再找最后一个房间,如果再找不到,她就躲到卫生间里去。 她没有看到背后的横梁砸过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人为她挡住,她在那一瞬间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但是陆星言好像不觉得疼一样,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 电力系统已经被破坏了,借着窗外的月光,江稚鱼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卫生间,有马桶还有一个水池,水池上面还晾着一些衣服,看上去像是保洁阿姨的休息间。 陆星言迅速地关上门,用水打湿衣服,塞住了门的缝隙。 门外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时就有重物倒下的声音,像是吊灯,像是横梁…… 江稚鱼借着昏暗的月光低头看自己狼狈的样子,抬头对上陆星言的眼睛,他的情况比自己更糟,他刚才被重物砸了一下,背后有鲜血顺着被烧焦的伤口流出来。 可是他的眼睛仍然平静地像幽深的古井一样。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二更。怎么说呢,我觉得人到了危急的时候,会凭本能做事,不到了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小鱼回去找小陆不是因为恋爱脑,更多是因为她做人的本心。 第65章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这个小房间的上面还有一扇窗,只是上面装了不锈钢的竖条,大大减少了通风面积。 江稚鱼坐在马桶盖上, 和同样狼狈的陆星言两相对望, 她不能自欺欺人,认为陆星言救她只是出于同学情谊。 尤其在她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 “滴答——”江稚鱼听见有滴水的声音, 她循着水声望去,看见他的脚下有一处小血泊,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 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种安静让江稚鱼觉得心慌, 就好像有什么怪物蚕食着陆星言的生命力, 江稚鱼好怕他突然就没了声响。 外面的火势还在蔓延,纵然用湿衣服堵住了门缝,又用湿布条捂住了口鼻,但烟雾还是越来越重。 江稚鱼还好, 可陆星言受了伤,他失了很多血, 在这种情况下无异于雪上加霜。 江稚鱼把视线投到那扇唯一的窗户上, 她站在马桶上, 试探的去够窗户, 她在窗户边摸到了一把小钥匙:这说明这些铁栏杆是活动的! 她费劲的把钥匙对进孔里,终于, 不锈钢的栏杆被她推开, 外面的风终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 江稚鱼也得以舒了一口气。 119火警的声音顺着风, 从窗户里吹进来。江稚鱼神色一振奋, 从地上站起来,她摁亮了手机屏幕,照出她灰头涂脸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看向了陆星言。 她发现即使在这种异常狼狈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露怯。 他已经和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相去甚远,他有一副成年人的身躯,像一座沉稳的山,以沉默给她最坚实的安慰。 不得不说,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一个临危不乱的队友非常重要。 有时候人往往不是死于危机本身,而是在危机带来的负面情绪里慢慢被耗尽生机。 而陆星言足够冷静,冷静到一直等到大家都安全离去,他才从广播室里出来。 可以说,如果不是陆星言第一时间查看了这座大厦的地形图,并找到广播室指引大家,只怕人们会在慌乱中互相践踏。 可如果他足够冷静,他就不应该帮她挡那根木头,大约是因为知道消防员来了,江稚鱼紧绷的神经有些许松懈。 她背靠着墙问他:“陆星言,难道你不害怕吗?” 她仰头看他,期待从他平静的表情中看到什么,可她失败了。 她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长时间的寂静让她意识到不对,她一步上前,喊他:“陆星言?” 第68节 陆星言的反应好像比平时迟钝了,可是他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以至于让江稚鱼误以为他并无什么大碍。 当她凑近他,担心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却突然被他攥住手腕,她猝不及防被他一拉,脚下一踉跄,险些扑向他。 陆星言坐在马桶盖上,这是整个小房间里唯一的勉强拿来当凳子的地方,因为失血过多,陆星言的思维变得无比迟钝,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情绪终于有些许外露。 江稚鱼还以为陆星言要一直这么盯着自己,这时候听见陆星言突然说:“害怕的。” 陆星言说:“我害怕再也不能见到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一点一点亮起来的,于是江稚鱼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心急促的跳了一下,像小鼓点一样咚咚咚,江稚鱼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一定是吊桥效应带来的错觉。 可偏偏他重复了一遍:“江稚鱼,我最害怕的就是再也不能见到你。” “现在我看到你了,我很开心。”开心这一次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他果然是伤的太重,不正常了,江稚鱼心想,可她为什么也会觉得高兴?好像有细碎的烟花在她心里一点点炸开。 倘若雁雁在这里,必然要对她说:“小鱼,你玩了。” 江稚鱼发现自己每次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动心,上一次是高二,高中关键的时刻;而这一次是她事业正发展的如火如荼的时候。 江稚鱼突然想到,陆星言是政府派到玉兰置业的工程师,而她现在在做玉兰置业的项目,他们两个是不是要避嫌? 江稚鱼弯腰,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真是个呆子。” 江稚鱼的思绪现在烦乱的很,她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但又不能完全不理会陆星言。 她怕他失血过多,一不小心睡过去。 所以江稚鱼绞尽脑汁的找话题,陆星言也很配合的回答她,几乎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陆星言她心里的形象似乎一下子就饱满了起来,又或者说当她注意到他的时候,陆星言终于在江稚鱼的世界里有了定义。 所以江稚鱼突然想问他一个问题:“陆星言,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人总是多变的,就好比江稚鱼15岁喜欢的东西,25岁的时候早就不喜欢了。 一个人怎么能喜欢另一个人那么久,还是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 江稚鱼本来以为陆星言会回答说,没什么理由。 谁知道陆星言盯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告诉她:“因为你是我心里最美好的人……你头脑聪明,有明确的目标,你从来不畏惧失败,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他一口气列举了n个优点,说的江稚鱼都开始怀疑自己,何曾有过这么完美的形象。 江稚鱼突然觉得爱情这东西碰不得,要不怎么会让陆星言像被丧尸吃了脑子一样? 她应该嘲笑他的,他们是王不见王,一山不容二虎,可他竟然默默的暗恋了她这么多年。 但江稚鱼笑不出来,她对陆星言说:“陆星言,其实你也很好,真的。” 就在这时,消防员终于破开门,大片的光线涌进来,伴随着嘈杂的声音。 江稚鱼赶紧向消防员招手:“您好——这里这里!这里有伤员!” “砰——”江稚鱼回过头,陆星言好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绵绵的倒在她身上。 好像有人拿木头撞了一下她的脑袋,江稚鱼感觉整个人嗡嗡的,很快救护车也来了,她一并坐上了来抬走陆星言的救护车。 等到了医院急诊,医生出来问陆星言的家属在哪里。 陪着江稚鱼来的消防员误以为江稚鱼是陆星言的女朋友,赶紧指向江稚鱼,问:“小伙子的女朋友行不行?” “也行。”医生看了一眼面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说:“那我就和你说一下相关事项。” 江稚鱼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陆星言的情况不会很严重吧?医生不会是让她来签风险知情同意书吧? 纵然平时表现的再能干,遇到这种有关生死的事情,江稚鱼的心里立刻就没底了,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的,医生您说。” “别紧张。”就连医生也看出了江稚鱼的紧张,温柔的女医生安慰她:“你男朋友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外伤,不过他背部有一大块烧伤,我们现在要给他进行一个清创手术……” 江稚鱼似懂非懂的听完了注意事项,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医生准备重新进去的时候,江稚鱼纠结了一下,叫住了她:“医生?他真的没事吗?可是刚才他都晕了……” 江稚鱼从前听说过,有的人一开始没事,然后突然失去意识送到医院,就发现休克了。 医生笑了一下,说:“没事,他不是晕了,是睡过去了。” 江稚鱼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今天晚上顾子云灌了陆星言不少酒。 …… 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江稚鱼也没心思睡觉,她就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开始思考人生的新问题。 所以当沈佳雁得知此事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沈佳雁小心翼翼的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好友的双手:“小鱼,你还好吗?陆星言……他现在怎么样了?” 瞧好友这凝重的表情,沈佳雁严重怀疑陆星言不会死了吧? 但是江稚鱼摇头:“没事,医生帮他清理过伤口了,用了一些麻药,他现在在休息。” 沈佳雁松了口气,她倒不是不担心陆星言,主要是担心好友。 沈佳雁问:“那你是怎么了?” 江稚鱼露出迷茫的神情,“雁雁,我在想我是不是喜欢上陆星言了?” 沈佳雁比较理智的指出:“他刚从火场里救了你,你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不过你最好还是分清楚,是喜欢还是感动?还是在那种情形下,身体里飙升的激素让你误把这错当成了爱情?” 沈佳雁握住好友的手,叹了口气:“小鱼,你现在需要休息,这些事情我们可以过几天再想,等你冷静一点,也等身体里的激素消退下去,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不是吗?” 沈佳雁知道好友此事已经慌了心神,不由分说的替她下了决定:“现在,你先回去休息,陆星言这边,我给他出钱找个护工,或者今天晚上先让病房里的其他护工阿姨照顾一下他,你跟我回去休息,反正他现在也昏着,你在这坐着有什么用?” 不过后来她们也没有回去,而是在医院旁边的宾馆住下了。 主要是因为江稚鱼现在的样子不适合出现在大街上,她的及地长礼服被她撕成了及膝短裙,头发上的玫瑰别针也掉了,脸上还沾了灰尘,整个人看起来刚逃难回来。她脚上穿的是消防员给她临时找来的拖鞋,因为她的高跟鞋被她扔在会场了。 沈佳雁来的时候给她带了换洗衣服和常用的护肤品化妆品,江稚鱼洗完澡,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用毛巾擦头发,直到沈佳雁走过来,一把拿走她手里的毛巾,“好啦,再擦下去天要亮了,诺,护发精油——” 沈佳雁说:“睡吧,别想了,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天估计也不会要你们上班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有警察去操心,陆星言的伤也有医生去操心,你呢,就好好休息,睡醒了再说。” 江稚鱼虽说没受什么伤,但也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晚,一挨到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江稚鱼本来准备点个外卖去看陆星言,被沈佳雁劝住了。 沈佳雁说:“医院有早饭,我昨天看病房墙上写的营养餐套餐,吃的比我们好多了。” 江稚鱼遂打消送早餐想法,而是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水果篮。 只是当江稚鱼找到陆星言病房的时候,发现有人来得比她更早。 江稚鱼看着顾子云手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果篮,不能说毫无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提问:世上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和前男友同时出现在自己现在的心动对象的病房里更尴尬吗? 江稚鱼并没有意识到,她从前并没有因为和顾子云还有陆星言共处一室而感到尴尬过。 还好顾子云什么也没说,放下果篮,深深地看了江稚鱼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倒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于是病房里只剩下江稚鱼和陆星言两个人,陆星言半坐在床上,不动声色地把顾子云拿来的果篮放到了地上,好给江稚鱼的果篮腾出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他看到了她手上的花,主动问她:“是给我的吗?”他嘴角含笑看她,眉目舒展,态度自然,从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江稚鱼的尴尬。 江稚鱼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把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放在果篮上,解释说:“在门口看到了卖花的小姑娘,想着病房里多点鲜艳的颜色也挺好。” “谢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过生死一遭,陆星言突然改了性格,变得直接了很多:“我很喜欢。” 还是刚才顾子云说了什么,刺激了他? 江稚鱼说了几句话觉得没话说了,明明来之前有很多话想问,见了他之后又觉得没意思,还是顺其自然吧。 江稚鱼这一次退缩了,上一段的恋爱经历到底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并且,她也不想到最后像她和顾子云一样,连朋友也做不成。 江稚鱼说:“那你好好休息,有需要的话发信息给我。” 她在心里默念,人生不只有爱情,她还有工作,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虽说没有人员伤亡,但对玉兰置业和盛世证券的合作还是有影响。 江稚鱼现在像极了用工作借口逃避的人。 她起身想走,却被他拉住。 他低眉,低声问她:“小鱼,你还生我的气吗?” 陆星言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迅速又问:“你之前答应我,和我一起去看话剧,还算数吗?” 第66章 “所以后来呢?”沈佳雁一边吃瓜, 一边兴致勃勃的问:“他约你去看话剧,你答应了吗?” 江稚鱼迟疑了一下,点头, 装作平静的说:“之前我请他帮忙, 本来就说请他吃饭,也不好食言。”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沈佳雁干脆挑明了问她。 江稚鱼当听不懂, “什么?” 沈佳雁放下了手上的西瓜,问:“陆星言喜欢你,你呢?要接受他吗?” 江稚鱼说:“我不知道, 也许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如果看话剧的时候, 他向你表白呢?” 江稚鱼说:“他应当不会。”她说得如此笃定,连自己说出口后都吓了一跳。 她并未和陆星言以恋人的身份相处过, 却像了解自己那样了解对方。 他给她留足了空间, 在看出她的退却之后他没有紧逼。 江稚鱼说:“而且他现在是监督玉兰置业这个项目的工程师,怎么说,还是避嫌为好。” 江稚鱼所在的项目组的职责是帮助玉兰置业筹集资金,对于玉兰置业来说, 当然是筹集到的钱越多越好;但陆星言作为监督人员,不能由着玉兰置业胡来, 需要替政府控制成本, 毕竟这属于公共设施。 “所以……”沈佳雁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是想等这个项目结束再说?” 沈佳雁心道, 小鱼从没有过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 即使是当年面对顾子云。 第69节 沈佳雁说:“这样也好,总之你们刚共患难, 在困境中人总容易生出错觉, 把一时感动错当成爱情, 不如等日子再长点……反正陆星言暗恋你这么多年, 估计他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了。” 沈佳雁瞧着好友一直心不在焉,问:“既然你已经做好了主意,为什么又心神不定呢?” 江稚鱼盘腿坐在沙发上,转头看沈佳雁:“我只是觉得,这样对陆星言很不公平……” “不公平什么?”沈佳雁笑了:“暗恋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这是陆星言自己的选择,并不因为你知道了这件事而改变,我想陆星言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能得到回应,世上就没有失恋的人了。” 沈佳雁肯定的说:“小鱼,你也喜欢陆星言,但你害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所以你觉得对陆星言很抱歉……所以,还是顺着自己的心走吧。” 她抱住好友:“无论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选择。”一如这么多年来,她始终陪在小鱼身边。 江稚鱼低声说:“我也不是害怕,我只是顾虑更多了,高二的时候,我和顾子云互生好感,我那时候也知道时机不合适,可还是允诺了顾子云,但现在……我做不到允诺陆星言……” 江稚鱼抬头看她,眼里有困惑:“我在想,是不是我已经失去了少年人的奋不顾身,已经变得世故世俗,至少平心而论,我做不到像陆星言喜欢我一样,去喜欢他。这对他并不公平,就算谈恋爱了,这真的是一段平等的恋爱关系吗?我在他的想象里过于美好,但我怕真实的我并非如此,不平等的关系终究会失衡的。” 对于陆星言来说,江稚鱼是心口的朱砂痣,是床边的白月光,所谓朱砂痣白月光,就是求而不得以至于在想象中不停地加描金边,使之成为一个并不存在的想象中的人。 十年暗恋修成正果,听上去很美好,可若是真的在一起,若是最后不成,往往又会分得很惨烈。 因为我们终将发现,记忆里那个闪闪发光的人,是因为我们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才发光,当我们走近他,往往会失望。 这种期待太沉重了,江稚鱼说:“我也相信,十五岁的我真的很好很耀眼,可是现在我也不过是个被各种琐事压得喘不过气的打工人,我学会了说谎话,说自己不愿意说的话,开始迎合这个世界的规则,我变成了一个让年少的自己失望的人。” 沈佳雁看着江稚鱼,慢慢变得沉默,她慎重地握住好友的手,问:“所以,小鱼,你不开心吗?你不满意自己吗?” 江稚鱼却又摇头:“但人总要长大的,这个世界不是乌托邦,我也不能一直在象牙塔里,这些变化是我为了适应这个社会,但我永远不会失去自己的原则。” 沈佳雁温柔地说:“那你还是那个最好的小鱼啊!” “但不是15岁的小鱼。”江稚鱼说:“如果我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呢?我不想在我投入到这段感情后,再被告知,其实大家并不合适。” “小鱼,你开始患得患失了。”沈佳雁肯定地说:“所以,为什么不去问陆星言呢?或许你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沈佳雁说:“其实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在这个年代,谈恋爱最后分手不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吗?” 沈佳雁说得很轻松,看得很开:“他喜欢你,你对他也有感觉,那么你们就可以试一试,如果最后因为你不符合他的期待而分手,那就分手,也算我看错了陆星言。” 沈佳雁知道好友在担心什么,她拿起桌上的一片西瓜递给她:“小鱼,你不需要符合任何人的期待,现在的你仍然是最好的你。” 江稚鱼默默地吃了一片瓜,高甜度让人心情愉悦不少,她一边沉思一边放空自己,最后决定采纳沈佳雁的建议,好好和陆星言再谈一谈。 过了一会儿,江稚鱼问沈佳雁:“雁雁,你今年春节回家吗?” 不出所料,沈佳雁摇头:“不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江稚鱼说:“那我留下来陪你吧,或者你跟我回我家?” “别。”沈佳雁摆摆手:“你回去,我就在这待着,我要是回去,就会被闻讯赶来的我妈抓去相亲。” 沈佳雁嘲讽地说道:“我从前对他们有期待的时候,他们毫无反应,现在我长大了,他们却要我去符合他们的期待。” 沈佳雁说:“所以我不打算结婚了,如果你不结婚,我就和你住在一起;如果你将来结婚有了孩子,我就当孩子的干妈。” 沈佳雁看江稚鱼的神情,噗嗤一笑:“干嘛?别担心我,我真的不在意我爸妈了,有的人可能天生就没有父母缘分吧,我该给他们钱给他们,其他的情感我也不想再付出了。” 沈佳雁看上去是个温柔的人,认识她的人都这么说。 但只有沈佳雁自己知道,她其实心里冷漠无比,她不关心街边的乞丐,也不关心同事的家事,但也会逢场作戏地安慰几句。 她是一口情感枯竭的井,但她希望小鱼能幸福,因为小鱼是她想象中希望成为的人,自信大方,永远光芒万丈。 江稚鱼说:“那国庆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们悄悄溜回去,不住我家,住仙女湖旁边的五星级酒店!这样你妈就不会知道你回来了。” 沈妈妈不仅盯自己的女儿,还盯着江稚鱼的动向,时刻准备把女儿抓回去相亲。 “嗯。”这次,沈佳雁没有拒绝。 过了一会儿,江稚鱼看着手机,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沈佳雁凑过去:“怎么了?是之前起火的事情有了结果吗?” 江稚鱼摇摇头:“是小道消息,放火的那个女人有精神疾病,说是高中的时候就休学了,但家里条件很不错,一直养着她,花了很多钱调理生理和心理状况……” 沈佳雁问:“你之前不是说,她是玉兰大小姐的‘情人’吗?既然家里条件好,怎么会……” 江稚鱼把群里的瓜分享给她:“家道中落,被骗到了红灯场所,遇见了玉兰大小姐。”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放火?”沈佳雁问:“她叫什么名字?” “让我爬个楼。”江稚鱼迅速地向上翻消息,她愣住了,因为她看见上面写:金引珠,26岁,b市人。 一些陈年的回忆一下子就涌入了脑海里,江稚鱼想起高一的时候,南大物竞营,她的室友是一个瘦到离奇的学姐,她和学姐只相处了短短几天,后来学姐的家人带走了她,再后来,她从学姐的同学口中得知,学姐因为精神疾病休学了。 同样的名字,同样是b市人,唯一不同的是,金引珠看上去没有高中的时候瘦的吓人,稍微丰满一点的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她的那股疯劲更增添了她的美,使之有一种用生命燃烧出来的绚丽。 江稚鱼说:“我从前见过她。” 她心情复杂:“怪不得她让我走。”金引珠做的事情触犯法律,江稚鱼不会同情她,但是她觉得唏嘘,因为罪犯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缘分。 江稚鱼把从前的事情说给沈佳雁听,但沈佳雁并没有像江稚鱼一样觉得很惊讶,反而说:“我倒是能理解她,她本就有心理疾病,家庭遭遇重大变故,导致她流落风尘,她大约早就不想活了,可能又因为跟在玉兰大小姐身边,又受到了很多刺激……不要试图理解一个疯子的想法,如果她违反法律,自然有人审判她。” 沈佳雁的话音刚落,江稚鱼的手机再次弹出一条新消息:【腾讯会议号:fgh88888,将于晚上九点开始。】接下来是一长串的会议要求。 江稚鱼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躺倒:“好吧,我就知道资本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哪有那么轻松地白嫖到假期……” 不过在晚上的视频会议上,在最后,高总宣布了一条新的任职消息:向小园将升职为svp。 这意味着组里会空出一个vp的名额。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高总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先看向小园,看她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后,又看向了程千帆。 奇怪的是, 程千帆也没什么反应, 好像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让想要吃瓜的众人很失望。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主要是这两个人竞争, 在高总宣布之前,想必已经找他们单独谈过了。 向小园有能力也有资历,所以大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毕竟能竞争svp的人也少, 程千帆都没有反对意见,旁人就更没有了。 但向小园升上去之后留出的这一个vp空位, 就有不少人盯着了。 尤其当高总在会议最后, 着重表扬了一下江稚鱼,点名表扬她反应迅速,及时阻止了一场会给公司带来灭顶之灾的危机。 大家都清楚,如果这场大火造成了伤亡, 又或者消防员没有及时的赶来,其他的不用说, 玉兰置业的项目肯定是黄了, 其他客户在做选择的时候, 也会慎重考虑他们家。 毕竟之后再提起盛世, 大家只会记得,他们家承办的酒会, 因为工作人员疏忽了消防问题, 导致起了大火, 谁还会敢考虑他们家? 而且别的不说, 光之后的赔偿就够盛世证券喝一壶了。 在这种情况下,高总尤其感激江稚鱼,他人也不傻,在那种情形下,顾子云和陆星言都出面帮忙,看谁的面子,不言而喻。 远的好处不谈,就谈近的,如果搭上陆星言这层关系,盛世证券就能在玉兰置业的这个项目上得到更多的好处。 看在陆星言的面子上,玉兰置业这个甲方不会太为难他们,他们的融资也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高总的当面表扬像是一种暗示,一石激起千层浪,江稚鱼的资历太轻,难免有人有意见。 于是接下来几天里,江稚鱼撞见了好几次别人对她的议论。 就好比说现在,茶水间里。 “所以江稚鱼到底凭什么?这不摆明了高总内定?” “人家运气好呗!” “我看不是运气好,是背景好吧!你们难道不觉得小顾总和陆工程师都对她青睐有加?” “对啊,而且当时不是小顾总和陆工程师出的力?怎么就成了江稚鱼的功劳?” “我看是高总想巴结那两位呗!” “行了行了,人家长得漂亮也是人家的本事,你们别在这里说酸话,有本事到时候别蹭人家的光,有资源就是爹,你们到时候不还是抢着进江稚鱼的项目组?” “谁要抢着进了?她又不是靠着她家里的实力,不过是靠男人罢了,之前连程千帆都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你说对吧,方好?我看你最近和江稚鱼走得很近,你给我们说说,他是不是私下里吊着程千帆?” 江稚鱼躲在隔间里觉得很无语,心说她们下次说坏话之前,不知道先检查一下隔间有没有人吗? 江稚鱼左等右等,等不到她们聊完,正准备走出去,便听见方好很坚定的说:“江老师没有吊着程老师,是程老师在追求江老师,但江老师一直很明确的拒绝了他。” 那人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瞧之前程总对你挺亲近的,结果转头就去追江稚鱼了,你倒是善解人意……” 方好憋红了脸,一下子就带了哭腔:“我没有……” 江稚鱼在心里默叹一口气,准备上场开大,却见程千帆从前一个隔间里走出来。 他平时总是笑着的,像一只时时刻刻在打坏主意的老狐狸,上扬的眼角自带三分风流,凭着这张脸,不知祸害了多少小姑娘。 可你说他渣吧,他又打着你情我愿的旗号,他甜言蜜语说的极其熟练,为人又大方,从不吝啬给女朋友花钱,他甚至还会挖掘你的优点,面带微笑的表扬你,鼓励你,大小节日礼物鲜花贺卡一样不少,给足了情绪价值……所以没有一个前任回过头来指责他;可你说他不渣吧,他又喜欢挑年轻不懂事的实习生小姑娘下手,最后把人家弄得伤心欲绝。 几乎没有人见过程千帆不笑是什么样,直到他从隔间里走出来,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透着一股冷意。 方好看见他走出来,头更低了,她一进盛世证券,跟的就是程千帆。 那天她来盛世证券报道,被前台拦在1楼,前台让她打电话给楼上的人来接她,她打了第1个电话没人接,局促的站在1楼。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从玻璃门外走进来的程千帆。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朝她轻轻一瞥:“实习生?” 他的声音像长了钩子一样,正如他这个人一般,愿者上钩。 按理说程千帆这样的vp是不带实习生的,但那天程千帆问了她的学校,笑着说:“原来是学妹,那就跟着我,怎么样?” 程千帆虽说已经30几岁了,但从外表上来看最多25岁,加之他兼有成熟男人的气质,很是能迷惑小姑娘。 方好自然而然地就陷进去了,她以为的特殊,不过是程千帆的无数遍重复。 但好在方好也清醒过来了,她看着程千帆走到自己面前,把自己拉到他身后。 听见他冷冰冰的质问:“你们的工作都完成了吗?在这里嚼碎舌头?” 程千帆极少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那几个人果然一下子被吓住了。 很显然,程千帆也是知道方好被他们几个使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以后你们的活你们自己干,不要来支使我的实习生。” 程千帆转头对方好说:“妹妹,以后除了我以外,谁叫你做事都不要答应。” 方好仰头感激的看着程千帆,好奇怪,她虽然感谢他维护她,可是她对他已经没有悸动的感觉,方好心里想的却是:当上级可真好啊,她也想当一个让别人都尊敬她的上级。 第70节 就在这时,江稚鱼也走出来了,看着江稚鱼走出来的那一刻,那些人的脸色都发白了。 江稚鱼无视他们惊诧的眼神,微笑:“既然你们知道高总要提拔我,还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是不怕我吗?” 江稚鱼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或者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这个职位,我们可以一起去办公室找高总。” 那些人也就是纸老虎,一看到江稚鱼和程千帆出现,一下子变成了蔫了的大白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于是,茶水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方好低声向江稚鱼道谢,然后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尴尬现场。 程千帆试图缓和气氛,说:“真是奇怪,明明是我先替她说话,她却感谢你不感谢我。” 江稚鱼奇怪的瞧了他一眼,心说什么原因他自己不知道吗? 程千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这些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高总自有他的考量,也绝不会只因为你认识他们两个就提拔你,若说关系户,我们公司里的人可太多了,安插做吉祥物就够了,不会把他们放到重要的位置上。这次高总决定提拔你,必然是综合考量,能力为先。” “说起来我要祝贺你,以后大家就是平级了。”程千帆的眼神清明,没有从前的轻佻之意。 程千帆顿了一下说:“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提醒,不仅盛世完蛋,还会有很多人因此送命受伤。” 程千帆得了江稚鱼的提醒,最先几个跑出了大厦,不像后面那些人,慌乱之中也有踩踏受伤。 江稚鱼对他的态度仍如平常:“不客气,你也是自己选择了相信我的话,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江稚鱼不止提醒了程千帆一个人,但这种话也不是所有人都信的。 江稚鱼说:“我没帮上什么忙,主要是陆星言还有小顾总的帮忙。” “恕我冒昧。”程千帆问:“所以你和陆工程师还有小顾总的关系是?” “我和小顾总现在没有关系,至于陆星言……”江稚鱼顿了一顿,说:“涉及私人问题,恕不奉告。” “那好吧。”程千帆耸了耸肩,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亲疏远近。 江稚鱼确实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人,她有名校背景,能力出众,外形也出色,如果她愿意,完全可以在这一行顺风顺水,但她偏偏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程千帆对江稚鱼已经完全没那个心思了,他从前觉得自己能屈能伸,毕竟他也遇到过“心怀不轨”的女总裁或是大小姐,可当猥琐的老头子试探他的时候,程千帆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感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表面上的你情我愿,又有多少是真的你情我愿?这个社会的大部分人连老板的“自愿”加班都拒绝不了。 如今也是因果报应,高总最终选择提拔向小园,也是考虑到程千帆的私下作风实在不羁。 向小园与程千帆有旧怨,虽说不至于故意找茬,但也有的程千帆好受了。 程千帆思及此,苦笑一声,认真的和江稚鱼道歉:“我很抱歉,之前和你说过一些不好的话。” 江稚鱼颇为惊诧的看了他一眼,大约是没想到他真的转了性子。 江稚鱼摇摇头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或许你应该道歉的,另有其人。”比如向小园,也比如方好。 不过她们好像已经不需要程千帆的道歉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看,包括江稚鱼。 在9月份的第一周,江稚鱼被任命为新vp的通知下来了,也在这个周末,江稚鱼答应了陆星言的约会请求。 作者有话说: 《宿敌[双医生]》已开文 久别重逢,相爱相杀。我们是棋逢对手,也是命中注定。 钟成英,女,35岁,海都市大学附属医院心外科副主任。 宋思礼,男,35岁,海都市大学附属医院麻醉科副主任。 钟成英和宋思礼是医院里人人皆知的死对头,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新来的小护士问:我听说钟主任不是两年前才被聘到咱们医院的吗? 前辈:谁知道呢?或许有的人就是天生不合,他俩前天才为一个病人的手术做不做的问题吵了一架,你要是同时遇上他俩,小心点。 小护士:那谁吵赢了? 前辈(看四下无人)(小声):那当然是钟主任了,一般宋主任都吵不过她的。 *** 大家都知道钟成英和宋思礼的关系不好,但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曾经是同班同学,他们为了国家奖学金卷得头破血流,在辩论会上作为正反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辩论会结束,钟成英生气地问宋思礼:你再说一遍,你觉得爱情里的谎言是善意的? 宋思礼:作为正方,我坚持我的立场;但作为宋思礼,我永远不会对你撒谎。 宋思礼确实做到了,毕竟分手的那天,雨下得那么大,他愣是没撒一句谎,来挽留她。 钟成英亦是抽刀断流水,断得干干净净,但万万没想到,她因为业务水平优秀被聘到海都市大学附属医院,第一场手术,和宋思礼。 手术做完后,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钟成英一直觉得,宋思礼应该也是如此。 但是在医院联谊会结束后,他却把她堵到楼梯角落,在外人眼里一向清风霁月的宋思礼,咬破了她的唇角,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哀求的话:成英,别选他,选我。 第68章 说起来, 陆星言的性格与江稚鱼大相径庭,他们的爱好,口味也很不相同。 比如江稚鱼喜欢全糖的奶茶, 但陆星言最多只能接受无糖的果茶。 她喜欢刺激的游乐项目, 还喜欢看恐怖片,但陆星言怕黑也怕高。 反而是顾子云和江稚鱼的许多爱好都相同, 在那些年无望的等待中,陆星言数次心灰意冷地想,他不适合她, 所以连开始的缘分也没有。 在这么多年里, 他也动摇过的,他也思考过江稚鱼后来质问他的问题:他对她的感情, 是记忆的美化吗? 大学的时候, 他们在一个城市,但他从没有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过,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停留在陆星言给江稚鱼的企鹅说说点赞。 刚上大学那会儿, 江稚鱼还比较频繁地在企鹅空间里发说说,于是陆星言从她的空间里知道了她军训的时候被夜里拉起来拉练, 知道了她参加很多社团, 知道她国庆的时候回去参加同学聚会, 以及顾子云第一次来北京找她…… 陆星言在同学里素有“点赞狂魔”的称号, 大概江稚鱼也认为,他和那些礼节性点赞的列表好友一样, 除了偶尔惊讶, 像陆星言这样的人也会刷空间。 陆星言的赞淹没在江稚鱼得到的许多赞之中, 连同他不可被人知的心事。 再后来, 大家就转移阵营了,从企鹅转移到微信,那会儿流行大家在空间里传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陆星言迟疑退却,纠结了三天后,心里想着,江稚鱼的人缘那么好,对她而言,自己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同学。 但是在陆星言终于鼓起勇气加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空间近三天可见,她的微信二维码不见了。 陆星言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在tape纸条里匿名问江稚鱼:【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说,她喜欢她男朋友。上了大学的江稚鱼已经能够熟练地处理这些追求者或者暗恋者,明明白白地堵死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的路。 所以后来,陆星言试着去了解江稚鱼喜欢的一切。他这个人沉默寡言,上了大学之后也是独来独往,除了上课以外,就是泡在图书馆,但他每周都会抽出一天,在北京市里逛一逛。 他会留意她可能喜欢的甜品店,奶茶店,有时候看到极有趣的东西,会猜测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个人去看了她曾经提起过的话剧,然后顺手买了一些小甜品带回寝室,惊掉了一众室友。 有人怀疑地问他:“陆哥,你每周末不会是出去约会了吧?” 陆星言惜字如金:“不是。” 陆星言是个坦诚不会说谎的人,他这么说,室友也信了,只是暗中感慨原来陆哥的各种喜好这么少女。 但没有人知道,他只是想了解江稚鱼的世界是怎样的,他想知道,为什么江稚鱼选择的是顾子云,而不是他。 陆星言和江稚鱼几乎没有重叠的爱好,除了看话剧,但陆星言也是因为江稚鱼才喜欢上的。 有一回,陆星言在深夜看了一场写于十几年前的老话剧,里面有一句台词:“你是我藏在伟大友情下,无望的爱人。” 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二日,北京下了雪,陆星言在细碎的飞雪中往回走,他悲哀地想,可惜他和她连朋友也不是。 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陆星言开始了一个卑劣的想法,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呢? 那天,他破天荒地发了一条说说,然后他的列表好友同时收到了企鹅提示:您的好友在距离1234天后终于发了一条动态,快去看看吧。 那条说说就是关于这场话剧的,江稚鱼给他点了赞,还评论了他,可惜当时他并不知道,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手忙脚乱地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句看上去还算得体的回复。 然后好像江稚鱼只是随手评论一下,他没有得到她的再次回复。 但嫉妒和奢望开始生根发芽,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他和顾子云的关系开始好起来了。 后来,顾子云就恋爱约会地点选择的问题多次求助他,陆星言一开始只是给出建议,慢慢地,直接甩给顾子云一份完整的路线攻略。 他是这份爱情的旁观者,他有过卑劣的念头,但最终没有过自己心里那一关,最重要的是,她是他生命力最美好的回忆。 有一年,江稚鱼和顾子云的恋爱纪念日,顾子云很苦恼要做什么才比较有心意,恰逢一场经典老话剧重新上映,陆星言一直关注着此事,便给出建议,让顾子云去抢话剧票。 但顾子云托了各种关系抢票,却都没抢到,反而是陆星言抢到了两张票,他当时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加了两张票在购物车里,后来在顾子云哀叹自己没抢到票的时候,又送给了他。 顾子云当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以后我和小鱼的婚礼你一定要来,给你安排在主桌!” 陆星言现在回想,过去这十年,好像喜欢江稚鱼已经变成一种习惯,觉得并没有什么。 暗恋是他自己的选择,虽然苦涩,但他并不后悔。 但唯一有个遗憾,是当年加购购物车的时候,陆星言很想和江稚鱼一起去看那场话剧。 可惜时隔多年,那场话剧已经不再上映了,最后陆星言和江稚鱼看了一场新的话剧,是一部荒诞喜剧片。 他们看完话剧后,去吃晚餐,自然而然地聊起刚才看的话剧。 江稚鱼还挺惊讶:“你也喜欢《切尔的冬天》还有秋桐的话剧吗?” 江稚鱼喜欢的大部分话剧都比较冷门,之前她和顾子云谈恋爱的时候,顾子云陪她看话剧最后看得昏昏欲睡,然而怕她不高兴,非撑着说自己喜欢,所以当年顾子云帮她抢票,知道《切尔的冬天》重新上映,还想出纪念日去看《切尔的冬天》话剧的约会计划的时候,就很可疑。 现在看来,果然是陆星言。 既然有相同的爱好,那么话题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他们开始聊国内外的话剧和演员,问到最后,江稚鱼问他:“你是为什么喜欢话剧?” 这么多年,江稚鱼还没遇到过和自己这个冷门爱好的同好者。 陆星言切牛排的手一顿,他在烛光的映照下抬起头来,说不清楚是烛光落进了他的眼睛里,还是他的眼睛本来就有光。 陆星言说:“因为我喜欢的人也喜欢看话剧。” 江稚鱼手里的刀叉没拿稳,磕碰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心跳像极密的鼓点,开始迅速跳动,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某种前兆,在两个月前,陆星言退却到让她觉得安全的距离,却又在这两个月中不着声色地进入她的生活。 江稚鱼突然发现,她实在没理由拒绝陆星言,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陆星言却没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轻松地带过了这个话题,他说:“没关系。” 可他的神色明显失落,他垂眼,显得很落寞,说:“我可以继续等等。” 第71节 江稚鱼感到了心虚,之前她说,等这个项目结束再考虑,现在盛世证券和玉兰置业的合作快结束了,剩下的只是玉兰置业拿到钱,要开始施工这件事。 总之,江稚鱼现在和陆星言没什么好避嫌的了。 江稚鱼纠结地咬了一口牛排,觉得自己很像玩弄别人感情的渣女,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把刀叉一放,发出的声响把陆星言一惊。 她眼睛里的慎重暗示着她的深思熟虑,江稚鱼开始在脑袋里措辞,问陆星言:“你确定你喜欢的是真实的我?” “当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江稚鱼说:“我在未来几年里可能还是很忙,并不能有很多时间陪你。” 陆星言说:“没关系,我可以陪你。” 江稚鱼说:“你也有可能从我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情绪价值。” 陆星言:“我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可以自洽。” 江稚鱼顿了一下,发现这个问题属实白问,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像陆星言一样,白等了十年,还差八年就可以去挖野菜了。 想到这里,江稚鱼心里又开始升起小小的愧疚。 江稚鱼深呼吸一口气,正要给出一个结果,陆星言却抢先一步开口,他似乎洞察她的内心活动,说:“小鱼,不必觉得愧疚,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一直是我自愿,并且从喜欢你这件事中,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他曾在她的身上看到天光,并支撑他走过所有困境。 陆星言说:“所以,不必勉强自己,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也喜欢我,但只是希望,不想你勉强。” 江稚鱼有些手足无措:“倒也不是勉强……” 江稚鱼定了定心神,慢慢说:“陆星言,我从前并不知道你喜欢我这么多年,知道的时候我很震惊,也有点……怎么说,受宠若惊,但我不会因为感动和一个人在一起,所以……” 她的眼睛变得坚定起来,大约是做了某种决定,在摇摆之中终于拿定了主意。 江稚鱼说:“其实本来,这几年我不想再谈恋爱的,因为我觉得在事业没有稳定之前,可能不是很适合谈情说爱……”之前顾子云的胡搅蛮缠实在给她留下了深刻阴影。 “但我现在觉得,也不一定……” 陆星言意识到她的言下之意,喜悦的情绪像窗外的烟花炸开,他赶在她之前开口说:“所以,小鱼,我可以提前得到站在你身边的身份吗?” 陆星言少见地羞赧:“好像喜欢这件事,还是应该我先说。” “嗯,陆星言。”分别的时候,江稚鱼突然叫他的名字,笑着对他说:“其实我发现,我也挺喜欢你的。所以……换情头吗?” “企鹅情头。”江稚鱼赶紧补充:“微信不太合适。”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些补充番外,大概是国庆节的同学聚会,以及一些小情侣忙里偷闲去看画展,去听音乐剧,小陆陪小鱼去吃甜品的约会番外~可能会开校园if线,如果小陆当年大胆一点的平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