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小将,今川不息》 第1章 失忆比不失忆好 日本,战国时代,看现在地图,大概在静冈县东部的一处日式城堡的空地上,一大圈人围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少年神色淡漠,但是身体却极为机敏地踢着蹴鞠。 “龙王丸,你想起来了吗?”为首的身着公卿服饰的中年男子,一脸担忧地看着少年。 少年是中年男子的儿子,也可以说,仅有身体是,他的灵魂却是后世的一个20多岁中国996社畜,名叫金试真……三天前醒过来,直到现在都想不起这具身体的记忆,而只有上辈子的记忆的他,只好祭起穿越小说中常见的“失忆”套路来面对这具身体的亲近之人。 这具身体原身似乎是个体育健儿,留下的肌肉记忆让金试真在昨天挥舞起日本武士刀虎虎生风,现在又踢起蹴鞠……按照金试真自己的看法,应该不下于老版水浒里的高俅…… “蹴鞠水平也没问题,昨天的剑道也没问题,可是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认识亲近之人,龙王丸啊,要不就和老和尚我坦白吧,只是累了不想念书?没关系的,你爹当年也这样装失忆,要不要老和尚把你爹当年偷看的和歌集给你啊!”中年男子身旁的老和尚嬉皮笑脸地掏出一本册子,想要递给少年。 中年男子以及另一边的老尼姑咳嗽不止,中年男想掩盖黑历史,老尼姑觉得不该给孩子看这个。 少年淡漠地接过,入眼的是《和歌集》,署名还是旃岳承芳,随手翻了翻……上辈子最后的记忆是在去日本出差的飞机上睡觉,出于金试真对于日本的基础了解,和歌是什么还是听说过的……但没兴趣,笑话,小学时就唐诗80+宋词70必考的,有兴趣唐诗宋词各三百,加上诗经和楚辞。至于和歌,什么玩意儿? 金试真知道有这东西还有连句、俳句什么的,已经是《宝可梦》和《名侦探柯南》输出文化输出成功了! “看来是真失忆了,对和歌都没兴趣……”老和尚挠了挠头。 “这样也好,免得像他父亲那样不务正业。”老尼姑斜了一眼中年男,说道。中年男感觉脸上挂不住,捂了下脸。似乎是为了照顾中年男的面子,老武士说道:“外孙儿剑道不是还是很好嘛,元服后肯定能当好今川家的家主的。” “今川家?今川?”金试真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词汇,嗯,他知道战国三杰有个织田信长,好像砍死过一个叫今川什么的人……嘶,被砍的不会是自己吧? “龙王丸,你想起什么了吗?”中年人注意到金试真的小声嘀咕,于是问道。“今川,这个词有些耳熟。”金试真回答道。 “能对家名有印象?”老武士摸了把胡子,问道“那你对武田有印象吗?我是你姥爷武田信虎” “武田,武田……武田信玄?”金试真知道有个武田信玄,毕竟“甲斐之虎”这个外号,中二少年遇到了,总会有印象,还有什么“越后之龙”上杉谦信、“相模之狮”北条氏康……嗯,金试真少年时看乒乓球,听说马龙等人被日本人称作“帝国绝凶虎”、“帝国破坏龙”什么的,就觉得有意思,然后查过一些日本人历史上的外号…… “武田信玄是谁?没听说过”老武士武田信虎蹙眉思考了一下,武田家族起源源氏,源义光,有甲斐武田家和若狭武田家等分支,以当过甲斐武田家前家主的武田信虎的认知,他真不知道有正儿八经的武田氏成员叫这个…… 【那我应该不是到了日本战国后期及以后】,金试真盘算着,武田信玄是日本战国后期人物,大致和战国三杰同时代……金试真也盘算着自己来到了什么时代。日本战国时代中期?明朝初期? 这时,一个老尼姑带着一个比金试真取代的少年还要小一些的孩子走了过来,孩子一身猎手装扮,提着刚猎到的野鸡野兔,两人对众人见礼。 “对不起,龙王丸哥哥,害得你受伤了,这是我刚猎到的野鸡和野兔,晚上您多吃些肉。一定会好起来的。”少年道歉着又哭了起来。 “竹千代,你也是无心之失,不要太自责,龙王丸只是失忆了,没有受别的伤,他还好好的,你看,他刚才还在踢蹴鞠呢。”中年男却开始劝慰起孩子。 “他们,是谁啊?”金试真问向老和尚,这两天相处起来,他觉得这个和尚最好说话。 “唉,那位老尼是源应尼,少年是源应尼的孙儿,松平竹千代,之前就是你教他踢蹴鞠,结果他不小心把球踢到房顶,你去房顶拿结果不小心摔昏迷了。”老和尚耐心说道。 “哼,松平家的竹千代,”老尼姑可能看不惯自己儿子对孙子都没这么宠,对外人的孩子却那么和声和气,“龙王丸为了帮你拿球,没受什么伤,可是却失忆了,除了蹴鞠还行,其他能力基本都忘了,他父亲是你的后见人,我姑且放过你,但是!”老尼姑身上散发出一股子锋锐之气,“我要你发誓,一直守护、辅佐龙王丸!否则……” 中年男拦住老尼姑,“母亲大人,别这样……” 猎装少年不过八九岁的娃娃,骤然听到这种责任,眼泪又奔涌了出来,急切间提猎物的手都松了,咬起了指甲,原本在他身边的老尼姑华阳院拦都拦不住。 约摸几秒后,猎装少年忍住眼泪,吐出咬掉的指甲,“我,松平竹千代……”脸正要严肃起来……却见金试真走上前去:“你很紧张吧,放轻松些,不要咬指甲,那样很脏,咬多了会得病的,这是一种病,以后遇事不要紧张,要冷静,多吃些铁锅炒的菜,还有牡蛎和猪瘦肉,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松平竹千代似乎又破防了,举起右手,大喊“我,松平竹千代!愿意永远守护龙王丸哥哥,永远竭尽所能辅佐龙王丸哥哥,到死方休!” 中年男、老和尚嘴角直抽,两个老尼姑默默点头,老武士暗地里对老尼姑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宠溺地看着金试真,又接着一声叹息。 金试真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你叫松平竹千代?” “是!” “松平,松平……等等,德川!”接着金试真又小声,“家康”…… 《明治维新》是高中文科历史必修一节,其中提到德川幕府末代将军德川庆喜,而德川幕府初代将军是德川家康,德川家康本姓松平(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松平容保等一大票不姓德川但很活跃的幕府方人物。所以在角落里提了一句德川家康本姓松平。) 金试真不了解古代日本,但比大部分普通中国人了解,原因就在这,当然他还看过一部日本人拍的穿越剧《信长协奏曲》,不过印象不深,他是冲着浓姬的颜值去的。 但他没想起来的是——德川家康,小名竹千代……《信长协奏曲》也没说那个脱粪的色鬼德川家康原名松平竹千代啊…… “家祖确实是得川义季”松平竹千代回答道。(德川和得川,古日语发音一样,因此在当时日本人看来不算改姓) 【这是日本战国晚期之前,当时日本还没有明治维新的《苗字必称令》,绝大部分平民都没资格有苗字,而面前这人可以称松平,疑似和统一日本,建立德川幕府的德川家康有关系,嘶,这是找了条大腿啊!】金试真默默盘算。 如果中年男知道儿子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估计会好好打一顿儿子,现在,我今川才是大腿! “看起来,龙王丸对一些大名的名称有些印象,那我接下来试试多说几个,看看他能不能想起来什么……”老和尚打断自己两个徒子徒孙的“君臣相得”场面,继续尝试“治疗”。 “龙王丸,你还记得足利氏吗?”老和尚问道。 “日本国王?”历史课本关于倭寇问题,有提过足利是德川之前的幕府将军,还有足利家的幕府将军被大明册封为日本国王。 看金试真这迷茫的小表情,老和尚判断对方想起来了一点,但不多…… “细川” “畠山” “斯波” “山名” “大内” “赤松” “一色” “京极” “尼子” “三好” 老和尚一口气说出三管领四职乃至一些霸主的家名,金试真满眼蚊香圈,这都什么玩意儿,哦,三好是不是有个三好三人众什么的,在《信长协奏曲》里杀了小森森…… 老和尚叹了口气,继续尝试,说出的是本家附近的势力,却不想,第一个就是金试真有印象的:“织田” “信长?”金试真光知道织田信长,也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织田信长这个人,当然,也不能强求,他能不脱口而出织田真子,就已经是他lsp之魂被压制了。 “龙王丸,你怎么知道?”中年男问道。“不知道,我光知道有这么个人,听说挺厉害的……”金试真回答道…… “行吧,失忆了都还记得盟国和敌国未来家主,这就是我今川家未来家主的独特失忆方式吗?感觉龙王丸你没按照我和你母亲的想法快乐成长呢……”中年男歪头捂脸。 “哈哈哈,这不挺好的,没失忆前感觉你们把我外孙都养废了,失忆了,武家之本的剑术没丢,能和公卿好好交流的技能里,没了和歌但还剩个蹴鞠,就算失忆,还记得盟国武田和敌国织田……”老武士反而乐了起来。 “什么?织田是我们敌国?”金试真惊道。 “敌国个屁,织田家看似掌握整个尾张国,但是内部宗家分家斗争不止,分家信秀不过掌控下尾张四郡,在你们今川家,哦,还有松平宗家联手下”老武士看了眼松平竹千代,“骏河、远江、三河三国面前,织田信长所属的织田弹正忠分家完全不够看!” “呃,骄兵必败啊……”金试真印象里。好像那个今川家就是几万大军太过骄傲,指挥部附近保护力度不足,被织田信长突入本阵,阵斩今川家主,然后今川家败亡…… 卧槽! 已知: 1.织田信长目前没有成为织田家家督 2.织田信长成为织田家家督后阵斩今川家督 3.不出意外的话,我是未来的今川家督面前有个中年男,自称我的父亲,是目前今川家督 推论:按照历史 1.自己被织田信长阵斩 或者 2.老爹被织田信长阵斩,自己守着破落的今川家,等着完蛋…… “骄兵必败啊!一定要注意这个织田信长,和他们打仗时,一定要保护好本阵,并且一定要完全弄清楚地形,不能留容易被埋伏或者大军不能及时支援的死角,碰到容易被埋伏的地形一定要躲开或者做好战斗准备!!!” 金试真来这个时代三天了,为了尽快恢复原身的记忆,家人们给他吃最高档的食品——白米饭,拖着他到处看看,期望恢复记忆,金试真可是看到了这个时代日本平民过得有多惨,这个所谓的大大名未来家督的日子都已经让现代过来的金试真难以接受了,换成破落户的…… 所以他说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多的话,单纯为了避免过上破落户的日子…… 老武士武田信虎听完,点了点头,对老尼姑说道:“尼御台,你说我外孙,您的孙儿,是失忆了好,还是不失忆好?” 尼御台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失忆了好!” 第2章 系统与封建法制 正当这具身体的亲人们确认“失忆”了的孩子比原本的孩子要好以后,那帮子古人也不再纠结,把金试真拖回房间继续休养,并且老和尚、老武士武田信虎以及老尼姑尼御台似乎着手进行筹划对今川氏真的家督培养,等休养够了就开始进行。而金试真则听着脑海中的系统介绍。 【成功取代原身,系统激活,为偿还误把宿主灵魂从蓝星0.7资源开发时代强塞至蓝星0.3资源开发时代的失误,以系统方式对宿主进行能力强化,综合考虑宿主穿越后时代背景,当地迷信武力、弱肉强食,ps:什么野蛮人。强制选择系统为杀戮系统。 杀戮系统已启动。 宿主杀人后可获得积分,积分可用于 1.敌对方军队状态判断 2.打击敌人后致死率提升 3.遭到敌人攻击时闪避概率提升 杀戮系统已启动。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请寄主努力杀人,早日成就雄中雄。 杀戮值:100(来自被完全取代的今川氏真) 宿主:今川氏真(灵魂为金试真,按照历史,元服后名为今川氏真,当前以小名称呼) 别名:(小名)龙王丸,五郎 称号:今川五郎(官方称谓、代表今川家继承人,效果:面对忠诚的今川家家臣、属民时魅力+8、面对同盟与公家时魅力+5,面对非敌人魅力+3) 外号:无 基础属性 武力:66(长期的剑道和蹴鞠练习让12岁的你也拥有和正常成年人一战的实力,长期坚持锻炼和足够营养摄入,会让你在成年后在开阔战场上达到准一流武将的85分水平,在狭小空间凭借剑术达到95分水平。堕落下去的话成年后仅有作为正常武士的75分水平) 统帅:18(目前毫无统帅军队经验,前世大学军训作为分队长是你的统帅生涯巅峰;原身曾管理好名义上臣属于他的下人办好一些事情,积累了点管理经验) 智略:75(前世看的历史相关书籍,让你比别人多懂一些套路,更难上当受骗,但自己策划谋略时水平低于专业谋士) 政治:0-100(前世学习的各种屠龙术让你的政治水平有极高的上限,但如果强行实施不符合当代的政策,会让你身死族灭) 魅力:60(原身是个有点小帅的少年,宿主如果愿意研究和歌,达到原身水平,基础值可以达到70以上)】 【系统虽迟但到,面板看起来不错,但是,为啥是杀戮系统?我像是那种恐怖分子吗?你要把我扔20世纪30.40年代的日本然后给我开杀戮系统那我会很开心,这会儿?大概16世纪30.40年代?】金试真对着虚幻的面板嘀咕道。 “友情提醒,现在是1550年哦。”系统面板回答道。 “???你可以回答我问题?那你能告诉我这个今川氏真历史上是什么样的人吗?是不是桶狭间被织田信长的军队干掉那个?武田信虎又是谁?和武田信玄什么关系?尼御台又是谁?松平竹千代和德川家康又是什么关系?” “本系统不提供相关服务,宿主请正确使用!” “怎么算正确使用啊!” “杀人后积累杀戮值,在战斗状态下消耗杀戮值形成特殊状态,特殊状态下宿主更能准确判断敌对方状态、找到对方弱点、打击敌人后致死率提升、遭到敌人攻击时闪避概率提升,以使用得当可使宿主以66武力和18统帅实现90以上武力、90以上统帅的名将的杀敌效果,每消耗1点,维持状态一时辰” “这有什么用?既不能种田搞建设,也不能让我好过点,也不能换什么好东西!”金试真吐槽道! “据观察,当前大时代环境下存在一位除了战争以外,什么政治、智略都不怎么会的势力领袖,单纯凭借统帅和武力,获得越后之龙、毗沙门天、军神等称号,并且对下属乃至对手有极高魅力。宿主原身政略水平在当前时代极高,是当前时代环境第一位推行乐市等经济发展政策并且成效显着的势力领袖,但是却屡遭背叛,最后失去大名地位,还被称为“日本的阿斗”。由此对比后判断杀戮系统是最能帮助宿主在这个时代更好地活下去的系统。” “阿这,最后你还是告诉了我原身是什么样的人了,还帮我选这么个系统,你这个系统还怪好的嘞!”金试真无力吐槽,不过大概明白了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推理一下,原本历史上被织田信长捅的“今川某某”,应该就是那个中年人,自称是这具身体父亲的今川家现任家督,在他死后家族没落,虽然原身用各种经济政策力图挽救今川家,但是没成功……嘶,想起来了,《信长协奏曲》里有说,被干掉的今川家督叫今川义元,噫,剧里的他真丑…… 等会儿?乐市是原身第一个开始搞的政策?嘶,《信长协奏曲》里说是织田信长推行的吧,并且凭借这个能收更多税,然后比其他势力更有钱,这样慢慢积累了经济优势,继而转化为战争优势,然后把除了武田信玄以外的信长包围网锤了个遍…… 至于系统刚说的那个纯粹凭借武力和统帅的人,那就是上杉谦信吧,原来越后之龙政治能力不行…… “等会儿,系统你不是说保持锻炼的话,武力可以达到90以上嘛?原身怎么就不能靠武力维持今川家了?” “说明:本系统数据中,武力指个人武力,统帅指指挥军队发挥的战力。原身为日本剑圣塚原卜传的秘传弟子,今川流开山祖师,剑道水平虽不如两大剑圣塚原卜传和上泉信纲,但也差之不远,巅峰时期,狭小空间内用日本武士刀武力表现值得95以上评分,在日本战国势力领袖中,仅次于死前击杀数百敌人的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以及凭借一之太刀击杀数十敌人的北田具教,但统帅军队作战能力低下,因此无法凭借军队武力维持今川家,但也靠自身武力,诱杀数个意图反叛的属下。” “嘶……这样的人是怎么被评价为阿斗的?阿斗要真有这武力、这政治水平,诸葛丞相得乐死……” “当前时代环境如此,武家社会,迷信军队暴力、弱肉强食,军事斗争失败者纵使政治能力强,亦不受尊重。即使宿主原身面对的是未来的德川幕府开幕将军德川家康、日本战国第一兵法家武田信玄、日本军神上杉谦信以及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才家业败落……因此本系统为最匹配当前环境的杀戮系统。” “啥也不说了,虽然把我塞到这个时代是件很混蛋的事情,但能为我着想,系统,多谢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吗?不愧是小日子呢,竟然只有靠杀戮才能好好活着,那么,我会想办法在这个世道好好活着的!” “等会儿?原身面对武田信玄、德川家康、上杉谦信还有织田信长……那么那个武田信虎怎么不认识武田信玄?是还没出生?” “本系统并非问答系统,请正确使用本系统,关于武田信玄状况,本系统只能友情提示宿主:战国时代高地位的日本武将,一生中名字不止一个。” “那他还叫什么?” “本系统并非问答系统,请正确使用本系统。” “你别装死啊!快告诉我!” “本系统并非问答系统,请正确使用本系统。” “行吧,那么系统,你能帮我查看其他人的基础属性吗?查看的话会消耗你说的杀戮值吗?” “当然可以协助寄主查看他人数值,局限于是寄主当面看到的人物,未见到的人物无法查看,不消耗杀戮值。” …… 且不谈金试真和系统的扯皮,决定不追求孩子恢复记忆,大不了重新培养的众人也纷纷动作。 尼御台召见了此时寄住在今川馆的一名剑客。 武田信虎快速写了封信,往北方放了一只鸽子,之后翻出几本兵书。 老和尚喝了几口米酒,找出基本空白的账簿,嘿嘿笑了几声,拿出一卷地图,框出几个村子,又傻笑了一下,却多出几分狡黠。 今川义元大摇大摆地把儿子失忆的情况告诉碰上的一门众和亲近家臣,比如关口家的、濑名家的、鹈殿家的、朝比奈家的等等。 而源应尼则是一脸严肃地叮嘱松平竹千代要履行誓言…… 和系统扯皮累了的金试真只好在房间内拿些书来看,看能不能借此了解这个时代。嗯,看得出来,那些和歌类的书籍经常被翻阅,而另一边的诸如《论语》、《孟子》等书籍……基本上可以说是新的,难怪老和尚发现今川氏真对和歌都没兴趣时会确认真的是失忆…… 在一圈来自明国的经典旁边,还有一册书,却是今川氏真不认识的——《今川假名目录》,说是书,有些高估了,在使用毛笔字的前提下也不过十来页而已。 “假名,是平假名,片假什么的吗?”今川氏真翻开那本书,“第一条 百姓们从先祖那里继承来的名田,领主没有正当理由不得没收,但当百姓不上交年贡时,准许没收……” 金试真快速地浏览下去…… “看起来像是一部法典,不过也太简陋了了吧?什么叫做没有正当理由?正当理由有哪些?不上交年贡是唯一的正当理由吗?还是说有别的理由?上交年贡是说上交多少?” “前三条是土地归属的法律吗?感觉漏洞空到能跑马……算了,好好看看,也许能多了解一点这个时代……” 正当金试真浏览这部条目不多、语法还有不少错误的“法典”,想要明白这些法条是做什么的时候,原本装死的系统又窜了出来,“叮,面板提示,宿主粗略浏览、纸上谈兵式地阅读当前时代岛国最完善的分国法,政治能力下限提升,当前政治能力波动范围为5点-100点。前世的屠龙术教育让你拥有极高的政治能力上限,当前了解到的目前岛国最完善的分国法,能让你避免因全体阶层反对而身死国灭,但不排除招惹大部分阶层而被灭,因此下限达到5点,友情提醒,原本历史上达到该水平的着名君主为司马衷。” “卧槽,敢情我下限是……算了,不提了,这册子,是当前岛国最完善的分国法?就这?还有,我这面板是能提升的是吧?”金试真不放过任何可以从系统那里套话的机会。 “友情提醒,古代岛国,已开发的整体面积类似于三国时代中国的一个州,即使是宿主所在的拥有准百万石、持日本三个令制国的大大名,面积和人口也就勉强和三国时代一个相对富裕的郡相当,结合当前经济发展水平,该法令已勉强够用。至于宿主面板属性,是人,总会变化的,少年时武力不如壮年、练过武的总比没练过的强、生病时状态变差、学习、经常处理政务或者参与筹谋则会让政治和智略属性得到一定提升。这都是正常的。” “也对。那么能介绍一下你这评分的依据吗?”金试真想要进一步熟悉系统。 系统说道:“以武力为例,60分为成年普通男性、健康状态、稍有训练或打架经验所展现的战斗力。而当前时代日本武士、西方骑士、中国武举等战斗职业,由于从小接受战斗训练和较普通人好的多的营养摄入,战斗力和普通成年男性有断崖式提高,75分为相关职业壮年健康状态时展现的基准战斗力。当武士的战斗力评价达到80分以上时,装备上基准防护的甲胄,可以持械冲阵击破军阵。90分以上可称为一方势力的重要猛将。” “原来如此,看来我这具身体,好好锻炼的话,的确有猛将之资啊!”金试真承认——他,飘了。 第3章 兄妹,主臣 “尼酱,尼酱……”正当金试真一边飘飘然,一边和《今川假名目录》较劲时,几声清脆的女童叫声传来,“父亲大人说你失忆了,让我来教你一些日常的事情……”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女孩子,一身小贵女打扮,脸上有些许婴儿肥,白净的脸蛋仿佛鹅蛋,还拿着几本发蒙的书籍,然后她就见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她哥哥真的是在看《今川假名目录》,而不是和歌集、源氏物语之类的东西…… “诶!尼酱你竟然!”小女孩表情极度夸张,“尼酱你真的失忆了吗?竟然不看和歌而是看这个!” 金试真暗暗吐槽:【原来的那个人是多喜欢和歌啊……所以他其实是日本版李煜是吗?】 “尼酱,”女孩走近金试真,“不对,尼酱你失忆了,那我应该算是陌生人了,那应该有礼貌的,真伤脑筋啊,”女孩又退了两步,有板有眼地行了个礼,“在下,今川上总介义元之女,岭,是你今川五郎的妹妹。” 所谓上总介,是今川家家主的官途名,本意是日本天皇和公卿的朝廷还掌握权势时,仿照唐朝的地方官制度,设立的上总国地方官名字,由于“上总守”一般是亲王任官,所以实际作为朝廷代表统治上总国的官位称为“上总介”,就像东汉末年,其他郡一级行政长官叫“某某郡守”,就刘备叫“平原相”一样。 而官途名,就是在武家掌权以后,武士们附庸风雅,冒领自称的官职,当然,以今川家和天皇朝廷的关系,虽然今川家在上总国一块地也没有,朝廷、幕府跟今川家的信件往来,还是以“上总介”称呼。 科普完毕,话收回来…… 要萌出血啊!!上辈子独生子的今川氏真哪见过这场面,他承认了,他是妹控……借助系统,他发现他的妹妹,即使还是个萝莉,魅力值基础已经逼近80(武力19,统帅6,政治21,智略18,魅力78,称号:骏河姬,对今川家所属魅力+10),也不知以后会便宜谁…… “你是我的妹妹?父亲大人已经告诉你,我失忆了?”金试真笨手笨脚地回礼,小声问道,深怕吓到可爱的妹妹,毕竟哥哥分两种,一种是妹控,另一种是自称不是妹控的妹控。 “是啊,真的很令人担心呢,三天前父亲大人和奶奶就不允许我来找你玩儿,刚才父亲大人说我可以来找你了,但是却要带着一些发蒙的书来,说你失忆了,需要我来教你一些尝试,听雪斋爷爷说,等你会了那些常识之后。他还要再培养一次今川家的未来家督……不过看你在看《假名目录》,好像不用我来教你常识呢……”这个妹妹的嘴仿佛一把轻机枪,以极快的速度说着。 “你知道这《假名目录》?方便给我讲讲吗?”听到妹妹说的书名,金试真终于把自己从有妹妹的愉快感觉中捞了出来,询问妹妹这是什么。 “这个啊,尼酱你竟然先问这本书,真是令人惊讶,之前祖母大人逼你看你都不看的。这是祖父,七代家主氏亲大人为年幼的八代家主,也就是我们的伯父氏辉大人能够顺利继承家业,在病危的那段时间,和祖母大人一起制定的治国方针。” “治国方针啊,那难怪了,看起来总感觉指导作用大于规范作用,看来不能完全把这个当法典,也是,在封建社会追求法治,多少是有些搞笑了。”金试真嘀咕道。 “尼酱,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嗯,没什么……”金试真暗暗告诫自己,别太脱离时代了,也别在别人面前发表“暴论”…… “不过,尼酱你能看懂这个,那我带来的这几本明国的发蒙的书,是不是就是没用了,尼酱,你还认得这些字吗?”今川岭递过来几本书,分别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当然……认识”今川氏真扫了一眼,繁体字版的《三》、《百》、《千》罢了, “我不信,要不尼酱你念给我听,就三字经吧!”今川岭指了指《三字经》 “行~人之初,性本善……有左氏,有谷梁”看到后面,今川氏真看了眼末尾,确定这个版本写到哪了后,干脆合上书本,反正上辈子背过最复杂版本的,现在这个版本应该是到了明代的内容,“待太宗,迁燕京。古今史,全在兹……我教子,惟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斯国一……尼酱竟然全部都背下来了,尼酱你不会其实没有失忆吧,不对,之前的尼酱也背不下来的。我到了习礼仪之后就背不下来了,明国人的历史好长好可怕……哥哥你都知道那三个字三个字的,讲的都是你明国的什么事情吗?能给我好好讲讲吗?”今川岭跪坐了下来,抱着金试真的右手撒娇道。 “没问题!”你问这会儿的金试真古代日本历史,他知道的除了遣唐使、鉴真、蒙古侵日遇到台风、倭寇、日本国王足利义满以外基本一问三不知,但你要问中国历史,还是入门的《三字经》里说的…… 只能说作为妹控的他好好地在妹妹面前装了一波。 另一边,松平竹千代在把猎物交给今川馆的庖厨后,随其祖母回到了今川家给其准备的屋敷中,几名忠于松平家的武士已经在那里等候。 “老夫人,家主说要一直效忠龙王丸大人,这是真的吗?”为首的三河武士石川康正向华阳院询问道。 源应尼由于丈夫和儿子的死,一直对三河武士怀有芥蒂,因此对跑过来说要效忠孙儿的石川氏、本多氏的武士们怀有戒心,她宁可孙儿去做今川家的家臣,而不是什么松平家的家督! “是真的,所以,以后就不要以松平家臣的身份自居了,如果诸位有意在今川家出仕,我可以为诸位向太守大人推荐。”源应尼冷冷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竹千代的祖父可是牛逼得不行: 此人12岁继承家督(大永3年,即1523年),家里不过安祥城一座不大的城池,之后以每年至少拿下一座城池的速度,在天文三年(1533年),统一整个三河国,把一大票其他苗字松平的三河豪族、家格地位甚至高于今川氏的吉良氏豪族乃至尾张国南部的水野氏豪族通通打服,在东边,和他隔了今川家领地的武田家都派出使臣想要缔结同盟挑战持有骏河、远江两个国的今川家,在他西边,在织田弹正忠分家的信秀(也就是织田信长他爹)出马之前,尾张的豪族面对他毫无胜绩。 之后,织田信秀出马,一边正面作战,一边流言挑拨他和家臣的关系,然后莫名其妙的在守山,他被家臣阿部正吉的儿子阿部弥七郎拔出村正,从背后一刀砍死了…… 然后他的各路亲戚,各家松平继续分裂,三河国碎成一地……后面的事情暂且不论,就光他从区区一城小豪族,短短数年统一三河一个“上国”。 读者别笑,这是日本封建时代对令制国的划分等级,从面积、人口、粮食产出上说属于第二等级,按照战国时代划分大名实力的石高来算,基本上有30到50万石左右的石高,持如此一国,已经名列大大名了,拥有两个以上上国,或者一个大国一个上国,基本上就是达到了金试真上辈子作为普通中国人都听说过的武田信玄(甲斐、信浓、上野)、上杉谦信(越后、下野、佐渡),例如差点统一日本的织田信长,在上洛之前,也不过是尾张、美浓两个上国的层次罢了。 后世的日本人做了个简单的比较,12岁登上家督之位的竹千代他爷爷开局一个城,没有其他支持,到拥有一个上国,只花了十年。战国三杰、第六天魔王、天下人织田信长,开局就拥有织田信秀留下来的那古野城、胜幡城等城池,还拥有一开始面对织田宗家、今川家等外敌时愿意支持信长的弟弟织田信胜拥有的末森城等、愿意帮一把女婿的美浓国大名斋藤道三等援手,统一同样是上国的尾张国,也花了将近10年(1551-1560年),然后得出结论,竹千代他爷爷强于织田信长,继而继续拍马屁,吹他30岁前必然能够成为天下人(掌控日本天下的人,三好长庆、明智光秀近乎达到这个成就,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算是达到这个成就)。 此时的源应尼还不知道有上面这个对比法,但她和今川义元的母亲寿桂尼(即金试真的奶奶尼御台)往来密切,眼界不再是以前的小豪族青木家的女儿能比,她知道今川家以原本的上国骏河国为根基,吞下早就有今川分支族人扎根的邻国远江国,也从明应三年(1494)到永正13年(1516),花了20余年两代家督的时间。 至于今川家目前的同盟武田家,作为正牌的甲斐守护、当地的源氏长者,统一甲斐国,也花了武田信昌、武田信绳以及武田信虎三代人,现在的家主武田晴信以甲斐国为根据地侵吞另一个上国信浓,目前来看也是磕磕绊绊。这么一对比,源应尼的丈夫被三河武士砍死——完全可以说,源应尼只是失去了丈夫,而三河武士们则是失去了一个强大的领袖,失去了以大大名家臣身份在乱世立足的机会,按照原本历史,他们还需要再奋斗三十年,才敢说自己是大大名家臣。 “这……”石川康正犹豫了一下,“老夫人,我们愿意效忠的,还是松平家主,不……” 一边的植村新六郎阻止了石川康正继续说下去,“住嘴!” 这几个三河武士,名义上以石川康正为首,但实际上包括石川康正本人,都更加尊敬植村新六郎,甚至源应尼,也尊敬这个侍奉了三代松平家主的老武士。原因无他,不论是岩松八弥这个杀害松平广忠的凶手,还是阿部弥七郎这个杀害松平清康的凶手,最后都是死于这个老武士之手。 “老夫人,您的提议,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植村新六郎看了眼源应尼身旁怯懦生生的松平竹千代,“我们先告退了。”说完行礼,带着几个武士退下了。 “松平家,三河国,不知道广忠和清康大人会怎么选择呢?那样的家族真的有复兴的必要吗?”源应尼叹了口气。 骏府城的城下町酒馆中, “植村大人,老夫人的建议,我们难道?”石川康正的儿子数正代替大家向植村新六郎问道。 “你们好好考虑下吧。”植村新六郎拿起一碗浊酒。 “你们……”石川康正复述道,“那您,难道听从……” “我不知道。”植村新六郎喝下浊酒,回答道。 “不知道?您是我们的领袖,可不能说不知道啊!”康正说道。 “我比你们都忠于三河、忠于松平家!”植村新六郎把酒碗掷于桌上,“可是,我们能怎么办?你们这顿饭我包了,你们好好想想吧,我没有家人,没有家业,只有两代老主公!我经历了那个时代,清康大人一统三河的时代,什么都经历过了,无所谓了……” “你们有石川家的,本多村的,大久保家的,背后都一大堆族人呢,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我无所谓了,以后大不了做个浪人”植村新六郎的声音越来越低。 本多重次喊道:“我反正只忠于松平家主!” “作左,你忠于松平家主的话,三河有一大堆自称松平家主的,怎么不去啊?”一群人中年纪最小的本多正信讽刺道。 “住嘴,你这个训鹰的假本多!”本多重次怒道。 “声音轻点,这里毕竟是骏府城。”忍者出身的服部保长警告重次。 “其实我觉得老夫人的建议没什么不好的。”本多正信毕竟年纪比较小,出生时清康已经逝世,包袱没其他人那么重。 “你!”本多重次手指正信,却被本多正信用折扇移开。 “请诸位大人,好好想一想,是几个浪人帮助松平家复兴容易,还是几个今川家的足轻头、侍大将甚至家老帮助松平家复兴容易?”本多正信轻轻摇着纸扇,慢条斯理地说着。 “可是,那样的松平家,还是松平家吗?”大久保忠世听本多正信的话,有所意动。 “那就看家主的意思了。战国时代,武家起起落落都属正常,万一今川家衰落,只要家主愿意,就可以借助今川家的躯体让松平家新生,如果他不愿意,松平家也只能为今川家陪葬了。但如果今川家没有衰落,反而太守大人雄才大略,日后要是有能力提刀上洛,松平家也能在今川家帐下凭借有力家臣的友谊,在未来的局势中混一个类似三管四职的高门地位,比如像足利幕府的赤松家那样……所以,诸位怎么想呢?” 本多正信一顿胡扯,直接把时间推到了遥远的未来…… “有点意思,但是……你们知道井伊家吗?”服部保长提醒道。 “那个远江国豪族?”大久保忠世反应过来,“现在是效忠今川家的国人众吧?” “这不是关键,主要在于——与力!”服部保长说道。 “是啊,远江国被侵吞,井伊家失势后,他们向今川家效忠,到现在已经将近百年了,半藏你提与力是什么意思?”大久保忠世问道。 “现在井伊家依然是饮马城下的有力国人,但是几年前发生过今川家借给井伊家的与力,小野家的小野道高,向太守大人举报井伊家谋反,结果导致家主被杀……”服部保长(半藏)对众人把井伊家的境况娓娓道来。 “这样看来……如果有人真的对松平家忠诚的话,就得乖乖出仕今川家,再以与力的身份作松平家臣,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小家主啊,免得出现小野道高这样的人……即使出现,也来得及反制。”本多正信收起扇子擦了擦头。 第4章 陪臣,剑圣 “日本史怎么比明国历史还难呢?”金试真欲哭无泪,知道他识字之后妹妹就不拿着发蒙读物过来了,反而拿着记载日本历史的书册过来…… 上辈子高考文综历史90多分、兴趣爱好是看历史书的金试真头一次觉得史书难读…… 不同于中国古人重名和高度相似的不多(至少同时期有资格名列史书的人同名的不多,韩信和韩王信是比较少见的重名,但也分得清),西方人名,即使重名也会带个几世、几世的,也能分得清。 而日本人,特别是有资格在史书上的日本人,主流的姓嘛就那几个,源平藤橘,同苗字嘛,由于名字基本上都是汉字中可以确定是褒义的字,明明苗字加名字有四五个字,但是兄弟、父子、叔侄甚至祖孙基本只差一个字。 然后高地位的人又喜欢把自己名字里的一个字赐给下位者,更要命的是——战国乱世,上述这些关系一定概率有演变为互为仇敌的时候……再加上他们喜欢改名…… 反正现在他看完本家家族历史,已经快不认识“氏”这个字了。 撇开人名以外,日本人还喜欢以官位称呼,但是……用烂了。 比如:目前正儿八经的骏河国、远江国守护是金试真的便宜老爹今川义元,但是同时有一大票可能这辈子都没来过骏河、远江的货色自称骏河守、远江守什么的。 甚至今川义元在上总国没有哪怕一亩地的名田,却有时候自称“上总介”…… 当然了,守护是幕府的职务,xx守和xx介是所谓的朝廷官位,这也有所不同…… 一大堆的人有相同称呼、一大票的人称呼只差一个字,金试真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很多字了…… 除了摸索出外公武田信虎大概率是武田信玄的亲戚以外,金试真感觉这小半天看的日本史书——啥也没记住,天可怜见,他名义上的祖宗们基全都叫今川氏某…中国古代这是同辈兄弟的名字画风啊…… 啥,你说他爹叫今川义元?义字是从幕府将军足利义辉那里拜领的,原本叫今川氏元,然后足利家的将军基本都叫足利义某…… “诶,尼酱明明连明国历史都记得住,怎么日本的记不住咧?感觉薄了一大半的说。”今川岭摸了摸脑袋瓜,“算了,我去找雪斋爷爷吧,如果他有空的话,应该会来给你讲解的。” 雪斋爷爷,即太原雪斋,金试真觉得最好说话的老和尚,似乎是类似于家里长老的地位,今川义元和尼御台都会听取他的意见,虽然是个酒肉和尚,嗯,他是提着鸡腿过来的。 【嘶,这酒肉和尚数据不差啊,武力65,统帅85,政治92,谋略94,魅力63】金试真看着酒肉和尚政治谋略双双90+的数据,颇为震惊。 别看自己政治下限只有5个点,家中碰见的仆役还有不少政治谋略都只有1个点的…… “果然还是失忆了好,好歹能记住明国历史……来,说说为啥记不住。mumua,好吃……”说着太原雪斋咬了口鸡腿,“下次让你和竹千代一起去抓野鸡,mummmen。” 金试真嘴角抽了抽,“主要是称呼吧,一大票人主要事迹、身份之类的可能都不太相同,名字却可能只差一个字……看久了,哪个是哪个都分不清……” “呵呵,日本土地狭小,气运不强,不像明国人,一人便有留名史书之伟业,你就能顺利记住。 所以日本要以一家一苗字方能成就一番足以留名史书事业,你看日本的历史,不要把一个人看成一个人,你要先把一家人,看成明国史书上的一个人。 那样,那一群名字相似之人,不过是一个人的不同阶段罢了,先用这样的眼光去看待吧!”老和尚放下骨头,说了一番“高论”。 “啥叫伟业啊,明国历史上秦桧之流,也能叫伟业?”金试真上辈子是鄙视小鬼子的,也有民族自豪感,但你老和尚要这么吹,他也是会觉得有些奇怪的。 “呵呵,在明国历史上,一代人就可以出一个秦桧,而在我日本,却要至少三代人!”老和尚解释道。 啥叫明国一代人出一个秦桧啊…… “秦桧出身不过一介书生,类比我日本不过多读了几本书的旗本武士罢了,而他最后权倾朝野,名列宋相,放在我日本,那可是摄政、关白!在我日本,旗本武士一枪一刀,奉公恩赏一辈子,成为大名主谱代重臣,已是罕有。 其子奋斗一生,违背武家道德者下克上成为名主,不背道德者得家主推荐成为将军奉公众,斡旋家主和将军。 其孙以将军奉公众或者大大名之基,最后名列高级幕臣,权倾幕府或挑战将军也是少有。 集三代英明武士,方有类似秦桧从书生到宰执的气运啊!”老和尚说完把鸡腿吃完,骨头往外一扔,油汪汪的大手把金试真拉到书桌前,“来,小子,我给你讲讲当前日本最强大大名三好家的历史!” 金试真内心:“不要把阶层固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啊,还有,你先去洗手啊!!!” 半晌之后…… “我捋捋啊,现在的三好长庆,是管领代,根本上说,是管领细川家的家臣? 而管领细川家,是将军家的家臣,但是,从三好之长到三好元长再到三好长庆,三代人,因为和好几个不同的细川、足利的各种利益恩怨纠葛,到现在三好长庆把将军从京都驱逐?”金试真总结道。 “没错。”老和尚微笑点头,“同时,他们家三代人,第一代三好长秀不过阿波国三好郡国人豪族推举的领头人,第二代元长巅峰时辅佐细川家建立堺御所,差点重立幕府。第三代三好长庆与诸位兄弟抛开原来的家主细川家,直接驱逐将军,制霸几内。” “真乱啊,而且,这不就是孔子说的陪臣执国命吗?难怪这会儿被称为日本的战国时代啊。”金试真感慨,真类比中国的话,整个日本面积也不过类似于中国战国时代的七雄之一,但却也混乱如此,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太原雪斋对金试真的教育持续到天黑,另一边三河武士们的讨论也出了结果,暂且各自散去,不同于其他人,本多正信在回住处的路上打了个拐,前往了关口家的宅邸。等待他的人,是今川家的一门众,有力家臣关口氏缘。 “刑部大人,得益于老夫人的意见,他们基本上都倾向于出仕今川家。”本多正信恭敬地汇报道。 “很好!”关口氏缘笑了一声,抛出一小袋永乐通宝,“接着,继续监视他们。” “嗨,多谢大人,但是,今川家会收留我们吗?”本多正信不得不问道。 “你应该问,今川家会不会收留他们,你本就是我今川庶流关口家的家臣。至于他们会不会被收留,自然得看太守大人的意思。我们,继续监视他们就好,有什么动向,及时告诉我就行。”关口氏缘说道,挥了挥手,“去吧。” “嗨!小的告退。”本多正信告退离去。 关口氏缘看着自己案几上的三河武士名单,“太守大人会怎么做呢?” 太守大人,也就是此时正儿八经的骏河守护今川义元,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把玩着一柄折扇,这是来自他的亡妻定惠院的信物,“阿杏啊,你在那个世界怎么样了呢?龙王丸他没事了,但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会保佑他的吧……” “龙王丸他不像是龙王丸了呢,是成长了吗?之前我们希望他无忧无虑地成长,他喜欢和歌、喜欢蹴鞠、喜欢剑道……可是现在,好像不太对劲了……听岭说,刚进门时,他在看假名目录……” “松平家的竹千代你还记得吗?是广忠的孩子,看起来很懦弱,和广忠一样,母亲大人和岳父大人还是那么会玩弄人心,忽悠他效忠龙王丸,我也该多做准备了,是该对西三河进一步下手了……” “龙王丸看起来比原来还善良,可惜成了母亲大人的工具……不过也不错,也许这样的他,和竹千代联手,才更容易在这乱世生存吧……” “竹千代愿意成为龙王丸的臣,那么那群人,就应当是他的陪臣,谁也不能阻拦他们向龙王丸效忠!”今川义元快速收起折扇,对门外喊道,“取纸笔来!”接过小姓递过来的纸笔,今川义元也开始写写画画。 次日早上,一个顶着99点个人武力值的中年剑师出现在今川义元和金试真面前。 “太守大人、五郎阁下,请允许我的请辞。”剑师跪坐,向今川义元鞠躬行礼。 “土佐入道,是我们今川家招待不周吗?还是您觉得龙王丸剑术上不堪造就?”今川义元问道。 “今川家自然待我甚厚,五郎阁下剑术……亦是可能大成,不过在下志不在享受荣华,只愿能四处游历,在剑道上见识更多。”剑师回答道。 “土佐入道为何在谈及在下剑术时,如此迟疑呢?是真认为在下不堪造就吗?”金试真对于“剑道”,还是很好奇的,面对着对面99的数值,更是如此。来到这个世界,身体刚恢复过来时,今川家核心层为了验证 是否真的失忆,以及失忆的程度时,就让魂穿的金试真展示过剑术。 当时凭借原版身体的肌肉记忆,在金试真看来,剑术耍得虎虎生风,扔抗日剧里能凭借日本刀法估计能砍死不少日本大佐,估计能和那个剑道八段的《雪豹》男二打个五五开…… 但是上辈子又听说日本剑道实际上作为武术的价值不高,剑道高等级类似于中国武术比赛的——表演赛能拿个好名次,真砍起来可能还不如日本宅男学动漫里的招式比划…… “恕在下直言,昏迷前的五郎公子剑道剑术均可称得上上佳,而前日公子的表现……”剑师皱了皱眉,“剑术可称上佳,称得上一句同龄无敌,纵使是老夫早年传授过的弟子诸冈一羽,亦不敢轻言战胜,但是剑道方面,公子精神全无,有杀无仁,有残无恕,未来战阵之上持太刀大枪可谓勇猛无敌,但却失去了道啊!也罢,武士立足乱世,应当以杀立身,强求公子以剑入道,却是不智。因此,老夫请辞,惟愿公子日后勤练剑术,护持己身与您的家名。” 大致意思就是现在金试真的剑术,砍人是牛逼的,但完全没有了原本的所谓“精神”,不讲仁义了,只知道砍死人就算牛逼了,剑道上没什么发展前途了……不过系统也说了,这就是个比谁砍人更高效的乱世,这么看起来,似乎也是好事。 今川义元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还是很好奇儿子这次失忆发生了啥,不过他也不好怠慢面前的剑师,金试真不知道这个剑师是谁,光顾着看人家99的武力数据了。 今川义元还是知道的,能让这个剑师指导自己儿子一段时间,已经很幸运了。 塚原土佐守,即塚原卜传,日本战国两大剑圣之一,另一位是上泉信纲,因电视剧《天下第一》而让金试真知道的柳生但马守,其实原型是上泉信纲的徒孙,此时上泉信纲还没成年,而塚原卜传还在巅峰,可以说这人目前日本剑道第一。 历史上塚原卜传除了今川氏真这个今川流剑道开山祖师这个弟子以外,还有剑豪将军足利义辉和剑豪大名北田具教两个特殊徒弟,都是主业非剑客,但有史可考持日本刀一战斩杀几十上百人的战绩…… 当然,作为政治势力领袖,都沦落到自己上阵砍杀的地步了,可以想象他们的结局,今川氏真不至于那么惨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会儿被无良和尚忽悠去野外逮野鸡的某个8岁少年和他关系足够铁…… “土佐守阁下既然去意已决,在下也不好强行挽留了,阁下既然欲往京都而行,还请少待半日,在下和伊势国司北田晴具殿下以及京都多位公卿、幕臣都有所来往,愿为阁下书信几封,为阁下介绍,半日后书信会送往阁下馆驿,惟愿阁下剑道大成!”今川义元还是展现出了一个豪门家主的胸襟,没有强求名师给儿子当老师,反而给开了介绍信。 “感激不尽!”塚原卜传拜谢离去。 第5章 考核 送走塚原卜传之后,今川义元面相金试真。 金试真终于有时间看一下这个便宜老爹的数据了,武力75、统帅89、政治94、智略88、魅力80。 除了数据以外,还顶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号——东海道第一弓取,这个名号则是有着对本势力人物魅力+20,对东海道盟国和朝廷公卿人物+15,对东海道范围内的敌人都有+10的魅力效果…… 【卧槽,老爹对本方势力的下属魅力有那么高的吗?总计100分,三国的大宝备也差不多了吧,“日本东海道魅魔”了属于是】 “阿岭说你对《三》、《百》、《千》都很熟悉,四书五经这些明国书籍都能流畅念下?” “是的,我并没有失去对这些书的记忆。” “君子有大道……”今川义元开始抽背。 “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金试真面不改色。 “博学之……”今川义元继续。 “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金试真表示问题不大。 “君子务本……” “本立而道生。” “三人行” “必有我师,择其善者……”金试真表示都是学校必有的标语,可以上上强度…… “好了,我知道你对这些还没忘了,明早开始,去学堂吧,书堂里都是我今川家一门、谱代、骏河远江三河三国豪族之子,未来都是我今川家的武人栋梁,你作为今川家未来的家督,要熟悉他们才是。之前沉迷和歌蹴鞠之类,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毕竟不是武家志趣,所以你和他们接触不多,现在剑术也好,明国典籍也好,都有助于在家里新一辈中立威。” 金试真低头称是。 “另外,安详松平家的竹千代和北条家的助五郎,也在学堂,虽然是邻国的人质,但是你要记得不能让他们受了欺负。松平竹千代我想我不用和你说了,助五郎今年五岁,是你姑姑的儿子,学堂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便是。或者你下午去趟你祖母那里,也应该能见到助五郎。” 之前说过,金试真上辈子对日本战国历史不甚了解,基本只知道那几个有中二绰号的名人以及《信长协奏曲》里看到的内容,光知道有个“相模之狮”北条氏康。 但对日本近代史,那可就熟悉很多了,北条,好像是是狭山藩大名来着,第一个进行版籍奉还的诸侯,明治维新时凭借区区一万石出头的石高混了个子爵,不少德川家的亲藩、谱代大名明明有十多万甚至二十多万石的石高也才是个子爵,啧啧,就这站队能力,在日本战国时代也是一方风云人物吧。那这个助五郎,是狭山藩大名祖上的亲戚?1 不像啊,今川家说白了就是额外占了小半个爱知县(三河国)的静冈县(骏河国+远江国)知事,离狭山藩所在的大阪府远着呢…… 估计有什么变故转封了吧,但是和松平一样,应该是通关了战国时代的日本豪强家族,嗯,这个表弟的关系也得打好。就算有了个莫名其妙的系统,金试真也不敢瞎浪,鬼知道系统说的“大幅度提高”是哪种程度的提高。 “恕我冒昧,父亲大人,我印象里有位被称作相模之狮的,叫北条氏康的人物,您有听说过吗?”金试真不由得问道,之前问武田信玄这个“甲斐之虎”,结果没有,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确认下有没有“相模之狮”,龙虎狮,看起来就是一个画风的。 今川义元听完金试真的询问,默不作声,盯着金试真(¬_¬),金试真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样。 “我见过一个失忆的人,他本是一个效忠织田家的武士,在第一次小豆坂之战中被打昏了头,误打误撞被我今川家俘虏,醒过来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除了穿衣吃饭和持十字文枪杀人什么都不会。在不知道该找谁要赎金的情况下,今川家收留了他。”今川义元慢慢叙述着自己的见闻,“第二次小豆坂之战中,他斩杀了三个织田家的武士。战斗完的第二天,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三个被他斩杀的人中,有他的亲叔叔。” “这是个悲剧。”金试真附和道,“但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我很好奇,”今川义元用折扇挠了挠头,“你是怎么做到忘记自己表弟的同时,还记得姨父的名字的?” 金试真:…… “北条氏康,你的姨母御溪之方的丈夫,北条家第三代家主,目前我今川家的……算是停战的敌对方吧,所以你表弟北条助五郎就是作为展现停战诚意交到我方的人质。”今川义元的折扇轻轻摇摆,“至于相模之狮,嗯,四年前打垮两上杉和诸多关东豪强的氏康配得上这个称呼。” “也对,这些年今川、武田、北条、织田互相攻伐,谈论政务或者军务,必然会提起另外三家,你作为准家督,哪怕只是听着家族议事多了,也会印象颇深,难怪你在失忆后都还能想起另外三家的人来。”今川义元给金试真“选择性失忆”想了个合理的解释。 “听师父说,他只给你讲解了近几一带近几十年的事情,所以你对织田、武田、北条的印象,应该来自于你失忆前列席家族合议的见识,说说吧,你对周边这三方势力,有什么看法?” 【这算考核吗?我能说对北条其实毫无印象吗?对武田也光记得“甲斐之虎”还有那威风凛凛的红甲骑兵了。】金试真心里嘀咕。【不过提醒一下要小心对付织田信长,应该没错吧。】 “我认为,我们今川家首要敌人是织田家!”金试真尝试说道。 “哦?为什么是织田家?又是哪个织田家?”今川义元对金试真的回答表露出兴趣,因为织田家虽然对今川家的三河攻略造成麻烦,并且未来肯定会成为上洛的障碍,但目前,北条才是大敌,更何况,前两年刚在小豆坂暴打了织田信秀一顿。 【因为我知道未来?不行,不能这么说,等等,什么哪个织田家?除了织田信长家还有别的织田吗?对了前两天他们说织田信长是未来家主,那么现在的家主还是织田信秀吧,《信长协奏曲》里杰克奥特曼演的那个。】 “织田信秀家!”金试真继续尝试回答。 “哦,为什么是织田弹正忠家而不是作为宗家、占据尾张国国府清洲城的织田守护代家?”今川义元继续问道。 【什么弹正忠?守护代?不认识……原来织田家在信长信胜对立之前,就是分裂的? 】 “因为……织田信长。”金试真对织田家其实,除了织田信秀、信长、信胜以外,一无所知……半天憋出来一个一个名字。 “嗯?因为一个尾张的傻瓜?”今川义元笑出了声,“你要说织田信秀,我承认他能作为我义元的对手!其他织田氏的人均为碌碌之辈,而他的这个嫡长子,更是不怎么样啊,东海道诸国人尽皆知,信长乃是傻瓜一个,很多织田氏的家臣都宁愿支持他弟弟信胜!” “可是,能被您承认为对手的织田信秀并不想换继承人,即便您认为碌碌之辈的其他织田氏支持信胜。”金试真记忆里,好像《信长协奏曲》里提到过柴田胜家这样的织田氏家臣支持信胜,但信秀还是选择了信长,“而且,有“美浓之蝮”之称的美浓国斋藤道三可是把女儿嫁给了信长而不是信胜,可见他也觉得织田信长不是那么简单的!” 【对啊,美浓国那么大一块,它的主人斋藤道三应该也是霸主级别的吧?这种霸主也看得上信长,这也算是一个能让今川义元重视织田信长的有力理由吧!唉,桶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面前这人可别那么早就死了啊!】金试真记忆里,《协奏曲》里展示过,斋藤道三统治的美浓国那么大一块,织田家的尾张国却只有很小一点,那么斋藤道三怎么说也是一个牛逼人物吧! “斋藤道三?此人阴险毒辣,又谋夺主家,给朝仓家还有东山道其它大名带去不小的麻烦,美浓之蝮,实至名归啊!龙王丸,你汉学水平见涨啊,相模之狮、美浓之蝮,区区四个汉字,不论是你姨父还是远国的枭雄,都概括的很好啊!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个下克上的斋藤家和织田弹正忠家结成婚姻同盟,织田弹正忠家北方无忧,西边清洲织田家衰落,不值一提却也可以牵制六角、浅井、北田等近几势力,织田弹正忠家可以全面东向,确实会给我今川家未来的西进攻略带来麻烦,织田家的结论,算你过关。” “什么叫算我过关啊!请务必小心织田信长!”金试真强调道!金试真不想自己死在桶狭间,也不希望因为面前这人死在桶狭间导致自己最后做了亡国之君…… “好好好,我会关注他的,不过,被斋藤利政那样的窃国大盗看重,对于这个尾张大傻瓜其实不知是福是祸,不过,这也确实会给我今川家机会!”今川义元半敷衍半宠溺地回复儿子,眼神中颇有种“虽然孩子结论不对但是毕竟有了自己的思考,也确实是长大了”的莫名欣慰感。 “那么,甲斐国武田家呢?你怎么看?”今川义元又开始考校道。 关于武田家——“父亲大人,真没有叫武田信玄的人吗?”金试真真没什么好说的,他就知道一个武田信玄。【等等,好像还有个什么山本?什么敢助?《名侦探柯南》里好像什么川中岛合战,提过什么啄木鸟战术来着,嗯,这个战术是武田军师山本敢助提的吧?但区区一个军师,又不是诸葛丞相那个级别的,应该不算是能影响一方势力整体实力的存在,还是问问有没有武田信玄吧。】2 “诶,那个……呃……”今川义元看向儿子的目光又充满了同情,“你外祖父,也就是我的岳父,对,就那个时不时提条咸鱼来见你的那个老武士,他是甲斐武田家的前代家主,他说甲斐武田家没有武田信玄,那就是没有。” “那么您觉得,谁称得上甲斐之虎这个名号?”金试真大胆提问,【讲真,要不是刚才两个绰号铺垫,我还真不敢直接问】 “甲斐之虎?”今川义元愣住了,“你可还记得你外祖父名讳?” “武田信虎?”金试真还记得那天踢球后,老武士说过他叫武田信虎。 “你外祖父统一甲斐,屡次对外征伐成功,考虑到他的名讳,如果不是被你舅父和家臣驱逐,确实称得上甲斐之虎。”今川义元感慨道,“然后你的四个舅父,大舅父武田晴信,甲斐守护,和我今川缔结同盟,背靠背应对来自东海道和东山道的威胁,目前攻略信浓,虽然磕磕绊绊,但大势已成,不久应该就能统一甲斐、信浓。二舅父信繁、三舅父信廉,四舅父信友团结家中,文武相济辅佐你的大舅父,待你大舅父一统甲信,青出于蓝,称霸东山道,世人也可尊为甲斐之虎。”3 “咦,大舅父为什么不叫武田信晴?”【画风不对啊,其他舅舅都是信x,怎么就大舅舅是x信】 “晴字乃拜领上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晴大人偏讳,怎可至于末尾?正如我拜领的义字,将军所赐,谁敢亵渎?”今川义元凛然而坐,一副武家栋梁的模样,就是搭配他的公卿服装,会让其他日本武家觉得别扭,当然金试真这个基本不了解古代日本的中国人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有那么一瞬间把面前这个中年男看成了平安时代的安倍晴明。 “既然这个大舅父可能是我说的甲斐之虎,那么,在保持同盟的同时,我们也要有足够的戒心!听闻他兵法出神入化,甚至有提刀上洛之姿!”金试真回想《信长协奏曲》里那个没露过脸但压迫力满满的男人,那可是能给信长和家康——脱粪的那个是未来的江户幕府开幕将军德川家康吧?——带来无穷压力的男人! “有一定道理,任何盟友都不一定一直是盟友,我们和北条家便是如此,武田家,也是如此。龙王丸,你要记住了,之后等你称为家督,对于盟友,不管是强到被称为虎,还是被称为龟,都需要最起码的防备之心!”今川义元点头,“那么最后,北条家呢?” 金试真彻底卡壳了,“我不知道……真的,除了姨父相模之狮,其他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废话,织田不用多说,《信长协奏曲》主角;武田,一个“甲斐之虎”加上《信长协奏曲》里压迫满满的塑造,怎么也能扯一点,至于北条……除了“相模之狮”,金试真只知道一个北条麻妃……这还得感谢他有一个鉴黄师朋友。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行吧,你先去午食,下午你去找你祖母,她会和你介绍的。”今川义元说道。 金试真告退而去。 今川义元看着“儿子”的背影,“相模之狮、甲斐之虎,那我又是什么呢?而你,又是什么呢?”收起折扇,在一张开头写着《增补》的纸上写着什么…… 第6章 人质和东海道第一弓取 金试真拜见“祖母”尼御台(大方殿)时,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萝卜头在侍女照看下,在御所台下的小平地上玩耍着。 尼御台的数据也不容小觑,除了个人武力仅有35(废话,60多的老太婆了,武力怎么可能高),魅力不高仅63外,统帅79,政治89,谋略80,都是不低的水准,政治上可能是因为参与《今川假名目录》的制订,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准。专属称号尼御台,对今川家势力下武家女性和公家女性时魅力自动加15,对它家女性魅力+5,不分敌人还是盟友。 “你除了你姨父北条氏康以外,想不起来其他北条家的事情了?”尼御台在高台上低头问道。 “是的。”回应时,跪坐着的金试真看了眼老尼姑犀利的目光,连忙又低下了头。 讲真,金试真顶替了“今川龙王丸”生活了几天了,对今川家也有一定了解了,今川家主义元、家族军师太原雪斋、家里的“大御所”寿桂尼,都是今川家这个战国豪强的高层,理论上都应该会有所谓的“上位者的压迫感”…… 但是老和尚太原雪斋就像个嬉皮笑脸的长辈,今川义元似乎慈母严父一肩挑,而寿桂尼这个祖母…… 金试真总能想起苏有朋版《倚天屠龙》的灭绝师太…… 《今川假名目录》,听妹妹今川岭说,来自金试真目前这具身体的祖父死前和寿桂尼商讨着制定的,这么low的封建法规制定者也有商鞅那种气质吗? “嗯,还算是有些武家该有的警觉性。”尼御台点了点头,“自伊势宗瑞以来,北条家和我今川家时友时敌,前些年你父亲才从北条家夺回骏河国河东之地,一定程度上说,和北条家的关系,是我今川家最重要的对外关系之一。如果日后你为家督,若和北条家结盟,也要做好防备,若和北条家为敌,那就彻底解决他们!”说着大力拍向桌案。 【嘶,北条氏康不是您老人家女婿吗?这么狠?就算北条氏康是拱了你家白菜,也不至于……】 “伊势宗瑞,当年是幕府之臣,备中国高越山城主之子,……”寿桂尼开始讲述北条家的由来…… 【等会儿?伊势宗瑞?哦,儿子北条氏纲冒领北条家名,加上自己生前出家,法号早云庵宗瑞,所以后来大家叫他北条早云?】 “为我今川家第六代当主,汝之曾祖今川上总介义忠妻弟,义忠公在应仁之乱中阵亡后,汝之祖父今川氏亲年幼,早云公辅佐之……” 【这关系够久远的,所以第一代北条家当主是“我”的爷爷的舅舅?……】 …… 寿桂尼的讲述,简单来说,就是 北条早云时代,今川、北条紧密同盟,今川西向攻略远江、三河,北条向东攻略关东。 北条氏纲时代前期一直到今川家这边发生花仓之乱,两家依旧是同盟 花仓之乱之后,由于北条对今川家的过度干涉,以及现在这个“今川龙王丸”的祖父、大伯死的都不明不白,而且有北条家的影子,并且北条家抢占了今川家的骏河国东部也就是富士川以东地方,所以父亲义元采取了结盟武田、联络关东对抗北条的外交策略,哪怕北条也曾是今川家姻亲同盟。 早几年,北条氏康为了全力对抗关东公方、管领以及其他关东豪强,和今川、武田停战,归还河东之地,并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北条五郎送来作为人质以示诚意,但是双方依旧是停战状态而不是结盟状态…… 【今川、武田、北条,真特么有意思,丘吉尔跑这里估计凭那句“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就能混成座上宾吧……】金试真自己梳理着三家关系,还是把丘吉尔那句话给说了出来:“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啊……” “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很好,很好,自应仁之乱以来,不管是幕府将军的一门,还是朝廷公卿的国司,亦或者是起于微末之间的国人豪族,无时无刻不在践行着你刚才那句话,有这等见识的龙王丸,才配是龙王丸!”寿桂尼欣赏道。 【龙王丸,今川家准家督的称呼,敢情原身在亲祖母眼里似乎是个不太合格的准家督,另外,祖母大人,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朝鲜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啊……】 寿桂尼滔滔不绝:“你的父亲早年出家,加之今川家家格高贵,一直多有接触和歌、蹴鞠,花仓之乱平定后,今川家在你父亲统治下,实力蒸蒸日上,这骏府城也庇护了不少公卿,你原本和公卿们密切接触,也精于和歌蹴鞠,并不是说有这些志趣不好,但毕竟身处乱世武家高门,过多沉迷于此反倒忘却了武家的根本。所以不怕告诉你,我是有意让你表弟助五郎也作为今川家嗣子和你竞争的,假如你输了,大不了让你去京都做个富贵闲人!” 金试真:??? 【敢情外面那个小萝卜头还是我继承今川家的对手?】 看着金试真那吃惊的样子,寿桂尼再度加码:“哼!不光北条助五郎,那松平竹千代若能有他祖父清康公几分霸气,而不像他的父亲那么懦弱,也可在他元服后入赘我今川家,迎娶阿岭,作为你父亲的女婿和养子,和你竞争!” 【嘶……早就听说日本上层社会继承家族不完全看血缘,旁支子侄、女婿、养子什么的都可以……本来还以为自己是独子,基本上稳稳得要当今川家未来的家主,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说起来,他俩其实本来就是人质的吧?人质当着当着就有机会当扣自己当人质的势力的君主……】 【秦始皇他爹嬴子楚还有《触龙说赵太后》里的长安君会哭的……如果秦始皇嬴政还有他爹嬴子楚在赵国人质当着当着就成了赵王、赵国长安君在齐国人质当着当着就成了齐王,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金试真想到那种景象,差点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尼御台似乎已经看出了金试真内心的想法。 【差点笑出声,这不还没……】金试真还在奇怪老太太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你是觉得助五郎和竹千代不是你的对手?”尼御台的语气已经开始向李明启老师转变了…… 【算了,把刚才想的东西实话实说吧,俩小萝卜头而已,我怎么可能怕!】金试真低头鞠了一躬。 “祖母大人,我之前只是想到了明国古代的两个人质,一为在齐国做人质的赵国长安君,一为在赵国做人质的嬴政,即后来的秦始皇……在您膝下无忧无虑生长的助五郎,随时可以去游猎的竹千代,他们在今川馆的生活,想必我刚才提到的明国古代贵胄,也是要羡慕的。更别说,赵国长安君永远不可能坐上齐国王位,秦始皇帝也不可能当上赵王。” 尼御台神情方才缓和下来,点了点头:“看来阿岭所言不虚,你确实把精力从那些繁华但虚无的和歌里抽出来了,还关注到了明国古代的战国贵胄。” 尼御台望向天空,眼神逐渐迷离,“自应仁之乱以来,日本六十六国乱如明国古代的战国,但是这乱局和明国战国却有所不同,这些不同,也造成了日本的人质和明国战国的人质待遇的不同,这就需要你,今川五郎自行体悟了。” 金试真低头称是,然后又问道:“不知祖母能否和我介绍下竹千代他们家,您说的清康公又是何人?” 金试真得知那个小老弟苗字松平之后,就一直很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松平”…… “安详松平家?也罢,今川家新得东三河国的臣服,你也该了解三河国的情况。现在,我今川家以及与我今川家交好的各家,如三河吉良、甲斐武田等,都认安详松平家为三河国十几个松平家的宗家。这都归功于竹千代祖父,松平清康。”大方殿似乎在追忆什么,“那是一个强力的年轻人,11岁就继承了混乱的家业,15岁前就压制了原本猖狂的松平家一门众,然后,我今川家的本家吉良家也被迫臣服,短短五年就统一三河国,这等功绩令你的祖父、伯父心惊,但他们当时正全力压制远江国,无暇顾及。统一三河国后,清康公和尾张的织田家互相攻伐,小豆坂之战中只是惜败于你父亲的织田信秀,在清康公还活着时,一直被清康公压制。松平家的势力一度侵入下尾张。可惜,守山一战中,24岁的清康公莫名其妙被家臣所杀,偌大松平家瞬间崩溃,外战败于尾张不说,内部由于嫡子松平广忠年幼,又分裂成十几家的情况。而广忠那孩子,也流落于骏河、伊豆。不过他运气不错,和你父亲结识,你父亲和太原雪斋决定支持他。” “那是一个怯懦的孩子,但也正是如此,我才默认你父亲对他的大力支持,借助他的名义,我今川家势力在东三河站稳脚跟,迫使原本的宗家吉良家臣服,配合本家威慑远江国一众本土势力,成就你父亲三国大大名、东海道霸主的威势。只是可惜,也不知松平家是受了什么魔咒,广忠他去年死于他家臣之手 ,得亏前几年雪斋公在小豆坂之战后用织田信广换回竹千代,不然今川家想要继续统御三河,还真需要废些劲。” “难怪,要是让竹千代和我家联姻甚至成为今川家继承人之一,换来能让三河国豪强至少名义上臣服的大义,为我今川家势力进入三河站稳脚跟,确实不亏。”金试真借着刚才大方殿的逻辑分析了大方殿说的“让松平竹千代成为自己继承今川家对手”的举措。 “好!好!很好!”大方殿鼓起掌来,“不错,如果能得到整个三河国,你刚才提到那点代价比起用刀枪硬碰硬厮杀来,要小得多。虽然用刀枪拿下的土地会更安稳一些,但本身损耗不多的情况下,只要刀枪足够锋利,些许不稳也可以被压住。这些都需要你自行感受,等你成为家督,其中尺度,就需要你自己把控了,一旦把控不准……你可明白?” “身死国灭。”金试真点了点头,别说面前这个老佛爷的提醒,就系统,都时不时嘲讽他政治能力下限堪比司马衷…… “那是你个人的下场,往上,你的宗庙亲戚,往下,数千效忠今川家的武士,几十万石土地上和你四公六民分产出的农户,甚至靠着东海道商路吃饭的商户,可能都会面临灭顶之灾。”尼御台阐述道。 “明白了,多谢祖母大人指点。”金试真点头受教。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尼御台点头后问道。 “暂……”金试真本想告退,然后消化尼御台说的事情,突然想起一个他还不明白的点,立马改口,“暂时还有一个‘东海道商路’不明,而且我曾听闻父亲大人被他人称为‘东海道第一弓取’,这是何意?” “这却也是有缘由的。单论石高,你父亲麾下两国半,一年石高不过60余万石罢了,整个东海道15国,你舅父的甲斐国和南信浓,姨父的伊豆相模加半个武藏,还有常陆佐竹家,谁也不比今川家少多少。”尼御台说道,“但是,一家大名的实力,可不光看产出的米粮对应的兵马,你父亲解除领地内商业关卡,并且即使在和东海道东山道其他大名互相攻伐时还尽量保护商路,倡导实现了东海道两端,从近几到陆奥的商路总体平稳,今川家自身能从其中每年挣个二三十万贯,按照平常年份粮价,一贯钱,两石大米,因此今川家必要时所能动员的兵马,可不是60余万石石高所能计算的。” “那岂不是我今川家动员力实际上高达百万石,冠绝东海道?”金试真突然觉得便宜老爹的名头含金量不低。 “比其他东海道豪强多一些是有的,但远不到百万石,整个日本五畿七道,产米就那么多,不可能全让你一个价买走,二三十万贯的钱砸到粮市,第一个一贯能买两石精米不假,最后的一贯能让你买到一升米,都算粮商心善。更何况其他大名不可能眼睁睁看你买走全部剩余产出。”尼御台解释道。 “等等,除了这个市场的问题外,还有一个问题,一条商路上,不可能就我今川家能挣二三十万贯,其他路过的大名应该也能揩层油吧。”金试真问道。 “你却也不笨,理论上是如此,但各家有各家的不同,志摩、安房这种小国且不论,其余各方各有难念的经。如尾张国,守护斯波家、守护代织田家、弹正忠织田家以及他们麾下的各层武家,各自设卡,商利到守护和守护代手里时,剩下可没多少了;三河国,一群松平乱战,任何一家都没办法保护商人,因此商利实际都落在我今川家、吉良家手里;甲斐国,本就山多田少,商业发展起来也是优先买粮买盐,根本积蓄不了多少钱,你舅父的甲斐兵再勇悍,也只能被你父亲用米盐拿捏;你姨父的伊豆相模武藏,乃至佐竹家的常陆、关东将军古河公方、小河公方,他们麾下都是当年跟着源赖朝兄弟、平清盛乃至初代足利幕府将军打天下的名门后裔,他们各自设卡,能落在你姨父手里的铜子可能比守护代织田家还少……” 金试真想起了《今川假名目录》里的部分条款,接着分析道:“而我今川家,有《假名目录》,禁止私自设卡,商利实打实落在今川家手里,再进行统筹,合理地把钱分下去,或者存起来备荒备战,或者用于检地与水利,因此我今川家才能真正吃下这二三十万贯钱,化为我今川家的实力。” 尼御台赞许地点头,“不错!” “可凭什么?凭什么尾张、武藏、相模、伊豆、关东平原诸国地小领主,小地侍,小国人豪族就敢设卡,而我今川家这两国半的就那么有大局意识,遵守《假名目录》?”金试真有些不懂,他可不信自己老爹能凭借高魅力值就让手下们收起贪婪之心! 尼御台嘴角上扬:“因为敢不有大局意识的小豪强们,在旃岳承芳和玄广惠探的家督继承战争中,都被收拾掉了!” 这个答案让金试真心底发凉…… “如果在你继承家督,觉得今川家里有异心的人需要清理的话,北条助五郎或者松平竹千代,就可以像玄广惠探帮旃岳承芳那样,帮你~”尼御台的话语在金试真听来,不啻恶魔的低语。 金试真之前了解过,旃岳承芳,也就是第一章里那本《和歌集》的署名作者,即今川义元的法名,玄广惠探即和今川义元争夺家督之位的今川家庶子,他们之间,的确是敌人,但同时,明面上臣服于今川家,但私欲过大的骏河远江两国基层豪强们,是他俩共同的敌人…… 第7章 大明的狗和日本的猫 在大方殿隐晦表达了对孙子的支持之后,这个觉着孙子不该把眼光局限在今川家东西两个临近势力的老佛爷让侍女把孙子拖回了家中藏书的房间。 老太太的意思是让他自己选,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这间书屋里摆放的不同于金试真自己的房间,都是大部头的明国书籍,儒家为主的百家典籍、《资治通鉴》等的史料,还有各种明国刊行的通俗书籍。 “卧槽,《西游记平话》?”看着高高摆放在侧面书架上的一摞册页写着《西游记平话》的线装书,金试真发出了感慨。 对于现代中国人来说,完整的《西游记》,最早是成书于万历年间的《世德堂本西游记》,在它之前有着元杂剧《西游记》、《西游记平话》等源流,当然,最早是《大唐西域记》,那根本不是小说,就不讨论了。 不同于其他版本西游记和元杂剧《西游记》,《西游记平话》 明确存在,《永乐大典》等典籍偶有其吉光片羽的选段,但又明确其失传,所以——金试真立马走了过去,恨不得赶紧瞧瞧这版西游记到底有哪些故事。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时代的日本实在没啥娱乐活动,这点“他爹是东海道第一弓取”都没用。 “厉害,真厉害,玄奘大法师真厉害……”正当金试真想要取下书籍来看时,却听得书架后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那女孩和今川岭有几分相似,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页上下活动,那眼睛的棱角和两侧有点高耸的眉毛让她带有点其他富家少女没有的英武之气。 “你在看什么?”金试真看着沉迷于话本的女孩儿,问道。 “啊?”女孩抬头看见金试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书塞回书架,却因为身高和手长,在其对金试真行礼:“拜见五郎大人”时,书却又掉了下来。 小姑娘一阵尴尬…… “你是?”金试真问道。虽然一眼可以看出这小姑娘也是自家亲戚,但……确实不认识。 “诶?五郎哥哥你真的失忆了?我是持舟城主关口刑部少辅亲永的女儿,你可以叫我阿鹤,我的母亲是您祖父今川治部大辅氏亲的养女,你也可以叫我表妹。” “阿鹤你好。”金试真捡起书,行了个礼,不同于阿岭那个单纯可以用萌概括的亲妹妹,面前这个既是爷爷养女的女儿,又本身带点英气的小姑娘激发不了金试真的妹控属性,所以表现得有礼有节。 “五郎哥哥你看起来楞楞的,不过,你可千万别把我在这里偷偷看闲书的事情说出去哈。大方殿大人和母亲大人一直催我学女红,学女红哪有看三藏法师西行平妖有意思,要是被她们发现,又要罚我做很多刺绣,那样手很容易被针刺伤的,可疼了……。” 当原本平行四边形的眼睛变成大圆形,再附带点泪水时,金试真承认——这他也得当成妹妹。 “行行行,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知道这书是哪来的吗?”金试真很好奇,后世只剩下一鳞半爪的《西游记平话》,是怎么在这个离中国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成套出现的,说着便随手翻了起来。 “明国来的,怎么了?”阿鹤回答道。 “不是,我当然知道这是明国来的,可是,这里离明国很远吧?”金试真回想起前日,在老和尚太原雪斋跟自己介绍日本近几近几十年历史时,展示过的日本舆图,今川家控制区临近日本关东,离中国远着呢,不在中日朝贸易路线上,中国的好东西传到这边来,可要费不少劲。 “今川家和大内家颇有渊源……”阿鹤皱眉思索道。 “大内家?”金试真有点印象,那日老和尚为了唤起“今川五郎”的记忆,提了诸多日本豪强氏族,其中就有这个大内家。 “嗯,他们家是大陆朝鲜来到日本西国的,和大陆那边渊源颇深,所以日本很多来自明国的好东西都是他们贩运过来的。今川家从四代家督时代起,就和大内家关系不错,所以也能从他们手中买到明国的好东西。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阿鹤一副“我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我哪知道那么多事情”的表情。 “原来如此。”金试真点了点头,琢磨着要去找目前他所知道的最博学的老和尚问问,毕竟——韩国人都说了,【能做大明的狗,真的是荣幸啊.jpg】 好吧,归根结底是因为金试真自觉还是中国人的灵魂,而且此时是1550年,又不是1650年,一边是完整刷完且看过n多分析的历史正剧《大明王朝1566》,一边是看个乐子的穿越剧《信长协奏曲》,金试真甚至觉得跑明国,都比在日本当个掌握一坤国的大名舒坦(此时的今川家完整掌控骏河、远江两个令制国,借助松平家以及本身的宗家吉良家,大体掌握半个三河国,加起来总计两国半)。 “所以,兄长大人,你不会把我在这偷偷看闲书而不是去学女红的事情说出去的吧?”阿鹤的眼中带点泪水,两只手抱住金试真的手臂摇晃。 金试真当即投降,赌咒发誓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谢谢五郎哥哥!”阿鹤多云转晴,一把拿过金试真手里的一册《西游记平话》,喜滋滋地继续看了起来,理也不理金试真。 金试真:…… 【这个妹妹不太可爱,哪天要是被今川家当联姻工具卖了,自己绝不会多说一句……】金试真暗暗想到,思索着金试真便走出藏书房,去找老和尚太原雪斋去了,自己这是为了了解局势,老佛爷寿桂尼会理解的。 …… “你想了解大内家?”太原雪斋是个十足的酒肉和尚,现在是不像前日教学时那样啃鸡腿了,但却抱着一葫芦看起来很浑浊的米酒。 “嗯,还想知道他们和今川家有何渊源。”金试真点头补充。 “行,那我便说说这大内家。”老和尚喝下一口酒,开始侃了起来“你可知,你今川氏,在将军帐下担任过的最高役职?” 金试真经过几日了解,已经知道幕府役职和和朝廷官位的区别,肯定不是说那“治部大辅”这种当下乱世屁用没有的朝廷中央官位,也不是说“上总介”这种明明老爹基本没去过上总国却硬套的官途,而是正八经体现统治权力和守护义务的役职,试探道:“骏河守护?远江守护?” “不不不,两国守护算什么,你今川家四代家督的弟弟今川了俊受命于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在南北朝乱战中经略九州,历时21年一统筑紫岛,称九州探题,兼任筑紫岛上九国守护,这才是幕府高位!当此之日,尔今川家家督坐镇骏河骏府,扼守关东要道,对峙镰仓公方,家督之弟坐镇肥后太宰府,镇压西国,一统九州,权势甚至盖过斯波、细川、畠山三管领,堪称天下副将军。”老和尚一边激昂地讲述,一边铺开一幅舆图,戟指出肥后太宰府和骏河骏府城,圈出九州和关东两地。 【所以现在今川家其实是没落了吗?】金试真没敢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9+1(九州岛+骏河国)在他想来怎么也比现在一坤国要大的多。 可他哪里知道,足利幕府鼎盛时期的一国守护和日本战国中后期领国化的一国大名之间的区别比明清时期的山东巡抚和战国时代的齐王都大,粗略来说今川家是从“河南巡抚”变成了战国时代的“韩王”,看起来土地缩了大半,但却是实打实产出以及居住者都归你的土地,而不是你实际作为中央派出单位替人打工的地方长官。 “怎么,为你们家的辉煌感到荣耀了吗?”老和尚说道。 “那这和大内家又有什么关系?”金试真问道。 “不急,不急……”老和尚喝了一口酒,“这就说,这就说,大内氏祖上相传为百济圣明王的儿子——琳圣太子。琳圣太子当年渡海来到日本,在周防国境内的多多良浜靠岸,留下的子孙即称多多良氏,其中有一族在周防国大内村居住,后即以地名为其苗字称大内氏。大内氏世袭周防国守护,鼎盛时家督大内义弘身领多国守护,其年轻时就是了俊公帐下大将。 了俊公统一九州时,因为九州靠近朝鲜和明国,因此了俊公也负责幕府对两国的外交,你还记得三代将军义满大人得大明永乐大皇帝封,为日本国王,这就是了俊公的功绩。当时,了俊公还命令大内义弘攻伐祸乱明国和日本沿海的野武士,并且送还了被野武士抓到日本的明国人,因此获得了和大明勘合贸易的权利。 后来镰仓公方足利满兼曾要求了俊公呼应叛乱,了俊公没有参与,但遭到了大将军义满大人的猜疑,了俊公不得不解除武家役职,出家为僧。九州探题在渋川家中传承,而和明国勘合贸易的权力,则到了大内义宏手中,后续在大内家中传承。” “等会儿?这位了俊公命令大内义弘攻伐野武士?野武士……”金试真若有所思,“倭寇!” “嗯,倭寇就是明国那边对海上野武士的说法。”老和尚点头回答道。 “所以,这位了俊公其实可以说是……大明的狗?”金试真听了今川了俊的故事,嘀咕道,实在没办法,脑海里那张表情包实在是太清晰了。 却不想老和尚听到了,还接着感慨“倭寇、野武士,就像是野狗那样,跑来跑去都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今川家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比其他那些大名强啊!” 金试真突然觉得老和尚……【您也看过韩剧《神机箭》?】 “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知不知道我从京都建仁寺出山回骏河是为了什么?除了将军家,只有今川家这种做过大明的狗的名门才值得我投靠!”老和尚说着又灌下去一大口浊酒。“了俊公在九州肥前,留下了你们今川家的一支分家——持永氏,持永氏也和大内家一起参与贸易,因为他们的关系,今川家才能有不少明国的好东西啊。” “小子你记住了,日后你要是能让今川家重新做上九州探题,取代现在的大内家主持和明国的勘合贸易,你就是今川家最厉害的家督。”老和尚脸上泛红,走路打飘,摇摇晃晃地说道,说完还打了个酒嗝,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金试真一阵无语,这老头政略双90以上,到底是真是假?怎么看起来那么不靠谱…… 见天色渐黑,金试真正欲让下人伺候老和尚回房睡觉,却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师父,师父,我今天又抓到三只兔子、两只野鸡。” 却是松平家的竹千代,“五郎哥哥你也在哈,咦,老头又喝多了……我来把他扛回卧室吧,五郎哥哥帮下忙。” 竹千代说着放下带过来一只野鸡,背起老和尚,金试真搭了把手,扶起背着老和尚的竹千代,兴之所至点开系统,却见竹千代的五维: 武:55 统:38 智:61 政:68 魅:55 专属称号:次郎三郎,特指松平家督继承人,在安详松平家臣眼中滤镜魅力自动加8,东三河平民武士眼中魅力自动加5,盟国(今川家,武田家高层)滤镜魅力自动加3,其他松平家分支高层眼中魅力自动减5。 金试真脑海里,那句“这特么8岁??”在不断回响。 他,这具身体12岁,从小练剑道,被武力值高达99的家伙指点,武力值也才66;两世为人,智略也才75,统帅能力就18,被这个小屁孩碾压,政治能力要不是前世学过屠龙术,就是个司马衷第二…… 这小孩55的武力,是不如正常成年男人,可,他才8岁…… 统帅能力高达38,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别小看金试真18的统帅能力,已经跟今川家侧近旗本差不多,这些侧近旗本,战时都是担任足轻大将的。而38……今川家侍卫头领45。撇开便宜老爹、老和尚和奶奶,只有那些偶尔出现的、应该是今川家中高层武将比这个数值高,高的八九十不是没有,但很少,一般就六七十。 至于智略和政治60+……金试真突然觉得有几个经常和便宜老爹商议政务的家臣——一把年纪有相当一部分活到狗身上了…… 【他不会——真的是德川家康吧……】金试真暗暗琢磨,【这也不像狸猫啊。】 金试真当然知道《信长协奏曲》里那个圆脸小色批肯定不是德川家康的外貌,但是感谢《哆啦a梦七小子》漫画,有提到德川家康长得类似狸猫。 【不过,就算不是德川家康,这个小孩的各项数值,结合年纪看,也确实需要好好拉拢,尼御台眼光真准……】 第8章 战国两师徒 可能有人会问,为啥12岁的金试真不把老和尚背回去,反而让只有8岁的竹千代半背半拖。 原因其实很简单,别看金试真已经几次向老和尚打听局势,学习知识了,但实际上——老和尚和竹千代才是正经师徒,而金试真——在他魂穿之前的今川五郎似乎对公卿文化更感兴趣,所以就没跟老和尚正经拜师。 对了,老和尚上一个徒弟是今川义元……得亏今川义元已经放话,会在松平竹千代元服时给他行冠礼,让松平竹千代成为他实际意义上的乌帽子子(类似于基督教文明中的教子,中国古代的义子),不然从老和尚这论,金试真得管竹千代叫小师叔…… “竹千代你带过兵打过仗?”金试真开始没话找话,不过他确实好奇,这个8岁少年是靠什么得到38的统帅能力评价的。 “五郎哥哥你说笑了,我才8岁……”竹千代感觉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突然,他想起,俩未元服的小屁孩说的“带兵打仗”——会不会是说带着其他孩童用模仿大人排兵布阵的方式嬉戏打闹……? 【也对,8岁孩童,又不是火影忍者,哪怕是战国乱世,也不至于8岁带兵打仗,不过这样的话,这小孩儿就更nb了吧?生来知之者?霓虹小韩信?】金试真思量着。 “等等,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竹千代一脸便秘表情。 “嗯??”金试真不明所以,【别是真需要8岁孩童领兵打仗吧?】 “我在吉法师哥哥那里,有带着差不多大的朋友们互相玩打仗游戏的时候……”竹千代吞吞吐吐…… 【也对,要是来几局战国版真人cs,也不是不能锻炼指挥统帅的能力哈。】金试真琢磨出一个结论,“那么你们玩打仗游戏的时候能带我一个吗?” 竹千代闻言,便秘表情更严重了……“那个,呃……应该是不行的。” 【嗯?我这今川家太子爷混得也太惨了吧?五郎,我们今川家的太子党们将要玩打仗游戏,猜猜看,是谁没有收到邀请?这算日本战国版的美式霸凌吗?】金试真突然同情原身了…… “那什么……”竹千代完全不知道怎么说…… “五郎你个瓜皮,吉法师是织田弹正忠家家督信秀的儿子信长,怎么可能带你玩?”却是老和尚太原雪斋被凉风一吹,似乎是酒醒了……然后老和尚把腿伸直触地,直接从竹千代背上站直。 金试真:……【焯!】 “要不是师父击败并俘虏织田信广,我可能现在还在织田家做人质……甚至,如果吉法师哥哥保护不了我的话,我可能……”竹千代挠了挠头。 【没跑了,这特么就是未来的德川家康,记得哪里看过的逸文,说德川家康小时候在织田家做过人质,和织田信长关系不错,织田信长还说自己往西打,德川家康往东打,平分日本……本以为竹千代只是在今川家的人质,没想到他还先做过在织田家的人质。】金试真终于明确了他未来要抱的大腿! “你和那个吉法师关系不错?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金试真打听道,开玩笑,这是另一个天下人,他能不想了解? “那是一个可怕的人啊,但是我觉得,好像就我不能这么说他……三年前我被织田家劫持,织田信秀以我为人质,要挟家父投靠织田家,但家父仍然决定投靠太守大人……”竹千代开始讲述,“得知消息的织田信秀觉得我没有作为人质的价值,便想杀了我,当时太刀快要砍向我的脖子时,吉法师哥哥出现了,他拿着刀鞘,拦住了信秀的刀……” “他算是你救命恩人啊。”金试真说道,“不过他为什么要救你?” “这个他当时就说了,他拿刀鞘挡住的同时,就问我,‘你也是被家里长辈抛弃了吗?’当时我吓得说不出话,只是下意识点头,他接着说‘和我一样啊,我保了!’于是我浑浑噩噩间被他提走了。”竹千代的眼中有点泪光在闪烁。 【织田信长和他爹关系不好吗?《信长协奏曲》没说啊。】金试真回想看过的剧情。 竹千代接着讲述:“之后,他带我玩,带我认识了胜人、米五郎、犬千代,还有管领斯波家的少爷斯波义银,我们经常在那古野、清洲城外玩游戏、打猎……他还帮助我找到了我的母亲……当然,因为和我们家敌对的关系,在织田家,我只见过我娘一次。” “嗯,对于织田信长,你可要懂得感恩,以恩义对待恩义,这才是我太原雪斋的徒弟!”老和尚说道。 “师父,信秀那个人我熟悉,他连斋藤道三都对付不了,不会是太守大人的对手,如果有一天,太守大人击败信秀,师父俘虏了吉法师哥哥的话,能否放他一次?”竹千代问道。 金试真差点笑出声,他承认,老和尚85的统帅和94的谋略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但是和成长完全的第六天魔王对抗,是不是——还差了点。 【等等,成长完全——那要是没有成长完全呢?现在在织田信长几岁?三年前能和五六岁的德川家康玩到一起,他也不会很大吧?】金试真思量到这,问道:“这个织田信长,他今年几岁?” “吉法师哥哥今年应该是,16岁了……”竹千代算了一下,回答道。 “我已经老了,以后俘虏或者击败那个织田信长,应该是你们的事情,你问你五郎哥哥去。”老和尚笑眯眯地看向金试真。 “嗯嗯……?嗯?”金试真看向老和尚,“雪斋大人,你看我干什么……好吧,您看我带兵打得过竹千代带兵吗?” 老和尚给了金试真一个爆栗,“你也知道你兵法不行啊,你之前沉迷和歌、蹴鞠,也对,你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之后你多找找你外祖父,武田信虎大人兵法超绝,够你学了,等今年秋冬,我会给你俩派一些武士去冬狩,打击恶党的同时,好好锻炼锻炼你俩的指挥能力。” “好了,我自己回房,竹千代,把你抓到的野鸡拿过去,今晚师父教你做叫花鸡。至于你,龙王丸,明天开始去学堂,好好学习书籍和兵法,要再和以前一样,你看我削不削你,你爹来拦也没用!”老和尚晃晃悠悠走向自己的房间。 竹千代对金试真尴尬一笑,回去拿野鸡去了。 金试真:……【以前啥样啊?】挠了挠头也向自己房间走去。 金试真回到房间时,早有侍女等候,奉上他的晚餐,金试真发现——他的伙食水平,下降了。 原本好歹是一大碗白米饭+一碗带点盐味儿的茶汤+两根约摸拇指粗细的咸鱼+几块腌萝卜,现在,白米饭被削减至拳头大(小孩儿拳头)的小饭团,其余由某种不知名粗粮代替,咸鱼只剩一根,腌萝卜也只是之前的一小半…… 金试真看向那个看起来40+,实际只有20岁出头的侍女,目光中暗含“你是不是贪污我伙食了”的信息。 “五郎大人,”侍女硬着头皮,“这是馆主大人的意思,他说您看起来已经痊愈了,就恢复原本的伙食……” 【卧槽,便宜老爹这么抠的吗?让不让人活啊!】金试真知道所谓的“馆主大人”,就是指骏府城今川馆的主人,他那便宜老爹今川义元。 无奈,金试真就着咸鱼和腌萝卜吃完饭团,那不知名杂粮刚入嘴,就让金试真感到无比的粗粝,感觉咽下去都是件很痛苦的事,用茶汤把那一口送进肚子后,却再也吃不下那疑似五谷之外第六谷的玩意儿了,即使肠胃告诉他,他还没饱。 想倒掉却觉得不该浪费粮食,看了眼侍女,“这半碗……归你了。” 侍女眼中透出一股惊喜,看来真不是贪污少爷伙食的人,嗫喏道“多谢五郎大人,那个……呃……” “怎么了?”金试真好奇。 “不知道我能否把饭带回家给孩子吃……”侍女恳求道。 “这半碗饭归你了,你想给谁就给谁,别浪费了就行。” “真的十分感谢!”侍女拜谢。 “下去吧。”金试真挥手。 侍女收拾碗筷退下。 【趁天没完全黑,要不还是去找老和尚蹭饭吧。】金试真揉了揉肚子,走出房门,走向老和尚的房间。 等金试真走到老和尚屋前,却见竹千代已经在一个已经熄灭的火坑旁砸一个大土块。 “唉,你小子还是过来了。”老和尚见到金试真,“看来今天老和尚我和鸡腿是无缘咯~”说罢,老和尚接过竹千代给的烧鸡,撕下鸡腿和鸡翅,一人一个分给金试真和竹千代,自己拿走鸡身回房间,“鸡腿就当晚饭吃了吧,鸡翅你们可以在晚上饿醒时吃。” 鸡腿很柴,但好歹是肉,金试真的现代口味勉强接受,而竹千代则是狼吞虎咽,吃完鸡腿,两人拿着鸡翅各自回房。 金试真回房时,却见一名侍卫绑缚着之前侍女的双手,侍卫向金试真行礼后说道:“五郎大人,在下是今夜值守今川馆大门的朝比奈泰亨,值守时见此女出门时身形不对,却是带走了一布兜的粮食,她却说是您赏赐的,因此我带她前来确认。” “是我赏赐的,把她放了吧。”金试真挥了挥手。 “是!”朝比奈泰亨得令解开侍女双手的绳索,“得罪了。” “等会儿,你说你是今夜值守?值守到何时啊?”金试真问道,说着打开系统查看对方能力值。 “到明早天亮时分。”侍卫答道。 武力:87 统帅:75 智略:63 政治:45 魅力:50 【卧槽,这数值,当个侍卫可惜了,看起来也很年轻,得关注着。】金试真思量着,拿出鸡翅,说道:“值班通宵啊,辛苦了,值守就是需要你这么细心,真有怀疑也的确该证实后处置,我没什么可以赏你的,这鸡翅归你了,晚上值班累了可以吃。” “多谢五郎大人!卑职告退。”侍卫行礼,接过鸡翅,带着侍女退下。 在金试真洗漱之后沉沉睡去的同时,原本受到今川家压制但后续由今川家故意传播的“今川五郎受伤失忆”的消息,终于流传到了尾张。 后世的日本名城名古屋,此时的那古野城,已初具规模,在一家有着当地深厚背景的城下町鲸屋中,十几名古代版鬼火少年正在作乐。 一位光着半膀子,穿大腰身的裤子,还剪掉一半裤腿的“倾奇少年”在鲸屋正堂中间,举起双手,高呼:“让我们欢呼吧,我们亲爱的竹千代弟弟,仅仅一招蹴鞠,就让今川家的少主受伤失忆,这可是我们那帮自诩正统的父兄们在小豆坂拼死都达不到的成就!” “喔喔!竹千代弟弟真厉害!哈哈哈!”少年们欢呼。 还有几名少年拿出鲸屋后厨的猪尿泡,吹气,踢向自己的额头,然后如木偶般笨拙行动,“呜呜,我是今川五郎~我受伤了,我失忆了,你们是谁?” “哈哈哈哈!”鲸屋中又是一阵大笑。 鲸屋老板躲在一旁,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别看他在这那古野城也算一号人物,可是现在在狂欢的少年们——哪个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其中那个最中间的少年更是尾张实际掌控者的嫡长子,也不知道能管他们的人是不是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咚~”鲸屋的大门被砸开,一个略有些瘦弱的老人出现在门口,无法想象是他踢开的大门,却是在财务管理上辅佐织田信秀这个尾张霸主的名臣平手政秀。 原本躁动的古版鬼火少年们瞬间安静。 “老师?”织田信长嘀咕。 其余鬼火少年纷纷行礼:“平手监物。” “织田信长!”老人气冲冲走进鲸屋,由于愤怒,他的须发因为面部肌肉的抽动而一抖一抖的,“你闹够了没有!” 向来自由散漫但强硬自主的织田信长此时任由老师拉着自己的领口把自己拖出鲸屋,其他少年也不得不跟着出了鲸屋。 “你们给老子各自滚回家去!”老人对其他少年吼道。 第9章 尾张和骏府的二代们 除了和织田信长顺路的以外,古版鬼火少年们纷纷离去。而米五郎、胜人、犬千代等几个本就和织田信长住在那古野城堡内的,只能亦步亦趋。 平手监物却不理他们,揪着织田信长走到一匹马前,“你要的马,我给你了,算老师我求你了,让我省点心行不行?你知不道土田御前又带着你弟弟拜访了……” “提她干什么?”信长把老头揪着自己的手挪开,却不接马缰绳,“老头儿,你把你儿子的马给我,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斋藤道三过几天会派人来看望你和浓姬殿下,你装也好,能不能表现得像个正常的武士!”平手监物无奈说道。 “这马我不要了,代价太大了。米五郎,胜人,犬千代,我们回城。”信长挥了挥手,不理自己的老师,自顾自回城堡。 “米五郎,你记得安排招待事宜,胜人你劝劝你奶兄弟。犬千代,信长若是有事,我拿你是问!”见实在劝不动信长,平手监物只好嘱咐信长的侧近伴当。 三人正欲点头称是,胜人和犬千代却被信长一手一个拉走,信长还对米五郎说道:“走吧,不必管他,美浓的公主在那古野过得比我这个那古野城主都长气,道三和尚的人不会闲的没事刁难我们的!” “你!”平手正秀勉强压下怒火,目光扫过三个信长的伴当,他们仨瞬间点头应下,然后跟着信长的步伐而去。 “诶!”平手政秀叹气摇头,牵着马走回鲸屋,扔出一个小判金,“这是补门钱,下次那混蛋再在你这如此,记得通知我!” “是,监物大人。”鲸屋老板疯狂抹汗。 另一边,信长四人在一个宅子前停下,“这是久松佐渡守的宅子是吧?”信长问道。 “是的。”米五郎回答道。 “刚才听到一个令人不爽的名字,我需要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犬千代,上去叫门!” “是!”犬千代依令而行,上前敲门,“笃笃笃。” “犬千代,你得对得起我给你的50贯年俸!用砸的。”织田信长下令道。 “嗨!”“哐哐哐!哐哐哐!”打碎了这座府邸入夜的宁静。 却见一个侍女过来开门,看见犬千代背后的织田信长,立刻行礼道“城主大人!” 织田信长高声道:“织田弹正信长,欲请于大之方明日过府一叙,还望通禀。”然后往侍女方向扔出一个小判金,潇洒离去。 于大之方,即这个宅邸的女主人,知多郡坂部城城主,久松佐渡守俊胜的妻子,传闻此女美艳非常,曾是三河国主的女人,三河国主失势后被坂部城城主抢入府中,据说三四年前连不过十二十三岁的那古野城城主织田信长都难抵诱惑,屡次延请于大之方于城堡中相会…… 如今城主明明已经娶了美浓国第一美人斋藤归蝶,于大之方也为久松佐渡守生下子女,却还要如此过府相会,啧啧……听闻三河国主已于去年死去,却不知这坂部城城主日后又会如何呢…… 次日,米五郎等三人带着轿子接走于大之方后,那古野城下町中又一则香艳带粉却又带点绿的逸闻流传,为城主的【尾张大傻瓜】之名再添注脚。 犬千代偶尔听到路边吃瓜群众的闲话,不免好奇地询问胜人:“主上不会是……” 胜人扫了眼犬千代,本想开骂,却想起这是后来加入的,不是当年就一起一起和泥巴玩的兄弟,不知道实际情况却也正常。 “这位于大之方是昨天提到的竹千代弟弟的母亲,当年竹千代受主上保护,虽然信秀大人不允许竹千代见她母亲,但主上还是会用这种手段,让于大之方能在暗处看望竹千代。”胜人解释道。 犬千代内心:呃,这么癫的吗?明明只是要把儿子的消息传给人家母亲,却搞得像…… 米五郎听到后面两人传小话,示意轿夫继续走,自己却慢一个身位,轻声和犬千代说道:“别聊了,你们就没注意到,昨晚延请的于大之方,这闲话今早就开始乱传了吗?” 犬千代一愣…… “而且,一城之主的闲话,却是谁敢在城内传?”米五郎继续补充。 “嘶……”犬千代悚惧。 “主上身边水很深,你自己注意。”米五郎提醒新人。 “多谢。”犬千代道谢。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到达那古野城堡主阁之中。 于大之方是个颜值不低的中年美妇,在城中平民眼中,也当得起美人二字,但放到上层武家贵族眼中,也就那么回事,和织田信长之妻斋藤归蝶比起来,更是差之远矣。 “叔母大人。”织田信长以对待他人时截然不同的表现,站起来,对于大之方恭敬行礼。 “吉法师,你寻我来,可是有了竹千代的消息?”于大之方主动问道。 “是的。”织田信长说着拿出信札递给于大之方。 于大之方打开,看完信札,眉毛渐渐皱起,“这……令今川家督之子受伤失忆,我苦命的孩儿,今川家不会对竹千代……”却是几道泪光涌现。 “叔母莫急,莫急。”信长劝慰道,“今川家志在三河,为了这一国三十万石领地,今川家也不会伤害竹千代。” “这,真的吗?”于大之方抹了泪水,“武家之人争夺领地,如果刀够锋利,还会留着人质吗?” “您说的是我爹那种傻瓜,你看我,对别人都不假辞色,对您却毕恭毕敬,不还是因为想通过您,能影响竹千代,未来也好插手三河。”织田信长此时却有些轻浮。 一旁的米五郎和胜人见怪不怪,犬千代的嘴巴却张得奇大,这种明明自己是傻瓜,却说牛逼的老爹是傻瓜的人,他在此之前只见过一个…… 此时,一位和信长同岁,正值花季的少女从房后走出,“啪”一声拍到信长头上,“没个正形,还是跟于大之方好好说清楚,为什么竹千代应该会没事,这里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样。” “是,姑母大人。”信长变回原先严肃模样。原来那花季少女便是织田信长的姑母,织田艳。 织田艳是织田信长祖父织田信定的小女儿,和织田信长大致同龄,两人之间名为姑侄,实为姐弟,信长生来不讨生母土屋御前喜欢,阿艳是织田信定老来庶出女,阿艳出生后不久,织田信定就死了,兄长织田信秀也只是把她养着,未来好做联姻的工具,因此大体同龄的两人从小报团取暖。 幼年时的织田信长因其地位和魅力,拉拢出一个孩子团,米五郎(即后来的丹羽长秀),胜人(即后来的池田恒兴)乃至竹千代(即后来的德川家康),此外还有林家、森家(也称作毛利家,不过不是西国大大名毛利家)、荒子城前田家、山崎城佐久间家等尾张国国人豪族的幼年家人在其中,形成这个尾张国着名“黑恶势力”。 织田艳则凭借其机智聪颖,是这个熊孩子团实质意义上的智囊。 信长对这个姑姑,更是有着信长生母土屋御前无法想象的尊重。 织田艳代替织田信长向于大之方致歉,并替对方细细分析起来:“姐姐,我这傻侄子说得倒也没错, 之前今川家俘虏我大侄子信广才换走竹千代,想必是很重视竹千代的作用的; 其次,广忠大人没有别的嫡子,因此今川家想要得到原本安详松平家家臣的帮助,就只有竹千代这一块招牌;注1 而且,这个消息,从骏府传到那古野,所用时间比起其他的消息,多花了一些时间,可以说这个消息必然是今川家封锁后再正常放出的。 而正常放出的消息里没有提到对竹千代的处置,竹千代应当是无事的。” 信长总结道:“今川义元此人也志在天下,竹千代安稳,他在东海道的霸业便少了许多波折,至于继承人,别说只是失忆,需要重新培养而已,纵使是当场去世,今川义元今年也不过30岁出头,大不了再生一个。” “吉法师!”织田艳见信长又开始胡言乱语,立马打断。 听着这对姑侄的解释,于大之方稍稍放下心来。 “叔母大人,您放心,我会安排人进入商队,潜伏入骏河,继续打听竹千代消息”织田信长转回话头,“不过目前,邀请叔母入城,是有一事相托……” 不同于自己就能拉出一个孩子团的织田信长,金试真目前在今川家的“托儿所”里都快崩溃了。 之前在跟老和尚学习日本历史时只是从纸上感受到的【记不清名字】攻击,在金试真遇见这几十号未元服的今川家私塾就学孩童时,又一次展现出了威力…… 有人叫次郎,却是家里的老二,他哥名叫三郎,对,二郎他哥三郎; 有人叫平五郎,却是家中独子;(这个金试真似乎没有立场说人家) 有人叫十兵卫,他弟弟叫左兵卫;(这个还算合理) 有人叫大郎法师——娘的,是个妹子! 全“托儿所”,只有北条助五郎是北条家第五个儿子,让金试真觉得符合逻辑。 不过,蛋疼的乳名幼名且不论,他们的苗字很有意思。 濑名、关口、堀越、持永、吉良,这些是今川的铁亲戚,前三者是支撑今川家在骏河、远江领国一体化统治的支柱,持永是今川透向京都和西国抓手,吉良,则是今川家进一步向西拓展的支点,这些都算是一门众。 别看吉良家目前是家臣,其在源氏足利一门中的家格地位是高于今川家的,今川之于吉良,正如濑名、关口、持永之于今川。 三浦、葛山、鹈殿、朝比奈、冈部、安倍、小野、三河牧野等等,这些是今川家谱代直臣,其中还混进一个金试真作为现代中国人相当耳熟的日本姓氏,希望他不会遇上苗字山上的铁炮足轻。 菅沼、福岛、饭尾、天野、小笠原、长谷川、山口等等,这些是骏河、远江、三河三国的国人豪族的家主子女,对于今川家而言,他们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做人质的,这就是个看破不说破的话题了。 三河松平、相模北条,自不必说。 【今川家也是心大,上至一门众,下至普通国人众,外至名义臣服的国人豪族和外部势力松平北条的孩子全都凑一块,而且有男有女!】金试真默默吐槽。 金试真是目前“骏河托儿所”里年纪最大的,因为他是来回炉重造的,其他男性武家12岁,在这战国乱世就差不多该元服,然后跟着父兄、领主上阵砍人了,就算不是砍敌人,也需要去砍领地内不按照比例缴纳产出的“刁滑农民”或者流窜至领地的恶党匪类了。 至于武家女性,12岁也该被父兄考虑和哪家联姻了。不过今川家内部的国人豪族们倒是不用太纠结——不允许在没有今川家同意的情况下,和其他势力的武士联姻。 《今川假名目录》第三十条 与他国人结亲:骏河远江不得与别国结成姻戚关系。 什么,你不想服从《假名目录》这条法令? 法律条文上,你想尝尝今川家的刀片子吗? 实际操作上,从今川氏亲执政时代开始,今川家、一门众、谱代家臣和普通国人豪族的子女,男男女女幼年时便一起读书。 要是能在情窦初开时谈上,也方便稳固今川家和基层武家的关系,就算他们势力领袖想用自家孩子和他国势力联姻,你家孩子自己想和今川一门的孩子在一起,你棒打什么鸳鸯! 金试真毕竟是现代人穿越过去的,哪懂得这些古代“央地矛盾”、宗法关系和姻亲关系的沟沟坎坎。 而今川义元等人光顾着“重新培养家督”了,忽略了继承人重新回归学堂的影响。 金试真这个12岁的家督之子到这帮子孩子里面,瞬间对其他武家男孩子造成降维打击,险些让今川氏亲时代开始执行的不错的政策翻车。 如果一个官二代,家境很好,优越条件下没长歪,成绩也好,乐于助人(讲解课业),比起其他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屁孩散发着一股成熟的气息。 哪怕他记不清楚同学名字,这样的孩子在现代的小学、初中里,那也是少女怀春的对象。而在等级分明的日本封建时代,今川家继承人这种可能影响自家盛衰的顶级官二代…… 下午,松平竹千代照例和几个7.8岁以上的男生去狩猎。而金试真因为是刚康复,塾师没让他跟着去,反而让他留下来,带着北条助五郎等4.5.6岁的男孩儿念着四书五经。 另一边的女孩子们,之前都是学了几手女红之后自己织布,爱现的阿鹤还会给大家讲她看来的故事,而今天,除了今川岭这个亲妹妹,她的闺蜜团们都偷偷看着金试真…… 第10章 西游传说与封建迷信 在金试真感觉自己念得口干舌燥时,老塾师便让他停下,让他喝口水,再一对一教授一下小男孩儿们。 而另一边,闺蜜团中的阿岭见其他女生看自己哥哥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忙对阿鹤催促道:“阿鹤姐姐,做女红好无聊啊,你来给大家讲讲三藏法师的故事吧!” “哦,哦,好。”阿鹤把目光从金试真身上收回,大声讲述道:“法师往西天时,初到师陀国界遇猛虎毒蛇之害,次遇黑熊精,黄风怪,地涌夫人,蜘蛛精,狮子怪,多目怪,红孩儿怪,几死仅免,又过棘钓洞,火焰山,薄屎洞,女人国,及诸恶山险水怪害,姐妹们想听哪个?” “我想听女人国!”阿岭看了眼大哥,喊道。 “我要听地涌夫人!”一个和阿岭同龄,叫田鹤的鹈殿家女孩儿则想听另一个。 然后,在小男孩群里,北条助五郎大呼:“我想听八万四千铜头铁额猕猴王的故事,它最厉害了!” “你胡说,最厉害的就是三藏法师,还有北方的毗沙门天王!”田鹤说道。 老塾师给自己和金试真沏了茶,“《四书五经》固然好,听听孩子们喜欢的明国传说也不错,来,喝口茶,听听他们怎么讲。”并没有给金试真带来同时期明朝酸秀才的感觉。 虽然金试真对于明国秀才的主要印象来自《武林外传》和《大明王朝1566》…… 一口水下肚,已经感觉嘴巴不那么干燥的金试真想着要不要替表弟助五郎出头。 西游的故事嘛,撇开那些阴谋论,那其实就是民间基于玄奘法师前往印度那烂陀寺取经学习的故事不断衍生、发展起来的,不管是《元杂剧西游》还是《平话西游记》,在故事完整性上,都不如通行于21世纪的《百回本西游记》,在20世纪和21世纪,借助影视技术,《西游记》又有了诸多演绎。 而金试真上辈子,不仅看过暑期档收视率霸榜的《央视版西游记》、tvb的张卫健陈浩民版、张纪中版、浙版西游记,还在大学时看过几遍《百回本西游记》以及诸多解说分析,让他背下《百回本西游记》不可能,但讲清楚情节甚至加上诸多有趣的演绎,是毫无问题的。 “老师,前几日受伤时,为了解闷儿,我也看过《西游记》,你觉得我去给他们讲讲,如何?”金试真上辈子作为三好学生,还是要尊重“课堂纪律”的。 “哦?五郎大人也看过西游?那请。” “好的。”金试真应下,然后高声对北条助五郎说道:“助五郎,你想听猴王的故事啊,来,我给你讲讲,其他人想听的也可以过来。” “好嘞。”北条助五郎等小男孩纷纷凑过来。女孩子讲的《西游》太没意思了。 “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金试真惊堂木一拍,吟诵着最早得知自《寻宝幸运星》片头曲的西游记开卷诗。 老塾师的目光瞬间明亮,小孩子们也被这浩大的世界观描写给镇住了。 当金试真借《浙版西游记》剧情,讲到收养美猴王的老猴夫妇去世,猴王“道心生发”时,女孩子们也基本都凑了过来。 当金试真借《tvb西游记》剧情,讲到猴子在南赡部洲境遇,观音雕塑流泪时,男男女女都隐隐落泪。 当金试真讲起菩提祖师收下悟空,讲解“术流静动”等修行法门时,还不待他继续讲解,已经有听众表示:“我要学!” 当金试真说孙悟空从菩提祖师处习得《大品天仙诀》、七十二变、筋斗云时,又有小男孩说:“上午老师敲了我五下头,是让我五更天去找老师吗?” 连老塾师也和小男孩小姑娘们一起大笑起来。 当金试真讲述到孙悟空被赶出菩提祖师处,不得不回花果山时,诸人都不免遗憾,更是对祖师的那句: “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惊讶莫名。 待金试真讲到: “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 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 当时过海波难进,今日来回甚易行。 别语叮咛还在耳,何期顷刻见东溟。”后,断章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想必就是八万四千铜头铁额猕猴王了吧?菩提祖师教他的本事,铜头铁额肯定不在话下!”北条助五郎惊叹道。 “明国物阜民丰,又有这等故事消遣,羡煞我也!”老塾师在金试真讲到“欲知造化会元功”时,便拿来纸笔边听边记了,此刻胡子手下都是墨水,颇为狼狈,表情却一脸满足,“不知少主后续能否继续讲解?” 金试真喝口茶水,“自是可以,就是得明天了。”指了指西斜的太阳,说道。 “好,好!”老塾师一脸喜色。 阿岭和阿鹤跑到金试真身边,一人抱住金试真一手,撒娇道,“五郎哥哥,你就先继续讲嘛,再讲一节,再讲一节可好!” 正当金试真这个妹控差点把持不住,想要喝口凉水后继续装逼时,远远传进来一阵欢呼声,“我们打到猪喽~” 却见是竹千代带回来一群灰头土脸的少年,其中两个高壮的还抬着一头约摸200斤上下,半死不活的野猪,那野猪样子凄惨,一只眼睛上插着一根箭矢,身上好几处被薙刀砍伤、被短枪戳伤的伤口,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五郎哥哥,听说这头野猪祸害城北的农田,雪斋师父便让我们去城北围猎,果然遇见了这头野猪,我给了它一箭,”竹千代说着指了指猪眼睛上的那支断箭,“然后我们冲上去乱刀乱枪一阵砍戳,把它搞定了!” 竹千代一副“快夸夸我”的表情…… 金试真一脸惊讶,但一想这特么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日本战国三杰之一,便又觉得正常,突然,他发现对方吗“快夸夸我”的表情,似乎……好像……应该,不是对着自己,是对着自己身旁的妹子! 那你还一开始就喊“五郎哥哥”? he,tui~ 等会儿,看的是阿鹤这一边儿,不是阿岭这边儿,献媚对象不是亲妹妹! 那没事了。 “真厉害!”金试真不吝夸奖,还偷偷开了系统,等会儿,统帅39了!比昨天看到的往上加了1点吧! 这打个猎还能刷数值? 却听年纪稍大的鹈殿三郎凑近说道:“没那么简单,当时遇上这头野猪,竹千代让我们分散开包围,用软箭激怒野猪,确定野猪逃窜的方向,让我们迅速向那个方向集中,距离近的几人组成枪阵,其他人则是继续驱赶,避免它换方向,催着这野猪直直撞上枪阵才逮住它的,我还戳了他个伤口。总之,城北地侍少了一害,我们……今晚有肉吃!” “竹千代这指挥倒是颇有章法。”金试真夸赞道,【许是这种级别的围猎,锻炼了统帅能力?】 鹈殿田鹤踱步过来,拿起手帕擦了擦兄长鹈殿三郎脸上的汗,然后拿起手帕想给竹千代也擦擦,却见竹千代眼睛时不时偷瞄阿鹤,只好收起手帕。 这一切却被思考能力值怎么锻炼的金试真收入眼中。 【卧槽,阿鹤你看我干嘛……】金试真注意到自己似乎依旧被阿鹤用崇拜的眼神盯着,骤然觉得,这帮子小屁孩关系真乱:【鹈殿田鹤喜欢竹千代,竹千代喜欢阿鹤,老佛爷的意思是促成阿岭跟竹千代,可是阿鹤……盯着我看干嘛呢,两世为人。我能当你爹了!】 还是阿岭机灵:“龙王丸哥哥,竹千代哥哥,我们把猪拉到庖厨那边去吧,竹千代哥哥,你知道吗?龙王丸哥哥下午给我们讲了一个很厉害的猴子的故事……” 金试真方才从阿鹤地目光中逃离,替换抬野猪的同学,和鹈殿三郎抬着野猪去了庖厨。 阿岭牵着北条助五郎,两人叽叽喳喳地跟竹千代讲着她俩能记起来的猴子故事,竹千代听完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金试真。 田鹤深恨不是自己跟竹千代讲,阿鹤则拿出手帕给因为扛猪流汗的金试真擦着。 【美人恩~恩个屁啊,人家特么8岁,你不是畜生。】金试真不断提醒自己。 晚上,金试真却是和便宜老爹今川义元一起就餐。 今川义元吃饭一板一眼很有条理,按金试真估计,可以迷倒一大片中年妇女。 今川义元手中拿着茶汤一点点倒入盛米饭和不知名杂粮的碗中,一边说道:“今天听闻你在学堂中给孩子们讲故事?讲得还颇为有趣?” “是的。”金试真不知道对方搞什么飞机,只知道就他这碗里的粮食——昨天他的伙食绝对没有克扣,没见他老爹,堂堂骏河远江守护、今川家督、东海道明面上的霸主,吃得也和他那倒霉儿子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萝卜和杂粮稍多了些,米饭和咸鱼数量都是一样的。 “也好,你失忆之后,对军事兵法的兴趣确实比之前多。还不喜欢和歌了,本以为只能做个武家大名,但你这一手,公卿关系却也不必担心落下了!过些日子我会带你参加在骏府的公卿茶会,这几天别忘了学习礼仪。”今川义元安排道。 “是。”金试真除了点头称是,还能做什么? “你对学堂的孩子们有什么看法?他们未来可都是你的臣子。”今川义元又开始考核儿子了。 “呃,实话实说,我目前大部分人名和人还对不上,我就先拣我熟悉的说了。”金试真说道。 【这是受伤失忆了,这是受伤失忆了,这是受伤失忆了……这是自己和阿梅亲生的,是阿梅亲生的,是亲生的……怎么名字都记不全……】今川义元对家督继承人连主要家臣后辈中和自己大体同龄的孩子名字都记不全,只能暗暗憋火。 “首先是小屁孩们关系复杂,竹千代许是喜欢阿鹤,但是阿鹤似乎不喜欢竹千代,但是田鹤喜欢竹千代。之前祖母大人说意图让阿岭和竹千代结婚,实现今川家和松平家的联姻,这似乎有些不大能成功。”金试真说道。 “无妨,让竹千代自己选,他选哪个,我就收哪个为养女再嫁给他,问题不大,不管是鹈殿家的田鹤,还是我父亲大人养女的女儿,做我义元的养女,都不算埋没。”今川义元爸气十足,对,爸气,“至于阿岭,她要有自己喜欢的人,那就由她去,要是没有,在我义元的盟国里找个殿下,结成联姻同盟便是。你也要记得阿岭自己的意愿为先。” 金试真嘴角直抽,便宜老爹爸气十足!灭爸吕布来了也下不了手吧…… “那么你呢?有没有看上哪个?”今川义元说道。 金试真……“我才12岁,早着呢……” “你也知道早着呢!你12岁讨论这个话题早,竹千代他们才8岁,你替他们担心什么?除了这乱七八糟的多角关系,你还发现什么?”今川义元对儿子那奇葩的关注点表达不满。 “其他的啊,竹千代值得拉拢。”金试真说道。【废话,打次猎,统帅+1,那岂不是很快就到了名将的水平了?】 “这不用你说!竹千代生来聪颖,不然我也不会在他5岁时就要求广忠把他送到骏府保护起来!”今川义元说道。 【保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金试真用后世滑稽表情包的眼神看向老爹。 “你那是什么眼神!竹千代出生时间为寅年寅月寅日,并且他出生时,他母亲经常朝拜的凤来寺中的手持神虎杵的普贤菩萨像还消失了,想必是普贤菩萨转世或者至少得到普贤菩萨保佑!”今川义元解释道。 “噗嗤,”金试真有些绷不住,“那么我呢?堂堂今川五郎出身时有没有什么异象?” 今川义元:“没有!你母亲身子骨虚弱,生产你时我一步不敢多远离,我印象里没发生什么。” “那么广忠先生和他的夫人感情有您和母亲大人那么好吗?他夫人要是搞些小动作,比如遣个人去寺庙偷佛像,广忠大人能知道吗?”来自21世纪金试真即使知道竹千代是德川家康的概率高达九成九,也不会相信什么生有异象。 他至今不忘《宋史》老师那句“赵大在陈桥被强迫披上黄袍,跟他出生时得黄疸病没啥关系~” “至于普贤菩萨什么的,那我在教他蹴鞠时,受伤失忆,结果醒来后,能讲演比《平话西游记》更完善的版本,那我受伤失忆是不是普贤菩萨拉来同僚文殊菩萨给我开悟?啊哈哈!”金试真还拿自己做例子,说明迷信的不可靠。 而今川义元可不这么认为,他走下位置绕着金试真看了一圈,说道:“却不是不可以!你日后若是好好表现,元服后也打几场胜仗,也可以如此对外说明。今川一门受两位菩萨保佑,不论是真是假,也能少一些敌人!” 金试真呆愣当场……一口“逆天”正欲喷口而出,却想起这是封建时代,不讲封建迷信,难道讲科学道理? 第11章 父子 姑侄 “龙王丸,我当然知道,普贤菩萨什么的,很难说是真的,但是!”今川义元蹲下,一手拍打金试真的肩膀:“低级的武士信啊!低层的民众信啊! 他们就是我等源氏、平氏等的高门武家的刀和粮!没有粮食,我们便会饿死,没有刀剑,我们便会死在其他高门手里! 明国的先贤孔司寇仲尼,不语怪力乱神,并不是否认怪力乱神的存在,而是默认民众对怪力乱神的相信;墨大夫翟说‘明鬼’,这都是在警告我们可以利用民众的迷信,而不要强硬反对或者傻乎乎认为鬼神不存在啊!” 金试真看便宜老爹的目光变了,面前这个小鬼子古代的“静冈县知事”兼“半拉爱知县知事”,说道:“我明白了,神佛的存在是不确定的,但是,民众对神佛的信仰是存在的,对这种信仰的处置,也是我们需要慎重处置的政务。” “你倒也不笨,我真有些相信普贤菩萨找文殊菩萨给你开示的说法了!”今川义元赞许道。 金试真:…… 待无语中的金试真找回状态,发现今川义元正摆手让自己离开,“等等,在学堂,我还有别的看法!!” “哦?”今川义元回头,“说说看。” 金试真看了周围一圈,示意不应有六耳。 今川义元挥手,周围的侧近退出关门。 “实话实说,我觉得,至少在7.8岁以上的男孩儿们中,竹千代的威望很高,我是真的担心……” 今川义元蹲下,坐在金试真案几前,脸上还是带有些许失望之色,“你在怕什么?” “祖母大人说过,如果觉得我不行,而竹千代表现不错,就让他做你女婿,然后成为我的竞争对手。 我能理解,在今川家给予作为三河松平家的继承人的竹千代以较高地位,以获得进入三河国的名分,甚至化松平的家臣为我今川家所用的大义。 我也能理解,以今川家最强的家老、家主的老师亲自教导竹千代,以让他拥有更好能力地同时,能对今川家尽忠。 但是我真的害怕!代表着今川家未来、麾下家臣、国人豪族的嫡子们,能顺利地接受仅有8岁竹千代的指挥!”金试真一口气把自己的担心说出。 他害怕,他前世是个普通人,现在成了日本古代豪强势力的未来领导,而他所知的未来中,这个势力会随着日本历史上最有名声的奇袭战而崩溃,然后这个势力似乎就再也没有在历史中出现过,想必是雨打风吹去了。 而令人感到更加可怕的是——一个他作为异国人都知道的结束日本战国乱世的强者——德川家康,疑似就是目前家中那个附庸的继承人们都服气的“松平家的小弟弟”! 本来只当自己是个看客,但想想这个时代普通人的生活水平,面前这个所谓的东海道霸主也只是吃米饭咸鱼萝卜配不知名杂粮…… 如果家族沦落,在现代发达生产力养育下二三十年的他,无法忍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川义元出乎金试真意料的,一阵狂笑! 这令金试真一阵吃惊,这怕不是对继承人失望过度了吧! “阿梅,你听到了吗?龙王丸他终于懂得害怕了!”今川义元失态了,喜极而泣的他呼唤着逝去的爱人…… “你失忆之前,不管是茶道、蹴鞠、和歌、俳句,都造诣颇深,还有剑道,也能让塚原土佐守赞不绝口。 你的这些本事,上代将军足利义晴大人都感慨,你若是生在八代将军之前,彼时天下没有大乱,想必能做好天皇公卿朝廷和将军武士幕府的沟通吧!”今川义元并没有多少对孩子的自豪,反而隐隐有些遗憾。 “可惜,现在是乱世,低阶武家要出头、高阶武家要保住家业,要靠战阵之道! 而你对那些毫无兴趣,也许是和歌之类吸引走了,你怎么也学不进去。 初阵让你对付山里的恶党,结果你把你外公教你的那些全忘了,傻乎乎地去和恶党单挑,要不是冈部元信救你,你继续要被恶党偷袭了。 所以无奈,反正我还年轻,我想,我在我死之前,能够提兵上洛,重整天下局势,那样即使你不懂战阵之道,也无所谓了,反正你的本事,本就是和公卿朝廷交流的。 而万一我重整天下失败,留下一个能辅佐你的竹千代,也算是上了一道保险,所以我安排我的老师尽全力教导竹千代。 原本的你,面对恶党匪类都不知道警惕,我和你祖母哪敢让你和家中武士的二代们频繁接触? 他们只需要知道少主是个风雅的人,是能给他们带来更高官位的人就行了,只要知道他们中领头的竹千代,都得乖乖给少主做小弟就行了!”今川义元阐述着家中原本对继承人的方案。 “阿这?”金试真终于确定自己这身体是对方亲生的了,以他在后世看一些小说电视剧学的权谋都能看出来的继承人面对极大挑战的风险,面前这个在当前封建等级社会刷出“霸主”称号怎么会看不到? 虽然这个霸主——“县”了点。除非竹千代是他的崽,而自己是捡来的…… 没想到是想以情动人的方式,给继承人拉拢一个靠山妹夫,然后砸钱砸人培养这个未来家督的妹夫。 “却不想你失忆了,但失忆也有失忆的好处,你可知,那天你说‘骄兵必败’,说‘保护好本阵’,要‘完全弄清楚地形,不能留容易被埋伏或者大军不能及时支援的死角,碰到容易被埋伏的地形一定要躲开或者做好战斗准备’后,我、你的祖母、你的外祖父都有多开心吗?” 【不至于吧,后世键盘侠都懂的东西,我也只不过是看了《信长协奏曲》勉强分析罢了】金试真内心吐槽。 “不错,哪怕是最普通的武将,都会懂这个道理,但是,这是你,一个失忆了的12岁少年情急之下说的东西!那次,你让我知道你不再是那个剿杀恶党都跟人家单挑的蠢货了。 而今天,你能看到家中倾全力培养竹千代的风险,也许日后家业能正常地交到你手里。夜已经深了,回去休息吧,明晚过来一趟,相关的事情要和你商议!” 金试真看了眼天色,回道:“是!”回自己屋去了,路上猛然想起便宜老爹话中的漏洞,【等会儿,剑道怎么不算战阵之道?这不也能砍人吗?算了,明天问问他。】 另一边,那古野城,随着最后的几盏红色灯笼挂起,已经被布置得有几分迎接主母娘家人的意思了。 织田艳和织田信长在城门外目送丹羽长秀和池田恒兴护卫着轿子送于大之方回府后,回头进入城堡往天守阁走去。 “于大之方是个很有经验的管家啊!她这布置之下,就算是那个贯会找茬的斋藤义龙来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吧。”织田艳看着面貌一新的那古野城堡,夸赞道。 “该说还是会说的,那人从来不是看妹妹过得好不好的,是来破坏父亲大人和斋藤山城守大人的同盟的。”织田信长边走边淡然道。 “倒也是,不过你这一说,倒显得我的建议没多大用处了。”织田艳说道。 “不,用处还是很大的,来的应该不是斋藤义龙,他和道三和尚之间的矛盾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只要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于大之方安排的布局就不会有问题。”织田信长说道,“胜人的母亲在父亲那边,我这边连统筹内宅的人都得靠捡来弟弟的母亲。” “嘁,如果是你自己母亲在这边,难保她不会和斋藤义龙一样!”织田艳知道信长想说什么。 “哼,在他们看来,这不是织田家和斋藤家的同盟,是我织田信长和道三和尚的同盟。”织田信长说道。 “诶,看来又得小心了,保不齐你哪个兄弟、母亲,可能真会和斋藤义龙同盟对付你!”织田艳提醒道。 “习惯了,习惯了。”织田信长挥了挥手,表示不惧。 日式的城堡,堡的特点要远大于城的特点,所谓的尾张大城那古野城堡,姑侄二人从门口到天守阁也走不了多久,却见一位姿色不下织田艳的少妇已坐在天守阁中等候。 美人乃是斋藤道三之女,织田信长之妻,人称浓姬的斋藤归蝶,她把玩着一柄匕首,看了眼织田信长:“美浓传来的消息,这次过来的主要使者是明智十兵卫,是我母亲小见之方的侄子。 明智家虽然是土岐家分家,但一直支持我的父亲,因此十兵卫表哥从小受我父亲培养,如果不是我父亲和大哥的矛盾过重的话,他未来该是美浓重臣。” “好了,你就别玩那把匕首了,这世道活下来都不容易,哪怕我们只是名义夫妻也该抱团取暖,别自己吓唬自己了。”织田信长说道,然后和织田艳在浓姬面前跪坐下来。 “知道了!”少妇把匕首一收,扔在一旁。 “话说,你们两个结婚快两年了吧,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织田艳问道。 织田信长和斋藤归蝶都是一副“你问他(她)”的表情。 见到对方的表情后,织田信长抢先发难:“你是不知道,结婚那天她也是像刚才那样拿着匕首的,还说我要是碰她,她就杀了我!” 斋藤归蝶不甘示弱:“后面我把匕首收起来时,你不是说怕了我这样的武家女子,要娶……!”突然发现似乎不是这个场合能说的。 “娶胜人母亲那样的人,嗯,对,娶我乳母那样的人!”织田信长忙拦下归蝶的话头。 归蝶看了眼信长,再看了眼织田艳,知道不能再顺着原来的话头说下去,低头换了个话头说道:“我父亲已经把我嫁出去两次了!这是第三次,前两次我出嫁的对象家……” “安啦安啦,不就是全被你爹,给灭了嘛。战国乱世,这得习惯。”织田信长接住话头安慰道。 “你不怕?你父亲联合朝仓家都被我父亲击败了,你就那么有自信?”归蝶问道。 “我爹当时两次惨败,可谓伤筋动骨的情况下,你父亲都还是选择和我爹结盟,可见我们的联姻,不是简单的单向讨好。 美浓国势在击败越前和尾张后确实达到巅峰,可是,这是美浓斋藤的巅峰,不一定是道三和尚的,美浓国原本守护土岐家留下的人在战后是服从斋藤家了,可是,到底是服从斋藤家哪个人,就说不准了。”织田信长说道。 “嗯,就像你这个织田家少主,多少织田家臣是你能动员的?”归蝶反唇相讥。 而一边的织田艳听出了原本归蝶要说的话,低头,走下天守阁的阶梯。 没注意到姑母离去的织田信长还欲争辩,却被归蝶眼神提示,归蝶说道:“去吧。” 织田信长点了点头,下楼追去。 归蝶起身捡起匕首,收入怀中,通过天守阁的窄窗遥望月光,“明月啊,如果他不是我的丈夫的话,应该就不用死了吧?” 织田艳自然没自己同龄的侄子跑得快,很快便被信长拦下。 “姑母,我……”信长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织田艳抱住信长,呢喃着…… “尾张的傻瓜娶自己的姑母为妻,想必不会有人惊讶吧!”织田信长说道,抱紧自己的姑母。 “会很惊讶的!”织田艳在信长耳边耳语,“会很惊讶的,兄长想要让我和美浓岩村城的远山家联姻。 吉法师,你在家中真的很危险,斋藤家其实也对你虎视眈眈,所以你需要外援,兄长的安排其实没错……” “我受够这个乱世了,把一个随时可能杀了我的女人送到我身边,把一个正常的女人从我身边送走……”信长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让远山家成为你改变这天下的助力!”织田艳含泪说道,“只能祝愿你,能找到我这样的女人吧!” 信长擦去姑母的眼泪,“我不奢求能得到你这样的女人青睐,我未来能有一个侧室,能像于大之方那样爱我和她的孩子,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会为你祈福的!”织田艳从信长拥抱中离开,转头走向自己的屋敷。 “谢谢你,姑母!”信长说完后转头回天守阁。 织田艳走了几步,回头,“吉法师~哪怕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要对归蝶好啊!” “知道了,阿艳……”信长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回答,缓步走向了天守阁。 归蝶见到信长,惊讶道:“你不追上去吗?” “我怕了那样的武家女子,要娶和姑母那样不想着杀人的、温柔的、能替我出主意的、能照顾晚辈的女人……”织田信长回答道。 “啊嘞?”归蝶记得大婚第二天清晨,面前这人顶着黑眼圈快和自己对峙不下去时,说的话好像…… “总之,多谢了……余生,请多指教。”织田信长规规矩矩行礼。 第12章 弼马温,左马头 次日,织田艳不与信长等人告别,带着两个侧近,骑上马,径直往织田信秀居城胜末森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侄子和侄媳妇一直在天守阁中目送她,直至她背影彻底消失。 “这尾张国就这点好,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想送别他人,不管别人往那个方向走,只要站在高城之上,都可以看很久,而美浓稻叶山城,只有送别的人向南走才可以。”归蝶感慨道。 “别感慨了,你嫁到这里来时,道三和尚多半没看望南边看过几眼。”织田信长一开口,让归蝶瞬间想起对方的尾张大傻瓜之名。 “马鹿,马鹿,马鹿!”归蝶佯怒,匕首裹着刀鞘顿向天守阁窗框。 而在此时,尾张国末森城中,一个保养不错的中年美妇对着一个和信长有七八分像的中年男人告状:“听说信长那小子深夜抢臣下的妻子进城,你还是管管吧,一个像明国古人朱温的家督,织田家可怎么办啊~” 正是信长生母土屋御前和当下尾张国真正意义上的的实力派、织田三河守信秀。 原本按照家族官途,织田信秀官途为弹正忠,他所在的这一支织田分家,也被称作织田弹正忠家,所以应当为织田弹正忠信秀。 然而别看他和今川义元在三河国有一番龙争虎斗,他同样也是今川义元精心呵护的东海道商路的受益者,织田弹正忠家的实力不仅在于其与家臣控制的半个尾张约二十七万石土地,更在于东海道商路西部中心的滚滚商利。 在这商利支持下,他用金钱和朝廷公卿保持了良好关系,在前些年争夺三河时,为获取大义名分,用金钱砸出一个三河守官位。 作为枭雄的织田信秀对自己妻子私下里搞得小动作心知肚明,但却也懒得过多干涉,如果织田信长连他那短视的母亲和搞不清楚天下局势的弟弟信胜都搞不定,那织田弹正忠家还是乖乖给足利幕府做家臣(斯波氏武卫家)的家臣(织田守护代家)的家臣,顺便为走向崩溃的武家天下陪葬吧! 织田信秀不理正室的打小报告行为:“阿艳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 “家中调拨了300贯文作为阿艳的嫁妆。”土屋御前对把这个妹妹嫁出去的行为十分积极,特别是嫁到离尾张信秀实控区不近的远山家岩村城的情况下。 “很好,岩村城勾连美浓和信浓,去年信浓国的木曾义康击败了武田晴信,对斋藤家的包围网正在成型!”织田信秀脑海中闪过浓尾平原外一圈的势力,筹谋着一统浓尾平原的计划。 近些年织田信秀遭遇第二次小豆坂、加纳口两次大败,迫使织田信秀不得不缩回伸向美浓和三河的手,重新审视家族的扩张战略。 为换回庶长子信广,他不得不交出松平竹千代,在三河彻底无牌可打。可是美浓——谁说联姻同盟就不能是下手对象了? 我出身神官家族迹部氏的织田家是惹不起源氏高门今川家,可你美浓国的斋藤家是个什么玩意儿?更何况还有个不知道自己爹是谁的“一色义龙”。 想想都是可笑啊,武家当以家门为重,斋藤家的嫡长子被守护旧臣瞎忽悠一通就当自己是一色家的了,岂不知这种改换门庭的操作必然会掀起本家势力的腥风血雨? 届时就是织田、朝仓、木曾、浅井甚至还有六角共同瓜分美浓国的机会,即使美浓其他部分都被其他家拿走,织田家只拿下美浓南部平原,织田家石高都可以近百万,以浓尾平原之富庶,东海道霸主究竟是你今川还是我织田,尤未可知啊! 美浓蝮蛇斋藤道三用蝴蝶女儿做侵吞织田家的诱饵,我织田信秀又何尝不是用“傻瓜儿子”做侵吞美浓的陷阱? “不如让堪十郎和林佐渡大人作为送亲的使者,由柴田修理亮大人带领一支备队保护,如何?”土屋御前为了儿子织田堪十郎信胜也是煞费苦心,借着给织田艳送亲的机会,制造了拉拢家中次席家老林秀贞和猛将柴田胜家的机会。 织田信秀略一沉吟,“可以。” 正当织田家筹谋美浓时,今川家,某只猴子已经名着以天齐了。 “斯国一!”北条助五郎已经捡起下人整理庭院时留下的木棍,“我就是花果山水帘洞八万四千齐天大圣美猴王!” 发现有乐子可以听的老和尚太原雪斋今天也是在金试真讲《西游》时凑了过来,听金试真讲完,喝了口浊酒,“这猴子属实不知好歹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师父?让美猴王这样的大将只做一个小小的弼马温,岂不是不会用人?呃,用猴?”松平竹千代问道。 金试真上辈子看过一些西游记解析,有一些是基于《世德堂本西游记》成书的背景解析的,毕竟《西游记》里一堆子如“鞑靼”、“乌斯藏”、“锦衣卫”等明代词汇,谁也不能装瞎看不到不是,正当金试真想用明朝的御马监来解释时。 却听太原雪斋解释道:“龙王丸在援引足利将军的官途呢,室町幕府建立以来,足利嫡系担任征夷大将军,但在担任征夷大将军之前,将军们得先担任四五品的官位,自足利义稙之后,足利将军和关东公方的嫡长子初官都是从五位上左马头,而右马头则多由斯波、细川等管领在元服时出任,这左右马头,可不就是弼马温嘛!” “啊?”金试真吃了一惊。 “嗯?难道不是?”太原雪斋问道。 “是,是,雪斋爷爷说得没错。”金试真反应快,应了下来,【可真没想到,这在古代日本也能解释的通,马在农业社会是重大的军事资源,只要不是某怂那样的朝代,负责马政的必然是重臣,没想到小鬼子这左马头还是幕府将军的‘太子爷’?却是让他们有了特殊解读了。】 “而成了所谓的齐天大圣,却是有官无禄,看似地位崇高,实则半点权位也无,不就是那京都城中,宛如花瓶的天皇公卿?”老和尚继续解读…… 却让金试真觉得有些过度了,但也无法反驳什么,他又不是六老师,说什么“谢罪”云云的,可没什么底气…… 待老和尚解读西游时边解读边喝的浊酒被喝完,老和尚也不再解读,安排年纪大的男生带年纪小的练练剑道,女生们去做女红,和塾师打了声招呼:“持永君,我有事情要借你的学生走,您不会介意吧?” “没有,您自便。”塾师答道。 “龙王丸,我们走!”老和尚挥手说道,“对了,竹千代,你不用扶我,留下来,别忘了我给你的东西哦……” “嗨!”竹千代面露喜色,眼神时不时往女生群里瞟着…… 【等会儿,他这副德行和《信长协奏曲》里的那个小色批有什么区别?】金试真扶着老和尚离开前,看到那倒霉弟弟的表情【老和尚不仅是个酒肉和尚,还是个花和尚?这么高兴?是传授了泡妞技巧?】 待老和尚带着金试真走到周围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老和尚问道:“你是想做弼马温,还是想做齐天大圣?” “嗯?”金试真愣住了。 “嗯?”老和尚和金试真面面相觑。 “昨晚你父亲不是和你说过原本对你的规划?”老和尚问道。 “是啊,怎么了?”金试真反问。 “你刚才讲的《西游》,又是弼马温,又是齐天大圣的,不是准备表达志向吗?”老和尚质问。 金试真懵逼了:“我没有啊,什么志向?” 老和尚一拍脑门:“我xx就不能高估你…… 你难道就没发现,弼马温,就是朝廷官职左右马头之和吗?就是室町幕府将军管领的继承人吗? 你今川家自吉良氏出,吉良氏自足利氏出,单论家格,吉良氏和斯波氏嫡流武卫家(斯波氏嫡流历代家督担任左兵卫督,唐名武卫将军)不相上下。 在镰仓时代吉良氏负责镇守足利氏一门惣领,世代担任三河守护职的三河国,家督世代担任上总介,在镰仓时代也被称为上总足利家,和尾张足利家斯波氏并称为足利双壁,是家格地位最高、足利氏宗家最为倚重的足利一门之一。 而今川家作为吉良分家,现在吉良衰落,今川家作为吉良一门的新领袖,你这个未来今川家督就没有对将军大位有什么想法?” 金试真:!(◎_◎;) 太原雪斋:(? ̄? ??  ̄??) “幕府将军不会因为这个故事,所以觉得我是要造反,然后发大军来打吧?”金试真喏喏道,【《西游记》别在明朝没被禁,跑鬼子这成禁书吧?】 “他敢!”太原雪斋怒道,“你当你今川家是什么?又当足利幕府是什么?你难道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三好家的情况?幕府要有能攻伐今川家的兵马,给三好长庆三个胆子他也不敢驱逐将军。” “这样啊,那我——要做日本国王!”金试真霸气十足地说道——模仿《信长协奏曲》中小栗旬的装逼动作,一脚踩在路边的石头上,抬头挺胸的同时,遥遥望着远处的富士山。 纵是金试真前世只读中国古代史,不懂日本古代史,也知道日本国王,其实指的是足利幕府足利义满及其之后的征夷大将军,更别说太原雪斋了。 “所以,你是不甘于做一个高高架起的公卿化的大名主,而是实打实想成为一个挑战幕府的战国大名主,对吧。”太原雪斋一脸严肃。 “师父,你这话太难听了,什么叫做挑战幕府?今川家好歹也是源氏一门,将军亲族,我的儿子继承幕府也未尝不可啊!是吧,龙王丸?”却是今川义元寻了过来。 【刚才那个逼确实装的有些过了,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金试真暗想。 “龙王丸啊,你既然已经明确了要做战国大名主,那可要做好准备。 你会需要杀人,需要杀敌人,也有可能需要杀自己人; 可能你自己没有动手,但很多人会因为你的决策而死……你怕吗?”今川义元向金试真补充道。 “没什么好怕的!”金试真一脸自信,【把我扔其他国家我还会怕,在这?我巴不得……】 “很好,每天下午,你都抽时间出来,要么跟我或者师父学着处理政务,要么跟你外祖父学兵法! 过几个月快入冬时,今川家麾下快要元服的武家少年会去远江乃至三河去猎杀恶党匪类,你去不去?”今川义元指派道。 “我去!”金试真应道。 “很好!师父,龙王丸,走,去我书房,有一些东西需要一起商议。”今川义元对两人说道。 “是!” “好的。” 在去今川义元书房的路上,金试真想起昨天遗留下来的一个问题,“对了,剑道怎么就不算战阵之道了?听那个塚原土佐守的说法,我剑道应该不算差吧,剑道砍人不算战阵之道?” “啪!”老和尚以手拍额。 今川义元:“当然算不上!” 老和尚对金试真解释道:“太刀的确有用于战阵的时候,但是其自身的长度、锋利程度和重量,都注定其近战攻击能力、破甲能力都有更好的东西将其取代。 能够在战阵之上大放异彩的刀不是没有,但那是突破了前述限制的情况下。 长度方面,比如北陆道本庄家,就有一位猛将,手持两人高的野太刀,轮转如飞,普通人持长枪无法近身,因而杀出自身的勇名。 而你用的刀,才几尺几寸?用它上阵,未及近身,对方四五个足轻一拥而上,用几把三间长枪齐齐向你刺来,你那刀能有甚用处?纵是那位指点过你地塚原土佐守,他参与军阵也是用枪,他指点过的另一位剑道名家上泉伊势守的威名一半是剑圣,一半是枪神! 而且刀剑的锋利和破甲也难以平衡,越是锋利的刀,刀锋越是薄,和甲胄撞击时刀锋越是容易损坏,如果用一把普通的刀,即使是面对足轻最差的竹甲木甲,多砍几次也就废了,就算是名刀,也砍不出20余次。 因此破甲要么靠长枪刺,要么靠薙刀砍,或者靠胁差捅,普通的刀剑再战阵之上,只能用于防身,对付暗地里的忍者,你总不能用它来欺负无甲农兵吧。” 第13章 我附庸的附庸也该是我的附庸 听老和尚分析完,知道日本刀作用的金试真一阵无语,在后世日本文化输出中的拳头产品——武士刀在战争中的地位,原来没那么高。 甚至不如代表日本传统女性坚毅性格的薙刀作用大——实际上薙刀成为“日式传统女性专属武器”也只是近现代的事情,在战国乃至更早之前,用薙刀的还是类似《海贼王》里白胡子那样的猛男使用。 这东西不一定能砍得动欧洲同期的板甲或者中国的鱼鳞甲,但面对基础层级的古代日本军用防具时,破甲能力可谓一砍一个准。 “所以之后,你去找你外祖父学兵法,战阵兵器,长枪或者薙刀,你自己选一个练习,当然剑道也别落下,平时防身的话,剑道还是比长枪或者薙刀好使。”今川义元吩咐道。 “是!” 待三人走进书房后,今川义元向侧近示意,在侧近关门离去后,今川义元翻出几张纸,递给金试真和太原雪斋传阅。 “师父你是知道的,这些年内政方面,我一直在根据新的情况,制定新法度以增补父亲大人留下的《今川假名目录》,为未来龙王丸执政留下指导,以前基于龙王丸和竹千代的培养计划,我增补了关于寄骑的法度。”今川义元向两人介绍道。 纸上文字是今川义元用他那半行不草的汉字书法写的,内容如下: 〔一:通过寄主以外诉讼案件 诉讼发起时,必须通报自己的寄主进行诉讼。但是出现主人偏袒诉讼对象的情况,或是因国而生的重大问题,则可以不通过自己的主人用适当的方法进行诉讼。 二:寄主和与力的关系 身为与力者不可随意变更侍奉的寄主,并且,寄主不可逼迫与力写契约文书,以强行扣留。寄主若是对今川家尽忠,自然可召集到与力。 三:在寄主以外的所属的功绩 出阵时,若身处其他寄主所属,即便取得战功,也将视为不忠之极,没收知行。没有知行的人将不属于今川家的臣下。〕 金试真琢磨道:“所谓的寄主、寄亲,是不是就是我们今川家的附庸,而寄子、与力、寄骑就是今川家附庸的附庸?” 今川义元:“不错,在我击败庶兄玄广惠探后,我重整骏河远江两国时发现,今川家在这两国的统治截然不同。 今川家督世代担任骏河国守护,在骏河国可谓树大根深,主要家臣、各郡郡代、各大城城主是今川分家,而他们的主要家臣、支城城主或城代是分家的分家,宗亲层层叠叠,井然有序,只要今川家督自己不做愚蠢之事,今川家在骏河的统治就坚不可摧! 而远江不同,是我祖父、父亲、兄长三代家督耗时数十年才拿下的,在拿下远江的过程中,远江本地的豪族、郡司、城主们,经历了一轮大洗牌,有的成为今川家直臣,有的在今川家派出的有力亲族统领之下,成了别的家臣的寄子,有的接纳今川派出的寄子,反而成了寄亲。 想要彻底让远江国的领主们效忠今川家,我们必须处理好今川家、寄亲和寄子三者之间的关系。” “除了远江以外,三河攻略也是同样的道理,可以以安详松平家、吉良宗家等作为寄亲,迫使其他松平家、水野家、本多家、大久保家等作为寄子,一方面削弱三河国对今川家控制地不满,另一方面,这些寄子可以直接和今川家沟通,制衡寄亲。”太原雪斋继续补充。 今川义元继续分析:“原本,实在担心龙王丸你能否当好武家大名,并且今川诸分家、亲密家臣同辈人中有不少可以独当一面的人,加上松平竹千代,可以让他们作为直属于你的家臣,而其他家臣作为他们的寄子,而你,不需要直接处理政务和军务,只做好寄子寄亲间的平衡者,哪怕是个没办法上阵参战的大名,也可以在你作为家督期间维持我今川家。这也是原本对你的规划,以及寄亲寄子制度进入《今川假名目录》增补的理由。” 太原雪斋:“但是现在,你的志向和能力,让我们觉得,似乎不用那么麻烦,不用这制度也行,所以现在,这几条法令在《假名目录》中,是去是留、是否公之于众,都看你的意见。” 【斯国一~终于有种太子爷的感觉了,之前只感觉自己是个公子哥,好吧,就那生活条件,公子哥儿都算不上,但是现在,竟然有法律条文制定要听我的意见诶!】金试真感觉自己又特么飘了~ 幸亏四道目光把他拉回现实,不然金试真都不知道自己会飘到何处。 把自己思绪拉回来之后,金试真思索良久,“父亲大人,能否拉下日本舆图?” “可以。”今川义元把屏风转了一面,他的书房,主座后面的屏风有两面,一面是和拉门外的风景一致——富士山景,另一面则是包含九州岛、四国岛、本州岛在内的日本六十八国地图。 金试真找到中部朝南沿海地区的骏河国,嗯,这个神似萎了的通辽,以及它西边沿海岸线的远江国和三河国,标了出来,分析道: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骏河国就是我今川家治安稳定,基本没有统治隐患、能够完整动员力量的本土,今川家的统治能一杆子捅到最底层的领主。 而这远江国,父亲大人接手时,治安已经趋于稳定,但是存在统治隐患,各层级的大小领主归属混乱,今川家政令是很难到基层的领主的,更别说动员他们的力量参与对外攻伐。 父亲大人通过寄亲寄子制度,划分清楚大小领主们的地位。 并且要么派出忠心于今川家的骏河国强大领主,作为寄亲镇住可能不忠于今川家的几个小领主,迫使他们不敢对今川家不忠; 或者向可能对今川家口服心不服的强大地方豪族派出忠于今川家的小领主,作为寄子,在支援寄亲的合理行动的同时,监视他们,防止他们做出背叛今川家的行为。 在远江落实下去的寄亲寄子制度,是这么设计的对吧?” 之后,金试真手指在三河国画了个圈: “而之后,父亲大人在推进三河国攻略时,发现原本只是用来梳理远江国统治的寄亲寄子制度还有妙用。 以心向今川家的东三河吉良家、西三河安详松平家为寄亲的话,三河国内感念镰仓以来作为三河守护的吉良家恩情或者感念松平清康公伟业的势力,让他们直接对今川家效忠,可能心中不服,但如果让他们成为旧主的与力寄子,可就没那么抵触了。 其次,不管是衰落的吉良家、还是势单力孤的安详松平家,他们力量弱小,本就需要今川家派出寄子支援才能分别实现自己统领东三河或者压服其他松平家的目标。 这样的话,这两家下属既有本就忠于他们的寄子,也有忠于今川家的寄子。 他们即使达成目标实现家族中兴之后,有大量忠于今川家的寄子在,也很难脱离今川家,只能乖乖成为今川家控制三河的工具和招牌。对吗?” 今川义元的眼神和本书第7章金试真看完松平竹千代五维时一个表情…… 太原雪斋已经在以头抢地了:“早知道那天我自己去教竹千代踢蹴鞠了……龙王丸这个憨憨失忆之后都能有这样的眼光,我这种日本顶级的谋臣要是也失次忆,是不是也能比肩天朝的诸葛孔明了!” 今川义元抽了抽嘴角:“师父,别闹~” “宝贝徒弟啊,你师父被打击到了,晚上要多吃一些山鲸肉才能缓过来~”太原雪斋似乎哭出了声。 “师父别装疯卖傻了,你一点眼泪都没有就别假哭了,野猪是你小徒弟带人打的。你跟他说一声,他还能少分你?”今川义元似乎对老和尚的耍宝行为见怪不怪了。 “被你看穿了啊,旃岳承芳,那为师就不装了。”老和尚换了个神色,看向被他刚才的耍宝行为惊到的金试真,对他教育道: “实话实说,我和你父亲设计寄亲寄子制度的初衷,的确就是为了梳理远江国的政务。 对三河国攻略时,只是隐隐在落实这一制度,还真没想到这制度运用于三河的好处,但是现在看来,的确可以去你所说进行操作。 甚至在你点醒下,老和尚我甚至想到了怎么用这制度攻略尾张乃至美浓。但是,这个方略是有极限的。 一方面,对今川忠心的亲族、谱代家臣不可能凭空产生,这需要一代一代的培养,因此也会限制今川家扩张的速度,一旦忠心的亲族谱代培养跟不上扩张的速度,今川家新占地的统治就会不稳,甚至波及已稳固的地方。 其次,人是会变的,今川的亲族、谱代也是会变的,我们能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对今川家忠心耿耿,特别是让他们临时性服从其他人或让他们统率大量其他家武士的情况下。 最后,这一制度就算统一了天下,也不过是足利幕府第二,主君—寄亲—寄子的关系,你看像不像将军—守护(守护代)—御家人? 足利幕府一开始就有问题,第三代才勉强压制住问题,八代将军后就彻底崩溃无法挽回。” 最后,老和尚总结:“才12岁的你,能够仅从法度文字和今川家征伐过程,得出如此结论,确实不凡,却有点幼稚,但是,不得不说,日后待你成熟些后,今川家业到你手上,你爹可以放心了。现在,你再斟酌一下,这些条目的法度,要不要保留?” “为什么不保留?至少在目前,这一制度可以有效减少今川家对已占据土地上领主的统治成本。 可以在攻伐新领地时减少敌对力量,甚至可以吸引其他出现内斗的国家中的失败者主动来找我们,为我们介入其他国家提供大义名分。” 金试真领会这几条法度的实际应用后,觉得保留更好,“不过我觉得,可能需要修改。” “哦?说说看!”今川义元面带鼓励。 “首先,不管什么寄亲寄子,其实,都是今川家的臣子对吧?只不过他们作为领主,有大有小,所能为我今川家出力的大小有所区别而已。 那很明显的,第一句就应该把‘没有知行的人将不属于今川家的臣下’写出来,并且也应该反过来写,而且两位,你们不觉得‘寄亲寄子’这个词的等级化太明显了吗? 寄亲不过是今川麾下较强大领主,寄子相对较弱而已,都是今川家臣子,怎么能用‘亲’、‘子’?不如直接统一用‘主力’、‘与力’称呼。”金试真挠着头,思索道。 “有些道理,说下去。”老和尚示意金试真继续。 “因此不如这么写: 〔一、只要有今川家承认知行地的人,就是今川家的家臣,所谓的主力和与力,只是基于领有土地人口不同、实力不同而对为今川家奉公出力的职责大小进行划分的说法,并没有今川家更亲近某一方的意思,寄主寄子本身地知行地等的权益,都受到今川家同等的保护。〕 “这样一来,原本像是今川家附庸的附庸的寄子,也是今川家的家臣,他们只不过是在今川家领导下,配合较强领主做事而已,就不存在地位下降的感受。”金试真尝试着自己写下条文,并且向两人解释这么写的原因。 “嗯,如果我是寄子领主,我也会觉得这个条款会让我更加舒适。但是寄亲又如何体现?”今川义元看着金试真写下的内容,若有所思。 金试真看了眼今川义元原本的那几张纸,继续写下了: 〔二、关于相同主力麾下不同与力的纠纷 相同主力麾下的与力之间产生的,不涉及武士及武士亲属人命的纠纷,必须先通过主力的裁决。除非认为主力领主偏袒,否则此种情况下,不得首先通过太守府发起诉讼。 如果经太守府的研判,主力领主并未偏袒,则与力领主当年贡赋提高一成,多缴纳的一成将一分为二,平分给太守府和主力大名作为诉讼费用和赔罪。 反之,则除了纠正主力领主判决外,将主力领主、被偏袒的与力领主当年贡赋进行如此分配。〕 第14章 父慈子孝·真 “嗯,不错,多缴纳一成,已经不少了,不管是与力的诉讼发起,还是主力的偏袒,在每发生一次败诉就多缴纳一成的情况下都会大幅度减少。”经常坐镇为骏河和远江守护,研判麾下诉讼纠纷的今川义元对第二条表示认可,“那么涉及不同主力麾下,或者与力和其他主力领主的纠纷呢?还有涉及武士、武士亲属生命的的纠纷呢?” “那肯定是太守府裁决啊,前者涉及主力领主,能裁决他们的肯定是太守府啊,至于涉及武士及其亲属性命的案件,在明国、明国古代的唐国,那都是承报中央,给天朝大皇帝看的!这里即使皇帝和将军不管事儿,也不能由令制国守护以下的人裁决!”金试真做出了解释。 “嗯,《假名目录》其他条款本来就有考虑到。涉及寄亲,哦,不,主力与力的条款里,确实可以不写。”老和尚点头道,但也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拥有对小领主纠纷的裁决权,的确能体现大领主的地位,但是,裁决权,这既是权力,也是职责,对于大领主而言,调停小领主纠纷,是要花费自身的精力和时间的,甚至可能耽误耕种,你得给更大的利益,否则大领主凭什么要做这个主力?” “之前的条款里不是已经说了吗?出阵时,如果没有今川家特殊指令,与力是要接受主力的指挥。 那么在可以条款中规定,主力指挥下的与力,获得的功绩是要根据情况分给主力的。而且,不局限于出阵作战,今川家或者说太守府指派主力做的其他任务,主力都可以叫上与力,与力无故不得拒绝,今川家或太守府针对该任务给予的赏赐,也当在与力和主力间合理分配。”金试真回答道。 “这倒是可以。”老和尚点头。 “嗯,这也可以,但是这么做的话,今川家和太守府这边也得记清楚,与力协助主力承担工作的话,一年内也该有个限度,超过限度的话,除非有外敌入侵,否则主力和今川家都不能在一年内再让这家承担工作了。”今川义元补上了最后一环——对最大领主今川家自己的限制。 “的确,今川家不能无度地耗费麾下领主的力量,即使是对与力领主,有主力领主作为缓冲的情况。” 太原雪斋认可了徒弟的观点,在不耍宝和酗酒的情况下,还是勉强有点金试真上辈子看《永乐大帝》相关影视作品里“黑衣宰相——姚广孝”的风度的。 看着便宜老爹伏案写下自我限制条款,金试真陷入沉思:【封建社会的法治,也就那么回事,执法者很少想到对自己的限制。 中国儒家算是想到了,但是用假大空的道德和没有逻辑关系的天人感应,最后对皇权限制只能靠皇帝自律或者像嘉靖朝、崇祯朝那样皇权和官僚权力一起腐烂。 这个便宜老爹能有这份想法,还是挺对得起94的政治数值的。】 金试真顺手打开系统,确认下记忆里便宜老爹94的政治评价是不是真的,结果【我了个去,政治能力评价这就95了?还有老和尚,政治能力也上升了一个点到93,谋略更是蹿上96了!是我记错了吗?】 已经躺平许久的系统再次主动上线,在金试真脑海中说道:【友情提醒宿主,您的记忆没错,至于有如此提升,是有原因的。 您这具身体的父亲以及其老师,本就政治、智略能力出众,其治下势力是日本东海道的霸主,属于此时整个日本政治能力最强的一批人。 在得到宿主来自后世的结论启发的情况下,化为自身能力,运用于政务和庙算,能力有所提升不足为奇。】 金试真见系统上线,忙在脑海中问道:【那那个竹千代的统帅能力提升?】 【宿主之前推理没错,竹千代因指挥20余10随左右少年,按照一定的策略成功击杀野猪,在此过程中指挥能力得到一定锻炼,因此统帅能力提升1点。 这里希望宿主明白,低分情况下能力增长和高分情况下能力增长,哪怕数值相同,其难度是不同的,竹千代统帅38至39分,仅需要指挥20来个孩子无伤击杀野猪后充分吸取经验即可,而98增长至99分,则需要一次性统帅十万级别多兵种部队执行多个不同战术、战役动作,和同数量级对手开战,充分吸取经验教训才行。】 金试真:【理解理解,不过小日子能在战国时代凑两波十多万人在一起开片儿吗?】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多次万人级别、不同类型战场环境的大战也行。】 【另外提醒下,您身体父亲的老师武力值较之前有所下降,仅63,除寿命步入晚年外,过度酗酒也是原因。】 …… “龙王丸,龙王丸!”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见金试真莫名其妙发呆,忙把他叫醒。 “哦,我没事,只是在思考这些条款还有没有别的问题。”金试真回应道。 “那有什么问题吗?”老和尚问道。 “暂时没有了。但有个别的问题。”金试真说道。 今川义元问道:“什么问题?” “让老和尚少喝点酒!” 今川义元、太原雪斋:…… “老爹能想到限制今川家自己的权力,肯定不算是昏君了!”金试真见两人愣住了,还是说出了原本想到的观点。 “他原本也不懂,但他岳父的事情让他懂了。”老和尚做出了解释。 “哦?老爹的岳父,那不就是……”金试真想起那个说自己“失忆比没失忆好”的老武士。 “他被驱逐的原因,就是过度使用麾下领主力量,招致不满。”老和尚讲起了老武士的从前。 …… 此时,正被今川义元、太原雪斋和金试真谈论的老武士——武田信虎在他的住处,正接待一个年轻人,却是他的三儿子武田信廉。 “孙六,竟然是你?有几年没见了,你也已经18岁了。”武田信虎感慨道。孙六是武田信廉的小名。 “是的父亲大人,我现在已经十八了,上次见父亲大人,还是……”武田信廉声音渐低。 “还是我被你大哥流放之前,对吧?”武田信虎接下三儿子的话,“都过去了,我在骏府这里过得不错,你姐姐、我女儿虽然已经走了,可是我女婿和外孙还在这里,你大哥没短少过我的用度,你姐夫派的佣人伺候也很用心,你还真别说,比起其他各家还要给家督儿子擦屁股、或者跟家督儿子勾心斗角的‘隐居大人’,我的日子是真的舒坦!” 所谓“隐居大人”,即是日本古代对于还在世的前任家主的称呼,老家主在世却把家主之位让给继承人,主要有两种原因: 第一种是要给不成熟的继承人锻炼的机会,扶上马送一程,这种原因下,因为继承人的不成熟易犯错,所以需要老家主擦屁股。 第二种是,新老家主执政或外交观点相左,老家主推行的政策被绝大部分家臣团反对,于是家臣团选择扶持继承人提前上位改变政策,这种情况会引起两代家主之间对家中主导权的争夺。 武田信虎和嫡长子武田晴信之间属于第二种,但因为他本人被驱逐出甲斐,并且由女婿今川义元看(jian)护(shi),无法对国内家臣施加影响,也就不存在和嫡长子争夺家中主导权的情况。 当年武田信虎奋甲斐武田家两代余烈,终于实现甲斐国的统一,并且多次出兵关东两上杉、北条、今川等势力,并且基本取得一定胜利。 其威名连上代将军足利义晴都有所了解,出面为其从朝廷获取了从四位下陆奥守的官职,希望武田信虎能率武田军上洛维持几内地方治安,即对抗之前老和尚和金试真提过的三好家及其原主细川家。 可甲斐的武家们哪愿意那么折腾,只想着自己的小日子,之前面对关东两上杉、今川、北条等强大势力威胁,才支持甲斐的源氏长者武田家统一甲斐国,可现在统一甲斐国了,那些强大势力都被甲斐武士们痛扁几顿了,你武田家怎么还想我们负担那么重的兵役,去给早就跟咱关系很远的足利将军打生打死? 某甲斐国武士:支持武田信虎统一甲斐前,我们要负担那么多兵役,武田信虎统一甲斐后,还xx要负担那么多兵役,那我岂不是白支持武田信虎了? 出于这种被本国武士们集体不满的风险,武田家来了一波骚操作,首先营造家督和继承人不和,并且想另立嫡次子作为继承人的假象; 嫡长子正大光明出面,时不时表达对家督经常性过度调用民力不满,继而吸引对家督不满的势力投靠、支持; 最后在家督外出期间,发动不流血政变,继承人上位,要求老家主不再回国。 由此实现武田家的内部权力平稳交接、内政方针和外交政策的顺利转向。 之后,武田晴信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 拿着从姐夫那里薅来的《今川假名目录》,结合甲斐国实际情况改吧改吧,成《甲州法度次第》运用于武田家领地; 保持和今川家同盟,避免粮食和盐输入被掐断的同时,不再积极干涉关东争斗,反而转向内部分裂的信浓作为主要扩张方向,并且扩张手段以政治经济渗透为主,武力开战为辅,避免大规模兵役造成国人负担过重。 在其经营之下,武田家军队虽然输过两三阵,但已经成功占领信浓南部,战争红利已经覆盖了战争成本,武田晴信作为明主和兵法家的名声已经传遍东日本。 笔者水那么多的原因,并不是故意用背景介绍而拖慢节奏,而是武田信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复他爹的话,虽然两个哥哥已经跟他说清楚当年家中的筹谋,但是毕竟确实是“父慈子孝”般驱逐了自己的父亲,在漫长的尴尬中只能回想兄长的功绩来试图说服自己,兄长并没有太对不起父亲。 “好了,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单纯就为了在送用度以外,见你那被国人驱逐的父亲一面?”武田信虎的问话打破了尴尬。 “不是,除了见您和送用度,我还带了给您和今川五郎的礼物,看望受伤的今川五郎。”年轻人接住老爹能摆脱尴尬的话头,赶紧回答下去。 “看望今川五郎?我当年就是在看望今川五郎时,被你兄长切断回家的路啊!”武田信虎似乎热衷于在三儿子面前揭自己伤疤。 “父亲大人!”武田信廉觉得,如果自己是站着而不是跪坐着,自己绝对尴尬得能抠出一个四室一厅! “好好好,孙六你还真不禁逗,说说看,你带过来什么礼物?”武田信虎不再逗儿子了。 “两匹马,两匹木曾马,两匹武田家手里最为高大神骏的木曾马!一匹给您,一匹给今川五郎。”武田信廉自豪说道。 “木曾马啊!”武田信虎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兄长干的不错,我会想办法说服你姐夫派兵协助。” “嗯。嗯?啊?什么协助?”武田信廉来了个懵逼三连。 “你……”武田信虎想到对面这个年轻人是亲生的,而且不需要他继承家督,给出色的兄长打打下手就好,便消下气来,解释道:“这两匹木曾马肯定是来自木曾谷,这两匹木曾马,是木曾家倒向武田家的附庸献给武田家的吧?” “是的。”武田信廉答道。 “那没错了,你兄长把这两匹马送到骏府。就是告诉我和你姐夫,他在击败小笠原长时和诹访赖重后,即使在战场上输给过一次木曾家,但是对木曾家的调略开始了,并且有了一定成果。 未来几年内,可能就会对木曾家下手,因此需要今川家的援助,并且今川家的援助,不是没有回报,木曾谷出产的优质马种,今川家也将获得分配。 那可是木曾马,虽然比不上天朝大明和北元的马,但却是日本出产的最好的马,今川家有机会的话,也不会放手。”武田信虎给三儿子解释着大儿子二儿子制定的攻伐信浓方略和送马的潜在含义…… “所得斯内~”武田信廉在父亲提示之下,想明白两个兄长的安排后恍然大悟。 “你和你两个兄长比还是有些差距啊,以后涉及治政、谋略和攻伐战阵之类的,还是乖乖听兄长吩咐去行动吧……” 第15章 甲斐之虎的阴影 晚上,今川义元为到访的小舅子举办了家宴。 祖母老佛爷寿桂尼、外祖父武田信虎、家族军师太原雪斋、今川义元、三舅父武田信廉、金试真本人、松平竹千代在宴会上列席,小妹阿岭和小表弟北条助五郎则是分别在寿桂尼和今川义元座位旁边。 你说松平竹千代明明和阿岭差不多年纪,也是小孩儿,为啥可以单独列席? 他爹已经莫名其妙死在家臣手里了,因此在稍微正式点的场合,今川家都是拿他当松平家督来看的。 由于基本可以确定,小弟弟松平竹千代,极有可能就是那德川家康,那么和他大致同期,或者说大那么一辈的甲斐武田家家主,极有可能就是在21世纪,就算是对日本古代史无感的中国人都有可能听说过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 而从金试真穿越过来的身份论,这“甲斐之虎”就是他大舅父,他老爹今川义元的盟友,当前叫“武田晴信”的便是,至于为啥目前不叫武田信玄,或者说未来为啥改名武田信玄,那就得问小鬼子的“改名哲学”了。 “龙王丸,这位年轻人,就是你的三舅父武田刑部少辅信廉。”今川义元向金试真介绍道。 “今川五郎拜见舅父大人。”金试真出位置行礼。 “龙王丸的伤看起来已经痊愈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武田信廉点头还礼,“听闻你受伤时,包括我在内的三个舅父,可是担心的紧啊。” “多谢舅父大人关心,也请三舅父回到甲斐后,向大舅二舅转达龙王丸的谢意。”金试真再行谢礼,这时候得以有空看到这个舅父的各项能力评价: 武力:80 统帅:66 政治:60(76) 谋略:60(77) 魅力:85 特殊称号:甲斐之虎——影武者贰型,假扮真正的甲斐之虎时,出于对甲斐之虎治政和庙算的模仿,政治谋略数值将得到极大加成,达到括号中的数值。 【什么叫甲斐之虎影武者贰型?甲斐之虎不是武田信玄吗?这个影武者,倒是有听说过,记得黑泽明有部电影,可惜没看过,贰型是啥意思?难道还有个壹型不成?】 金试真被这特殊称号给搞懵逼了,虽然借助已知的诸多信息,基本已经可以推断出,现在武田家家主,这具身子的大舅父武田晴信,应该就是日本战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武田信玄,这个三舅舅甲斐之虎影武者,是什么新花样? 【对了,还有这魅力值——85,真特么高。比便宜老爹的基础值都高啊,老爹80魅力对应的长相,扔21世纪,搞直播的话,都能把中老年妇女的养老金给忽悠回来啊!这个三舅长相也没那么突出啊,怎么办到的?对了,系统评价我魅力时,说过如果把写和歌的能力间起来,魅力评价还能继续往上窜,那么这个三舅的85魅力值……】 金试真琢磨对方的魅力属性数值,试探着问道:“三舅父似乎是个风雅的人啊。” “哦?见一面就被你发现了吗?你舅舅我啊,最喜欢的就是绘画和明国的诗……”跳脱的年轻人武田信廉原形毕露,说着还拿出自己的折扇缓缓打开,“这是我的折扇,上面是我从甲斐来骏府路上,远远看见富士山景绘制的……” 武田信虎咳嗽不止,其他人脸上都是一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金试真瞧见的是是一幅浮世绘风格的富士山景色,从这幅图来看,面前这个三舅应该是有足够水平的画家,这名声传出去,加上本就不算差的颜值,的确能让其魅力高达85。 “三舅这幅画,画风写实,富士山宛如泰岳耸立于天地之间,浑然是那托住高天原的天柱啊。同时这近景中,官道两边田地的风景,也颇为真实啊!”金试真评价道。 “是啊是啊,龙王丸你还真有眼光啊!”武田信廉一副找到知己的样子,浑然没发现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可惜我两个兄长都觉得这没什么用啊,大哥还说战国乱世,画笔又不能杀人什么的……” 讲到后面,武田信廉终于发现了别人的目光,霎时间觉得尴尬无比。 “嘻嘻嘻,三舅舅好可爱!”阿岭天真无邪的话打破了尴尬。 武田信虎以手扶额,三儿子10岁时自己就被赶出了甲斐国,这8年也不知道老大老二怎么教育的。 尼御台瞪了亲家公武田信虎一眼,她担心对方儿子会带歪自己孙儿…… “实际上,画画也是战场杀人技!”金试真右手在下巴摩挲,来自后世的他大致知道,战争时,双方可能会用卫星、无人机等遥感技术了解对方的布置和可能的战场环境以获得优势,古代没有遥感技术,只能绘画,而且受限于绘画速度,很难画出即时变更的军队布置情况,但是绘制地形,却是够的。 “啊?”武田信廉不知道金试真想说什么。 “嗯?”武田信虎隐约觉得自己想到什么,却抓不住想到的点。 “如果舅父在进入骏河国的时候,每到形势险峻之地,便绘制一张写实图片,日后如果两国相争,骏河的地利之便对于我今川家而言,可就不明显了。”金试真阴恻恻地说道。 武田信虎愣住了。 “嗯?”武田信廉反应过来,东海道第一弓取的威势和甲斐国缺的盐米,差点让他哭出声,“没有,我没有,我就画了那一幅,也不是为了……姐夫你要信我啊!” “我相信你。”今川义元拿着自己的折扇挠了挠自己的头,“龙王丸,你别闹了,不过龙王丸说的倒也没错,孙六,你喜好风雅,你大哥二哥日后必然会让你出访他国,如果是敌国的话,你可以在这路程中绘制形势图,这对你大哥而言,都是重要的情报。” “多谢指点!”武田信廉明白外甥和姐夫的意思后,一脸喜色,“大哥再也不能说我没用了。” 武田信虎走到信廉身旁,拍了拍肩膀,“你小子!就按你姐夫说的做吧,不过记得,别在骏河远江玩这套。” “嗨!”武田信廉点头称是。 “亲家母,你孙子以后跟我学兵法怎么样?”武田信虎对寿桂尼说道。 “陆奥守大人愿意教授龙王丸的话,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寿桂尼笑吟吟同意。 金试真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看过外祖父的能力数值,连忙查看 武力:78 统帅:96 政治:32 谋略:94 魅力:45 【外公很偏科啊,之前是甲斐国守护?以一国守护的要求来说,政治分数很低啊!难怪会被驱逐。】金试真锐评外公的政治能力,浑然忘了自己政治评分下限比肩司马衷,而且对方的统帅和谋略能力,明显也是此时日本顶尖的一批。 “好,孙六这次来看望我,是带着给龙王丸的礼物的,正是一匹高大神骏的木曾马,找个时间,从教他骑术开始!”老武士盘算着怎么把外孙培养成优秀的武士。 “木曾马啊。”今川义元看向太原雪斋,感慨道。 太原雪斋对其点了点头,却是都明白了甲斐那个大名的意图,也开始对今川家的战略进行适当调整。 宴会顺利结束后,金试真偷偷问老和尚:“啥叫影武者?” “简单地说,影武者就是替身的意思。 按战国乱世的习惯,这个模仿大名本人的替身被称为影武者。选定一个价值远没本人高的外貌相似人物来应付风险事件的发生, 在这个连最信赖的家臣都会反叛的战国乱世,对于大名主或者高级武将而言,找一个可以抵挡未知危险的影武者,是很正常的做法。”老和尚给金试真解释道。 “那我这个三舅舅,会不会给其他人做替身?”金试真问道。 “你大舅二舅三舅外貌相似,某些情况下,你三舅二舅充当大舅的替身,很正常。”老和尚答道。 “这样啊……” 次日早上,在金试真在接受日式儒家教育时,完成任务的武田信廉回转甲斐,也就避免了下午金试真讲完“被压五指山”后,在接受武田信虎教育时,对他送过来的马的嘲讽: “这就是高大,神骏的木曾马?”金试真觉得自己以前对于战马的印象遭到了极大冲击…… 面前的是两匹: 体格看起来健壮——能不“健壮”吗?腿部短粗,关节粗大。 毛色纯黑油亮且浑身上下无一丝杂毛,这倒是好马的特征。 一眼就觉得饲主没短少过饲料——大腹便便的,从正面看,肚皮部分从中间向两侧伸出去老远,像是不大的架子挂着一个硕大的水袋。 肩高大约一米四,头高大约一米六——肩高不高也就算了,头怎么都抬不起来,整个形象让金试真想起碳水摄入过量且社恐的令和宅男! 金试真上辈子也是见过矮种马的,矮种马如果不考虑身高,从比例上看也属于身材匀称的类型,而这俩小别致……那肚子如果出现在母蒙古马身上,它绝对是怀孕了! 武田信虎没注意到外孙的神情,只是回答着外孙子的话:“嗯,在木曾马中,已经算高大了,在所有日本本土马中,更是傲视群马!” 【您看着它那抬不起的头,傲视两个字,要不您再斟酌斟酌?】金试真心中默默吐槽。 “木曾马自天朝传入,可能是受限于日本之地,一代代下来比起祖先矮了些,速度也略慢了一点,但比其他马已经高了不少了。 这两匹马腿部粗壮,蹄子结实,在日本的一些山国,都能保持不慢速度。 腹大如鼓,在平时就能多吃一些,战时耐力也就更强一些,情况紧急的话,饿几顿问题不大,战场之上就是保命的关键。 这颈部平直,马头不像天朝马那样高高抬起,马上武士持武器作战不用刻意避开正面马头,施展更加方便。 你舅父倒是没拿劣马糊弄。”武田信虎绕着两匹马走了一圈,夸赞着马的品相。 【嗯嗯嗯?外公你不至于这么给儿子找补吧,不是,这不会真的是日本此时最好的马?《信长协奏曲》,你骗我——武田家那些红甲骑兵的高头大马啊~】金试真感觉自己失去了灵魂,本以为能有宝马良驹,结果是孩子骑大狗…… “这真的是,好马?”金试真不死心。 “当然,你外公我当年在甲斐也是开办了马场的,相过不少的马,外公马场里,当年也没那么好的马。嗯,这两匹马都只有3岁,开始进入当打之年~”武田信虎打开马嘴端详。 【所以历史上武田家就是骑着这样的玩意儿成就甲斐之虎的威名的? 不,这还是最好的那一批马,武田家主流骑兵的马实际上更差?而所谓的越后之龙,马场里的马可能比武田家地还糟糕? 这种马……步克骑难度也太低了吧?】金试真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骑这种马的“骑兵”要怎么对付了。 【《信长协奏曲》里,假信长想出的三段击,得亏武田信玄路上死了,不然真碰上,骑着这种马,马本身矮小,背不了重甲,速度又慢,哪怕此时火枪的有效射程不远,发起集团冲锋的话,只要步兵一方火枪布置的密度够大、障碍物设置够多,武田信玄这个甲斐之虎,就能身败名裂吧!】 武田信虎给一匹马铺上马鞍,牵到金试真面前,递过马鞍,“来,试试,将缰绳握在左手上,将左脚放在马镫上,站起来,跨过去,然后面朝前坐下,记得坐直!然后保持你屁股和马鞍的若即若离。” “哦,好的。”金试真按照外祖父的吩咐,左脚插入马左侧的马镫,左手扶马鞍前端,右手轻压马鞍中部,左腿膝盖发力,在马镫上轻轻站起,右腿抬高跨到另一侧,待坐实之后,右脚插入右马镫,保持臀部和马鞍若即若离的状态。 见金试真坐好,武田信虎开始牵着马,慢慢走了起来,金试真想起《信长协奏曲》中那威风凛凛的武田赤备骑兵,便问道: “外祖父大人,您说您在甲斐时有马场,那么您麾下有大队骑兵吗?现在舅父麾下有吗?” 第16章 武田家老将军の锐评 “大队骑兵?呵呵呵,你高看老头子和你舅舅了!”武田信虎说道,“我又不是当年的足利将军,有那么多料所可以养纯靠骑马运动的马回众。” 武田信虎牵着马继续补充:“甲斐国军队还是靠武士自备武备的。最精锐的武田赤备里还是有不少武士能自备一两匹战马的。有必要的话,你舅舅麾下凑一凑大概能凑个两千多有马武士吧,至于能骑马作战的,可能更少吧。” “外祖父大人,你说有没有一天,舅父统帅几千赤备骑兵和两三万部队,提刀上洛?”金试真在马上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甲斐国要有那么多部队上洛,要么北上信浓,再走北陆道,过越后、越前,再南下近江入几内。 那得先打败村上义清、长尾家、朝仓家、六角家等豪强,然后撞上三好家、细川家,除了村上义清和长尾家,后面的,考虑粮草的压力,哪个他现在也惹不起! 要么南下,从你们今川家借道,走东海道……”武田信虎愣住了,陷入沉思,帮助牵马的手都松了…… 而金试真被信马由缰的马直接带着走,而不懂怎么操作骑马的金试真慌了起来,他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实打实坐在马上,腿慢慢向后发力,手也轻轻向后拉缰绳。 小别致马还是通人性的,竟然让金试真成功操纵停了下来,金试真也趁势把右脚从脚蹬中抽出,以上马姿势那样平伸右腿,收回到左侧下马。 金试真把马牵回到武田信虎面前,“外祖父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武田信虎深吸口气,问道:“五郎啊,你就那么敌视武田家吗?” “嗯?没有啊,您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金试真问道。 “两次,昨晚和刚才,你两次预设了今川家和武田家对立的情况。”武田信虎低头看着这个面相越来越像他死去女儿的外孙。 他和两个年纪最大的儿子之间不是没有交心,但这个充斥着臣克君,子克父的时代,交心时又何尝没有提防? 原本和女儿之间的亲情没有互相提防,但是,斯人已逝,这个继承了女儿几分长相的外孙,这两天接触下来,让武田信虎感到了浓浓的防备之意。 “嗯?有吗?昨晚和三舅是开玩笑,今天,今天什么时候?”金试真一脸懵。 “甲斐势力想要要大规模上洛,只有先南下或者先北上,走到路况相对平坦的海岸线,北线,要过信浓、越后……”武田信虎重新讲解甲斐国军队想要上洛的话,要走哪些路,作为被上代将军写过信求援的老一辈守护大名,武田信虎对上洛路线十分熟稔。 一开始金试真没反应过来,但当武田信虎说到越后时,金试真终于反应了过来! 【越后之龙上杉谦信、甲斐之虎武田信玄,龙争虎斗势力相持,那么武田家会很难通过北路的越后,那么武田信玄必然会转向南路,而南路——不就是先通过富士川或安倍川河谷,南下骏河吗! 也许按照历史,今川家的的雨打风吹去,除了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可能还会有武田信玄一分功劳。 战国时代,朝秦暮楚,各方势力今盟明敌是常态,昔年今川家有家主之女嫁给北条,结果目前今川北条互为敌人,这还是我那嫁给相模之狮北条氏康的姑姑还活着的时候。 那么武田家有家主之女嫁给今川,并且这个武田公主,也就是自己那已经逝世的母亲,又如何保证两家会永结盟好呢?尤其对方是甲斐之虎的情况下。】 看到外孙似乎陷入思考之中,武田信虎停了下来,在盯了一会儿后,说道:“所以你真觉得武田未来可能与今川为敌?” “不是,不是……”金试真反应了一会儿,他觉得,目前双方还是同盟,还是那种“托爹(武田信虎)献妹(金试真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的同盟,他不能把那可怕的猜测说出来。 “哪个,是……大舅父似乎是个很强大的领袖,对吧?”金试真支支吾吾问道。 武田信虎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些什么,还是回答道:“算是吧。” “不知在您看来,舅父大人当不当得〔甲斐之虎〕之名?”金试真问道。 “虎~?”武田信虎重复了这个称谓,“老夫名字中有个虎,在甲斐几十年,大小上百战,一统甲斐国,并且屡次对外作战,你今川家、后北条家、关东管领两上杉家等豪门,都是老夫手下败将,都自觉不敢自称甲斐之虎……” “我听闻,大舅父堪称日本第一兵法家、军神,未来必然能取得超越您的成就,就称得上甲斐之虎了。”金试真大胆吹捧武田信玄,“而昨晚,只是想着兵家里的兵阴阳,需要充分利用地利,而地利,是可以通过三舅父的绘画了解的,因此我大胆建议而已。” “哼,你从哪听来的?第一兵法家?笑话!我承认你大舅父治国理政有一套,但兵法家?你知道他现在输过几次吗? 两年前他就输给过信浓豪族村上义清,还死了两位家中重臣。就他那表现,给我和他同样兵力的部队,我会让他明白他爹到底还是他爹!”武田信虎觉得外孙对儿子的忌惮颇有些莫名其妙,自认为兵形势大家(日本范围内)的武田信虎,想着儿子的几场大败,总觉得有人在挑拨离间,而外孙莫名其妙就信了。 【村上义清是哪根葱?没听说过啊?第一兵法家输给nobody?《信长协奏曲》没说啊……】刚吹完武田信玄的金试真就被打脸了,不过他哪里知道,不久,还有一次更狠的打脸…… “那么,如果有一天,在今川家没有做对不起武田家事情的情况下,武田家先做了对今川家不利的事情,要攻打今川家,您会选择帮助今川家吗?”金试真问道。 实话实说,对面这老头90多的统帅和智略,无疑是条大腿,别看便宜老爹今川义元和老和尚也有差不多的数值,但目前为止,金试真就没遇上过其他那么高的,偶尔遇见的今川家重臣里也没有! 而且看老头老当益壮的样子,估计便宜老爹在桶狭间嘎了,这老头都不会嘎,至于老和尚——得看戒酒的效果。诶,也不知道桶狭间奇袭啥时候发生。 “哈哈哈,你小子!你就乖乖的跟你外公我学兵法,我保证能把你教的比你舅舅强!至于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并不认为你舅舅敢挑衅强大的今川家,不过我还是可以答应你,如果真的发生,你要是愿意相信我,把你今川家的军队交给我指挥,我便带他们揍我那混账儿子一顿!”老武士相当自信。 “那就多谢外祖父大人了!”金试真松了一口气,感觉未来似乎多了份保障~ “来,天黑之前,这骑马,你先练着,到晚上,我给你好好讲讲兵法。” 小别致马颇通人性,金试真也在马上刷着熟练度。 到了晚上,武田信虎的房中点起蜡烛,“诶,这才是好日子啊,在甲斐的时候,除非有紧急军情,我哪敢这么用蜡烛……”武田信虎惬意道。 “龙王丸,听说你学明国典籍一点就通,那你可知明国的‘兵法’和我日本‘兵法’的区别?”武田信虎问道。 【这我哪知道?】 见金试真满脸一个大写的“懵”,武田信虎只好换个问题,“你可知明国兵法的四大流派?” “这个还是知道的,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金试真回答道。中国古代史学深入了,这些杂七杂八的知识也略知道一点。 “不错,日本的‘兵法’,就是在明国‘兵法’的基础上,加上战阵之上运用武器作战技术,如刀法、枪法、弓术、骑术等。日本国小,内部征伐中,也确实不如天朝兵力多,因此武将持械时的个人勇武也能发挥比在天朝更大的作用。而明国的‘兵法’,日本这边还有一个词特指,叫做军略!”武田信虎点头,继续说道,“所以你目前,白天就抽一两个时辰练习运用武器的兵法,晚上我给你讲授军略。” “好!”金试真突然想到,他似乎可以通过不同兵家流派的日本武将,了解当前的日本局势,于是问道:“外祖父大人,请问当前日本有哪些名将,他们按照兵家四派来划分,又都是哪一派的呢?” 武田信玄:“统兵之人不可能完全是哪一派,肯定都是互相涉猎的,只不过一些人天分不同,看起来侧重有些区别吧。 更何况所谓兵权谋,按照天朝古代名将班固的说法,本来就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 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些特征明显的名将。” 武田信虎开始滔滔不绝: “首先兵形势,还是班固大人说的,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在天朝,古代首推项羽,明国首推常遇春。 在我当下日本,就需要大将自身勇武非常,擅长兵法,以其勇武以点破面,带动自家军势或者对自家军队实现紧密协同,如指臂使,实现班固大人说的轻疾制敌。以此成名的有百战不败、当下七十余岁仍威震北陆道的朝仓宗滴公,当然,宗滴公本身也非常注重兵技巧,但还是兵形势的特征更为明显,其年轻时,用几千人,一战击溃三十万一向一揆!唯有天朝西楚霸王用三万击溃汉高祖五十多万军队的战绩可以超过啊!” 金试真张大了嘴巴,【这等猛人,没印象啊——等会儿,朝仓家,是浅井家那个盟国,家主被信长拿来当茶具的那个?】 “当然了,你可以说一向一揆都是乌合之众,但是他凭借勇武,还上洛击败了管领细川晴元,六年前以60余岁高龄击败尾张大名织田信秀。其下第二位,就是老夫了,只可惜逆子谋反,不然老夫真想个宗滴公一较高下。”想起那人的赫赫武功,武田信虎也不禁神往。 【历史可真是无情啊,哪怕你是战国三杯具之一的祖宗,哪怕你是甲斐之虎的父亲——四五百年后,也没多少人记得你……】金试真穿越前真不知道日本战国织田信长前还有朝仓宗滴、武田信虎这类猛人。 “其后兵阴阳,充分利用天时地利,顺时而发,推行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而为助,这一点用到极致的名将,在天朝当属白起和周瑜,前者借助上党地形,以仅仅五十万兵力就实现对四十万大军的围困,后者借助长江天险和天时气象,击溃曹操。 而在当下日本,当属,当属……”武田信虎纠结老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姑父北条氏康吧。” “嗯?”金试真疑惑。 “嗯!”武田信虎肯定:“四年前的河越夜战,你姑父凭借天时,当时正处黑夜,关东联军无法防备,地势方面,对手两上杉和关东将军以品字形独立布阵,结果在黑夜中无法互相支援,给了你姑父逐个击破的机会,加上山内上杉家总大将落入陷阱,无法指挥山内上杉家的大军。而你姑父的手下北条纲成借河越城地形,从高打低,六千破八万,彻底击溃关东联军。你姑父指挥的河越夜战,也称得上一场兵阴阳的典型胜利。” 而金试真想起了《信长协奏曲》里的桶狭间之战,织田军精锐熟悉桶狭间地形,借助黑夜,精确锁定便宜老爹——等会儿,《信长协奏曲》里的今川义元太丑了——的位置,地形狭窄,今川军的其他军队无法支援,织田军借斩首行动取得大胜,也算是兵阴阳的典型案例了。 “然后是兵技巧,班固大人说的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习手足,你可以理解为让武士足轻等有高超的战阵技巧,就是你白天要学的兵法;便器械,那就是做好后勤供应,军需物资准确调度使用;积机关,就是建好城池的守备建筑。 由比可以分出三类名将。 一类是提高军士的战斗力,把高战斗力的军士集中起来使用的名将,天朝古代关羽将军的校刀手,日本足利幕府将军豢养马回众属于此类。 一类是修筑难攻不落的城池,或者守城时不断强化城防,使攻城者损失惨重。此类名将,天朝古之圣贤墨子大人当属第一宗师! 而我日本,近些年确实没有了,真说起来的话,修筑前述河越城的名将太田道灌当属第一,他在关东修筑了诸多名城,在他修筑之下,关东明明是易攻难守的平原,却有不少难攻不落的名城,可惜他算是你玄祖一辈的人,没有活在当下啊。 兵技巧的最后一类,便是调度好军需,保证军需供应,让军需发挥更大的作用,以财压人,这一类名将,在天朝古代,当属萧何,而在当下日本当属……” 第17章 军略第一课 “在日本兵技巧最后一类的名将,最厉害的当属谁啊?”金试真见外公“当属~”老半天都没“当”出个结果,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你爹今川义元。” “嗯???”金试真表示极度疑惑,便宜老爹那种文化人也算得上名将?听老和尚说过,便宜老爹自己上阵打的胜仗不多的说。 “怎么,瞧不上你老爹?”武田信虎问道。 “没有,没有,就是单纯没想到。”金试真还是很吃惊。 “和你爹结盟后,一起出兵,把粮草调度托付给他,老夫打得是相当畅快,完全不用担心粮草、军备等跟不上,这不是他拿今川家的粮草补上的,他就是能在掐的非常紧的粮草的情况下,把己方军卒喂得饱饱的,然后上战场去殴打半饥不饱的敌国军队。 你今川家掌控东海道商路,财雄势大,惯会用钱粮盐等砸人,可战争中越是庞大的资材,就越是要精准调度,今川家几次出兵,动不动两万人马,这两万人吃马嚼的调度,你以为那么简单吗?如果调度不当,即使遇不上宗滴公或者你姑父这样的名将,自己麾下武士,饿也能饿到跟河越夜战那8万关东联军或者宗滴公剿灭的30万一向一揆农民一样的下场 !” 【这么说,便宜老爹就近似于艾森豪威尔那种在办公室指挥调度的将领?虽然没有直接上阵,但是坐镇调度物资却非常厉害,非常擅长解决前线将领的后顾之忧?】 “最后,兵权谋,天朝有韩信、诸葛孔明、唐国太宗皇帝李世民等,我日本,实话实说,能称得上兵权谋名将的几乎没有,只能说同时兼顾形势、阴阳、技巧三者中两者的,勉强能有几个,镰仓幕府初代将军源赖朝、其弟九郎判官义经、平清盛、室町幕府初代将军足利尊氏、三代将军足利义满。 而近当世日本,十一国太守尼子经久,还活着的有大友家户次鉴连,三好家三好长庆、毛利家毛利元就、今川家太原雪斋、织田家织田信秀、六角家六角定赖等。 当然,这都是池浅王八多,诸大名及其重要家老,为了家名存续,互相攻伐,不得不奋战,继而兼顾一些兵法而已,户次鉴连,三好长庆和你爹的师父太原雪斋还算说得过去,其余的,在真正的兵法军略大家面前,只有吃瘪的份,织田信秀和六角定赖都曾惨败于朝仓宗滴公这样的兵家名宿手里。 《朝仓宗滴话记》说过,日本恶武将的见本如土歧、大内,良的见本如武田、长尾、毛利、织田。估计那有大友家的户次鉴连虽然没在宗滴公手下吃过败仗。但估计也不过如此,否则军纪等怎么都贯彻不下去,被宗滴公如此评价!” 听外祖父一番锐评下来,金试真觉得颇有一种“粪土当年万户侯”的酣畅淋漓之感,以及—— 【今川家那么强的?家督算兵技巧大家,家老也是日本勉强能拿得出手的兵权谋型统帅……】 “怎么?是不是有种大开气魄,参与其中,和当世名将们互相厮杀的感觉?”武田信虎见到外孙的跃跃欲试姿态后问道。 “是!” “那好,已知一名武士一天要吃2斤大米,一个农兵1天需要吃2斤芋头 ,那么在农闲的时候,调动三十名武士,进攻路程需要三天的一座木砦,木砦攻下来预计需要3天,一个农兵能背30斤粮食,那么为了这场战事,总共你需要调动多少农兵,准备多少大米和芋头?”武田信虎问道。 “嗯?”金试真,【都到这日本战国了我特么还要做数学应用题?系统不是说了,砍人就好了吗?】 “嗯个头啊,老夫举的案例已经是非常简单了的!都还没让你考虑农忙时,农兵没办法长期跟随、武士是否还需要别的非随身的武备、吃得东西也仅限于两种,是否需要武士沿路保护农兵、保护农兵的武士是否需要粮草等等,别嗯了,快算!你爹是兵技巧大家,你不会完全不懂吧!”武田信虎暴躁地让金试真计算。 的确不难,小学高年级数学而已,但听老武士这说法,农忙时或者其他情况下,战争后勤物资的准备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后面跟老武士学军略可就得用心咯。 过了不久,“没看出来啊,今川家的血脉那么强大?你失忆之前基本没碰过这些东西,这会儿倒是相当熟练了,必然也会是兵技巧的行家,要是能有些说得过去的兵形势猛将辅佐,你日后肯定比你大舅强!”武田信虎看着外孙解方程快速出的答案,乐道。 “那如果我自己也能在兵形势这一方面做好呢?”金试真想起了系统,按照系统的说法,自己在开启杀戮状态时,能够实现统帅90分以上的杀伤效果。 “哦,有志气,对了,既然想做兵形势,自己上阵,有没有想过用什么武器,长枪,还是薙刀?”武田信虎问道。 “都没用过,不知道选什么。”金试真自己肯定是啥冷兵器都不会,而这具身体原本也就会个剑道,而剑道,金试真经过老和尚科普,知道这不是战场上武将的主要攻防手段。 “成,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过来一趟,我会给你准备长枪、野太刀、薙刀之类的兵器,你选一个吧。”武田信虎看了眼快点完的蜡烛,开始赶人。 “是!” 次日,在金试真讲到唐僧受唐王李世民任命,作为“左僧纲右僧纲左右大阐都僧纲”来办水陆法会后,断章去了武田信虎处。 为了剧情合理些,金试真把陈光蕊说成是隋大业年间的状元,被大隋秘书丞殷僧首看重,嫁孙女殷温娇后,陈光蕊出任地方官。 隋末混乱时生陈玄奘,却被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之一的刘黑闼杀害夺妻,妻子殷温娇忍辱负重,在唐僧出生后把他和一封血书放入木盆,随江漂流,被迁安和尚收养。 武德五年,殷僧首之子殷开山随秦王李世民征讨刘黑闼时病逝,在给其做法事时,殷开山之子殷元发现有个小和尚跟自己长得很像,便查证身世,老和尚将血书拿出,殷元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外甥,而自己的姐妹还被刘黑闼抓走,于是奋勇作战,击败刘黑闼,救出姐妹殷温娇,他自己也因为功绩得封陨国公,而不是降等袭爵。 殷温娇见到自己的兄弟,还见到了自己的儿子,觉得已无遗憾便去到陈光蕊被杀害处自尽。小唐僧不明白明明团圆结局,母亲却要自尽,他想得个结果,于是坚定修佛没有还俗,李世民感念小唐僧和殷温娇的孝和慈,便赐下度牒。而后面的剧情就和《百回本西游记》对上了。 没辙,金试真可不想对小孩子们解释为啥唐僧出生和出发西行都在贞观十三年。更何况,殷开山是凌烟阁24功臣,在日本高层文化人里,极有可能存在知晓他的人,他卒年明确,就是武德五年,总不能扯他在贞观年间揭棺而起为女报仇吧…… 正当今川家的二代们叽叽喳喳西游剧情时,金试真回到了外祖父的庭院。 金试真惊呼:“这,这,好长啊!” 只见一根约摸六米的长枪斜靠在房边,旁边的两米多野太刀和薙刀完全被压住了风头。 “嗯,这是三间的长枪,怎么样,想学这个?”武田信虎问道。 “太长了,不符合人体力学吧?”金试真嘀咕。 “什么梨学?”武田信虎听到,问道。 【本以为用长枪可以学白马银枪赵子龙,但是这长度,怎么总让人想起张三爷的丈八长矛呢? 还是选择这丐版青龙偃月刀吧……不对,我现在12岁,能把薙刀耍起来的话,等真的成年,真学演义里的关二爷,抡起几十斤的青龙偃月冷艳锯,也不是不行啊!】 金试真脱离脑海,忙回答道:“呃……没什么,我觉得我还是选择薙刀吧……” 自觉拿着六米长枪或者两米野太刀的自己太过辣眼,而薙刀——虽然近现代日本,薙刀是女士专用,金试真还听说幕末时期会津藩有女性薙刀队——金试真还是选择了薙刀。 “嗯,这是把静氏薙刀,主要用于战阵,虽然现在战阵越来越密集,足轻多使用长且平直的长枪,而薙刀在中下层足轻中越来越少,但骑马武士没办法实现足轻那样紧密的阵型,因此骑马武士在骑射之外,还是惯用大薙刀。你选这个而不是野太刀,倒是聪明。来!跟我练起来!”武田信虎拿来另一把薙刀,让金试真跟着学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呵~呼~呵~呼~”金试真用薙刀杵着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武田信虎被金试真粗重的喘气声吵得心烦意乱:“昨晚是谁在老头我面前说想做兵形势猛将的?薙刀用半个时辰就这副德行了?” “不是,呵~我~感觉~呼,好~饿啊~呵~” “现在你就觉得累和饿?”武田信虎不满道,“你没吃饭啊?总不可能你爹短少你的吃食吧?” “好吧。外祖父大人,我实话实说,我每天都只吃那拳头大的米饭、萝卜和咸鱼,没吃那莫名其妙的杂粮,我给侍女了。”为了避免给外祖父一种“女婿在女儿死后虐待外孙”的家庭伦理悲剧印象,金试真解释起来。 “麦饭你都不吃?有没有我甲斐男儿的血统?后面你必须吃完!”武田信虎怒道。 “行吧,等会儿!您说那是麦饭?”金试真想起那喇嗓子的“饭团”。 “是啊!” “那是麦饭?那为什么不做成面粉?”金试真问道。 “噗嗤,面粉?龙王丸,我是你外公,在今川家我算是外人说不上话,这话我们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你可千万别在你今川家家臣面前说,更别作死在你那祖母面前说! 你可知把麦子做成面粉,要花多少人力?偶尔磨一点用来供奉神明、招待客人也就罢了,还想天天吃?美得你!”武田信虎绕着靠着薙刀的金试真说道。 金试真疑惑:“嗯?为啥不能跟祖母或者有其他家臣的情况下说?” 武田信虎捋着胡须说道:“嗯,外表姬若子,细皮嫩肉,不知武家艰辛,不懂国人艰苦,语出‘何不食面粉’,颇有天朝古人司马衷之风,别说你祖母,你要是武田家的,我孙子里要有你这样儿的,他也别想在武田家待下去!” 【我承认我政治水平下限是和司马衷一个水平,但是,我上限100!】金试真内心不服,“这怎么就跟晋惠帝何不食肉糜扯上关系了?” 武田信虎说道:“哦,还知道晋惠帝啊?那你可知,麦子磨成面粉,那是需要人力或者畜力去推拉的,大型的石磨,人力推起来要多费劲?磨出够你一餐饭的面粉的人力畜力,用于耕田会有多少增加的产出你知道吗?” “嗯?人力畜力——你们不知道还有水力、风力吗?风力暂且不论,前几日我刚失忆时,你们带我到处走走,看到不少河流,落差不小,又有水车,借助水力把水运往高处浇田,这份力量,怎么就不能用来磨麦成粉?”金试真反问道。 武田信虎陷入沉思:“嗯?嗯~嗯……嗯!” 等最后一个第四声结束,武田信虎提起快累趴的金试真:“外孙,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利用水力磨麦的话,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爹要人要物,去做成这件事,没有的话,刚才咱俩之间的话,我绝对不会传出去,怎么说你也是我外孙,你当今川家主于我武田家有利。你怎么说?” “当然是有办法啦!水磨而已,给我木板和碳条,我把要做的东西画出来都行!呵~呼~” “这可是你说的,别让我丢了面子!”武田信虎拖着金试真去找今川义元去了,顺便在路上遇见今川家仆役,还让其准备木炭和木板。 “哦,泰山大人,在我今川家处理政务的时候,带着今川家嫡子来找我这今川家督,可有要事? 五郎这副样子,可是兵法军略研习不当?若是不服管教,他是我儿子,也是您外孙、徒弟,您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今川义元听闻岳父老泰山提溜着儿子要找自己,只好暂时放下政务,去偏房接待。 第18章 老师们的祖上是阔过的 “没啥,就是我发现我外孙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武田信虎仿佛真是为自己外孙出头来的。 今川义元一脸惊疑,看向金试真,他怎么可能短少自己唯一嫡子的食物? “好吧,外祖父大人,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金试真坦白自己每天都没吃那份看起来宛如大英国宴的奇葩杂粮,之前也没啥,但是今天跟外祖父练薙刀,很快就饿了,被外祖父教训时,得知那杂粮就是麦饭,想到了能够用水力、省人力磨面粉的法子的事情,以后咱可以吃软一些的面食了! “哦?你真有法子?”今川义元也很好奇。 正好这会儿仆役已经把木板和木炭拿了过来,在武田信虎接过后,今川义元对仆役示意,仆役关上了门。 接过木板和木炭,金试真刷刷刷画了起来,“这是水车”,再刷刷刷,“这是磨盘”。 “然后呢?”今川义元问道。 “水流经过,让水车只能上下转动,但是磨盘我们需要它平着转动,对吧?” “是啊,没错,有什么办法能让上下转动的水车帮我们平着推磨盘?”武田信虎问道。 “不急,不急。”金试真画出了一根圆木连杆和两个互相垂直的交互齿轮,把水车和磨盘联系起来。 “就……就就那么简单?”武田信虎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示意图。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今川义元拿折扇敲击自己的脑壳…… “额,各部分连接主要是靠桦、楔、箍。其中,除个别铁箍、轴座外,其他部分最好是用不易变形、耐水浸、强度较高的木质材料来做,这样才能用得久; 然后我画的水车,每个扇,和水接触的部分还是用木板,这样才能更好的利用水力 还没完呢,在水车另一边,还可以穿一根长轮轴作为传动轴,轮轴上装有一些彼此错开的拨板,拨板是用来拨动碓杆使其上下运动,可以用来高速舂米。”金试真又是几笔, “最后,这个水车最好是放置在人工的渠道里,需要用时就开闸放水,不需要时就关闸。” “龙王丸,就这个,昨天我跟你说,兵技巧—机关的大家,本来日本在太田道灌之后,是没有了,但现在,我觉得你就是!”武田信虎感慨道。 “呃……这东西,叫水磨,明国在三百多年前的赵宋时代就有了……所以外祖父大人,你的评价太假了!”金试真说道,“当然了,石磨磨麦子,麦麸和麦粉混杂在一起,还可以再建一个水车和连杆,把石磨换成筛面粉的筛子,一样的原理,晃起来可以把面粉筛下来,而麸子在上面,分离出麸子之后,面粉给人吃,而麸子可以用来养鸡养鸭,甚至用来养马……” “你,从家中的明国藏书里看到的?”今川义元问道。 “是的,诶是哪本书来着,我忘了书名了……”金试真只好装疯卖傻,【总不能告诉对方这是上辈子在《科技史》里看到的吧?他们说的理由也不错,反正今川家藏书那么多,慢慢找去吧~找不到也不怕,哪个混蛋弄丢了嘛~】 原本就是跪坐的武田信虎双拳捶地:“细川家该死!大内家该死!”他双目通红,眼中的杀气让他斜对面的金试真感觉像是被一只猛虎给盯上了…… 今川义元也有一种想学旁系祖先今川了俊,跑九州岛混个九州探题的冲动,和大明外交什么的不重要,主要还是想替将军分忧…… “大内家?细川家?这有啥事?”金试真对外公嘴里提到两个日本西部豪强的原因有些好奇。 “宁波,在宁波,因为这两家的混账行为,天朝和日本的勘合贸易,断了……”今川义元咬牙切齿。 【宁波倭乱!】金试真想起明史中的一节!明朝倭乱比较大的是两波,一波是室町幕府建立早期,因为日本南北朝战争,日本产生了大量浪人,一部分就渡海为害,在今川了俊努力之下,足利义满之时平定; 另一波,是1523年宁波倭乱之后,两家都持有勘合贸易凭证的日本豪强,在宁波内斗之余,还祸乱东南沿海! 大明愤而停止勘合贸易,加上日本本身也来到了战国的中后期,战争更加频发,产生了更大的浪人群体!在丰臣秀吉发动侵朝战争前,这部分浪人群体和中国沿海海盗、日本西国大名勾结,为祸一方…… “大内家、细川家,我必灭之!”想到倭乱,金试真不免愤而立誓。 “哦~何等伟大的志向,但一个挑食的傻瓜应该很难实现,明天下午,我会让三浦家准备需要的物资,带着你和其他孩子,去建这么一个——是叫水磨是吧,在建成顺利磨麦之后,你原本的一份麦饭,可以换成两份面食,而且我也可以不追究你浪费食物的事情了!”今川义元说出了对儿子的判决。 金试真:“嗯?” 今川义元继续:“嗯什么,别忘了你是在浪费粮食!泰山大人,”他转向武田信虎,“抱歉,可能要拖慢您的教学进度了。” “无妨,这也是让这小子学习兵技巧—机关,必要的一课!说起来,我也迫不及待吃上面粉做的面食了。”武田信虎说道,“今天先不授课了,让龙王丸准备好明天的工程吧。我先走了!” “请。”今川义元礼送岳父出门。 “说说吧,为什么把自己的食物给侍女?”今川义元坐下后,一脸严肃地问金试真。 “那东西对我来说难以下咽,而她正好需要,就给了。”金试真抱着木板一脸坦然…… “哦?不是我的龙王丸长大了,喜欢女人了?说起来,你也12了。”今川义元问道。 金试真用之前便宜老爹在得知儿子“失忆”到只记得姑父绰号却忘了表弟时的眼神看向便宜老爹:“老爹啊,那就是个三四十岁的侍女,论颜值都还不如你呢!” “颜值是什么?” “外貌的漂亮程度。” 今川义元愣了一下,然后坐远了一点,一脸嫌弃地看着金试真:“你这是也喜欢上众道了?你别跟你舅父学啊!要真那样的话,别祸害今川家的未来武士们!” “嗯?”金试真怎么说也是熟悉日本近代史的,他也是知道啥叫“众道”的…… “父亲大人,请不要怀疑我的取向!”金试真一脸严肃。 “取向?” “就是说喜欢的是男是女!我,性别男,爱好女!”金试真坚定道。 “哦?是哪位小姐,家中私塾的那些孩子,你看上哪个了?”今川义元打趣道。 “听闻美浓国,其守护代斋藤道三有女,名曰斋藤归蝶,乃美浓第一美人……”金试真不免想起《信长协奏曲》里的归蝶,柴崎幸那时候的颜值真不低啊…… “说个没嫁人的!而且你知道她嫁过多少人吗?”今川义元一脸对曹贼的厌恶。 “听闻尾张国,织田弹正忠家信秀有女,名曰织田市,乃尾张第一美人……” “说个和今川家关系没那么敌对的!我乌帽子子子松平竹千代是是靠抢别人的儿子换回来的,总不能儿媳妇也靠抢别人儿子来换吧!”今川义元开玩笑说道。 远在尾张的织田信秀和他的庶长子信广分别打了个喷嚏~ “那波多野?”金试真除了那俩《信长协奏曲》的女一二号,就不认识别的这一时期的女人了,于是开始随口胡诌听过的特殊行业女艺术家。 “丹波国大名啊?怎么,要为剿灭大内家和细川家找盟国了?可是距离有点远啊。”今川义元瞬间“推理”出儿子的想法:丹波国在山阴道,但靠近几内,是山阴道最东面的令制国,如果在几内京都的中央朝廷或者幕府想要向西行动,控制丹波国是重要一步,控制了丹波国,就可以向西对付刚才提到的大内氏,同时也可以南下,对付几内的细川氏。 金试真惊诧:【阿这,波多野老师祖上那么nb,也是一个持国大名?】 “不行吗,要不椎名?”金试真换了个老师。 “越中守护代家?”今川义元琢磨,椎名氏是越中国守护代之一,夹在越前朝仓和越后长尾两大北陆强权之间,今川家如果要向西行动的话,今川家自己、盟国甲斐武田家和越中,再加上搅屎棍北条家。就可以形成一道从日本北部沿海到南部沿海的高墙,把关东将军、关东管领牢牢锁在日本东部!今川家战略西向可谓毫无后顾之忧。 【不是,这也有?那麻妃……不行,北条,这是姑父家,再换一个。】“佐佐木氏?”金试真再问。 “怎么,你对近江也有想法?也是,拿下尾张和美浓之后就可以通过不破关进近江,然后图谋整个近几,上洛近在眼前!”今川义元继续琢磨,佐佐木氏是上个幕府——镰仓幕府的近江守护,目前南近江守护六角家,北近江前守护京极家都算是高门佐佐木氏的分支,和高门佐佐木氏联姻,可以形成对近江干涉的大义名分…… 【阿这,投了投了,没想到那么多老师祖上那么nb啊。】“这都是我胡诌的,他们有没有女儿我都不知道。”金试真只好投降。 “胡诌?哪里算胡诌呢?明明是我的龙王丸胸中藏有整个日本天下啊!”误以为自己儿子是挑联姻对象,服务于家族战略的今川义元乐开了花。 “诶?” “那个谁,带你们五郎大人去找三浦大人,龙王丸,你先去找三浦大人,商量一下水磨的事情,你爹我有事情和老师商量。”今川义元安排完就去找太原雪斋去了,仿佛真有什么急事儿。 三浦氏,桓武天皇之后,坂东八平氏之一,巅峰时是跟着源赖朝举兵的镰仓幕府重臣,出任相模守护,后来在镰仓幕府内部政治斗争中站队前北条氏,失败衰落,分家四散。其中一支投靠今川家,历代忠诚表现,成为今川家的谱代家臣,三浦氏满是目前这一支三浦氏的家主,也是今川家文臣系笔头家老。 别的不说,在金试真看过的《今川假名目录》里第三十二条 〔出仕时的座位顺次 国人们的座位顺序不作特殊规定,按照出仕的顺序适当入座。劝进猿乐、田乐、舞曲时的座次抓阄决定。但是,三浦氏满和朝比奈泰能两位重臣例外。〕 说明这位三浦氏满有着超过普通家臣、甚至普通一门众家臣的地位。 在金试真依言跟着仆人去寻三浦氏满时,今川义元拿出一张日本舆图,圈出刚才金试真“随口所说”的几家势力所占据的地方,思索着到达太原雪斋宅邸。 “这真是龙王丸说的想要联姻对象?他还真是贪心啊!目标有那么多家……”太原雪斋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老师,你看这些势力的位置。”今川义元对老和尚强调关注点不要放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从地利上看,确实是不错的战略,统合东海道,实现骏河、远江、三河、尾张、美浓的一体化,凭借东海道商路的富庶,加上日本三大平原之一的浓尾平原产出的大量粮食,石高近200万石,可以对近几武家、我今川家周边武家实现碾压势态。 之后拉拢越中国,盯住后方越后国的同时,压迫越前国,令越前朝仓家默认我们进入近江搞风搞雨。 在拉拢近江的一个稳固同盟之后就可以进入几内,在击溃近几的诸如三好等僭越的势力后,就可以进入京都二条御所,提刀上洛。 而上洛之后,拉拢巩固丹波国,作为山阴道向西的盟友,在山阴山阳两道协同向西…… 的确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执行这个战略啦,甚至现在干涉越中,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迫使甲斐武田家不得不巩固和我们的同盟。”太原雪斋逐步分析各个势力占领的要地的价值。 今川义元点头:“可以,目前除了三河攻略,我们可以安排使者联系越中椎名家,阿梅走了以后,我们和甲斐武田家的同盟仍然存续,我和晴信也不愿意刀兵相向,但是毕竟没有姻亲的巩固,毕竟有些脆弱,但是双方的下一代们毕竟年龄不到,如果我们先沟通越中,协助武田家从背后对付信浓北部的村上义清,确实可以让同盟在短时间内稳固。” 第19章 战国时的翁婿 “好,我会安排忍者先去越中打探情况,越中一国情况复杂,除了守护代以外,一向一揆等在那里也有一番势力,如果情况合适,我们再和椎名家联系。”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商议出了结果,准备下手执行。 “嗯。还有一点,毕竟是越过甲斐信浓和越中沟通,不适合用甲贺忍者,用甲贺忍者的话,难保和甲贺五十三家同族的望月家不会打听到我们的行动,如果他们提前和武田家沟通,那我们和越中沟通的价值就不大了。”太原雪斋想到之前没注意的点。 今川义元用折扇挠了挠头,“那就只有伊贺忍者可用了,您的意思是?” 太原雪斋一顿:“你小师弟的家臣团,得帮他配置起来了!” “我知道了!广忠死的不明不白,他的家臣团里不少人都很可疑,我晾了他们一年多,并且还派人渗透其中,现在还留下来的人,才可以放心大胆地交给竹千代!恰好,其中一人来自伊贺忍众。”今川义元想起了服部保长等人。 “嗯,收网吧,先按照他们资历和功绩、以30石到60石不等的俸禄让竹千代收他们为家臣,再任用他们为今川家、安详松平家奉公,根据他们的功劳给其安堵或增加俸禄。”太原雪斋定下了策略。 “善!” 另一边,“五郎大人。” 一个年轻武士,呃,从着装上看,有明显的模仿便宜老爹今川义元着装的痕迹,不像武士,像公卿,只有腰间的铠通短刀能证明其武士身份。 在三浦家的屋敷前接待了寻来的金试真,“在下三浦氏益,家父三浦氏满。” 三浦氏满,名列《今川假名目录》的重要家臣,三浦氏益则是他的嫡长子。 要说三浦家在今川家麾下也是牛的不行,自应仁之乱以来,今川家内部比起其他家每回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主仁臣忠,算少的,就只有两次家督争夺战,而三浦家两次都站队失败,北条早云支持今川氏亲(金试真便宜爷爷)那次,他们支持小鹿范满;寿桂尼支持今川氏元(即今川义元,当时未拜领将军足利义晴的“义”字)那次,他们支持今川良真(即之前提到过的玄广惠探)…… 【这种站队能力下,今川氏亲、今川氏辉和今川义元父子三人都还敢放心大胆用三浦家作为文官笔头,必然是有其独到之处。】之前了解过三浦家历史的金试真向年轻武士行礼。 “遵家督命令,带您去今川馆外河渠,河渠中有几处河流较急,有大水车,想必符合太守大人说的要求。”三浦氏益直截了当地把金试真引到一个驾笼(日本轿子)旁边,开厢门请金试真坐进去。 这个架笼是全封闭的,容积不大,金试真估摸勉强只够一个成人坐进去,而且装饰基本没有,有点破旧,比起刚醒那段日子今川家高层拖他到处逛的架笼差了很多。 “这是太守府奉公众专用的架笼,里面还算宽敞,轿夫抬起来也算平稳……”三浦氏益以为是今川家的少爷是觉得架笼太差,忙解释道。 “如果走过去不远的话,可以直接带我走过去。”刚边走边吃了个饭团的金试真觉得没必要为了省力而找罪受。 “不远,就在城下町之外的河边,卑职这就带您过去。”三浦氏益让轿夫们退下。 “对了,辛苦帮忙取尺、规、权、枡等测量工具过来。”金试真见这重臣之子没准备这些东西,看来他应该没来得及知道自己去找水车的原因。 “是!”然后这个家伙就自己去拿那些东西了,也没说大概要让金试真等多久…… 在等待三浦氏益取测量工具时,上次见到的侍卫朝比奈泰亨带着四个便装武士找到金试真,“五郎大人!奉主公之命,前来保护您。” “朝比奈大人啊,这次多谢你保护了。” “不不不,职责所在,上次还要感谢五郎大人。”朝比奈泰亨行了一礼。 还好,三浦氏益没让金试真等多久,已经背着一个搭包过来了,前后两个口袋已经放了不少工具。 之后众人随三浦氏益指引,直扑城下町外的河渠,金试真对沿路的所谓“东海道商贸中心”没多大兴趣,中世纪庄园经济为主的环境下,这所谓的一道商贸中心也就那么回事,贩卖的东西也基本以农产品和初级手工业制成品为主。 不过,在他看见运输麦子的商家时,还是进去打听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况——受限于日本石磨普遍采用人力和畜力,这也是需要粮食喂出来的——在此时日本,一斤干麦子可以碾出约7两面粉,而7两面粉能换的可不止一斤麦子! “这条河渠环绕整个今川馆城下町,这架水车旁边就是是水流最快河段,为了灌溉城外比这河略高的田地,引了这条渠来分水,而水车就是用来把水抬上去的。目前这片田上的麦子已经收割,这段渠就没有引水。”三浦氏益介绍道。 “嗯,如果引来水的话,这最低水位是多高?最高水位又是多少?流速又一般是多快?”金试真问道。 “这……不知。”三浦氏益倒是实诚。 【也罢,让这个时代的日本奉行去了解这个,的确是难为人家了,又不是中国的所谓河道总督。】金试真思忖后说道:“那么今晚开始能否引水过来,我看这附近田地已经收割完毕,引水应该问题不大吧?” “这倒是可以!”三浦氏益答道。 “行,那我们先量一下水车每个扇的宽度、这里该盖多大的小房子!”从武田信虎和今川义元的表现来看,水磨水硾等都还有点保密价值,不能露天让别人看到。 “是!”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另一边,尾张那古野,织田信长一改往日倾奇者的姿态,以严肃的正装携正室浓姬在那古野城堡外等待斋藤家探亲的队伍。 那古野城下町已经清出了一条大路,大路两旁每三间距离(一间约现代一米八)就站立着一名手持铁炮的那古野足轻,一边25人,合计50人。 当米五郎,即丹羽长秀引探亲队伍走到快到铁炮足轻时,犬千代,即前田利家举起军配团扇,丹羽长秀让斋藤家探亲队伍暂时停下。 而那50名铁炮足轻纷纷点燃火绳,以大约60°角度抬起铁炮,犬千代挥下团扇,整齐的铁炮声发出,“砰!” 在整个日本,从1543年葡萄牙火枪传入日本西部,1544年日本工匠八坂清定据此仿制出种子岛铁炮,铁炮的声音也不过响了几年,至于传到大约位于中部的浓尾平原,更是最新的事情,毫无武士风范的尾张傻瓜似乎很喜欢这种到了雨天就屁用不顶的烧火棍,拉出来一支专用铁炮的足轻部队。 虽然已经提前清场,没有闲杂人等在那古野城下町被枪声吓到,但是斋藤探亲队中,除了领头的两人以外,其他人纷纷被吓到,甚至有几个箱子坠地,有尿骚味传出。 伴随着地面上的混乱,天空中也有大量麻雀、乌鸦等被吓得到处乱飞,甚至有倒霉鸟被弹丸击中坠地。 当斋藤探亲队伍中领头两人在整理队伍时,之前平手政秀下令信长再来胡闹就报告自己的鲸屋中,离开今川家西向京都体悟剑道的塚原卜传,透过门缝,凭借强大视力,看到那景象和织田信长,吸了口气,叹道:“剑道、兵法,还有用吗?” 且不提剑圣“时代可能变了”的感慨。 织田信长和浓姬在斋藤探亲队重整秩序时,走向城门时,迎了上去。 “奇白丸哥哥!安藤叔叔!”浓姬对两个领头人打着招呼。 “听说十兵卫也很喜欢铁炮,不知道是否喜欢这份见面礼?”织田信长对探亲队伍两个领头人中较年轻的人说道。 领头人中较年长者也没怎么理信长,直接走到浓姬面前,“不愧是美浓国的明珠,归蝶大人真的是越来越美丽了!” “多谢叔叔,父亲大人还好吗?”归蝶询问父亲的近况。 “义龙大人最近经常和土岐家的旧人来往,而孙四郎大人和喜平次大人年纪还小,所以主上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安藤伊贺,即归蝶口中的安藤叔叔,回答道。他是美浓豪族安藤氏的庶流,更是根基不足的盗国者斋藤道三的亲信。 “好吧,我和奇白丸哥哥先去天守阁,先麻烦安藤叔叔把探亲队伍带到为我营建的庄园吧,之后辛苦来那古野天守阁。”浓姬吩咐道。 “是!”安藤伊贺按照浓姬的吩咐带其他探亲队伍前往浓姬的庄园。 另一边,已然成年(现代意义,20岁出头)的明智十兵卫客套道:“织田弹正的铁炮运用果然不凡。” 去过堺港,有过铁炮购买经历的明智十兵卫清楚铁炮、铅弹丸和火药的价格。在堺港,一支铁炮至少五十贯,配备足够的弹药,也起码需要十贯,综合下来,就这一次欢迎场面,就展现了那古野城主织田信长至少三千贯的实力,做个平常年份的石高贯高换算,一贯钱两石粮,这是六千石的实力,多少国人众全家族都没有的力量。 而刚刚成年(日本古代武家意义,元服就算成年,前两年刚元服,目前仅16岁)的织田信长直接把手搭在明智十兵卫肩膀上,“十兵卫,你的姨父道三和尚在美浓十分危险,不如跳船来我这,我这安全,这五十人的铁炮队归你,我额外给你300贯的俸禄!” “傻瓜!你骗不动奇白丸的!我爹给奇白丸哥哥的俸禄比你说的高得多!”浓姬说道,“走,我们去天守阁!” 待三人在天守阁中坐定,明智十兵卫向归蝶汇报道。“归蝶小姐,织田弹正,这批过来‘探亲’的队伍中,有50名武士,虽然是斋藤家商会收拢起来的野武士,但是已经过了斋藤家的考核,都是可靠的。” 归蝶吃了一惊,“这五十人都是?” “都是!斋藤山城守大人和义龙大人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这边作为山城守大人的后手,被倾注了更多的力量,后续也会派更多的武士过来,希望归蝶小姐和织田弹正能够理解,当然,这部分武士,在弹正大人需要的话,也可以用于织田家的兵役,山城守大人允许他们在织田家兵役中牺牲,但希望他们的牺牲能有价值!”明智十兵卫解释道,当然,后半部分是对织田信长说的。 “我知道了。说起来,我也是心大,到目前为止,我的城池里和城池周边,已经有将近500的他国武士了。”信长无奈说道。 “山城守大人希望弹正大人明白,这不是什么他国武士或者只是盟国武士,而是父亲对女儿、岳父对女婿的舐犊之情。”明智十兵卫说道。 “来自道三和尚的舐犊之情啊?想必一色义龙很想要吧!哈哈哈哈,抱歉,我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织田信长觉得自己实在是绷不住,穿着武士朝服却在榻榻米上笑得满地打滚。 明智十兵卫曾在织田弹正忠家和斋藤家联姻结盟时,作为美浓斋藤的随侍人员,见过织田方统筹婚礼的平手政秀,本来他觉得那就是个有些才华和统筹能力的小老头,直到现在,他觉得那老头令自己平心静气的能力想必已经达到了可以让他高山仰止的水平,他是怎么忍受他徒弟的? 在看到那只铁炮队时,明智十兵卫觉得这是能和自己有同等眼光的强大少年,而现在,他觉得“尾张大傻瓜”这个名字挺符合对方的,刚才铁炮带给自己的感觉明显是错觉,突然有种想把他给烤了的冲动。 在美浓和尾张的翁婿在隔空试探时,甲斐和骏河的翁婿却相当直白。 时间回到武田信虎离开今川义元的偏房间的时间,在这之后武田信虎回到自己的房间,凭借他这个年纪难有的记忆力,把金试真绘制的水磨复现在一张白布上,特别是最关键的两个互相垂直的齿轮,还被他在旁边写了清楚的备注。 “冈部家的小子!”武田信虎高喊。 应声开门的是今川家的冈部元信,嗯,元“信”,他是今川家重要武将家族冈部氏的核心成员,这家的通字是“纲”,比如他本名是“冈部元纲”。 但因为当年的武田家的骚操作“父慈子孝”事件中,至少看起来武田信虎是被冈部元纲救下了的,于是武田信虎就把自己名讳中的“信”赐予给了他。 今川家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一直由冈部元信作为“保(jian)护(shi)”武田信虎的负责人。 第20章 你六我四,站着把钱挣了 “陆奥守大人,有什么吩咐?”冈部元信问道。 “我有事情要找你们主上谈,请你们主上过来一趟。”武田信虎吩咐道。 “陆奥守大人,我家主上也是治部大辅、上总介,幕府役职更是身兼两国守护,所以您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还是您去见他比较合适。”冈部元信回答道。 “元~信!!!啊,怎么说我今天也是教你家少主兵法,导致才这么累的,更何况我平时看兵法、研究军略也没避着你,怎么说你也算我徒弟,老夫除了被儿子坑的那次,也可以说是百战百胜,军略上有我这样的老师,也不算亏着你,就不能体谅一下老头子我吗?”武田信虎开始强调自己怎么累,怎么为今川家付出。 一会儿以后,被金试真拒绝的驾笼及轿夫跟着冈部元信来到武田信虎的房门外。 “哈哈哈,你小子还是孝顺你师父我的,唉,我那混账儿子要是没把老子我驱逐,我一定让你当甲斐先方众……”武田信虎大咧咧地坐进驾笼。 冈部元信无奈地带着武田信虎去找今川义元去了。 “女婿,给句痛快话,龙王丸说的水磨,武田家领地能不能搞?”武田信虎拿出他复现的水磨示意图,“不过你可要想清楚,武田家领地都是山间耕地,有这东西的话,武田家会更倾向种麦,这样比费劲种水稻要省人力物力,你小子用米粮拿捏武田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斤小麦,经过加工之后,大约有6-7两的麦粉和3-4两的麦麸(总和不超过一斤),受限于此时日本主流的石磨用起来都得花上大量的人力或者畜力,6两面粉在市场上能换到的可不止1斤小麦。 武田信虎盘算过,如果武田家领地也可以用水磨的话,山间田地种稻改种麦的话,引水等成本会降低很多,加上面粉能换来的小麦比产出同分量面粉的小麦都要多一些,一增一减,甲斐山地能拥有的粮食将大涨! 当年“父慈子孝”的事件,是自己和两个儿子一起筹划的,看起来是儿子驱逐自己,但何尝不是自己驱逐自己? 但是很多家臣、国人众在自己执政末期对自己的恶意是显而易见的,全然枉顾自己稳定甲斐局势、扩张获得更多领地的功劳! 因此武田信虎还在纠结要不要拉困在山地、粮食时不时就不足的老乡们一把,来这里找女婿问能不能允许武田领地知道水磨的技术。 其实武田信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女婿同意还是希望女婿拒绝。如果拒绝,武田信虎觉得自己算是出了口恶气,如果同意,武田信虎觉得自己也算是对得起前甲斐守护的身份了,后面甲斐国就由儿子、家臣们自己折腾去吧。 今川义元:…… 他本就没有想着限制盟国这种对自己没多大害处的行动,岳父老泰山说的情况他也能猜到。 可是,低层武家、普通地国人地侍们,有面粉吃,谁吃麦饭?别说他们了,今川家这种高家格门第也一样! 至于行政命令强令面粉换小麦,小麦再碾磨成面粉,面粉再换小麦这种无限套娃来增加持有的粮食——只要日本中部山脉还在、只要甲斐的粮食缺口还是从浓尾、关东平原,经东海道,过骏府再北上输入的,甲斐和骏河的关系就翻不了天! 【等会儿,那要是从近几平原北上,过琵琶湖,经北陆道,再南下进入信浓,再到甲斐……看来和越中椎名家的关系要尽快处理了!】今川义元换了条路线,发现也不是没有反制措施,只要在大舅哥拿下北信浓前,先勾连好越中,就不会翻车,那么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岳父大人,您自然可以将水磨图纸送到武田家,不过,在日本,我不希望骏甲同盟之外的人拥有水磨!这点,想必您和晴信应该不会反对吧?” “这点如果晴信想不到的话,你今川家只要愿意给兵马,我就去把武田家督和甲斐守护的位置夺回来!然后让拥有武田、今川两家源氏栋梁之后血脉的龙王丸继承两家!哈哈哈!”清楚大儿子不会傻乎乎看不到限制水磨使用范围好处的武田信虎自信道。 金试真在选定的水磨地址,带着人大致测量出了各项数据后回到了今川馆,原本想回自己房间的他却被带进了老爹的房间,却见老爹、老和尚和老佛爷祖母全都在场。 “祖母大人、父亲大人、雪斋大师。”金试真行礼后落座,他已经感受出来了,只要老佛爷祖母大人在场,另外三人可就必须得行走坐卧有板有眼了。 这次会议是老和尚太原雪斋主持: “这次,我们有以下事项商议。 首先,基于龙王丸你的戒心和想法,我们继续维持和武田家同盟的同时,也会做一些防备性措施,秋收完成后,会增补蒲原城的守备力量,也会在浅间神社北方的贱机山城增加守备。” “等会儿。我的戒心和想法?”金试真疑惑,【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你说的《西游》里,什么二郎神杨戬的舅舅玉皇大帝镇压杨戬母亲、玄奘大师见到了舅舅却失去了母亲之类的情节,加上你那次针对你三舅的话,我们都明白你的意思,”今川义元解释道,“而且你之前提到越中椎名家,是提醒我们防备统一甲斐信浓的武田家的具体措施,南北牵制,这个方略的执行,我们后面说。” 金试真:……【你们心眼儿是怎么长得?我真没想……】 太原雪斋继续讲解, “其次,松平竹千代到今川家,和大家相处、接受老夫教导也有一段时间了,加上之前他宣誓效忠龙王丸,龙王丸之前敲定的关于主力、与力的假名条款目录也已经公布实施,现在已经可以派遣与力支援,到秋收后可以在三河国发动进一步攻势,帮他夺回一些松平领地。 当然,在出兵之前,会举行仪式,确定竹千代和龙王丸的主臣关系,他将会成为你的主力家臣,原本松平家臣中留下的,会成为与力家臣,你做好心理准备。”最后一句却是和金试真说的,之后面向寿桂尼,“我也会和竹千代说明情况,也麻烦尼御台殿和华阳院殿说明情况。” 老佛爷寿桂尼点头应下。 “第三,之前武田刑部少辅信廉送木曾马过来,表面上看只是看望受伤失忆的龙王丸,实际情况,是告诉我们,武田大膳大夫晴信在成功吞并诹访,压制小笠原,并取得对村上义清的优势之后,开始对西北信浓的木曾家进行调略。 我们也该考虑在对这个盟友进行支援以获得优质马种的同时,限制这个盟友进一步西向和北上,龙王丸建议我们联系越中国椎名氏,越中具体情况如何,尚不明确。 但这个思路没错,后续把原松平家臣中的服部氏作为与力派给我,我要用他们查探越中国的情况,再选择一方势力缔结同盟。 最后,刚才主上拿出来的水磨样图,是龙王丸设计的,已经让龙王丸去町外水流较急除查看情况、选址了,可以先做那么一个水磨,测试碾麦和舂米的效率。 以上,就是近期到秋收之后,直到年前,除了惯例的收税、清理恶党武士以外,今川要做的事情。”太原雪斋总结道。 “老身没有意见!”尼御台点头。 “那就这么执行下去吧!”今川义元拍板道。 “等会儿!怎么就做一个水磨,我觉得可以铺开,而且有很大生意可做!”金试真还是大着胆子说道。 “嗯?”太原雪斋疑惑。 “噗嗤!”老佛爷尼御台则笑了起来,“我说芳菊丸,龙王丸这是要跟你抢权呢,你给不给啊?” “母亲大人说笑了,龙王丸,你有什么要说的?”今川义元问道,芳菊丸是他乳名。 “有两个情况要说明, 第一是单位分量的干麦子和碾磨后产出的面粉价格的关系,以出粉最糟糕的那一类干麦算,一斤干麦出3两半麦麸和6两面粉。6两面粉其实比一斤干麦价格还要略高一些。 所以假设,我们今川家每收领民一斤干麦,就返还6两面粉,领民会不会干呢?”金试真问道。 今川义元是喜好公卿文化,但不代表他完全脱离了小老百姓,所以他回答道:“今川馆城下町的粮商也有这种服务,不过一般他们只返还半斤甚至四两半面粉。我要是村头地侍这种低层武家,如果商人跟我说一斤干麦送六两面粉,我会拔刀砍死他,因为我觉得他作为一个商人,竟然敢欺骗武士?” “呃,总之,这么交换的话,领民不会觉得吃亏对吧?”金试真为了确认,问道。 “就算不考虑四公六民的税赋,你只返还领民半斤,领民都不会觉得亏。”尼御台说道。 所谓“四公六民”,就是说土地上的产出,要缴纳领主4成,农民只留6成,这在此时的日本,算是仁政了,一般是对半分甚至“六公四民”。 今川家和以前的盟友北条家实行“四公六民”,在民意上取得对普遍实行“六公四民”的关东将军、关东管领的优势——今川家和后来派过来的北条早云(伊势宗瑞)本来就是中央幕府用来限制、打压关东将军势力的打手。 极端高的税赋,比如金试真的便宜外公武田信虎,当年在甲斐的危急时刻,曾经干出“八公二民”的事情,这也是他被儿子、家臣驱逐出甲斐时,家臣们说的罪状之一…… 武田信虎私下表示:要不是咬紧牙关收了那么一两年的“八公二民”的税赋,用来极限动员打防御战,你们早tn的死在别人的刀下了! “那就好,第二个要说的情况是,单独的麦麸的确不是人吃的,但是不管是用来养马还是养鸡鸭,麦麸都是不错的饲料! 能用来养马的好处,你们作为成年武将,应该比我清楚得多,而用来喂养鸡鸭——禁肉令应该是不禁鸡鸭肉和鸡鸭蛋的吧?”金试真继续侃侃而谈,不过他印象里,在学“明治维新”时,有提过之前的日本不允许吃肉,所以需要确认下,虽然很多次看见老和尚在啃鸡腿…… 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老脸一红,他俩前两天还掩耳盗铃说野猪肉不是野猪肉,是“山鲸肉”,然后和住今川馆中的家中高层、二代们、年轻人质们一起把竹千代他们打猎打到的野猪给炫了,虽然每人没几两…… “的确,天武天皇的禁肉令,的确没禁止鸡鸭和蛋,只是禁了牛马猪羊鹿犬等四足兽。”还是尼御台给了解释。 太原雪斋附加解释:“兔子也没被禁……” 嗯,他有的时候提的不是鸡腿,是兔腿……不过日本的禁肉令确实没禁兔子,他们是把兔子和禽类放在一起的——熟悉日语的可以看下日料店里兔肉的单位。 “那就很简单了,麦麸也可以利用起来,今川家可以养殖鸡鸭,日常产的蛋和老掉的鸡鸭肉,也可以用来恩赏有功劳苦劳的家臣武士嘛,这么算的话,我们把产出的面粉全给领民,只收下麦麸都不算亏的。”金试真把他的思路全盘说出来。 “所以你实际上不仅要铺开建设水磨,还要大量收麦麸,养殖鸡鸭甚至战马是吧?龙王丸你还真贪心啊~”今川义元的语气以调侃为主,不是争权夺利时父慈子孝的语气。 “还没完,我粗略算了一下,如果水磨铺得够开,按照四公六民的比例,就算我们收一斤干麦只返还三两半面粉,农民应该都不会不满,如果返还四两,那就已经算是仁政了。 所以对于水磨使用权、水磨使用时面粉的返还比例的规定,也需要写到假名目录里。 更何况,真在骏河远江两国中符合条件的地方都铺开水磨并就近养殖鸡鸭的话,可能还要准备‘水磨奉行’、‘鸡鸭奉行’等奉公职务。 这样说起来,龙王丸可能还贪了写假名目录的权力,以及任命奉行众的权力啊!”太原雪斋也调侃起了少主。 第21章 战国时代的负重前行 密室政治议定的事情,之后集体议事也就走个过场,而且密室政治中,也有“话越少,事越大”的特点。 别看金试真又是要求扩大水磨铺开,又是要求增加鸡鸭马等养殖,后面可能还涉及征税有关的条款——归根结底还是先要看那一台水磨的效果,如果效果显着,这种于今川家、于领民都有好处的事情执行下去基本不会太慢。 至于你问所有人都有挣,那么谁被坑了? 自然是用传统方式碾麦的粮商了,今川家承认,这些粮商可能于关东、浓尾乃至几内京都都有深厚背景,可你既然想在东海道商路上混饭吃,就得知道谁是爷。 所以其他高层放心大胆地给金试真派了几个三浦家的人支援,等他给水磨相关的政策的行动做好开头后就可以推行。 而另外的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不管是在盟友(甲斐武田)和自身的核心利益间加个盾牌,还是出力让附庸实打实成为上得了台面的盟友(安详松平变三河松平),都会牵扯到利益,而一旦牵扯到利益,那就是做好翻看底牌、互相交易、磨破嘴皮的工作准备了。 当然,这些和金试真没关系,他现在正在化身土木老哥,带着一大帮子10岁左右的小屁孩,还有几个三浦家的人在选定的位置上垒一个最简单的土围子,反正只是用来圈起来,防止他人看见。 而松平竹千代则带着年纪不过八岁的小屁孩们,在已经拆下来的水车上敲敲打打,却是要把木板钉到水车转轮上。 你说今川家使用童工是不是过分了些? 几十年后还有个叫黄台吉的七岁看门呢! 至于现在、这里! 日本战国,5、6、7、8岁的武家男娃娃们,最迟过个10年,已经15岁往上的他们还要拿刀枪砍人,现在拿锤子怎么了? 临近中午,却是今川馆私塾里的女性学生,带着面食过来。 嗯,金试真“咬牙”买了够几十号半大小子、半大姑娘吃的面粉,吩咐做了面食,来“激励”今川馆里的“官二代”、“国人众二代”和“人质二代”们给自己干活——咬的不是自己的牙,他哪来的钱?从便宜老爹那坑的。 【不是,竹千代,你特么看阿鹤的是什么眼神?你绝对就是《信长协奏曲》里那个小色批家康!】 【田鹤,别看了,你以后应该和我愚蠢的欧逗逗松平竹千代没多大关系了……】 【对,田鹤别看了,你亲哥明显也是个妹控,再看下去,鹈殿三郎要揍竹千代了。】 【阿岭,你拿了汤饼就自己吃了?心里有没有你亲哥~】 【那个瘦不拉几的原来是三浦氏的孩子?三浦氏虐待他们家孩子了?】 【那俩冈部家的和朝比奈家的在比赛吃饭?】 【菅沼家和饭尾家的打起来了?哦。互相争着说是对方吃的多?】 【助五郎,你往嘴里塞的是什么东西?卧槽,这馒头刚才掉地上了?得亏塾师拦住了。】 【……有种回到上辈子小学、初中的感觉了……】 金试真吃完一碗面糊糊后,惬意地躺在地上,“舒坦啊~嗝儿。” “龙王丸哥哥,该讲《西游》了,玄奘法师开完水陆大会了吗?”阿岭发起了催更要求。 【阿岭啊,平时学做女红时你怎么没那么积极~】 金试真便和小屁孩们讲了起来。直到猴哥随师父上路,方才断章,让他们小憩约两刻钟,待日头没那么烈后,方才继续带着他们干活。 应仁之乱到德川幕府建立之前的日本,之所以被称作战国,就是各名主之间的混战,目前金试真和小屁孩们都还处在东海道强权今川家的核心稳定区,自然可以享受一点岁月静好,即使和三浦家派来的几个成年人一起把沉重的水车重新装上去,这点可以保全性命的“负重前行”,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就在骏河国北边隔壁(甲斐国)的隔壁(信浓国),离今川馆也不过几百公里的地方,一座悬崖边上的山城——户石城,大战,正一触即发。 说是大战,其实也不算大,一方是守城方,不过区区几十名武士和四百多足轻,另一方自然是攻城方,是总兵力达五千的甲斐国军势,其总大将,正是金试真穿越之前就听说过的少数此时的日本人、金试真穿越后这具身体的亲舅父——“甲斐之虎”武田信玄。 当然,这时候他还叫作“武田晴信”,从将军足利义晴处拜领的偏讳“晴”,自然要在武田家通字“信”之前。 武田晴信现在没心思标榜自己和足利将军的关系,他只想要拿下这座户石城! 他自少年时随父亲武田信虎初阵到现在30岁,自觉军略上不如父亲的武田晴信,每次战役前的庙攻,都是精打细算,利用盘外招不断削弱对手、强化自身,最后战阵上真刀真枪对付的,都是弱化后的对手,再凭借父亲留下的百战甲斐精锐,战而胜之。 在他老爹武田信虎看来,就是个主要依靠兵权谋、兵技巧玩盘外招的,兵形势只是在吃自己留下老本儿的二代而已,算不得正经兵法家,因此武田信虎在外孙面前把自己的儿子给狠狠贬低了,武田信虎发誓,绝对不是因为儿子和家臣驱逐了自己。 武田信虎对天朝的历史了解还是不足,汉景帝刘启这种抡棋盘砸死吴国太子的可以成为大汉棋圣,他儿子这种喜欢盘外招的兵法家,自然也能成为“日本战国第一兵法家”。 在武田晴信的这种策略之下,他目前已经算是百战名将,有且仅有一败,那就是两年前的上田原之战,那次耻辱性的大败,让他损失惨重,还失去了甘利虎泰和板垣信方两位重臣,当时击败他的,正是户石城的主人——北信浓大将村上义清。 户石城卡在武田家领地与北信浓之间,坐落在东太郎山东面,伸入神科田的山势上,东侧为近神川的险崖,依山而建,俯瞰南下北上通道,不拿下它,武田家在信浓的扩张就无法再进一步,因此武田晴信必须拿下它。 而在战争之前,武田晴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动员武田家在正常粮食储备下能动员的五千人外,还花费重金从盟友今川治下购买粮食,额外动员了两千余人赶来。 清扫了周边可能倒向村上义清的小笠原家和诹访家的残余势力,通过真田家和临近越后国的高梨政赖的联姻,促使村上义清误判,攻打北边的高梨政赖居城中野小馆。 而村上义清领地南端的户石城内,却仅有村上义清收留的小笠原家和诹访家的残兵败将驻守,比如武田军在志贺城屠城后的幸存者。 一番操作之后,武田家的五千军势兵临户石城,后续的2000军势也在集结,户石城,他武田晴信志在必得! 武田晴信看向西北方向,远远能看见曾经见证他惨败的上田原,这次,他要一雪前耻! 当然,他爹武田信虎要是来这儿的话,肯定会说:“你tn的还是挑村上义清来不了的时候来攻打户石城,要雪什么耻!” 原虎胤和横田高松早在六七日前就已带先锋赶来,并已经为主力部队安排好了营地。当营地安排好之后,他俩步入武田晴信的中军大帐,却听到武田晴信的笑声。 “很好,好,好极了!”武田晴信一边大笑,一边拿着军佩团扇,用边沿敲击地图的一处。 看见两人进来,武田晴信笑声渐渐停止,站起先行一礼,“两位辛苦了!” 两人连忙回礼。 “幸隆君,把你弟弟送过来的好消息告诉两位。” “是!”一边的真田幸隆向两人行了一礼之后,介绍道:“两位,主上之所以如此欣喜的原因,就是海津寺尾城的清野家,反叛了村上义清,村上义清现在,正困在高梨家和清野家之间,进退不得,村上义清现在根本无法支援户石城!” “嗯?哦!”两人也明白了过来,喜色难掩,如此一来,户石之战,最后会是七千对五百,优势在我! 横田高松抢在原虎胤之前,再上前一步说道:“主上,就先让我发动攻击吧!” “不急,不急,等诸部安定下来,众将都过来后,我们再好好讨论如何攻城。”武田晴信收敛了自己的喜悦之情,一脸云淡风轻。 原虎胤内心:【主上大人谋定而后动,如何进攻必然颇有章法,怎么可能让你说想要第一个发起进攻就由你发起进攻!】 待诸将安定好各自兵马后,陆陆续续来到武田晴信营帐,开始讨论起攻城事宜。 户石城内,城代笠原清繁和几十名武士坐成一圈,听取着斥候的汇报: “这次武田军的兵马,粗略估计大约有5000多人,从旗号家纹上看,除了之前就已经来了的原虎胤队、横田高松队之外,还有小山田队、真田队、穴山队等等军势。” 笠原清繁双手死死握住胁差,眼睛通红,眼中诸多武士,有人怒发冲冠、有人泪眼婆娑、有人和笠原清繁一样,死死握住什么东西,掩盖心中的仇恨和紧张。 “呵呵呵,都是志贺城时的老对手啊……”笠原清繁战栗地说道,“诸君,害怕吗?” “害怕有什么用!我的叔伯兄弟都死在了志贺城,我老婆女儿还被那群畜生卖去甲斐!不如就在这里,凭借坚城和地势,拼他个你死我活!”一个中年武士愤而说道。 这里的武士不全是志贺城等地的信浓残兵,也有一些本就是是村上义清麾下的北信浓武士,其中一个年轻武士站了出来,“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拼他个你死我活?武田军没那么可怕,就在两年前。我们跟着主上,村上大将,就在那里!” 年轻武士遥指西侧,那里是上田原方向,“在村上大人指挥之下,我们就打败过武田军!还杀了他们的什么两职还是‘二职’,反正就是很重要的大人物,所以完全不用怕,等村上大人的援军一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名武士是村上义清的同族兼四女婿,村上义满,他非常崇拜他的族长兼岳父村上义清。 当然,此时的村上义清也值得很多人崇拜,武田家侵入信浓前,村上义清占据信浓十个郡中的四个、还在越后领有2个郡,总石高远超信浓的另外三大豪族——小笠原家、诹访家、木曾家。 信浓的另外三家,一定程度上都被村上义清打服,虽然没认他为主,但其信浓豪族之首的地位,饶是村上义清的岳父、世袭幕府役职信浓守护的小笠原家也得认。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武田家自武田信虎统一甲斐后,强势入侵南信浓,且之后的武田晴信维持对信浓的攻势,村上家极有可能在村上义清这位——最起码直接指挥、上阵杀敌还是有些天赋的——家主统治时期,完成对室町幕府正牌信浓守护小笠原家以及镰仓幕府残留下来的武家高门木曾家的下克上,成为信浓国的战国大名。 “村上义清大人,可能支援不了我们了。”笠原清繁说道,“之前他去攻打北边的高梨摄津守政赖的居城中野小馆去了。” “高梨家不会是村上大人的对手的!”村上义满信心满满。 “但是高梨家极有可能向越后守护代长尾家求援,那样义清大人可就难了!”笠原清繁担心道。 “你们在害怕什么!村上义清大人从无败绩!而且户石城北边一直到义清大人的居城之间无险可守,这里就是义清大人最看重的城池!他绝不会抛弃我们!”村上义满太刀杵地重重顿下,抽出长刀,“而你们,难道是想要投降吗?如果是的话,那我,村上义清大人的女婿,就是村上义清大人监视你们的耳目!来吧,杀了我,然后拿着我的人头去找甲斐山里的猴子投降!” 第22章 僧正,魔王和烧烤大师 “不是,我们并不是要投降!武田军的残忍,并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我们只是想起了当时那残忍的画面。”笠原清繁说道。 “村上义满大人,请相信我们。我们感谢村上义清大人的收留,并没有任何要投降的想法。”另一名武士说道。 “光是想起当时在志贺城的画面,我们就绝不会投降。我们只想和武田军的畜生们拼命。我们也相信村上义清大人能够及时支援,也希望村上义满大人能够相信我们对武田军的滔天恨意。在我们这群,从地狱爬回来的,志贺城男人,死绝之前,我们绝不让武田军的一兵一卒打进来!”原先那个叔伯兄弟全死在武田军手里、妻女被武田军卖到甲斐的中年武士双目通红,似有血泪流出。 “好,我相信诸位,也请诸位把刚才的话,告诉城中驻守的足轻们,他们中也有很多来自志贺城,我也希望诸位相信,村上义清大人会带我们走向胜利!”村上义满拿出扇子,“现在,先预祝诸位在村上义清大人领导下复仇成功!” 村上义满挥舞扇子:“我们一定能胜利!诶~诶~哦!” 笠原清繁也识趣地举起右拳,喊道:“我们一定能复仇!诶~诶~哦!” 武士大人们的煽动也传达到了足轻们耳中,不明所以但知道看气氛的他们也开始“诶~诶~哦!”了起来。 当武士们讨论的内容流传出来之后,不少来自志贺城、和武田军有着血海深仇的足轻们想起之前的事情,那“诶~诶~哦!”中,带着小人物的怒火! 武田军中军帐中,武田晴信隐约听到了四五百人的高呼,“可笑至极,还没开打就欢庆,户石城守城的主将是头豚吗?” 不同于中国,日本岛国,自然生态里并没有虎这样的顶级猛兽,只有熊、野猪、狼等,因此对于“猪将军”一词,两国理解不同,在中国是无能之将,在日本则是夸赞勇猛如野猪。而取代汉语中“猪”贬义的日文词汇则是“豚”,本意是家猪,在日语里引申为像家猪一样蠢笨。 “主上,户石城主将是您之前的手下败将笠原清繁。”临时充当情报汇报人的真田幸隆答道。 “那个从志贺城逃出去的胆小鬼啊?想必是已经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了吧,哈哈哈哈哈!”武田军中诸位将领哄堂大笑,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他们相互对视着,眼中闪烁着轻蔑和嘲讽的光芒,仿佛在说:“这种懦夫怎么值得作为自己的对手?”笑声在营帐中回荡,久久不散。 这些将领们自视甚高,对曾经惨败给他们的笠原清繁与其他志贺城的武士、一直被他们所忽视的普通足轻不屑一顾,然而,他们却没有意识到,人,可以在恐惧与仇恨驱使下,爆发多么强大的力量 小山田信有一脸戏谑地笑道:“诶~真是太可惜了啊!我那位新纳入府中的侧室今天并不在此处。”他边说边摇头,似乎对这一情况感到十分遗憾。 武田晴信闻言,不禁好奇地追问道:“哦?为何如此说呢?难道这位侧室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的目光落在小山田信有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端倪。 小山田信有咧嘴道:“我那新纳的侧室正是在志贺城抢来的,是笠原清繁的正妻啊,这等手下败将之妻,床笫之间别有一番乐趣啊~说起来,这笠原清繁还得感谢我救妻之恩呐!哈哈哈。主上,明日就由我发动攻击如何?我可真想用笠原清繁的人头做夜壶啊!” 武田军中军大帐中响起又一阵哄堂大笑之声,仿佛要将那帐篷都给掀翻了一般。众人皆是面带戏谑之色,至于杀人夺妻这种事,他们早已习以为常。而将敌人的头颅拿来当做夜壶使用,更是不足为奇。 在座的诸位将领们,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在这个充满战乱与杀戮的战国乱世,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这些将领们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搏杀,见惯了血腥与残忍。在他们眼中,生命、道德、伦理就如同草芥一般微不足道,只有权力和利益才是永恒的追求。因此,对于这种行为,他们并没有丝毫的愧疚或不安,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展示自己实力和勇气的方式。 然而,在这片被战争肆虐的土地上,无辜百姓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他们被迫卷入这场无休止的纷争之中,失去了亲人和家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百姓们对于和平的渴望,终究会将战国大名、麾下的武将吞噬,现在可能为时尚早,但仅仅是户田城几百个血性之人的挣扎,可能就会让名将们翻车。 想当年,现在高坐正中的武田晴信,也曾在击溃诹访家势力后,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的妹夫兼前盟友诹访赖重,然后,在诹访赖重尸体都没凉透前,他就娶了诹访赖重的侄女湖衣姬。 读者们可能觉得代入感不强,没理清楚关系,可以假设一种情况来类比,就相当于武田晴信灭了今川家,然后杀了自己的妹夫今川义元,之后娶了阿鹤……好吧,这个假设让某个在历史上统一日本的老乌龟很生气,就不多说了。 金试真上辈子在观看《信长协奏曲》时,对展现织田信长“第六天魔王”特质的剧情印象颇深,特别是“战国三杯具”的制作,朝仓家主就先不讨论了,另外两个是信长自己亲自选定的妹夫、亲家公兼上洛盟友,也逃不过变成杯具,这种战国时代已经习以为常的残忍和冷酷让现代人不寒而栗。 然而,金试真不知道的是,和“第六天魔王”对立的佛教僧正——“德荣轩信玄”也好不到哪里去,武田晴信成就“甲斐之虎”的名将地位,麾下所谓“武田二十四将”,也是用甲斐国、敌国、盟国乃至不相干百姓的万骨枯堆出来的。 “你可真是吃定他了,行!”武田晴信看了眼地图,“明日,你带你的部队从正南面攻城……横田备中守高松!” 横田高松起立,“在!” “明日你带你的部队,从东南方向,从缓坡攻城!”武田晴信下令道。 “是!”横田高松得令。 “城中只有五百人,越前守、备中守两位从两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届时,是距离近的越前守先攻下城池,还是道路相对缓的备中守先拿下笠原清繁的人头,想必是一场龙争虎斗啊!”武田晴信对两人激将道。 “必不负主上所托!” 原虎胤在琢磨,之前自己是不是也该出来现一下?一番枪的机会没有咯。 所谓“一番枪”,就是日本古代战斗中,第一个立下关键功劳的武士。 北信浓的群山之间,“甲斐之虎”等待着属下在达成自己战略目标的同时,顺便制造人伦惨剧。 南尾张的海岸旁边,“第六天魔王”在盘算麾下实力的同时,和老婆、老婆的表哥为美浓国未来可能发生的“父慈子孝”事件筹谋着。 “道三和尚想让我爹出面,让土岐赖艺自己识趣离开美浓?”织田信长询问明智十兵卫。 “是!”明智十兵卫回答道。明智十兵卫没有亲妹妹,但他依旧算是妹控,浓姬这个表妹也是妹。 表妹几阵撒娇,虽然依旧看鬼火少年,哦不,这时代叫“倾奇者”的妹夫。不满,但他又不是几百年后金庸笔下的慕容复,还是忍下想要烤了对方的怒火,和对方商议了起来。 “是啊,这个一句‘俺恁爹’,就能让六尺五寸丸和道三和尚父子反目的美浓守护,最好还是赶走。”织田信长摩挲着自己那稀疏的胡子,“听说六尺五寸丸还想着借生母深芳野的父亲一色义清的家名?改苗字为一色?那我和浓姬生个儿子,是不是可以苗字斋藤。” 安藤守贺替明智十兵卫回答道:“可以!”斋藤道三的亲信们很清楚浓姬在道三心目中的地位,而信长又是浓姬认可了的丈夫,因此要是信长和浓姬的儿子想混个斋藤家名,那是毫无问题的。 特别是当下斋藤道三和斋藤义龙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的当下,织田家真这么干的话,算是支持道三的一种表态,可惜的到现在为止,浓姬没给信长生下儿子。 而信长提到的“六尺五寸丸”,就是织田信长的大舅哥,斋藤义龙,金试真看过的《信长协奏曲》里神似药水哥的那位。因其身材高大,因此乳名六尺五寸丸,如此称呼,而不是用其家族通名“通九郎”称呼,就是表达其对斋藤义龙的蔑视。 “浓姬你嫁给我之前,还嫁给过土岐赖纯,你说你我之间的儿子有没有可能哪天脑子坏了,改苗字为土岐?”织田信长又开始放浪形骸。 明智十兵卫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硬了,而浓姬则把怀中的匕首拿出,“咄”的一声,插入木板之中,咬牙切齿道:“收敛一点,我可是可以和你姑母写信的!”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一有事就找家长呢~”织田信长敷衍地安抚妻子,不过妻子提到给姑母写信,也让信长想起了可以声索的利益点。 “我可以帮助说服我父亲,写官方文书劝服土岐赖艺,但道三和尚不能什么都没有付出!”信长说道。 “你!”明智十兵卫不忿。却被安藤守贺拦下,“正当如此,不知织田弹正想要什么?” 织田信长思量道:“你们美浓国内,除了中央里面守护土岐家、守护代斋藤家、两家内部直臣团等,在道三和尚整合之下还算安定以外,地方的各郡豪族之间屡屡爆发内战,我要求道三和尚保证,在我姑母嫁过去之后,岩村城远山家的安全!” “这点我们可以保证,只要远山家正常履行对斋藤家的奉公,其他美浓豪族,就绝对不能攻击远山家!”安藤守贺应下。 “别那么高高在上,道三和尚是长井家下克上守护代斋藤家,再以守护代斋藤家下克上守护土岐家,道三和尚现在不想被各郡的豪族们下克上的话,最好还是把自己当做和那些豪族一样的势力吧! 如果天朝春秋战国早期,周天子把自己也当做普通战国,去合纵连横、远交近攻,积累力量,而不是枯守周礼高高在上,最后重新统一天朝的,是周天子也不是不可能啊,您说是吧。”织田信长道。 这话却让明智十兵卫震撼莫名,他出身明智家,实为美浓守护土岐家的分支,从母系这边论,是窃国大盗斋藤道三的亲戚不假,从父系这边论,他也是现在商议要驱逐的美浓守护土岐赖艺的堂侄儿。 换个角度想,如果当初土岐家自己下场和斋藤家对抗,而不是高高在上,耍手段利用斋藤的家臣长井家下克上对付斋藤家,原本苗字长井的斋藤道三哪来的机会先下克上守护代斋藤家,再在现在下克上美浓守护土岐家?在明智、竹中、不破、稻叶等土岐分族分族和当地国人众之间合纵连横,拉拢势力,再正面对上斋藤的话,美浓国局势何至于此? 且不提美浓,就现在在的尾张,原本的尾张守护斯波氏,幕府高门,足利将军长兄之后,当初在远江败给今川后,内部织田氏守护代家做大,如果斯波氏是实打实打击织田守护代家,而不是想着扶持织田守护代家的家臣织田弹正忠家下克上对付织田守护代家,凭借管领、守护的身份优势,难道会招不来力量击败织田守护代家吗?尾张现在,又何必出现下克上套娃? 再往上想,如果足利幕府前几代将军不是想着利用管领细川宗家的分家和家臣——和泉细川家和三好家来分化细川宗家,几内局势又何必糜烂至此?连三好家这种毫无根基和幕府高门地位的家伙都可以“挟挟天子以令诸侯”?(挟字不是重复~) 这一刻,如果金试真对着明智十兵卫打开系统的属性鉴定功能——就会发现这个家伙的政治属性正在忽上忽下狂飙。 第23章 三浦 金试真可以凭借多出来的几百年见识,偶尔透露出来的话语,令本就是当世政治、谋略高手的今川义元、太原雪斋的水平更进一步。 而织田信长,以其在当下这个时代堪称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推演,得出的结论,令此时名不见经传,若无斋藤道三赏识,便可能埋没在美浓国内部豪族混战中的明智十兵卫的政治眼界达到显着提升…… 可知两人的不凡。 “明白了,织田弹正大人,我可以代替斋藤山城守大人同意,待您的姑姑嫁给远山家后,任何美浓国众对远山家的攻击,都将遭到斋藤家的惩罚!”明智十兵卫替斋藤道三做出承诺。 织田信长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道:“这样才对嘛!在当世,真正能令他人收熄侵犯之火的,不是什么秩序,不是什么上级的裁决,而是损害他人便会被损害的威胁啊!看来你这人也挺有意思的,怎么样,要不要在我这出仕?年俸六百贯!” “别想了,我爹在奇白丸哥哥元服的时候,直接给了奇白丸哥哥一年收入三万贯上下的卖油产业,让奇白丸哥哥经营,你这年份六百贯,还不够奇白丸哥哥走趟京都和稻叶山城的。”美浓公主明显看不起尾张小王子给表哥开出的工资。 “三万贯?一色义龙直属领地产出换成永乐通宝,也没这个数吧?”信长吃了一惊,绕着明智十兵卫走了一圈,“你娘嫁给你爹之前,不会是道三和尚的侧室吧?” 斋藤义龙生母深芳野在嫁给斋藤道三之前,是土岐赖艺的侧室,坊间早有传闻她是带着身孕嫁给斋藤道三的,因此土岐赖艺对斋藤义龙一句“俺恁爹”,才能让斋藤道三、义龙父子关系出现极大裂痕,很多土岐家的老臣或者对斋藤道三不满美浓豪族开始团结在斋藤义龙麾下。 织田信长有此一问,是借斋藤义龙事,确认这个明智十兵卫不是斋藤道三的亲儿子——他怎么就没有一个姨父愿意送一年三万贯的产业呢? 信长只有一个亲爹愿意把石高大约五六万石的那古野城交给自己——是不比三万贯永乐通宝差啦,可自己这可是亲爹嫡子,对面这姨父外甥,真的不是亲父子? 在尾张织田和美浓斋藤的两大富二代在表妹\/老婆面前展示自己不弱于小大名的财力时,另一个富二代,今川家的金试真表示:这你就不错了!我老爹连水磨都不肯给我,水磨旁边的地也没交给我用来养鸡鸭! 前两天刚用了松平竹千代等童工,狠狠做了把吊路灯的资本家,没想到自己也如牛马般被人利用了啊…… 今川馆城下町外的水磨已经建成,这是一项令人振奋的成就。经过一番努力和尝试,这座水磨终于成功地运转起来,并在不需要太多人力的情况下,顺利地磨出了面粉。 当然,这些面粉与后世机械化制造下那洁白如雪、细腻如丝的面粉相比,仍然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它们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色调,显得有些粗糙。 尽管如此,这些面粉相较于传统的麦饭来说,口感已经有了显着的改善。麦饭通常比较粗糙,难以咀嚼且消化困难;而现在的面粉则更易于吞咽,并且能够带来更多的饱腹感。 对于金试真来说,这样的改变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虽然还不能完全满足他对现代美食的追求,但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满足和欣慰。多巴胺分泌之下,都让他忘了找便宜老爹要奖赏乃至更大的——也不知道算是权力啊,还是职责。 “呼呼嗤呼呼~”早餐将面糊糊汤里加入一些野菜、盐等食材后,竟然有了一种类似后世胡辣汤的味道。金试真一口气吃完两碗面糊糊,感到十分满足,并惬意地说道:“好久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早餐了!”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这碗面糊糊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这种后世看来简单无比的饭食,让金试真感到无比快乐,特别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大米当奢侈品、麦饭等杂粮——还是基本没有多少额外加工的杂粮当主食、配菜只有小根咸鱼和小块萝卜的16世纪日本大名生活后。 金试真至今都不会忘记《哆啦a梦》日常篇里有一集,哆啦a梦和大雄因为失误,让一个盛气凌人、只懂得压迫领民的日本古代城主穿越到现代,结果在现代没人鸟他,让他差点饿死。 幸运的是那个城主被一户建筑工父子收留。其中建筑工父亲给了他一碗堆得很高的白米饭、单从画面上数应该有人均两条以上手指粗的咸鱼和一些萝卜块,那个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的城主一开始还觉得太过简陋。 mmp的,金试真来到这日本战国,伙食有那么好的时候还是他躺病床上的时候!自打他能顺顺利利踢蹴鞠之后,他这个堂堂足利幕府将军的远房亲戚、东海道最强大大名的嫡长子、骏河远江三河未来的国主(统治地域约等于现代日本1.5个县),就再也没有一顿饭吃一大碗白米饭和两条以上咸鱼的时候了。 今川义元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后,看向金试真:“你吃完后记得去指导一下三浦氏益他们,他们在另一个地方建造的水磨没有成功。”他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便宜儿子还是对家臣的不满。 “嗯?”金试真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向便宜老爹,大声问道:“之前不是说让我负责水磨事宜的吗?咋还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干?” 他的声音充满了疑惑,而且就算是别人有私心,偷摸在主上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也不可能在不成功的情况下通过便宜老爹找自己帮忙吧?所以这是便宜老爹授意其他人去做了? “啪!”一声脆响,今川义元手中的折扇轻轻地砸在了金试真的额头上,“家中统筹执行一个事项的权力怎么可能就交给你这么个12岁的少年?”语气中带着四分欣慰三分宠溺和三分不屑。 “成吧,不过为什么他们的水磨没成功?没道理啊!材料问题?我不是提醒过关键部位用铁料嘛?”金试真揉着额头,驱散脑海中那个莫名其妙的扇形图,说着。 “不知道,按说是完全按照你水磨的尺寸做的,水却推不动,你自己带他们去看看吧。”今川义元拿着扇子轻轻摇晃着。 “彳亍!” 古人是聪明的,有了水车和石磨,只要看到水车和石磨之间的连杆和齿轮,就能看出水磨的可行性。 古人又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的,没点透的情况下,哪怕水磨已经在某些地方碾了两三百年的麦子,其他地方仍然没有。甚至,在点透的情况下,也没实现正常的使用…… 金试真“奉旨逃课”,前往三浦家做的另一处水磨——“搁这小马拉大车呢?” 轮轴等处的“润滑处理”且不论,就那硕大的石磨,就知道——大概率推不动。 “三浦君啊,你是出于什么考虑放上这么大的石磨的?”金试真不得不教三浦氏益如何测量、计算水力和拉动石磨需要的力,泪目,金试真没把相关知识还给初中自然科学老师…… 在更换了一个小一些的石磨之后,今川家拥有了第二座能用的水磨。 金试真实在想不通,这三浦家到底是什么来头?既非像吉良、濑名、关口、堀越、持永这样的今川一门众亲族,又不像朝比奈、冈部那般是靠大量血税换取地位的武将家族。 在经历了两次错误的政治立场选择后,他们三浦家的家主竟然还能够与朝比奈泰能平起平坐,并被记录在《假名目录》之中。 难道说,这三浦家除了坂东平氏,当初跟着源氏、初代足利将军打天下以外,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背景或特殊身份吗?或者说,三浦家对今川家还建立过能覆盖站错队的功绩吗? 正所谓“功高莫过从龙,功大莫过救驾”,反过来讲就是“责深莫过站错队,罪大莫过刺王杀驾”。三浦家虽然没有做出过刺杀主君今川家家主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但他们却实实在在地站错了队,那可是犯了大忌讳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要立下足够大的功劳才能将功补过,那么他们到底干了啥功劳? 当然了,这《假名目录》是今川氏亲时代(今川义元的父亲)留给今川氏辉(义元的大哥)的法令,三浦氏地位写在《假名目录》里时,他们只站错了一次队,可是现在,不管是协助今川未来家督,还是受当代家督命令,复制未来家督营造的行动,都还是由三浦氏执行,今川家当代家督今川义元对这个两次站队失败的家族,过于信任了吧? 对于这种可能有历史缘由的问题,老和尚和便宜老爹都没空,便宜外公作为武田家前家督,明显不太可能在这锐评盟友今川家的高层历史,金试真决定还是继续逃课,去找祖母尼御台去问问。 “你觉得,今川家过于信任三浦家了?真的不是你小心眼觉得人家抢了你的权?”寿桂尼在御台上狐疑地看着金试真,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探究。 “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单纯好奇,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一个连续两次站队错误的家族。”金试真问道。 “唉,你失忆之前对家中政务没多少兴趣,现在有那么一点兴趣参与进来了,毕竟时间尚短,有些肤浅倒也正常。”尼御台还是对金试真这具身体之前主人不太满意,不过还是准备给现在的金试真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讲讲,“你这些天给家中武士的孩子们讲玄奘法师故事,提到天朝唐国有个人曹官,魏征,乃是唐国政事堂丞相。你可知魏征曾是息王隐太子的太子洗马?” “当然知道!等会儿……懂了!”金试真秒懂。 “你懂什么了?”尼御台不放心孙子的思路。 “今川家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完全打压所有站错队的家臣和国人豪族,所以给这个站错队的三浦家一个正常的尊重,表示今川家不会继续追究其他站错队的势力。这样有助于削弱他们的反意,新家督重新把其他站错队的势力重新纳入麾下。 当年唐太宗对魏征予以尊重,并积极采纳他的建议,后来唐朝高层虽然经常发生兄弟之间争斗的事情,但息王隐太子的旧势力并没有参与其中。例如,李建成手下的大将薛万彻,在唐太宗时期仍然能够为唐太宗四处征战。 如果唐太宗没有尊重魏征,没有表现出愿意不再进一步追究李建成旧势力的态度,那么李建成的旧部可能不会轻易被收编。 此外,我听说小鹿范满和玄广惠探与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竞争,想必他们也是一代人中的杰出人物,必定有许多像薛万彻一样的追随者。虽然这些人已经去世,但他们麾下的人才依然可以利用。 因此祖父大人把三浦氏满大人的地位写在《假名目录》里,就是向那些曾经追随小鹿范满的人杰们展示今川家督有如唐国太宗的心胸!”金试真分析道。日本古代史他两眼一抹黑,你要讲中国古代史,那他——反正对得起他上辈子的相关专业成绩。 “嗯,这是一个原因。”老佛爷寿桂尼很欣慰,孙子开窍是真的,“但还有别的原因。”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金试真问道。 “嗯,因为忠诚!”尼御台回答很简单。 金试真更疑惑了,“可他们忠诚对象,是敌人啊,彼之忠臣,我之仇寇!” 尼御台摇头:“你还是没明白谁是彼,谁是我!我且问你,如果当年小鹿范满击败氏亲大人的舅父北条早云公,今川家是今川家吗?如果你叔父今川良真击败你的父亲,今川家还是今川家吗?” “应该,不是了吧?”金试真语气不太确定。 尼御台反驳:“不,今川家还是今川家!那些追随小鹿范满和今川良真的今川家臣和国人豪族,又不是背叛了今川家,他们还是忠诚于今川家的!” 第24章 日式君臣关系 “还是今川忠臣吗?”金试真摩挲着下巴,思考道。 金试真现在就像《信长协奏曲》里丢了日本史教材的主角三郎,也像那个文盲警察斋藤道三,或者黑社会松永久秀,基本没多少对此时日本的认知,不过他还没到那仨倒霉蛋的地步——他起码看完了《信长协奏曲》。 这时,他想起来了《信长协奏曲》里的信长弟弟信行与大胡子柴田胜家。信行和信长的家督继承战中,柴田胜家站在信行一边,战败之后,被理想化的三郎感化后支持假信长三郎。 他一开始支持织田信行,是因为他不忠于织田家吗? 不,他很忠诚,想想假信长三郎继承家督后的几个操作: 第一、要求织田家治下一天两顿改为一天三顿,吃饱是中古时代生产力落后时,普通人的最大愿望,可问题是,粮食从哪来? 的确,日本战国时代普遍的“六公四民”或者对半开的税赋,意味着只要大名们愿意让利农民,农民的确有空间多吃一顿,可这么干就意味着大名仓库里的粮食少了,在战乱时,武士旗本足轻等能脱产打仗的时间就短了,在日本战国,不,在任何国家古代的“战国时代”,这都是浪费自身底牌的取死之道。 第二、搞休息日制度,当然,在21世纪的工业社会,996是不人道的 ——但在16世纪农业社会,你跟农业生产周期说什么休息日,是不是想找茬饿死自己? 第三、把已经占据的土地让给犬山城主织田信清,换取和平 这个是日本战国武家社会最不能忍受的,举个例子,金试真的便宜老爹上位前的花仓之乱中,今川家传统盟友、姻亲北条家支持今川氏元(改名前的义元)的同时,搞小动作占据了今川家在骏河国东部的几块地。 这令今川义元相当愤怒,因此即使北条家在今川家督继承战中支持他,他也才采取了和北条家敌对的态势,甚至不顾嫁给北条家的妹妹安全、不惜和之前的敌人甲斐武田家握手言和,并且背叛足利幕府对今川家下的任务——“压制、渗透”另立中央的关东将军和关东管领,转而携手关东管领上杉家夹击北条家,逼迫北条家归还今川家领土。 今川义元愤怒的原因很简单,本家领地打都不打上一场便拱手相让,那么他麾下的家臣和国人众,谁还相信他对他们领地权益的保证?那么他的家督之位、骏河远江守护之位便白继承了。 打输了丢地,只要有决心要夺回,都还能有一大票家臣愿意在你夺回领地时牺牲,打都没打就拱手相让,那可就真众叛亲离了,你还混什么战国? 因此《信长协奏曲》剧情中,假信长把徒弟让给织田信清时,连信长的奶兄弟池田恒兴都动摇了。 【做了这三个决策之后,柴田胜家这种支持信行的立场,也完全是为了织田家好,对织田家的忠心可以说毫无问题,难怪织田信行死后,不仅假信长这个现代人接受柴田胜家的忠诚,其他人也不觉得他会因为织田信行而对织田信长、织田家有二心。】金试真细细琢磨着。 尼御台见孙子陷入深思,继续说道:“被老身亲手镇压的玄广惠探已经改名今川良真,他本就是上代家主氏辉的亲弟弟,这暂且不论,就那小鹿范满,虽然苗字小鹿,你可知你那第一个水磨,就是建设在曾经的小鹿庄? 你可知这小鹿庄是小鹿范满的封地?小鹿家和今川家的关系就像小鹿庄和今川馆一样近?范满他其实是我丈夫你祖父氏亲大人的堂兄? 血缘上已经如此亲密,而家名上,如果他得位成功,他必然也会改苗字为今川,而且也会在今川这一将军亲族的家名下带领家臣继续奋斗。 所以在局势并未明朗前,选择另一个今川家继承人,对今川家臣而言,这有什么错?新的今川家督能把他视作逆贼吗?这个家臣又不是如那三好家一般下克上欺凌主家,借主家家名行不轨之事。” 【这就是,日式封建下,封君封臣之间的关系吗?】金试真陷入沉思,他不能直接套中国古代的君臣逻辑来考虑未来足利幕府和他、他和他的家臣之间的关系。 “而且别说三浦氏这种最后转向今川家的家臣,福岛氏那到最后一刻还在为玄广惠探奋战的,今川家也要给予充足尊重,参与花仓之乱的幸存福岛家武士,他们选择切腹就帮他们找剑道大师或者他们认可的人帮他们切腹,绝不让他们死的没有尊严。 没有参与的,比如当年联军攻打你外祖父时,因为战局混乱流落到北条家的福岛家家督正成之子胜千代,他被北条家收留,后来娶了北条家女儿,改名北条纲成,继承玉绳北条家,别看现在今川北条两家还在对峙,如果是他来负责和今川家的外交,今川家还是要给旧福岛氏面子接见的。” “嗯?北条纲成?是不是那个前几年和北条家主一起,河越夜战几千击溃七八万关东联军的那个?”金试真听到值得耳熟的人,外祖父给他介绍的近期日本名将中,兵阴阳特别突出的大佬。 “是他。听闻北条纲成所率部队为北条黄备,均插黄旗为号,被世人称为“地黄八幡”。”寿桂尼介绍道。 【这绰号真中二……不过,刚才那个因为尊重所以帮忙找切腹的介错人,这特么是真的吗?小鬼子战国时候就这么拧巴了?还以为因为尊重,所以放他们一条命呢……】金试真内心吐槽。 吐槽归吐槽,他大体明白了日本特色封建主义的君臣运行逻辑。另一边,一个日式的封建领主已经带着臣子们发动了战争。 武田晴信正端坐在武田家军阵之中,他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此刻,他身处户石城南面所面临的高坡之上,这里地势较高,可以清晰地看到远方的户石城。 阳光洒在武田晴信身上,映照出他坚毅而沉稳的面容。他身着华丽的诹访法性盔,头盔下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透露出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和威严。 站在这个高处,武田晴信可以俯瞰整个战场,掌握全局。他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形势,心中默默思考着之前决定的战术布局。他知道这场战斗对于武田家来说至关重要,胜利将意味着更多的领土和资源,特别是北信浓将会对武田家门户大开! 在武田晴信目光中,正北方、东北方两拨整齐列队的武田军士兵们严阵以待。 而户石城上天守阁中,笠原清繁努力让自己忘记志贺城的惨状,看向东南和正南的两处武田军势,希望能看出对方未来的动向以做好防备。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气氛越发紧张。双方军队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展开。 武田晴信紧紧握着手中的军配团扇,重重麾下! 户石城东南方向的缓坡上,晨间的阳光正好洒落在这片土地上,映照出一片金黄。横田高松上马而立,他那坚毅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丝决绝和坚定,他接到了来自武田晴信的命令。 “众将士听令!”横田高松的声音如雷贯耳,回荡在整个战场上。 他的目光扫视着麾下的士兵们,他们一个个士气高昂,有些见识或者经历了之前武田家多场大胜的武士,已经开始幻想冲入北信浓后,乱取可以抢到的财物和女人。 “主公命我等即刻发起仰攻!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攻占这座城池!”随着横田备中守高松的号令声落下,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着户石城进发。 横田高松身先士卒,骑着战马冲在最前面。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心和勇气,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他知道,这一战关系到武田家的信浓攻略,必须全力以赴。 士兵们紧紧跟随着横田高松,他们的步伐越来越快,逐渐形成了一道汹涌澎湃的攻击浪潮。他们沿着缓坡奋勇攀登,利益之下,毫不畏惧前方的险阻。 在阳光下,武田军的旗帜高高飘扬,猎猎作响。他们带着无比的信心和勇气,冲向敌人的阵地,展现出武田家的赫赫威名。 笠原道繁长长松了口气,从整个城四周的地形上看,常规来说,能发动进攻的地方其实只有一处,便是横田高松目前发起攻击的东南方向,这里由于山势最为和缓,是攻城方向的首选。 而当年在这里营建城池的村上家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对这个方向格外重视,不仅在城池营建时就在此布置了大量的守备工事,还在后来的时间里不断加强这些工事。 在前些天原虎胤等武田将领带前锋部队过来之后,笠原清繁主持的临时加固,也在那个方向囤积了大量守备工事,他更是把城中的五百守军中的三百,放在了那个方向。 笠原道繁深知自己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大,但他仍然希望通过精心策划的防守策略来保护这座城池、这座城池的守军,并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复仇! 笠原道繁站在城墙上,目光专注地观察着战场。他知道,这场战斗将会异常激烈,但他相信自己的士兵们会全力以赴保卫家园。 随着时间的推移,笠原道繁开始感受到压力逐渐增加。横田高松率领的军队攻势越来越猛烈,他们不断试图突破笠原道繁的防线,想要涌入户石城东南的通道之中。负责东南方向守备的村上义满指挥着守城的士兵们奋勇抵抗,用箭矢、投石车和各种武器阻止敌人的前进。 然而,村上义满意识到横田高松的兵力远远超过自己,而且他们的战术也非常出色。尽管村上义满尽力抵御,但城墙周围的防线开始出现破绽。 村上义满心急如焚,他明白如果不能及时修补这些漏洞,敌人将很快攻破城墙进入城内。他紧急调派更多的士兵前往危险地段。然后不断激励着士兵们坚守阵地,他告诉大家只要团结一致就能拖住敌人,等村上义清大人回归,武田家军队将会在村上军势下再度灰飞烟灭! 终于,横田高松突破了东南方向的城池入口,其部队大量涌入通道之中。 在村上义满的带领下,原先村上家的士兵们振作起来,来自志贺城等地的部分士卒也受到影响,开始更顽强地与敌人对抗——他们不想被武田家做成人肉刺身! 见横田高松的攻势试探出守军中的大部分是在东南方向,并且已经突入城池守备之中,武田信玄当机立断,挥舞军佩团扇,令小山田信有率领另一拨武田军势从户石城正南陡坡发动攻击! 笠原清繁再次长出一口气,当村上义满成功阻滞横田高松时,他并没有像其他将领一样冲动地投入所有守城部队发动反攻,而是冷静地带着一百多武士、足轻一直等待在天守阁和和城池的正南方向。 这一举动显示了笠原清繁的智慧和洞察力。也许是因为与武田晴信接触时间较长,他逐渐摸透了对方的用兵之道。他意识到,敌人不可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东南方向的攻势,而对于能够借助抓钩、绳索等工具发动攻势的正南方向,也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笠原清繁深知,战争中的变数很多,不能仅仅依赖一种策略或战术。他选择了等待时机,观察敌人的动向,并在关键时刻做出明智的决策。这种沉稳和果断使得他在战场上更具优势——虽然这些特质,是敌人用他的家人、他的领民的鲜血喂给他的! 当他发现正南方向的武田军势分出一支部队,直直向户石城冲过来时,他知道,他猜对了。而那支部队打出的旗号,让笠原清繁瞪大了双眼,眼眶中布满了血丝,怒声咆哮道:“小!山!田!” 笠原清繁紧紧握住拳头,心中充满了仇恨和决心。他叔伯兄弟、谱代家臣们、志贺城领民的鲜血,他妻女受到的侮辱深深地让他内心刺痛。 这场战斗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只是一场简单的军事对抗,更是一场关乎荣誉和尊严的生死较量。 第25章 猛虎翻车记 “笠原清繁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把预备队派过来!”村上义满在栅栏后用箭射伤一名武田家武士后大吼,他没想到笠原清繁居然这么不靠谱,这让他非常生气。 目前横田高松的部队已经基本进入工事的攻击范围之中,如果能再派点人来,村上义满就能充分利用这座城池的超长工事,将敌人的有生力量全部消灭掉! 日本中世纪的城堡,和西式城堡、中式城池,在防御思路上都有显着不同。如果你认为城堡防御仅仅局限于那幢楼,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户石城南面的缓坡同样是城防的重要组成部分。当敌人选择从这个方向攻城时,守城方可以巧妙地利用缓坡地形。他们会在缓坡上营建出一条狭窄且不断有些转弯的通道,并设置箭楼以及可以伸出长枪的侧面。 这样一来,不仅增加了可供守城军发起攻击的地点数量,同时也让敌军难以躲避来自多个方向的攻击。然而,由于村上义满手中的兵力有限,他无法将所有能够发动进攻的地方都充分利用起来。 尽管如此,户石城的防御体系仍然让横田高松队承受着较大伤亡,虽然这些伤亡无法动摇漠视生命的武田家武士的攻击决心,反而一定程度上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村上大人,武田军另一支军势开始攻击南面,因此笠原大人实在抽不出支援了。”向笠原清繁请求支援的旗本回答道。 “什么?”村上义满感到一阵愤怒和无奈,早知道问老丈人要更多的部队驻守户石城了,但是现在必须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危机。 “可恶!”村上义满咬了咬牙,“那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转身对身边的士兵们喊道:“大家都听好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守住这里,让他们尝尝村上家的厉害!” “哦~!” 说完,村上义满又一次举起弓箭,瞄准了横田高松部队中的一名旗本。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弓弦,箭矢如闪电般飞出,射中了目标。 旗本惨叫一声,跌倒后造成后面两三个日本的摔倒,迟滞了他们的进军。村上义满的射箭技术非常高超,每一支箭都能够准确地命中敌人要害,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随着村上义满的射击,其他武士也纷纷效仿,开始用弓箭射击敌人,而旗本足轻们则是在狭长通道两旁用两间半以上的长枪密密麻麻地往通道内部戳着。 一时间,战场上箭矢如雨,长枪如林。横田高松的部队和村上义满的部队陷入了僵持之中。 另一边,笠源清繁眼睛瞪得浑圆,眼神充满了仇恨与不甘,仿佛要把这山下的一切都烧成灰烬一般。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下山去和敌人决一死战。他死死地盯着山下那面小山田家的旗帜和马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也被自己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但他却浑然不觉。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杀了小山田信有! 笠源清繁所处之地比山下略高一些,因此可以勉强看到远处的情况。虽然距离较远,但他还是隐约能够分辨出山底下那名骑着杂毛马、身着华丽铠甲的主将正是小山田信有。 看着对方嚣张跋扈的样子,笠源清繁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将其碎尸万段,然而,双方的兵力差距、两人的战斗力差距却让他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但,如果只是凭借地利,利用一些远程攻击的措施袭杀那个把自己装饰如斗胜公鸡的小山田信有,似乎并不困难。 “你们,还记得那些旗帜和那个马印吗?”笠原清繁的声音在天守阁中响起。 前面说过,笠原清繁根据可能的对面进攻路线,把500军势一分为二,一边由他自己率领,人数较少,仅200人,驻守进攻难度大的南面悬崖上的城楼,另一边由村上义满统率,人数较多,剩下的人全在村上义满这边,驻守容易攻上来的城门和缓坡通道。 笠原清繁和村上义满为了方便各自指挥,除了人数分配有区别外,笠原清繁这边基本是志贺城之战的幸存者,都是一样的国仇家恨,村上义满这边则是有一部分本就属于村上家的武士足轻。 小山田信有抢了笠原清繁老婆这种事情,和中下层武士、足轻关系不大。但是小山田信有马印、旗帜之下的兵卒杀害他们的家人、穿刺他们的亲朋,那就是势必要报复回来的血仇了! “我承认,我是一个无能的武士,上次,我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家人,没有保护好你们的战友,”笠原清繁的声音已然沙哑,他来回在天守阁上,窗前武士们身后走着:“但是这次不一样,这里是信浓第一大将村上义清大人最坚固的山城!两年前,就在这座城你们右手边的上田原!村上义清大人击败了你们现在对面的武田晴信!这次——我们不会败!我们——能报仇!” “哦!” “志贺勇士听令!擦干你们的眼泪,拉开你们的弓弦、举起落石、煮起金汁,待我下令!”笠原清繁视线中小山田信有的马印愈发清晰,他走到直面小山田信有的窗口,拉起弓箭,“左右两个窗口的武士,也瞄准小山田信有!” “嗨!”x2 右边武士持弓转了向,而左边的武士却拿着箭簇在墙边先蹭了蹭后再拉弓。 笠原清繁莫名其妙,但见那人似乎是的确让箭头更加锋利了点,便不说话,专心瞄准小山田信有,却没发现——那个弓武士用箭头蹭的地方是小解之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山田信有的军队逐渐接近城池。他骑着马亲自带领着士兵们冲向城墙下方。当他们到达城下时,小山田信有敏捷地下马,并迅速指挥着他的部队展开攻击。 笠原清繁冷静地观察着敌人的行动,等待着最佳时机。终于,当小山田信有的部队核心基本进入到城墙上弓箭手和投石车的有效射程范围内后,笠原清繁下达了命令:\"放!\" 这一命令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城墙上瞬间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无数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敌人,投石车也将巨石投向小山田信有的军队。与此同时,滚烫的金汁从城墙上倾泻而下,给敌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些金黄色的液体不仅烫伤了敌人的身体,更让他们陷入混乱之中。 三支瞄向小山田信有的利箭也飞了出去! 小山田信有的运气实在不佳,或许真是应了那句“恶人自有天收”吧。先是一颗大石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小山田信有身上,同时也击中了他的马印。倒霉的小山田信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头晕目眩。更糟糕的是,他那并不坚固的日式头盔和肩甲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冲击,瞬间变得粉碎。 当亲卫旗本们匆忙赶来将小山田信有扶起时,他仿佛失去意识。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就在他勉力抬起头的时候,三支锋利的箭矢如闪电般袭来,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的脸部和肩部。这一次,小山田信有终于承受不住,彻底昏迷了过去。 在遭遇了一波重大打击和主将昏迷、马印砸落后,户石城南部陡崖下的小山田信有部队彻底崩溃! 这一幕也落入了武田晴信眼中,他迅速反应,命令小山田信有队撤退,派出担任他影武者和预备队大将的亲二弟武田信繁率领预备队接应崩溃的小山田队残兵。 “撤退了?” “哈哈…他们撤退了!” “我们赢了!” 笠原清繁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那一轮攻击,竟然会让对方彻底崩溃。 过了一会儿,他努力挣扎着爬起来,远远地望去,只见对面是倾巢而出接应小山田信有的队伍,而那些溃败的士兵也使得预备队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之中。确实,他们已经无力在短时间内再次发起攻城了。 笠原清繁连忙派遣一些仍然处于亢奋状态下的武士前往城东南方向,去支援村上义满的队伍。 武田晴信望见对面天守阁的窗户中人影纷纷离开,瞬间明白对方是支援另一个方向去了,本想在小山田信有队原阵地发动进一步攻势,却见接应部队的确也被小山田信有的残兵搞得混乱,只能熄下再度攻击的心思,望了眼西北方向的上田原,也不知小山田信有他本人怎么样了。 正北方向的攻势受挫,也无法发动攻势牵制对方兵力,明白对方是派出余力支援缓坡方向的战线后,武田晴信忙下令横田高松部队,赶紧有序撤退。 而此时的横田高松部队,猛然觉得压力陡增,却是户石城南线部队的增援到了。 觉得自己大仇得报、或认为武田军不过如此、摆脱阴影的旧志贺城残军的武士们,此时爆发了极大的战斗力,他们疯狂地使用弓箭向横田高松部队攒射,给横田高松队里的轻甲甚至无甲的足轻带来极大杀伤。 “你们那么快就过来了?南面已经击退了?”村上义满见生力军加入,拉住一个亢奋的武士连忙问道。 “赢了,我们在南面赢了!南面武田家部队主将的马印都被我们的石头砸落了!”亢奋的武士一边一边回答,一边接过一个明显没了力气的足轻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朝通道内的敌军戳着,戳死一个敌军后,也回答完,又抽了回来,继续向其他敌军戳着,一边戳一边狂笑…… 村上义满惊讶地看着那些志贺城的残军,这会儿感觉他们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他还看到几个原本操控投石机的旗本,拿着石头就冲了过来。估计是等他们自己反应过来武器不对时,已经走到了半路,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抱着石头冲向通道两侧的高墙,往敌军特别密集处扔去! 中古时代,军事科技落后,所谓的敌军特别密集处一般是什么地方? 其他时候不知道,反正这次是敌军主将和和他的亲卫…… 横田高松心中最后的意识在大骂,怎么这么倒霉啊!自己刚想躲开一块石头,就被它逼得不得不朝另一个方向退了一大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一退让他那毫无防备的肋下直接撞在了一根户石城足轻的长枪上。而更倒霉的是,他身后的亲卫为了躲避石头,竟然误打误撞地将他往长枪上一顶…… 当那个亲卫终于意识到自己撞到的是主将时,惊慌失措地转过头来。他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横田高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估计肺部都被刺穿了…… 那个确认自己戳死了敌方主将的户石城足轻急忙招呼周围的战友们一起帮忙把长枪抬起来…… 村上义满惊愕地望着那长枪上的横田高松,毫不犹豫地再次射箭,同时大声喊道:“用长枪的给我往那里戳!用箭的都给我往那里射!哈哈哈!干得漂亮!” 可悲的横田高松此刻就像一只刺猬般被高高举起,其高度甚至超越了他的马印…… 反正等传令让横田高松部队有序撤退的武田家百足众(即传令兵,多会背着带有蜈蚣图案的旗帜,因此得名,武田军中多由重要家臣或武将的儿子充任)赶到缓坡上通道的交战处时,横田高松队已经陷入大乱,马印虽然还在,但它的主人下场已经惨不忍睹。 这个百足众名为真田信纲,是前几年投靠甲斐武田家的上野国豪族真田氏家督幸隆的嫡长子,全称“真田源太左卫门尉信纲”,时年14岁…… 都说了日本中世纪武士12岁以后该学会砍人了,这次算是他的初阵,没真抄刀砍人,却见到了如此画面。 第26章 血战和婚礼 见主将惨不忍睹、失去前线指挥的部队一片混乱,战前刚刚元服的真田信纲都失神了一小会儿,直到村上义满发现有武田军士卒骑马赶来,用箭向他射来后,他才反应过来。 真田信纲急忙闪避,躲过箭矢之后,连忙冲向马印,抢来马印高举:“主上有令,有序撤退,后队变前队,有序撤退!备中守大人的亲卫何在?随我断后!” 混乱的武田家武士不愧是这个时代堪称优秀、足以被此时日本的军略大佬朝仓宗滴夸赞为“良武士”的军队,他们迅速地在横田高松留下来的马印之下重整了队伍。 真田信纲则冒着密集的箭雨和枪林,艰难地将马印交到了一个年长的武士手中,并郑重地说道:“请带领大家有序撤退,一切就拜托您了!” 紧接着,真田信纲一声令下,大声喊道:“备中守大人的亲卫们,跟我一起上!”随着他的呼喊,横田高松的亲卫们纷纷勇敢地走出队列,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 他们心里很清楚,让他们留下来断后,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但主将已经战死沙场,如果他们还贪生怕死,选择苟且偷生,那么等待他们的结局将会比死亡更惨。就算他们能侥幸夺回主将的尸体,那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切腹自尽;而要是没有完成断后的任务,或者没有将主将的尸首带回来,那么他们自己以及家人都会受到牵连和惩罚。 于是,这些原本已精疲力尽的士兵们,因为心中强烈的求生欲望,瞬间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们拼命地拉扯着那些户石城足轻长枪,掩护真田信纲。最终,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真田信纲成功地利用他骑马的高度优势,触碰到了横田高松的尸体。 “快!快收回来!把尸体收回来!”村上义满注意到了真田信纲的意图,急忙下达命令,但为时已晚。 只见真田信纲已经将横田高松的尸体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并同时催赶着自己的战马向前奔跑。在这强大的拉力之下,那杆刺穿了横田高松身体的长枪也被一同带离了原地。 随着真田信纲的用力拉扯,横田高松的尸体终于脱离了长枪的束缚。然而,由于惯性作用,真田信纲手中的尸体仍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后方飞去。 村上义满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横田高松的尸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摔落在地上。他心中一阵懊恼和愤怒,对于真田信纲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恨。 此时,战场上弥漫着一股紧张而沉重的气氛,双方士兵都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村上义满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狠狠地瞪视着真田信纲,眼中闪烁着怒火与杀意。 “左卫门尉大人,快带着横田高松大人走!”横田高松的亲卫头目大吼一声后,带人快速捡起横田高松尸体,然后把他抱上真田信纲的战马。 “想走?没那么容易!”村上义满看着他们要逃,心中一急,持弓瞄准真田信纲,然而还没等他射出箭矢,就被横田高松的亲卫头领用箭射开了,待村上义满重新瞄上时,真田信纲已经骑着马,横放着横田高松的尸体跑出去老远。 “可恶啊!”村上义满看着逃走的真田信纲,怒不可遏,大声吼道:“这帮子武田武士,一个也不留!给我杀!” “是!”村上军士兵得令,纷纷向着前方逃窜的武田军追去。 “保护好横田大人!”真田信纲对着身后的亲卫喊道。 “遵命!”众亲卫纷纷应和。 “杀!”村上义满的声音再次传来。 “噗嗤!”一名武田亲卫被村上义满一箭射中后背,惨叫一声后落马而亡。 “噗嗤!”又有一名武田亲卫被村上义满射死。 很快,殿后的横田高松亲卫们,在村上军的枪林箭雨下全部阵亡! 得益于横田高松亲卫部队的奋勇作战,真田信纲和之前得令有序后撤的武田家部队,已经撤出了户石城东南方向的工事群中。 这些士兵们展现出了这个时代罕有的纪律性和组织能力,慌乱和混乱并没有太明显。 随着时间的推移,武田家的部队逐渐远离了战场,向着本阵的方向前进。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仍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列。每一个士兵都明白,只有尽快回到本阵,才能得到更好的支援和保护。 在这个关键时刻,真田信纲发挥了重要的领导作用。他骑马带着横田高松的尸体在武田家部队中来回,鼓励着武田家的武士足轻,告诉他们主将的尸体已经夺回,不必担心被继续追责,同时还凭借着高度优势,观察着村上义满部队的追兵——当然,户石城无力发动追击,最后,他们成功逃回本阵。 此时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横田高松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就摆在眼前,他所率领的军队损失惨重,兵力至少减少了两成;而另一边,小山田信有的队伍也遭受重创,兵力少了一成,主将更是陷入昏迷状态。 这一切都让武田晴信愤怒不已,他瞪大双眼,眼角几乎裂开,怒声吼道:“信繁!信廉的两千援军在哪里?快让他们立刻赶来,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武田信繁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兄长如此失态,即使是两年前在上田原之战,损失两位重臣……好吧,这次也是损失两位重臣。 “大哥,冷静!信廉从骏府回来之后就在统筹后备部队,很快就能到,我们先做好对户石城的围困。”武田信繁拦住武田晴信。 “嗯……”武田晴信点点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但他还是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说道:“重整之后继续围困户石城!” “嗨!”众人齐声应道。 “还有,撤出来的横田高松队,重新整顿后交给真田信纲暂代统领!”武田晴信又命令道。 “嗨!”真田信纲也连忙应道。 “真田幸隆君,接下来替你们夺回小县郡的攻略可能没那么简单了,接下来还请继续奋战。”武田晴信转头看向真田幸隆,语气沉重地说。 “愿为大人效命!”真田幸隆一脸严肃地回应道。 最后,武田晴信宣布对横田高松的赏赐:“横田高松的领地安堵增加三百石,由他养子继承,小山田信有先去休养。诸君,待后军抵达,我们再攻户石城!” “嗨!” 且不提发生在信浓国东北部山地的这场血腥战争,在信浓国西南方向,美浓国东南部,木曾山脉向南延伸的余势,一座在当时日本堪称最高的山城——岩村城,好吧,搁金试真穿越前的现代,这也是日本三大山城之一——一场对日本战国历史影响意义不是很大,但对一些日本战国核心人物而言,还是有点意义的婚礼,开始筹备。 与此同时,婚礼的另一方,也就是织田弹正忠家的出嫁公主——织田艳,同样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出嫁做着各种准备。 “兄长大人。”织田艳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对着坐在上首位置的织田信秀盈盈一拜,轻声唤道。 “此次联姻,实在是辛苦你了,阿妹。”织田信秀一脸慈祥地看着眼前的妹妹——和儿子同龄的妹妹,这种妹控也不知算是妹控还是女儿控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他深知这门婚事背后所蕴含的政治意义和责任,但作为一个家族的领袖,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和让步。 “此次除了陪嫁的三百贯文永乐通宝外,家中还将额外拨给你五百贯文作为私房钱。而且,以后每年都会有相应的拨款。我希望你能用这些钱,在远山家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样一来,即使日后发生什么变故,你也能够应对自如。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远山家的态度。如果他们愿意与我们合作,那么对于我们两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他们不配合,那我们也只能采取其他手段了。不过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织田信秀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知道了,兄长放心吧!”织田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兄长的未尽之意。她心里清楚,这次联姻不仅仅是个人的婚姻大事,更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利益和未来发展。她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尽最大努力维护家族的荣耀和地位。同时,她也要学会在远山家生存下去,并争取获得更多的支持和帮助,就像美浓的那只蝴蝶在织田家做的那样…… 当然,她自己的心底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如果未来织田家不是信长的织田家…… 被定下来负责去送亲的织田信行浑然不知他要送亲的小姑母是个坚定的“信长派”,她的出嫁可以为他的对手兄长争取外援,只是在为获得了能够和家中重臣、猛将接触的机会而感到欣喜。 得了母亲土田御前的授意,织田信行找来林秀贞、柴田胜家凑在一起商量送亲事宜。 “林佐渡大人、柴田修理亮大人。”不同于他那被称为“尾张大傻瓜”的兄长,织田信行有板有眼地向过来的两人行礼,“这次送嫁在下的姑母大人,还需要两位大人的鼎力相助。” “嗨!”柴田胜家是武将,这次他的任务就是带领一支备队保护送亲队伍而已,因此直接如此回应便够了。 林秀贞对面前这位织田家的二公子感到十分满意。与某个不太理想的人选相比,这位二公子显然更值得他的效忠。因此,他并不介意与这位少年有更多的接触和交流。毕竟,未来的织田家继承人是谁,还是一个未知数。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像平手政秀那样,为了一个“尾张的大傻瓜”而让自己心力交瘁呢? 当然,林秀贞也明白,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是,他相信自己混迹日本这战国乱世几十年的眼光,不至于选择一个坑死自己或者对自己兔死狗烹的主君。 所以,当平手政秀为了对织田信秀的忠诚而对一个“傻瓜”心力交瘁时,林秀贞此刻却决定选择另一条路。 虽然在织田弹正忠家目前的职能架构中,真正负责礼仪性外交和财务的是平手监物政秀,他不管是和美浓斋藤等其他武家的联姻,还是和山科言继等公卿朝廷使臣的沟通,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但这次,土田御前和主上沟通后让织田信行负责、林秀贞具体执行、柴田胜家负责保护。 林秀贞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虽然都是亲生儿子,但土田御前偏袒小儿子织田信行,厌恶嫡长子信长,这在织田弹正忠家高层中不是秘密…… “信行大人,这个是我精心选定的礼单,想必能让阿艳小姐以及远山家满意,不知信行大人怎么看?”林秀贞递上了礼单,作为织田家经常辅助平手政秀、参与外交事务的家老,他对武家联姻的一系列礼仪也是相当熟悉,嫁妆三百贯文,该配置什么东西,可是十分清楚的。 织田信行为了在两位家中重臣中展现自身,虽然没有做过这类事情,但也积极表现,没吃过豚肉也见过豚跑,他努力回想着二嫂斋藤归蝶嫁过来时,斋藤家送过来的嫁妆和礼单,继续填补着,还明言,如果原定的三百贯文的钱不足,他自己会尽力出钱填上窟窿。 嗯,在他看来,自己的同母同父的亲哥哥织田信长只是二哥,而织田信广才是大哥,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被傻瓜哥哥织田信长给压下去!他绝不忍受给信长做家臣! 这让林秀贞更为满意,听闻织田艳这个织田家的家主一辈的老小姐,和织田信行的关系并不亲密,反而和织田信长关系亲密,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愿意为姑姑出嫁出钱,真是个好孩子啊! 如果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主君,想必自己是不用担心被兔死狗烹吧?偶尔划划水,也能过下去的吧? 第27章 流镝马与安宅船 信息的传播,就像往水面上的涟漪,已经不受今川家限制的今川彦五郎失忆的消息,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里扔出一块石头,这消息的涟漪,不可能只往西边儿的尾张国、北边儿的甲斐国传播,撇开南边太平洋不谈,怎么着也该往西边的伊豆国、相模国传了…… 让我们把目光从令甲斐之虎翻车的小山城户石城、即将迎娶原本日本历史上第六天魔王姑姑的岩村城移开,看向原本历史上越后之龙十万大军都无法拿下,必须要某个日本历史上最丑的猴子率领20多万大军围困好几个月才能拿下的“难攻不落”的相模湾名城——小田原城。 小田原城城外的海边 阳光明媚,海风徐来,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滩之上,一名面带狰狞刀疤的壮年武士正骑着一匹雄壮的木曾马,风驰电掣般地驰骋着。他身着一身精致的狩猎装束,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只见他双脚紧紧夹住马腹,不断催促着木曾马加速飞奔。他手中紧握一把又长又大的和弓,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这把弓上。随着战马的飞驰而过,他迅速抽出一支锋利的箭矢,搭在弓弦上,拉满弓,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射出一箭! 那支箭矢如同闪电一般划破空气,直直地朝着左侧几十米外的几个箭靶飞去。箭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但壮年武士的射箭技术却异常高超,每一支箭都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箭靶。箭靶上的晃动,正是他精湛技艺的最好证明。 在这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名英勇的壮年武士、他的战马以及那被利箭击中的箭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他们三个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金试真在外祖父武田信虎给他讲解木曾马时,曾设想过以铁炮三段击吊打集群冲锋的骑着木曾马的日本骑兵——但实际上,日本武士们也不是傻的,日本的崎岖的地形、矮小的马种、不多的战马数量、相较大陆马种那抬不起的马头以及日本本土的和弓,令武士们钻研出了适合他们的骑射战术,而这种战术的集中体现就是这个相模壮年武士在练习的——“流镝马”。 这是镰仓幕府创立者总结日本的武士骑射技术后提倡的运动。诚然,和弓的射程和威力略逊于铁炮,但是,此时的铁炮等火绳枪武器弹道40米后可谓是“布朗运动”,而和弓的弹道平直,同样在百米内具备精准穿甲能力,正如明朝大将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记载: “矢皆重,弓皆劲,发皆不远。不轻发,发必中人,中者必毙,故人畏之。” 因此真打起来,除非你把铁炮堆得非常密集,不然日本精锐武士骑射尤有胜算。 也就是21世纪的枪神山上彻也君他妈把家业交给邪教败光,如果山上枪神家里还有钱让他发展点弓道这样的爱好,用和弓而不是名枪安培切,山上君压根儿用不着靠那么近! 如果你想着:“那就真把铁炮堆得非常密集呗!像长筱之战的织田德川联军那样,凑3000支铁炮……” 要知道,如今一支铁炮的售价可是高达五十贯之巨!这是什么概念呢?在平常年份里,一贯钱足以买到两石大米,而三石大米便足够一名武士享用一整年了。所以,如果您打算赏赐给普通武士,只要每年给予他五贯钱,不但能让他死心塌地为您卖命,甚至还能够养活一个儿子,将来长大后继续为您卖卖命…… 因此,许多西日本的大名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铁炮所具备的巨大优势,同时他们也明白,如果综合考量武士的性命以及培养一名武士所需的开销,使用农兵或者足轻搭配铁炮确实更为经济实惠。然而,问题在于——他们根本没办法一次性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还不如一年3石米养武士。 所以说,只有当铁炮的生产技术取得进一步突破,从而有效压低其生产成本之后,它才有可能被更广泛地应用于战场上。而在此之前,这位来自相模的壮年武士所展示的“流镝马”技术,仍然有其在战场之上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当然啦,换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历史上那位成功掌控整个畿内、南北近江以及浓尾平原地区的织田信长,被誉为第六天魔王的他如此富有,一场战役拉出3000支铁炮,其他大名又该如何应对? 明智光秀:不如烤了他! 当然,现在壮年武士还不用考虑几十年后的事情,现在他似乎是骑马射箭累了,翻身下马,他的妻子给他舀上一大碗在一旁煮了好一会儿的海鲜汤。 “在一场流镝马之后喝上一碗海鲜汤,总是令人舒畅啊!”壮年武士喝完海鲜汤,十分愉悦地感慨。 金试真上辈子也爱吃海鲜,但是这种舀上一碗就有嘌呤半升的海鲜汤,他还真不敢碰。 “主公,主公!武田和今川家的消息!”一名武士跑过来,武田领地和今川领地都在北条家领地的西面,不是北条家的主要扩张方向的东面,但是北条家也不希望自己在关东扩张焦灼的时候,被今川、武田从西面袭击,因此十分关注两家的动向。 “什么消息?”壮年武士问道,原来,他就是北条家当代家督,今川义元的妹夫,金试真口中的“相模之狮”——北条氏康,脸上的刀疤来自几年前的河越夜战,是对他在日本作为兵家大佬身份的象征!当然,后世对他的评价是“日本战国第一民政家”…… “今川彦五郎受伤失忆……” “这我知道,说我们之前不知道的。” “是!武田家派出武田信廉,赠送给今川家两匹木曾马,说是看望今川彦五郎。”过来的武士这才把事情说完。 “送马,看望?”北条氏康一副“你以为我会信吗”的表情。 北条氏康的妻子瑞溪院接过丈夫喝完后递过来的碗,说道:“甲斐的山猴子可不会那么简单,那个流放自己亲生父亲的武田晴信,怎么可能那么注重所谓的‘舅甥’之情?” “你说,我们要不要跟进,给这今川彦五郎送点什么东西。”北条氏康咨询一下自己的妻子。 北条家和武田家不同,后者是今川家的同盟、而后者目前仍然和今川家是敌对状态,家督的小儿子还在今川家当人质,因此确实没必要上杆子去舔今川家。 瑞溪院听丈夫提到今川彦五郎,不免想起另一个“五郎”——北条助五郎,虽然这个5岁娃娃目前有龙王丸哥哥给他讲故事、竹千代哥哥给他抢肉吃、阿岭阿鹤两个小姐姐拉他小手手、田鹤姐姐手帕在擦不到竹千代哥哥时也会用来帮他擦口水,有外婆寿桂尼照顾着,有舅舅今川义元保着——但毕竟不在亲生母亲身边。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瑞溪院此时算不上是老太太,但北条助五郎这时确实是她的小儿子,你要是让她关心“抢走”自己小儿子的兄弟今川义元的继承人,属实是有点认不清什么叫做“母爱”了。 想起小儿子的瑞溪院有点不耐烦:“这你自己决定吧!我无所谓。” 北条氏康尝试对老对手的行动进行分析:“甲斐的武田晴信送马,他现在大军都在信浓国,甲斐对于骏河来说几乎等于不设防。虽然你兄弟今川治部大辅义元是个厚道人,应该不会背刺盟友,但武田晴信不是,以己推人的话,他必须得到你兄长的安全保证才敢在信浓进一步大打出手。” 虽然北条氏康不是武田家或者今川家高层,没猜对武田家的意图,但是作为今川和武田的老对手,他的思路没错,这的确是武田家请求军事协同的信号,原本是协同对付西信浓木曾家的请求,现在随着武田晴信在北信浓的翻车、而且这个翻车的后果还在继续扩大,可能真会变成北条氏康设想的情况也说不定。 当然,目前临近各家都还不知道武田晴信在户田城翻车的事情,武田晴信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就一定会输,他只是损失了两个第二等级的家臣而已,还没像之前上田原之战那样损失最高等级的“职”一级家臣。至于损失的兵力,本就不到五千兵力的一成,后面还有两千兵马正在赶来! “那么你想乘此机会派人送礼物,是为了什么?你该不会想把大军全压往关东,然后让相模和伊豆对骏河不设防吧?”瑞溪院很好奇丈夫的意图。 “说不定哦,如果北条、今川、武田三家互不设防,再把各自的大军分别放在自己扩张的方向上,能爆发的力量可比其他的同体量大名要大的多啊!”北条氏康不免设想一种对于三方的理想状态。 “不太可能,三家纠葛太深了,麾下的家臣之间恩怨情仇过多了。”瑞溪院笑着说道。 看起来三方家督互为亲戚:武田晴信是今川义元大舅哥,今川义元是北条氏康五舅哥……但是三方的是战是和,没那么简单。 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各方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北条氏康虽然与今川义元有亲缘关系,但他同样需要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如果与今川家和解,可能会导致部分和今川家有仇的家臣的不满;而如果继续保持敌对态势,则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战争——用后世的说法,就是会让北条家陷入“两面包夹芝士”。 如今北条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们的东边要面对来自两上杉的竭力反扑,西边又被今川和武田两家视为敌对对象。对于北条氏康来说,是否能够和今川家达成和解至关重要。 毕竟,以看望外甥今川彦五郎为由,主动与今川家改善关系,或许可以缓解双方之间的紧张局势。然而,这并非易事,因为彼此之间存在着太多的矛盾和猜忌。 此外,北条家虽然拥有强大的实力,但同时要应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仍然感到力不从心。他们不仅要用两国之力来对抗关东八国,还要时刻提防今川和武田的偷袭。即使经过三代人的积累,北条家的实力依然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 因此,北条氏康作为家督必须谨慎权衡利弊,寻找一种既能维护家族利益,又能避免大规模战争的策略。否则,一旦决策失误,将给整个家族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所以,想要送礼,那就是有重有轻,重了,显得北条家是在舔今川家,轻了,想要借送礼进一步缓和和今川家关系的作用就不大了,更何况,武田晴信这个舅舅已经打了样,作为姨父的自己,明显不可能送价值过于低于两匹木曾良马的东西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小田原城不远的相模湾内,也有一支强大的力量在展现其威严。那是北条家的水军,无数艘战船在海面上穿梭,旗帜飘扬,战鼓声震天动地。 北条水军们在海上进行各种战术演练,展示着北条家对海洋的统治力——虽然对相模湾另一侧安防国里见家的海战中,双方互有胜负,但相比较其他日本豪强,北条水军确实在水军中属于最强一档。 【对啊!船,就送一艘安宅船,先确立水军的互不攻击,回头灭掉里见家!后续再看情况扩大和今川家的互不侵攻的范围,之后,让助五郎回家。】北条氏康琢磨着,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小儿子长期分离,也不是个事儿。 刚才既然提到了21世纪的日本第一名枪——安倍切,那么我们把目光重新移回到骏河国安倍郡的今川馆。 今川馆离骏河湾海岸不过十里出头,在今川馆高耸的天守阁中,金试真向南遥遥远望,正是太平洋,他还隐约看到一些今川家水军的战船,其中较大的,船上有看起来像木质集装箱的构造,疑似是安宅船。 第28章 今川馆私塾政变 因为《明史》的存在,金试真知道发动侵朝战争的丰臣秀吉,还记得什么鬼石曼子岛津义弘、加藤嘉明、小西行长等日本大名的名字,可是他们是谁、在日本的领地是哪里,他是一问三不知的,哦,岛津义弘姓岛津,和幕末萨摩藩主一个姓,应该是在九州岛吧,至于其他的……很多在幕末都没了,金试真他真不知道。 虽然金试真还不知道有个便宜姨父想要以给他探病的名义,送艘安宅船给他——好吧,名义上是送给他,实际上肯定是今川家水军接收。 可是关于安宅船是什么玩意儿,金试真可谓是一清二楚,万历年抗日援朝,让他知道了中日朝三国的主力战船的情况,特别是安宅船的缺陷、李舜臣琢磨出来的龟甲船在跳帮作战时代的优势。 原来是这天上午,因为表现出来的学识,基本已经脱离今川家私塾早班文化课教育金试真,跟着外公武田信虎观察今川馆天守阁,学习日式城市防御体系时,这才有机会通过天守阁的窗户,看见今川家安宅船,随口询问到:“外祖父大人会海战兵法吗?” “老头子我只是个甲斐的山里人,在你娘嫁给你爹以前,我都没见过大海,怎么会海战兵法呢?至于河湖里的水战,全日本,除了琵琶湖等少数几处,其他河流湖泊短小窄浅,水战意义不大,因此你外公我不会。”武田信虎很是诚实,不会就是不会,没必要在外孙儿面前装无意义的逼,一边说着一边也和外孙儿一样,通过窗户看向十多里外的辽阔大海,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胸和眼界都有了很大不同,这就是辽阔大海带给甲斐山里人的情绪价值。 “那不知外祖父大人是否知道一些日本当下的水战名将?”金试真的中二之魂开始燃烧——好吧,其实是他想通过现在的日本“海军名将信息”,进一步了解当下时代。 “水军名将什么的,我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日本目前的各家大名水军基本都是收编的海盗野武士,或者本就是渔民。”武田信虎对水战不熟悉,对水战名将什么的,也不会点评,但还是说出了些他了解的一些信息:“东日本这边,有力的水军,应该就是骏河湾、相模湾两处海岸相关的几方吧,都是本就居住在这一带的海人一族被大名收编,论战绩首推安防国里见家的水军,安防国国小力微,里见家在陆地上面对北条家屡战屡败而不灭,全靠水军续命。 其次是北条和今川水军,相较于你爹和你姨父手下强大的地面武士,水军并不突出,但打压海盗是够了。 然后是其他的沿海小国,比如伊势湾志摩国,全国不过万把石,正因为土地少,不得不依靠大海生存,因此水军很突出,听闻伊势湾九鬼家堪称是一个海上大名。 而西日本,我并不是很清楚,大内、大友、毛利、三好的水军似乎都很强,不过好像和东日本一样,是收编的濑户内海的渔民吧,其他的我也不了解,你如果想要学习水战,你可以问问你家的水军统领冈部贞纲。也不知道老头子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统帅水军打场胜仗?” 如果金试真对日本历史,特别是本子战国历史有了解,就知道武田信虎老年还在伊势国大名北畠具教那里帮北畠家刷了海盗,至于为啥他去了北畠家? 这就是一个外祖父慈外孙子孝的故事了,嗯,外孙子就是金试真这具身体原身…… “您要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今川水军,我觉得哪天北条家或者织田家的水军攻伐今川,也许还需要外祖父大人过一把瘾头啊。”金试真送上一个马屁。 “织田家目前没有水军,北条家……也许哪天保不住对里见家水军的防线,还想着和你们重新结盟,借你们水军也说不准,只要你爹不死,你也保持你现在的学习劲头,今川家其实都到不了要我这种老头子出动时候。你的忧患意识还真强啊!”武田信虎还是有些欣慰的。 “如果日后今川家和织田家作战,能否通过水军运输粮草,甚至运输主将的幕府?我们有帆船吗?” 最近几晚被条件n多的送粮应用题折磨的金试真想到用水军运输粮草,至少用帆船的话,运输成本比直接人扛马拉低得多,他隐约看到安宅船下挥舞的船桨,觉得用这种船送粮可能省不下运输成本,特么运输五海里消耗100多人两顿饭可太生草了…… 另外就是基本确认老爹就是那个织田信长出新手村的第一个大礼包之后,桶狭间奇袭他还是知道的,如果沿着海岸去攻伐尾张,总不至于在桶狭间…… “这些事情你可以去找你爹或者雪斋大师问,我想一个武田家玩陆地战斗的,怎么可能对今川家的水军知道的那么清楚?我就算想知道,你爹会给我看吗?话收回来,额外给你2000人,你会怎么布局今川馆的城防……” 外祖父的军略课结束后,金试真被小表弟北条助五郎截住了,他是来催更《西游记》的。 这回,就讲到了高老庄收八戒了。在收八戒这回,86版和张纪中版都算是比较符合原着,就这么讲下来了,讲八戒背猴哥时,金试真还哼起了名曲《猪八戒背媳妇》,下面几个小萝卜头或者荷尔蒙开始旺盛的二代们已经在幻想背人或者被人背了,也许还有想着学八戒和高翠兰监禁y的。 …… 直到讲述到八戒拜玄奘法师为师方才结束。 “你小子,可真会讲故事,上午在天守阁看见你家的水军战船,这会儿玄奘大师就要收一个天河八万水军大元帅!”下面的武田信虎听完后说道,“肯定是当场想出来的!不然当年怎么没见这天河八万水军和十万天兵天将一起围攻花果山?” “哦,怎么说?”一旁的太原雪斋问道。 唉,每天中午,今川家塾室,今川家督嫡长子彦五郎给大家讲猴子和玄奘法师西行的故事,已经是今川家核心高层和重要二代们的重要消遣活动,就算不是一开始就追更的,也是看过持永老塾师的摘抄本补上了的。 因此下面除了一群小萝卜头,还有一个和尚,一个武士,一个塾师,仨老头。 “嗯,彦五郎大人之前确实在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相关内容里没提到这个天河八万水军。”塾师翻了一翻前几章。 武田信虎回答太原雪斋道:“龙王丸这小子,上午我带着他看了一些今川馆的城防,在天守阁时,他看见了骏河湾里的今川水军,还问我现在日本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水军将领,我哪懂这个?” “哦?我们的准家督大人又想怎么夺权了?这回盯上水军了?”太原雪斋开玩笑道。 “哦?都说外甥肖舅舅,这……龙王丸也要学他舅舅吗?小子想好把你爹流放到哪了吗?你觉得去甲斐看山怎么样?啊哈哈哈!”武田信虎扒开自己的伤口来取笑金试真,看来他之前对三儿子说的话是真的,现在真放下了。 金试真:…… 持永塾师和一大票知道武田信虎在说啥的小萝卜头:…… “噗嗤!”今川义元原来也在场,只不过他在后面,一副早就看透你们这对父子的表情,“泰山大人,你和太郎胜千代之间的事情,真的是父子相残吗?我可从没听说过给父亲找块好地方养老,还定期给高额生活费的儿子真的会父子相残啊!” 太郎是武田晴信通称,胜千代是他小名。 “原来你们早就看出来了?”武田信虎惊讶道。 “当然!”太原雪斋回答道。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龙王丸,对于水军你有什么想法吗?”今川义元问道,“算了,有事私下说!持永君,其他孩子正常安排。”说完带着老和尚、老武士提溜走了金试真。 持永塾师回了今川义元一个“嗨”之后,一脸懵逼地看着下面的孩子们在窃窃私语: “不会真……” “你支持太守大人还是五郎大人?” “五郎大人吧,没人给我们讲故事怎么办?” “阿岭,你怎么看?” “支持我爹,然后把五郎哥哥关起来,让他天天给我们讲故事!” “好主意啊!反正我觉得五郎大人打不过太守大人……” “那你我就是敌人了,我宣誓过要效忠五郎大人……” “可太守大人不是要收你做乌帽子子吗?” “次郎三郎支持五郎大人的话,松平家好像也有不少家臣诶,五郎大人的胜算达到了一成!” “三郎哥哥,我们也跟着次郎三郎支持五郎大人吧?” “田鹤啊,我觉得还是支持太守大人比较靠谱……” 眼见这几十个今川家麾下的二代们就要代表自己背后的二三十家家臣、豪族要在“父子家督之争”里站队了,持永塾师大喊:“安静!今天给你们讲讲武田陆奥守大人和甲斐武田家当代家主武田大膳大夫的事情!” 武田家当年的假冒伪劣“父慈子孝”干得糙,别说周围强权家主那样的老狐狸,武田家下属的高级家臣基本都看出来了,在配合演戏而已,中下层武家国人地侍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可那又如何? 当代甲斐守护能带着大家打进信浓抢资源、能带着大家挖出金砂挣大钱、能领着大伙兴修水利饿不死、能帮着大家通商今川买点稀奇货色,那就行了。 至于当代守护还偷摸给当年被大家“造反驱逐”的前代守护送用度,当年的“父慈子孝”是演的?谁在乎! 反正又没从分给自己的好处里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总不能看完拙劣的“父慈子孝”后再看一场武田家“兄友弟恭”的戏码吧?算了算了,武田家当主和他二弟太像了,看这种戏码容易眼晕…… 至于一帮子未成年人看到这种剧情立马反应过来要站队,这也是日本战国特色了,为了家督之位或者家督之权,父子兄弟反目的情况几乎年年有,如果把目光从持国、持城大名及以上层次挪开,把万把石的小大名、一些国人豪族也收入眼中,你会发现——这事儿月月有甚至日日有! 没这敏感性的家臣们早在这战国乱世雨打风吹去了! 且不提已经被一个塾师镇压下来的“今川馆私塾政变”,在上次家中三巨头加上金试真开“秋收时节阶段性今川家战略会议”的地方,又是一个密室会议开始召开。 “这次玄奘法师西游故事,你提到这个天河八万水军,到底是想到啥了?是明国书里有什么可以强化我家水军的东西吗?”今川义元“逼问”道。 “嗯?不是,爹啊,大师啊,外公啊,我讲故事就是讲故事,没想那么多……”金试真哭诉道…… 武田信虎说道:“上次和你随口一提,水磨!” 太原雪斋说道:“你之前讲那猴王的故事,弼马温,左右马头!齐天大圣,天皇公卿!” “我是真的讲故事而已,至于水军——也确实有点想法,不过我就是真就讲故事,玄奘法师二徒弟猪八戒,真是天蓬元帅,天河八万水军统帅啊!” 金试真都快想起雷剧《大天蓬》和小说《大泼猴》的扯淡剧情了,说天河水军参战围剿花果山的西游改编不是没有,可金试真之前觉得太扯淡不好融进去啊!总不能这两个故事里那么强大的天庭军阀,西游路上只能帮孙悟空“放屁添风”吧…… 金试真转念一想,之前看见安宅船后,想到万历抗日援朝时,朝鲜这边李舜臣的龟船,不考虑吹牛一样的侧舷火炮,船本身和船上其他装备,技术难度不大,但是在跳帮水战时代意义却重大,未来今川家如果真有一支强大的龟船舰队护着载有庞大军势的运输船队,冲入伊势湾,从织田家西面包抄,配合攻入尾张半岛的地面部队的话,便宜老爹说不定能躲过桶狭间一劫了…… 那么,提一下龟船创意,至少提一下风帆动力运输船来运送军需的想法……总能扩大对织田的战争优势吧? 第29章 喧哗两成败和松下加兵卫 “对水军,确实有想法啊~你还是露出马脚了,至于你说的就是讲故事,呵,我们就当真的听,给,木板和黑炭已经准备好了……”今川义元已经掏出了木板和黑炭,真熟练啊…… “安宅船为什么没有龙骨呢?”金试真却没开始画龟船,反而先问起一个问题,她上辈子学《明史》时,最没搞明白的,小鬼子小战船有龙骨,大战船反而没有…… “出家前,我家里知行地临近海港,也是今川水军成员,他们造安宅船这样的大船,不添加龙骨,是因为龙骨太重,如果加上龙骨,安宅船的重量起码增加四成!这样速度会受到限制,无法跟上其他战船,容易落单而被围攻。” 太原雪斋出家前是庵原家的非长子,和西欧中世纪中低级贵族喜欢让非长子去做主教、牧师,女儿去做修女一样,日本战国时代武家也喜欢让不太可能继承家业的儿子出家,今川义元作为今川家嫡三子,其实继承家督的希望不大,原本也是个和尚,而目前骏河临济寺住持太原雪斋,其实原本也是中小武家庵原家的非嫡长子。 金试真继续问道:“可是没有龙骨的话,如果船被撞上,岂不是很容易散架和沉船?” 太原雪斋因为家学,对这个问题也有应对:“水军又不是傻的,没了龙骨的重量,把安宅船这种大船的速度提起来了,那么在它周边安排几艘有龙骨的中小型船只保护,避免被直接撞上,也不会浪费中小船只的速度。” 金试真:“好,那么现在的水战布阵方式基本就是一艘大安宅船,周围有一两艘中型的关船、几艘小型的小早船环卫,是吗?” 太原雪斋回想了一下:“在宽阔海面,就是这么布阵的。” 金试真:“作战时,是不是就是中小型的关船和小早船相互接触,前者努力凭借撞角撞击对方,并且配合小早船支援跳帮作战?然后安宅船提供弓箭、火绳枪等的远程支援,同时有必要的话,作为中小型船只上跳帮作战部队的后援力量,可对?” 太原雪斋琢磨了一下:“大体如此,但是,火绳枪是什么?” 金试真:“嗯?”【难道这会儿日本没有火绳枪?对哦,《信长协奏曲》里假信长要大规模用火绳枪,是武田晴信快死的时候,而这个便宜舅舅似乎现在才30岁……那岂不是……桀桀桀桀桀】 一想到自己可以凭借火绳枪在这落后的中世纪日本嘎嘎乱杀,金试真内心就——怎么说来着?嗯对,像吞下了几个魂殿护法那样开心! “火绳?枪?”武田信虎把金试真的话拆开,“龙王丸说的是铁炮?” 金试真惊讶:“铁炮?”【小鬼子是先有炮后有枪的?】 见其他三人惊讶,武田信虎手一挥,“跟我来。”一边走一边一边说道, “两年前我去京都给阿梅祈福,看见近几一代有一种武器流传,称为铁炮,听闻乃是南蛮渡来的武器,以火绳激发,喷出弹丸,威力不凡,不过价格颇贵,一支没多少装饰的普通铁炮在京都价格要60余贯,纪伊国能生产铁炮,价格也要50贯一支,当时我就买了一支玩玩。现在就放在我房间里,不过有快一年没拿出来过了。” 当金试真看见铁炮时,吐槽欲实在把持不住:【这是炮,那真的大口径的炮你们叫啥?!?】 武田信虎拿着火绳枪,塞进火药和弹丸,想要点燃火绳,给大家演示。 “等会儿!”金试真阻止了外祖父的无知行为,拿过火绳枪,倒出弹丸和火药。 “龙王丸,你干什么?”武田信虎疑惑。 “外祖父大人啊,你都一年没拿出来过了,这个什么铁炮都吃了一年多的灰了,要是里面的枪膛生锈了,你一点火,搞不好就炸膛了,你要在这出了事,骏河甲斐就要开片儿了!”金试真拔出铁炮上那根细棍,在枪膛里捅着,想把火药和铁锈都捅出来。 “龙王丸你知道这东西?” “鸟枪啊!明国已经在用这个列装部队了。”金试真说道。 金试真其实有记错了,明军开始成建制大规模列装和日本铁炮同原理的火绳枪是在1558年,还差那么几年,不过1521年,明朝击败了葡萄牙海盗后,缴获了两支葡萄牙火绳枪,搞明白击发原理的沿海明军,其实就有开始仿制,并且小规模列装使用。 看到枪支后面,有个螺帽,金试真用枪箱子里的一字口螺丝刀把螺丝钉旋出,查看枪管还算通透平直,方才把螺丝钉旋上封闭。 “现在可以试枪了,不过,出于甲骏同盟的的关系考虑,换个人试枪吧!嗯,虽然现在看起来炸膛概率很低,最好还是找个本来就该死的人吧!”金试真说道。 今川义元、武田信虎和太原雪斋面面相觑。 “你……失忆时是真被文殊菩萨开示过了?”今川义元问道,“对这铁炮的了解程度真的很深啊。” “不不不,这怎么会呢?”讲真,金试真有些心虚了,不过似乎——【卧槽,你们仨嚼耳朵说什么呢?真在推销我是文殊菩萨开示过的说法啊……】 “彳亍,听你的,我从骏河国牢里找因喧哗两成败而被捕的武士,让还算有理的来试试,如果成功,顺势饶他一命,不过不成功,炸膛了,那就当执法了。”今川义元安排道。 金试真吐槽:【就知道《假名目录》指导性作用大于作为法律依据的作用,这还能通融的?】 所谓“喧哗两成败”,大体是说作为武家,在公共场合发生争执私斗,是两边都要受到惩罚各打五十大板的。 这种不问缘由惩罚双方的法规在小鬼子古代社会有坚实的社会基础,比如“赤穗忠臣藏事件”,赤穗藩主因为在主持接待天皇家时,被吉良家主坑了,于是当众砍伤吉良家主,赤穗藩主被勒令切腹,赤穗藩被撤藩,而吉良家主却无事。 根据“喧哗两成败”法,吉良家也该受到对等的惩罚,这不仅令赤穗藩家臣愤怒,其他吃瓜群众也都很愤怒。在赤穗藩47个家臣发动对吉良家主的讨伐,斩杀吉良家主后,将军在滔滔民意下也不得不赦免赤穗藩家臣的后人。 但是如果以现代法治的要求,吉良家主又没犯法砍人,为啥要受罚? 以古代等级制度下,一切的缘起都是吉良家不履行好自己职责,没有做好赤穗藩主代表幕府招待天皇时作为协助、与力的职责,赤穗藩主惩罚吉良家这个旗本,也算合理…… 做个不太合适的类比,前文金试真参与制定了《今川假名目录增补》中关于“主力和与力”的规定,当时的赤穗藩藩主浅野内匠头就是代表幕府接待天皇一事的“主力”,或者说“寄主”,而旗本、幕府直臣吉良家,是将军指派协助赤穗藩主办事的“与力”。 在最高主君下令执行的任务中,作为与力不好好配合寄主,反而因为以前的纠纷进行推诿,视被接待的天皇和下令你协助接待的将军如无物,赤穗藩是没有惩罚你的权力,但是浅野内匠头如果禀报将军,将军要砍了当时的吉良家主,也是活该。 试想如果今川家在派出去的“与力”和“主力”发生了纠纷,只会无脑偏听偏信自己派的“与力”,不问缘由,今川家麾下的大附庸势力是不是早特么该反了,还怎么维系封建附庸体制? 无论哪个逻辑,只需要惩罚一边即可,然后小鬼子社会整体的拧巴逻辑让他们选择了一个两边都得死的结果,而且额外加上了赤穗藩家臣不给主君报仇就是不忠该死;吉良家的家臣不保护好家主,也特么该死……只能说小鬼子武家没把人命当回事。 【等会儿,这个吉良,别是今川家宗家这个吉良吧?】 话收回来,这种法律法规问题太大,但是即便是足利将军的远房亲戚、骏河守护今川氏亲制订《今川假名目录》也根本不敢反对,只敢打个“未元服武士斗殴,父辈不参与就不算罪”的补丁: 〔第十一条 未成年人斗殴 未成年人斗殴不受罪责,但是,未成年人斗殴中若介入父辈,造成重大影响者,将对父子两代人问罪。〕 今川义元作为继任者,也遵守这条法规,只能转个弯替占理一方找个机会。 一会儿之后,一个衣物残破的武士带着镣铐走了过来,之前有个武士在酒馆耍酒疯,这个武士阻拦,然后打了起来,造成周围损失,然后双方都被判死罪,喝酒闹事的那个已经被要求切腹了,这个拖到现在,秋收完成后也该切腹了。 “松下加兵卫,之前因为喧哗两成败,你本该在秋收后切腹,但是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接下来你实验一把武器,因为用起来有很大可能会死,所以实验之后,就当做你已经切腹了,如果失败,你当场就死,如果成功,那么也当做你接受了惩处,以后就当你没犯过这次的罪。你也可以拒绝,那就可以安稳活到秋收完成,然后在入冬前切腹,你怎么选?” “武家的命,正如樱花绚烂,随风飘逝何必要挑选时间呢?那就今天实验武器吧!太守大人。”松下加兵卫回答道。 松下加兵卫在学会怎么使用后,对今川义元说道:“太守大人,我刚才说的,就是我的辞世句,希望您能帮忙记下来。” “好。祝武运昌隆!” “嘭!”一声枪响,并没有击中几十步外的陶土罐子,但也没有炸膛,松下加兵卫看来是暂时没机会切腹了。 “声音很响,但是威力……”误以为击中的太原雪斋吐槽。 “不不不,大师你看那个……”武田信虎指向近百步外的木墙,那里有一个缺口。 “哦,只是没瞄准啊!”了解日本战船防护的太原雪斋判断道,“百步之外还能击碎木板边沿,不错啊,如果距离近的话,岂不是可以打穿关船甚至安宅船的防护?今川水军可以装备啊!” 武田信虎说道:“一支五十贯……你们今川家有钱,但你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想大规模装备,钱不够吧……几内那些大名也只能买个几支玩玩儿的。” “五十贯,确实贵了啊。”金试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价格属实……如果是当下海战的话,还不如带火的箭引燃木质船体或者实心炮弹砸出漏水口靠谱…… 金试真琢磨着大规模运用铁炮的可行性:【今川家商路挣的钱不过二三十万贯,五十贯一支,考虑弹药和其他损耗,可能要60贯往上,能买个几千支吧?但此时铁炮除了成本,战场效果是不是还差点?刚才那个松下加兵卫是瞄准了吧?怎么偏那么远?这样要形成作战优势,几千支砸下去总不能就为了听个响儿吧?要不慢慢攒?】 在其他三人在琢磨威力、成本和战场上怎么用。今川义元则在履行骏河守护的义务:“松下加兵卫,你无罪了”,说着撕碎了记下辞世句的纸,然后递给松下加兵卫一份纸扎,“如果无处可去,可以接下纸扎,然后去领点钱,再去找在三河国的饭尾家。松下,这个苗字,不知道你是藤原北家流落远江、还是诹访分支的,反正做我今川家的武士不亏。” “那么多谢太守大人收留了,能告知是谁赐予我机会的吗?”松下加兵卫行了一礼。 “犬子今川彦五郎给你的机会。” 松下加兵卫对金试真行礼致谢,金试真回礼,松下加兵卫告退后去领钱,然后投奔饭尾家去了。 金试真思忖道:“我想的太简单了,目前,铁炮的价值,可能配不上它五十贯一支的价格。如果今川家自己造,成本能不能降下来?” “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尝试和根来众、杂贺众沟通,或者……做点什么。”太原雪斋似乎很认可火绳枪的价值。 武田信虎有不同意见:“铁炮上船,其实也不安全吧?万一火星子溅到木船上,岂不是直接送死? 也许在晴天的陆地上,价值更大,别的不说,这种巨响之下,很多战马都会焦躁起来,同时,你们也看到了,如果准头好一点,普通足轻的所谓盔甲,甚至不少武士的盔甲在大几十步的距离下都扛不住吧? 还有就是,这东西用起来,你们也看到了,那个武士没练过铁炮,打不准,可是大几十步的距离上,破甲伤人的威力是不变的,而和弓,如果是没练过的人,且不谈瞄准,拉开都不容易吧?” 第30章 考古式科研 “铁炮的价格属实有些贵了,我们以后可以一批一批买……或者渗透杂贺众和根来众这两个制造商。”东海道商路上的豪强今川义元想起岳父说的铁炮价格,也不免有些肉疼。 “关于火绳枪,就先按照老爹和大师说的,一次买个几十只,更主要的是拉拢会制造的人……”金试真说着,他脑海里有一种东西似有似无挥之不去,他莫名其妙想起电视剧《太平天国》和美国独立战争电影题材《爱国者》,好像……他们排队枪毙时的枪没有拖着一根长长的火绳?那类是什么枪来着? 算了,暂时想不起来就算了,先回归原来的话题,好像不是说火绳枪的,是讨论海战啊! 金试真见其他三人都在琢磨怎么搞枪或者怎么克服缺陷,还是努力想把话“我们还是先讨论回船吧……” 太原雪斋把自己的思绪从海上枪击大赛拉回了普通海战,“嗯,先讨论当下的水战。” “其实,我一开始没想着水战的,只是想到用船来运输粮草和兵力……今川家如果要上洛,或者哪怕只是拿下整个三河乃至尾张,必然是沿着东海道行进的,既然路线和海不远,为什么不借用海运来运输粮草,而且,如果我们能在尾张向南凸出的半岛西侧派遣兵力的话,我们可以包抄织田家!”金试真把他的想法提了出来。 武田信虎:“好主意啊!这个大包抄漂亮啊,单从地图上看,尾张国很容易拿下!” 武田信虎只指挥过万人级别的陆地战争,对这种海面上才能实现的大包抄充满了兴趣。 “不漂亮,陆奥守大人把海上运输想简单了,大规模海上运输,这得要多少船夫?水上运输偶尔可以借一下海流和风帆,大多数时候是靠船夫划桨摇橹……他们干那么累的活,也是要吃饭的,那样的话,船上又能分多少空间来存放给地面武士的粮草?而且,由于空间大的安宅船没有龙骨,上面堆放的东西如果前后左右重量不平衡,还有倾覆之危。” 骏河海边庵原家出身的太原雪斋对水上航行的了解还是比甲斐山里的陆战猛虎武田信虎多。 “所以,用帆船啊!制造不是用来跳帮海战,只是用来运输粮草的风帆运输船啊!用不着那么多船夫,只要能操控风帆和船舵的数量就够了,不追求速度,因为陆地上军队移动也没那么快速度,所以即使是大型船也可以加装龙骨,加了龙骨,想要侧翻倾覆也没那么容易,至于这种大型帆船在目前没有太有效的水战自保能力,那就配几艘中小型战船随航,反正速度不用太快,中小型战船的水手甚至有体力可以参加跳帮作战,有余力支援大船。”金试真一边说一边看太原雪斋时不时点头,就滔滔不绝起来,最后问了一句:“咱们今川家有带龙骨的大型帆船吧?” “呃……这个真没有。”太原雪斋回想了下,回答道。 “但是可以有,今川家是有大型带龙骨帆船制造能力的。”今川义元拿着折扇,风度翩翩地扇着风,“自从龙王丸上次说外面明国的书里发现水磨之后,我也时不时抽空阅读家中藏书,曾经主持过朝贡准备的了俊公留下的藏书里,有全套的遣明船制造图纸,今川家造船场本就有用制造大型安宅船的能力,有遣明船的图纸,多花些时间,今川家总是能制作出来的。” 金试真嘴角直抽:【所以其实今川家现在没有大型带龙骨风帆船,也失去制造能力,只能借助百多年前的资料复原……什么考古式科研?】 “不过这种船,要一步一步来了,不过恰好,对三河的攻势,也是以蚕食各家松平为主,后勤压力不大,待统一三河后,兵压尾张时,这种船方才有用,现在水军还是按照之前的规划走,但是师父可以通知庵原家,他们的安堵中有一部分在骏河上游山地,可以先准备一些船木了。”今川义元对太原雪斋安排道。 “嗨!” 不同于踌躇满志的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金试真觉得自己穿越过来的这方势力境况堪忧:【织田信长今年才16岁,今川家控制区离尾张国境还很远,离桶狭间好像还有时间……但愿如此了。md,什么东海道第一弓取,日本县长就是县长,怎么感觉干点大事儿都是要钱没钱的……连有龙骨的大型帆船都没有,棒子历史上唯一可以拿出来吹的东西龟船我还怎么造?不造龟船,风帆战列舰我更造不起……】 没必要为今川家思考未来的武田信虎注意到外孙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好,“龙王丸,你怎么了,你的建议不错,你爹和雪斋大师都准备一步步做下去,可以说是相当尊重你这个准家督了,你难道真想学你舅舅?” 今川义元盯着自己的岳父:“嗯?” “诶诶诶,担心什么?陆奥守要真想挑拨离间,肯定是私下里和龙王丸说,既然敢在你面前问,那肯定是是想帮你问透了。”太原雪斋拦下了自己的大徒弟。 “什么学我舅舅?学他什么?兵法调略?”金试真又开始听不懂其他人说话了。 “呃……学你舅舅流放你外公我,也就是驱逐老家主。”武田信虎顶着女婿的目光解释。 金试真发现自己实在跟不上古代日本人的脑回路:“嗯?我拿什么驱逐老家主?我只是觉得造船进度太慢!我还有个战船的改装想法,在没有带龙骨的大帆船的情况下,没有太大价值,所以觉得遗憾而已……” 今川义元面色阴转晴朗,“什么样的改装想法?” 金试真拿起木炭在木板上绘制了起来,“船体先不论,就考虑船顶甲板,甲板和船身上半部,包覆铁甲并布满铁锥刺,铁甲能有效地防御敌方的火炮和箭矢攻击,铁锥刺能阻止敌人攀爬登船,有必要的话,在战斗前,用一层薄布虚遮盖铁刺,如果有人想跳帮到船甲板,嘿嘿~” 今川义元和武田信虎还没反应过来,太原雪斋就先:“嘶~” 太原雪斋不免感慨:“龙王丸,你可真阴毒啊!早知道就先带你去临济寺待一段时间了。” 今川义元反应过来后,一阵战栗:“如果敌人历经千辛万苦击败你的中小船,好不容易跳帮到你的大船上,结果下盘就先被你薄布下的铁锥刺穿……” “你到底还是学你舅舅了。”武田信虎一阵无语。 几十年后的三韩三千年历史唯一牛人李舜臣:抗击倭寇的事情,怎么就学武田晴信虐待战俘了? 金试真又听不懂日本人讲话了:“喂,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都在海上找今川家麻烦,都已经打穿布防的小船了,这已经不是普通敌人了,必须要出重拳!还有,我怎么就又学那个武田家家主了?” 武田信虎解释道:“我那倒霉儿子攻伐志贺城,后来上杉宪政派出援军增援,他击败援军之后,用长枪顶着战死的上杉军士兵尸体,强迫志贺城开城投降,志贺城拒绝投降,他强攻志贺城得胜之后,除了少量逃离的武士,其他男人全部杀光,守城人的妻女全部被卖到甲斐。他以后会受到报应的。” “呃,外祖父大人是在诅咒您儿子?”金试真大着胆子问道。 武田信虎一脸严肃,“没有,正常推测而已,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个混小子当年是和我说过‘人为城,人为石垣,人为护城河,对己方怜悯,对敌人仇视’,他就没想过,征服一片地区之后,之前被他敌视的人,凭什么就相信能成为他的‘己’? 就他那残忍手段,给我一个千把信浓人防守的城池,只要把他干的破事儿和军民说清楚,我就能借守城,把他打成甲斐之猫!他干这种事情,就是增加了一个极大破绽,能想到这点的兵家,都会借这事儿给自己强化人和! 也就你这个他外甥,担心什么甲斐之虎从你家上洛什么的,要上洛,对甲斐国而言,军队太多了不行,走到半路就没粮了;太少了不行,近的且不论,近江六角之类的近几豪强,甲斐能稳赢哪个?” 又一次被自己老爹锐评不怎么会打仗的武田晴信在户石城下待了好几天了,自从第一天两面攻城都失败,并且损失两名家臣——横田高松当场战死、小山田信有昏迷,后者高烧不退,还有个伤口开始流脓,随军的汉医觉得救回来的几率不大——之后,除了真田家跟过来的上野众,其他人马都士气低迷,发动过几轮攻城,麾下各武家都动力不足,攻城毫无效果。 也亏确认村上义清是在北信浓高梨家和清野家之间,实在无法南下支援,加上武田晴信在甲斐国武士们心中素有威望,不然这次北上作战早就开始溃散了。 今天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三弟武田信廉带领后续的2000人部队终于抵达户石城下。 原本历史上,武田晴信是直接拉着7000人直接去了户石城下,这回由于今川彦五郎受伤失忆,加上调略木曾家有了一定成果,就让武田信廉先去骏河,他麾下的寄子负责用甲斐黄金和山货换钱换粮,有粮食打低,再动员没出阵的国人众凑两千人。 情况就成了5000+2000,后面的两千部队到来,一定意义上让军心再次稳固了下来。 “大哥,这……”武田信廉对于大哥的惨败是丝毫没有准备的,他印象中的大哥是战无不胜的,两年前的上田原,战术上也是取得了成功,只不过后续被偷袭造成两名家中重臣的战死让人觉得损失过重得不偿失。 “我们必须拿下户石城!”武田晴信面色阴沉:“横田高松战死,小山田信有重伤昏迷,我们必须报仇!” “小山田君他?”武田信廉吃了一惊。 小山田信有这个人对于志贺城的残兵败将、老弱妇孺而言是魔鬼,对于武田家而言,就是大大的忠臣良将了,在上田原之战后期,村上军偷袭武田军本阵,两名重臣战死,情势十分危急,如果不是小山田信有奋勇作战拖住村上军,武田三兄弟得在那一战报销那么一两个,三个全报销都不是不可能,而三个全报销,对于武田家而言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是的,你带过来的部队中挑选勇士,明早由他们为前锋,再度攻城!”武田晴信下令。 武田信廉告退整军挑选勇士去了,不一会儿,武田信繁步入武田晴信军帐,三兄弟长相颇为相似,武田晴信今年30岁,从外貌身形上说,另外两人简直就是20多岁和不到20岁的武田晴信。 “孙六,勇士挑选好了?”武田晴信专注于户田城及其周边地图,上面已经比之前更加详细了些,都是横田高松队用命试探出来的敌人工事的分布。 “大哥,是我!” “是次郎啊,整军辛苦了,明天我会让三弟带过来的人作为先锋,我需要你从之前带过来的四千多人中再挑选勇士。明天跟紧三弟的人马……”武田晴信部署道。 “大哥,现在还有必要打下去吗?”不同于武田信廉只知道攻城败了,损失两个家臣,武田晴信偶尔还要穿戴上诹访法性兜,客串大哥深入武田军基层,看望伤兵,鼓舞士气,他深知之前带来的4000余军队,士气已经很难再经历激战了,即使有2000生力军加入也是如此。 比起老三武田信廉,老大晴信和信繁年龄更近,可谓心有灵犀,武田晴信知道二弟想说什么,他回答道:“没办法啊,家臣们对主君忠诚,不是生来就忠诚,并且忠心永远不会变质,横田高松兢兢业业,小山田信有更是有救主之功,如果不做好为他们复仇的姿态,会让家臣们觉得,我们没把他们的命当命,那样武田家就危险了! 这危险比7000人在这里损失大半,此次粮草耗空更可怕,所幸主要敌人村上义清无力支援守军,我们可以就这么打下去,直到快入冬……” 第31章 虎的谋算,龙的信念 “大哥,我们得一直到入冬前都耗在这?”武田信繁不理解,这损失也太大了。 武田晴信却变得有些气定神闲:“我当然知道损失会更大,我也知道接连失利,我们至少这次无力拿下户石城,但是如果我们一直拖到快入冬才撤退,信浓国的高层武家就会流传这么一个消息: 武田家主为了两个作战不力的家臣,只是因为这两个家臣对武田家之前的贡献,宁可损失更大,也要为他们报仇,直到入冬才不得不撤退,而村上家家主义清,任由手下户石城被围困好几个月都无力增援…… 信繁,你在战阵之上的确也是一员悍将,但战阵之外的本事,还需要学啊!” 武田信繁从小跟着大哥学的兵法军略,他总觉得大哥比自己强了好几个爹……这一刻也是如此。 武田信繁自认为,如果是武田信繁或者武田信虎作为统帅,第一天失败后,必然后撤,重整旗鼓再找机会,即使知道村上义清一段时间内无力支援,也顶多抓住时机,再试一次,一旦再失败就撤退,而不会在这打烂仗。 而大哥武田晴信却干脆顺势利用这个烂仗,拉拢自己家臣人心,只要村上义清无力分身支援户石城,即使打不下户石城,也能在敌人君臣心中埋一个钉子…… 不得不承认,大哥,高,实在是高! 武田信繁重整了对大哥的信心,再度走向其他军帐,重整士气,这一回,穿戴着诹访法性盔甲的男人并不像是强颜欢笑,反而是自信户石城终会落入武田家手里。 武田晴信的安排,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村上义清确实陷入到和高梨家的战争泥淖之中,或者寺尾城确实能拦住清野家,但是这一切,会如他所愿吗? 高梨政赖的居城中野小馆,目前已经笼城防御一段时间了,高梨家的实力比之村上家属实有差距,加上寺尾城清野家反叛、武田晴信兵压户石城地消息传来,村上军骑虎难下,对中野小馆的攻势愈发疯狂,村上义清盘算着要大胜高梨家,然后携大胜之威快速镇压寺尾城清野家,然后南下援救户石城! 高梨政赖原本对笼城防御、然后坐等北边的那位小大人增援,充满信心,可是现在,村上军攻势愈发让人无法抵抗,援兵迟迟不至,高梨政赖的心也开始悬起来了…… 高梨政赖不免担忧:“我高梨家祖上对越后长尾家有大恩,长尾景虎大人也是重情重义守礼之人,怎会抛弃于我?” “主上,长尾景虎大人是如您所说,可是,他的兄长、他的家臣,可就……”在这村上军攻城的间隙,一名家臣默默吐槽。 “这……马鹿!老夫认栽!”日本战国武家寿命不长,时年40多岁的高梨政赖已经可以自称老夫了,加上他这些日子的艰苦防御,原本灰色的头发已经全白,自称的老夫,说服力十足。 作为北信浓的国人众,和越后国紧邻,和越后长尾家关系密切,高梨政赖十分熟悉越后那帮子短视的国人众、斤斤计较的家臣团、人菜瘾大的前代家督,这也是他不敢直接向他认为能平定战国的青年英杰长尾景虎认主的原因。 也许现在,小大人正在被家臣们的斤斤计较牵扯,因而动员增援的速度快不起来吧? “主上!主上!主上!!”一名武士高喊着冲入议事厅。 “村上军又开始攻城了?”高梨政赖有些不耐烦。 “不不,不是,是长尾军,长尾景虎大人的援军到啦!!!”好消息穿透大半座居城。 高梨政赖瞬间提神,“真的来了?快,快带我去天守看!” “嗨!” 高梨政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冲上了天守阁,他站在高处,极目远眺,目光锁定在了东北方向。 在那里,有一条黑线正从远处迅速逼近,随着距离的拉近,这条黑线变得越来越粗壮,最终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是由数百名骑兵组成的队伍。他们的旗帜迎风招展,上面印有无字四半旗,代表着长尾家族的荣耀与威严。 而在这群骑兵之中,最为显眼的则是那面赤吹贯马印,它犹如清晨初升的红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给高梨政赖代表的守军带来了无限的希望和力量! 高梨政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这支军队,他隐约看见了一名俊美的男子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相较于其他日本马更加高大威猛(只看肩高)的战马,带领着骑马武士们奋勇向前冲锋。 这名男子正是在前两年以强硬手段击败兄长和叛军、统一越后,获得朝廷和幕府将军足利义辉认可的越后国守护代——长尾景虎! 他的出现让高梨政赖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信心和勇气。长尾景虎不仅拥有卓越的军事才能,更以其独特的领导魅力赢得了人们——特别是越后长尾家能庇护、但没有成为长尾家附庸的人的尊重和信任。 此刻,他亲自率领着这支精锐部队前来支援,无疑给高梨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看着长尾景虎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英勇无畏的身影,高梨政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正在前方招手。他坚信,只要有长尾景虎的加入,这场战争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村上义清也隐约感受到大地的震动,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的勇将,他敏锐地判断出,这是大队骑兵冲锋的结果,他即刻以耳伏地,“快查,东北方向有什么情况!” “主上,东北方向有大队骑兵,从马印和军旗上看是越后国长尾家的部队!”马上有人禀报。 “长尾家?他们家家臣允许他带那么多人马出来支援别人?”村上义清很是懵逼,作为暴打过一次武田晴信的存在,他出征也是会看些棋盘外的事情的。 高梨家祖宗有恩于越后长尾家,现任家督又是个讲理的,高梨家居城中野小馆离越后国也不算远,村上义清本来也担心越后国新守护代跑出来找事儿,但是想想他哥、想想两长尾家的爱恨纠葛,再想想越后东部那群短视的国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动员强大军势支援高梨家的样子,才敢对高梨家下手。 没想到在这要紧时刻,那个年轻人竟然带着大队骑马武士赶过来了?那么后面没有骑马的武士和足轻又会有多少?越后中东部那帮子一快到冬天就想着缩回去的家伙们这回转性了?nd,如果这小子真能让扬北众、大熊朝秀之流臣服,村上家难道也要投了? “亲兵备队,马上随我去东北面!只留一个备队盯住城门,其他人,整理好后向东北方向,在亲卫队后集中布阵!”村上义清出阵。 “嗨!”*n 半刻钟后,村上义清带着亲卫队在东北面布好简易的防御阵型。 不同于中野小馆天守阁高处遥望的高梨政赖,村上义清以一种相对清晰的目光观察对面的军势,他发现对面并不是四五百骑马武士,而是两百多骑马武士和额外的一匹备用战马——这种军势一般后续带着的兵马也少不到哪去…… 长尾军并没有按照村上义清的设想直接冲阵,反而纷纷在距离村上义清亲卫队的守备阵型50多步的地方停下。 冲锋时如一阵狂风,停下时也能说停就停,这还是带了一匹备用战马的情况,村上义清的冷汗比之前没确认骑兵数量时更甚。 骑阵中跃马而出一位俊美青年武将,虽然眼神中掩盖不住杀伐果决之色,但皮肤白皙,脸型柔和,丹凤眼和纤细的眉毛,足以令一些沾染众道的高阶武士想要忽略对方越后守护代的身份和彪悍的战绩,然后跟他发生点什么…… 当然,村上义清不是那种武士,他只是好奇对面为什么没有直接冲阵。 那青年身后跟随一骑,高举彰显守护、守护代权力和地位的白伞袋:“越后国守护代、长尾家督弹正少弼景虎,拜见村上左近卫少将义清大人。” “越后守护代大人来信浓所为何来?”村上义清假设对方后面还有大军,只能不卑不亢回应。 “怎么没打起来?长尾大人骑兵一冲,不是立马可以讨取村上义清的吗?”中野小馆天守阁中的高梨政赖本来见长尾骑兵冲击,眼看就可以直接把村上义清给讨取了,怎么就停下来了? 一旁的家臣看见长尾军势,猜测道:“景虎大人大概是觉得主力大军还没有赶过来,所以先尝试谈判?” 长尾景虎一脸冷漠地说道:“信浓纷乱,本和我这越后守护代无关。但是眼见信浓大国四处狼烟,恶魔武田晴信大军欺凌信浓武家、残杀信浓百姓,阁下身为北信浓大将,信浓诸豪族之首,却又遭遇属下被寝反,遭遇背主恶事,无力救援信浓武家和百姓,因此前来支援村上大人!” “支——援?”村上义清重复。 长尾景虎继续说道:“村上大人若有需要,在下可率您面前的骑兵和后续大军,为您攻伐叛臣所据守的寺尾城!并南下和您并肩作战,共伐在信浓做下恶事的武田军!” 场面陷入沉寂…… 长尾景虎内心在说完话后思绪万千:【宇佐美师父不是说我这么说,村上义清就能想明白然后撤军南下了吗?我可是把这些话当佛经背了好久才这么顺利的!要我说,两百骑士冲过去,直接俘虏村上义清,强迫他和我一起南下直接干掉武田晴信那个恶魔,然后把信浓交给这个朝廷和幕府承认的北信浓大将,我自己带兵回越后不就好了吗?】 村上义清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对方信息量巨大的话语消化,眼下他后院起火,确实需要尽快回去,可是,对方又拿什么保证高梨家不会衔尾追击? 一旦陷入到高梨家和清野家的两面夹击之中,他村上义清和现在拉出来的几千人马就完蛋了,这会让整个村上家伤筋动骨!还谈什么信浓第一豪族,拯救信浓武家百姓于水火?面前这个越后新守护代倒是会给人戴高帽! 村上义清不说话,而长尾景虎身旁高举白伞袋的武士都快急死了,出发前宇佐美骏河守定满大人不是教好长尾景虎大人怎么说话的吗?怎么一下子把筹码基本全扔出去了? 长尾景虎见对方还不说话,正想出言要挟,叫嚣对方再不南撤就要发动一骑讨,取了村上义清人头,然后统帅背后这200来骑兵彻底打散村上军。 “村上义清大人!”长尾景虎身边的骑士拦住想要一骑讨的长尾景虎,代替长尾景虎向前一步,“我们大人尊重您在越后国的安堵,但是也希望阁下作为北信浓大将,能尊重我们大人在信浓的恩人高梨家!” 村上义清这才回话:“这才是要谈判啊,长尾家是是想用村上家在越后的领地来威胁吗?如果我继续攻击高梨家,你们便会攻击村上家在越后的几个郡吗?” “不!我们没有这个想法!”长尾景虎再度骑马上前,身边武士拦之不及,长尾景虎开始长篇大论:“将军任命管领镇守天下,任命诸国守护、守护代保卫分国,守护、守护代任命郡司、豪族领袖保卫分郡,豪族领袖任命自己的家臣、附庸保卫城町,家臣、附庸们任命地侍国人保卫村庄,这便是武家天下的秩序和正义!” “所以长尾大人,是想说您作为守护代,可以任命管理我这种只掌握几个郡的豪族吗?”村上义清并不想听对方长篇大论。 村上氏的家祖是清和源氏之一的河内源氏,初代源赖信的庶子源赖清,同时村上义清母亲是越前守护斯波义宽之女,斯波家在足利幕府体系下堪称三管领之首,今川家的宗家吉良家遇见也得认怂的存在。 按照这个长尾家青年的“将军——管领——守护\/守护代——豪族\/郡司——国人地侍”的逻辑,你长尾家家主一个平氏,跑过来不该给村上义清这个源氏、将军远房亲戚磕一个? 这青年敢磕,看这青年背后的大队骑兵,村上义清还不敢接呢! 第32章 追求正义的越后大壕 “长尾大人,您究竟想说什么?”村上义清看着对面200多骑马武士,四五百匹战马,一想到这样的阵势背后一般会携带的兵马,村上义清还是会心底发寒。 “阁下的家臣叛变,这就是违反了道义,阁下不想执行正义,回去镇压吗? 阁下的敌人甲斐守护违背正义,深入信浓,造下无边恶业,阁下不想回去,执行正义,守护阁下的国人同乡吗? 阁下身为朝廷和将军大人认可的北信浓大将,难道不该去执行那些正义之事吗? 为何还在此地逡巡?” 长尾景虎一边骑马向前,一边说话,一步一顿迫向村上义清,给村上义清和他的军队带来无边的压力。 村上义清觉得,这压力不是因为对方的大军,也不是因为对方在越后打出来的赫赫威名,对方高喊正义时,那种奇特的神圣感,仿佛是越中那帮子一向一揆的疯和尚,但又有所不不同,那群疯和尚如此发癫时,村上义清只想戳他们俩窟窿,而面前这个青年用这种似乎很有逻辑的话说时,村上义清却有种想调转枪头,这青年指哪他戳哪的情绪! 村上义清明白,他不能继续沉浸在这种有伟人替自己指引方向的错觉里,他是一家豪族的家督,他本人就是领袖! 但是村上义清麾下的武士们却无法摆脱这种情绪影响,这几天他们疯狂地对中野小馆发动攻击,为的就是能后路无忧地回转葛尾城,然后前往户石城,保卫北信浓的家乡! 他们的家乡北信浓,绝对不能像志贺城那样,陈列被穿刺的尸体! 他们的家人,绝对不能像东信浓西上野的国人众那样,被他人撵得惶惶不可终日! 不知不觉间长尾景虎骑马走进村上军和弓的有效射程范围内,已经有些村上军武士不堪精神压力想要拉弓了…… 而在天守阁观察情况的高梨政赖还以为长尾景虎盛气凌人,谈判破裂…… 摆脱精神压力,注意到麾下武士情况的村上义清大喊:“停下!” 这里提一句,和弓的材质——“四方竹弓”,由四片竹包裹着木芯的合成弓,这个“合成”是有些抬举了,受限于材质,加上使用者执弓的位置主要是弓的下弧部份,长度比例是全弓的三分之一,如果力度不当,就出现了崩裂,那位村上家武士的和弓也随着村上义清的大喊而崩裂。 村上义清的喊声和和弓崩裂的声音,成为村上义清亲卫备队在面对数百匹战马压迫冲锋、长尾景虎迫近演讲后,士气衰落的最后一根稻草…… 武田大军围攻户石城、寺尾城清野家反叛的消息,早已在村上军中流传,不要高估中世纪封建领主拼凑部队的信息管控能力,至于武田军在诹访、南信浓、西上野干的破事儿,早就作为“信浓人民反抗武田侵略豺狼”的重要素材,在村上军中流传。 如果确认高梨家不能追击村上军,上到村上义清,下到村上军里的农兵,谁不想赶紧回去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的领地? 问题就在这了,什么样的敌军无法追击自己?自然是被消灭的敌军! 可高梨家作为清和源氏井上氏分支,长期盘踞北信浓高井郡、水内郡,强盛时甚至能干涉越后国守护、守护代的继承,底蕴也是不差,村上义清想要快速消灭高梨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局面便僵持在这里。 和弓崩断和村上义清大喊的声音,也让长尾景虎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退回现实,由那断弓注意到自己和敌阵的距离,已经在敌人射程之中了: “村上大人,您的军队看起来没法再作战了!” 村上义清很奇怪,对方那么大优势竟然还想着讲道理?于是向前答话:“长尾大人,实不相瞒,我和我麾下的武士们的确想要回去。 但是,我们需要一样东西,我们需要阁下的保证,能够阻拦高梨家的追兵!但是高梨家是阁下的恩人,任由阁下的恩人被他人围城数日后还不允许阁下的恩人追击报复,想必阁下的恩人无法接受吧。” 长尾景虎肯定道:“我会让他们同意的,越后军会监督高梨政赖殿下的部队不出城!” 村上义清不愿落下风,也骑马上前:“您拿什么保证?” 长尾景虎却不直接回答,接过身旁武士高举白伞袋的仪仗,“如诸位北信浓勇士所见,在下率领200余武士,却有400余匹战马,只要诸位停止围困高梨家。率大军回转,多出来的两百余匹战马就是北信浓的。兵贵神速,我想各位信浓勇士应该也需要这些马吧?” 之后长尾景虎跃马来到村上义清五步之前,骑马左右来回:“北信浓的武士们,甲斐武田家的大军已经围困户石城一段日子了,户石城一旦失去,武田家的恶魔就可以在你们的土地上长驱直入! 回去吧,回去守护你们的家乡! 回去吧,回去守护你们的土地 回去吧,回去守护你们的家人! 兵贵神速,仁爱的越后国人已经准备了两百多匹战马! 信浓的勇士们,收拾自己的武备,骑上那些战马,尽快回到自己的家乡!” 越后的骑士们也伴随着长尾景虎的话语,放开了没骑的马的缰绳,不情不愿地拍着马屁股,驱赶着马到村上军前。 “长尾景虎大人到底在干什么,把马给村上军?难道长尾大人要背盟攻伐我们吗?”高梨政赖的家臣看着城下莫名其妙的交接,担心着最可怕的结果。 高梨政赖的目光却和其他人不同:“不,你看,村上军最外围和最靠前的阵型已经散了,如果长尾军背盟,和村上军一起攻打我们,村上军阵型还是会保持的。” 长尾景虎有着独特的魅力,在他说完、越后马被慢步驱赶到村上军前时,已经有不明所以的村上武士接过马缰绳了,而一部分排后的农兵已经开始焦躁,想要尽快回家。 城下,原本替长尾景虎举白伞袋的武士一边骑马靠近,一边高声对村上义清说道:“长尾家不能替代盟友做决定,能做的是帮助你们尽快回去,这些马是景虎大人的心意。另外,为了避免战事进一步扩大,越后军会围住中野小馆,直到村上大军抵达户石城!” 在那名武士靠近村上义清,觉得距离可以说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后,低声对村上义清说道:“村上殿下,我们得到一个消息,真田幸隆带领当初被您驱逐的滋野三族族人中的一部分投靠了武田晴信,所以还请您分清楚,只是娶了真田家一个女儿的高梨家,还是接受了真田一族投靠的武田晴信,谁才是您的敌人,信浓和越后是正常的分国,不是骏河、甲斐那种一家一苗字独断之国,正常的国人联姻还请不要过于干涉!” 看到己方已经涣散的战意,逐渐弥漫的归心,村上义清已经认命,至于对方说的,战国武家攻击谁拿出的理由,不基本都是借口吗?好吧,他确实有担心高梨家和自己附庸暗地里勾结。 村上义清问道:“阁下是?” “在下直江景纲……” 看着在动员村上军赶紧回家的长尾景虎,村上义清感慨:“你的主公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啊,我现在都怀疑我的麾下是不是姓了长尾。” “不,如您所见,我的主公只是告诉您和他们,你们是信浓的武士而已,告诉你们,你们有更该做的事情而已,那些事,本身也是你们最想做的。” “是啊,我们最想赶紧回家……去抵御武田晴信的军队,这次感谢你们递过来的梯子……但是我感觉,这次村上家即使能击败武田家……日后也挡不住长尾家啊……” 直江景纲则在吐槽:“只是挡不住主公而已,如果没有主上,您遇上了其他越后国的军队,就知道我们其实很好击败,而且人越多越好击败……” 村上义清注意到一个对方话里的细节:“人越~多~这次长尾家出动……” 直江景纲一脸淡然,浑然不觉自己泄露了军情:“如您所见,就这200多位直接属于主公的武士,越后军最无法击败的状态!我知道您得到这个消息想做什么,但是,如您所见,您觉得您做得了吗?” “虽然不明白你说的‘越后军人越多,越好击败’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越后有你主公和你,应该很难击败……村上军心完全散掉了,明知道你们的兵力就这么点,却什么都做不了,老夫也不是收了人家的马,还要攻伐他人的背信弃义之徒。” “请吧,重整军势,按照长尾殿下的说法南下吧,如果高梨军出城追击,我们会尽力阻止。不,他们不会追击,我保证。”直江景纲脑子里大致过了一遍高梨家在直江津的商业行为,基本可以确定高梨家没有多少存粮…… 那些存粮让高梨家聚拢直属武士在中野小馆笼城防御村上军是够半年往上,但是想要出击……是无法以大建制走出多远的。 至于买粮,这两年越中、越后常有战乱,又经历越后长尾家家督之争,整个北陆道的农业产出,实在是没有余粮,不然也不至于长尾景虎带着两百多武士就出来增援盟友、调停北信浓战事,再大规模军队出动,长尾家内部问题就压不住了,原定趁过冬其他势力无法干涉越后的时机梳理内部的计划就无法实行了。 “撤了,撤了,村上军完全撤退了,诶,长尾大人在他们面前说什么?”高梨家家臣疑惑道。 高梨政赖也不知道,但是村上军后撤,就是个好消息,“我也不知道。我们能追击吗?” “主上,恐怕很难,之前长尾家督更易,我们也有派兵,加上那次和真田家的婚礼和这次笼城防御,我们军备虽然还算充足,但是家中的存粮,很难支撑……” 高梨政赖:“好吧,我知道了,这次算是度过了啊,走,去迎接长尾大人。” 高梨政赖携几个家臣往城门而去。而村上军,则以高梨政赖无法想到的速度撤回营地,然后飞速拆下营地,把多余辎重放到越后军赠送的马上后,向南狂奔而去。 在等待高梨政赖出城的时间里,直江景纲对长尾景虎吐槽:“主上啊,不要随随便便就替大家仁爱啊,您大嘴一张,就是 200多匹战马啊!这四百多匹马是长尾家直属马场里所有符合齿龄的马了!” 长尾景虎大手一挥:“这不是很好吗?只要用200多匹战马,一场不义的战争就消弭了,村上军可以放出去,去对付不义的清野家和宛如恶魔的武田家?” 直江景纲吐槽不停:“还有啊,殿下,您一开始高喊的那些话,是骏河守大人教您的吧?可他应该没让你一下子全说出来吧?而且,万一村上大人同意,您岂不是真得带着我们南下作战?我们可没那么多粮草啊!到了冬天,越后也没法支援我们后勤了……” “村上义清大人也没多遵循义理,他可不敢让越后军势大规模深入信浓,所以他绝对不会同意的……”长尾景虎摆摆手,表示问题不大。 “这次调停我们什么也没得到,还搭进去200多匹战马,粮草无算,回越后之后,怎么面对那些针针计较的家臣啊……其他大名肯定都羡慕您父亲信浓守为景大人在佐渡给您留下的遗产。” 长尾景虎不理近臣的絮絮叨叨,自顾自说道:“毗沙门天和我说,村上义清大人终会成为我麾下的将领,北信浓终有需要我庇护的时候……” “主上啊,您那套对普通的地侍国人说说也就算了,中高阶武家想的全是能多块安堵的地多吃一口饭、能多把锋利的刀子镇压不服……” 长尾景虎依旧没理近臣,视线看向四周,“待此间事了,回转春日山城路上,诸骑士分散开来,三人一组。再查探好越后诸地地形,一些事情,也该解决了……” 第33章 两代兄弟 金试当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北方,有个家里有金矿的土豪,大嘴一张就送出两百多匹战马,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舅父送来的战马确实如外祖父所说,在日本这一亩三分地上,绝对算是好马! 他在骑术方面没有什么天赋,但也不算太笨,加上外祖父教他时训练得法,经过几天时间的练习,他已经能够骑着马快跑了,而在马镫和马鞍的辅助下,他甚至还可以在战马上挥舞几下大薙刀。 虽然每次挥舞薙刀时,并没有他在地面上耍剑道那么顺畅,不过地面上那些被他砍开的稻草人和木人,已经可以证明他能去战场上砍人了。 这会儿他倒是开始觉得,木曾马那抬不起来的马头其实是个不错的特征,如果换成现代社会他见过、至少从传媒工具中见过的那些高头大马,按照马头与肩高之间的比例,在战马上挥舞长柄武器肯定会受到限制。 毕竟马头太高的话,转换长柄武器的持握方向时,容易伤到马匹。 武田信虎评价外孙:“不错了,以你12岁的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龙王丸,看来你说的想要自己能成为兵形势大家,不是不可能啊!” 祖母寿桂尼却是一如既往的毒舌:“没上过战场,也没有清剿过恶党,现在还是花架子,不过确实,今川家日后能出一个能自己上阵的武将,总比坐在军帐中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然后坐等麾下把敌将人头拿到自己面前的要好一些。” “大方殿说笑了,你这么说我女婿,我可不服气啊,越是庞大的军队,它所需要的粮草武备统筹,能做好的人,就越是名将。”武田信虎年纪比寿桂尼小9岁,可能还是有股子意气。他得为他女儿的眼光出个头。 而两人讨论的焦点——今川义元,目前身着类似于日本平安时代狩衣的服装,端坐今川馆正堂,见证着封建社会常见但重要的典礼——经过“考验”的原松平旧臣,对松平竹千代的效忠仪式,不是很待见松平旧臣的今川义元还是努力做出一副好长辈的模样。 本来这种仪式,怎么着也该到松平竹千代元服,即使等不了15.6岁,也最好在他到12岁进行元服仪式,然后进行。 但是现在,无论是还愿意效忠安详松平家的小豪族们,还是安详松平家的靠山今川家,都等待不下去了,西边织田弹正忠家动作频频;至于西三河内部,其他松平家分支……算了,不提了,除了松平清康在世时以外,其他时间里他们也符合直江景纲对越后武家的评价:“人越多越好打败”。 各家松平分支之间的战乱进一步迁延的话,东海道商路都可能受到影响,这已经砍到了今川家的底线,今川家必须要出重拳回应,但是今川义元是个讲道理的骏河远江守护,不能无缘无故攻击邻国三河,竹千代接受安详松平家旧臣的效忠,就是一杆极好的大旗。 待仪式完成,作为松平竹千代的后见人,今川义元牵着竹千代的手:“当初松平广忠去世,西三河局势纷乱,我今川家出兵冈崎,和诸位约定在竹千代元服之前,由今川家保管冈崎等安详松平家旧领,但是诸事纷乱,我们今川家等不了那么久了,想必你们也想让安详松平家重新拥有足够广阔的领地。” 松平旧臣们心中一凛,难道今川义元现在就把冈崎城还给安详松平家?这是他们以为不会发生的好事!可是,他们现在没有驻防那些城池的人手啊……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肯定是长期以为我今川家会背信弃义直接侵吞安详松平的旧领,所以当初也是放任旧部离散……” “不,不不,我等不敢。”松平旧臣们纷纷回应不敢如此,当初实有苦衷…… “你们有苦衷,今川家难道没有吗?广忠去世到现在,冈崎城由今川家保管,可今川家可占有冈崎城外一寸名田?可强占冈崎城周围其他小城?你们背后家族的土地安堵,都是被其他松平分支侵占的吧!”今川义元理直气壮,然后继续狂喷: “你们当下的俸禄,先由我今川家承担,你们也去把你们的旧部、背后家中敢战的武士重新召集回来,给你们效忠的主君凑几支备队出来!如果不足,我今川家也愿意补充直属武士作为与力支援,然后,去三河,把那些蠢蠢欲动、欺凌广忠孤儿的松平分支扫清,为你们自己夺回安堵! 稍后,太原雪斋大师会发布对你们每个人的任命,好好去做吧,但有一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安详松平两代家督都不明不白死于家臣之手,竹千代这位家督,不仅仅是你们松平家的家督,也是我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的养子,是今川家的一门众!未来如果发生点什么,你们要清楚后果!” 说着今川义元站起,拿起身侧的和弓,走到门外,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箭射中门外大树的一根树枝,入木三分(物理意义),然后放下和弓,牵着松平竹千代的手离去。 今川义元和松平竹千代路过走廊,远远看见在武田信虎指点下训练的金试真,以及偶尔脸上能出现点笑容的寿桂尼,他俩方才停下来。 今川义元感慨:“龙王丸看起来是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武家家主啊,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他。” “出色的武家家主?”竹千代轻声重复。 “抱歉,让你八岁就当松平家的家督,不,从你在今川家这两年看,也许我不用道歉。你知道吗?龙王丸有的时候会担心你抢走他今川彦五郎的地位,”今川义元笑着说道。 “诶?”松平竹千代吃了一惊,“彦五郎”这个称呼,就像是“次郎三郎”这个称呼在松平家一样,代表着家督正统继承人的身份。 “有一天,他说,他羡慕你的才能,八岁就可以指挥今川家臣、国人豪族们的孩子狩猎。” 松平竹千代疑惑:“可是五郎大哥讲故事时,大家都喜欢……” 今川义元继续陈述:“我去查了一下,是我母亲,她曾对龙王丸说过,如果不是因为他失忆后的表现还不错,如果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让你娶阿岭,成为我的婿养子,然后顺理成章成为今川家继承人,而他就去京都做个富贵闲人。” “诶?那个,我不想娶阿岭……”松平竹千代脑海里浮现一个女孩儿。 今川义元的声音瞬间凌厉:“嗯?你是觉得我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的女儿配不上你吗?” “不不不,不是……”松平竹千代的舌头瞬间打结。 “哧,放心放心,龙王丸和我说过,他看出你喜欢阿鹤,他建议我收阿鹤为养女,再让她嫁给你。前提是你俩到年纪并且两情相悦。” “多谢太守大人!”松平竹千代狂喜。 “这点上,谢龙王丸吧。” “嗨!” 今川义元继续说道:“另外,你也不反对让你有机会继承今川家,而让龙王丸去京都吧?” 松平竹千代有些惊惶:“不不不,太守大人,我没那样的想法,我之前发过誓,会忠于龙王丸哥哥的!我一定会成为他的有力家臣!” 今川义元看着远处在马上挥舞薙刀的金试真,继续说道:“如果是以前的龙王丸,你说开了想继承今川家,估计他自己也不会反对,反而会乐呵呵地去京都踢蹴鞠,他也不想当这个武家家主,但现在的……看我母亲和岳父大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拼命做好今川家继承人这个角色,并且能得到那些杀人武家的认可!所以以后没有意外的话,只能好好当好他的有力家臣,来支持他了。” 竹千代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回应道:“嗨!不过,一开始太守大人为什么要道歉呢?” 今川义元呼出一口气:“刚才想当然地觉得把一家的家主之位交给八岁少年太过残忍,虽然暂时还用不上你上战场。但我想,以你的才能,只要防住暗处的冷箭,就能做好武家家主。” “暗处的,冷箭?” “嗯,你的父亲,祖父,都不明不白地死在家臣手里,这也是我刚才离开前威胁他们的原因。这不是我挑拨你和家臣的关系,而是你们家两代人的教训。你要吸取!” “嗨!”松平竹千代会意,然后问道:“那个,我的父亲,松平广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又是怎么做家主的呢?我对父亲大人,实在是没多少记忆……” 今川义元盯着松平竹千代的脸好一会儿,仿佛是想看到从中看到过去那个和自己交心的年轻人:“他和我一样,不会做武家家主,都是在这乱世被强推成家主的。” “太守大人您说笑了,骏河远江两国物阜民丰,今川家蒸蒸日上,您怎么可能不会……” 不顾松平竹千代的马屁,今川义元自顾自说道:“我在家里排行第五,嫡子中排行第三,今川家只要嫡长子继承家业,嫡次子作为备份,至于后面的,不管嫡庶从很小的时候全扔到寺庙里。 所以从小我就是当和尚培养的,这对我也是好事,我可以在课业之余踢踢蹴鞠,写写和歌,雪斋大师也会包庇我,给我从京都带些好吃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那记忆中偶尔才会出现的母亲出现了,告诉我,我大哥没了,我二哥没了,他们没留下后代,今川家督就是我了,我不当也得当了。 我本以为我继承名门今川家,就可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就算做不到,也可以自由自在踢蹴鞠、写和歌。 结果首先等待我的就是一场今川家的内战,我的三哥,我的庶兄玄广惠探发动了叛乱,我的师父和母亲都很强大,叛乱随即被镇压。 在骏河国西南角的花仓,我见到了我没见过的三哥,他也是刚还俗的和尚,也是被他的母亲推上台前争夺今川家家主之位,我看着他切腹的。 他跟我说,他也喜欢和歌,但他以后再也写不了了,他托我每年在他祭日帮他烧一首…… 在结识在骏河流浪的你父亲后,师父和我母亲敏锐感觉到那是干涉三河的契机,所以大力支持他,他也凭借今川家的支持收拢了一些松平家旧臣,夺回了冈崎城。 但私下里,他和我说过,在他父亲,也就是你祖父清康公守山崩后,他是十岁不到就被推上的松平家主之位,而以前看起来跟他关系看起来不错的松平家分支恨不得他去死…… 他说,如果有的选,他真想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侍国人,不用成为几个人的寄托,也不用被其他人视作眼中钉。 我三哥,我,你父亲,失忆前的龙王丸,都是一路人,都不想做这种被几个人当招牌,同时被一群人恨你不死的身份。” 松平竹千代疑惑,“可是,就您刚才那一手弓术,也不像是踢踢蹴鞠,写写和歌的和尚能练……” 今川义元看着金试真一刀劈断木人,说道:“你能相信以前那个带你到处疯玩、踢蹴鞠的龙王丸是塚原土佐守都很欣赏的剑道天才吗? 只要不涉及真的上阵杀人,我的弓术、龙王丸以前的剑道,都拿得出手。我被好事者吹捧为东海道第一弓取,有人以为是夸我作为大名主做的好,但其实在公卿们举办的弓术交流活动上,我也是响当当的第一! 那种看起来是练武器,其实都是在追求一种境界上超脱,而不是真的像战场武士那样杀人的技艺,我们父子都算有天分。 而现在的龙王丸,偶尔看他练剑,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剑道的高度了,感觉真的是在准备杀人。 话说回来,在你父亲私下里和我说过他的想法之后,我就真把他兄弟看,而不是把他当可以利用的今川家盟国来看。 因此我刚才觉得,如果你继承广忠的性格,可能真不喜欢当家主,才和你说,抱歉让你八岁就当武家家督。 也正因为我把你父亲当兄弟,我才觉得你父亲的死很有蹊跷,让你小心那些你父亲留下来的旧臣。” 第34章 义元对将军体制の锐评 “太守大人,您刚才说,家主就是,几个人的招牌,其他人恨你不死的身份,家主这身份,真的如此吗?” 今川义元对松平竹千代的称呼略有不满,“我刚才说了,我把你的父亲视作兄弟,你应该叫我伯父,日后元服迎娶我的养女后,你该叫我岳父。” “嗨!太……不,伯父大人。” 今川义元细细解释:“嗯,家主就是自己家附庸和家臣的招牌。这种招牌会有很多竞争对手,哪个这些竞争对手,即使出现结盟,也是因为有共同恨他不死的目标。这还只是外部的。 内部也有很多人恨他不死啊,会有很多家臣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自己的招牌?” “伯父大人,难道今川家也有暗箭?” 今川义元一副看透的模样:“整个日本天下,又有哪个武家没有?甚至京都公卿家族内部,那群不用刀的花瓶,也在争抢做花瓶的资格。 竹千代,你说这个日本天下,谁是主人?” “将军大人?” “不。” “天皇陛下?” “不。” “太守大人要……” “不。不要把我这种足利亲族当成三好家那种叛逆!我跟你讲解怎么当武家家督呢!”今川义元无奈,当下乱世,石高数十万石以上、家格又不低的大大名会发现很难处理自己和中央幕府的关系,周围总有一大批只忠诚于自己主上,而不忠于“主上的主上”的混蛋们撺掇去搞事。 现在是战国乱世,原本的高门随室町幕府将军的权势一起凋零,斯波家越前、尾张两国皆失;细川家宗家在和家宰三好家的斗争中仅剩一口气,仅剩分家占据半拉和泉国吊命;畠山家能登分支沦为傀儡,二本松分支在东北风雨飘摇,河内畠山家因家督之争引发应仁之乱,元气大伤;至于山名、一色等职司家族也已衰落到靠其他人不要脸冒领家名苗字来刷存在感(织田信长某个大舅哥打了个喷嚏)。 管领、职司以外的室町幕府将军远房亲戚、足利幕府体制下的第二三层级的高门,一旦出现实力派,这实力派麾下的忠心家臣基本都会为了更高的地位撺掇主家搞事,今川家就是如此的典型。你问不忠心的家臣?那就是在这家的框架内目光短浅,争权夺利。 现在连松平竹千代这个8岁的小孩哥,在确立了和今川家的附庸关系后,也想着趁机会对今川义元进行“劝进”,只能说被环境带坏了。 “嗨,伯父大人您讲。” 今川义元向侄子分享了自己看日本天下数百年来局势得出的结论:“在我看来,日本天下,实际上掌握在那些一城、一寨、一村的小豪族领袖手中。而不是什么天皇、将军,或者什么管领、探题、守护。各国都有下克上,将军也有被驱逐出京都,原本的高门零落,但是盘踞一村一寨的小豪族永存。 日本武家现在这种家主即要防外人,也要防自己麾下人的情况,最早可以追溯到当年的元寇入侵。 为了强化西日本防务,北条得宗家通过镰仓幕府的执行力,把许许多多极小型豪族组合成中型豪族,靠着这些中型豪族供给的武士抵抗住元兵。 正因如此,北条得宗家开始能垂直指挥许多豪族,一跃成为实权派,足利家作为北条得宗家的盟友,建立新幕府的实力根基,也在当时打下。 而在小型豪族拼凑成中型豪族的过程中,有的小豪族有更高的家格、有的小豪族以前拿过更高的功勋、有的小豪族和北条家关系更好,这些小豪族之主,就成了中型豪族的家主,而其他小型豪族就只能比他们低一个层次,只能先效忠中型豪族之主,再效忠幕府。 竹千代,我问你,相邻的一城一寨一村的小豪族,和地跨数个城池村寨的中型豪族,区别是什么?” 松平竹千代从刚才描述里推断出来:“后者能让军队后勤更加稳定,走更远,在外攻伐时间更久。” 今川义元肯定道:“是的,这点,几百年前的北条得宗家也能想到,这也是他推动小豪族组成中豪族的原因。可他没有想到另一点……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设骏河国东部边境有个占据一村的200壮丁的甲豪族,而相模国西部边境有个占据一村的200壮丁的乙豪族,两个豪族对一块地的归属有矛盾。如果小豪族们没有组成中等豪族,中等豪族也没有在今川家、后北条家名之下,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400壮丁间的战斗。”松平竹千代回答道。 “对,只是400壮丁的村斗,但是现在,他们归属于中等豪族,再分别效忠于今川家和后北条家,那又会发生什么?” 松平竹千代想象了一下,立马道“嘶……数万大军的战争!” “没错,原本只是国境线上两个小豪族上的斗争,在那一体制下,甚至会将远方的远江国西部武士和武藏国东部的武士给牵扯进来,如此,战国乱世的祸根,就埋下了。 表面上看看,应仁之乱,是因为足利家太过倚重亲族和功臣,对他们的封赏太过,导致将军没有直属力量,沦为强力亲族如细川、强大豪族如三好的傀儡。 从根源上来看,是中大型豪族崛起以后发现了自身实力的强劲,套上足利亲族、源氏一门、坂东平氏甚至北条家这种高门的名义,互相重组再造,并且再也不管来自将军的命令。”今川义元把自己分析出的战国乱世形成原因,掰开揉碎告诉了自己认可的后辈。 松平竹千代这会儿才想起,面前这个长辈说是要教自己怎么做家主:“这个家主、家督,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中型豪族或者大型豪族之主?那我该怎么做?” 今川义元对着对方家系分析道:“安详松平家在你祖父清康公之前,就是一个小豪族,在他那连我的父亲氏亲大人都赞叹的武功面前,西三河的其他松平家分支都不得不选择臣服,由此,安详松平家实质上成为一个中等豪族。其他支系的松平家则成为这个中等豪族之下的小型豪族。 然后,他们品尝到中等豪族远超小型豪族的实力,如果和其他小型豪族的斗争时,能有中等豪族支持,他的胜算将会更大,然后他们就会想,为什么他不能以中等豪族这个名义,拉来中等豪族麾下的其他小豪族替自己打生打死? 原本你祖父清康公在时,他们不敢有这个心思。但是广忠不如你的祖父,他们就觉得自己有了那个机会!这就是你和其他松平家支系的核心矛盾! 而且,安详松平家手下可不止其他松平支系那些远房亲戚,刚才向你效忠的酒井、服部、本多、户田、山口等等,他们背后可也是一村一寨的豪族,他们自己苗字不是松平,但如果联姻,也不是没有机会拜领松平苗字,然后抢过安详松平这个中等豪族的名头,要求其他小豪族为本小豪族服务的可能。” “嘶,那……伯父,您也是这么看您家臣的?”松平竹千代轻声问道。 “当然!也许你会说,关口、濑名、堀越、吉良等和今川都是一门,关系紧密;三浦、朝比奈等都是谱代,世代忠心,怎么会反呢?这只是靠血缘和习惯延续下来罢了,而血缘和习惯,怎么可能永远保留? 发动永享之乱的关东将军足利持氏和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教难道没有血缘关系? 去年进犯京都的三好家,三好义庆是细川家宰,难道不算幕府管领细川宗家的谱代家臣? 所以作为家主,对于家臣附庸,要做的就是既用且防。 用,怎么用? 以一部分同族一门、世世代代追随的谱代家臣为基础,四处拉拢各路小豪族为己效力,逐渐形成更大势力保护自己、保护一门、保护投靠过来的小豪族。 至于这个拉拢,可以用武力,可以用财货,可以攻伐,可以策反,甚至,我接纳你父亲的投靠,给予一定支持,撇开我个人的兄弟之情,仅从今川家督的角度去看其实也是。 防,怎么防?将军有大目付暗地里监视各大名,各大名豢养忍者监视家臣和麾下小豪族,有的大名把自己麾下用财货土地分成不同派系,让小豪族互相监督互相制衡,这都是防的手段。你祖父作为三河豪强,接纳来自伊贺国服部一族管理忍者,就是在防其他三河小豪族。 现在,你大体明白了吗?家主不是端坐高台之上,接受家臣和麾下豪族叩拜,写写安堵状、感谢状、委任状就可以的。” “嗨!”松平竹千代的大脑疯狂处理长辈告知的信息,接受太原雪斋一年多教育的他,也有了足够的认识,对今川义元的分析深觉有理。 松平竹千代对今川义元跪下,跪直之后深深拜倒:“多谢伯父大人教诲!” 今川义元扶起松平竹千代:“你父亲说你从小就聪慧,雪斋大师说你比我聪明得多,即使只有8岁,应该也会明白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后面,你和我一样,也是这战国乱世的武家家主了,人生如负重行远,好好干吧。” “嗨!对了,伯父,你会把这些话和龙王丸大哥说吗?”松平竹千代看着远处金试真跃马,问道。 “大概会吧,在他继承家督的时候,如果出了意外,在那之前我死了,那么就需要你来帮我和他说了。”今川义元十分淡然。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战国乱世,也许哪天就死于非命?不过,看龙王丸现在这个样子,一手财货,一手军略,如此努力的学习,也许不知道我的那些感悟,也能做好吧? 也许到哪天他在天下中面临重大失败后,想要重整旗鼓时,你再告诉他吧。” 松平竹千代想起了师父教自己地利的一幅日本舆图,其中龙王丸哥哥框出的战略要处,今川家若花一代人的时间先进占尾张美浓,再上洛,之后占领那些地图上的要处,建立今川幕府也不是不可能啊! 于是问道:“未来能继承今川家的龙王丸大哥会输?师父和我说过一些龙王丸哥哥的构想谋划,我觉得那么天才的他应该不会输吧?” “彻底消灭镰仓幕府的后醍醐天皇强不强大?可他最后也失败了。乱世之中,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输。哪怕我,也是输过一次小豆坂之战的。” 在今川义元在今川馆看着便宜儿子练武、教导便宜侄子怎么做武家家主的时候,第一次小豆坂之战中击败他的织田信秀,已经在尾张胜幡城外和送亲妹妹织田艳的队伍做告别。 他亲自给妹妹整理了一下发鬓,笑着对她说:“我的好妹妹,到了美浓国之后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啊!要是远山景任那个家伙敢欺负你,一定要写信告诉我,我会替你报仇的!” 织田艳回应这个比自己大了一轮的兄长,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做好一个“好妻子”,让兄长还有其他家人放心。 随后,织田信秀又向负责护送织田艳前往美浓国岩村城的家臣们吩咐道:“你们一定要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这可是我们织田家的大事,绝对不能出岔子!” 家臣们纷纷表示会全力以赴,完成这个重要的使命。 织田信秀看了眼身旁的正室,再看了眼在送亲队伍中一言一行有板有眼,同时礼貌风趣地哄着二号家老林秀贞和第一猛将柴田胜家的织田信行,他又不是看不出正室的小动作,都是亲生的儿子,他搞不懂为什么土田御前会如此偏心,这种偏心未来可能会给织田家带来极大风险,当然他自信自己和嫡长子信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正当送亲队伍准备出发时,在送亲队伍前方,又出现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高举着代表美浓斋藤家的波浪纹旗帜…… 第35章 绰号和甲胄 “斋藤家?他们来干什么?”织田信秀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的来意。 然而,当他仔细观察那支斋藤家的队伍时,发现他们的装扮虽然是典型的武士和足轻形象,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但在服饰上除了斋藤家的标志外,还增添了一些象征送亲的元素。 这时,那队斋藤武士的领头人大声呼喊:“安藤伊贺率领美浓武士,奉美浓守护代斋藤道三女婿织田弹正信长大人之命,护送织田姬前往岩村城!” 听到这句话,织田信秀微微一愣,随后陷入短暂的思考。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明白了这确实是嫡长子的安排。 他暗自感叹,自己的儿子与这位同龄姑母之间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但是斋藤道三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 尾张国胜幡城作为织田信秀的居城、织田弹正忠家的主城,是一座拥有繁荣城下町的城池。此时,城池周围的商业町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然而,在这熙攘的人群中,却暗暗传出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哦~” “那个傻瓜竟然如此厉害!” “那个傻瓜还有一个好岳父呢!” 这些议论声此起彼伏,逐渐汇聚成一股嘈杂的洪流。当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足够多时,大路中央的人们终于能够勉强听清他们的话语了。 之前准备好出发的织田信行坐在马上,他听到了那些话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恨之情。他明白兄长织田信长玩这么一手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展现他远比自己强大的多的财力和支持者。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狠狠地将手中的鞭子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织田信秀摇了摇头,他面向安藤伊贺:“安藤君,斋藤山城守是什么意思?” 安藤伊贺在半国之主面前不卑不亢地行礼道:“没什么特殊的意思,织田艳姬是嫁给我美浓国豪族的女人,山城守大人作为艳姬侄子的岳父、艳姬夫君效忠的美浓守护代,参与送亲和保护送亲队伍,也是该的。”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斋藤山城守的心意,这边拜谢了。那就请安藤君协助保护送亲队伍了。”织田信秀强整笑容接受,心底却有了去趟那古野城打儿子屁股的冲动,特喵信长到底是织田家的还是斋藤家的? 在织田信秀和安藤伊贺沟通时,林秀贞下马,把织田信行扔下的马鞭捡起,递到了织田信行手中。 织田信行连忙双手接下,之后行礼:“多谢!” 林秀贞微笑道:“信行大人,切莫失了风度。” 而在一旁的的平手政秀,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本来看见有支美浓国斋藤家的队伍愿意和送亲队伍一起回美浓,以为是宝贝徒弟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和斋藤家来探亲的人打好了关系,连得知是信行负责送亲后的不满都有些消散了。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宝贝徒弟把关系打得好过了头…… 当年促成织田弹正忠家和斋藤缔结婚姻同盟,使织田信长和斋藤归蝶结缘的,正是平手政秀,但如果此时斋藤山城守借助织田信长的名义,过分干涉织田家的事情,那这个盟约明显会让织田弹正忠家不满,那么盟约还会执行下去吗? 而取消了盟约之后,平手政秀给徒弟拉来的外援可就没了。 在当两支队伍合并,一起出发后,“平手监物,你在怕什么?担心当时的联姻是在引狼入室吗?”织田信秀和对平手政秀低声问道。 平手政秀有些忐忑,“是的,斋藤山城守如此借吉法师的名义干涉织田家的姻亲活动,确实让我有些担心。” “放心吧,他斋藤道三被称为美浓蝮蛇、窃国大盗,我织田信秀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儿子织田信长,更是不会让他占到太多便宜!”织田信秀却颇为自信。 也不知是哪里传过来的,竟然说斋藤道三是美浓的蝮蛇,包括当下盟友织田信秀、和斋藤家关系一直不错的朝仓家,竟然也觉得贴切,至于土岐家等斋藤家盗国的受害者们,估计早就有在扎写有“美浓蝮蛇”名讳的小人了。 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骏河远江守护是主犯,参与今川馆公卿茶会的公卿们是帮凶,而根源在此时擦完一身训练后臭汗的不知名彦五郎……当然,他会说这都是《信长协奏曲》告诉他的。 事情要追溯到一次今川馆的公卿集会,在幕府天下中早就失去庄园领地的公卿朝廷只能在京都领幕府救济粮。而足利幕府在八代将军死后也是风雨飘摇,能剩给京都公卿朝廷的救济就更少了,因此很多公卿流落各地,骏河国今川家收留了不少公卿,而这帮子闲出屁来的家伙只能举行茶会之类的活动度日,而喜好风雅的今川义元,在处理完军政事务后也会参加。 在前些天的一次茶会中,今川义元邀请了一些公卿参加。他们围坐在庭院中的茶几旁,享受着茶香四溢的氛围。众人一边品味着热茶,一边谈论着各种话题。 除了品茶之外,桌上还摆放着一些小碟子,里面装着腌制好的梅子。这些梅子味道酸甜可口,是日本传统的小吃之一。它们通常被放置在便当盒中,位于米饭的正中央,给整个饭菜增添一份独特的风味。 就在这时,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公卿突然开口说道:“听说在中国古代,魏国武帝曹操与汉国昭烈帝刘备尚未反目之时,曾有一次着名的青梅煮酒论英雄。今天我们也来效仿一下,用腌梅煮茶,共同讨论一下当今的天下英雄吧!”他的提议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并开始热烈地参与到这个话题中来。 然后,今川义元就把从金试真处听来的“甲斐之虎——武田晴信”,“相模之狮——北条氏康”,“美浓蝮蛇——斋藤道三”给说了出来。 一时间,公卿们纷纷喝彩,对今川义元给那几位大名起的绰号表示高度认可,觉得十分贴切。他们兴致勃勃地继续编排起其他武家大名,各种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绰号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什么\"xx之虎\"啦,\"xx之熊\"啦,\"xx之龙\"啦,\"xx之狐\"啦,\"xx之鹰\"啦……这些绰号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让人不禁感叹,如果这不是日本的天下,那一定是个日本动物园! 而当话题转回到今川义元身上时,公卿们立刻开启了吹捧模式,将这位长期饭票捧得高高在上。首先是\"三国太守\"这个称号,听起来挺朴素,实际上是根据他实际占领的领地来称呼罢了;接下来是\"东海岛第一弓取\",这显然是那些暗中与商人来往的人给他安的名号,毕竟能让这些依靠东海道商路混饭吃的商人如此尊重,也算是一种本事;最后,\"东海の巨人\"这个称号更是直接把今川义元神化了,仿佛要让他跟那些龙虎狮之类的非人类看齐一般。 …… “父亲大人,请问橙武将是什么意思?”金试真的提问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次提问把便宜老爹今川义元喊回了魂,他刚才也想到了那次把“美浓蝮蛇”的外号流传出去的茶会。 “橙武将啊……那不是和新年时的橙子一样吗!外表看起来已经非常漂亮了,但却因为还很酸涩而无法食用。因此,“橙武将”就是指那些看似威风凛凛但实际战斗力并不强的武将。 不过,这只是一种说法啦,毕竟每个人对于武将的评价标准都不同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难不成是因为你今天上午骑马挥薙刀的出色表现,被你祖母大人说成是橙武将?不至于吧,像你这样才 12 岁就能有如此优异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哦!要知道,你大舅二舅他们当年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跟你比都还有些差距!”今川义元耐心地给儿子解释。 “不不不,这个称呼不是称呼我的。”金试真换上便服走了出去。 “不是称呼你的……”今川义元反应过来,“你给我站住!” “父亲大人,您反应过来了?”金试真回头。 今川义元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嗯,你祖母一直这么说我的。” “祖母大人还说您是只会在军帐中用算盘,只要噼里啪啦拨算珠,然后坐等麾下武将拿敌将人头给你的——橙武将。”金试真很放肆地学寿桂尼的表情说出来…… 今川义元虽然不在场,但远远看见武田信虎也在场,他这位岳父老泰山在和今川家结盟后的几次协同作战经历,应该不会像他母亲这种藤原北家、劝修寺流出身的公卿贵女那样对战场理解那么肤浅吧?“哦?当时你外祖父也在吧?他怎么说?” 金试真直接把之前武田信虎的评价说了出来:“外祖父大人没在今天说,他在教我军略的第一天,就说你是他所知的当世日本一流梯队的武将。并且认为你是当世日本兵技巧流派第一名将。” 今川义元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岳父的看法,并没有为名所困,“那你怎么看?” “后勤自然是出征第一要考虑的事情,凭借后勤统筹让麾下将士吃得更饱,武器更加充足,那就是优势!所以我和外祖父观点一致,能做到那一点的父亲,自然也是名将。” “你倒是和外祖父学得不错,武将的作用,不是简单的砍下敌人人头而已,自家武士要是腹中空空,那就别说出征了。” “但我觉得祖母大人不是在骂你,而是担心个人武力不强的情况下,遇见特殊情况无法自保……”虽然明知便宜老爹和便宜奶奶的母子关系不至于就这么变坏,但金试真觉得还是有必要替毒舌的一方解释一下,而且,在得知和织田信长同时代,自己特么姓今川后,桶狭间之战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知道了,怎么,你也劝我多练武?” “至少能穿戴上防护更好的甲胄、跑的更快……”后世的艾森豪威尔不像巴顿哈尔西那么莽到前线,不像尼米兹、麦克阿瑟那样需要靠近前线,是因为有强大的通讯能力,可这个时代没有,这就需要“办公室将领”也在前线,而如果办公室将领本身战斗力、自保能力拉胯,又没做好自保,那对整支军队而言,就是个噩梦了。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就带你瞧瞧我的甲胄吧。”今川义元把儿子往自己的房间带。 今川义元卧房之中,一幅完整的战国甲胄坐立在一旁。 “说起来,也该给你准备甲胄了,说说看,想要什么样的。” 金试真没理会便宜老爹的话,反而细心观察起面前的这副甲胄,这副甲胄是典型的日式甲胄,金试真不认识具体规制,只觉得和《信长协奏曲》中小恒恒等人穿的很像。由头盔、面甲、身甲、肩甲、笼手、腿甲、胫甲构成——在日式甲胄中肯定不是这种叫法,只是金试真用自己的理解称呼罢了。 宏观上看,头盔上有个不明所以巨大梳子?鸟?还是什么东西的乱七八糟装饰; 面甲没有考虑到额头、下巴和喉咙处的防护; 肩甲并没有贴合肩部和上臂,反而像是一大片方块挡在上臂外,打架时金试真都担心这方块砸到后脑勺; 身甲——这主要成分是毛线还是甲片?武士刀是对付不了这身甲的甲片,但高手可以轻松用短刀划开毛线,如果成功用这方法使甲胄崩解,画面不敢想…… 笼手倒是不错,看起来能兼具灵活性和防护; 腿甲和胫甲……不予置评,和身甲一样。 之后,微观上看,金试真比对了下头盔、甲片的厚度和自己的小拇指粗细,一个12岁少年的小拇指…… 穿这玩意儿上战场是送死吗? 第36章 锏和山本勘助 “父亲大人啊……以后您上战场,还是别穿这玩意儿了,会死人的……”比对完甲片后,金试真发出感慨。 今川义元又不是真没上过战场的,当即反驳:“嗯?你可知道我这副甲胄可是花了数百贯,延请大师打造的,战场上一般的长枪都伤不到我!” “这种重武器一抡能让穿戴者重伤的甲胄,老爹你还是别自吹自擂了。” “重武器?” 金试真大咧咧说道:“嗯呐,就大锤、狼牙棒之类的,主要靠重量给敌人杀伤的武器。一锤抡下去,这甲必破!” “龙王丸啊,我知道你在书房里看了很多明国书籍,但不要把日本当明国啊!明国地大物博,矿产资源丰富,不缺铁,可日本缺啊,日本哪来那么多铁搞又大又重的武器,并且大量生产装备部队呢?各方大名就算拿到一个明国战锤,首先想到的也是能不能熔了打造成十几个枪头插在足轻的长竹竿上……”今川义元无奈地摇着头,发出了穷逼的哀叹声。 听到这里,金试真皱起眉头反驳道:“可是日本不缺铜吧?搞个熟铜棍总不难吧?”他对今川义元的观点表示质疑。 一提到这个问题,金试真就不禁感到愤怒。如今中国正面临着严重的铜矿短缺问题,然而中国的铜板却成为了整个朝贡体系内各国除贵金属外最为追捧的货币。这让金试真心生不满。更令他气愤的是,他的便宜老爹今川义元和便宜姑父北条氏康竟然在各自的领地内整顿经济时,将法定货币定为永乐通宝!甚至听说在上野国还有家族将六个永乐通宝作为自家的家徽。这种情况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然而,在这个时期,日本国内其实并不缺乏铜矿资源。特别是在十六和十七世纪的时候,日本成为了世界范围内名列前茅的铜生产大国。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日本当初在勘合贸易中,拿出本国生产的粗糙铜块来交换,那么中日两国之间在明朝时期的外交关系或许会有截然不同的发展。 这种假设让金试真不禁感叹历史的复杂性和变幻莫测。不过,想到这铜矿铜币这个点,金试真有更大把握让今川家未来成为明国的狗——【我拉几船铜锭过去,就不信当不成大明的狗】 今川义元的声音更穷了……“铜棍?那也不便宜啊,铜啊!这可就是钱啊……还做成齐身长棍……” “不不不,不用做成齐身长棍,做成一般的太刀那么长就行。” “那也不便宜!”今川义元似乎还在被一股子穷酸气息所笼罩,完全不像一个“东海道第一弓取”…… “那重新改回铁棍。一会儿说缺铁,一会儿说铜贵,老爹,我们考虑的是战争,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金试真感觉烦了,其他穿越者到30来章就已经让己方势力强大一个台阶了,而自己,提升生产力吧,就一个水磨,勉强实现自己家人的面食自由,其他毛作用没有;做文抄公吧,要不是《西游记评话》撑着,帮自己勉强编出来点更有趣的西游记;现在,想让历史上桶狭间翻车的便宜老爹别翻车……等会儿,一开始我不是想让老爹有更好的甲胄的吗?怎么讨论到破甲武器去了? “龙王丸,我不是和你哭穷,只是告诉你当下日本诸国大名的普遍心态而已,真想造你说的那种破甲兵器,今川家也能造,但想大规模列装,或者让麾下武士们自备,都是很困难的,更别说其他实力不如今川家的大名了,因此这副甲胄,在日本的战场上,还是够用的。甚至可以说,在优秀武将的甲胄里,它的防护都算不上差。” “嗯?这种也算好的甲胄?” “当然!” 金试真脑袋歪了一下,换了个思路:“那岂不是,用性能凑活甚至偷工减料的破甲武器,也能在比这差的甲胄里大杀四方了?” “嗯?你又想到什么明国的好东西了吗?来人,取木炭和木板!”今川义元突出一个熟练…… 金试真无语,但还是等木板和木炭送到后,绘制了锏的样式。 “这东西看起来真眼熟。对,是这个!”今川义元看了锏之后,翻出自己的书,拿出两张书签,“是这两个武将手里拿的东西吗?” “嗯?这不是明国贴门神的图片吗,怎么被你拿来做书签了?”金试真接过书签,看了一下,问道。 “门神?” 金试真解释道:“嗯,门神,这两位将军可不简单呢,他们可是唐朝时期赫赫有名的大将——秦琼和尉迟恭啊!还记得我前几天讲玄奘法师西游前的故事吧,话说当年唐王李世民被泾河龙王的鬼魂缠得无法入眠,可把他给吓坏了。 就在这时,秦琼将军和尉迟恭将军挺身而出,手持鞭锏站在李世民的寝宫门前守卫,那气势突出一个鬼神莫近! 然而,人力终究有限,两位将军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警惕。他们也会感到疲倦和困倦,但又不能离开岗位。于是,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将两位将军的画像画下来,贴在寝宫门上。这样一来,即使将军们不在现场,他们的威严依然存在,可以吓退那些心怀不轨的鬼魂。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泾河龙王的鬼魂再也不敢靠近寝宫一步。从此以后,人们对秦琼和尉迟恭将军充满了敬意,并将他们视为保护家园、驱散邪恶的神灵。每到过年的时候,明国的百姓都会在门上贴上两位将军的画像,以祈求家宅平安、驱邪避灾! 所以他俩手中的武器,也就是我画出来的这个,就是锏,在天朝的实战中,作用有,但不是很大,更多的作用在驱邪上。 因为作为重武器,又不太重,需要骑兵、骑马武将凭借马力,才能有破甲效果,人力抡起来在明国甲胄面前效果不明显,所以在明国是马上武将在长兵器不能用后的自卫短兵器,或者用来砸重甲步兵,但是在这日本,在您那甲胄都算好甲胄的地方,我觉得人力抡起来,诶呵嘿桀桀桀……” 正当金试真吃了几个魂殿长老似的狂笑时,今川义元已经大致明白这种短柄武器的用处了,提着木板,提溜着儿子往今川馆的制铁所而去。 “主上!五郎大人”今川家制铁所的负责人是个中年人,头发有如后世土木老哥奋战多日后刚拿下安全帽时的样子,满是沧桑的脸有些左右不对称,左眼明显比右眼大一些,就像是后世左右两眼因度数不同而大小不一的程序员老哥,整体身形还算壮实,但是从他的步态看,似乎有点长短脚…… “五郎,过来见过堪藏大人。”今川义元让儿子过来见礼,并向儿子介绍:“这位是今川家制铁所的大匠山本勘藏,重新认识一下,犬子之前失忆了,还望带刀左卫门堪藏大人理解。” 金试真却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在见礼之后,重复道:“山~本~堪~藏?” 这个名字好像让金试真想起来什么东西…… 【山本一木?不是,不是这个先人已经那啥的大佐?堪藏?堪藏?敢藏?敢助。大和敢助!对,大和敢助的原型,山本敢助!】金试真完成头脑风暴后问道:“不知道您是否认识一位叫山本敢助的?” 山本勘藏很有礼貌地回答:“不,没有,苗字山本的人还是不少的,就是低层的国人地侍,住在山下,给主君立了功勋之后,很多都会取这种苗字,所以我不知道。” “山本堪藏出身三河山本家,他这个山本可不是简单的住在山下哦,他们一族还掌握有勘探寻矿的家传秘技,矿石是山的根本,同时他们家还有冶炼金石的本事,这可比其他山脚下的国人武士还要厉害的多。” 今川义元对麾下的武家都是十分尊重的,哪怕是一村一寨的小豪族武士(当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因为看透日本天下后深深的忌惮,还是因为他本就不会看低人),见对方对自己的苗字介绍的有些敷衍,有种因家名地位较低而成的自卑,因此还是出言夸赞了一番。 “多谢太守大人,哦,对了,五郎大人说的山本敢助,我确实不认识,不过在下的同父异母兄长叫山本勘助,倒是和五郎大人说的名字有一个字相同!” “山~本~勘~助!”金试真的记忆终于被纠正——不同于其他如织田信长、明智光秀、德川家康、竹中半兵卫等日本战国人物,也不同于甲斐之虎、相模之狮、越后之龙等有满满中二气息绰号的人物。 山本勘助这个人物是金试真上辈子看日本国民级漫画《名侦探柯南》中,长野县警相关的剧集后知道的,一同知道的还有什么啄木鸟战术、妻女山什么的,由于主要看悬疑剧情,没注意和剧情无关的细枝末节。 因此,金试真把山本勘助的名字给记错了,加上青山老贼在他漫画里以山本堪助为原型,塑造的人气角色大和敢助,一影响,就让金试真记错了人名。 金试真恍然大悟,说道:“对对对,抱歉我记错了,是山本勘助,听闻山本堪助先生智谋过人,还是甲斐武田家的重要军师……” 刚听到“重要军师”,山本勘藏就给跪了,“五郎大人,家兄只是因为家传本事,在甲斐为武田大人寻矿挖山冶炼,可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啊!” 金试真无语,【嗯?我夸你兄长,想和你贴近关系,你跪什么?】 今川义元以手拍额,“山本带刀左卫门堪藏,犬子失忆了,不要在意,你兄长出仕武田家是有报备太守府,我同意的。而且我也没听说他有参与兵事,主要还是帮武田大膳大夫开发甲州金矿的事情。” “嗯?”金试真一脸懵逼…… 今川义元解释道:“《假名目录》里关于其他国人在今川领地的出仕、今川领内的人到其他国家出仕,是有规定的,你刚才这么说,带刀左卫门大人还以为他兄弟的事情触犯《假名目录》了,给我向人家道歉啊……” 金试真一边搀扶起山本勘藏一边道歉:“抱歉,抱歉,不过我确实听说您兄长很有智略才华。” 今川义元打个哈哈,补充道:“当初今川武田缔结同盟,在武田晴信继任武田家督之后,一改信虎大人时期的积极扩张政策,专注开发领内,特别是领内的农业水利和金矿,因此向诸国延请勘矿、冶金人才,因此今川家麾下三河山本家的山本勘助愿意帮忙,因此在经过我同意后去了甲斐。 不过既然龙王丸这么说了,以后有机会让你兄长回骏河辅佐龙王丸也是不错的。不过我们今天过来,是有别的事情需要堪藏大人帮忙。” 今川义元说着把木板和书签递给山本勘藏,“希望你打造一柄……” “两柄,谢谢!这个双持更好,长度就用一般普通太刀的四分之三或者三分之二就行,包括截面,尖端、护手和握把,我已经画在木板上了,材质的话,用铁或者铜都行,就辛苦堪藏大人了。”金试真差点忘了,鞭锏这类武器一般是双持,两柄武器在挥舞起来时可以互相平衡重心,加强杀伤力。 在聊到专业领域,山本勘藏不再怯懦,反而以宗师态度和金试真讨论起来:“五郎大人,恕我冒昧,这武器是用来做什么的?没有刃口,只有尖端和握把末端有个尖看起来有点杀伤,但这在战场上……” 金试真解释道:“别看这是短兵器,还有四个楞线,但是实际上,他不是靠锋利,而是凭借重量伤人的钝器,挥舞起来用来砸人,如果力度足够,甚至可以破甲。” “老夫明白了,如此就需要足够的重量,并且重心最好能够离手更远,如此才能符合要求。太守大人,五郎大人,还请回去稍作等待,待到明日此时,应当能打造出此兵器。” 第37章 北条幻庵 前文说过,信息的传播在交通通讯不发达的中古,就像是水面的波纹,随着人群的口耳传播。 正当“美浓蝮蛇”名号传播的两名元凶在今川馆制铁所看山本勘助他弟弟敲敲打打时,美浓蝮蛇本蛇斋藤道三在稻叶山城接待了外甥明智十兵卫,不同于在那次沟通会后有任务在身的安藤伊贺,明智十兵卫则是径直返回稻叶山城复命。 斋藤道三一改外人面前的枭雄之姿,反而尽是慈祥之容:“辛苦你了,归蝶在尾张过得还好吧?没被尾张的那个傻瓜欺负吧?” 明智十兵卫也习以为常,其他人眼中恐怖的美浓蝮蛇,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关心后辈的好姨父而已,他回答道:“没有,浓姬殿下在尾张过得很好,织田殿下也很尊重浓姬殿下……” “哦?我却听说他俩第一晚是两个人都拿着匕首度过的。美浓和尾张的两个枭雄同盟,这两个后辈联姻也有一年多了,辛苦他们两个了。” “嗯,这倒是,浓姬殿下在会谈时也会时不时拿出匕首,但她的观点和想法,织田殿下也会参考。” “谅他也不敢欺负我的女儿,织田信长这个人,你怎么看?”此时的斋藤道三并没有如历史上正德寺会盟后那般对织田信长如此欣赏,只是因为自家的父子关系,暂时熄了对付之前女婿家族那样的心思,并借助女婿准备对付儿子的后手而已,因此他还需要参考一些心腹之人的意见。 “在下觉得,织田殿下所谓的‘尾张傻瓜’之名,实乃大智若愚!”明智十兵卫给那个比自己略小几岁的青年以不低的评价。 “哦?能让你这么评价的人可不多见啊。你确定没有被他收买而说出这样的话吗?”斋藤道三进一步质问: “外面都有人开始在传,我是美浓国的蝮蛇,这我不否认,可是蝮蛇,也是希望能给自己的孩子找一处食物更丰富的地方啊,奇白丸阿,你能明白这种父亲的感受吧? 织田信长那小子对浓姬态度不错,只能说,他有食物时不会少了浓姬那份,可他才干不足,可就没食物甚至要带着浓姬一起…… 所以,我需要知道他会不会落到那个境地。” 明智十兵卫的回答十分理性,他没有打包票,反而从另一个角度劝慰了姨父:“战国乱世,没有人能够保证一定不会陷入那种境地,不过我想,有您、织田殿下,还有我的保护,她不至于那样。” “你倒是会说话,谢谢了。”斋藤道三的忧色渐去:“奇白丸,在你去尾张的路上,我检查了你负责的商队情况。” 明智十兵卫脸色不变,但内心隐隐有些不满。 斋藤道三给自己斟了一碗浊酒,说道:“只发现了几百文的问题,我相信这真的只是失误,而且对于我交给你的商队规模而言,几百文的失误,其他大商都不会觉得是问题……至于各地大名,如果检地的话,会发现有更大的问题。 所以以后,商队完全归你了,我不会再管了,你只要按照约定给扣除所有成本后的三成我就行,等我死了,那三成,你想给归蝶,或者不给,都可以。 奇白丸,实在抱歉,在这个世道,儿子我都没法相信,试探你这位外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惜你父亲早逝,叔父也没留下别的孩子,我不能收你为养子,或者让归蝶嫁给你。但是在我死后,还请你保护好归蝶。” “嗨!”明智十兵卫的不满一扫而空,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奇白丸,我还有任务要交给你,原定给我的三成,拜托你帮我筹集一些雇佣兵,杂贺众或者根来众都可以,我要用他们来扫清美浓国内的一些不该存在的垃圾!” “嗨!” 美浓国最有权势的一对姨父和外甥在进行真实的父慈子孝活动,而相模姑父的礼物也送到了骏河侄子这边。 今川义元父子在制铁所的“叮叮当当”声中被三浦氏益捞出,请进两个驾笼后往今川馆南面的港口而去。一边走还一边给两人汇报:“馆主大人、五郎大人,这次北条家是由外交僧北条幻庵大人出使,由北条水军护送,出使理由是看望受伤失忆的五郎大人,现在已经抵达港口,由雪斋大师接待。” “今川和北条,目前的关系不至于让我和龙王丸出面吧?他们两个僧人一起喝喝茶不就行了?”今川义元对师父的安排感到疑惑。 三浦氏益替太原雪斋解释:“是因为北条大人以恭贺五郎大人受伤痊愈的名义,赠送五郎大人一艘大安宅船,如此大手笔,因此雪斋大师请馆主大人和五郎大人也到港口迎接。” 今川义元隔着架笼发出了一句不做爹的感慨:“龙王丸,实话实说,我现在突然很想让你再摔一次……” 金试真无语:“爹啊,你不是刘备啊,我也不是阿斗啊……摔我收不了人心啊……” 系统:【咳咳,你是日本阿斗……但摔你确实没这效果】 “哈哈哈,龙王丸,你觉得你受伤痊愈值得你姑父用安宅船来恭贺吗?” “相模之狮一定别有用心,谁也不是傻子,对了,之前还没感觉,舅父送我两匹木曾马,绝对也是有特殊想法!” “行,你倒也不笨,你舅父那边,我和师父已经准备了应对,你不用担心。但这相模之狮,不管他到底有什么意图,你可也要参与应对了。” “嗨!不过,父亲大人,北条幻庵,这人是什么人?苗字北条,是生来就是北条家一门众?还是北条纲成这种娶了北条家女儿的?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和尚?”金试真对对方的“外交官”产生了好奇。 “北条幻庵,本名北条长纲,乃是北条早云公三子,现在北条家一门众中的长老,在整个东国都算是德高望重,单从他辈分论,我都得叫声表叔,至于你,也得叫叔公。 至于幻庵乃是法号,幻庵公幼年便在箱根权现别当坊金刚王院出家,青年时游历诸国,在近几修行三年,学习了诸多技艺,不但精通茶道、连歌,同时还是尺八、一面鼓的高手,是人称关东第一文人,东国临济宗第二大僧,长期负责北条家外交和北条西相模的整合。” 金试真:“……怎么动不动就xx第几的……他第二大僧,那东国临济宗第一大僧又是谁?” 今川义元一脸自豪:“我师父太原雪斋大师!” 金试真:……【那我是日本第一社畜……你们真中二】 金试真还是好奇:“用这样的外交官,有什么特别的吗?算是表达北条家的尊重?” “是的,一方面,幻庵公本身就不好对付,其次他作为后北条家的长辈,由他出面负责的外交活动,就代表了北条家最高的尊重,哪怕是后北条家的仇敌,也不会刻意刁难。” “来者不善啊~”金试真感慨,很快他就要体验穿越过来的第一次日本中世外交活动。 “人家给你送船,你就这个态度?”今川义元打趣,“还有之前,舅父送你木曾马,你就开始天天给武田家上眼药。”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一旦这个所求我们满足不了,那就完蛋了……” 等众人抵达港口时,两个和尚已经喝上了: 一边儿喝抹茶,搅茶粉尽显高僧风范, 一边儿喝浊酒,吃酒肉倒有降龙风采。 “真别说哈,还真别说哈,之前没发现,现在这俩和尚在一块,还真能从雪斋大师身上看出点高僧大德的意思。”金试真低声对今川义元说道。 “我还真没从师父身上看出来……”今川义元低声回复。 “师弟,和今川治部大辅大人一起过来的少年,想必就是彦五郎了吧?上次见他时,他还在襁褓之中,一晃眼就是十年,北条今川两家关系却不见和缓,本就是姻亲,又何必如此呢?”只见那位法相庄严的高僧远远望见架笼后感慨。 太原雪斋倒是不卑不亢,并没有被双方的师兄弟称呼就落了下风:“师兄啊,每时节,西相模寄往东骏河的书信络绎不绝,若非我家国人忠心耿耿,就那信中的条件,师弟我都不免心动,您如此做,又怎么能奢求两家和睦呢?这无异于南辕北辙。” 两人都属佛门临济宗高僧,但是年龄有大小,出家有先后,出家前小豪族庵原家和幕府侍所伊势家也有地位高低区别,因此虽然公认太原雪斋佛法修为高于北条幻庵,但两人相处时,年纪更小、出家更晚的太原雪斋就做了“师弟”。 北条幻庵讽刺:“怎么?今川家对自己麾下的豪族开不出那么好的条件吗?真是没想到呢,吉良一门的新総领,优待臣下都做不到吗?” 太原雪斋回击:“北条家对麾下领主的条件确实不错,但到底是因为你们乐意主动给呢,还是因为不给的话,他们立马转投他人呢?” 下了架笼后,隐约听见两位高僧说话的今川义元偷偷和金试真锐评:“两位大师真是刀刀致命啊!” 金试真想起便宜祖母说过的,后北条家向关东平原扩张时,因为当地豪族基本都是祖上给上代幕府源氏、本代幕府足利家(也属于源氏)卖过命的,如果不是因为北条家三代英主早期今川家帮忙,把他们一顿暴打,他们根本理都不理北条家。 特别现在这个“北条”和当年镰仓幕府大御所北条政子、带领他们击退蒙元入侵的北条得宗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全是京都来的、室町幕府派过来打压关东将军的打手,算个der的北条? 因此哪怕北条家领内税赋等极为宽松,北条家麾下除了一门众、以前就地位低下的水军众和忍者众,其他小豪族都是一有机会就和关东将军、关东管领暗通款曲。 这种现象直到前几年河越之战,能够继承关东管领之职的两上杉家被一灭一残,关东将军不战而退,方才少了许多,但要缴纳贡赋?动员出战? 各家小豪族都纷纷把自己的石高往少了报,恨不得告诉北条氏康:你麾下全是一批乞丐武家,要钱没有,要命,想要我们出战,你就得给粮! 太原雪斋就是在讽刺北条家这种在和麾下小豪族博弈中处于劣势,不得不大幅度妥协,石高看着不少但是动员能力严重不足的问题。 见今川义元父子二人靠近两个和尚喝酒饮茶的亭子,北条幻庵打断话头:“哦~师弟,既然治部大辅大人和彦五郎大人已经到了,我们两个老和尚就别顾着自己说话了。” “有理,有理,请吧,师兄,去迎接我们的两代家主吧。” 北条幻庵依旧绵里藏针:“两代家主?治部大辅大人和武田家女儿的感情还真是好啊!看来未来最新的今川家督继承,是不需要我北条家出兵援助咯。” 听到北条幻庵的话,今川义元也是夹枪带棒回应:“北条早云公的恩泽,我今川家没齿难忘,但是北条氏纲大人的出兵,我今川家还是想要避免的!” 不理今川义元的话头,北条幻庵自顾自行礼:“见过今川治部大辅大人、彦五郎大人。” 金试真装作懵逼:“这位大师,我们见过吗?” 今川义元仿佛真是做回忆:“小的时候见过,在你刚出生时抱过你。” 然后再对北条幻庵致歉道:“幻庵大师,实在抱歉,龙王丸受伤后失忆,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没想起您在他小时候抱过他的事情。” 金试真恶意卖萌,还挠了挠头:“父亲大人,刚出生的事情,我就算没失忆也记不得吧?” 太原雪斋嘴巴狠狠地咬在酒葫芦口,就怕自己绷不住被今川义元父子俩逗笑。 北条幻庵还是努力展现出了大师风范,努力让自己别被两父子激怒,毕竟他侄子这次让他过来,不是来结仇的。 第38章 临济宗和加钱哥 见这对不按套路出牌的父子,北条幻庵无奈道:“治部大辅大人,彦五郎大人,老夫是带着北条家的善意来的,我家督北条氏康大人可是愿意和今川家扭转关系的,还请不要让老夫难堪。” “怎么说北条相模守氏康大人都是我的姑父,他说希望好转和今川家的关系,我是信的,可是……” 金试真指了指不远处只有水手,没有战士的那艘约摸40米长,10宽,10米高的安宅船:“这份心意,我都想再摔一次然后再问姑父要一艘了,所以,大师,还请说清楚,氏康大人究竟想要什么程度的关系好转?” “怎么,五郎大人就不能把这个看成是你姑父对你的关心吗?”北条幻庵不动声色问道。 金试真也很严肃地用中国古话应对:“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如此重礼,到底何所求?” 北条幻庵看向太原雪斋:“师弟,他们父子俩你都收为徒弟了?” 太原雪斋装逼道:“大的这个不成器,小的这个我没收。” 金试真很配合地给太原雪斋捧哏:“雪斋大师新收的徒弟,在太原雪斋教导之下,才能远在我和家父之上,不过幻庵大师,应该是见不到了,还真是可惜……” 【谁敢说德川家康才能不如今川义元?谁敢说德川家康才能不如……呃,不知道自己穿越成了谁……】 “太原雪斋大师教出了一个才干在今川治部大辅和彦五郎之上的的今川家臣?不知年龄几何?”北条幻庵静静说出金试真话中的另一层含义,然后问金试真: “五郎大人怎么看?若这个家臣如小鹿范满般心有不轨,只要你一声令下,你姑父北条一万多大军都可为你效劳! 其中不少是河越之战中击溃关东八万联军的北条精锐,而你姑父的军略能力,更是不用担心!” 金试真嘴角直抽,觉得姑父的手伸得实在太长,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原先历史上,他父亲和大批今川家高层、中坚命丧桶狭间之后,竹千代被迫在三河自立、舅父背叛同盟、今川家最后一根支柱奶奶寿桂尼逝世,今川家彻底崩溃之时,还在为他出头,收留他直到自己去世的人,就是他这位姑父。 当然,他表哥北条氏政在姑父北条氏康去世后还是把他驱逐了,不过还好,那时候还有个背靠织田信长、收拾了一部分三河武士后权力大增的竹千代弟弟收留他。 自信不至于暴露出自己最差时仅5分的政治能力下限,然后身死国灭的金试真,背出一句《韩非子》中的内容回应北条幻庵:“为人臣者,求诸侯之辩士,养国中之能说者,使之以语其私,为巧文之言,流行之辞,示之以利势,惧之以患害,施属虚辞以坏其主,此之谓流行。” 北条幻庵惊讶,作为所谓的“关东第一文人”,他还是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的,可以说是在被指着鼻子骂是“流行”…… 金试真继续反驳:“大师摇唇鼓舌,煽动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以假私欲惑真人心,敢问还记得临济宗祖师义玄大师所言——‘且要自信,莫要外觅,但莫受人惑’否?” 这回北条幻庵和太原雪斋都吃惊了,后者知道金试真失忆后时常流连藏书馆,看到《韩非子》很正常,但是连临济宗祖师的话都知道,并且能用来反驳北条幻庵,这出乎他意料了,旃岳承芳(今川义元法名)教的?太原雪斋看向大徒弟。 今川义元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北条幻庵也以义玄大师的话回应:“真正学道人,念念心不间断。自达摩大师西土来,只是觅个不受惑的人。 老夫自回北条家出任外交僧以来,都以一三寸之舌鼓动,凡被惑者,皆不足为虑,如今倒是真遇上真正学道人了,而真正学道人,北条家难以抵敌,因而以一艘大船求亲善,这个理由如何?” “不如何,感觉我要是接受了,也就被你蛊惑了。”金试真回答道。 “幻庵大人,这小子不识好人心,他不要就不要,咱北条水军还想要呢!”护送北条幻庵过来的北条家水军头领走上前来,对金试真喷道。 “梶原景宗大人,稍安勿躁。”北条幻庵劝下梶原景宗。 金试真说道:“幻庵大师,您看,从这位梶原景宗大人的态度来看,北条水军觉得这船本应该是他们的,姑父把本该是他们的船用来表达对我的关心,会让北条水军不满。” 梶原景宗是个厚道的海贼,连忙挥手:“不敢,我等不敢。” 金试真继续解释:“放心,如果我真接受了,以姑父的英明,必然也会补偿你们,可补偿你们的东西,必然也会遭来他人的不满,他人会觉得,尔等北条水军众,一敌未杀,寸功未立,不过搭上一艘船,凭什么得氏康大人补偿?” “嘶~”一想到自己被那群自诩“我祖上为源赖朝流过血、为足利尊氏卖过命”的关东武士给嫉恨上,从伊势国过来的梶原景宗吓得后退一步,虽然他祖上是梶原景时,也是为镰仓殿流血卖命的存在,不比他们差了,可毕竟自己是庶流,干的还是水军,确实心慌。 “五郎大人,现在是你在摇唇鼓舌吧!”北条幻庵上前阻止金试真继续说。 金试真的解释没有结束:“并没有,这次姑父大人心意太过,接收了这艘安宅船的今川家,也会像接受补偿后梶原景宗大人担心其他北条麾下那样担心北条家。 如此说的话,幻庵大人明白了吗?所以,如果北条家真想和今川家亲善,那就拿出对应的诚意来,不要拿出令人觉得后患无穷的礼物。” 北条幻庵顺着金试真的意思问道:“也就是说,彦五郎大人不反对北条今川亲善关系,只是觉得,一艘安宅船太过贵重,令您觉得不安?” 金试真看向便宜老爹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两人点了点头示意,金试真会意,说道:“今川、北条两家确有和缓关系的必要,至于更深层次的亲善、同盟,还需要循序渐进,或者未来随局势发展再定。 仅用一个看望家主侄子的理由,然后送出一艘安宅船,希望改善双方关系……当然,无论是姑父大人还是我父亲大人,都不会把一艘安宅船放在心上,毕竟今川北条都是能拉出十艘以上安宅船的存在。 但是,梶原景宗大人等水军众在乎,贵方在和里见家水军的交锋中,能多一艘安宅船和配套的关船、小早船,应该就能有更大的优势吧?” 金试真也明白,这几日今川家都在以秋收、松平竹千代正式继任安详松平家督和让他平稳接收安详松平家旧臣为工作核心,这是很明显的对西面的三河国进一步下手的信号。 今川家北面是盟国甲斐武田,仅需要一点必备的防备力量——这还是金试真版本《西游》里大量舅甥矛盾故事后增加的,南面是大海,还需要防备的就是东面的相模北条家,如果双方关系缓和,确实有利于今川全力西向,因此金试真推断便宜老爹和雪斋大师不会反对两家关系缓和。 至于刚才到现在一直双方唇枪舌剑……只能说一开始,两个老和尚都没有一点佛门中人的自觉。 “五郎大人倒是说了回人话。”梶原景宗小声嘀咕,当然,以他男低音的小声嘀咕,在场其他人基本都能听到,不少北条水军众听到后也默默点头。 金试真继续:“所以,北条家如果真想缓和我今川的关系,不如就送一些不至于让麾下的人不满的东西,如果姑父大人执意送船相关的东西的话,送些已经阴干的船木材料,数量上就以不影响贵方水军战力的数量为限,如何?” 梶原景宗:“我同意!” 北条幻庵斜眼看向他,梶原景宗缩了回去,北条幻庵再看向金试真:“五郎大人,接收一些木料,不还是为了造船么?按照你说的木料数量,也必然不能能造艘那么大的安宅船。” 金试真回复道:“那我不就被你迷惑了?我还是个学道人吗?那就变成加钱哥吧?” “加~钱~哥?”北条幻庵疑惑。 金试真随口说出一个未来的梗,说完才发现,别人没听懂:“哈……有个故事要说给你听,不知道幻庵大人有没有兴趣?” 北条幻庵看了眼太原雪斋,结果发现对方已经和今川义元搬过来三个马札坐下了…… “师兄,过来坐。”太原雪斋指向剩下的马札,“龙王丸讲的故事都很有意思。” “啊,哦,哦。”北条幻庵坐下。 金试真开始解释“加钱哥”的梗:“在明国,有个类似于幕府大目付的机构,名字叫做锦衣卫,这个机构除了监视明国官员以外,偶尔还有互相监督的任务,但这类任务一般很少,并且更加隐秘。 有一对师兄弟就在这个机构任职,明国有个大人物让师兄去查他的师弟,还给了他200两银子的报酬。 师兄对那个明国大人物说:‘师弟是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金试真还把那种正气表现了出来。 “所以,这个师兄拒绝了?200两白银的利诱都拒绝?”今川义元问道。 “那个明国大人物也是这么认为的,以为自己只能去找别人了,正当他转头想要离去时,那个师兄却说 ‘得加钱!’。” 金试真把《绣春刀》里丁修的事情稍微改了一下就说了出来,讲“得加钱”时搭配头的移动和贪婪的眼神。 “噗嗤!”这是太原雪斋和今川义元师徒。 “哦摩西罗伊!”这是北条幻庵。 “哈哈哈!”这是北条水军众。 金试真对着北条幻庵问道:“幻庵大人,如果我之前拒绝,但到了最后却听您的,因为安宅船很大,很好,我就接受了,意志被改变了,那您觉得,我还是个学道人吗?” “有的人可以被改变,只是因为让他改变的钱不够,所以看起来像是个学道人,但是有的人却是真的学道人,即使加再多钱,也不会改变。老夫明白了。”北条幻庵点了点头,“我会和我那侄子说清楚的。” “多谢幻庵大人。”金试真行礼道。 “师弟,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真没收龙王丸为徒?”北条幻庵向太原雪斋问道。 太原雪斋喝了口浊酒后答道:“没有,他受伤失忆后,只向我和塾师了解过一些常识,向他外祖父学习军略,其他时间不是和今川家麾下其他孩子,嗯,包括北条助五郎凑在一起当孩子王,就是自己钻书房里看汉书。” 北条幻庵继续问道:“我其实更好奇,你新收的徒弟到底是谁,又能有多厉害,能让这样的彦五郎觉得自己不如他……今川家的秘密武器吗?未来辅佐彦五郎的顶级重臣?” 太原雪斋想了想另一个已经成为,至少名义上成为一家家督的孩子王,“没有,龙王丸一开始看你和我呛起来,帮我吹牛的……” “老夫就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不过你刚才说,今川彦五郎是跟外祖父学军略?你是说,武田陆奥守大人?” “嗯!” “那岂不是说,今川武田的同盟,还能再稳定持续一代?”北条幻庵推测道。 “不,龙王丸对他姑父的戒心比起对他舅父的戒心,已经算小的。呵~”太原雪斋喝了口酒后,把酒气散了出去。 “为何这么说?” “他姑父是送了一艘安宅船,龙王丸也就是对你长篇大论了一顿而已,他舅父送他两匹木曾马,他时不时就说甲斐之虎、武田家有没有可能提刀上洛什么的,还讲了一堆舅甥反目的故事……” 太原雪斋实在把握不准今川家准家督的意志,所以也就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北条幻庵,对于今川而言,武田和北条,两者中必须至少有一个需要保持同盟关系,在准家督对甲斐武田的戒心浓重的当下,和北条关系转暖,是必然选择,透露这些信息给北条外交僧,也是需要做的。 第39章 想出人头地的猴子 北条幻庵少有的皱了皱眉:“当年武田晴信驱逐武田陆奥守,难道不是他们为了政策转向自导自演,反而真的是父子反目?所以陆奥守希望他的徒弟彦五郎能帮他报仇?” “应该不是,龙王丸说武田未来会上洛的事情,还是陆奥守大人告诉我和芳菊丸的。陆奥守大人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今川武田开战。” “武田上洛啊~”作为关东豪强北条家一门众中的长老,北条幻庵也是熟悉日本地形的,如果甲斐武田家要上洛,可没那么容易,在北陆道冬季极不好走、东山道完全不能走的情况下,必然会走东海道,首当其冲的就是今川家的骏河国,做这种假设,很明显就是要防范武田。 自觉领会了今川家未来可能的外交变动,北条幻庵也旋即随水军启程回转小田原城,至少今川家在北条家不过分殷勤的情况下,是能接受和北条家关系缓和的,别的条件嘛,得慢慢谈。 金试真完全没自觉,他作为今川家准家督,随口说的一些后世对日本战国的认知,会对此时今川、北条的外交行动造成极大困扰,至于武田?现在还在户石城下磨蹭呢! 此时的他正在和便宜老爹低声嘀咕:“之前说的,造有龙骨大船的木料似乎有冤大头能帮忙提供一部分了。” 今川义元以一种发觉自己被忽悠了的震惊表情看着金试真:“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一套……” 金试真解释道:“其他势力既然想向我们求和,那就得拿出代价来,这个代价与其让他们拿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自我感动,继而道德绑架我们,不如选择别人看不出多高价值,但我们需要的东西。你看,这么干的话,别人还得谢谢咱呐!” 梶原景宗让北条水军收拾东西回相模湾复命,离开前还远远对今川义元父子行了一礼。 今川义元一阵无语,敢情儿子之前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拿人家东西还得让别人谢谢自己。 而金试真却有不同想法,他受够这个时代的慢节奏了,看别的穿越小说,一天科技进步、两天技术普及、三天生产力推进、五天暴打其他势力、六天称霸一方,第七天是周日,休息一天。 而他呢?想造个龟船,特么好几天了,木料刚刚在山里选好,还没开砍……他能理解,毕竟穿越过来这身份地便宜老爹才特么一个日本县长,没那么多财力物力支持自己,那忽悠姑父,另一个县长帮帮忙总可以吧。 “道德绑架?”今川义元发现儿子最近的新词是不少。 金试真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的意图:“安宅船怎么说也是决定海战胜负的重要砝码。设想一下,假如哪天北条水军败了,那相模之狮追责的时候,北条水军说是因为比人家少了艘安宅船。 那这罪责可不就扣在收了船的今川家头上,碍于面子和别人送了艘船,今川水军不得不卷入一场对今川家没有利益的海战上,这不就是绑架? 对了,我今川水军里肯定有不少觉得到手的安宅船飞了的,我们暂时还得保密筹建带龙骨大船的事情,因此为了打消他们的不满,就用这个理由解释吧,为了避免被屡战屡败的北条水军拖入北条——里见水军的无谓争端,因此拒绝接收北条的大船。” “你是真觉得北条想把我们拉进相模湾水战,还是编出来的理由?” “老爹你想想刚才,我说拿了补偿后,可能被北条麾下其他武士嫉恨的时候,那个北条水军头领的反应,还没失利呢,北条麾下就有不少,已经开始嫉恨他人了,那要是真的作战失利,扯皮推诿必然是常态……那您说这个推测有没有依据?” 今川义元点了点头,旋即他发现——其实今川麾下也好不到哪去,不对,严格来说,此时整个日本都没好到哪去,只不过北条新占地上的关东武士们由于家门源流,更不服主家那所谓的“北条”,显得极为明显而已。 待北条水军离开港口,今川义元等人也回转今川馆,金试真照例寻外祖父学习军略,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商议今川水军事宜不提。 另一边,明智十兵卫见完老姨父,再让下人约见雇佣兵们的保人后,见天色已黑,回到了稻叶山城下的明智屋敷。 他父亲没别的儿子,他叔父——也没有儿子,因此实际上他就是战国名门、美浓守护土岐家的分支——明智家的未来家督,从家格地位上说,他和金试真的今川彦五郎比是差些,但比肩濑名、持永的地位还是有的。 “十兵卫哥哥,你回来了?”来迎接他的是他在12岁初阵时捡到并收养的女婴——阿驹,现在也不过是个12岁的小姑娘。 他姨父说的,“即使是蝮蛇,也希望给孩子找一个食物丰富的地方”,这种心态,他也懂,不光是因为表妹浓姬能触发他的妹控属性,还因为面前这个被他当女儿收养的姑娘。 明智十兵卫微笑:“嗯,回来了。” “你去尾张,见到归蝶姐姐了吗?” “见到了。” “美浓和尾张,还会打仗吗?” “短时间不会了。” “那就好,以前归蝶姐姐嫁到哪里,利政叔叔就要筹划攻打哪里,归蝶姐姐也太可怜了。” “这次不会了,利政叔叔对这次归蝶姐姐的丈夫很满意,不会攻打他的。” “那这次找那些雇佣武士是要攻打谁呢?” 明智十兵卫脸色微变:“阿驹,这个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也不要泄露出去。” “嗨。美浓又要战乱了吗?”阿驹有些担心。 “安心,不会的,先回去休息吧。” “嗨!十兵卫哥哥你也早点休息哦。” …… “是你把找雇佣兵的事情跟阿驹说的?没和别人说过吧?” “是的,少主大人,您说过府中对阿驹小姐没有秘密……不过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也和阿驹小姐说过要保密……” “思虑很周全,很好。” “嗨!呃啊!” 明智十兵卫的胁差从那名仆役的腹部自下而上捅入,明智十兵卫还用力搅了搅,“血腥的事情就不要告诉阿驹了,她只需要幸福地做明智家中的公主,就可以了。” ………… 松下加兵卫在远江国曳马城的城下町游里中——谁还记得这个十章之前因为替武田信虎试铁炮获救的武士? 当时今川义元给他安排去三河国饭尾家麾下作为与力做事,但是饭尾家当前的家主,饭尾丰前守乘连,是曳马城城主,因此松下加兵卫需要先来这里找寄主,呃,不对,《今川假名目录》里换了个说法叫“主力”。 由于今川家和饭尾家已经先预支给他一部分年俸,让他把自己妆点成正经武士的同时,有了点闲钱可以过下“夜生活”…… 在他看中一家游廊,想要进去找……时,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被扔了出来,正好砸中松下加兵卫。 “都说了我们这里没有姑娘买针!给大爷我滚!”几个游廊雇佣的野武士追了出来。 而身形瘦小的少年在被砸得晕头转向时,本能地躲在看起来壮硕高大的松下加兵卫身后。 “咦!这位大人,实在抱歉!我们只是驱逐这个卖针的猴子。无意冒犯!”见到是松下加兵卫这位衣着光鲜的武士,几名游廊雇佣的野武士光速滑跪。 别看松下加兵卫现在一亩名田没有,开支全靠今川家和饭尾家的30贯年俸,这钱此时买铁炮都只能买半杆,但这已经不是这帮子野武士受正经武家雇佣后,在战场上随便砍几个其他武士的人头就能得到的身份了。 “晦气!”松下加兵卫自觉自己怎么着也是名门公子今川彦五郎保下的武士,和这群游廊的打手置气实在丢份,而且逛这种层次的游廊,其实……囊中也是有点羞涩的,算了,找个居酒屋多吃点吧,而且让这么个有些汗馊臭味的猴子一碰,也着实没有去脂粉中游乐的兴致。 理也不理那几个游廊打手,松下加兵卫一时心善,提溜着被叫做“猴子”的少年走出了游里。 “小子,醒过来了没!”松下加兵卫把少年往地上一甩,那少年如猴子般灵敏,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去松下加兵卫甩人的力道后对着松下加兵卫跪下,“小的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哦~身手不错啊,还真像个猴子,喂,你小子不会真的是去游廊卖针的吧?怎么想的?” “小的是想把针卖了换钱回尾张……” “尾张?你小子是尾张人?怎么来的远江?” “小的是尾张的农民,听说远江曳马城和骏河今川馆的城下町都很繁荣,所以想着过来能不能找机会出人头地,我来时的路费,就是出售我母亲和我姐给我的针攒的。” “那到了远江还卖针?” “嘿嘿,大人有所不知,针也值钱,而且比同等价格的永乐通宝更方便携带,因此小的就带了一些针,想着万一在远江混不出个样子,就可以把针卖了换成钱,之后不管是去今川馆城下町还是回尾张,盘缠都足够了。” 松下加兵卫在侥幸得今川家收留前,也是在底层混的,自是明白铁针的价格,还真如这小子所说,数额不大的情况下,带串儿铜板的确不如带些针方便。 “你小子倒是聪明,身手也是不错,虽然体形瘦小了些,要不要做我的郎党侍从?年俸三贯!” “三……三……三……三贯!” 前文说过,虽然在此时的日本,买铁炮等“高新科技装备”时,三贯钱不算钱,但是,用来买米的话,寻常年份,这能买六石米,而“猴子”这个十来岁的单身汉,就算军事训练耗费粮食比平常体力劳动多,也吃不完3石,剩下的一贯半,足够他买把劣质的数打太刀、一杆有木芯的长竹枪,再买一副聊胜于无的足轻具足,作为足轻装备已经够了。 “怎么样?乐不乐意跟我干?对了,看你挺聪明的,可能还需要你帮我打理一点资财,当然,我也就是个年俸30贯的武士,资财不是很多,你打理起来不算麻烦,年俸三贯够了吧?” “够了,够了,绝对够了!可是……”猴子本觉得给武士当郎党,做个脱产足轻,一年3贯的条件不算差了,可是,“日后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吗?” “怎么样算出人头地?”松下加兵卫突然不想收这个猴子为郎党了,你一个农民出身能出仕,一出仕就是三贯钱,你还想怎么样?和武士讲条件? “就是,就是……”猴子挠了挠头,“您能成为一城之主,然后我也能水涨船高吗?当然,我也会努力做好作为您属下的工作的。” “这样啊,有趣。”不得不承认,这种“成为一城之主”的野望,让松下加兵卫也去了一些刚才被农民挑剔的不满,“乱世之中,武家起起落落很正常,我不敢打包票,但我相信,以我的武勇,又有今川家大人的赏识,成为一城之主应该不难。” “诶~” 觉得自己身份和前途被农民小瞧了的松下加兵卫掏出一块布帛,“这是足利将军源氏一门、东海道第一弓取、骏河远江两国守护、名门今川家督治部大辅义元颁发给我的委任状。你看,上面还有今川义元殿下的花押。” “嘶……斯国一……”猴子发出一声惊叹,他这辈子之前认识的最大人物也就是他村子的地头武士中村家了,将军一门、国家守护什么的,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而面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得到这等大人物的委任,跟着他混绝对能出人头地! “怎么样?你现在觉得跟着我,能不能出人头地?”松下加兵卫一脸自豪。 猴子以比之前那几个游廊打手还快的速度滑跪:“日吉丸拜见主上!” 第40章 试锏 “那你现在要先回尾张吗?还是直接跟我混?” “我就先不回尾张了,先跟着您混出个样子,我再回家给我那混蛋继父看看!” 用每年三贯钱收了个有些小聪明、身手说得过去的郎党,松下加兵卫心情大好,“有志气!走,找家居酒屋。” “嗨!主上是想吃什么东西?曳马城城下町的几家居酒屋,他们的特色菜我都知道!” “很好,带我去一家你觉得味道最好的居酒屋,要是有个漂亮的老板娘就更好了!” 两人在黑夜与灯火中走进一家居酒屋,松下加兵卫并没有特别让日吉丸侍奉,反而只是分了上下首,一起吃。 在等待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把酒菜送上来时,两人攀谈起来: “对了,没跟你说,你主上我叫松下……” “主上名讳松下加兵卫之纲。” “哦?我刚才没说吧?”松下加兵卫疑惑。 “我刚才看见委任状上您的名讳了。” “你识字啊?” 日吉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我小时候曾经偷看过村里武士中村家公子读书,所以认识一些汉字,但认得不多......” 听到这里,松下加兵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嗯,很不错。本来我是打算直接给你增加年俸的,毕竟你识字。但没想到你认得不多,那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吧。 一是之后每年的年俸增加一贯;二是不给你加薪,但等我们到达三河国安定下来后,会安排时间让你跟饭尾家的与力武士们的孩子一起读书,至少要读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之后想要再涨薪,就得靠自己的努力争取了。那么,你想怎么选择呢?” 日吉丸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喜:“哦~跟着您居然还可以学习汉字啊!那我肯定选择学习汉字啊!至于功绩嘛,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松下加兵卫愈发满意,“老板娘,多来一羽兔肉和一尾咸鱼!本大人要和我未来的重臣好好吃一顿!” …… 第二天一早,稻叶山城的明智屋敷已经全然不见血腥之气;曳马城中日吉丸扶着喝了个通宵的松下加兵卫前往城外的寺庙暂住;今川馆中,金试真和便宜老爹今川义元各自喝完了一碗灰面疙瘩汤。。 “听堪藏派来的匠人说,他已经粗制好了一对锏,让我们去看下是不是我们需要的。”今川义元对金试真说道。 “哦?这么快吗?”金试真惊讶地问道。他本以为制作一对锏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没想到居然如此迅速。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头一次觉得“今川家”这架封建社会割据势力“行政机器”的效率够快。 今川义元笑着解释道:“堪藏说是因为这武器,虽然耗费材料较多,但工艺并不复杂,需要的锻打次数与打造太刀相比并没有增加多少。” 接着,今川义元详细转述了山本勘藏的说明:“根据你的描述,不用刃口,只要保证锏身笔直,四个棱足够坚硬,中间部分具有一定韧性,尖端稍微锋利即可。这样的要求相对简单,所以制作起来也比较便捷。” 金试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朝着铁匠铺走去,期待着看到那对即将完成的锏。 当两人抵达制铁所时,见山本勘藏的一个学徒正拿着造出来的锏“欺负”应当是已经废弃了的太刀。 把刀架起,刀侧面朝上,刀背材料有韧性的,一锏下去就弯折了,刀背材料不咋地的,一锏下去刀就断了。 “师父,这东西不用来做武器,用来做辅助锻刀的工具也是极好的,那些废刀回炉重炼前用这东西多砸几下,也方便重炼成块儿。”那学徒欢喜道。 山本勘藏感慨道:“是很不错了,用在打斗中,感觉会把我们辛辛苦苦打造的太刀都给砸烂,可惜比较废料。” 见几位锻造师傅都把锏当做了单兵自卫兵器,金试真还是出声说道:“这东西是主要还是用来破甲的,还是找几副具足来试一下吧。” “馆主大人、五郎大人。”众位锻造师傅纷纷上前行礼,山本堪藏也把两柄锏献了上来。 金试真接过两柄锏,感觉分别有五六斤重,对于重武器而言确实是轻了点,不过在这日本应该问题不大。 两锏比一般的太刀短了一截,总长大约90厘米,握把10多厘米,尾端有一个铁骨朵,平衡配重,中间有小孔,便于穿绳,锏身长约75厘米,整体为一个四棱锥的造型,前端为尖,至中部在四面做了内凹,突出了四条棱,用来拼刺时,穿透力比起简单的四棱锥,会有所加强,接下来就得试试抡起来破甲效果如何了。 “有绳子吗?”金试真问道。 “有,有的。”山本勘藏拆了一个正在制作的具足上的编织绳,递给了金试真。 金试真拿绳子穿过锏握把后的小孔,套上自己的手腕,再握住握把。 “呼!呼呼!”两柄铁锏在制铁所外的空地上被抡转起来。 “看起来还是颇有些气势的,拿一幅新的足轻具足过来!里面放个木人,看看效果怎么样。”今川义元满意地看着金试真的动作,然后大声地下令道。 不久,几个侍从抬着一个崭新的足轻具足走了进来,他们把一具套上足轻具足的木人小心翼翼地放在空地中央。 今川义元指着那具套着具足的木人,对金试真说道:“龙王丸,试试看吧。” “嗨!”金试真恭敬地回应道,他深吸一口气,提起手中的双锏,向那具木人冲去。 “呼!嘭!嘭!” 随着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两柄铁锏分别狠狠地砸在了木人的胸部和头部。由于日本具足是一种由无数小甲片编织而成的扎甲,所以当锏砸到木人身上时,被击中的部位立刻向内凹陷进去。不过,由于甲片之间的绳索坚韧且富有弹性,所以乍一看,具足的胸部并没有完全破裂。 另一边,击中木人的头部的那一击,那比炒锅厚不了多少的头盔竟然被直接击破!而那颗模拟着人头的木头,更是被砸得粉碎! 山本勘藏脸色微变,他迅速走上前,掀开木人胸部的护甲。虽然具足看起来像是成功防御,但仔细观察后却发现,木人胸部已经裂开,而且这道裂纹竟然贯穿了整个木人躯干部分! “这要真是个人穿着足轻具足铠甲被五郎大人拿着锏砸!”山本勘藏不免做出一个假设,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来,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在场众人都是有上过战场的,即使是制铁所里的学徒,在战时也是武士的侍从,或者从属后勤部门,参与军备的维护。他们都曾亲眼目睹过战场上的残酷景象,对于战斗中的血腥场面并不陌生。此刻,他们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人脑浆迸溅、头颅破碎的残忍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他们很快意识到,在日本这片土地上,以往只有通过滚木礌石等大型武器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害,但如今,似乎有一种新型武器可以凭借单人之力实现同样的效果。 “山本勘藏大人干得不错,这兵器基本实现了破甲的需要了。不过,既然前端已经做了锥刺和凹面,这武器还有一种用法。”金试真解下绳子,握住铁锏的中部,展示给众人看。 “再拿一个木人过来,放十来步外,对,就放那,大家让开!”他指挥着众人将另一个木人摆放在十几步之外的地方,并示意其他人退后。 紧接着,只见金试真猛地挥起铁锏,朝着木人扔去。 随着破风声、击中甲片声、木头开裂声和倒地声连贯而出,众人见到铁锏已经击穿并击倒十多步外刚立起来的套甲木人。 “这一用法,明国谓——撒手锏!”金试真装逼道。 后世简中互联网上,常有关于怛罗斯之战的讨论,常有憨批锐评大唐没有标枪,因此导致失败…… 能信这种批话的多半是中文都学不好,常把“撒手锏”读成“杀手锏”——完蛋,笔者输入法也一次性就把“杀手锏”打出来了……回旋镖了属于是,?(???;)?=3=3=3 由于标枪枪身多为竹木制品,标枪枪头装在白木杆儿等长棍状物体上也能当红缨枪、长矛这种长柄武器用,因此在追求证据的中国史学界,由于竹木等材料无法长期保存至出土,因此常有憨批认为中国古代和古罗马、古马其顿、古希腊不同,很少用标枪。 但实际上,就算不考虑那些小体矛头可以当做标枪枪头,就“撒手锏”这个词,也该知道中国古代不缺可以用于投掷的武器。它的本意就是持锏人把有尖端的锏撒手而出,对敌人造成极大杀伤的意思。 当然了,锏这种武器最主要的用途还是用于砸重甲部队“开罐”,或者是当马上部队在长枪、马槊等戳中敌人后因反作用力而短时间内难以抽出时,用以自卫或欺负无长柄武器的步兵。尤其是在没有在前端设置锥刺以牺牲破甲力来增强穿甲力的情况下,锏更适合对付重甲单位。 然而,作为一种重武器,锏与狼牙棒、长棍、战锤和连枷等其他真正“重”的武器相比,自重通常不会超过五公斤。这个重量限制对于需要依靠战马提供动力的骑兵来说可能影响不大,但如果只靠人力挥舞,那么在面对中国古代步人甲、西方骑士老爷们所穿的几十斤重的重甲时,其“开罐”能力就会略显不足。毕竟,要想打破如此厚重的盔甲,需要足够的力量和冲击力。 但在日本这个地方,由于他们的铠甲——不管是学习中国扎甲的具足,还是目前 16 世纪开始学习西方板甲的南蛮胴,都存在一些问题。这些铠甲比起原装货来说,不仅重量更轻,而且厚度也更薄。这让金试真觉得,虽然锏这种武器在破甲能力方面只能算是二流水平,但在日本的古战场上,它仍然具有相当大的价值。毕竟,面对这样轻薄的铠甲,锏的攻击力还是能够造成一定威胁的。 原本,这类“开罐器”武器在火绳枪等热武器兴起,甲胄从西洋式板甲、中国重扎甲等向棉甲甚至无甲转变后(不是板甲、重扎甲防不了热武器子弹,而是扛不住热武器子弹的冲击力,如果换成纤维致密的内衬铁片的棉甲,可以借助布纤维减少冲击力,削弱杀伤,《康熙王朝》等清朝历史正剧里的八旗兵的甲胄,就是典型的棉甲),由于战场上“铁罐头”的减少而退出历史舞台——钝器抡圆了才能砸死棉甲或无甲人,而火枪前端加个军刺刺刀,一刺一戳不比钝器轻松? 但到现在,锏仿佛可以在日本大规模使用火器前焕发第二春。 山本勘藏查看了木人之后:“馆主大人、五郎大人!这一下,穿透二重具足和中间木人,人体远不如木人。此兵器,确实好!” “堪藏大人,这锏,花费多少?”今川义元查看被击打后的木人和盔甲,问道。 山本勘藏回答:“回禀馆主大人,这对武器需花费的铁料能够打造五柄太刀,确实费料,但不费人工,顶多就是凹面和刺需要多敲,但也比普通的数打太刀省事儿,没有刃口的要求,可以让学徒完成。” “如果不追求撒手锏、投掷杀伤的话,其实刺和凹面都不需要做,弄成四棱锥形,甚至四棱柱都可以。甚至四棱柱砸起来重量更重,破甲能力更强,这样的话,需要多少人力?”金试真如此问道。 他是把锏当重武器看的,有个棱能充当板砖棱那样的“暴击线”就够了,不追求有刃。 山本勘藏回想了一下,大致推算了制作时间:“要这么做的话,打造一把数打太刀的时间,也能打出三四把锏了,嗯,而且是稍微会点锻打的铁匠都能打造。” 第41章 ck3玩家道三,vic3玩家信秀 “传令下去,下午申时前,居住在今川馆以及城下町的,石高一千石以上或俸禄四百石以上武将,都到今川馆制铁所前的台地集合,如果他们本人不在,就让他们家中在的人过来,有要事商议!” 今川义元看出了锏的价值所在,讲真,他让拿过来的测试的足轻具足,已经是比较好的东西了,这是今川家的“御贷具足”,即大名会在战时借给麾下半脱产足轻的甲胄。 今川家作为东海道霸主、本身是重要产盐地、位置连接浓尾平原关东平原两个产粮区和东山道某家里有金矿的穷逼 (武田晴信:妹夫不妨把话说明白一些) 的商路地头蛇,别的没有,就只有远超出一般六七十万石石高大名的财力,加上东海道两端平原的大名们不可能坐视今川家大量买粮囤粮(织田信秀和北条氏康咳嗽了一下),因此在今川家无法大攒粮的情况下,选择化财力为军备,因此今川家配给自家中下级武士和足轻的武器甲胄都是当时日本同级别装备里最好的,甚至很多下级武士、马回众、旗本的自备甲胄都不如这具足。 而最好的足轻具足,面对铁锏下场却如此凄惨,换成其他大名的足轻,能挨几回抡? 总的来说,这东西的好处有容易破甲;锻造方便;按照短棍的用法,士兵训练比刀容易;非常适合作为副武器,骑马武士可以带两把,步战武士和足轻根据情况配备一到两柄,抡起来可以在近战中打乱对方的阵型。 至于这东西的不足,按照山本勘藏和龙王丸的说法,主要有两点:一是比起武士刀,更费铁料;二是,这毕竟是以前日本较少大规模使用的“破甲重武器”,如果今川家目前大规模运用的话,打开思路的敌对势力们必然也会用,也必然会强化麾下甲胄应对,后面可能作用就没那么大了。 所以今川义元觉得,有必要集中家中高阶武士,好好商讨一下这东西的应用和普及,顺便让龙王丸重新认识一下家中高层。 此外,为了实验纯作为重武器的锏,今川义元觉得有必要看看没有前端刺的锏是什么样的,“山本勘藏大人,既然龙王丸说了。能不能马上在再打造两柄没有刺和凹面的锏?” “嗨!馆主大人。” …… 美浓国,稻叶山城,某“地下场所”的地下,明智十兵卫和约好的雇佣兵保人见上了面。 “拜见十兵卫大人!”保人是个僧人打扮的武士,身形健硕,一脸煞气,全然不像个佛门中人,反而是此时日本特有的僧兵。 “你认识我?” 那僧兵解释道:“当然,美浓守护代斋藤山城守大人面前的红人,除非已经不得不卷入了战争并且互相敌对,我们也不想招惹您这个层次的大人物。所以纪伊的寺社那边会发来您这个层次的人的画影图形,避免我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昨日您府上的仆役和我约定见面,不知他人呢?” 明智十兵卫回答道:“把我找你们的事情告诉了不该告诉的人,所以被处理掉了,放心,已经解决干净了。所以我亲自过来和你们谈。” 僧兵点了点头,确认道:“明智十兵卫大人想要雇佣成队的作战武士?” “是的。” 僧兵进一步确认其他情况:“贵国的守护、守护代大人知道的吧?当然,这只是例行询问,正如我们惹不起您这样的武家,一国守护那种层次的武家我们更惹不起,如果不希望他们知道,我们也会协助隐瞒。” “来找你们,就是守护代的意思。” “哦,那只要要对付的人不是一国守护那个层次,那我们都能接,如果是另外的一国之主,那就还需要你们在战时再给一个名分,我们不希望他们知道是我们在直接对抗大名主。” “放心,这个我们也明白。” “那要对付的人是谁?他的新女婿织田弹正忠家?” 窃国大盗斋藤道三这辈子,干的最多的敌人有两类,一类是他主家, 在他是西村勘九郎时,他下克上干掉了主君长井家,之后顶替长井家名,改名长井规秀; 在他是长井规秀时,他下克上干掉了主君美浓守护代斋藤家,然后顶了斋藤家名,改名斋藤利政; 等他成了斋藤利政时,下克上干掉了主君美浓守护土岐家的大量一门,什么土岐赖武、土岐赖满、土岐赖次、土岐赖纯,通通都成了他刀下鬼,最后只剩下美浓守护土岐赖艺现在被他架空后苟延残喘。 另一类,则是他的女婿兼盟友家,斋藤道三通过嫁女儿结盟次数有十来次之多,对象包括前文提到的主君家,如土岐赖纯,这位还是尾张大傻瓜同道中人;有北方邻国飞驒国的势力如三木家(姊小路家);有本国同僚如明智家、金森家、稻叶家;有南方邻国尾张国的织田弹正忠家;同时,这些斋藤道三的女婿家都不同程度和斋藤家开过片儿。 同时,斋藤道三女儿只有三个…… 斋藤道三简直像是ck3玩家那样操作女儿们的婚姻:订婚,拉援军,然后悔婚,找下一家,继续订婚,拉援军,然后悔婚,找下一家…… 在明确土岐赖艺这个主君完全被架空,对斋藤道三没有多大威胁、对付起来也不需要他人帮助的情况下,保人猜测斋藤道三是要对付目前很强势的织田弹正忠家。 “不,不是织田家。” “不是织田家,那好,织田信秀那种疯子,我们也不想招惹,他的恶名从不破关到小田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对付的是哪家?” 作为ck3玩家斋藤道三的老对手,织田信秀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从扩张效果来看,打拼半辈子,他也只是统一了半个尾张近30万石的领地,对主君织田大和守家(即织田守护代家)、主君的主君斯波武卫家的下克上也都没有完成,但是他的恶名可是不小。 织田信秀的恶名别说受他威胁的尾张国守护、守护代,和他直接贴脸对抗的斋藤道三和今川义元,就连有目前日本兵形势第一朝仓宗滴老爷子坐镇的朝仓家、和三好家对刚不落下风的六角家、甲斐武田家和相模北条家等和他隔了一两个势力的大名也都忌惮不已。 因为占据东海道商路起始地的他就像一个在以经济系统着称的游戏维多利亚3里,选择大清,然后凭借不讲道理的人力、资金池,把英国大妈3玩成奥地利小胡子4的战狂玩家。 虽然真打起来,战场上的结果突出一个人菜瘾大,只能欺负欺负今川义元这种样子货橙武将,人家一请老和尚出山,立马就被打的丢盔弃甲,连儿子都差点扔了。 但维多利亚系列游戏玩家有句古话,恶名破百,你怕列强,恶名过千,列强怕你…… 虽然织田信秀最近几年不管是在三河小豆坂还是美浓加纳口都吃了大败仗,但就这种吃完万人级别败仗还能用钱把残兵败将聚拢起来继续搞事的能力,哪个上得了台面、品尝过万人级别败仗酸楚后果的势力不怕? 因此在得知斋藤家和明智家找自己并不是对抗织田信秀那个战狂,而是其他人后,保人还是长出了一口气。 明智十兵卫回答道:“斋藤家。” 保人一脸惊讶:“斋藤家?美浓国这是要变天了?”怎么?你明智家也想学斋藤和织田那样,套娃下克上?不对,刚才说了,这单生意,斋藤道三是知情的,他怎么会花钱雇人对付自己? “要对付的是斋藤高政!”明智十兵卫解释。 保人瞬间明白这单生意是战国时代很常见的父慈子孝活动,语气遂归为平淡:“所以是斋藤利政要对付斋藤高政?” “嗯,不过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明白了,你们这些上层就是有趣,父亲让外甥雇佣军队打儿子,要多少兵力?” “兵力越多越好、越精锐越好、武器越新越好。” “那可要不少钱粮!不知,您有多少钱?” 明智十兵卫解开衣襟,掏出了一个手袋,砸到桌面上,传出内部“沙沙”的声音。 保人把手放在袋子上,一提,感受到重量,连忙打开一看,正是一小堆金砂,约摸两斤左右,在昏暗的烛光下反射出特殊的光彩。 “很好,您要雇佣多少打过仗的武士?多少足轻?”保人问道。 却见明智十兵卫不慌不忙,又掏出一个手袋,保人接过后打开,也是两斤左右黄澄澄软乎乎的金砂:“嘶,那些武士的武备,您希望是什么样的?” 明智十兵卫懒得说话,这次却是从腰间解下袋子的绳子,又是两斤金砂! 保人咽了口唾沫:“我们根来众最近新得了铁炮的制作工艺和使用方法……” 明智十兵卫的腰袋是对称的,另一边解下放到桌子上,又是两斤金砂…… 保人瞪大眼睛,眼睛有些发红:“我们和杂贺众关系不错,有必要的话,您也可以一起雇佣,此外伊贺的忍者,也可以帮您联系几家……” 明智十兵卫这次倒没有继续在自己身体上寻摸了,他拍了拍手,得到信号的两个明智家侍从武士抬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不算大,但从两名武士的壮硕体型与吃力的样子,保人也猜出来箱子里会是什么东西,他在箱子落地的瞬间就扑了过去,打开箱子一看,的确不是金砂,但全是稍作熔炼过的金块,他拿出一块,略微一咬后看着印子。 “这只是定金,打完仗后,即使输了,也有同样的一个箱子的黄金,如果赢了,那就还有两箱。”明智十兵卫轻声说道。 保人用力捏着金块,感受着那特殊的手感:“我们根来众没有主君,但是现在,您就是我们的主君!” 明智十兵卫掏出身上最后一个金砂袋子,“你们要按照这个袋子上的纹饰做旗帜,里面的金砂是买布钱。你们说的,需要一个说的过去的名分,世人可以看到一支斋藤家之前隐藏起来的部队,但不能看出来是根来众或者杂贺众受到了斋藤家的雇佣。” “嗨,多谢大人的理解!” “后面,就一切拜托了!”明智十兵卫告辞离开“地下场所”的地下室,让手下人商议雇佣兵的具体事宜。 而那保人则是:“快,快把这些黄金送回总寺,做好动员,联系好杂贺众,不,待我和这个小哥商议清楚后,我亲自送黄金回总寺。赶快安排!” 在明智十兵卫和根来众的保人商量雇佣部队的同时,居住在今川馆内或者今川馆城下町的今川家中高阶武士们,也陆陆续续向制铁所集中。 最早到的是一位七旬老汉——真的,看起来就知道有70岁的那种,虽然看起来走起路来还算正常,腰背还没有弯折,身高还在一米五往上,但是他的那满头白发、沟壑丛生的脸,基本可以确认——他绝对是古来稀的那种老人。 “井伊家前代当主井伊直平,代替现家主前来参会!拜见太守大人、五郎大人。”那老汉身着具足,勉强行礼。 “井伊信浓守大人客气了,来人,拿副马札过来,信浓守大人,您坐,您坐。”今川义元还是挺尊老的,见这位过来赶紧安排马札,让这个年纪的老人辛苦盘坐或者跪坐,着实不太合适。 “井~伊?”之前说过,我们的主角上辈子对日本古代史不了解,可由于日本近代和中国的纠葛,他可就十分熟悉了,可以说他又听到了一个对他而言如雷贯耳的日本苗字! “信浓守大人您怎么过来了?您可以让您家其他人或者您家臣过来的。”今川义元一边照顾还一边给老人递水,全然没有东海道霸主的威武之气,宛如一个大佬身边狗腿的后辈。 老人语气很冲:“怎么?难道太守大人认为我井伊家不是千石以上的今川家附庸家臣?至于让我家臣过来,老夫不放心!” 第42章 井伊 大佬,这个词一般指的是在某个方面在某种程度上有话语权的人,一般是资历老,辈分高,说话顶用的人。 大老,在中国,指元老;称年高、品德高的人。《孟子·离娄上》:“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二老,指伯夷、太公。 而这个词到了日本,是指江户幕府时代辅佐将军的最高官员,统辖幕府的所有事务,地位在老中之上,只在非常时期设立,只设一人。 熟悉日本近代史的金试真,在得知面前这个老人的苗字是“井伊”之后,心里也是一阵发怵…… 在几百年后,有一位发起“安政大狱”,敢于越过将军和天皇,跟外国签订通商条约,以一己之力推动日本开国的幕末强人,名曰,井伊直弼。 小日子这里,“王侯将相,就是有种”。 这老人跟那等猛人同苗字,又没听说有别处的井伊,大概率是那位的祖先了,至少是日本文化意义上的祖先。 “龙王丸,过来!见过井伊信浓守大人!”待老人安稳落座后,今川义元把儿子叫了过来行礼。 “见过信浓守大人。”金试真一边猜测着对方和井伊直弼的关系,一边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嗯!”老人点了个头,哼了一声,就当回礼了,今川义元父子均不以为忤,金试真一开始觉得人家岁数摆在那,随心所欲不逾矩,今川义元则是觉得心中有愧,觉得让老人这样把气撒出来一点也是好事。 “信浓守大人是远江国井伊谷豪族,井伊氏的前代家督,为我今川家征战颇多,目前居住在城下町的井伊屋敷,为了方便照看他老人家的身体,因此井伊屋敷离今川馆很近。”今川义元向金试真介绍道。 “嗯,为你家征战颇多,也和你家征战颇多。”今川义元的讨好换来的是井伊直平的冷言以对,在用早年今川井伊对立的历史呛了主君之后,井伊直平把火力对准金试真,“小子,听说是你有什么事情要和今川家诸将说?你能有什么事情?” 不等金试真回答,今川义元先打圆场,“信浓守大人,龙王丸现在是……” “嗯,失忆了,我知道。”老人的话很简单,却让整个场合气氛进一步冷了下来。 今川义元实在不知道怎么打圆场了,远远看见其他武将开始陆陆续续过来的今川义元只好先暂时搁置和井伊直平的沟通。 “井伊信浓守大人,您有后辈在今川馆的家塾念书吗?”金试真不明白这老头为何那么冲,所以就大着胆子想找个可能接受的话题聊一下。 “没有。”老人摇了摇头,“怎么?想用老夫的后辈威胁?老夫不吃这一套。” “嗯?”金试真语塞,正当他想说点什么时,就被一个侍从捂住嘴巴,直接拖到今川义元身边。 今川义元对金试真说道:“好了,先别没事儿找事儿,之后再跟你说井伊家的事情。” “不是,这老头儿到底怎么回事?70多岁了,我尊老可以,可他也没爱幼啊,而且……” 今川义元边喝茶水边问道:“你刚才问他什么了?” “我刚才就是想套近乎,问他有没有后辈在今川馆的家塾念书……” “噗!”金试真被便宜老爹喷了一脸茶水…… “这是手帕,你擦擦,今天先和诸将说明锏的事情,井伊家的事情后面说,你,现在好好待着,或者耍几通锏,或者看他们打造新锏都可以,但是,别去井伊信浓守那里!不然就算你外公或者雪斋大师拦着,我都要打断你的腿!”今川义元“杀气腾腾”地对金试真下令,这还是金试真头一次见便宜老爹如此做派。 “嗨……”金试真莫名其妙,但还是听从了便宜老爹的命令。 【不去就不去,我开个金手指看下这老人家数值总可以吧!我看看哦…… 武力77 统帅72 智略66 政务66 魅力35 警告:此人与宿主原身有杀子之仇,在其眼中,魅力自动减20! 嗯嗯嗯?被我穿越前,他儿子被原身杀了?卧槽,有些坑啊……难怪这老头说话一直那么冲,有杀子之仇没把我直接砍了,是人家沉得住气。 不是,等会儿,我穿越过来前,一个小屁孩子,拿什么杀人家儿子。 别的数值咱不看,这老头70多岁个人武力值得77分评价?不是说好了75分是久经训练的普通壮年武士平均水平吗?他这是日本小廖化是吧?老了还保持说得过去的个人武力? 老了都还有这份武力,那他壮年时、他儿子得多强?原身拿什么杀的?】 和这等猛人有杀子之仇,金试真觉得他有必要怂一波,必须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杀子之仇,如果原身没错的话,你tn的又不是江户幕府大老,我还怕你不成? 如果原身有错,犯错的又不是我金试真! 之后过来的是两个今川家一门众重臣,关口持永和濑名氏俊,别看他俩苗字不同,其实血缘上是亲兄弟,都是之前老和尚给金试真介绍过的、有幸“做过大明的狗”的九州探题今川了俊的后人,他的后人居住在濑名乡,因此改苗字为濑名。 濑名氏俊是目前濑名家的家督,前代家督濑名氏贞嫡长子。关口亲永本名濑名氏纯,是濑名氏贞次子,过继到今川家的另一个分支关口家,拜领今川氏亲的“亲”,改名关口亲永,成为关口家家督。 待侍从向金试真介绍清楚二人情况后,今川义元对金试真说道:“他们二人在你失忆后应该都偶尔远远的有见过,只不过都不算正式场合,叫叔就对了。” “馆主大人、五郎大人。”两人对今川义元父子行礼。 今川义元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金试真行了个小辈礼,“见过两位叔父大人。” 两人回礼后,注意到井伊直平,两人和今川义元三个堂兄弟间做了下眼神交流后,关口亲永走向井伊直平,伺候他老人家去了…… 金试真听不清楚关口亲永和井伊直平之间说了什么,只是隐约听到关口亲永叫人家岳父,而井伊直平则不怎么理他,然后关口亲永无奈之下和侍从吩咐了什么,一个侍从离开后,关口亲永才回到今川义元这边。 “这次让在今川馆和城下町的高级武将们过来,其实是有两件事,一个是龙王丸受伤失忆后,和家中高级武将基本不熟悉,趁此机会互相熟悉一下,另一个,我先和你们两个通下气,其他人就等申时之后到齐再说,之前根据龙王丸的推荐,从明国的书里选择了一款武器打造,”今川义元转向金试真,“龙王丸,让人把锏和被锏击打过的木人、具足拿过来!” “嗨!” 见到锏时,两人尚不觉得有什么,感觉就是两个剑型的棍棒状兵器,单手持时有些沉重而已,但当看到那俩凄惨无比的木人和具足后…… “嘶,这是龙王丸砸出来的?龙王丸剑道确实不错,没说他力气也很大吧?”濑名氏俊说道。 今川义元介绍道:“按照堪藏大人徒弟们的说法,用这锏,可以轻松从刀侧把打刀、太刀砸断,从龙王丸的演示来看,哪怕是个他这个年纪的未成年武士,用这个锏砸这具足,结果就是这样,所以我有意推动今川家半脱产足轻的副武器,从打刀换成这个。” 主要协助今川义元、太原雪斋进行今川家财务管理的的关口亲永掂了掂锏,感受了重量后,说道:“可这锏的重量,比起打刀、太刀,重了不少,要费更多铁料吧?” “没错,按照堪藏大人的说法,打造一件这东西的铁料足够打造两三把太刀的。但是同时,打造一柄这东西的时间,也比打造最差的数打要短很多,并且,由于可以不追求刃口,只打造出棱就行,学徒匠人也能轻松打造。” 今川义元说出了除原料以外的另外一个成本情况——技术落后的中世纪,单纯的人力不值钱,可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人力价格就会暴增! 想透人力成本这点后,关口亲永表态支持:“只要总成本跟太刀、打刀差不多,那我就会支持。” 主要负责军事方面的瀬名氏俊则是拿着一柄锏,特地用面而不是棱砸向套甲木人躯干,“嘭!”的一声,又是大面积凹陷和木纤维的崩裂,看着木质躯干新增的断茬,濑名氏俊表示:“我支持。” 关口亲永不解:“大哥为什么那么果断?” 濑名氏俊解释道:“用竹枪攻击和用太刀自卫,都是需要训练的,而且训练时长还不低,竹枪且不论,就说用刀剑,刀剑攻击是要看刃口那条线的,如果刃那条线和挥舞的力、刀身角度偏斜,杀伤效果就不明显了。 但是这武器,我本以为龙王丸用棱砸才能有那么好的效果,但没想到,用四棱锥的面来砸,虽然效果不如棱,但依旧有不差的效果,这意味着,足轻甚至农兵,哪怕只会挥舞短棍,都可以用锏发挥出不错的效果。 明国有句话,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不仅匠人打造这武器的时间成本能降下来,士卒训练的成本都能降下来不少。” 关口亲永被说服:“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哪怕锏的打造成本比太刀略高,都可以推广下去,那我没意见了。” 正当三人搞小团体内部会议,讨论激烈时,金试真打开系统查看两个叔叔的数值。 【濑名氏俊: 武力83 统帅77 智略81 政务69 魅力62 关口亲永: 武力73 统帅69 智略81 政务86 魅力64 这两位数值也不算低啊,总数值相近,还一文一武还有些对称……】 “外公!”正当金试真看两个叔叔的数据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 【嗯?武将会议怎么会有小女孩?这不是阿鹤嘛?等会儿,她叫井伊直平外公,……阿鹤之前不是说她母亲是今川氏亲养女,算是我姑姑吗?所以她母亲亲生父亲是井伊直平? 嘶,之前基本可以确认松平竹千代是德川幕府初代将军德川家康,就他平时偷看阿鹤那拉丝儿的眼神,那岂不是说阿鹤搞不好就是德川幕府第一个“皇后”?哦,小日子叫大御所。 难怪可以出井伊直弼这个大老,这就是德川幕府的顶级外戚啊!】 井伊直平的脸上难得出现笑脸,“哦,阿鹤,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爹爹说,外公在这里很孤单,所以就过来陪外公了。在武将会议开始前,我都会在这里陪外公的。”阿鹤说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抱住了她外祖父的手臂。 井伊直平的脸上浮现出和蔼的微笑:“喔,那谢谢阿鹤啦!不过可不要耽误学业哦。”他轻轻地刮了一下阿鹤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 阿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会啦,有同学会跟我说今天老师说了啥的啦。” 【是不会,学堂那边还有一只舔狗和一群小姐妹,她怎么可能会耽误……】金试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吐槽道。 “诶,龙王丸哥哥,你也在这里啊!你什么时候回学堂啊?你已经好几天没给我们讲西游的故事了。”坐在井伊直平身旁的阿鹤发现金试真后,摇手打了声招呼。 金试真微笑点头回应,【看来仇恨的事情没传到下一代,是因为害怕表露出敌意会被今川家清算吗?还是说另有隐情?】 瞧瞧咱们这主角,“自己”招惹出来的仇人,仗着自己是高门的未来家督,却还想着仇人为什么不被清算,可以说是被等级社会同化得很不错了。 金试真自己也有理由说的,惹下这个仇人的是穿越之前,怎么惹下这个仇敌的我都不知道…… 井伊直平对外孙女和金试真打招呼极为不满,重重咳嗽了几声,“阿鹤啊,外公我喉咙不舒服,能不能帮外公拿杯水?” 第43章 桶狭间人头会议 “好嘞,外公稍等!”阿鹤蹦蹦跳跳地去取水了。然后老头的表情迅速转冷…… 今川制铁所的位置,就在今川馆城下,笼城防御作战时,也是今川馆防御工事的一环,为驻防部队提供装备维护的作用。 由于其位置的特殊性,能多早抵达,一定程度上体现了非当值武将的屋敷或者当值武将工作地点的重要性。 因此来到今川馆制铁所的时间,一定程度上可以体现今川家武将本人在家中的地位。 撇开主业是和尚和家督老师,副业才是武将的太原雪斋不谈,家中在值武将地位最高的自然是今川义元的两个一门众堂兄弟,他们两个工作地点就在今川馆内,并且可以随时撇下别的事务,响应今川家督的命令。 排第二序列的,就是在《今川假名目录》都特地规定座次序列的朝比奈泰能和三浦氏满代表三浦义就。 三浦家以擅长行政事务闻名,但军队又不是没有行政事务,统军大将需要文职人员辅助统军很正常,因此作为目前骏河武士旗头的朝比奈泰能和他的助手,三浦氏满的族亲三浦义就一起过来了。 经过科普的金试真在他们行礼后,向两人回礼,“见过朝比奈大人、三浦大人。” 朝比奈泰能随口说道:“听闻五郎大人已经接受了松平竹千代的效忠,老臣之前代理冈岐城,收拢了一些奉行、武士,都不是三河本地人,我想,对松平家的竹千代少爷未来重掌三河,会有些帮助,还望五郎大人能够替他们引荐给竹千代少爷。” 金试真皱了皱眉,这是典型的掺沙子行为,好干不好说啊,不是三河本地人,是骏河远江本地人是吧? 不等金试真答话,今川义元先替乌帽子子同意了,然后朝比奈泰能在三浦义就搀扶下乐呵呵地往井伊直平那边而去。 今川义元拿着折扇挡住自己和金试真,偷偷耳语:“你就那么放心让竹千代和他爹的三河老臣一起?别忘了竹千代他爹,他祖父都是怎么死的。” 那确实不能,这个弟弟不能随便就死了,领悟到这点金试真方才点头。 “你个老小子原来现在还没死呐!”朝比奈泰能去“霸凌”井伊直平去了。 井伊直平又笑了起来,不是刚才阿鹤在场时那种天伦之乐开朗的笑,而是那种类似于晋西北三巨头碰面时的笑:“你个死老头都能活着从三河回来,老夫凭什么得死?不过你能从三河活着回来,看来你小子是统合三河地方豪族没成功啊。” “那是,怎么说主公也得叫我一声姨父,他怎么会安排那种必死的任务给我,他只是让我保证商路畅通而已,三河人的主子,这谁碰谁死。”朝比奈泰能娶的是寿桂尼娘家,公家中御门的庶女,所以他算是今川义元的姨父。 金试真远远看着两名老将和一个中年将领,打开系统查看数值: 【朝比奈泰能 武力:65 统帅:90 智略:75 政务:20 魅力:60 特殊称号:今川家三代勇将,效果:1.今川家武士眼中魅力自动5,朝比奈、冈部、今川各支系武士眼中魅力自动10;2.骏河、远江、三河三国武士与其统帅部队对敌时,个人武力减5。 这才是骏远三第一武士吧,这片儿地出来的人在他面前自动认怂?再看看三浦义就: 武力:73 统帅:71 智略:81 政务:77 魅力:42 常规水桶型武将,偏向政务和智略,适合做个副手。】 “哼,你是主公的姨父,我女儿还是主公妹妹呢!”井伊直平开始怼回去。 中老年军事将领凑一块,如果不是有正事,喜欢的干的基本都是吹牛打屁,这点不管20世纪的晋西北还是16世纪的东海道都是一样的。 “所以嘛,打了小半辈子,最后不还是一家人嘛,要不要小辈们亲上加亲?” 虽然知道主君把他们薅过来是有要事相商,但是没到时间,他们聊得永远和主题无关,突出一个守时。 接下来抵达的是蒲原氏德,蒲原城城主,蒲原城坐落在骏河国河东之地,之前今川北条两家在此地爆发极大争端,因此作为蒲原城主的浦原氏德,还负责对北条家的整体防务,以及和关东其他可以远交近攻的势力的沟通,在今川家整体向西扩张的战略下,这个位置不显眼却很重要。 此人对今川义元父子见礼之后,聊起的却是前两天北条家水军的行动:“主上,前几日北条水军的行动,以及对我家示好的行动,在下觉得是里见家在房总,对关东管领遗留领地的扩张中占据了优势的结果,对北条家而言,西边的压力比我们要大,所以需要缓和和我们的关系。”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和北条家一样,由于对西三河的攻略,后续整体上会缓和和北条家的关系,但是和里见家的沟通不要停!” “嗨!” 【浦原氏德 武力:76 统帅:79 智略:86 政务:61 魅力:42】 之后抵达的是庵原安房守忠胤,他本人目前并不是今川家的高级武将,而是其父亲庵原美作守元正的代表,后者目前在庵原城驻防,是太原雪斋的大哥,虽然庵原元正的元字拜领自义元,以显示两者关系,但是在庵原元正和太原雪斋要求下,庵原家其他人并没有被今川义元重用,只有这位庵原忠胤跟随太原雪斋做事,自知只是来替父亲、还有如果叔父喝高了,就还得替叔父旁听的庵原忠胤行完礼后就找个角落猫着了。 【庵原忠胤 武力:69 统帅:21 智略:60 政治:78 魅力:65 这tm是个文官,过来凑数的。】 之后抵达的是负责今川馆所处安倍郡防务的安倍大藏尉元真,他本就是安倍郡本土地豪族,因地取苗字安倍。 小日子的安倍姓氏主要有三个起源,其中地位最高的,是部分中国人可能知道的着名阴阳师,“日本九尾狐”——安倍睛明所属的家族,是从古代豪族阿倍氏传衍而来,懂得阴阳道的公卿贵族,或者说是神官家族 其次就是安倍元真为代表的骏河安倍氏,本姓神氏,属于信浓国诹访氏一门,正经的武家,由于这一支占据安倍金山,在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下,在今川家入主骏河国前,就是骏河国的头号豪强。 最后是奥州安倍氏,是平安时代陆奥国的虾夷豪族,战败被俘后投靠陆奥和出羽的和族武士,靠带路和欺压本族阿伊努人混上武士地位。 死于日本令和枪神山上彻也君的安倍太阁,就是最后一支安倍氏的后裔,当然,他的政治资本和欺压阿伊努人没关系,主要还是他外祖父靠给米国人当带路党,以极右翼欺压温和右翼和中间派,血腥镇压左翼换来的。 话收回来,在今川家以室町幕府骏河守护的身份进入骏河之后,双方之间的联系就颇为密切,目前安倍氏已经算是今川家的谱代重臣。 估计是因为这位土豪还有个斜杠职业是经营金山,所以除了可以拿来作为冲将的83个人武力外,还很别致的拥有88政治才能,其余均惨不忍睹。 【安倍元真 武力:83 统帅:44 智略:18 政治:88 魅力:23 系统:这人和某位安倍太阁无关,宿主不要误伤。 金试真:嗯?太阁是什么? 系统:退位后的摄政关白,搁现代日本就是“前首相”。 金试真:哦~懂了!】 再接下来过来的,是今川馆这个日式城池本身的护卫统领浅井政敏,的确,和《信长协奏曲》中高桥一生扮演的浅井长政是远房亲戚。浅井长政祖父浅井亮政下克上驱逐近江守护京极家,在这一过程中,浅井一族是两头下注的,浅井政敏就是支持京极家的这一部分,在京极家复国无望后,浅井政敏流浪他国,被今川氏亲收留,迎娶被今川氏亲收作养女的今川庶流女儿。 花仓之乱中,思想循规蹈矩的浅井政敏支持嫡子出身的今川义元,因此颇得信任,负责今川馆防务,算是今川家最后一道防线。 【浅井政敏 武力:86 统帅:61 智略:62 政治:20 魅力:63】 在浅井政敏之后,能来的都是基本不会是在今川馆执役的高阶武将本人了,而是骏河、远江、三河豪族居住在今川馆城下町的家族代表,基本是家主的子侄或兄弟,担任的则多是护卫、执法官、町奉行、捕快差役之类的工作,顺便作为家族和今川家沟通的渠道。 这个也很好理解,举个例子,现在日吉丸的主子松下加兵卫的寄亲饭尾乘连,作为曳马城主,事实上的今川远江众笔头,毫无疑问是今川家重要将领,但他不可能撇下远江国事务跑来骏河参加一个即时会议,因此他儿子饭尾连龙,出仕今川家,作为今川家马回众的一员,平时参与今川馆防务,有重大会议时代替父亲饭尾乘连出席,顺便在今川家派出的使番众之外,再把信息传递给自己父亲,避免信息传递失误。 这类人中来的最早的是冈部元信,之前说过,他目前担任武田信虎的侧近护卫,但他也是鸣海城主冈部久纲的儿子,后者是目前今川势力渗入尾张的最前线统帅,离今川馆就更远了。 【冈部元信 武力:88 统帅:90 智略:86 政治:19 魅力:73 金试真:嘶……斯国一!这人怎么能只给便宜外公当护卫呢?这不顶在前线,很可惜啊!我以前怎么没看他的数值!?! 系统:友情提醒,如果不是作为武田信虎护卫,学习到一些武田信虎的统帅经验,其统帅、智略数值不会有那么高,在武田信虎教导下,其还有一定上升空间。从用人角度上看,建议宿主在此武将继续向武田信虎学习一段时间后再作为一线将领任用。 金试真:有道理啊,有道理。】 “五郎兵卫,保护、照看我岳父大人,也是辛苦你了。”今川义元对这个在今川家麾下中,堪称年轻一代新星的后辈也很欣赏。 “不,武田陆奥守大人也教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只是家父在尾张鸣海城,群敌环伺,我很是担心,很想前往支援。” 今川义元劝慰道:“安心,今川家正借商道力量源源不断支援鸣海城,待彻底平定三河,今川家就能全力支援久纲大人,彻底击败织田。届时久纲大人就是尾张平定第一功!” 金试真跟着说道:“五郎兵卫师兄,师父说你现在军略兵法都很强了,但是他还有些东西没有传授给你,你再跟他学一段时间,待你更强之后,你支援冈部久纲大人也将更加有力!” “嗨!”得到两代家督鼓励的冈部元信重新充满斗志后落座。 今川义元用折扇挡住他人视线,和儿子咬耳朵:“你小子这声师兄叫的,你祖母教你的?” “并没有,我只是觉得他肯定能成为很好的统兵大将!” “眼光不差,你外祖父、我、你,所见略同!” 今川义元父子并不知道的是,原本的历史上,冈部元信就是末期今川家的支柱和信玄死后衰落武田家的南面铁壁。 桶狭间后,在所有今川军都崩溃后撤时,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守着孤城鸣海城顽强抵抗通过桶狭间胜利的威望统合完整尾张军势的织田信长,迫使织田信长不得不拿出今川义元的人头换取对方开城;开城后又一路护送义元人头,还把拦截他的刈谷城水野信近砍了,把刈谷城付之一炬。 冈部元信之后吉田氏好、葛山长家、伊豆元利、藤枝氏秋、葛山元清、江尻亲良、松井宗信、久野元宗、由比正信、天野秀藤等等骏河其他郡、远江和三河家中二代们也纷纷抵达。 不过,此时的他们是二代……十年之后可就…… 第44章 争议 最后抵达的,是今川家的水军众头领,向井伊贺守正重和伊丹大隅守康直, 他俩的情况和浅井政敏类似,都是“流落”到今川家的原其他家豪族或者家臣。 今川领地的骏河、远江两国,从农业发展角度,说好不好,说差也不算差,同时海岸线平直、近海岛屿少,因此劳动力主要在种植业、捕捞渔业、挖矿业、商业上,没多少搞海盗行业的,因此今川水军的战斗人员中高级指挥官中有很大比重是来自其他家的,比如旁边的相模湾、伊势湾,甚至远处的濑户内海。 向井正重是伊势湾海贼出身,伊丹康直则是近几细川家在濑户内海的水军众后代。 当然,他们不先和本地武将们结亲融入进去,是不会被接受的,比如伊丹康直其实是冈部元信的姐夫。 不知是因为他俩本身统帅能力不行,还是因为此时日本水军作战还是最基础的跳帮作战,除了水性要求以外,和窄巷斗殴区别不大,所以他俩的个人武力在陆上将领中都不算太低,但是统帅数值,确实不高。 【向井正重 武力:81 统帅:62 智略:72 政务:22 魅力:31 伊丹康直 武力:84 统帅:48 智略:69 政务:34 魅力:49 金试真:这货统帅能力就比8岁的竹千代好一些?就这还是水军统领? 系统:友情提醒宿主,您目前统帅只有20。】 向井正重作为主将,对今川义元说道:“馆主大人、五郎大人,听闻北条氏康大人在里见家臣中收买了不少人,后面可能纵使里见水军取得优势,里见家也还是会被北条家打垮,因此我们觉得,那艘安宅船……纵使有毒,我们也吃得下去。” 今川义元挑了挑眉毛,“安心,他们会拿出值得今川水军无害吃下的东西的,另外,今川家有特殊水军补强计划,具体可以找我师父询问,但,仅限你们两人知道,先落座吧。” “嗨!” “好了,申时已到,能过来的基本都齐了。”会议由关口亲永主持,“山本带刀左卫门勘藏大人,辛苦把武器呈上来,还有把被攻击的木人和具足抬上来。” “嗨!”山本勘藏让几个学徒把套甲木人抬到平地中央,而他则和大徒弟分别把有前端刺和无刺的两对锏呈了上来。 “这是明国的武器,锏,对于甲胄的破坏能力很强,而且成本、足轻训练难度都不是很高。”关口亲永举起那对有尖端的锏向众人展示,“关于破甲效果,诸位可以查看中央的的木人。其中一个被贯通的,就是龙王丸用这种带有尖峰的锏,从十几步外投掷捅穿的。” 朝比奈泰能从铁匠学徒手中拿过一柄无尖的锏,两手持锏把,“嗯?这手把不够长啊。” “老大人,这是单手持的。”金试真拿过两柄锏,一手持一柄,“诸位大人,辛苦让开足够的空间,我演示用法。” 感谢原身以前苦练剑道和蹴鞠的强大身板儿和灵活性,反正他在诸将面前,两手挥舞各五斤重的铁锏,丝毫没有露怯,两柄铁锏轮转如飞。 几名老将从破风声中听出了威势,对于套甲木人上的破甲情况有了几分信任。 唯独井伊直平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五郎大人本身就师从剑道名家,对于这种刀剑状兵器本就擅长吧?也许只是因为五郎大人本身就厉害,而不是这武器的作用。在五郎大人手里两根木棍也能有这破风声吧。不如让老汉我试试?” 朝比奈泰能眉毛一皱,作为家中军方核心高层,他是知道当年井伊的事情的,他今日见今川五郎和井伊直平均在场,因此从一开始就力图让老对手井伊直平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毕竟早年井伊家跟远江斯波家混的时候,井伊氏武士死在自己和自己麾下手里的没有100也有80。 经系统提醒,得知自己与对方有杀子之仇的金试真也在想是不是这老头故意坏事,虽然这听起来像是夸自己武力高。不过他对铁锏有信心:“井伊老大人是家中宿将,自身武力远超稚嫩的在下,不如有请……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来替在下试锏。” “嗯?五郎大人,您是说我吗?在下主要是政务奉行,这次过来只是……”庵原忠胤瞬间头大,庵原家武士出身,虽然不可能少了军事训练,但家里确实不是拿他当武将培养,就他的武力,入冬后和其他正规武士一起欺负出来抢粮的野武士恶党、维持治安还行,但是在这家中宿老将领都在的场合,让自己上,五郎大人是不是…… “就是知道您是奉行,所以请您试。按照井伊信浓守大人的说法,就是担心这武器本身不强,所以请相对较弱的您。”金试真说道,【m的,在场高层里,撇开身体机能已经衰退的朝比奈泰朝不谈。也就你武力值低,不找你找谁?但你其实也比我高一点,让你上也许表现比我更好。】 金试真耐心地向庵原忠胤讲解着锏的用法:“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请您将双手握住把柄,首先保持双手平衡,然后像挥舞普通短棍一样挥动它。如果您觉得挥舞的力度不够,可以先将锏甩动起来,借助另一边锏的力量来增强挥舞的力量。” 庵原忠胤恭敬地回答道:“嗨,在下明白了,我会试试看的。”他接过铁锏,并在手腕上绑好绳子以确保安全,然后开始尝试用双手像使用普通短棒那样挥舞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响起了阵阵风声,“呼,呼呼!” 一旁的朝比奈泰能忍不住赞叹道:“哦,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使用起这把锏来竟然如此气势磅礴,让人不禁产生错觉,差点忘记他其实是个政务奉行,而是和你我一样是个专职武将。” 听到朝比奈泰能夸奖的庵原忠胤,脸上正想回答朝比奈泰能“过奖”,结果却被五六斤重的铁锏扯得差点岔了气,赶忙停下喘了一口气,缓过来的庵原忠胤正想解释自己的失态。 “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先休息一下喘口气。这武器除了破甲以外。 第一个优势就在于此,即使是非专业的武将,也可以用寻常农民耍短棍斗殴方式挥舞起来,在座诸位都是军中宿将,有的还直接负责过足轻的训练,所以,如果以这武器装备下去,足轻自卫武器的训练难度可就大大缩小了,也可以花更长时间用于长枪的训练。” 金试真侃侃而谈,短棍嘛,自打男人,哦不,男孩儿,来到世间,谁特么还不会用?说自己不会用的,给我向几百万年来的人类进化历程道歉啊! 听金试真说完,诸将纷纷点头,连井伊直平也不会否认,他刚脱开裆裤时也会抡短棒了,不过他还是在呛声金试真:“但是,木短棒达不到这么好的破甲效果,我没亲眼看到,这真的是你拿铁锏抡出来的效果?” 【这老头是在配合我吗?这是捧哏是吧?】金试真对井伊直平有点改观,毕竟不怕反驳,就怕静默。 “父亲大人,请问能否再提供一些套甲木人。”金试真询问便宜老爹。 “没问题。”今川义元挥了挥手,十幅足轻具足对于财大气粗的今川家而言,毛毛雨啦。 在等待套甲木人的时候,各将领传递着有尖锋的铁锏,有胆大的还用自己大拇指硬怼尖端和棱线,但是很遗憾——没怼入他那厚实的老茧,这真能贯穿套甲木人? 不一会儿,十个完好的套甲木人陈列中央。 “辛苦诸位大人看一下木人和足轻具足是否已有破裂之处或者是劣质的甲胄。”金试真做了个请的手势。 朝比奈泰能领着诸位将领查看,确认就是今川家的御贷具足,不是拿劣质货冒充地,说起来其他很多大名麾下小武士都没那么好的甲胄! 至于木人,冈部元信抡圆了他的拳头砸了一下,也就一个肉眼勉强可见的很浅凹陷,诸将互相点了点头。 金试真见庵原忠胤的气已经缓过来了,便和他说道:“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辛苦你了,抡起来,选一个套甲木人砸下去。” “嗨!”庵原忠胤得令后挥舞了起来,往木人冲去,阳光下一阵锏的反光划过,“嘭!” “辛苦诸位大人看下效果。”金试真对各位将领说道。 朝比奈泰能观察着遭到打击的甲胄,分析道:“从甲胄上看,接触锏的那行甲片已经严重弯折了,也有一部分穿绳已经断了,看来之前那副套甲木人,乍看起来甲片只是略微弯折,穿绳也没断,之前还是没运用好吗?” 朝比奈泰能现阶段的副手三浦义就解释道:“这确实很正常啊!毕竟五郎大人现在才仅仅十二岁而已,还是个稚嫩的少年呢。而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已经三十多岁了,正值壮年时期。 虽然他的武力相对较弱,但那也是和我们这些人同年龄的时候相比而言的。与还需要好几年才能成年的五郎大人相比,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显然更加强大,也更加符合成年足轻、武士的使用情况。 因此,如果要评估战场上阵前武器的破甲能力,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的打击效果会更为可靠些。” 听完三浦义就解释的朝比奈泰能似笑非笑地看着井伊直平。 井伊直平不服气:“这武器明显就是谁力气更大,谁更占便宜,谁吃的够多、力气够大,才能有足够的效果,那么诸位想过没有,足轻能像我等武士那样天天吃饱,养足力气吗? 而普通刀剑,只要运用得当,划到无甲处,一推一拉就能切一个很长的伤口,敌人不死也残,而这武器,得是力气足够的人,抡圆了挥舞起来砸中他人,才能有杀伤效果,这挥舞多了,士兵没力气了怎么办?” 这确实让金试真陷入了深思,他摩挲着下巴,想着 【一把铁锏的重量相当于两把半太刀——武士刀的重量通常在 800-900 克之间(这里不包括那些长达一米五以上的超长刀具,仅指普通足轻武士广泛装备的、长度在一米至一米二左右的普通太刀)。 而一把铁锏——最轻也要有四斤,五斤则更为常见。如果是能够骑马作战的高级武士或体力较强的战士,则最好配备两把,这样一来总重就达到了十斤。长时间挥动十斤重的武器,对他们的体能有着极高的要求。 再考虑到他们日常的饮食习惯——米饭都特么省着吃、肉类还有个禁肉令,能在战场上长时间使用铁锏的人必然比在街头斗殴时长时间挥舞木棍的人要少得多!】 今川义元见老头儿一直在怼自己的儿子,虽然这儿子有错在先,但毕竟过去了很多年,他还失忆了,总不能一直背着这口锅吧? 想到这里,今川义元出言道:“井伊信浓守大人!这点还请放心,这里是今川家!今川家不会让自己的武士和足轻在作战时饿着!” 这倒让井伊直平语塞,确实,今川家自今川氏亲击败斯波家的远江守护,征服远江后,掌控东海道商路,到现在一直都势大财雄,确实没在战争中让麾下武士、足轻饿着。而自现在这位今川义元上台,经济实力进一步发展以外,这家主虽然真上阵打仗差了点,但是有他在的时候,粮草统筹就特别顺畅,总能用最少的粮让前线武士足轻吃最饱的饭,武士足轻会饿肚子?这确实不用太担心。 井伊直平是语塞了,金试真却开始替井伊直平说话了:“父亲大人,井伊信浓守直平大人说的确实有理,今川家的确不会在战时让武士足轻们饿着,可是很多足轻参战之前,家里没怎么让他们吃饱饭过,所以身形瘦小,力气不大,所以还是以一定比例安排铁锏兵比较合适。” 金试真问道:“怎么样?诸位老大人,你们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第45章 水军的新要求 “不,这么做的话,总的训练成本降不下来,而且搞得一些足轻铁锏、一些足轻太刀,如此排兵布阵难度、变阵作战难度都大了不少。”朝比奈泰能虽然挺喜欢彦五郎,但还是实话实说,还是选择支持主公,而且他这种中上层武士,对于下级武士、半脱产足轻的没有战争时吃自家的时饿肚子情况没特别大感触。 今川义元对于自己麾下的肚儿圆还是很有自信的:“龙王丸,你在质疑你父亲我的统筹能力吗?更何况,同样是足轻,一部分拿锏,一部分拿刀,并且吃得不一样,军心容易散。” 金试真缩了回去,毕竟他没真上过战场,上辈子玩骑马和砍杀不算。 向井正重则有些别的意见要发表,“先不讨论是全列装还是部分使用的问题,你们在彦五郎大人或者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挥舞这个叫做锏的武器时,没发现……有种特殊的……感觉……” “什么感觉?”井伊直平觉得莫名其妙。 向井正重解释:“实话实说,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为将者应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刚才由于位置的关系,偶尔有庵原安房守大人面对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对方要失控砸过来,这种感受不是面前来一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冲过来就能给我的,反而是一头凶悍的野兽,这种情况下我有些心慌。” 几个年轻一辈的武士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感。 诸将看向庵原安房守,这就是个政务奉行,武力不算高、杀人数量也是诸武士里偏少的,哪来这种“野兽气息”,他和向井正纲或者年轻武士们有仇? 庵原忠胤脸一红,他还是头一次被诸多大佬同时盯着,他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武器挥舞起来,感觉确实和太刀不同,用太刀时,即使我剑道技艺不精,双手握持太刀时,感觉太刀是牢牢在我掌控之下的。 可是这个武器,除了一开始是感觉在我掌握之下外,后面感觉是这武器带着我打击和行动的,甚至感觉有点赶不上这武器的挥舞方向,如果不是另一只手还握着另一把锏平衡重量,我觉得我会被带飞出去……” “原来如此!”经过思索后,朝比奈泰朝点了点头。 “嗯,朝比奈大人发现什么了吗?”三浦义就问道。 朝比奈泰朝分析道:“刚才我不是夸过庵原安房守挥舞起来很有气势吗?其实很好理解,以他的本事,挥舞太刀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但是在这锏重量拉动之下,他不得不挥舞那么快、那么有气势! 而这种武器拉动人的情况,令人能放不能收,所以庵原家的小子自己感觉失控;我们远处或者侧面看的,觉着他挥舞起来比平时用太刀更快更有力;直接面对他的向井大人和各家孩子们觉得他像野兽不像人!” 诸位高阶武士传递着今川家军方定海神针的结论,纷纷觉得有理,庵原忠胤本人更是觉得老将就是老将,把自己的感受描述的很准确。 井伊直平皱着眉毛总结:“那么试想一下,如果在双方长枪阵互相僵持之后,突然窜出来一群手持这种铁锏的对方兵卒,挥舞起来宛如野兽,砸下去时,优质的足轻具足也不能保护他战友的命,甚至他们用来自卫的太刀……这武器和太刀正面对磕的结果如何?” 山本勘藏让学徒拿过来几把断刀:“这是普通的数打刀,也就是足轻们普遍装备的太刀,和锏对砍,或者被锏打击到侧面的结果,太刀是比铁锏长一些,但是如果铁锏能把太刀前端砸断,那就没有所谓的“一寸长,一寸强”了。” 然后山本勘藏又接过来一把乍看起来完好,仔细一看有不少豁口的太刀,“这是我花了些精力打造的太刀,没有五贯钱我是不会卖的。 早上打造好有尖的锏以后,我就用这把太刀和锏对磕过好几次,的确,两边都有些豁口,但是铁锏的豁口,还是不耽误五郎大人用它砸开足轻具足或者投掷贯穿木人…… 但是太刀已经废了……” 说完的山本勘藏眼睛里竟然似乎、好像、大概有几滴泪水! “嗯?现在这锏不是完好的嘛?没看到豁口啊!”现在手里拿着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的伊丹大隅守康直说道。 山本堪藏解释:“我让学徒锻打几下就恢复了。可是太刀,诸位应该知道,太刀是硬度最高的部分作为刀刃,硬度在其次的部分包裹硬度最低但韧性最强的刀身。 所以太刀和完全用硬度在其次的材质锻打出来的锏对磕之后,刀刃就全废了……” “嘶~”井伊直平深吸一口气…… 朝比奈泰朝听完就对着今川义元跪了,“馆主大人,这武器请务必大量列装部队!” 井伊直平默不作声,但还是在老对手之后跪了下来,他俩一个代表核心家臣团中的军方大佬,一个代表今川家麾下的地方实力派,他们都跪了,其他武将或者武将代表哪有胆子继续站着? 今川义元觉得有些麻爪,这是从龙老臣、军方支柱朝比奈泰朝和井伊直平头一次以如此方式要求去做一件事,这简直就是向他施压:“朝比奈大人!井伊大人,还有诸位大人! 请不要这样,推广使用这种兵器,本就是这次会议的意图,主要还是想和大家商讨如何列装,列装之后,使用铁锏的部队如何在战场上发挥作用而已。” 听完今川义元的解释,众人才纷纷站起,不过今川义元这会儿脑海里算盘珠子都快崩飞了,都没算出来那么多的铁料从哪儿整…… 今川家作为当前日本数得着的地方势力,虽然不如三好家、尼子家等或总石高过百万石的大大名,或掌控十来个令制国的“六分之一殿下”(尼子家巅峰时,掌控山阴山阳两道11个令制国,撇开对马岛、佐渡岛,日本总计66个令制国,因此称六分之一殿。),但也是有底气喊一句“在东海道没我点头,你办不成事儿!”的实力,不过分压榨领民的话,目前动员力在75万石上下(骏河15万,远江25万,半拉三河15万,商业利益转成粮草武器约20万石),大约两万兵马,一柄铁锏4斤铁,十万多斤铁,今川家是大名,不是大明…… 看出便宜老爹为难在哪的金试真又冒出头:“我有一个建议,不如诸位在各自家中、还有麾下与力中,挑选一些力气比较大,但是剑术也不怎么样的武士,反正这群武士用不好太刀、打刀,容易磕烂刀剑,不如就把他们集中起来,专门用主武器长枪副武器铁锏…… 还有能骑马出阵的武士,如果武士刀用起来比较平庸,也可以是主武器骑枪,副武器铁锏,有马力和居高临下的优势,力气不用太大也能发挥好铁锏的作用。 具体用法嘛,就是作为一支底牌使用,在两军僵持时,突然顶上或者从敌人侧翼杀出,用铁锏抡转开来,打开密集阵型的局面,就像井伊直平大人猜想的那样,敌人突然碰到我方这样一支部队,下场如何,不用我多说吧?” 井伊直平并不是为了配合金试真,他只是基于职业习惯,继续推演了下去:“对方士气会被打崩,继而开始溃散,溃散之后,由于一开始他们先被铁锏部队破坏了一些甲胄,因此即使铁锏部队因为重量追不上,手持太刀打刀的其他部队也能追上去破开敌人甲胄杀……” “就这么办!”朝比奈泰能觉得有理,确实没必要全部使用铁锏,只要有这么一支部队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就行了。 金试真也绝不可能让铁锏完全取代武士刀的作用,因此见好就收,以准家督身份表态支持。 今川义元内心:……你们拍板“就这么办”? 在算完今川家能有多少冗余铁料后,今川义元下令:“各家秋收后,按照龙王丸的要求,在武士和半脱产足轻中挑选持锏兵卒,大致比例以三十抽一为准,但不强求,如果有特殊情况导致达不到或者略有超出,报备理由即可,立冬时到今川馆集中训练,训练人员今川家管饭!” “嗨!”诸武将及代表得令。 金试真觉得:【头一次,头一次啊!头一次发觉自己要做的事情能推动得下去……】 今川义元准备宣布散会:“好了,诸位大人,下去按照我们定下的,去做吧。” “馆主大人!我们水军众还有事情!”伊丹康直阻止了今川义元的“散会”。 “嗯?”今川义元皱了皱眉,水军众是想干嘛?想说北条家安宅船的事儿?那也太不懂事了吧,于是冷淡道:“说吧。” 伊丹康直没明白今川义元的语气为什么变化,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们水军……大部分武士作战时一般不穿那么厚的甲胄……所以这武器的破甲能力,其实水军不太需要……” 金试真盘算着:【也是,就小日子那种平底船,都穿好的甲胄,船上人员多活动几下搞不好就翻了,而且一旦着甲落水,哪怕是小日子这种几斤十来斤的玩意儿,那也是催命符……所以破甲武器确实不太需要,水军就不列装了吧。】 今川义元多云转晴:“伊丹大隅守言之有理,这倒是我之前考虑不周了,水军众就不列装铁锏了。”脑海里噼里啪啦一算省下几千斤铁的今川义元心情大好。 “但我们看之前五郎大人的“撒手锏”的效果,我们觉得水军在和弓对射之后、跳帮作战之前,最后用类似撒手锏的方式,把锏的前端,”伊丹康直说着还用右手把带尖铁锏高高举起,左手指着前端的带凹四棱锥,“用投掷的方法,杀伤轻甲或者无甲的敌人,甚至用来击穿敌船的木板,灌水沉船。” 在说击穿敌船木板时,伊丹康直还指了指那句被贯穿的木人,加强说服力——现在日本大部分木船的侧面木板真不如这个木人厚,更何况木人是套了层足轻具足的。 今川义元的脸色瞬间转黑……水军不仅想要这铁锏,还特么想用成一边儿用一边儿扔的投掷用法,地面部队玩儿撒手锏就算了,反正打赢敌人后不怕找不回来,特么水军还想这么玩儿?扔水里找不回来怎么办?就图听个响儿?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对哦!小日子古代也是有能人的,用那带凹四棱锥当做标枪枪头来用,岂不美哉!】金试真想起中国古代南方的标枪用法: 由于弩弦和弓弦在我国南方潮湿气候下容易损坏,这无形中增加了后勤负担,甚至影响战斗力。 但是标枪不会,只要人有力气,扛起标枪就能走,任凭下雨刮风都不会损坏,反正扔出去打中人一样有威力,甚至在较短距离内贯穿能力比弓弩强,更不至于像弓弩那样在大雨天损坏。 因此中国古代南方人民更喜欢用标枪,也就有了下面一系列记载“今滇兵皆用标枪空掷,谓之标子”(《通雅?器用》)“獠童兵器,每洞各习一种,其习标枪者铁刃重二斤”(《渌水亭杂记》)。 这一时期的中国南方水师的标枪用法甚至和倭寇有着很大关系: 据《武备志》记载,明代水师所用标枪有两种:一种称为 “小镖 ”,即一般的、普遍列装的标枪,长七尺(约合 2.2 米),枪头用精钢制做,枪柄用竹或硬木,”“船内兵俱习 ”、“掷之如雨。” 现藏于日本的明人绘《倭寇图卷》中有明军与倭寇水战的场面,把标枪“掷之如雨 ”的景象画得相当真切。 明代水军用的另一种标枪称为“犁头镖 ”,也长七尺,但枪头大而重,用于从桅斗上下掷敌船和敌人,“中舟必洞,中人必碎”。 金试真想到那些中国史料,顿觉有搞头:【按照伊丹康直的想法,也许今川家可以让倭寇在小日子本土就品尝一下大明的对倭寇宝具?】 第46章 虎!虎?虎 …… “伊~丹~大~隅~守~康~直~大人!”今川义元咬着牙特地对年纪比自己小不少、也没立过多少功劳的伊丹康直用尊称:“水军用撒手锏……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大人您给我找座铁矿山就行!” 今川义元现在看起来还是风度翩翩的模样,无愧他那80分魅力基础值,更何况在麾下眼中还有着堪比21世纪亚洲邪术的滤镜,但是整个气场已经冷下来了。 伊丹康直语塞……老实说,橙武将发怒,也是能让人发怵的……特别这个橙武将还是自己主君,统治十分稳固的那种。 “我有个问题!”金试真没注意到气氛的变化,他在思考完标枪的事情后,问道:“咱们家水军没有标枪吗?” “标枪?那是什么东西?”今川义元被便宜儿子吸引了注意力。 “呃,那换个称呼,梭镖呢?”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金试真不得不细细解释:“就那种,不长的短枪,主要不是拿来近战,是用来十几步距离上投掷扔向对方的,前端有类似枪头的武器。” 诸将,包括代表诸将的、来凑数的,也不是没上过战场,他们脑海里想象原本4-6米多的长枪,嘎,只剩1米多,然后再由士兵投出去…… 别说今川水军了,特么今川陆地部队也没有啊…… “呃,吾等地面武士,在战斗后半段,是有拿断过的长枪当做标枪投射出去的经历。”朝比奈泰能说道,“但是专门用于投掷的短枪,没有那种东西。” “我们水军也是有拿鱼叉投掷杀人的,但是五郎大人您说的东西……也没有。”向井正重回答道。 “断了的大长枪……鱼叉……”金试真脑海里浮现袁华那张脸…… 今川义元问道:“长枪太粗了,就算是锯断只剩前端,长度符合,那么粗,人也很难扔得好吧?” 金试真说出一般的标枪或者投矛形制:“不能那么粗,就像锏的握把那样粗细的木制或者竹制长杆,不用太长,一间就够, 套上这种锏前端的四棱锥状,当成投掷武器用,不就行了?所以其实用不着那么多的铁。” 原本打算离开的地面部队高级武士们纷纷重新落座。 “听起来我们地面上的也需要。” “同感同感。” 今川义元:…… 山本勘藏不得不重新开工,根据金试真的描述,在一众高阶武士的目光下打制带凹四面棱刺。 由于时间上已经挺晚,所以在金试真发挥想象力,再留下几个可能适合作为标枪枪头的形制后,众人散会。 在享用了一顿咸鱼茶泡饭和热汤饼之后,金试真便起身前往外祖父武田信虎的住处。当他抵达时,却惊讶地发现庭院外的冈部元信正恭恭敬敬地跪坐在那里。而庭院中的那个平日里用来训练和讲解的木人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其躯块散落在各个角落。 武田信虎老爷子此刻并未穿上衣,展现出了这个年纪的老人难得一见的四块腹肌。他那虬结的手臂肌肉下,握着一把两间半长的长枪,舞动起来威风凛凛,虎虎生风。那些散落的木人躯块显然是他杰作。再往上看去,这位老头儿须发皆张,咬牙切齿,一双怒目隐隐发红,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马鹿(笨蛋)!野郎(混蛋)!”等愤怒的痛骂声...... 金试真很没礼貌地猜测:【被驱逐出老家的老头,他的儿子终于不给生活费了?女婿也不可能惹着他啊!】 注意到金试真的抵达,武田信虎努力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一杆大枪重重墩地。 金试真和冈部元信也算是认识了,问道:“冈部大人,我外祖父这是?” “禀五郎大人,在下属实不知啊,我在会后没吃饭就过来了,结果当时武田陆奥守大人已经如此了。” 看了一眼金试真,武田信虎说道:“甲斐之虎?哼哼!” 金试真骤感莫名其妙:“嗯?” “就你大舅父那个德行,你还说他甲斐之虎!甲斐之猫还差不多!不对,猫也会审时度势!给猫拴俩咸鱼,猫都比他会打仗!”武田信虎继续狂喷……武田晴信。 啥?发生什么事了? 武田信虎怒火不停:“真是气死老夫了,老夫当年怎么就认怂了,那个小兔崽子就是不行,我怎么就这么把家主之位让出去了……混蛋!” 金试真大着胆子问道:“呃……舅父大人吃败仗了这是?” “还是惨败!气死老夫了,龙王丸,我跟你说,你让你爹借些兵马给我,我去和小山田家、穴山家说,他们也应该会帮忙,老夫要打回甲斐去!”武田信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组建还乡团去甲斐国揍儿子屁股了。 “外祖父大人(武田陆奥守大人),您先消消气,先消消气。” “你让老夫怎么消气?啊!”武田信虎双拳捏紧,一通数落:“一开始,五千人去攻打由五百人镇守的城寨,结果却损失了两名高级将领和四五百名士兵。 这种情况下多半要撤退重整旗鼓吧,他却又增加了两千兵马成了添油战术,但仍然无法攻下城池,而且既不愿意后退等待后续进攻,也不愿主动出击,就这样僵持在那里,白白浪费时间,坐等敌人的大军回来。 等到村上义清的大军从后方杀来,他们才想起要撤退。然而,就在撤退的时候,他们遭到了敌人的前后夹击,总共有七千人啊!仅仅这一战,就有近三千人牺牲!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臭小子难道是白活了吗?简直就是一个饭桶!” 【您儿子是饭桶,那您是什么?】金试真暗自腹诽。 武田信虎考校自己的外孙:“来,我问你,如果让你去攻打一个城寨,你们会怎么做?元信你不用回答,我就是问龙王丸!” 【不是,外公啊,前些天一直在做应用题,你现在突然给我一个攻城的题,是不是过分了?】金试真进一步吐槽,不过他不得不回答:“第一步应该是了解双方的情况吧,尽可能刺探清楚对方守城的兵力,主将是谁,有没有什么性格上的弱点; 地形上哪里适合大军铺开,哪里适合小股部队渗透,是不是处于河流下游等不利的地形,看是否要占领上游等确立优势; 天时上大致推测战斗发生几天的天气状况,以及是否处于下风位的时节等。 还有就是对方是否有援军,援军到来的时间是多久,避免被城寨部队和援军夹击。” 武田信虎立刻点评:“虽然没考虑得尽善尽美,但总比你舅父靠谱!你舅父特娘的连敌人守城主将都不知道!连对方守城兵力来自哪都不知道去查!蠢货!” 金试真松了口气,外祖父说是考校自己,其实是为了找茬骂大舅,心态瞬间放松。 “守城兵力来自哪?”冈部元信注意到一个之前金试真忽略的东西…… 武田信虎对冈部元信说道:“你倒是机敏,没错,就是守城兵力和守将来自哪,我那混账儿子攻打的户石城,户石城守将是他之前在志贺城没来得及处理的原志贺城守将笠原清繁,五百人里估计也有一些来自志贺城,至于我儿子在志贺城干了什么,我想你们也知道……” “哀兵必胜啊!”金试真想起之前外祖父对舅父的“诅咒”。 武田信虎:“是啊,以骄纵之兵对战哀兵,大意之下,他们一开始就输了一阵。元信,龙王丸,你们以后切忌滥杀,有干天和,必有遭殃。” “龙王丸我再问你,《孙子兵法》云:十则围之,但你如果发现,你以十倍兵力攻城,却被击败,并且发现敌方城寨的攻击路线无法真的施展开你的大军,你会怎么做?” 金试真想了想,纸上谈兵道:“如果时间不是很充裕的话,我会再败一阵,并且用上我自己的身份,诱骗敌人出城,用事先埋伏的军队消灭其出城的有生力量,并且乘机攻城,就算攻城不克,也顺利消灭了对方有生力量。当然,如果时间不足,我转头就走。 还有一种就是围点打援了,盯住城寨中的人马,围困他们出不了城,并且利用优势兵力,变攻为守,在外围加强防御工事,打击其分批次过来的援兵,只要不是大举侵入,都还有胜算。” 武田信虎点评道:“前面的想法倒也是老成稳重,围点打援倒是不错的思路。以后有机会可以试试。 可我那个蠢货儿子,竟然就这么围困着,既不进攻,也不后撤!就坐等援军赶到前后夹击!之后仓惶后撤!” 通过武田信虎的讲述,金试真脑海里都有了那么一丝怀疑——大舅父这个名叫“武田晴信”的甲斐国守护,他到底是不是《信长协奏曲》中,明明没有露脸,但却给已经击败近几诸多势力的完全体织田信长及其盟友带来极大压力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了…… 【8岁正太松平竹千代是德川家康,比他大8岁的青年织田信长,原本历史上在桶狭间被织田信长讨死的今川家统帅是自己便宜老爹,武田家的比信长大的多的成年家督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武田晴信,系统也说他三弟是甲斐之虎影武者,那么那个甲斐之虎,他真能犯那么多低级错误,然后被打出这么惨的战绩吗?或者说,有这种失误的人,也有资格被称为甲斐之虎? 输给村上义清两次了吧?村上义清是哪根葱?他难道是后来的越后之龙上杉谦信?不可能吧,听说上杉谦信比武田信玄小上不少吧,这村上义清也不是越后人啊? 甲斐武田家的家督,还有别的人吗?是不是二舅才是甲斐之虎?】 想到这里的金试真问道:“外祖父大人,请问二舅父当时也在户石城吗?他没看出来问题劝谏大舅父吗?” “他在,他劝谏个屁!十年前我有想过让他替代他哥继承家督之位,可是他就是他大哥的跟屁虫!至于你三舅,更是废物草包一个!” 更明显,武田信虎对于自己二儿子、三儿子也很不满。 在甲斐群山之中,武田晴信居城踟蹰崎馆的一处温泉之中,正被父亲狂喷怒骂的武田晴信、武田信繁、武田信廉,三人正泡在温泉之中。 他们之前在被赶回来的村上军和户石城守军两面夹击后,又被村上军衔尾追击,一路逃回盐尻峡,方才安全下来,之后又以极快速度返回踟蹰崎馆。 md,村上军哪来那么多马?哪来那么快的速度?寺尾城被村上军夺回的信跟村上军几乎前后脚到! 武田晴信对着二弟武田信繁说道:“次郎,给战死武士足轻的抚恤都到位了吧。” 武田信繁回答道:“是,我亲自看着发放的,没有任何差错或者浑水摸鱼之人。” “很好,你办事我放心!”武田晴信夸奖完二弟后询问三弟武田信廉:“孙六,让你写给父亲大人的信已经寄出去了吧?” 武田信廉初阵到现在也才几年,从没经历那么大的惨败,他心里还是有些阴影,,但他在温泉抚慰之下,还是强打精神回答道:“已经写了,也寄过去了,可是大哥,那么大的损失,那么大的惨败……” “不用怕,老爷子肯定一边痛骂我们,一边去求妹夫多给甲斐国一些盐米的采购额度。” “不过大哥,这场惨败,让我们在整个信浓的统治和威望都受到了重大打击,不少城寨出现动摇,信浓守护小笠原长时和他重臣二木重吉又聚拢起一帮子人马,想要夺回深志城,其中甚至有诹访氏的旧臣。”武田信廉汇报道。 “很好,很好。”武田晴信嘴角微微翘起,“那些虫子本来躲藏在毛发里不好处理,但是现在自己跳出来了!” 武田信廉:“可是大哥,我们毕竟在户石城下失败了。” 武田晴信信心满满:“最迟两年,户石城就是武田家的。” 武田信繁替大哥解释道:“村上义清在越后给笠原清繁一块新的安堵领地,而任命的新户石城代,是矢泽赖纲!” 第47章 虎踞龙盘狮谋 “不,最迟后年,村上义清麾下北信浓所领,都将纳入武田麾下,而不仅仅一个户石城!”武田晴信继续散发着他那令人信服的气息。 武田信廉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户石城代是矢泽赖纲,户石城就会纳入武田麾下?话说,矢泽赖纲是谁?” 武田信繁继续解释:“他是真田源太左卫门幸隆的弟弟……” “真田信隆……不是……?”武田信廉懵住了。 武田信繁肯定道:“是啊,就是他……” 武田信廉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完全不够用,根本跟不上两个兄长的脑回路…… 武田晴信教导道:“孙六,不要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能给够抚恤的情况下,也不要过分在乎武士足轻们的性命,你和你二哥,还差了很远……” “嗨!”武田信廉不免想起前些天在今川馆,老爹武田信虎和自己说的话,老老实实听两位兄长的就行了…… 甲斐山里套路深…我想去骏河海边…至少外甥坑人是明牌的。 武田晴信完全没有限制自己在户石城又一次被村上义清打得大败亏输的信息传播,在让三弟给父亲武田信虎写信的同时,麾下望月家等忍者也在“不经意间”主动泄露相关信息给其他人。 武田晴信要力捧村上义清,力捧作为村上义清先锋部队、并且在户石崩中勇夺一番枪、击杀武田军最多的矢泽赖纲,只有如此,村上义清才会把矢泽赖纲抬上去,才会放心大胆的把户石城交给对方来把守。 届时,矢泽赖纲就会像是黑白棋关键节点上的一个棋子,当他颜色转变,将会带动大片村上义清的棋子变色!届时村上义清和小笠原长时再能打,也阻止不了北信浓归武田! 此外,自武田信虎一统甲斐以来,甲斐武田家一直保持着积极扩张的态势,即使是专注内政的武田晴信攒够钱粮后,也会继续扩张,因此除了南边的盟友今川现在可以对武田家稍稍放心以外,其他势力对甲斐武田家都有着很大的戒心,如果借助这两次失败,能够让周边诸国稍稍放心,也是好事。 因此,目前武田晴信在户石城又一次大败溃输的消息快速传向四面八方。 北陆道,越后国,春日山城,长尾景虎看着手里从北信浓送过来的高梨家和村上家的感谢信,喜上眉梢。 直江景纲不满道:“主公大人,你就别装了,赶紧过来处理这些国内的田地争端!” 是的,没错,长尾景虎看着感谢信傻乐,不是因为他所执行的“北信浓和睦”攻略成功,也不是因为有两个势力对长尾家表达了善意,而是因为——他可以借看信之机偷懒,不理越后国内乱七八糟的土地争端。 长尾家出身坂东平氏,长期作为越后上杉家的家臣存在,在长尾景虎祖父长尾能景那一辈开始逐渐掌握越后实权。 在他父亲长尾为景那一辈进行日本人民喜闻乐见的下克上活动,击败越后守护上杉房能并迫使他切腹,然后拥立傀儡上杉定实,招来上杉房能的养子——关东管领上杉显定的攻击。 长尾为景起初局势不妙,被赶到佐渡岛,但最终还是反败为胜,并且在战争中击杀了上杉显定,确立了自己在越后的威权,堪称是一次成功的下克上典范。 下克上嘛,有点类似于古希腊的僭主,你做的再好,你还活着时风险都能压下去,但你不是国王、没有古代还能忽悠人的“王权神圣”概念庇护;你也不是民选(至少在贵族中民选)出来的,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替你压制不服或者因为结果愿赌服输,总之,是在把自己的子孙放在火山口。 越后守护上杉定实可以被你长尾为景当成傀儡下克上,你长尾为景的儿子登上越后守护代的大位后,也可以被其他人当成傀儡下克上嘛! 或者,“你长尾家和我xx家当年都是上杉家打工仔,凭啥你当董事吃干股,我却只能继续给你当打工仔?”这种心态下,不服或者想要脱离越后守护代体系的地方豪强层出不穷。 如果能压制住这个火山口,那么下克上武家的下一代将又是一代英主,如果不能……乱世中人死光、只剩下个远支或女婿保住家名都是万幸。 长尾为景以及他的嫡长子长尾晴景运气不错,有长尾景虎这个小儿子(弟弟)能帮助压制这个火山口,就像当年谁也不明白还俗后的旃岳承芳政治手段如此高明,能把打得残乱的骏河、远江两国重新梳理好一样,几年前谁也搞不明白(包括长尾晴景自己),长尾景虎竟然这么能打,上面提到的两类隐患一时之间全被这个在老爹下葬时穿着铠甲的小和尚打得服服帖帖。 但是吧,下克上武家既要防着外人,更要防着自家人,特别是贼能打、贼有威望的弟弟,你说是吧?李建成?源赖朝?足利尊氏? 作为从小接受高级武家教育的长尾晴景想想天朝玄武门、想想日本南北朝,再看看正面案例源赖朝后,决定在局势大致稳定时,对弟弟下手……然后被弟弟三下五除二打出gg,去和老爹立的傀儡越后守护上杉定实一块儿隐居去了…… 越后守护代的位置就这么来到了长尾景虎手上,这么一来,长尾为景的弟弟衍生出的上田长尾家开始别苗头了,既然你越后守护代位置都可以从长尾晴景到他弟弟长尾景虎手里,那为啥长尾晴景的堂弟、上田长尾家家督长尾政景不能坐坐? 更重要的是,长尾一门众里,上田长尾家在之前晴景景虎兄弟阋墙中一直支持晴景,而古志长尾家支持景虎,如果景虎统治顺利,古志长尾家将获得一门中更高的地位,于是长尾政景打着拥立长尾晴景的旗号开始笼城自守。 之前长尾景虎在中野小馆和直江景纲说要在开春时解决一些事情,就是解决上田长尾家。 “看不下去了,算了,这个就交给你了,直江景纲大人,你办事,我放心,我先去看马回众们提交过来的地形情报了。”看了一份中条家和本庄家的土地争端文书,感觉麻爪的长尾景虎把文书一扔就想跑。 他受够了这种昨天这家侵占他家几亩地,明天那家割了人家几亩麦的低级争端了! 然后就出现了辣眼睛的一幕——40多岁的直江景纲抱着20岁俊美异常的长尾景虎大腿:“大人啊,您是越后国守护代啊,这些事情您不裁决,别人是不会服从的……” “直江景纲大人,放手啊!这些事情你们能处理的吧?” “那这样,大人,这些诉状里有涉及老夫直江家和姻亲樋口家的,还请长尾守护代大人处理,其余的诉状,由老夫研判后,大人用印,可否?” “彳亍!”长尾景虎不得不让步。 直江景纲暗自腹诽:【同样都是出家回来的,北陆道长尾家的和尚怎么就比东海道今川家的和尚差了那么多……】 朝比奈泰能:【你猜我当年有没有这么抱过今川家的和尚?当然,我这么抱他是因为他不想去杀人,政务上他甩我十条街。】 今川义元:【你拖着我去,是让我看我亲哥自杀……虽然之前没怎么见过这个庶兄。】 于是两人重新开始处理诉状,直江景纲把和自家和姻亲相关的诉状递给主君,自己开始查阅其他诉状。 不一会儿,当直江景纲开始查阅第二份诉状时,长尾景虎把他批复“完成”的诉状递给直江景纲。 直江景纲原本还以为主君其实处理政务也天赋异禀,只是之前被埋没了,于是乐呵呵地查看,看完之后血压忽上忽下——特么长尾景虎无脑地全部把涉及直江、樋口家的争端,全部判了对家有错…… “殿下啊,不能这么来啊,别的争端的脉络还不清楚,但这个直江家领地下有地头带村民去别家抢收麦子的事情,真的是直江家地头的错啊! 还有这个,樋口家有领村在上游,为了自家灌水,强行变道水流,这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下游还有好几家呢!” 长尾景虎甩了甩手,一脸心大:“你们都是我自己人,倾向你们怎么了?” 直江景纲哭笑不得,笑的是主家把自己当自己人,哭的是如此直白的倾向,必然导致越后治下心怀不满,他只好劝道: “殿下啊,越后是您的越后,也是您治下的人生活的越后,您不能只凭借个人好恶来判决! 您想啊,如果您和甲斐国武田家有争端,将军因为武田家是源氏,足利也是源氏,所以就倾向武田,全然不管武田家在信浓做的那些恶事,那你是不是会对将军不服? ” 明白过来的长尾景虎不得不表示认可,重新研判。 关东,小田原城,北条氏康同时接见了后北条一门众族老北条幻庵和忍者众头领第三代风魔小太郎。 听完北条幻庵关于之前外交会议的描述和结论后,相模雄狮北条氏康笑着说道:“这个侄儿倒是有趣,戒心很强啊。未来乙千代丸可能要碰上麻烦人物了。那行,就按照他说的,让梶原景宗安排,提供一些船木料吧,水军众自己安排,总不会给出让龙王丸觉得怕的东西吧?” “嗨,如此我们和今川家应当至少可以互相约束麾下,实现和平。”北条幻庵应下。 北条氏康说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我那侄子说的,比他,比他父亲我小舅子今川治部大辅义元还要出色得多的人,到底是谁?” 北条幻庵略一思索后回答:“太原雪斋公并未明说,只说是五郎大人为了替他出头,随口胡说的人物,不过我倒觉得确有其人,并且确实出色,至于比今川治部大辅还要出色,那就是小儿狂言了。” 听到这里,风魔小太郎有话想说,但他作为忍众头领,地位可比面前这两个人低得多。 注意到风魔小太郎的北条氏康问道:“风魔大人,忍众那边有相关风闻吗?” 风魔小太郎答道:“嗨,是有关于太原雪斋大师收徒的风闻。” “哦,说说看!” 风魔小太郎提到一个细节信息:“我们得到消息,就在北条幻庵大人出使今川的前两天,今川家为松平家的竹千代举行了家臣收服仪式,太原雪斋大师本人出席仪式,这倒不算什么,但是之后有几名松平家臣成了太原雪斋大师的与力。 就算是寄亲要从另一个寄亲那里收与力,也多半是关系相对密切的情况。” 北条氏康明白了风魔小太郎的言下之意:“松平竹千代应该就是太原雪斋的徒弟,并且能力突出,连龙王丸都认可,同时他的才能也让我小舅子、太原雪斋大师还有女大名都支持,决定支持他入主西三河。 我说他们就那么同意和我们关系缓和,原来他们也准备全力西向,避免和我们爆发过大争端。 被摆了一道,本来应该他们拿出诚意来求我们缓和关系的!” 北条幻庵很不会看气氛地说了一句:“呃……助五郎还在今川义元手里。” “好吧,我知道了,三叔。”北条氏康不得不认栽,“对了,风魔大人,你原本是有什么信息要汇报?” 风魔小太郎赶忙回应:“嗨,主公大人,忍众得到甲信方向的最新消息,甲斐守护武田晴信在北信浓户石城下,被北信浓大将村上义清以及户石城的守军两面夹击,打得大败亏输!” 北条氏康眉毛一皱:“哦?算上上田原那次,武田晴信那个噬父的老虎,在村上义清手里输了两次了吧……如果他发现西北方太不好啃,所以想把方向重新转向东南方向,那可对北条家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如果,武田晴信不甘心,和村上义清死磕上的话……” “那么构想中的相模—骏河—甲斐三国同盟,将有实现的可能……”北条幻庵替侄子续上了要说的话。 第48章 三国同盟的雏形 且不谈后世称为关东三强的龙虎狮,得知发生在户石城的这场战役结果时在盘算着什么,目前金试真这个今川家准家督,其实也就是家中会议时,你有想法带你一个,没想法一边儿玩去的孩子,压根没资格参与这群人的博弈。 他现在只是在和山本勘藏就标枪的枪头是用銎装还是铤装进行无聊的口水战。 所谓铤(ting,三声)装,就是标枪头尾部也弄成个尖儿,插入杆中,突出一个日本缺铁的习惯使然,有几个打造出来比较短的枪头造型贼像没有尾部圆环的忍具苦无。 所谓銎(qiong,二声)装,就是标枪尾部是个类似裙子的结构,把长杆的一头包起来,金试真上辈子见过的绝大部分(不管是通过媒体还是实体)枪头、箭头都是此种造型,他自觉这是用的更久,运用场合更加广泛的“古代用到现代的技术”,因此极力推荐。 这个口水战最后被便宜老爹一句:“你来找铁矿填补枪头尾部的铁料?”给弄结束了。 然后便宜老爹一句:“记得想办法回收!”继续让金试真觉得今川家不是什么“东海道第一弓取”,反而是“日本第一穷逼”…… 这点山本勘藏想出了应对——标枪枪杆用半间多长的竹木,减轻整体密度,如此可以浮起来,不至于直接被金属枪头带进水里完全找不着,尾部再穿个窟窿用来穿长绳子,要回收时往回拉就行。 按照第二天在港口见到实物的向井正重的说法——“山本勘藏大人成功把锏头做成了水军众扔不出去的样子”。 虽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确实,绳子不要重量啊?又不是钓鱼线!竹子不影响投射重心啊?又不是均质金属! 山本勘藏也很绝望,他和今川义元一样对铁料抠抠搜搜的,缺铁这不是今川家一家的情况,这是整个日本的普遍情况,他出身挖矿专业家族,对于铁矿稀缺性更是有准确认知。 这是日本,不是大明,听说大明连普通百姓切菜用的菜刀都是铁打造,而且每家都至少有一把…… 因此他一直在挖空心思节约铁料或者增加回收利用机会的方法,所以他不怎么反对锏的列装,虽然锏比刀用铁多,但其实锏可以直接拿废刀来锻打,费的工时比废刀重新熔铸再打成刀节省工时,从之前实验表现来看,这也比一般的数打刀顶用。 伊丹康直看着他从水军众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力大手长的壮汉,因为竹竿相较于人握持而言过粗、后面还跟着绳子,重量偏重且重心靠后,怎么都没办法投远,投出去杀伤力也没有“撒手锏”靠谱,无奈摇头。 金试真这几天在水军港口和制铁所来回跑,看见伊丹康直的实验,问道:“我说,人力投不出去,用弩总可以吧?” “弩?那是什么玩意儿?”伊丹康直一脸懵逼。 “诶?日本没有弩吗?”金试真疑惑,弩这东西日本没有吗?这又没有多少技术壁垒。 在边上的向井正重却似乎听说过这种来自天朝上国的神器,“五郎大人说的是那种看起来像是把弓架在木臂上的,可以一直拉着弓弦,要射箭时再射出的东西吗?” 伊丹康直问道:“向井大人见过吗?” “没见过实物,但是在我逃亡到东海道前,家里曾经是需要在将军足利义教与镰仓公方足利持氏站队的,后来战败,被将军收留有幸在京都二条御所住过一段时间,是在那边的藏书中看到过,听说平安时代,天皇的直属部队里有装备这种武器。”向井正重的出身还是nb一些,加上早年安稳日子过得也长一点,这决定了他的见识不是7岁就死爹死哥的伊丹康直能比的。 作为深受唐宋影响的“岛上大陆国家”,古日本和古中国一样,也使用过弩,但最终因为日本武士们热衷于骑射、一骑讨,强弩在马上时使用不便,因此日本的弩逐渐失传。 金试真惊喜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向井大人说的这种东西。” 向井正重皱了皱眉:“可是五郎大人,这东西看起来不是很大,是单人使用的,用来发射这么大的武器的话,似乎不顶用。” 金试真把自己想象中的大弩描述出来:“向井大人看到的图片里,弩上类似弓的东西,应该不够长吧,这造成蓄力只能用来发射箭矢,但不能用来发射更大更重的标枪,但是如果上面的弓的左右两边,分别都是和弓上侧那么长的,并且弓身加厚,甚至用多层弓身叠起来加厚……怎么样,有没有搞头?” 金试真、伊丹康直、向井正重把目光看向山本勘藏…… 山本堪藏挠了挠头,再用双手狂搓自己的脸:“成吧,试试!向井大人能把图片画出来吗?” 向井正重:“我仔细想想,应该没问题。” 金试真:“我也来帮忙!” …… 今川馆,天守阁,今川义元、太原雪斋、寿桂尼(即尼御台,今川义元母亲,金试真便宜祖母)、武田信虎围坐在一起。 龙虎狮的博弈,金试真这个今川五郎是没多少资格参与,但是今川家督义元,那就必须仔细思量如何应对了。 历史上最激烈的龙虎斗(第四次川中岛合战)、龙狮斗(上杉辉虎统率关东联军围攻小田原)、狮虎斗(武田信玄发动骏河侵攻,北条氏康出兵支援骏河)均发生在“东海道第一弓取”今川义元死后,因此很多后来人没把今川义元放在和龙虎狮同等地地位上。 但实际上,由于今川义元在世时今川家的实力以及他在公家朝廷和武家幕府体系中都拥有显着地位和特殊关系,他是和龙虎狮三方拥有同等地位甚至略高一点的豪强,甚至在龙虎矛盾还没有彻底激化前的一二次川中岛合战,是今川义元进行调停的,并且在武田晴信小动作不断时,上杉辉虎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给今川义元写信,告武田晴信的状(当然,主要原因是当时越后搞事的人太多,他一时之间抽不出兵力应对)…… 这次会议,就是商讨在同盟甲斐武田家户石城惨败后,今川家如何应对的事。 武田信虎眼带泪光:“女婿!你大舅哥可是被打惨了,你可一定要帮忙啊!报仇的事情咱先不说,对甲斐的米粮、盐和咸鱼的出口,你可得多些配额啊,一想到甲斐的孩子们,死了爹,又没有足够粮食和盐,我就伤心欲绝啊……” 今川义元是个心软的人,听老丈人这么说,正想回答解除限制…… 太原雪斋打断他,说道:“两成,最多在之前糙米、海盐和咸鱼对甲斐原有出口配额的基础上增加两成。” 今川义元:“这……” 寿桂尼见自己儿子差点被忽悠了,立马阴阳怪气:“当年为了征战,对领民征收八公二民赋税的武田陆奥守信虎大人,现在说关心甲斐的孩子们……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可信度不高呢?” 见装可怜的法子不成,武田信虎变了个脸色,借着泪水一脸悲愤,附带一些后悔的神色:“我儿子也就内政还行,军略兵法通通不怎么样,我就不该把武田家督和甲斐守护的位置让出去!女婿你借五千兵马给我,我去夺回甲斐国和武田家,然后臣服于今川。” 尼御台继续阴阳怪气:“您儿子军略兵法不行,我儿子军略兵法就行了?甲斐国良田太少,刁民太多,其中甚至有驱逐守护的混账,这样的领国,今川家可不敢要。” 今川义元:您是我妈,我军略兵法行不行,您说了算,您说了算…… 今川义元绝的不能再这么打口水仗下去了:“两位,够了,这也不是表演能剧的地方,我们还是好好商量今川家如何应对武田家的这场大败吧,既然师父说了两成,那么岳父大人,那就是两成的配额。” “行,两成够了,可以让武田家缓口气,放心,我儿子会拿足金支付的。”武田信虎表情换回正常,表示武田家除了黄金,别的都缺,尤其缺盐和粮食。 太原雪斋对武田信虎问道:“武田陆奥守大人,您是全今川领地里唯一可以和外国互相通信不受今川家管控的,武田大膳大夫有和您在信件中说明他是怎么败的吧?” 武田信虎:“的确,他的败因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低等级的错误都不该犯!所以我刚才说的借兵打他,不只是气话或者说是表演!我是真的很想狠狠抽他一顿!” 太原雪斋谨慎推测后得出一个结论:“以武田大膳大夫以往的战绩,的确不会犯这些错误,所以,这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武田大膳大夫故意输的!” “嗯?那他可真是心狠啊!战死战伤快3000甲斐武士足轻!就为了故意输?而且,赢的目的是为了拿下户石城,那输的目的呢?为了什么?”武田信虎觉得这猜测并不靠谱。 今川义元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忆呢?像龙王丸那样失忆呢?” 武田信虎接着否决:“他失忆,总不可能信繁也失忆了吧,那些操作。别说信繁了,信廉来指挥都不至于那么惨!” “所以老和尚我觉得武田大膳大夫必然是故意输的,至于损失那么大,可能是有别的原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结果再扯淡,也极有可能是真的原因。”太原雪斋总结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其实可以不增加盐米的出口配额,这个大舅哥惯会阴人,这种自损来图更大的利益,他不是做不出来。”今川义元的心软,那是对真倒霉的人,不是对损己求伤人的。 “别啊女婿,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又收回去!就算我大儿子不是好人,可甲斐武士们那是真死伤不少,不少甲斐的孩子真的没了爹……”就武田信虎这副为了甲斐武士们的肚皮死皮赖脸的样子,谁会相信他真是被儿子和家臣驱逐出来的? “彳亍,那不减少配额,就按照之前说的,增加两成配额!”今川义元终究还是心软了,也正是他这种特质搭配今川家强横的实力,才能让其他基本心如铁石的战国大名尊重这个同侪中的异类。 换成金试真想明白这种情况,他就开始盘算要不要趁虎病要虎命了,理由都是现成的——他先忽悠我的!当然,金试真不是因为心如铁石,单纯就是知道对方是“甲斐之虎”后心里打怵——巨魔曾经没有说过:“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消灭恐惧”。 “其实老身还是很担心,你那儿子不会玩什么失之于北,取偿之于南的把戏吧?”寿桂尼对于武田家这个自她丈夫今川氏亲时代就和今川家对抗、花仓之乱初期还支持玄广惠探的老对手、新盟友不太放心。 “如果武田大膳大夫这次失败的确是对北信浓有更深谋划,想继续以北面、西面为扩张方向的话,现在倒是有个机遇,松平竹千代的事情,想必武田陆奥守已经知道了,今川家接下来主要经略方向是西面三河国,对北面武田家、西面北条家,都是防守有余而攻击不足。 北条家呢,前几天也派出一门众族老北条幻庵,想要表达对今川缓和关系的态度,加上之前北条今川停战,也是武田家调停的结果。 所以今川、武田、北条三家,现在是有缔结彻底互不侵攻合约的条件,如果三家可以放心后背,武田全力向北,今川全力向西,北条全力向东,撇开北条和武田中间那个有如冢中枯骨的关东管领上杉宪政,其他在各家面前的敌人,都挡不住三家的全力攻击!”太原雪斋终于说出了他的筹谋。 虽然这个和约如果缔结成功,将需要今川、武田、北条三家抛开几十年两三代人的恩怨纠葛,但政治是基于当下现实需要的! 惊叹于太原雪斋的宏伟战略,武田信虎说道:“我会把大师的想法传达给那倒霉儿子的!” 第49章 明主气象 自打松平竹千代以松平家家主的身份收下父亲的旧臣之后,一部分家臣作为与力,受命于师父太原雪斋,比如服部保长等人;一部分家臣接受今川义元用松平竹千代的名义发布的命令调略或拉拢与其有关系的一城一村之主,比如石川康正、本多重次等人;一部分家臣则在今川家的帮助下,凑足几支备队,去攻打几个离吉良家近、心向织田、实力不强又跳的欢的松平小分支,比如本多忠重、植村新六郎等人。 此外,为了表示忠诚,一部分有家眷的松平家臣把自己的妇孺留在了今川馆城下町。 最后剩下来两个人,是这帮子家臣中年纪最小的两人,一个是23岁的酒井忠次,一个是18岁的石川数正,负责照顾那群留在今川馆城下町的妇孺,当然,他们更重要的责任是保护和照顾松平竹千代。虽然就今川家给竹千代单独外出时配的护卫,远不是他俩能比的就是了。 松平竹千代最近比较烦,撇开上午上课,以及一部分下午在师父太原雪斋那的时间以外,白天其他时候总有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在,时不时就要提醒自己该怎么做,要展示一个成熟的家主的样子,还动不动说祖父清康大人是怎么样的,父亲广忠大人是怎么样的,害得他都没机会找阿鹤了。 清康大人和广忠大人怎么样?耽误他们死在家臣手里了吗!特么还没义元伯父那一小会儿说的话有用!更没师父教我的哄女孩子技巧有用! 可惜就是甩不掉。 城下町的布偶商铺里有个很可爱的老虎玩偶,再不去买,都没机会买来送给阿鹤了。 师父议事去了,祖母在礼佛,鹈殿家的源次郎下了课就领着弟兄们早就去打猎了,旁边就石川数正这个大人,接下来就只能端端正正坐着看明国《四书五经》,那可就难熬咯…… 【所以作为家主,对于家臣附庸,要做的就是既用且防。 用,怎么用? 以一部分同族一门、世世代代追随的谱代家臣为基础,四处拉拢各路小豪族为己效力,逐渐形成更大势力保护自己、保护一门、保护投靠过来的小豪族。】 松平竹千代不免想起今川义元在他收下家臣的那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说起来这些家臣是要拉拢的对吧?听说他们家眷是住在今川馆城下町的对吧?我一个家主带点礼物去看望他们很合理吧?礼物得去今川馆城下町买,我顺路逛下街,更是很合适吧? 罗老师:合适得不得了! 松平竹千代询问道:“石川大人,家臣们的家眷,现在都分别住在哪?” 石川数正回答道:“启禀主上,我们的家眷都住在一起,住在城下町同一片院落里。” “住在同一片?” 石川数正继续回答:“嗨,这样也容易抱团求生。不会被本地人欺负。” “嗯?有谁敢欺负我家臣的家眷吗?”不同于金试真那惨不忍睹的统帅数值,松平竹千代那快40的统帅,最直观的外在表现就是他这个8岁少年,在愤怒时能给人带来点威慑力,虽然总的来说不多,但对8岁少年而言,就只有姜文那句“这特么8岁?”来形容了。 石川数正没见过松平清康,但在松平竹千代愤怒的瞬间,似乎见到了父亲石川康正口中描述过的那位年仅20多岁就一统三河国的猛人松平清康大人。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有这个担心才住一块儿的,在今川馆城下町并没有人欺负我们。”石川数正赶紧解释,总感觉说真被人欺负的话,会引发流血事件,这不利于在今川家的屋檐下讨生活。 “那就好,今天能带我去看望他们吗?” “嗯?” 松平竹千代问道:“怎么,我作为家主,不能看望家臣亲眷吗?” “不,当然可以,而且大家也都很希望能见到竹千代大人!您跟我来。”石川数正忙做引导状。 “你就这么让我去啊?” “嗨!您稍等,我去雇佣架笼。” 竹千代腹诽:【坐架笼里我还怎么逛街?我还怎么去买老虎布偶?】 于是他说道:“不是,我是说我作为家主就两手空空去见家臣的家眷?先和我一起去城下町的商业街,再去他们住的地方,对了,把我睡觉的榻榻米拿开,里面有一个箱子,是我存下来的18个银锭和两贯钱。你帮忙扛一下,我们带着去商业町买东西。” “主上,您这钱……哪来的?” 竹千代开始掰手指头:“10个银锭是织田吉法师哥哥在我来今川家时给的,不过他说其中有8个是我母亲托他给我的,他再加上2个银锭,又给了我三贯铜钱,说铜钱可以零碎用,银锭可以用来买用来讨好骏河这边大人物的宝物。 不过我最后没机会买什么就被送进今川馆,还和祖母见面了,至于剩下的8个银锭,义元伯父给我的用度,不过我也没花过就是了,只是两年来零零散散花出去一贯钱左右罢了。 不过现在,给家臣们的家眷买礼物,似乎可以把他们花出去了。” 石川数正突然有种不想让这孩子当松平家主的冲动,日常吃穿用度被今川家包了情况下,还给那么多零用钱,干嘛当松平家主去跟三河那帮子没见识的松平分支打生打死?还有,“织田吉法师哥哥”,别是那个尾张大傻瓜吧?小主人在哪都吃得开啊! “石川大人,家眷里有多少女眷啊?又有多少孩子?现在五岁以下的有多少?多少男孩儿?多少女孩儿?” “嗯……啊?”还在沉浸在对竹千代生活羡慕中的石川数正被竹千代的问题给问愣住了。 竹千代无奈解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成年女眷有多少?我准备对应的针线和布的数量,是应该的吧? 未元服但是已经五岁以上的男孩儿,好刀我给不了也不能给,但是送把胁差,忝作心意总不差吧? 未成年女孩和5岁以下的男娃娃我买些布偶送给他们可以吧?” 石川数正是哭不出来,泪水在眼球里打转……不管怎么说,能有这么一个关心臣下家眷,真的是太令人感动了。 “那个,主上,布偶什么的可以不买的……虽然我作为臣下不应该向主上要什么,但是我想,她们也许更希望能把布偶换成盐米……更何况一整个箱子的钱都带出去,太多了而且很危险。” 竹千代说道:“那粮食和布偶都买吧,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竹千代拗不过石川数正,最后只带了8个银锭和两贯钱,至于说安全,他又叫了6个今川家侍卫随行。 今川馆城下町中,石川数正看着自己和4名今川家侍卫不仅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身上都被挂上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后面还有两个推着装有2石米的车,心中暗自想到:【这哪是松平家在今川家的人质……濑名家、关口家的家督儿子在这也没那么长气吧?】 石川数正错估了买布偶的钱——这东西内部可以用日本本土的木棉填充,但是外包要用上来自明国的棉布——实质上属于奢侈品,松平竹千代用钱直接扫了店铺里一整排布偶(包括他觉得很配阿鹤的老虎玩偶),直接导致买胁差的钱不太够了。 正当前店后作坊的武器店铺中竹千代尴尬,石川数正凑钱时,救星来了。 “堪藏大人!”店主远远看见山本勘藏走了过来,连忙迎了过去。这个时候日本很多高端些的锻造技艺也和剑道、兵法之类的一样,是划分流派的,山本勘藏家族实质上就是他们这个流派的“宗门”,山本勘藏和山本勘助就属于“嫡传”,武器铺的店主就是获得了认可的分派。 山本勘藏是和金试真一块儿过来的,看能否拉几个学徒一起去打造弩的铁质部件。 竹千代也看见了山本勘藏身旁的金试真,也迎了上去:“五郎大哥!” “哦~竹千代,你怎么在这?”金试真看见松平竹千代,也打了声招呼。 跟着竹千代出门的今川家侍卫纷纷准备行礼,石川数正不知这是谁,但见其他随侍都准备行礼,也开始准备起来。 金试真:“免了免了,你们这大包小包的不方便。” “五郎大哥,我在给我的家臣家眷准备礼物。”竹千代说着把金试真拉到一边,“五郎大哥,我出门没带够钱,能借我一两银锭吗?” “都是兄弟,说什么借!”金试真掏出腰包,里面也有个五两碎银——他也基本不怎么花钱,这个时代也没多少值得他花钱的东西,把包递给了竹千代,“里面有5两碎银,剩下的你可以雇佣人做些竹刀,让家眷里的男孩们用竹刀练起来,直接用胁差太危险了。” “嗨!” “我还有事要和几位铁匠师傅谈,你去见你家臣的家眷吧。” “嗨!” 待金试真和山本勘藏和店主商量“劳务外包”时,竹千代也选好了一些胁差,带着石川数正和侍卫们往松平家臣集中连片居住的屋敷而去。 “主上,刚才那位是?”石川数正见刚才侍卫们都想行礼,有所猜测,但不敢确认。 “今川彦五郎大哥,我宣誓效忠过的今川家家督继承人。你们主上的主上。” “恕我冒昧,这位彦五郎大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铁匠或者渔夫,本以为会是一个像今川治部大辅那样很风雅的公子。” “他本来是很风雅的,剑道让塚原土佐守都称赞,和歌也不错,蹴鞠更是厉害……但是现在练习剑道总会时不时出现推拉的动作,和歌基本不提,比起蹴鞠更喜欢骑射……除了对所有人都很好以外,和原来完全不同。我也不知道当时他去房顶上拿蹴鞠球结果不小心摔下来时发生了什么……” 前文说过,武士刀受限于结构,真的用来劈斩的话,效率不强,但是可以凭借锋利优势,在刀锋接触到无甲目标后顺势划过,就可以切出很长的伤口。 金试真穿越过来后,受到系统影响,练习剑道时会有这个小动作,得塚原卜传评价“有残无恕,有杀无仁。”但也没有点明。 其他人很少注意到,只有松平竹千代发现了这点。 石川数正没注意竹千代对今川彦五郎的评价,只是默默觉得,在当代家督已经雄视东海道的情况下,今川家继承人,能够和身份低贱但实际上控制武备优劣的铁匠如此平等交流,而不是视之如草芥,恐怕今川家一两代内看不到衰落的势头,安详松平似乎只能在其麾下做个大寄亲,后续直接在无声无息间融合也说不准——当然,好听点叫融合,难听点就是直接被吞并。 终于,众人抵达松平家臣们集中居住的屋敷。 这是一片不大的院落,虽然房屋有近期修缮过的痕迹,但地面坑坑洼洼的,应当是拔过草了,但没有踏平踩实,在竹千代踏入院门时就有一个练习走路的约摸两岁的小孩子被坑洼跌倒。 小孩的哭声引来一个20岁出头的少妇,那少妇见院落门里有个身上挂着好几把胁差的少年,却因视角问题,没注意到门外的石川数正等人,还以为是侵入院落的窃贼,赶忙抱着孩子跑到一旁,取下墙上的巴式薙刀指着竹千代:“你是什么人?进来想干什么!不要以为你是个小孩子,就可以不法侵入别人家!” 吓得竹千代赶忙举起手,表示自己没有进别人家偷窃或者盗抢他人财物的意图。 打开大门的石川数正见到这一幕,赶忙说道:“小夜姬,把薙刀放下,这是家主!” “石川数正大人,你来的正好,这个人……”听完石川数正的话,小夜姬方才呆住:“啊?” 一时间小夜姬手足无措,想行礼吧,长薙刀在手里,想先去放刀吧,刚才刀指家主就这么躲开走了,似乎并不合适…… 第50章 曾经的人质和俘虏 松平竹千代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耍小聪明借看望家臣亲眷的由头去买了很多布偶,想买给阿鹤老虎布偶藏在其中,想着到时候亲自分发下去,总可以让老虎布偶留下来,等之后找机会带给阿鹤……然而那个他刚进院门时因为地面坑洼而跌倒的2岁小屁孩死死抱住老虎布偶不松手…… 作为一个8岁的大孩子和家主,他不能跟一个2岁的娃娃和家臣的孩子计较。 刚才拿着薙刀指着松平竹千代的少妇小夜姬和几个年纪大一些的松平家臣家眷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刚才家主身上带着好几把胁差,看起来都不像个孩子,反而像是个悍勇的武士呢!” “所以你就吓得拿出薙刀了,还指着家主大人?”出声调侃的老妇人是植村新六郎的老妻,她一边调侃一边拿松平竹千代送的针线缝补养子植村家贞的甲胄,“不愧是家主送的针呢,我这样的眼睛都可以把线插进针眼……” 最近松平竹千代也和金试真学坏了,习得翻白眼暗地吐槽神技:【小夜姬拿刀是因为觉得我是个拍花子的,担心儿子被我拐走吧,我哪里悍勇了?至于植村老太太的针眼——那是因为我知道有老太太所以特地买的针眼儿大的,和是不是我送出去得没有关系……】 大久保家的夫人在和酒井忠次、石川数正一起教训大久保弥八郎:“我说你个小家伙,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干活儿,你却跑出去玩耍!”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大久保弥八郎,脸上满是愤怒。 大久保弥八郎,现年13岁,是留守骏河的安详松平家家臣亲眷中年纪第三大的男性,在石川数正和酒井忠次一人随侍松平竹千代、一人在这片院落中修缮房屋时,由他负责看门…… 大久保弥八郎低着头,一脸委屈地说道:“我没有去玩……只是看到外面有一只很漂亮的小鸟,就追了过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如果刚才他在场看门,至少不会出现那么大的误会。 酒井忠次和石川数正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也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充满好奇心,但同时也需要有人来引导和教育。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责怪他了。”石川数正开口道,“不过,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这样乱跑了。” 大久保弥八郎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改正错误。而大久保家的夫人则叹了口气,还拿出他哥哥大久保忠世的例子,让他好好学习……留守男性家眷中年纪第4大,现年11岁的鸟居鹤之助,以及鹤之助的弟弟犬之助一起围观大久保弥八郎挨批斗。 而与松平竹千代同岁的平岩七之助,则在和松平竹千代相认后,紧紧地握着松平竹千代赠送给他的那把胁差,紧紧地拥抱着松平竹千代,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脸上却带着欣喜若狂的笑容,让人感到无比的欣慰。 原来,平岩七之助也是松平竹千代当年被送往骏河今川馆时所带的七名侧近仕童之一,但不幸的是,他们在途中遭遇了户田康光的截杀。松平竹千代最终前往尾张织田家,而这七名仕童也因此失散,其中只有平岩七之助幸运地存活下来。如今,两人终于重逢,彼此都感慨万分。 同样也是 8 岁的渡边半藏,则把胁差绑在了一杆长棍上,在院子中央当做大枪挥舞了起来。只见他双手握住长棍,用力地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呼呼的风声。他的动作娴熟而有力,仿佛已经练习过无数次。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然后是周岁 4 岁,虚岁 5 岁的松平甚六郎。他是松平竹千代的堂弟,来自于一大票松平分支中的长泽松平家。这个家族与众不同,因为他们是少数支持安详松平家的松平分支之一。而松平甚六郎正是长泽松平家第七代当主松平政忠的儿子。此刻,他站在那里,一脸的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按照周岁计算,领取一个可爱的熊状布偶娃娃呢,还是按照虚岁来算,领取一把锋利的胁差。这对他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毕竟他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对于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多的概念。最后,他的堂哥,从和平岩七之助的久别重逢中缓过来的松平竹千代替他做了选择——松平家的孩子,应该全都要! 反正要给阿鹤的老虎布偶已经送出去收不回来了,松平竹千代彻底看开…… 之后是分发带过来的的两石糙米,虽然说起来勉强够一个成年男人吃一年,但分发给那么多人,那就没多少了,也就够成年女性和半大小子吃那么几天的,也算是松平竹千代对家臣亲眷们的一点心意。 但分发下去之后,每家每户还是自己匀了一把米给小夜姬,虽然小夜姬不断拒绝,但还是拦不住其他人往她家的米袋里送一把米。 植村家的老太太发话了:“本多家的,大家愿意给你,你就收着,你和大家不一样,我们好歹屋里人都还活着,你孤儿寡母的,干得活也是最多的,你不容易,大家都看着呢!” “这是?”竹千代感觉奇怪。 植村老夫人向松平竹千代解释道:“唉,她男人本多忠高死在了两年前的第二次小豆坂之战,只剩下个遗腹子,孤儿寡母的,虽然当初今川家不曾短了抚恤,可她在广忠大人死后,今川家不信任其他松平旧臣的情况下,还愿意用今川家给忠告的抚恤接济我们。这份恩情,大家都记着呢!” 的确,在松平广忠在世时,今川家对松平旧臣还算不错,指派松平旧臣打仗的同时,也尽到了盟主的责任,也愿意为牺牲的松平家臣出足额抚恤,可是松平广忠不明不白死后,一方面松平旧臣没了招牌,对于今川家价值大降,另一方面,今川义元对这帮子不能完全撇清杀死义弟嫌疑的家臣不放心,任其自生自灭。 老实说,松平竹千代自己也不放心,你以为他叫来六个今川家侍卫随行单纯是要借用他们劳动力吗?吉法师哥哥和义元伯父都提醒自己要防范的群体,他们的家眷在松平竹千代眼里可没那么安全! “现在很多事情酒井家的小子和石川家的小子都不方便,小夜其实就是我们这群妇孺的主心骨,小主人啊,老婆子我一辈子,只有年轻时求过清康老主人,让我嫁给我家那口子,现在我还想麻烦主家,您看能不能帮小夜姬找一家新夫家,能知冷知热、保护锅之助的就行。” “婶子,别说了。”小夜姬略微有些不满,但也知道人家是关心自己,因此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颜值离阿鹤很远,但也的确不算差,至于带个孩子,战国乱世,想给自己儿子找兄弟的鳏夫可也不算少,我在今川家的家塾同窗里打听一下。】松平竹千代本想答应,却想起今川义元和今川五郎哥哥知道自己喜欢阿鹤,就不再强求自己能和阿岭在一起,所以最终还是说道:“呃,我可以向我在今川家塾的同窗打听一下,他们都是各家豪族之子,应该能知道不少符合条件的人。不过最后还是要看小夜之方的意思。” 植村老夫人回道:“那还真是多谢小主人了。” 松平竹千代看着抱着老虎玩偶,一会儿爬,一会儿走的本多锅之助,想起那场决定他命运的第二次小豆坂之战,本多锅之助这样的孩子也受到了极大影响……他现在只想做点能够为真的为安详松平家牺牲的家臣们做点什么。 小豆坂之战的另一方,另一方被卷入的“孩子”,现年18岁的织田信广不知道三河国背后的今川义元正逐步动员自家和松平家力量,并且筹谋在甲相骏三国缔结互不侵犯合约后,能够全力向西碾压织田弹正忠家,他现在只是收到了一封清洲方面的信件。 信件并非什么正经信件,而是织田宗家——即担任幕府役职尾张守护代的织田大和守家偷偷寄送过来的,主要内容就是对“织田达成”嘘寒问暖——潜台词是表达织田大和守家对信广(即织田达成)继承织田弹正忠家的支持态度。 没错,织田大和守家和织田弹正忠家虽然是名义上的主君和臣下的关系(虽然臣下弹正忠家占据热田神宫这个历史上对源氏有特殊意义、经济上作为东海道商路的西部端点,不管是神官造势还是经济实力,下克上的态势已经极为明显),但是本就是亲戚。 目前,在尾张国上得了台面的织田家主要是这三家:织田大和守家,织田伊势守家和织田弹正忠家。 再强调一遍,现在是武士当道的战国乱世,“某某守\/介”这种天皇公卿朝廷还掌权时的地方官职,“弹正忠”(相当于中国古代御史)这种中央官职,都p用不顶,只是表示“祖上有人似乎担任过这个官职”,武士们用这种称呼互相称呼以表尊重(当然前几天今川义元对伊丹康直这么喊是反话,嫌他不当家不知铁料贵),在幕府体制下没有对该地的宣称权,比如越后之龙的重要军略老师宇佐美定满,官途名“骏河守”——他跑骏河来用这个官途名说他是骏河守,你看骏河守护今川义元鸟不鸟他? 守护这个幕府役职,在足利幕府体制下,才是有地方实力派权力的代表,比如今川家、甲斐武田家,本来就是足利幕府任命的骏河守护、甲斐守护。但是随着幕府权威的衰落,有这种役职不代表当地就是你的,你得打服国内其他豪族,实现领国化才行,比如此时尾张守护斯波义统、美浓守护土岐赖艺,原本作为多国守护的超级名门斯波家和土岐家一直衰落下来,掌控一国都办不到,掌控尾张国实权的织田三家和掌控美浓实权的斋藤家等只是拿这俩守护当牌坊而已。 清洲织田家,也就是下尾张守护代织田大和守家,不同于娶了织田信秀姐妹、任用织田信秀弟弟为家老的上尾张守护代织田伊势守家(根据居城,也称岩仓织田家),和织田弹正忠家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专门给织田弹正忠家的庶长子寄这种信件,其意图不言自明。 织田信广是织田信秀妾室所生,这个妾室其实是织田信秀第一个正室、织田达胜女儿的侍女,这份香火情,也让越来越不满织田弹正忠家下克上的织田达胜继承人织田信友看到了机会。 织田信广烧了信件,喃喃道:“战国乱世,谁没有野心啊?织田达成……达吗?” “达”其实是清洲织田家的通字,类似于足利将军家的“义”,今川家的“氏”,甲斐武田家的“信”,清洲织田家称呼织田信广为“织田达成”,从名义上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不同于在母亲支持下一直跳得欢的织田信行,织田信广的野心,在第二次小豆坂之战后被俘虏之后,就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织田弹正忠家和织田伊势守家的家臣,能接受家主是个傻瓜的,不是没有,比如平手政秀;但能接受家主是个战败被俘虏,并且还是拿出“优质资产”换回来的武士,那可以说完全没有…… 松平竹千代:【你才是优质资产!你全家都是优质资产!】不过从这次交换,也可以看出在今川家心目中,松平竹千代的地位不下于有点能打、有点才华的的自家家主庶子——这种庶子战国武家一般是当做有力一门或者联姻附庸、继承附庸为目的来培养的。 虽然因为嫡庶关系,织田信广还是对有傻瓜之称的弟弟信长、似乎很有才华的弟弟信行不服,因此会瞒下清洲织田家暗地里在织田弹正忠家搞事的事情,但要他积极主动响应织田信友,那就让清洲城主在城里好好做他的白日梦去吧!我小时候作为妾生子,被家中无视时,怎么没见你说有香火情? 第51章 岁男孩的情事 织田信广烧完那封莫名其妙的信之后,又有佣人拿过来一封有趣的信。这封信和上一封信明显不同,来自尾张国北方的美浓国,署名是土岐义龙。 织田信广看着信,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土岐义龙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他真以为我们会像他一样愚蠢吗?” 他和土岐义龙的身世有些相似,但也有着显着的不同。织田信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土岐义龙则不然。 织田信广心想:“他居然想让我和他一起结盟,共同推翻织田信秀和斋藤道三,成为尾张和美浓的新领袖。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决定立刻行动起来,“来人,备马!我明早就出发!” 下人问道:“主上要去哪?” “那古野城!”织田信广拉出一匹马,骑了上去,跑了几圈,仿佛已经出发……他也不想待在有土田御前在的城池! …… 今川馆,太原雪斋的房间,或者说是方丈室。房间内弥漫着檀香的香气,青灯古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营造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然而,这种氛围被一个正在大口啃食烧鸡、同时还饮酒作乐的老和尚彻底打破了。 太原雪斋边吃边说:“还是你懂事啊,竹千代。龙王丸那小子,这几天天天路过城下町商业街,就愣是没想过给我买一只烧鸡回来。真是让人生气!” 松平竹千代端坐在太原雪斋对面,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轻声说道:“龙王丸哥哥可能是忙于制作武器吧。而且,师父,他的师父可是武田陆奥守呢,并不是您呀。” “武田陆奥守爱吃咸鱼,龙王丸天天去海边,也没想着给他师父买……就是没你懂事嘛……” “师父,你能帮帮我吗?” “你想做什么?” “白天我其实主要还是为了看望我父亲留下的家臣家眷,如今,其中有一些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长出仕而不必担心生活问题,但还有一部分人的家长之前已经为了松平家、为了我献出了生命。 这些人应该不算有嫌疑,都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忠诚之士,他们对松平家有着深厚的感情和忠诚。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愈发沉重。那些失去了丈夫或父亲的家庭,他们的妻子和子女们又该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呢?” “所以你想帮助他们,但是却发现自己的钱不太够?” “是的。” “那老和尚我也没钱啊,别忘了你师父我想吃个烧鸡都得你支援……” “师父,您看,咱们虽然给这部分家臣遗孀钱,但这只是暂时的解决办法,如果没有持续的收入来源,他们最终还是会陷入困境。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是否有一些适合他们从事的产业,可以让他们自力更生。这些产业不需要太多的体力和技术,即使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也能参与其中,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帮助他们维持生计,还能为家庭带来额外的收入。师父,您觉得怎么样?” “的确,在你父亲广忠离奇去世前就已经牺牲的松平家臣,他们是可靠的,他们的家眷妇孺值得今川家为他们考虑。”太原雪斋是个“日本黑衣宰相”级别的治政能手,虽然肯定比不上大明的原装正版姚广孝,但也判断出了这些事情的价值所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用能够持续产出利润填补老弱妇孺家用的产业,其实不光你安详松平家臣的妇孺需要,其实还有很多牺牲的武士足轻的妇孺,今川家不能顾此失彼……” “也就是说,要做的话,必须让今川家治下的中底层武家都能享受到,甚至高层武家也需要有这么个福利兜底?” 太原雪斋点了点头:“这就是身为普通武家家主和领国之主之间最大的区别。松平家主只要考虑自己家的情况就行了,但是今川家高层就需要考虑所有治下武家的情况了。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只让一家有这种福利,要推广至全今川家领国,但是这么做,需要的产业和钱粮…… 你师父我暂时没有办法,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找一个人。” “谁?” “龙王丸!你还真别说,他失忆之后喜欢看明国的书,虽然不怎么懂武家和公卿的事情了,但是脑子比以前活泛不少。”太原雪斋答道。提到这个,太原雪斋不免想起前段时间的某次密室会议里的一幕: 【“单独的麦麸的确不是人吃的,但是不管是用来养马还是养鸡鸭,麦麸都是不错的饲料! “那就很简单了,麦麸也可以利用起来,今川家可以养殖鸡鸭,日常产的蛋和老掉的鸡鸭肉,也可以用来恩赏有功劳苦劳的家臣武士嘛,这么算的话,我们把产出的面粉全给领民,只收下麦麸都不算亏的。” “所以你实际上不仅要铺开建设水磨,还要大量收麦麸,养殖鸡鸭甚至战马是吧?龙王丸你还真贪心啊~” “还没完,我粗略算了一下,如果水磨铺得够开,按照四公六民的比例,就算我们收一斤干麦只返还三两半面粉,农民应该都不会不满,如果返还四两,那就已经算是仁政了。 所以对于水磨使用权、水磨使用时面粉的返还比例的规定,也需要写到假名目录里。 更何况,真在骏河远江两国中符合条件的地方都铺开水磨并就近养殖鸡鸭的话,可能还要准备‘水磨奉行’、‘鸡鸭奉行’等奉公职务。 这样说起来,龙王丸可能还贪了写假名目录的权力,以及任命奉行众的权力啊!”】 于是太原雪斋说道:“对,竹千代,你去找龙王丸。问一下他对水磨磨出的麦麸用来养鸡鸭等的想法,之前受限于今年秋收后可调用的人力不是很足,因此只让他和三浦家试着建了几座水磨,但是对于麦麸的利用,还差了很多,如果可以调动战死战伤的低阶武士家眷,让他们来做,似乎可行。” “嗨!”松平竹千代神情一喜,正要告退去找人。 “你先停下,龙王丸现在估计在在从海边回今川馆的路上,听说他这几天都在水军众或者制铁所那边造武器,今晚应该没时间和你商量那些事儿了。所以你明天再去吧。”太原雪斋把小徒弟拦了下来,顺便掰下没吃的鸡腿塞小徒弟嘴里。 “对了,你和阿鹤怎么样了,之前你不是说想找机会买老虎玩偶送给她吗?”老和尚还是很关心徒弟的终身大事的,这不仅仅是一对人的问题,更是关系到今川家对三河国乃至远江国西部的攻略——还牵扯到井伊家。 今川义元的乌帽子子(即义子)松平竹千代,迎娶被义元收为养女的井伊家外孙女,这无疑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联姻。这场婚姻不仅是两个人之间的结合,更是两个家族的结盟和对第三个家族的安抚。而他们之间自幼相识的青梅竹马之情,则为这段政治联姻增添了一份温馨和浪漫。这种情感纽带使得他们的婚姻更加坚固,也更有利于两家的合作与发展。 对于今川家来说,这一婚姻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它有助于稳定今川家版图的西部,并为其向西扩张提供有力支持。相较于让今川义元亲生女儿阿岭嫁给竹千代,这次婚姻所带来的利益更为显着。 由于阿鹤与井伊家的特殊关系,今川家能够借助井伊家的力量,进一步巩固自己在以井伊谷为样板的远江国西部地区的统治地位,同时还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支持,为未来的扩张奠定坚实基础。 至于今川义元的亲生儿子女儿的婚姻,在他俩的母亲定惠院逝世后,他们的婚姻选择变得十分有限。其中一人必然要与甲斐武田家继续保持联姻关系,以维持今川家和甲斐武田之间的友好合作。 而当北条家伸出橄榄枝时,剩下的那个人也将失去婚姻自由。在这个时代,姻亲关系对于同盟的稳固性至关重要。有姻亲关系的同盟虽然不一定完全稳固,但没有姻亲关系的同盟必定难以长久。因此,今川家必须谨慎处理子女的婚姻问题,以确保家族的利益和地位得以延续。 松平竹千代现在并没有想太多复杂的事情。他对阿鹤的喜爱是真挚而深沉的,至少对于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来说,这份感情已经足够认真和真诚了。 至于未来是否会因为见到更美丽的女子而改变心意,或者被其他诱惑所吸引,这些都尚未成为他考虑的因素。 毕竟,在这个时代,竹千代所接触到的同龄女孩们,无论是营养摄入、身体保养还是礼仪教育,基本上都属于日本最顶尖的那一批。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仍然坚定地喜欢着阿鹤,这足以证明他的真心实意。 如果未来真的出现了能够在他眼中超越阿鹤的人,那不仅与社会学常理相悖,也不符合营养学的逻辑。 当然,如果涉及到心理学层面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事实上,在原历史中,当德川家康具备纳妾的资格、拥有在日本的显着实权后,他所接纳的妻妾大多以才学着称,而非以美貌闻名。 这导致了后来坊间流传着江户幕府初代征夷大将军偏爱年长女性的传闻,甚至在北野武的电影《首》中,还出现了德川家康要老鸨不要花魁的剧情来调侃。 “师父,说到这个,那就是泪啊……”竹千代咽下嘴里的鸡腿肉,哭诉道:“酒井忠次大人和石川数正大人,他俩至少有一个,在除了在师父这、今川家塾、祖母大人那里以外,其他时候都在跟着我,寸步不离啊,我想玩儿点什么,都被他们劝,说什么不像个武士……所以我最后是用看望家臣家眷孩子的理由买了包括那个在内的不少玩偶,结果老虎玩偶被那个本多忠高大人留下来的2岁孩子抱着不撒手啊……” 得亏方丈室是在今川馆僻静处,不然太原雪斋那杠铃般的笑声将会传出去…… 金试真在和山本勘藏确定好那些部件用铁制作后,拖着疲累的身体抵达武田信虎的房间,给他准备的饭已经冷掉了,但是拇指粗的咸鱼却比平时多两条。 武田信虎是甲斐的山里人,缺乏足够盐吃的他从小就觉得咸鱼是世界上的美味,不过可惜,他在甲斐国守护、武田家家督位置上都没怎么享受过,他承认,他干过“八公二民”这种不人道的事情,但他也敢发誓,多收的每一个铜子儿、每一粒大米,都用在了保护领民上。 到了老了,被儿子“驱逐”之后,到了女婿这沿海的地方,才能多吃一些咸鱼,不过现在,他把多出的咸鱼给了外孙。 “等一下吧,水快开了,开水泡饭比直接吃冷饭好。”见金试真扑向饭盘,武田信虎开口阻拦道。 “嗨!”金试真忍下饥饿,跪坐了下来。 “龙王丸,问你一个问题,你对甲斐,有兴趣吗?”在等待开水来泡饭的金试真被便宜外祖父的问题给问了一愣。 “之前和你说过你大舅父大败亏输的事情,他在差不多同一个地方,输给同一个人两次,而且低级错误一大堆,我当时的眼光大概是看错了…… 虽然雪斋大师说他可能有别的谋划,可是我觉得可能性很低……我觉得未来,不如由你来掌握甲斐……” 武田信虎低声说着他的谋划。 金试真对盟友的地没多大兴趣,虽然他的表现很多时候让人觉得他对武田家的戒心很重,但是实际上他对盟友的土地没多大兴趣,因此他回复道: “外祖父大人,我和您说过,大舅舅会被称作【甲斐之虎】,也许某一天,全天下的势力,都将在他的统帅之下下,对抗一个超脱于时代的大魔王。 这样的人,也许年轻时也会因为经验等原因在战场上犯低级错误,但是未来终究会成长为在明国都有人听说过他的存在吧。” “你对他倒是有信心!” 第52章 足球女将和茶泡饭 “我对甲斐没兴趣,听雪斋大师说过,甲斐石高不过20万石,舅父能有那等实力,还是靠的金矿。”金试真接过开水壶,把开水倒进饭碗里,拿咸鱼在热水里搅拌了一下,再把米饭倒了进去,“金矿总有一天会开采完的。” “那你未来想带着今川家往哪里扩张?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武家家主,不再像过去那个朝廷公卿,武家家主是要带着家臣去吃人的!不吃甲斐,吃哪?” “关东诸国、美浓尾张、近几诸国、名曲川平原……这些是日本本身就有价值的地方,甲斐群山,讲真,按照武家之主们的贪婪,真有些看不上啊……” 金试真上辈子看过日本幕末的地图,知道所谓的将军天领以及仙台藩这样的强势外样大名的土地,其实说白了就是日本稍有几块的“大平原”,农业时代,这才是精华之地,只有完全掌控这些地方,才能够填饱麾下的家臣武士、镇压其他地方的武家。 原本金试真感觉很多事情推动不下去,有种想躺平混吃等死的欲望,但是锏的推行和弩的准备,让他觉得,他似乎可以在今川家基础上攀科技碾压周围的日本村长、乡长和县长,也就是俗称的——他又飘了。 “何等宏伟的志向!”武田信虎为外孙的眼光惊叹:“如果当年足利尊氏掌握你说的几块地,天下何至于此?如果你真的实现你的梦想,我那儿子纵使天才如你所说、纵使户石大败如雪斋大师推测,是晴信他另有谋算,他未来也不过掌握甲斐、信浓、上野、越后、能登,在你构想的领国面前,也只能被压制吧…” “不过,你可真贪婪啊,听说前几天,你在幻庵大师面前还表达了希望今川、北条和睦的想法,但你实际上却想吃了关东的平原……” 【日本最大的一块田,我却不能种,是不是对不起我上辈子中国人的身份?不过外祖父这个野望……是不是没把越后之龙放在眼里。】金试真想到这里,决定借助历史知识装一波逼,说道:“越后就别想了,村上义清估计也就是能打,别的啥也不行,舅父好歹会开发甲斐,学习我爹的治政经验,所以村上义清终究会被舅父击败的,不过到了越后,舅父也许就再也打不动了。” 村上义清毕竟是个nobody,粗略一些的历史书都不会提及的人,而武田信玄是能挑战第六天魔王的存在,他俩后续不用猜,肯定武田晴信赢。 武田信虎表示不信:“啊?越后那地方一团乱麻,拉拢分化不是很容易吗?” “等着看吧……” “行,我等着天降猛人真正意义上一统越后,然后和掌控甲斐信浓的我儿子对抗。不过小子,你猜我为什么把咸鱼让给你?”武田信虎说到后面一脸坏笑。 “为啥?” 武田信虎解释:“你父亲、你姑父、你舅父,想要缔结三方互不侵犯的合约,你知道吧?” “可以看出来。” “乱世之中,很多合约不是签了就能信的,得有凭据和质押,你懂的吧?” “这我当然能懂……” “联姻就是最好的凭证!家人就是最好的质押!但是呢,你的三个长辈都是三四十的中年人了,除了你爹这个鳏夫,另外两个都有正妻,并且夫家地位不低,所以他们这一辈不可能继续联姻了,所以联姻就只能在下一辈中进行,正好这三个国主都是男女双全,所以……” “嘶……三角联姻?”同时金试真想起《信长协奏曲》中浅井长政他爹逼迫织田信长嫁妹妹的剧情。 “对,所以要么你娶武田家的女儿,也就是我孙女,你妹妹阿岭嫁到北条家;要么阿岭嫁给我孙子,你娶北条家的女儿……” “所以你把咸鱼让给我是因为后面可能亲上加亲,而不是因为看我辛苦?” “你这算个p的辛苦?又不是把命别在裤腰带上去打仗,至于因为亲上加亲,倒也不完全是,只是想告诉你,假如你娶我孙女,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就把你打成咸鱼!”武田信虎出言威胁外孙。 “等会儿,您刚开始问我对甲斐有没有意思,就是单纯试探,假如我以后作为武田家女婿,拥有武田家继承权的情况下,想不想参加或者干涉武田家名继承?而不是为了找茬骂舅舅?”金试真反应过来外祖父的本意。 武田信虎调侃:“是啊,可是谁知我竟然就这么套出来我外孙那气吞山河的志向呢? 不过听你刚才说到关东平原,你是对北条家的领地留着口水啊…… 看来我得和我那女婿说清楚,他儿子更想要他妹夫的领国!” 金试真不落下风:“既然如此,那我也摊牌了,您孙子要是娶了我妹妹,他要敢欺负我妹妹,有如此鱼!”说完一口咬断一条咸鱼。 “哈哈哈……”武田信虎的房间也传出杠铃般的笑声:“你倒是很宠你妹妹啊!” “哥哥有两种,一种是妹控,一种是不承认自己是妹控的妹控……” “妹控?”武田信虎琢磨这又是外孙从哪本明国书里看来的词。 “就是宠妹妹的兄长。” “你这说的也是啊,就你大舅舅,那个把敌人援军俘虏串死的狠毒之人,以前平时对你母亲不动声色的,在你母亲嫁到今川家后,偶尔听说你父亲可能对不起你母亲时,也会暴跳如雷。不过,你现在这意思,是想迎娶北条家的姑娘咯?” “不,我才12岁,是不是太早了点?” “不早了,差不多可以元服了,你舅舅娶第一个妻子时才11岁!” “第一个?”金试真疑惑,甲斐之虎11岁娶妻也是牛逼。 “嗯,后来难产死了……” “等会儿,那我第一个舅妈结婚时,几岁?” “也是11岁。” 金试真猛然想起,便宜妹妹阿岭的年龄:“嘶……不行,绝对不行,阿岭特么才8岁!如果缔结合约要让8岁孩子结婚,或者现在就让我娶16岁以下的姑娘,那还是不缔结合约了!” “那如果,不联姻,就无法缔结合约呢?” 金试真以拳捶地,“那就不缔结!如果他们觉得如此就是没有缔结盟约的意思,想要打,那就开打!如果不想打,那就至少得等到阿岭16岁之后! 我的妹妹不能因为难产死掉!嗯,如果要合约能够长久,还是得等三家联姻的二代都16岁以后才行!” “哦?” “哦什么?人到15.16岁之后才算长成,难道不是常识吗?大舅也是草菅人命,让第一个舅妈11岁就怀孕?这是在水稻还没灌浆时就割下来吃啊!”金试真其实已经往前说了一点,不然按照他的想法,女18,男20…… “你的意思是说,女人最好16岁之后生孩子是吧?可是女人11岁就有初葵,不就可以……” 金试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中世纪日本老头解释人体的发育,只能从现象出发:“然后九死一生!很多人觉得生二胎比生头胎容易,其实是因为生二胎时比生头胎年龄大一些,身体更成熟一些罢了!” “嘶……你的意思,现在不支持三家同盟了?” “如果三家真有诚意,可以先保证互不侵攻,等哪对儿都16岁以上了再考虑缔结姻亲同盟。嗯,这就是我的意思!”金试真在这个时代觉得不可能追求自由恋爱,但是,他觉得至少不能因为自己的婚姻而死人…… “那完了,你,北条嫡长子和武田嫡长子,现在都只有12岁……”武田信虎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悲叹道,“这几天你忙于水军事务,你父亲忙于处理秋收时的领民纷争,所以今天你父亲托我跟你说姻亲结盟的事情,让我说服你做好元服、结婚的准备,没想到你一开口就推到4年后了!” “如果武田北条觉得我在故意阻挠盟约,那我也只说,是为了三家的公主能活的长久一些,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女儿的命不是命,那么自然可以先嫁,反正我觉得我妹妹、我未来妻子的命是命,所以我不允许阿岭16岁前就嫁出去,更不允许我娶一个16以下的女人——娶了也不会在她16岁之前同房的!” “我明白了。没想到,想要侵吞日本少数几块膏腴之地的今川家彦五郎,在这方面意外的很温柔。我会和你父亲,还有你舅父解释你的想法的,不过北条那边,那我就无能为力了。”看着在扒饭的金试真,武田信虎做出了保证——他也不想孙女、外孙女死于难产。 “多谢。” ………… 相模国,小田原城,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配合烛光照亮了室内。北条氏康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少女。 少女身着华丽的和服,脚踩着精致的木屐,在室内轻盈地踢着蹴鞠。她的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佛与蹴鞠融为一体。她踢的并非后世足球比赛中的那种蹴鞠,而是一种类似于毽子的踢法。只见蹴鞠球在她的脚下上下翻飞,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在空中翩翩起舞。 这位少女便是北条氏康的长女,北条早川。她自幼聪慧过人,不仅擅长琴棋书画,更是对蹴鞠有着浓厚的兴趣。此刻,她正在展示自己精湛的蹴鞠技艺,每一次击球都恰到好处,展现出她对力量和技巧的完美掌控。 北条氏康看着女儿的表现,心中充满了自豪和欣慰。他深知女儿的才华和努力,也明白她将来必定会成为家族的骄傲、关东的明珠。 然而,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忧虑,随着北条和今川、武田两家的关系缓和需求越来越迫切,三家书信往来越来越频繁,他宝贝女儿的归属也越来越明确地指向这两个和北条家纠葛很深的势力。 在女儿蹴鞠玩累了休息时,北条氏康出声问道:“如果去玩儿的话,你想去骏河还是甲斐?” 不明白父亲意图的北条早川很直接地说道:“骏河吧,我很想看看母亲生长的地方,而且听说,骏河今川馆的城下町超繁华的,都被人叫做小京都呢,而且还有不少人也会踢蹴鞠……” “骏河啊,我知道了。”北条氏康决定委屈儿子去娶甲斐山里的“母猴子”,虽然联姻还要考虑另外两方意见,但是……对于一个父亲而言,小棉袄和皮猴子,要委屈哪个还用得着选吗? “而且听说骏河今川治部大辅的儿子也是一个蹴鞠高手呢,我想和他比比谁的蹴鞠踢得更好!”看着地上的蹴鞠球,北条早川继续补充道。 北条氏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突然就有种宝贝女儿被莫名其妙没见过的家伙给诱骗走了的的感觉…… 这能忍? 算了,女儿自己的选择,做父亲的还能说什么?况且从之前三叔北条幻庵的描述来看,准女婿似乎除了蹴鞠踢得好外,还是有些才华在身上的。 但还是,有些气啊! “我知道了,骏河,我会安排的……呵呵,呵呵。”笨拙的老父亲离开了女儿踢蹴鞠的房间。 想着自家白菜原来可能早就看上了一头邻国的猪——虽然这头猪是自己侄子,但还是……有些不爽。 北条氏康不知不觉走到了嫡长子北条乙千代丸的房间。 却见北条乙千代丸正在吃晚饭,刚刚正好一碗大米饭下肚,身旁的侍者正在关切地问道:“少爷还能吃几碗,小人给您盛。” 乙千代丸很不耐烦地说:哪儿那么多废话,先给我一碗便是。” 侍者确认道:“那您需要多少茶汤?” 乙千代丸皱眉:“哪那么多话,米多了加汤,汤多了加饭便是……” 话音刚落,北条氏康走进房间“啪”得一下打了乙千代丸一个大嘴巴子,留下一句“逆子”后生气地拂袖而去。 第53章 简易投矛器 武田梅还不知道自己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北条氏康叫做\"甲斐山里的母猴子\"。此刻,她正专注地替父亲缝补替换具足上破损的甲片。尽管她只有十岁,却已经非常懂事,深知作为武家之女应该承担哪些责任。 什么?你问她的母亲为什么不帮助武田晴信修复甲胄?或许你对\"三条\"这个公卿苗字存在一些误解吧!并不是每个公卿贵女都能够像寿桂尼那样,从公卿贵女顺利转型为武家夫人,而且过渡得如此自然流畅。 如果说金试真回到外祖父那时,形象像个打铁的话,那么武田太郎回到他妹妹那里时,样子就像是个挖矿的——因为他的确挖矿去了。 无论武田晴信对于户石城有着怎样的谋划,武田家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他们现在不仅要组织完成秋收,还要继续扩大金矿的开采规模。 毕竟那些战死的武士需要得到足够的钱粮抚恤,如果处理不当,年仅 12 岁的武田太郎可无法效仿他的父亲那样以“父慈子孝”来缓和内部矛盾。到那时,甲斐是否还属于武田家,恐怕就很难说了。 所以说啊,虽然武田太郎是甲斐守护武田晴信的嫡长子,但因为这武田战败后混乱的局面和紧张的局势,他也只能无奈地跟随山本勘助一起去挖矿。而此时,武田太郎的父亲和二叔正在信浓地区平定叛乱,家里的事务就落在了他们这些人身上。 至于三叔武田信廉,他倒是忙得不亦乐乎。以武田晴信的名义,疯狂地签署着感谢状和抚恤文书。没办法,谁让他写字漂亮呢?而且相比之下,他打仗的本事可就差远了。如今,他模仿兄长武田晴信的签名简直就是惟妙惟肖,甚至可以说是以假乱真了。 更夸张的是,他现在签发的署名武田晴信的正式文件数量竟然超过了真正的武田晴信本人!如果这些文书能够保存到后世,并经过法律界对字迹的鉴定,那到底哪一个签名才能被认定为真正的“武田晴信花押”呢?恐怕连老天爷都不知道答案。 “兄长,饭菜在那边,洗完手再吃。” “多谢!嗯?你才吃了半个饭团吗?” “嗯,我不饿,而且母亲大人说吃多了会胖,不好看,所以我不想吃那么多,哥哥,你会帮我隐瞒的吧……”阿梅的撒娇攻势成功让兄长帮自己吃完剩下的饭,但她到底是因为吃不了那么多,还是想着给干重体力活的兄长多留一些大米饭,可就不好说了。 虽然饭菜有些凉了,可是武田太郎吃得很开心。正当兄妹两人其乐融融时,武田信廉走了进来。 “三叔!”二人停下手头的事情行礼。 武田信廉坐了下来:“礼就免了吧,我这次过来是说个事儿。” 武田太郎回道:“您说。” 武田信廉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武田、今川和北条这三个家族之间的恩怨纠葛非常深厚。近年来,今川家和武田成为了盟友,但更早以前,他们却是敌对关系。而北条家则一直是武田的敌人之一。 然而如今,这三个家族都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武田家之前遭受了惨败,这个你们也都知道。今川家也必须全力以赴向西扩张,彻底打通东海道的商路,否则连我们甲斐无法通过他们购买到足够的粮食,这对我们甲斐来说,是比这次惨败还大的灾难。至于北条家,东边房总地区的里见家正在崛起,他们计划与关东将军联手共同对抗北条家。 在这种情况下,三家需要毫无后顾之忧地全力应对各自的挑战。因此,我们需要结成同盟,而且最好是以婚姻关系为纽带的姻亲联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确保各自后方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安全保障,从而更好地调动全部力量应对外部威胁。” 武田太郎说道:“所以,需要我和阿梅,我娶一家的公主,另一位嫁另一家的家督嫡子。” “没错。以我的想法,按照你们姑母那样,阿梅嫁骏河的公子,至于太郎你,迎娶相模的公主,如何?”武田信廉点头说道。 “骏河今川馆城下町听说很繁荣呢?我可以嫁过去吗?”阿梅问兄长。 武田太郎思索之后断然拒绝:“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武田信廉和武田梅疑惑。 武田太郎坚定道:“我娶哪国公主都无所谓,但是妹妹是要嫁过去的,不在甲斐国内的,她嫁过去的国家不能有可能威胁到她的人!但是祖父大人在骏河!” 武田梅:“祖父大人?他为什么会……” 武田信廉很想说,其实你们祖父不可能把气撒到孙子辈上——其实他对儿子们也没生多大气,但是这么做有泄露当年谋划的风险,因此他最终还是没把情况说明,答应把武田太郎的意见告知武田晴信,至于能否按照武田太郎所想,那还得看另外两家意见。 待武田信廉离开后,阿梅问武田太郎:“兄长,祖父大人他?” “我也没印象了,可是当年父亲夺取甲斐守护大位并驱逐他去骏河,如果你嫁到骏河,听说今川五郎拜祖父为师,难保祖父不会把气撒在你身上,而今川五郎可能也愿意为她师父出气!” “我懂了,那我去北条家。” “嗯,但是北条家也不一定安全,来,我教你几招我从矿工那里学来的自卫招式。” …… 第二天一早,去找金试真的松平竹千代就扑了个空,金试真已经去了制铁所,听说山本勘藏和他的学徒们大致做出了个粗制的弩。 弩上的弓部分,是按照丸木弓造型粗制滥造的,弓长约2.5米的木头弓。丸木弓本身在21世纪日本每年出口50万张,可见其生命力,在这战国乱世,天天村斗起步,最高几个县规模战斗的时代,和弓的制造量和稍微改变形象、随意变大变小后的奇葩玩意儿更是多如牛毛,山本勘藏找这玩意儿也毫不费力。 看着留下来拿来做实验的套甲木人上被弩箭的四棱锥头完全贯穿的洞口,山本勘藏乐的合不拢嘴。 这是放置在80多步外的!这要是真在海上打起来,双方距离碰上还差很远,对方弓箭射过来时早就飘飞不知道哪里去了时,己方的船上驮着这玩意儿,一发在人家水线附近戳一个窟窿不成问题啊! 这样敌人在自家水军面前估计早就沉了吧?那还玩个p啊!而且丸木弓和弩弦本身成本并不高,造那么大的,即使弓身被海风吹坏,换个弓身改造起来也完全不心疼。 山本勘藏已经可以想到水军众为了向自己要更多这玩意儿而跪求自己的画面了。 可是……威力大是大,可它上弦麻烦啊!那几个学徒也称得上是身强力壮,可是他们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弩弦拉到机括这边,这有些影响它的速度了。战斗中争分夺秒,可不敢过于浪费时间,而且万一敌人还是接上船舷了,拉弩拉的没力气的水军还怎么对敌? 金试真赶到后,山本勘藏说明了他的担忧。 “这算什么?堪藏大人你知道绞盘吧!”金试真问道。 “知道,提水或者关城门用的,可是,好像并不能省力吧?” 金试真大手一挥:“取木炭和木板来!” 省力杠杆和滑轮组,21世纪小学常识课,16世纪日本“尖端科技”…… 本以为少主又要拿出什么难为木匠铁匠的东西,没想到构造看起来还是颇为简单,特别在少主惯常使用的所谓“三视图”下尤为如此。 在木匠的操作下,没多久就做出了几个滑轮,在金试真的指点下成功和绞盘组装,然后用绞盘拉动弩弦,果然不怎么费力。 于是他们收拾了一下,用车拉着弩、绞盘、滑轮组和几支标枪前往海港边。 路上,山本勘藏继续提出一个问题:“五郎大人,这东西的确不费力,但是,费时间啊,绞盘得绕好几圈才能拉好弩弦。” 金试真拍了拍自己脑袋:“唉,堪藏大人,其实我们一开始,是想做水军可以用的标枪的吧……这种大杀器,其实更适合用来直接攻击敌人船体,而不是攻击跳帮作战的敌人水军士兵吧?而且,我们被误导了,水军众压根儿没那么多穿厚甲的,其实投掷出去的力道够大,硬木头、竹子削尖也能用的吧!” 山本勘藏:…… 金试真继续说道:“而且削尖的竹木、硬木杆,其实,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粗,可以更加省料的……” “五郎大人,你到底要说些什么?”山本堪藏听完金试真第一句话后感觉自己费心费力制造弩、滑轮之类的,似乎有些白费精力,听完第二句后他更感莫名其妙。 却见金试真掏出一根木棍,不对,也不能说是木棍,看着是比较直,但是其中一头有个奇怪的回弯,应该说是枝杈,应该是捡来的木枝…… “到海滩边再说!”金试真说道。 路上山本堪藏见金试真时不时盯着车上的几支比较细的标枪,实感莫名其妙。 在抵达海边后,众人便开始准备测试大弩的威力。山本堪藏命人将大弩架设在一艘战船上,并在远处设置了一个标靶。他告诉伊丹康直和向井正重:“这是我们最新研制的大弩,可以远距离攻击敌人。它的射程远、威力大,可以对敌方舰队造成巨大威胁。”说完,他示意士兵们发射大弩。只见四棱锥头的标枪如闪电般射出,准确地命中了远方的标靶,引起一片惊叹声……因为其洞穿了木板,而木板的厚度,是和一般的安宅船看齐的。 伊丹康直和向井正重对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惊讶。他们没想到这种大弩的威力如此惊人,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接着,山本堪藏又向两人介绍了大弩的其他特点和优势。他说:“这种大弩用于海战时,可以直接洞穿敌人水线上的船板……而且,它的操作和瞄准相对简单,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迅速掌握使用方法。” 听了山本堪藏的介绍,伊丹康直和向井正重的眼神中透露出渴望。他们意识到,如果能够拥有这样的武器,将会大大增强自己的战斗力。 向井正重忍不住开口问道:“山本大人,这种大弩能否大量生产?如果我们能够装备足够数量的大弩,那么在未来的战斗中必将无往不利!” 山本堪藏回答道:“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我们会尽力……还有,这其实有个缺陷,你们也看到了,威力是不弱,穿透力也很强,用上绞盘和滑轮,也不怎么费力,可是……拉开弦确实费时间,基本可以说,这东西只能用来作为决定性的、攻击敌人战船的武器,用来攻击人,成本太高了,由于费时间,战场上用来可以快速闪避的敌人水军士卒来说,也不够密集。” 金试真却在他们演示武器效果的时候,拿过来一直相对而言最细的标枪,也就比成人大拇指粗点,他用自带的小刀在标枪尾端锉出凹陷,使它可以契合刚才捡来的枝杈一头的回弯。 试了契合后,金试真大喊道:“都让让!都让让!给我在沙滩上让出80步的空间!” 向井正重和伊丹康直觉得奇怪,问道:“五郎大人,您这是?” “没看见吗?给你们想辙制造可以花费少、快捷方便的对付敌人水兵的武器。”金试真见确实散开来一大片空间,便把小标枪套在“简易投矛器”上,从后向前猛得甩出…… 却听见“嗖”的一声,只见约三十步外,那根小标枪插入沙滩之中约一掌之距。 “有点意思!”伊丹康直说道,“五郎大人,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金试真把简易投矛器递给伊丹康直。 伊丹康直让人捡回那支标枪,他再重新投射。 “嗖!” 伊丹康直毕竟是成年武士,力量远不是金试真可比,直接投到了约40步外,并且没入沙滩一掌还多。 第54章 全频段打击和流水线生产 向井正重观察着小标枪的投射结果说道:“跟和弓是没法比,但是和弓和弓弦,在海上保养太难了,海风一吹,竹子的弓身很容易发霉,苎麻或者麻做的弦也容易脆,而且一张和弓制造起来要七年,实在等不起,但是用这个,似乎不要太考虑保养的问题,标枪也只要比一般的弓箭粗一些、长一些就可以,这样馆主大人应该不会觉得费铁料吧?” 作为人类历史上早期的“扔石头”工具之一,投矛器似乎让伊丹康直玩上了瘾,技能上似乎来了手感,似乎能勉强瞄准,他乐颠颠道:“五郎大人,这东西用起来挺爽的,怎么造的?” “路上捡的……” 伊丹康直:…… “反正造起来挺方便就是了。伊丹大人,现在有瞄准的把握了没?”金试真问道。 “大概有了。” “行,找个什么东西,瞄准一下试试?” “好!” 伊丹康直瞄上约40步外,一个沙滩上晒着的、水军众准备用来打牙祭的不知名鲸豚类肉体。 “嗖!” 一个水军士兵跑过去一看,“命中鲸身,穿透鱼皮,入肉约一寸!” “漂亮!” “其实我是瞄准鲸豚尾部,想试试能不能穿透的……”伊丹康直摸了摸鼻子,羞愧道。 【就练这么一小会儿,能有这准度,你在凡尔赛吗?】金试真翻了个白眼腹诽。 山本勘藏现在很好奇,自家少主的脑壳怎么长得? 就这么一根地上捡来的木头枝杈,就能想到这种用法,让人自己徒手扔的话,根本没办法扔那么远、那么有杀伤力。 投矛器其实并不是啥高端用品,酋邦时代甚至更早,人类就有投矛器这样的东西了,在弓箭发明并且降下来成本,拓宽弓身材料选择之后,就被淘汰了而已,战国日本作为“陆地国家”(是真的,学习中国令其成为岛上陆地国家),弓箭大规模运用并且制造出独具自身特色的和弓之后,投矛器也被彻底淘汰了而已。 但是在当前场景,海上,日本引以为傲的竹木复合弓——和弓,保养难度极大,同时和弓除了本身材质成本不高外(竹木麻遍地都是),时间成本极高——一张弓,从选材开始算,需要7年的制作周期…… 如此,在不是特别远的距离,比如说50步内追求对人体杀伤的话,完全可以用已经被淘汰的投矛器取代,这东西你都要说成本过高的话,辛苦去向5000年前部落时代的祖宗们道歉! 当然,大弩可以用特大号的丸木弓弓身,反正积蓄动能可以用绞盘,丸木弓的弓身也不需要那么长的制作周期,材料也主要是木头而已。 而大弩可以制作出来,如果只需要保证五十步以外对人体有足够杀伤就行,而不是要对厚船板造成穿透的话,不用那么大的,可以单人或双人操纵的小弩也可以以较低成本制作出来。 如此,金试真脑海中,在船只跳帮作战之前,全方位打击敌人的思路形成: 1.在即将临近50步时,用大弩将带有铁质标枪头的大标枪攻击对方船只的水线位置,一轮齐射即可;同时,用小弩攻击敌方水军士卒。 2.在20-50步上,大弩操作员休息,以投矛器用小标枪攻击敌方士卒,小弩作为补充。 3.在20步距离内,手投的一头削尖木棒或者竹棒型标枪攻击敌方士卒,投矛器投矛手和小弩手撤下来休息。 4.最后近战如果免不了,大弩操作员拔刀先上,小弩和投矛器操作员支援,最后投枪手上阵。 金试真把战术构想和向井正重以及伊丹康直说明,两人思索了一阵后表示,近期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可以先让一艘大安宅船及其配套的中小型船只,凑一支舰队找海盗练练手。 山本勘藏听着“装备齐全”四个字就在肝颤…… 这种基于少主想法的战斗,武备,特别是几款新制造出来的玩意儿,肯定是今川家制铁所提供,而不是出阵的水军武士、足轻自备,成本什么的肯定是今川家承担,不用他这个山本家主担心,可是,目前制铁所没那么多熟练工去制作那么多的武器……而且,这个五郎大人口中的“投矛器”,是怎么造的?捡根木棍就行? 在和水军初步确定意向之后,金试真和山本勘藏等人返回制铁所,大弩等武器被拉回,投矛器被伊丹康直把玩着没提要回来。 在路上,山本勘藏询问金试真投矛器的制作方式。 金试真边走边回答:“投矛器其实,可以正儿八经生产,而不是纯靠捡的,主体部分可以做块窄木板,中线刻出能辅助固定小标枪的痕迹,尾端可以用木块或者粗铁钩搞出一个能够抵住标枪尾部的回弯,前端用木头钉上便于手持的把手就可以了,等我们回到制铁所,我画个图吧,” “嗨!” …… 一会以后,制铁所中,看着金试真画出的正经投矛器,山本勘藏顿时觉得伊丹康直拿着那根木棍也能投那么准,简直天赋异禀;五郎大人用那玩意儿就忽悠水军去用,简直丧心病狂…… 不知道自己被山本勘藏疯狂吐槽的金试真问道:“这样东西的生产,应该不怎么费力吧?” 山本勘藏粗粗计算后说道:“是不费力,熟练木匠一刻钟一个不是问题。” 金试真内心吐槽道:【那特么得做到猴年马月?你认识几个熟练木工可以抽调过来,不干别的只做这个啊?】 “呃,您看一个安宅船带领的水军部队……需要多少投矛器?您有多少熟练木工是可以抽出来做这个?” 山本勘藏挠了挠头:“可是水军说装备齐全……只能尽力而为了……” “堪藏大人,我有一个想法,也许可以在不大规模调用熟练木工的情况下快速制作投石器。不知道愿不愿意听啊?” “您说。” “用不熟练木匠……” 山本勘藏:…… 见山本勘藏那隐藏的不屑眼神,金试真说道:“听我说完,我们可以拆解整个制作流程,让每一个学徒木工,只做其中一两步, 切个窄木板,用不着熟练木工吧? 浅浅挖个槽,用不着熟练木工吧? 切个小木立方体,用不着熟练木工吧? 切个木把手,也用不着……哦,这个想要做的便于握持,可能需要有那么点技术和手感。 把三块木头按照固定方式钉在一起,也不用熟练木工吧? 总之,不需要什么都熟练的木工,只需要自己负责的那个步骤能熟练就行! 然后再叫几个力气大的帮忙搬东西,不就可以了?” 山本勘藏越听眼神越亮:“少主,您是哪家木匠流派的“免许皆传”吗?” 金试真:……【某省高中通用技术会考a级算不算?】 等山本勘藏注意到金试真眼神不大对,猛然想起——对方作为将军的远房亲戚,看得上木匠流派的“免许皆传”这个身份吗?更何况人家好像是香取神道流剑道“免许皆传”,剑道和木匠活,能是一个层次的东西吗?(塚原卜传:咳咳,自打老夫发现他手腕上小动作很多后,我就把“免许皆传”印可收回去了。)不会冒犯到对方吧? 金试真说道:“我又不会木匠活,不会就是不会,也没多少机会学。不过我觉得这个思路可以继续推广,比如,弩的制作,堪藏大人可以对弩的制作过程细分,每个工匠只负责自己那一小步就行。 当然,这么操作是有两个前提的: 第一,弩上面部件众多,每个相同部位的部件,都必须制作成一模一样的大小和结构,这样也方便后续的维护和修理。 第二,最好计算好每一步要做的时间,不然有的部件多,有的部件少,可就浪费了人力,因为组装好的弩数量,是由最少的部件决定的。 堪藏大人明白我这个意思吧?” “明白,多谢指点!我先去安排投矛器的生产,听您这描述,别说木工学徒了,只要是个能听懂人话的,感觉都可以做起来!如果顺利的话,我就试着拆解弩弓的制作步骤!”山本勘藏一瘸一拐往木匠处赶去。 见没了事儿辙,金试真准备溜达去外祖父那里练兵法,有那么几天没练薙刀了,手都生疏了。 然后他就被“逃课”出来的松平竹千代堵了个正着。 “龙王丸大哥!” “竹千代啊,有什么事儿?”金试真打了个招呼,顺便对龙王丸身边的酒井忠次点头示意,然后他发现——特么谁才是今川家嫡子啊!竹千代身侧跟着狗腿一名(指酒井忠次),侍卫4人——【妹的,我身后一个狗腿和侍卫都没有!】 太原雪斋:咳咳,算上暗地里的,你的侍卫比我徒弟多!只不过你个憨憨看不出来罢了……而且你猜我徒弟能带那么多侍卫是为了防谁?他要不带狗腿出门,我顶多让他带俩护卫! “龙王丸哥哥,我想请你去喝茶!” …… 一会儿后,今川馆城下町的一座茶楼高处,金试真和松平竹千代跪坐在茶席两侧,一边儿酒井忠次笨拙地打着茶粉,两名护卫分立两旁,还有两名护卫在啊茶楼大门外阻拦其他人入内,他们已经把其他茶客“请”走了,骏河今川家准家督和三河松平家家督会晤,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我说,小平次大哥,你要实在不会做抹茶,就别做了,我这样坐着都很累啊……”已经知道松平竹千代狗腿叫酒井忠次,元服前称呼是“小平次”的金试真吐槽道。 “实在抱歉,五郎大人,但是这是两家高层的会面,我觉得还是有仪态一些比较好……”酒井忠次连忙说道。 “哪是什么高层会晤?我也受不了了!”竹千代也忍不了了,他不听酒井忠次的劝告,换了坐姿为盘腿坐。 金试真也连忙换了个姿势,实在受不了跪坐…… 竹千代解释起来这次邀请“茶会会晤”的原因:“龙王丸大哥,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我们不是在铁匠铺见过吗?当时就和说了,我是去看望家臣家眷的。” “这我记得,怎么了。” 松平竹千代继续讲述:“我发现,松平家的家臣家眷们生活状况各异。一些人家中有男子出仕,家境尚可;但另一些家中的成年男丁已经战死沙场,只剩下孤儿寡母,生活十分困苦拮据。看到这些景象,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想要尽力去帮助那些失去丈夫和父亲的妇女儿童。 然而,我手中的资金有限,无法满足所有需求。况且单纯依靠金钱援助,只会坐吃山空。因此,我开始思考能否找到一种不需要太多人力投入的产业,以实现长期可持续的帮助。于是,我决定向师父寻求建议。 师父表示他无能为力,但推荐我来找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些启发和指导。 此外,他还强调,对于牺牲武士的亲属,我们应该给予广泛的关怀,而不仅仅局限于松平家的附庸。这种惠泽应当涵盖整个今川家族旗下的所有牺牲武士。这样,今川家麾下的武士将无后顾之忧,也更愿意去为今川家拼命。” 一旁的酒井忠次相当配合,茶粉也不打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金试真听完,说道:“除了一开始的话,后面全是老和尚教你的吧……不,也许还有我那便宜老爹……他们还真是会使唤人。” “被大哥发现了,嘿嘿……不过,我确实希望……” “我知道了。”金试真站了起来,揉了揉腿,“这个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有想法。 你现在每日两餐,必有一餐是面食对吧。” “是,今川家对我很好。”竹千代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想说的是,能吃到那么多面粉做的食物,是因为我们建造了一样东西。 你也应该还有印象吧,当时你也在场,造完后,全家塾还一起吃了面糊糊。” 第55章 曙光与表姐 “大哥说的是……水磨?”竹千代想起那天的体力活和体力活后的面疙瘩汤……的确从那天以后,天天有便于入口的面食吃…… 金试真解释:“对,面粉是由小麦碾压成细粉后,筛出麦麸制成的,在日本,所有人都知道面粉比麦饭好吃得多,但是却很少有人吃面粉制品,原因就是,制作面粉,需要大量的人力畜力去碾麦!而那具水磨,可以借水力来碾麦、筛麦麸,如此,我们才可以有那么多面粉可以吃!” “斯国一……大哥好厉害!” “不,那是天朝人在三百多年前发明的,我只是侥幸看到了有记载的书而已。”金试真顺嘴培养精中。 一旁的酒井忠次却坐不住了,连忙跪在金试真面前:“五郎殿下,未来不知是否可以在三河建造……” “当然可以,但必须是吾弟松平竹千代治下的三河!至于其他背叛家主、欺凌孤儿的松平家,等待他们的,只有今川家的铁拳和在下的薙刀!” 酒井忠次抬头看了一眼金试真,然后在恐怖的杀意下迅速把头埋得更低,他之前听石川数正说小主人竹千代偶尔有霸气展现,他犹自不信,但和这等人物称兄道弟,原本没有霸气也激发出来了…… 酒井忠次和石川数正不同,现年23的他已经上过战场,杀过不少人了,但饶是他,也没见过杀意那么浓重的人,他脑海中已经隐约浮现一些松平家的叛逆分支被面前这人屠戮殆尽的画面了。 金试真浑然不知,他刚才受系统影响,情绪波动之下,显露出极大杀意,震慑住了历史上的德川四天王之首——的青年版。 “话收回来,小麦经过碾压筛分后,不光有面粉,还有麦麸,极度粗糙,人难以下咽,但是鸡鸭鹅以及战马却可以吃,并且这对它们而言,可是有助于催肥养膘的好东西,所以,当水磨在骏河远江彻底铺开之后,我需要人来看管好水磨、并利用好麦麸来养殖鸡鸭,这需要人力,但不需要下苦力、下死力,我原本还没想好哪来的人力去做,但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可以安排谁来做了! 但是很遗憾,根据我从三浦家得到的消息,三浦家利用与力还没有缴纳的贡赋,让他们出力逐步搭建,目前只在骏河下的两个郡符合条件的地方建设,想要惠及麾下所有地方,至少得等明年夏天!” 竹千代皱眉:“明年夏天?可是,最难熬的不就是秋收后的冬天……?” “是啊,我再想想办法……”金试真沉默,他“黑发骚更短”,完全想不出就现在这日本一个破县大的地方,没啥特殊产品,想发展不怎么费大力的手工业,到底有啥可以做的。 正当金试真努力思考时,却听楼下一阵喧哗,原来是山本勘藏见完木匠们后来找金试真,然后被跟着竹千代出来的侍卫拦住了。 “竹千代,稍等一下,我让山本勘藏大人上来。”金试真向门口的侍卫打了声招呼,放山本勘藏上来。 山本勘藏怒气冲冲地走了上来,“简直是不可理喻!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追求到工匠的道!” “消消气,消消气……来,喝点水。”金试真随手把酒井忠次递过来的抹茶递给山本勘藏。 酒井忠次:……【我是给您泡的茶!】 山本勘藏浑然不觉,一饮而尽,汇报道“五郎大人,我把您的构想跟那些木匠说了之后,那些木匠非但不认可您的想法,还说什么这是在藐视他们的技艺和木匠的道,简直混账!就他们这样的,还奢求什么道,简直就是蠢货!” “你是说,那些木匠不乐意这么分工做?也不乐意来制作投矛器?”金试真皱眉问道。 “是的。” “果然是蠢货!我本来还想等用他们制作武器的水军立了功勋,按照规矩从中分一些给表现突出的木匠好算俸禄收编他们,这就是他们的命!堪藏大人,铁匠这边应该不会那么愚蠢吧?” 山本勘藏生硬地拍起马屁:“这您放心,铁匠这边,大家其实都很尊重您的,您想出来的武器,还有别的一些想法,我们都觉得您不是铁匠简直就是我们行业的损失……” “好了,马屁就别说了,主要想想木匠们不配合,我们该怎么办了……你们应该也能做一些木匠活吧?” 山本勘藏自信道:“这您放心,他们木匠很多工具都是我们打的,而且不少武器是竹木和铁组合的,一些东西我们看也看会了一些!” “你们铁匠人也不多啊?分出人力做投矛器这种主体是木头的武器后,其他武器怎么办?” 山本勘藏挠了挠头,说道:“如果真按您所说,可以拆解到最简单的步骤的话,首先只学那一个步骤,并不需要多少工匠基础,投矛器又不是什么大家伙,不需要太大力气,可以让铁匠们、学徒们的7.8岁以上孩子、妻子、未成年弟弟来帮忙。不过想要让所有需要的武备都能足够,这点人力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一旁的竹千代捕捉到了关键词:“7.8岁以上孩子?妻子?未成年弟弟?” 密码正确! 金试真听着竹千代的话,眉毛也渐渐舒展开…… 两个问题凑一起,特么就互相解决了!属实是运气! 不,说解决还为时过早,不管是在武器制造的简单步骤上出力,还是收集麦麸养鸡鸭,这都是今川家公务体系里的羊毛活,真想能稳定作为福利一直执行下去,还需要别的暴利产业支撑。 但是,最起码短期内水军武器的补给问题有解决希望了不是?今川馆一定距离范围内的牺牲武士的家眷,今年冬天可以以不难的方式熬过去了不是? 金试真和竹千代两人点了点头,如果真可以让老弱妇孺来做,那除了铁匠家眷之外,为什么不让为今川家牺牲的武士家眷来做?甚至,一些身体略有残疾的武士们,也可以参与进来! 不同于竹千代还有些忐忑,金试真是相信那个细化分工,拆解工序的思路完全没问题,于是他对山本勘藏说道:“堪藏大人,现在先按照之前的思路,先把铁匠家眷组织起来做那些简单的工序,相信我,很快就有不少可以承担不重劳力的人过来!拜托你了!后续水军用你的武器得了军功,会按照比例分给你和铁匠们的。” “嗨!”山本勘藏得令后放下茶杯先回制铁所。 在短期内有缓解问题的可能性后,金试真和竹千代松了口气才喝一口抹茶,楼下又是一阵喧哗,却是今川家的使番,让金试真赶紧回今川馆内,说是便宜老爹今川义元有要事相商…… 在金试真赶回今川馆时,却是今川义元、太原雪斋、寿桂尼、武田信虎在开小会。 “祖母大人,外祖父大人、父亲大人,雪斋大师。”金试真打了声招呼后落座,“你们在商议什么?我和堪藏大人对水军武器……” 今川义元打断了儿子的叙述:“先打住,我们这次需要先商议别的事情。昨晚你和你外祖父说,即使要联姻,也是要等到16岁之后,这有什么依据吗?” “在天朝,历代王朝都希望人口增长,因为人口多才能种更多的地,人口多,才能有更多的兵源,因此自天朝战国时代始,天朝就定下了女子多少岁不婚,需要缴纳更多的赋税。 然而,大秦以15岁,大汉以16岁,之后逐步加高,直至不再收取这种赋税。这就是因为天朝的汉医发现了过早婚育的危害!女人生育越早,头胎难产几率更高!不行可以统计下今川家头胎新生儿母亲们的情况!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大舅舅11岁迎娶11岁正室,还想着11.12岁就能有后代,结果如何不用我多说。”金试真发现,什么想法都往天朝上国上套,是个好主意,反正今川家也没那么多识很多汉字的高端知识分子闲的没事儿干翻今川家的好几个屋子的藏书——那种人才在太守府奉行所基本都是重要人才,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武田信虎讲真是有些羞愧的,虽然事情是儿子干的,但是当年的武田晴信哪懂这个,不还是做父母的唆使的? “所以,我觉得在《假名目录》里加一条:女性满15周岁前不得出嫁,即使出嫁,夫家也不能令其在15周岁前怀孕生子,否则由此造成女人难产,引发的争端中,娘家即使失手打死丈夫及其父母,也是可以不追究杀人罪的,因为,他们对人家女儿的死负有责任!” 今川义元皱眉,作为战国大名,他也是需要更多的人口打仗和种地的,如果真如儿子所说,加这么一条也不是不行,就是惩罚得改改,而且15周岁太晚了,改成14周岁。 “我明白了,看来老身还得多活几年才能看见曾孙子……”寿桂尼本意是想劝孙子同意尽快结婚缔结盟约的,但以她作为女人的角度,想想自己生头胎时的那次“生死关”,再想想女儿御溪之方(今川义元姐妹,北条氏康妻子)头胎没有难产,但是一直病弱,长子很早就夭折了,而大女儿早川、二儿子乙千代丸却是御溪之方再长了一岁后再生的,两个孩子到现在就很健康,想来当年女儿再成长一段时间结婚生子,她的长子可能就不会那么早夭了吧,因此,寿桂尼最终还是选择支持孙子的想法。 至于太原雪斋,作为出家人——虽然他喝酒吃肉、自己不犯色戒但教徒弟泡妞——但他依然是个出家人,还是佛门大宗派临济宗在东日本数一数二的高僧,他提出了一个其他人觉得奇葩的方案——“不如先三家沟通好,先结婚,把女儿送过去,确立婚姻关系,女儿15周岁之后再洞房……15周岁前怀孕视作欺负盟国,其他两家可共击之……” “大师的意见我觉得可行。”熟悉战国大名行事逻辑的武田信虎第一个表态,姻亲同盟彻底缔结前,先互相以女儿为质,很合理。 今川义元觉得,想法挺好,也得看人配不配合,“岳父大人,您觉得,您儿子武田大膳大夫和北条相模守氏康,能同意吗?” “我儿子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孙女、外孙女,可不能因为难产而死!不同意你就把今川家兵马给龙王丸,我和龙王丸祖孙师徒俩打回甲斐去……” 不理岳父那日常“组建还乡团、打回甲斐去”的论调,今川义元只从其中读出了“岳父可以帮忙劝大舅哥接受,但是北条那边,那需要自己想办法”的信息。 不同于今川武田有武田信虎这个沟通渠道,和北条的沟通只能靠互相派出使番了,可是,这怎么开口? “我儿子你大侄子觉得年纪太小不适合成婚,在等几年!”总感觉这么说完会直接开打。 在今川义元思量怎么和北条氏康沟通时,武田信虎拿出武田家的飞鸽传书,说道:“武田家这边,我大儿子二儿子都在信浓镇压叛乱,婚姻同盟的事宜是我三儿子负责,他说我大孙子太郎很有主见,他娶哪家公主都行,但他妹妹不能嫁今川家,说是担心我这个被他爹驱逐走的老头,让徒弟——也就是龙王丸,欺负他妹妹。” 屋子里众人,除了金试真外都笑出了声,戏演到这份上,连亲儿子亲孙子都骗过去了,可以说是相当成功了。 寿桂尼想到了别的可笑处,也少有地边笑边说:“这么看来龙王丸似乎只能娶北条家公主了。你还真别说,我那些待字闺中的外孙女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人家比你更接近16岁,得让人家等你到16岁了。” “啊?”金试真反应了过来,他好像莫名其妙就要娶表姐…… 第56章 斋藤信长 次日,经过一天赶路的织田信广抵达弟弟织田信长居城,那古野城。 站在城堡门口,看着那座在日本堪称宏伟的城堡,再想想身后繁荣富足的城下町,以及周围的肥沃田野,不同于织田信行,织田信广只有羡慕,却不敢有嫉妒和仇恨,这是他十多年所品味的庶长子待遇决定的。 织田信行有母亲,有希望能有个循规蹈矩(即:可以猜透和操纵)家主的普通家臣支持,而织田信广什么都没有…… “嘿!大哥,羡慕吧?嫉妒吧?可是爹就是不给你!”却是从城里跑出来的织田信长。 织田信广的拳头硬了,这个占尽父亲宠爱的弟弟,随便说句话都能令人感到恼火,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获知的斋藤义龙消息告诉弟弟和弟妹。 “放心,爹抠门儿可我不抠门儿,那古野城我现在给不了你,待我以后拿下清洲城、稻叶山城,那古野城就可以给你了!或者我给你兵马去打伊势长岛城!”织田信长的画饼技能是无师自通的,饶是他的庶兄长,看着这些“大饼”,也不得不说,的确有些馋了,这些都是尾张和周围拿得出手的大城、并且都有繁荣程度不弱于那古野的城下町。 织田信广不说话,只是从包袱里拿出斋藤义龙给他的信递给弟弟。 放浪不羁的信长正要打开,却被信广拦住,信广眼神示意信长去城堡里再看,信长会意,拉着信广入城。 在城中通道僻静处,信长打开了信封,边走边浏览完内容。 织田信长搞不清楚斋藤义龙的脑回路,竟然拉拢一个手里没城没兵的敌方庶子,“六尺五寸丸的脑子是怎么长得?他怎么就认为你有机会可以造反?” “估计是以己推人吧,他觉得自己是长子,但被父亲忽视,就想造反,甚至别人一句“我才是你爹”,他就信了。而我在织田家作为长子,也遭受排挤和父亲忽视,所以认为我也会造反,所以想着拉拢我。”织田信广很坦然地把自己境遇说了出来,并且类比斋藤义龙。 “安心安心,我可没有排挤大哥。” “你是平等地排挤所有人吧?”织田信广说道。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样。话说大哥为什么要把这封信给我?如果配合六尺五寸丸,也许真会如他所说成功取代父亲大人哦~” “你是真的傻瓜吗?我怎么说也是织田家的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相信,兄长在对抗斋藤义龙等美浓国叛逆势力时,是可信的?”织田信长问道。 “当然,只要不会伤害到织田家。” “很好!兄长风尘仆仆跑过来还没吃饭吧?先跟我来,吃顿朝食,待会儿我送你件礼物。” 尾张大傻瓜在伊势湾北侧的那古野城招待他的庶兄长,而骏河的智者,也在骏河湾北侧的港口招待他的所谓“师兄”。 “这是你的意思?”北条幻庵看着太原雪斋。 太原雪斋不慌不忙道:“不,是龙王丸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合乎自然之理,也就认可了,然后想出了先互相派女儿为人质,16岁后结婚同居的法子。” 北条幻庵很想发作,但是感觉好像有那么一丝道理,并且保护自己的主力主要在港口那搬木头(谁还记得之前北条家,送安宅船被拒绝,决定改送对双方压力都不大的一些船木料,聊表诚意不?),于是想起结盟意向中还有一方,“武田家什么态度?” “武田陆奥守一想起武田大膳大夫的第一个正室十一二岁时,难产死了,就决定支持龙王丸的想法。并且说,如果武田大膳大夫不同意的话,就带兵回甲斐……” “呵呵,后半句我就当真的听……” 两个老和尚都是交游广阔,并且都是一方战国大大名的核心高层,能够从自己的交际圈和本家武士、庶民的一些数据中看出来,过早结婚生育,的确有很大风险。武田信虎心疼孙女和外孙女,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把今川岭和北条早川当孙女看? “行吧,说起来,我已经两次听从你家龙王丸的意思,忤逆我家主公了,我说,你们就没什么心意要向我私人送的?” “你第一次不是和我家龙王丸禅机机锋打输了所以认栽吗?至于这次,不是你自己关心相模姬的安全吗?凭啥要心意?” “成吧,那说另一件事儿,我们北条家的助五郎,什么时候能送回来?” “这个我可以做主,互不侵攻盟约缔结后,助五郎什么时候想走就可以走。”太原雪斋突然想起有条断章狗,他如果故事没讲完,估计助五郎不会想走,“不过到时候我们会通知北条家,两家一起安保,送他回去,免得他像松平家的竹千代那样。” “行,不过,松平家的竹千代,想必就是你新收的徒弟吧?”北条幻庵想起之前风魔小太郎汇报的情况。 太原雪斋不置可否。 “那孩子真那么厉害,能让那样的今川彦五郎觉得比自己强很多?” “明国的《三国志通俗演义》,老和尚你不会没看过吧?” 北条幻庵一时不解,“师弟提此书何意?” “徐御史中丞庶曾言,诸葛丞相孔明之才,十倍于之。你信吗?” 北条幻庵斩钉截铁:“我信!” 太原雪斋:“……你这和尚就没意思……” 北条幻庵对着今川彦五郎和松平竹千代的师资力量等条件侃侃而谈:“听说你培养你小徒弟快两年,而武田陆奥守收今川彦五郎为徒不过是前阵子的事儿,况且后者还失忆了。陆奥守大人兵法军略是和你差不多,但谋略就差了一筹,至于政务,我都懒得评价。如此说来,不管是教导的老师,还是培养的时间,明显有很大差距。” “我徒弟比龙王丸还是差了些!” “嗯嗯,我就当真的听!” 俩老和尚的嘴角都上升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今川馆中,金试真和便宜老爹汇报武器试验和生产遇见的麻烦事儿,以及拟定的解决方案。 虽然原本是想带便宜老爹看看试验中的水军新装备,但却被勒令今日不允许去海边,毕竟北条家之后就算是同盟,也不是真自己人,真有些有价值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他们水军看见。 “想到就去做吧,你毕竟也是今川家未来的家督,既然想到了能惠及为今川家牺牲武士的家眷,又能为军队准备更多武器,那就放手去做,家中去年和今年没啥大的战事,除了替竹千代出头外,储备的粮秣和钱财,都是能够做一些额外事情的。”今川义元鼓励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命人打造了一对锏,十分华丽,并且放大临摹了你说的门神画像,进献给将军大人和天皇陛下,作为回报,过几天他们会派出公卿见证你的元服之礼,敕封你为上总介的文书也会在那天下达。待完成元服之后,你就是成年武士了。” “蛤?”金试真惊讶。 今川义元解释道:“蛤什么?骏河、甲斐、相模三国守护都已经研究决定了,你、武田太郎、北条乙千代丸都会在最近举行元服仪式,然后不管你的想法另外两家接不接受,订婚总是要的。” 一个人的命运啊,除了个人的奋斗,还要考虑历史的进程,按照原本历史,没发生今川彦五郎失忆事件,虽然三家都在主要攻略方向上面临很大压力,但北条家没机会和今川家直接找借口缓和关系,因此甲相骏同盟成立、三个准家督的元服、三对夫妻的婚姻,都是四、五年后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一件今川彦五郎受伤失忆的“小”事,蝴蝶翅膀扇动下,对日本战国晚期历史影响仅次于尾(张国)三(河国)同盟的甲相骏同盟进程被大幅度提前。 金试真小声问道:“也就是说,很快我就要被当做成年武士对待了?” 今川义元点头:“对!” 金试真声音逐渐变大:“我后面提个建议,不管理由是什么,你们基本都要听了?” 今川义元继续点头:“说起来是这样没错。” 金试真命令道:“那么,现在、立刻、马上把今川家没任务的忍者给我叫过来,我要调查!调查桶狭间这个地方!那里的地形、人口、相通的道路、我统统都要调查清楚!” 然后今川义元赏了金试真一个暴栗:“你现在还没元服呢,更何况,你刚才那是提建议的语气吗?” 没管那个暴栗,金试真说道:“大概在西三河国到尾张国南部一带,应该是个险要地形吧。” 作为对日本战国历史基本靠《信长协奏曲》和日本近代史近代史连猜带蒙的金试真,“桶狭间之战”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如雷贯耳,在基本确认帅气的便宜老爹就是《信长协奏曲》里那个白粉黑齿,在战场上踢蹴鞠玩女人的丑逼之后,“桶狭间之战”更是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但是之前,他想要探查这么个地方,绝对会有人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查这里?你从哪听说的这个地方?” 今川义元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桶狭间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查这里?你从哪听说的这个地方?大概在哪?” 金试真觉得,这次他又飘了,应该后面自己去查的……现在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未来你的死亡之地吧…… “罢了,既然是你第一次提出的要求,反正有空闲的忍者,便派人去一趟南尾张又如何?”今川义元还是答应了下来。 金试真想要调查桶狭间,目的就是为了防织田信长,而此时的织田信长,则带着他的庶兄长走向那古野城北边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上,一座充分利用山包地形优势建立的小山城堡矗立其上。 织田信广看着眼前的小山堡,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他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但却没有找到关于这座城堡的任何信息。他不禁问道:“这个是?” 信长看了一眼兄长,微微一笑,说道:“这是美浓国守护代,斋藤山城守利政,出资为他女儿修建的城堡。” 听到这里,织田信广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喃喃自语道:“斋藤家可真是有钱啊!”他深知,建造这样一座城堡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斋藤家在不惊动织田家的情况下,在尾张心腹之地造起这样一座城堡,一是势大财雄,二是对女儿女婿的重视。 信长做了解释:“的确,他们家手中还握有几支商队,沟通东山道群山和近几、琵琶湖。 山里的山货、美浓的粮油、琵琶湖的鱼干、几内的自堺港来的明国、南蛮货物,只要倒腾几手,就是滚滚的商利。 未来,如果六尺五寸丸和道三和尚对立,美浓就该由我这个女婿拿下!” “你倒是野心十足!”织田信广摇了摇头。 织田信长毫不掩饰他的野心:“当然,如果没有稻叶山城那样的大城在手,那古野城我又怎么甘心交给兄长你呢?兄长,跟我来!” 织田信长带着织田信广走进那座城堡,从城堡的样式看,这是追求防御的据点,而不是追求奢侈生活的别墅。 “这真是斋藤利政给女儿建的城堡?浓姬我也是见过的,她可不是巴御前那样的女人。”织田信广看着城池的情况,问道。 信长边走边说:“这座城堡外观是用来展示道三和尚对女儿的宠爱和实力的,里面,其实就是道三和尚面对美浓国内部威胁的后手。” “后手?” 信长继续解释:“嗯,道三和尚以父祖辈卖油商队起家,除了武家知行地,还有庞大的商队在手,他借六尺五寸丸不知道的商队财力,建设这座城池,并且雇佣了500多正规武家中不能继承家业的幼子、庶子驻守这座城池。” “嘶……”织田信广现在很怀疑弟弟是不是已经被美浓蝮蛇收买了,不叫织田信长,改叫斋藤信长了? 第57章 魔王和茶泡饭的野望 “你就这么看着别人在织田家腹地安排500多武士?这都是武家庶子、幼子,继承不了家业或者知行地,但是,他们在被家族赶出来之前,都是接受过正经武士教育的,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最起码可以做个足轻组头!”织田信广很怀疑弟弟的立场,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弟弟! 大几百成建制的非本方武士出现在织田家腹心之地那古野城附近,并且还有一座防御相对完善的小山城作为据点,这对织田家的威胁太大了!如果织田信长还是织田信长,那些简直就是在玩火!如果织田信长已经是“斋藤信长”,那对织田家(包括大和守家、伊势守家、弹正忠家)而言,就是心腹大患! “安啦安啦,这些兵马都是我可以调动的,只要死的是有价值的!只要不是攻打斋藤道三或者浓姬,想攻击其他人时,这帮子人我都可以调动! 而且我刚才说了,我有个礼物要给你,这个礼物就是——这座城的城代,这些武士统帅,俸禄——400石!” 信长的脸色从放荡不羁转向严肃:“大哥,我现在叫你一声大哥,是因为我觉得你能看出来,信行还有一些家臣、一些国人豪族的态度,即使父亲大人支持我,但他也是希望我能在没有他偏向的情况下击败信行和那些庸庸碌碌的家臣,所以我需要道三和尚的力量! 大哥,道三和尚的蝮蛇之名早已流传,对他的力量,即使我是他女婿,也不能完全放心,我希望,大哥能帮我!率领这些人帮我时,帮我盯住他们!” 织田信长以嫡子、一直以来的家督继承人身份握紧庶兄长的手,并向他鞠躬。 看着身着倾奇者服装,有尾张傻瓜之名,但又一脸严肃的弟弟,想着他说的“帮我盯住他们!”,最后他说出了一句:“我只是个被俘虏过的败军之将,不适合作为统兵之将。” “大哥,我们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那是老爹被太原雪斋打怕了,把你扔到冈崎城当替死鬼而已。 都说今川义元是东海岛第一弓取,可他打仗不还是靠太原雪斋?依我看,太原雪斋才是东海道第一武将!老爹都对付不了太原雪斋,更何况你?一个年轻武士,能在太原雪斋统帅大军的攻击下活下来,这难道还不能证明?” 在弟弟劝慰之下,织田信广终于回应:“好,我答应你!” “好!兄长,请跟我来,看清楚这座城池的防御体系,熟悉这些武士!” …… 武田信虎昨晚放飞的信鸽已然抵达踟蹰崎馆,武田太郎刚吃完饭团就萝卜,没来得及去矿山,就被三叔武田信廉拦住。 看完信的内容,武田太郎好一阵无语,今川彦五郎这么矫情的? 【不过信里提到父亲11岁时有个妻子,然后难产死了……是不是真的?】 武田太郎指着信中相关内容看向三叔,武田信廉感受到侄子的目光:“看我干嘛,大哥比我大12岁……” 武田晴信早婚早育导致第一个正妻难产而死的事情,别说武田太郎这个儿子不知道,武田信廉这个比晴信小了12岁的三弟,也不甚清楚,都是听二哥、父亲说的…… 【懂了,懂了!父亲大人还真是……祖父大人也是老当益壮……这么说的话,有道理啊,我妹妹可不能因为年纪太小婚育而出事!反正我也才12,听说骏河姬也和阿梅差不多大。这种想保护妹妹的想法我也能理解。】武田太郎思索了一会儿,“我没意见。” 而武田梅此时在侍从引导下也到武田太郎的房间。 “妹妹,你怎么看?”武田太郎问道。 武田梅一个10岁的小萝莉,在这方面,她懂什么?因此虽然感到有些害羞,但武田梅还是轻声回答道:“我听叔父大人、兄长大人安排。” 见两个侄子侄女都没意见,武田信廉回自己房间写回信了,大侄子太郎忙着当黄金矿工,侄女阿梅得去做女红,他还有一堆抚恤和后勤要安排,大哥二哥只需要在信浓打打打打打就行了,而他作为坐镇后方的统筹者,要考虑的就多了…… 武田晴信、武田信繁:……要不下次你上战场,信繁签发文书? 在今川、武田、北条三个准家督中,两个妹控——武田太郎、今川彦五郎都已经决定12岁应盟约要求先结婚但不同居,到都16岁之后再真正意义同房,那么最后剩下那个姐控,即使反对也意义不大了——骏河姬和甲斐公主(想用甲斐姬这个词,但有个成田甲斐挺出名的,容易搞混,因此体现武田梅甲斐武田家嫡女身份时,用甲斐公主这个称呼),他不管在16岁前欺负哪个,都将迎来一个妹控的铁拳……更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北条乙千代丸正在被母亲牵着去找父亲北条氏康,虽然这样他觉得很丢脸,毕竟当时他说的话确实有浪费之嫌,但是被母亲拉着的他不得不屈服…… 御溪之方对着丈夫怒道:“你那天晚上闲的没事儿打乙千代丸是什么意思?” 御溪之方,即今川义元的姐妹,原本性情温婉,但在今川义元在花仓之乱后采取结盟武田、敌对北条的外交策略,因此作为今川氏辉时代,延续今川氏亲和北条早云骏相同盟象征的御溪之方,她的立场和在北条家的处境变得微妙起来,在这一环境中,即使她和北条氏康的感情没有因为外交关系转变,她也不得不变得泼辣来保护自己和子女。 北条氏康那天晚上因为得知自家的白菜疑似因为蹴鞠被某头野猪给勾搭走了,心情不忿情况下,听到儿子那几句: “哪儿那么多废话,先给我一碗便是。” “哪那么多话,米多了加汤,汤多了加饭便是……” 这种明显浪费粮食的话,让北条氏康产生了继承人培养不当的愤懑,由此,两种愤懑叠加就成了愤怒,愤怒之下,北条乙千代丸就被父亲当做“勾搭走掌上明珠的侄子”的出气筒…… 北条氏康回想起来,12岁的武家半大小子,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饭量大,只要别浪费,那种言论训斥一下让儿子注意不应该暴饮暴食避免浪费就行了,何必动手?到底是被小棉袄可能飞走的担心搞坏了心情。 但是现在,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他堂堂相模之狮北条氏康(这个外号也流传到关东相模,他觉得舅兄弟今川义元的绰号取得不错),只是因为女儿可能被勾搭走,所以情绪不稳,于是“下雨天打儿子——闲着也是闲着”吧…… 于是北条氏康整了整自己的仪容,一脸严肃地对儿子说道:“乙千代丸,身为北条家的继承人,自己要吃多少碗饭,是要有数的,做任何事,都要评估好自己有多大胃口和能力,不要贪多贪快,稳步进行,否则将会面临惨重代价!” 北条乙千代丸也肃然起敬,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嗨!我知道了!” pua这种东西,不分古今中外,特别越是力求上进的人,就越是容易被pua,北条乙千代丸就是一个力求上进的人,所以他父亲为了躲过老婆耙耳朵攻击而随口胡诌的理由,成功把他pua了…… 御溪之方见儿子如此,也不好继续发作,北条氏康也乘机对妻子说道:“阿溪,能否让早川过来一趟?” 感到丈夫似乎有话要和长子长女说的御溪之方点了点头,去找女儿去了。 “那晚上打了你,这个教训希望你记下。”北条氏康严肃说道。 “嗨!” “本来有事找你和早川的,既然你自己先过来了,那便在一旁坐着。” “嗨!”北条乙千代丸在一旁寻个地方跪坐下来。 不一会儿,北条早川跟随母亲来到房间,和父亲行了个礼,对北条乙千代丸点了个头,打了声招呼。 “早川,乙千代丸,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有事相商。”北条氏康说道,然后特地问道,“乙千代丸,我问你,当下我北条家外部局面如何?” 北条乙千代丸:“父亲大人,实不相瞒,我认为局面还是很危险,可谓四面皆敌。 东面、南面关东群雄素来不服我等,纵使河越之战我们击败过一次关东将军和关东管领,依旧是如此,如果他们看到机会,依然会扑上来攻击北条家,其中以南面房总的里见家尤甚,同时我方水军较里见家水军弱小,我方占优的地面部队又难以突破半岛狭窄地形的防御,可谓心腹大患。 北面,关东管领上杉家,虽然河越之战被打的丢盔弃甲,现在情况可谓冢中枯骨,但是大义名分仍在,对关东中小武家号召力依然不可小觑。 正西甲斐武田家,自武田信虎以来一直对外积极扩张,武田晴信起虽然有所收敛,但其实不过是积攒实力后稳步扩张,而非不扩张,该势力目前虽然没有和我北条家大打出手,但和我北条家关系一直不睦,其最近在信浓惨败,难保不会采取失之于西北、取偿于东南的策略,因此尤要小心! 西南……”北条乙千代丸看了眼母亲,御溪之方却表示无恙,任由北条乙千代丸判断。 武士乙千代丸继续分析:“西南今川家,自花仓之乱后今川治部大辅转变一直以来的外交态度,和我北条家敌对,虽然河越之战前,骏河国河东问题已经解决,但毕竟小弟助五郎在今川家手里,而我们手里却没有任何今川家的典质,这,很危险!” “不错,乙千代丸你倒是没荒废时光,那么,如何破局呢?先不考虑内政,外交上如何破解这个四面皆敌的局面?”北条氏康对于儿子的回答还是颇为满意的,并没有河越之战的胜利就认为安全,但这还不够,虽然他自己已经有了破局的思路,并且已经开始执行下去,但他还是想听听还活着的嫡长子意见。 乙千代丸也是从小按照武家家督的要求培养,能力和眼光上更是比兄弟们强得多,他毫不露怯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除里见家以外的关东群雄,说是群雄,雄,不足为虑,关键在群,看起来势大,但没有够强和威望的区域大名统合,实际上却是最好分化的,我北条家可以分出十万石的军势,凭借马队和水军的高机动优势,对不服我北条家的几万石小大名们游荡打击,对服我们的,哪怕只是口服心不服,都最好秋毫无犯……” “继续说下去。”北条氏康出言鼓励。 “之后,分出五万石军势,借助地利,把里见家在陆地上的势力压回房总半岛,只要里见不出房总,所谓关东群雄就真没有能领头统筹势力围剿我北条那十万军势的。 最后,分出30万石军势,兵压相模西北,一方面,防备武田取偿于东南的行径,另一方面,也能对骏河河东之地造成威慑,令今川家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十万石军势,逐步侵吞靠近北条家的小势力,并且作为第一支军势的接应和第二支军势的后备,令关东西部的一些豪强不敢出兵拦截第一支军势或者支援里见家! 待彻底侵吞整合关东千里沃野,我北条家就是石高两百万的无敌大名,届时便可西向,北防长尾、武田,而南攻今川、织田和斋藤,以百万石石高的绝对优势,打通东海道,拿下浓尾平原,届时天下两大平原都在我手,不论是重现镰仓幕府我北条执权荣光,还是提刀上洛,重建坂东武士的国家,都可成就百年霸业!” 北条氏康点了点头:“嗯,不得不说,一开始的战略中,北条家的动员力被你利用到了极致,而且对于主要威胁有所防备,对于关东这块肥肉的攻略,也是张弛有度。至于之后的,待统一关东八国后,真拿出来作为志向,也许原本不服的各国小豪族,能衷心认可我们这‘北条’则说不定。” 第58章 和魔王的梁子来自父辈 好嘛,今川彦五郎对着关东平原口水滴答,北条乙千代丸其实也对东海道虎视眈眈,而此时前者的父亲不过掌握一坤国,后者的父亲在关东平原仍面临极大压力,石高还没前者父亲一坤国多……都是日本战国很常见的野心家。 “但是有好几点你没有考虑进去:其一,里见水军仍有优势,如果里见水军以你袭扰关东的方法,来袭扰北条领地沿岸,你还有军势可以应对? 其二,武田军虽然在户石城惨败,但尚未伤到根本,今川家近两年更是在冈崎大胜把织田打回尾张之后,没有战事,更是全盛状态,以你之言,不过我北条家三十万石军势,如何应对今川武田可以抽调的60万石有余的军势?若这三十万军势损失,我北条家可就无法立足关东了。 其三,关东管领上杉宪政虽然已经是冢中枯骨,但仍有一定影响力,如果和关东将军联手,若你第一支军势打得狠了,他们再出面,焉知关东群雄不能再度被组织起来?”北条氏康点评完儿子的野心之后,泼了几盆冷水后,说道: “现在,有一个可以短时间内不用在相模东部压三十万石军势的方法,届时可以调动更大军势进行关东攻略。但是需要乙千代丸和早川……” 北条早川被弟弟的宏伟目标震得还没还魂,她的眼光还是有些的,另外似乎还有一个漏洞连父亲都没说出来…… 战国的公主、大名夫人们可不是厅堂上的摆设,除了少部分如三条夫人这种公卿贵女出身又实在转变不了的以外,其他的都基本能作为丈夫、儿子当一个战国大名、领袖的助手,如寿桂尼、如浓姬归蝶、如历史上的北政所、如某竹千代中老年时组的一大票有才华有年龄但颜值不是很高的“女秘书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金试真这具身体的妹妹阿岭,其实也是这个秘书团的成员,教导过江湖幕府第二代将军德川秀忠,春日局来了也得叫声前辈,而北条早川后来在江户幕府和公卿朝廷的沟通桥梁中,也是有一号的…… 北条早川觉得弟弟的构想隐约有很多漏洞,但是以之为北条家长期战略坚定执行下去的话,或有实现的可能。 “早川,早川,你怎么了?”北条氏康关心问道。 北条早川还魂后说道:“没,没什么,只是被弟弟的志向震惊到了。” “咳咳,他还差得远,先听我说……” “嗨!”北条早川说道。 北条氏康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个方法,比乙千代丸说的策略安稳的多,不用往西面部署那么多大军,也可以不用把把北条家麾下的领民压榨到那一步,但是可能需要牺牲你们两个。” “需要我们做什么?”乙千代丸问道。 “我猜是联姻……”北条早川猜测…… “早川说的没错,联姻。”北条氏康肯定道:“北条,今川,武田,三家有意向缔结姻亲同盟,目前已经基本确定,年前就会为三家家督嫡长子举行元服,然后正式缔结盟约。上次我问你想去骏河还是甲斐,你说想去骏河?” 说到最后时,北条氏康温柔地看向女儿。 北条早川看了眼母亲,然后面向北条氏康:“父亲大人,您还相信靠联姻缔结的同盟吗?” 北条氏康明白女儿的意思,但是,利益所在,现在也没有比联姻同盟更可靠的方式了…… 懂事的北条早川也明白父亲的意思,她不再询问父亲,默默接受。 御溪之方握住女儿的手,“早川,求求你,嫁去骏河吧,把助五郎换回来吧。” 乙千代丸走上前,把母亲的手从姐姐手上拉下来:“不行!姐姐如果不想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就别逼她了,姐姐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乙千代丸!助五郎可是你亲弟弟!”御溪之方说道,对这个还在哺乳期就被兄弟抱走作为人质的儿子,思念和愧疚愈发令她难受…… “姐姐也是我亲姐姐!”乙千代丸顶撞了御溪之方。 “乙千代丸,我同意去骏河!”北条早川说着就要回自己房间。 “姐姐!”乙千代丸还想阻拦,却被姐姐推开,北条早川停了下来,说道:“乙千代丸,你构想战略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漏洞……屯兵相模西部,威压骏河甲斐东部,你有想过助五郎还在今川义元手里吗?记住,以后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们。” 乙千代丸收回手,行了个大礼:“嗨!” 北条早川回房收拾东西不提。 骏河湾里的北条水军在两个和尚的口舌之战后,带着自家的老和尚离开港口,北条幻庵回想着今川家的条件,头一次觉得莫名其妙,也对提出16岁前不同房的今川彦五郎愈发好奇…… 岸上的太原雪斋问向井正重:“北条家水军给了多少木料?” “回大师,建造完一艘关船,问题不大。”向井正重回道。 太原雪斋吩咐道:“先封存,龙王丸有意为水军打造一种类似于明国大船的战船,需要这些木料。他还是很重视我等水军众的,不要让他失望。” 太原雪斋出身庵原家,和今川水军也不算外人,现在今川家,可没后世日本那闲得无聊的海陆之争。 给水军众们画了一个“董事长儿子很欣赏你们”的大饼之后,命人去制铁所和今川馆,把今川义元父子和山本勘藏叫来,他和今川义元想看看水军的新武器。 在北条水军自西向东渐渐离开骏河湾的同时,一艘自堺港的船舶也在伊势湾中自西向东航行,这船依旧是没有龙骨的平底船,不具备远洋航行的能力,因此只能贴着海岸线行进。 船身左侧的甲板上,一个面容和今川义元隐约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遥遥地望着那古野城的城堡以及繁荣的城下町,他叫那古野氏丰,被那古野家收养前,本名今川氏丰,是今川义元的四哥,织田信秀在织田大和守家默认下拿下那古野城之前,真正的那古野城主,他本应在被夺城后找主家出兵夺回的,可惜当时正值花仓之乱,不论是三哥今川良真(即玄广惠探)还是五弟今川义元,都无暇支持,待局势稳定,今川家再度拥有威服东海道的实力之后,织田家已经完全掌握该城,并且积极向三河扩张,今川氏丰也心灰意冷,流亡京都,因其文化上的造诣,被京都公卿群体接纳…… “怎么?你还有一颗做武家的心吗?”金试真这具身体曾经的蹴鞠老师飞鸟井雅纲从船舱里出来,看着忘年交小兄弟还在望着故土,如此问道。 “谁不想威风凛凛地做个武家城主呢?”那古野氏丰感慨。 飞鸟井雅纲说起了从前:“我可要提醒你,你兄长这代人也许尚有可能为你夺回那古野城,但你的侄儿,他曾向我学习蹴鞠技艺,以我对他的认知看,他的蹴鞠天赋我自愧弗如,但他不适合做一个武家大名。” “不,您不知道,今川治部大辅进献给将军和天皇的东西,听说是一对兵器,而且是塚原土佐守大人认为凶性过大的兵器!他要求将军大人练习时,只可收敛,不可放肆,除非死生之境遇,否则不可轻易放开! 而这等凶煞之兵器,是今川彦五郎研习明国书籍知道的。有这等凶器的明国书籍,总不可能是唐诗,而应当是兵书吧?人是会变的,更何况今川彦五郎失忆过,可能他已经变了。”那古野氏丰反驳道。 “那孩子如果能做好一个武家大名,那也是个好事,当今天下,足利幕府也走向凋零,而在幕府地方守护出身的大名主中,今川家是最强的,如果他们的未来家督是个勇武之士,也许能给这个天下带来一丝安定吧。”飞鸟井雅纲说道。 “难说……”随着船只沿海岸线向南驶去,离那古野城越来越远,那古野氏丰也不再往那个方向望去。 他们二人,就是天皇朝廷和将军御所派出见证今川彦五郎元服,并且任命元服后的今川彦五郎为上总介的使臣。前文说过,上总介为官途名,即使是今川家这种和朝廷、将军都关系密切的豪强,被任命为“上总介”,也和上总国没有哪怕半亩地的联系…… 在未来的今川上总介面前,现在的伊丹康直拒绝了看起来正规一些的木板投矛器,反而用之前今川彦五郎在地上捡的土质树枝投矛器玩的飞起。 粗粗估算了投矛器加持下,仅比一般的弓箭粗一些,箭头略重一点的“小标枪”的射程和威力后,今川义元觉得不错,至少这不是直接拿永乐通宝在烧…… 至于只用竹子、木头一头削尖,用来在短距离上糊脸无甲水兵的标枪更是令他满意,这玩意儿原材料在日本可谓遍地都是,加工工具也不过一把镰刀或者一把斧头,可以说是成本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 小弩和大型弩,讲真,是让今川义元有些许不满,不过想想小弩发射的箭矢,陆地上的弓兵难道就不用了?搭配投矛器,一定程度上可以取代和弓的作用,丸木弓跟和弓在海风下都会快速腐朽,但制作简单的弓弩和七年一张的和弓,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怎么选。 至于大型弩,它的箭杆也无所谓,但是箭头用料还是让今川义元有些肉疼,估计差不多两三个箭头消耗一把太刀的铁料,但是想到可以穿透船板的威力,基本上对着敌舰水线附近一轮发射,用几把太刀的铁料,就可以把敌方关船甚至安宅船这个等级的战船搞沉,如此算下来,却又值得。 在了解清楚各种武器的应用场景后,今川义元也松了口气,最花钱的部分用来打击最有价值的敌人,其余部分的装备开支也很合理,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工匠的安排了,“龙王丸,堪藏大人,你们说的,细分木匠活步骤,让老弱妇孺都能做的事情,情况怎么样?”今川义元问道。 正当山本勘藏和金试真想要回答时,一阵喧哗拦住了他们的回答,原来是朝比奈泰能和井伊直平俩老头闲逛至此。 现在今川家及其麾下武家的主要劳动力们的主要工作是秋收,各家豪族国人也基本有家主主抓,带着各自的劳力在田间地头和农民一起,关系好的和农民打成一片,关系不好的和农民“打成一片”。 可不要觉得此时日本下级武士,也就是所谓的国人地头、地侍,对上是基层武士,对下是一村之长,会在收粮时对本村就一定有好脸色,都是刮地皮的好手,“刮地皮”刮得太好,可不就得和其他村民“打成一片”…… 同时今川家太守府的奉行们则马不停蹄进行督促、检地、收取贡赋。 现在今川义元能跑出来看水军“新装备”,代价是堂弟关口亲永、太守府奉行笔头三浦氏老大人都被累成狗…… 至于这俩老头早就把家督之位传给子孙辈,现在也没有战事,自然尽情享受退休生活,在今川馆附近四处闲逛,但是他们两个地位上有很大不同,对于朝比奈泰能而言,今川家麾下除了个人的私人生活以外,没有秘密,而井伊直平,不过是远江国一个万把石小豪族的前代家主(虽然达到这个层次的今川家附庸也不多就是了),并非今川家直臣,也没那么高威望,甚至一些同龄的老将还和他做过对手,因此这回,就是朝比奈泰能非要拉井伊家老头进水军营寨,但被拒绝…… 得知原委后,今川义元面向金试真:“你先回去吧。” “啊?”金试真疑惑。 “先回去!” “嗯?”疑惑加重…… “滚回去!” “我……”金试真再一次看见便宜老爹这种态度,正想询问原因。 “来人,把你们少主拖回去……”今川义元最后无奈下令。 第59章 廉颇的拙劣模仿者 伊丹康直带着几名水军众上前,“彦五郎大人,得罪了。”几人道歉后把金试真拉走,从水军营寨的另一个小门而出…… “朝比奈大人,井伊大人!”太原雪斋和今川义元出营寨门迎接两个老武士。 金试真在水军中的驾笼里狠狠地打了驾笼一拳。 “彦五郎大人,我们也只是执行馆主大人的命令!”伊丹康直在驾笼外对金试真说道。 【必须要去了解那个杀子之仇是怎么回事了!该去找谁打听呢?】 被伊丹康直等人放在驾笼里的金试真想搞清楚,和井伊直平的所谓“杀子之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他那快70岁都有75的武力值,只要基因稳定点,穿越过来之前的“我”,拿头杀他儿子啊? 而且从便宜老爹今川义元的态度看,明显是自己这方不占理,否则今川义元没必要这么避免自己和井伊直平见上面。 “去关口宅!”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只有这个地方才有可能得到答案的金试真说道。 “啊?可是彦五郎大人,馆主大人的命令是送您回家……”伊丹康直有些为难。 “听我的!” “彦五郎大人,您如果是想找关口亲永大人的话,您还是回今川馆比较合适,他现在正在太守府办公……” 【……也对,他看起来是便宜老爹在政务上的助手之一,这会儿的确是在今川馆太守府。】金试真:“成!送我去太守府。” “嗨!” 今川水军营寨这里,井伊直平最后还是被请了进去,而看门时拒绝井伊直平进入的足轻,今川义元命令下,现在已经成了足轻组头,朝比奈泰能和井伊直平则分别赏赐了他几个永乐通宝。 “怎么样,两位老大人看些武器如何?”今川义元大大方方展示水军的新武器。对朝比奈泰能,今川军没有不必要的秘密,对井伊直平,既是拉拢,也是威慑,至于具体是哪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对于小弩和投矛器,朝比奈泰能不置可否,但井伊直平对这两种武器比较认可,“朝比奈大人可能不了解,和弓威力虽大,但是在海风吹拂下,弓身弓弦腐朽过快,不经用,而这弩用丸木弓身,投矛器就是个有点小心思在的木板,两者组合可以覆盖和弓地打击,同时成本又降了下来,可以说是水军,乃至海边国人武士所急需的东西了。讲真,我领地虽然在井伊谷里,但离滨名湖太近了,海风也很强烈,我可能要联系我儿子从山本勘藏大人那里购买一批了。” 朝比奈泰朝还是被另外两种武器吸引了目光:“老夫安堵在内陆,倒是没有对海风的感受,但我觉得这大弩算得上守城利器,而那削尖的竹竿木杆,属实是有些过于追求便宜了……不过我觉得思路不错,真有个铁质标枪头的话,在和敌人足轻进行密集枪阵的对抗时,如果在枪阵后面部署一棒子人投带铁质枪头的标枪……” “你这老小子还真是阴损!”井伊直平对朝比奈泰能的想法表达了不满。 “嘿,当年老夫没想出这法子来对付你,你就知足吧!现在咱俩出阵时吃同一口锅煮的饭团,你竟然还觉得老夫我阴损?” 接下来是俩老头地无聊互损,就装备产出的分配要求,和今川义元、太原雪斋、山本勘藏的唇枪舌剑…… 另一边,金试真抵达了今川馆城堡内的太守府——嗯,这就是飞鸟井雅纲口中“当前日本最强大的守护大名”干的事儿,已经把两个令制国当领国,把两个令制国的行政、司法、执法权力当自家私产收拢了,所以今川家以及其他这么干的被室町幕府任命为守护的大名,比如甲斐守护武田家,其实都已经算是战国大名了。 而没这么干的守护大名,比如尾张守护斯波家、越后守护上杉家、美浓守护土岐家之流,已经被下克上了。 没注意这场所特殊含义的金试真下了驾笼就去找堂叔去了,而伊丹康直等人脚底抹油,润回水军营寨了。 关口亲永政务能力比起长尾景虎强得多,但是擅长做什么不代表就喜欢做什么,他现在也被各种关于土地产出的争端搞得头昏脑涨,【正好侄子来找,去一边喝口茶清醒一下,至于多出来没解决的文书,三浦大人,辛苦你了!所以谁在聚会时不让三浦老大人坐前面,我关口亲永就和谁急!】 一旁的茶室里,关口亲永抿了一口抹茶,吹着凉风,问道:“龙王丸,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金试真问道:“我想知道。我和您岳父,井伊信浓守大人到底有什么仇?” 关口亲永举杯的动作一顿,看向金试真:“你知道了?” 金试真回复道:“我不知道,但是父亲大人每次都在避免我和井伊信浓守大人起冲突,甚至隐约有让我躲着井伊信浓守大人的感觉。上次会议之后,我就想问,但是因为水军的武器要求和秋收地缘故,我和父亲大人都没时间。 今天朝比奈泰能大人带着井伊大人去水军营寨那边,父亲得知后,就把我赶出来了,现在井伊大人和父亲大人都在水军营寨那边。我不知道找谁问比较合适,所以就来找您了。 您是我的叔父,也是井伊信浓守大人的女婿,我想,您是知道原因的吧?” 关口亲永默默喝完杯中的茶,提振了下精神,说道:“其实失忆,忘了也好。井伊家也会淡忘的。” 金试真身体前倾,语气决绝:“我必须要知道!而且,所谓的淡忘,到底是淡忘,还是埋在心底,寻机复仇?” “你放心,不会的,我保证。” “拿什么保证?”金试真从关口亲永身侧凑近,“不如拿他的后代,比如……叔母和她孩子的命来保证?” 关口亲永大惊,正要发怒,却被金试真左手牢牢捂住嘴巴,喉咙则感受到一片金属的冰凉,自己的双手却因为刚才的姿态被牢牢压住。单看面板数据,成年武士关口亲永的武力值不是12岁身躯的金试真可比,但是他毕竟主攻政务,成年武士中属于经验不多的类型,有心算无心之下,还是让金试真制住了。 金试真确保关口亲永不会武力反抗后,轻声说道:“叔父大人,如果你愿意好好讲清楚,那我就放开你,我也保证永远不会伤害叔母、阿鹤和堂弟!怎么样?愿意的话,就眨眨眼!” 关口亲永无奈眨眼,金试真方才放手,关口亲永低头,方才明白侄子手里拿的是一把大钥匙,伤不了人。 注意到关口亲永的目光,金试真说道:“我本就没有伤害叔父大人和堂弟堂妹们的想法,但我想知道真相的意志很强烈!希望叔父大人告知。” 关口亲永斜了一眼金试真,“你发誓!” “好好,我发誓,我,今川彦五郎,立誓!天地为鉴,只要叔父关口亲永大人的妻子、儿女不先伤害我,我就绝不会伤害他们!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关口亲永见侄子“天诛地灭”都喊出来了,也不得不认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后,坐了下来,说道:“那是五、六年前,河越之战之前,太原雪斋大师、你父亲还有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家中高层,一同统帅大军在河东之地,带上盟军武田晴信的大军,跟北条氏康对峙。 名义上,由你,今川彦五郎坐镇今川馆。原本想着当时的你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只要你祖母还有三浦氏满大人照看着,应该不会出啥事才对。 结果当时,井伊家的寄子小野家呈上来一份带有井伊家家督之弟井伊直满和井伊直义花押的信件,内容是他们二人和北条氏康约定某天从远江起势,迫使今川家回军,而北条家从后掩杀撤退的今川家军队……” 金试真是有看过各家附庸的安堵田地石高,他很好奇:“呃,井伊家安堵只有万把石吧?也没在交通要道上,商业利润也没多少,他起事靠啥?” 关口亲永问怒道:“当时你怎么想不到!你当时像个蠢货一样就信了!恰好因为三浦氏满大人当时身体不适,人不在场,你查也不查,只知道是今川家派出的寄子呈上来的,然后就根据假名目录,直接下令要求井伊直满和井伊直义切腹…… 你当时下令到快啊!派出的使番,连得知此事的三浦老大人和你祖母的人都追不上!整场河东对峙,今川家就损失两个备队大将级别以上的武士,全是你干的! 后来北条家传过来的消息,北条氏康是有写过那样的信,但井伊直满和井伊直义的花押全是北条家伪造的!北条氏康说他自己也没想到,他随手搞的小动作,还能有这等效果! 所以我们回军之后判断,让你乖乖当个公卿那样的大名算了,免得你未来毁了今川家……谁知道你失忆后苏醒,倒是很有几分枭雄色彩,连叔叔的家人都要拿来威胁?” “所以,我和井伊直平老大人是有这么个杀子之仇?多谢叔父。”金试真起身想要回去。 “停下!你要去干什么?”关口亲永拦下金试真。 金试真回答道:“想办法解决啊!在今川家西向的要紧时刻,领地西端有这么一个和准家督有仇,很难建立互信的豪族在,这不是作死吗?” “你真想解决?想怎么解决?我警告你……” “我知道,不会想着杀人全族这种事情的,再说我要真这么干,万一哪天堂弟堂妹想起我是他们的杀舅仇人什么的,那隐患更大,还要搭进去一个关口家……” 看着面前这个随口说出杀人全族的侄子,又听到“搭进去关口家”,关口亲永心底发寒…… “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试真这时注意到,这处喝茶的亭子是在今川馆一处雅致的林子里,而一些树上,有着荆棘盘桓……“不知道叔父大人有没有听说过天朝古代的——负荆请罪?” …… 傍晚,今川义元、关口亲永、金试真三人凑在一起,听完关口亲永的描述,今川义元的嘴角直抽抽,这种拿叔母、堂弟、堂妹威胁叔叔的家伙是他儿子?总感觉哪天这个儿子就会学习他舅舅,给自己来一波父慈子孝…… “龙王丸,你难道会认为,这种学习天朝旧事的法子,能让仇恨消失吗?杀子之仇和马车退让、争夺功劳这种摩擦能比吗?”今川义元问道。 “不求消弭仇恨,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只求在道德压力下,让井伊家对今川家的行动不会扯后腿,然后把他们当做正常的国人众处理,奉公时该恩赏就恩赏,有过错时该罚就罚,这样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今川义元问道。 “怎么,你要拿你儿子给人家儿子赔命?”金试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或者给人家特别优待?还派出军方巨头亲自拉拢? 朝比奈泰能大人能看的,他也能看?朝比奈家能买的武备,井伊家也能买?安倍、冈部、庵原这些谱代都还没谈好能不能买那些武备!” 今川义元说道:“你看法和雪斋师父一样,觉得不该这样优待。但是就这个负荆请罪……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你这根本不是道歉,是施压!” “其实我觉得可以没有别的特别优待,但是可以联姻安抚……”关口亲永探头轻声说道。 “这一辈井伊家没有女儿。我女儿现在基本只能嫁北条或武田。”今川义元说道,井伊家还是有女儿的,不过已经出家了,今川义元也自动忽略了。 “要不让阿鹤……”关口亲永看了眼金试真继续小声…… 金试真看着这个叔叔,说道:“叔啊,如果是你杀人家儿子还要娶人家外孙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畜生啊?我承认我失忆前可能是个马鹿,但我现在可不是畜生……” 金试真内心还想着:【我骂的是今川彦五郎,关我金试真什么事?】 杀了诹访赖重,娶了人家女儿的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甲斐国的武田晴信表示:小伙子你骂谁? 第60章 路灯挂件彦五郎 傍晚,北条家的水军回到小田原城外港口,北条幻庵下船直奔小田原城。 刚和妻子从女儿房间出来的北条氏康听闻北条幻庵归来,让北条乙千代丸看住姐姐早川、安抚母亲御溪之方后,连忙去接待北条幻庵去了。 “乙千代丸,别直直盯着女儿家的闺房!”北条早川从房间内向乙千代丸踢出一个蹴鞠,乙千代丸以不低的技巧接住后说道:“姐姐,别这样!也别瞎收拾东西了,我北条乙千代丸做不出拿姐姐换弟弟的事情。” “乙千代丸,你是担心你换回嫡亲弟弟来抢你继承权吗?”御溪之方对大儿子(活着的里最大的)“抛弃”幼弟的话十分不满,自顾自回了自己房间。 “不是,一定有别的请回弟弟的方法的,母亲大人,不一定非得让姐姐出嫁。”乙千代丸说道,然后他不知是追上母亲,还是在姐姐的房门前守着…… 事情尴尬就尴尬在这里,如果武田家没意见,愿意把自己女儿嫁到北条家,北条家把女儿嫁给今川家,顺便要求今川家把之前作为人质的北条助五郎送回,合情合理。 北条早川也是武家之女,不是不明白自己联姻时大大方方出嫁的价值所在,可是御溪之方刚才那说法,明显就像是拿自己女儿去换儿子……那作为她女儿的北条早川怎么办?只能赶紧收拾东西去夫家换回弟弟咯! 可是婚约还没完全确定,北条家的公主就上赶着去今川家,北条氏康作为父亲可以接受,只要女儿过得好。 可北条家麾下的武家不可能同意,他们不知道御溪之方话语对女儿造成的刺激,只知道“我主家北条家就这么上赶着去舔今川家?”,如果真这样的话,以后北条家还怎么在东日本混,还怎么顶着镰仓幕府执权的家名去跟关东将军、关东管领对抗? 【你伊势家关东庶流连足利将军庶流的庶流都要上杆子去舔,还是别侮辱‘北条’家名了!】 想到以后可能面临麾下和敌人的讽刺,曾几何时还在展现“北条の野望”的乙千代丸头皮发麻,然后没反应过来,硬生生脸接来自足球女将的第二只蹴鞠球…… …… 另一边,北条氏康和北条幻庵见上了面,“叔父大人,今川家怎么说?武田家呢?” “主公,今川家提出了一个新条件。”北条幻庵说道。 “他们还有什么条件?他们不也是要把主攻方向放在三河的吗?!三河不稳,东海道向浓尾和近几的商路就会受影响,怎么,今川家还坐得住?就算今川家坐得住,武田家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原本能买到的浓尾粮食过不来?”北条氏康因为家人影响,焦躁地他都有些开始质疑自己原本的战略判断是不是失误了…… “并不是,他们也确实是把方向放在可三河,对实现三方交界处的和平也很希望。但有个特殊要求,您看下我做的札记。”北条幻庵递出一个札子。 北条氏康接过快速查看了起来,“今川家的嫁娶哪方都可以,武田家的公主倾向出嫁北条公子,嗯,好,那么早川就是嫁骏河那个蹴鞠踢的很好的混蛋,嗯,很好,就算不考虑联姻,我宝贝女儿也是想去骏河玩儿的。这不是很好嘛?有什么问题?” 北条幻庵捂脸,“您继续看下去,你只看了第一页……” “嗯?三方都得等到夫妇都满15周岁后,才能同房?”北条氏康觉得莫名其妙,一般姻亲同盟,不都是想着尽快生下有盟友血统的嫡子吗?今川家提这条件是什么意思?他看向北条幻庵。 北条幻庵解释道:“这条件就是今川家新提出的条件,武田家也同意了。 据说是今川彦五郎听说武田大膳大夫第一个正室十一二岁便死于难产、天朝关于未嫁女子税收地情况等,推断出生孩子时年纪过小,对产妇不利,甚至容易难产。 因此极力要求16周岁后方可同房,今川治部大辅力劝,才把16变为15…… 今川彦五郎还说‘如果不把自家女儿的命当命,不把妻子的命当命,那就15周岁前同房,但是他还是把他妹妹和他妻子的命当命的,所以拒绝15岁以下时同房……” 作为“战国第一民政家”,北条氏康对自己领国的情况也很了解,脑海里相模国、伊豆国和半个武藏国的高级武士、他们的妻妾和子女情况大体还是在心中的,之前没注意到,的确在产妇年纪没那么小时,难产等问题出现的情况少…… “唔……那我也同意,这也是为了早川好,乙千代丸也不能猴急!”北条氏康思索后说道,“如此,武田家公主嫁北条家嫡长子,北条家公主嫁今川家嫡长子,今川家公主嫁武田家嫡长子。 之后待每对夫妻分别均16岁,方可同房……对孩子们是很好,可是对三家的臣下而言,暂时没有盟国嫡亲血脉的自家少主降生,可能还是有些不稳当。 不过也无所谓,当做人质来保证互不侵攻,也是够了。” 见北条氏康看完了前面的札子,北条幻庵继续说道:“最后,关于助五郎,太原雪斋亲口说的,待相模姬嫁过去后,助五郎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回北条家。” 北条氏康长出一口气……他觉得他可以大大方方把女儿嫁出去,又能把小儿子换回来平息老婆的“作妖”了…… “很好,辛苦叔父明天还要再去一趟了。” “劳碌命啊,今晚我继续直接睡船上吧……不过,为了北条家,也为了助五郎和早川……” “多谢叔父大人……” …… 次日,今川家的制铁所的空地上,松平家臣中,已经牺牲武士的妇孺家眷已经接受了最基础的培训,而且基本只会一步活…… 松平竹千代看着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时不时还会停下给工作稍慢一点的6.7岁娃娃们搭把手。 金试真浑然没有压榨童工的自觉,已经可以预见,马克思大神发布某宣言后,已经有某盏路灯为他准备了。 他现在在询问山本勘藏那些妇孺老幼的工作效率。 山本勘藏介绍道:“从昨天试着让他们做的情况看,孩子们不怎么吵闹,只要细心做分到手头上的那份固定的活,效率就说得过去,就是时不时可能有个孩子想要上个厕所什么的,会慢下来一点。还有就是,一开始他们做的时候速度会比较快,但是半个时辰后,他们就会慢下来…… 但只用管饭,顶多让他们离开时带走一个带有少量菜和盐的糙米饭团,而且那个固定的简单的步骤他们也出不了什么错,说起来,投矛器的产量很快就能满足。比让拉一帮子木匠,一人做整个的投矛器,干的快多了,成本也低不少。” 金试真了解到山本勘藏让这些非专业“劳力”一干就是半天,想起自己上辈子读书,都是一节课45分钟后休息十分钟的,说道:“那这样吧,堪藏大人,从下午开始,让他们做三刻钟后,休息一刻钟,上午做一个半时辰,下午做两个时辰。” “这……”山本勘藏有些质疑。 “就这样!” “嗨!”山本勘藏应下:【你是少主,你说了算,反正成本你今川家担……】 “然后大弩、小弩、小标枪、带枪头的大标枪的制作,有哪些部件和步骤可以交给妇孺,列出来了吗?最好还是避免有过多接触尖锐部分……”金试真继续为压榨童工罗列合适条件。 山本勘藏正想回答,却见松平竹千代凑了过来,他先于山本勘藏开口:“龙王丸哥哥……这个就没有必要刻意回避了,他们毕竟是武家的子女,接触武器中的尖锐部分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如果不是条件不满足,不得不来这糊口吃,他们其实应该在拿着小一两号的武器训练的……” 金试真被噎住了,做剥削童工的资本家,也是比让未成年人也准备上战场的高层武士们仁慈得多的,小日子战国时代这残忍世道,活该啊! 山本勘藏附和:“彦五郎大人,竹千代少爷说的对,这些娃娃本来就是武士,条件不好才在该训练的时间来这里做工的,您连尖锐部分都不让他们碰,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豁,曼彻斯特的工厂主老爷们来这里还得被嫌弃剥削方式不够狠……】金试真觉得自己无槽可吐,原本离自己很近了的路灯都越来越远了,但是路易十六快乐台正在向自己招手…… 这话其实不对,19世纪曼彻斯特工厂主们剥削的童工,从概率和出身上说,在这16世纪的日本战国,甚至连被金试真剥削的资格都没有,别看这帮孩子没爹,真论起来,那也是统治集团的外延,是能有机会进入统治集团核心层的。 而田野上有爹有妈的农民孩子,也许就会在丰收后的某一天,在武士老爷们来收粮时,可能因为忤逆武士、也可能单纯因为武士看他不爽,就被武士砍死了,而砍死农民孩子的武士——也许就有这帮子金试真看来可怜的孤儿寡母的父亲、丈夫,而他们自己,也许成年之后,也会在今川彦五郎、松平竹千代这种人的命令下,在秋收时去收粮,也许也会因为心情不爽这种原因…… 这是一个残忍但贴合日本战国乱世现实的轮回…… 金试真小声逼逼:“照你们这说法,我是不是安排成年武士,在他们每做几天公,就抽出半天,教他们怎么用他们造出来的兵器?” 不远处的平岩七之助听到了金试真的小声说话,知道这个比自己大那么四五岁的人就是他主君的主君,他冒昧地说了一句:“可以吗?这真的可以吗?” “嗯?”金试真疑惑。 却见平岩七之助激动地跪了下来:“彦五郎大人,可以吗?这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让我们每做几天工,就安排武士教我们半天时间怎么用武器吗?” “啊?” “彦五郎大人,我们可以在那天做半天工,习半天武的,那天不管饭都可以!”平岩七之助一边开出条件,一边砰砰磕头…… 其他孩子和他们的母亲看到这个情况,明白过来平岩七之助其实是在为他们争取一点可以习武的福利,也纷纷停下手头的活,跪了下来恳求,还有不太明白的五六岁娃娃,也被他们的母亲或者别的长辈摁下来跪着…… 看着这帮不仅想要低价出卖劳力给自己,还想找机会把命卖给自己的孩童……金试真无话可说,只能总结为——他们太想在奉公恩赏的武家体系里进步了…… 回头看到的是松平竹千代的希冀目光和山本勘藏核算成本后的点头,金试真无奈点头。 山本勘藏一瘸一拐走到空地中央,“孩子们,今川彦五郎大人已经同意了,你们每做五天半,就可以安排半天时间接受成年武士的兵法训练!” 模仿成年武士的孩子们:“喔~”、“嗨!” 不明白但知道似乎是对自己有利的孩子们和她们的母亲:“阿里嘎多!” 【从哪找成年武士呢?】金试真一边尴尬微笑,一边想着去忽悠谁过来…… 见他们欢呼够了,山本勘藏继续说道:“好了好了,现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三刻钟后就可以休息一刻钟,然后继续做三刻钟,再休息一刻钟,后面都这么干活,这一刻钟的休息,也是彦五郎大人给你们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干!” “嗨!”童工们的欢声震天,然后加紧工作去了,他们原本精气神就还可以,而现在,更是迸发更大的工作热情…… 松平竹千代今天不用去上课,也不用去找自己的老师,因此在制铁所这晃荡,而金试真则还需要去看别人做一件事,因此他从制铁所离开后,直奔城下町。 “听说了吗?井伊家在其他馆主大人的谱代甚至一门众家臣之前,就买到了水军那边最新最好的武器……” 第61章 穿越者该干的事 “听说了……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今川家这么做的原因呢!你知道不,当年河越之战前,今川彦五郎被北条的奸细骗了,误以为井伊家留守的儿子要造反,才错杀了他们。所以馆主大人要特别优待井伊家,当做补偿……” “嘿,死俩儿子就能得到和朝比奈泰能大人那样的地位,你说我家怎么没被敌人离间和主家的关系呢……” 金试真在街上听到这些在城下町中流传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等子弹再飞一段后,就是时候去挑选藤条荆棘了…… 正当金试真盘算着什么样的荆棘条符合自己“负荆请罪”的需要时,“哥哥!”,被三个萝莉的叫声叫回了魂。 原来是亲妹妹阿岭、堂妹+义表妹阿鹤以及她俩的小姐妹——鹈殿家的女儿田鹤,后面还跟着小跟屁虫北条助五郎,此时他正被他表姐阿岭牵着走。 【嗯?没有侍从跟着?就这么让三个十岁左右的小公主带着隔壁势力的五六岁公子到处乱走?】金试真很怀疑家里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这又不是21世纪的中国,【等会儿,那个不远处的是……那次接了我一个翅中的朝比奈泰亨?】 (详情见第8章《战国两师徒》) 一身砍柴人打扮的朝比奈泰亨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今川彦五郎发现了,于是偷偷行了个礼,并对彦五郎使了个眼色。 金试真会意,不点出他,然后他发现城下町人群中,似乎……熟人不少啊…… 【原来如此,难怪了。】城下町中,除了正常的行人走商,还有两拨熟人,零零散散的,一拨是金试真向家里借的忍者,传今川家和井伊家关系那点闲话,另一拨则是今川家的护卫们,乔装打扮之后保护自家的少主小姐们…… 明白暗地有人保护的金试真这才带着笑脸去和妹妹他们碰头,“阿岭、阿鹤、田鹤还有助五郎,你们怎么出门了?今天不用去家塾?” 阿岭对兄长说道:“嗐,持永塾师今天病了,没法来教我们,年纪大一些的男孩子们去练习兵法去了,我们只好做女红,但实在没意思,所以就来城下町逛逛了。 对了哥哥,田鹤说她最近去过一家丸子铺,可好吃了,哥哥你一起去不?” “走,带我去!今天哥请客!”上次金试真的钱包被竹千代清空之后,很快又被重新填满。 关于今川彦五郎的零花钱,今川义元给不给?给了吗? 如给…… 给了没? 如给…… 到底给没给? 如给…… 反正金试真在小萝莉小正太面前的豪气干云只持续到他掏出腰包里碎银子之时…… 你要说没给吧,腰包里的碎银子和小判金,谁能说没给钱? 你要说给了吧,街边小吃等小东西他一样也买不了,掏出来就是去找茬砸人摊子的……一个铜板儿都没有啊! 摊主拒收了碎银子和小判金,因为摊主卖的加糖丸子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属于“奢侈品”,但还没奢侈到要用黄金白银买的地步…… 得亏田鹤掏出来几枚永乐通宝…… 所谓的好吃的丸子,其实是店家舍得在一串三个的丸子上裹不知道是黑糖还是红糖的糖粉…… 【等会儿……黑糖或者红糖……白砂糖!对啊,白砂糖!不是明朝才有的有白砂糖吗?那个土法!我可以用红糖或者黑糖制备白糖,然后可以借助今川家的商路,把白砂糖当做奢侈品卖给上层武士、公卿了嘛?如此,这不就是暴利行业,可以用来养大部分牺牲或者伤残武士的家眷吗? 还没完,穿越不是一般有很多东西可以搞吗?】金试真突然觉得自己思路被打开了,【玻璃……这个制造方法记得不多,另说,以后有机会和西方人接触后看能不能搞点工艺。 肥皂……这个好,咬牙养些猪,肉做成肉干当做军粮,胰子和肥油可以解决动物油问题,然后草木灰、粗盐以及贝壳之类的东西今川家不缺啊!受限于猪油不够,产量不高,正好可以当奢侈品坑人……整个生产流程上除了杀猪以外,女人小孩都能做吧? 糖还有麦芽糖……算了,这个除了麦子,其他原料都是靠宝贝粮食才能做的……土豆?玉米淀粉?这特么,有打美洲过来的的传教士不? 香水?这个酒精提炼,也有搞头,至于酒精从哪来……反正日本战国大名们经常玩禁酒令…… 看来得过几天再玩负荆请罪了,现在先做香水,肥皂和白糖的前置工作吧! 然后借便宜老爹在公卿上的关系,以及两个武家同盟,如果趁着三家姻亲的婚礼,把白糖、肥皂香皂之类的玩意儿名声打出去! 白糖,高雅之糖,东海道第一弓取诚挚推荐? 骏河肥皂,甲斐之虎用了都说好? 今川香水,相模之狮嫁女必备?】 金试真此刻脑海里已经满满都是《武林外传》佟湘玉的那句“美得很,美得很!”了。 “田鹤姬,多谢了!”金试真为这糯米丸子上的糖带给自己的思路,向田鹤发表感谢。 “大哥你下次没带零钱就别装了,还以为能吃很多丸子呢……”阿岭现在对兄长一脸嫌弃…… “行行行,下次哥哥多带些铜板出来,再带你们来……” 最后,受限于田鹤手中铜板的数量,金试真和北条助五郎一人一串,而三个女孩儿很拮据地一人一又三分之一串…… 吃丸子之余,北条助五郎想起一件事儿,有条断章狗讲齐天大圣和玄奘法师西游故事,断章好久了,“龙王丸大哥,你什么时候能来接着讲齐天大圣和玄奘法师的故事?” 八双眼睛齐齐盯着金试真…… “抱歉,抱歉,最近我是真的太忙了,话说之前我讲到哪了?” “高老庄收天蓬元帅。” 【沙师弟,对不起了,到现在都没让你出场……】金试真默默向取经男团第四“人”道歉…… “最近这些天可能没时间给你们讲,等入冬吧,那会儿没别的事情,我给你们继续讲讲。”金试真一盘算,刚才想到的那些玩意儿得做准备、还得表演“负荆请罪”——后者虽然只是表演,但也得有些诚意,怎么着也得让后背血呼刺啦,然后躺——哦不,趴个十天半个月的…… 得到准富坚老贼明确的更新消息后,仨萝莉一正太方才放过金试真。 金试真又带着四个小孩在城下町逛了一段路后,把他们带回了今川馆,暗处的今川家侍卫们方才松了口气。 和外祖父约定好学习兵法军略的时间还没到,金试真取了木炭木板,想着先把简单的,可以用来蒸馏酒精的东西给整出来。 因为在刚才琢磨简易香水,想着酒精制备的时候,猛然想起,高浓度一些的酒精有一定的消毒杀菌作用,而“负荆请罪”时,挑选合适的荆棘,让它刺入皮肤不深,就不会威胁生命,可是万一发生感染…… 可不能保证自己能穿回去啊……因此金试真决定把这个当做头等大事来做。 甲斐,踯躅崎馆,小山田屋敷 小山田信有静静地躺在榻榻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希望。自从户石城之战后,身受重伤的他很快便被送回了踯躅崎馆。此刻,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身上有一处伤口,虽然并不深,但却已被感染,发炎流脓得厉害,不断流出令人恶寒的脓水,并散发出一股恶臭,让人无法忍受接近他的房间。 而这部分伤口,小山田信有本人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仿佛已经与自己的身体脱离了联系。然而,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逐渐消逝。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如同沙漏中的沙子一样,每过一天,就会流失一些。铜镜中那张愈发苍白的脸庞,正是他生命流逝的证明。 小山田信有艰难地呼唤着身边的人,将正室大井姬、两个儿子——刚刚元服不久,需要继承家督之位的小山田弥三郎信有(元服后,父子同名)和尚未元服的小山田弥五郎,以及在志贺城抢到的侧室美瑠姬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床边。 小山田信有虚弱地说道:“弥三郎,小山田家日后就交给你了……别看武田晴信大人在北信浓输了一次,但是日后武田晴信大人必然能够拿下北信浓,他是一位雄主,后面小山田家必须继续效忠于他,你们两个可明白?” 小山田弥三郎信有、小山田弥五郎:“嗨!” “弥五郎,你的才干不弱于你大哥,但是你心性跳脱,不够坚毅,而你兄长过于敦厚木讷,需要你的辅佐,咳咳。” 小山田弥五郎哭道:“嗨!” 之后,小山田信有把目光移到侧室美瑠姬身上:“美瑠姬,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原来的丈夫笠原清繁不仅没死,之前户石城之战中,他还是守城主将!待会儿,拜托你帮我结束生命之后,你就可以走了,他应该还在北信浓大将村上义清麾下,你可以去寻他。” 美瑠姬惊讶地看着他,而大井姬则递过来一把匕首给美瑠姬,“夫君说他想死,但我实在下不了手,拜托了!” “这……?”美瑠姬不知所措。 “美瑠姬,我不是个好人,我屠杀了你的家乡,拆散你和你丈夫,受伤之后如此痛苦,应该就是天谴吧,来吧,为你的家乡复仇!”小山田信有奋而起身,握住美瑠姬的手,用她手里的匕首,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心脏,人生的最后几秒钟,他看向大井姬,有气无力地说道:“一切……就拜……托了……” “啊!……”美瑠姬看着面前这个恶魔的死去,大声惊叫起来。 待美瑠姬冷静下来后,大井姬举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是一些碎银块,要递给美瑠姬,美瑠姬没有收,只是把插入小山田信有腹部的匕首抽出,划向自己脖子。 大井姬来不及阻拦,在美瑠姬彻底断气后,她叹了口气,对儿子们说道:“把她安葬在你们父亲坟茔旁边吧。” “母亲大人,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去找她原来的夫君而已,并不是真的要为父亲大人殉葬。”小山田弥五郎对母亲的安排有些不满,他天然的厌恶这个父亲的侧室,觉得他不配葬在父亲旁边。 “论迹不论心,还是好生安葬吧……”大井姬叹了口气。 金试真并不知道北方甲斐国有个倒霉蛋,因为被沾染过污秽之物的箭头击伤,由于此时的医学水平,处理不了伤口感染后的发脓和炎症,在痛苦中选择托人帮忙杀掉自己,但他的小心,或者说苟的想法,推动着他不断回想、或者推演出上辈子学过的土法蒸馏酒精的方式。 然后蒸馏酒精,一方面是为了搞香水挣钱,另一方面是为了治伤,说到治伤……金试真猛然想起他看的另一部穿越日剧——《仁医》。 就像本书主角看《信长协奏曲》并不是为了深入研究织田信长和战国时代,而是被柴崎幸饰演的貌美浓姬所吸引;而当他观看《仁医》时,同样并非出于对坂本龙马和幕末时代的浓厚兴趣,而是因为女主角绫濑遥的迷人魅力。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仁医》中存在着大量关于如何在相对落后的条件下制造青霉素的情节描述。正是这些精彩的剧情,使得他在多次观看《仁医》后,竟然不知不觉地记住了青霉素的制作方法...... 毕竟是在日本战国前中期的强权今川家的核心统治区,相对安定的生活让他根本想不起来要搞这些东西,当然,日本战国时代的普遍物资匮乏,有些东西就算想到了,也不一定能搞得起来,比如真的要生产足够战争中用于伤口消毒的酒精,那今川家的禁酒令得禁到太原雪斋头上,可借此收拢起可以提纯酒精的低度酒,还不一定够用…… 第62章 氏真?藤真?义真! 这条早上,金试真刚把这两天抽空“设计”的土法蒸馏工具的设计图交到山本勘藏手里,拜托他制作出来的同时,尽可能把相关信息限制在几个制造的铁匠那里,不要泄露。 正当金试真和山本勘藏推荐的擅长打造奇特造型铁器的铁匠商量好一些特殊构造需要打造成什么样时,三浦氏益把他抓进驾笼,直奔港口而去。 “又是谁来了?北条家的老和尚?”金试真在驾笼里问道。 “不是,是您的师父,他是带着天皇陛下和将军大人的命令来的。”三浦氏益回答道。 “我师父?我兵法军略师父是武田信虎大人,我剑道师父是塚原土佐守大人,我还有什么师父?”金试真懵逼,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有俩,没听说过他还有第三个师父…… 三浦氏益这才想起自家少主几个月前是失忆了的,他在驾笼外边快走边回答道:“是您的蹴鞠师父飞鸟井雅纲大人!” “呃……”金试真才想起,自己原身是个蹴鞠高手来着……当时自己全凭借肌肉记忆踢蹴鞠,全家都差点以为自己没失忆,是装的……到现在多久没踢球了,这会儿师父来了? 金试真现在的内心就像玩了绝大部分暑假,只在最后两天潦草完成暑假作业的小学生害怕老师仔细查暑假作业一样忐忑…… “天皇和将军的命令?”内心忐忑的金试真找话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三浦氏益眉飞色舞:“是的,天皇陛下任命他为您见证元服之礼,并且让他带了任命您为上总介的文书。 将军足利义藤大人觉得您进献金铁二锏有功,加上他和您同拜塚原土佐守为师,您是他的师弟,因此任命您为幕府相伴众。他是派遣那古野氏丰大人作为副使,携带任命书,和飞鸟井雅纲大人一起出使今川家。” 金试真通过小窗看见的三浦氏益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天皇任命为上总介、被将军任命为相伴众的人是他三浦氏益呢。 金试真开始破坏三浦氏益的心情:“然后呢?” “什么然后?彦五郎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天皇朝廷的上总介,我去趟上总,里见家认不认我这个长官? 幕府相伴众,我想去京都二条御所,这个将军现在能不能陪我去?” 三浦氏益无言以对。 不久后,一行人抵达港口,但是这次,金试真见到了一个本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寿桂尼。 寿桂尼一脸淡漠,结合她的尼姑打扮,隐约有灭绝师太的模样,浑然不顾她面前一个公卿打扮的中年人跪在在亭子里的石制地面上,以极快的频率重重以头抢地,地面上已经有浑浊的血液在流淌…… 【在井伊直平面前负荆请罪时,要不要学学这个中年人,把额头磕出血?等会儿,为什么觉得这个中年人长得有点像便宜老爹今川义元……磕那么快干嘛,都看不太清了,可是怎么感觉越看越像……】 正当金试真想要看清这人面相时,寿桂尼注意到了金试真的到达,中气十足地呼唤道:“龙王丸,过来!” 金试真被吓得一激灵,连忙回应道:“嗨!”一边回应一边跑到寿桂尼面前。 “看见了吗?龙王丸,这就是沉迷连歌、和歌、蹴鞠之类无益之事的武家下场!”寿桂尼毫不留情面地指着在磕头的中年人,对着金试真说道。 金试真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中年人,【确实有点像便宜老爹】,回了句“嗨!” 寿桂尼面向今川义元:“芳菊丸,你给我继续数着,什么时候竹王丸磕够一百个了,才能停!” 今川义元也不得不回应:“嗨!” 【竹王丸……便宜老爹是芳菊丸,从小名看,这个中年男人真是便宜老爹的兄弟?这也太惨了……刚才还觉得,蹴鞠师父来了,自己基本忘了蹴鞠这回事不太好,但是,就祖母这个态度,我还是不踢了吧……】金试真默默想着。 另一个公卿打扮的半大老头无话可说,说踢蹴鞠下场不好的人,从公卿这边算,是权大纳言中御门家的嫡女,从武家这边算,是足利连枝众的分支,并且直接掌握五六十万石大大名的母亲,反正不管从哪边算,都不是自己这个飞鸟井家的小喽啰惹得起的……那还说什么,本来想看看徒弟现在蹴鞠技术怎么样了的,有这样的祖母,还是算了,算了…… 终于,今川义元数到了了100,那位竹王丸终于停止磕头,也昏迷了过去……今川义元叹了口气,“先带他下去医治吧。” 金试真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不是说来迎接天皇和将军的使臣的吗? 似乎是想起孙子失忆,寿桂尼在对嫡子、嫡孙子提出要求时不忘说明原因:“芳菊丸!龙王丸!那古野氏是我今川分支,当年的尾张守护今川仲秋之后,今川氏丰受当年氏亲大人之命,改苗字那古野氏,作为今川庶流那古野氏族之主、那古野城城主,却沉迷连歌,在十多年前被所谓连歌同好织田信秀骗城,致使那古野氏族沦为织田附庸,那古野城被尾张傻瓜霸占,我要你们两个记住,一定要夺回那古野城!” “嗨!” “嗨!” 【我来打败织田信长,夺回那古野城,真的假的?】金试真一边跟着便宜老弟站起,一边在心底里吐槽,他内心现在跟奔波儿灞一个表情,他怎么着也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混了两三个月了,现在的那古野城城主,是现在竹千代的“吉法师哥哥”,那可是在后世其他国家都算大名鼎鼎的织田信长……虽然现在他也就是16岁的一个小年轻罢了。 见事情告一段落,飞鸟井雅纲询问道:“今川治部大辅大人,不知是否已经为彦五郎殿下取好元服后的名讳?” “回飞鸟井大人,初步确定下来的名讳是氏真,今川\/上总介\/幕府相伴众\/源\/朝臣\/彦五郎\/氏真。龙王丸未来的称呼便是如此。”今川义元一口气把即将元服后金试真的名讳给报了出来。 “真,真啊,眞,‘仙人变形而登天也’,其中‘匕”’表示变化,‘目’表示眼睛,‘乚’表示隐藏,‘八’表示乘载的工具。好名字,好名字!”飞鸟井雅纲从《说文解字》角度,给金试真未来的偏讳进行了解析。 不远处端坐的寿桂尼轻声念道“氏真?”,略一蹙眉,但最终还是舒展开了。 而金试真还在脑海里试图搞明白自己到底叫什么……颇有种诸葛亮家书童第一次接待刘备刘皇叔时的感受——他记不得这许多名字…… 小老头飞鸟井雅纲看着自己以前在蹴鞠上的最得意弟子满眼蚊香圈的样子,说道:“彦五郎,你还记得老夫吗?” “这位老大人,实话实说,不认识了……” 老人大笑道:“哈哈哈,你倒是坦诚,说起来你我也是一对师徒,只不过我飞鸟井雅纲传授于你的不过是蹴鞠小道,现在看来也没多大作用,不过看你不明白你未来元服后的名讳,我就忝为人师,为你说道说道。如何?” “那就多谢飞鸟井老师了!” “今川者,天下一苗字,虽然仅为足利幕府将军连枝众三河吉良家的庶流,但自主家别出后,为足利幕府奉公颇多,自有殊荣,足利家分家尚可自称足利,而今川获四代将军首肯,仅有一户,你今川家但有庶流,或出家、或别出,有此殊荣,天下仅有你一家。至于如何得此殊荣,你自可问询长辈,我就不献丑了。 上总介,天皇朝廷亲王任国上总,由上总介辅佐。虽非国守,亦不下之,此尔官途,虽天下常有自称上总介者,天皇所认可者,仅有你一人。 幕府相伴众,伴将军而行,非持国以上大名主,不可获任,此次将军认可你献上金铁二锏的功绩,破格任命你为相伴众。 源氏者,天皇之后臣籍降下,有源、平、藤原等氏,今川自吉良而出,吉良自足利而出,足利者,自清和源氏源义康而来。汝实为清和源氏后裔。 朝臣者,天武天皇更改诸氏之族姓,作八色之姓,以混天下万姓,朝臣为八色姓之二,仅次于身为天皇远亲的真人。 至于彦五郎,无需多言,今川家家督继承人通字。” 【简单总结,这是将军家的亲~戚~】金试真回想起某个抗日剧的剧情,一个土财主把玩着日本军官的武士刀,以浓重的口音说道:“他是天皇~的~亲~戚……” “多谢老师指点。”金试真行了个礼。 飞鸟井雅纲点了点头,继续微笑说道:“不过,氏真此名,将军大人却有些不同意见。” “哦?”今川义元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扬起来了,一扫刚才数庶兄长那古野氏丰磕头数量时的内敛。 “嗯!”飞鸟井雅纲点了点头,“彦五郎,你对你父亲替你取的‘氏真’此名感觉如何?” “挺好的,我没意见。”金试真回答道,【今川氏真,这个名字好,我本来就叫金试真。】 今川义元却有不同态度:“如果将军大人愿意赐下一字给龙王丸,想必能比‘氏真’此名更加合适。” “那不知彦五郎是否想名为‘今川藤真’?”飞鸟井雅纲侃侃而谈:“藤者,将军足利大人偏讳。如今和泉细川家嫡子细川藤孝、幕府奉公众三渊家嫡子三渊藤英等人均拜领此偏讳。” 【藤真,真疼……听说老爹的“义元”中的义,拜领自上代将军通字,舅父的“晴”,拜领自上代将军偏讳,上代将军叫足利义晴。当代将军想把“藤”字给我,当代将军见足利义藤?为啥不把“义”字给我?】金试真默然不语。 飞鸟井雅纲也是觉得,不考虑将军赠字的背景,“今川藤真”也不是个好名字……因此他说出了另一个更能体现将军拉拢之意的意义更好的名字:“不知彦五郎觉得,‘今川义真’何如?” 这是把足利将军家的通字拿出来赐给今川家嫡子了。 “很好!那今川家这边,就多谢将军了。”不待金试真回答,今川义元就替他答应下来,然后今川义元面向金试真,哦不,已经可以称呼他为——今川义真了,“龙王丸,不,义真,你先带飞鸟井雅纲大人回今川馆吧,待到良辰吉日,飞鸟井雅纲大人将代表天皇陛下和将军大人见证你的元服,届时,所有人方才可以称呼你为,今川义真!” 金试真依便宜老爹的话,把飞鸟井雅纲请入驾笼,然后向今川馆走去。 金试真一边走一边胡乱琢磨:【将军自己都还在朽木谷里躲避家臣的家臣三好家的兵锋吧。这关系也能乱蹭的?这霉运不会传到自己头上吧?】 金试真关于古代日本史的第一课,就是来自于老和尚太原雪斋大师讲授的三好长庆家的历史,他家溯源是阿波国三好庄就不讨论了,主要讲到两年前,作为幕府管领细川晴元家臣的三好长庆被细川晴元另一个家臣三好宗三暗害,但没有成功,三好长庆愤而投奔细川分家细川氏纲,与游佐长教联合出兵进攻三好宗三,晴元率本军及六角军欲救宗三但却被长庆和其弟十河一存击败。 将军足利义藤、将军他爹足利义晴(即前代将军,目前称大御所,已退位……离去世也快了)以及细川晴元一起逃离京都,在细川晴元盟友六角家的庇护下跑到坂本城苟延残喘…… 近江国,坂本的一座可以俯瞰琵琶湖的日式城堡的天守上,一名比金试真略大几岁,看起来大约和织田信长同龄的青年,正在塚原土佐守的看顾下,挥舞着今川家进献的铁锏,至于你问为什么只有铁锏,没有金锏? 并不是这个年轻人珍惜黄金制品,而是他把那把金锏赐给了北近江国人众们的领袖——浅井久政,这人就是金试真上辈子看《信长协奏曲》了解到的,那成了“战国三杯具”的人之一。 第63章 近江的暗流 想起浅井久政那样的蠢货,年轻人挥舞铁锏的速度开始变快,破风声也渐起。 浅井久政不同于他那为浅井家奠基的父亲浅井亮政,也不同于被后世称赞为“近江之鹰”的儿子浅井长政,能力属实不强,对麾下国人众的掌控薄弱,更看不清大势所在。 但是年轻人毫无办法,不得不使用今川家进献的金锏,“下赐”给浅井久政,以求在管领细川京兆家、南近江守护代六角家对抗强敌三好家时,浅井久政这名义上的北近江十余万石共主,不会在北面给六角家扯后腿。 浅井久政也不想想,如果三好长庆打进东近几,压服南近江六角家,就北近江这几只大猫小猫,还能扛得住大势已成的三好家吗? 在室町幕府八代将军足利义政的恶妻日野富子乱政之前,似浅井家这种国人地侍冒头,小半令制国武士“推举”出来的“大名”,足利将军正眼瞧他一眼,算足利将军输! 可是现在,足利将军不得不用忠心大名(这里需要打个大大的“?”,你说今川义元对幕府体系忠不忠诚,那是肯定的,作为幕府体系的高位既得利益者,肯定忠诚于这个体系,但你问他对在任的将军忠不忠诚,那就不太好说了。)进献的黄金武器,来换取对方不要惹事儿!想到这里的年轻人更加愤恨,铁锏挥舞起来更加有力,如果此时有不识好歹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脑浆迸溅就是最好的下场! 天守的另一边,塚原土佐守见此,轻轻咳嗽一声,年轻人听到师傅提醒,方才深吸了口气,慢了下来。 不错,这年轻人便是塚原土佐守新收的兵法徒弟,足利幕府第十三代将军,西元1665年度无限制剑道大赛总冠军,后世称为“剑豪将军”、“强情公方”的足利义藤。 当然,熟悉一些日本战国历史的会说他叫“足利义辉”,但毕竟此时他还没改名,他改名为“足利义辉”是几年后的事情。 一会儿后,足利义藤停了下来。 “将军大人还是需要冷静,锏这武器,虽然没有锋刃,仁恕之人用之则仁恕,暴虐之人用之则暴虐,基本不必担心误伤他人。 但是使用起来,力量有离开人心之感,将军,非死生之地,还需收心,切不可放纵。” 剑圣就是剑圣,境界就是和朝比奈泰朝这样的“凡俗武将”不同,同样一柄没见过的兵器,初步训练使用过后,愣是琢磨出这么一套关乎“收放心”的理论,想要让人在训练用锏的过程中把握好力量和速度,避免被相比刀剑,更加靠近前端的锏重心带跑偏。 而朝比奈泰朝只觉得这武器只要挥动起来,就可以帮助像庵原忠胤这样偏文职的武士,也能有专职武将用刀剑厮杀的气势。 “堂堂幕府将军、源氏栋梁、武家长者,不在二条御所掌控幕政,跑这琵琶湖岸边躲避叛臣贼子的兵锋,老师,这还不算死生之地吗?”将军足利义藤听着这位兵法大师的阐述,质疑道。 “您说的是将军大人处境危险,不是您足利义藤陷于死生之地。” “这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只要您还是将军大人,足利义藤就基本不会有刀斧长枪加之于身的死生之地。”塚原土佐守解释道。 “为何不能?” “老夫行走诸国,常见下克上、臣放君、子逐父,但是不管如何,上、君、父还不至于死,下、臣、子,还需要大义,就不会动手。而将军,就是当今日本天下最大的大义。” “因为大义,所以不会被刀斧加身,诶,当年八代将军足利义政大人放任恶妻日野富子课高税、囤米粮、放子钱,横征暴敛,富裕一时,之后又废立不当,险些失去大义名分,焉知不过几十年后,足利后人就只剩下将军这个大义名头值钱保命了。”足利义藤看着窗外的琵琶湖,感慨万千。 塚原土佐守默然,足利将军之衰,始于足利义政恶妻日野富子乱政,这是当时公认的评价,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如塚原土佐守这等人可以随意参与臧否的。 有价值,希望你做保镖和军队教头时,武家高层吹捧你为剑圣,没价值又惹恼他们时,拉来几十个足轻农兵结成军阵,枪林之下,剑圣单枪匹马也得饮恨当场。 “将军大人,还是先练剑道吧。” “好。”足利义藤解下锏把手上的绳子,把锏放在一边,取下一把好刀,做出一个起手式,他还问道:“土佐守大人,您说,有没有以一人独战大军的武功?” 塚原土佐守苦笑,“将军大人,源赖朝和九郎判官源义经,兄弟二人建立这武家天下,您祖上幕府第一代将军足利尊氏大人和他弟弟足利直义大人建立这室町幕府,三代将军义满大人威压天下,又有谁是靠自己个人的武力? 相比于个人武力,相比于兵法,明显军略这种能统筹大军的技能更加重要;相比统帅大军的技能,以道得多助,聚拢大军的能力更加重要。您是征夷大将军,您要做的是顺大道,聚拢大军镇压悖逆大道之人。 这也是老夫忝为兵法师范,愿教效忠于您的武士兵法,而教您却只有剑道和用锏养身修心而已。” “徒儿受教了。”足利义藤短暂收起太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这位将军的童年,是在上代将军和管领细川晴元之间的斗争中度过的,身为将军继承人,却也饱尝战争离乱之苦。 战乱之中,人性慕强,征夷大将军也不例外,相比于无法稳定局势,连一个安定生活都给不了足利义藤的父亲足利义晴,面前这个以一人一长棍,快速击败10名乌帽子亲六角定赖派给他护卫的兵法大家,更令在后世看来还在青春期的足利义藤孺慕。 “以大道聚拢天下之兵吗?师父您也在今川家待过时间不短了,不知我那师弟和他今川家,能否被大道聚拢。”足利义藤问道。 “如今,我坚信今川治部大辅义元大人必定能够被大道所聚拢。他以其卓越的智慧和才能,成功地安定了东海道地区,并实施了一系列符合大道理念的政策。其中,最为显着的便是四公六民的税收制度,这一制度不仅保障了国家财政收入,更重要的是减轻了民众负担,促进了社会稳定与发展。此外,他代替松平广忠代管三河国冈崎城时,却没有侵占一寸土地,这种无私奉献、廉洁奉公的行为也充分体现了他对大道的坚守,他必能来支援将军大人!至于您师弟,恐怕难。” 塚原土佐守对今川义元很是推崇,但是对有过师徒名分的今川义真,却没太好的评价,【他失忆后练剑的小动作当我看不出来?后来听说他又向武田信虎这个穷兵黩武的牲口学习兵法军略,这还能是个好人?】 武田信虎:哔哔哔哔……哔! “哦?那我本想赐下通字给这师弟,要收回吗?”听师父这么一说,足利义藤对派出使臣见证师弟元服,并赐下偏讳乃至通字,似乎……有些不妥? 塚原土佐守给徒弟当起了参谋:“这倒不必,有这么一份情分在,令其在东国安定一方便可。” “善!”足利义藤应下。 “而且,即使是今川治部大辅,他想来支援您,也非易事,他面前有三大恶人需要先解决。织田信秀、斋藤道三、斋藤义龙,三人沉迷战事,给浓尾一带百姓带来极大痛苦。” 其实出身不是很高,经常混迹低层的塚原土佐守对大名们的评价也很简单,谁频繁发动无益于百姓、只为了自己领地拓展的战争,谁就不是好大名,而今川义元的战争基本都是为了安定地方和商路勾连,不是为了抢别人地盘,并且商路的畅通,也确实减少了甲斐山里饿死的人,所以在他看来,今川义元算好大名…… 【啥,你说他占据了松平广忠的冈崎?在今川家时,老夫目光所及,就松平竹千代享受的待遇,老夫差点误以为那是今川家嫡次子。所以今川治部大辅应当不是为了占领西三河,拓展自家领地。】 “嗯?为什么有美浓蝮蛇父子,却没有织田信秀的儿子,那个很有名的织田信长?”从小流落于近几,到处逃亡的将军,对于远国的名人们都很好奇。 说起织田信长,塚原土佐守想起尾张城外的那一阵枪声,作为兵法大家的他并没有抱残守缺,反而对热武器也有浓厚的兴趣,虽然不知道美式居合和苇名剑法,但他如果有幸知道,想必也是会钻研一下的。 当然,他对织田信长的评价可不会只看那么几十支铁炮和训练出来整齐划一的铁炮足轻,而是繁荣的那古野城下町,那里似乎蕴藏着和今川义元治下今川馆迥异,但能比肩的秩序之感,他微微一笑,说道:“他不是恶人,他只是有他自己的道,不被人理解罢了,他也能成为将军您的臂助。” 正当塚原土佐守根据自己的见闻,替征夷大将军盘点可能的帮手时,琵琶湖对岸,北近江的小谷城中,一个和北条助五郎差不多大的男孩正艰难地爬上评议厅靠北面墙边的桌子。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想要去触摸那柄来自今川家,又经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藤之手,下赐给浅井家的金锏。 “猿夜叉丸!你在干什么!”一个中年人听到动静,快步走进房间。他看到男孩危险的举动,急忙将其抱了下来。 小男孩一脸好奇地指着金锏:“父亲大人,这个剑一样的东西金光闪闪的,好漂亮啊,我能拿下来玩儿吗?”他的眼神充满渴望,似乎对这柄金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可以哦,这把锏可是将军大人赐给浅井家的宝物。”中年男人把儿子的手收下来,说道。 “锏?将军赐下的宝物?那是不是就是将军给我们浅井家的恩赏?”小男孩也是接受正统武家教育,奉公恩赏这一日本武士的基本价值观,也牢牢记在心里。 “当然!” 小男孩天真问道:“那么父亲大人,为什么还不准备去奉公呢?” 中年男子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说:“孩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去奉公。因为我们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合适的时机?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呢?”小男孩不解地问。 “当我们准备好了,当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时,就会去奉公。”中年男子回答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呢?”小男孩追问。 中年人被儿子问住了…… 这对父子,正是浅井久正和他的嫡子,浅井猿夜叉丸——幼年的浅井长政。 浅井久政默然不语,不是因为几内三好家的威胁太远,他才看不到,不懂去支持将军、管领来对抗三好家;也不是因为盟友朝仓家太弱,他才不敢摆明刀马带领麾下国人众豪族和六角家对抗;更不是因为不懂奉公恩赏的武家大义,他才不支持将军。 是因为本家太弱啊!是因为本家名义上是个“浅井家”,实际上却只是北近江国人众们驱逐了近江守护京极家后,推举出来的“盟主”罢了,看起来浅井家麾下北近江十万石、父亲亮政活着时,鼎盛20万石,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其他国人豪族的,四公六民的贡赋,有几分能到浅井家手里? 【生在战国,可我,不是完成领地国土一体化的战国大名啊! 不过,这一柄金锏重8斤,合128两黄金,1280两白银,1280贯!2560石大米! 三好家兵锋之下、和我同在六角家阴影之下,流落琵琶湖的将军,他的诚意已经如此,我也该感受到的啊!】 中年人盘算至此,擦干眼泪,对门外的侍从大喊道:“号召所有能号召来的北近江豪族领袖!三日后,小谷城集会!” 第64章 烈酒和油脂 今川义元不知道自己用儿子的名义向将军进献的金锏已经流传到了北近江豪族手里,更不知道未来可能掀起的一丝波澜,此时他正应付着来自母亲寿桂尼的压力。 寿桂尼问今川义元:“芳菊丸,你说,今川家,上一个偏讳叫真的人,是谁?” 今川义真上辈子本就叫“试真”,所以对于一开始得知元服后名字是“氏真”时,觉得汉语同音挺不错的,没反应过来,但是寿桂尼看见这个偏讳,却立马想起了那个被他们反手消灭的叛军庶子。 “今川良真。”今川义元一脸淡然地回答道。 “所以,为什么呢?要用你敌人使用过的偏讳来为你的儿子命名?” “母亲大人,这只是凑巧而已。飞鸟井雅纲大人解释过“真”的本意。” “希望是如此!”寿桂尼道,“那么,你另一个庶兄长那古野氏丰呢?你准备如何对待?” “放出去独当一面是不可能了,留在骏府,先辅助三浦氏满大人和关口氏广干些政务杂活吧。”10月的天,今川义元还是在轻摇折扇回答着母亲的问题。 “也好,犯下错,磕够头就放过?哪那么容易!他自小也是读过书的,先干些活弥补些损失吧!”寿桂尼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关口家的小子,他和我诉苦说被龙王丸威胁了?” 提到这个,今川义元也笑出了声:“是这样的没错……龙王丸他迫切想知道他以前和井伊直平大人有何过节,因此就对他的叔父、井伊直平大人的女婿下手了。然后用铜钥匙装作是武器抵在关口氏广的脖子上,借此要挟氏广,氏广无奈,不得不告知原委。” 寿桂尼问道:“龙王丸他知道了?他接下来想怎么做?” “母亲大人可知天朝古代的——负荆请罪?”今川义元把儿子的计划通盘告知寿桂尼。 “如果说是失忆前的龙王丸,我觉得负荆请罪仍然不够偿还罪责,但是失忆后的龙王丸,他向井伊信浓守负荆请罪,我觉得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他借助你们之前优待井伊家的情况,对井伊家的设计,我又觉得井伊家着实可怜了…… 龙王丸的操作,过于咄咄逼人了,还是需要一些更柔和的手段补充才是,听闻当年井伊信浓守的两个儿子切腹时,跑了一个孙儿,又有孙女去了信浓国出家,就赦免他们吧,孙儿可以直接回井伊家,孙女愿意还俗还是继续出家,听其自便。”寿桂尼对孙子的计划做出了补充。 今川义元应下:“嗨!就按照母亲大人说的,人死不能复生,但没死的人可以过得好一些,希望井伊直平大人能有所释怀吧。” 寿桂尼:“他敢不释怀?” 今川义元抹了把冷汗,突然觉得,失忆后的今川义真,那才真是母亲寿桂尼的亲孙子,以前那个可能过于纯善了…… 今川义真,对,虽然还没元服,但日后就可以在熟悉的人中如此称呼了,他并不知道祖母三两下就帮他填补了计划,他刚和制铁所介绍过来的民间铁匠商量好,如何建造土法蒸馏器的工具。 他和“足球老师”飞鸟井雅纲没太多好交流的,前者害怕老师“检查作业”,后者刚被寿桂尼震慑过。因此今川义真得以在给前者安排好住所之后,直奔制铁所办自己的事。 商量好后,今川义真出了制铁所的门,今天开始。今川馆附近的其他没有留下土地安堵的牺牲武士的妇孺,半残疾的无地武士等,也开始参与到其中来,由于不是重体力活,未成年只是管饭,成年人干一天管两顿饭,允许带走一个拳头大的、带有不少杂粮和菜干的糙米饭团,干得好的,还允许多带一个回家,如果塚原土佐守看到这一幕,可能还会替今川义元在将军面前吹得更狠…… 今川义元核算过,这么干有些小亏,但是今川家不是出不起这点粮食,从老对手织田信秀手里买进的浓尾粮油、从盟友兼大舅哥武田晴信手里入手的甲州黄金,转手时多揩一层油,这不就什么都有了嘛…… 今川义真没想到这层,他只是看着廉价的半劳力们担忧,尤其是其中还有11.12岁的,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今川义真可太清楚优惠政策执行一半就结束的下场了,搞钱的过程不能停啊! 但是目前,按照计划,在舆情汹汹时,优先准备好高度酒精,用来泡荆棘杀菌消毒,肥皂和白糖往后放放。 铁匠认为蒸馏设备难度不大,预计很快就能完成,那么麻烦的就是中低度酒的来源了。 今川义真正想踱步去今川馆城下町,看看有没有酒可以买,这时正好和怀里抱着本多锅之助的竹千代遇上,这几天白天他一直和松平家牺牲家臣的家眷们在一起。 “龙王丸大哥,不,应该是,义真大人,您这是要去哪?”松平竹千代也是知道了对方未来的元服名字。 “竹千代啊,没什么,我只是想去买酒,你知道哪里有烈酒卖吗?越烈越好!算了,这个你不太可能知道,这个娃娃挺可爱的,你家臣的孩子?”今川义真逗弄着本多锅之助,说道。 “呃,义真大人你问我别的东西在哪买,我可能还要找一会儿,可你要问我哪里有烈酒,嘿嘿,酒座的座首我熟得很。” “你才8岁,可不能酗酒啊!”今川义真发出了关怀弟弟的声音。 一旁的石川数正也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主君,松平竹千代看到今川义真和石川数正的眼神后,咬着牙说道:“不,是师父,我经常替师父买酒,所以认识的。” “哦,那没事儿了,不过即使是雪斋大师,还是让他节制着点比较好。”今川义真还记得系统提醒老和尚因为酗酒,和人生命力紧密相关的武力,其实在以比一般老人更快的速度下降。 松平竹千代把本多锅之助交还给在后厨准备饭团的小夜姬后,便带着今川义真前往酒的座。 酒座的座首是个有着酒糟鼻的微笑脸胖汉,看见他的一瞬间,今川义真就有种想要拍他肚皮的冲动。 那个座首亲自接待松平竹千代,他对这个明显是今川家高层子侄辈的小少爷印象很深,不是因为半年多以来这个小少爷在自己这里消费大约了一贯钱,而是因为他每次来时,都有明暗6名以上的护卫,如果不是知道今川家嫡长子年纪应该更大一点,不然他都要以为这是今川义元的儿子,他打招呼道:“哦,是竹千代大人啊,这次也是想给长辈买琉球酒?” 竹千代和座首点头回应,然后和今川义真咬起了耳朵:“所谓琉球酒,就是一种很烈的酒,听说产自琉球,很好喝,但对人也很伤,师父他也只是偶尔让我来替他买一次……” 【我记得中国蒸馏酒技术是明朝才开始大规模运用的,这是技术扩散到了琉球?然后琉球出产品到了日本?】今川义真摩挲着下巴的绒毛,暗暗想道。 今川义真想的没错,日本的蒸馏酒技术正是16世纪自琉球传入,现在在东日本偶尔能买到,这并不稀奇,不过老和尚对于这种酒懂得要节制地喝,看来不是完全嗜酒如命啊。 “这位是我的兄长,今天是我的兄长来买酒。”竹千代把今川义真介绍给酒座座首。 “在下酒座座首松木弥兵卫,这位小先生要买什么酒?” 【有苗字?不过这个苗字,是住在村子里松树下的武士?这类人凭什么做座首的。】从对对方身份思考中脱离出来的今川义真说道:“买你们这最烈的酒。” “阁下应当不是买来自己喝吧?” “当然。” “好的,请稍等。”松木弥兵卫去屋子里取出一坛子酒,还未开封的,“这位先生,这种酒对于密封有很大要求,开了封可就……” 今川义真抛过去一个约摸半两重的碎银子,松木弥兵卫轻咬一口银子后,把酒递给今川义真,“您请自便。” 今川义真拍去泥封,掀开坛子口的叶片,用后世闻化学试剂地手法轻轻从坛子口另一侧扇风,酒味儿还是比较浓烈的,估计能有个30来度,再用最简单粗暴的法子来蒸馏酒精的话,能整个小半斤左右相对更高纯度的。 “这种酒有多少?” “因为酒类保存运输不易,而且这种酒也基本没多少人买,所以这会儿,酒座里除了您手上那坛子,就只剩下7坛了。”松木弥兵卫介绍道。 今川义真掏出约摸五两银子:“我全要了!然后,你们还会进货的吧?一般进货多少?” “我们会在入冬前再进一批,20坛,难道您也想全部买走?” “当然!”今川义真再掏出三两银子,“这是订金,够不够?” “够了够了,一坛子也就半贯,您下次入冬前过来时,再带五两半白银就够了。” “很好,这批烈酒我就先带走了。” 蒸馏设备和相对高浓度的酒都有了,酒精搞出来的压力不大了,“负荆请罪”可能带来的感染压力就大大减轻了。自觉没有生命危险今川义真的思绪就开始往能挣钱的肥皂跑,盘点一下原材料: 草木灰,今川家不缺; 贝壳,今川家领内一坤国,都是沿海的,滩涂上到处都是; 油脂,这个就麻烦了,这时代的日本,不管动物脂肪还是植物油,都是人吃的,那就昂贵无比,今川家也可以靠打猎野猪搞点,可是野猪不是家猪,野猪的主业是野外撒欢斗殴,不是在圈栏里囤积脂肪,就算把两国半的野猪全清扫了,那也没多少油脂可以用来做肥皂…… “小先生还有什么想买的吗?”见今川义真陷入发呆之中,松木弥兵卫问道。 “是有想买的,但是您这里应该没有。”今川义真回答道。 松木弥兵卫对这个很有礼貌的高级武家贵族有些好感:“不知道你想买些什么?骏河国这边的座,我基本都熟,可以帮您介绍。” “油脂,大量的油脂!” “额,实在抱歉,即使是骏河国这边的油座,他们背后也似乎和美浓有些牵扯,他们不太会大量出货到骏河国这边。”松木弥兵卫对自己帮不了大主顾表示遗憾。 今川义真表示无妨:“没事,粮食相关的油,我可不敢买太多,我其实更想要动物身上的油脂……” 见酒座暂时帮不了自己,今川义真准备带着竹千代还有侍卫们离去。 松木弥兵卫还是想到一个可以取大量油脂,但不会太影响粮食的方法:“这位公子,您要动物油,山鲸身上不多,可是……海里的鲸,您可以想想办法啊?” 今川义真茅塞顿开,“多谢了!”说着取出一枚约莫五两的银子扔给松木弥兵卫。 松木弥兵卫正想拒绝,今川义真边离开边喊道:“你的主意值这个价儿!” 见众人走远,咬了一口银两后松木弥兵卫笑着摇了摇头,走回房间里。 “查,动员商会的力量给我查!原本见那竹千代应该只是个普通的今川家重臣子侄,没想到这回来了个他那样的人物都要毕恭毕敬的少年,从听进去猎杀鲸鱼来取鲸油的法子来看,还能调动大规模水军帮他捕猎鲸鱼,这绝对是商会必须要巴结的对象!”松木弥兵卫在房间里小声,但龇牙咧嘴地对下人小声说道。 之前今川义真幻想大规模捕杀野猪来取猪油,可能今川家地面武士们会有所不满,可是如果换成大规模猎杀鲸鱼来取油——今川水军可不会有丝毫不满。 战国时代日本除濑户内海以外地区水军的构成,基本有一套模板: 有濑户内海水军作战经验的高层,他们负责水上战斗的训练和指挥——如今川家伊丹康直、向井正重、北条家的梶原景宗都是如此。 有地面山林作为领土安堵的中层,他们负责出船木和具备一定统筹管理能力的中层武士——如太原雪斋出家前所属庵原家。 本就靠海吃海的渔民,他们形成最基本的战斗人员——普通水军士兵基本来自于此,而他们——靠海吃海,本就要捕鲸! 第65章 不那么精彩的海陆之争 今川义真不知道身后有个商家正想接近自己,当他拜托松平竹千代带着买来的酒回今川馆后,他自己往水军营地而去。 这回水军接待他的是向井正重,但是他一直在打哈哈,只说今川义真的新武器好,这个武士能用投矛器把小标枪扔出去很远,那个足轻用小弩射的很准,还有几个半裸上身、脸上带疤,看外表疑似和王路飞是同行的壮汉,操作大弩,实验攻击破船时破坏力极强——就是在今川义真想要提出要求时,开始打哈哈。 正当今川义真想要翻个脸色时(之前想翻脸,但毕竟对方一直在夸自己,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伊丹康直来了,这个30岁不到的年轻人拍今川义真马屁很有一手,愣是不用配发的投矛器,一直用着今川义真捡来的树枝当自己的专属投矛器,除了一开始在握把处绕了一圈绳子方便持握外,还给那根木棍上了漆,还打了蜡,硬说这是神器,能帮他百发百中。 见伊丹康直这个马屁精来了,今川义真本以为能和水军好好说话了,结果发现……特么这货是带着一个小娃娃来的。 “义真大人,这是我的嫡三子伊丹夜叉丸。”伊丹康直上来就介绍他手里牵着的孩子。 “嗯,很英气。”今川义真敷衍的夸赞道。 “是啊,我的孩子很英气。我也还活着,能为今川家战斗,还能获得更多的俸禄和安堵,这孩子未来也应该能顺利继续为今川家战斗……可惜啊,”伊丹康直抬头感慨:“水军众里也有很多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他们可能,没有长大后为今川家继续效力的机会了。” 也不知道伊丹康直的着重点,是在“没机会为今川家效力”,还是“没机会长大”,反正今川义真的确听出了第二层意思……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今川义真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拙劣的演员了,站起来大吼道:“我知道水军也希望自己的残疾战友、失去家长的未成年子侄和寡妇,也能享受到保障了。” “对啊!咱们水军的武器,还是咱们的妇孺一起做比较合适。”伊丹康直一把把儿子的手甩开,高兴道,压根儿不太管儿子那不稳的重心。 【你特么是学刘皇叔的是吧?你不叫伊丹康直,想改名伊丹玄德?】今川义真注意到这一幕,暗自吐槽,还顺手扶起有些不稳的伊丹夜叉丸:“我现在是有办法,解决部分水军众的后顾之忧,但是,有个前提,我需要水军众的帮助!不然,钱从哪来?” 听闻到今川义真说,他有办法解决水军的后顾之忧,伊丹康直和向井正重瞬间从一脸严肃的水军统帅,变成了两个对着大领主谄媚的小商人模样…… “您说,您说!”向井正重也一改刚才打哈哈的姿态,变得顺应今川义真起来…… “你们会捕鲸吧?”今川义真问道。 “当然会!”两名水军统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捕杀起来不会有损失吧?”今川义真继续问道。 “不会,只要不是碰上黑白色,很大,有尖锐牙齿的那种鲸鱼的集群,其他鲸鱼我们都能捕,不会有损失!而且啊,按照您的想法,等到安宅船两侧都各架上八架大弩,关船和小早船上也备好大小标枪,就是碰上刚才说的那种带尖牙利齿大鲸鱼,我们今川水军众也能和它们打上一斗!而且,我们稳赢!”向井正重似乎很有捕鲸经验。 “很好!不用招惹虎鲸,只要对付那些没有牙齿的就行。你们以前捕到鲸鱼,那些鲸油是怎么处理了?”今川义真从对方的描绘里,猜出了对方说的,那种不怎么能惹得起的鲸鱼,大概率就是虎鲸了,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鲸鱼品种,而在于能否出鲸油。 “鲸油?什么是鲸油?”伊丹康直问道。 这就是今川义真犯蠢了,上辈子来自21世纪中国的合法公民哪见过真的鲸油?他又不是打着科研名义实际就是为了卖鲸肉的小日子国“科研捕鲸船”上的畜生。 今川义真还真以为鲸油就像猪那样的,单独的可以切割的皮下厚厚一层白色的动物脂肪,毕竟鲸类和猪一样都是鲸偶蹄膀目嘛(就这,还是他其它某粉红色、以电击声为名的app,从上面的科普大阿婆嘴里知道的)……但是实际上,鲸油是得靠对皮下部分、肝脏乃至骨骼的熬才能获取的的,当然抹香鲸、白鲸等品种鲸鱼,还有固定部位(比如头脑前额,据说白鲸头脑前额抚摸起来,手感类似于……算了,为了过审不科普了)囤积,和其他品种的鲸鱼有很大不同。 “鲸鱼靠近表皮的肉和肝脏吃起来比其他部位似乎更像豚肥肉一点,也许可以像熬豚油一样熬出油来,昨天我们麾下刚打到一头鲸鱼,要不试试?”向井正重分析后提出了试验。 “所以水军众这边是可以自己出来打野食的是吧?”今川义真眯着眼睛看向向井正重。 “我们只是实验大弩和标枪效果,义真大人勿怪,勿怪,嘿嘿,嘿嘿……”伊丹康直装傻充愣中,实际上这个时代很多日本沿海大名麾下的水军基层基本都是渔民,捕鲸算是他们这帮子人除了打仗以外的本行之一…… 今川义真也没办法追究人家,又不是近现代化的军队,有成熟的后勤体系,完全脱产服兵役。 在原本的历史当中,中世纪的日本就是这样一幅混乱不堪的景象。那时的日本大地上,县长们会哄骗几个乡长,然后再拉出一帮子村长,最后带着一大群郎党(家臣)出去相互厮杀。这些战争的时间通常都是固定在农闲的时候,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农民才有时间参加战斗。 如果他们打胜了,那么他们可以抢到钱、粮食和土地,甚至还能抢到女人。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过上一个富裕的新年。然而,如果他们打输了,那么也没关系,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失去很多张嘴要吃饭的人。毕竟,在那个时代,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说,在中世纪的日本,每年都是这样度过的。只有在足利义满统治的鼎盛时期,情况才有所不同。他被明朝册封为日本国王,并成功地统一了全国。但除此之外,其他年份的足利天下都处于这种混乱之中。 那么水军又何能免俗?在水战之外其他时间,也是要参与“生产”的,这种“生产”,有渔业、运输这种正经的,也有百兽凯多、大妈玲玲那种不正经的,今川家水军,在今川家骏河湾、三河远江沿海,是正经水军,跑伊势湾时,织田信秀都要吐口唾沫! 况且离了他们,今川义真从哪里搞油脂去造肥皂骗钱喂饱那些妇孺和残疾武士?所以追究个p啊! “向井大人,这种情况我能理解,就让我们来看看能不能用鲸鱼皮下那层肉,还有肝脏之类的地方熬出油把,这个最重要!只要搞出来这个你们猎杀一头鲸,肯定能让那些水军众的孩子们饿不着,但是想要更好的生活,用上更好的武备,那就听我的!”今川义真开始画起大饼。 “行!我们听义真大人的!”伊丹康直个向井正重拍了拍自己胸脯。 “走,先去找口大锅,看能不能按照熬猪油的方式把鲸油熬出来!” “嗨!” 水军众们怎么说也勉强算是军队,以比武士家眷们还要肃整的态势鼓捣起来。 今川义真也见到了水军众捕获的鲸鱼,那是一条约摸7.8米长,9吨左右的小须鲸,身上已经好几个血洞,明显来自大弩投射的标枪。 “这条鲸鱼应该快有20万斤了,单从肉来说,够整个今川水军众吃好几天了。”向井正重介绍道。 “嗯,向井大人,麻烦你们了,把觉得肉质吃起来有些像肥豚肉的那部分切出来,还有肝脏以及其他你们觉得可能出油不少的地方,伊丹大人,辛苦多找几口大锅、多搜集一些耐烧的木头,看起来能出油的地方不会太少,得多准备一些!”看着某种意义上的深海巨物,今川义真下令道。 向井正重和在他的指挥下的一群强壮水军士卒,高举着巨大的斧头,用力地劈开了小须鲸的外皮。他们动作熟练,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随后,他们开始将鲸肉切割成一块块,仔细地分离出鲸皮和皮下肉,并将它们分别存放。 向井正重显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食鲸者,对鲸肉的了解深入骨髓。他能够准确地分辨出哪些部位更像肥豚肉,可能更容易出油,因此在处理鲸肉时显得游刃有余。同时,他还不忘收集鲸鱼皮,因为这是水军制造甲胄的重要材料,绝不能浪费。 与此同时,伊丹康直带领着剩余的水军士卒大军,积极投入到劳动中。有些士兵寻找铁锅并点燃火灶,准备煮鲸肉的热锅;另一些则前往搬运制作大标枪所剩的边角料以及已多次使用、无法继续使用的竹木枪头。整个场面热闹非凡,一片繁忙的景象。 之后,比对着伊丹康直们搞的土灶和热锅的大小,向井正重又领着另一帮大汉,开始切割鲸肉,斧子、凿子、锯子纷纷上场,刀子都有些上不了场…… 看这些壮汉们奋斗的样子,今川义真突然觉得——这至于吗?这要搞不出足够的鲸油,这人力成本根本打不住啊…… 不过,在向井正重等人把鲸肉切割成块状之后,今川义真还是继续下令道:“继续切割,用锯子,最好切成片儿状,不求有多薄,但是切成片儿状肯定更容易熬出油。” “嗨!”*n 然后今川义真还把自己的中低阶公卿常服外套脱了下来,顶替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累了的水军士卒,抄起锯子一块参与锯了起来。 一会之后,当伊丹康直这帮子人再也找不到比较大的锅后,今川义真也开始劝向井正重他们停下来:“好了,够了,再多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多锅可以熬了。” 实际上他自己也累得不行,他兵法师父武田陆奥守训练他时都没那么累。 向井正重他们结束后,天也快黑了,今川家有下人到了水军营地,他那模样比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爹,而且亲爹是某富裕令制国的持国大名还高兴:“哈哈!我找到彦五郎大人啦!” 原来,是外祖父武田信虎算着日头,即便是最近一段时间今川义真白天会去制铁所喝水军营地,他也该回来了!于是便把今川义真到了傍晚仍然未归的消息告诉了今川义元和寿桂尼,三人当即下令寻找。 三人还把和松平竹千代玩“藏酒游戏”的太原雪斋捞了出来——其实是松平竹千代在送酒回今川义真房间时,被下了太守府值的师父酒和尚太原雪斋碰上,太原雪斋闻到那坛子被开封的琉球酒味道,馋虫大起,而松平竹千代自觉是大哥今川义真指派的任务,而且大哥也说了,让师父少喝点酒对师父也好,于是死活不给…… 在从竹千代口中了解到今川义真“消失”之前,听到的话是和水里的鲸鱼相关的后,方才稍稍放下心来,派人去水军营地,同时今川义元、太原雪斋、寿桂尼和武田信虎也往水军营地赶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几千人一起奋战的大场面,他们的宝贝儿子\/孙子\/外孙子\/徒孙,正在和一大群水军众的糙汉一起熬不知名油状物…… 那冲天的刺鼻味道,让虽算不上生活奢靡,但也算正常程度养尊处优的四人颇感不适,毕竟老和尚好喝酒,老武士爱咸鱼,老尼姑出身公卿,中年大名日常学习公卿生活…… 没有管来到的几个“外人”,今川义真继续让休息了一小会儿的一部分人,去取来大木桶——这玩意儿水军众们不缺,他们时常要出海作战,虽然不会离岸边太远,但也不可能行驶一会儿就去岸上取淡水不是,所以船上常备大木桶来存储淡水。 第66章 信虎,今川水军统帅 熬鲸油的过程居然异常顺利,让人有些意外。最早开始熬制的那口锅里,成功地熬出了大约 50升的鲸油。粗略地估算一下,从已取出的这部分鲸鱼身上,可以提炼出约2000升的鲸油。据向井正重估计,鲸鱼体内还有肝脏等部位尚未处理,而这些部分预计还能产出约1000升的鲸油。这样一来,总共可以获得约3000升的鲸油,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数字。 (笔者是拿查到的20世纪鲸油提炼技术巅峰期的数据砍了六成算的,20世纪初,一头成年小须鲸可以被榨取出50桶鲸油,约7949升,觉得主角他们技术太菜的轻喷,毕竟16世纪……) 见今川义真大体结束了劳作,只是在吩咐向井正重他们:“明日,辛苦向井正重大人,继续把其他觉得能熬油的部分取出来熬油,然后,水军众的家眷们,有闲暇的,都去搜集贝壳!” “啊?”伊丹康直懵逼。 “力气大一些的,可以在贝壳搜集起来后碾碎贝壳。”今川义真继续吩咐。 “???”伊丹康直继续懵逼…… “还有,今天熬油的柴火,它们燃烧后剩下的灰也搜集起来,如果你们安堵领地内有用不完的草木灰也搜集起来,送到这边……” “义真大人,您这到底要带着我们做什么?”伊丹康直和向井正重发问。 “熬鲸油之前,我和你们说过吧,要解决后顾之忧,要让牺牲武士乃至足轻的家眷幼子们有所养,有所教!所以我带你们做一样产业!注意了,我今天开始带你们做的事情,一点消息都不能传出去!如果我听见,今川家以外的人,在说今川水军在熬鲸油……”今川义真的话语渐渐严厉…… “在下明白!”x2 “我知道,你们现在还没看到能让大家挣钱的结果,不过请给我时间,按我说的做,我会带你们有更多的钱,那些钱,能让你们用上更好的装备,能让你们即使没来得及立下有安堵的功勋,也让你们的家眷不至于受饿受冻,让你们的幼子接受足够的武家教育。怎么样,大家愿意听我说的做!愿不愿意保密!?”今川义真的声音愈发激昂,并且通过周围的水军士卒传播下去,“另外,希望你们互相监督!一人泄露,他所属整个备队的家眷都要取消福利!在那人和其他知道这事情的人被彻底杀干净前,那个备队都不会享受到福利!” “嗨!”xn! 不远处看着今川义真和水军众的交流,今川义元、寿桂尼、太原雪斋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武田信虎……这个男人虽然也是今川家当代家主的岳父老泰山,但实际上,他真的算不上是今川家的人…… 就在这时,今川义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身来,看到了正在注视着他的今川义元等人,便迈步走了过来。而跟随着他一同走来的,都是今川家最为忠诚的那部分直属武士,这些武士类似于明朝的家丁,因此今川义真对他们也没有太大顾虑,便宜老爹今川义元和祖母寿桂尼会解决的。 然而,当今川义真走近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今川义元等人眼神中的异样,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外祖父兼兵法老师——武田信虎,确实不属于今川家的人…… 武田信虎坦然对几人说道:“你们放心,武田家没有沿海领国,知道也没什么益处,老夫不会说出去的,至于我和武田家往来的信件,你们如果想要看,也可以给你们看。” “可小子我怎么相信外祖父大人把所有信件都拿出来了呢?”今川义真开始找茬。 “啪!”武田信虎敲了外孙一个暴栗。 “哎哟!” “老夫承认,你之前整的水磨,对于甲斐也是有大利的,所以我在你父亲同意之后,告诉了你舅父,但是你现在整的,老夫不知道是啥玩意儿。 总之,甲斐山里没鲸鱼!老夫也没必要把这事告诉武田家。今川家水军众要是觉得不放心,我就和水军们住一块,接受水军监视!”武田信虎怒道! “诶~怎么能让武田陆奥守大人、甲斐的前守护、骏河守护的岳父来水军接收监视呢?”今川义真阴阳怪气道。 “那你小子想怎么样?”武田信虎的怒气值还在极速飙升,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外孙儿兼徒弟的怀疑,感情淡了! 今川义真大喊道:“向井正重大人、伊丹康直大人,还有水军的诸位,让武田陆奥守大人来做今川水军的统帅怎么样!他来坐水军统帅的位子,地面上那群人可就不能在水军营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武田信虎怒气值狂泄…… 向井正重等人其实原本没搞明白今川义真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但听到后面算是明白了,这位少主认为今川水军缺乏一个能镇场子的头面人物,保不住水军自身特有的一些利益。向井正重和伊丹康直都担不起那样的角色,至于占据水军中层的今川谱代家臣,他们就更不行了! 比如上次水军正试武器呢,某苗字朝比奈的老头就倚老卖老,还带着井伊家的老头一起过来,水军这边没有对等地位的大佬阻拦,装备配额被地面武士们咬了一大口…… 朝比奈老将军代表今川本家直属家臣咬一口,水军众认了,可井伊这种附庸,几十年前还是今川家仇敌的家伙也能咬一大口,向井正重和伊丹康直这种外来户自己感觉不深,中下层的水军们可是相当不爽,这种不爽,自然能传导到他们身上…… 如果武田信虎是他们统帅,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再怎么着,武田信虎也是主公的岳父,而朝比奈泰能虽然在家臣中有特殊地位,但那也只是家臣罢了,那么上次就算朝比奈泰能进水军营寨的事情,也能有个人出面拖延时间,方便他们把实验装备收起来…… 太原雪斋给今川义元咬耳朵:“徒弟啊,你儿子比你会玩儿啊……武田陆奥守来当水军统帅,这个操作比你只是养着岳父要强得多啊!” “我承认,让岳父大人当名义上的水军统领,的确有好处,可他难道看不出风险吗?”今川义元觉得儿子的想法属实欠妥。 寿桂尼却支持孙儿的想法:“如果让武田陆奥守在骏河、远江北部当个城主,那肯定欠妥当,但是,在南边的大海,只做一个能替水军出头的名义统帅,只要今川家自己不出问题,就不会有太大威胁。 看得出来,义真对你之前授意朝比奈泰能大人明晃晃拉拢井伊信浓守大人的行为有些不满。而且,这小子刚才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结果发现那么大个漏洞,他能怎么办? 干脆就让他外祖父当个名义上的水军统帅,反正他在水军没有任何根基,也没有冈部元信那样的徒弟。 水军层层拱卫,并监视他外祖父,顺便让水军能有个有力的山头顶着,不过,他对水军,可真重视啊!” 太原雪斋和今川义元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当时他们共同决定要建造一艘模仿遣明船的船只,这艘船将采用带有龙骨的设计,可以进行远洋航行。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感慨。今川义元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而太原雪斋则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明白,今川义真正在全力推进打造强大海军的计划,作为他的支持者,他们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实现这个目标。尽管前路充满挑战,但他们坚信只要齐心协力,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让今川家的水军变得更加强大。 “好小子,在这等着我是吧?”武田信虎笑骂道,外孙挺早之前就在今川馆天守阁上提到过武田信虎有没有机会带水军,那是刚收他做徒弟的时候,没想到应到这儿了。 (详见本书第28章) 今川义真笑道:“为了能不泄露秘密,只能让您成为自己人了。”【更主要的原因是,祖母的命令太吓人了,由我来对付织田信长?免了吧,我让外祖父来,听说那古野城靠海,水军也能帮得上忙,顺便把他那倒霉儿子甲斐之虎也拉过来对付信长,这老头儿天天嚷着组建甲斐还乡团,但估计跟他儿子关系好着呢!】 “先声明啊,老夫现在不会水军军略!” “不用您懂,只要您能替我们在地面部队面前出头就行。”伊丹康直一脸谄笑。 “所以老夫一开始不要俸禄,吃饭咸鱼、鲜鱼管够就行!但是等老夫学会水军战法,并且能带你们打胜仗后,俸禄、安堵,一样也不能少!” 水军中高层将领们的目光在今川义元和今川义真之间来回摆动……他们是今川水军,但今川水军不是他们的。 今川义元道:“没问题,现在就可以给千贯俸禄,待您立下足够功勋,就可以分封领地,承认安堵。” “等等,还是尊重外祖父大人的意见吧!外祖父大人怎么看?”不同于便宜老爹,今川义真对于铁料等比较“大方”,但是对钱粮安堵很抠门儿,他觉得一开始能省下钱粮是好事儿。 “嗯,听我的!一开始我只要咸鱼鲜鱼管够,明年这个时候,老夫一定能成为合格的水军统帅,那时候我才好意思要俸禄。”武田信虎这话搁五百年后就是先天打工圣体啊! 不过他自己提的,今川义真只是一个尊重长辈意见的小辈罢了,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所以吊路灯这种事情,还是免了吧。 而且真按武田信虎自己说的时间,那时候水军众们的鲸油产出和他们妇孺的贝壳产出也稳定了吧,届时肥皂应当可以行销日本的公卿和中高层武士来搂钱了,只要便宜师父的俸禄别太夸张,水军自己的产业就能担了。 至于师父的领地安堵——等夺回那古野城再说,届时估计在那古野城和三河国之间的尾张南部小半岛也已经落入今川家手中,再在那给他找块地好了——你还真别说,就那个尾张国小半岛的地,一半尾张国都不到,但土地肥沃,石高实际上就已经比武田信虎的家乡甲斐国20万石多了! 次日,兴致高昂的武田信虎收拾东西搬去水军营地住,也不知是想尽快过水军统帅的瘾,还是想去无节制地吃咸鱼。 而今川义真在帮外祖父搬完东西后,顺便让水军众们按照计划行事,由于武田信虎搬东西后想花些时间安顿一下,因此金试真晚上的军略教学暂时取消,由此他得以有时间去制铁所看看蒸馏设备的完成情况。 毕竟对付井伊家的子弹已经飞了一会儿了,舆情开始汹汹,离最后一哆嗦也越来越近了,酒精,可是生命保障! 让武田信虎作为名义上的今川水军统帅,地面武士们的大佬、被今川氏亲特地写在《今川假名目录》里确认地位超过一般家臣的朝比奈泰能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今川义真是对那天他带井伊直平直接闯水军营地的不满,不过他也很委屈,那是今川义元的意思,作为今川家氏亲、氏辉、义元三朝老臣,他自然不用担心少主今川义真的警告会让自己有过大损失,但是他的老朋友兼老对手——井伊直平,可就得继续面对少主的针对了。 在朝比奈泰能看来,失忆后的今川义真未来肯定不失为一代优秀的武家领袖,他难道真看不出来这么针对一个在稳定区(骏河国,远江国)和刚扩张的非稳定区(三河国)之间的主力(寄亲)级别领主的风险吗? 今川义真:不是看不出啊,实在是前任留下杀子之仇这个大坑不好填啊——填坑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用全力把坑埋了,另一种是在周围挖出一个面积更大,但更浅一些的坑,这样只要把深坑填到浅坑那个深度就行了…… 第67章 井伊家的大手笔和酒精 在居酒屋中,朝比奈泰能和井伊直平包了一个小间,相对席地而坐,听着居酒屋其他地方隐约传来的、在中下层武士之间流传的关于井伊家的流言蜚语。 “现在水军也……看来当时我和馆主大人都错了,没想到少主这么绝啊?”朝比奈泰能给井伊直平斟了一杯酒。 “老兄弟,我真的很感谢你和馆主大人。但是不得不说,今川义真大人这么选择,才是一方豪强之主的该做的…… 既然已经因为误会犯错,而且犯下的错无法弥补,不如将错就错,将误会的人彻底解决。 倘若如你们那般,因为愧疚,而没有功勋就给井伊家偌大便利,我都不敢想其他各方家臣会怎么想,甚至哪怕我井伊家的后辈,说不定,也会恃你们的愧疚而骄纵,到那时,井伊家也许想留一支庶流或女婿继承家名都不可得了。”井伊直平在这份上都还能从今川义真的角度思考,朝比奈泰能叹服。 朝比奈泰能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可是你不觉得,这把人都想得太恶了吗?” 井伊直平把那杯酒一饮而尽:“老兄弟,我真羡慕你啊,一开始就是氏亲大人那样的人来做你的主君,花仓之乱时又赌对了现在的馆主大人。 氏亲大人雄心勃勃,氏辉大人无明显大功却也不会苛待臣下,当代馆主大人因为自知之明,对于勇武敢战之士更是倚重,他们把今川家的纯粹武士们都保护得太好了。 老夫上一次感受到被这么玩儿心眼针对,远江国守护还是斯波家……” “嗯?你是说义真大人和当年的斯波义达一样?不行,这可不行,喝完咱们就去找馆主大人,今川家可不能……”想到斯波家现在的下场,朝比奈泰能觉得不能让今川义真这么搞下去。 “老兄弟!停下!你听我说!义真大人不会带着今川家衰落的,只要制铁所那些分给伤残武士和牺牲武士家眷们的活还有,发给他们的饭团还有,今川家的统治就坚若磐石,走向巅峰不是难事,衰落至谷底也会很难……”井伊直平拦下朝比奈泰能,并且指了指窗外,明显是劳作一天了后,结伴回家的老弱妇孺和伤残武士旗本,不少人兜里还有一个圆鼓鼓的饭团,这些人,就是样板,就是能让下级武士们为今川义真卖命的样板。 “那你们井伊家也太倒霉了!真得死绝不成?” 井伊直平开始变得冷静:“不会,真想我井伊家死绝,他会任由馆主大人和你继续优待我,优待我的后人,然后让他们恃今川家主的愧疚而骄纵,然后借不满的其他家臣之手,彻底灭亡井伊家,连个苗裔都不给留! 现在他主动出手,就是表示,我这个曾经当众对他表达过恨意的人得死,但是井伊家名可以让我的后人延续下去。” 朝比奈泰能惊讶道:“这……你的前一种猜测,太可怕了吧!后面这种也不该啊!” “朝比奈大人,我有事情想要请求于您!” “您说。” “我准备在义真大人正式元服之后的一个月内,找理由体面死掉,唯独希望您能出面,请求馆主大人和义真大人赦免我的庶孙井伊直亲,令其成为我嫡孙井伊直盛的养子,同时,我会让我曾孙女还俗,只希望,今川义真大人能纳她为侧室,只有这样,我那家主孙儿、还有井伊的家臣、与力们,才敢相信,这一切都过去了啊……”说着井伊直平放下了酒杯,对着朝比奈泰能跪了下去,然后一个深深的土下座。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朝比奈泰能想把老对手拉起来,他承认,40多年前看到井伊直平对着自己土下座,他会乐得合不拢嘴,但是现在,同属今川家麾下,何必如此呢?因为一场北条家的离间,因为一次误会,最终演变到如此地步…… 今川义真完全没有意识到井伊直平正打算给他来一个“大惊喜”——不仅仅是井伊直平自己一心求死,甚至连井伊直平的曾孙女都要强行许配给他作为侧室,而且不纳就是还要继续针对井伊家,井伊家就准备要造反...... 此时此刻,他正与他的好兄弟松平竹千代默契配合,在某位酒肉和尚的方丈室内偷偷摸摸地试图夺回被抢走的琉球酒。 在成功解决了密封问题之后(使用了一些诸如软木、树脂之类的东西),今川义真将蒸馏设备拉回到自己的住所外面,并开始着手蒸馏工作,希望能够得到纯度更高的酒精,以便在接下来的“负荆请罪”行动中避免因感染而丧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之前在酒座旁边已经拍去泥封的那一坛琉球酒竟然没了!在询问松平竹千代后,他知道原来是被太原雪斋“抢走”了。 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今川义真立刻飞奔至太原雪斋的方丈室。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他让松平竹千代先准备好一堆问题,用来拖住对方,而自己则趁机扮演起了“梁上君子”的角色。 最终,在酒肉和尚浑然无知的情况下,今川义真偷回了那坛子酒——毕竟中高度酒,密封没做的很好的情况下,散出来的味道还是很明显的,拿回到手中时,掂了掂重量,该死的,老和尚已经偷喝了大约五分之一…… 一会儿以后,今川义真在院子里点起柴火,维持蒸煮而不沸腾的状态,随着高温的持续,冷凝管外的口子逐渐滴出纯度提升了一截儿的酒精溶液…… “你小子究竟在干嘛呢?”原来是便宜老爹今川义元,听闻儿子又在鼓捣些奇怪的东西,又凑了过来。 “做酒精。” “酒精?酒的精华?是更好喝的酒?”今川义元拿走接酒精的小瓷瓶,闻了闻,一股子酒精味道直冲脑门…… “这味道,真的是酒的精华啊,能喝不?” “如果现在馋嘴喝了,运气好的话,酒精是今天喝的,胃是明天烂的,家督是后天交给我的,安葬则是在10天后……”今川义真半眯着眼睛盯着今川义元。 今川义元听完,小心翼翼地把小瓷瓶放回原位,还推了推,让冷凝管的口子对得更准…… “你做这东西是给谁用的?你要下毒杀谁吗?这东西味道这么冲,被下毒的人能喝下去吗?”今川义元一问三联。 今川义真一个个回答:“给自己用啊,不是要下毒,这是保命的东西!” “保命?以毒攻毒?你不是说喝了就会死吗?” “所以这是外敷的……受了外伤,用这个清洗伤口,更不容易死。” “你受伤了?” “没有,但是,负荆请罪时我必然会受伤,所以我得在负荆请罪前多搞一些酒精出来,先用这东西泡荆条,给荆条消消毒,再等我的后辈被荆棘弄得全是伤口之后,再用这东西清洗后背,这样你儿子我只要不是失血过多,就死不了!” 听完儿子的叙述,今川义元有些后悔,感觉太危险了,没必要让儿子冒这个险:“要不还是算了,和井伊直平大人好好谈谈?” “谈什么,怎么谈?要是有人,比如说是幕府将军好了。因为误会把我整死,你会怎么办?你会和人家谈?你要会跟别人谈的话,我就要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今川义真也让今川义元站在井伊直平的角度考虑一下,“可能受限于身份,毕竟对方你没法子报仇,那看那将军血呼刺啦地跪在你面前的话,你是不是勉强能消下去一点气?然后趁还不老,再生一个……” 一开始,今川义元还是随着今川义真的话,一脸严肃地思索着,听到那个假设还是一脸怒意,甚至想说,【真如此的话,就和将军开战!我今川家本也是足利之后怕个卵?!】,但听到后面的话,他承认可能会对足利幕府消下去一点点气,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将军真这么做的话,就算自己仍然愤怒想造反,麾下也不怎么会响应了,这就是等级社会的现实! 【上位者是有错,但是他都xxx了,你还想怎么样!】 【今川义真当年是犯了错,但是现在都负荆请罪,12岁的娃娃背后都血呼刺啦的,你井伊家还想怎么样?】 【将军大人误杀了你儿子,但是他都血呼刺啦跪你面前了,你今川家还想怎么样?】 不知道读者们拳头硬了没有,反正今川义元在设想之后,拳头是硬了。 当然,听到最后面时,今川义元又改拳为手指弯钩,赏了今川义真一个暴栗……今川义真发现,他吃的暴栗都快赶上某位穿越去唐朝的云姓男子遭遇的“打是亲、骂是爱,疼不过来用脚踹!”了…… “行吧,你自便,那这酒精真的有那些效果?”今川义元停止了令人不适的话题,把话头转到了酒精的效果上。 “当然有效果!在战场上,许多士卒都可能遭受各种伤害,其中一些看似并不严重的伤口却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有些士兵受伤后,伤口虽然不深,流血也不算多,但却开始出现化脓现象。这些脓液不仅令人不适,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滚烫,被高烧所侵袭。 最终,这些士兵往往在痛苦和发热中离世,给身边的战友们带来无尽的悲痛与无奈。这种情况实在太多了,每一次战争都会有无数这样的悲剧发生吧? 而这东西,能减少这种情况,失血过多的救不了,单纯小伤口被脏污的东西污染,然后死去,这种情况的死亡,能大幅度减少!”今川义真用化学正经的闻味儿方法,轻扇瓶口,闻着酒精的味道后感慨。 作为一方势力领袖的今川义元立马问道:“这东西,造起来麻烦吗?能大规模运用吗?在外人面前使用后制造方法容易保密吗?” “方法不难,保密起来难度也不大,但是原料,你可能舍不得……”今川义真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感受到便宜老爹的抠门儿,特别是对各种原材料。 “酒吗?一斤酒可以做多少你这种酒精?” “大概三斤换一斤吧……” “那很好!”今川义元面露喜色,“你要多少人,我们可以大规模制备!” “我说的是琉球酒可以三斤换一斤……”今川义真是考虑到了损耗的,理想状态蒸馏,度数在35到40之间的琉球酒,蒸馏成75度的医用消毒酒精,自然是二换一,但是他没那么大本事,也没那么好的条件。 今川义元脸色骤变,他有个好酒的师父,松平竹千代被太原雪斋收为徒弟之前,替这个酒肉和尚去买酒的人其实就是他,自然也是明白琉球酒的价格的,如果大规模制备起来,东海道都被刮一遍都不太够……这成本实在太高了…… “别的酒不行吗?”今川义元咬着牙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交换比就……” “用清酒的话多少换一斤?”今川义元列举出一种相对常见的酒。 “大概七换一吧。” 今川义元松了一口气,不是搞不起,至少武士阶层应该用得起吧?等会儿,卧槽,今川义真可以用买七坛清酒的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他偏偏花了买三坛琉球酒的钱……“你为啥不买清酒?七坛清酒能解决的问题你买三坛琉球酒……” “时间啊!酒精这种东西,不同的酒,含量不一样,越烈的酒,酒精含量就越高,制备出同样酒精的速度就越快……差不多过两天就该负荆请罪了吧,舆论再传下去,我担心井伊家先自己绷不住了,到时候他们要被吓得再死几个人,那我负荆请罪不是白干了吗?”今川义真一副割肉喂鹰的语气……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人家井伊家的。就你之前这么算计人家的样子,讲真,我都不太相信那是你说出的话,担心人家再死几个?不过,既然你觉得要尽快负荆请罪,而且负荆请罪后你明显要受不小的伤,那么你的元服礼要尽快了,做好准备吧,后天,便是适合元服的吉日!” 第68章 丑逼义元,船里的早川 这天,是丰收的日子,纬度、气候相近的日本东海道各地都在收割着农作物。普通农夫盘算着缴纳完贡赋之后,自己剩的能不能挺到明年的收成;具有野心的大名们也盘算着今年积攒下的收成,到了明年够自家动员多少大军在外征战多少天…… 今川家、武田家、北条家三方,相比于其他东海道大名,还要做或者准备另一件事情,虽然事情本身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拉很多人参与,也不用费多少资源,但是对于三家的意义却非凡——三家还活着的嫡长子,有要在今天举行元服之礼的,有要准备元服之礼的,待他们均完成元服以后,三家商量许久的姻亲同盟,也终于能推进到下一步——姻亲同盟,也得是能结成姻亲不是?法律和生理双重意义的上的少年可不行,元服虽然无法从生理上让少年变成青年,但可以从法律意义上实现。 这天今川义真起了个大早,前两天基本沉浸在酒精蒸馏中的他不得不为了去除身上的味道而在起床后泡澡,正式的大纹礼服也在加大熏香的力度。 大纹礼服是一种上衣下裙式的服装,上衣交领,三角形广袖,胸前系带,今川义真的大纹礼服材质和纹样选用非常讲究,由厚实而柔韧的丝绸制成,表面,也就是在胸前、后背、两肩、两臂绣有纹样,纹样有两种,一种是显眼地方的足利二引两纹变体,一个黑色的圈圈,中间两条横杠;另外非显眼部位为红色的,类似于梳子的样式。袴则是切袴形式,也有一个红色木梳纹。 “勉强去除掉酒精味儿了,看来后面肥皂和香皂的开发制作,不能停啊,就光除异味儿这条,需求应该就小不了吧……” 今川义真在侍女的帮助下穿上大纹礼服,这种衣服真不是一个人就能搞定的,当他看到侍女的脸,他惊讶道:“诶?你不是当时?” “嗨,就是当时收下您给的半碗麦饭,带回家给孩子的那个。”侍女回答道。 “哦~对!那你孩子现在怎么样?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有段时间没见到你。” “我孩子现在很好,他有在制铁所中帮工,真的是十分感谢义真大人!”侍女说完,在帮今川义真整理好衣着后,深深鞠了一躬。 “那你呢?有段时间不是在这个院子伺候?我没见到你。” 侍女不敢回答,因为她是有被监视一段时间的,所幸没啥好查的,就是个之前只有俸禄没有领地安堵的下级武士遗孀,在今川家做佣人而已,自然也就放了出来,继续做佣人。 今川义真见她没回答,自己猜测对方是被搜查监视过吧,他本只是不想浪费粮食,不想却略微有些坑到别人,所幸没什么更严重后果。 “今天,义真大人真的是威武非凡,想必诸位大人已经准备好看见一个成年、强大的义真大人了。”侍女把话头转回今川义真的元服仪式上。 “希望如此吧。”今川义真穿好大纹礼服后,按照指引一步步向今川馆评议厅走去。 “等等,义真大人,您还没有打扮完!”侍女拦住今川义真,一手举着一盘子白粉,一手抬着陶罐,陶罐里是某种不知名的黑色液体。 “这是啥?”今川义真看向侍女手里的东西。 “敷脸上的白粉和涂黑牙齿的……” 今川义真瞬间想起,《信长协奏曲》里那个被主角三郎讨死的丑逼+色批+无能的老头今川义元……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化妆成那副德行,他就不寒而栗…… “我拒绝!”今川义真怒声叫道。 侍女被吓了一跳,险些带着白粉黑水倒地,得亏今川义真搀扶,不然就倒地后的白粉和黑水,把侍女和她儿子都卖了她也赔不起…… 扶稳侍女后,今川义真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在其他侍从的带领下,前往为他举办元服之礼的今川馆评议厅…… 不一会儿后,今川馆评议厅外的院子,一声惊呼传遍整个今川馆——“卧槽,这都什么玩意儿!” 今川义真被一大票身着公卿或武士盛装、脸敷白粉、牙染黑齿、眉毛被白粉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在额头画两点黑色峨眉的“拟人生物”吓了一大跳…… 如果不是其中有一个太原雪斋,是勉强还算正常的光头和尚,今川义真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去了群魔乱舞的地狱…… 一大帮子“类人生物”中走出来一个尤为“拟人”的中年男子,今川义真又被吓得后退半步,只见那“类人生物”说道:“义真,你~是~怎~么~回~事?没~有~装~扮~好~吗?你~可~以~回~去~好~好~打~扮~一~下~再~过~来~,不~过~要~尽~快~,吉~时~快~到~了~” 今川义真艰难地从那奇怪的腔调和口音中分辨出这是他那便宜老爹的声音,但当他看到便宜老爹说话时露出的黑色牙齿,以及那张一合之间仿佛能看见深渊和被黑雾与蓝色雷电劈开的坟墓的嘴巴时,今川义真感觉自己的san值已经降到了可以去21世纪写一本畅销的克苏鲁小说的程度,写完后就能实现财富自由,再也不用过着九九六的生活了。 这已经不是《信长协奏曲》里那个仅仅是外貌丑陋的“今川义元”所能相比的了,甚至连2021年那直通地府的日本东京奥运会开幕式和2024年连接狮驼岭的法国巴黎奥运会开幕式,在今川义真的元服之礼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还我魅力值80的便宜老爹啊! 系统:友情提醒,当前外表的今川义元在此时的日本,魅力值高达105! 握了棵大草……就这还是魅力破百的? 系统:没错,平时的今川义元只能吸引今川义真的亲妈,但此时的今川义元还能吸引今川义真的亲舅舅……如果今川义元以目前这副尊容,到天皇皇宫走一圈,之后一年所有皇宫里能出生的婴儿都可能是你弟弟妹妹……如果到今川馆外城下町走一圈,想和他滚床单的女性可以从今川馆一路排到那古野……而平时顶多排到…… 打住,打住,实在是受不了……我特么还得看这些奇葩到元服礼结束……】 “不用了,我不需要!”今川义真一边向后退了半步,一边用手隔开自己和今川义元。 “哦~你~不~想~着~以~最~为~威~武~帅~气~的~仪~容~来~进~行~元~服~礼~吗?” “差不多得了,我生来很帅,不需要这些装饰,而且,您不觉得您这么说话很别扭吗?”今川义真为了避免变成对面那帮子人那副德行,很不要脸地把“我生来很帅”给说了出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觉~得~义~真~大~人~说~的~没错~本~就~威~武~何~必~加~无~用~的~装饰?”疑似是飞鸟井雅纲的“类人生物”走了上来,支持今川义真的观点。 今川义真头一次觉得这老头还行,如果他不用这种奇葩的语调和自己说话的话,对他的评价还能进一步提升,听他们说,他们正在学习鹤音…… 鹤:别碰瓷! 所谓的元服之礼,把元看成“首”、“头”,就明白了,给头加上衣服,和中国古代男子的加冠礼其实是一个意思,在强忍着极度不适之中,今川义真选择了相对正常些的太原雪斋给自己加冠——虽然作为一个被加冠者,今川义真理应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实在架不住,看见“类人生物”坐在那里,等自己过去给它鞠躬,接着等待它神神叨叨地用令人无法忍受的诡异腔调念完各种对自己的期许,然后再把一个高高的黑色帽子套在自己头上…… 他就觉得自己瘆得慌,实在不敢靠近,还不如挑一个酒肉和尚,哪怕用烈酒贿赂也认了…… 当然,他能这么干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一般加冠礼都是家族中的显耀人物来给后辈进行,特殊情况比如六角家主给将军足利义藤加冠、未来的今川义元给松平竹千代加冠,都是代表着加冠者作为被加冠者的最重要长辈,将要庇护后者直至独当一面,而后者也要将对方当做亲父尊重…… 今川家有谁能比今川义真的亲爹更加显耀?所以这帮子混蛋都是以为今川义真和今川义元一样,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然后把自己按照高阶公卿那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争抢给今川义真加冠的机会……反正今川义真又不靠所谓的乌帽子亲来庇护自己直到真的能独当一面。 可惜今川义真的审美观还没有被日本战国完全强奸掉,所以这帮子人通通没戏,他选择了半醉半醒没空打扮自己、今天也是一身黑僧衣的太原雪斋来做自己的乌帽子亲…… 在一大帮子“类人生物”围观之中,酒肉和尚太原雪斋为今川义真带上了乌帽子,在确认仪式结束,没自己什么事情之后,今川义真飞也似的跑了…… “就这么结束了?”飞鸟井雅纲问今川义元。 今川义元回答道:“就这么结束了,失忆后的龙王丸,其实不怎么喜欢公卿们的样子,而且他现在其实还有别事要做。” 然后今川义元走到人群中间,举起双手,大声喊道: “辛苦各位,把今川家嫡子今川彦五郎,今日元服! 正式名号,接受将军足利义藤大人通字,为今川义真,并成为幕府相伴众; 今川义真受天皇任命,拜领官途上总介的消息,散播出去吧! 今晚在这里!我今川家举办风流踊,有想来的,今川家竭诚欢迎!” “哦!”xn…… 花枝招展的今川家亲近重臣、关系密切的骏河系公卿们瞬间作鸟兽散去…… 飞鸟井雅纲和那古野氏丰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来自天皇和将军的任命书,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他们的目光空洞无神,望着已经离去的众人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良久之后,两人将目光缓缓移向了今川义元,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飞鸟井雅纲和那古野氏丰艰难地开口道:“太守大人,天皇\/将军的给义真大人的任命书还没……”他们的声音有些颤抖,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安。 然而,今川义元并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转身离开,留下了一脸错愕的飞鸟井雅纲和那古野氏丰。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飞鸟井雅纲和那古野氏丰手中的纸张。那些代表着权力与地位的任命书,在风中摇曳着,最终飘落在地…… 而此时的今川义元,则迈着步伐,走出评议厅,然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今晚风流踊的准备工作。 思索良久之后,那古野氏丰\/飞鸟井雅纲:“太守大人,其实我早\/本就是今川家的人了……” …… 当今川义真为了躲避那令他毛骨悚然、不敢直视的日式克苏鲁恐怖场景,毫不犹豫地逃离今川馆评议厅时,他的未婚妻——北条早川,同样为了摆脱她所厌恶的环境,不顾父亲与弟弟的极力劝阻,毅然决然地服从母亲的要求,跟随叔爷爷登上了前往今川家的船只。 北条家的船队在伊豆半岛最南端顺利完成转向,径直驶向骏河湾。站在安宅船船头,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辽阔大海,北条早川心中涌起一股喜悦之情。她觉得自己终于成功逃离了那个偶尔让她窒息的地方,仿佛重获新生。然而,在前方等待着她的,会是她真正的归宿吗? 北条早川转头看向身旁的叔爷爷,眼中流露出好奇与期待,轻声问道:“叔爷爷,今川彦五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她希望从叔爷爷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未来丈夫的真实信息,以便更好地了解自己即将面对的生活。 第69章 大幕渐开 “他啊,首先是个聪明人吧。” 北条幻庵想起和失忆后的今川彦五郎的第一次会面,随口而出的临济宗宗派教义、有趣的明国逸话、对人性阴暗面的了解,你说他是失忆的?北条幻庵宁可相信那是今川家的把戏,就等着打造一个如明国古代的诸侯楚庄王一样的一鸣惊人人设! 北条早川看着自己的爷爷,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就只有一个聪明吗?” 北条幻庵看着孙女的表情,心中不禁叹了口气,现实往往并不完美。 北条早川知道,她的父亲、母亲、弟弟,谁不是聪明人?他们总是权衡利弊,考虑各种因素,却常常忽略了最真实的情感和关系。这样的人让她感到厌烦和失望。 没看出少女心思的北条幻庵继续说道:“第二个,就是有趣吧。” “有趣?” “嗯,有趣,来,叔爷爷给你讲一个,明国锦衣卫的故事。”北条幻庵示意水手搬来两个马札,两人坐下,一人讲,一人听。 一会儿后,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船头传出,虽然北条幻庵没有解释当初今川彦五郎讲这个故事的背景,可是在缺乏娱乐的中世纪日本,“加钱居士”的故事,还是令人思之发笑。 北条幻庵解释他讲这个故事的原因:“这故事是今川彦五郎说的,所以他应当不至于让你感觉到无趣。” 北条幻庵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少女,嘴角也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个故事不仅成功地逗乐了少女,还让她对今川彦五郎产生了兴趣。婚姻同盟如果能有点男女之情相佐,会更加稳固。 “希望如此吧……”北条早川当然知道,虽然北条幻庵没有明说,但今川彦五郎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肯定是在正式场合,哪怕这个故事本身并不太严肃。北条早川自幼生长在武家高层,见过太多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人了。 “再接下来,就是谨慎、难缠和滑不溜手了,他显然是那种只想要好处,却不愿意承担任何不良后果的人。不过你还真别说,经过他这一番操作,即使是你的父亲,也不得不让他白白拿走一些好处。”北条幻庵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笑。 “让他拿了好处,是说……我吗?”有些敏感的北条早川问道。 “早川,你别多心,不是说你,虽然三家联姻是同盟需要,但把你许配给那个心思阴暗的混小子,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处!对北条而言,是天大的损失!”接下来北条幻庵也不得不说明清楚,今川彦五郎给他讲“锦衣卫加钱居士”这个故事的缘由…… “原本你父亲想用一艘安宅船把今川水军拉进房总这个泥潭,结果被那个混小子用几个机锋、一个故事先把你叔爷爷我和北条水军忽悠了,然后再对北条水军边吓唬边拉拢,让北条水军收回那艘安宅船,送上‘聊表心意’的足够建造一艘关船的船木料……”北条幻庵在“聊表心意”几个音上咬牙切齿地说着,因为事后回想,这不就是从送个大东西,想坑对方,最后变成了送个小东西,只是莫名其妙不用欠人情了而已……不,也许北条水军里还有人认为自己欠了对方人情! 也想明白了关节的北条早川也差点没憋住笑,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属于是,不过,对于家大业大的北条家也不算什么,最终也引导向了三方同盟,令北条家得以在从本来是应对今川武田潜在威胁的力量中,抽出实力,得以更强的力量对付里见家。 想到这里,北条幻庵有些担忧那个混小子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坑一把侄孙女…… 在船底水手们的努力下,北条水军慢慢向北方驶去…… 之后,今川家督嫡子,今川彦五郎元服,今川家有了无可辩驳的准家督、“东海道第一弓取”有了地位稳固继承人的消息,自今川馆而出,向四方传播…… 关口氏广本来想在侄子的元服礼上穿得更奢华一些,毕竟在和义元差不多一辈的人中,他的地位是最高的那一小撮,但是一想到那个混蛋用铜钥匙当匕首抵着自己脖子的事情,就觉得应付一下算了! 因此来自他大哥义元的命令——“把今川彦五郎元服,名号拜领将军通字,为今川义真的消息传播出去”的任务,他也应付一下就算了——他去了离今川馆很近的岳父井伊直平的屋敷,把事情传播给了井伊家,就当自己完成了任务。 “今川~义真,总感觉井伊家的大祸就要临头了,刑部少辅大人,我想给自己找个介错人,不知您是否愿意?”井伊直平对女婿说道。 一开始只是听到老岳父很恭敬地用官途名“刑部少辅”来称呼自己,正想笑着说客气的关口氏广听到“介错人”时,脸色瞬间凝固。 今川义真负荆请罪的计划,他也是知道的,制定计划时,他都在场,可是,他被今川义元下了封口令。 今川义元是这么对他堂弟说的:“那就按照龙王丸说的执行吧,千万别说出去,说出去就没意义了,而没意义的后果,就是义真和井伊信浓守大人的矛盾将会继续升级,到那时候,井伊家可就毁了,今川家对远江的统治,也可能会被危及!” 那样的后果,即使他是今川义元的堂弟、今川家一门中的三号人物,哦,随着义真元服,作为继承人的他地位明显高于今川义元的两个堂弟,所以关口氏广现在是第四号人物了…… “岳父大人,请不要这样!请你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关口氏广跪在井伊直平面前,阻拦道,不能告知今川家谋划的关口氏广只能以此阻止。 井伊直平蹲了下来,对关口氏广说道:“你们三个都是很优秀的人,让我想起了氏亲大人,他放过了我很多次……你们三位也是,但是我想,作为坚持对抗今川家最久的远江豪族,井伊家享受到的今川家的优待。也该偿还了吧,就让老夫的命来偿还吧。” “您放心,不会的……”被下了封口令的关口氏广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 还以为女婿只是坚定支持自己的井伊直平对关口家说道:“你难道想把关口家也搭进去吗?” “您放心,不会的……” “倒也是,关口家是今川家的庶流,是一门众,义真大人应当不会做绝……”井伊直平站了起来,从桌子上拿过他的计划,递给了关口氏广。 关口氏广接过信封,飞速浏览了起来,脸色越来越白…… 他真的很想告诉对方,等着,等着就好,赦免他曾孙和孙女的文书已经备好,还是他自己写的,不需要井伊直平寻机会自我了断以换取井伊家的延续,至于井伊直平曾孙女嫁给今川义真做侧室的事情……就这个事情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 “关口刑部少辅大人,老夫最后求你一次,替我向今川义真大人传句话,一月之内,我井伊直平再去看一眼井伊谷后就会回来,寻个理由就会自己找个体面,我只要井伊家延续……”井伊直平再一次对一个他不该下跪的人做了一个土下座。 听到“一个月”,关口氏广松了口气,井伊直平对井伊家的留恋,留出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关口氏广觉得,某个混小子,还是赶紧办事儿吧,就没必要给他留那么长的时间了! 关口氏广重重说了一声:“嗨!岳父大人,交给我吧!”说着直接离开了井伊屋敷,回今川馆,直奔堂侄子居所而去,催促他赶紧执行“负荆请罪”计划。 今川馆的侍卫和下人自然不可能阻拦关口氏广,不一会儿,他就到了今川义真的小院落前…… 不顾下人劝阻,关口氏广推开院门,却见今川义真将几根荆棘条放入长条状的容器里,院子里也弥漫着一股子像酒,但比酒冲得多的奇怪味道。 “哦,是叔父大人啊?”今川义真抬头,看见了关口氏广:“不知您有什么事情?” “你准备什么时候进行那个负荆请罪?”关口氏广问道,然后他解释:“我刚得知的消息,井伊直平大人也有个计划,他准备在一个月内,回一趟井伊谷,然后回来,找个理由进行切腹,只求你能放过井伊家……你要再不快点,就可以为井伊直平大人收尸了!” “估摸着那些流言也快崩断井伊家的弦了。”今川义真点头道,“就在明早,结束一晚在今川家狂欢的年轻家臣们,和今川家关系密切的骏河公卿们,在今川馆城下町的贩夫走卒们,都可以看到那出大戏……” 听闻明早就进行,关口氏广反而有些觉得快了:“要不?再过几天?” “不必了,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明天早上正好观众也多,只有观众多、口口相传的人多,才对得起我将要受的伤不是?” “看来你没有认为那是你的错?只是用自己受伤来换取其他人的同情,继而迫使井伊家屈服?” “当然!”今川义真说道:“一个人怎么可能为记忆里不存在的事情真心认错?别说井伊直平了,就连你这个堂叔,我都是在实验锏的那天认识的!” “我知道了。”关口氏广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冷,冷静下来今川义真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除了井伊直平以外,我应该没和其他今川家自己人有如此深仇大恨了吧?” “没有了。”关口氏广的回答很是冷淡。 “那就好,那就好。” “那,如果还有呢?”关口氏广有些好奇。 “那就再想方法……不会真有吧?”今川义真被吓了一跳——他不能把人当猴耍,回回都玩同一把戏…… “没有了,不过不是今川家自己人的呢?” “那就杀!” “不怕别人家人报仇?” “那就灭其族!”今川义真杀气腾腾……别忘了——他实际上,可不是这里人,他对待井伊直平能如此耍心眼甚至不惜自残,是因为对方是自己未来玩“日本版骑马与砍杀”时,一个自己麾下很有用的npc,至于其他家的?那更应当是随手可以消灭的npc……对于游戏里的npc,你讲仁义是不是有些太对不起你自己了。 “西边儿织田家有不少有仇的,你自己以后慢慢杀吧!”关口氏广得到了侄子办事儿的准确时间,便不再多言,井伊直平希望嫁侄孙女给今川义真的事情他也懒得告诉今川义真,他看得出来,他侄子可不是很喜欢这种事情,还是让侄子自己慢慢受着吧!关口氏广直接离开了侄子的院落。 看着关口氏广渐行渐远,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今川义真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到营帐内,开始着手准备明天即将到来的大戏。 他先从行囊里取出一捆荆棘条,这些荆棘条经过了特殊处理,被70多度的高浓度酒精浸泡过,使得原本坚硬锋利的刺变得相对柔软且短小一些。尽管如此,它们依然足以刺破少年单薄的背部肌肤,虽然不会太深,但疼痛却是在所难免的。 接着,他又拿出一捆绳子和几块布条。这些绳子曾在沸水中接受过高温蒸煮,以达到杀菌消毒的目的;而那些布条则将用于事后对伤口的处理和包扎。 最后,他还准备好了两个罐子:一个装满了酒精的瓷瓶,另一个装着珍贵的金疮药的陶罐。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待明早大幕拉开,今川义真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比平时多吃了一个饭团和几片野猪肉。然后,他与身边的侍女和侍卫们约定好了明日清晨唤醒自己的时间。当夜幕降临,今川义真缓缓拉上帘子,躺在昏暗的营帐中,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逐渐进入梦乡…… 完成了“任务”的今川家家臣、滞留骏河的公卿们,则再进行风流踊地舞蹈狂欢,享用着今川家的美食,他们不知道,他们明早,将成为一出大戏的观众。 第70章 负荆请罪(上) 次日凌晨时分,北条船队终于靠近了今川水军的港口。当看到北条的安宅船时,今川水军立刻做出反应,他们战争机器一般迅速启动起来。尽管他们还未来得及登上船只,但已经在港口码头和其他几个登陆点严阵以待,即使北条安宅船打出使节的旗号,也不为所动,继续保持防御阵型。 站在安宅船船头的北条幻庵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深知是因为北条家的真家务事,导致到今川家这边的时间严重滞后,会引起误会,只能手持使节先行下船,并吩咐北条早川在他确认安全之前不要轻易下船。 “老夫乃是相模北条家的使番,北条幻庵,与贵方太原崇孚雪斋早有约定,北条水军可依照约定登陆!”北条幻庵一边说着,一边高举使节走下船梯。 然而,那位值守的庵原家水军众侍大将却回应道:“可是幻庵大师,雪斋大师约定的时间并非这么晚啊!您自己心里也清楚,以您这次离开又回来所花费的时间,完全足够动员伊豆水军众填满您身后的那些船只了!” 北条幻庵大声喊道:“老夫此次来,是为了答复之前的今川家外交交涉,而且,已经定下来的今川彦五郎的未婚妻正在船上!北条家送她过来,只是为之后的同盟磋商,并无发动战争的意图!”说完,他指向安宅船的船舷。 这时,今川水军众才注意到北条安宅船的船舷旁,有一个头戴斗笠、布幔垂下遮住脸庞的少女,以及她周围的几个应该是侍女的人。庵原家的水军武士们都不禁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互相看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允许对方登陆。 就在这时,武田信虎突然出现,他已经全副武装,推开了庵原家的武士,走上前来,说道:“幻庵大师,在这里就别拿那个混小子的未婚妻来说事了,她还没嫁过来呢!” “武田陆奥守大人?怎么是你?”北条幻庵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暗自疑惑:这老头不是应该在今川家享受退休生活,偶尔去京都游玩一番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今川家水军营地,而且还穿着正式出阵的盔甲? 武田信虎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睡眠时间本来就比较浅。自从接手水军统帅一职后,他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迫不及待地想要大显身手。因此,当听到警报声时,他立刻起床并迅速穿上甲胄,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事实上,在与外孙徒弟和女婿交谈时,武田信虎明确表示,在他完全掌握水战军略之前,只需以光鲜亮丽的形象出现,给水军众带来信心即可。至于实际的战斗指挥,由于他对水战并不熟悉,如果强行参与可能会影响到整体的战斗力。因此,他决定将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和研究水战策略,以便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然而,对于北条幻庵来说,武田信虎的出现仍然让他感到困惑不解。毕竟,这位老人在今川家中的地位和影响力都不容小觑,但他却选择亲自来到水军营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北条幻庵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除了武田信虎本身水战军略不行之外,陆战方面,谁也不能否认这位统一甲斐的男人的水平,但是……今川水军放陆地上,也算不上强军,武田信虎对其也不甚熟悉,武田信虎这种军略大家指挥的战术,今川水军强行实现的话,损失会很大,就得不偿失了,堪称1+1<1的典型了。 可问题是——北条幻庵不知道啊……截止目前,北条幻庵还是以一个优秀外交僧、关东第二临济宗高僧的形象出现的,而他作为军事指挥官的巅峰——在越后之龙手下全身而退的战绩,还没影儿呢! “为什么不能是老夫我?武田陆奥守信虎,今川水军统帅。”武田信虎整了整铠甲,说道。 身边的今川水军众很配合,都略一点头以示听令。 “嘶……”北条幻庵确认对方真是今川家水军统帅,瞬间更怂了:“武田陆奥守大人,我们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护送您徒弟的未婚妻来今川家。” 这就是靠战场杀出来的甲斐守护的威名,和靠各种盘外招儿坑对手,等真在战场上时只需面对已经被不断削弱、已经被其他各个方面的问题整得焦头烂额的敌人的“甲斐之虎”,有着本质不同。 前者会让所有的一线指挥官未战怯三分,而后者……一线勇将们总会想着“那是他敌人被各种因素影响了导致菜”,而没人真的怕他。 “幻庵大师放心!我们也只是照例执行军务,你、我外孙媳妇和她的下人,以及必要的两组侍卫,可以下船登陆,其余的,还请稍作等待,待你和老夫跟今川家督我女婿确认之后,自可以登陆!” 北条幻庵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于是示意北条水军按照武田信虎的安排,让两个小队护着北条早川等人先行登陆。 这时,武田信虎注意到外孙媳妇的身形,“哦豁,北条家倒是没亏待我外孙,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生养的,而且那么早就来今川家了?” 他并没有想到北条家主母那想用女儿换儿子的想法。 北条幻庵作为和尚,这话没法接,只能说一句:“武田信虎大人,还请放尊重一些!” 而听到武田信虎话的北条早川,尤为不满,争锋相对道:“不知武田陆奥守大人会不会亏待我弟弟乙千代丸呢?您孙女看起来好不好生养?” “这老夫哪里知道?老夫离开武田家时,我那孙女还是个襁褓中的娃娃!”武田信虎随口回答道。 北条早川乘机回怼:“哦?不知道武田陆奥守大人,堂堂甲斐武田前代家督、甲斐国上任守护,为什么会离开武田家来到骏河今川家呢?” 武田信虎被噎了个半死,他不认为自己被“驱逐”出武田家是什么伤疤,但也是在自己人面前才如此豁达,至于北条家这种外人在他面前故意提起这个,那就是找事儿了。 另外,这种阴阳怪气水平,武田信虎基本只从亲家母寿桂尼还有外孙子身上见到过,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妮子,倒是和我那外孙是一丘之貉,很是登对!”武田信虎面向北条幻庵,“幻庵大师应该自己知道去今川馆的路吧?老夫就不送了,我再加派三队水军士卒沿路护送。” 殊不知,武田信虎几句话,就把北条早川心目中,那由蹴鞠上的名声、北条幻庵的评价、对女性生命的尊重等方面拼凑起来的今川彦五郎美好形象粉碎了个七七八八…… 【听闻今川彦五郎已经拜了这武田陆奥守信虎为师,想必是个如武田信虎般,小号的粗鲁军阀,叔祖父大人的评价,也只不过是个典型的阴险狡猾的武家大名,而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至于蹴鞠和歌之类的名声,估计不过是今川治部大辅大人以前教得好罢了……】北条早川如此想到,至于武田信虎评价自己和今川彦五郎都“牙尖嘴利,是一丘之貉”,她没放在心上。 水军众们还是对未来主母给予了充足的尊重,他们寻来一架驾笼,请北条早川坐了上去。 “不用太急,可以慢一些。”北条早川吩咐抬驾笼的水军士兵道。 那两名士兵面面相觑间时不时扫一眼北条家的船队,他们清楚,自打面前这少女下了船,双方就打不起来,最后肯定还是要让他们靠岸的,那为何特地慢一些呢? “辛苦二位,慢一些吧,多谢。”北条幻庵不得不出面说道。 得,你们自己说的,北条水军你们继续漂着吧! 北条早川让人故意慢些,也是有原因的,日头逐渐升起,有“小京都”之称的今川馆城下町,已经开始有了人流走动……在北条早川指派下,几名北条家的侍卫散出去打探今川彦五郎的名声…… 比之稍早些的时候,睡够了的今川义真早起后喝下一碗满是大米、山鲸肉丝、海带、虾仁、贝类的稠粥——为了这次“自残”,他可谓是下了血本了,等他完成之后,他也准备天天糙米白面不能停!肉更不能停!一定要如此豪奢地吃上一段时间直到伤口痊愈为止…… 否则就日本战国的普通饮食,实在补不回来!当然也得节制,不然像某位竹千代那样,吃天妇罗吃死,可就搞笑了。 今川义真早早地穿上大纹礼服,带上准备好的东西和昨日要给自己抹珍珠粉涂黑齿的侍女,一人坐一个架笼前往井伊屋敷旁的居酒屋,身后带着8个侍卫。 不一会儿后,侍卫传来消息,狂欢之后,最早醒过来的一批公卿、家臣,已经喝完今川家赏赐的面粉糊糊,拜谢今川义元后离去,正往这边赶来。 听完侍卫的话后,今川义真扯开衣襟,面向那位侍女:“拜托了!” “少主,这真的不能穿上衣服绑吗?”那侍女问道,绝对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毕竟年龄差距显而易见,而是她觉得,对方还是个孩子,直接被荆棘条扎,太伤了,穿上衣服,明显可以减少荆棘刺的伤害…… “绑吧,嘶~可以再紧一点,毕竟需~要有诚意一些……下面……嘶……也绑~乎……紧一点,不然……上面得……勾住肉,嘶……会更……疼……的……” 侍女泪花都出来了,这一刻,她觉得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在背负荆条:“别说了,别说了,也别呼吸太大,那样更容易被荆棘条扎……” 今川义真抬头看了一眼清晨冉冉升起的日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井伊屋敷门前的路中央。他的步伐沉重而坚定,每走一步,背上的荆棘便会深深刺入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鲜血从伤口渗出,但他毫不在意,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痛苦。当他终于到达路中央时,今川义真艰难地跪了下来,深深地鞠下躬去。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却带着坚定和决绝的神情。八名今川家侍卫散开,分别站在不同的方向,守护着他们的少主。他们的眼神警惕而专注,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之前说过,井伊屋敷的位置靠近今川馆,位于城下町最繁华的区域。此时,这一区域已经开始有了人流,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个身着华丽大纹礼服却顶着秋日清晨的寒风,赤裸上半身、背负荆棘条的少年。 爱凑热闹这种事情,不仅仅是某国某地人的天性,可以说是全人类的特性了。 “嘶,这人谁啊?这是哪家公子惹到井伊家了?” “说不准,井伊家当年被今川彦五郎,哦,也就是现在的今川义真大人,误杀了两个公子,现在借着太守大人的愧疚之情,权势都快和朝比奈家比肩了。” “嘶……朝比奈家?那可是写在《假名目录》里的大人物啊!那这少年岂不是踢到铁板后被家里长辈拉出来赔礼道歉的?” “不对,这少年也不简单,能带八个护卫出来,身上衣服的家纹,也是今川家的赤鸟纹,能穿这衣服的,起码也是濑名、关口、堀越这样的今川一门。嘶……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怎么隐约看到二引两纹……” “您没看错,还真是变体的二引两纹,今川馆敢这么穿的少年,那岂不就是……” 侍卫们时间掐的很准,今川义真跪下后很短时间内,就已经有刚从大路上离开今川馆的公卿和家臣看到这一幕。 家臣们留了下来:“义真大人!您这是……?” 今川义真默然无语。 公卿们则是飞快跑回今川馆内,禀告给今川义元。 “他元服之前犯的错,元服之后也得承担后果,即使罪责偿还不完,那也得想办法尽力偿还!”这是今川义元回复给公卿们的原话。 第71章 负荆请罪(中) 井伊屋敷的门房,是个少了一只手的老武士。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和杀戮,而失去左手则是他人生中的一道深深伤疤。那是在第二次小豆坂之战的最后近战中,他与敌人短兵相接时,由于自己的剑术并不精湛,被一名来自尾张的武士趁机割断了左腕。尽管如此,他仍然坚强地活下来,并继续为井伊家效力。 这位老武士自幼便跟随井伊直平四处征战,见证了无数的战争和血腥场面。他的战场生涯早期,曾跟随斯波武卫家,对抗今川治部大辅家,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变迁。在晚年,他跟随主家井伊家向今川家投降,并参与了对东三河的攻击,取得了一些胜利。虽然他的功绩并不显着,但他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和忠诚。 经过多年的努力,他终于积攒了七十五石安堵留给了后代。如今,他已年老体衰,选择了跟随井伊家退位的老家主来到今川家为其建造的井伊屋敷。或许是因为今川馆城下町繁华,或者是因为,对于井伊家主来说,今川家太过危险…… 昨天既是今川家少家主今川义真元服的日子,也是骏河国一带秋收基本完成的日子,今年今川家领内收成基本不错,在远江国西南角的井伊谷也不例外。 居住在井伊屋敷的井伊家人,虽然没有资格和机会去参加今川馆的风流踊,但不妨碍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庆祝。井伊直平本就是一个不拘小节、对下人十分宽厚的家主,因此,昨夜井伊家门房也得以享受到难得的放松时刻。 今早井伊家门房睡得很沉,直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才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井伊家门房缓缓起身,披上衣服,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准备开门查看情况。 当他轻轻推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门外的大道上黑压压的人群围成一圈,将一小块空地围得水泄不通。门房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甚至想关上大门重新打开,以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存在。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空地上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赤裸着上身,背负着荆条,背上的鲜血正缓缓流淌。门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今川……上总介……义真大人?!”门房的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道路中间的下跪少年。 听到门房的声音,今川义真振奋了一下原本因疼痛而有些迟钝的精神,勉力高声喊道:“今川上总介……义真,嘶……因早年……犯下大错,误杀井伊家两位大人……今已元服……哈……嘶……当承担……罪责,故今日,于井伊屋敷门前……嘶……负荆……向井伊信浓守……大人……请罪……”说完又重重磕了头。 确认了那跪着的真是今川义真,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诶呦……真是义真大人……” “刚才我从那边过来,看见义真大人那四块腹肌了,未来一定是当世勇将啊!” “听闻他是8岁时,犯下大错,误杀井伊家公子?本来一句年幼无知就可以混过去的,一元服就来认错请罪,今川家的家教,啧啧……如果足利一门御屋形都如今川家这样,这天下,何至于此啊!” “你这人说话我听不懂,我光知道之前看到过两个未成年武士斗殴,一个把另一个杀了,结果杀人那个屁事儿没有,还以为这世道已经没我等安分人活路了,没想到还有武士老爷杀人之后还想着赔罪的,这赔法,后背上血呼刺啦的……啧啧。” “什么杀人屁事儿没有,你个文盲,那是《假名目录》规定,少年武士斗殴属于切磋,只要不涉及各自家长,那都不会过分严惩,涉及各自家长,那还是要死人赔罪的!” “不过啊,8岁孩子,无心之失杀人的话……我觉得这么罚,怎么着也够了。” “嘿,死的不是你儿子啊?” “嘿,误杀人的不是你儿子啊?都说了误!” 人群中的闲言碎语不一而足。 “隐居大人!隐居大人!!!”勉强镇定下来的门房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与慌乱,他从未如此失态过。他一边呼喊着,一边惊慌失措地向后倒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门房稳住身形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内院奔去,边跑边喊:“隐居大人!隐居大人!!!”他的步伐踉跄而匆忙,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 话分两头,北条幻庵和北条早川一行人凌晨登陆并和武田信虎交涉好后,在三队今川水军“保护”下,往今川馆行去。 应北条早川要求,扛她驾笼的两个今川水军速度不快,整个队伍也缓慢行进,时不时有侍卫从队伍中离开,又时不时有侍卫回到队伍之中,向北条幻庵汇报打听到的消息,再由北条幻庵告知北条早川。 “昨日,今川彦五郎已经元服,并且铨叙正六位下上总介,这倒不是什么奇特的事情,上总介本就是今川家官途名,又一直和公卿朝廷关系良好,基本上每代今川家督都能正儿八经铨叙这个职位。 但是,他拜领将军足利义藤大人通字,名讳今川义真,并且就任幕府相伴众,就是个值得注意的消息了,这可是持国大名本人才有机会就任的职务,这次却给了刚元服的今川家公子,还给了通字?他、或者说今川家,到底对将军和幕府做了什么,能让将军这么下力气拉拢?”北条幻庵边向北条早川汇报,边分析道。 北条早川对今川义真混了个什么官职兴趣不大,什么正六位下上总介,她父亲还是从五位下相模守呢!嗯,少有的在当地说话管用的“xx守”,当然,北条氏康对相模的统治权力,和“相模守”没半毛钱关系…… 整个今川家,正儿八经能靠所谓官位压过北条氏康的就俩,一个是正五位下治部大辅今川义元,一个是刚才那个老军阀,从五位上陆奥守武田信虎(陆奥在令制国体系下算大国,因此陆奥守地位比上国相模守高),反正都没p用,公卿们玩升官游戏,真正控制地方的武家大名们谁真的在乎? 至于幕府相伴众?就一个问题,幕府现在在哪里?作为幕府政所执事京都伊势家的庶流,北条家比谁都清楚幕府的衰落和将军的窘迫,将军本人都只能靠着乌帽子亲庇护才不至于被三好家欺凌。 看着分批次离队又入队的北条家侍从们,扛着驾笼和周围护卫的水军士卒都想笑却憋住了,他们自认为时除了今川馆内的大人物外,最熟悉今川义真的人,可惜他们所知的信息,基本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盟友也不行,更何况北条家目前还不是盟友。 之后一段时间内,北条幻庵和北条早川得到的对今川义真的描述,都和普通的武家公子没多大区别,直到…… “什么,你说今川义真安排一些难度不大地工作给没有安堵的伤残武士和牺牲武士妇孺家眷,还能保证吃得还行的一日两顿?”北条幻庵头一次为一个消息动容,日本东部这边,今川和北条是少有的执行“四公六民”税收政策的领主,在这,都已经算是仁政,可是专门想到为失去保障的下级武士妇孺家眷提供一点保证…… “那些妇孺表情如何?不是什么痛苦忧愁的表情吧?”北条幻庵换个角度确认。 “嗨!她们表情还好!并不是要去做苦活累活的样子。”那名传回这个消息的侍卫回答道。 北条幻庵惊讶之余,边行进边向北条早川汇报。 北条早川心目中粗鲁野蛮的小军阀形象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微一些而已,她见过另一个典型的军阀,河越夜战一战成名、继承玉绳北条家的“地黄八幡”——北条纲成,名震关东的他对麾下受苦的下级武士及其家眷也颇为照顾,但不妨碍他平时举止粗鲁,真是苦了嫁给他的姑妈了。对了,北条纲成官途也是上总介…… 这时,一个北条家侍卫急匆匆赶回来,“幻庵大师!幻庵大师!关于今川义真大人的大消息。” 他这话令随行“护送”的今川水军都有些好奇了,他们的少主有什么“大消息”?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侍卫赶紧把消息说了出来:“今川义真大人,正赤裸上身,背着荆条跪在井伊家门口!” 北条一行人还没有什么反应,护卫他们的今川水军这边却是一片抽气声:“井~伊!”,他们安排了一个人快速前往水军营地把事情告诉武田信虎,顺便摇人,却也没忘记职责,最年长的备队组头出面询问北条幻庵:“幻庵大人,不知我等可否加快速度前往。” 不待北条幻庵答话,驾笼中慢悠悠传来一声:“可~” 今川水军也没等北条幻庵回答,径直换人扛驾笼,整个队伍开始加速。 北条幻庵刚才在愣神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今川义真和井伊家能有什么矛盾? 现在他被侄孙女和今川水军的行为惊醒——反应过来的他突然有了前些天北条氏康那种“自家白菜被别家猪拱了”的心态。 北条早川同意快点去,并不是因为对今川义真的好感或者好奇什么的,纯粹是想凑个热闹。 而回过神来的北条幻庵也终于想起,今川义真和井伊家的冲突,可能是来自…… ——当年那份虚假的文件,是他帮北条氏康伪造的的——北条家除了他这个交游广阔的所谓“关东第一文人”,谁还搞得到井伊家两个家老的密信花押啊…… 在快速赶上之后,北条幻庵轻声对侄孙女说道:“早川!要不我们还是慢点吧……” “嗯???” “这可能和我北条家有关!”北条幻庵用折扇遮挡后轻声说道。 “我看这群今川水军救主心切,应该……慢不下来。”北条早川说道。 北条幻庵无奈,只好跟上,并且想要轻声对侄孙女解释,而北条早川却顽皮地对扛着驾笼的今川水军士卒说道:“如果太累,可以换人,你们也想早点去看你们少主怎么样了吧?也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些什么吧?” 这一刻,扛着北条早川驾笼或者“护卫”北条早川她们的今川水军下定决心,他们未来主母就是相模姬北条早川殿了!即使今川北条盟约没成也是如此,他们说的!不服的人可以问问今川水军安宅船上的大弩! 北条幻庵感觉要坑…… 井伊直平这辈子在三河国和远江国左冲右杀,也可谓是百战之将,敢吹一句“富士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现在,刚穿完常服的他听到门房的大喊后,赶到屋敷的门前,眼前的这一幕让他脸色煞白,整个身形也呆滞了下去,背后的冷汗也咕咕直冒,绝对不比目光中间那少年背后的血水少……万一少主这么死了,估计整个井伊谷都要陪葬…… 此时,护送北条早川她们的今川水军也来到人群密集处,凭借军队的组织度,强行挤了进去。 不同于只是围观传闲话的其他家臣和地面武士,今川水军可是和井伊家有过直接利益冲突的,井伊家和朝比奈家一起从预定给水军的武备里咬了一大口,朝比奈家我惹不起,我还惹不起你井伊家这个远江来的乡下人? “井伊直平!你到底想对少主做什么!”几个不忿的今川水军叫嚷起来,还有把火烧到其他陆地家臣武士头上的:“还有你们!就这么看着?” “我们有劝过的!可是少主不让啊,而且拖少主时一不小心让少主更疼了……”一个年轻家臣弱弱回应…… “你!” 被水军众的暴喝叫的稍微清醒些的今川义真勉强说道:“是水军众吗?退下!” 第72章 负荆请罪(下) 今川义真竭力叫停了水军们的“暴动”:“某,今川……义真……当年铸……下大错……昨日……元服,今日前来认错……水军,不要……捣乱!” 水军们愤愤甩下原本指向井伊直平和其他在场今川家臣的武器。 今川义真努力面向井伊直平,竭力让自己不再因乏力而说话断断续续,努力喊道:“井伊信浓守直平大人!某,今川义真,幼年为龙王丸时为奸人所蒙蔽,误杀您的两位儿子,斯人已逝,无法复生,现在,纵使切腹自戕,也不能让死者苏身。 故效仿天朝先贤,赵国名将廉颇,负荆请罪,不求信浓守大人如蔺相如谅解廉颇般原谅在下,惟愿少解阁下丧子之痛!”然后一头磕在地上。 “咚!咚!咚……”到后面失血症状上来的今川义真的磕头,到底是他的意志驱使磕头,还是身体的无意识反应已不可知,背后的荆棘刺也随着他的动作,牵扯出更大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也让他沁出更多血来…… 水军们已经在那高呼:“井伊信浓守执直平大人!阁下丧子之痛可曾少解?” 今川义真的计划里没有这些水军众的戏份,本来是今川家的忍者混杂在人群中慢慢引导,这回却变成了硬桥硬马的“逼宫”,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是不需要刻意引导的,比如还没去上工的低级武士的妇孺家眷,她们不懂什么对错是非,只是天然站在给自己口粮的那一边…… 北条早川通过驾笼小窗帘子上的缝隙,默默看到了这些画面,刚才今川义真那文绉绉的话,以及对天朝故事的熟悉,他在北条早川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脱离了粗鲁军阀的范畴,不过因为位置和角度的问题,北条早川看不到未婚夫的长相,只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后背。 驾笼并不是什么隔音设备,人群中讨论的声音也是不小,她已经大致明白了未婚夫的情况,隐约听到的“北条家的离间”,也说明了和北条家有关…… 除了提醒自己需要“苟着”,不能跳出去当另一个靶子以外,北条早川也得以借此稍稍了解一下自己的未婚夫,算“意外之喜”? 从围观人群的倾向而言,这个12岁的少年,因为之前的一些举措,实际上在今川家治下的中低级武士之中,已经有了一些支持者,其中水军众、夹在庶民和上位者之间的低层武士尤为明显。这个表现,令北条早川明白,至少她未来的夫君不是个残暴之人。 而“神隐”了好一会儿的北条幻庵……他恨不得就此完全隐身——还真就是那件事!他没想到今川家到现在都还在因为那件事情掰扯,至于吗?井伊家又没有因此绝嗣,今川家为了赔罪连家督继承人都要在他元服的后一天拉出来自残? 北条幻庵看着血肉模糊的今川义真后背——不同于北条早川,他还是得以看清下跪负荆请罪之人就是和他打过机锋的今川彦五郎义真,而且就这血呼刺啦的模样,绝不是演的!这到底是因为今川治部大辅公平公正不给儿子留情面,还是今川家对附庸的控制力其实不足,需要这么大牺牲来维持君臣关系? 井伊直平终于回过了神,他连忙赶到路中央,“停下!停下!义真大人停下,老夫……”井伊直平也很艰难地接着说道:“……原谅你了!老夫原谅你了!您快停下!” ——基本可以确定今川义真后面的磕头应当是无意识行为了…… 侍卫们和那个侍女依照剧本强行把今川义真抬起,把他后背的荆棘条取下,初步用酒精清洗了,再用另一段布条替他包扎好。 井伊家的下人说道:“这里离义真大人居所不近,如不介意,可以在井伊屋敷中……” 水军众有人怼到:“我们介意!” 井伊家的人没话说了。 那位侍女、几名护卫、其他水军盯向那个发声的水军士卒,眼神里暗藏:【就特么你多嘴!】 那水军众也很委屈:【我这不是担心井伊直平对今川义真大人不利吗?】 原本按照今川义真计划,井伊直平肯定不敢让自己就这么大失血还回住所救治的,肯定要暂住井伊家,他也好趁此“打入敌人内部”……再让今川义元啦、关口氏广啦、寿桂尼啦、阿鹤啦(血脉上说,她是井伊直平外孙女)、竹千代啦(阿鹤来,他不来,不合适)多看望看望,走动走动,这不就是可以破冰了嘛……就算井伊直平内心还不满意,至少面子上彻底过得去了…… 结果这个谋划被水兵甲(周星驰咳嗽了一声)的好心给毁了…… 正当今川水军和侍卫们盘算谁背人稳的时候,北条早川戴上斗笠,下了驾笼,说道:“让他趴在我坐过来的驾笼上,几个人抬,快点送过去吧。” 见又有瓜吃,原本周围觉得接下来的热闹不是自己这等nobody可以看的围观群众们刚走出几步又聚集了起来……人群中又开始嗡嗡嗡的状态。 “诶呀,看不见脸,就从这衣着,肯定是位美人。” “别是哪家哪国的姬……吧?” “有可能,这衣服,绝对不比义真大人的大纹差。” “你这么一说……袖子上是三つ鳞!北条家的?” 北条幻庵继续神隐,虽然井伊直平并不知道当年是他也有份。 “多谢。”众人纷纷感谢,然后抬着昏迷的今川义真把他平放在驾笼里——这个驾笼其实是武田信虎的,作为甲斐的前代守护,他拥有仅次于将军和天皇等级大小的驾笼,对于12岁的少年,14岁的少女来说,还算宽敞,但是长度不够——因此今川义真以诡异的姿势趴在上面,下巴被拖住——他额头上也有磕头磕出来伤口,然后弯曲膝盖,小腿向前。 “那相模姬您?”有个水军的组头问道。 “我走着去今川馆。” 【相模姬以后就是我们的未来主母了,今川义真大人自己反对都没用!】水军众和今川家侍卫们纷纷如此在心中说道。 人群见彻底没热闹看了,也纷纷散去…… 今川义元此时带着已经酒醒并且愿意跟过去凑热闹的家臣、公卿往井伊屋敷走,他还要按照计划,估摸着时间,把增补的《假名目录》颁布出去,接着把赦免井伊直平孙子、曾孙女的文书发下去;顺便看望一下玩儿命的儿子。 然后就直直碰上了护着今川义真的水军众和北条幻庵一行人。 看着冒出来的这群变数,今川义元瞪大了眼睛,儿子不会玩崩了吧…… 看完刚才在井伊屋敷的那一幕,北条幻庵已经明白,今川家统治基础还是比较坚实的,不至于真对附庸那么怂,因此他判断,那个滑不溜手的少年,绝对和他爹有什么谋划,因此在今川义元的目光到他身上时,他尴尬但不失礼貌地一笑:“今川治部大辅大人,老僧是答复之前三家姻亲同盟倡议而来。护送义真大人,只是适逢其会,适逢其会。” “嗯!”今川义元点头算是回答,然后看向之前跟随今川义真一起出门的侍女,爱子心切的他都没注意北条幻庵和几个北条家的人护住的北条早川,直接问像那侍女:“怎么样了?” “井伊直平大人已经说原谅义真大人了,就是义真大人现在,就在驾笼上,状况……很不好。” “我知道了。”今川义元走向驾笼,掀开帘子,看着儿子那血肉模糊的后背,倒吸一口凉气,一些公卿、家臣也有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今川义元想着要不就不赦免井伊家那两个孩子算了! 这时,一个水军武士怯懦地向今川义元:“馆主大人,有件事,不知是不是要向您汇报?” 今川义元脸色不善:“水军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对我隐瞒的吗?” “嗨!馆主大人,我们是被武田信虎大人指派护卫北条家使番的,一开始我们得到义真大人跪在井伊家门前的时候,酒有派人向武田信虎大人汇报,还想拉来水军众包围井伊屋敷的,也许……” “哼!”今川义元瞪了那个武士一眼,一想到武田信虎那个猛将见到自己外孙那副样子的可怕后果,今川义元只好前往井伊屋敷了。 橙武将不真打起来还是很吓人的,那武士下定决心,如果今川义元大人要对自己算账,自己就——抱紧义真大人大腿求保佑…… 为了防止井伊家再和水军众起冲突,今川义元不得不快速前往井伊屋敷,今川馆作为一个防御体系完善的平城,离今川馆近,可不代表今川馆中心区也离得近…… “你们先送义真回住所,按照他说的处理之后,再延请汉医诊治;雪斋大师,辛苦先接待一下北条幻庵大人,涉及义真婚姻的,可以请母亲大人出面;氏广,带着在场家臣和公卿跟我去井伊家,防止出现争端;氏俊,先清点聚拢今川、濑名、关口、堀越四家可以抽出的兵力待命,如果井伊家和水军众真起冲突,立刻过来弹压! 伊丹康直、向井正重,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去水军营寨,稳定局势,有什么变故,你们中的一个立刻来告知我!” “嗨!”*n 看着有条不紊下令,安排得井井有条,既有应对当前危机继续扩大的措施,也有兜底防范最严重事件的手段的今川义元,北条早川:【好帅!如果今川义真有他爹今川治部大辅一半气度,我就认了!】 ……………… 武田信虎并不是个鲁莽的人,虽然对外孙、徒弟还算宠爱,但不至于因为一个消息就默许血气方刚的水军士卒大规模出动去替外孙出头,因此他也只是带出了一队眼熟的备队去了,至于其他人想去…… “你有我官位高吗?你是水军统帅吗?你过去人家井伊直平给你面子吗?” 一问三连怼了回去,顺便加上一句:“有那个闲工夫,给我按照今川义真说的,该去捕鲸的捕鲸,该去熬油的熬油,该去捡贝壳的去捡贝壳!老子带兵不要连命令都不听的!” 武田信虎老将出马,压根不需要伊丹康直和向井正重再出来弹压自己人。 今川义元他们抵达井伊屋敷时,人群早已散去,井伊直平却还蹲坐在门前的阶梯上,脸色还没从煞白转为正常,负荆请罪后期的今川义真明显已经失血过多了,而且背部那么多伤口,如果天气热些,发炎是逃不掉的,他在害怕如果今川义真出事,井伊家甚至全井伊谷,可全部都要陪葬,嫁入关口家的女儿也难保,现在他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刚才怎么就完全愣住了,没有尽快和今川义真说原谅! 听见有人群快步过来的声音,井伊直平缓缓抬头,看见是今川义元带着一些家臣公卿过来了,“太守大人,您来了?不知能否宽限几天,我安排好后事便切腹……只求太守大人饶井伊家家人一命!” 担心流血冲突破坏儿子谋划和牺牲价值的今川义元快步之下没听清井伊直平说什么,他只是说道:“饶什么饶?武田陆奥守大人还没来吧?” 精神恍惚下的井伊直平:“不饶啊,也对,太守大人,那么能放过井伊谷和井伊家没关系的人吗?嗯?武田陆奥守?也对由水军众执行对井伊家的行刑吗?” 紧紧跟随今川义元的关口氏广见两人鸡同鸭讲了一阵,大喊:“够了!” 一句话镇住老岳父和堂哥,关口氏广的威慑力达到人生巅峰,他大步走到两人中间:“井伊信浓守大人,馆主大人是问你武田陆奥守大人有没有带着水军过来闹事!馆主大人!我岳父是问您能否允许他切腹,然后饶井伊家人一命!” 关口氏广还是留了体面的,没说“能否杀光井伊家人,但饶其他井伊谷的人一命”。 第73章 余波 前些天,今川义真胁迫关口氏广的那个凉亭,太原雪斋在这里煮茶接待北条幻庵。 太原雪斋这次没和北条幻庵斗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所谓的“师兄”为什么带着一个少女随行,而那少女明显是北条幻庵的晚辈,而不是侍女,为了自己在晚辈前的形象,他不得不展现高僧风范,而不是一个酒肉和尚——目前只有寥寥几个晚辈知道他的另一面,因此他只是默默打着茶粉,坐等北条幻庵先说话。 “雪斋师弟,今日为何如此沉稳?”北条幻庵见太原雪斋给双方各倒了一杯茶,不得不先发话。 “幻庵师兄,不先向我介绍你身边的少女是谁吗?” “师弟着相了,何必凝滞于外?” “免了吧,有事儿快说,你我都清楚,现在我们其实都算不上真的方外之人。” “行,我身边这位,是我的侄孙女。”北条幻庵介绍道。 “哦。” “她是北条相模守的嫡亲长女。” “噗~”太原雪斋一口茶直接喷到北条幻庵脸上,不等北条幻庵反应过来擦擦自己的脸,太原雪斋就问道:“你们北条家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急了吧?”北条幻庵慢悠悠擦了脸,“雪斋师弟,何必被外物干扰?” 北条幻庵看得出来,太原雪斋因为今川义真的情况,心是有些乱的,如果当年河越夜战前,太原雪斋心也那么乱,那么骏河东部的那几座城池,应该还是北条家的啊,可惜不是时候。 北条早川虽然知道那个半死不活的少年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虽然对他的行为有些疑惑,但是,毕竟没什么感情。因此相比较进一步了解自己的未婚夫为什么要自残到如此地步,她更想先把母亲交给她的任务先行解决。 她对太原雪斋了个晚辈礼,说道:“雪斋大师,小女北条早川,我听闻,武田家的太郎已经决定让其妹嫁给小女的弟弟,如此下来,小女只能嫁到今川家了。而且,15岁之前不用真的行周公之礼的话,那所谓出嫁的姬,其实就只是人质而已。既然如此,我就先过来了。” “可为什么呢?”太原雪斋重新定了定神,北条早川只是说了她“可以”过来,并没有解释她“为什么要”过来。 “北条家有一个要求。” “要求?” “对,要求!不是请求,不是商量。” “哦?说说看!” “助五郎要平安地回北条家!” 太原雪斋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北条早川继续说下去,便问道:“还有吗?” “嗯?”北条早川没明白太原雪斋的意思。 “没有别的条件?” “没有……”北条早川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嗫喏回答。 北条幻庵拍了下脑门,他就不该让北条早川自己说,不然怎么着也能在今川家身上抠些好处。 太原雪斋微笑地看着乌帽子子的未婚妻,说道:“那我先带两位去看看北条助五郎,如何?” 北条早川起身:“好!” “请~” ………… 另一边,今川义元和井伊直平都在关口氏广的大喊中清醒,不再跨频段交流。 见两人清醒过来,关口氏广对两人分别重复道:“井伊信浓守大人,馆主大人是问你武田陆奥守大人有没有带着水军过来闹事!馆主大人!我岳父是问您能否允许他切腹,然后饶井伊家人一命!” 作为地位更高的今川家主,今川义元先于井伊直平回答道:“井伊老大人不必如此,义真向您负荆请罪是真心的,针对您孙儿、曾孙女的通缉令,也已经撤回。井伊家是今川家臣,正常奉公恩赏即可。”他还不忘替儿子美化一下。 井伊直平长出一口气,今川义元众目睽睽之下说的话,井伊家不用死人了,“主公!” “好。” “主公,老臣还有一事相求……”井伊直平搓着手,说道。 “请说。” “老夫的曾孙女,为老夫嫡长一系,这一系到孙子时子嗣艰难,所以曾孙女原本是要许配给庶幼一系的孙子,好让那孙儿继承井伊家名,可是流亡期间,老夫那孙儿由井伊家臣奥山家照顾,几年下来,和奥山家嫡女定下终身,因此老夫的孙女还俗后,未来孤苦无依,恰好她和义真大人年岁仿佛,不如由义真大人纳为侧室如何?” 今川义元突然觉得既视感很强烈,扫了眼堂弟关口氏广,好一阵无语……井伊直平这种战场上花样不少的家伙,政治上表忠心是只会这一招是吧? 还有,之前不是一直说不知道孙子曾孙女在哪的吗?通缉令一撤,就不仅知道他俩在哪,还特么知道他们的感情问题是吧? 最后,神tm年岁仿佛,你曾孙女比我儿子大四岁吧! 今川义元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赦免,窝藏之事也无从谈起,也就懒得追究。况且自己早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井伊直平知道他孙子、曾孙女的情况,而井伊直平也知道今川义元知道自己知道孙子、曾孙女情况的情况……真tm绕!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战国时代日本大名对臣属的控制力也的确就这样,今川家这水平,其实还算高的,虽然比不上安土桃山时代的织丰政权(丰有没有这水平还要打个问号,织水平肯定比此时今川家高,下场如何,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明智十兵卫有话要说),但自从今川氏亲时代就开始领国化的今川家,至此发展五十多年两三代人,今川义元已经算此时日本能称“主君”的人中,对臣属的控制力最顶尖那一撮了,不然也教养不出松平竹千代这种能构建相对稳定运行两百多年幕藩体制的战国老乌龟不是? 井伊直平见今川义元思索了好一会儿都不发声,开始有些心虚,开始担心今川义元不同意,更担心今川义元追究之前井伊家“窝藏”的事情。 今川义元想了想失忆后的儿子,明显不是以前那个可以由他人摆布的性子,说道:“让义真纳你曾孙女为侧室的事情,我不反对,义真和你曾孙女同意就行。” “多谢主公!”井伊直平擦了冷汗,谢道,在他想来,这种再给附庸加一道保险的事情,今川义元不反对,今川义真没理由不同意,今川家对臣下的控制也就那么回事,井伊家对于自己的臣下、附庸和与力的控制难道就强了?有今川家这层关系在,这些家伙也能更安稳一些。 在这乱世,下克上是套娃,反过来看,就是层层主君对层层附庸的控制力都明显不足,臣下(也是臣下的臣下的主君)向自己的主君讨个支持来镇压臣下的臣下,也属正常…… 见已解决井伊直平的担忧,关口氏广接着替堂兄说道:“井伊信浓守大人,不知武田陆奥守可有过来?” 井伊直平心中缓缓打出一个:“?” ……………… 太原雪斋领着北条早川、北条幻庵来到今川家的家塾窗外,却见一大票小屁孩儿们正在读书,太原雪斋给他们指了一个坐前排、衣着在这群小屁孩儿们也算华丽的五岁正太。 “放心,助五郎在今川家的待遇绝不低于濑名、关口、堀越、持永乃至吉良这些一门众或宗家的孩子。”太原雪斋介绍道。 之前说过,今川家塾里常年几十个“在读生”,实际上年龄从5到12,男女都有,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注意力其实大部分都不咋地,而持永塾师的授课水平只能算马马虎虎,这帮子小屁孩,无论男女,在看见窗外有位漂亮的大姐姐后,纷纷出神,转头者有之、偷瞄者有之…… 持永老塾师见状,无奈宣布:“下课!” 太原雪斋喊了一声:“阿岭,带助五郎出来!” “诶!”十岁萝莉阿岭牵着五岁正太出了教室,向太原雪斋行了个礼,“雪斋大师。” “这个和我一样的老和尚你不用管,那位小姐,是你姑母御溪之方的孩子,你的表姐,也是助五郎的亲姐姐,打个招呼吧!”太原雪斋介绍道。 “嗨!”阿岭面向北条早川:“表姐好!” “你好,阿岭。”北条早川笑着回礼,然后看向那五岁正太,不得不说,舅舅对助五郎真的不错,“助五郎,我是你的姐姐,我来了这里,你也可以回家了。” “姐姐?”北条助五郎怯生生后退,躲在阿岭的背后——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已经作为人质来到了今川家,从小被今川家优待,有外婆寿桂尼在、舅父今川义元也能对他担起一些父亲地责任,又是兄、姊齐全,对这时候的他而言,亲生的北条家反而是陌生人家,他承认他刚才有偷看这位“姐姐”,可是那也只是听同桌说她漂亮而已,而且,她还没阿岭姐姐……等会儿,阿岭姐姐是漂亮还是不漂亮? 如果今川义真知道表弟这种“不知姐美”的想法,肯定会评价:“这个表弟看来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今川家的人了……” 不过此时今川义真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正趴在自己的居所,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中。 “义真大人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后面每日换布便好,不得不说,义真大人真是个干净的人啊,老夫见多了伤口太脏,然后发炎流脓的人了。”一名应当是骏河国最好医生的汉医如此说道,“至于他身体的情况,就是失血过多,最多三日也就醒了,届时除了第一顿饭得是咸海鲜糙米粥,垫垫肚子外,后面一个月的饭食,肉和海鲜不能少,要能喝些干净的兽血就更好了。” “我们理会得,多谢大夫了。”侍女听完医嘱,递给汉医一封红包,汉医没有收,说道:“义真大人这伤问题不大,也没花老夫多少功夫,自是不必了。” “大夫宅心仁厚,但义真大人负荆请罪前对您这种说法早有所料,所以他说这钱不是给您的,是给您想帮却帮不了的穷苦病人的,您可以用这些钱,多备些药材也是好的。” “那老夫就收下了。” 见汉医离去,侍女自言自语道:“义真大人还懂医术?他事前吩咐的,和这汉医说的有什么区别?” ………… 和那侍女不同,今川义元知道儿子心里有数,也相信儿子不是故意找死,那些事前约好的措施,肯定能保住儿子一条命,所以他并没有太担心儿子,而是按照约定唱红脸安抚井伊家,之后,全力应对儿子“负荆请罪”可能造成的一场余波——虽然是计划之外的事情。 武田信虎终于带着今川水军的大队人马抵达井伊屋敷,在他的压制下,原本几千人都气势汹汹的今川水军众只来了百来人,手里拿着的以棍棒或者没有金属枪头的“标枪”为主,外孙给水军搞得“大杀器”更是一样没带。 今川义元和井伊直平,以及一大票家臣、公卿都在井伊屋敷门外等待着武田信虎的到来,见对方只有这些阵势,彻底松了口气,这个老疯子本就武德充沛,加上甲斐某个有他血脉的牲口在上野、南信浓干的那些破事儿,他们也属实担心武田信虎带着本就对今川义真颇有好感、可能因今川义真受伤而暴动的今川水军在井伊家甚至今川馆城下町制造大规模流血事件…… 当然,水军众大队人马出动,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至少净街能力是有的,现在井伊屋敷所在的今川馆城下町主干道,已经被吓得没人了——今川水军在骏河湾是水军,在其他地方是有组织的凯老师和大妈玲玲同行,城下町小老百姓不怕才是怪事。 “女婿你也在啊,也要为你儿子出头对吧,那好,也不用再让我做完事情再向你报备了。”武田信虎先向今川义元打了声招呼后转向井伊直平:“井伊信浓守直平大人,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我外孙确实有错在先,但是你这自称的信浓守,要不要我这个天皇敕命铨叙的陆奥守,给你指点一下什么叫做上下尊卑!” 第74章 新法令和风流踊 井伊直平没有回话,今川义元却先走了上前,推开武田信虎手中已经举起的棍棒:“泰山大人,负荆请罪,是义真这孩子自己的意思。所以您就别添乱了。” 接着他面向水军众:“还有,跟过来的水军众,我知道你们对今川家,对义真的忠诚,但是请不要忤逆义真他自己的意志! 另外,之前义真对你们是有任务的吧,我记得你,义真有调拨武器给你去带一队消灭海盗顺便测试威力的吧?松平竹千代是已经把武器送到你麾下手里了的吧? 我也记得你,义真是让你去找三浦氏益,在附近海岸寻个河流入海口,在上游建造水磨的吧?现在三浦氏益就在这里,还不快去! 还有你,现在你不是应该准备去捕鲸吗?你们连义真的命令都不听,我很担心今川家的家名传承啊…… 向井正重大人,伊丹康直大人,您两位怎么看?” 水军众们连说不敢,几个被今川义元点名的,更是恨不得赶紧跑回营寨去办事儿…… 而向井正重和伊丹康直更是冷汗直流,作为没多少根基的水军统领、海贼奉行,本地的水军闹事,他们这种外来的能咋办?更何况他俩昨晚一直在今川馆参加风流踊,啥都不知道…… 今川义元一顿连削带打,制止了岳父的行为,压制了水军的情绪。 “他自己的意思?”武田信虎疑惑。 “犯了错总要承担代价,两个对今川家忠心耿耿的备队将领级别人物死亡,这么大的后果,怎么可能就这么过去了?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以前他未成年,自然还不用担后果,小孩子也担不起,但是现在元服了,自然要承担后果,虽然不可能让他用命来还,但是也该做些表示! 今川家,《今川假名目录》增补!”今川义元对堂弟关口氏广说道:“辛苦了,公布一下!” “嗨!” 关口氏广拿出一张纸,念到:“第四条:关于骏河远江以及未来的今川及今川附庸领地中未成年武士过失,除了之前提到过的不涉及双方家长的斗殴外,其余过失,均需要进行今川家的收容教育,劳动处罚!劳动处罚中产生的产出,五成作为苦主补偿,三成作为今川家管理教育的资费(教育以“仁义礼”为主),两成留给他自己或他家人。 除盗窃罪,只需要劳动至补偿苦主被盗窃物品价值三倍的赔偿外,伤人及以上罪责,均需要至少接受劳动教育至满16周岁元服,并且在元服时,由今川家、家长和苦主或苦主家人三方,根据过失大小和劳动教育表现,议定后续惩戒措施! 上述条款由今川治部大辅义元和今川上总介义真共同签署!” 关口氏广说完今川义元和今川义真定下的关于未成年人犯罪的法律条款后,向井伊直平说道:“让今川义真负荆请罪,便是元服后的判罚,井伊直平大人可还满意?” 虽然所谓的“审判”没井伊直平啥事儿,他只是被行刑环节吓了个半死,但是井伊直平也没啥好不满意的…… 走完这一流程后,今川义元对着武田信虎说道:“泰山大人,您外孙可是为了遵守今川家法制而负荆请罪的,还请不要再破坏他的心意了。” 武田信虎收起棍棒:“行吧,既然是那小子自己选的路,他跪着走完我也不干涉。” 水军众更没什么好说的,臣等正欲死战,陛下和陛下他外公已经先降嘞…… 今川义真想这么玩儿,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方面,他之前答应隔段时间就让正经武士教那些在制铁所上工的牺牲武士的未成年子女兵法,他从哪找人? 另一方面,之前商量过,想办法从伊贺国找铁炮工匠,听太原雪斋说有眉目了,到时候估计能招来几个铁炮工匠,可问题是想要大规模使用铁炮,的确可以像弩、投矛器那样分工搞半拉流水线,可是今川义真深知,热武器的零件制作、组装难度,可不是冷兵器能比的,一旦做的不好来个炸膛,那可就好玩儿了,缺乏足够教育的牺牲武士子女可不行,至少得是接受过一定水平教育的,可是自己没空教育,今川家没钱教育,所以他就盯上了犯了小罪的未成年武士。 到时候除了找俩懂点四书五经的书生灌输一下忠于今川家的思想外,其他时候把他们赶去做铁炮零件儿,今川家就算只按照计件工资留三成也不亏好吧!制作肥皂和白糖,也有几步是重体力活,如果让他们来做,今川家抠三成薪酬更是血赚好吧! “何~等~风~雅~之~事!”围观了大半场的公卿们纷纷表示,今川义元大人真的是太风雅了,就这样制止了流血冲突,谈笑间颁布法令,自己有幸看到,一定记载在日记里,并且以后好好宣传…… 针对未成年人犯罪的教育惩戒,其实轮不到今川义真来接受惩戒,毕竟他误杀井伊家两兄弟的事情,是战争中他中了计而不是主观恶意。 但是同时代某个人,却要庆幸,他现在早就元服了,也没在今川领内,不然就凭他未元服时的大过不犯,小错不断的鬼火少年日常,毁坏的他人财物价值,足够他在今川家干苦力干到死,虽然他老爹家大业大,按价儿补偿也怎么不费事儿,那人便是——尾张的大傻瓜、“东海道第一倾奇者”(主要是前田利益有望冲击这个名号,所以打引号)、尾张鬼火少年们的精神领袖、织田家传统派家臣最厌恶的家督嫡长子、那古野和古渡城的地头蛇——织田信长…… 此时的织田信长也在做一个此时各地领主都该干的事情——筹备丰收后的风流踊,当然,这次他一定意义上做了甩手掌柜,跑久松俊胜宅邸,把松平竹千代他妈请到城中安排具体事宜。毕竟你让村口杀马特主持准备村子里的丰收欢庆大会,是不是有些难为人了? 于大之方忙里忙外指挥布置场景,而织田信长他自己,跑一边挑选着风流踊时自己要穿什么衣服了。 所谓“风流踊”的“风流”,并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风流,而是指“风雅”,指风雅的舞蹈,就像之前今川义元也不可能会在今川馆带着年轻公卿、家臣开impart一样…… 这种风雅的舞蹈,参与者们都会穿着华丽的服装——按照日式标准来评判,那绝对是华丽至极的,按照其他文明的人看来,那就见仁见智了…… 此外,有些人还会戴上假面,扮演成各种特定的角色,手持装饰华美的风流伞,伴随着太鼓等乐器的鼓点声,一起舞动起来。他们会跳得十分认真,舞姿优美动人。 今川义真在元服礼上看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拟人生物”,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首先,这些人在模仿公卿的生活方式,追求风雅,至少要在以风雅为名的今川义元装出热衷风雅的样子; 其次,他们会在当晚参加风流踊。用21世纪读者们能理解的说法,就是他们当晚会参加一个cosy舞会……所以,他们的装扮自然不可能与平常的日常生活相同。 总之,风流踊是一种充满风雅和艺术气息的舞蹈表演,它展示了当时社会的文化特色和人们对美的追求。而那些参与其中的人,则通过扮演不同的角色,展现出各自的个性和风采——那么,信长会cosy什么角色呢? 看着织田信长挑挑拣拣的样子,他妻子浓姬归蝶忍不住提醒道:“这次你可要靠谱一点啊!我父亲那边已经明确表示,会派人来参加那古野城的风流踊。而且,这次活动还邀请了守护斯波家家臣、守护代织田家家臣以及热田神宫的神官们一同前来。你可千万别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归蝶心里清楚,如果让这些人看到织田信长不靠谱的一面,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归蝶也知道织田信长最近为何会变得如此放飞自我。自从姑姑出嫁岩村城后,织田信长便开始逐渐放飞自我。以前有姑姑在,他或许还会有所顾忌,或者有个人能在平时生活中管着他,但现在…… 即便如此,斋藤归蝶还是希望织田信长能够保持正常模样,不要因为脑洞大开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然后让“尾张大傻瓜”进一步出名…… “安啦安啦,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怎样才算靠谱呢?”织田信长一边挑着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琢磨了一下后,斋藤归蝶说道:“唔……穿最干净、漂亮的衣服,挑选合适的角色,扮演好那个角色吧,嗯,应该就这些。” 织田信长眼珠转了转,拍着胸脯说道:“我懂了,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丢脸的!” 信了织田信长(的邪)的斋藤归蝶欢欢喜喜地去挑选女性角色的衣服去了…… “漂亮的衣服啊……”织田信长挑选了一件衣服,慢悠悠说道,“嗯,这件最漂亮!” …… 彻底解决了儿子和井伊家的对立之后,今川义元让家臣和公卿们散去,留下关口氏广慰问井伊直平后,自己则赶紧回到今川馆中,他还有个来自相模的老和尚以及他背后的姐夫要对付…… 找到太原雪斋和北条幻庵两个和尚时,他就听到一个正太音:“舅舅!”,却是北条助五郎跑到他身前求抱,北条助五郎感觉,他阿岭姐姐在那个漂亮大姐姐的“攻势”下,快要把自己给“卖”了,缺乏安全感的他跑舅舅这儿求保护。 “诶~”今川义元一把抱起外甥,他对义兄弟的儿子松平竹千代都是当亲儿子养的,更何况亲姐妹的儿子?却没注意到自己女儿身边的女孩,误以为是阿岭的闺蜜、今川家哪个附庸或家臣在今川馆的女儿。至于为什么北条幻庵会在这,今川义元也能理解,毕竟商量外交之余,见见侄孙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还不待今川义元询问两个老和尚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了,北条助五郎哭诉:“舅舅,我不想走!” “嗯,啊?走?去哪?”今川义元懵逼三连。 “小女北条早川,拜见舅父今川治部大辅大人。”北条早川上来行了个礼。 “北条……早川?”今川义元眼睛瞬间增大,“你是阿溪的女儿?你怎么来了?” “小女母亲正是御溪之方,此次过来……”北条早川把之前和太原雪斋说的说法又跟今川义元说了一遍。 “然后你们还希望助五郎能尽快回北条家是吧?”今川义元抱着助五郎,想明白助五郎话中的含义,“我不反对,但一切看助五郎自己的意思,我做舅舅的,不可能把亲外甥赶出家门。” 今川义元对能和自己扯上关系的后辈都不错,这是有原因的——相对其他大名而言,今川义元子嗣略显单薄,他和正室定惠院(义真和阿岭生母)感情很好,拒绝了纳侧室的要求,比如井伊直平的女儿被他认了妹妹许配给堂弟。但定惠院身体不是很好,只生育一子一女,且两年前因病逝世。 而原本历史上的庶子女一月长得和隆福院,到现在别说他们了,他们母亲在哪都不知道呢! 所以为了防止家名断绝,除了尽力培养儿子今川义真以外,对干儿子、亲外甥、亲侄子之类的都很不错,此时孩童、少年夭折率高,今川义元未尝没有把亲外甥也当做自己孩子,万一今川义真出个意外,也好当有个兜底的想法。 拿北条家儿子当养子,某越后之龙点了个赞! “我不回去,龙王丸哥哥还欠我好多个故事!竹千代哥哥还欠我好多山鲸肉!阿岭姐姐还欠我好多丸子……舅舅,我不想回去……” 第75章 消失的忍者 “哦~不哭不哭,助五郎不哭,不想回去就先等等,先和你早川姐姐好好相处好不好,顺便让你龙王丸哥哥、竹千代哥哥阿岭姐姐先把那些欠你的东西先还上。”今川义元一边拍着助五郎的后背,一边劝慰道。 北条早川听得出来,“还完”之后助五郎想走就走,算是给自己的台阶下,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到,这种感情攻势之下,哪个五岁小屁孩经得起这种考验…… 现在感觉母亲和自己还是草率了,作为北条家长女,北条早川印象里,就只有她自己在5岁左右时可以对着北条氏康这么撒娇,弟弟们3岁,已经会走路后,压根儿就没享受过在父亲怀里大哭的待遇了。 不过话说回来,阿岭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另外两个哥哥,这都是谁啊?还有这欠的都是什么东西? 之后,北条早川跟着舅父,见到了她的外祖母寿桂尼,不同于对待儿子和亲孙子,她对待外孙、孙女儿、外孙女儿,就是一幅慈祥奶奶的模样,李明启秒变张少华。 “北条早川拜见外祖母大人。” “阿溪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可真漂亮,要不是要缔结盟约,龙王丸那个混小子可配不上你……” 失血昏迷中的今川义真莫名其妙咳嗽了一声…… “来了今川家就不走了吧?听说你也是个喜欢蹴鞠的,以前龙王丸不务正业买了不少蹴鞠球,现在想想,都给你踢,倒也不亏,还有那蹴鞠场,风景也是不错,远远地能看见富士山呢,你想什么时候去踢就什么时候去踢…… 还有,芳菊丸,给早川安排一个大些的,漂亮些的院子,就那个,春天有樱花、夏天能看荷花的那个……” “诶诶!诶!”今川义元忙不迭答应着,那是他用来招待如山科言继那样的风雅公卿用的院落啊! 他感觉现在今川馆被一片很大的乌云笼罩着,那片乌云很像北条早川…… 当北条早川在表兄弟家中被动地“制造阴影”时,本书中“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明智十兵卫也来到了他表兄弟,津岛城的堀田道空的家中,堀田道空的母亲正是明智十兵卫祖父明智光继的女儿。 这位明智光继还有一个女儿,则是小见之方,斋藤归蝶的生母。 可以说,这位堀田道空的关系,正好能将美浓斋藤、明智,尾张织田三个豪族联系在一起,正如津岛城的位置,区划和归属上,属于美浓,位于美浓西南部,同时,跟伊势国的重镇长岛城隔河对望,并且离织田家在尾张国发家的祖地胜幡城不远,沿木曾川出海的话,向东很快就能抵达尾张的中心那古野城和热田神宫。 “表兄之前是去了纪伊国?”堀田道空问道。 “没错,去雇佣些人马。”风尘仆仆的明智十兵卫喝下表弟斟的酒,“根来寺和杂贺的酒,到底还是比不过美浓平原种出的粮食酿的酒啊!” “没遇见什么麻烦吧?” “能有什么大麻烦?金砂开路,继以粮油,纵然是根来寺和杂贺五众里信一向宗的三家都经不起这样的考验!不过……”明智十兵卫攥紧明国来的陶瓷酒杯,手指磨着杯壁嘎吱作响,“不知是哪来的混蛋,竟然劫持走了几个铁炮匠人,要不是偶遇竹中家的人帮忙,他们还会抢走更多!可惜他们跑进伊贺国里不见了,害得我们要赔给根来众一大笔钱!” “在伊贺国消失了?百地家?还是藤林家?” “这帮子老鼠就算有这本事,后面也没能力养铁炮部队。目前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六角家,大概是他们雇佣伊贺北边的忍众出手了吧,然后六角家经略南近江50万石那么多年,应该也养得起铁炮部队。目的上说,应该是为了应对三好家的进一步的煎迫吧!将军大人可真是认了个好乌帽子亲啊!”明智十兵卫基本已经确定是六角家干的,隐约间,也有了几分“三天天下人”的气势,作为足利幕府体制下的名门土岐家分支明智家的公子和准家督,他对足利天下的好感也愈发的低了…… “有没有可能是土岐义龙?”堀田道空思索了后问道。 “不太可能,他手里的忍者,有我和斋藤山城守的人,要是他的忍者,我们不可能没有消息。 他就算要另组一支没有沙子的忍众,到现在也不够时间,纵然是那个想要认他做儿子的画鹰老头想要帮忙,也没那份力量,那画鹰老汉要是有那么强力的忍者,早就放出来给咱们制造麻烦了!不过六尺五寸丸确实值得小心应对。”明智十兵卫喝下米酒,说道。 “说来也对,不过,十兵卫大人,你堂堂名门明智家的嫡亲公子,什么时候也会用六尺五寸丸来称呼山城守大人的儿子了?” “嘁,你说他是山城守大人的儿子?就算山城守大人认,他自己也不认啊!至于这个称呼……”明智十兵卫想起那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特立独行的少年,他人不坏,但是总是耍贱,让有涵养如明智十兵卫这般的名门公子,都会时不时生出一种想把他给烤了的冲动…… 不过,跟他学,用幼名来称呼斋藤义龙,明智十兵卫也不得不承认,这感觉,确实很爽啊! “少主!明智大人!市桥长利大人到了。”这时下人禀报。 “有请!” “十兵卫大人,你可算回到美浓了。土岐一派都快抖上天了。”市桥长利是个中年武士,早年就出仕于斋藤家,在当下,局势愈发紧张的美浓守护代父子对立的局面中,坚定不移支持斋藤道三,对于斋藤义龙的行为也愈发不满,自然也就愈发看重斋藤道三所依仗的外甥 手握年利润三四万贯商队的明智十兵卫,即使没能继承明智家,但他依旧是美浓国纷争中,斋藤道三一方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当他成功地在近畿地区雇佣到根来众和杂贺众,并顺利返回时,这无疑给胜利的天平狠狠地向斋藤道三方倾斜了一大截! 此刻的斋藤道三,正全力以赴地将手头所有的力量——无论是以粮食计算还是以金钱衡量,统统交给他目前仍能信任的人,试图以此来压制那个不知生父是谁的儿子。 斋藤道三前半生可谓一帆风顺,一路通过下克上爬到今天的位置。然而,随着势力的不断膨胀,缺乏足够根基所带来的隐患终于全面爆发。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到了晚年,儿子竟然改了姓氏,而那些昔日主公麾下的政敌们也纷纷投靠了儿子…… 如果不能将家业顺利地交给视自己如父的儿子,那么将资源投入到女婿或外甥身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某种程度上,斋藤道三和今川义元都面临着儿子不足的困境。然而,在他们中间的织田信秀则基本上无需担忧这个问题。他的大儿子们已经成年,数量足够多,甚至有时候织田信秀会担心是否因为自己年轻时过于放纵,导致现在儿子过多,给织田弹正忠家带来巨大的分裂压力。 织田信行已经从美浓东南角的岩村城返回,并带回了远山家愿意与“织田弹正忠和斋藤道三的同盟”共同进退的消息。这对织田信秀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也没有那么好。 知道是因为斋藤道三横插一脚,导致织田弹正忠家联姻外交效果不佳的织田信秀并没有责怪织田信行,只是让他和林秀贞两个快累趴的回去休息,而身强力壮的柴田胜家则被留了下来。 “主上,岩村城作为一座山城,地势险要,易于防守,但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由于其地处山区,缺乏足够的可耕种土地,这限制了其自身的资源供给和人口发展,导致能够动员的兵力相对有限。然而,尽管如此,它在战略地位上仍具有重要意义。对于未来攻略美浓和三河地区来说,岩村城可以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但其地理位置使其难以主动出击并给敌人带来足够的麻烦。 此外,根据我的观察和分析,从东北面的信浓山地进攻岩村城可能会相对较为容易。然而,远山家在该方向的防备力量却显得不足。如果我们不能先行整合好浓尾平原,并迅速夺取这座城市,那么甲斐的武田家很有可能通过南信浓地区抢先一步攻占此地。因此,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以免错失良机。 尽管甲斐武田家在北信浓吃了一场大败仗,但如今有传言称今川义元、武田晴信以及北条氏康这三位大名的嫡长子均已年满十二岁,并即将举行元服仪式。 对于今川家和武田家来说,他们本就是通过联姻结成的同盟关系,所以将这种婚姻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并不难理解。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北条家居然也采取了同样的策略,这表明北条家很可能会以姻亲的方式加入骏甲同盟。 这样一来,今川家和武田家便可以后顾无忧地展开行动,分别从东海道和东山道向西进军,对尾张和美浓发动攻击。如果那时我们尚未占领岩村城,那么不仅我们织田家,甚至整个尾张和美浓地区都将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柴田胜家向织田信秀汇报道,有理有据,有他对岩村的考察(在那待了不短时间,怎么可能全是为了送亲?),有他对局势的分析,不愧是在原本历史线上的未来中,以叛而复降的身份混上织田四天王之首、北陆道军团统帅的猛人!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修理亮大人,你也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未来织田家还需要你这样的勇将出力。”织田信秀向柴田胜家如此说道。 “嗨!”柴田胜家得令站起准备离开末森城的评议厅。 “等等!”织田信秀突然叫停柴田胜家,“修理亮大人,你选三个在此次送亲队伍中表现出色的无地武士,给他们在末森城各自挑块20石的安堵吧!” “嗨!多谢主公!”柴田胜家大喜,拜谢后方才离去。 “小兔崽子想拉拢柴田胜家,你还嫩了些!”织田信秀想着织田信行的那些小动作,他只需要稍稍让柴田胜家的属下多点可以固定啃的骨头,就可以令其消弭于无形,不过可以想见,未来的织田弹正忠家必然是兄弟阋墙,想到这里,情绪波动他咳嗽了几声,“咳咳!” 土田御前闻声给他套上大衣,还说道:“真是奇了怪了,最近咳嗽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 “秋收快完成了,天气也该转凉了,可能稍不注意吹点夜里的冷风,就如此了吧?给我烧一壶热水吧。” “好!” 【平手五郎左卫门已经老了,信长还是得靠年轻人来辅佐啊,这个柴田修理亮就不错,想法也和我不谋而合,不过用人之际,不可能让他陪那古野的野孩子团们玩耍,不如从信长的侧近里挑几个有点军略天赋的人做寄子,嗯,听说泷川左近和前田犬千代都不错,就让他们在开春后去跟着柴田胜家吧……】 织田信秀为下一代人开始做出了人事安排,不过他还十分自信,只要他还活着,就绝对能压制得住儿子们的争端,并且他相信,以他才40岁的年纪,绝对可以看到嫡长子织田信长成长为一代领袖,让其他兄弟心服口服的样子的,你看庶长子不是已经愿意跟着信长混了嘛…… 不过,庶长子信广确实上限不高,从他之前在第二次小豆坂之战,连逃跑都不知道来看,上限估计也就在那了,有智囊辅佐的话,做个几千人之军的将领尚可,而成为几十万石的大大名,就差远了,安心给信长做个勇将,是条出路。 至于信行,规规矩矩的话,大不了做个林秀贞第二,辅佐织田信长行政,才是契合他能力的事情。 第76章 义真的阴影和忍者 织田信秀不知道的事情是,在柴田胜家出了末森城城堡时,林秀贞早已经在城门口恭候,“想必主公肯定让修理亮大人的下属有更多安堵了吧?修理亮大人和麾下善于征战,但不擅长挑选经营田地,不如让老夫来帮修理亮大人挑选安堵土地如何?” 柴田胜家和林秀贞交集此时不是很多,但是他并没有拒绝这一“好意”,他自己确实不精通土地经营那些事儿,但总不能亏了麾下:“那便多谢林佐渡守大人了。” ………… 清晨的今川馆中,北条早川唏哩呼噜喝完一大碗放了少许盐、腌萝卜和不知名贝类的白面疙瘩汤,【看来今川家真的很重视和北条家的同盟啊。这面粉可不便宜啊!可惜乙千代丸喝不到,他最喜欢这种汤汤汤水水泡精细粮食的东西了。】 为了做足今川家并没有“强制留下”助五郎的意思,昨夜助五郎是和北条早川在一个院落住的,嗯,就今川义元用来招待山科言继那个,吃早餐时,两人是一起的。 “早川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喝完啊?我再也不想喝这东西了……” 惬意享受精加工粮食带来的饱腹感和满足感的北条早川第一次听到了来自幼弟助五郎的请求,但这个请求却让她差点绷不住……“为什么?这不是很好喝吗?” “喝了快两个月了……” 北条早川:“你两个月来天天喝?” “差不多吧……一开始喝的时候觉得好好喝,比麦饭好吃多了,但到现在都有些腻了,有时候说是换个早餐,也只是把面粉换成玄米……舅舅、龙王丸哥哥和阿岭姐姐还让我多吃些,这样才能长高高……早川姐姐,我少吃一两次,不至于以后长不高吧!” 北条早川很喜欢这种“海鲜面疙瘩汤”,但不至于拿弟弟的饭食,在她强力镇压下,北条助五郎含着泪被迫喝完海鲜疙瘩汤,小样儿,北条家的二代们,自乙千代丸以下,老二、老三、老四,哪个面对这位长姊不发怵?还敢挑食?还敢忽悠你长姊包庇你浪费粮食……? 【不如阿岭姐姐……至少她不会打我,顶多拉龙王丸哥哥训我……北条家都是这样的人,我不想回去了……】北条助五郎不想回北条家的想法愈加坚定。 “助五郎,这东西早上只有你和舅舅一家喝吗?”不管弟弟眼中的泪水,北条早川问道。 “不啊,家塾那边,来得早的同窗都有,来的晚了,就没了。一开始的时候,比较晚来的同学过来时,还有剩下些的,但也凉了,所以龙王丸大哥就让下了夜值的侍卫大哥们来吃,不给迟到的同窗留。”对于面粉在此时的日本有多珍贵毫无概念的北条助五郎回答道。 【呵,是我自作多情了……这东西今川家天天吃,而且还不局限于家督亲近的人,家塾的学生和侍卫都有? 等等,家塾的学生……我听说那群学生里其实有一些是远江甚至三河的国人豪族的家主后代。 啧啧,今川家还真是大手笔,这么养着,人质都快养成谱代了!北条家三代家督开发伊豆、相模、武藏的平原土地那么多年都玩不起啊。 这,就是“东海道第一弓取”的含“金”量吗?】 北条早川早先,听到今川义元是“东海道第一弓取”,而亲爹北条氏康只是被传为“相模之狮”,还是有些不服,凭啥自己老爹要被一个吃过第一次小豆坂之战那种大败,并且只会找“家长”帮忙出头的橙武将压一头,但是昨日见他几句话安排好诸事,连武田信虎那种百战名将也能压制,最后也没让武田信虎闹起来,便有所改观。 (武田信虎:呸,你知道我放了几个骏河湾的水吗?我现在日子过得不错,脑子抽了破坏女婿居城城下町治安,商税没了,少进我嘴的咸鱼,你北条家补上?) 而对待人质的这种大气魄、大手笔,北条早川也不得不认可这位未来公公,【有这样的父辈和氏亲大人那样的祖辈打底,我的夫君恐怕做不了强爷胜祖的开拓之君,只能做个守成之君了,要万一……没事儿,还有北条家托底呢,就他们对待助五郎的态度,北条家也会好好对待今川义真的。】 今川义真:我承认今川家原本对待附庸人质就很不错,但能这么造面粉,那是我的功劳啊喂!) 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的,北条助五郎也不例外,在他脸色变好之后,北条早川问道:“一会儿你要去私塾的吧?能带姐姐去看看吗?” “好呀!我带姐姐一起去,我要让他们知道,昨天出现在窗外的漂亮大姐姐是我亲姐姐……”这会儿他倒认北条早川是亲姐姐了,其实也好理解,小孩子嘛,爱攀比,姐姐的颜值也可以是攀比的项目。 “就你嘴甜!” 北条早川毕竟是14岁的少女,身形比今川馆家塾里12岁以下的孩子们要高大一些,因此她是直接坐在了后排,而后排,可就有放着老塾师的一些书籍,包括那到高老庄收八戒的残疾程度略高的“残本”西游记。 教师授课水平不是很高,读书的内容也是以前学过的,北条早川自然开始无聊起来,便拿过一边的西游记翻看起来…… 说起来现在这个北条家是室町幕府世袭政所所司伊势家的分家,不然北条氏纲也没那个想法冒领镰仓幕府执权北条家的家名,因此,以北条早川的层次,她不是没听说过天朝元代时成型的《元杂剧西游记》和明朝早中期的《平话西游记》,后者还是汉语课本里提到过的书。 可惜北条家和伊势家的关系类似于持永家和今川家的关系,只听说过分家搞到好东西进贡给宗家的,没听说过宗家自己都稀罕的物件儿分享给分家的。因此北条早川没见过更早版本,直接一步到位看到了补充了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剧情的《西游记》。 今川义真的记忆并没有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他自己的文笔水平离四大名着编撰者更是老远,但架不住他有各路现代作品编剧乃至玄幻网文作者支援啊,因此北条早川很快就被那只“齐天大圣、四万八千铜头铁额美猴王”给吸引了,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能脚踏七彩祥云来见她呢? 可惜,北条早川第一次见到自己未婚夫君时,他正跪在大街上对着一个糟老头子磕头…… 从北条幻庵嘴里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北条早川的确是很佩服今川义真勇于承担的性子,可是……下跪磕头的样子确实不怎么样……更何况一个成熟武家家督,这种时候不应该把责任推到耍这个计谋的人身上,然后鼓动家臣、附庸一起灭了他吗?哦,耍这个计谋的是父亲大人,那没事了…… 正当北条早川看到高老庄收八戒的情节,然后琢磨要不要让今川义真在4年后学猪八戒背媳妇,把自己背过门时……“啪!”,这书……没了! 北条早川的心情就像发现本书,想着能看到后面跌宕起伏的战国风云时,看到本章都还没见主角和织田信长等战国风云儿对上,一看设定时间离桶狭间都好久,并且作者刚刚才说考虑加快节奏的读者一样心情愤懑…… 更要命的是,本书笔者是能看到读者反馈的,而这书的作者……他人呢!!! 《西游记》前十来回,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让北条早川看到下课,男孩子里其他人都有些害羞,没敢往北条早川身边凑,只有北条助五郎和阿岭的闺蜜团凑了上来。 北条助五郎o?o:“这书好看吧?龙王丸哥哥给我讲的故事,可是后来他很忙,没时间给我讲后面的了,老师抄写下来的这部分我都快翻烂了。” “给你讲的?不是给我讲的吗?”阿岭:?????? 北条助五郎╰(???)╯:“当时是我说觉得《平话西游记》里四万八千铜头铁额猕猴王很厉害,龙王丸哥哥才给我讲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的故事吧。一开始阿鹤姐姐给我们讲的是猕猴王,我提了,龙王丸哥哥才给我讲的。” 阿鹤、田鹤等女生:(?ˉ??ˉ??) 阿岭╭?(  ̄ ▽ ̄)╭?:“你亲姐姐在那边,让她给你讲故事,龙王丸哥哥是我的!” 北条早川是听出来了,原来这有趣的故事是龙王丸,也就是她未婚夫今川义真给弟弟讲的英雄故事,还挺有趣的,可惜是个断章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继续更新……【哦,之前助五郎在今川义元怀里说的“欠他好多故事”,就是说这个?看来不仅今川治部把助五郎当儿子,今川义真也是把他当弟弟啊。这么说起来,让他回去干嘛?和乙千代丸抢茶泡饭吗?】 觉得自己被“欺负”了的北条助五郎开始找人帮忙,这时候他惯常找的是松平竹千代,“竹千代哥哥!她们欺负我……啊嘞,竹千代哥哥呢?” 松平竹千代还不知道他的小弟弟北条助五郎正在找他呢,此时的松平竹千代正被事务繁忙的师父太原雪斋分派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只见松平竹千代高高地坐在今川馆一个偏殿的评议厅主位上,努力学着今川义元勉励下属时的样子,挺直了腰板,对着台阶下的忍众们说道:“师父安排给忍众的任务,其中细节想必即使是我,也不该知道,但是,你们辛苦了!” 听到这种认可,台下的忍众们纷纷齐声回应道:“嗨!” 服部保长和其他效忠于安详松平家的伊贺忍者绑着抓来的铁炮匠人逃回今川馆时,作为他们主力(寄亲)的太原雪斋正在和北条幻庵商量盟约除联姻外的细节,所以只能由他们家主、太原雪斋的高徒松平竹千代亲自接待他们。 没错,让明智十兵卫咬牙切齿的忍者,并不是百地家或者藤林家的忍者和朋党,而是来自另一家伊贺上忍——服部家,而他们背后的强力诸侯,也不是将军的乌帽子亲六角家,而是另一方豪强,将军远房亲戚的远房亲戚骏河今川家。 服部家本苗字为千贺地氏,原本居住于伊贺国千贺地,是上忍三家里最具势力者。原来以“千贺地”的苗字出仕室町幕府12代将军足利义晴,室町幕府衰退后,在服部保长这一代,受三河国雄主松平清康征召,离开到处漏水的足利幕府大船。为赴松平家隐姓埋名,改苗字为服部,其后侍奉松平清康、广忠,直到现在竹千代三代,并且在松平竹千代麾下,正式投靠今川家,执行太原雪斋下达的命令。 这里额外提一下,21世纪初,中国人都熟悉的民工漫《火影忍者》中,那种下忍(非木叶村的)勉强还能用科学解释,中忍上忍完全非人类的所谓“忍者”和等级,并不存在,真实历史上,一般上忍为决策者、中忍为计划制定和临阵指挥者,或者说是下忍的队长、下忍就是具体的执行者。 严格说起来,上忍基本已经和中下层武士区别不大了,今川家给服部保长的本领安堵高达60石,而这次功劳算上后,按照今川义真对铁炮部队的重视,将会达到很多中下层武士都到不了的水平,甚至成为安详松平旧臣中石高最多的人也说不准。 松平竹千代清楚,不管是伯父今川义元还是今川义真,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自己,可是松平家臣们想要获得他们更大的认可和扶持,可就得靠他们自己去拼了,作为安详松平家的家主,他有必要督促家臣们和今川家一同前进。 “你们自己觉得,任务完成情况如何?半藏大人,您来说吧。”竹千代问服部保长。 服部家宗家当主世代为“服部半藏”,服部保长:“嗨!家主,我们此次任务尚算成功,该抢到,哦不,请到的人,都已经请到了,只不过……” 第77章 忍者和铁炮工匠 “只不过什么?”松平竹千代问道。 服部保长回答:“我们损失了一位中忍和几名下忍……” “你胡说什么!老子还没死呢!”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的忍者说道。 “大鼠,家主面前,注意仪态!”服部保长提醒道,然后向松平竹千代说道:“家主,这是就是我说的损失的中忍,别看他还能失礼,但是他之前被竹中家的武士再暗处偷袭,其实是勉力才活着回来的,家主大人,请原谅他的失礼……” “没有,没有,我失礼了……请主公大人正常惩罚我吧……竹中重元那个混蛋……我会亲自报仇的……”那个被称作大鼠的中忍强撑一口气叫嚣…… “好了好了,我答应让我儿子娶你女儿还不行吗?消停点!”服部保长流着泪劝道。 “咻~咻!”松平竹千代之前就隐约感觉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那个大鼠的“叫嚣”,让竹千代终于锁定了奇怪味道的来源…… 松平竹千代不是一个简单的8岁孩子,虽然日后他可能被甲斐之虎吓得在战场上当众制作味增大酱,但是现在,截杀也好、围猎也好、逃亡也罢,顺便再把吉法师哥哥带他玩的打仗游戏也算上,他的战场经历比他义兄要多的多,这种明显的重伤腐肉味道,他还是闻得出来的…… 松平竹千代不免想起了几天前: 【“龙王丸哥哥,这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很奇怪,像酒,但一点粮食的香味都没有……”松平竹千代问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闻味儿的今川义真。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酒精,酒的精华,别看这东西闻起来像酒、也的确是酒里提炼出来的,这东西可千万别被太原雪斋那个老和尚拿走啊,除非你想杀师证道……”今川义真说道。 松平竹千代吃了一惊:“这是毒药?” “竹千代,你跟着太原雪斋大师也是学过一点佛理的,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听说过吧?”今川义真先问了竹千代一个问题。 “听说过。” “那你就应该不难理解了,我们居住的这片天地,除了我们人眼睛能看到生物以外,还有很多要将一粒沙子视作自己地世界的微小生物,这些微小生物中,就有可能附着在人伤口上的雷车,这些微小生物就会吞噬人的血肉,变成流脓、让人发烧……” 竹千代听着大哥的讲述,头皮发麻,想到那种画面,就想好好搓干净自己…… 见弟弟被吓成这样,今川义真介绍道:“安心,平时皮肤没有伤口时,就是阻拦这些东西的城墙,但是如果有了伤口,特别是流出血的暴露伤口,那就像是城墙被开了个洞。这种时候,就需要这种酒精来清洗,它会杀死那些微小生物,然后再用明国来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上,就不用太害怕了。” 竹千代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如果已经流脓了呢?” “那就拿出一把锋利的胁差,用火烤过,然后把脓和腐肉都给刮掉只剩好肉,再用这东西清洗,再敷上金疮药……只要被刮掉的部分不是很大导致伤了元气,这样能救回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给,这瓶给你,平时把盖子盖紧,千万别漏了。还有,千万别让你师父闻到!” “给我?” “平时磕着碰着出了血,用煮开放凉的水洗过以后再用这个洗一遍,就不用担心后面会发烧了。快用完了时记得找我,多备几瓶清酒,清酒是原材料。” “多谢龙王丸哥哥!”】 记忆百转千回,现实只是一瞬…… “这位大鼠……”竹千代感觉这名字莫名其妙,“大鼠君,麻烦把伤口露出来……” 服部保长:“家主大人,这……” “听我的!” “嗨!” 大鼠露出了他肩膀上的烂肉,一阵恶臭弥漫在评议厅中。 见腐烂部分并不算大,竹千代说道:“有一个能救命的法子,但我也不确定一定能成功,只能说有些把握,大鼠君,是否愿意一试?” 服部保长还在怀疑,大鼠却说道:“主上是三河国主,许是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法子,就是老子不用死了以后,半藏大人不要赖账!我女儿是一定要嫁给你儿子的!” “行了,主上大人在这,我请他作保还不行吗?”服部保长无奈说道。 他们按照竹千代的说法,先砸晕了了中忍大鼠,替他处理了伤口,再用竹千代给的酒精好好清洗了一番,最后抹上金疮药。 见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竹千代还给了一个银锞子,“等他醒来后多吃一点好的。” “多谢主公。”服部保长替大鼠回道。 那个大鼠比今川义真强得多,刮到好肉时又疼醒了,看见竹千代给钱的一幕,还在强撑:“主上,如果我撑不住死了,这钱能给我女儿当嫁妆不?” “啪”,竹千代又从大鼠脖子那给他来了一下,让他重新昏迷:“你在质疑我大哥给的好东西是吧?” 这一切都被看押在角落里的几名铁炮匠人看在眼里。 “那这是师父希望留下来的人吧?带他们下去吧,好好聊聊,我不希望听见他们中有人逃跑的消息。”竹千代看着角落里的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吩咐道。 “嗨!” ………… “你是服部半藏?难怪逃进伊贺国森林的时候,美浓明智家和竹中家的人手都找不到你们,原来是伊贺三大上忍的千贺地家。 你们现在是今川家的忍者?别否认,我刚才都看见二引两纹和赤鸟纹了……诶,刚才那个你们叫主上的娃娃,是今川家的公子? 如果你们真是今川家的忍者,只要给我们每个人30石安堵,让我们做今川家公子的直臣,我们几个就加入今川家了,只要给够原材料,你们想让我们帮忙造多少铁炮,我们就可以造多少……” 在今川馆的监狱中,准备和几个抓来的铁炮工匠好好聊聊的服部保长刚取下一个年轻工匠嘴巴里的破布,就听见对方像倒豆子一样说话。 “那位不是今川家的公子。”虽然对方后面的话很让服部保长满意,这都没到他可以拿出来条件的底线,有必要的话,太原雪斋出面还会拿出更好的代价,但是“今川家的公子”,这个称呼,在他看来必须纠正,他认为有松平竹千代首先是松平清康的孙子,未来应当继承老主公的家名,而不是继续带着松平旧臣在今川家“打工”…… “怎么可能?能在今川馆里,在那么大的殿宇见忍者,还是你们这种执行对我们这种人进行绑架任务的精英忍众,肯定是今川家一门众的子侄辈……我想想,濑名家?关口家?总不会是当年支持小鹿范满的堀越家吧?” “你对今川家很了解啊?” “我们怎么说也是给佣兵做铁炮的,其实也算佣兵,多熟悉些武家的高门大户,免得战场上遇见来不及躲,或者其他时候遇见来不及拉生意…… 多了解武家自己公布出来的信息,对我们没坏处,也不至于知道太多死太快……”年轻的铁炮匠人继续侃侃而谈: “那个武家小少爷对你们不错嘛,一般武家对你们忍者就像夜壶,用的时候恨不得你们就在他身边,不用的时候,恨不得不仅见不到,还闻不到…… 而这位,要钱给钱,要药给药,这么好的主君别的地方去哪找?有没有路子替我们介绍介绍?我们铁炮匠人,处境和你们忍者差不多,大名们一般时候不怎么重视咱们,打仗的时候又恨不得我们能变出铁炮来。” “你的话很多啊?见识不像是个普通的工匠。有苗字的武士出身?”服部保长一直听这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好奇对方的背景,因此问道。 “我是津田纪长,一个在铁炮制作上很有天赋的匠人!”那名年轻人臭屁道。 “津田算长是你什么人?”服部保长想起了一个名字,可不是单纯无聊问的,之前太原雪斋给忍众下达命令时,有介绍过纪伊国铁炮制作技术的由来,是津田算长在种子岛那里学来的,津田算长也成了所谓“纪伊流”铁炮制作技术的开山祖师,当然这么叫也有些扯,他现在还是个中年人,所谓流派,也不过大几十个工匠,主要给根来众和盟友杂贺众做铁炮罢了,现在被服部保长绑过来6个,流派直接损失十分之一,可谓伤筋动骨…… “那是我孙子!你不提他,我们还是好同僚!”津田纪长情绪激动。 服部保长:【我什么时候是你同僚了?】 “小师弟啊,给我师父、你亲爹留点面子好不好?”这时另一个铁炮工匠嘴里的破布也被取了下来,说道。 “能把他嘴巴再塞上吗?”只有嘴巴能动的津田纪长和服部保长打着商量。 服部保长似笑非笑地看着津田纪长:“津田家的这位公子,你这个同僚我认了,不再多自我介绍一下?” “是同僚,就帮我把他嘴巴再塞上。”津田纪长用下巴指着自己师兄。 服部保长见他不愿意回答自己,就把另一位铁炮工匠的破布扔了,再在有忍者帮忙钳制的情况下,解了那个答话工匠的绳子,顺便再把“同僚”的嘴堵上,再盯着答话的工匠。 那铁炮工匠什么都说了:“我叫虎次郎,以前就是个会打点铁的农民,三年前我拜师津田算长大人做工匠学徒,也学会了做铁炮……其实我们这几个被你抓来的,都会做铁炮,这位津田纪长大人,说是小师弟,但他其实好几年前开始就耳濡目染,其实正经做铁炮时,技术比咱们几个要好一些。不过津田算长大人不希望他成为一个铁炮工匠,希望他能出仕到武家做个武士,这次让我们带上他,是想让他去美浓斋藤家或者尾张织田家出仕……” 津田算长脸色越来越黑……【虎师兄啊,你咋这么虎啊!】 虎次郎继续说道:“这位服部半藏大人,我们几个可以留在这里,给你们造铁炮,但是放小师弟回去行不行啊?小师弟在这里,师父会很担心的……” 津田纪长以头抢地:【完蛋!彻底回不去了……逃不回去了……罢罢罢!认了,能在在今川家做爱做的铁炮,离那个混蛋的老爹远点,也是个好事!】 “呸!”津田纪长努力吐出嘴巴里的破布团子,“把你们真能管事儿的人叫来!老子认了,我们可以隐姓埋名投靠今川家!你们要造铁炮对吧,我们可以正经谈谈!” 服部保长嘴角微微上扬,下令解开所有人的绳子,让人送来糙米粥,让人去延请太原雪斋后,对几个铁炮工匠说道:“请稍等……” ………… 北条早川想着之前在今川家遇到的一切,他未婚夫今川义真的确不在,但却又无处不在,面粉也好、西游故事也好,这都是今川义真留下的影响,而且,从弟弟助五郎的描述中,他明显从小就受到那个“龙王丸哥哥”的照顾,就仅从这一点来说,即使不考虑未婚夫妻的关系,作为助五郎的亲姐姐,也该要做些表示。 来到今川义真的房间,此时的今川义真还在昏迷的状态之中,房间中弥漫着很冲的奇怪味道,像酒,却没有粮食或者果子的香味。却见一个中年侍女在给今川义真用一种透明澄澈的液体清洗伤口,那些伤口明显大部分已经结痂了,而那种奇特的味道,就应该是来自那种液体。 在清洗之后,侍女用已经洗干净晒干的白布把今川义真的伤口继续包扎起来。 “让我来吧!”北条早川走进房间,对侍女说道。 “嗯?”侍女愣了一下,见是前日借出驾笼抬今川义真的那位美丽少女,“前日多谢您了,可是您这?” “我是他未婚妻,自己上手照顾昏迷的他,有什么问题吗?” 第78章 女仆和天仙 在侍女的帮助下,北条早川为未婚夫今川义真细细包扎了伤口,包括他额头磕头磕出来的额头伤口,然后把他重新趴着放回床上。 北条早川这时候才能端详今川义真那有点小帅,跟今川义元有五六分像的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侍女听到过风声,这位新来到今川馆的美丽少女是北条家的公主,今川义真的未婚妻,自然不会在未来主母面前给自家主子抹黑:“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不仅对其他武士公卿温柔,对我们这些下人甚至下人中出身更加糟糕的也是,您知道吗?和他相处,有一种感觉,即使我们是下人,他也把我们当人……” 相对发达成熟的现代社会成员(别拿现代非洲部落、中东酋长国来杠,那不算现代社会,还有某些想着嫡女庶女、大房二房、正室侧室玩宫斗的也是,算不上成熟的社会成员)穿越古代,其实最大的区别,并不在于多出几百上千年的知识,而在于骨子里透出的平等意识。这种意识在大环境下可能会被掩盖,但实际上真实存在,并且还会深刻影响身边的人,津田纪长察觉出的松平竹千代的特殊,并不是没有源头。 当然,从小处在身份高位的北条早川搞不明白这些,她只是注意到了“温柔”——日漫里都玩过时了的“亚撒西”…… 许是夫妻之间有点玄学的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今川义真单纯饿到受不了了……反正,今川义真他,真的苏醒了。 “斯哈~好疼、好饿、好想尿尿……”今川义真开始“哀嚎”……可以说,他又开始无意识间主动破坏未婚妻心目中的形象了…… “好好!义真大人醒过来了!义真大人醒过来了!早川姬,辛苦您和庖厨的人说,先准备一碗海鲜粥,之后那头野猪也该收拾了,我去处理义真大人排泄的事情。” 今川义真现在被疼痛、饥饿和憋尿三种痛苦折磨,压根儿注意不到除了侍女以外,房间里还有一个女生,更没注意到侍女对她的称呼是“姬”。 “哦,哦,好!”害羞的北条早川赶紧跑了出去……一出门没跑几步,就想起——她不知道今川家庖厨是在哪里,正想找个人问,却见一个约摸八九岁的男孩正在往今川义真院落的方向走…… “你好,请问……你知道庖厨在哪吗?”北条早川见那个男孩穿着少年武士们爱穿的狩衣,材质也是高层武士才穿得起的,以为是今川家一门的濑名家或者关口家的公子,想着对方应该知道今川馆庖厨的位置。 那位男孩正是接待安排了一下服部保长等忍者众的松平竹千代,目前为止,在所有今川家高层的二代们中,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今川义真负荆请罪的事儿的(一定程度上说,今川义元和今川义真都没把他真当小孩,前者是今川家主对松平家主的尊重,后者因为“这特么8岁?”,当然,后面随着消息的传播,肯定都会知道)。 这两天,制铁所那边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他这个名义上的松平家主替妇孺们镇场子,因此他的上午时光,又回到了今川家塾,他还用松平家妇孺需要人帮忙的名义,把石川数正和酒井忠次两个狗腿子扔在了制铁所帮忙。 现在他好趁着空闲时间,去看望一下今川义真,下午接着和大龄男同学一起去打猎,至于傍晚,去找阿鹤玩,拖时间到天黑,然后顺理成章让她留在今川馆里关口家的阵屋,免得她想起往年秋收后,她会去外祖父家里玩的事情……反正他十分感谢义元伯父和义真大哥安排给他的任务。 “嗯?松平竹千代见过相模姬大人。”竹千代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相比较松平广忠跟侧室生下的莫名其妙的弟弟妹妹,他还是更愿意把北条助五郎当弟弟,把今川义真当兄长,自然,面对助五郎的姐姐,今川义真的未婚妻子,他自然毕恭毕敬,他师傅太原雪斋把相关事情都已经告知了他,上午上课时也见过了北条早川。 “你就是竹千代?”北条早川打量着这个比助五郎大一些的男孩。 “正是。” “不用那么拘谨,你视助五郎为弟,那你也算是我弟弟,你叫我早川姐姐吧!助五郎多谢你照顾了!” “好,早川姐姐!”竹千代按照北条早川的要求,打了个招呼,“诶?早川姐姐,你要去庖厨做什么?” 北条早川解释道:“哦,对,是义真,义真他醒了,还喊饿!” “什么?大哥醒了?”高兴的竹千代想赶紧去看望,但一想今川义真的状态,立马冷静下来,“早川姐姐,跟我来!”然后以打猎时练出的速度往庖厨方向跑。 北条早川也是练蹴鞠的“练家子”,自也不慢,一路跟随。不一会儿,两人抵达庖厨。 松平竹千代吩咐道:“快,海鲜粥,炖起来,前几日打到的野猪,现在也可以杀了!” “嗨!”由于材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庖厨们也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一边一个人开始炖煮海鲜粥,另一群人开始处理整头野猪。 看着庖厨院落里被处理的野猪,北条早川想到了什么:【这不会就是助五郎说的“竹千代哥哥欠他的山鲸肉”吧……】 一会儿后,海鲜粥算是煮好了(这生活条件,就别想着炖煮几小时,达到米粒怎么怎么样的效果了,能喝就行……) “竹千代,能帮我个忙吗?” 看着庖厨处理野猪的松平竹千看向北条早川:“?” 北条早川把竹千代拉到一旁,“我想装作是侍女,看看今川义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说刚才竹千代刚才的问号只是浮于表面的话,现在的问号就是刻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的,就姐姐您现在的服装打扮,谁会当你是侍女啊喂!还有,您这是闹哪样,夫妻之间的主仆y?竹千代表示他8岁的纯洁孩子看不懂这个。 ………… 前几日还在津岛城的堀田道空、明智十兵卫、市桥长利等人,跟随堀田道空的叔父——津岛牛头天王神社的神官,堀田右马大夫,走水路已经抵达了那古野城。 此时的那古野城一片秋收后的欢庆景象,周围几个大型村落、古渡城等几个支城,都有人上缴粮食并参加那古野城的庆祝大会。 流程上,先是各村各支城表演各自带有一定祈福意味的本村特色舞蹈,然后热田神宫派来的神官祝弥三郎和津岛牛头天王神社的神官田右马大夫表演本神宫(神社)传承下来的舞蹈: 前者作为源赖朝、源义经出生地,留传下祈愿武家武运昌隆的舞蹈,后者作为药师如来和日本本国神道教信仰结合的产物,留传下祈愿祛除病魔和组织中隐患的舞蹈。 之后就是各种16世纪cosy爱好者表演的牛鬼蛇神“风流踊”,这些风流踊的剧情和角色有的来自日本本土的神道教神话传说,有的来自中国朝鲜传来的佛教故事,有的是日本历史人物事迹,当然,最后一类中,因为人的迷信和对英雄人物的崇拜,英雄人物事迹中也会出现前两者神佛的形象,甚至直接被附会成神。 “堀田右马大夫大人!市桥叔叔!还有两位表哥!”斋藤归蝶远远看见几人,便迎了上来。如果说相模姬北条早川是否是关东明珠还有争议的话,在织田市还没成年、也没有哥哥名声加持的情况下,浓姬归蝶是毫无疑问的浓尾明珠,她一出现,欢迎某个群体,那个群体自然也成了焦点,风头直接压过从清须城过来的尾张守护斯波义统嫡子斯波义银和热田神宫过来的小神官祝弥三郎。 “哦~那是美浓名门、土岐分支明智家的公子明智十兵卫……” “领头的是牛头天王神社的神官堀田右马大夫,相比较而言,热田神宫只来了祝弥三郎大人,不是宫司大人,看来热田神宫还是没有津岛神社重视咱们那古野城。” 开始穿上白鹭神服装的祝弥三郎无所谓,他本就和织田家关系亲近,他来参加那古野城的风流踊本就是个人意愿和宫司要求都有,他被堀田右马大夫盖过风头,又不是津岛牛头天王神社盖过热田神宫风头,武家天下,除了镰仓八幡神宫,热田神宫会怕谁盖过自己风头? 至于斯波义银,想想风头盖过自己的明智十兵卫,他的宗家土岐家家主赖艺,还在靠卖画+砸锅卖铁给血统存疑的“儿子”土岐义龙凑军费,气就顺了一些了,再想想斯波武卫家也早已不是和将军一冲突,就能引发应仁之乱,让整个日本步入战国的顶级豪门了,现在已经被套娃下克上,导致家督嫡子不得不舔着脸来家臣的家臣的儿子的城市庆典,好走穴混饭吃的可怜地步…… “归蝶,你夫君那古野城主信长大人呢?”明智十兵卫问道。 “不知道,好像在后面化妆,他说要在待会儿所有人参与的风流踊中扮演一个合适的角色。” 堀田道空问道:“所有人都参与的风流踊,剧目定下来了吗?” 归蝶回答道:“平家怨灵拦义经。” 这出戏虽然把源义经写在名字上,实际的主角却是弁庆,这个人绝大多数中国人可能不太熟悉,但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比方: 他不仅武艺高强、勇猛无畏,而且对自己的主公忠心耿耿,一生都为主公而战。即使面对敌人的重重包围和困境,他也毫不退缩,坚持到底。 然而,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被主公的盟友背叛,陷入了绝境。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坚定地为主公战斗到最后一刻,最终战死沙场。 更令人惊叹的是,据说弁庆在死后仍然保持站立姿势,仿佛在向世人展示他不屈不挠的精神。这种传奇般的死法让人们对他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读者们注意了,碰见小日子键盘侠别叫他们“键盘侠”,要叫他们“网路弁庆”,这才有杀伤力。 话收回来,简单理解,他就是“日服关二爷”,并且这个人也在一定程度上被日本民间神化,相传源赖朝源义经“兄友弟恭”时,源义经和家臣一路逃亡,乘船路过当年坛之浦之战源义经消灭大部分平家武士的地方,遇到很大风浪,迷信的小日子认为是平家怨灵作祟,很快风平浪静,他们又认为是弁庆的强大念力,压制平家怨灵,并且召唤来天仙和白鹭引渡平家怨灵往生。 “这个剧目好,弁庆作为主角,其实很好装扮,随便找一套僧兵打扮,带上各种兵器,那就是弁庆了。其他随便装扮一下就是平家怨灵,有花花绿绿衣服的,往脸上涂些颜料,那就是五色鬼了。白鹭嘛,祝弥三郎大人那套装扮就肯定能扮演好,至于最合适的天仙,就只有作为木曾川养育出的最美明珠的表妹你了吧?”堀田道空对着浓姬吹捧道。 明智十兵卫的注意点却不在这里:“那么,织田弹正忠大人呢?归蝶你说他也在精心装扮,那么他要扮演什么?” 浓姬想了想:“不知道,大概是弁庆吧!或者特立独行用上昂贵颜料演个鬼?或者强行加上一个平清盛大人要替后人出头的戏?他一直自称平氏后人的。” “织田家不是忌部氏后人吗?和我津岛堀田家一样,都是神官出身?”堀田道空疑惑。 明智十兵卫的内心却掀起巨浪:【野心不小啊!妹夫。】 “先不聊了,我去打扮一下,你们玩得开心!”归蝶一看时候不早,她想cosy天仙,还得再画些装扮。 “老夫也该去准备祈福祛病的神官舞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儿吧!”堀田右马大夫也要好好准备了。 “恭送神官大人!” 第79章 信长杀死了那个男孩 正如堀田道空所描述的那样,满街都是弁庆装扮的武士,谁也不觉得鬼是好形象不是,更何况弁庆装扮起来确实不费劲,也不怎么花钱,就算花钱买了各种武器,哪个武家不需要用武器? (相传,武藏坊弁庆效忠源义经之前,曾立志击败1000名有意思的武士,夺走他们的武器,并且,源义经正好是第1000位。之前999位武士中有一些用比较奇怪兵器的,弁庆就把他们的武士背在自己身上,以炫耀自己战绩。因此身上背着诸多乱七八糟武器,也是 cosy 弁庆的重要特征。) 明智十兵卫和堀田道空在“弁庆”堆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装扮成五色恶鬼和平家冤魂的人。明智十兵卫勉强认出他们后,好奇地问道:“米五郎?犬千代?胜人?你们这是?还有你们主公呢?” 丹羽米五郎佐此时真希望能把自己深埋进地下。他用煤灰抹黑脸庞,扮演多疑的黑鬼,本想着能混在人群中,偶尔被别人撒点豆子驱邪就可以应付过去。毕竟其他人也都是熟人,而且还有几个被信长逼迫着扮演其他角色的人,比如泷川左近扮演代表贪婪的赤鬼,前田犬千代扮演代表愤恨的青鬼,池田胜人扮演代表心神不定的白鬼,平手内膳秀定则扮演代表倦怠的绿鬼。但现在被明智十兵卫这样半生不熟的“熟人”发现,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惜主公强势命令,他们也不太好违背…… “你们主公呢?”明智十兵卫问道。 “不知道!”前田犬千代遮住自己的脸,回答了明智十兵卫后,换个方向跑了,然后明智十兵卫就碰上了另一个青鬼打扮的人,“这几位公子,有没有见过另一个和我一样打扮的人?” 明智十兵卫非常“好心”地把正确的方向指了出来。 “多谢!四叔等等我!”那个“赤鬼”飞也似地往另一拨“鬼”的方向跑去。 正当明智十兵卫琢磨这人是谁,能让织田信长的野孩子团(除了泷川左近和平手内膳,其他人确实从小有跟着信长和泥巴玩、打架、斗殴,现代杀马特干过的他们也一样不落……)都避之不及的时候,喧闹声进一步响起…… “开始了开始了!各村的舞蹈开始了!” “让让,让让,我也是一个村的舞蹈者!把路让开!” 其实日本战国时代普通村落和支城的舞蹈也没啥好看的,与其说是祈福和欢庆丰收的舞蹈,不如说是撒欢儿乱蹦乱跳,而且舞者们还穿着奇装异服。舞者们围成一圈,跟着音乐的节奏不断地跳动着,同时还发出欢快的呼喊声。而那些围观的人则身着“弁庆 coser”的服装,模仿着弁庆的形象,手持薙刀或其他武器,随着舞者的节奏一同扭动身体,尽情地享受这欢乐的氛围。 在他们“撒欢儿”够了之后,本就在跳舞的“村文艺队”也逐渐停了下来,他们也累了,于是就坐在一旁休息。接下来是热田和津岛两大神宫(神社)的传承祈福舞蹈轮番上场表演,不同于撒欢的村舞,这些舞蹈一板一眼,并且相对“庄严肃穆”——读者实在想看可以参考 2021 年东京奥运会开幕式录像…… 村中地头、地侍、郎党只能欣赏或者一起祈福,而不是跟着跳舞,正好也可以让他们将养一下撒欢后的体力,后面还有一轮狂欢。 堀田道空看得十分认真,毕竟这是他们家的看家本领,顺便还能偷学热田神宫的。祝弥三郎是个很有天分的舞者,他扮演的白鹭确实把日本神话中白鹭的那种神圣和灵动给展现了出来。 在冗长且稍显无趣的神乐舞之后,便是狂欢再起,在“弁庆”堆中寥寥的几个“鬼”面临着极大压力——几百人手里的豆子全往几个人身上扔啊! ——这种活动里真出现cosy五色鬼的其实很少见,一般都是拿稻草人应付的,要不是“傻瓜”主公的逼迫……他们也想扮演弁庆啊!能演关羽为啥要演江东孙权这样的jerry?能演卧龙为啥要演凤雏?(怀念那个卧龙凤雏还是褒义词的时代)能演吕布为何要演潘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长,简直就是一种煎熬。终于,被信长逼着扮演各类“鬼”的这帮子倒霉蛋(其中还有一开始觉得帅所以主动加入的前田利益),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救星! 只见祝弥三郎再次登上舞台,他现在扮演着白鹭的角色,这只白鹭被视为神的指引者。随后,神乐声响起,仿佛天籁之音,让人陶醉其中。伴随着太鼓、笛子和钲发出的鼓点,缓缓走来三位“女天人”,“她们”如同天仙下凡般美丽动人。 “她们”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漫步在云端之上。“她们”的服饰华丽绚烂,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她们”的面容姣好,笑容灿烂如阳光,眼神中透露出温柔与慈悲。“她们”的存在让整个舞台都变得熠熠生辉,仿佛仙境一般。观众们沉浸在这美妙的氛围中,感受着来自日式天堂的气息。 “鬼”们也顺利地从豆子的“攻势”中成功逃离,哦,在剧里,这算被成功超度,往生诸天。 三位“女天人”接着一手抬起日月双面折扇,一手摇晃起神乐铃,缓缓旋转、跳跃,身上华美衣物的大袖也在秋日的阳光中起伏。 “真美啊!”人群中发出感慨。 “左边那位,是表妹吧?”堀田道空从面容中判断出来。 “是她没错。”从小看着归蝶长大的明智十兵卫比堀田道空更加熟悉归蝶,“不过表妹的舞蹈多了几分轻快,不如最右边那位庄重,不知那位是谁。” 身边另一个小年轻笑道:“明智家的公子果然见识不凡,最右边那位是我堂姐。在下生驹亲正,至于堂姐的闺名不便透露。” “原来是尾张国最大马帮,生驹家,失敬,失敬。在下明智十兵卫,长井商队以后可需要贵家多多帮助了!”明智十兵卫吹捧对方道。 “诶,还是我们需要公子的帮扶才是!”随口间,两人定下了未来商队的合作意向。 “不过,我还是觉得中间那位,舞蹈节奏把握精准,动作有力,高难度动作做起来较左右两位更加气定神闲。”市桥长利算老武家了,舞姿优不优美他不在乎,只看力量强不强。 “而且不得不说,姿色美艳无比,比之最左边那位浓姬嫂嫂也在伯仲之间,想必是出云阿国这样的人物,见这边有雅事,因此参与吧,也不知后面有没有机会和这位美丽的姐姐共饮一杯。”斯波义银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这个欣赏天人的绝佳席位。 “确实美丽,但不知为何,我有种熟悉感,似乎在哪见过?”明智十兵卫疑惑,虽然他不是好色之徒,但这么美的女人他如果见过,至少有印象才是。 “我之后一定要试试能不能邀请和她和一杯酒!吉乃嫂嫂和归蝶嫂嫂我是没机会了,这位大姐姐我一定要和她喝一杯!”斯波义银下定决心。 【不是,等会儿,你才10岁吧!】生驹亲正和明智十兵卫纷纷琢磨要不要把有小p孩以前喜欢自己表妹(堂姐)的事情告诉织田信长(土田弥平次)。 想到这里,明智十兵卫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了正中间那位“天仙”了,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马上就有好戏可看了…… 美好事物的出现时间,总是短暂的,两刻钟后,女天人的舞蹈到了尾声,三位“美女”都已香汗淋漓,除了中间那位,左右两位的体力也明显开始不足了,但欣赏“她们”舞姿的人群仍然意犹未尽。 “真美啊!要是能和她们共舞就好了!” “想什么呢!左边那位明显是美浓的公主、织田家的媳妇,右边那个是土田御前家的媳妇,她们愿意出来一舞天女与民同乐,让你看到如此优美的舞蹈,你就知足吧!” “可是中间那位……” 此类对话在天女舞蹈后的人群里层出不穷。 为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明智十兵卫和生驹亲正一行人已经把三位“天女”保护了起来。 明智十兵卫和生驹亲正还分别给自己的表妹(堂姐)一碗茶,见没人给中间那位没人给茶水,斯波义银殷勤地递过去一碗茶水,中间那位“美女”豪气的一口喝干,然后把碗还给斯波义银。 “好!”斯波义银叫了声好,然后说道:“姐姐休息一下,不知之后,能否和我共舞一曲?” 现在斯波义银的眼神和松平竹千代偷看阿鹤的眼神区别不大…… 而那位“女天人”则是微笑不语,周围的人中,明智十兵卫憋笑憋得相当辛苦,浓姬归蝶的脸色有些阴沉,生驹吉乃莫名其妙。 “姐姐,是否可以呢?”斯波义银继续问,他很奇怪,就算是有夫之妇,也不见得就会这么拒绝自己吧,我只是个10岁的尾张守护家公子罢了…… “女天人”继续微笑不语…… “姐姐~?!?”斯波义银第三次发出邀请。 “女天人”终于说话了,声音对于女性而言有些粗:“是哥哥哦,义银弟弟,吉法师哥哥可以陪你跳舞哦!” 斯波义银瞳孔骤缩:“不可能,不可能的!” “女天人”一把拿过身边另一位正经女天人手里没喝完的水,往自己脸上一倒,再抹去脸上的彩妆,“没什么不可能的。” 斯波义银手里的碗骤然掉落在地摔成两半,同时,在场的人们似乎听到了不止一个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斯波义银、是在场n多的少年,他们追求少艾的心…… 正当信长环顾四周,为自己的又一倾奇行为洋洋得意时,他突然发现,他老婆浓姬归蝶的手里的茶碗还在,那他自己手里的是……他猛地看向另一边,那是一位算不上绝美,但温婉气质十足的少妇…… 生驹吉乃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让织田信长恍惚间看到了姑母织田艳;也似乎是池田胜人母亲在他被土田御前辱骂后的回护;又像是亲生母亲土田御前不再板着脸、暗藏嫌恶,反而一脸微笑,带着母亲对亲生孩子应有的爱,温柔地看着自己……可惜最后那一幕是从来没发生过。 浓姬勉强压制住自己想学以前的织田艳,揪住织田信长耳朵拖走他的冲动,转为拉着信长的手离开。 “喂喂喂,我还拿着人家的碗,直接拿走不太礼貌吧……”织田信长回过神时,已经被归蝶拉着走出去老远。 “你现在知道要有礼貌了?我之前不是说你让你在风流踊时注意一点吗?” “我不是听你了吗?” “是我让你女装吗?” “你说的,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你就说我穿的衣服漂不漂亮吧!你说的,扮演合适的角色,我都穿上这衣服了,最适合我的自然是女天人咯!” 这一刻,浓姬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织田信长还怪听我斋藤归蝶话的嘞……老娘信你个鬼,你个杀马特坏得很! 那古野城的秋收庆典之后就在诡异的氛围中慢慢走向结束,织田信长还是难以忘却除了他这对夫妻以外的那位“女天人”,难以忘却她的微笑。 浓姬也很奇怪,丈夫少有的在惹出一摊子麻烦之后,是一副平静的模样,而不是为自己的“战果”洋洋得意。 少年啊,总是会因为特殊的事情、特殊的人,才能长大成人,而不是单纯因为年龄到了。 次日,随着那古野城风流踊事件被大范围传播:信长女装、义银求爱,加上前几日的义真负荆,再算上差不多同时的乳虎武田太郎义信、幼狮北条乙千代丸氏政元服,东海道诸雄的二代们纷纷登场,也让他们自己和长辈麾下势力,乃至日本其他地区的势力,闻到一股特殊的政治意味。 第80章 日式君臣关系2 战略眼光比柴田胜家高得多的人比比皆是,这个以勇武而非战略眼光闻名的勇将,都能觉察出北条家要加入甲骏同盟,并且这个同盟将会给域外其他势力带来极大压力,遑论其他人。 至于今川义真的负荆请罪,没有哪个大名或者他们的智囊会认为今川义真真的负荆请罪到自残的地步,只从中读出了今川家在稳固了远江国离骏河最远一角的统治后,将进一步向西扩张的信息,而今川义真负荆请罪,只是一场彻底降伏井伊家的把戏,并且竖立一个今川家未来家督是一个有错有罪责自己担的领袖,而不是只会甩锅的庸主形象。 至于斯波家公子和织田弹正忠家嫡长子的“风流韵事”,由于对女装信长的美貌没有概念,因此强行解读出了各异的信号—— “斯波武卫家要和织田弹正忠家联手,对付织田大和守家”——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清洲城的织田信友是信了。 “尾张大傻瓜日常操作,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让织田三河守大人换个继承人吧!”——这是织田信秀的家臣团中普遍存在的想法…… 不过他们怎么想和今川义真无关,他现在只是个伤患。让我们把时间拨回今川义真刚苏醒的时候,在解决了三急之后,今川义真问侍女:“井伊家怎么说?” “井伊直平大人已经当众说,原谅大人您了……”侍女回答道。 “那就好,没白受伤。”今川义真方才舒舒服服来了个“葛优趴”(换向葛优躺),这时他才感觉除了背部的轻微疼痛和酥麻感外,额头似乎也有些……正当他想去挠额头时,被侍女阻止,“大人,您额头也有伤口,刚结痂。” “呃,我头磕的那么狠的吗?” “是的,当时别说我们了,井伊直平大人都被吓坏了,可见您后面磕得有多狠。” “好吧,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能打动人啊!” 这时,北条早川换上不太合身的侍女衣服,手里提着食盒,跟着竹千代回到今川义真的院落,竹千代把侍女叫了出去,而北条早川则带着食盒进入房间。 “呃,你好?你是谁?”今川义真愣楞地看着进来的少女,便宜老爹和祖母什么时候转性了,允许自己有妙龄少女侍女了?之前说过,伺候今川义真的侍女,都是颜值还不如无滤镜版本今川义元的30来岁女性…… “我叫阿川,是,新来的侍女。” “哦。”今川义真也没太在意,虽然对方的颜值和明显不沾阳春水的手指就不太像是侍女,可是这战国乱世,高门沦落后,女儿能去另一个还没衰落的高门做个侍女,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加上她那身明显不合身的衣服,更让她的说辞有些说服力——即使是今川家,物质上也没丰富到能给所有刚来的侍女一套合身的侍女服装,很多都是偏大的,等缩水或者穿习惯了方才“合身”。 更何况——贾府里被贾宝玉打过踹过的丫鬟,她的日子也不是外面总有百来亩地的小地主家小姐能比的,放在这里,就是今川家少爷的高级侍女,生活也不是外面安堵几十石的中小武士的女儿能碰瓷的。 今川义真一门心思地喝着海鲜粥,浑然没在意身边的少女,实际上他也没精力关注,饿任何人两三天都这样。 待一大碗海鲜粥下肚,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嘌呤、盐分种种营养加持下,今川义真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舒坦多了,我还有些事情要看下进度,辛苦把松平竹千代叫过来。” “嗨!”北条早川回应道。 【李吼喇嘛大声干什么?】咲川天皇的声音在今川义真脑海里回荡,因为北条早川回话的声音确实大。 这更让今川义真认为对方是原本的高门败落,或是庄园被地方武家侵占,没有足够钱财,不得不卖女儿的公卿,或是足利一门御屋形的女儿,但被套娃下克上,然后不得不托庇于今川家,不然作为侍女不太可能这么有气,看着北条早川婀娜的身影,今川义真的目光充满同情…… 北条氏康: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同时,爱子(孙)心切的今川义元和寿桂尼也在今川义真的院落(严格来说叫阵屋)外面,正在一脸疑惑地看着松平竹千代和那名侍女。 “实在抱歉,我不该在早川姬大人问的时候说……”侍女正欲下跪,却被今川义元阻止。 “说实话而已,没什么好道歉的。关键是,我们要配合早川这么演吗?”今川义元琢磨道。 “演个p,义真要是趁着这种机会,对早川见色起意,那他可就是个食言而肥的色中饿鬼,我可怜的外孙女哦……”寿桂尼宛如20初得知孙女未婚就怀了村口杀马特孩子的老太太,现在对孙子,连表示宠溺的乳名“龙王丸”都不叫了…… “不是,等会儿,早川14,义真才12……而且……”今川义元觉得自己儿子不是那种人,才更何况才12…… “他舅舅武田晴信那个牲口不是11就……” 今川义元就这个问题是和今川义真沟通过的,他知道这倒霉儿子喜欢斋藤家的、织田家的、波多野家的、椎名家的、佐佐木家的,他认为儿子是喜欢美浓尾张平原、近江琵琶湖沿岸、越中北陆道要地、丹波山阴道要地……虽然岳父老泰山说过,他还喜欢关东平原的千里……好吧现在还不怎么样,但是如果真到了儿子手上,就他搞水磨时的脑子,关东平原也能成为千里沃野,那样娶北条早川也说得过去……但是毫无疑问,他儿子不是lsp,不对,不是xsp。 北条早川出了院门:“竹千代,义真他找你。” 不等松平竹千代回话,寿桂尼先问道:“早川啊,一家人表姐弟、未来的夫妻俩大大方方相见不好吗?” “外祖母,我想看看义真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恕你舅舅我直言,就算你知道义真是个混蛋好了,你也无法反抗婚约……” “闭嘴!”寿桂尼瞥了儿子一眼。 “不,我还是要测试!” “成吧。随你,不过,我也有事情要通知义真和你,进去说。我们先配合你,但是听到那个消息,你自己可别露馅哦。”今川义元说道。 “?什么消息?” 没有回答北条早川,今川义元径直走了进去,寿桂尼也只好跟进。 “父亲大人,祖母大人!” “嗯,你好好趴着休息就行。负荆请罪效果不错,井伊家已经完全屈服。之前被通缉的井伊家小辈,已经撤去通缉了,关于未成年武士以及武士的未成年子嗣犯罪惩戒的法令也已经发布。” “撇开疼痛不说,一觉醒来都是好消息!”今川义真确认了目标达成,心里还是有些窃喜,“那么井伊家到底屈服到什么程度了?” 今川义元把吓坏了的井伊直平拿出的条件一一说给今川义真听:“第一个,就是井伊家今年冬天会派大约100名从小接受训练的武士和郎党,参加关于锏的战术训练,算是对你在军队这边的支持了。” 今川义真皱了皱眉:“这算什么条件?今川家还得给他们管饭。” “哪家主君特殊军事训练不管饭的?别打岔,第二条,井伊家会在未来三年全力在滨名湖建造一个港口。为你未来那个海陆并进,彻底解决三河问题的计划提供一个基地。” “他倒是有气魄,不过海……”正想说“船”的今川义真突然发觉哪里不对,讨论这种事情,自己、便宜老爹、寿桂尼,没问题;事关三河,三河旧主之孙松平竹千代在场是理所应当,可是…… 今川义真皱着眉看向“阿川”,寿桂尼放心了,就这种防范和戒心,孙子应该不会食言而肥,兽性大发,在16岁前对外孙女做下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哪怕外孙女顶着个“侍女”的身份。 北条早川的拳头已经攥紧了,如果北条乙千代丸对她如此防范,用这种眼神盯着,早就被足球女将打得连御溪之方都不认识了! 今川义元觉得儿子有点过了,“不用担心,她也是今川一门,亲戚,自己人,对,自己人。” “好,那我就说了,庵原家的船呢?3年左右能搞定吗。” “你姑父送来的木料都很不错,三年内搞一艘关船大小的,问题应该不会很大。” “希望如此吧!”今川义真对于此时日本的生产力、今川家的财力人力,还是有一些悲观的…… “接下来是第三个条件,”今川义元眼神余光扫过北条早川。 今川义真很好奇,就井伊家两万不到的石高,在全力建造港口之后,他能提出什么条件? 今川义元继续说道:“井伊信浓守希望,不,请求,不,恳求,你能纳他曾孙女为侧室。” “咳咳!”今川义真狠狠咳嗽了一下,并且腹部还因为和榻榻米剧烈碰撞,让他前腹后背一起疼…… 在今川义真剧烈咳嗽缓过来后,说道:“既然是恳求,我还是可以拒绝的吧?” 北条早川在今川义元之前就问道:“为什么?” 今川义元已经说了对方算是一门的族人,今川义真自然也就当“阿川”是自己家远房亲戚,按照年纪,还得当表姐或者堂姐,因此就当刚认识的普通朋友回答道:“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北条家的。” “你是因为未婚妻是北条家的,所以才拒绝的?” “不,只是因为有未婚妻所以就拒绝了,关北条家什么事?就算来个南块家的,我也得拒绝啊。”今川义真随口胡诌。 今川义元想赏儿子一个暴栗,但是毕竟已经元服,而且准儿媳妇儿也在,只好忍了下来。 北条早川却难免“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从颜值上来说,称得上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见北条家女儿自己都不觉得冒犯,便彻底熄了怒火和给儿子暴栗的心思,“那换个说法,井伊直平,要求,你同意,不然他就出奔……” 所谓“出奔”,就是家臣附庸觉得主君不适合为君,于是主动“跳槽”了,不管后面是给别人“打工”继续做家臣,还是自己“创业”做个小大名,总之,不在你这混了…… “小子,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井伊直平真的出奔,或者倒向不远的织田家或者武田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那可不是一个井伊家的问题,今川家在远江西部、三河东部的统治都会动摇……”今川义元说道。 “这是……在威胁我!不是,凭什么?我作为他的少主,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想法?要挟主君,威胁要出奔?还提出这种要求?”今川义真的手指狠狠抓进榻榻米,他不管井伊直平的曾孙女是美是丑,他只关注到,他还是被别人挟制了,作为一个曾经自由过的现代人,跑古代,还得被名义上的臣子要挟…… 同样是干涉他的婚姻,可北条家可没有对他说:“不娶北条姬,就和你今川家开战!” “可你,又何尝不是在挟制他呢?”寿桂尼却替井伊直平问今川义真。 “我……他……”今川义真无言以对。 “不可能只允许你操纵悠悠众口、向背人心,去挟制别人屈服,而不允许你被他人要挟,哪有这种好事?你以为你是谁?当年的六代将军,万人恐怖足利义教吗?”今川义元蹲了下来,对儿子说道。 “足利义教?”今川义真看向松平竹千代。 感受到义兄的目光,松平竹千代说道:“足利幕府六代将军,他多次干涉包括吉良、今川在内的各国守护和高门的继承,强行扩展幕府权威,并且成功打压土岐家、一色家、赤松家。再打压赤松家之后,还带着各国守护、相伴众等,参加赤松家的宴会,被赤松家袭杀,当时各国守护都坐视足利义教大人被杀。” 第81章 楚门义真和万人恐怖 一个很简单的强势暴君下场凄凉的故事,松平竹千代的讲解并没有让今川义真有什么感触。 今川义真哪知道足利义教是谁?什么室町幕府六代将军,人家只知道木叶村六代火影…… 见儿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今川义元不得不跪坐下来,给亲儿子、干儿子好好讲述。 这回,虽然今川义真并没有防范“阿川”,寿桂尼却坚持带着北条早川出了阵屋,在她看来,她孙子的技术革新、战争构想,让外孙女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儿子对于天下、对于历史的分析判断,就绝对不能让北条家的姑娘听了去! 之后,寿桂尼吩咐侍女去庖厨那边监督野猪的处理,之后带着北条早川边走边聊。 “阿溪家的,你真的想用这种方法来了解龙王丸?”寿桂尼边走边问自己的外孙女。 “嗨。”北条早川慢慢地说道:“外祖母大人,您知道吗?曾经,我便听闻过,自己有一个名为龙王丸的表弟。根据飞鸟井雅纲老师所言,他的蹴鞠技艺比我更为精湛,而且还擅长撰写和歌,其剑道水平更是能够获得塚原土佐守的赞赏。那时,我并未设想过与姐弟成为夫妻,但我衷心期盼着,我的夫君同样也是一个充满风雅之气的男子。 然而,后来我得知,他竟然失去了记忆,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风雅之事。可未曾料到的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由于两家人的关系,我却不得不与他缔结婚约。就连我的母亲也表示,要用我来换回助五郎。那一刻,我深感自己遭到了母亲的遗弃,仿佛我不再是一个拥有情感和尊严的人类,而仅仅只是一件可供交换的物品罢了。” 寿桂尼问道:“那你,为什么自己就愿意做个‘物品’,听你母亲的,愿意那么早过来呢?” 北条早川继续讲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今川家,有一个人,说,‘他把他的妹妹、他的妻子当做人,所以绝对不接受 16 岁之前同房,哪怕那是结盟失败互相开战的信号,他也绝对不接受’。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见见他,我母亲没有把我当人,那我为什么不能尽快去一个能把他妹妹、妻子当人的人身边呢?” 此时的北条早川已经眼中带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抽泣着。寿桂尼心疼地搂住外孙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想哭,就哭出来吧,孩子。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啊……当年让北条家交出助五郎作为人质,没想到却害了你们母女啊!” 寿桂尼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她后悔不已,如果知道会给阿溪和北条早川带来这么多痛苦,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紧紧抱住北条早川,仿佛想要用自己的怀抱来弥补一切过错。而北条早川则靠在外祖母怀中,放声大哭起来,被“遗弃”的痛苦宣泄而出。 在北条早川哭够之后,“我跟着叔祖父来到骏河,没想到一过来,就看见他跪在井伊家的门口。那是一个很没有男子气概,也很不风雅的形象。之后他便昏倒了,我没机会真的熟悉他,但是牺牲武士们的家眷的福利措施、今川家好多好多的面粉、《西游记》那有趣的故事,感觉这里哪都有他,所以我对他很好奇。 但我从小到大,在北条家见到过太多在相模姬面前跟不在相模姬面前,有两幅以上面孔的所谓青年才俊了,所以,我想……” “老身明白了,我带你去见见几个和龙王丸关系亲近的长辈,我也知会他们一声便是!” “多谢外祖母大人!” …… 另一边,今川义元的讲述也到了尾声,让两个儿子自行体悟了一会儿。 在今川义真的理解之下,六代将军、万人恐怖足利义教的形象渐渐丰满: 【当年五代将军足利义持病危,却拒绝指定继承人。宿老会议没办法,商量了半天拿不准谁来当将军,干脆跑到石清水八幡宫去抽签,看看在足利义持的几个弟弟里八幡大神中意谁来。结果抽中了足利义持的弟弟,在比叡山当天台座主的义円。 义円表示我也不是谦虚,你说我一个在比叡山吃斋念佛的和尚,怎么能当将军呢。我说另请高明吧,我也不是谦虚。 这时満済大师说了,这是八幡大菩萨的决定,您总不能违背神意吧。所以义円后来就念了一句诗,苟利天下生死以矣,岂因祸福避趋之。所以义円下山还俗了,顺便取了个新名字,足利义教。 话说足利义教这人,也许是因为有个好爹——足利义满吧,他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或许是足利义满几个儿子里最优秀的那个。 在应永元年(公元 1394 年),足利义满把将军之位让给了长子足利义持,但仅仅过了五年时间,足利义满就又反悔了,想立次子足利义嗣当将军,结果足利义持不干了,于是这父子俩开始闹别扭。最终足利义满没能拗过自己的大儿子,只得于应永九年(公元 1402 年)宣布由足利义持正式继承将军之位,足利义嗣则被清算。 足利义教也因此受牵连,被流放到了镰仓,在那里出家当了和尚。然而,就在他刚出家没多久时,便在応永 19 年(1412 年)被任命为青莲院门主,这个职位通常只有皇族或摄关家子弟才有资格担任。不仅如此,他在次年还获得了准后的宣下,得以享受与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同等规格的待遇。 此后,足利义教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成为比叡山天台座主,被誉为天台开辟以来的逸材。最后,他还登上了僧官阶级的顶点,担任大僧正一职。 可以说足利义教这哥们从出生以来,那真可谓是一帆风顺啊!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过什么阻碍和挫折,轻而易举地就爬到了僧侣阶层的巅峰位置。如今呢,更是得到了八幡大神的钦定,摇身一变成为了室町幕府的将军。像这样的人物,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肯定是那种追求完美、对自己要求极高的性格类型。 足利义教可不像他哥哥足利义持那样胆小怕事,而是更像他父亲足利义满那般有着雄心壮志的雄主。果然不出所料,这哥们一上任就展现出了强大的气势和魄力。他直接绕过了宿老会议这个传统的决策机构,转而通过由将军亲自主持的御前会议来处理国家政务。而且,他还大力削弱了管领的权力和地位,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 除此之外,足利义教可能因为抽签成为将军,并曾担任天台座主,其手段比之前的将军们更为狡猾。过去,幕府的诉讼通常由重臣和公卿共同商议处理,但这位老兄却采用名为汤起请的神判方式进行裁决,借此削弱朝廷和寺社的影响力。 尽管这位老兄曾担任过天台座主,但他对比叡山的天狗(即和尚)们可毫不客气。刚上任不久,他便试图掌控比叡山,与山上的天狗们频繁发生争执。 最终,他甚至直接派遣军队包围比叡山,放火烧毁山下的门前町,气得天狗们在山上自焚以示抗议。(第六天魔王信长:“将军大人,我悟了啊!”) 足利义教对待自己曾经的同门师兄弟都是如此冷酷无情,那么他对那些关系更为疏远的守护大名们又会如何呢?答案显而易见。 这位幕府将军毫不掩饰地频繁干预斯波氏、畠山氏、山名氏、京极氏、富樫氏和今川氏等守护大名的继承事务,完全无视他们的家族传统和权力传承。更过分的是,他竟然公然派遣杀手暗杀了不服从他命令的一色义贯与土岐持赖,并毫不犹豫地没收了他们的领地,然后将这些土地分配给自己的心腹近臣。 足利义教的这一系列疯狂举动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仿佛整个国家都被笼罩在了一层阴影之下。当时甚至有公卿在日记中毫不留情地将足利义教的统治描述为“万人恐怖”。 然而,这里并不是隔壁那个强大的大明朝,而是混乱不堪的日本室町时代。足利义教的臣子们可不是那些只会跑到宫门前哭泣并等待挨打受罚的软弱士大夫,他们是一群常年在刀口舔血的守护大名。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环境中,出现几个早期版本的明智光秀之类的人物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嘉吉元年(1441 年)6 月 24 日,四职之一的赤松満佑宴请足利义教将军赴宴。义教不疑有他,带着一大堆侍从前往赴宴,结果被当场砍翻。 而在将军被砍翻的时候,他带着一起来赴宴的上百号守护大名、公卿和侍从,几乎集体当场跑路。 留下来抵抗结果被一起砍翻的,仅守护大名大内持世、京极高数、近侍细川持春、山名熙贵、以及一个连全名都不知道路人甲五人而已。 不得不说将军当到他这份上,也太失败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京城的政治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各方势力开始重新洗牌,足利天下开始进一步划向战国时代。 然而,在这混乱之中,赤松家的武士们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一面。他们挥舞着刀剑,无情地砍向敌人,但同时也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风度,表示此次行动仅仅针对将军,不会伤害任何无辜之人。这种矛盾的行为使得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于是乎,这场被称为“嘉吉之乱”的鸿门宴,最终仅有六个人死亡,其中包括足利义教。其余的武士和公卿们却奇迹般地跑路成功,毫发无损。 尽管赤松満佑最终在幕府的围剿下战败身亡,但在当时的日本社会,人们对被他杀害的足利义教并没有太多的同情。相反,许多人认为足利义教的命运是他自己造成的,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就连贞成亲王都毫不掩饰地在自己的日记中吐槽足利义教,称他最终死得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所以,龙王丸,你可切记,不要学那万人恐怖!”今川义元向儿子谆谆教诲:“你那点手段,欺负井伊家,比之足利义教打压其他豪门的手段如何?六代将军最后的下场你也知道了! 还有,你负荆请罪这套操作,是因为今川家要让井伊家安安稳稳在自己麾下奉公,井伊家又何尝不需要他麾下更小的领主安安稳稳奉公?他无非是想用联姻获得今川家大义的支持罢了,你再牺牲一下吧。” “行吧,我不反对,只要和我有婚约的北条家公主不反对就行。”今川义真不得不屈服。 今川义元对儿子的条件觉得奇怪:“这算什么前提?” “父亲大人,你和母亲大人,没有别人干扰,你们两位以前应该很幸福吧。” 今川义元默然不语,他自己就是一夫一妻,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侧室、妾室、外室,井伊直平塞的女儿被自己认了妹妹,他又有什么理由强求今川义真呢? 松平竹千代很想说他想娶井伊直平的外孙女,不知道能不能帮义兄摆脱困扰…… 至于今川义元跟他说的足利义教的事情,其实他师父太原雪斋早就跟他说过,并且还有自己的判断——足利家没有足够庞大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 室町幕府不过是一块在“武士一揆”,造反武力推翻镰仓幕府和后醍醐天皇后,共同推举家格地位和实力仅次于镰仓源氏和执权北条的招牌而已,直属于足利氏自身的地盘根本没法和当年的执权北条氏相互比较。 至于足利一门御屋形们拓展出来的新领地,那和足利自家有什么关系?能分你点作为御料地,在这之上分你点粮草,就已经算是对将军忠心耿耿了! 第82章 竹千代,你也不想…… 因为将军足利家对包括分家在内的各国守护,他们家督继承的干涉,分家们(近的有斯波,畠山,细川,远的如吉良、最上、今川等等)一部分心向幕府的老家主以及自认为忠心的家臣,只能捏鼻子认足利家支持的不喜欢的继承人,长年累月下来,忠诚者中,不满情绪在积聚。 加上足利本家对于任何一个持国分家、或者其他持国大名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碾压性实力,因此幕府对其他守护的继承干涉,实际上不都以成功结束,这种情况之下,新任守护或者说豪强家督基本都是对阻拦自己成为新守护、新家督的幕府不满。而就算干涉成功,幕府支持下上台的新任守护,为了巩固自己在地方上、家族内的统治地位,也会在夺权成功后采取不完全倒向足利家的立场,所谓“忠诚不彻底就是彻底不忠诚”,由此而来的后果就是,足利将军家不多的人力物力消耗出去了,下面对他的忠诚却日渐降低,不满日渐增多。 到现在高阶武家还知道有个幕府,不过是足利尊氏兄弟对中下层武家遗泽深厚,高阶武家为了维持统治而不得不继续吹捧、表面服从底层武家心目中的神而已。 “所以足利家当年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趁着镰仓幕府末期的混乱,占据足够多直属于足利家,并且产出可以用于幕府运行的土地。之后,凭借对其他家的优势地位,逐渐瓦解、分化、吞并其他割据势力,可惜足利尊氏反应过来他未来要承担如执权北条氏那样的责任时,他早就没有占据大面积土地的机会了! 而足利双头的另一头,足利直义则是另一条能让足利天下安稳道路的拥趸,从南北朝战争中足利直义的表现来看,他倾向于建立一个足利幕府牵头,各家豪强参与公议的体制,这种体制之下,天下不是足利的,但天下何时是足利的?各家的矛盾可以勉强在公议中缓和,只要不诉诸武力,中下层武士的日子就都还过得去,也没多少中下层武士凭借奉公恩赏爬到高位,他们的日子过得去,也没有过多的争上之心,天下就乱不了,足利的牌子还能继续挂下去。 两人的路都没错,可是他们的道争,早就给今日的崩溃留下了祸根。”——这是之前,竹千代学史,了解到室町幕府早期情况,不明白尊氏和直义两兄弟阋墙的原因后,从师父太原雪斋处得到的答案。 当竹千代回过神来时,今川义元早已离去,今川义真也似乎是沉浸在思考之中,因此竹千代静静等待——原本就是今川义真有事儿找他,之前莫名其妙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还聊了十分让人长脑子的话题。 【穿越过来可不能因为古代小日子那种拙劣的政治斗争手段就被杀了啊!足利义教?这是便宜老爹给自己的警告吗? 可是,好不甘心啊,有种负荆请罪白干的感觉。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当年的足利义教有霸王项羽或者吕布的武力,他就能活下来!而活下来的将军,他之前的被偷袭,就将是彻底摧毁赤松家的绝好借口!让足利家吞并赤松家后,拥有真正意义碾压其他家门实力的重要机会!”一道久违的声音出现在今川义真脑海之中。 噗嗤,系统,这小日子养尊处优的和尚将军,怎么可能有那种武力!? “可是,你能有机会有啊!而且,人本性是逐利的。你可以用一些高附加值商品的利润利诱中下层武家,可上层武家你拿什么拉拢?不还得又打又拉! 打,靠什么打?军略是要的,个人武力又怎么能放下?有本系统在,帮你把武名宣扬出去,当年兵仙韩信统帅50万大军才能围困西楚霸王于垓下,现在整个日本,谁能凑50万大军出来?再加上你用高附加值商品利润拉拢一群中下层武家,必要时拉出千把对你忠心耿耿的武士,在日本你就很难死了,一定意义上也算是自由了。然后到那时,你公开场合说一句,井伊家的臣下和与力必须尊重井伊家,井伊直平就没必要非得用热脸烫你的冰屁股!” 虽然你把老子扔到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行为很混账,但你能这么帮我着想,多谢了。好,那我就听你的! “没什么,只要你还能记起来我这么个东西,让我多刷刷存在感就好!哪怕没仗打,碰见不熟的人物,记得找我帮你认识一下!” 最后提醒一下你:你现在的面板数据: 今川义真,别名今川上总介义真: 武力:71(之前经过兵法大家的系统性训练和你自己身体成长,你的武力评价达到71,接受军事或格斗训练不多的成年人已经不是你的对手。目前伤残状态-15,仅56。) 统帅:31(近期统筹协调流水线生产和水军行动,让你好好涨了一波统帅经验。) 智略:78(耍手段对付井伊家和北条家的行为,锻炼了你的智略,以后你将更容易能挖出别人想跳的坑。) 政治:10—100(有了打心底里支持你的群体,你只要不作死,一个阶级在杀你时就会有所顾忌。) 魅力:65(外表上说,你越来越像今川义元了,这掩盖了你近期没什么风雅事情发生的劣势) 特殊称号: 官位:天皇白纸黑字封的上总介(认可天皇者眼中,魅力+5) 幕府役职:将军心甘情愿封的相伴众(认可幕府者眼中,魅力+10) 其他身份:确定的今川家家督第一顺位继承人,今川家麾下眼中魅力+10,公卿和盟国武家眼中魅力+8。】 盘点完自己的点数后,今川义真的意识终于回到现实,想要去锻炼一下,但后背的疼痛让他只好暂时熄了想法,看见一旁跪坐着的竹千代,他才想起他原本有事要找竹千代,而且那些事,也算得上和提升个人武力同等重要。 “竹千代,制铁所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义真大……” “叫哥!” “哦,大哥,制铁所那边,福利举措,运行还好,成本其实比专门聘请铁匠木匠做要低一些,粮食上刚完成秋收,就算入冬前还有隔壁郡的牺牲武士了家眷过来,也不是问题。 武器的质量也基本过关,之前山本勘藏大人他们打造的十六座大弩,现在已经全部安装在一艘安宅船的两侧,并且这艘安宅船所属的水军船队,在装满大哥弄得那些武器后,昨天在伊丹大人统帅下出海去剿灭海贼了,武田陆奥守大人也跟着去了。 此外,在16座大弩的制作过程中。基本已经拆解好了每个步骤和部件,其中有很多部分是可以交给妇孺做的。 最后,关于武士事情,冈部元信大人已经同意,派一些冈部家的武士定期过来。 之后是水军那边的事情,水军那边汇报说,他们现在积攒了大约一万多斤的鲸油,临近海岸的水车也已经建设好了,并且用水锤砸出了大约三千多斤的贝壳粉,最后他们向各家搜集了五千多斤的草木灰。他们想要知道,后面要怎么做?” “很好,出阵的水军,就等他们的消息。至于那些东西……竹千代,我可以相信你吗?”今川义真一脸严肃地看着义弟。 虽然今川义真现在趴着看竹千代,整个样子显得滑稽可笑,但竹千代可并没有那么觉得,他也严肃回答道:“嗨!我是大哥最忠诚的弟弟,直到永远!” “很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能泄露给其他任何人,否则,今川家将不一定有财力维持福利政策,我想,向我提出想要给牺牲武士家眷们一条生计的你,应该也不希望像本多锅之助那样的孩子成为武士前就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在成长为独当一面武士之前吧?” 松平竹千代并不怎么会表情管理,皱了皱眉,他也不想被人威胁…… 看出对方想法的今川义真解释道:“我不是威胁你,是陈述事实,维持福利政策,是要有足够钱粮的,今年是个丰收年,也没有迁延时间过长的战事,自是不缺粮食,可是后面遇上灾年,或者战事迁延日久……” 松平竹千代眉毛逐渐舒展:“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挣足够多的钱粮,而大哥是,有能挣钱的秘方?但一旦泄露,就可能挣不了那么多钱了……” “没错!去取木炭和木板过来!”今川义真吩咐道。 松平竹千代脸色完全变回原样,“嗨!大哥稍等!”跑也似的离开了今川义真的阵屋。 ……………… 如果说村上义清是武田晴信成长为真正的甲斐之虎前的小 boss 的话,那小笠原长时就只能算是个精英怪了。毕竟村上义清在战场上面对武田晴信还能打出不小的优势,但小笠原长时却总是失败。就在刚才,他又一次被武田晴信击溃...... 不过,虽然小笠原长时一次次失败,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每次战败后,他都会总结经验教训,并继续寻找机会与武田晴信对抗。而武田晴信也知道,要想彻底击败小笠原长时并非易事,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智慧。 原本在户石城之战后,武田家在南信浓的局势已经变得岌岌可危。然而,随着武田晴信再次战胜村上义清支持下的小笠原长时,并且清扫了跳出来的诹防家旧臣,武田家在南信浓的地位逐渐稳固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手下有着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支军队在武田三代雄主主导的厮杀中脱颖而出,实在是专精盘外招的武田晴信的依仗。另一方面,来自甲斐的甲州金一捧一捧地砸下去,南信浓地方的“一村一寨之主”们实在难抵诱惑,至于所谓的“信浓守护”?护?who care? 看着溃退的小笠原家拼凑起来的部队,在高处cos他哥指挥部队的武田信繁轻蔑一笑,原本武田家军队在户石城后心态有些崩,但是现在,在精英怪小笠原长时和南信浓诸多小怪的帮助下,武田家军队的士气再度恢复。 什么,你说武田晴信本人去哪了?他在战场上cos他弟弟,现在刚冲锋完回来…… “该清扫的虱子都清扫干净了吧。”武田晴信把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和弟弟武田信廉交换了头盔,边换边和弟弟武田信繁说道。 “整个南信浓都安定下来了。之前村上义清不过是侥幸而已,比起大哥差了老远!至于这些杂鱼,只要武田家腾出手来,都会被很快清理干净!” 武田晴信没有因为二弟的吹捧就洋洋得意,“后面打不下去了,在诹访办一场阅兵后,大军就回转甲斐吧。” “嗨!” 吩咐好军务,武田晴信问起了外交事务:“接下来该好好准备三家同盟的事情了,两个孩子怎么选?” 武田信繁把三弟汇报的情况转述给了大哥:“太郎觉得父亲大人在骏河,并且收了今川彦五郎为徒,阿梅嫁给他太危险,所以要求阿梅嫁入相模,而他自己准备迎娶今川家的公主。” 武田晴信没想到当年那出戏,还有这样的后续,他笑道:“他倒也是个宠妹妹的,那就按照他的跟另外两家说吧,不会冲突了吧?” “并没有,根据父亲大人传过来的消息,北条家的相模姬已经走海路抵达了今川家,当时他在今川水军被吓了一跳。” “不冲突就好,嗯……嗯?等会儿……”感觉到弟弟话里信息量的武田晴信问道:“相模姬已经去骏河了?他们两家难道以前就开始偷摸接触了?还有,父亲大人怎么会在今川水军?” “父亲大人说并不清楚相模姬提前去骏河的原因,似乎是想提前换回北条助五郎。至于父亲大人在今川水军……父亲大人说他应今川彦五郎请求,现在在今川家出仕了,是今川家水军统领……”武田信繁解释道。 第83章 甲斐虎的忧虑 “纳尼?父亲大人应今川彦五郎邀请,出仕今川家,担任今川水军的统帅?” 武田信繁从未见过兄长如此失态,即使是上田原和户石城两场大败,兄长都还是气定神闲,甚至还能借助失败后的局面,重整自身旗鼓的同时,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可是这次,他确实从武田晴信眼里看到一丝慌乱,他不明白兄长在慌什么。 “兄长,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你觉得在老头子看来,阿杏的儿子,跟我们的儿子,区别很大吗?你我都清楚,当年的事情,说是你我和家臣一起放逐了父亲,实际上,却是父亲想要通过这种手段,避免武田家主攻攻伐到主修内政时出现激烈动荡,配合我们出演的一场戏罢了。 当时老头子只要愿意,还是能在甲斐掀起一场大动荡的!即使是现在,如果我们的决策带给武田家家臣们过大损失,他们想起父亲的好来,再想起今川彦五郎那层关系,他们从骏河买粮将更加方便,你说那帮子家臣会怎么选?”武田晴信相信父亲不太想搞事,但他很难相信在利益面前,武田家臣们不搞事。 武田晴信很清楚,别看现在甲斐武田家打了胜仗给家臣们封赏时除了增加安堵,还一捧一捧地给金子,哪怕是输了给抚恤,也有金子拿,可是这东西如果不能换到粮食,那就是个p!这次武田家能缓过来,最根本的还是今川家加大了对武田家的粮食出口,好让大军有继续出动的本钱,而且就这部分粮食,还是多收了两成黄金!什么三河混乱,送粮不易,当我看不出来是借口……? 今川义元:我妹夫都看出来了,不知道我儿子在担心啥缺粮的问题? 对,今川家搞福利政策不缺粮,是特么因为他们在美浓尾张平原—甲斐山地的粮食贸易中两头坑…… 早年武田家和今川家对刚,差点被对方的财力拖死,拉上今川对付北条,占了点小便宜,然后被河越之战的结果差点吓死,因此才不得不全力攻伐物产相对丰盈的信浓,可是信浓也是山地,粮食一样不多,只能寄希望于能打通信浓、越中,勾连越前乃至近江的产粮地。 而如果骏河之主不是今川义元这种猛人,并且还有太原雪斋和寿桂尼这样的人辅佐,而是一个好欺负的庸主,鬼才愿意从一个山区(甲斐国)跑另一片山区(信浓国)…… 老头子对这今川彦五郎,又当兵法军略师父,又应邀做了今川水军的统帅,且不论老头能不能当好这个水军统帅,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外甥是被武田信虎很是欣赏的,武田信虎的欣赏和亲自教育,前者算是对今川彦五郎军略天赋的认证,后者更是让人觉得今川彦五郎未来成为在日本范围内的军略大师,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就是说,接下来,今川义元也好,未来的今川彦五郎(此时今川义真元服的消息刚到甲斐,还没传到信浓)也好,两代人的时间,在骏河、远江、三河合计70多万石高,虽然此时三河只有一半在今川家手里,但武田晴信绝不怀疑妹夫能拿下整个三河,加上几十万贯商业利润的支持下,都不是只有武力和黄金,没有盐和粮的瘸腿甲斐可以对抗的,加上还有个相模北条在东南牵制,甲斐武田家看来只能闷头向北了(向西是飞驒tuo国和美浓北部山地,军队完全施展不开,后勤压力也极端大)。 武田晴信的盘外招天马行空,但是肉眼可见的两代强敌彻底堵死南方出路,这让追求“策略自由”的武田晴信很是憋屈。只好把目光放回信浓北部山地,乃至更北的越后和越中,越后一堆子“一村一寨之主”,比信浓山里的刁民还好忽悠,不是啥大问题,可是越中的一向宗佛爷,可不太好招惹 ,别看朝仓宗滴公可以五千单刷三十万,可武田晴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有没有办法跟那帮子大和尚搭上线呢? 武田晴信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以日本天下为棋局,思考下一个落子应该在何处…… 武田信繁见状,继续拿回兄长的诹防法性兜,出了中军营帐,继续扮演武田晴信的角色去了,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吧,老三武田信廉想融入其中,还需要很长时间。 武田信虎不知道因为自己出任今川水军统领的事情,把儿子吓得够呛,此时他正趴在安宅船的船头疯狂呕吐——他晕船了。 在昨日刚出海时,风浪并不大,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武田信虎威风凛凛地身着大铠,端坐在安宅船前端高处,手中拿着军配团扇,显得格外精神焕发。 他要求今川水军配合指挥,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命令,下面的关船、小早船则紧密围绕着安宅船,形成一个的编队。每艘船只都尝试按照武田信虎的指示行动,看能否让战船实现地面上的军阵。伊丹康直还有其他船长也乐意配合,毕竟对方的兵法军略在此时的日本天下可是赫赫有名的,就算是今川家的地面武士头头朝比奈泰朝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然而,没过多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伊丹康直突然发现武田信虎的团扇开始胡乱挥舞起来,完全失去了之前的镇定和威严。这导致两艘小早船险些在他的错误指挥下相撞,情况十分危险。伊丹康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立刻发现武田信虎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摇摆,仿佛被某种力量所左右。紧接着,武田信虎再也无法忍受那强烈的晕眩感,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眼神迷离,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拼命地用手捂住嘴巴,但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恶心感。最后,他干脆直接对着船头一阵狂吐,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就连前天吃的咸鱼都快要吐出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伊丹康直以及随行的冈部元信等人本想把武田信虎送回岸上,但是老头子却极力反对,“老夫可是要做水军统领的男人,怎么会被小小的风浪打倒!”擦了擦嘴后,觉得已经没啥好吐了的武田信虎再次端坐回去,拿起铁质的军佩团扇继续指挥,水军众们也不得不配合,只不过速度已经慢下了不少。 然后,吃些海鲜,继续指挥,风浪一大,接着吐,继续指挥,吃些海鲜,继续指挥,风浪一大,接着吐……如此循环往复到了现在。 不过现在武田信虎似乎已经适应,目前他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吐完了这一波之后,擦完嘴巴的武田信虎开始叫嚣:“最近的海贼在哪里!老夫……要把下一次的饭吐到他们栋梁身上!” “陆奥守大人,西面大约一个时辰航程,有一个小岛,上面是一伙海盗,似乎来自志摩国,从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们有两艘关船,十来艘小早船……”伊丹康直汇报道。 武田信虎直接抢过伊丹康直的指挥权:“很好,让现在体力最好的那艘小早船,挂上今川家海贼奉行的旗帜,给我去引蛇出洞! 其他舰船,给我以安宅船为中军,两四艘关船为阵眼,按照却月阵向西,低速行进!各船水兵,轮流休息备战!” “嗨!” ………… “竹千代,我要让你做的东西,叫做,肥皂,是一种能够清洗身体、毛发里脏污的东西,而那些脏污在人受伤时带来的后果,我之前在做酒精时,想必你就已经明白了吧?”今川义真趴在靠背上,一边用木炭在木板上写写画画,一边和竹千代说道。 想起中忍大鼠竟然在“手术”后期,竟然还有力气醒过来,说想拿银子当女儿嫁妆时的那股子中气,还有兄长的后背,竹千代就对酒精多了不少信任:“可是大哥,酒精的效果不好吗?我之前还用酒精救了一个受伤,如果伤口继续流脓,就必死无疑的忍者。” 今川义真没有比对肥皂和酒精的清洁效果,反而从原料出发:“酒精的原料是酒,酒的原料……” “小弟明白了。”竹千代秒懂……用粮换命,不亏,用粮换个普通干净,那就是血亏了。 “首先,需要一些人,将收集到的草木灰放入一个大缸中,然后加入足够的水,搅拌均匀,之后静置那些水差不多一个时辰吧,再把上层的看起来干净的水,通过这种东西……”今川义真指着一块木板上画出来的可以多层过滤的三角支架,三角支架分为多层,每层标注要放入细沙、木炭粉,“倒进另一口缸中,然后再把那口缸里的水,不断烧煮,在这个过程中放入鸡蛋,切不可让鸡蛋碰碎,直到鸡蛋上浮后,再停止烧火,由此得到可以用的碱水。” “之后,要将鲸鱼油放入一口巨大的锅中,用小火慢慢地炖煮,保持油温恰好能融化鲸鱼油,但又不至于沸腾。这个温度需要掌握得恰到好处,既不能太高以免烫伤人,也不能太低影响制作进程。 接下来,将准备好的碱水和贝壳粉缓缓地倒入锅中,并持续搅拌均匀。这一步骤至关重要,因为只有充分混合,才能确保肥皂的质量和效果。整个过程需要持续两个半小时,期间必须时刻关注火候和搅拌情况。 当时间过去两个半小时后,锅中会呈现出一种半液态、半固态的物质,宛如凝脂一般。此时,我们可以将这种柔软的物质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具之中。接着,找到一处温暖宜人的地方放置这些模具,等待里面的物质自然凝固变硬。一旦完成凝固,就可以轻松地将其从模具中取出,切成适当大小的块状。最后,将这些切好的块状物放置于阴凉且通风良好的地方晾干。为了保证每一面都能干燥均匀,还需定期翻动它们。如此一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风干,这些肥皂便会变得坚硬,成为一块块实用的肥皂成品。 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就让我爹,也就是你的干爹,在公卿们集会的地方,把这个东西的名声传出去,就说那些风雅之士在用餐之前都会用它来洗手,在就寝之前也会用它来沐浴...... 之后,我们可以将它定价为一两银子一小块卖给他们,狠狠地从公卿、富商以及高级武家那里赚一笔,接着再把它变成一个长期稳定的生意! 到时候,我要拿出三百块,其中一百块用来向北条家下聘礼,一百块用作阿岭的嫁妆,还有一百块则是用来庆贺武田家与北条家那一对百年好合!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把肥皂的名声彻底打响!让东海道第一弓取、甲斐之虎、相模之狮为这东西站台,好卖向更远方!” 在今川义真的鼓吹之下,松平竹千代听得心情激荡,少年激动地大喊:“干了!” “你要切记,最好几个大的步骤都完全让人分开做,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完整步骤,不然,草木灰漫山遍野,贝壳铺满海岸沙滩,鲸鱼猎取也不是非常难,这东西可就挣不了那么多钱了……”今川义真仔细叮嘱道。 “嗨!我明白了!就交给小弟吧!”松平竹千代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保密的作用和怎么保密——比如松平家臣家眷里,那些七八岁的孩子说起来都参与过大弩的制作而且不止一架,但是问他们弩怎么做,那就一问三不知咯! 因为这些孩子其实只会做一个零件,甚至是一个零件的一道工序,那么同样的,制作肥皂也可以拆解出简单步骤,只知道一两个简单步骤的普通参与者,又怎么会有能力复盘整个制作流程? “你先这样安排起来,做个几十块的试验一下,后面等你哥我身体恢复了,想办法多搞几种带香气的香皂,进献给天皇将军什么的,让人人都知道,这是贵重之物!好把这些高档肥皂价格再翻个十倍! 你再挑个阿鹤喜欢的味道,在三月三女儿节送她一块爱心形状的香皂。” “嗨!”本就斗志满满,又被最后一句话打了鸡血的松平竹千代走出今川义真的阵屋,向制铁所走去。 第84章 骏河湾剿匪记 九鬼定隆,自称为藤原北家的后人,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来自志摩国的小角色。这个国家如此贫穷,甚至可能连一万石的石高都无法保证。然而,九鬼定隆却声称自己\"占据\"着两座\"城\"——实际上那只是两个带有工事的大村寨罢了。他作为“城主”,也就是这两个村庄的村长,时常要为村民们过冬的粮食问题而烦恼。 然而,今年情况有所不同。东海道各国迎来了丰收之年,这本与只有三千石高的九鬼定隆没多大关系(玩个梗,九鬼家此时领地动员力没查到数据,但不太可能超过此数)。但如果他愿意带领众人去当“王路飞”的同行,那么东海道其他国家的一部分粮食就能用来填饱他的村民的肚子。 于是,九鬼定隆带领着一群半农半渔的郎党,在接近秋收的时候,开始在东海道西部各国的沿海地区\"流窜作案\"。他们从伊势湾一直抢到骏河湾,所到之处的弱小村庄,都留下了\"海人\"登陆抢粮的传说。对于织田信秀、今川义元这种战国大名来说,这无疑是在抢夺他们口袋里的粮食,这能忍? 织田信秀深知自己水军力量不足,但还是提前安排了人马在岸上设伏。然而,他低估了对手的狡猾程度。那支海盗船队犹如泥鳅一般,滑不溜手,轻易地避开了岸上的伏击,成功逃脱。尽管如此,在古渡城渔民的协助下,织田信秀的部下还是留下了对方几具尸体。 没错,当时的几家织田势力,都缺乏强大的水军。历史上曾有过织田水军凭借六艘铁壳架炮船大破毛利军数百艘木船的辉煌战绩,但实际上,这些织田水军的主力正是这批海贼的子侄们。 这支海贼队伍在三河国沿岸流窜作案,屡屡得逞。由于当地没有人能够统一指挥防御工作,使得他们能够轻松地抢劫到大量粮食和其他财物。随后,他们来到了今川家统治较为稳固的远江国和骏河国海域,并再次成功抢到了一批粮食。幸运的是,他们还找到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作为临时落脚点。 正当九鬼定隆在海岛的岩洞里,一边看着麾下海贼的狂欢,一边盘算着要怎么在骏远两国再多干他几票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栋梁!栋梁!西岸出现了一艘小早船,上面挂着今川家的木梳纹旗!” 九鬼定隆心头一紧,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纳尼!”他心中暗自咒骂,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今川家的人?自己才刚刚开始抢劫行动,还没有抢到足够的粮草呢! 更重要的是,万一遇上成建制的今川水军,那后果不堪设想!尽管九鬼定隆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的信心,同等数量绝对不怕今川水军,但在这东日本,面对今川或北条水军的大规模围剿,他深知自己也难以抵挡。毕竟,在海上作战,数量和装备都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如果真的与他们交战,不仅可能损失惨重,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想到这里,九鬼定隆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担心不已。东日本沿海如果抢不到足够的粮食,那西日本更是不可能抢到——村上义清那些远房亲戚们在濑户内海的势力可是非常强大的,不是破落户如他,能够轻易招惹的。 “快,全体出动!消灭那艘船!如果让他们把我们在这的消息告诉今川水军主力,咱们就完了!”九鬼定隆很是慌忙,忙不迭下令出海追击。 “嗨!” “快快快!” ………… 九鬼定隆带着自家“水军”出了海,一路紧紧跟着那艘小早船,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会儿后,当他们看到不远处的“庞大”水军时,九鬼定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差点直接栽倒落水。 只见前方的海面上,一支在此时日本算得上规模巨大的水军正整齐地排列着,气势磅礴。而在这支水军的中央,一艘大安宅船格外引人注目。这艘大安宅船上飘扬着今川家的木梳纹旗和武田菱旗…… 九鬼定隆心中充满了惊讶,他何德何能……竟然招惹到骏甲同盟?三千石不到的弱鸡怎么招惹到百万石级别势力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在远江国抢劫了几个村庄吗?可这点小事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吧! 他不禁开始怀疑起今川义元的意图。难道这位“东海道第一弓取”觉得自己的称号还不够响亮,想要效仿天朝唐朝,追求更高的荣耀,比如“东海道行军大总管”或者“东海道大行台”之类的头衔?然后替尾张国被抢的织田家出头不成? 九鬼定隆稳了稳身形和心神,盘算了下后撤的结果,还是下定决心,率领九鬼水军向今川水军直冲而去…… 武田信虎看着直直冲过来的海贼:“是老夫我晕船、吐多了,眼瞎 ?还是你们水上汉子都是这么勇的?看见咱们那么多大船和人,不想着尽快跑,或者躲回海岛,竟然直接冲过来了?” 伊丹康直解释道:“陆奥守大人有所不知,首先他们后面那座海岛并不大,他们逃回海岛的话,就那座海岛上年打陆战、搞搜索,咱们这些大船上的人马,解决他们是毫无压力,所以他们不敢回去。 而换向逃跑,从他们的速度看,他们的船吃水不深,估计出来没带多少补给,没办法长时间在海上漂着,必然要回陆地,而回到陆地……他们看见今川水军都大规模出动了,还以为会在地面海岸线做好准备。 我们的战船比较大,为了避免相撞和转向方便,间距都不小,足够他们的船穿过去了,穿过去后,直接向东往伊豆半岛跑,那边是北条的领地,估计这伙海贼出海时间够长了,不知道我们和北条的关系已经转暖,认为北条家可以庇护他们。” 不过,伊丹康直还是低估了九鬼定隆的决心和胆子,他看见了安宅船上,隐约有一个身着水军压根不会穿的华丽“重甲”(在日服算重甲),猜测这只水军上是有高层武士督战,只要他能跳帮成功,就可以凭借身手抓到高层武士,要挟他放自己一群人一条生路,如果是今川武田的重臣的话,甚至还可以通过绑票狠狠从今川家还有武田家捞一笔! 九鬼定隆把他的想法传给麾下的水贼,他们原本忐忑的心态变成了自信和贪婪,仿佛前面不是数十万石大大名的水军,而是一大坨子甲州黄金。 看着只有两百步不到的距离时,对面还在直直往这边冲,而不是略微换向,找办法插入战船之间的缺口,伊丹康直的脸色差点挂不住,顶着武田信虎的质疑目光,连忙下令:“左满舵!!船右侧接敌!大小弩手准备!其余各船加速前进,以实现合围为要!” 传令兵也飞快挥舞令旗把命令传了下去。 “龙王丸那个小兔崽子说过,水军最好的打法是,把敌人消灭在向进攻我们的路上,还跟你们说过怎么让那些新东西打出连绵不绝的攻击,让我看看你们怎么打的。”武田信虎刚提完要求就被几个水军护着拉到了船中央。 这下九鬼定隆更是确定,那个身着重铠的武士就是今川家或者武田家的重要人物,并且应该不善水战,不然没必要再快接战时被拉后撤,这么说来,那老武士就是坨大大的甲州黄金啊! 九鬼定隆兴奋地大喊:“水手都给老子拼命划船!等抓到那条大鱼,不参战也能挣上一笔能过好几个肥年的钱!小伙子们拿出抓钩,准备好接舷跳帮,第一个冲上那艘大船的,甲州黄金10两!!!” 隐约听到对面头领讲话的伊丹康直嘴角直抽,这么莽的家伙可得好好珍惜,最好收服,以后送死他去,恩赏我接…… 在双方的互相“冲锋”之下(主要还是九鬼家的水手比较卖力),今川家安宅船和九鬼家的关船终于靠近到50步左右,伊丹康直都能看到对面头领脸上的痦子了。 “右船舷大弩瞄准对面关船水线……射击!”伊丹康直挥下军佩。 八支大标枪居高临下齐齐向敌人船头水线射去,紧接着又是一轮八支标枪,虽然海上摇晃中瞄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架不住目标够大,距离够近,两艘九鬼家关船的船头水线附近分别被开了一个和三个大洞,不幸的是,九鬼定隆的坐舰就是被开了三个大洞那艘…… 此时的大标枪或者说大型弩箭,并不能像20世纪上半叶的战列舰主炮炮弹那样,给敌人水线附近来一发,就可以让对方全舰老少等被抬,但是现在的木头关船也没巨舰大炮时代的重巡那样那么抗造,原本聚集在船头上层甲板的,准备跳帮作战的水贼,现在反而成为加速自己战船沉没的帮凶,在他们体重的压迫下,原本只是水线附近的洞口直直没入水中。加上下层甲板中被利益诱惑而奋力划桨的水手,他们越努力,水灌进去得越快…… “快!快去堵住缺口。”九鬼定隆慌了神,但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大致估算了船只下沉的速度和距离后,他大嚷:“这船能救就救,不能救,就集全力,往那艘大安宅冲!抢下那艘船!我们就赢了!” “哦!”强行提起士气的九鬼家水贼努力向前划水。 伊丹康直无话可说,“小弩手、投矛手准备!” 当九鬼定隆跳离开始慢慢下沉的战船,其他水贼也开始跳入水中,奋力向安宅船游去,伊丹康直叹了口气,“放吧。” 随着一阵阵破空声响起,海中绽放起一朵朵血花,开始吸引来一群巨口獠牙的鲨鱼。 艳丽的血花和冷酷的巨牙的背景之下,饶是之前意志坚定想要夺下安宅船的九鬼定隆都彻底慌了神。 在离着安宅船大约20步时,整伙从船上跳下来的水贼,士气彻底崩溃了……开始大呼救命和投降……其他船上的,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反抗的必要。 “老夫突然之间很后悔,不是很想做水军统帅了。元信啊,你有没有,觉得这仗打的很没意思……”武田信虎问自己的大弟子。 冈部元信还没回答,伊丹康直先说了,“陆奥守大人……在有那些武器之前,水战还是和陆战一样精彩的……”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以后陆战也……” 高级将领们觉得水战无聊了不少,但是普通的水军众却觉得轻松,这种从远处就开始欺负人的战术实在是太好了,不仅自己没有太大危险,虐人的感觉也实在是嗨到不行! 以前只是觉得今川义真作为高门公子,能考虑他们家眷的退路,能和他们一起劳作,肯定是个好人,到了现在,今川水军基层,那些渔夫转化来的兵卒更是觉得今川义真值得追随,如果没有那些武器,他们对付这种级别的水贼也不是什么大难事,可是想那么轻松,做梦!这回准备好的武器,都没用到第四轮呐! 伊丹康直见大局已定,下令道:“既然他们已经投降,驱散鲨鱼群后,能救回来几个是几个,记住注意自己的安全。” ………… “有没有人啊~” 让日本的“水战”变得无聊的今川义真,他自己也开始觉得无聊,无所事事地趴在靠背上,想拿本书看也不太方便,这时候不仅那个新来的漂亮侍女不在,连原先那位侍女也不见了,而且,有谁注意到——特么他醒过来后只吃了一碗海鲜粥啊! 但是脑子负担很大啊,一会儿去了解日服杨广的生平,一会儿去教竹千代做肥皂……负荆请罪前说好的排骨汤、五花肉呢……他后悔刚才没在竹千代离开前,让他帮自己催下庖厨…… “有没有人啊,好饿啊……” 第85章 仙人跳 “来了来了!你就那么饿吗?”回到今川义真阵屋的,并不是原先那位侍女,而是“阿川”,当她提着食盒走进今川义真的房间时,今川义真闻着猪肉和米饭的味道,觉得对方简直就是女神——能击败饿鬼的“温饱女神”…… 在“阿川”关上门,走到他身边,掀开食盒,取出垒得老高的米饭、带有不知名野菜、昆布段(也就是海带片)和干贝类的排骨汤、一小碟子猪肉和一小碟子豆腐后,今川义真忙不迭抢过筷子和米饭,往嘴里送了一小口,细细咀嚼之后,再喝下一大口排骨汤,骗了骗肚子,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阿川”哧得笑了一声,因为这幅饿死鬼投胎然后只吃一小口的模样让她想起她离开相模前的最后一顿饭,弟弟乙千代丸,哦,不,现在该叫北条氏政了,一开始他又遏止不住自己对大米饭的贪婪,却在听到父亲的咳嗽声后,又慢条斯理起来。 面前这个大男孩,撇开未婚夫的身份,不也是自己的弟弟吗? 今川义真很想保持自己的形象和风度,做到食不言寝不语,但还是忍不住想问:“我这……很好笑吗?” “是很好笑,原本像个饿死鬼投胎,然后却只是吃一小口米饭。” “好吧。”今川义真不明白笑点在哪,只是飞快的夹豆腐、猪肉,扒拉米饭,而“阿川”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从来没被人在吃饭时盯着的今川义真在肚子里渐渐有了些货后感受到了不适,就算是之前那位侍女,也没在他吃饭时盯着他看啊……咽下去之后,“这位……?阿川小姐,要不要来点肉或者豆腐?用筷子这一头。你不介意吧?” “我不用,只是你吃饭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弟弟。” “说到这个,父亲大人说,你是亲戚自己人,是今川家庶流的小姐吗?或者吉良家乃至其他足利一门御屋形的?难道说是将军家近亲吗?” “都不是,是我的父亲迎娶了你的姑妈。” “这么近的关系?穿越过来这两个多月没听长辈们说过啊?” “穿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说你失忆那件事情到现在这两个多月吗?” “啊?嗯!对对对!”今川义真差点吓死,刚才差点把最大的秘密给说了出去,怎么就不知不觉说出去了呢? “可能是因为我母亲是庶出吧,而且听说今川治部大辅大人幼年出家,可能和我母亲不熟,况且我母亲和我父亲的政治联姻时间在花仓之乱之前。”“阿川”随口就把自己的母亲和外祖母的关系给说远了。 “哦,原来如此。”今川义真头一次发现在古代小日子这里嫡庶距离那么远,之前听祖母寿桂尼说,便宜老爹的干儿子、外甥什么的都能是自己这个嫡长子的竞争对手,还以为嫡庶区别不大……“那你其实应该是我表姐咯?阿川表姐!” “阿川”一边解释,一边装出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我们家相对今川家地位不高,我过来其实也算是人质,而且是为了换回我的弟弟,他是之前我们家在今川家的弟弟。我年纪有点大,不用去今川家塾,也没别的事情做,就来做你的侍女了,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什么……都可以做?”今川义真一眼大一眼小地盯着北条早川。 “阿川”的声音轻若蚊蚋:“嗯!” “那就别把自己当人质,当侍女,就当你是我姐姐吧!也不用担心僭越什么的,我跟你说,我们今川家的人质,突出一个豪横! 松平竹千代你知道吧?说是安详松平家的人质,其实在他爹死在他家臣手里后,我爹一直拿他当儿子养,我也当他是我弟弟,之前有一次我出门办事,碰见他也出门了,老爹竟然给他配了6个侍卫和石川数正、酒井忠次两条狗腿,我出门时可以说啥都没有…… 还有北条助五郎,说是北条家的人质,有次他跟着阿岭,哦,就是我妹妹,你也可以当她是妹妹,下次介绍你们认识,还有阿岭的那帮小姐妹一起出门,当时她们逛街的时候,我看见整条街起码16个很眼熟的乔装打扮过的今川家侍卫,这群人战时起码都是旗本或者足轻组头…… 你知道吗,我刚穿,不,两个多月前失忆,醒过来时,我祖母还跟我说过,我要还和以前一样,不专注于武家诸事,她就让竹千代娶阿岭给我爹当婿养子,或者让我爹收北条助五郎为养子,让他们当今川家的准家督。 所以啊,你说你是人质,其实到了今川家,就当来你舅舅家好了。至于我嘛,就是你表弟。” 刚才今川义真随口提到的祖母,寿桂尼,在门外听到完了孙子的话,松了一口气,便回到自己的院落去了。 没错,在今川义真认姐姐的时候,寿桂尼正在他屋子门外,担心他食言自肥,毁了自己的名声,对自己表姐做下什么不该在这个年纪做的事情,于是便设了这个局试探,虽然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她除了把自己孙子打的她自己都不认识,让外孙女别演了外,也没别的可以做的,还得在打的过程中保护作案工具……不过现在,她孙子顺利过关了。 不知道自己成功度过了一次“仙人跳”的今川义真继续对着漂亮姐姐献媚,你要说他完全没想法吧,他在通过一些显而易见的细节,展现着自家(还不一定是自己)的优点,想和漂亮姐姐多多相处;你要说他对对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那又是绝对没有的……读者们读大学时,对自己的优秀学姐是什么心态,现在的今川义真就是什么心态…… “?大方殿让你专注武家诸事?那,你还会蹴鞠吗?还会写和歌吗?还会连……” “除了蹴鞠,其他都不会了……”今川义真表示,他真不懂啊! 如果问,在从没见过的情况下,北条早川,是喜欢原来那个风雅之名早已在东海道流传的今川氏真,还是现在这个会下跪磕头,没多少风度,只会用孩子气的方式吸引异性目光的今川义真……北条早川还是喜欢前者,当然,对于北条早川而言,她分不出也没必要分出。 北条早川很是失望:“真的,都不会了?” 今川义真感慨道:“是啊,真的都不会了,我也不知道我失忆前是什么样的人,不过看起来,应该很难在这乱世靠自己活下去吧…… 父亲大人无所谓,似乎他有信心在他这一辈终结乱世,然后我只要能有和天皇公卿打好交道的技能就行了。 但是祖母从来不掩饰对失忆前的我的失望,以及对现在的我的认可,还有太原雪斋大师、外祖父武田陆奥守,这些见证过天下走向进一步崩坏的老人们,明显不是很喜欢原来的我。 太原雪斋大师宁可收竹千代为徒,也不愿收他得意弟子的儿子;武田陆奥守作为我的外祖父,日本当世兵法军略数得着的人物,对失忆前的我也只有宠溺,而从没想过把他那身本事传些给我…… 但现在……” 北条早川听着今川义真的叙述,想到的还是北条氏政,她们姐弟俩也曾师从飞鸟井雅纲,学习蹴鞠,和今川龙王丸学蹴鞠,其实就是前后脚的事情。但是现在,亲弟和表弟,都没多少精力可以放在那些事情上了,这就是乱世武家的成长吧。 “你知道吗?精通那些,会让你更招女孩子喜欢。”北条早川还在撩。 “在这乱世,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今川义真这根木头明显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我如果真是个没几块地的公卿也就罢了,可是我是武家,并且是今川家的准家督,真继承家督之后,直领和麾下至少六十万石,如果我没有强势的军略兵法、战绩武勋打底,那就如天朝故事,三岁稚童持玉璧于闹市,稚童无罪,怀璧其罪!一旦没了强势人物托庇,下场必然凄凉!” 从小被北条氏康保护得很好的北条早川,对这些能理解,却没多少感触。 今川义真这根木头还在继续发表长篇大论:“我如果在别人对60万石领地的贪婪中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麾下,我会被分分钟撕成碎片,那时候,女孩子喜欢谁去?冢中枯骨吗?”他还是边吃肉边说的,得亏送过来的是一碟子肉,而不是排骨,不然这会让北条早川更加觉得恶心…… 不过今川义真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想起了——冢中枯骨——骷髅王——袁术——死前想喝蜂蜜水——甜的——糖——擦,忘了安排白糖的事情了,算了,最近让竹千代主要做好肥皂的事情,白糖可以更晚一些再说。 ………… “志摩国英虞郡波切城城主是吧,志摩国答志郡田城城主是吧,藤原北家之后九鬼家第五代当主是吧,志摩国熊野水军栋梁是吧?”武田信虎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九鬼定隆,斜坐在海岛岩洞里的石凳上,一幅土匪模样,说着从其他被俘虏的水贼那里拷问出来的信息,一幅甲斐源氏栋梁的语气:“就你,一个水贼头子?藤原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九鬼定隆一副谄媚样,仿佛不是被俘虏的,而是来投靠的:“我,我这也不是为了麾下领民不饿肚子嘛……不知这位老大人怎么称呼?” 武田信虎斜了一眼九鬼定隆,“老夫武田信虎!怎么,想记住老夫名号,日后好寻机报复?” “不敢,不敢。原来是武田陆奥守大人当面,能输在陆奥守大人手里,也是我等的荣幸啊……” “少拍马屁,对付你这种憨憨,还用不着老夫出手!是他伊丹康直做的!”武田信虎指了指伊丹康直。 见对方是个比自己年轻不少,也不是啥有名的人物,九鬼定隆脸色微变:“阁下能胜我等,是不是有些不讲武德?” “啪!”武田信虎拿起一个盘子砸到九鬼定隆脸上:“就你,还讲武德?你劫掠远江国骏河国渔村的时候怎么不讲武德?”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甲斐在武田晴信大规模开发金矿和水利之前,就是个典型的穷山,里面既有硬桥硬马和武田信虎对着干的刁民,也有惹不起武田信虎转头欺负武田家麾下领民附庸的“刁民”,对前者,武田信虎并没有那么恨,但后者如狗皮膏药和地鼠的属性,却让他十分恼火,自然,在遇见水上刁民后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九鬼定隆说哭就哭,在武田信虎面前装孙子:“陆奥守大人,我也是没法子啊,麾下那么多领民,地又不怎么出粮食,而且,我发誓,我没抢几个骏远一带的村子,大部分都是您女婿今川治部大辅的敌人织田信秀麾下的村子,我们从骏河远江抢过来的粮食,我们双倍奉还,双倍奉还,只求老大人饶我们全家老小一命!” “你全家老小可不在我手里。” “老大人啊,我们要是不带着粮食回去的话,全家老小可都得饿死啊!”在九鬼定隆眼神示意下诸多俘虏纷纷大声哭嚎求饶…… “豁?那你们想过没有被你们抢走粮食的人,他们全家老小?全部绑好带走,留一个小队在岛上守着,过两天把粮食带完!”武田信虎有孙子,有外孙,不需要别人在他这装孙子。 “嗨!”伊丹康直忙下令把俘虏们都捆在一起,推搡着上了船。 【这次出海,不仅战果颇丰,新武器战术……那特么也能叫战术?这就是在砸铁虐菜啊!没意思!很没意思!】 武田信虎琢磨怎么跟外孙子说,毕竟这种打法,清算完使用的装备,以及这些装备的一般市面价格,不便宜啊,刚才那两轮大弩箭,一段时间的小矛和小弩覆盖打击,成本着实不小,抢回来的海贼财物,撇开要还给远江国人的,剩下的也不够填上成本。 第86章 拙劣模仿 信浓国南部,伊那郡松源寺的山门外,一个半老的老头,也学着今川义真在那里“负荆请罪”,显然,他的“诚意”并没有今川义真那么足,他背的荆条,上面的荆棘刺稀稀拉拉的,他自己也是穿着单上衣沿着台阶往寺庙走,身旁还跟着一个应该是他儿子的年轻人,后面还有几名武士跟随。 今川义真的错误,这个中年人也有份,他正是井伊家的与力地头小野政直,而身旁的年轻人,正是他儿子小野政次。 小野政直对毫无疑问是今川家是忠心的,对井伊家也是忠心的,但,井伊家督直盛(井伊直平嫡孙)没有亲儿子,只有亲女儿,只能靠婿养子传承井伊家名,那么这个婿养子,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儿子小野政次?自家这个“小野”又不是小野妹子那个小野,远不如“井伊”值钱…… 所以当年,很早就获得那份写有井伊家老井伊直满和井伊直义两位井伊家老花押的北条家联络信,提交的时间,却是在相对有脑子的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等人在骏东前线,主要精力放在联络关东群雄围攻北条,才几岁的今川龙王丸暂代看守的时候,这就是小野政直忠诚之外的“小小异心”,这种异心广泛存在于日本各层武士中,加上一开始今川家令小野家作为井伊家的与力,本就有监视井伊家之意,因此今川家和井伊家到如今,也没有追究小野家的问题。 对于小野家而言,可惜的就是再也没有机会让小野家的血脉顶上井伊家名了。此外还有一个额外的代价,他现在就被两家强令,把井伊次郎法师请回来…… 次郎法师,听起来像是个男的,还和织田信长的吉法师看起来是一个系列,然而……这位次郎法师,就是之前被今川家通缉的井伊家后辈之一,也是井伊家条件中,今川义真必须纳的侧室,井伊直平的亲曾孙女。 至于为什么把请回她当做一件苦差事交给小野家,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她原本的未婚夫,青梅竹马的井伊直亲已经跟这些年偷偷庇护他的奥山家家主奥山亲朝的女儿奥山筱好上了,而她自己,如果还俗,原先的青梅竹马没了不谈,还得嫁给一个她从没见过,并且作为仇人一直在她心目中形象糟糕的人…… 这种行为就像是苦情剧里家长为了钱或者别的什么,把女儿嫁给又蠢又憨还和家里有仇的村口地主家的傻儿子,只要女孩儿的心思强硬点,把她“请”还俗,毫无疑问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小野政直高声叫道:“井伊家臣小野政直,求见贵寺次郎法师大人!” 松源寺和供奉井伊家历代先祖的家寺龙潭寺关系匪浅,否则也不可能敢在今川家的威势下收留次郎法师。但它更是一座曹洞宗寺庙,比起“恶人正机”的净土真宗(一向宗),培养出不少“名将重臣”、流行于中高阶武家的临济宗,他们更像是中土被皇权修理过、和道门对抗过、和儒门融会过的和尚,至少比其他日本佛门更追求静修。 因此这时山门口的值班沙弥便出来让小野政直安静,还说:“本寺只有一个次郎法师小比丘尼,没有什么次郎法师大人,这位善信若是找人,便是寻错地方了!” “没找错,没找错,我便是找比丘尼次郎法师的。”小野政次忙不迭追上前去,由于后背荆棘条的几根较长刺的存在,一边被扎的龇牙咧嘴,一边谄笑讨好追上小和尚,样子十分滑稽,让他儿子都看不下去。 【“爹,你何必呢?为什么要学那个今川家公子自残呢?次郎法师又不是个讲不通道理的人。”小野政次对着小野政直问道。 “井伊直平大人又何尝是讲不通道理的人?今川上总介大人都得要靠这么做来逼迫井伊直平大人原谅自己,我也可以学嘛。”小野政直向儿子解释道。 “逼迫?” “是啊,逼迫,求人原谅,关键不在于你求的那个人有没有原谅你,也不在于自己心诚不诚,而在于其他人认为你是否值得原谅。 所以不管你自己是否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总得把态度端出来!然后借他人之口,逼迫别人原谅自己,今川上总介义真大人真是此道高手啊! 我们小野家,夹在主家井伊家和主家的主家今川家之间,是要多学一些能让家族活下去的手段。”小野政直满口对今川义真的崇敬之情以及对保住自家利益的固执。】 寺庙中又出来一个老和尚,允许小野家的人进去时,小野政次方从父亲在今早出发前的“教诲”中回神。 小野政次和井伊次郎法师也算是青梅竹马,当时次郎法师还没有迫于局势出家,还是一个叫“阿永”的女孩,加上被称作“龟之丞”的井伊直亲以及他自己,就是当年横行井伊谷的三个小刺头。 比起那些“不是和尚变坏了,而是恶人出家了”的一向宗寺庙,来自各级武家四时供奉不停的临济宗寺庙,松源寺并不大,很快,小野政次一行就见到了在做早课的次郎法师。 “阿永,不,次郎法师!”和儿时玩伴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小野政次差点忘记场合。 次郎法师念完经,方才回头,看见一群人,当她注意到其中的陌生又熟悉之人时,方才明白来的是何人。 “小野叔叔。” 在日本古代,女性可以出家还俗一次,然后再出家,有权势男性基本可以还俗出家左右横跳,因此女性的第一次“出家”,基本算是走个过场,加上井伊次郎法师出家时本就是为了躲避今川家通缉,而不是真想遁入空门,因此什么“贫尼已经出家,没有什么亲人了”之类俗套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正正经经地以晚辈礼见过小野政直。 虽然当年把北条家伪造的文件交上去是小野家干的,但是毕竟职责所在,井伊家他能说什么?因此私人关系上井伊家后辈们也没和小野家翻脸,甚至某些风头紧的时候,还需要小野家这个对今川家“忠诚”的告密者,帮忙往松源寺或者奥山家送供给两个孩子的生活日用,因此井伊次郎法师这声“叔叔”叫的一点都不违心。 然后,次郎大师便注意到了她“小野叔叔”背上背的荆棘条,以及背上偶有沁出的鲜血。 “小野叔叔,这是?” “诶,当年你两位叔祖父的死,还有你和龟之丞的四处逃亡,都是我的错啊!所以今天,我是来向你请罪的。”小野政直说完下跪,对着次郎法师一个土下座。 小野政次见状也跪了下来,其余井伊家侍卫等跟随跪下也自不必提。 “这,小野叔叔,这又怎么说起呢?当年的事情,小野家呈报北条家间谍和信件也是职责所在,只是那今川五郎,其蠢……”没等次郎法师完整骂出口,小野政直忍着痛强行站起堵住次郎法师的嘴。 次郎法师这才注意到,侍卫里有几个人的并没有跟着下跪,而他们的衣服上,有今川家的木梳纹,她脸色大变,以为是今川家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杀了自己,而小野家就是被强令带路的人。 “小野叔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是吗?”次郎法师深吸口气,语气透出一丝坚定和解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不不,你想差了,叔叔是带着今川家的赦免令过来的,你看,你看……嘶……”小野政直掏出赦免令递给次郎法师。 知道自己性命无虞后,次郎法师先替小野政直解了绳子,取下荆棘条后,吩咐和尚帮忙医治后,方才打开赦免令,把众人迎入寺庙中她的房间,半晌后,泪珠滴落在赦免令上…… 小野政直的伤不重,也没流多少血,在和尚帮忙包扎过后,便对次郎法师说道:“小姐,还俗吧。” “可我能去哪?龟之丞已经娶妻了,还是另一个我熟悉的女人……井伊谷也不需要我了吧?我还是继续在这里出家吧……” “虽然很不想和您说,但是……” “但是?” “这里还有一封井伊信浓守直平大人的信,您可以看一下。” 次郎法师接过信件,飞速浏览起来,撇开曾祖爷爷的寒暄,以及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后,剩下的内容,则是劝她还俗,然后嫁给今川上总介义真,作为今川井伊君臣之间没有矛盾的证明…… “今川上总介义真?”次郎法师念叨着这个名字,询问的目光看向小野政直。 小野政直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上总介作为今川家官途名,能被这么称呼的也就是未继承家督的成年嫡长子,也就是她井伊家最大的仇人…… “我可以拒绝吗?” 小野道高摇了摇头,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来自今川家的侍从中竟然有个人直接跟了进来,好在他早有准备,递给次郎法师一封他自己的信札。 信札中没什么别的内容,就是单纯罗列了一些,即使在井伊家和今川家一门关口家联姻的情况下,包括小野家在内的井伊家的家臣、与力的一些不大不小的没有履行好义务的事情——没错,他也没漏了自己家。 最后总结说是因为家臣、与力们认为井伊家和今川家的关系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未来在今川义真执政今川家的情况之下,和井伊家有密切关系的他们可能会遭到清算或者牵连,因此在找下家或者期望直接效忠今川家,这种浮动的人心,即使只是小野家内部的那部分,他作为小野家督也无法压制,这对于井伊家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信号。 次郎法师擦了眼泪,收起信件,“我收拾收拾东西,下午就出发吧,这样可以在天黑前赶到南边那个町。” “多谢小姐体谅。” ………… “纳尼?那么快的消息?这里和小田原城有什么快捷通道不成?”不知道未婚侧室正在逼近的今川义真被来自未婚正室的信件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话?北条家又不是没有信鸽,北条幻庵大人现在就在今川馆,他放一只收一只,有什么问题?” 今川义真还是感觉哪里不对,不过他还是被信封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吸引了注意,这味道和便宜老爹涂脂抹粉后身上的味道不同。 今川义元一脸嫌弃地看着儿子:“别嗅了,你未婚妻相模姬写的信,有她味道太正常了。现在你信了?这信是相模姬写给你的。” “信了。”今川义真趴在中式椅子靠背上,打开信封后,右手拿着信看起来,左手随手把信封放一边后放在后背想要挠一下,现在他背后的伤正在快速结痂恢复,不免让人感觉痒得难忍,却被一旁“阿川”的折扇砸了一下,不得不缩回了手……两个月前还是他用这个方式打想咬指甲的竹千代来着。 信的内容很简单,对今川义真在纳侧室的问题上尊重她意见的感谢,以及回答今川义真,她不反对,但也有自己的要求: 1.她正室地位不能动摇; 2.她和今川义真的长子才是今川家无可争议的下一个彦五郎; 3.后续纳侧室的行为,也必须像这次一样参考她的意见。 一开始看时,今川义真还有点少男少女看情书的心态,看到后面…… 【是老子,来自21世纪的天选之子不想纳侧室想拿你当理由,不是你一个16世纪的土包武士家女儿蹬鼻子上脸骑我身上……】今川义真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不像是北条相模姬写的,应该是我那位姑父大人或者北条幻庵大师写的吧?” “阿川”缩了一缩,她还是头一次从“弟弟”身上感受到这股冷意,这信——的确都是她写下来的,但是除了一开始的感谢是她自己的想法外,后面,是北条幻庵口述,她誊写下来的…… 第87章 信鸽和征雁 (不喜欢感情文的可以忽略后半章,笔者写的也不咋地。) 今川义元感觉自己好像玩脱了,因为信里的内容,今川义真猜对了一半……大半是“关东第一文人”北条幻庵参考了他今川义元的意见编造出来的,特别是后半段的条件。 今川义元其实在失忆后的儿子逐渐展露一些才华之后,愈发感觉到不对劲,似乎是天朝的书念多了,总以为日本这战国乱世是像天朝战国、三国、唐末那样的局面,今川家作为割据势力,就像天朝战国诸侯王、汉末实权州牧、唐末藩镇对下属有足够的支配力的区域性集权中心,再不济也该有汉末虎牢关十八路诸侯那样,对下辖地域有足够的控制力,恰好今川家领地石高也差不多能和虎牢关诸侯们那样拉出来一万五到两万左右的兵马,但实际上…… 所谓今川家现在五六十万石的动员力,实际上相当一部分是要靠麾下各层级家臣附庸,以及家臣附庸的家臣附庸作为传动器来动员的,如果对他们压迫过甚,儿子未来再有才华,也会死于家臣的反扑。 在这种情况下,今川义元在儿子临近元服开始,愈发飘了的情况下,不断找茬打压儿子,反正小兔崽子因为受伤等的原因,接触不到外面的人,所以当时井伊屋敷门外,井伊直平的“恳求”,到了他嘴里成了“要挟”,又给儿子科普了足利义教的下场,就是提醒儿子别太狂,但是似乎效果不佳…… 然后这次,又是拿和今川家差不多一个层次的北条家出来“打压”儿子,让他明白,日本的主君,跟天朝的主公是两码事,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别人就得跟着他的指挥棒跑的!即使是他妻子,因为背后北条家的存在,未来也不是他能随意摆布的,甚至人家有底气和你谈判拉锯! 今川义真把信揉成一团,愤怒地砸到地上。 “所以啊,等着纳侧室吧,你未来正室都没意见,你反对什么。对了,井伊次郎法师,因为原本和她有婚约的井伊直亲已经迎娶了井伊家臣的女儿,所以还俗之后无处可去,因此她很快就会来今川馆。 莫担心,老爹我帮你安排好了,在你的院落旁再起一个小院落,在院落建好之前,她就先住你阵屋了。”今川义元边说边离开今川义真的阵屋,并在已经变凉的深秋还在缓缓摇扇,颇有风度。 现在的今川义真很想抡起铁锏,怒甩一通,好发泄自己的怒火,可惜后背的痂限制了他的行动,愤怒的他狠狠地砸了椅子几拳。 “阿川”温柔地举起今川义真的砸椅子的手吹了吹,“你就那么不想纳侧室吗?纳侧室,联姻,巩固各家之间的关系,其实是武家高门嫡子必须要做的事情……” 今川义真争的其实不是纳不纳侧室的问题,而是争夺自己的作为已经元服的人自主权,本以为作为同辈而且莫名其妙就有了婚约的相模姬,应该也能是一个争夺自主权的盟友吧,没想到拉过来一个会进一步压制自己自主意识的人,这元服……太假了! “阿川”捡回信,重新摊开,铺平整,再收起来。 注意到表姐动作的今川义真突然想起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想明白的今川义真平静了下来:“我可能误会那位相模姬了。” “啊?为什么这么说?” “我被耍了!写着那么多内容的信,这么大的信,还有个信封!信鸽?当我没见过鸽子是吧!这个绝对是便宜老爹或者是什么人编造的!而不是那位相模姬写的,至于香味,今川家随便搞点东西就可以伪造了。” “阿川”有些心虚地笑着说道:“有道理,呵呵,有道理……” “阿川表姐,如果你日后嫁人,能够接受有别的女人和你分享一个男人吗?这封信里的内容,基本可以确定不是那位相模姬的意思了吧?”今川义真琢磨道。 “武家高门嫡子,迎娶盟国之姬、上层公卿之女为正室,门当户对,维系高门不坠;纳臣下之女、战败敌国之女、富商大贾之女等为侧室,安抚人心、稳定治下土地,武士天下几百年,向来如此,那位相模姬,应该早有准备吧……”没错,至少那封信前半段的确就是北条早川自己的想法,她不反对未来的夫君纳侧室,因为和夫君结婚之后,夫妻一体,而让夫君纳侧室,借助侧室娘家的力量维护共同利益,这就是这种婚姻形态的内核! 至于后半段,那就是北条家的条件而已,但同样的,阿岭嫁入甲斐武田家,骏河今川家也是这个条件;阿梅嫁入相模北条家,甲斐武田家也是这个条件;顺时针嫁女儿同盟未来的条款在一步步细化,可以说今川义真如果真为了所谓的自主性,违背那三条,他招惹的不是一个相模姬,而是武田和北条两个同样有几十万石动员力的大大名。 “武士天下几百年,向来如此,可是向来如此,便对吗?”今川义真问道。 “不一定对,但至少错不了……对了,我有一个问题,你那么抗拒纳侧室,又把结婚的年龄大幅推后,不会,你和你舅父武田大膳大夫一样,也喜欢众道吧?甚至你更夸张,只喜欢男性,不喜欢女性?上次我见你和松平竹千代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好久……” 【这女孩脑回路怎么长得?这特么有关系吗?怎么这么污?真想拉她回后世,给她展示下我那总计几十个t的硬盘……算了,人家才14,这算猥亵我幼女,而且也没机会咯。】今川义真一脸怪异地看着这个表姐:“那是我有事情安排给他。” “什么事情是可以交给八岁孩子做的?” “不能把他看成8岁孩子……关键是他麾下有人,作为安详松平家督,他麾下有一批他父亲留下的,直属于他的老臣,通过他,我可以指挥那批老臣、老臣的家眷帮忙办事……而今川家臣们,不是现在的我指挥得动的。”确实,现在今川家未来家督只能遥控指挥松平家的人,属实有些丢脸了…… “那么,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松平竹千代的家臣,是对竹千代忠诚好,还是不忠诚好?” “当然是忠诚好。”今川义真没想太多直接回答道。 “阿川”笑着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希望井伊家家臣们忠诚于井伊直平和井伊家督呢?你父亲治部大辅大人想要动员好井伊家麾下整个井伊谷的力量,难道不需要通过一个他们忠诚于井伊直平大人或者井伊家督井伊直盛大人,然后井伊直平大人忠诚于义元大人,这么两层的效忠过程吗?” “嘶……”今川义真终于被点醒,他想起来了,当时便宜老爹先说井伊家“恳求”,后面才说的“必须”,也就是说,井伊家哪里有逼迫自己的意思,完全是便宜老爹期望自己纳个侧室,好方便他稳定井伊谷局势,继而自己远江国另一侧安下一枚钉子,好用低成本手段巩固今川家在远江的统治! 然后,今川义真神色怪异地看着“阿川”:“表姐,你到底是哪家高门的千金?很懂啊……” “阿川”眼神透出一丝慌乱,“你自己失忆醒来后才两个多月,你把精力主要放在天朝书籍、军略兵法上,没空注意到这些而已,武家的生存之道,作为武家过久了,就明白了。” 今川义真不疑有他,姑且信了“阿川”的说法,然后开始发呆,不知做什么才好——他还是头一次孤男寡女和年纪差不多大的异性在一个房间(妹妹不算),至于把竹千代叫过来安排些事——看起来这个阿川真是侍女,黏上了,不出去,那些攒钱大计,不能让她这样的外人知道,今川义元说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了? 今川义真又不是大帅哥,看他发呆也没啥意思,“阿川”想起了面前这个表弟还欠着亲弟弟助五郎一些东西:“说到天朝书籍,有个事情……你能继续把这个补完吗?”,说着掏出了那才十几章的《西游记》。 看到这个,今川义真想起他还是条断更狗来着,“你见过助五郎他们了?” “是的!见过了,他们在等你写完这个。” “当然可以,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能去趟藏书屋,把《平话西游记》拿过来吗?” “好的。” “哦,对了,在那里可能会遇见阿鹤,千万别说我现在的情况,遇见别的孩子也不能说!”今川义真在“阿川”出门时补充道。 “阿鹤……?”北条早川想起助五郎的那几个“姐姐”里,面貌比之自己都不遑多让的小女孩,不,看得出来,也许成年以后出落得比自己还漂亮,她意味深长地看向今川义真:“难怪不想纳井伊家的,看到正室说以后纳侧室要参考她意见时那么生气,原来,是……” “想啥呢?她外祖父就是井伊直平……她爹关口刑部少辅已经被我整得在今川、井伊间不好做人了,就别把小孩子牵扯进去了…… 对了还有,千万别乱传刚才的话,我怕竹千代和你拼命……”今川义真还把小孩子间的关系抖搂了出来。 “呃~哦!你还挺有做长辈的自觉,……呵呵。”北条早川半眯起眼睛调侃,一边说一边出了门。 一会儿后,北条早川抱着一摞子书和文房四宝来到今川义真的阵屋:“你是对着这套《平话西游记》,然后靠自己的想象,编撰补充出的《新西游记》?” “没错,我又不是什么生而知之者,肯定是是要看一些东西,才能结合自己的想象补充一些东西。”今川义真回答道,【其实是靠《平话西游记》,让自己回想起现代诸多版本《西游记》的剧情,绕后掺和到里面去。】 “阿川”把书递给今川义真后,开始研磨:“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没办法自己写下来了,你来讲,讲慢点,我记下来,后面直接给他们看就好了。” “我突然有个想法……用毛笔写字多累啊……”看着窗外以人字形南归的大雁,今川义真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就你现在这样,能自己写不成?”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也许可以用更方便的笔来写!我怎么以前没想到呢!鹅毛笔啊!” “啊?鹅毛笔?那是什么东西?” “你听我的,去找竹千代或者田鹤,问问竹千代或者鹈殿三郎有没有猎到大雁,然后取一些羽毛足够修长、柔韧性好的大雁毛过来!”已经开始畅想能快速写字,并且不会因为写毛笔字难看被其他人嘲笑的今川义真看着一行行南飞征雁微笑道。 “啊?” “阿川”因为今川义真想一出是一出,在今川馆跑的团团转,但之后还是从田鹤处拿了些大雁羽毛。 “然后,安排人用大铁锅炒砂子!” “嗯?” “听我的!” “诶诶是。” 侍卫们帮忙炒了一锅砂子,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拜托各位侍卫大哥,帮忙把羽毛根部插入炒烫的砂子里。” 今川义真叫出的“侍卫大哥”,在今川家侍卫群体中着莫名的“杀伤力”,炒砂子插羽毛,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今川义元让他们做,他们可能还会迟疑一下,今川义真一嗓子“侍卫大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去做…… 北条早川也终于明白之前那位侍女说的,“虽然我们是下等人,但他还是把我们当人”是什么意思了……看那几个被今川义真叫“大哥”的侍卫,估计下了值能和同僚吹好久…… 收走侍卫们处理好的羽毛,今川义真用胁差细细剃干净手指持握处的羽毛,只保留下笔杆,再在羽管根部斜切一刀,约摸35°左右,笔头再用胁差仔细修整,之后取来一根细针,掏空羽毛管,然后略微中分,平整笔头,齐活! 第88章 黄风岭,延历寺 看着被今川义真指使到处走去办事儿的侄孙女,北条幻庵就想把今川义真提出来打一顿,可惜,北条早川说了,她就是个“侍女”,其他人能帮忙瞒多久就多久…… 不过最后,看着今川义真用那鹅毛做成的笔,在白纸上实验过可以写字后,献宝一样送给北条早川后,北条幻庵也消了气。 “用起来怎么样?”今川义真问道。 “不太好拿。” “你得这么握持,也没必要那么大,这么大就够了!” “阿川”听从今川义真的说法来握持鹅毛笔,刷刷刷写了几个字,“诶,这样写汉字的确很舒服,写起来也快,这么一张纸能写好多。而且本身也很漂亮!” “喜欢的话,这三支就当见面礼了,你记得收起来。其他几支,嗯,便宜老爹的,雪斋大师的,三浦老大人的,关口叔的,持永塾师的,送还田鹤和她兄弟的……这就没了……”今川义真拿着剩下的笔,盘算着谁该拿一支,很快就分完了…… 至于祖母寿桂尼、外祖父武田信虎、另一个堂叔濑名氏俊,算了,反正主业和写字关系不大,以后再给。 “阿川”把玩着手里的雁毛笔,问道:“你还能再做一些吗?”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写下一章吧!”今川义真指了指《平话西游记》。 “嗨~” 【收八戒之后就是黄风岭吧?用哪个版本呢?不对,《83版西游记》里好像是《坎途逢三难》很顺滑就过去了……罢了罢了,想想《张版西游记》,咦,猴哥会下跪?世德堂本的正经西游咱忘了,可是,不还有《黑神话·悟空》吗?】今川义真想起上辈子玩过的一款猴头外卖游戏,那吃猴头下酒的,原型不就是那只黄毛貂鼠的手下虎先锋吗? “且说他玄奘法师、行者悟空、八戒悟能在路餐风宿水带月披星早又至夏景炎天。 但见那:花尽蝶无一片黄,树无草稀漫天沙。 这时,却听得一阵歌声: ‘黄风岭,八百里,曾是关外富饶地 一朝鼠患凭空起,乌烟瘴气渺人迹。’ …… ‘你两人怎生捉得妖精?如何方救得我?”行者将那请灵吉降妖的事情陈了一遍师父谢之不尽。他兄弟们把洞中素物安排些茶饭吃了方才出门找大路向西而去。 由此有歌曰: ‘无父无君无法纪,为非作歹天不庇。 若得大圣用佛力,邪风便要偃旌旗。’ 毕竟不知向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已经想不起来原着剧情怎么引出黄风怪和虎先锋的今川义真让六丁六甲假扮苦行僧唱半边儿陕北说书,引出师徒马四人得知黄沙漫天背后是有妖物盘踞,不解决妖物无法继续西行,由此引出双方的争端、虎先锋对唐僧肉的贪婪、黄风怪奇风的强大、灵吉菩萨的定风珠地法则性力量……当然,中间鼓吹黄风怪风力强大的诗就没念,内容和乌巢禅师《多心经》一样,剧透了…… 一开始奋笔疾书的“阿川”,听到后面已经放下了笔,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在今川义真讲完之后,“斯国诶~你脑子怎么长的啊?《平话西游记》完全没这节吧?还有灵吉菩萨是谁啊?” 北条早川从小接受的教育在这日本战国也算高端,加上有个“临济宗东国第二大僧”的叔祖父时不时也会参与下子侄孙辈的教育, 北条早川对佛经还是挺熟悉的,她印象里没有这个菩萨,那就是没有。 “佛、菩萨、罗汉,这都是一种果位,一种境界,对于佛法的领悟到了一定境界,自然就成了罗汉菩萨了,你可以把他理解为是一位高僧大德,到了菩萨的境界而成为菩萨。并不是非得是佛经里说是,他就是,佛经毕竟还是人写的,又哪能知道几元会后发生的事情?” “阿川”点了点头,“明白了,可是你能再讲一遍吗?” “行,我再讲一遍,辛苦你誊抄了……” “抄好了,那什么,那个歌能不能再唱一遍?感觉比公卿们的鹤音还好听啊!” 今川义真:“没问题!” 青少年的公鸭嗓继续“黄风岭,八百里……” ………… 临近晚餐时间,“黄风岭,八百里……”北条早川轻声哼着,拿着新做出来的雁毛笔(说是鹅毛笔也没问题),路上遇到今川义真提到的人,比如田鹤等,就把雁毛笔交给对方,之后,到之前寿桂尼安排给她的院落,却见今川义元、北条幻庵、寿桂尼、太原雪斋、关口氏广等人都院中,铺上了草席,却是一直在争论北条家加入骏甲同盟所需要履行的义务和所能得到的权利。 “今川治部大辅大人、叔祖父大人、外祖母、雪斋大师、关口刑部。”北条早川向众人见了个礼。 北条幻庵说道:“早川呐,那个混小子把你指使地团团转,到底要做什么?这混蛋也太过分了!” 太原雪斋回护自己大徒弟的儿子道:“幻庵师兄,注意不要造下口业啊!” “给!”北条早川递给众人成品的雁毛笔,然后演示了一下用法,并展示了自己誊写的《西游记》最新章节。 “用鸿雁的羽毛制作笔,何等风雅之事!!”今川义元感慨。 “义真说了,这个不怎么风雅,但是就两个好处,写的快,写的省,除了我用来誊抄书的、送还给田鹤姬作为感谢的以外,其余的,处理政务的今川治部大辅大人、太原雪斋大人、关口刑部少辅大人一人一支,其他长辈请耐心等待,后面有闲暇时也会给做的。 他还特地说了,关口刑部少辅大人之前因为他的缘故很难做,因此比起另一位堂叔濑名氏俊大人,先赠送于您。”北条早川替未婚夫在有过节的堂叔面前做了一下缓颊。 “算他小子识相,不过就你这有礼有节的态度,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叔叔我替你揍他。”关口氏广接过雁毛笔,笑道。 北条幻庵也今天难得和关口氏广一个立场:“嗯!” “我还在呐!我儿媳妇的事情,不用你来替侄媳妇操心!”今川义元拍了一下堂弟,随后一阵笑声,整个亭子今天难得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幻庵大师,天色不早了,孩子也在这,就先不讨论那些阿堵物的事情了,聊聊天,然后一起吃个饭,如何?”寿桂尼对北条幻庵说道。 “那就多谢尼御台大人了。实话实说,您几位轮番上阵,老和尚我也真有些扛不住了。” “哈哈哈!” “说起来,持永塾师以前誊写《西游记》累个半死,却不见他想起来有这东西,到你帮忙他誊写时,就搞出这东西,那个混小子还是见色忘义啊!”今川义元拿着手里的鹅毛笔,蘸了蘸墨水,按照北条早川演示的握笔方法,沙沙沙,写着,“确实方便省纸省墨,不甚重要的公文行书、机密需要用鸽子送的信,用这个却是极好。” “呃,说到鸽子……今川治部”北条早川正想说什么。 “叫舅父吧,等那混小子16后就叫爹吧。” “哦好~舅父大人,义真他,已经发现之前的信有问题了。”北条早川轻声说道。 “嗯?”今川义元瞪大眼睛看向北条早川,难道北条早川“叛变”了? “那信太大了,信鸽绝对带不动……” “呃……”今川义元无语,伪造信件时没想起这茬。 “芳菊丸,看来龙王丸在你面前还不是完全毫无还手之力啊,至少你也算不上天衣无缝……”寿桂尼嘲笑儿子和孙子的斗法。 “我也是为他好,那小子太狂了,他不过是日本几十万石领主的儿子,听闻明国镇江府的税收大米就不止这个数,而宁波府这样的大城,一城就可比肩日本近几,至于其上的两京等城,我更是不敢想,结果这小子就真当自己是天朝三国时一方势力、一郡太守的儿子,浑然不把几村几庄之主放在眼里,殊不知那样有多危险。”今川义元慢慢道。 “嘶……”太原雪斋拿着刚才北条早川拿出来展示的《西游记·黄风岭》章节,吸了口气,见众人看向自己,“惊叹于那小子的文笔而已。你要看?”说着没事人一样递给北条幻庵。 北条幻庵确也津津有味看了起来,除了不知道灵吉菩萨是哪一尊外,不知道哪有问题,搞不懂太原雪斋在慌什么,不过那小子不愧是今川治部大辅的儿子,文采斐然啊,还是汉字的文采! 在他看完之后,是今川义元,一开始也没什么问题,在看到“无父无君无法纪,为非作歹天不庇。若得大圣用佛力,邪风便要偃旌旗。”一语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和太原雪斋两师徒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北条早川没注意到舅父和他师父的微表情,只知道随着今川义真的故事完成了一章,小弟弟助五郎,离回家的日子就又近了一分。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早川,待会儿还得辛苦你把义真的饭送过去。”今川义元收起了《西游记》,对北条早川说道。 “嗨!” 约摸半个时辰后,今川义真吃完晚饭,北条早川为他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后便带着食盒离开了,这时代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今川义真洗漱之后便要睡觉,门却被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打开了。 今川义元拿着《西游记》,问道:“小子,你之前编这些章节都不是无的放矢,就连那天蓬元帅八万水军一节,那种远洋大船都没完,一直到前段时间你支持武田陆奥守当水军统领,我们才明白你的意图,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今川义真一脸懵逼,不知道这次对方又脑补了什么…… 今川义元蹲了下来,对刚趴下来准备睡觉的的今川义元说道:“无父无君无法纪,你可千万记住!这里是乱世日本,不是海对面的天朝!你不能拿天朝的君臣父子纲纪去要求日本的臣下!” “你们脑补啥了?” 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大致能理解今川义真嘴巴里偶尔蹦出来的一些新鲜词汇,今川义元继续说道:“你没把井伊家这些没有被今川家直属的附庸当做鼠患,还想着剿灭吧?那些附庸们一些小小不忠行为,是可以按下不表,实际上在特殊时候是可以用来拿捏他们的筹码,可不能单纯看做为非作歹!” “我要真想剿灭井伊,那我后背的伤口不是白受了?”今川义真对便宜老爹的脑回路表示不解。 “那么其他附庸而非直臣呢?你可不要太过心急!缔结姻亲、安插与力等等,有的是合理手段削弱他们,加强对地方的掌控力。”今川义元继续说道。 今川义真有些不耐烦,他又不是杨广:“知道了,知道了……” 见儿子这种态度,今川义元也很无奈:“你真知道了?” “我不会做杨广!”今川义真坚定回答道。 “杨……广……好,希望你记住了!”今川义元不再言语。 接下来是太原雪斋,“义真,这句‘若得大圣用佛力,邪风便要偃旌旗。’,你小子不会想要拉拢佛门宗派替你做事吧?这个我可要警告你! 你醒过来之后,和尚只见过两个,老头子我是个好人,北条幻庵那个老瓜怂也不算坏人,可是当下日本的和尚,特别是是宗派势力最大的净土真宗,可不是什么好人!” 今川义真听着老和尚的话语,思绪想起《信长协奏曲》中,给信长带来无尽麻烦的石山本愿寺,轻声说道:“石山本愿寺?” “没错,正是本山在石山本愿寺的净土真宗!”太原雪斋肯定道。 “那么比睿山延历寺呢?”今川义真又想起一座日本寺庙。 “这座山是天台宗本山,延历四年,最澄大师庵居于本山,七年创建比睿山寺,也称一乘止观院,二十四年以本山为根据地而倡天台法华宗,大造伽蓝,因此也称,天台山。” 第89章 僧、天王、赤鸟 【神特么天台山……这也配叫天台山?出家人不好好静修,和武家厮混?济公活佛的脸都被丢尽了!】今川义真上辈子也是去中国的天台山国清寺朝拜过的,他不是佛教徒,只是单纯游览了活佛济公的家乡,以及对活佛幼年有极大影响的天台宗正版祖庭国清寺。 就《信长协奏曲》里对比叡山僧众的刻画,明智光秀(剧里的正版织田信长)火烧比叡山,屠杀延历寺僧众,这其实是他们应得的。 而在太原雪斋口中,除了真言宗、曹洞宗和临济宗的部分寺院、和尚外,其余寺庙僧人,可能零星有那么几个信徒的道德水准还行,但当他们在寺社之中时,也难免堕落,因为绝大部分的其他宗派僧众,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不算人!从他描述中来判断,今川义真突然觉得,似乎好像大概可能——哪怕是历史上的织田信长,下手也有些不够重…… 总之,“不是和尚变坏了,而是恶人出家了”,太原雪斋口中的岛国恶僧,特别入教门槛极低的几个宗派的信徒,比朝仓宗滴公口中的“恶武士”,下限还要低得多。 听完太原雪斋的描述,今川义真突然觉得,原本历史上,织田信长他这起于桶狭间大雨、亡于本能寺大火的后半段传奇人生,干过最大的好事是在比叡山屠僧灭佛,第二大好事是明智光秀办烧烤大会时误伤的本能寺僧人(他们和织田信长关系好,是和比叡山争夺天台宗领导权的立场问题,不是善恶问题)。 “大师,你这么说不是因为教派间的门户之见吧?小子听说过,异端比异教更可怕……”回过神来的今川义真问道。 “啪!”又是一个拍头,太原雪斋对今川义真的打岔不满:“老和尚我要是有门户之见的话,我说曹洞宗和真言宗部分僧人好话干什么!真说起来,包括临济宗在内,真言宗、曹洞宗等其他宗派也没好到哪去,只不过和各高层武家关系良好,大量武家庶子在他们这出家而已,当地一般武士什么水准,他们也就什么水准!” “等你身体完全恢复后,你就跟着冈部元信还有几个侍卫一起去远江还有东三河参与剿匪吧!熟悉祖辈父辈打下来的领国,到时候时候你就会明白这日本天下的君臣是个什么关系,那些净土真宗的和尚是个什么玩意儿了。”今川义元给儿子下了一个任务,结束了师父和儿子的对话,当然,20年前他还是想做一个临济宗高僧而不是一个武家大大名,所以他对佛门“异端”净土真宗等其他教派,也没多少好感。 今川义真发现便宜老爹少说了什么:“嗨!等下,为什么骏河国不用?” “你在质疑今川家几代人的统治成果吗?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伙吧,我也不敢保证完全没有,路上真遇上了,也不没成大气候,你们几个人顺手的事情。” “嗨!” ………… 当日本本岛东南部沿海,出家临济宗又还俗的今川义元给儿子安排任务时,日本本岛北部沿海,出家真言宗又还俗的长尾景虎,正在春日山城之中的佛堂里,诵念经文,他身旁等待他诵念结束的,则是一位成熟丽人,别想歪,这位正是大他几岁的姐姐,长尾绫,也正是越后长尾家嫡系力量明年开春要清扫的长尾家旁支上田长尾氏当主长尾政景的正室。 “他把你送回来,做出这副拼死一战的样子,是给谁看?”诵经完毕的长尾景虎转头问向姐姐。 “我不知道,我只是恳求你,饶他一命,饶上田长尾家一命!”长尾绫土下座拜倒。 “我饶过了,我饶恕了所有人!所有支持大哥的人,我都已经放过了!还想要我怎么样?其他各国,兄弟阋墙,谁不是将失败者杀得人头滚滚?东北的天文之乱、东海道的花仓之乱…… 更何况,当年反叛父亲大人,给敌人带路的上田长尾家,这回却说要继续拥立父亲大人,姐姐你不觉得可笑吗?”长尾景虎想把姐姐扶起,却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只是质疑上田长尾家的立场。 ——另外,现在他口中的“父亲大人”,其实是他亲哥、被上田长尾家当旗帜的长尾晴景,之前的兄弟阋墙中,长尾晴景失败,然后收弟弟做养子,把家督之位交给了弟弟,这操作很让人蒙圈是不是?你管我叫爹,我把你当弟,但换个角度看,长尾晴景大长尾景虎21岁,这兄弟俩的年龄差距比本书主角和他爹今川义元的差距更大,这么一想是不是又合理的多了呢? 最后是那句话,长尾为景——老当益壮,牛逼! 长尾绫回答道:“虎千代,你在军阵之上,越后国中无人能敌,也许整个北陆道,也只有朝仓宗滴公能和你对抗,可是,你真的,不懂人心!” “人心?人心教你们天天造反?人心教你们天天为了一亩三分地的事情互相撕扯?人心教你们为了莫名其妙的名头违背誓言?”长尾景虎一句一句地质问姐姐,不过他的愤怒可不只是对姐姐或者上田长尾家的,他似乎把他今年秋收对越后破事儿处理积攒下的怒火都给发泄了出来。 长尾绫站了起来,搂住没有亲人忠诚、只有神佛庇佑的弟弟,“给姐姐一个机会,给姐夫一个机会,给上田长尾家一个机会,好不好,你姐夫本人并不想和你为敌,但是麾下的势力,他们对古志长尾家的嫉妒,你姐夫已经无法遏制了……” 长尾景虎沉默良久:“明年开春,对坂户城的攻势不会停止,只要他不死在战场上,投降后我不杀他便是!” “多谢!” “但以后,他要帮我处理那些庶务!” “这……你就不怕?”长尾绫不明白弟弟为什么会有这种诉求。 “等越后有人能在战场上打赢毗沙门天保佑着的我时,再让我担心吧!” “是……” ………… 今川义真过了几天悠闲惬意的生活,每天都是在“阿川”的对他背后伤口情况的汇报后,在“阿川”陪伴中,续写着《西游记》,或叫来竹千代,在“阿川”不在的情况下,了解一下肥皂制作进度;传授白糖的制作工艺,令其组织人手尝试等等;欠北条助五郎的故事,也越来越少起来。 而他自己,也在这过程中,像等待判决那样等待着他侧室井伊永的到来,今川家,也为这位井伊家的小姐,在今川义真的阵屋之外盖起一个小院落,当然,目前只是打了下地基。 现在的今川义真,已经没有像刚醒过来时那样行动不便了,原本额头上的绷带也要解开,由于他头颅生的还算周正,当时无意识间大量磕头留下的伤口疤痕,近似一个完整的圆,配合恢复的伤口新肉颜色和脸上其他部位的色差,宛如一轮新日出现在他额头正中。 “头顶日轮啊,倒是和你们今川家的传说附会上了。”替今川义真解下额头上绷带的“阿川”笑着说道。 “什么传说?”今川义真好奇。 “你这失忆还挺严重,而且醒过来后,今川治部大辅和外……大方殿,都没和你说过吗?” 今川义真没注意到“阿川”差点吐噜嘴说出来的“外祖母”,此时的他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阿川”说的“传说”上。 收住自己秃噜嘴的“阿川”先是问道:“你知道你今川家家徽是什么吗?” “木梳纹啊,梳马毛的‘垢取’啊,怎么了?”这个今川义真还是知道的。 “阿川”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叫‘赤鸟’呢?” “不就是因为同音吗?akatori,垢取和赤鸟同音,还能是什么?” “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像一只鸟吗?下面的六条分支,本就是硕大的尾羽和鸟足吗?”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像。那为什么用这种赤鸟呢?” “阿川”继续解释,毕竟在未来,她将成为今川馆这座城的主母,她向不明所以的未来城主、国主解释道:“这里面可是与这座今川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想当年啊,今川家族的先辈们,就在这片山峦之间目睹了一只赤乌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这座山峰之巅。或许是受到了上天的启示吧,他们毅然决定于此地兴建起这座气势恢宏的今川馆。 这块土地也算风水宝地,经过今川家族数代人的精心打理和苦心经营,这座建筑不仅自身越发显得雄伟壮丽、坚不可摧,就连城下町也日益昌盛繁华起来。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战国乱世当中,竟然还赢得了“小京都”这样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而那只神秘莫测的赤乌,它可不简单呐,天朝的传说中能够背负着太阳飞翔的神鸟哟!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好和你额头上那片新肉成的日轮相互呼应了嘛!” 【好俗套的城市起源,这特么不就是学“西周鼎革,凤鸣岐山”编出来的嘛,织田信长改稻叶山城为岐阜城,打这学去的是吧?还有,姐们儿,我额头上的那是伤口啊,这个和包龙星用镂空面具晒个黑色月牙冒充包青天有什么区别?不过,似乎好像,有很多操作可以玩啊……】 “呵,呵,呵……”今川义真皮笑肉不笑,这种故事,“祥瑞”,见得多啦,已经身经百战了,中国历史上那些狗贴金箔冒充麒麟的故事,我要是说出来岂不是可以和那些今川家先祖谈笑风生…… 见今川义真并没有因为这个关联真的开心,只是奉承自己而笑,“阿川”也没没什么好说的:“今天你可以出门走动了吧?去逛逛城下町如何?我很早以前就想看看“小京都”是什么样的了!” “可以。” “好嘞,那么带上这个。”“阿川”递过来一个垂下黑纱的斗笠,“我再去找找治部大辅大人安排一些护卫,一会儿之后就出发!” “好,听你安排。”今川义真在这个时代生活,并不算宅男,但也的确没有好好逛过今川馆的城下町,他都是带着目的去的,一完成自己的目的就就回家了,偶尔碰见阿岭和她的小姐妹,或者松平竹千代,他才会陪着逛一下,然后赶紧回去,这个所谓的“小京都”,在他看来不比小县城繁华多少,而且部分地方比小县城的城中村还脏,甚至其脏乱差程度可以挑战某港的棚户区——但你不得不认的事情是,一定程度上参与经营好这座城下町,令其如此“繁荣”的人,特么在这个时代、这个日本,竟然值得一个90+的政务能力评价…… 两人穿上便服,戴上垂纱斗笠,走出了今川馆,而太原雪斋在北条幻庵的杀人目光下,给小两口在暗地里配了超规格的安保力量,虽然他对今川馆城下町的治安有些自信。 现在今川义真在大街上扫一眼,特么就能看到好些个他的“侍卫大哥”,有几个还是通宵守卫下值时他见到过抢热面疙瘩汤的…… “走快点,这是井伊家的屋敷,现在我不想被他们认出来……不是,等会儿,特娘的井伊家曾孙女住这儿不行啊?凭什么老爹要让她……”今川义真刚想起来自己好像又被便宜老爹给坑了,就被比他略高大一点“阿川”给捂着嘴拖走了。 “呜呜呜……!”等今川义真被“阿川”松下手来后,问道:“你干什么!” “阿川”说道:“我们不是出来逛街的吗?我看你那副样子像想去闹事的……” “呃……”想明白自己是想去喷便宜老爹,井伊家不过是便宜老爹警告自己的工具罢了的今川义真抹去脸上“阿川”留下的脂粉,“谢了。” 看了眼兜里的钱还是有几个永乐通宝和一些杂钱的今川义真,感谢了“阿川”阻止自己当众“发癫”后,准备带她好好逛逛这城下町。 第90章 姑姑?姐姐? “给你介绍一下,这家的丸子很舍得放糖!老板,请给我来两串吧!”今川义真满心欢喜地将一枚永乐通宝递给了丸子摊老板,并顺手接过那诱人的丸子串儿。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把其中一串递到了身旁的“阿川”手中,然后心满意足地将另一串塞进自己嘴里,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完全沉浸在对甜味的享受之中。 然而,与今川义真不同的是,“阿川”并没有立刻动口品尝这串丸子。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食物,缓缓开口说道:“我之前碰到过助五郎他们呢,助五郎还跟我说呀,你可是欠下了他不少丸子哟......”话音未落,今川义真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尴尬场景——那时,他本想着要在妹妹、表弟以及妹妹那群闺蜜面前好好显摆一下,于是豪爽地邀请大家一起去吃丸子。可谁能料到,当结账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兜里不是金判就是银锞子,压根不是这场合能用的!最终,还是多亏了田鹤慷慨解囊,才化解了这场令人窘迫的局面...... 想到这里,今川义真不禁感到一阵脸红心跳,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最小的那个银锞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摊主面前,然后一脸认真地问道:“老板,您看看这个能否买下您今日剩余的全部丸子呢?” “这位大人,您这......莫不是当时那位少爷不成?您怎地又来砸场子啦!”老板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死死盯着那枚银锞子,脸上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神情。他心里暗自叫苦不迭,仅凭这熟悉的声音便能断定,眼前之人正是先前那位领着一群孩童前来宴请宾客的小公子爷。可谁曾想,这位少爷带来的竟全是些价值高得离谱、让人根本无从找零的金银啊! “阿川”笑得花枝乱颤,掏出一把永乐通宝,“算了,这次我来吧,老板,这些铜板够不够?” 老板见状,连忙定睛细看,迅速在心中估算起来。不多时,他的脸上便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多谢公子慷慨解囊!”随后,他手脚麻利地将所有丸子串装入盘中,小心翼翼地递到今川义真面前。接着,心满意足地收拾起摊位,准备打烊回家。临去之时,他还不忘用一种充满深意的目光瞥了今川义真一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这位小公子真是有福气啊,每次都能有佳人相伴,而且还是让姑娘家替你买单呢!将来必定大有可为呀!”言罢,便哼着小曲儿渐行渐远。 “阿川”笑得愈发开心,今川义真则是真的很想发电报: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阿川”笑够后,看着一大盘子丸子,说道:“这怎么送回去啊?我还想多逛一会儿。” “先帮我拿一下。”今川义真把丸子递给“阿川”,然后从人群里抓出一个装得很不像的侍卫,“把这些带回家塾,给学生们吃,有富裕的就归你了。” 侍卫很想说自己不是侍卫,但又没有底气,毕竟已经被认出来了,只好答应了下来,接过“阿川”手里的盘子,直接回今川馆方向去。 然后,今川义真变让“阿川”继续带着自己逛了起来,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时。怎么可能靠自己把握住逛街的方向? 在闲逛中路过了酒座,“等下,不介意我办点事儿吧?” “不会费太久时间吧?” “不会。” “那走!” 两人进了酒座,今川义真对接待的人说道:“我找你们座首松木弥兵卫。” “这位公子……” 今川义真随手抛出俩永乐通宝,然后那位招待人员就换了个脸色:“您稍等……”。 很快,松木弥兵卫挺着他的酒糟鼻走了出来,他看了眼今川义真,虽然对方斗笠的垂纱遮挡住了脸庞,看不真切,但也从身形上判断出对方是谁了,心下了然,之前他让人查探过这个少年的情况。后来发现不用查探了,人家穿着带有变种足利二引两家纹和木梳纹的大纹礼服跪在街头,傻子都知道他是谁了……说起来,今川家的《假名目录》执行起来可真狠啊,天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这种环境下,我等商人才敢放心大胆经商啊,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得再添上一道保险。 “拜见……”正欲行礼的松木弥兵卫被今川义真拦下:“我就是个顾客,来买酒的。” 松木弥兵卫心领神会,“客官,之前约好的琉球酒,还要等一段时间。” “那个,不急,本来就是约好入冬前能到就行,我这次来,是想再买几坛烈酒,比一般的烈一些就行,不要求能有多香醇,只要烈。” “大人,您不是自己喝吧?”松木弥兵卫引着今川义真和“阿川”到了后院的一个房间。 “当然不是,我最起码要再过几年才能喝酒。”今川义真边走边回答道。 “不追求香味,只是要烈的话,这几坛都可以,价格也不贵。听说是天朝榷场卖给北方鞑靼人的酒,转手经朝鲜进入日本的。” 今川义真照例解开泥封,略微闻了闻,味道有点复杂,蒸馏后应该可以用来做土法香水。刚才“阿川”手上那味道应该是珍珠粉,还有熏衣服的熏香的味道,对于今川义真而言有点火烧火燎的味道,不太好闻。 今川义真由此想到,在出发去砍人前看能不能再搞些菊花味儿或者桂花味儿的土法香水,取代熏香,做起来也不费劲,也就酒精成本高些,后面可以拿来噶高级公卿武家,甚至某些岛国恶僧的韭菜,算是一条财路。 “这几坛我全要了,多少钱?”今川义真说道。 “小大人,实话实说……我不太敢收您钱……”松木弥兵卫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谄笑道。 今川义真微笑着说道:“松木座首,实话实说……我也不太敢不付钱……自古以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不是吗?嗯?” “那不知,卑下什么时候,才能让今川上总介义真大人免费买酒呢?” “别了,等我要大规模买酒的时候,可能,您整个座都吃不下,而且容易让您亏得底掉,那就不好了,有机会的话,松木座首和后面的整个行会,能免我一点运费,就够了。” “那一言为定!”松木弥兵卫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抱了下大腿,虽然不怎么紧,但以后也算和除了后台以外的高阶武家搭上线了,某些时刻,要是想宰某一头猪的人有好几个,那头肥猪反而能比只有一个人想宰时,多活那么几天。 松木弥兵卫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但是,总得未雨绸缪不是?虽然松木弥兵卫不知道到时候减免的运费都让他肉疼不已…… 付了钱,知道了大概什么时候琉球酒能送到以后,今川义真接过几坛子酒后,带着阿川离开酒座,再从人群中抓出个侍卫把酒带回去,“其中一坛子归你了,你想自己喝还是几个同值的兄弟下了值一起喝都随意,其余的全部交给松平家的竹千代,另外给的时候注意时机,别被太原雪斋大师发现!” “诶……”那便装侍卫无奈,得令而去。 “阿川”问道:“你对侍卫们很熟悉啊?” “你别把他们当做侍卫,而是今川家麾下各个豪族的年轻庶流,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家里的纯正武士教育,本身就不是简单的‘侍卫’身份可以概括的,战时至少是足轻组头这样的基层指挥官,或者是必要时刻才会出动的精锐旗本马回众的一员。”今川义真对“阿川”做了解释,“各方大大名都是这么做的,通过收为侍卫或者其他能让中低层武家庶子展示才能的职务,用俸禄和平台拉拢他们。” “阿川”似笑非笑,轻声道:“你现在可给不了他们俸禄。” “但我可以给他们尊重!叫他们大哥、时不时一些力所能及给到的贴心小好处,比起他们自己在本家时因为是庶流,不太可能得到本领安堵继承,所受到的轻视甚至歧视,你说,他们会更加忠诚于自家,还是忠诚于今川家呢?” “你是因为这个才对他们这么好的吗?” “那倒不是,但是如果别的武家这么问我,我肯定是这么回答。把人当人还得找个理由,这就是这个世道该有的情况啊……”今川义真感慨道。 “阿川”很难理解这个表弟加未婚夫的脑回路,家格地位上作为足利连枝众、幕府体系下的相伴众和准多国守护,他别说对这些中小豪族庶流出身的低层武士尊重了,他就算把那些小豪族的嫡系甚至家主都不放在眼里,那又能如何? 上辈子来自中国,又经常读史,对中央集权有天然的认可,因此今川义真在考虑集权时,对那些阻碍权力深入基层的中小豪族地头蛇厌恶至极,但是具体到人时,生活在新世纪的他,又对中小豪族的庶流武士——这种人一般是中小豪族自身在基层统治的基石和打手,抱有一种起码的尊重(在这个时代的日本,由于他本人的地位,他对侍卫们的“起码的尊重”,基本等于“很高的礼遇”)。 这和便宜老爹今川义元形成鲜明对比,今川义元由于对中小豪族,也就是他口中的“一村一寨之主”力量和百年千年延续的深刻忌惮,对他们很是重视,但是具体到个人,又是“我是对幕府将军都有弱宣称权的高门大户,尔等渣渣都是低贱的家格……”当然,极好的风度和所谓的“风雅审美”,他瞧不起那些人时,那些人反而甘之如饴,给他把魅力堆上极高的水平。 实在感觉没什么好逛的今川义真看了眼天色,“回去吧,还得继续写几章《西游》。” “成吧……”感觉没逛够的“阿川”想起还有个亲弟弟要哄,也不得不回去。 正当他俩回头准备走回程路时,却看见松平竹千代牵着阿鹤也正在逛街,竹千代背上还背一个小背篓,背篓里是一个两岁的婴幼儿,那个婴幼儿手里抱着一个虎头娃娃布偶,虎头虎脑,满眼灵气地向四周大量。不过他们并没注意到戴着垂纱斗笠的今川义真两人。 “阿川”一脸姨母笑,轻声对今川义真说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们仨还真像小两口带着孩子出门……” 今川义真脑海里【皮卡丘牵着卷卷耳,背上背着小福蛋】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憋笑憋的相当辛苦。 “阿川”很好奇,那两个孩子背上的孩子又是哪来的,“那孩子是谁的?” “小豆坂之战中战死的松平家臣的遗腹子,他母亲现在应该在制铁所帮厨……”今川义真回答道。 感觉自己心都要被这q版一家三口萌化了的“阿川”,正想凑过去,却被今川义真一把拉住手拦住…… 正当“阿川”想着,是不是未婚夫想和那一对一样和自己牵着手走,自己要不要坦白身份时,今川义真严肃的声音传来,“阿鹤毕竟是井伊信浓守的外孙女,现在就凑过去,不合适,以后有的是机会。” “阿川”跺了跺脚,不甘地被拖走了。 另一边,阿鹤边走边和竹千代说道:“助五郎的姐姐好漂亮啊,不过我也有个姐姐,哦,不,姑姑,不是,是叫我姑姑的姐姐,她今天就要到我外公家了,听说她也很漂亮哦!” “哈?”竹千代满眼蚊香圈,什么既是姑姑又是姐姐的,那位到底是你姑姑还是姐姐啊?他不明白“姐姐的美貌”有什么好争的,在他眼中,阿鹤就是最美的,这就够了。 “你要不要去外公家看看?也许她就要到了哦……”阿鹤问竹千代。 还没等竹千代回答,他就被阿鹤牵着手拖向井伊屋敷。 第91章 小山头的同盟 “等下,竹千代在和阿鹤逛街,那酒……算了,只要别被老和尚发现,总能拿回来的,问题不大。”今川义真想起一个麻烦事,不过不是啥大问题,因此悠悠哉哉往今川馆回,阿川落后他半个身位,细细观察着平地坚城小田原城外没有的光景。 两人悠然自得地漫步着,仿佛时间都为他们而停滞不前。阳光洒落在街道两旁,映照出一片温暖而宁静的氛围。就在这时,他们不经意间透过那层轻柔的垂纱,视线被吸引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井伊屋敷。 一辆精致的驾笼缓缓停在了门前,门帘轻轻掀开,从中踏出一名正值二八妙龄的尼姑。她身着一袭素雅的佛门衣裳,但这丝毫无法掩盖住她那已然成熟的身姿以及充满活力的气息。她的面庞姣好,算得上一位美人,与\"阿川\"相比或许也仅略输一筹,然而,令人惋惜的是,那双原本应该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却显得空洞无神,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给这份美好的画面带来了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瑕疵...... 对那位尼姑的身份有所猜测的今川义真回头,牵,不,拉着“阿川”离开,绕过井伊家正门,换一条路回今川馆。 在今川义真看来,今天的今川馆城防工事通道格外的漫长…… “阿川”慢今川义真半个身位,一边踱步,一边问道:“那也是你未婚妻啊,不在那多看几眼,看清楚长什么样吗?” “以后会不得不看的,现在何必呢?”今川义真没有回头。 也许这个时代其他人会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他自己并不这么想,21世纪现代自由单身汉,何必要去相亲呢?而且相亲可以拒绝,可以被拒绝,但这个,连被拒绝的机会都不给……而且,这具身体特么才12,下巴上的毛都还不是胡须呢! “走快点!助五郎他们还等着看《西游》故事呢!”今川义真头一次催促起了表姐“阿川”。 “你!诶!” ……………… 在今川义真两人换路回家的路上,井伊屋敷门口,正上演着一场(曾)祖慈孙孝,井伊永抱着曾祖父失声痛哭,在南溪瑞云(井伊直平出家的弟弟)庇护下,井伊永逃亡松源寺之后,她和其他家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此时,井伊屋敷正门斜对面的小巷子里,阿鹤带着竹千代和他背上的锅之助“鬼鬼祟祟”地偷看她的表侄女——没错,井伊永是她侄女,只能说井伊直平老爷子也老当益壮,牛逼,不下长尾为景…… 感受到奇怪目光窥视的小野政次迅速锁定,从小接受武士训练的他快速向目光冲去,“q版一家三口”被逮个正着…… “阿鹤,你这是在干什么?”出门迎接曾孙女的井伊直平对于外孙女的出现感觉莫名其妙。 “我,我只是来看看我侄女嘛。听外祖父说,她比我还漂亮,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吧,竹千代。”阿鹤一边说一边往竹千代身后躲。 “嘿嘿……”竹千代傻笑(??w??)着行了个礼:“井伊信浓守大人……”他背上的本多锅之助也嗯嗯啊啊地学着他的动作。 早就知道自家外孙女已经被某只小乌龟盯上了,并且这颗白菜的父亲都没意见,井伊直平在这方面到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是对竹千代说道:“松平次郎三郎大人,您是松平家督,我外孙女不懂事,您也不懂吗?想见亲人,大大方方见就是了,何必如此?” “是是是,嗯嗯嗯,小辈知错,只求信浓守大人原谅阿鹤……”突出一个认打认罚,勇于替喜欢的女孩儿背锅,不知不觉间他样子不像皮卡丘,倒像双面龟来…… 井伊永看向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姑姑关口鹤,空洞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羡慕。 见松平竹千代认打认罚的态度,井伊直平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引了众人进了井伊屋敷。 “政次,我刚才就想问,你的父亲政直大人呢?”井伊直平问小野政次。 “多谢信浓守大人关心,家父受了点小伤,有点发炎,加上天气转凉,偶感风寒,现在正在远江犬居城修养。”小野政直回答道。 “这样啊,那你回去时从这抓些药吧,钱我担了,真是辛苦他了。”前面说过,井伊家对小野家没有多少恶感,仇恨主要还是集中在某今川家“坑货”少主身上…… “多谢信浓守大人。” 待众人在榻榻米上坐定,下人拿来一些点心和普通的茶水,众人却是谁也不说话,作为中心的曾祖孙在思念亲人的情绪发泄之后,想到之后的安排,无话可说;非中心的几人更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只有两岁大的本多锅之助没有注意到气氛,自顾自爬向点心,分别递给竹千代和阿鹤一块点心后,自顾自吃了起来。 竹千代觉得,得亏自己是跪坐,不是站着,不然非得抠出一个三室一厅…… 井伊永见这孩子无忧无虑、“胆大妄为”的一幕,不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起她幼年时也是如此这般,可惜五六年前的那件事情后,全都变了…… 难得见到曾孙女的笑脸,井伊直平方才开口,不过为了避免刺激到曾孙女,他还是用锅之助开启话头:“这孩子倒是勇敢,是你家臣的儿子?看来未来必定是松平家麾下的一员猛将!” “谬赞了,谬赞了……”竹千代尴尬而笑,作为锅之助父亲的主上,小夜姬不在,他就是本多锅之助的监护人,结果他如此失礼,自己却没及时制止…… 本多锅之助已经2岁,简单的话已经会说,他又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在场人中看起来情绪最不好的井伊永,“姐姐~吃……” “谢谢!”被锅之助给萌到的井伊永维持笑脸,接下了点心。 当然,此刻谁也想不到,这个“萌物”,从十几年后开始,成为一代凶悍猛将,号称“东国第二——蜻蛉切”。 话头重回当下,井伊直平问曾孙女,“来之前,小野大人就已经和你说了你以后的安排了吧?虽然我也不想你嫁给那样的……但是,为了井伊家,拜托了。”说完鞠了一躬。 “嗨!”井伊永也鞠了一躬,以示同意,不同于扭捏纠结的今川义真,作为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武家小嫡女,还是没有兄弟的那种,她早就已有过觉悟,原本,和堂叔龟之丞两小无猜的她,从武家利益出发,也最合适和堂叔走到一起。 但是现在,在得知龟之丞和阿筱走在一起后,她也不再坚持,任由自己的婚姻由利益摆布,而不是感情驱动…… “嗯?阿永要嫁给谁啊?”阿鹤还不知道外祖父和堂伯的规划,因此向她不远处的小野政次问道。她另一个方向是竹千代,她不认为竹千代知道。 小野政次回答道:“回禀表小姐,阿永小姐是要嫁给今川上总介义真大人。” “今川上总……诶……那不就是龙王丸哥哥吗?阿永好像要叫我表姑,那是不是龙王丸哥哥以后也得叫我表姑了?”阿鹤吃惊道。 小野政次肯定道:“是的没错。” 阿鹤回头问竹千代:“那这样我是不是可以用长辈身份催他赶快更新?” 竹千代无语……用长辈身份压龙王丸大哥,不如像阿岭那样抱着他手臂撒娇……更何况,井伊永只是侧室而已,怎么可能辈分随她这边算…… “什么更新?”井伊永问道。 “你们两个女孩儿慢慢聊吧,顺便看顾下孩子,我有事情要和松平次郎三郎沟通,政次你也过来。”井伊直平觉得这种场合,自己这种把曾孙女送出去的人,还是少在曾孙女面前了,徒增伤感。 “嗨!” 屋内,井伊永抱住锅之助,让他不要乱爬乱跑,和阿鹤聊了起来。 屋外的一个亭子中,井伊直平问小野政次:“政次,现在井伊谷情况怎么样了?” “大人,在我和父亲大人离开井伊谷时,今川上总介大人会纳阿永小姐为侧室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他们之前偷偷昧下的贡赋又用各种理由交上来了。”小野政次回答道。 “唉,当年跟着斯波家和今川家怼过的老兄弟们,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心气啊。” “大人,现在今川家如日中天,在今川家羽翼之下安稳生活,爬得更高,这,可以说是井伊谷所有人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有这想法才能活下来。”井伊直平目光转向竹千代:“松平次郎三郎大人!老夫有一事相求。” “不知有什么是我松平家可以做的?”竹千代清楚,对方称呼自己“次郎三郎”,而不是“竹千代”,所代表的意义,这是井伊家隐居大人对松平家家督的求助。 “次郎三郎大人,今川治部大辅视你如子侄,上总介大人亦待你如兄弟,太原雪斋大师以你为关门弟子,可以说,你就是未来的今川家的家老重臣。上总介大人受伤时,是安排你去执行那些事情,而不是治部大辅大人和三浦氏满大人为上总介大人培养的三浦氏益,可以说,您才是上总介大人认可的今川家未来家宰,我请求您,未来能看顾井伊家、井伊谷一二,作为筹码,井伊家将在未来三年,夺回安详松平旧领的战争中,不影响对今川家义务的情况下,为松平家竭尽所能!”井伊直平拿出最大的筹码,以期给井伊家寻一个未来靠山。 松平竹千代身体前倾,商量道:“唔,松平家不需要井伊家如此大的帮助。” “这……?”井伊直平皱眉。 “但希望届时,井伊家以及麾下各庶流的年轻武士出仕松平家时,还望井伊信浓守大人不要阻拦。”松平竹千代清楚,目前没有大规模战事,父亲留下来的,忠诚一定程度上还算过关的家臣还算够用,但是未来,在西三河攻略中,可就一定不够用了。 今川家可以支援,可以号召麾下参与,可是,其他今川家的家臣附庸可不见得就一定那么乐意支持松平家,同时西三河土着又有多少值得安详松平家信任?那么忠诚人从哪来,与其让关系不熟其他今川家臣附庸或者让可能和自己有杀父杀祖之仇的西三河众填充进麾下,不如让阿鹤的母族来帮助填充麾下军势,未来也是一股可以帮忙压制西三河那帮子无法无天混蛋的力量! “君子一言!”井伊直平立刻答应。 井伊家作为老武家,近些年族人繁盛,多了不少旁支庶流,从小接受武家教育的他们,现在可缺出路啊,给井伊家做马回众、旗本众是条出路,可是嘛,要求可不低,而且在其中,天野、松井、奥平、葛山、庵原这些不讨论,就说怎么和冈部家、朝比奈家、安倍家乃至濑名、关口竞争? 跟着松平家去三河,那里有那么多对于安详松平家而言是叛贼的武家要被清理掉,只要井伊家后辈在其中足够卖力、清理的敌人够多,这个外孙女婿要建立相对稳固的统治,还能依靠谁?届时三河井伊和远江井伊,就算分了家,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井伊家名也靠自己多了一层保障! “驷马难追!”松平竹千代笑道。 安详松平家主和井伊家隐居大人,三言两语间达成了一致。 另一边,屋内的阿永也从阿鹤嘴里套出了一些关于今川义真的消息,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认命吧,可是认命的前提,是要认识命! 现在她印象里,今川义真没有她过去印象里那么愚蠢,可也没那么聪明,只是会编故事讨好其他孩子的另一个孩子而已,当年下令杀自己的两个叔爷爷,应当也不是特意作恶,只不过是一个巨婴对《假名目录》的愚蠢理解而已,可是这种愚蠢被身份、地位、今川家的权势所加持后,就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 第92章 劝解 在这个充满诗意的晚秋清晨,空气中弥漫着的桂花香气正逐渐消散。仿佛是大自然的一场华丽谢幕,那曾经浓郁得令人陶醉的桂花香慢慢淡去,而与此同时,另一种独特的芬芳开始崭露头角——菊花的香气日益浓烈起来。 此刻,今川义真正坐在庭院之中,他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那些盛开的菊花,之前托“阿川”帮自己采集一些桂花和菊花,洗净以后晒干,他拿出几个小瓷瓶,里面是竹千代之前帮他蒸馏出的酒精,然后他支走“阿川”,开始不断尝试土法造香水。 只不过,有的时候你以为是你指派别人去做一件事情,但其实——是别人自己主动想去做某事,而你,不过是给了别人借口罢了。 北条早川也想离开一下,去见一个人,免得露馅儿,之前在街上那次,也多亏了今川义真自己不想把阿鹤这样的孩子牵扯进自己跟井伊家的漩涡之中,否则北条早川继续装侍女的计划说不准就会因为阿鹤而露馅了——她可不同于小乌龟竹千代,是不知道北条早川闲得x疼,假扮侍女试探今川义真的。 井伊永只在井伊屋敷待了一天,就被送进了今川馆,接待她的是今川义元和寿桂尼。 寿桂尼先于儿子开口:“次郎法师,之前因为龙王丸的失误,让你家蒙受不白之冤,你和井伊直亲也不得不逃亡,后面今川家会尽可能补偿你和井伊家,但是还请你能够理解之前没有很快就撤回命令,以及后续通缉的事情。” “高阶武家如今川家,不能朝令夕改,我省得。”井伊永强撑着笑容回答。 “多谢理解!”寿桂尼和今川义元鞠躬致谢。 小日子鞠躬致歉是老传统了,井伊永心里的气竟然则消下去了一些,鞠躬回礼。 在对方行礼后,今川义元方才说道:“我知道,嫁给和家中有血仇的人,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让女孩接受的事情,但是,井伊和今川两家需要这场婚姻作为两家主从关系良好的证明,你可明白?” “嗨!临来时,曾祖父大人已经和我说了,我也明白。”井伊永回答道。 “那就好,既然明白了这次联姻的目的,那就说说你未来的夫君吧,龙王丸失忆过,你可知道?”今川义元继续道。 井伊永回答道:“知道,昨日我从阿鹤姑母口中得知了。” 今川义元缓缓摇着折扇:“阿鹤啊,那些小姑娘小男孩儿对失忆后的那龙王丸有股子特殊崇拜,她对龙王丸的评价可能过高,不可尽信。但是,比起幼年性子鲁莽又跳脱的性子,已经好了不少了,甚至可以说,现在的今川义真,和当年的龙王丸是判若两人。 说出来有些对不起受害者,但是失忆后的他,确实不记得他做下的蠢事,但在他知道他做过之后,还是选择了向井伊家负荆请罪,这到底是他真心认错,还是单纯只是想给已经僵持下来的两家一个台阶下。作为父亲的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我希望,你和他相处时,即使还记得他是仇人,也把他看作是认过错、尽力补偿了的仇人,可以吗?” “嗨!”面对今川义元的推心置腹,井伊永还能说什么?况且她认为至少敢负荆请罪认错的人,比以前那个过去就过去了的蠢货要强得多…… “老身看过不少政治联姻,不少还曾经互为仇敌,也明白,想要很快原谅一个杀亲仇人,是件很难的事情,所幸龙王丸说过,15周岁前不会考虑圆房,现在他离满12周岁还差一些,还有三四年时间,你可以和他好好相处,就是可惜现年16岁的你,会被熬成老姑娘了,你也出过家,哪天觉得无聊了,可以来我佛堂,一起念念经也行。”寿桂尼补充道。 井伊永皱了皱眉,比起现在就发生点什么,先相处三四年肯定要好得多,她自己其实也没多少嫁给龟之丞以外的人的心理准备,她皱眉的原因是,她不理解今川义真为什么会提他15周岁的要求,那种事情,不是只要……就越早越好的吗? 不过她还是鞠下躬,恭恭敬敬回了个“嗨!” 注意到她神色的今川义元微笑道:“以后你自己去问他吧。” “嗨!” 寿桂尼继续说道:“最后一件事,你也知道,义真毕竟是今川家嫡长子,他的正室,不是大国国主之女,就是五位以上的公卿之女,所以……” 寿桂尼的话拖的很长,井伊永明白她的意思,未等说完,就弯腰,以示明白。 “既然你明白就起身吧,早川!进来吧。”今川义元让井伊永起身之后,对房间一侧说道。 “嗨!”一个身着不甚合身的今川家侍女服的少女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正是北条早川。 “见过外祖母大人,见过舅父大人!”北条早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这位是义真未来的正室,北条家长女、相模姬、北条早川,阿永,来见礼吧。”今川义元向井伊永介绍道。 井伊永在今川义元介绍完后一直处于震惊状态,剪水秋瞳瞪得更大,她承认,自己的美貌和这个比自己略小一些的少女有差距,但是美貌并不是她震惊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震惊于对方身份?震惊于对方现在就来到这里?还是震惊于对方身着侍女的服装? “你好,我是北条早川,义真的正室,当然,和你一样,得等到他15周岁后。”北条早川对井伊永点了点头当做招呼。 “哈~嗨!见过相模姬殿。”井伊永从呆滞中惊醒,向北条早川行了个礼。 “你们两个,以后就算是姐妹了,好好聊聊吧,我们这些老人就不掺和了。”寿桂尼说完和儿子一起出了门,偌大殿宇中只留下北条早川和井伊永相对跪坐,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启话头。 最后,还是北条早川先向井伊永鞠了一躬:“我刚来骏河的时候,就见到义真赤裸着上衣,在开始转寒的秋风里,背着几根荆棘条,向你的曾祖父下跪磕头,我对此感到好奇,于是打听了一下。 当年义真下令误杀你两位叔祖父、导致您和您的堂叔父逃亡的事情,其实和我北条家也有关。当年写有您两位叔祖父花押的内通北条家的信,是我的父亲北条相模守氏康大人命人伪造的,如果,你还恨着义真的话,是否可以……分一些恨意到我这? 我身体没义真那么好,不可能像他那样负荆请罪,只能恳求你不要那么恨义真,可以吗?” 讲到后面时,北条早川的眼眶中也浮现泪光,她也不知道,今川义真值不值得她如此。 井伊永无言,过了半晌,她的眼中出现了点点泪花,“他有您这样的正室,真是好运啊!北条相模守这么做,只是敌我之间的谋略而已,可是,他当时做的,那就是对自己麾下,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啊!恕我直言,不恨他?这真的很难啊! 因为他,疼爱我的两位叔祖父死于非命;因为他,我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天各一方;因为他,我的未婚夫还不得不要迎娶庇护他的家臣女儿;因为他,我不得不逃命出家;又因为他,不得不还俗,还俗之后,无家可归! 我10岁之前,我生活的井伊谷是多么美好啊!可是因为他,我不得不去松源寺陪伴青灯古佛好几年……” “实在是抱歉!”北条早川身为北条家公主,从来没向别人低过头,但这次,她为今川义真向井伊永低头。 井伊永平静了下来,沉默不语。 北条早川抹了抹自己的眼眶,取出手帕替井伊永拭去泪水。 然后,为了缓和气氛,北条早川从怀中掏出一支洁白的羽毛笔,挑起了话头:“给,这是义真给你的雁毛笔。” 其实是今川义真送给“阿川”的三支雁毛笔中的一支,她自己留了一支,给叔祖北条幻庵一支,最后一支,就给了井伊永。 “这是?”井伊永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只觉得确实是个漂亮的小玩意儿,脑海里就是“玩物丧志”四个大字,幼年时写和歌,参加连歌会,踢踢蹴鞠,大了就带着老婆做这些小玩意儿,于国于家无益,她收回觉得现在能负荆请罪的今川义真比当年的今川龙王丸好的结论…… “一种笔,义真做的,我教你怎么用。”北条早川说着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看着北条早川在纸上写下那比毛笔字小得多的汉字,她首先想到的,是抄佛经更方便了,但作为中高层武家的女儿,又想起了更多,用更少的纸和墨就可以写下更多的信息,那么,政务上就能节省成本,军务上——信鸽乃至普通忍者所能传递的信息就更多了,别说用毛笔尖或者刀尖写,那难度不低! “ 他倒是有些巧思。”井伊永难得夸赞一句今川义真,不过,相比较雁毛笔,她更好奇,刚才令她吃惊的原因:相模姬为何现在就到了今川馆?甲相骏三方同盟,并且互嫁女儿,这风声已经在东海道诸国传播了,但是怎么着,也是明年开春后三方大名会盟,彻底定下盟约,然后三位公主作为结盟的纽带和人质,分别前往盟国吧?这相模姬,来的也太早了吧?另外,这身不怎么合身的侍女衣服是怎么回事? 见井伊永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衣服,猜到对方在想什么的北条早川,不顾尴尬的气氛,强笑着说道:“我和你其实差不多,乱世武家的女人怎么会完全和战争无关? 当年骏东之乱,今川、北条两家反目成仇,骏甲同盟和北条家围绕兴国寺城展开战争,不过当时,北条家还在武藏国面临着关东将军镰仓公方、山内上杉和扇谷上杉的大军威胁。 相比较于骏东,武藏的威胁对于北条家而言更为致命,因此我父亲为了抽调更多兵力应对关东联军,不得不向今川治部大辅、武田大膳大夫屈服,让出了兴国寺城等骏东领地,此外,还交出了刚出生的小儿子,也就是我弟弟北条助五郎,作为人质。 虽然作为今川治部大辅的外甥,助五郎看起来在今川家过得还算不错,可是,他毕竟不是在自己的父母身边……所以这次,三家缔结同盟的机会,北条家希望让助五郎早点回去,那我,说是缔结姻亲同盟的纽带,也可以说是新的人质,自然要早点过来。 至于这身衣服,毕竟以前我也没见过义真,不知道他这人到底如何,所以想通过假装是他侍女,试探他、熟悉他而已。” “那您,试探出什么了吗?”井伊永问道。 “现在的他,人不坏,不然我刚才也不会替他向你道歉……不过,刚才,今川治部大辅和你说过吧,义真他,失忆过……” “难道人失忆了,他犯得罪孽就消失了吗?我的叔祖父难道可以活过来?”井伊永质问道。 北条早川则劝解道:“可您,不还是来到了这里吗?你也因为某些原因来到了这里,不是吗?这是您娘家井伊家的意思吧?把女儿嫁给主上作为侧室,换取更加稳固的主从关系,不仅稳固对上的关系,也能稳定对下的统治,这就是井伊家所期望的吧? 您的曾祖父井伊信浓守直平大人也在义真负荆请罪后,当众说出原谅义真,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他的本心,还是单纯井伊家的需要,但是我想,您也应该明白您曾祖大人的苦心吧? 我们武家女遭逢乱世,身不由己,只能作为家族的工具,不得不嫁给不熟悉甚至厌恶的人,这点,我们没得选,但是我们自己改变态度,总还是可以的吧? 根据目前相处下来的情况,等我真嫁给他时,他应当已经是我熟悉的人了,那么你,在你未来嫁给他时,能否有什么改变呢?” 第93章 稚童和稚童 北条早川的话,令井伊永触动很深。 相比较于纠结无比的今川义真,日本战国时代土生土长起来的北条早川和井伊永却在得知家族联姻之后痛快同意,虽然北条早川是出于对母亲的又爱又恨,以及对弟弟的责任感;而井伊永则是看到了井伊家对领地、附庸统治岌岌可危的情况,出于对“井伊家”的责任感。 其实她俩对于家族安排的婚姻,就四个字——“逆来顺受”: 一开始时,北条早川对以前的今川义真的风雅名声有些好感,但现在的今川义真,有过各种令其感到不适的行为,内心还是抗拒的。但总的来说,今川义真在她的试探下过关了,并且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慢慢发现了这个对于此时日本天下而言有些奇葩的人,他身上的闪光点。因此才有了那份感悟,以及对井伊永的劝解,虽然她也清楚,杀亲之仇并没有那么好平复,但她也不想生活在家人随时可能被另一个家人杀掉的环境里,努力试一试,万一能成功呢? 而井伊永也明白,嫁给今川义真,这是家族的需要,至于自己甚至今川义真那个混蛋的意志,其实,都不重要。而且战国乱世,嫁给杀叔祖父的仇人算什么? 这些年出家南信浓松源寺的井伊永,听说信浓诹访湖那边,诹访家被武田家打败后,被武田晴信勒令切腹的诹访赖重,他女儿诹访御料人还是被武田晴信纳为侧室,现在孩子都在满地跑了,还要继承诹访家名。这是直接嫁给了杀父仇人啊…… 巧了不是,武田晴信那个牲口,恰好就是今川义真的舅父,亲的。 (原历史线的今川氏真:就看我爹死不死咯,没死的话,那就是我舅父,亲的;死了的话,那还是我舅父,仇的,还没老丈人和义弟靠谱……) “好,毕竟他失忆了,我暂且放下仇恨,试着和他相处,看他值不值得我放下仇恨。”井伊永想到了很多,叹了口气,回答道。 “感激不尽!”北条早川放下身段再鞠一躬,“最后还有一件事情,我刚才也提到了,我穿着侍女的衣服,把自己当做是臣服于今川家的小豪族家主之女,来今川馆作为人质,但是因为已经不是小孩子,没必要去今川家私塾念书,所以就过来给他做了侍女,义真他现在还相信这个说辞,长辈们也愿意配合我,我也通过这个身份来接近他,熟悉他,现在,希望你能帮助我,继续隐瞒下去。” “嗨!我可以配合您,但是,您想要隐瞒到什么时候?”井伊永问道。 “我也不知道,先瞒着吧,反正他看起来也不会因为这种非恶意的欺骗,就反感他人。” “我觉得他很蠢,您那侍女服装都难以掩盖的美貌、广阔的心胸气度、善解人意的品格,不像是小豪族能培养出来的,他能信您的说辞,要么他色欲熏心,没注意到这些违和之处;要么,他就是个从没有好好睁眼看过世间的稚童。” 北条早川想了想今川义真看向自己,叫“阿川姐姐”时澄澈的眼神(按照现代说法,就是目光如大学生般天真……),说道:“唔,他应该算后者,他两三个月前受伤失忆了,现在他的想法巧思天马行空,但是他所见过的人世间,的确和刚降临人世间两三个月的婴儿没什么区别……” “这……如果真如您所说……” 正当北条早川还想着自己在今川家长辈帮助下把今川义真弄成“今川楚门”的事情还能瞒多久时,北条家正在发生的事情,已经注定她瞒不了多久了…… 之前北条幻庵和太原雪斋、今川义元等今川家高层商议好双方未来在同盟中的权利和义务后,便想把北条助五郎带回去,却遭到了助五郎的激烈反抗,北条早川一起劝也没用…… 但是此次来今川家,北条幻庵是带着大队北条水军过来的,盟约还没缔结,总不能吃准盟友的,虽然可以海上打渔补充一部分,但哪怕是杂粮都得定量,而且也撑不了多久了。 秋收逐步完成后本应该有充足粮食的骏河粮食市场,此前被今川义元玩过一波骚操作,他让今川家趁着秋收粮价低廉,除了正常收取的实物税外,还额外在骏河远江各个粮座买入大量粮食,导致市面上粮价上涨,今川义元再以已经上涨过的粮价,出口给武田家商量好的粮食配额——只是说今川家不能在卖给甲斐的粮食中额外涨价,但市面上粮食自己涨价不关今川家的事儿…… 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对儿子、徒弟的善政大力支持的底气就来自于此,今川家给下层牺牲、残疾武士及其家眷的福利就是这么来的,也许某天小夜姬做好、竹千代或者阿鹤投喂、本多锅之助吃下的杂粮小饭团,里面就有武田义信等留守甲斐的武田家高层的血汗…… 此外还造成了一个后果,那就是目前被今川家和武田家用黄金“洗劫”过两遍的骏河、远江粮食市场中粮价奇贵,本地有土地的人,包括有安堵的武士和惣村的农民自然不慌,此时是秋收时节,他们本就有足够粮食,只有旅居在此的公卿、大商要被割肉而已,哦,还有北条水军…… 什么?你说没有土地安堵,只有俸禄的下级武士和奉行众怎么办?来,把家里几口人告诉今川家,每日提供足够口粮!反正刚把粮价都买贵的今川家不缺粮食,饿不着你!至于浪人,今川家又不是做慈善的,怎么,你想搞事?行啊,饿着肚子去挑战吃饱饭的今川家编制内的下级武士吧……反正今川家又维护了一波社会治安、收割了一批黄金和粮食,以及最重要的下级武士人心…… 只是可惜甲斐能缺粮如今年的情况不多见,今川家能玩这种骚操作的机会也不多。 什么?失地农民,城下町流民?秋风太大,太守今川义元听不见,只是随便摆了几个粥铺,不惹事、只是坐那等死的流民才能喝上一口,混个水饱,看能不能撑过后面的冬天,至于敢惹事的,下场参考前面说的浪人…… 被今川义元打击阶级敌人以及隐藏在武士阶级里坏人的经济战误伤的北条幻庵,眼看这次出使成本不断上涨,无奈之下的他只好带着北条水军在前几日先行回转,目前已经回到小田原城,被北条氏康夫妇接见。 北条氏康还没开口,御溪之方已经发话:“叔父大人,助五郎呢?” 北条幻庵发现最近他流冷汗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上次流冷汗是在他得知今川义真为当年误杀井伊家两个家老负荆请罪的时候,才过去几天啊…… 但北条幻庵也有理由说的,年老男性的丧子之仇和中年女性的离子之愁,都不是佛法可以轻易化解的…… “叔父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北条氏康无奈问道。 北条幻庵只好先把和今川家达成的一致汇报了出来,力求先把侄子拉到自己这边,免得侄媳妇待会儿发飙没人拦着:“今川家将会极力促成北条和武田在武藏和甲斐国境争端的平息,并且在北条和武田的和平谈判中保持中立,最终实现甲相骏三国边境只有少量设防,三方在边境的关卡城砦兵力均不超过500人,并且互相监督。 今川家支持北条武田两家在上野国的联合行动,共同打击上杉家的残余势力,并且今川家对上野没有兴趣,不会想要获取上野领地,但也不会特意派兵支援。 今川家支持北条家在房总的行动,在得到北条家请求的情况下,可以出动水军参与对里见家的战争,但是同时,北条家也必须保证,今川家及其家臣附庸可以根据功绩和牺牲,可以获取房总的土地,但是今川家不会谋求如三崎等军势重镇的掌控。” 北条氏康点了点头,和他原先跟北条幻庵商量的北条家总体上需要今川家做到的事情大差不差,至于更大的好处,老对手今川义元、太原雪斋、寿桂尼他们在,加上关口氏广等今川家“新星”,他们又不是傻子,任由北条家攫取更大好处。 “此外有一个情况,氏康大人你必须知道。” “什么情况?”北条氏康好奇,什么情况需要叔父提醒自己必须知道? “武田陆奥守出任了今川家的水军统领。” “嘶……武田陆奥守还会水战?”北条氏康惊叹。 “不知道,但是很明显的,未来我们和里见家的战争中,如果请得武田陆奥守率领今川水军出阵,哪怕什么都不做,对我们都是重大利好。”北条幻庵说道,至于好处,这不废话吗?屁股后面稳了,这种组合出阵,今川武田谁会背刺? 北条氏康点头,他看得出来好处在哪:今川家不可能坑自家水军,武田家不会真“父慈子孝”到那个地步…… (武田义信:前面好说,后面……难说!) 御溪之方继续:“所以,助五郎呢?” 北条幻庵继续打岔:“不知主公是否已经探听到了今川上总介义真向井伊直平负荆请罪的消息?” “这个……在东海道都传开了,我也略有耳闻。”北条氏康回答道。 之后北条幻庵把他和北条早川来到骏河后的事情,从看见今川义真向井伊直平负荆请罪开始大致汇报…… 虽然得知今川义元以对待亲子侄的态度对待助五郎,助五郎在一堆子“哥哥姐姐”相处下在今川家健康成长时,御溪之方有所感激,但是毕竟小儿子还在他舅父那里,没有回到自己身边,御溪之方还是十分失望,她希冀的目光看向北条氏康。 北条氏康无奈,叫来一个使番众,安排他前往玉绳城去唤城主北条纲成,之前提过,北条纲成出自远江福岛氏,并且在花仓之乱前就因缘际会(指他和他爹被武田信虎打崩,父亲当场阵亡,自己逃亡北条)之下来到北条家,被北条氏收留,凭借自身出色的军事天赋,逐渐成为北条氏康的大将,并且迎娶了北条氏康的姐妹,并以原玉绳城城主为养父,成为北条家一门众、分家玉绳北条家家主。 虽然并非北条氏纲所愿(废话,福岛家除了他这一支,其余支系绝大多数都死于花仓之乱以及其后今川义元一方对今川良真一方的清算,福岛家是今川良真母家,作为站队发起人,受到的惩罚也最狠,说起来他和今川义元也算有仇,但对今川义元而言,北条纲成又没参与造反,也是今川家臣正常别出他家的,因此正常对待),但他也由此成为今川、北条间非正式外交的重要通道,和今川家之间的事情,北条幻庵都搞不定的话,就得他出马了…… 见丈夫已经有了进一步行动,御溪之方也不再继续留在那里给丈夫议政带来无关的压力,告了一声“累”后离去。 “主上,助五郎不回来,不是回不来,是他不愿意回来。”北条幻庵向侄子具体解释道。 “我知道,今川治部大辅义元这人我清楚,助五郎说起来也是他的外甥,他肯定不会伤害助五郎,甚至因为他自己子嗣不多,对其他晚辈也是不错的,助五郎在他那里,安全什么的,我还是不担心的,主要还是……您也看到了。” 北条幻庵掏出一本誊抄下来的书,递给北条氏康,“书里面是今川上总介义真给助五郎讲的故事,可不仅仅是今川治部大辅视之如子侄啊,今川上总介也视助五郎为亲弟……助五郎当时还在哭嚎,说他龙王丸哥哥故事没讲完,他还不想走……” 北条氏康翻看着《西游》:“可是今川义真故意不讲完?” “您先看完再说……” “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北条氏康也被这故事吸引,细细阅读了起来…… 第94章 见面 半晌之后,北条氏康看完未完结的《西游记》,不免感慨:“我要是个五岁稚童,有这种故事看,我会忘了自己爹娘在哪……今川上总介义真,好巧思、好文笔、好手段!” 虽然《西游记》本身就是章回体小说,在今川义真改编之下,原着一些伏脉千里、草蛇灰线的设计不见了,但断章时还是让北条氏康有点心痒,当然,作为一代雄主,他也能压制住心里想打进骏河今川馆、抓走今川义真进小黑屋,每天必须写完至少一章,否则不给饭吃的“武装催更”冲动。 “写出这种故事来,自然是要消耗大量心神,应当不是故意拖慢,好不让助五郎回来……”北条氏康感叹道。 “今川上总介大人已经很努力了,他从负荆请罪昏迷后,醒过来的第二天就在写这个故事了……”老和尚北条幻庵难得真把今川义真当成侄孙女婿来关心。 “等等……负荆请罪昏迷?”北条氏康想象里,不应该是今川义真穿戴整齐,背几把荆条,偶尔有那么几根刺能扎进衣服的,那种意思一下得了的“负荆请罪”嘛?怎么还能昏迷的? 北条幻庵回答道:“今川上总介当时真赤裸上身,背了不少荆条,虽然荆棘刺并不算长,当时他后背血肉模糊,额头上也已经磕头磕出鲜血,这却是老衲亲眼所见……自他失忆之后,可不再是当年那个能被伪造的花押欺骗的稚童了,能对自己如此狠辣之人,若是有朝一日互相为敌,可是要万分小心啊。” “这倒是。”北条氏康点了点头。 “对了,这些字,为什么这么小啊?笔锋锐利,单从样子看,比之天朝宋国徽宗的瘦金体都不遑多让。”北条氏康刚才就在好奇字体,但是故事本身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老衲写的,”北条幻庵掏出雁毛笔,“用这个誊抄的。” “这是?” 北条幻庵解释道:“雁毛笔,今川上总介做了一些,写起来比毛笔方便,送给了早川3支,早川又送了一支给我。” “他当时的失忆,到底是失忆还是开悟啊?”北条氏康吃了一惊。 提到这个,北条幻庵想起了一件事情:“老衲曾在今川馆城下町听到过一个传闻,是关于另一个被今川治部大辅当子侄,今川上总介当兄弟的人质,松平家的竹千代。” “关他什么事?” “我曾听闻,竹千代在出生时,居城冈崎城外的寺庙中,普贤菩萨像离奇失踪。” 北条氏康面露不屑:“当年松平广忠暗弱,无力压服其他松平支系,于是效仿天朝古代陈胜吴广旧事罢了,想用神佛之名给儿子加些荣耀罢了,不可信,不可信!” 北条幻庵不管侄儿对松平广忠地嘲笑,继续说道:“之前今川上总介是带着竹千代去踢蹴鞠时才受伤失忆,而失忆之后,没了过去的记忆,但是有诸多巧思,不再如以前那般沉迷蹴鞠、和歌,反而力求做好一个武家大名,还执行一些善政,勇于承担过去错误的责任……不仅如此,这西游故事,我等不过知道一个玄奘法师西行取经而已,纵使能在《平话西游记》上多些幻想,可我们知道这个灵吉菩萨是谁吗?这个大圣国师王菩萨又是谁?小张太子又是哪国太子?我虽然只皈依了临济宗,可其他佛门典籍,但有佛理哲思,都能一阅,却不知道这是哪尊佛菩萨,可他,在书里信誓旦旦,仿若亲见……神佛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北条氏康换了脸色,叔父的说法的确让他有点担忧…… 今川义真不知道自己连着几天一天好几更,成功让便宜老爹、乌帽子亲不再脑补自己编故事时有什么怪想法,但却让便宜老丈人和另一个老和尚脑补了更加奇奇怪怪的结论。 他现在在“阿川”的“强迫”之下,不得不顶着后背的难受,套上大纹礼服,坐在一个殿堂里等待着侧室井伊永的到来:“姐啊……我侧室和你没关系吧……再说了,那也是我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阿川”用折扇制止今川义真又想去挠痒的右手,说道:“坐好!别乱动,你之前负荆请罪时一往无前的气势呢?再说了,哪来的好几年,就三年了,而且这是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的意思,你就别矫情了。” “不是,等会儿,你看到了我之前负荆请罪?” “当然~”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桔梗色十二单华服的青年女性步入房间,在正中央端坐了下来,然后鞠躬致礼:“井伊家嫡女,井伊永,拜见今川上总介大人。” “你好……”回过神来的今川义真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井伊永,只能木然地应答。 此时井伊永方才注意到今川义真的额头,有着一个近似圆形的伤痕, 方才相信北条早川跟她说的,今川义真负荆请罪是有诚意在的。 “我想,你应该很厌恶,甚至恨我吧?如果真不想见到我,你可以去你曾祖父那里。”今川义真大着胆子,下了“逐客令”…… 井伊永鞠躬致歉道:“实在抱歉,我住进今川馆内您的阵屋中,是今川治部大辅和家祖共同的要求,我不能拒绝。” “你不能拒绝,我也不能拒绝,身不由己,真是件痛苦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见到我,那你挑个房间吧,如果可以的话,把你一般日常活动,什么时间一般在做什么告诉阿川,我以后尽量不去你面前现眼。” “阿川”一阵无语,她感觉之前和井伊永的聊天成果被今川义真彻底毁了…… 井伊永倒是有些好奇了,“为什么?” “毕竟我也算是你的仇人了吧,而且是血仇那种,换成是我,仇人天天在眼前晃,还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动手,人是会疯的……”今川义真上辈子生活在安定的社会之中,没有血仇,但小日子右翼时不时就蹦跶出来告诉他,他有…… 更可恶的是某些部门还脑抽,车祸奇侠拍的奥特曼莫名其妙下架,每集少了几十秒再出现;真右翼鹤某人的奥特曼却屁事儿没有……(当然,飞鸟信是飞鸟信) 今川义真想想如果东条英鸡、松井石根之流在自己面前天天蹦跶,自己却不能动手,会是个什么想法,代入一下后就是一阵恶寒。 “您现在思虑的可真多,当年为什么没有呢?”井伊永嘲讽道。 今川义真回答道:“我失忆了,现在的我不知道当年的我是怎么想的,你能这么问,说明你心中的恨意还是在的。为了你不像当年的我一样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上总介大人是在担心我有一天会寻机报仇吗?武家纳入战败仇敌之女为侧室,是很普遍的事情,战胜者需要这么做来展示胸襟和对敌人的接纳,战败者需要配合,来表明自身的臣服,战败者的臣属,也需要看到这一幕来确信自己不会被战胜者进一步清算,您又何必害怕呢? 比如说,您的舅父武田大膳大夫杀死了诹访赖重,却纳了诹访赖重之女为侧室,听说现在已经生下孩子,未来还要继承诹访家名。” 今川义真反驳道:“你说的武田大膳大夫的事情,我兵法师父,也就是他爹武田陆奥守大人,都担心哪天他会因为作恶过多,遇上信念坚定的哀兵,吃个大亏……嗯,已经在户石城吃过一次了。” 接着今川义真继续说道:“我没有害怕,而且当年的事情也不是战胜战败的事情,我从他人的描述看,单纯是中了计,上当受骗,害了自己人而已。我为我当年的愚蠢向你道歉!” 今川义真说着弯下了腰,鞠了一躬,接着并没有很快直起身子,似乎结的痂,哪里好像有点开裂,【这个井伊永怎么还不走,我觉得我需要确认是不是要再包扎一下……】 接着今川义真听到了十二单和服哗啦啦的声响,以及轻柔的脚步声,以为是井伊永已经走了,说道:“阿川,帮我解下包扎,帮我看下伤口结的痂是不是有开裂的。” 的确有人帮他解开了包扎的白棉布,但当他略微直起腰时,看到的并不是“阿川”侍女服的下摆,而是一层又一层的十二单裙摆,而这屋里此时…… “卧槽!”一口上辈子的国骂脱口而出,今川义真被吓了一跳,直接跌下台阶,滚了一圈后,躲到一旁放灯的小台子后,“你要做什么?” “帮你拆包扎的白布啊。”井伊永说道。 “不用了,谢谢,还以为你离开了……”今川义真说道,“您可以离开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嘴上“男女授受不亲”,实际上却是无比后怕,就刚才两人的姿势,别说持短刀、匕首等武器了,井伊永只要愿意把头上的发簪取下来,然后给自己脖子来那么一戳,自己多少条命都不够井伊永杀的…… 井伊永手上并没有什么武器,只有从今川义真后背扯下来的白色长条棉布,她继续向前,看着今川义真,说道:“这个是?你负荆请罪受得伤?” “是啊,要不是负荆请罪,这种在后背的伤,一般会被认为是武士逃命的伤,我早就被便宜老爹、老和尚和师父他们嘲笑死了……”今川义真吐槽,他又不是完全没代价,虽然这代价比死了人要小一些,可他也不是当年下令那个人,可惜了,本书不像穿越高俅或者高衙内的,主角自己改变弱宋,被穿的人还能改变中国足球,系统说这个有些蠢且喜好蹴鞠的前身是已经凉透了……(所以被7:0惹恼的球迷别刀作者,这个和作者没关系……) 井伊永想起了老家臣小野政直,他后背的伤口可没那么多,那么密集…… “你当时,真的是赤身裸体背着荆条,任由荆棘刺刺破你的后背,不断下跪磕头?”井伊永看着今川义真后背,密密麻麻的结痂小伤口,讲真,放现代社会,已经能够招惹起一大票密集恐惧症患者了,在此时混乱无序、没有一天不在爆发村战以上规模战斗的战国日本,大家已经身经百战了,见得多啦…… 井伊永边看边慢慢靠近,凭借她比12岁少年更有些力量的16岁少女体格,迅速地用右手制住今川义真,把他压向然后细细端详后者的后背,用手轻柔地抚摸着,“这,就是你的当时致歉的诚意吗?” 今川义真发觉自己可能挣脱不了井伊永的压制,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阿川,救命啊……” “阿川”走了过来,“安啦安啦,阿永姐只是要知道我之前跟她说的,你当时负荆请罪时的样子而已。” 【完蛋……她也叛变了,用雁毛笔还是喂不熟,本来还想着她能在井伊直平曾孙女威胁我安全时帮我一把的……】 今川义真此时的想法如果说出来,估计室内两个女孩,估计就是一个要杀他,另一个也不想管他…… 已经16岁,比北条早川成熟一些的井伊永其实早已认命,服从家族安排,因此当时也不会在看完小野政直的信后,就不再耽搁,直接跟着小野家的人前来骏河,所以之前对北条早川的那些话,只是女生之间的真情流露而已,为了井伊家,她也不会做会下威胁到今川义真生命安全的事情。 而且,就今川义真从见她到现在,满口理解你的大道理,却全然不考虑当下环境是否需要理解,这种乱世,他就算真学他舅舅武田晴信调略诱反诹防家那样,逼反井伊家,凭借今川家实力灭了井伊全族又能如何,担心家臣人人自危?别的家臣们只要能在井伊家的尸体上吃够肉,谁还会管同僚之情?他们甚至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吃井伊家尸体速度慢了,导致今川家认为自己忠诚不绝对! 【还真如相模姬所说,他还真是个没睁眼看过这人世间的稚童啊……】井伊永一边帮“阿川”用白色棉布条子重新包扎好今川义真的伤口,一边在内心感慨着…… 第95章 焙烙玉 在那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远江国沙滩之外的辽阔海洋之上,一支规模宏大且实力——在东日本姑且算作是强劲的舰队正在缓缓前行。虽然这是一支在近海作战的水面力量,但其实算不得海军,只是一支绿水边徘徊地水军罢了。 而在这支庞大舰队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那艘体型巨大无比的安宅船。这艘巨舰犹如一座移动的城堡,威严地矗立在波涛之间。其两根高耸入云的桅杆顶端,分别飘扬着两面旗帜:一面是象征着今川家族荣耀与传承的赤鸟纹大旗;另一面则是代表着武田家族赫赫战功与山里人不屈精神的菱旗。这两面旗帜迎风招展,仿佛向世人宣告着两大势力的联合与团结,嗯,目前还是团结的。 事实上,能打的富翁今川家和他更能打的金矿打手武田家,他们旗下的陆地武士们早已多次携手并肩作战,共同对付外敌或争夺领土。然而,像如今这般在茫茫大海之上,两家的家纹同时出现在同一支舰队中的情景,却也是直到数日前才刚刚开始上演。这种前所未有的合作,无疑将给这片海域带来新的变数与挑战,至少之前客串“东海道贼王路飞”的熊野水军九鬼分支是已经被新变数给教训了…… 这两天已经不再趴船头呕吐,习惯了海面风浪波动的武田信虎,把此次出海抓到最高级别俘虏,九鬼水军栋梁九鬼定隆再次拉到甲板上。 前几天,他拉对方上来,是确认对方抢了哪些远江国和东三河沿海的惣村,好去还粮食——只还四成,至于剩下的六成,就辛苦被抢的百姓自己,把这部分当做是被海盗吃了吧,能还你四成已经是武田陆奥守和太守大人这对翁婿体谅民心了,他们带着水军出来替你抢回粮食不要钱啊! 当然,尾张、伊势和西三河的受害者——关武田信虎p事儿…… 至于今天,已经基本还了远江和东三河受害者粮食的武田信虎闲极无聊,想从九鬼水军栋梁口里学习一下,他们是怎么打水战的…… 【嗯,希望能说出来些比他们之前打的那副惨像好看些的水上战法,老头子学会了还得回去教外孙呐!】武田信虎一边想着,一边取下了九鬼定隆嘴里的破布。 “陆奥守殿下,您这是要饶我们一命吗?”九鬼定隆盘算着已经把在今川领地抢到的粮食还的差不多了,对方再把自己提溜出来,不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就是下定论自己一帮人是死是活了…… “饶你一命,本来就没问题,怎么说你也是藤原北家之后、两城之主,在志摩国那个总共也就不到两万石的小国也算得上一方势力,怎么着也不会让你随随便便死了,可是,你的那些郎党能有多少活下来,在哪活下来,你从伊势、尾张、西三河抢的财物粮食有多少能让你郎党们带回去……可就要看你表现了……”武田信虎边威胁,边利诱道。 九鬼定隆一听事情有转机,立马磕头如捣蒜,恳求道:“嗨!只要能让这些郎党们带着足够的粮食回去,我就在今川武田麾下好好奉公,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带着九鬼水军全部投了今川……” 武田信虎拿着军佩团扇中间皮质部分拍着九鬼定隆的脸:“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在你展现足够的价值前,今川家可不想负担你这种穷逼海盗的日常度支!所以,说说吧,你知道哪些水军战法? 最好给老夫说能跟今川水军打你时的战法抗衡甚至能赢的战法,别跟老夫说什么调集大量小早船蚁附攻打安宅船的屁话!士卒养大成人不便宜,不能这么浪费! 而且,老夫虽然不怎么懂水战,但到了陆战,除了朝仓宗滴公外我还没怕过谁,陆战水战不可能完全不一样,旁边这位伊丹康直,今川水军宿将,别想糊弄我们!” 九鬼定隆接着磕头:“小的省得,小的省得,绝对不敢糊弄陆奥守大人!” “别磕了,说正事!” “是是是!小的们来自熊野水军,当年也是濑户内海一霸,和幕府都有一定关系,还曾受幕府之命维持东濑户内海治安……” 武田信虎很不耐烦:“老夫还是武田家的,清和源氏新罗三郎义光之后,时代担任甲斐守护,你tn的说重点,老子是听你讲战法的,不是听你吹祖上的!你祖上再牛逼有老夫祖上牛逼?!”——他的语言系统早就被来自21世纪的今川义真污染了,不过此时日语和汉语的密切关系,其他人倒也勉强明白“吹牛逼”是什么意思。 “是是是,您祖上才牛逼,才牛逼……小的只是想说,熊野水军从当年濑户内海一霸,沦落到现在逃出濑户内海,蜗居伊势湾和志摩这个小国,是有原因的……濑户内海的另一支强大水军,村上……村上水军,他们不讲武德啊……” 武田信虎在日本这一亩三分地儿,也算是军事专家了,听到这“不讲武德”,基本就可以确认,对方嘴里不讲武德的对手,应当是做出了什么特殊的战法革新。 “说说看,怎么个不讲武德法?”武田信虎感觉“哦摩西罗伊”起来了。 “原本村上氏三岛水军在濑户内海西部,我熊野水军在濑户内海东部,两家平分秋色,后来,他们大规模装备了火门枪、焙烙玉等能从远处发起攻击的火器……” “火门枪?焙烙玉?”武田信虎陷入了思考:“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等等,火门枪,你说的蒙元入侵时用的那种大的,可以用爆炸激发,打出有力的弹丸那种……” “嗨……那群人似乎和明国那边也有往来,搞来了明国造的,比当年蒙元入侵时更厉害的火门枪……”九鬼定隆似乎不想回首幼年时,跟着族人上了战场,结果被那些火器打出阴影的恐怖记忆。 武田信虎接着问道:“那这焙烙玉……又是什么东西?射程多远?威力如何?携带方便吗?” “这焙烙玉从外表看上去仅仅只是一只普通的陶罐罢了,但实际上其内部却暗藏玄机——填满了来自遥远明国的烈性火药!一根细长的导火线如同毒蛇般蜿蜒悬挂在外,仿佛随时准备释放出致命的一击。 当使用者决定发动攻击之时,只需轻轻点燃那根导火线,随后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家伙”奋力投掷向敌人。 一旦这焙烙玉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刹那间将会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靠近爆炸范围的人会感觉世界都似乎为之颤抖起来。而在那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之下,周围一两丈范围内的人们根本无处可逃。那些不幸被直接命中的可怜家伙们,身体瞬间就会被无数碎裂的陶片刺穿、撕裂,惨不忍睹;即便是侥幸没有被陶片夺去性命或造成重伤的人,也难以逃脱厄运。他们的耳膜会在那恐怖至极的巨响冲击下破裂,从此失去听觉,陷入无边的寂静之中…… 然而,这东西带来的灾难灾难并不仅仅局限于给人……倘若这焙烙玉在船只上发生爆炸,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对于体型较大的安宅船和关船来说,如果焙烙玉只是落在上层甲板之上,或许还能勉强承受住这股冲击力,最多也就是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而已——但也比您船上那些大箭造成的洞口还要大得多。但若是它被扔进了小早船或是安宅船、关船的下层船舱之中,那么等待着这些船只的命运唯有毁灭一途。眨眼之间,脆弱的小早船便会分崩离析,沉入茫茫大海深处;而坚固如堡垒般的安宅船和关船,也同样难逃厄运,水会很快涌入,人根本堵不上,最后会成为一堆漂浮在海面上的破烂木板...... 遥想当年,那村上家族竟然使出卑劣手段,趁我们不备发动突袭!当时,我们熊野水军对那火门枪和焙烙玉等骇人听闻之物闻所未闻,乍一见到如此恐怖之物的爆炸威力,众人皆被吓得魂飞魄散。且不说这些玩意儿本身威力惊人,单是它们带来的震撼便足以令我们军心大乱。 在一片混乱之中,我们遭受重创,人员伤亡惨重,更有无数财宝付诸东流。待到战事结束后,即便知晓了获取那些神秘武器的渠道,奈何囊中羞涩,根本无力购置。于是乎,我带领着这支残部,在村上水军的穷追猛打下,狼狈地逃离濑户内海,辗转至志摩国寻求安身之所。幸得伊势国司北田晴具大人施以援手,给予我们名义上的保护,方才得以在这片陌生之地立足,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两座城池。 只可惜啊,志摩国虽有容身之处,但此地土壤贫瘠,实非久居良地。加之海中捕鱼所得亦颇为有限,难以维持生计。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得被迫踏上成为海贼之路,希冀能通过抢掠来填饱肚子……” 武田信虎紧紧地皱起眉头,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而起,但他还是拼命忍耐住,强行克制住拿起手中那把铁为框架,牛皮覆盖的军佩团扇狠狠抽打眼前之人——九鬼定隆的强烈欲望。他耐着性子听完九鬼定隆滔滔不绝地讲述关于焙烙玉的种种特性,还有他们家族曾经如何在濑户内海东部当地头蛇,然而如今却落魄到在志摩国仅仅拥有两个小村庄,甚至不得不依赖于海上的“副业”来维持生计、勉强果腹的悲惨遭遇。对于九鬼家族那段兴衰荣辱的历史,武田信虎丝毫提不起兴趣,他唯一关心的便是九鬼定隆口中所说的那种具有惊人威力的“焙烙玉”。此刻,他满心好奇,急切地想知道站在面前这个看似羸弱不堪的家伙是否懂得制造这种神秘武器。 “老夫对你所谓的家族衰败历程毫无兴致,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你刚才提到的焙烙玉和火门枪,你究竟有没有本事将其打造出来?”这位历经沧桑的老武士一边手持军配团扇轻轻摇动,试图驱散周围闷热的空气,一边用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九鬼定隆,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这一举动既像是在给自己带来一丝凉意,又好似一种无形的威压,逼迫着九鬼定隆给出令他满意的答复。 面对武田信虎如此直接且咄咄逼人的质问,九鬼定隆不禁感到一阵惶恐与无助。他低着头,声音略微颤抖地回答道:“小的实在无能为力啊……家中也无人具备此等技艺……”话语间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啪!”武田信虎一团扇拍到九鬼定隆脸上,“废物!你不会造,你逼逼赖赖这么多干什么?给老夫押下去,再关几天,别饿死咯!” 武田信虎看着九鬼定隆被重新押回下甲板,也不知道宝贝外孙看了那么多明国的书,懂不懂这玩意儿怎么造,听九鬼定隆讲的老夫心里痒痒,却看不到,用不了,相当不爽。 正在被武田信虎念叨的宝贝外孙,今川义真,表示:“在做了,在做了……”——他躲开了侧室和“侍女”,跟着太原雪斋、松平竹千代师徒,去了刚刚搭起来的铁炮工匠营地,就像后世社畜写文案和方案,刚新建了文件夹,上司就来问时,说“在写了,在写了”一样…… 太原雪斋边走边和今川义真说道:“服部保长抓来的津田纪长几人,是给纪伊国根来众、杂贺众制作铁炮的津田算长流派的徒子徒孙,铁炮技术上的事情,老夫不太懂,所以需要你去看看,免得后面今川家让他们做铁炮时,被他们坑了。” “这我也不是很懂啊……”今川义真轻声嘀咕。 “比我懂就够了!”太原雪斋说道。 第96章 今川流工匠 此时此刻,今川家族精心筹备、计划用于打造铁炮的那座“厂房”,就坐落在距离制铁所不远处的地方。这座“厂房”虽然看似简陋,但却承载着今川家对于未来军事力量提升的殷切期望。而制铁所这边,同样展现出了高度的重视与支持,他们特意调拨出一部分经验丰富的工匠和劳力前来增援。 走进“厂房”内部,可以看到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工人们各司其职,有的在搬运沉重的铁块,有的则专注地操作着复杂的工具,还有的正满头大汗地调试着熔炉的温度。整个空间里弥漫着金属的气息以及炉火的灼热感,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活力与创造力的世界之中。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交响乐。锤子敲击铁块时发出的清脆声响,犹如晨钟暮鼓般响亮;熔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风箱拉动时发出的呼呼声,则像是战场上激昂的战鼓声。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伟大变革即将到来,而这些辛勤劳作的人们,正是这场变革的推动者和创造者,而今川家,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场变革中,蹭上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 “纪伊流铁炮大师津田纪长拜见今川上总介义真大人!”津田纪长之前和太原雪斋会过面,在对方的谈判之下屈服,决定哥几个全部投靠今川家,作为今川家专职的铁炮工匠,而今川家则要给付他们应有的俸禄,日后今川家直属部队使用他们制造的铁炮立功后,再根据分得的功劳立下安堵。现在已经算是今川家臣的津田纪长自然要做好见少主的准备。 “大~师?”今川义真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这具身躯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很好奇这个“大师”的说法从何而来,不仅年龄不大,不像后世日本那些“仙人”,也没见他身体像长期打铁,结果长短腿(一条腿天天固定推风箱)、大小眼(天天咪着一只眼睛凑近高温锻造中的金属观察)的山本勘藏那样有了身体的略微畸形。 “嗨,在下自幼跟随父亲大人,看着他制作铁炮,也从他的做法中……” “等下等下,铁炮自鹿儿岛传入日本,不过七八年吧,你父亲不是九州人,怎么着在当地先得向名工巧匠学一段时间,再去纪伊国传授铁炮制造,建立自己的流派吧,你这从小,是多大?”今川义真上辈子对技术史还是有些兴趣的,火绳枪传到日本的年份1543年,这是知道的,加上系统告诉自己现在的年份是1550年,对方这牛,吹的有些大啊…… 16世纪的日本工科男津田纪长挠了挠头:“不瞒上总介大人,和现在的您同岁……我也只是小小夸张了一下……” 换个人就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年纪小了,也亏得今川义真也没听出来,不过松平竹千代就有些暗地恼火了,他觉得他自己被嘲讽了,毕竟按照他大哥今川义真的结婚年龄,他得再过七八年才可以和阿鹤…… 所以有些感觉被冒犯的松平竹千代语气有些冲地问道:“你现在多大?这么说起来,你学这铁炮制作,其实也没几年是吧?” 津田纪长怂了一波:“的确……也就四年不假,可这位松平家的公子,铁炮制作,也不算难,不算特别复杂,但也是要看天分的,我这第一年光看我父亲制作铁炮,我就学会了,尝试自己做,就成功了!看了一年,我爹可没正经教过我,我做出来的铁炮就可以命中目标,用过的人,不管是近几的大名公卿,还是真用它来打人的雇佣兵,都说好!” 但讲到后面时,津田纪长的语气激动了起来,透露着对松平竹千代一个8岁小p孩质疑话语的不满,以及对自身制作技艺、统筹铁炮匠人能力的自信。 “竹千代,注意礼貌。”太原雪斋出来打圆场,“那么津田大人,把你们做好的铁炮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还有,待会儿最好能给我们三人演示一下,你们这铁炮用起来怎么样,又是怎么样做铁炮的。” “嗨!”津田纪长这才平静下来,一阵拍手,叫来之前出现过的农民转职的铁炮工匠虎次郎,他手里正拿着这几天一支刚刚制作好的细长铁炮,他向太原雪斋、今川义真、松平竹千代等人行了个礼,然后命人在50步外放了插上顶头有块木板的木杆,木板上还用画了个黑圈。 虎次郎的动作流畅而熟练,他首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小包火药粉,精确地倒入枪口里面。然后,他把一个纸包轻轻放在枪口上,接着从弹药袋中拿出一粒黑色浑圆的弹丸,准确地放置在纸包之上。为了确保弹丸和纸包能够稳固地进入枪管,他用一根细木棍轻轻地将它们压入枪管深处。 接下来,虎次郎取出一小块布,仔细地包住细木棍的一端,然后将木棍缓缓插入枪膛里面,进一步压实弹丸和纸包。待到一切压实完毕,他将带着小布块的木棍一起拔出来。此时,小布块已经变得乌黑,应该是起到了清洁枪管内壁的作用。 随后,虎次郎打开位于枪膛后端的盖子,再次取出一小包火药粉,将其倒入盖子下方的凹槽内。这次的火药粉颗粒更细,颜色也略有不同,应当是含硝量有所不同,显然是专门用于点火的火药。而之前放入枪管至枪膛内侧底部的火药则是用于发射的。倒好火药后,他重新盖上槽盖,相当于为枪支上了保险。 紧接着,虎次郎吹了吹手中的引火绳,使其燃起微弱的火焰。他将燃起的引火绳夹在点火槽上方与扳机连接的夹子中,为接下来的射击做好准备。端起沉重的铁炮,他瞄准了几十步外木板上的黑圈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津田纪长见虎次郎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便下令道:“开盖!” 听到命令,虎次郎迅速打开点火槽。津田纪长随即发出一声:“biang!” 的口令,虎次郎应声扣下扳机,火绳瞬间插入点火槽。随着“boom!”的一声巨响,弹丸激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击破了几十步外的木板,木板碎片“哐当”一声落地。 “虎次郎,干得漂亮!你的枪道还是那么靠谱!”津田纪长夸赞着拍了虎次郎。 今川义真也鼓掌表示不错,太原雪斋没看懂乌帽子子(和尚的乌帽子子,大家呵呵一笑也就过去了,别当真)在做什么,很矜持地点了点头,这枪法比两个月前看到的松下加兵卫靠谱的多……竹千代也跟着鼓起掌来。他觉得这能展现自己对虎次郎枪法的钦佩,以及对刚才质疑做出这枪的津田纪长的道歉。 “嘿嘿,还是小师弟做的枪好!”虎次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 “铁炮的成品还行,这位虎次郎射击时,顶住点火舱爆炸和发射药向后的力道,稳住铁炮枪口,也是厉害!”今川义真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津田纪长敏锐地发觉今川义真似乎有话要说,“不知少主是想说……?” 今川义真说道:“这位虎次郎,发射时手确实很稳,所以在瞄准之后,伤口指着那里,发射时也就是指着哪里,所以才能那么准。但是其他人手没有那么稳……” “可这就是要练的啊?”津田纪长不以为意,反问道,“铁炮手本就是要训练稳定持枪的能力的吧?” 今川义真继续解释:“手稳还是肩膀稳?所以,不如在握把后面加一个木头做的东西,我称之为枪托,可以用来抵住肩膀或者腋下,最好在抵住身体的部分做个弧度,贴合肩膀的样子……” “小师弟,上总介大人说的有道理哈!”虎次郎立马转头跟津田纪长说道,“师父老说你打枪时手不稳,你可以用肩膀抵住嘛……” “你闭嘴!”津田纪长咬牙对师兄说道,他的短处这么被暴露出来,也是蛋疼无比,然后面向今川氏真:“少主说的确实有理,我这就记下来。不知少主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暂时……”正当今川义真想要说暂时没有时,一个粗犷沙哑的中年男声冒了出来:“来了来了,少主你有想法怎么能不画出来呢?我这已经把木板和木炭拿过来了!”却是山本勘藏拿着木板和木炭块过来了。 山本勘藏把木板和炭块献给今川义真,然后走到津田纪长旁边,靠着肩膀说道:“津田老弟,跟哥学着点,以后少主来的时候,准备好这些东西。这次就用制铁所的,下次你们铁炮场自己准备……”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那正好,我把设想的枪托部分画出来,津田君,虎次郎,辛苦你们看看,做出来难度大不大,能不能实现我说的,靠肩膀稳定铁炮的作用。” 很快,今川义真就画出了一个简易的枪支图片,并且详细绘制了枪托的造型,“用木头做成这样,和枪身钉在一起,或者干脆就在铁炮身制作时,做好这个东西,怎么样,不难吧?然后手就不用承担点火药爆炸或者发射药爆炸的压力,只需要扣下扳机就好。” “嗨!”津田纪长算是明白了今川义真的意思,“听说南蛮那边有制作更大的铁炮,在使用时人手不能持稳,很多时候要靠一个额外的杵到地面的支架才能稳定!少主这个东西,感觉能起到稳定作用地同时,比直接带个支架方便一些。” “那就先找个会木工活的,制作出来钉上去,看看效果如何?”今川义真说道,至于对方说的什么“更大的铁炮”,应该是那个“穆什么科什么”的西班牙重型火绳枪吧?今川义真忘了那玩意儿叫啥了…… “嗨!我这就帮忙安排。”山本勘藏说道,“各位稍等一下,这东西看起来不复杂,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说着拿过木板一瘸一拐很快就往制铁所走去。 “津田大人,看来您和山本勘藏大人关系不错?”太原雪斋问道。 “嗨,这个场所的搭建,山本大人帮助我们很多。我们和制铁所的兄弟们也一起喝过几杯。”津田纪长回答道,“对了,提到这个,上次喝酒的时候,山本勘藏大人说,上总介大人也是某个匠人流派的大师,从这个,呃,枪托的想法来看,山本勘藏大人所言非虚啊!” 太原雪斋似笑非笑地看着今川义真,今川义真强行笑着回答:“呵呵……呵,山本大人替我吹嘘了,我没那么厉害,只是偶尔有些想法,看天朝的书看的,看天朝的书看的……” “在等待那个枪托的时间,这边先由我来给几位大致介绍一下铁炮总体的制造情况吧,先不考虑弹药和捅弹丸的细木棍的话,铁炮主要有木质铁炮身、击发装置和铁炮管构成。 首先便是那木质铁炮身,它看似平凡无奇,但实则蕴含着工匠们精湛的技艺。整块木材经过精心的切削加工,才得以呈现出这般恰到好处的形状。枪身上特意设计了一些凹槽,以便能够完美地契合击发装置以及枪管,从而确保整个铁炮的稳固性和可靠性。日后还可根据需求增添上总介大人提及过的枪托,如此一来不仅能提升使用时的舒适度和持枪击发时的稳定性,而且增加的成本确实不多。 接下来要说的便是关键部位——击发装置。相较于简单的木质铁炮身,此部分的结构则显得较为繁复。它主要由夹持火绳的扳机构件、用于存放点火药的凹槽舱室以及起保护作用的盖板等组成。由于这一区域将直接承受点火药所引发的剧烈爆炸,因此对于所用铁料的品质有着极高要求。必须选用上乘且质地厚重的材料,并且绝不能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裂隙。稍有不慎,一旦点火瞬间便可能导致使用者头部遭受严重伤害,甚至不幸丧命……” 第97章 螺纹和丝锥 太原雪斋看向今川义真,今川义真点头,木质铁炮身且不说,击发装置上,的确如津田纪长所说,是半分不能省,不管是连接部分工艺接缝太大,还是铁料本身有问题,代价都会很大,太原雪斋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听津田纪长讲述剩下那个部分的制作工艺,思考需要的成本应当是多少。 这时,离开了一会儿的山本勘藏拿着木板和一个勉强能看出是枪托,大小还算合适的玩意儿走了过来,“做好了做好了,少主大人说的枪托。” 上面木头茬子都还在,而且有棱有角的,明显就是为了赶工,用锯子锯出样子以后就过来了,山本勘藏拿出锤子钉子,“来,我把它钉上打一炮。” “行!看下效果。这次我试试!”津田纪长解除滔滔不绝讲铁炮工艺的模式,自告奋勇尝试。 安排人重新立一个靶子之后,津田纪长也开始进行之前虎次郎那一整套动作,看得出来,在铁炮使用方面,他比虎次郎生疏一些,但也是会的,在做好发射准备后,他用枪托抵住自己的肩膀窝,动作有点别扭,但也持稳了铁炮,随着一声“booom”,50步外的靶子——好吧,还是没射中圈子,但也打崩了一角。 “呜呼!我也终于能打上靶子了……”津田纪长忘乎所以得欢呼,虎次郎衷心为小师弟高兴,太原雪斋则终于明白为啥其他铁炮匠人说津田算长要求儿子去做武士而不是铁炮匠人了,他自己造的铁炮,别人都能打准,就他自己不行…… 诶,不对啊,这样的话不是做铁炮匠人蛮好的?做了武士……也对,截至目前,日本有机会用铁炮的武士可不多,一支造价大几十贯钱,就算是一年俸禄或者安堵中归自己的那部分有这个数的都算是中上层武士了,至于负担的起的上层武士谁上前线自己拿铁炮崩人? “以后我们在今川家做的铁炮,木质枪身都要加上这个枪托!”津田纪长兴奋说道。 “津田大人,现在可以跟我们介绍一下铁炮管的制作了吧。”太原雪斋把沉浸在自己打出去的铁炮弹丸终于能命中了的欢愉中不可自拔的津田纪长唤醒。 “嗨!不过这部分,看似简单,结构远不如击发装置复杂,可却是最费铁炮匠人心神和铁料的,还是请诸位和我一起进去观摩这铁炮身管是如何制造的吧?”津田纪长说完作势邀请。 “我就先回制铁所了,津田老弟有什么需要,记得和少主说。”山本勘藏很有眼色,直接开润了。 “其实铁炮身管的制作,让山本勘藏大人或者其他制铁所的兄弟看了也不是啥大事儿,原料都是他们帮忙打造的……”津田纪长看着山本勘藏渐行渐远说道。 太原雪斋说道:“这算是工匠对技术的尊重吧,放心,我们也不会流传出去!我们可以对佛发誓。” 津田纪长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只要不流传出去就行,发誓什么的就免了吧,您三位的品德我还是相信的,东国临济宗第一高僧、敢于当众负荆请罪的今川上总介义真和关怀下属忍者的松平家幼年家督。”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铁炮制造所内部的一处地方。 “三位大人请将目光投向此处,这便是铁炮身管的制作流程:首先取来一根圆润细长的铁棍,接着从制铁所精心锻造而成的长条形薄钢片中挑选出合适的部分。这些钢片需要以螺旋状一圈圈紧密缠绕并包裹于铁棍之外。而后,需借助铁锤的力量,一下又一下精准而有力地敲击着,让它们彼此紧密贴合、浑然一体,直至完全消除任何肉眼可察的细微缝隙为止。” 随着津田纪长清晰明了的讲解与引导,今川义真等三人定睛观瞧,只见一名技艺娴熟的铁炮工匠正全神贯注地依照他所述之法,小心翼翼且有条不紊地将一条长薄钢片逐一击打至纤细的铁棍之上。然而受制于当下有限的冶金技术水平,即便被称为“薄”钢片,但实际上其厚度已然堪比后世常见的普通钢板。不仅如此,在整个敲打过程当中,工匠还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觉,务必避免因用力过猛致使细铁棍发生弯曲变形等情况。正因如此,对于力度的拿捏把控显得尤为关键,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尽弃。故而,这看似简单重复的敲打动作实则进展缓慢异常,着实难以加快速度。 在紧密地缠绕与精心地包裹结束以后,接下来便是至关重要的环节——将身管置于炽热无比的高温环境之中,持续不断地对其进行锤炼与锻造。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的专注和耐心,目的在于确保哪怕是用肉眼都无法察觉的细微缝隙,也绝对不会残留在坚硬的钢管之上。 津田纪长引领着他们三个人走到了旁边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炉火、热火朝天地进行锻打的区域。这里的工作进展显然要比其他地方迅速许多,初看上去,它简直就如同一个寻常无奇的铁匠铺子一般。通红灼热的钢管在反复捶打下逐渐成型,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等到前面那个步骤圆满完成之后,为了让铁炮的身管具备更高的稳定性,我们还必须再次缠绕一层......”津田纪长继续解释道。 听到这里,太原雪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这般操作下来,无论是所需的钢材数量还是耗费工匠们的时间精力,都会大幅增加。他转头望向今川义真,却发现后者此刻正紧蹙双眉,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似乎正在努力回想着某些重要的事情…… “咳咳……”太原雪斋轻咳几声,把今川义真从思索中弄醒,今川义真注意到太原雪斋的问询目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太原雪斋眼睛瞪得溜圆——特么真得这么造铁炮管啊! 今川义真也不知道是否有更好的办法,但他知道,这法子不算错,甚至算是挺不错的枪炮身管制造工艺——tnd,熟知日本近现代史的今川义真清楚,几百年后二小时小日子的战列舰主炮的制造方式,也是这个思路!小日子大炮巨舰确实玩得不赖,没得黑,它们几百年后还在用的思路,没道理在这个时代是错的…… 太原雪斋无奈点头、回神。 “等两次缠绕锻打之后,抽出细铁棍,一根枪管就大致做好了,只剩下了最后一步,而这一步,甚至比之前缠绕锻打薄钢片,还要麻烦!”津田纪长说道。 今川义真出声问道:“到底是什么步骤?” “三位请跟我来。”津田纪长带着三人来到一处角落,却见一个工匠用细线在一个类似螺栓却没有螺纹的两层圆柱形东西上仔细用带墨的细线缠绕,留下螺旋状的黑色细纹,放到一旁。 旁边七八个手拿锉子的壮汉——别的地方壮不壮不知道,反正手和手臂是粗壮的,乍一看就是练过麒麟臂,比肩聂风的高手……只见这几个壮汉拿着锉子,拿着一个应当是螺钉的东西,沿着工匠画出的螺纹线卖力地锉着,有一个快要完成的,已经可以看出是螺钉了。 “嗯?这是在做什么?”今川义真从来没见过这场面。 津田纪长解释道:“他们正在刻螺纹。” 今川义真惊了,上辈子高中通用技术课没教过这么刻螺纹的:“哈?螺纹是这么刻的?人工刻出的外部螺纹,怎么都很难画刻出它对应的内部螺纹吧!你们又是怎么刻的和它衔接的内部螺纹的?” 太原雪斋和松平竹千代师徒完全没看懂那些工匠壮汉在做什么,也不明白津田纪长和今川义真在说什么…… “嗯?上总介大人您真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啊?!”津田纪长发现之前山本勘藏真不是吹牛,而今川义真也的确只是在谦虚,他是真懂一些工匠技艺的,而不是仅仅根据需要提出一个要求,然后侥幸那个要求可以用简单方法实现,实现之后真有作用而已。 “嗯,之前我外祖父,也就是我兵法师父,武田陆奥守大人给我看过他以前在京都购买的铁炮,就在那时,我的目当时就注意到了那颗螺栓。我伸手将其卸下,并拿起与铁炮相匹配的细长铁棍,小心翼翼地插入身管之中。 铁炮身管,有着一些要求,首先,起始一端必须具备极高的密闭性能。唯有如此,方能充分发挥点火药与发射药爆炸所产生的强大威力。只有当弹丸被以这种方式击发出去时,才能够拥有足够的杀伤力和遥远的射程。 与此同时,身管的内壁同样至关重要。它必须保持绝对的光滑,不能有任何异物或粗糙之处存在。否则,这些微小的瑕疵将会严重制约弹丸的飞行距离以及破坏力。正因如此,我们需要定期运用那根纤细的铁棍,从两端对身管进行疏通清理。倘若只通一头而不通另一头,那么那些顽固的异物便无法顺利排出,反而会逐渐堆积起来。长此以往,铁炮最终必将面临炸膛的危险命运。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在尾端设置了一个螺栓结构。在使用时,只需轻轻旋转拧紧,即可确保严密密封;而在维护保养之时,则可以轻松旋开,以便将内部的异物彻底清除干净。 我这说法可对?”今川义真先向太原雪斋和竹千代师徒解释,而后向津田纪长确认,其实他自己知道这说法到底对不对,只是做个姿态而已。 “对,上总介大人说的没错。”津田纪长点头道,“至于上总介大人问的内壁螺纹是怎么刻的……请跟我来!” 三人又跟着津田纪长来到一处正在锻打的火炉旁,只见工匠拿着之前已经锻造好的铁炮身管,其中一头放在炉火中煅烧,重新烧到通红之后,再拿着一个锉出来的螺母给怼了进去,在锻打中使其冷却,冷却之后,津田纪长接过铁炮身管,然后把螺丝旋出,说道:“内壁的螺纹不是刻出来的,是这样子锻打出来的。” “啊这……啊这这这……这法子谁想出来的?还真tnd是个天才!”今川义真的震惊之情让他发出了李云龙的声音。 津田纪长回答的语气里带着崇敬:“种子岛流铁炮制作匠人,说起来算是我的师祖,八坂清定宗师。” 今川义真在对方对大师表达崇敬的崇高气场中,怯怯问道:“因为螺纹本身是手工锉出来的,所以每个螺钉螺纹都有些许不同,因此铁炮身管和螺丝钉是配套的,是不是一旦螺丝钉丢了,这支铁炮也就废了?” 津田纪长回答道:“上总介大人说的没错。” 今川义真倒吸一口凉气,他算是明白这玩意儿为毛会贵到那么离谱了,在缺失了很多前置技术的条件下,强行用土法强行上马近现代科技,后果不就是成本陡增吗?这么搞,不仅制作成本下不来,维护成本也是没有压缩空间,少个螺丝就彻底报废一整支铁炮,这成本能降下来就有鬼了…… 今川义真问津田纪长:“你们……不知道有种东西叫丝锥吗?” “啊?丝~锥~,那是什么东西?”津田纪长问道。 “对啊,那是什么东西?你从天朝的书里看的?”太原雪斋问道。 “是的,没错!”今川义真撒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普通高中通用技术标准教材x教版(试用)》的确是中国某出版社出版的。】 接着,今川义真解释道:“一种可以攻刻出管子内螺纹的工具,只要有那个工具,并且测量好那个工具的切削距离,就可以固定制作出的螺丝上的螺纹,这样就可以实现螺丝的互换,免得出现螺丝一没,整支铁炮就得全部报废的情况。” “那么,你知道怎么做出这种东西吗?”太原雪斋问道。 第98章 进击的信长 “不过要做出来。还得去制铁所,看他们有没有制作出强度和韧性比钢片制作的枪管还要硬的金属件了。”今川义真对众人说道。 太原雪斋说道:“那就去做吧,省下来的钱粮可都是你今川家的。” “嗨!我好好想想,这东西该怎么做,做成什么样的。我去制铁所和山本勘藏大人好好商量一下,还有,给我根枪管,我得知道硬成什么程度才能在这上面攻刻出螺纹。” “嗨!”听完今川义真构想的工具,津田纪长觉得很有可行性,便拿出一支刚做好的合格的铁炮身管和一个螺栓交给今川义真。 之后今川义真便前往制铁所找山本勘藏去了,而竹千代则是被今川义真打发去查看白糖的制作实验,这东西可不仅仅是用来吃或者骗钱,今天看着这个时代的火器,今川义真想起了白糖火药的价值所在——虽然当不了引火和发射用的火药,还是可以用来作为爆炸火药的。 (武田信虎:好徒弟!好外孙!我想啥你就造啥!) 骏河的两对师徒为自家攀科技树忙前忙后。尾张的师徒,少有的见面不再剑拔弩张,平手政秀顺利地给织田信长讲解完一部分明国的典籍《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老头儿,这次你怎么没骂我?平时你看我穿这身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织田信长问平手政秀。 平手政秀放下讲解的明国书籍,看了眼织田信长,他外表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头上扎着茶筅髻,上半身套着无袖浴衣,用草绳胡乱把无袖浴衣和短裤在腰间收拢起来,草绳上还挂着葫芦和火石袋子,哪怕是在室内,也在脚上套了个短木屐,乍看起来还是原来那个泥轰战国版本的鬼火少年,但是平手政秀清楚,徒弟已经变了。 今天本就是徒弟自己主动来询问典籍里的故事,而且现在他听书的姿态,规规矩矩,虽然从他问的内容看,应该只是这个混小子在街头浪迹时,听到了今川家少主的事情,于是跑过来问是不是有什么典故,但总比以前的混不吝要好得多不是? 平手政秀说道:“我以前骂你,是因为你这身衣服的事情吗?你以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只顾着到处惹是生非,还带着其他家的武士孩子一起!那时候你就算穿着大纹礼服我也骂你!不少地侍地头里的穷苦武士,限于家境穿的还不如现在的你,但他们什么场合干什么事儿,战场上拼命奉公作战,上缴给主家的贡赋也不曾短少,他们这样的人纵然穿的破破烂烂也值得尊敬,而之前的你,呵呵……” “知道了,知道了,老头你别骂了。”织田信长见平手政秀又开始念叨起来,连忙告饶,完了之后转移话题:“老头儿,那今川家失忆的呆瓜学习天朝战国的廉颇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平手政秀反问道:“那么在你看来,当年的廉颇将军是什么意图?” 织田信长没有回答老师的提问,反而询问道:“我很好奇,廉颇说,他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那么蔺相如完璧归赵后,秦拔石城 ,第二年再度攻赵,杀二万人时,他在哪?” 平手政秀眼睛一眯,他觉得他以前应当是轻视了这个学生了,天朝史家好“春秋笔法”,一些关键信息往往就隐藏在不起眼的细节之中,这一点,哪怕是他也不曾注意到。 “所以我觉得,赵惠文王就是综合考虑两次事件中,虽然渑池相会时,将相两人都算有大功,但是完璧归赵一事发生时,廉颇并没有做好应对,导致赵国损失不小,因此赵惠文王才会让他居于蔺相如之下。 一开始时,廉颇将军只以为是派系争斗,因此要和蔺相如大人争竞,而到了后面,他想起两次事件的不同,第一次他置身事外,不仅让政敌出了头,还让主君损失重大;第二次却和蔺相如大人实现了配合,蔺相如大人在外为主君挣下了面子,廉颇在内巩固防线,防止了主君实质的利益受损。 因此,我觉得廉颇将军,应当就是发现了,只有和蔺相如紧密协作,才能保住主君利益的同时,让自己的利益也能获得主君的承认。 负荆请罪,损失一点面子,实现和蔺相如大人势力的合流,有助于保证自己和主君的利益,以应对来自强秦的威胁。”信长用自己代入其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平手政秀对学生的答案还算满意,他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今川上总介义真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在今川家内部,他有必要和井伊家合流吗?” 信长回答道:“没必要,他不可能再往上了,总不可能是为了对付他父亲吧?” 平手政秀循循善诱道:“不是对内,那就是对外了,而对外,今川家面北面东两个方向,今川、武田、北条三家少主近乎同时元服,你说对外能是哪个方向?” 信长略一思索,得出一个令此时的他胆寒的结论:“三河,甚至我们尾张……” 平手政秀点头道:“没错,而且你没注意到吗?井伊氏本就是远江最靠西的豪族,当年也是和织田家一样效力于斯波家的,虽然今川家通过吉良家控制了东三河,甚至在西三河乃至南尾张都有了据点,但是井伊谷作为今川家统治稳固区的最西端,战略意义自然重要,今川治部大辅才会让今川上总介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换取井伊家的彻底归心。 今川家西向的态势已经极为明显,不过你也不要太自以为是,天朝战国时期赵国将相和,是为了应对最后一统天下的强秦,今川家这么做,应当也不是就为了区区三河尾张,能让今川家像赵国防强秦那样应对的,恐怕,他们有上洛之意,目标也是如日中天的三好家吧! 当今天下,镰仓公方和关东管领在河越之战后已经式微,三管领更不必提,今川家和武田北条结盟后,凭借自身实力和家格名分,已经是亲幕府势力的鳌头,也是唯一能和六角家结盟后挑战三好家的足利亲族,治部大辅和上总介连续两代拜领足利将军家通字,力挺幕府重建足利天下的态度很明显…… 他们上洛的时间不会太远,织田家可不能只做路边的杂草被碾过,也当早做准备才是!就算最后不得不扶其骥尾,织田家也要打出自己价值再跟随!虽然织田家短期内很难再大举进攻三河了,但支援一些三河土豪,迟滞今川家脚步却是必须要做的!” “唔……支援三河豪族……我和於大之方关系不错……”信长说道。 平手政秀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信长…… “我待之以母!”信长明白对方眼神的意思赶忙补充道,【也不知道那个贱人让人传自己儿子这种无聊花边的意图是什么!算了,我也不算她儿子!】 平手政秀眼神恢复正常,学生从小缺妈这事儿他也知道,这么一说就理解了。 见师父脸色恢复正常,信长说道:“於大之方出自尾张和三河之交的豪族水野家,不如我通过於大之方和水野家沟通交流,如何?” 平手政秀老怀大慰:“这确实很好,不过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回末森城和信秀大人说一声你再做,免得落人口实!” “嗨!”织田信长一改往日放荡不羁,恭恭敬敬应下。 平手政秀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定下之后就赶快出了那古野城往末森城而去,而织田信长则是刷刷刷写起了给水野家信函的草稿,署名——织田上总介…… (织田信秀:m了个b子的,是家传官途弹正忠不好吗?还是你爹我买的三河守不够大?知不知道介和守差多大) 之后,织田信长郑重地将那封精心撰写的信件草稿交予前田犬千代,并嘱咐他务必转交给於大之方,请她过目并给出意见,看看其中所提及之事是否妥当,然而,前田犬千代心中却有些犯了愁。 毕竟,他这些天也回过味儿来了,身为信长身边亲近侍从的他,若亲自前往送信,恐怕会引起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猜疑与诋毁,甚至可能被恶意传扬成织田信长与於大之方之间存在着不轨之情。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前田犬千代心生一计:何不将这重要任务托付给年龄稍长但又与信长并无太多瓜葛的大侄子前田宗兵卫呢?在“尾张第一倾奇者”的奉承之言下,前田宗兵卫顿时心花怒放,欣然应允下来,兴高采烈地踏上了送信之路。 岂料,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前田宗兵卫准备取出信件草稿之际,恰巧在家中的久松俊胜误将其当作前来骚扰的采花大盗,不由分说便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可怜的前田宗兵卫遭此无妄之灾,但他并未气馁,反而在次日清晨展开了一场巧妙的复仇行动。 前田宗兵卫故意哄骗犬千代前往一个看似冒着腾腾热气的池塘,声称那便是他新发现的天然温泉。毫无防备的前田犬千代信以为真,满心欢喜地纵身跳入池中,结果却因池水冰冷刺骨而患上重感冒,高烧不退。这下子可热闹了,那群以那古野为首的年轻捣蛋鬼们纷纷聚拢到前田犬千代的病床前,欢声笑语不断,整个场面洋溢着一片欢乐愉悦的氛围。 织田信长竟然出人意料地并未挺身而出,去维护那位亲近侍从兼小跟班——前田犬千代。不仅如此,他还极其罕见地对前田犬千代发出严厉警告,告诫其切不可玩忽职守。与此同时,织田信长巧妙地借助前田宗兵卫的亲叔父泷川一益这层关系,向前田利久传递出一个重要信息:他希望将前田宗兵卫招揽至自己门下,成为自己的家臣。 这位前田利久是荒子城前田家的少主,而前田宗兵卫则被他收养为继子。值得一提的是,前田宗兵卫的生父乃是泷川益氏,就是泷川一益的长兄,也是前田利久的前夫哥。面对织田信长这番举动,无论是身为荒子城之主的前田利昌(前田利久以及前田利犬千代的父亲),还是前田利久本人,皆未表示任何异议。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能与织田信长写位如日中天的织田弹正忠家少主搭上关系,无疑是一件幸事。 再看前田宗兵卫这边,其实他内心早就对加入织田信长领导下那个充满个性的那古野“村头杀马特”团体满怀憧憬。如今有此良机摆在眼前,他又怎会轻易错过?于是乎,在各方均无反对意见的情况下,织田信长不动声色之间,便成功地将拥有约三千石高土地的荒子城前田家的未来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中,顺便,还顺势进一步加强了和泷川氏的关系。 尾张国末森城中,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矗立其中,那便是织田信秀的居所。此刻,在这间宽敞而庄重的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凝重的氛围。 坐在书桌后的织田信秀面色略显苍白,不时地咳嗽着。他用手轻轻拍打着胸口,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不适。一旁的土田御前见状,连忙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浓茶,小心翼翼地递到织田信秀面前。 织田信秀接过茶碗,微微抿了一口,感受着那股温暖顺着喉咙流淌而下。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老助手平手政秀,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这一手……你教的?”言语之中,似乎带着一丝疑惑与期待。 然而,平手政秀并未因主君的咳嗽而分心。在他眼中,这只是换季时的小毛病而已,如今的织田信秀才四十一岁,依旧强大无比;这位历经加纳口之战以及第二次小豆坂之战两场惨烈失败却依旧奋起的领袖,始终保持着坚韧不拔的意志;正是凭借这份不屈不挠的精神,他率领着包括自家弹正忠家、织田大和守家以及织田伊贺守家等织田分族,一次次从挫折中崛起,引领着整个织田家迈向更为辉煌的未来,眼前的织田信秀,无疑还是那头威震四方的尾张之虎! 平手政秀和织田家其他高层都没想到……几日前得的小感冒,最后会…… 第99章 彻也流铁炮 平手政秀满脸笑容地说道:“与水野家建立良好关系这件事啊,其实是受到我向少主讲解《负荆请罪》这个故事的启发后,由他自己想出来的办法,用来应对来自今川家的压力。然而,后续成功收拢前田家,并借此机会顺利搭上泷川家这一系列操作,完全就是少主凭借自身智慧所创造出的神来之笔啊!对于这些成果,我实在是无颜贪功。” “嗯,信长那孩子本就天资聪颖,只可惜平日里总是不愿意将精力集中到正事上来。不过嘛,通过於大之方去和水野家保持密切联络,倒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至于山口家那边的沟通工作,同样不能有丝毫松懈!对了,记得要提醒那些松平家族的人,今川治部大辅可是特意安排自己的老师太原雪斋大师去教导松平竹千代的!这可是今川上总介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咳咳咳......”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说话时语气产生了剧烈的起伏变化,织田信秀突然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原本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恭恭敬敬侍奉着茶水的土田御前,此刻却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没了踪迹。仔细想来,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两位老兄对织田信长赞不绝口之时,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所以才悄然离去吧。 就在这时,平手政秀稳步走上前来,为织田信秀斟满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织田信秀端起碗来,轻轻抿了一口,感受着那股暖流顺着喉咙流淌而下,顿时觉得胸口的不适略微减轻了一些,就连咳嗽也渐渐平息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接着说道:“所以,倘若今川家族真的大规模出兵攻打西三河地区,那么那里依旧可以保留‘松平’这个姓氏。然而,至于最终究竟由哪一家的松平族人来执掌这片土地……咳咳……还望您能想办法让那些整日里只知道争夺权力、勾心斗角的松平分家的杂鱼们好好掂量一下其中的利害!” 听到这番话语,平手政秀郑重地点头应道:“遵命!”在两代家主如此清晰明确的思路引领之下,他已然明悟了自己下一步应当采取何种行动。 “拜托你了,也许我们能借今川家的压力,重新回到西三河,如果能同时把鸣海城、冈崎城给拔掉,呵呵,谁说我忌寸神官家族出身的织田家,就不能凌驾在朝臣姓之上,做那持多国的大大名!咳咳咳……” “嗨!”精神振奋的平手政秀帮织田信秀倒了一碗热茶后,便告退,准备往徒弟的那古野城而去,筹谋织田家在三河的“王者归来”…… 今川义真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信长协奏曲》里的“杰克奥特曼人间体”给当做一个正式的对手了。 这几天今川义真除了吃住,其余时间都在制铁所或者铁炮所,连《西游记》都忘了更新了……小日子的铁炮在未来能成为火绳枪发展史上的重要节点,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双层“钢片”包裹打造的枪管,想要造出可以在其内壁攻刻出螺纹的丝锥,这硬度和和韧性要求,属实难为了山本勘藏等铁匠。 然而,正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一番艰难困苦的努力,包括对各种材料的精挑细选;反复测试不同渗碳比例所锤炼而成的“钢材”实际效果;彼此间相互切磋琢磨,直至呈现出今川义真精心描绘的丝锥形状;再一点一点地运用磨刀石以及其他各类工具小心翼翼地开刃;最后使用鲸鱼油进行淬火与回火等等一系列繁杂而精细的工艺流程过后。 终于,他们如愿以偿地确定好了最佳的渗碳比例。历经数日的不懈奋斗,他们不仅成功地制造出了丝锥(但这种丝锥每雕刻十来支铁炮后便需重新打磨),而且还借助同样的材料,勉力打造出了一种人力驱动的砂轮,能够依据特定的角度镌刻出外螺纹(相较之下,此举确实要比单纯依靠手工揉搓外螺纹要靠谱一些) ——据津田纪长所言,如果抛开弹药成本不谈,那么今川义真已然成功地将一挺铁炮的成本从原本的五十贯压低至三十五贯上下...... 就在这几日当中,还传来一个令人振奋不已的大好消息:松平竹千代等人负责操办的“黄泥淋溶法”用于制造白糖已然大功告成,成功地炼制出了洁白如雪的糖霜!而井伊永和“阿川”的人更是巧妙地运用这些白糖霜,精心制作出美味可口的面点,准备献给今川义真品尝。 向来贪生怕死的今川义真听闻井伊永竟然也牵涉其中参与了面点的制作过程时,二话不说便将这份原本属于自己的面点赏赐给了那些昔日负责锉削螺纹的壮实汉子们。毕竟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前技术人才”就算命丧黄泉也算不得什么损失,相比之下,其他那些擅长打造铁炮其他部分的工匠师傅可要珍贵得多,甚至比来自小豪族的侍女、来自中等豪强的侧室要珍贵。值得庆幸的是,井伊永压根儿没有加害于他的念头。 然而,今川义真这番举动却让那几位壮汉感激涕零,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大豪强井伊氏(对于他们而言算大豪强)出身的少主侧室给少主做的面点少主竟然就这么给他们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表示,尽管如今已无需再从事艰苦的锉螺纹工作,但他们定会全力以赴地钻研铁炮制作的其他工艺流程,以期能够更好地为今川上总介效犬马之劳。 同时,为了不让其他技术人员寒心,对此时日本金银价格没多少概念的今川义真,又掏出金判和银锞子赏给了几个贡献不小的铁匠和铁炮工匠,这帮子马屁精也迅速跟进,称赞今川上总介如此敬礼贤下士,实乃难得一见的仁德之主,犹如凤凰择良木而栖一般,大家心甘情愿为之俯首称臣,愿如牛马般尽心尽力侍奉左右…… 在一堆子马屁精的恭维声中,最突出的还属津田纪长,现在他算是服了,“上总介大人,不知您可有对这种新的震撼人心的铁炮制作工艺命名?您的苗字不能随便使用,不如叫骏河流铁炮如何?”反正今川义真是无可争辩的未来骏河之主。 “诶,很多巧思就是上总介大人自己的,不如叫义真流如何?”山本勘藏马屁拍地更加直接。 要说属于日本的、震撼人心的、新的铁炮制作技术命名,今川义真还真有一个想法:“就叫山上流吧……” “山上?”津田纪长和山本勘藏环顾一圈,没发现苗字山上的铁匠或者铁炮匠人。 “嗯,山上!” “为何?” “那是一位远方国家的水军足轻,在极端缺少材料的条件下,制作出铁炮,并且狙杀了那个国家的一位太阁,因为那位太阁庇护害死他全家的邪教徒。” “你是说……一个普通足轻,狙杀太阁那样的大人物?”津田纪长等人被震撼到了。虽然此时泥轰原先历史上最具权势和知名度的太阁大人还是今川义元臣下的臣下,但其他有过被称为太阁的公卿,也是山本勘藏这中下层武士、津田纪长这种算不算武士都要打个问号的人所要仰望的存在。 今川义真继续解释:“嗯,而那铁炮的身管,听说还是接水的管子,所以,即使他狙杀那个太阁时距离仅有十来步,但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铁炮大匠,不,应该称呼其为——铁炮仙人!” 山本勘藏问道:“这位用水管就能制造铁炮狙杀太阁的铁炮仙人苗字山上?这在当地是崇高的家门吗?”因为山上山下这种苗字在日本一听就知道撑死是个下级地侍,拥有的土地还都是山地上的烂地,别的不说,跟他这个山本,都有不小的差距。 今川义真解释道:“那倒不是,和这里一样,山下不是什么高门。” 津田纪长追问:“那么请问那位铁炮仙人名讳是?” “彻也,山上彻也!” “那不如叫彻也流如何?”山本勘藏问道。 “也好,就叫彻也流吧!让我们纪念那位伟大的铁炮仙人。”今川义真肯定了山本勘藏的想法。 津田纪长兴奋道:“用水管就成功制作一支铁炮,虽然射程不远,但也成功击杀了太阁那样的大人物,“铁炮仙人”这一称呼实至名归!我们愿意尊这位彻也仙人为我们流派的祖师!我们流派,就是彻也流铁炮工匠!未来一定能成为比肩,不!能超过种子岛流、国友流、纪伊流的铁炮名门!” “哦~”xn! 可惜,今川家攻城部队主力是安倍氏,虽然不是那个安倍,但也不能闲的没事崩或者切人家,不然彻也流铁炮的成品可以改名叫做——读者可以把名字写在评论区里…… …… 兴津港外,即今川馆南面骏河湾的港口,两支舰队差不多要同时驶入,双方都是有安宅船作为核心的“大船队”,都需要宽阔的航道,赤鸟、武田菱跟三つ鳞互相对峙了起来。 “北条家的船队?他们来的还真勤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盟约已经缔结,并且盟约内容包括共享港口呢!”武田信虎望着飘扬的三つ鳞大旗,吐槽道,“小的们,咱们回家的路别让北条水军抢先喽!冲!” “哦!”*n 北条纲成是个威严的中年武士,治军严谨和待下宽厚是他的特点,不然他的部队也打不出河越夜战那样的辉煌战果,这个时代其他日本人绝大部分是夜盲症患者,夜里打仗就是两团浆糊互相碰撞,但他的麾下可以以严整的军阵在夜间发起攻击——这还是笼城防御半年后的军队。 这趟骏河之行,北条纲成本不想来的,无奈主公以大舅哥和义兄弟的口吻请求,他不得不来啊……听北条幻庵描述,助五郎现在赖在今川家不走,和自己当年赖在北条家不回今川家麾下的福岛家有什么区别?不过自己当年没回骏河,从后面看,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一阵颠簸把北条纲成从回忆中惊醒,他连忙从船舱中站起,“发生什么事了?”边问边冲上甲板。 梶原景宗回禀道:“大人,今川家一支舰队直直冲了过来,我们这边不得不减速。” “嗯?” “您看!” “武田......信虎!”北条纲成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对面安宅船头那位嚣张至极、不可一世的老武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北条幻庵曾提及过武田信虎乃是今川家水军挂名的首领,但从未言明此人竟会亲自率领今川水军出海,更不曾料到他们会在此狭路相逢!这简直如同噩梦降临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要知道,与能够泰然自若地在外孙儿面前对包括北条纲成在内的众多日本当代“名将”评头论足的武田信虎不同,北条纲成虽因四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河越夜战而在整个日本声名大噪,但此刻直面这位百战余生的老将时,却如临山崩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毕竟,北条纲成到目前仅有一败,而那次惨痛失败正是发生在他初次上阵之时。那时的他,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武田信虎的敌手,充其量只是一个被武田信虎随意放过一马的卑微蝼蚁罢了!如今再度相遇,往昔的阴影瞬间涌上心头,让北条纲成不禁心生恐惧。 “停下来吧,把航路让出来!”北条纲成叹了口气,下令道,他不免回想起20多年前的那发生在今川家和武田家的战争,他父亲受今川氏亲之命,率领万余大军攻入甲斐,时年十来岁的他也是把此战作为自己的初阵,想要建功立业,然后他们就在甲斐遭到武田信虎的迎头痛击,一万大军被对面船头那个老汉凭借地形优势以少打多彻底打崩,父亲战死,自己也在家臣保护下一路逃亡——还tn的慌不择路逃错方向了…… 第100章 你要志摩不要? 北条纲成一步让就得步步让。等到他下达指令,梶原景宗率领着北条水军缓缓靠近岸边的时候,武田信虎早已精心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容貌,并拉出一支军纪严明、阵容整齐的水军队伍前来\"列队欢迎\"准盟友的水军和使节。 只见北条纲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向武田信虎行礼道:“北条家使节、玉绳北条家家主纲成拜见武田陆奥守大人!”他的动作规范且庄重,透露出对对方的尊重之情。 武田信虎凝视着眼前的北条纲成,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之色。他轻声说道:“时光荏苒啊,距离我们上次在甲斐分别,已然过去了整整二十多个春秋。岁月如梭,世事变迁,真是令人唏嘘不已。想当初,那个在战场上如痴如狂,明明已经被打到惨败,却依然高呼着胜利口号,奋不顾身向前冲杀的热血少年,如今竟然成长为一名支撑起一方大大名的重要将领。而反观我这曾经赢得辉煌胜利的统帅,如今却被自家臣子驱逐出了甲斐这片土地……”言语之中,既有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也有对命运无常的感叹。 尽管身处不同阵营,经历过胜负成败的起伏,武田信虎并未因立场差异或昔日的胜败而贬低或轻视北条纲成。相反,对于这位年轻有为的后辈,他心中充满了赞赏之意。毕竟,对武田信虎而言,在乱世之中能够在兵法军略一道上崛起并坚守一方的人,无论敌我,都值得敬重。 “大人谬赞了。”武田信虎面前,北条纲成也不免谦虚起来。 “河越那一战打得漂亮!换老夫来都不一定能打的出来。” “哪里哪里,只是关东联军自己大意了,号令上三个头面人物之间又互不统属,才给了我们机会。”武田信虎面前,北条纲成显得有些拘谨。 “水军的兔崽子们,你们未来主母的娘家人来了,也是你们以后的盟友,都给我招待好咯!”武田信虎大手一挥,向井正重等人迎了上来:“北条上总介,请!” “诶,嗯,啊?等等……”只剩下尔康立的北条纲成被今川水军簇拥着进入营地。 时间拨回到北条水军登陆前,武田信虎边卸甲边对向井正重说说道:“给老子拖住北条水军!拖到明天再允许他们去今川馆,老夫要把战俘押解走,还有一些事情要告知我那女婿和外孙!切忌不要让他们发现我外孙之前交给水军做的事情!” “嗨!”向井正重严肃回应。 ………… 武田信虎提溜着被五花大绑的九鬼定隆,带着一队水军押解着其他水贼回到今川馆。 “泰山大人这是得胜归来啊!”今川义元对武田信虎恭维道。 “小事儿,逮住一伙……啧啧,我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逮住了一个三千石的两城之主,志摩国的九鬼家家主,就这位。” 武田信虎并没有特意虐待九鬼定隆,但是他本来作为水贼,本就形象不佳,加上海上的条件,今川家的安宅船又不是大和旅馆,九鬼定隆可以说毫无志摩十三地头之首的仪态了。 九鬼定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x﹏x” 今川义元的风评还是比武田信虎好很多,九鬼定隆确认是他后,哪怕嘴里的布团还没取下,也在拼命向今川义元告饶。 “志摩?”今川义元眼睛一眯,取下九鬼定隆嘴巴里的破布,“礼就不必在这个样子下行了,先下去好生洗漱一番,如何?” 九鬼定隆一边磕头,一边指着自己的郎当们说:“多谢治部大辅,多谢治部大辅,那我那些……” “看管起来,但别饿着。” “嗨!” “多谢治部大辅大人!” 今川义元捏着鼻子冷冷道:“礼等你洗漱好之后再行,被你现在这样子行礼,感觉很丢人啊!” “是……是是!” 今川义元继续捏着鼻子,对水军众和侍卫们道:“带他下去,洗漱好后去评议厅!你,去通知下义真,让他也去评定间。” “嗨!” 当那名侍卫找到今川义真时,他正在庖房,教“阿川”和井伊永做肉包子,几笼包子正好出锅,很尴尬的事情是,他自己做的包子三扁四不圆,“阿川”做的也颇为畸形,只有井伊永做的包子卖相能拿到中国小吃摊上当早餐卖,不至于被掀了摊子,不过这对今川义真而言,倒也省事——他只敢吃品相不怎么样的,虽然井伊永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包子,不可能下毒,但他就是怕…… “正好,有大事要商议的话,带些刚做出来的包子垫垫饥也是不错的,我带几笼走,可以吧?”今川义真收了几笼放进饭盒。 “阿川”举手说道:“那我给大方殿还有助五郎他们各带一笼。” “祖母那边你不用带了,她其实也会去参加评议。”今川义真一边盖盖子,一边说道。 “阿川”拿走一笼,应道:“嗨~” “呃……我想……”井伊永开口说道。 今川义真问:“给井伊信浓守带去吗?” “嗯,我就带一笼……”明明大一些的井伊永反而有些怯生生的,这些天今川义真毫不掩饰的防范让她十分拘谨,“阿川”极力转圜都没用。 “去吧。” “谢谢……” “等等!”今川义真出言让井伊永停下。 “怎么了?” 今川义真说道:“路上有点远,记得送到以后,用蒸笼热一下再给老人家吃!” “嗨~”井伊永拿起一笼放进食盒,转头离去,嘴角微微上浮,难得有一丝微笑…… ………… 当今川义真提溜着食盒来到评议厅的时候,今川义元、寿桂尼、太原雪斋以及武田信虎已经在那里对着伊势湾地地图指指点点。 “依老夫看,直接收下九鬼家当狗,再扫上三家志摩国的地头,别的不说,未来如果要对付尾张织田家,大军从三河西近,偏师从志摩出发,直接从西南方向登陆,那就十拿九稳了!”武田信虎的表情比两个月前今川义真说从海路包抄尾张南部半岛时还要亢奋。 太原雪斋的武田信虎的建议不感冒:“拿什么扫?粮草和大军从海路运输不易,更何况,九鬼家凭什么当狗?我们现在连西三河都没有拿下,东三河局面也需要稳定。志摩国对于我们实控区而言,今川家的势力鞭长莫及!更何况,想要在志摩国建立稳定据点不容易,占了那里,就得想办法填饱那里的嘴!今年几次操作粮价,今川家粮食只能保证能平稳过冬,再想干别的,遗孀善政和奉公人的粮食,今川家过完年,就可能发不出来了,如果发了,西三河各家松平近期又有串联迹象,后面又如何应对?” 不得不说,平手政秀不愧是站在织田信秀背后的男人,织田父子随口几句话的决策,他就秀的让刚接手接手今川家目付组织没多久的关口氏广头皮发麻,请出太原雪斋小心应对,然后收敛今川家的扩张势头,避免敌人真来时,却挥不出拳头。 “徒弟!志摩国,你要不要?”武田信虎见今川义真来了,于是问道。 “蛤?志摩国发生什么事了?”今川义真问道。 武田信虎说道:“龙王丸啊,你之前不是让你外公我出海打海贼,试试你那些武器吗?” “难道效果不好吗?”今川义真喃喃自语道,眉头紧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满。这些日子以来,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热武器铁炮的制作当中,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充满创造力和科技感的领域让他如痴如醉,而与此同时,他也对那些传统的冷兵器产生了深深的嫌弃之情,哪怕那是他带到这边的…… “这个待会儿再说,我们这次出海抓海贼,侥幸抓到了志摩国豪族九鬼氏的家主,而九鬼氏是志摩国最大的地头,领有志摩国两城2000多石的土地,石高占到了志摩国当地的六分之一强,所以我们在商量,要不要趁机拿下志摩国。”武田信虎对着伊势湾地图比比划划,对今川义真说道。 今川义真略一思索:“现在很难!外祖父大人难道忘了,你以前给我做的那些后勤有关的题……现在水运……主要还是靠人力划船……” “诶!”武田信虎以拳击掌,唉声叹气。 武田信虎叹气后收拾心情,和众人一起看起了伊势湾的地图,琢磨只占领一座小城的可行性。 这时,已经被强行带去洗漱一通然后被修整得人模狗样的九鬼定隆被带了过来。不同于另外几人都是正常吃了早饭,这货还是饿着肚子的,所以对食物香气很是敏感,他开始直勾勾盯着食盒,然后想起这是什么场合,忙不迭下跪磕头:“小的九鬼定隆,拜见今川治部大辅大人,拜见武田陆奥守大人!” 今川义元半蹲下来:“九鬼当主,你胆子不小啊?远江的村落你也敢抢? 不知道那是今川家的领地吗?” 九鬼定隆哭诉道:“治部大辅恕罪啊,我等也是没有办法啊,志摩国国狭地贫,粮食产出实在不够,所以才不得不在秋收时……而且我抢的主要也是尾张和三河的,远江国我没抢几个村,而且我最后还回去了……” 武田信虎阴恻恻道:“最后那半句就别扯淡了,要不是老夫把你给逮到了,你会还?现在打扮得也颇有副人模狗样了,女婿,差不多可以让他切腹自裁了吧?随便找个人帮他介错吧。” 九鬼定隆头磕的邦邦响,“治部大辅大人,陆奥守大人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幼子……” “八岁幼子是真的。八十岁老母?我之前审问你的郎党时,怎么审出来你母亲早就走掉了……撒谎都不打一下草稿,看来他是连体面都不想要了,老夫觉得介错人都不需要帮他找了。”武田信虎继续唱黑脸。 “小的愿意献出人质,带麾下国人众和两座城寨投靠今川家,只求治部大辅饶小的一命。” “你倒是能屈能伸。这么做,难道不怕……”今川义元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九鬼定隆的肚皮想起一阵“咕噜噜……” 今川义元差点破功笑出了声,但还是强行忍住了。 今川义真倒是看不下去了,正好那些又大又圆又规整的包子自己不敢吃,也不想给其他亲近的人吃,便宜这位被俘虏的九鬼家督了,于是打开食盒,取出那一笼明显是井伊永制作的包子,递给“请……” “多谢这位小哥儿了。”九鬼嘉隆实在忍不住,接过包子,狼吞虎咽起来,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武田信虎确实没给这帮子俘虏吃饱饭过,“好吃,嗯嘛嗯嘛……”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九鬼定隆已经吃完了一笼屉包子,又眼巴巴地望着今川义真手里的食盒。 今川义真无语,又拿出一笼,从造型上看,还是井伊永做的,暂时还不心疼,但是下一笼的造型就很“别致”了!隐约的,他不想把“阿川”做的包子给别人吃,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觉得这包子拿不出手,还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的隐隐对这个“姐姐”有了那么一丝想要独占的情感。 九鬼定隆也不是傻子,他看出了他再想吃一笼,对面的少年就要不满了,而这个年纪,能出现在这今川家的评议间负责送吃食,长得还有些小帅,不会是今川义元的小姓吧?反正他惹不起,惹不起…… 今川义真如果知道九鬼定隆的想法,非得把他刚吃下去的都得打出来! 今川义元和定惠院(今川义元正室,今川义真母亲)估计也会分别在人间和死后的世界发电报: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小的九鬼定隆,不知这位小哥儿怎么称呼,如果这次我有幸不死,一饭之恩,不敢或忘!”吃完了两笼包子的九鬼定隆大礼叩谢。 第101章 志摩攻略 “说实话,一个两三千石高的小豪族家主,说我对他的大恩,他不敢或忘,我一般时候其实不太在意。”今川义真也学着便宜老爹刚才的模样,蹲下去对跪着吃包子的九鬼定隆说道:“自我介绍下,除了我亲近的长辈,其他人一般叫我今川上总介义真。” 今川义真、武田义信、北条氏政三人前后脚元服的消息,传到志摩时,九鬼定隆早就带着估摸着没粮的郎党出海追随王路飞的步伐去了…… “今川……”天下一苗字,能保留这个苗字的…… “上总介……”今川家家传官途名,以今川家跟公卿们的关系,一般有朝廷的铨叙文书证明,含金量和那帮子在志摩国下辖两三个村就敢自称“志摩守”的水猴子不是一回事…… “义真……”真不真的另说,能拜领义字,能让今川家嫡子拜领的义字……不是幕府将军足利家的,难道还是尾张守护斯波义统那个破落户的? 现在的九鬼定隆极度庆幸,他刚才没有作死真把对方当做是今川义元的小姓,不过,用报恩当理由,寄进给今川义真,我投靠不了今川家,投靠不了今川治部大辅,还不能投靠今川上总介吗?今川上总介总有混成今川治部大辅的时候…… “上总介大人!我九鬼家愿向殿下您效忠啊!您一饭之恩,小的无以为报,愿以全族两城3000石寄进给上总介大人!” “寄进?”今川义真疑惑的眼神看向便宜老爹。 武田信虎走上前来,“啪!”,又是一把一把军佩团扇拍在九鬼定隆的脸上,“好好好,便宜这么占是吧!” “师父,辛苦你跟这个傻小子说一下什么是寄进。”今川义元对太原雪斋说道。 太原雪斋点了点头,说道:“嗯,龙王丸,和我出去一下。” “嗨!”今川义真放下食盒,“祖母大人、外祖父大人,还有老爹,我和阿川做的包子,谈累了趁热吃!”说着跟着太原雪斋出了评定间,两人边绕着这栋阵屋闲逛,边聊了起来。 “大师,什么是寄进?”在僻静处,今川义真问道。 太原雪斋细细解释道:“所谓寄进,是日本律令时代鼎盛时期的地方行为。在那个时期,地方上的权力结构与天皇朝廷的关系错综复杂。 由于朝廷向各地派遣的官吏往往身处高位,却缺乏对地方的有效监督和约束,他们逐渐演变成为压榨百姓的工具。这种现象不仅加剧了地方的贫困与动荡,也导致了地方势力的崛起。 那些官吏凭借天皇交给他们地权力,对当地的村落和百姓进行残酷的剥削和压迫。他们巧立名目,征收各种苛捐杂税,使得本已贫弱的村落更加难以维持生计。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无力反抗的村落和百姓,便不得不寻求更有权势的庇护者,以避免被进一步压榨。 恰好的是,由于天皇子嗣日益增多,朝廷逐渐无力供养,当世的历代天皇们纷纷将自己的子嗣分封到各地,赐予其源氏或平氏的姓氏,并冠以相应的官职头衔。 这些被分封到地方上的皇族子嗣,虽然名义上拥有显赫的身份和地位,但实际上却并不真正了解如何经营地方、治理百姓。他们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皇室成员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名号和地位,来吸引那些同样渴望庇护和依靠的地方势力,那些皇族后嗣迅速成为了当地豪强竞相依附的对象。 这些豪强们为了能够借助皇族子嗣的名号来壮大自己的声势,纷纷向他们献上自己的土地、子女甚至整个家族的力量。他们表示愿意臣服于这些皇族子嗣,以此来换取他们的庇护和支持。 而对于那些皇族子嗣来说,他们也乐于接受这些豪强们的依附和效忠。因为他们深知,在这片土地上,只有得到足够的支持和力量,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抵御其他潜在的威胁。 所以,他们欣然接纳了这些豪强们的土地和子女,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中。这样一来,原本分散的地方势力便逐渐以这些皇族子嗣为核心,形成了一个个武家雏形。 这些武家雏形以血缘为纽带,将原本松散的家族力量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他们凭借着皇室的名号和地位,在地方上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逐渐成为了影响当地乃至全国的重要力量。 然而,这种以寄进为基础形成的地方势力,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和隐患。由于这些武家雏形往往过于依赖皇室的名号和地位,而忽视了自身实力的提升和发展,导致他们在面对真正的挑战——包括对内、对下的挑战——时往往显得力不从心。 更为严重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武家雏形的血脉离皇族日益遥远,也愈发不受朝廷律令指挥,逐渐演变成了独立于皇室和朝廷之外的强大势力。他们不再满足于仅仅依附于皇室的名号和地位,而是开始追求更多的自主权和独立性。这进一步加剧了皇室与武家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在那个风云变幻、波澜壮阔的时代里,天皇的权威逐渐式微,而与此同时,平家却如一颗耀眼的星辰般迅速崛起。他们的力量日益壮大,与天皇父辈所掌控的院政势力之间的矛盾也愈发尖锐,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无法调和的冲突。 平清盛这位野心勃勃的人物,看准时机,毅然决然地发动了震惊朝野的“治承之变”。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囚禁了后白河法皇,一时间,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巨大的动荡之中。在这混乱的局势下,平家趁机掌握了朝政大权,短暂地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天下——平家天下。这个时期,可以说是日本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为日后武家统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戏剧性。就在人们以为平家将永远称霸之时,另一位传奇人物——源氏长者源赖朝横空出世。他率领着英勇无畏的军队,在源平合战这场惊心动魄的战役中,一举击溃了强大的平氏家族。凭借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坚定的意志,源赖朝成功登上了权力的巅峰,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武家栋梁。 自此之后,源赖朝开启了幕府时代,并自称为将军。他以其睿智和果敢,引领着武家走向辉煌。从此以后,日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武家的时代正式拉开帷幕。” 今川义真问道:“那九鬼家想把土地寄进给我?是想干什么?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太原雪斋接着说道:“你大概能多笔钱吧!就你前几日在铁炮所大把撒钱的样子,那个老狐狸交上来的钱可能还不够你零花的,今川家可就要负担对他们的庇护等义务了。 寄进不是吞并,也不是分封知行。受寄进者为领家,寄出者为本家,领家不夺取土地的统治权,只要奉上部分土地收益即可。 如此一来,本家本来有多少产出,又该给领家多少土地收益?聪明点的土地本家能玩出花来,而领家就因为一点小小的收益,搭上自己的庇护和名义? 这寄进制度最后被武家抛弃,就是因为领家的手伸不进领地中。权利这种东西谁会嫌少,领家本身不管是名义还是实力一般都在本家之上,最后寄进慢慢就变成了武家的知行。但于目前的的今川家而言,对志摩国鞭长莫及,压根儿没有从寄进变成知行的可能! 更何况很多产出是不能用土地粮食出产衡量的,志摩国作为本岛上最小的令制国,其地位却比壹岐及隐岐这样的小国高得多,因其海产品丰富,一直作为宫廷御用海鲜的出产国存在。九鬼氏在志摩国粮食不够吃,可能是真的,但不可能没有海鲜补充! 九鬼定隆那老狐狸估计是看你人小心善好忽悠,才这么说的!所以,你要接受他九鬼家的寄进吗?” “大师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接受不就是马鹿了吗?但也很明显的,我们也不可能让这位九鬼定隆真心实意做今川家的附庸,让他成为今川家的军役众。就算做了他,我们也不太可能趁机把手伸进志摩。 不过我觉得,要求他这几年帮助今川家在志摩沿海寻一处依山傍海的良港,建个水军营地和城砦,倒是有必要,而他要不为今川家做点什么,可能会被活活吓死吧?外祖父大人的威慑力还真是强啊!” “这是自然,九鬼家劫掠今川领地,岂可轻轻放过,他和他的家族要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今川家还怎么在这乱世立足? 至于你外祖父,对武将的压迫力还是很强的,他是那种杀出来的百战将领,直接惨败于他手的武将且不论,其他武将气势也会被他给压制。 你不是也说过想成为这样的名将吗?说起来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吧?你也差不多该准备去远江和西三河,进行冬狩了,正好冈部元信要去鸣海城支援他父亲,你们两个顺路。”太原雪斋认可了今川义真对志摩的处置意见,并且说了对今川义真的安排。 “嗨!”今川义真看了眼自己的武力值,已经恢复到71的水平,按照系统的说法,欺负装备不够、不整的野武士,足够了。更何况还有师兄冈部元信那个88,不,最近又涨到90武力的猛人陪同,不至于出事。不过,他猛然想起,刚才咋忘了看眼九鬼定隆啥情况,这系统还真是惨,宿主平时都忘了它了…… 见今川义真服从安排,太原雪斋把话收回到对九鬼氏的处理上:“所以,你的意见就是现在先想办法在志摩国立足,并且让九鬼氏承担今川家立足的成本?那你想过没有?没有足够兵力去志摩的话,九鬼氏耍起花招来,今川家可鞭长莫及。而带着足够兵力去的话,粮食怎么办?” “大师,我记得志摩国北边的伊势,有很大一部分也在浓尾平原上吧,在那买粮呢?我听父亲大人说过,今川家做浓尾粮——甲斐金的转手贸易,浓尾粮这头就是织田家,可织田家的手应该还没能力伸到更西边的伊势国吧? 而且伊势国的大名北畠晴具卿听说是朝廷的国司出身,没有实打实压服国内的豪强,对麾下的控制力远不如一番血战打赢后的守护、守护代和守护家臣出身的其他大名,所以当地粮价,北畠家也无法使其大规模波动,所以为何不能携黄金在伊势购粮呢?这样运输成本可以降下来不少吧?如此可以出动的兵力应该能上一个台阶。” 太原雪斋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我去确认下当地的粮价和织田家的渗透情况,如果真如你若推测的那样,那我也不反对今年或者明年开春,在压迫西三河的同时,分出一些力量去扎根志摩,待彻底扫清西三河后,再彻底收服九鬼家。走,我们回评定间。” 【九鬼定隆: 武力:77(-3)饥饿等状态不佳 统帅:62 政务:48 智略:63 魅力:46 称号: 九鬼家主:九鬼家成员眼中魅力+5 熊野水军栋梁:熊野水军成员眼中魅力+5,村上水军成员眼中魅力-3,沿海其他平民、武士眼中魅力-3。 63的智略还想给我挖坑!老子比你高15个点!】 回到评定间,九鬼定隆又被武田信虎揍成了熊猫眼,武田信虎对进屋的太原雪斋和今川义真说道:“这小子还不老实!提出的条件还有那么多弯弯绕,所以我就赏他几个拳头咯。” 太原雪斋点了点头,低声对今川义元耳语了些什么。 今川义元点了点头后,对九鬼定隆说道:“九鬼当主!你我都算是一家之主……” “不敢,不敢……”跪着的九鬼定隆连忙挥手。 今川义真声色快速地问道:“我们也就不说废话了,伊势粮价如何?” “啊……?”九鬼定隆一脸懵逼。 “我问你伊势粮价如何?” 第102章 寄进给将军 在武田信虎、今川义元轮番上阵造成的精神压力之下,九鬼定隆把自己了解的志摩、伊势的情况到了个底掉。 之后九鬼定隆又被软禁了起来,太原雪斋则去找忍者求证他说法中的一些细节去了。 今川义元拿起一个三扁四不圆的包子:“我说,你自己想做的东西,怎么那么丑?怎么看起来风雅一些的全被你给九鬼定隆了?” 今川义真回答道:“我和阿川做的是不怎么好看,好看的是井伊永做的,我反正不敢吃她做的,也不敢把她做的给其他亲近的人吃,那就便宜九鬼定隆了咯。” “呃……我听说你一直没放松对阿永的警惕,何必呢?毕竟是你的妻妾,而且你要知道,如果因为她的缘故,你有什么危险,井伊家的后果可不会太好看,她是一个顾大局的女孩儿,不会做对自家不利的事情的。”寿桂尼也拿了一个造型比较“别致”的包子,说道。 “祖母大人你怎么知道?” “阿川说的。” “不是,我身边的侍女……” “说起来,她也算我外孙女,和我说说体己话有问题?”寿桂尼瞥了一眼今川义真,回答道,她的神色读者们可以参考灭绝师太看张无忌…… 今川义真被吓出一身冷汗:“没问题,没问题……” “猪肉馅儿的?下次教她俩做素馅儿的吧,你不敢吃,我吃!”寿桂尼表达了自己对“阿川”和阿永的支持态度,警告孙子不要霸凌井伊永…… “嗨~”明白对方意图的今川义真怂了下来。 谁家外孙谁心疼,寿桂尼支持“阿川”,武田信虎则是给自己外孙找了个话头躲避祖母带来的精神压力:“龙王丸,你知道焙烙玉吗?” “那是什么东西?一种丸子吗?煎炸烹煮出来的丸子?”感谢岸本齐史,尾兽玉这种东西让今川义真知道日文里的“玉”,就是圆球的意思,而“焙烙”……确定不是烧菜的工艺?“焙”,烘焙,做面包?“烙”,烙大饼? 武田信虎解释道:“呃,焙烙是日本的一种煎药壶,这个焙烙玉就是,形似煎药壶的圆形陶罐,可以投掷,扔出去后爆炸,点燃周围的容易点燃的木质船体,我听九鬼定隆那个家伙说,西国濑户内海的村上水军,似乎已经大规模用上了这种东西。” 【手榴弹是吧?】今川义真无语=_=:“如果是我理解的那种东西,其实,有原料的话……很好做啊。” 武田信虎眼色一亮:“很好!那火门枪……?” “也不难!”今川义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那还磨叽什么?走!女婿,你这哪里可以搞陶罐?”武田信虎吃完一个看画风应该是今川义真做的包子,站了起来,对今川义元父子说道。 “做陶罐问题不大,可是,另一部分原料不好搞。”今川义真说道。 “什么原料?” “火药!”今川义真说道。 “啊?不就是铁炮发射时的那种东西吗?铁炮那么多,应该不难搞吧?”今川家最早的一支铁炮还是武田信虎在几内买的,铁炮怎么用火药发射,他还是清楚的,在他看来火药应该不是什么不好搞的东西,凑一些发射用的火药,塞进一个陶罐里,问题应该不大吧? 今川义真喝下水,说道:“火药这东西,原料主要是木炭,硫磺和硝,第一个不是问题;第二个在到处是火山的泥轰也不是问题,除了可以买,今川家甚至可以去富士山下挖挖看有没有;可是第三个,泥轰这边没有天然矿藏,西泥轰的水军能这么大手笔玩,还是因为他们跟天朝明国有交易,可以买来大量硝石!” 武田信虎皱了皱眉,他真的很想用用那些玩意儿:“真的没办法吗?这个什么……硝,除了去天朝买,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搜集的法子我倒也有,就是说出来……老爹你待会儿别嫌弃……”今川义真说到后面换了个方向,从面向武田信虎转为面向今川义元。 “我为什么要嫌弃?”今川义元一脸懵逼地问道。 今川义真说道:“那我先说个父亲大人你能接受的哈,首先是老墙根下的土壤可以考虑,尤其是那些经历过较长时间风化的土墙,可以看看有没有灰色泛白的土块。” “墙根的土壤?我为什么要嫌弃?”今川义元吃完了一个包子,说道。 “那我说第二种了哈,寻找旧厕所茅坑、牲畜圈、堆肥处附近的土壤,看有没有那样的土块。” 今川义元突然有点犯恶心,放在古人堆里,他的洁癖算是很明显的,刚吃完东西就听见“茅坑”这样的词汇,属实难受,“等下,如果这些地方可以搜集的话,那这些地方的中心区域,那些米田共岂不是……” “父亲大人说对了,家禽(如鸡、鸭、鹅)和家畜(如牛、羊、猪)的粪便都是潜在的提炼硝的原料来源。” “yue~”今川义元突然想干呕…… 武田信虎没被外孙的描述影响到,反而嘀咕道:“鸡、鸭、鹅的粪便,那么鸟粪行不行?” “当然也可以!哪里有大量鸟粪吗?”今川义真肯定道。 “我前些天抓到九鬼定隆后,得知他们短暂盘踞在远江外海的一个岛上,我便上了那个岛看过,巧了不是,有不少鸟粪累积。”武田信虎解释道。 今川义真眼色一亮:“那倒是有必要让人去那个岛上,把能挖走的鸟粪都挖来!” 后世南太平洋的那些小岛国凭借鸟粪都肥成猪了!今川家不求能肥成那样,只要能凭借鸟粪确立自己的火器优势就是好的!然后凭借优势打穿西日本,如当年今川了俊公那样成为九州探题,获得跟天朝的贸易权利,用金银换! “龙王丸,我说,有没那么恶心的方法吗?”今川义元问道。 “有,但也成本不低。”今川义真说道。 今川义元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表情瞪着今川义真。 今川义真全然没感觉到,说出了一个在他看来稍微好一些的法子:“首先呢,得寻一处宽敞开阔且平坦无物的空地,仔细地将其中的石块、树枝之类的杂物统统清理干净,确保这片土地纯净无暇。 接下来,可以选择挖掘一连串大小适中的坑洞,当然啦,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直接利用现成的地窖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紧接着,向这些坑洞或地窖里灌入适量的清水以及石灰粉。这么做的目的在于维持住土壤内部的温度,使其始终处于一个较为稳定的状态。如此这般,当土壤历经一段时期的“保暖”之后,它便化作了“硝田”。 待到“硝田”准备就绪,咱们就该把平日里精心搜集而来的人畜尿液一股脑儿地倾倒进去啦!耐心等待大约十个月左右的时光流逝,那些被尿液浸润过的坑洞内的土壤将会发生奇妙的变化,逐渐变得饱含着丰富无比的硝元素哟!此时,就可以动手把这些珍贵的富含硝的硝土给挖掘出来! 不过别急,还需要掺入一些草木灰才行呢。这草木灰可是有着大用处的哦,用来去除一些杂质,一般来说,硝土与草木灰的掺和比例应当控制在 3:1 的范围内为宜~完成混合之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浸泡到清水中去。由于硝具有易溶于水的特性,所以只需搅拌然后稍作等待,那些硝便会自然而然地溶解于水中;而与此同时,草木灰以及土壤内的杂质则会乖乖地沉淀下来。最后嘛,只消对这饱含硝的硝水加以熬煮处理,便能成功获取到品质上乘的硝!” “这不还是屎尿屁吗……?哪里不恶心了!还有,你这都是从哪看的?哪本天朝的书还会说这个?”今川义元怒骂。 今川义真说道:“不是天朝的,是欧陆蛮夷的。” “欧陆蛮夷?那是什么?” “大概是南蛮人吧,我以前在几内游玩时有听公卿说过,南蛮商人自称来自欧罗巴,就应该是龙王丸说的欧陆吧”武田信虎替外孙解释。 今川义真肯定道:“对,欧陆就是欧罗巴。” 今川义元仔细回想:“今川家藏书里……有这种书籍?” 武田信虎对于女婿家还是很有信心的,大喇喇说道:“也许有呢?今川分家持永家在九州也是股子势力,你可别忘了铁炮怎么来的,那也是南蛮人传过来的。” 今川义元将信将疑。 担心穿帮的今川义真马上说道:“我觉得现在就可以把硝田准备起来,乘着秋收过后,还没入冬的这段时间,调集人手,来挖硝田和准备石灰,顺便设立集硝官,搜集硝石和……呃……” “等一下,还没试验过威力如何就上马,怎么着也得看看威力如何吧?先拿火药成品试试!”今川义元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因为抗拒设立专门收集那啥的奉公人,还是因为单纯地认为成本和效果确实需要衡量。 今川义真说道:“行吧,在去远江之前,我再做那么一两个焙烙玉,效果还行的话,我再规划一下怎么搞硝田。” 今川义元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但是就算今天做出来了,也不要去水军营地那边测试,那边有北条水军驻扎。” 今川义真:“……这是联合舰队吗?天天来?” “姻亲同盟,正常情况,当年北条家的地面武士也经常出现在你今川领地。”武田信虎乐道,当年北条氏纲和今川义元决裂,后者转而和甲斐武田缔结同盟,迎娶自己的女儿,就是因为花仓之乱后北条武士赖在今川领地不走,激化了矛盾,现如今今川义真似乎也开始和北条家的姑父别苗头,虽然海港不是土地,可是海港水军营地那边,听外孙说有大产业在经营,北条家的人一来,他就得暂时停下来,等于说未来能挣到的钱变少了,可真有意思,老人家心底里还是想看到今川北条血流成河…… ………… 远处国人地头地侍的庄园寄进,骏河的今川义元、今川义真父子实在看不上,反而认为对方是在坑自己,但是对于流落近江国朽木谷城的室町幕府将军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藤而言,这一切却又截然不同了…… 自打八代将军足利义政的老婆日野富子、弟弟足利义寻一阵胡搞以后,足利义教之后不断衰落的室町幕府步入了江河日下的局面,而在这局面进行了大几十年后,终于有人想起来要给幕府将军寄进了…… “将军御赐金锏、北近江国人众之首——浅井久政,携北近江十万国人心意,寄进将军大人!” “将军御赐金锏、北近江国人众之首——浅井久政,携北近江十万国人心意,寄进将军大人!” “将军御赐金锏、北近江国人众之首——浅井久政,携北近江十万国人心意,寄进将军大人!” 一直以来,浅井久政在六角家面前总是表现得胆小怯懦,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朝仓宗滴这位当代泥轰军神作为坚实的后盾。然而就在今日,他却像是突然觉醒一般,在六角家的众人面前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 只见他双手捧着那柄由今川义元敬献给足利义藤、而后又被足利义藤赏赐下来的珍贵金锏,身姿挺拔地伫立在朽木谷城的城门之外。面对着六角家卫戍部队严厉的盘问,他毫不犹豫地高声喊出了那三句话语。这三声呼喊,究竟是出于对将军大人和足利幕府的绝对忠诚,亦或是纯粹为了讨好而献上的谄媚之词呢?恐怕只有他自己心中最为清楚。 而在浅井久政的身后,则紧跟着一支规模浩大的队伍。数百名来自北近江地区的民众们神情肃穆,步伐整齐地跟随着前方的领袖。他们此次前来,不仅带来了强大的气势,更肩负着重要的使命——押运着整整两千五百石糙米。这些粮食,就是北近江进献给将军的粮食,换取一个寄进的名分。 第103章 近江的暗流2 稀罕事,稀罕事,一件大稀罕事! 北近江的国人众,一群往日在室町足利幕府体制中,各国各郡地方守护、郡代的军役账里都难觅其名的国人地侍,竟做出了一件胆大之事。他们的举动,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 六角家的城卫中,大部分下级武士平日里对北近江的国人众不屑一顾,在他们眼中,这些人不过是一群北边的“农夫”罢了,了论起武力兵法,比之六角家会时不时雇佣的伊贺惣国的所谓“武士”(更准确的说法其实应该是忍者)都有一定差距。若在其他场景下,六角家武士定会将这群从北边来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连自己的亲娘都认不出来。浅井久政远不如当年的浅井亮政,而浅井亮政为北近江寻得的靠山北陆道越中朝仓家,此刻却远在天边。 然而,这一次,浅井亮政高高举起将军赐下的金锏。在此之前,他那三声高呼,已将金锏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几百年来,武家天下历经镰仓、室町时代,无论是源氏、足利氏,亦或是两者之间担任征夷大将军的小日子皇室成员,对将军、对武家栋梁的尊重,早已深深地刻在了这些下级武士的骨子里。 浅井亮政目光坚定,手中高高捧着的金锏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他深知,这根金锏代表着将军的权威,是他此刻最大的依仗。周围的武士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矛盾。这一刻,浅井亮政对将军权威的认知,达到了六角定赖的水平…… 前些年,明明是下克上驱逐守护佐佐木氏京极家而起势的六角家,却在雄主六角定赖的强势操作下,转变为了幕府体系的忠诚拥护者。 给足利义藤戴上乌帽子,然后咬着牙在细川家、三好家百万石的动员力下,用南近江六角家五十万石死死苦撑。 这是为什么? 大义名分在足利义藤这里,下级武士和自然惣村因富裕而有机会接触兵法武艺的农户,他们的心在已经被神化的征夷大将军这边。 六角定赖清晰认识到了这一点,辅之以六角家基业,成就无可争议的近江、伊贺霸主,近几第二大大名……虽然和第一的三好家差的有些远。 现在,之前被六角定赖打得直叫爹的浅井久政也懂了,趁着幕府大敌三好家当前,连将军足利义藤都不得不赐下金锏,期望以浅井氏为代表的北近江国人众能保持中立,不挠六角家屁股的时刻,向将军献上“忠诚”,因此他在北近江另一支近期有崛起之势的国人众犬上郡藤堂氏的支持下,力排众议,强势整合北近江各国人豪族,凑出两千五百石糙米,献给将军足利义藤。 藤堂氏不是什么高门大族,但这次,他们的家主藤堂虎高站在浅井久政身侧,和六角家的侍卫对峙起来。 藤堂家十年前不过是犬上郡一个盘踞几个惣村,比好歹占据两城的九鬼氏还要小一些的国人众罢了,但是在几年前,土山包迎来了斑斓猛虎定居。 如果你问,剑道方面,塚原土佐守门下,今川义真在当前泥轰政局上混的师兄弟有谁,伊势国司北畠晴具之子北畠具教算是师弟,将军足利义藤是师兄(废话,哪怕他晚入门也是师兄); 蹴鞠方面,飞鸟井雅纲门下,今川义真的师兄弟有谁?那多了去了,公卿的、武家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是; 那兵法军略方面,武田信虎门下呢?那就少了很多了,撇开“父慈子孝”的俩儿子,真正的“大师兄”,不是拜领了“信”的冈部元信,而是拜领了偏讳“虎”的藤堂虎高。 藤堂虎高,原名爱智源助,乃是北近江赫赫有名的三井氏家族旁系子弟。自元服之后,他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故土近江,踏上了前往甲斐的征程,决心投身于武田家麾下效力。 此人天赋不错,尤其在军事领域展现出不低的天分,很快便崭露头角,深得武田信虎器重与信赖。武田信虎见其潜力非凡,更是便教授了不少自己的兵法军略经验,并赐予自己的偏讳“虎”。 然而,命运却总是充满波折。尽管藤堂虎高备受赏识,但甲斐之地的那些山民们却一向对外来者抱有深深的排斥心理。如今,他们连与自家主公有着亲密关系的南信浓诹访氏都敢肆意欺凌,更何况只是主公门徒的藤堂虎高呢?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他最终无奈选择离开甲斐武田家,黯然回归故乡近江。 回到近江后的藤堂虎高发现,家中已然没有可继承的家业。但幸运的是,他凭借着过人的勇武之名,成功引起了近江国犬上郡藤堂氏家主忠高的关注。这位眼光独到的家主一眼相中了藤堂虎高,认定他必能成为女儿的如意郎君。而藤堂姬本人对藤堂虎高亦是倾心不已,坚信他便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佳偶。与此同时,忠高深信只要有藤堂虎高执掌藤堂氏,家族必定能够繁荣昌盛、蒸蒸日上。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忠高决定将藤堂虎高收为婿养子,委以重任。 果不其然,在北近江这片土地上,爆发的一场场惣村互殴事件——但请别误会,这可绝对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村斗!那些精日分子如果敢说这不是村斗,恐怕连藤堂虎高本人都不信——而在这个特殊的版本里,藤堂虎高巧妙地运用了他从武田信虎那里学到的精妙兵法和卓越军略,犹如神兵天降一般,以一种碾压式的优势展开攻击。这种策略简直就是对其他对手的降维打击啊!凭借着如此强大的实力与智慧,藤堂虎高成功地率领藤堂氏崛起,并毫无争议地成为了犬上郡当之无愧的“霸主”。 在前段时间北近江众多家族参与的合议当中,身处于北近江地区最南端郡且身为“霸主”的藤堂虎高,其所展现出的影响力更是不容小觑。尤其是当面对浅井久政提出的向将军寄进的倡议时,藤堂虎高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坚定的支持。正是因为有了他这样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加入进来,才使得这项倡议得以顺利通过并付诸实施。 两千五百石糙米,在近江这个得益于良好水热条件,单位土地粮食产量不低的“大国”,并不是一笔特别大的财富,万石的名主要是没有被卷入战争和别的大项支出的话,过个一年,就可以咬咬牙掏出来,对于北近江这群合计20万石的国人而言,掏出这笔粮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朽木谷城的天守阁中,看着城门外发生的一切,将军足利义藤头一次觉得,继位将军对他而言算是一件好事,虽然他还不是历史上那个在足利义教之后少有的能让不少地方守护大名保持一定尊重,战国大名也能接受他调解的剑豪将军、“强情公方”,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重建将军的威权,但这一切都需要钱、需要粮、需要兵马,现在他发现,这一切,在城门外,虽然不多,但似乎唾手可得…… “不要去!”大御所(即将军母亲的代称)庆寿院拦住了兴奋的儿子,“你想过没有,你接受了的话,六角家会怎么想?为了这点利粮秣,不值得搭上将军的名义!” 足利义藤冷静了下来,自打原本的近江守护京极氏被驱逐,领国化、战国化的南近江六角家和北近江诸多国人豪族之间就一直龃龉不断,前者想要彻底把琵琶湖弄成自己的“内湖”,后者好不容易赶走头上的大爹京极氏,傍上大腿朝仓家,为的就是自己能在这混成土贵族,你六角家凭什么来这相当我们的爹? 虽然近几年,大义在身的六角定赖凭借经济军事优势,已经把浅井久政打服,但明显是口福心不服,还和朝仓家藕断丝连,还保护着后者北陆道商道的开端部分,六角和浅井之间的事情明显还没完。 同时,将军此时托庇于六角定赖,以对抗对幕府将军以及将军老对手细川京兆家威胁日盛的三好家。 大御所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为这么点东西就搭上将军家的名分,那么后面六角家不满,将军家又该如何,将军和管领现在都是大猫小猫两三只了,如果不是六角家庇护,日子可能比普通的万石名主还要恓惶。 “这……”足利义藤出现了一丝迟疑。 ………… 南近江,佐佐木城,或说,观音寺城之外,一处可以远望琵琶湖的亭台之上,一个步入暮年的老人和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下着围棋。 很少停下的几内战争,让现年不过55岁的六角定赖看上去像是75岁的,反正绝对熬不过比他大一岁,但退休日子爽得一批的武田信虎,他放下必输无疑的棋子,望向琵琶湖:“近江一国,石高七十万石,加上琵琶湖丰厚的物产,又是几内往北陆道、东山道的重镇,持此一国就可称霸几内,左右幕政,可惜我这辈子是看不到南北近江一统的局面了,藤十郎,你能辅佐我儿子义贤实现这个目标吗?” 中年人蒲生下野守藤十郎定秀也放下棋子:“应该不难。” 蒲生定秀的回答让六角定赖开怀大笑,自己没问愿不愿意,对方也不迟疑,直接回答难不难,这算是一种君臣间的默契了,六角家成就一番霸业,君明臣贤也是一大原因。 六角定赖笑道:“可是我觉得应该不容易啊,我那儿子对北方那群农夫的小动作很是忧心啊!” 北近江毕竟不是领国化的战国大名领地,周围诸豪强的势力想要渗透还是简单的,更何况六角家还和伊贺惣国关系密切,可以轻松调动大量忍者协助获取情报,北近江诸豪族的行动刚开始,六角家核心高层就得到了消息。 蒲生定秀回答道:“就算他们真的寄进给将军又如何?无非是让浅井家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北近江守护代罢了,北近江不过20万石,又是诸豪族林立,浅井家拿什么压服其他豪族,真的统合起来对付我们?更何况,真统合起来又如何?六角家五十万石还怕他不成?我蒲生家准备充足的情况下,轻易就可以将这人心不齐的20万石打崩!” “好,好,咳咳,哈哈哈!六角家的下一辈都该如你这样啊!”六角定赖被对方的豪气所打动,“说得好,六角家,不惧任何挑战,强如当年的管领细川京兆家,还是现在百万石大大名三好家,我们也要碰一碰!什么当过副将军、九州探题、天下一苗字,今川家纵然六十五多万石又如何,没有尔等这样的气势,都要忘了幕府给自己的任务了,要和关东的势力结盟,比起他们,我们才是幕府的支柱!我们,才有可能成为室町幕府的执权!” “嗨!”蒲生定秀也被主君的气势所调动,大声应道,“主上,那接下来……” “等!让我们看看我那乌帽子子值不值得我当年为他办元服之礼。” “等什么?”蒲生定秀皱了皱眉。 “六角家和北近江各国人地侍的关系人尽皆知,就看将军大人怎么选择了,如果他接受了北近江的寄进,那么未来我六角家就好好为他做好室町幕府的执权;如果他因为忌惮我们而不接受,说明他也不过如此,我六角家出自佐佐木氏,起源宇多源氏,也是天皇之后,这征夷大将军之位,清和天皇之后坐的,宇多天皇之后,也坐的!”六角定赖在亲近重臣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蒲生定秀不明白主君的意思,他也只是无惧北近江被统合起来罢了,不明白主君为何反而乐见将军收下北近江的寄进,而如果将军考虑六角家的意见,却要…… 第104章 父与子 “你不明白吗?”六角定赖微笑道。 “主上,臣下,确实没明白……” 六角定赖语气骤然严肃:“蒲生下野守!老夫问你,六角家,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谁?” “三好家!”蒲生定秀面不改色,坚定回答道。 “是啊,三好家,百万石的压力在前,后面的20万,我们需要他暂时安定下来,急切间,我六角家做不到,将军大人如果帮我们稳定下来,不好吗?”六角定赖嘴角微微上浮,“至于说之后对付北近江国人众会变得麻烦?说!你会怕麻烦吗?” “嗨!绝对不怕!”蒲生定秀的语气愈发坚定。 “是啊,绝对不怕!现在三好家是大敌,主次缓急是要分清的!同样的,我也要看将军,他能不能看出这主次缓急!他又有没有魄力,去突破那层腐朽……”老年人就是爱回忆,身体上步入老年的六角定赖也是如此:“我那乌帽子子,当年看他不过几岁,却在风雨飘摇中性格刚韧坚毅,和前代将军足利义晴大人截然不同,老夫也因此注意到了这个孩子。比起那几位和公卿越来越像的前几代将军,以及涂脂抹粉的幕臣,那个在逃亡路上都坚持不懈练习剑道的孩子,我觉得他就该是征夷大将军! 因此我以六角家的实力,迫使上代将军退位,反对上代将军的弟弟阿波公方继位,力挺于足利义藤大人,就是因为老夫相信,他可以重整幕政,而六角家,也可以在这过程中一统近江,左右几内,再借助重立的幕府威权,树立如当年镰仓幕府执权北条家那样的霸业!可惜,我怎么就没有再多几个女儿孙女呢?” “大人您的眼光真好!”蒲生定秀恭维道。 “眼光好也要时间来证明,几个月前,上代将军薨逝后,辅佐义藤大人的人彻底变成了大御所还有近卫家的人,无能的幕府旧臣。妇人就是妇人,公卿就是公卿,腐朽的幕臣就是腐朽幕臣! 谁都知道六角家和北近江的矛盾,那些人也知道,必然会为了避免激怒我们,而阻拦将军接受寄进,就看我那乌帽子子能不能顶住那些人的施压了,如果他能顶住,未来必然是一代雄主,值得六角家追随,如果不能,那就当是老夫前几年看走眼了!” “这……?”蒲生定秀不太明白,为什么将军顾及六角家的想法,反而不符合六角定赖的期望了。 “首先义藤大人本身不是一个愚鲁莽撞的人,绝不会头脑一动就接受寄进,因此他接受北近江寄进,就意味着,首先,他能分得清幕府——六角,这个共同体外部敌人的轻重缓急!至少能和老夫一样,明白当下局面最大敌人是谁!之前他下赐给浅井家金锏,其实早就明白。 其次,明白了还不行,还要顶得住压力,顶住那些胆怯如鹌鹑的幕臣的压力,让我知道他不是能受那些废物摆布的性子! 最后,他要清楚,将军这块招牌的底气到底在哪里!六代将军和八代将军时的行为,已经让地方守护及以上层次的名主和将军离心离德,其中不忠的就是不忠,而忠诚的,哪怕如我们六角家,也不过是为了他这块招牌而已;为什么我们认这块招牌?就是因为普通武士、惣村里的富农认,那才是招牌的根基!希望他不会自寻死路吧……” ………… 把目光回到朽木谷城,大御台所庆寿院拦住了足利义藤:“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然而,足利义藤却在这半年里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母亲,他激动地反驳道:“当年六代将军肆意掠夺麾下的行为难道就不是自寻死路吗?八代将军纵容日野富子对畿内地区进行剥削,甚至与亲兄弟反目成仇,这样的做法难道就不是自寻死路吗? 而现在,我仅仅是接受那些无罪且愿意寄进的国人豪族的进献而已,这又何错之有呢?为何会被视为自寻死路呢?我作为源氏的长者、武家的栋梁,有权力也有责任去接纳这些人的进献,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有人担心六角家会因此感到不满,但我绝不相信我的乌帽子亲会是一个如此心胸狭隘之人!我,征夷大将军,是属于整个天下武家的征夷大将军,而绝非仅仅是六角家一家的征夷大将军!” 大御所庆寿院也一时被儿子的气势所夺,“可是,你真的不怕……?” 就在这时,一些幕府的重要官员和近臣们,如相模北条家的宗家几内伊势家家主、政所执事伊势贞教,细川京兆尹家和泉分家的细川元常、负责幕府外交事务的和田惟政、政所佐贰蜷川亲世、“客居”幕府的伊贺守护仁木义正、近江守护京极高吉等人都纷纷朝着“御所”赶来。他们心急如焚,希望能够阻止将军出城去接受寄进。每个人都“深知”这一行动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师父!”足利义藤满脸期待地看向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塚原土佐守。塚原土佐守不愧是剑圣,他的动作犹如鬼魅一般迅速,眨眼间就拦住了大部分幕臣。 伊势贞教眼见无法阻止足利义藤,只能将怒火发泄到塚原土佐守身上:“塚原高干!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幕府走向毁灭吗?” 塚原土佐守手持刀鞘,挡住了幕臣们的去路,他的声音高亢而坚定:“老夫认为,任何人都无权阻止普通武家向将军大人表达忠心!无论是南近江守护代六角定赖大人,还是您,都没有这个权力!” “你!”伊势贞教听到这句话后勃然大怒,他正准备发作时,一旁的三渊晴员也想要跟上,但却被身旁的细川元常拦住了。随后,两人默契地配合着,反而拉住了伊势贞教,并向后退了几步。 那么,和泉细川家和三渊家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么密切呢?事实上,这种关系可以说是非常紧密。例如,和泉细川家家主细川元常因为缺少儿子,竟然“抢走”了三渊家聪明伶俐的次子细川藤孝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对于三渊家而言,这算是一种荣耀,和泉细川家毕竟是三管领之一的细川京兆尹家的强力分支,自己的嫡子能成为对方的继承人,这是高门对自己这个普通幕臣家族的认可。 对于和泉细川家而言,三元藤孝本就是个出色的人才,未来能有一个优秀的领袖,对于维持自家家名不坠,是一个重要的保障,同时也能够借此在将军身边留下一个亲近幕臣,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人协助转圜一二。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本就和另一支被三好长庆供起来的细川家不清不楚。 和泉细川家这一手,后一个目的不好说,前一个目的可谓是实现的够够的,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三渊藤孝,也就是后来的细川藤孝,凭借其卓越的领导才能和敏锐的政治洞察力,带领着和泉细川家族成功地度过了无数次重大危机。从\"永禄大逆\"开始,到信长上洛、\"织田包围网\"、本能寺之变、\"三日天下\"、清须会议、丰臣天下以及关原之战等一系列战国中后期的重大事件,他们始终能够准确判断形势,并选择正确的立场。这使得和泉细川家族在众多势力中脱颖而出,超过喜连川氏,成为了足利将军后人中最为显赫的一支。 在江户时代,他们更是获得了小仓藩藩主的地位,成为了一方诸侯。此后,细川家族一直保持着强大的实力,历经数代传承,最终成为了熊本藩的大名。这个家族不仅在政治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而且还在经济等方面有着深厚的底蕴。直到幕末时期,细川家族依然活跃于日本社会舞台之上。 令人惊奇的是,细川家族的影响力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在近代,他们的后代细川护熙竟然登上了首相的宝座,实现了家族的又一次辉煌。尽管他的任期只有短短的九个月,但这无疑证明了细川家族在日本政治史上的重要地位。 此外,在细川护熙担任首相期间,熊本县的一些老人甚至庆祝细川幕府的成立,这种现象充分展示了细川家族在当地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这种地位,是足利将军直系后人喜连川氏所远远不能及的,而其根本,就在于细川元常和三渊晴员的“兄弟情”(有没有变质,不太好说),以及由此定下来的来自三渊家的出色继承人,细川藤孝。 三渊家和和泉细川家这种行为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政治同盟,更像是一种亲密无间的家族关系。此次,敏锐觉察到塚原土佐守话语中意思的细川元常,一点就透,作为幕府高门,他自然也和六角定赖一样清楚,清楚征夷大将军、源氏栋梁这两块招牌的底蕴所在,不在于他地位有多崇高,而在于他在中下级武士、富裕农民中的根,扎得多深! 三渊晴员不懂那么多,在幕府中的地位堪比蜀汉的刘琰,但是他有一个“好兄弟”细川元常啊!他俩之间的默契度都快比得上今川义真他那大舅二舅了(这里为本书主角挽一下尊,他已经有两三章没出现了),在兄弟眼神中得到信息后,迅速反应过来,转换立场,调转枪头,转而支持幕府将军足利义藤的决策。 伊势贞教等人的辱骂对象从塚原土佐守蔓延到细川元常和三渊晴员身上,三渊晴元不堪受辱,想要动手,却被细川元常拦了下来,他扯住三渊晴员,配合塚原卜传拦住伊势贞教,对将军足利义藤高声说道:“将军大人,就是将军大人!源氏栋梁,就是源氏栋梁!” 细川元常慷慨激昂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公方大人,请您务必尽快答应下来。如果这次您拒绝了浅井家的请求,那么日后还有哪位武士愿意效忠于您呢?” 细川元常的声音中充满了恳切与期待:“若是您因惧怕拥有五十万石领地的六角家而拒绝了只有二十万石的浅井家,那么接下来,您是否会因为畏惧拥有十四万石的和泉细川家而拒绝几万石的其他家族呢?甚至,您是否会因为顾虑剑圣塚原卜传大人而不敢接受其他剑豪的效忠呢?” 细川元常的语气愈发的急切:“国人豪族向武家领袖效忠,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啊!”他大声疾呼,仿佛要将心中的热情传递给对方,传递给在场每一个心向幕府的人。 性格强硬、从不低头的足利义藤,此刻却是面色凝重,眼神坚定而决绝。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细川元常这位都快出五服的长辈的大声疾呼行了一个极其庄重的礼节,“嗨!”声音响亮而坚定,仿佛要将心中的决心传递给每一个人。 然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动作优雅而沉稳。他身上穿着华丽的和服,每一处细节都显示着他作为将军的身份和地位。他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透露出一种不可动摇的威严。 紧接着,他转身叫来自己的侍卫队,他们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实的防线。这些侍卫们身穿黑色的铠甲,手持锋利的武器,气势汹汹,令人望而生畏。 足利义藤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在侍卫队中间,一板一眼,满是威严地走向城门。他的每一步都充满力量,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决心和勇气。 他知道,这是他的一小步,但却也是他重振足利幕府的重要一步!他必须以坚定的态度面对挑战,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决心,才能赢得人们的尊重和信任。特别是以浅井氏为代表的众多中下级武士、国人豪族和富裕农民的尊重,这才是两百年足利幕府天下的根基! 第105章 穿帮 今川义真并不知道自己剑道上的“大师兄”、兵法军略的“大师兄”,可能很快就要产生交集,更不可能想到,当时随手想的锏,被今川义元下令打造出黄金材质的后,献给幕府将军,能在近几造成那么大的波澜。 现在的他估摸着天气开始变冷,在写好白糖、肥皂、硝田等产业的规划、列好冬季要做好的准备后,把规划交给太原雪斋和松平竹千代,得亏之前搞出了雁毛笔,不然总毛笔,还真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 至于焙烙玉的事情,不行就等明年开春吧!北条家的水军们啥时候滚回相模再说。 算着日子,也到了和松木弥兵卫约好收酒的日子,正好冬狩出去浪之前,多准备点酒精,众所周知,咱们主角怕死…… 正当今川义真把规划给了太原雪斋师徒后要出今川馆去城下町时,他被太原雪斋拦了下来,“酒精,那种东西,真的只能用酒来提炼吗?” 今川义真回头反问道:“竹千代把酒精的事情和您说了?” 太原雪斋摩挲着腰间的酒葫芦,问道:“没错,还给我展示了那个忍者的恢复情况,酒精这种东西,确实很好,就是原料……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吗?” 想起系统的提醒,今川义真也不希望这老和尚太早死了,还得让他看到今川家成功给大明当上狗的画面呢,“的确,只有酒里面,可以提炼出酒的精华,越烈的酒,能提炼出的酒精也就越多,也就意味着……” 太原雪斋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需要更多的粮食……我会戒酒的。” 今川义真开玩笑道:“大师,诅咒您难登兜率天!” 此时的所谓“兜率天”,并不是《西游记》中太上老君的兜率宫,而是佛家弥勒信仰中,未来佛弥勒下降人世前所在的空间,这个世界已然达到极乐,并且在这个世界的信徒都能听到弥勒的亲自讲经说法,成就果位,玄奘大师就曾发宏愿,希望死后能去那个世界。 “哈哈哈……你和竹千代都没成才,我自然不想追随弥勒而去!”老和尚取下酒壶,咕咚咕咚……却是一些米汤,没有一丝酒味儿。 “我之前花钱买的烈酒应该到了,可以给大师留一些!” “不必了,老和尚我这条命,后面不太可能要去战场卖了,给老和尚,不如给你外祖父。” “嗨!阿川姐,走,去压马路咯!” 最近今川义真愈发觉得“阿川”不对劲,mmp的,自己单独出门,大街上熟面孔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带她出门,看得见看不见的安保力量就感觉可以凑一个连主力带板凳的足球队出来! 【这场面,自己+竹千代+阿岭姐妹团出门时都不一定有,阿岭姐妹团出门时还有关口家和鹈殿家的人在的!便宜老爹说是远房亲戚,总不能是当代足利将军的女儿,哦不,听说这代足利将军也就比自己大四岁,那是将军的妹妹?不过也好,带她出门,总能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今川家侍卫帮自己办事。】 “阿川”拿着两个斗笠,回应道:”“嗨~等等我!” 这段时间下来,“阿川”也明白了压马路是什么意思,对于她而言,繁荣的今川馆城下町,吸引力依然不减。 “这次先去酒座,后面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好嘞!” ………… “哦~上总介大人,您终于来了,您要的琉球酒已经准备好了!”松木弥兵卫对今川义真说道。 今川义真照例用上辈子初中化学的方法扇风轻闻验货。 “很好,这是尾款。”今川义真向松木弥兵卫抛过去一小袋银两。 松木弥兵卫接过后掂了掂,“上总介大人,有需要的话,常来啊,多大的单子我都会尽力吃下!吃不下也会邀人过来一起吃下,绝不让您找不到卖家。” “正常买卖而已,不过有您这句话,后面我可能就不太客气了,对了,问一下,如果市面上出现一种新的东西,你们这个座会参与售卖吗?和你关系不错的其他座,或者其他地方的酒座,会帮忙铺货吗?”肥皂、香水之类的玩意儿好是好,但不能全靠便宜老爹当颜值主播走上层路线…… “什么东西呢?” “就是……算了,没有实物,没法讲太清楚,明年开春,我拿样品给你看看吧。”今川义真觉得对方既然有相对稳定的、能搞来琉球酒和明国北方榷场烈酒的进货渠道,反向推算的话,应该有好的销售渠道。 “行,那么,希望上总介大人发财时能带上我!”松木弥兵卫和今川义真几次接触下来,觉得对方一定是个可靠的交易对象,在这个武士小老爷们白嫖商人不算嫖,武士大老爷时不时发布德政令免除小老爷对商人欠款的时代,面前这个少年领主付款从来不赊账,算是罕见的可靠了。 (今川义真:谁罕见?你骂谁罕见?) 安排侍卫把酒送回居所后,今川义真带着“阿川”告辞,接下来是“阿川”的时间。 “哈哈,那个布偶好可爱!” “那个布料好漂亮!” “那个风筝买下来怎么样,明年开春放!” 两人边走边逛,人群中乔装打扮过的侍卫被今川义真一个个找出来帮忙拿货。 【她兜里的钱……真只是中小豪族的女儿?而不是便宜老爹的私生女?】今川义真半眯着眼睛看着花钱同样大手大脚的“阿川”,很快,他就不用继续惊讶了。 一队举着北条家“三つ鳞”旗的十余人队伍出现在了今川馆城下町,向井正重很好执行了武田信虎下达的命令,拖住了北条纲成——在饭桌上,不考虑方式方法的话,向井正重拖住北条纲成的时长,已经比关东的一些所谓“名将”要长的多了…… “北条家使节?便宜老爹和那个姑父到底要谈多久?”今川义真皱眉看着那支队伍领头的武士,感觉很有威胁,“算了,阿川,我们去另一边,把路让出来吧。” “阿川”早就想躲起来了,今川义真不认识领头的武士,她还不认识吗?“嗯嗯,好!走……”可惜她的躲闪并不够快…… 而今川义真在路边看着那名武士,打开了系统观察 【北条纲成 武力:95 统帅:91 智略:83 政治:67 魅力:63 特殊称号: 玉绳城主,北条家治下,魅力滤镜+3,和北条敌对的关东武士眼中,魅力-3 地黄八幡:以武为业之人眼中,滤镜+(5-18),随立场、与其接触时北条氏纲表现波动。例如武田信虎和武田晴信眼中,北条纲成魅力高达80!】 北条纲成仿佛听到了什么耳熟的声音,然后寻声望去,虽然那对少年少女都是带着斗笠,斗笠上的垂纱也算是遮住了两人的脸,那个少年他不认识,但是那个少女,绝对就是他侄女,北条的公主,北条早川:“早川姬殿,您怎么在这里?” “阿川”连忙躲到今川义真身后,“什么姬殿?我不知道……” 回过神的今川义真回头,一眼大一眼小地盯着“阿川”…… ………… 今川义真和北条早川是沉默着回到今川馆内今川义真的阵屋的,而北条纲成则莫名其妙地被从角落里冒出来的今川家侍卫接引着去今川馆的。 今川义真的阵屋之中: “之前你说你是比今川家弱的武家女来当人质的?” “相模伊豆都不如骏河远江,武藏也只有一半,北条家现在确实是不如今川家的武家……”北条早川语气镇定,谁也不能说相模18+伊豆7+半个武藏25能比骏河15+远江25+半个三河15+东海道商业利益更大不是…… “那之前你说你是来换你那作为人质的弟弟的?” “是啊,北条助五郎就是我弟弟,我提前来就是来换他的。”北条早川理直气壮,“甚至,那封鸽子送不了的信,你认为是治部大辅伪造出来骗你的信,那也不是伪造的,就是相模姬写的信,我就是相模姬,上面有我当时用的熏香的味道!” “你说你是我庶出的姑姑的女儿?” “呃……这的确骗你了,我母亲是治部大辅的同母姐妹,大方殿是我亲外祖母……”北条早川语气软了下来。 “所以你图啥?” “缔结婚约时,你说的‘你的妹妹和未婚妻的命你珍惜’,都把我说感动了。我来这的路上,全是听到你的好话。 结果我一到骏河就看见你在自残,一个能为了特殊目的自残的人,我怎么就能相信他真的会珍惜妻子和妹妹的性命?所以我想看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北条早川语气再度刚硬了起来。 今川义真默然不语,现在他头一次觉得那耍心眼的“负荆请罪”玩儿崩了…… 是!这种操作是让政治生物们觉得不错,也实现了他政治上让井伊家彻底臣服的目标,但是……对于活生生的人而言,一个为了特殊目的自残的人,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可能心里也会打鼓:他为了某个目的可以如此自残,那他,会不会也为了某个目的,残害自己人呢? 所以当初的北条早川慌了,虽然这时代,纵然是大大名嫡女如她,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需要确认,她要嫁的到底是鸡还是狗! 目前的结论是还行,不会莫名其妙坑自己人,不太像是用自己人来讨好敌人的人。不然北条早川也不会在雁毛笔一事中替今川义真跟关口亲永缓颊;也不会力劝井伊永放下当年的事情。 见今川义真一直默然不语了好长一会儿,北条早川凑了上来:“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今川义真回过头,询问北条早川:“阿川姐,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可以!” “阿川姐你试探出来的结果如何?” “你是一个好人……”北条早川说道。 【艹!不对,这是古代泥轰,这是古代泥轰,这不是没戏了,这不是没戏了,这不是没戏了……】 早就被未来的“女权”暴打过的今川义真,听到这种话吓得……撇开自己被忽悠了不算,他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确实觉得“阿川”如果是自己的女友甚至妻妾就好了,可惜他已经有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正室,以及一个至少他认为会威胁自己安全的侧室,古代泥轰一夫一妻多妾也是正常的事情,但他觉得还是不要耽误别人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又是他在井伊永看来实在“稚童”的,来自现代的道德感作祟,高级武家身边侍女、小妾(主君睡过的)嫁给家臣都是常有的事情,这不是“同道中人”的友谊,而是代表主君表示【连自己的梦话都不介意让你这个臣下知道】的信任,不然某人也不至于搞不清楚自己苗字到底是一色还是斋藤,你说是吧,六尺五寸丸? 今川义真更没想到的事情是,不用他纠结了,他的那位“阿川姐”,就是相模姬,所“爱”——这朦胧的好感就当是爱吧——即所婚,倒是误打误撞“恋爱自由”了。 北条早川补充:“的确是个良配……” 今川义真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么,阿川姐,请问,后面,你可以信任我,而不是这样试探我吗?” 北条早川回答道:“可以,只要你别像之前防备井伊永那样防备我就行。” “我不敢……”今川义真苦笑道。 “嗯?不敢?”北条早川皱眉。 今川义真坦诚:“就我负荆请罪后昏迷的那点时间,今川家核心层上上下下,都能达成一致,配合你忽悠我,还不够可怕吗?虽然我受伤,移动不便,和其他人接触时,你也就在我身边,的确方便提醒他们配合你,可是,你一说他们就配合?想到这一关节,我就知道,防备你,没有意义。” 第106章 火焰山和地黄八幡的泪 “呃,其实这是外祖母大人的意思,没有她的帮忙,我是相模姬,又不是阿岭这位骏河姬,怎么可能靠我自己就让他们替我遮掩。”北条早川回答道,然后发现今川义真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北条早川 武力:64(不要小瞧足球女将啊!普通一米五不到的日本成年农兵真不一定她对手。) 统帅:24(带侍女踢蹴鞠以及训好北条家诸多的二代们,这是不亚于足轻组头的战场经验) 智略:64(北条家把她保护的很好,但也不是可以随便坑的存在) 政治:63(远高于普通战国大名嫡女耳濡目染的水平,给宿主做个政务秘书是够了,可以有事……没事……) 魅力:84(北条家和今川家几代优化之下,颜值不低;蹴鞠技能等风雅技能也让她魅力更高) 称号: 相模姬,北条方女性眼中滤镜+5,男性眼中滤镜+10 和宿主关系:未婚夫妻,且因宿主对“侍女”身份的她有很高的尊重、对对于她而言有特殊意义的亲弟北条助五郎等很好,并且“着作”《西游记》展现出风雅的才华,因此宿主在其眼中有特殊滤镜,宿主在人家姑娘眼里魅力为65(基础值)+8(盟国加成)+10(情感和才华滤镜),高达83! 今川义真:“高达,哪里有高达?”他在精神世界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寻找着高达的身影。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鄙夷:“你tm别打岔,宿主你是呆瓜吗?我当时提醒得那么清楚了,你现在才想起来看这个‘侍女’的数据?” 今川义真愤怒地问道:“啊?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提醒我?” 系统愤怒地反驳道:“?。?!宿主你要点脸,明明是你自己见色忘义忘了我有这个功能了!” 今川义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只是觉得这么美的女孩子不该用冷冰冰的数字指代……” 系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今川义真:“这不就是见色忘义……”】 北条早川低头看了眼自己各个地方,并没有哪里失礼的地方,抬头发现今川义真眼神是空的,也不知道焦点在哪。 “你在看什么?”北条早川沿着今川义真的眼神,没发现对方到底在看什么,于是问道。 今川义真注意到了对方那比自己下限高得多地政治属性,嘀咕道:“没,没什么……你在北条家一定是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吧……” ………… 今川馆主殿,看着面前彬彬有礼但依旧拒绝回北条家的五岁稚童,北条纲成就知道,北条助五郎在今川家接受了很好的教育。 “胜千代,我和我儿子把助五郎照顾得很好,北条氏纲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次连你也来了?担心今川家会对助五郎不利吗?”整个今川家,目前能叫北条纲成幼名“胜千代”的,只有大方殿寿桂尼,她丈夫今川氏亲和大儿子今川氏辉还活着时,对福岛胜千代这个后辈也颇为欣赏,因此也会称呼北条纲成幼名。 (巧了不是,甲斐国人民也有属于自己的胜千代,若狭国人民也有属于自己的武田晴信。) 北条纲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嗨!您的舐犊之情我看在眼中,但是御溪之方也的确思念助五郎。” 寿桂尼叹了口气,之前外孙女已经和她说过了这事,她回答道:“我知道了,她啊……那我和芳菊丸也不会反对,但助五郎,你自己说服助五郎他自己吧。你也可以让龙王丸和早川帮你劝他。” 开诚布公到一半的今川义真和北条早川被侧近通知去主殿,现在刚刚到。 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北条氏纲现在的感觉,无异于当年在河越城困守很久后,他觉得快撑不住时,“援军”终于到了! “相模姬殿!您终于来了,您不能再劝一下助五郎大人吗?”北条纲成对北条早川说道。 北条早川无奈道:“我要能劝动的话,父亲大人至于派出姑父大人您吗?助五郎,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姐姐,龙王丸哥哥,我,真的害怕……父亲母亲,我从来没见过,我真的害怕,这位姑父,我也觉得好可怕……”肉眼可见的,助五郎是在强忍着不落泪。 北条纲成无语…… 今川义真没笑出来,95的武力值,撇开那位教过自己剑道的塚原土佐守,是他目前看到的最高数值,他也怕,不过,助五郎一直在今川家也不是事儿,特别是他的生母希望他尽快回家的情况下,虽然按照助五郎的说法,是因为等自己更新,自己搞铁炮那几天,确实拖更了一段时间。 今川义真对北条助五郎说道:“助五郎,你还要听哥哥给你讲故事吗?” 北条助五郎斩钉截铁,透着一丝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有的坚定:“要!” 今川义真想起了《西游记》里的一个回目,也许适合这个场景,于是说道:“那哥哥继续给你讲吧: 若干种性本来同,海纳无穷。千思万虑终成妄,般般色色和融。有日功完行满,圆明法性高隆。休教差别走西东,紧锁牢肸。收来安放丹炉内,炼得金乌一样红。朗朗辉辉娇艳,任教出入乘龙。 话表三藏遵菩萨教旨,收了行者,与八戒、沙僧剪断二心,锁肸猿马,同心戮力,赶奔西天。说不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过了夏月炎天,却又值三秋霜景,但见那——薄云断绝西风紧,鹤鸣远岫霜林锦。光景正苍凉,山长水更长。征鸿来北塞,玄鸟归南陌。客路怯孤单,衲衣容易寒。 ………………………………………………………… 大圣闻言执扇子使尽筋力。望山头连扇四十九扇那山上大雨淙淙果然是宝贝:有火处下雨无火处天晴。他师徒们立在这无火处不遭雨湿。坐了一夜次早才收拾马匹行李把扇子还了罗刹又道:“老孙若不与你恐人说我言而无信。你将扇子回山再休生事。看你得了人身饶你去罢!”那罗刹接了扇子。念个咒语捏做个杏叶儿噙在口里拜谢了众圣隐姓修行后来也得了正果经藏中万古流名。罗刹、土地俱感激谢恩随后相送。行者、八戒、沙僧保着三藏遂此前进真个是身体清凉足下滋润。诚所谓:坎离既济真元合,水火均平大道成……” “哥哥,我是不是回去了,就再也听不到这么好的故事了?”北条助五郎问道。 “不会的,我会安排人定期去给你送新出的故事,好吗?”今川义真摸摸助五郎的头,回答道。 北条助五郎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他也没有被这一回目中,那惊天动地的猴牛一战吸引了注意力,他只是问道:“如果,如果红孩儿成为善财童子大人后,回过家一趟,看望过铁扇公主,火焰山这一难,后面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今川义真半蹲下来,和五岁的助五郎同等高度对视,“这点,龙王丸哥哥也不知道哦,毕竟哥哥不是铁扇公主,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是,母亲应该不会希望年幼的孩子离开自己太久。” 北条助五郎点了点头,回答道:“嗨!我明白了。我可以回去,但龙王丸哥哥不要忘了,有新故事的时候派人寄送过来!” “嗯,不会忘的!” 北条助五郎转过头,看向北条纲成,“这位长得很吓人的姑父,我可以跟您……” 却见北条纲成的眼中也泛着点点泪光,一点都不像他北条支柱、地黄八幡该有的样子。 一直奋笔直书誊写故事的北条早川也注意到了弟弟的语塞,她抬头,沿着弟弟的目光看了过去,结果却见到了她从没见过的一幕——她粗野的姑父在今川家规规矩矩守礼节也就罢了(被武田信虎吓得,当年父子一起被打崩的饭田河原一战,又不是真的没给他留阴影),现在竟然眼睛里也有泪花? 出发之前,北条纲成也是看过北条氏康手里那本《西游记》的,之前红孩儿相关的章节,他也是看过的铁扇公主和红孩儿的故事,令北条纲成想起自己的母亲,没想到自己的初阵,就是一家三口的永别,父亲当场战死,母亲在花仓之乱中受到波及,自己也再也没去过福岛家旧领…… 要不说《西游记》是小说里唯一一部四大名着级别,并且断崖式超过第二名《封神榜》的呢?它不是简单的斗法刷脸,而是用讲人间,就一个号山和火焰山的情节联动,就让一个从小在外成长的五岁稚童和一个变故后从未归家的当世名将(日服)一齐落泪,前者读出了母亲对在外幼子的思念,后者读出了家破人亡地哀伤,都和红孩儿狠狠共情了一把。 去福岛旧领拜祭的想法一出现就被北条纲成自己掐断了,去了也是徒生伤悲而已,还是尽快完成任务吧,现在,他是北条纲成,不再是福岛胜千代,现在福岛家名和自己无关! 北条纲成拭去眼泪,对北条助五郎说道:“助五郎大人,明日就启程,回家如何?” “嗯!” 很快,北条纲成带着北条家派出来的侍从人员跟着去北条助五郎的住所,收拾助五郎的东西,安排助五郎的回程,这暂且不提。 今川义元又开始拿出誊抄版的《西游记》狂翻,他现在觉得儿子写《流沙河》、《四圣试禅心》、《五庄观》、《三打白骨精》、《宝象国义激美猴王》、《平顶山镇压金银角》、《乌鸡国遇鬼》、《枯松涧灭火》、《黑水河擒龙》、《车迟国除妖》、《通天河捞鲤》、《金兜洞战牛》、《女儿国降蝎》、《大圣收二心》,绝对都是有深意,当初讲完《黄风岭》时说没有别的意思,放!~哔! 一个故事把顽童说到想回家,把猛将说到眼中带泪,这个失忆过的小兔崽子心思深的很! 寿桂尼看了眼北条早川,对今川义真道:“龙王丸,你现在都知道了?” “嗨!”今川义真点头应是。 寿桂尼语气“暗含威胁”,继续说道:“那我也就不废话了,你是我亲孙子,早川是我亲外孙女,你要是敢欺负她或者食言而肥,那就有你好看的!” “嗨!”今川义真早有所料,还是女孩子更得隔代长辈亲啊! “早川的母亲,也就是你姑姑,对助五郎相思成疾,却有些对不起早川,硬是让女儿早川早点过来当人质,早川也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就有了那个想法,老身也就同意了。 这说起来也是老身当年让你父亲要求北条家交出幼子助五郎作为人质的,却没想到过了好几年,却又成了回旋镖打了回来。 你如果觉得早川这么做是骗了你,因为是我同意她这么试探,也是我要求和你关系不错的长辈、可能会接触到的侧近们配合的。你可以恨老身,你们小两口之间好好相处就好。”寿桂尼的语气最后还是软了下来。 “嗨!”今川义真不得不低头,他总不可能真恨祖母, 诶,只大一代的长辈在干嘛?今川义真头一次发现便宜老爹有量子速读的技能,便宜老爹啊,翻那么快干嘛?你在找啥? 翻了一会儿的今川义元还是放弃了,“说说吧,之前这些章节回目的意图是什么?” 今川义真无奈道:“父亲大人,您还是认为我写这书有什么别的想法是吧?” 今川义元说道:“不然呢?本来看前面你一下子写那么多回目,我都快相信你就是讲个故事了,但今天,我很难相信啊!” 今川义真挠挠头:“我承认有几章的确是讲的应景,但是我真没别的想法……” 今川义元摆手:“我就当你是没别的想法吧!回去收拾东西,和冈部元信商量好什么时候出发去冬狩吧!看见你这副皮里阳秋的样子就烦,滚滚滚……” 第107章 出发吧! 最终,幕府将军足利义藤还是接受了北近江诸国人豪族的寄进。在那之后,他成功地促成了近江守护京极氏和浅井氏等国人豪族的和解。如今的京极氏除了一个“近江守护”的名号外,已一无所有。面对这样的局势,如果不顺从将军的意图去和解,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毕竟,他们曾经与南近江六角家有过一次和解。 而且,将军还抛出了“北近江守护代”这一重要的幕府役职作为诱饵,并明确表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北近江的诸位豪族中,谁能够竭诚奉公、表现最为出色,那么这个北近江守护代的职位,将会成为对其忠诚的恩赐! 这种以奉公换取御恩的方式,正是日本封建社会中的一种典型模式。在这个时代,人们普遍认为只有通过为领主或幕府尽忠职守,才能获得相应的赏赐和荣誉。而对于那些渴望得到更高地位和权力的人来说,积极参与政治斗争并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和忠诚,无疑是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 那么,诸多武士中,哪一类是最渴望得到更高地位和权力的人?当然是幕府守护体系之外的国人地侍地头了,难道还是那些顶着天皇都认可的官位,血统上和将军足利家相距不远的足利亲族或者常年和足利一门联姻的平氏、藤原氏后代吗? (今川义真:师兄不妨把话说明白一些!) 因此,尽管北近江的诸豪族们之间可能存在矛盾,但在将军的调解下,他们纷纷放下成见,努力争取着那个备受瞩目的北近江守护代一职。 浅井久政也清楚,仅仅是之前把北近江诸多豪族都拉过来,总共也就投献2500石糙米,自己可得不到幕府真心实意的认可。但同样的,浅井氏作为目前北近江的带头大哥,如果奉公过于卖力,损失过大,则可能在后面从平等中带点优越地位的盟主,变成某家的臣下,那,可就不好玩了。 不过这次行动除了一个大饼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将军大人已经明言,会在猿夜叉丸元服时赐下偏讳,虽然这依旧不当吃也不当用,但已经算是给浅井家未来的上升之路,多了一份背书,浅井氏毕竟不是今川氏那样的高门,能有机会拜领将军通字。 能拜领将军偏讳,已经是甲斐武田、和泉细川、近几三渊这样的不低家门优秀成员才能混上的了,浅井猿夜叉丸有机会拜领偏讳,实属大恩。 在距离朽木谷城不远的常在寺,幕府将军足利义藤和北近江以浅井家为代表的诸豪族在神佛的见证下,庄重地立下誓书,并将前面提到的条件告知神明,确立了一种稍微实在一些的主从关系。这样一来,征夷大将军不再只是个光杆司令,而北近江这片富饶土地上的国人们,也在短时间内找到了一个不被侵吞的理由。 因为,需要注意的是,除了南方一直虎视眈眈的六角家外,北陆道的朝仓家是否真的会白白耗费军力去保护那些只能保护自己商道且不一定能保护好的农夫呢?实际上,他们也是在等待时机,期待着某天北近江国人众们无法承受压力,最终不得不卖身臣服于他们。 这种情况使得北近江的局势一直复杂而微妙,而将军的名号参与之后,就更加微妙了。 “天下人”这一词汇,在日语语境中的含义与中文的“天下人”有着天壤之别。在中国文化中,“天下人”通常被理解为普天之下所有的人的统称。其中最着名的例子便是大汉魏王曹老板的名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然而,在日本,“天下人”则是一个具有特定政治意义的术语,指的是天皇之下,能够代替天皇统御日本五畿七道,并确保畿内稳定的人物。 从最狭隘的定义来看,历史上只有三位符合这个标准,分别是本书中的织田吉法师(信长)、日吉丸(秀吉)和松平竹千代(家康)。但如果从更广泛的角度来考虑,可以将摄关时代的摄政、关白,以及三个幕府的征夷大将军等人物也纳入“天下人”的范畴之中,甚至连明智十兵卫这位擅长烧烤的大师级人物也可以算作其中之一。 在坐在六角家vip贵宾席上,流落近江的“天下人”——“强情公方”足利义藤开始了自己重新树立“天下人”权威的大业之时,让我们把目光投向截至目前,在本书中出场率比足利义藤还低的历史上的“天下人”日吉丸身上吧。 三河国东部,今川家臣饭尾丰前守乘连掌控下的一座村砦。这座村砦虽然规模不大,但地理位置却非常重要,它位于吉良家和一个松平家小分支领地的交界处,是今川家向西扩张的前沿阵地。在这个小小的村砦里,驻扎着一群忠诚于今川家的武士和士兵,他们时刻准备着为今川家(特别是自己的俸禄和安堵)而战。 这天,松下加兵卫刚刚完成了一天的巡逻任务,又从使番那里拿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他迈着劳累的步伐,走进了自己的住所。一进门,就看到麾下的足轻头日吉丸恭敬地站在门口。 “欢迎回来,大人!”日吉丸热情地迎上前去,接过松下加兵卫手中的武器,然后引领他进入房间。 “嗯,辛苦你了,日吉丸。”松下加兵卫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日吉丸的殷勤服务感到十分满意。 进入房间后,日吉丸立刻为松下加兵卫奉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泡饭。这碗茶泡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这是我特意为您做的,请享用吧,大人。”日吉丸毕恭毕敬地说道。 松下加兵卫感激地看了一眼日吉丸,然后拿起碗筷,开始品尝这碗美味的茶泡饭。他一边吃,一边对日吉丸说:“谢谢你,日吉丸。这碗茶泡饭真是太好吃了。” 日吉丸听到松下加兵卫的赞美,心中充满了喜悦。他知道,只要能得到主人的认可,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于是,他谦虚地说道:“这是我的荣幸,大人。能够为您服务,是我的责任。” 吃完饭后,松下加兵卫靠在椅子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这个用3贯钱年俸招揽的这个草履取足轻,血赚!之后他想起了刚刚接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派得力的足轻去接受锏的用法训练? 锏是什么东西?松下加兵卫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但他深知,作为一名忠诚的家臣,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主公的命令。 于是松下加兵卫对日吉丸说道:“日吉丸啊,我这里收到了主家今川氏下达的一项任务,需要派遣一名足轻前往骏河地区,学习一种新型的兵器技术。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呢?” 日吉丸听后,心中一喜,连忙点头道:“非常乐意!” 松下加兵卫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我完全可以随意指定一名属下去完成这个任务,但考虑到我们要派人去骏河今川馆,代表的是我们松下家的形象,我可不希望派出的人给我丢脸,而你,最近这些天,又学会了不少汉字,因此,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让你去! 你不是想出人头地吗?去骏河今川馆,不仅能学会一样新的兵法,未来战阵之上也有了可以更多的立功能力,有机会接触到太守大人那样的大人物,这算不算能出人头地?” 日吉丸感激涕零地回答道:“嗨!多谢主上大人信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既然你已经同意,就赶紧去准备吧,明天就出发!这是路费和日常开销,可别给我丢脸!”说着,松下加兵卫拿出一个小钱袋,里面装着一个不大的银锞子和几十个永乐通宝,递给了日吉丸。 “嗨!”日吉丸收下松下加兵卫的钱袋,大声回应道,把主子松下加兵卫伺候舒服之后,赶紧下去准备去了。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亮了今川义真和他的一些侧近忙碌的身影。他们正在整理行李,为今川义真的骏河远江三河三国之行做着准备。 北条纲成和助五郎也在做着出行的准备工作,当然,是换个方向,乘船回相模。当他们看到今川义真时,北条纲成不禁好奇地问:“今川上总介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今川义真有些别扭回答道:“北条上总介大人,我也要出门远行,参加冬狩活动,清剿骏远三地区的恶党野武士。另外,我还想借此机会熟悉一下我们脚下的这片领国。” 说完,他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因为这种后缀与自己完全一致的称呼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今川义真的上总介,虽然是由天皇亲自册封,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无论是房总的里见家、坂东的佐竹家还是上总国原先的守护上总武田家等与上总有联系的地方豪强势力,都对这个称号不屑一顾,根本不可能把他放在眼里…… 而北条纲成的上总介则不同,这是他所所在这一支福岛家的官途名。最初只是他们自己宣称拥有这个职位,原本也屁用不顶,但到了后北条时代,情况发生了变化。当后北条家开始向房总半岛扩张,并成功占领上总地区的领土时,北条纲成的“上总介”身份突然变得有用起来。这个头衔成为了一种宣传工具,可以用来吸引那些已经被占领土地中的下级武士和豪族加入他们的阵营,同时也能增强后北条家的统治合法性。这种意外的效果使得北条纲成的上总介身份具有了一定的政治意义…… 天皇亲封,屁用不顶;土豪自称,心服口服——好一幅权威旁落的画面! “原来如此,有些可惜了。”北条纲成说道。 今川义真疑惑:“可惜什么?” 北条纲成将北条助五郎的日用品收拾好后,便开始向今川义真讲述起这位剑术高手:“前几天有位技艺精湛的剑豪与我和相模守氏康大人相识,他便是上泉伊势守秀纲。他从相模出发,准备沿骏河、远江、三河、尾张、美浓,然后过不破关,进入近几,西向上洛寻找塚原土佐守,共同商讨如何将剑道发扬光大一事。 起初,我曾邀他与我一同乘船前来骏河再走,但他因不愿意出海而拒绝了我的提议,选择翻山越岭从相模前往骏河。至于此刻他身在何处,我无从得知。若当初他与我一同乘船而来,或许还能保护您安全西行一段时间!” 今川义真作为一个典型的日本剑客,对北条纲成的话充满了兴趣:“哦?竟然能够得到您和姑父大人的赞赏,而且还与塚原土佐守有所往来的名剑豪?倘若在途中有缘相遇,我倒是非常期待能邀请他加入我们的行列,共同剿灭那些恶徒。” 至于什么和对方一战什么的,他今川义真本人才 12 岁,不是 21 岁,武力值按照系统评价也就 71 左右,应付从小接受训练的 18 岁普通武士都有点差距,跟那些剑豪级别的人物差距就更大了,塚原土佐守为例,99 分武力评价那个层次,没带着铁炮,好耍美式居合的情况下,暂时惹不起…… 不过对于上泉伊势守秀纲,今川义真还是非常期待能够见到这位能和塚原土佐守商讨如何发扬光大剑道的人物,这段时间下来,他也是知道了自己那剑道老师到底是个什么层次的家伙——剑圣! 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指导,对自己的兵法武艺提升必然有着巨大的帮助,也许真能更快成为兵形势的大将。 北条纲成见今川义真如此感兴趣,便笑着说:“若是让他看见恶党行凶,路见不平,他自也会拔刀的。说不定真能碰上。” 今川义真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那借您吉言了。希望真能碰见他来协助清剿恶党。” 第108章 四方膳和名刀龙王丸 今川水军码头,今川义元、寿桂尼、今川义真、北条早川一大家子人站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笑容或者不舍的泪光,挥舞着手臂,向着渐行渐远的北条水军舰船挥手告别。 “龙王丸哥哥!有新故事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派人送给我啊~”船尾的北条助五郎探出头来,朝着岸上大喊,他那稚嫩的脸庞上充满了期待和不舍。 今川义真听到这句话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用力地挥着手,大声回应道:“好~”声音响彻整个码头,仿佛要穿透云层。 北条助五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转身回到船舱内,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而今川义真则继续注视着远去的船只,直到它消失在海平面上。 待北条水军在今川水军的“保护下”离开港口,武田信虎指挥今川水军返回,然后抱着两个焙烙玉,一脸期待地说:“来来来,外孙,这两个焙烙玉,可是按照你的说法做的,让我们看看效果怎么样。” “好!”今川义真兴奋地回应道,“找艘要废弃的小早船,把焙烙玉扔上去,看看爆炸情况怎么样,大家躲远点!” 水军众在武田信虎的指挥下迅速行动起来,拉过来一艘废弃的小早船。一名投东西较远的水军众被选出来负责点燃引绳,并将焙烙玉扔到船上。众人纷纷后退,紧张而又兴奋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爆炸。 “boom!”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海面仿佛都被震动了一下。然而,由于火药本身材质的限制,这次爆炸比起未来的火药还爆炸差了一些,但也不算小了。小早船被炸成了两段,散落在海面上,还有一些碎片四处飞溅。其中,一块碎木板竟然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飞射而出,正好落在了今川义元的脚边。 今川义真看着眼前的景象,兴奋地对今川义元说:“父亲大人!我们可以在今年冬天开始准备硝田了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决心。 今川义元弯下腰,捡起了那块焦黑的木板,仔细端详着。他不禁点了点头,认可了焙烙玉的威力。咬了咬牙,他坚定地说道:“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今川幕府即将建立的曙光。 然而,当他想到西国那边许多水军已经大规模装备了这种武器时,心中的激动稍稍冷却了一些。他深知自己必须要加快步伐,不能单靠儿子的那些新技术,只有及时推广下去,大规模运用起来,才能在这乱世中取得优势。 今川义真一脸兴奋地说道:“如果把焙烙玉装到船上,然后再用大弩来投射,那可是比用手扔要远得多啊!这样一来,不仅能够攻击远处的敌人,还能避免自身受到伤害呢!”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船头,指挥着士兵们发射大弩的场景。 然而,今川义元却皱起了眉头,表示需要对大弩进行一些改进才能实现这个想法。今川义真立刻表示同意,并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以等到他剿匪回来后再着手进行。 今川义元满意地点头道:“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办吧。有了这些武器,志摩和三河迟早会成为今川家的领地,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他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一会儿后,安排好硝田营建诸事后,今川义元说道:“龙王丸,东西也收拾好了吧?”今川义元安排完硝田的事情后,边回头走回程,边向今川义真问道。 “嗨!准备好了!” “嗯,回到今川馆之后,你稍作等待,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亨会与你一同出发。 记住,下午你们将踏上征程,但在路上一定要听从冈部元信的安排,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如果不幸遭遇难以应付的野武士团伙,尤其是在骏河和远江境内,请务必及时向临近的城守或城代寻求帮助。 此外,在前往三河之前,千万别忘了寻找井伊家或饭尾家的人来带路。三河的局势异常复杂,有许多同姓的家族,其中本家和分家对于我们今川家的立场各不相同,有的亲近,有的反对。 因此,务必谨慎行事,绝不能选错路线......\" 一路上,今川义元如同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一般,反复叮嘱着剿匪路上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而寿桂尼也不时插上几句嘴,表达她的关心和担忧。 今川义真只有“嗨嗨嗨……”不断点头作答,他是听进去了的,今川义真不是啥苟道中人,但是在这战国乱世,自己人头价值几何还是懂的,要是织田信秀通过西三河亲织田的势力把自己抓住了,第二次小豆坂之战他输得再惨也是回本儿了。 ……………………………………………… 回到自己的阵屋后,却见井伊永早已经等在自己的房间,并且给自己布置了一小桌案的饭食。 为了避免又被系统说什么见色忘义什么的破坏心情,今川义真查看井伊永的各项数据,不看不知道,一看——还是有些小吃惊的…… 【井伊永 武力:73(从小接受武家嫡子要求的教育,在井伊谷翻山越岭,松源寺修行也不曾放下练武,锻炼出了远超一般女性的武力值。宿主,别防备了,赤手空拳压制现在的你问题不大,如果双方都拿薙刀对敌,几十回合后你会败。) 统帅:29(她的长辈们高的如井伊直平、井伊直盛有七八十,低的也有60出头,耳濡目染的结果。) 智略:70(从小遭逢大变,人家在寺庙里也是好好学习了不少历史典籍的,从中了解了各种计略,和宿主的差距只是古人和现代人获取信息量多少的区别。) 政治:72(不要小看中等豪族的底蕴和正统曹洞宗寺庙的教育水平。) 魅力:75(不低的颜值和远超一般女性的智略政治能力,也让她有了特殊的魅力。) 特殊称号:暂未成型的“女地头”,展露出的能力能让她在女性眼中有更高的魅力+5,由于并未成型,因此该滤镜是否生效、具体生效数值并不稳定。 与宿主关系:宿主侧室、宿主为其所崇拜的寿桂尼之孙,但因为宿主之前曾误杀其亲人,虽有在其看来还算诚意满满的负荆请罪,综合下来目前对宿主仅是不恨,仅有额外两点魅力滤镜,即主角在其眼中魅力仅65(基础值)+2(滤镜),仅67。 今川义真:她原来已经不怎么恨我了啊…… 系统:想多了,宿主在其眼中魅力真实情况是65(基础值)+10(才华认可值)+1(崇拜人的孙子)-20(杀亲之仇)+10(负荆请罪诚意的认可)+1(对宿主过于单纯的同情),不恨是不可能的,只是有别的原因抹平了。 今川义真:等会儿,同情? 系统:你对她心思的猜测和防范,让她觉得你实在幼稚,就像一个孩子,她也就信了你失忆的说法,也同情你的幼稚,因此额外再多一点正向滤镜…… 今川义真:算了,认了,虽然不明白她怎么就认为我幼稚,但是好歹,没那么恨我了,统子,你觉得她会想着杀我不? 系统:目前不会,但是以后你再做什么坑害井伊家的事情,就难说了。 今川义真:那就好,虽然之前祖母说没必要如此防范,但她准备的饭菜,听你说完我才敢吃啊! 系统:……能被宿主这么信任,还真是谢谢了呃…… 今川义真:不过她政治,智略都比北条家这种大大名的嫡女都高,井伊家是怎么办到的? 系统:你便宜老爹年幼出家,政治能力不也碾压一大堆接受正统继承人教育的大名继承人?和井伊家关系不大,一方面看天赋,另一方面,此时日本的佛寺,撇开恶人出家聚集的宗派,其他还在修佛的宗派寺院,其实也是文化聚集之地,正如西欧中世纪晚期的神学院,遇到一些还行的教徒教育,自然能力就不低,北条早川平时还要学女孩子该学的东西,比如女红、蹴鞠、插花等分散精力,因此虽有北条幻庵蜻蜓点水似的教育,但也不如在松源寺长期修行学习的井伊永。目前井伊永的能力,作为非交战区的中小城市的城主是够了的。而在今川家的条件下,她的政治智略仍有上升空间。 今川义真:总结:她是高端人才,不能浪费? 系统:bingo!】 见未婚夫在发呆,井伊永说道:“你在看什么?这是大方殿大人让我准备的四方盘,快吃吧。” 回过神的今川义真看着这一小桌饭食,觉得莫名其妙:“就这么点?也不够一餐饭啊?” 只见桌案上就四个容器,三个小盘子和一个小碗,三个小盘子里分别放着四五枚栗子、几只小鲍鱼、三段昆布(海带),小碗里是约摸二两清酒。 井伊永皱眉:“这你都不知道吗?这是祈求胜利的四方膳,你这次冬狩,也算是你的出阵,出阵前吃这些是必须要做的仪式。” “哦……”今川义真品味了一下这几个菜的日语读音,知道是谐音梗后,方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勉强能吃,在这个时代的泥轰算好东西。 不一会儿,今川义元也来到了今川义真的阵屋,他手里拿着一把太刀,“已经吃完了?嗯,以后每次出阵都得吃,习惯了就好。给!”今川义元把刀递给今川义真。 “这把刀是?”今川义真印象里似乎见过这把刀,好像是评定间供奉的那一把刀。 “龙王丸!”今川义元说道。 “嗨!”今川义真放下碗筷,直起腰身。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便宜老爹有什么吩咐的今川义真一脸疑惑地看着今川义元:“嗯?所以这把刀是?” “龙王丸!”今川义元回答道。 “嗨!” “嗨什么?这把刀叫龙王丸!”今川义元以手扶额。 “所以我的幼名就是这把刀?” “不光你,你大伯父我兄长氏辉大人、你祖父我父亲氏亲大人,幼名也是龙王丸,家主嫡长子幼名都是龙王丸。”今川义元感慨地说道,“这把刀是我今川家祖传宝刀,虽然有过损耗,但历代都给它进行过修缮和重新打制,现在依旧锋锐无比。希望你不会辱没了它。”他轻轻抚摸着刀柄,眼中流露出对家族传承的骄傲。 今川义真好奇地问道:“辱没?” 今川义元深深地看了一眼今川义真,然后缓缓说道:“在我手里它一个人都没杀过……” 今川义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今川义元,心中暗自嘀咕:【善良之刀是吧?便宜老爹你会不会夺命剪刀脚啊?】 虽然不知道“善良之枪”和夺命剪刀脚是什么意思,但是今川义元还是看穿了儿子的嘲讽之色:“你那是什么眼神?这是因为我自卫是用宗三左文字的。有空嘲讽我不如剿匪时表现好点,免得被嘲讽是橙武将。” “嗨!”今川义真点头称是。 井伊永快绷不住要笑出声了都,接受过训练的武家女一般不会嘲笑主君和公公,除非实在忍不住。 今川义元叹了口气,“阿永,要笑出去笑……” “嗨……哈……”井伊永笑着跑出了今川义真的阵屋。 看着今川义真行囊里的酒葫芦,今川义元清楚那里面是名为酒精的液体,他问道:“后面今川家,要不要实行禁酒令,收拢能收拢的酒?” “禁酒令?最好不要,但是,如天朝宋国政事堂丞相王安石大人为救灾,抬高粮价,吸引其他地方商贩贩运粮食过来的方法,尽可能禁止领地内酿酒,却采购大量酒,抬高酒的价格,吸引商贩运更多的酒过来,却是可行。” 20世纪初的老美和20世纪末的老毛子都办不成的事情,今川家还是别作死了…… 第109章 乡野和城市 在中世纪的泥轰,这片土地上物资匮乏,尤其是粮食产量极为有限。许多生活艰难的农夫,甚至连一些武士都无法维持生计,他们被迫组成恶党,占据山林作为据点,时常袭击周围的村落和过往的商贾,临近朝鲜的西泥轰,他们则会成为倭寇。 特别是在秋收到深冬的这段时间里,劫掠事件频繁发生,因为只有在秋收之后,农夫和名主们才会有一定数量的粮食可供抢夺。此外,由于每年的冬季都会导致大量人口饿死,这使得抢劫成为了生存的一种必要手段。 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并保护“自己的”粮食,各个中高层武家通常在冬季会鼓励在家的武士以及半脱产足轻参与所谓的“冬狩”活动,旨在清除自家领地周边的恶党势力。这种行为被视为下级武士对领主的忠诚和责任,但实际上却是一种中高层武家忽悠下级自我保护的手段,当然,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执行了“守护”的职责。 然而,有趣的是,当武家自己外出抢掠粮食和地盘时,这被称为合战,被视为奉公御恩的传统。但当下层人民因生活所迫而外出抢粮时,却被视为恶党匪类,被指责为心怀恶意,人人得以诛杀。这种双重标准反映了封建社会中阶级差异和权力结构的不平等,同时也揭示了社会底层人民的无奈和困苦。 泥轰封建领主社会的冷酷令人咋舌,下等人与上层武家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他们甚至不被视为同一物种,而仅仅是人与家畜的区别。尽管心中略微有所不适,但今川义真并不会拒绝接受这种现实,毕竟他也是既得利益者的一员。 对于今川义真来说,这个世界远不如前世那样真实,对泥轰缺乏归属感的冷漠使得他能够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所有不公平的现象,不会随随便便就“屠龙之道”上脑,为他们打出一个平等社会。就像他与系统交流时所说,为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他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杀人如果能达成目标,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今川馆的门外,今川义真手里牵着便宜舅舅送的两匹马——一匹马骑乘和携带两柄铁锏和佩刀龙王丸,另一匹背着一些行李,轮换着骑——不断地说服自己,鼓励自己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不要忌讳什么,该杀就杀! 没过多久,朝比奈泰亨和冈部元信也牵着马来到今川馆的城门口。 “上总介大人!”两人齐声喊道。 不同于今川义真大包小包(除了普通行李外,还有酒精白布之类必要的保命东西),他俩都只带了正常的行李,只是是一人一马。当然,作为冈部家和朝比奈家的出色后辈,他们的家族给他们准备的马,也不比甲斐之虎慰(讨)问(好)外(妹)甥(夫)的马差到哪去。 “好,我们出发吧!”今川义真翻身上马,说道。 “嗨!”*2 随着一声号令,四匹马同时扬起前蹄,嘶鸣着向前奔去,马蹄声响彻整个街道,扬起一片尘土,在送别的今川义元、朝比奈泰能、寿桂尼等人眼中留下了三人四马英勇之姿。 没过多久,他们骑马出了今川馆城下町,漫步在骏河国安倍郡的田野中间的东海道路上,今川义真很快就维持不住那纵马的英姿了——他想起了比起其他马种比例更宽的木曾马腹部,他想起了罗圈儿腿,他想起了刘皇叔的“髀肉顿生”,他想起了……卧槽,大腿内侧磨起来真xx的疼啊……之前外祖父教自己骑马时没说啊! (武田信虎:又来?又不是头被砍了,那玩意儿被磨掉了,没办法和北条家联姻了……怕什么疼!) “师兄、朝比奈大哥,能不能慢一点,嘶……”今川义真在马上大声说道,毕竟慢一点不至于磨得太疼。 冈部元信看了眼日头,粗粗计算了下赶往宿场的时间,拉了拉缰绳慢了下来,朝比奈泰亨也慢了下来,冈部元信看了眼今川义真的酸爽表情,猜到原因后,笑着说道:“上总介大人,如果是大腿根磨得太疼的话,可以用您带过来的白色棉布,剪下两片垫在那地方。” “我知道了,晚上到了宿场我就这么干。”缓过劲来的今川义真回答道,暂时摆脱了疼痛的他终于可以把他刚出城下町时的疑问给问出来了,“师兄,今川馆城下町陆地四周,为什么没有城墙?” 之前今川义真往来于今川馆和港口及水军营地,知道今川馆城下町南侧是面朝大海的,并且还有重大的港口货物集散功能,没有城防还是能理解的,但是陆地上,四周没有个城墙一样的城防设施,就让他很不好理解了。 这就是中日两国城防思路不同,中国古代,城市是人群聚集的结果,先有聚落,再有规划作为市的地方,再有城,城防倾向于把城市里的人和市都保护起来。 而泥轰中世纪,是先有政权的都城、军事和土地贵族居所、中央外派的军事据点,因为其消费旺盛的脱产人员集中的特点,有商业行为在其周围聚集,在城周围形成了市,或者说城下町,城防倾向于——保护好城里的武士老爷,至于城下町的其他人和财产,关老爷什么事?你要愿意跟老爷一起笼城死守,那么打防御战时老爷拿你当炮灰,还会力所能及管你饭,你要不愿意,炮灰都没得做! 以历史上甲斐之虎和越后之龙来说,今川义真姑父兼岳父北条氏康的小田原城的确难攻不落,但龙也好、虎也好,攻不下你的惣构复杂、防御总体类似于中国古代城池的小田原城(这里说的是总体,好歹在周围围了一圈,虽然那一圈比起本丸等核心区的防御工事也差的不行),我还不能在你别的城池的城下町蹦迪吗? 来,来自甲斐和越后还有关东的everybody!火光亮起来!烧讨搞起来!乱取弄起来!“甲斐矿业”和“直江津人才市场”招工咯!(后者历史上确实不存在,但是越后军队烧讨抓俘虏也确实狠,因此造成中上层武士认为越后之龙讲大义,普通百姓骂越后军纪差的局面。至于前者,你不会以为那个时代科技和地质条件下,挖金矿不死人吧?) 打不下你但就是能让你的领民元气大伤!可话又说回来了,领民元气大伤,关武士老爷p事儿? 绝大多数日式城池城下町之外没有像样的防御,武田信虎认为这是常识,没必要跟外孙强调一遍,因此就没说,他讲述的一些守城战法,也没有突破《墨子》的思路(墨子时代中国的大部分城也不大,掩盖了中日两国城防涉及思路的不同),而今川义真——这几个月来,他哪有从外部了解日式城池防御的机会? 因此这个问题把师兄冈部元信问懵逼了:“城墙?把城下町圈起来……?” 还没等冈部元信想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朝比奈泰亨就先“嘶……”起来了。 “嗯?” “少主,你知道这要花费多少钱粮吗?防守时,又需要多少武士和下属足轻驻守吗?” “建造起来要花费多少?” “我曾经跟随伯祖朝比奈泰能大人在远江营建过一个城砦。那城砦的城墙只是以木为芯,覆盖以土垒,上面也不过可以让弓手站立射击罢了,并不算什么很好的墙,差不多十步一贯……” 粗略盘算了下今川馆城下町的周长后,整个城下町规模——20年前那里发生过一场大火,被烧了两千多间房屋(见于公卿三条西实隆的日记《实隆公记》载享禄三年(1530)三月三日骏府大火,“骏河府中二千余间(轩)回禄”)今川义真又想起今川家穷逼的本质,估计盖个土围子就要破产…… 冈部元信把脑子从懵逼中回神之后说道:“少主,只要今川家足够强大,您担心什么今川馆的城防呢?其他大名有为巩固城防而将家臣们的阵屋聚拢在大名居城外围,充作城防防线的,而今川家重臣、客居骏河的公卿们,他们的居所屋敷都是东一座、西一座的,完全成不了防御体系,别的不说,就朝比奈家,有的屋敷在城东谷津山西侧山麓,有的在城东南八幡山南侧。” 朝比奈泰亨斜眼看向冈部元信:“我朝比奈家的屋敷分布你怎么那么清楚?” 冈部元信乐道:“我冈部家的屋敷分布你又不是不知道。” 朝比奈泰朝快马一鞭:“哇呀呀呀!别跑!” 冈部元信却早已纵马而去:“追得上我再说!” “卧槽,你们两个牲口!等等我啊!嘶,真疼……”今川义真骑一匹牵一匹,加上磨得很疼的大腿根部…… 中世日本的“城”,除了京都等少数几个还负担有别的职能的“京”或者“都”,别的都是军事作用、彰显城主地位的作用尤为突出的。 一般来说,大名居住且规模较大兼具居住和防御功能的称为“城”,其次,称为“馆”,规模最小的,那就是“阵屋”,也就是结实点的院子。除了特别小的阵屋,其余都可以不要脸地自称为“城”,比如长尾景虎救援高梨政赖的中野小馆,你要说他是“中野城”也没人有意见。 今川馆自称为“馆”,这在今川氏亲之后也是一种不要脸的行为,因为它在历代今川家主经营之下,整个东海道能与其比肩的也不过寥寥几座城池。所以,其他人,在称呼这个东海道强权的居城时,一般称其为“骏河府中城”,简称——“骏府城”,当然,等历史上这片土地被正式称作“骏府城”的时候,今川家早就……在老乌龟庇佑下沦落成高家旗本了。 今川馆城下町的“小京都”之名,并不是依靠此时今川家强大的军力,也不是依靠其作为东海道西部经济中心的活力,而是因为这里,聚集着大量的公卿,从今川氏亲时代到现在,在今川馆城下町长时间客居过的公卿,仅从三位以上者就多达十余人,再加上三位以下者,数量颇为可观,而此时客居今川馆城下町的,也超过了五指之数。 这些公卿们或因政治斗争失利,或因得罪天皇和幕府将军被流放,来到了远离京都的骏河国,在今川馆城下町定居下来。他们带来了京都的文化和艺术,使得今川馆城下町成为了一个充满风雅气息的地方。 今川义元坐在宽敞的房间里,品尝着以白砂糖作为主要配料的几种面点。他用手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感受着那细腻的口感和甜美的味道。 甜品对于此时的日本中高层武家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甘蔗制成的红糖黑糖早已进入了日本,成为了常见的调味料。然而,这种以白砂糖为主要原料制作而成的糕点却并不多见。它的颜色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米白色,甚至可以说是雪白的,给人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 今川义元不禁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风雅之物啊!”他将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着其中的甘甜与细腻。这种美味让他感到愉悦,仿佛置身于一片宁静的世界之中。 在这个充满风雅气息的环境下,今川义元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他深知,只有保持内心的平静和淡定,才能更好地应对外界的挑战和压力。同时,他也明白,作为一名武将,不仅要有强大的实力,更要懂得欣赏和享受生活中的美好事物。这样,才能真正成为一名有魅力、有品位的领袖。 也不知时是父子之间的“心意相通”,还是纯粹因为今川义真留下的规划被太原雪斋交给了今川义元,反正在今川义真在马上计算围墙费用后,心中怒骂今川家是穷逼时,今川义元琢磨起了怎么顺利用白糖挣钱,儿子规划是好,可没有便宜老爹出马,可卖不出去啊! 第110章 宿场和钱粮 今川义元觉得这白糖真是个好东西,不仅味道甜美,而且外观晶莹剔透,非常风雅。于是,他决定掩盖那种亲自卖货当商人的不适羞耻感,按照脑子容易放飞自我的儿子的思路,“带货”白糖。 作为当前泥轰数得上号的“颜值主播”,今川义元深知自己的影响力。他决定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地位,将这种美味的白糖“推荐”给更多的人。 他立刻召集了身边的人,开始筹备这个计划。他吩咐一个下人去准备一些精致的礼盒,用来装盛白糖;又让松平竹千代去挑选最好的白砂糖,并送到膳房备用。 然后,今川义元亲自拿起了一支雁毛笔,开始写信。他要邀请正亲町三条实望、中御门宣秀、三条西实澄、飞鸟井雅纲、冷泉为和等诸位公卿大人,邀请他们后天来今川馆一聚。 写完信后,今川义元把信交给了那古野氏丰,让他负责送信。同时,他还叮嘱对方,一定要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接着,今川义元转身对厨房的各位庖人道:“明天,就拜托你们,多做一些这种甜点还有米糕。”他指着桌上的甜米糕说道,“一定要做得精细,让大家都能品尝到这份美味。” 最后,今川义元看着松平竹千代,微笑着说:“竹千代,多送一些那种白砂糖到膳房。” 松平竹千代恭敬地应了一声,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 今川义元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相信,通过这次聚会,他一定能够成功地带货白糖,让更多的喜好风雅的人了解并喜欢上这种甜蜜的滋味,然后用这透明白色的细砂,换来滚滚银白色的白银。 白银这种东西,在武家大名看来,确实不如白色的大米有用,大米不用他人经手就可以转化为征战的军粮,而白银,却要过那么一道手才可以,可是吧,泥轰就这么大,中世纪能开发的地就这么多,大米产量真的提不动了,也就只好换成其他具备等价物作用的物品囤积起来,并且一有机会就用它换粮换枪! 今川家的领地生活并没有甲斐那么困苦,居住的条件也没有时不时发大水的关东平原或者年年大雪封山的越后、奥羽那么恶劣,出不了好勇斗狠的武士,那就只能靠全副武装、填饱肚皮,用坚实的鞋底,好好地踩那群光脚的夯货!光脚不怕穿鞋的是吧?我鞋子上是有小扎甲的! 所谓的“宿场”,就是主要交通干道(如东海道等)沿线会设置宿场。这些宿场是为来往行人(如武士、商人等)、马匹提供住宿、饮食、更换马匹等服务的场所,间隔一定的距离分布,有点像古代的官方旅店集中地,也有几分现代高速公路上的休息区的意思。 原本历史上泥轰各地普遍建设好宿场是江户时代的事情,是为了配合江户幕府让各藩大名参勤交代的政治诉求,而西国大名们抵达江户前的最后一个宿场,就是品川宿场,这里为什么要突然提一嘴? 这就要问咱们主角原本历史上在小乌龟手底下干的最后一个武家职务是什么了,你说是吧,品川殿样?来来来,由征夷大将军最好的老大哥教教你怎么跟右大臣好好相处。 当然,现在品川一带在北条的势力范围内,而小乌龟最好的老大哥,在益津郡的宿场休息。不错,一下午的功夫,今川义真就已经出郡了,眼瞅着明天就能“出国”…… 便宜老爹今川义元上台之后,就凭借在“花仓之乱”打出(主要还是太原雪斋打出)的气势,狠狠地压制了一波各地东海道沿线的小豪族,废除了大部分的关所,反而将其改造为宿场,为东西往来的商贾提供便利,盈利中除了吃进今川家和各级家臣的腰包外,还投入到了东海道路的修缮之中,并利用宿场的经营,在东海道沿路安插直属于今川家的力量。 在今川家的经营之下,东海道路益津郡和志太郡之间的这个宿场,条件说不上多好但绝对不能说差,古装剧里一般客栈的水平还是有的,碰瓷不了同福客栈,但尚儒客栈还是可以比一比的。 没有俗套的扮猪吃虎剧情,宿场负责招待的人看见朝比奈家的信物后便不再多言,只当是朝比奈家三个后辈出行,钱到位,予取予求便是,除了笔者没法编个扮猪吃虎、英雄救美开后宫的剧情来水字数外,可谓皆大欢喜! 今川义真和朝比奈泰亨取来热水,泡开味噌丸子,看着朝比奈泰亨抽他自称捅死过人的胁差想用来切鲣鱼块,今川义真忙不迭地拿出自己那只用来做雁毛笔的胁差,“用这个,用这个!” 朝比奈泰亨看出了今川义真的意图,哈哈一笑,继续用自己的刀来切,“上总介大人,你可是要去杀人的!杀人刀切过的鱼都不敢吃,那真杀人时怎么办?” “呃,我只是觉得那不够卫生,哦不,干净。” “上总介大人啊,太刀是武士的老婆、胁差则是侧室,除了战死的武士,没人会长时间弄脏自己的妻妾!我这刀,绝对干净!”朝比奈泰亨拍胸脯说道。 【一说更恶心了……】今川义真默默吐槽。不过他倒是想起未来小日子有种饭叫做“猫饭”,主要是鲣鱼干被刨成很薄的薄片,像木花儿一样铺在米饭上,这样就可以让原本可以和法棍、大列巴大战三百回合并战而胜之的鲣鱼干变得容易下咽,所以……刨子呢? 朝比奈泰亨听完今川义真说的刨子是个什么东西后,感慨道:“伯祖泰能大人说上总介大人未来必然是不下太田道灌大人筑城名将,我本以为是伯祖父也学会溜须拍马了,没想到是真的!您要是真把那刨子做出来,别的不说,就小田原城周围那圈惣构,在相同人力物力之下,您能让小田原城再扩出去两里半!我们现在都是用镰刀削平木板的。” 今川义真:“你也学会溜须拍马了……”【两里半……一坤里是吧?】 他不清楚的是——小日子古代一里地差不多等于现代3.92公里,现在小田原城最外围周长也才约两里半(日制里)…… 正当热水化开味增丸子,两人摆开饭团时,冈部元信走进房间: “我跟暂居这里的商队打听了一下,东海道道路周边,的确没有山贼土匪,得到远江境内,东海道道路的北边儿靠近信浓山区的地方,我们才能碰上。” 今川义真没想到便宜老爹没吹牛,今川家对骏河国的统治真一杆子捅到底,治安竟然还行,“行吧,那这两天就在路过的宿场准备好物资吧。” “嗯!”冈部元信点头后吩咐道:“泰亨大人,待渡过大井川,进入远江后,我们就北上,你我二人轮流,一人带上总介大人侦查、袭杀匪徒,另一人看好行礼马匹,如果侦查结果是匪徒已经聚拢成两人无法偷袭得手的规模,切不可贪功冒进,及时保护上总介大人撤出,然后找临近长辈协同绞杀匪患。” 说到后面,冈部元信其实是对着今川义真说的,他担心今川义真年轻气盛贪那么一刀,然后把自己栽了进去,那样的话,把他和朝比奈泰亨都砍了都承担不起后果。 “嗨!”x2 天色已黑,三人点起蜡烛规划接下来几天的路程。 今川馆,太原雪斋的方丈室,蜡烛也点了起来。 “大师,您让我们去确认的伊势国粮价,这是这些天的粮价情况。”服部保长奉上一本账簿。 “嗯……”太原雪斋接过账本,翻看了起来,粗粗估算之后点了点头,和九鬼定隆当时急切间说的大差不差,粮价确实不高,既然如此……太原雪斋对服部保长说道:“很好,辛苦明天把九鬼定隆带过来,再请武田陆奥守和濑名氏俊大人来一趟。” “嗨!”服部保长得令。 “那个忍者大鼠现在恢复得不错是吧?” “是。” “我知道了。”太原雪斋从怀里掏出一对木梳,“我念经加持过的一对木梳,老和尚没什么可以送的,这对木梳就送给下一代半藏和下一代大鼠了,聊表心意。” “嗨!多谢大师!”服部保长欢喜地接过,这表示高僧对这对孩子婚姻的认可——虽然下一代半藏和下一代大鼠才特么八岁。 “嗯,下去吧!” “嗨!”服部保长退出方丈室。 “东海道第一弓取?哼,伊势……志摩……尾张……三河……天下副将军,才是我徒儿该有的名号!”日服“黑衣宰相”的右手划过舆图上的东海道诸国,左手紧紧攥住满是米浆的葫芦:“丹波,越中,近江,山阴山阳两道,只能交给龙王丸去攻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徒儿一统东海道的一天啊,想看见就不能喝酒喽。” 今川家的黑衣宰相在琢磨继续好好活下去,好让胜似儿子的徒儿混成天下副将军,而此时名义上真正的幕府将军足利义藤,也收到了乌帽子亲六角定赖的信件。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点:首先,对将军收下寄进表示祝贺;其次,六角家拥有五千石粮食,不久后将送达。六角定赖希望足利义藤能利用这些总计近八千石的粮食,组建一支即使规模不大但也不会有损将军威名的直属马回众。到了明年,再加上细川京兆尹家和和泉京兆家的势力,再次与三好长庆交战! 足利义藤发现他有些不懂他的乌帽子亲了,皱了皱眉毛思索,烛光中发现他额头川字的庆寿院问道:“这是问责的信件吗?这可如何是好?” “不,不是问责……”足利义藤回答道。 庆寿院一把夺过信件,快速浏览完后,沉默不语。 此刻正是晚上,急切间找不到幕臣商议的足利义藤只能询问在足利义藤“御所”护卫的兵法师范塚原土佐守。 塚原卜传看完信件后,恭敬地向徒弟行了个礼:“将军大人,武家效忠于您,您才是真正的将军大人啊!即便是国人、地侍的效忠,只要他们不是朝敌,您就应该坦然接受。 只要那些下层武士们心中仍然忠诚于您这位将军,那么幕府就有希望重新振兴起来! 我想,这也正是六角弹正忠大人所期望看到的吧?所以,细川元常大人和三渊晴员大人才会在前几天和老夫一同阻拦伊势贞教等人的原因啊。” 足利义藤听完后,喃喃自语道:“只要不是朝敌,我就应当接受效忠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但很快转化为了坚定,月色、烛光中的他,头一次让剑道老师塚原土佐守感受到了十几岁青年该有的朝气,而不是被重担压垮的样子…… 塚原土佐守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这倒霉徒弟,他隐约觉得伊势贞教不对劲,以及现在的幕府将军,对于六角家而言,是一块更有利用价值的招牌了……罢罢罢,战国乱世,人活在这世间,不怕有利用价值,就怕没价值!说出来也怕打击到这个不能再遭受挫折——特别是来自乌帽子亲这种亲密之人的打击了,万一六角定赖真是个对幕府忠心耿耿的人,万一呢? 至于伊势贞教——他塚原卜传自己、细川元常、三渊晴员都能看出来将军接受寄进后,对于将军自己、对于依仗对象六角家的好处所在,他政所执事伊势贞教看不出来? 啥?你说当时在场的,大御台所也……人家是女人,爱子心切,担心大过了理智;京极和仁木两位守护也……那就是俩草包,京极高吉那个近江守护,别说南近江守护代六角定赖了,北近江的国人都不带鸟他的,至于仁木义正这个伊贺守护,伊贺四五十个惣村,大家凑在一起“村长共和”,都是自称“伊贺惣国”的,和国守护没关系;至于和田惟政,那就是个真文人,没有武家的嗅觉! 第111章 恶党的消息 南近江,观音寺城,六角定赖的居所外,六角义贤身着华丽却略显张扬的武士服,那衣料是用上等丝绸制成,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根丝线都在诉说着——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仿佛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作为将军干兄弟的尊贵。 六角义贤前往自己父亲处时大摇大摆,步伐急促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要踏破地面一般,仿佛整个世界都要为他让路,手中的折扇随意地挥舞着,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满不在乎。当然,他有这份底气,作为六角家的少主,父亲六角定赖近江霸主的光环,也在一定程度上加持到了他头上…… “父亲大人,我们为何要学习北边儿的农夫去讨好那位什么都没有的将军呢?”六角义贤收起了在初冬时节除了装逼之外p用不顶的折扇,向自己的父亲发问。 六角定赖对于这个有一定才干但野心远超过其能力的儿子感到不满:“北边儿那群国人豪族只是农夫的话,只在他们身上取得战绩的你又算什么?只敢欺负农夫的野武士? 如果你看不明白,那就老老实实地为将军牵马坠蹬!” “凭什么?”六角义贤不服地反问。 “因为你愚蠢!我已经多次告诉过你,我为将军大人举行元服仪式,并成为他的乌帽子亲,是为了……” “还不是为了成为天下武家的祖宗?”六角义贤打断了父亲的话。 “你!”六角定赖感到气愤,他认为自己未到六十岁却已显苍老,多半是被儿子气的。当初儿子刚开始展现出一些才能时,就不应该鼓励过头,然后让下面的家臣有样学样过分吹捧于他! 于是他掰开了揉碎了跟儿子六角家和将军之间的“共生”关系,将军需要六角家的力量,六角家需要将军的招牌。 同时六角家的力量还不足以同时对抗三好家和北面的近江国人,将军收北近江寄亲的行为,于六角家而言,首先就是短期来看可以减少双面作战的压力;其次就是证明将军这块招牌还是有用的,在“共享”这块招牌的时候,六角家可以拉过来更多的盟友;最后,六角家也可以树立自己“忠于幕府”的招牌,在不少出色的中下级武士没有直接效忠幕府的途径时,通过效忠六角来效忠幕府,六角家也可以借此蹭一波红利,吸引到一些想要改变自身阶层的中下级武士的效力。 六角义贤不是蠢人,在六角定赖如此教育之下,也算是明白了父亲的意图,看出儿子略有所得之后,六角定赖对儿子说道:“所以,现在,需要你乖乖给将军牵马坠蹬!” 在近江国观音寺城以东,按照小日子的度量衡,大约二十五里地的美浓国稻叶山城,斋藤道三坐在大厅之上,静静地听着明智十兵卫和安藤伊贺的汇报。他们详细讲述了女婿织田信长和大儿子斋藤义龙近期的行动。 当听到一色义龙还是铁了心要和画鹰老头儿土岐赖艺搅在一起时,斋藤道三感到彻底失望。他原本寄希望于一色义龙能够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已经彻底破灭。然而,女婿织田信长展现出的能力却让他眼前一亮。织田信长仅仅用了一招,就成功收服了一个拥有几千石领地的豪族,这种手段令斋藤道三深感佩服。 斋藤道三看着养子斋藤正义,以及尚未成年的儿子斋藤新五郎、喜平次、孙四郎等人,缓缓地叹了口气:“唉,如果日后,你们大哥……你们就给织田信长牵马坠蹬吧……”这句话充满了无奈和感慨,他深知自己的儿子们可能无法继承他的事业,而织田信长则有可能成为未来的主宰。 织田信长并不知道自己岳父对自己的评价那么高,看着亲卫赤母衣众里前田犬千代的身体已经从感冒中恢复,就让犬千代携带五支铁炮作为礼物,加上自己经过于大之方和平手政秀修改的信件送往南尾张知多半岛和三河国交界的豪族水野家家主——水野下野守信元处。 “这次,我不希望你办事再出纰漏的消息,”织田信长对着前田犬千代一脸严肃地下令道。 前田利家从没见过如此严肃的织田信长,他也以庄重待之:“嗨,殿下,这次我保证,绝不会再出纰漏了。”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眼光,但是五支铁炮毕竟不是小事,说起来也是近300贯钱,万一出了纰漏,所以有必要的话……给,这是十贯钱,你可以用这笔钱雇佣前田家培养的其他武士,和你一起去。”织田信长掏出一包金银递给前田犬千代,说道。 “不,殿下,请允许我拒绝!这次我绝不会再出纰漏!” “成吧,记得一定要把铁炮和信件平安送到水野家!” “嗨!” 织田信长离开了前田犬千代的房间,钱却没有收走,前田犬千代离开自己的房间准备行程,那一包子金银却依旧在那里。 …………………………………………………… “箱根的山是天下的险,函谷关也比不过。 箱根八里马也可以跨过,过也过不去的是大井川……” 远江国和骏河国交界处,初冬的大井川有着初冬一切日本河流的特点:水深很浅,勉强够淹没一个人;水温很低,刺骨冰寒;水量很小,清澈见底;水速,却很急,流速快得惊人。 为了渡过这冰凉的大井川,今川义真三人四马找来船家。 船家们在摆渡时,高唱着前述的民谣,声音豪迈而悠扬,仿佛在诉说着大井川的险峻与美丽。他们用桨奋力地划动着船只,对抗着急流的冲击。 今川义真站在船头,遥望着西边那高耸入云的富士山,山顶覆盖着一层白雪,形成了一个雪白的三角山尖。由于天色和富士山雪线以下的颜色基本一致,加上这跨了一个令制国的距离,使得整个富士山只剩下那雪白色的山尖清晰可见。耳边回荡着船家们高唱的民谣,今川义真轻蔑地笑出了声“哧!” 箱根有多险?在他看来,不过是北条幻庵那个老和尚的领地罢了。就算那里地势险要,又岂能与让吴起遭遇挫败、让白起得以成名起步的函谷关相提并论呢? 至于这大井川,今川义真承认水流确实湍急,但除此之外,他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难以渡过的地方。 看出今川义真轻视之意的船家面色不善地问道:“这位庵原家的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嗯,为了避免今川家继承人外出剿匪消息的泄露,继而给今川义真带来不必要的风险,他出门时的化名是“庵原五郎”。 “你们真的知道天朝的函谷关有多险吗?天朝的长江大河,比之这大井川又如何吗?” 上位者不带情绪淡淡地发言,纵然只是一个武士家族12岁的黄口小儿,也能让生活于低层的船家感到一种威慑力,特别是关于他们见不到也想象不到的天朝的事物时。 “函谷关能阻挡天朝关东六国几十万联军攻秦,而箱根……” 船家划船的速度慢了下来:“确实连八幡太郎的兵马都挡不住……” “有诗歌传唱长江,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有诗歌传唱黄河,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够了够了,师弟,我知道你对天朝很了解了,人家说的大井川的险又不是说大井川真的难渡,人家说的是大井川等远江国河流时常泛滥,虽然今川家苦心经营了不少水利,但依然会因为泛滥造成一些损失……” 冈部元信想起了出发前,师父武田信虎叮嘱自己,记得不要让师弟“风雅”过了头,骏河国十二岁少年武士,又如此风雅,跟冈部和朝比奈家的优秀青少年走在一起,说和今川义元没关系,你信的话为什么不相信今川义元就是安倍晴明? “嗯,这位大人说得没错,远江国内的河流确实经常泛滥,大井川也是如此,因此我们也不得不在这冬日摆渡,不过话说回来,大井川时常泛滥,我们光种田不够吃,加上北边儿大井川上游,山里还有恶党盘踞,哪还会出来在冬天摆渡……”船家说道。 “恶党的消息?说说吧……”冈部元信从对话中抓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朝比奈泰亨也要凑过来,结果发现不大的船重心不对,差点要翻,只好退回去。 “您这是要?”船家很好奇对方想知道恶党信息的原因。 冈部元信捏紧腰间的太刀刀柄,说道:“我苗字冈部,船头那个苗字朝比奈,大井川稍微上游点的地方,是我们两家的知行地,那里有山盘踞了山贼恶党,抢劫的是你们吗?是我们两家的脸!” 今川义真:【申遗!】 (今川义元:申个p的遗,你没觉得被打脸啊?给老子上!) 等船在远江国一侧靠了岸,那船家把另外几个船家聚拢了了过来——一艘船三个人,另外几艘运马——“大家都说说,北边儿那伙山贼的情况,这两位大人是冈部家和朝比奈家的武士,他们想要让家里人过来一起剿灭那些土匪。”船家不认为两个年轻人和一个看起来就是强行在十岁出头时元服的武家少年可以剿灭整伙土匪,因此如此解释。 “哦,朝比奈和冈部家出手,那伙山贼死定了,我想想啊,他们好像有十来个人。”一名船家欣喜道。 “我怎么记得好像是30多个人?”另一位船家反驳道。 船家们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就是30多个,说十来个的那个,你家在村南,抢到你那时,他们还留人在北边儿搜刮。” “他们有几个人有破损的胴丸,那种衣服是叫胴丸吧?还是腹卷?” “我还记得他们的口音像是信浓那边来的……嗯,信浓山里的人有到咱们村用山货换粮食过的,那口音没错的,是信浓来的。” “他们手上还有快烂掉的弓?”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他们手里有打刀和弓,枪都是只有一间左右,应该是断掉了的。” …… 从船家七嘴八舌的话语中,三人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再多给了船家一些钱当是买消息的钱后,三人骑上马,按照计划先去买些饭团干粮,再北上。 “我很好奇啊,我们两家的知行地附近,怎么出现一股30来人的野武士恶党,两家人都没反应,我这几年都在今川馆,你有回去看过吗?”朝比奈泰亨一边策马骑行,一边询问冈部元信。 冈部元信摇了摇头,“我去年过年时是回了一趟,那时候可没听说领地附近有山贼恶党出没……” 朝比奈泰亨皱起眉头,“这就奇怪了,难道这些人是突然冒出来的?”他想了想,又说:“会不会是从其他地方逃窜过来的?” 冈部元信点了点头,“有可能,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两人沉默片刻,今川义真突然开口:“我觉得很正常,我那便宜舅舅,师父的不孝儿子,这几年在信浓动作频频,应当是哪个信浓的小名主动员的人马,然后被武田大膳大夫打崩以后的溃兵,然后逃亡至此,做起了这种勾当……” 冈部元信看着今川义真:“你是说,这些野武士可能与武田大膳大夫大败的信浓国众有关?” 今川义真点点头:“不无可能。不过管他到底从哪来,都是抢劫威胁领民的恶徒罢了,杀了便是。” “行,希望你杀他们时别呕吐出来,你还没杀过人吧?不说了,加快马速,先去下一个宿场,买一些干粮,然后尽快去那边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冈部元信说着抽了自己的马一鞭子。 “好!”x2 今川义真和朝比奈泰亨也加快了马速,顺便催促唯一的一匹没有背着人,只背着行李的马快速向前。 第112章 first blood! 今川义元眉头紧锁,来回翻看着太原雪斋提交过来的关于伊势国粮价的消息,目光中透着审视与思索。随后,他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向被提溜出来的九鬼定隆,说道:“九鬼栋梁,你很好,没有在伊势国的粮价等消息上欺骗今川家。” 九鬼定隆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腰弯得像只大虾,忙不迭地说道:“不敢不敢,我哪敢欺骗于您啊……您看,已经到冬天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带一些粮食和郎党回志摩去……然后把我和家臣的家眷带过来,当做人质,我们好向您效忠……”说着,还不停地搓着双手。 武田信虎面色阴沉,握着那铁框架蒙皮的军配团扇在桌案上重重地敲了敲,发出“笃笃笃”的响亮声响,吓得九鬼定隆收敛了自己的丑态…… 濑名氏俊一脸傲慢,斜睨着九鬼定隆,大声回答道:“今川家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九鬼定隆一脸好奇,微微仰头问道:“这位大人是?” 濑名氏俊神情不屑,伸出手指点着志摩国地图,说道:“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这里……是志摩国哪个地头的所领?” 九鬼定隆顺着濑名氏俊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志摩国东部沿海中间的半岛。他眼睛一转,连忙回答道:“今川家眼光就是好,那里就是志摩国国府所在,是三浦志摩守新助的领地。” 濑名氏俊皱起眉头,追问道:“兵力如何?” 九鬼定隆微微躬身,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不多,您们应该知道的,朝廷以前是把志摩国当做御膳海鲜鱼获的采集地,因此他们把志摩国国司放在这个半岛,而这个半岛确实是个很好的渔港,但是土地确实不怎么样,因此他石高不多,仅有一千多石,如果没有其他人救援的话,他笼城防御顶多拉过来一千人……” 今川义元微微颔首,神色严肃地说道:“很好,你想成为今川家臣,不是不行;你想今川家帮你解决今年的粮食危机,也不是问题。” 九鬼定隆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很上道地探出身子,一脸谄媚地问道:“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今川义元缓缓收拢起折扇,目光锐利地指着志摩国舆图的东侧海岸线东南部,志摩国南部向西延伸半岛的折角处。 “治部大辅大人,如果今川家是想直辖波切城,恕难从命……哪怕以我为要挟,我的族人也不会同意的……”九鬼定隆注意到今川义元的目光所在,那里正是九鬼家的居城——波切城,微微挺直了腰杆,眼神中仍透着些许畏惧,但脸上闪过一丝坚决。 今川义元神色从容,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拿出了条件:“今川家不需要波切城,我们需要的是,你们在波切城的领地北部沿海,找一个港口,并且在那里,从今年冬天到明年开春,帮我们建造一个普通居馆级别的据点,材料由今川家提供,但需要你拉至少一千五百人的壮丁来建筑城池,在今年冬天,只要他们表现的够好,一人一天一升糙米,如何?” “单从让族人挺过这个冬天的角度看,我很想直接同意……”九鬼定隆低垂着脑袋,声音怯懦,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濑名氏俊嘴角上扬,露出讥讽的笑容:“哦,我们这位栋梁大人在今川家面前还有条件不成?” 九鬼定隆急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条件,不是条件……是这样的,在国府和波切城之间,还有一个甲贺城……” 太原雪斋微微点头,心中想着,在服部保长他们打探到的消息里,的确有这么一个甲贺城(这里注意,这是志摩国甲贺城,不是出甲贺忍者的近江国甲贺郡),城主是武田家在伊势志摩的分支,武田左马介。选定在波切城北边儿占领一个据点,其实也想顺便把这个城给扫了,当武田信虎的安堵也行,“接着说下去,九鬼家的条件是什么?” 在太原雪斋的允许下,九鬼定隆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今年冬天到明年开春,九鬼家可以按照治部大辅的要求,为今川家建造城池,后续,在今川家进军国府城、消灭甲贺城的行动中,九鬼家也会履行义务参战,但是,我希望在今川家控制了国府城和甲贺城之后,波切城北边那个新建的馆城能归还九鬼家,当然后续我们会一直履行附庸该履行的义务。” “九鬼定隆!治部大辅叫你一声栋梁,你就以为自己是大水军的栋梁了?就算是村上水军的栋梁,在今川家面前也不敢如此!”濑名氏俊怒目圆睁,气得满脸通红,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九鬼定隆向濑名氏俊深深地鞠了一躬,但语气却十分硬气:“濑名肥前守大人,恕我直言,如果今川家实控志摩国府城和甲贺城,九鬼家实质上就已经任由今川家摆布了,整个志摩都在今川家的威慑之下,又何必如此呢?” “你!”濑名氏俊正欲拔刀,却被今川义元用折扇拦住。今川义元轻轻拍了拍濑名氏俊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安抚濑名氏俊之后,今川义元脸上浮现出温和的微笑,说道:“今川家确实不需要把刀直接抵在附庸的胸口上,这个条件我同意了。九鬼家还有别的条件吗?” 九鬼定隆满脸感激,躬身向今川义元:“没有了,九鬼家誓死效忠今川治部大辅!” …………………………………………………… 今川义真不知道今川家的伊势志摩攻略已经跨出了第一步,此时的他正在跟着冈部元信在一片山林前等待朝比奈泰亨打探完情况。 冈部元信从四周地势确认好方位后,囔囔道:“就这个恶党出没的位置来说,难怪了……” “为什么这么说?”今川义真好奇。 冈部元信解释道:“这片山林正好在朝比奈家和冈部家知行交界处,虽然两家系出一源,但当年在氏辉大人执政的时代,为这片山谷发生过械斗,当时大方殿震怒,在确认了这片山谷确实无法开垦之后,不允许两家占据这片山谷,只允许两家领民和周围惣村的村民拾取枯木当做柴火,或者在向郡司申请后砍伐适量的用于房屋或者船只木料。 因此两家除了必要,一般很少让人大规模进入这片山林,因此两家才不知道这里已经有恶党盘踞了。” “这是钻了空子啊!” “可以这么说,但也可以拿这个当做你的第一次战斗了,30来个曾经可能只是足轻的人,有我或者泰亨大人在,应该没问题吧?如果这伙恶武士的情况比船家们说的还难对付,还可以联系冈部家或朝比奈家兜个底。”冈部元信说道,是否摇人,这得等朝比奈泰亨的侦查结果。 很快,朝比奈泰亨从林子中钻了出来,“船家们给的信息基本可靠,这伙恶党确实有36个人,只有七八个人有残破的兜胴,主要的武器是断掉的长枪和一些打刀,看起来除了几个有兜胴的,其余人都菜色很明显,我们干得过,就算他们有人逃跑了,存活下来的人也是单个惣村自己就能对付的了,不足为虑。 ” “行,那今晚就由你带着五郎去袭杀那些恶党,记得先清理一下他们放哨的人,攻击他们时尽量把他们往这边赶。”冈部元信看了眼天色,下令道。 “嗨!”x2 ……………………………………………… 一片漆黑中,来自大陆的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朝比奈泰亨和今川义真在夜色掩护下,摸到了一个恶党的哨卡。 “五郎大人,我去解决这个哨卡,你看好我是怎么做的,下一个哨卡由你解决!”风声中,朝比奈泰亨对今川义真说道。 今川义真点了点头。 朝比奈泰亨在丛林的掩护下摸到了那个放哨的恶党身后,猛地站起,用左手堵住对方的嘴,于此同时,朝比奈泰亨用胁差从对方的右后腰,自下而上捅入,然后迅速搅动起来,内脏被破坏的恶党迅速死去。 见状今川义真也摸了过去,从恶党的伤口明白朝比奈泰亨的手法之后,点了点头,他隐约记得好像看过什么特种兵的片子介绍过…… “五郎大人,明白我这手法了吗?” “明白了!”今川义真点头。 “好,下一个放哨的在那边!就交给您了!” 今川义真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决然,接着进一步压低身子,如同一只准备出击的敏捷猎豹,小心翼翼又极其迅速地摸了上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得几乎没有声响,仿佛与这寂静的山林融为一体。 被今川义真盯上的恶党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四周,只见这万物萧瑟的冬季山野,深秋枯落的植被别说是些许绿色,就连枯黄的痕迹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仿佛要吞噬掉一切生机。 在这个季节,大自然似乎失去了色彩,一片荒芜。而这些恶党的处境更是艰难,饥饿和寒冷让他们感到无助。 早几天还有一些,被饿昏了头的恶党们慌里慌张地凑活在一起,将那些勉强找到的东西炖在粥里。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味道如何,只满心希望那稀得和汤一样的薄粥里能有些实在的东西,眼神中满是对生存的渴望,仿佛看到了熬过冬天的希望。然而,这种好时光已经过去,现在连这样的食物也变得稀缺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资源越来越匮乏,这些恶党们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他们不得不四处寻找食物,但在这片荒野中,可供食用的物品寥寥无几。饥饿使得他们的身体日渐消瘦,精神也逐渐走向崩溃。 守夜的恶党无助地舔了舔被寒风吹得几乎不见几片皮子、裂着大口子的嘴唇,脸上露出痴痴的神情,似乎在回忆十几天前下山抢到的那碗麦饭。农家的麦饭没有磨粉,谷壳粗糙得能崩断门牙。可再难咽那也是干饭呀,吃在嘴里充实,到了肚子里暖和,此刻的他满心忧愁,不禁在心里暗自寻思,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吃上这样的饭了。 天气冷得要命,仿佛要把人的骨头都冻碎。恶党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不被寒风直接吹到。他的手指已经僵硬,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武器。 作恶党也难,深冬的夜晚山风比刀子还狠,被丢在外围站岗就说明在团伙里混得差。虽然山洞里面火堆上的大锅就少少洒了几颗米,但至少水是热的,火也是暖的。 他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他还是个普通的农民,每天辛勤劳作,只为了能吃饱饭。然而,领主的战败迫使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现在,他后悔不已,但却无法回头。 他叹了口气,继续坚守岗位。他希望这漫长的夜晚能够快点过去,他渴望温暖的阳光和食物。但他也知道,这些可能只是奢望。他只能默默地等待,等待命运的安排。 很快他就不需要再等待了,山林的黑影里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从侧背后猛地捅进了一把胁差,还用力地狠狠搅了搅。 见守夜的恶党已经被今川义真干净利落地解决,朝比奈泰亨像只灵活的猎豹般猫着腰迅速窜到今川义真身边。他仔细观察着今川义真,只见对方只是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却没有呕吐,没有流泪。朝比奈泰亨不禁惊讶地伸出了大拇指,“上总介大人真的是第一次杀人?” “因为我的命令而死的人不算的话,这算第一个。”今川义真喘着粗气,回答道,他很想装逼说自己不是卢本伟,没有开挂。但看了眼精神世界的系统提示,还是把装逼的话给咽了下去,系统确实帮助消除了不少负面的心理压力。 第113章 家具城龙叔和代价 杀戮值增加了1点,因为有一点在使用中,总计还是剩下100点,使用中的那个,时效还剩将近一个时辰。 【今川义真:不应该是杀一个人就能有100点的吗?我顶替了原来的那个“今川龙王丸”,用他的命是换了100点的吧! 系统:普通足轻级别的恶党野武士能跟今川家少主比吗?一个足轻1点,包括足轻组头在内的普通下级武士3-10个点,其他的,地位、功绩越高,能贡献的杀戮点越多。 今川义真:还挺有一般等价物的感觉,成吧……】 为了不浪费系统效果,在来自大陆、渡过日本海的西北风呼呼吹拂之下,今川义真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提振了下精神,然后双手撑地,缓缓重新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说道:“走,去干掉别的放哨恶党。” 朝比奈泰亨满脸担忧地看向今川义真,忍不住劝道:“五郎大人,真的不缓缓吗?” “不用了,时间宝贵!”今川义真一边毫不犹豫地说着,一边大步向前走去。 “厉害!不过五郎大人,他们已经没有在外面守夜的了。他们营地在那边!” “哦哦哦。”今川义真连忙停下脚步,迅速换了个方向,脚下生风般疾走而去。 “五郎大人,慢点,小心一点!”朝比奈泰亨一边紧紧跟在今川义真身后,一边着急地喊道。 正当朝比奈泰亨一边跟今川义真介绍恶党营地状况,细致地分析哪边适合点火制造混乱,哪边适合堵门砍人,一边往恶党们的营地走去,走到离恶党营地不远处时…… “噼里啪啦……嘎吱嘎吱……轰!” 一阵火光从恶党营地冲天而起!他们的营地起了大火,勉强盖起来的棚户在大火中崩塌…… “快逃!” “快跑!” “我不想死啊……” “娘啊~” 二三十个恶党惊慌失措地向朝比奈泰亨和今川义真的方向冲来,他们背后隐约能看到不少武士、农民正在追杀。不同于只有少部分身上破损甲胄和大部分仅有破布衣服的恶党,武士们全副武装,铠甲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农夫们的衣服也算完整,手里拿着锄头或者耙子,气势汹汹,明显有着极大优势。 “杀啊!冲啊!” “消灭那些恶党!” “报仇!” …… 隐约在追杀的人群中看到自己熟人的朝比奈泰亨大喜过望,兴奋地说道:“五郎大人,不用我们想办法让他们混乱了,我们直接上去堵住恶党就行!” “行!我们上!”今川义真心中想着一定要将这些恶党一网打尽,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斗志,背着两把铁锏,手上拔出名刀龙王丸,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去。 恶党们身后的“追兵”,远远望见恶党们面前只有两个人阻拦,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立马加速追了上去,这是他们组织起来剿匪的行动,可不能坑了别人。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似乎……不用那么着急了…… 系统加持之下,今川义真灵活地扭动身躯,轻松躲过恶党们逃跑时胡乱挥舞的武器。但他每一次挥刀,都精准地在无甲恶党的要害之处划过,划过他们脖子、胸口时,鲜血瞬间激射而出,让他们迅速一命呜呼;划过腹部时,带出肠子等脏器,让他们在极度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在朝比奈泰亨的兜底之下,今川义真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消灭了十七八个无甲的恶党,手中的名刀龙王丸还是只有刀锋上沾染了些许血迹。 身着了破损腹卷或者胴丸的恶党,被对于半饥饿的他们而言颇为沉重的甲胄拖累了他们的逃亡步伐,因此他们落后在了无甲恶党之后。 在清理了无甲恶党后,今川义真看见面前都是着甲的恶党,心中暗想:【名刀“龙王丸”还是别去跟那些破甲胄磕磕碰碰了,崩出豁口就是血亏啊。】于是他果断在振刀后收刀入鞘,毫不犹豫地拔出背后的铁锏,再次勇猛地冲了上去。 “呼~嘭!”铁锏的“甜区”狠狠撞上了一个头上只有类似《火影忍者》二代火影千手扉间的“额当”的恶党的头,那个“额当”防御并没有多大效果,那恶党头颅瞬间像西瓜般被砸得粉碎,白的脑浆、粉的血肉、灰的骨头渣散落一地,身体却和脑袋不同,无意识间还向前跑了一两步…… 得亏恶党们没吃下什么东西,其他恶党看着那些恶心的东西,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吐出来,只顾着拼命逃跑。 日式的所谓足轻具足,不管是腹卷还是胴丸,防御力在正经重武器面前比纸强不了多少(中国古代的桑皮纸甲:这是污蔑,你毁谤偶啊,你在毁谤偶啊!),更何况还是有了不少破损、近期有段时间没有维护过的那种。 (有人做过测试,比铁甲轻一半的桑皮纸甲,对于刀剑和箭的防护是差不多的,糊起来的桑皮纸甲对重武器防御不行,但是折叠纸块的纸扎甲对重武器的打击因为缓冲效果不错,防御也还行。综合来说只要不是一直长时间作战,纸甲的防御不比铁甲差多少,长时间的话,纸甲本身被破坏了结构,总的来说,纸甲不比铁甲差,在守城战这种可以及时轮换休整的环境下甚至比铁甲更好。) 铁锏在今川义真强大的力量和惯性加持之下,势如破竹,轻松突破那点聊胜于无的甲胄防御力。今川义真快速地挥舞着铁锏,四五个恶党接连遭到了致命打击,瞬间命丧黄泉。 最后两个恶党已经被同伴的凄惨死状吓破了胆,双腿一软,跪在今川义真的面前,涕泪横流地恳求饶命。已经杀红了眼的今川义真哪管这些,直接凭借高度的优势,用力一挥,“嘭”的一声,两颗人头变得残破不堪…… 在判断出面前已经没有对今川义真有敌意的人之后,系统的加持效果逐渐散去,什么?你说一个点有一个时辰? 【系统:用了就用了,不存在小数点! 今川义真:奸商! 系统:其中有两个人是足轻组头,你现在有128点。而且你绝对不亏!你平时顶多打平山鸡哥,但你刚才可以和家具城的龙叔比划而维持不败! 今川义真:那没事了,不亏。 系统:谁跟你说没事儿的?你刚才不少动作和闪避都是12岁少年干不出来的,所以我紧急调用了你体内留存的热量强行实现的,所以恭喜你,再来这么一次,你12岁就能有非常坚实地腹肌了,因为腹部脂肪就清空了,你也不用担心骑马磨大腿了,因为大腿脂肪也…… 今川义真反应了过来:艹,不早说,好饿啊……】 今川义真处整个人于一种虚脱的状态,肚子发出一阵震天响,“咕噜,咕噜咕噜……”他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猪,他用两把锏戳在最后击毙的两具尸体上,把自己杵着站立。 今川义真身后的朝比奈泰亨嘴巴张得老大,他知道今川义真剑法师从塚原土佐守那等大剑豪,他也知道今川义真其他兵法师从武田信虎那等猛人,甚至作为今川馆护卫里的小队长,他也见过今川义真平时练薙刀、锏和剑道的样子,他承认以12岁少年的标准,今川义真算能打的。 但是就以之前他训练时的表现,这次出来剿匪,也应当是见见世面为主,在自己或者冈部元信照看下动手杀那么一两个恶党就行了,但是这个无伤1穿20+,只让自己抢下一开始时的两个人头,这……这不对吧……这特么是同一个人?这特么12岁?这特么还需要自己或者冈部元信保护?冈部元信不好说,自己估计是需要他保护的吧? 听说氏亲大人、氏辉大人、前代彦五郎大人和义元大人武勇上都不怎么样,这是三代勇武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了? 追杀恶党的武士群里,一个看起来和今川义真同龄的少年武士惊叹:“斯~国~一~泰亨大侄儿!这是谁啊!” 一声“大侄儿”把朝比奈泰亨叫回了神,朝比奈泰亨定睛一看,对方这个“大侄儿”也许没叫错,人家看起来像是朝比奈泰朝44岁时生的小儿子,那时候朝比奈泰朝表弟的孙子——也就是他自己,已经6岁了,不过两年没回家的他,还真不知道这两年那个“小堂叔”长成什么样了,只是隐约觉得像。 朝比奈泰亨试探地打了声招呼“又太郎?” “没大没小!叫叔!不过你要是把那位兄弟介绍给我当师父,我就可以原谅你刚才的无礼行为!”朝比奈又太郎举起和自己身体不太匹配的野太刀说道。 “叫叔是吧?无礼是吧?”朝比奈泰亨一个闪身到朝比奈又太郎身旁,夺下野太刀,凭借身高和体力优势横抱起小堂叔,大手掌“啪!啪!啪!”打起 对方的屁股。 “诶哟!你放我下来!诶哟!” 参与剿匪的惣村村长问身旁领头的朝比奈家武士:“朝比奈兵卫尉元长大人,您家少爷这……” 那武士是朝比奈家庶流出身,血缘上和朝比奈泰能关系更远,目前是朝比奈泰能的家臣,他以手扶额回答道:“没事,那位在打他的,也算是朝比奈家的少爷……”可不是嘛,当主朝比奈泰亨的侄孙子,那也算他家孙少爷…… “有没有饭吃啊……好饿啊……”今川义真有气无力地喊饿。 “有有有!”朝比奈又太郎挣扎着从朝比奈泰亨的膝盖上逃下来,奉上了他为了此次出门剿匪抗饿带的两个拳头大的饭团,然后就让对方两口一个,四口吃完了…… “这……” “还有没有?” “有有有,有的!”朝比奈又太郎忙不迭回到人群中:“还有带干粮过来的吗?” “有的。”本以为今晚会发生一场恶战的人们有准备可以充饥的饭团或者兵粮丸,现在觉得完全不需要了,其中觉得要感谢今川义真帮他们解决了匪患的人纷纷贡献出自己携带的干粮。 又太郎的饭团还算是好的,其他大部分人的干粮突出一个粗粝不堪,但是今川义真全然没有平时嫌难吃的姿态,只要有盐有糖、不算太脏就行,以两三口解决一个的速度吃完之后,肚子终于不再造反。 又太郎心里惊叹:【乖乖,这兄弟吃饭和他杀人一样快!我是不是像他一样吃饭,就可以像他那样杀人如宰鸡?】 今川义真终于可以挪动腿了,又太郎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要不要到我朝比奈家在这片儿的阵屋坐坐?我们肯定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你!” “五郎,庵原五郎。”缓过劲来的今川义真回答道。 看出今川义真激战之后状态不佳的朝比奈泰亨说道:“五郎,去朝比奈家阵屋休息一下吧。” 感觉自己还没补回来身体亏空的今川义真问道:“你们那有油水的食物吗?” 又太郎秒懂:“有的有的,前些天我们打了很多猎物……” “成,那去你家坐坐吧……” “好嘞!咱们回家,元长叔,告诉村长大叔,尾款就不用给了,订金我们不是白收的,就用来招待这位兄弟了!” 今川义真杵着两把锏当做拐杖,跟着朝比奈家的人走着,【咦,好像忘了什么……算了,赶紧去朝比奈家多吃一些肉类才行……】 …………………………………………………… “阿嚏!”冷风中,已经被今川义真忘记的冈部元信守着四匹马,打了个喷嚏,【那伙山贼对付起来很麻烦吗?怎么现在都没把他们赶过来?】 现在的冈部元信很是纠结,到底是前去恶党营地的方向增援,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待…… 冈部元信的喷嚏声似乎惊动了什么人。 “什么人!”却听见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孩童走了出来,边走边摇起铃铛:“快来人啊,这边好像有个山贼!” 第114章 日本战国的主播 “呼哧呼哧……嗯嘛嗯嘛……吧唧吧唧……呼噜呼噜……” 朝比奈家和惣村的村民在院落地空地里点起了篝火,拿出了最好的饭食招待今川义真,今川义真也没有辜负这份招待,坐在屋子面向空地的走廊上,堆得老高的米饭和渍菜、一大碗酱料做成的味增汤,一条野猪后腿,最后一点也没浪费。 在众人惊讶目光中吃完那些高糖高盐高油的干货后,今川义真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开始慢慢喝着剩下的味增汤。 朝比奈又太郎好奇地问道:“这位五郎兄弟,你这么能打,是因为吃的多吗?” 呷了一口汤后,摸着不再那么坚硬的肚皮,想了想系统跟自己说的内容,今川义真回答道:“是的,像那样的厮杀来一次,我是得吃那么多。” “所得斯内~”也不知道朝比奈又太郎是想到了什么,一边说,一边点头。 朝比奈泰亨问道:“又太郎,你们当时是要干嘛?也是去剿匪的?”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侄子那没有礼貌的叫法,朝比奈又太郎已经无奈,但还是不得不回答:“是啊。周围有几个村子前段时间跟我们还有冈部家说他们被恶党劫掠过,而且还是懂点【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的家伙。 我们估计是想要在这附近常驻的恶党,于是我们和冈部家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他们营地在哪,然后抽签,我赢了,朝比奈家负责正面攻击那伙恶党,冈部家的次郎右卫门输了,所以他们家负责去你们过来时的那个方向,堵住要逃跑的人,没想到五郎大哥这么厉害,他们肯定一根毛都捞不到!然后还不得不乖乖在山里吹一夜冷风!哈哈哈!” “原来如此,两家管事儿的长辈都不在,就你们两个小屁孩留在家里,还过家家一样地分配任务,难怪这伙不点儿大的恶党到现在才剿灭!”朝比奈泰亨“怒搓”小堂叔的头,至于冈部次郎右卫门,他有点印象,是冈部家比又太郎小了那么三四岁的孩子吧。 “唉呀,快放开我!而且,我们动作哪里慢啦?侦查摸清楚恶党什么情况不要时间啊?动员两家留守武士不要时间啊?挑选能夜里出战的武士和协同的农兵不要时间啊?”朝比奈又太郎逃出“魔掌”,问道:“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朝比奈泰亨回答道:“也是为了剿匪啊,我们三人受太守大人之命……” 又太郎好奇:“三人?” “嘶……我们把冈部元信\/师兄给忘了!”x2 时间拨回到冈部元信被一个小孩子发现,然后摇人的时间点。 很快的,好几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从四周冒了出来,手持长枪,把冈部元信和马围在中央,其中还有人说道:“朝比奈家的人就是不行,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等会儿,这个不太像是山贼恶党啊……” “还真不是……元信大人,您怎么在这?” “你不是立纲吗?你们怎么在这?”冈部元信定眼一看,除了那个小p孩,其余都是熟人,都是他冈部家的武士…… 其中那位冈部立纲回答道:“元信大人,这个我们也想问你……我们摸到这里是要埋伏前面那片山林里的恶党的。” “我也是……”冈部元信为这大水冲了龙王庙感到颇为无语。 那八岁孩童探出了头:“那就是冈部元信?颇得武田陆奥守和太守大人欣赏的堂哥?看起来像个傻子,大冬天的就这么蹲守……” “次郎右卫门!”冈部立纲拦下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话说你们是埋伏在这里?意思是说。前面还有一支人马在正面攻击那伙恶党?” “嗨,是朝比奈家动员的可以夜战的武士在正面强攻,我们约定好他们负责强攻,我们负责埋伏和收尾清剿。”冈部立纲回答道。 冈部元信皱了皱眉,不过这边多了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倒是可以一起去前面的恶党营地看看情况如何了。 斟酌之后,冈部立纲同意再带着两个武士跟过去查看情况,其余人留守埋伏点,至于次郎右卫门是死活都要跟过去的。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被焚烧的恶党营地,同时还看到了十来具被一刀伤到要害部位,死状安详的尸体被排列在一起,从着装看,绝对是恶党! 冈部立纲感慨:“天杀的朝比奈家,一口汤都不给留啊!” “嘶,每一个都是一刀致命!而且没砍到骨头,朝比奈家有这等剑道高手坐镇?”冈部元信向冈部立纲询问道。 冈部立纲懵逼:“呃……没听说过。” 两家时不时拉出年轻后辈,互相比较,这等高手,冈部立纲他没遇见过啊! “哕~太恶心了!”却是八九岁的次郎右卫门看到了几具内脏脏器被破坏,五颜六色的脏器碎片和“九转大肠”流了一地的尸体,也许是实在太恶心了,胜利者们不想收拾,尸体基本就是在死亡的位置。 “一刀从柔软的腹部划过,虽然没碰到脊椎,但切得还挺深……嗯,接下来倒是有人补刀。”冈部元信看了眼这几具尸体的死状,下了判断。 (朝比奈泰亨:我这哪能是补刀呢?我这是做善事!) “还有这几具!”另一名武士看到了和其它尸体有显着差别的尸体,这几具都是被破了甲,砸断了要害处的骨头,有天灵盖被砸碎的、面部被砸凹陷的、胸椎被砸断,然后断骨戳破心脏的、颈椎从侧面被砸断的、还有一个被戳了胸口一个四四方方洞的…… “师弟的锏?”冈部元信囔囔道。最后那具尸体的伤口,很明显了,今川义真干的。 “没意思了,走吧,去朝比奈家……”大致推测出战况的冈部元信对众人说道。 “带路!总不会是担心丢脸吧?”见其他人没跟过来,冈部元信说道。 “是……”众人没什么斗志地说道。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抵达了冈部家在这附近的阵屋,正是今川义真和朝比奈泰亨想起冈部元信的时候…… “好好好,你俩在这享受,我在山下吹冷风是吧!” ……………………………………………………………… 北条早川和井伊永一起居住在今川义真的阵屋,而原本被寿桂尼安排给北条早川暂住的院子,又回到今川义元的手中,再度收拾之后,用来招待客居骏河的诸位高阶公卿贵族。 再度打扮得相当“拟人”模样的今川义元遥遥望着东边的富士山,然后回头看着庖人做的各种样式的甜点和米糕,在那古野氏丰的指点安排下,摆出一个个风雅的造型。 看着日头,盘算了一下时间,今川义元回到一张院落的榻上,端坐了起来,亲手打起茶粉来,而那古野氏丰在给甜点摆出造型之后,到今川馆门前迎接公卿们。 一会之后,这个不大的院落中高阶公卿云集: 上冷泉家第八代当主,正二位、权中纳言、民部卿,25岁的冷泉为益; 三条西家,前文提到的,记录了骏府城火灾事件的内大臣三条西实隆的次子,正二位、右大臣,63岁的三条西公条; 三条西家的宗家、正亲町三条家十三代当主,正二位、内大臣,56岁的正亲町三条公兄,他和今川家也是亲戚,他外祖父是今川义忠,也就是今川义元的祖父,今川义真的曾祖父。 中御门宣秀,寿桂尼的兄长,今川义真的舅公,从二位权大纳言,就不多介绍了。 飞鸟井雅纲……虽然是个凑数的,但飞鸟井是他苗字,他本姓藤原,苗字始祖飞鸟井(藤原)雅经,也是混过从三位参议。传承飞鸟流蹴鞠 除了这几位今川义元亲自写信邀请的以外,还有一些四五位的公卿则是拿着那古野氏丰的信件过来的。 单论位阶,此时的今川馆比之后世历史日本最着名猴子的“聚乐第”都丝毫不虚——不考虑没有位阶的太阁大人的话,至于此时足利义藤的“流亡幕府”,那和今川馆都还有些差距。 后世人理解中,泥轰朝廷公卿似乎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彻底式微,导致在明治政府大封华族时,武家大名各个几万、几十万石,而公卿只有几十、几百石,混的还不如一些大名的家老、藩士。 真实情况其实不然,撇开“战国三国司”这种朝廷公卿转化为大名的存在(当然,北畠、一条、姊小路对领地领民的控制力和其他战国大名们还是有差距)不谈,他们的血脉和天皇朝廷的余威,还是让他们在此时保有一定实力,并且对日本社会依旧有仅次于源平武家、佛门寺社的影响力,而且这个影响力,受到武家的立场、寺社的宗派的影响较小,武家的仇敌和宗派的异端并不耽误同时和同一个公卿友好交流,就像后世的网红主播,同一个主播的粉丝群体中,鬼知道都有啥人,甚至还有连人都不是的…… 比如飞鸟井雅纲的蹴鞠徒弟里能凑好几对累代世仇;今川义元跟织田信秀、平手政秀打生打死不耽误他仨都是山科言继的笔友;三条家未来的女婿们能组建信长包围网——你以为他们家的女婿和“上州黄斑”的女婿们一样啊?彼此之间如果不是第六天魔王实在够强,也能互相掐起来…… 此外,在经济上,公卿们依然保有足够的势力,原本历史上,几十年后的猴子太阁还能从他们身上刮出几十万石高的田地,此时他们也握有诸如咸鱼等“大宗”货物的赋课权力、一些大型的市座背后也有他们的身影。 总之,有公卿帮忙的话,雁毛笔也好、即将登上“大雅之堂”的白砂糖也好、计划中的香水、肥皂也好,声誉和销路,都不用愁了,而今川家也能在这些贸易中,获取暴利和更多中高级公卿的友谊。 (后面涉及公卿说话场景里,如非必要,我就不打“~”来表示公卿的“鹤音”了,太累了……) 三条西公条手里拿着今川义元的信件,问道:“治部大辅大人是学习天朝宋国皇帝的瘦金体大成了吗?字体纤细却不失锋锐,笔法精妙,如铁画银钩般刚劲有力,又不失飘逸灵动之美,笔画瘦硬,转折处锋芒毕露,独具风骨啊!” “老大人谬赞了,说来惭愧,并不是我书法有所精进,而是用的笔有所区别,不过笔的事情,请允许我稍后再说。”今川义元摇了摇折扇,动作优雅,尽显公卿化大名之风范。 “好~” 那古野氏丰轻轻一招手,仆役侧近们纷纷动作利落地掀开各个盖子,展露出其下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面点米糕。 “这?” 公卿们乍一看去,满眼是一片白花花的点心。虽说面粉,尤其是这种白度的面粉堪称珍贵,看起来倒也赏心悦目,可公卿总不能大量干吃没味道的糕点吧?或者说,这是咸的?——毕竟红糖黑糖已经传入日本,因而在他们想来,如果是甜点的话,颜色应该会有些类似于泥土那样的不纯净之色…… 但很快,微风轻轻拂过, 他们嗅到了一股子甜香之气。今川义元也随手取下一块糕点,搭配着日式的茶,悠然地细细品尝起来。 公卿们见状,也有样学样,纷纷拿起品尝。一番咀嚼之后,他们先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接着不由自主地点头,口中发出满足的“嗯~”声。 甜,而且是非常甜!并非是淀粉细细咀嚼才有的那种甜,而是入口瞬间就直冲味蕾的甜。口味向来清淡的黑牙公卿们,头一次品尝到这种甜度,颜色又如此洁白的甜点,再搭配着微苦的茶,他们瞬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陶醉其中,不能自拔。有的公卿甚至顾不得形象,又迅速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脸上洋溢着无比享受的神情,仿佛置身于甜蜜的梦境之中。 “啪,啪!”今川义元拍了拍手,问道:“诸位,如何?” 第115章 与众不同的父慈子孝 “确实香甜无比!”中御门宣秀首先给外甥捧场。 “和抹茶搭配的话,这种甜味和抹茶的微苦互相配合,滋味美妙难以论说。”正亲町三条公兄夸赞道。 冷泉为益却留下了眼泪:“家父还在的话,必然能为这等妙物写下足以流传百世的和歌,可恨我才华不够,笔力不足……”也不知是为了去年嗝屁着凉,哦不,对主角家还是有贡献的,该叫“驾鹤西去”的父亲冷泉为和,还是为了这甜点流泪…… 三条西公条劝慰道:“民部卿大人何必如此,人还是需要向前看,令尊想必也不愿意让你沉溺于悲痛之中,我这样的半截入土老人才能理解你父亲的心情……” “对您的劝慰感激不尽……” “民部卿大人,且再替令尊细细品味这份美好。”三条西公条再替冷泉为益选了一块糕点。 安抚了去年刚丧父的年轻人,三条西公条作为长者,询问今川义元:“治部大辅大人,您将这甜点分享于我等,到底有何用意?” 这帮子公卿虽然托庇于今川家,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不过分,今川家对他们也是任他们予取予求,并且今川家的武力也会保护他们其他的利益链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一直白嫖下去,谁也不是傻子,更何况“东海道第一弓取”? 虽然受今川义元庇佑,不会像其他公卿那样被武家一步步蚕食或者扒皮抽骨,甚至算得上双赢,但是,既然是双赢,你也得让今川家赢不是……? “不知诸位大人觉得,这洁白如雪的面点米糕,比之其他甜点如何?”今川义元初冬时节慢摇折扇,为了所谓的“风雅”也是拼了! 飞鸟井雅纲吹捧道:“品相上说,确实更好,有天朝故事阳春白雪之感。其他土黄色、发黑的甜点,的确下里巴人,两者之间不可以道里计!” “飞鸟井大人说得好,阳春白雪,阳春白雪啊!”今川义元“噗啦”一声收回折扇,“呈上来!” 却见几名佣人,每人举着一个红漆木餐盘,呈放在诸位公卿面前的桌案上,餐盘上放着一小堆透明中透着雪白的细砂颗粒物,那一小堆还特意摆成在这儿能看到的富士山山尖模样。 “这是?” 今川义元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糖,白糖,阳春白雪的糖!区别我等上等人和其他下里巴人不同的——阳春白雪的糖!” 公卿中的年长者还算冷静,但年轻人冷泉为益却已经有些被今川义元“煽动”了——他现在觉得不吃白糖吃红糖黑糖就不是公卿…… “那么,这糖到底有多甜,做这些面点米糕,又需要多少糖呢?以及价格又如何呢?”正亲町三条公兄问道。 作为他们家这一代的次子,正亲町三条公兄比起家主兄长,需要更多地操持家中未被侵吞的产业,因此他对于这些信息也更为敏感,这种白糖比起红糖黑糖的确漂亮素雅,可如果甜味不够浓,需要大量的白糖才能和少量的红黑糖一样甜,那就算了罢,做大生意不能全然靠“不吃不是xxx”这样的噱头。 感受了一下初冬的风,今川义元没有直接回答,却招了招手,又是一波仆役进场,每位公卿面前放了一浅碗热水:“天气清冷,诸位不如先喝一碗热水取暖如何,白糖就在诸位身侧,可以用茶勺取些,放入热水中,搅拌之后,自行品味即可。” “善!”诸位公卿点头,纷纷用汤匙盛白砂糖入热水中,轻轻搅拌,白砂糖很快消融其中,待热水稍稍变温,公卿们慢慢饮用了起来。 一小会儿后,有的公卿感觉神清气爽,取暖效果绝佳;有的公卿糖放少了,添了一点后再喝,方才感觉完美;有的公卿却是放多了,感觉齁甜,询问能否加些热水…… 今川义元看着各位公卿的表现,微笑问道:“诸位,味道如何?” “比黑糖红糖要甜。”年纪最大的三条西公条下了论断,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那么,治部大辅大人,其价如何?”,正亲町三条公兄再一次确认道。 今川义元保持那个今川义真受不了的微笑:“安心西路~自然不会辱没我等身份,当然,有幸能够听到、看到诸位夸赞白糖之语的人,自然不会承担不起。 好了,那些阿堵物相关的事情,自有其他的人来谈,诸位,这如此风雅的妙物,难道不想作连歌以咏之吗?” 正亲町三条公兄秒懂:“对对,甚好,甚好,是我太过拘泥于钱财了,要不……我先来?” “老大人少待,吾这就提笔记录。”今川义元说着优雅地从怀中取出一支雁毛笔,旁边一个侍女端着纸和墨水,小步趋走到今川义元身边,把纸和墨布置好,然后今川义元优雅地提起袖子,用雁毛笔饱蘸墨水,准备起来。 “治部大辅大人,这是?”中御门宣秀看着外甥这优雅的动作,以及手中洁白的羽毛笔,问道。 “舅父大人,这就是另一件雅事了,不过还请在诸位大人做完白糖之间的雅事再说,如何?” “善!” 然后就是一通“风雅”的俳句、连歌创作“大会”,在白糖水和糕点的支持下,这一“盛事”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今川义元给抄录下来的连句做了结尾后结束。 中御门宣秀问道:“治部大辅大人,现在可以说说,你用来写字的是什么了吧?” 今川义元不答话,反而直接让侍女把抄录下来的连歌给到中御门宣秀。 “这……字!”中御门宣秀吃了一惊…… 三条西公条看清了纸上的字体,“原来如此。” 今川义元拿着雁毛笔,感慨道:“不错,吾邀请各位而写的信件,正是用这种雁毛笔所写。” 三条西公条问道:“这笔如何而来?价格几何啊?” “无价!”今川义元感慨着说道,然后很不要脸地开始吹捧起自己的儿子…… 今川义元总不能说:“今川上总介义真,是个小sp,见色忘义,给小舅子讲故事时,心疼未来老婆用毛笔誊抄《西游记》时太累,于是造出了这个比毛笔方便的多的雁毛笔。”吧…… 之前今川义元就跟今川义真说过,有机会带他去公卿集会想办法让他借机会扬名,可惜今川义真明显兴趣不大,但是老父亲还是可以自己亲自下场为儿子吹嘘的…… 今川义元微微仰头,神色郑重,目光中透着一抹骄傲与欣慰,一边伸出右手,缓缓摆动着说道:“龙王丸他着实孝心可鉴呐!秋收完成前,见我执掌三国,每日都不得不长时间处理案牍之事,以致身体日渐消瘦,心疼不已。恰好当时北雁南飞,不少家臣、附庸、惣村向今川家交了众多打猎抓到的大雁。 龙王丸他偶然发现大雁羽毛中管中空,能够贮藏墨水,于是开动脑筋,发挥巧思,精心制作了这支雁毛笔献给了我。你们瞧瞧这雁毛笔,笔尖圆润细腻,书写起来顺滑流畅,毫无阻滞之感。而且这羽毛的质地坚韧,不易损坏,实在是难得的好物。” 说到此处,今川义元的脸上浮现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他左手轻抚下巴,接着道:“所以,这笔可不单单只是大雁的羽毛或者是小儿一时的巧思,而是龙王丸他对身为父亲的我的一片孝心啊!正因如此,这是无价之宝,无法用任何价值来衡量。”他边说边微微点头,语气坚定而充满温情,右手还在空中轻轻比划着强调重点。 (众公卿在心里头那可是一阵暗自吐槽:“哼,切~原本还满心期待着,以为今川上总介义真大人他是孝心大发,瞅着秋收之前您执掌三国,每天被那一堆堆的事务缠得脱不开身,长时间在案牍前劳心劳力,整个人都日渐消瘦,然后他看着心疼不已,就来个抢班夺权,把您给逼去隐居,自个儿替你执掌三国呢! 治部大辅您讲的这故事,可真是一点都不符合咱这泥轰战国的调性啊!咱们原本还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盼着能瞧一场父子相残、血流成河的精彩大戏呢,结果呢,啥也没有,真是空欢喜一场!就像几百年后天朝网友说的‘裤子都脱了,你tn的就给我看这个?’” 再说某在长良川被儿子击败战死的爹,满心的哀怨无处诉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养了个这么狠心的儿子,直接在战场上就把我给撂倒了,真是白养他一场!” 泥轰东北某被儿子铁炮崩死的爹,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子居然用铁炮对准我,我可是他亲爹啊!” 尾张某死后被儿子抛灰的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死了都不得安生,被这大傻瓜逆子如此对待!感觉自己就像个‘大冤种’!” 还有那两位分别被甲斐武田晴信和若狭武田晴信流放的爹,纷纷表示:“这么孝顺,真的是武家大名能生出来的儿子吗?” 今川义真:便宜老爹,收收味儿!外祖父,你这么骗若狭武田晴信的爹,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 今川义真并不知道便宜老爹现在正在以一种相当恶心的方法吹捧自己,他刚结束剑道的锻炼,现在正在朝比奈家的阵屋台阶上看另一个人在小孩儿哥面前“吹捧”自己。 朝比奈又太郎一边比比划划,一边吹嘘他昨晚看见的今川义真虐杀恶党如切鸡的画面。 “可他刚才和你剑道对练,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啊……”冈部次郎右卫门的实话实说瞬间让朝比奈又太郎破功:“师父他对我肯定是留手了,师父!你再像昨晚那样……” “第一,我不是你师父;第二,你们又不是土匪恶党,我为什么要像昨晚那样?”今川义真表示自己在恶党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是两副模样。 【不过确实,这个朝比奈又太郎,跟自己这副身体一样,也是12岁,但是不开挂还真不能稳赢,以后必然也属于能打的那一波。 朝比奈又太郎 武力:70(撇开开挂的宿主,称得上同龄无敌) 统帅:52(从小在家中耳濡目染,在相邻豪族少年间带人群殴、打猎的经验比竹千代还要丰富不少,因此同龄人中算高的) 智略:56(从小按照偏军略的本家家老、今川重臣的要求培养,比之同龄人属于较高水平) 政治:19(作为家主幼子,为避免造成家中分裂,政治教育不多,又缺乏足够学习途径,因此不高) 魅力:30 特殊称号:暂无。 系统:总结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在武力、统帅方面很有天赋的少年,但政治方面的短板,令其即使顺利成长,也不适合作为一个方面的统帅,上限为日服一路统兵大将。) 今川义真:懂了,人才,但还是让他先好好成长,以后有用是吧?那另一个呢? 冈部次郎右卫门 武力:55(同龄人中上等水平) 统帅:50(家中耳濡目染外,五岁以后被朝比奈又太郎欺负出来的) 智略:52(家中耳濡目染外,五岁以后被朝比奈又太郎欺负出来的) 政治:41(作为庶流家主全力培养,没有家族偏心打压,相关资源虽不及大大名后辈,但也不少,加上天赋不低,中等豪族二三代中的优秀水平,另:大大名后辈政治教育资源,可参考教出今川义元和松平竹千代的太原雪斋) 魅力:35 特殊称号:暂无。】 看着冈部次郎右卫门那被朝比奈又太郎欺负出来的傲视其他八岁小孩儿哥的统帅和智略,今川义真无话可说,话说竹千代在今川家是有接受太原雪斋的教育和训练,但是在织田家当人质时是没有那么好老师的吧?他别是织田信长欺负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