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灰姑娘》 第一章 =英国= 难得好天气! 朗朗晴空,徐徐微风,金阳让走出汽车的她感到耀眼、却也刺眼无比。 洁丝眯著眼睛,望了望天空,随即悲惨地低下头,祈祷上帝怜悯她,给她一点点眷顾,比如说……让她如愿以偿。 她随罗莎琳太太拾级而上,厨房后门边站著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他看来有些面善,脸上没有表情,唯有望著手表的眼神泄露了几许不耐。一看就知道,他习子掌控时间,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变化,好比突然出现的她。 洁丝的胃狠狠一绞,她知道,这一回她又要被拒绝了。 他们进了屋,中年男人招待她们坐下来,给她们一人一杯热茶,还端来一碟黑莓饼干。 她抱著希望,期待罗莎琳太太能让他答应收留她。为了让他知道,她会乖乖听话,她坐得直挺,双手放在膝上,不敢逾矩,连茶点都不敢去动。 招呼过后,罗莎琳太太取出文件。“康诺先生,你是这孩子的叔父。” “她是?” “洁丝·肯恩,是布雷特·肯恩的女儿。” “布雷特?”中年男子微讶。“我至少二十年没见过那位同母异父的兄长,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肯恩夫妇已经相继过世,洁丝是他们唯一的女儿……”罗莎琳太太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空气中的食物香味,让洁丝饥肠辘辘的肚子忍不住叫嚣。她吓了一跳,尴尬地捂住肚子,确定没有人分心看她,才放下心来。 嗅著食物的味道,她露出渴望的微笑。老天,她真喜欢这个地方。 温暖干燥的空气,色彩缤纷的装潢,让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即使这只是一间厨房,但已经好过她居住的收容中心。 然而,听了他们的谈话后,她知道,不管自己表现得再好都没有用。 “我了解你的苦衷。洁丝,我们该离开了。”罗莎琳太太站了起来。 她果然被拒绝了!洁丝睁大眼睛,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会跟你保持联络,让你知道这孩子的后续状况。” “非常感谢你。” 就在这时,洁丝突然滑下椅子,跪下来抓住康诺一尘不染的袖口。 “求求你让我留下来,我会做很多事,不会惹麻烦,拜托你收留我!” 康诺诧异地看著她,继而果决地摇头。“你不能留下来。” “为什么?”她心碎地问。 “我只是奥波德庄园的管家,不能擅自收容你。” “难道你也没有家吗?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吗?” “我在这里工作,这里就是我的家,但我不能做主把你留下来。” 虽然侄女的眼神令他不忍,但职业道德凌驾一切的康诺,还是拒绝了。 “在工作时间见客已是怠职。如果你们能尽快离开,我将感激不尽。” “洁丝,起来,不要这样,我们走吧!”罗莎琳太太向他点头致意。 康诺还惦记著刚刚那声饥饿的腹鸣,有些不忍地向厨子开口:“请你打包几个面包,让这孩子在回程上充饥。” “马上来。”胖胖的法国厨师立刻照办。 他将打包面包的纸袋送过来给康诺,康诺再将纸袋递到洁丝面前。 刚出炉的面包离她好近好近,她可以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催动食欲。 但,她要的不是几个面包,而是一个栖身之所,即使让她在厨房里打地铺都无所谓,只要别再送她回收容中心就好。 “拿著吧,向叔父道谢。”罗莎琳太太催促。 “不!”一股勇气不知道打哪儿涌上来,她一手拨开面前的纸袋,冲向厨房后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洁丝!你要去哪里?洁丝!” 跑!快点跑! 洁丝头也不回地往前冲,把大人的呼唤抛在耳后。她看准了眼前的森林这么大,只要一点点好运气,不愁没地方躲。 “洁丝,回来!”呼唤声在远远的后方响起。 不回去、她绝对不回去! 小小的个头在树林里冲,眼前只见一片青幽幽的苍翠。她快速闪过一棵棵的树,却没料到下一秒,自己会结结实实地撞上一张横在半空中的吊床。 “噢!”她往后弹去,摔倒在地上,瞬间头昏眼花。 一个俊美的少年立刻从吊床上跳了下来,动作矫健俐落。 这里有人!她傻傻地看著比她高壮不少的少年。他长得好好看!饱满的天庭、浓浅不一的褐发、湖水绿的眼眸,构成一张充满贵族气息的脸庞。 “你是谁?”赛巴斯丁挑起左眉,看著她。 眼前的小女孩又瘦又小,裸露在衣外的肌肤都有草叶划过的血痕,伤口虽然不严重,但是左一横、右一撇,倒也让人怵目惊心,加上她一屁股跌在地上,潮润的泥土和苔藓沾在身上,让她更显狼狈。 “算了,先起来再说。”他上前一步,伸出友善的大掌。 洁丝先是瞪大眼睛,随即双手双脚往后划,一下子倒退了好几步。 “我……”她惶乱地看著那张好看的脸庞。他长得不像坏人…… 看出她眼里的戒备,他随即露出安抚的笑容。“不要怕,我是赛巴斯丁。你叫洁丝,是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再咻咻咻地往后划几下。 “那边有人在叫你。”他指了指她的后方。“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她得快逃!洁丝跳起身,从另一侧冲过去。 “嘿!”他伸手欲抓她,却只差一点点,让她从指缝间溜走。 “洁丝,回来,洁丝!”罗莎琳太太的叫喊有如魔音穿脑。 她拼命跑,想跑进更深的树林里,但,跑啊跑,忽然间……她傻掉了。 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树林,而是一大片绒毛般的草坪,不远处则是一座美丽的湖泊,几只天鹅在水上悠闲划过。 没想到眨眼间她已穿出树林,站在草坪上毫无掩蔽,让她躲都躲不了。 不能躲,那就继续跑给他们追! 但,如果她沿著湖泊边缘跑,一定很快被抓到;要是直接从湖面穿过去的话—— 她一阵小跑,双脚很快就踩进水里,冷,好冷好冷! 也加入追猎行列的少年,惊讶地看著往湖里冲的小女孩。“嘿!你在做什么?”他立刻跟上去,长腿踩溅出水花。 她吓得往前扑,湖水快速地淹上腰部、胸口,她冷得直打哆嗦,不敢停下的脚步接连两个踉跄,整个人瞬间没入水里。 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遮蔽了听觉。咕噜噜、咕噜噜,一串气泡往上冒……那些喊她的声音都不见了,她忽然觉得好安心,终子成功躲开他们了。她在水里露出微笑。 下一瞬间,她被拎出水面,所有的声音再度回笼,她本能地吸气,湖水进入气道,让她忍不住呛咳起来。 “你在做什么?”湖水的温度有多低,赛巴斯丁可是“感同身受”。 “放开我、放开我。”风吹过来,浑身湿透的她冷得直发抖。 “不要乱动,不然我什么都不帮你。”他箍住她,语调铿锵有力。 她嘴唇发白,盯著他身后陆续追来的人们看。“你……会帮我?” “我现在要带你上岸,只要你抱紧我,不乱动,任何事我都会帮你摆平。”赛巴斯丁的口气不容怀疑。 洁丝呜咽一声,抖抖抖地伸出双臂,圈住赛巴斯丁的颈项。 两人上岸后,罗莎琳太太冲过来,大声斥责:“洁丝,你到底在做什么?太没规矩了。快点下来!” 洁丝的反应就像少不了尤加利树的无尾熊,紧紧攀住赛巴斯丁不放,没人看得见的泪水热辣辣地滴在他的肌肤上,全身的轻颤毫无掩饰地传递给他。 唯有他知道她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他立刻对那大嗓门的女人反感至极。 “赛巴斯丁少爷,对不起。”康诺这时也飞奔过来,见到尊贵的主子泡了一身湖水,他一脸惶恐。“洁丝,快点下来!” 洁丝不听,脸儿紧紧地埋在他颈窝,汲取他的温暖。 赛巴斯丁一手按著她的后脑勺,一手将她牢牢抱住,自顾自地走开。 “洁丝!”罗莎琳太太气急败坏地喊。 赛巴斯丁的目光骤然变冷,往四周一扫,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 “让开。”他抱著瘦小的女孩,举步往主屋走去。 “二少爷,还是让我来吧。”管家连忙追了上去。“少爷?少爷?” 赛巴斯丁的脚步倏忽一停,他不悦地开口,声音降到冰点。 “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嗄?” 他一个冷眼睨过去。“居然让一个孩子必须逃到湖里去才甘心?” “……” “是谁准你们铁石心肠,拿人命开玩笑的!”他疾言厉色。 “我、我,呃……”管家嘴里像塞了颗大石头,有口却无言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在赛巴斯丁的命令下,罗莎琳太太以最快的速度被“请”出庄园。 洁丝由女佣带进浴室,沐浴过后,她被套上棉质睡衣,先饱餐一顿,然后送上床铺,由紧急赶到的家庭医生进行诊断。 “洁丝小姐没有著凉,不过有营养不良的症状,使她看起来比同龄的女孩都来得瘦小。”起居室内,刚看完诊的医生解说道。 “她几岁了?”赛巴斯丁偏头问管家。 “十一岁。” “看她的样子,我以为她还不到十岁!”他挑起左眉,怒意再现。“而你居然放心让她回去住在原来的地方?” 管家根本就是百口莫辩!身为专业管家,真要收留了她,每天带著她上工,那是多么不敬业的举动。再说,他一个单身男人,要怎么照顾洁丝? “说说她的背景。”赛巴斯丁想起那绝望的眼神。 “她是我同母异父兄长的女儿……” 得知她的背景后,他要人送走医生,带著热牛奶,回自己的卧房。 坐在他的大床上,洁丝看起来更娇小了。但他知道,她并不软弱,她已经用行动证明她的性子倔得很,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左右的。 看见他走过来,她立刻正襟危坐。“赛巴斯丁少爷。”她跟著旁人唤。 他摒退佣人。“叫我赛巴斯丁。” 他把牛奶递给她,看她嗅了嗅,满足地一口喝尽。这还是她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牛奶,她一生的好运仿佛在今天全派上用场了。 “喜欢这个房间吗?” 她点头,爱不释手地摸著埃及棉床单。“我从没躺过这么舒服的床。” “今天晚上,你先睡在这里,明天我会让人替你找个房间。” “你不会趁著半夜,把我抱出去丢掉吧?”她眨著大眼,多疑地问道。 “不会。” “也不会通知罗莎琳太太来带我走吧?” 他笑了。“如果我想那样做,刚刚就不会轰她一个人离开。” 她松了口气。从她的动作,他知道,她已经放下防备的心,他随性地坐在床边,背靠著竖起的枕头。 跟一个十来岁的女娃聊天,通常不是他杀时间的选择,但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对她可是好奇得很。 “你为什么不想跟她回去?” “我想要一个家。” “但你的家人都过世了。”他不得不提醒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傻了一下,眼中漫开水雾。 对,爸爸去世了,妈妈也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但—— “就算这样,收容中心也不能算是一个家,对吧?” 她眼底某种超龄的情绪太强烈,撼动了他的心,他发现自己不能弃这个小女孩子不顾。 “不算。”他缓缓说道。“孤儿收容中心绝对不算是‘家’。” “但我要一个家,我知道,这个新的家不会有我的爸爸、妈妈,但一定会有喜欢我跟我喜欢的人。”她像说秘密般地压低声音。“来这里以前,我暗暗发过誓,我一定要喜欢康诺叔父,因为他也是我的家人,对吗?” “对,康诺是好人。” “但他希望我离开。”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不,现在他希望你留下。”在他的安排、施压下,康诺将不得不从。 “是因为你的关系吗?”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身分与其他人都不同,他看起来就像是童话书中高高在上的王子,大家都得听他的话。 “那不重要。”他揉揉她的短发。“留在这里,你就会有一个家。” “真的吗?”她简直不敢相信。 他不答反问:“你喜欢我吗?” 她拼命点头的模样,像急于得到宠爱的小狗狗,令他忍不住莞尔。 “我也喜欢你,所以你已经有一个全新的家,可以住到你想搬走为止。” 她眼睛一亮。他是她的王子!骑白马、挥大刀,把她从噩梦中拯救出来的王子!她再也不必回到冷冰冰的收容中心了。 “我保证,我会很乖、很听话的。”她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就快点睡觉。” 她立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热牛奶发挥了安眠功能,不一会儿,她就带著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直到她进入深眠后,赛巴斯丁才起身离去。 出了卧房,发现管家还在外头候著,他直接下令:“清出主屋西翼的一个房间,让洁丝住下。” “少爷?”康诺一呆,又喜又惊。喜的是,少爷替他作了周全的决定;惊的是,上下有别,洁丝怎么能进驻主屋?“这、这样不行。” 他挑起左眉。“为什么不行?” “会坏了规矩。” 他撇嘴冷笑。“规矩本来就是定来让人破坏的。” “少爷,依我看,还是让洁丝住佣人房比较好。” “为什么?她是佣人吗?家里从来不雇用童工。”他挑起左眉。 依他看,康诺没有哪里不好,自从他进入奥波德庄园之后,恪尽职责,将里外打点得有条不紊,要说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太墨守成规了。 “如果你担心有人说闲话,就说是我的意思,谁有问题,都来找我。” 反正他是少爷,天底下的少爷本来就很擅长“恣意妄为”。如果端端架子,就能让一个小女孩得到一丁点帮助,他何乐而不为? 何况,洁丝确实挑动了他心中某根神秘的弦,让他忍不住要插手去管。 “另外,明天让律师过来一趟,处理洁丝的监护权。” 见康诺一脸感恩加惶恐,他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什么话都不必说了,只要记住,把事情办妥,别让我失信子她就好。”他不想看到那张充满希望的小脸,再度黯淡下去。 “是,是,谢谢二少爷。”管家深深一鞠躬。 他打个呵欠,挥手走人,表示话题结束。 然,他跟洁丝的牵连,才正要开始…… 第二章 就这样,洁丝在奥波德庄园住了下来。 事实证明,管家一开始的担忧是多余的。她很乖,让人疼进心坎里。 要让一座占地二十多公顷的庄园动起来,随时保持美观与机能,需要不少人力,而她,是最热烈响应的志愿军。 她是每个人的得力小助手,从不把事情搞砸。她跟所有人有地一起扫、有草一起拔、有马一起喂、有泳池一起刷、有落叶一起清……她忙得不亦乐乎,几乎到哪都见得到她腼腆的笑容与勤奋的身影。这讨喜的性子,很快就为她赢得了“最受欢迎人物”的封号。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跟在赛巴斯丁后面,当一个小小的跟屁虫。 只不过赛巴斯丁在家的时间不算长,在确定洁丝适应良好之后,他又返回豪门接班人的行列。 十六岁正是同侪最“马吉”的年纪,他可以陪洁丝瞎串,但是,玩? 很抱歉,十六岁的少年和十一岁的女孩,不是玩在同一挂的。 早熟的洁丝仿佛了解其中的差异,不吵也不闹,直到有一天—— 赛巴斯丁与孪生兄长克里斯的行李被抬到大门边,加长型的凯迪拉克停在大宅门口,洁丝看到了,小脸瞬间一白。 “你要去哪里?”她扯住赛巴斯丁的衣摆。 “假期结束了,我要回学校念书。” “念书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行李?不是只要带书包就好了吗?” 克里斯与赛巴斯丁好笑地对望一眼。 虽然两人一模一样,但小小的洁丝永远分得清谁是谁,不曾认错。她对克里斯又敬又畏,黏著赛巴斯丁的劲道却像牛筋,拔也拔不开. “伊顿学院只能住宿。”赛巴斯丁解释。 住宿?那岂不是好一阵子都见不到他了? “我也要去。”她脱口而出。 “不行,那里只收男生。”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是哄她的话吗?从她眸中消失了一阵子的慌乱与无助,再次浮升。 他立刻安抚道:“听好,我只是去念书,几个月后,就会回来。” 她盯著他的眼睛,两个小脚丫不安地轮流互踩。“那……你不在的时候,我会被送走吗?” “不会。” 她迟疑了一下。 “你保证?”曾经被遗弃过的孩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被抛弃的感觉,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心绪立刻起伏不定。 赛巴斯丁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惶,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学期结束后,我回到家却看不到你,将会非常、非常的生气。”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让所有人都听见。 果不其然,那两个小脚丫不再你踩踩我、我踩踩你了。她看看旁边的大人,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除了生气之外,你还会再把我找回来吗?” “当然了。”他的表情有些受辱,仿佛她的质疑侮辱了他。 她又多放心一点点。“那我就等你回来哦!你一定会回来吧?”还是再试探一次好了。 “当然。”真是人小鬼大!他亲昵地揉揉她的发。“如果想我,可以到我的房间去,你也可以搬到我房里去睡,只要不把它弄得乱七八糟就好。”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他站起身。 “二少爷!”管家骇然。敢情少爷嫌洁丝的专属优待还不够多? “你会不会对洁丝太好了?”克里斯也在一旁挑起右眉。就一个习于让女生追著跑的少年来说,他对洁丝的包容与耐性,已经太让人惊讶了。 克里斯忍不住多瞧了洁丝两眼。她两眼放光地看著赛巴斯丁,眸里有最单纯的崇拜与依赖.他笑了下,仿佛看出点端倪来了。 “没关系,她就像是我的妹妹,疼她是应该的.”赛巴斯丁再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转眼间一头乱,宠溺微笑。 “我保证,我不会弄坏任何东西,还会帮忙打扫。”她怕他收回成命,连忙争取同意票。 “都交给你了,小小女主人。”他在她的额上啄了一下,与克里斯坐车离去。 克里斯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瞧著洁丝跟在座车后头跑,也瞧著摇下车窗,吼著要她早些止步、以免跌倒的胞弟。 好不容易经过长长的车道,车子出了大门,再也看不见洁丝的身影。 赛巴斯丁才刚转过身坐好,一抬头,便对上孪生兄长似笑非笑的目光。 “怎么了?” “如果爱比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克里斯问。 爱比是一位世交的女儿,她对赛巴斯丁情有独钟,偏偏他对她没感觉,也不想配合演出,任她嗑药、酗酒、嚷著要跳楼,他都无动于衷。 “洁丝跟爱比不一样。” 克里斯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愿闻其详。” “洁丝的心愿很小,也很单纯,她只想要一个家,一点点温暖。只要给她这个机会,她就会努力把握,她的好人缘是靠自己得来的。” 虽然不常在家,但敏锐的观察力告诉他,洁丝并没有恃宠而骄。 庄园里仆佣众多,自然会有几个下人如同康诺所担心的那样,心有不平、爱嚼舌根。但连这些最难缠的下人也跟洁丝处得极好,可见她讨好、讨巧,也讨喜。这些特质都要自己主动去表现。这样的洁丝,不能不教人疼爱。 “爱比却是任性,她拿生命开玩笑,是想得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她也会得到朋友的关心,不同的是,她的手段是‘胁迫’”赛巴斯丁翘起长腿。“我不接受胁迫,而且,我的同情心也没有氾滥成灾的问题。” 有理。克里斯点点头。但这不能完全解释他对洁丝的超高优待。 “所以,她很可爱,而你也就把她当作妹妹?” “没错。” 克里斯侧著头,望著窗外往后飞掠的风景,突然低低地笑了。 这阵低笑,让赛巴斯丁一阵恼。“你笑什么?” 克里斯不答,一迳地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赛巴斯丁开始不耐烦了,一肘子顶过去。“还笑得那么暧昧,你在想什么龌龊事?” 克里斯止住笑,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著他。“我笑,是因为天底下找不到几个十六岁的‘哥哥’,愿意让十一岁的‘妹妹’踏进自己的房间。” “是这样吗?”赛巴斯丁一愣。 仔细想想,好像真有几个死党一提到自家妹妹,就露出不苟同的怪表情,几次到死党家做客,还看到他们凶巴巴地把姊妹们赶开去。 看来,十六岁的少年和十一岁的女孩,不但不是玩在同一挂,就连世界都是平行的,没有交集。 “好吧,就算这样,那又如何?”许诺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喜欢看她快乐的样子,在他的世界里,很少有人会为了这点小事开心不已。 “不如何。”克里斯沉稳的目光中,带著浓浓的调侃笑意。 “但你确定,你真的是把洁丝当成了‘妹妹’?” 赛巴斯丁左眉略略一挑。“不然呢?”他确信自己没有恋童癖。 “我怎么会知道?”克里斯笑得更神秘了。“反正日子长得很,你就自己慢慢体会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当天晚上,洁丝就溜进赛巴斯丁的房间。 想到他说,她是这里的小小女主人,她的心里就好快乐,稍稍冲淡了亲眼看著他离去的寂寞。 确定她真的可以留下来,她安心极了,大方地坐在他的床上,拥著他的抱枕,轻嗅他留下的气息,搬出他从小到大的照片,数著他的奖脾、奖杯,从文理学科到追赶跑跳,样样都有。 这印证了一件事——当她第一次看到赛巴斯丁时.就觉得他像是会发光一样。现在她肯定,没错,他就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发光体!只要他在,她立刻就可以发现他的所在;只要看到他,她就好开心。 一整晚,她爱不释手地翻著相本,一遍遍看著,直到倦意涌了上来,她趴在大床上,抱著相本,沉沉睡去。 留有他气味的大床轻托著她娇小的身躯,在最不设防的时候,他的一切一切渗入了未识情滋味的灵魂,种下了萌出苗芽的情种。 梦中净是赛巴斯丁神气的身影,一张张照片像是活了过来,在梦中串成他的过去,每一分荣耀时刻、每一道潇洒身影,令她无法移开视线。 她喜欢赛巴斯丁,喜欢喜欢,真的好喜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没过几日,洁丝也被安排入学,就读附近的学校。 “叔父,赛巴斯丁……”在康诺的眼神提示下,她赶紧加上两个宇。“少爷,都没有写信回来或打电话回来吗?” “伊顿学院的课业压力很重。” “但是他……赛巴斯丁少爷连一点点打电话或写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洁丝!”康诺叹气,他已经从侄女的眼中,看出太多的崇拜与恋慕。 他看了看腕表,正好有半小时空档,够他把事情解释给她听了。 他领著她到林间,正色道:“洁丝,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因为你已经成为这里的一分子,这些道理你就不能不懂。” 她垂下头听训。 “赛巴斯丁少爷为你办了监护权手续,对我们叔侄都是莫大的恩情,老爷与夫人也宽贷你住下、供你上学,但这不代表你就真的是人上人了。” “我才没有!”洁丝抬起头抗议。 “我知道。你会主动分担工作,不恃宠而骄,让我很欣慰。但你要清楚,不管主人多么不拘礼,都不代表你跟他们是一个阶层的人。” “……阶层”人,原来有分层级,她愣了又愣。 “少爷终究是少爷,而你,是管家的侄女.少爷出了门,没有义务跟你报备与联络,他不必写信给你,也不必打电话问候你。少爷回到家,也没有必要陪你玩耍、听你说话,他是少爷,他才是主子。” 她小脸一白,像挨了记闷棍。“难道我不能跟他做朋友吗?” “只有在少爷想跟你做朋友的时候,你才是他的朋友。”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跟我做朋友?” “当他来找你的时候,你就是朋友;他没来找你,你就不是。” 她眼底的极度失落,让康诺觉得自己像个一把抢走糖果的大坏蛋,但有些话愈早点明,对她愈好。不必要的美梦作多了,最后只会留下苦涩。 “所以,以后不要再问那些问题了。如果少爷要找你,我会让你知道,但如果我什么也没说,就代表少爷没找过你。” 康诺凝视著侄女,她那咬著唇噙泪的模样,让他万般不忍,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想一想,一定能懂我说这番话的用意。”他再次举起手腕,看一眼表面。“整理你的情绪,十分钟后,继续回去工作,知道吗?” 看到洁丝点了点头,康诺转身离去。 就在他定出十步之遥,才听到抽鼻子的声音从后头很微弱地传来。 唉,因为赛巴斯丁少爷的特许而进入庄园的洁丝,未来也不知是福,还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第一个学期过去,赛巴斯丁如期归来,当他再次轻揉洁丝变长的头发时,赫然发现,手下的触感已经变得柔软许多,也丰盈许多。 不久前还瘦巴巴的小女孩,已经慢慢养回这年纪该有的娇颜憨态。 安定的生活,让她脸上不再时时有著戒慎不安,不再像是动辄受惊的小动物,反而慢慢出现璞玉之光。 让他有一点失望的是,洁丝好像学会了“礼仪”。 在人前,她会恭谨地唤他“少爷”,问候、上茶、进退应对都有模有样,像在短短几个月内,她变成了小大人。 但是,她跟其他下人共处时,却依然是嘻嘻哈哈的小女孩模样。 他私底下找她过来,原本想问她,康诺给她灌输了什么尊卑思想?但是,一见到他,她眸光闪亮,开心的神情与过去并无二致。他的疑虑,也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听说你也去上学了,学校好玩吗?”他问。 “好玩好玩……”叔父说,当少爷找她,就是把她当作朋友的时候,因此,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咭咭咕咕地跟他说了一大串话。 “对了!”虽然叔父“开解”过她,但她还是好想知道某个问题的答案。“你在伊顿学院的时候,曾经……想起我吗?” 赛巴斯丁一愣。 看这反应,她马上就知道答案是没有。 “咳……我的课业很忙,不过,在吃饭的时候,我会想到:洁丝如果不肯好好吃饭的话,就会一辈子都是矮冬瓜。” 这纯粹是善意的谎言,到了学校,有功课、有同侪、有乐子,他很难想起那个跟学校生活完全脱节的“妹妹”。 “那你想过我吗?”他开玩笑地问。 她打哈哈混过去,心里苦苦的。叔父说得没错,他是少爷,他们的层级不同,少爷只有在需要她这个朋友的时候,他们才能是朋友。 那么,她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让少爷觉得需要她? 赛巴斯丁不察她心中所思,只暗忖著:洁丝还是洁丝嘛!小丫头一个。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再一段年月轻轻滑过—— 赛巴斯丁的身高好似吹风就长,拔高到了一米九;洁丝也向上发展,好不容易才养出的娇憨模样,因为步入青春期,悄悄变了模样。 之前的她,是平板的孩子身躯:如今的她,已有几笔玲珑曲线. 赛巴斯丁赫然发现,再揉她的发,他的掌必须比过去更抬高一些。随著手指的搔动,一股属于少女的清甜淡香扑鼻而来。 他一愣,感觉跟过去……很不一样。“你擦了什么?” 其实,那气味并不浓郁,靠近一点就闻得到,离远了便想再靠回去,带点儿青涩,但很诱人。这提醒了他,自己正是被男性荷尔蒙驱使的年纪;而她,也正受到女性贺尔蒙的眷顾与拔擢。 “什么什么?”她被问得莫名其妙,仰起头,瓜子脸儿就近在咫尺。 赛巴斯丁呼吸一窒。 直到这一刻,他才第一回把她的脸庞瞧得仔细。 她是多重混血,各色人种的基本特征在她的五官都不甚强烈,但却集其优点,组成一张风味特殊的脸蛋。 蜜色的肌肤予人温暖的第一印象,红粉微扬的嘴角在他看来,太有女人味了点,熠熠闪耀的双眸是“灵魂之窗”的最佳诠释,能轻易抓住任何人的目光。 还有,他掌心下这头直滑柔亮的棕黑长发,简直是极品。他可以想见,只要她随便一甩,就会让同校的大小毛头像被下了蛊似的,痴痴癫癫地尾随她回家。 怪不得之前听管家在叨念,说什么大门外有不少小鬼在探头,还说有人要挖洁丝上伸展台。 当时听了,他还捧腹大笑,糗康诺愈来愈有严父的架式,此刻才发觉,洁丝的确很有魅力,只是他一直没发现。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那个‘什么什么’。”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你身上有股香味。” 一瞬间,心旌动摇,他贪恋发的温柔,松不了手。揉她头发的习惯性动作,不意间竟将她带到自己胸前,四目相对。 通常到了这种时候,他已经顶高女人的下颚,双唇毫不迟疑地印下去…… 大掌滑下来,扶高她的脸颊,他的眼神放肆灼烧。 要死了,气氛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仿佛是……他要吻她了吗?! 心口喜悦地怦动,像是强烈电流窜过体内最女性的神经,洁丝的小腹间起了奇异的痉挛。她紧张地舔著唇,一点粉红舌尖滑过上唇。 她幻想过与赛巴斯丁接吻的情景,光用想的,就知道那将会是无比的美妙,但她不知道,等待他亲临,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的一呼一吸变得协调,却又激荡著不安,她只能颤栗著等待。 他盯著那一点嫩粉,侧著脸想用唇轻刷过去,轻尝她的滋味,却突然听到一声轻喘,他猛地回过神。 该死的!他在做什么?洁丝才十四岁而已,他居然就想对她…… 他不是一直告诉自己、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妹妹? 妹妹是让他“疼”的,不是让他“动”的! 他倏地放开她,看到她柔波似水的眼眸,又将她提开一大步。 她双膝发软,喘息偷看他。 都怪她!明明只要再镇定一下下,但她偏偏守不住,看吧,不但亲亲飞走了,好像还吓著了他。 “回房去。”他压抑且艰难地说道。“现在就回去做功课。” 她的双颊嫣红,眸里透著不属于这年纪的艳华风情。 “快点回去。”他咬著牙,粗重的喘息。 “那……你呢?”不能重来一次吗?她保证这次不会乱喘息了。 他没答,头也不回地走向游泳池,和衣跳下去,狠狠游了五个回合。 他的身体居然在渴望洁丝、他的欲念来得快而强烈,几乎一触即发。该死的!他已经够兽性了,而她居然还用那种渴望被蹂躏的眼神瞅著他。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便会做出吻她和远远超过吻她的侵略行为。 游到泳池另一端,他翻腾过身,足底一蹬,再游一轮。 身体的欲火已经被浇熄了,但脑里的遐思依旧存在,他还在想著洁丝轻舔嘴唇的模样,那点粉红色的可爱舌尖…… 再游一圈!他需要冷静,彻头彻脑的冷静,冰冻对她不该有的绮念。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自那之后,赛巴斯丁便不再单独和她在一起。 说他刻意在回避洁丝,对,也不对。因为,他早已有了离家远征的计画。与克里斯不同的是,他并没有遵循家族传统,在牛津、剑桥两地择一发展。他搭著大铁鸟,亲赴哈佛闯天下。 学期间的忙碌,自不待一言;寒暑假期间,他又多半被指派到奥波德家族设在美国的各个商业据点实习。 但,他不曾遗漏洁丝的任何讯息。 当他还在英国老家的某天,正在和克里斯喝下午茶时,康诺突然声音宏亮地宣布:“大少爷、二少爷,洁丝考进了最优秀的管家学校。”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一眼扫过去,坚持不肯跟他们一起享用下午茶的洁丝正敛眉,在一旁站著。她打直纤腰,穿著黑缎背心与长裤的模样,竟与康诺十分肖似。 “我考上了管家学校。”她抬头,正视著他说道……不,“报告”道。 克里斯在一旁,饶富兴味地作壁上观。 “这是何时的事?”赛巴斯丁向来斜飞傲扬的剑眉蹙了起来。 “不久之前,我已经完成注册手续了。” “取消掉。”他断然下令。 “不行。” 不行?他挑了挑左眉,看著一口回绝的洁丝,她继续垂首敛眉。 “你应该念大学。” “我不是读书的料。” “你不试,又怎么知道你是哪块料?”他心头著恼,小丫头长大了,也会顶嘴反抗了。 自从险险吻了她之后,每次见到她,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骚动。 虽然两人都绝口不提那天的事,她心里作何想法,他无从得知,但他明白她的身影持续拨动他某根敏感的心弦.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但这不是爱情,绝对不是! 见他沉下脸,康诺立刻缓颊。“洁丝考上的管家学校,还没到毕业,学生就已经被预定一空,未来她要找工作,绝对不成问题。”他自以为幽默地续道:“我已经替奥波德庄园预定了她。” “是吗?”他冷哼一声。 这个老顽固一定是认为,洁丝承了主人家的恩情,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接下管家棒子,继续为奥波德庄园劳心劳力,才算得上报恩。 对此,他很恼怒! 谁要洁丝当管家?当初留下她,是喜欢把她当“妹妹”疼,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要将她派上用场。 “你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吗?” “是。” “你以前总缠著我说学校的事给你听,我以为你想跟我一路念上去。” “……”她闭口不答。 会缠他说东说西,是因为她想知道他的事,每一件都想知道,但经过叔父那番提点,她知道总有一天,她必须离开他。 她不会永远都是个等待奥援的小女孩。她会长大,她将有谋生能力,到那时,难道她要死赖著不走吗?她凭什么? 但,如果她的谋生能力搭得上庄园的需求,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是哪块料,我不敢说。”她上前去,替他换上新沏的热红茶。“不过,我喜欢照顾人,我确信自己相当喜欢叔父的工作。” 康诺闻言,站得更挺了,眼角的笑意都快满出来了。 反之,赛巴斯丁却隐然动怒了。“随你的便,爱念就去念吧。”他霍然起身离去。 洁丝动也未动,但眼神已经追著他离开。 此时,克里斯恰然开口:“洁丝,你果然拥有别人没有的魔力。” 她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心不在焉地问:“抱歉,我没听清楚。” “你可以让脾气最好的家伙发火,还可以让这个吊儿郎当的人莫名其妙的认真起来,不简单”克里斯笑著道。“也许,到头来,你做不成他的妹妹,反倒让我捡了现成的便宜。” “什么便宜?”她不解地问。 克里斯微微一洒。话都说得这么白,她还是听不懂吗? “不就是……‘妹妹’吗?” 第三章 为了在波士顿住得舒服,赛巴斯丁在此地购置一户高级公寓,里头有他不可或缺的泳池、有他坚持要的私人空间,也有开设派对的大厅。 洁丝不时被康诺派来把他的家“管一管”。若是他冷言拒绝,康诺会以管家之尊,气定神闲地表示,他必须派出得力助手,照顾奥波德家的主子,尤其是人在异乡的他。 而洁丝心思缜密、观察力细微,往往能预先洞悉他的需要,把家居生活安排妥当。 英美两地多飞几次,他在本地的同学、朋友、难以计数的女朋友,差不多都认识洁丝了。 男人们觊觎她的端静美丽,私底下亏来亏去。赛巴斯丁看得出来,想“把”她的朋友不在少数,之所以还按兵不动,主要是忌惮著他。 于是,他干脆把话挑明:“谁要是敢碰洁丝,就是不要命了。” “赛巴斯丁,你是想把洁丝留下来自己用吧?”有人发出了不平之鸣。 “我不做这种监守自盗的事。”先前轻捻嫩蕊的蠢动,至今仍在煎熬著他为数不多的道德感,他严肃地警告一票跃跃欲试的家伙:“不准你们打她的歪主意,她还是个小女孩。” 他想骗谁啊?洁丝人高腿长,曲线窈窕,比许多青春鼎盛的模特儿还要正。听说要不是有人拦著,加上本人没意愿,她早就成了名模。 “十六岁不算小啰,珍妮佛才十五岁就钻进车后座跟你……” “闭嘴。”他沉下脸。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把洁丝跟其他女孩相提并论.洁丝是洁丝,不是别人,干脆就说他偏颇好了!反正洁丝是他罩的,他就是不准有人动她的歪脑筋。谁要不爽,就来干架啊! 隔年,类似的话题再度上演—— “还不许人追?洁丝十七岁啰,米亚把初夜献给你,不也在十七岁?” 说这句话的人,立刻就被他踢到墙角。“闭嘴。” 而这段对话,被正好站在楼梯转角的洁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她低下头,有点难过地笑著。 初见赛巴斯丁的小小洁丝,只要看著他,就会觉得世界很美好;差一点跟他接吻的小洁丝,偷偷躲在窗帘后,看著他对大姐姐调情,心里会涩涩的;渐渐明白男女情事的洁丝,听闻他跟别的女人裸裎相对,终于体会了心如刀割的感觉。 她的奢想一天比一天膨胀,失落一天比一天深沉。但,如果连当朋友都必须是“少爷想跟她做朋友”时才行,那爱情?别傻了,她只有远远望著他得份。 她悄悄躲开去。 再过一年,雷同的对话依旧上演—— “十八岁还算小?半个月前,锐贝卡跟你泡在饭店一天二夜,不就是为了庆祝她的十八岁生日吗?” “少啰嗦。”赛巴斯丁恶狠狠地道,恨不得捣住洁丝的耳朵,免得她听到淑女不宜的话题。“总之,洁丝就像我妹妹,谁想动她,就先立好遗嘱!” 这么认真?!一行人转个诉求方向。 “洁丝,这是高压暴政啊,你不想反抗吗?” 洁丝娉娉婷婷地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著一抹笑。 “请吃水果。”盛满葡萄的水晶盘滑到桌上,她翩然告退。 她无关痛痒的回答,让赛巴斯丁舒了眉结。“吃水果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干痴心男士暂时断了念头。 洁丝退回厨房,下厨做菜,烹调赛巴斯丁喜爱的口味。将分量分好,用保险盒装好放妥,送进大冰箱,她下次飞过来之前,这些食物够他赶报告时,打牙祭了。 她从不准备过剩的食物,让他打开冰箱就倒胃口,相反的,她留了几天空白,让他外出觅食。 永远少几顿的微波食物,是她的小小“阴谋”。他大可天天上馆子,但要吃到合脾胃的餐食,就必须回来微波电视餐,甚至期待她下一次的到来。 不管赛巴斯丁需不需要她,她都会想办法“创造需要”。她希望自己每次前来都是被欢迎的,即使他没表现出来。 至于那些美国男孩的起哄追求,她压根儿不放在心上。就连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她也要自己不去在意。 她不是替他找借口,但他是个出色的男人,一个出色男人若不得美女青睐,还算得上“出色”吗? 不算嘛! 洁丝承认,她喜欢赛巴斯丁,比喜欢更多一点,说她不吃味儿,那是不可能,但他们一来身分有别,二来年纪还有一咪咪差距。而且,看过他身边好来好去却也早来早去的花蝴蝶,她深刻体认到,出现的“早”,不如出现的“巧”。 他心里怎么想的,她不能完全摸透,但唯一清楚的是,现在不是她喊打喊杀说要爱的时候。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熬啊熬,终于,她十九岁了。 洁丝站在穿衣镜前,微微颤抖著,不安地调整系带,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该除的毛发都已经除尽,蜜色肌肤毫无瑕疵,才将双足踏进细跟高跟鞋里。 她之所以在这个度假饭店,全是托赛巴斯丁的福。他与一群友伴正临毕业季,因此在马尔地夫包下一个岛屿狂欢。 本来,她是奉叔父之命来做“管家实习”的,但他执意要她好好玩乐,因此,她打包了美丽的行头,决定趁此机会,让他正式她已经长大的事实。 她要让赛巴斯丁惊艳! 这座私人度假岛屿很特别,拥有的泳池连著海洋,接著天空,一片透亮的蓝无边无际地延伸,美得让人叹息。 今天,泳池畔的走道,将会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伸展台。她要他看著她,用看“女人”的目光正视她。 她踏出房门,尽管第一次做此打扮,但细跟高跟鞋是女人的魔力法宝,步履摇曳间,自然而然带出了凌波微步。 走过走廊,进出电梯,行经大厅,穿过回廊,她开始感觉到周围气氛的改变。从嘈杂喧哗,到寂静无声,到窃窃私语,所有的目光只要移到她身上,就不再转开。这些赞叹的目光,奇异地壮大了她的自信心。 既然赛巴斯丁的朋友都注意到她的不同,那么,如果他没有像被电到,他就该去检查眼睛了。 “小女孩长大啰。”终于,有个人开口了。 “……嗨。”她难抑羞怯地打招呼。 那是冷御觉,赛巴斯丁在哈佛的华人同学,绅士地递过来一杯鸡尾酒。 “壮个胆。”他笑了笑,眼神滑过她一圈,笑睨在另一端,浑然不知骚动已至的赛巴斯丁。“面对他,你需要更多勇气。”而他,等著看出好戏。 她感激地接过手,以稍嫌快的速度干掉它,被酒气呛了一下。 她知道冷御觉与赛巴斯丁的交情不算好,这些年来,她只见过他几次。 她是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过节啦,身为奥波德庄园的一员,她理当与赛巴斯丁站在同一边。但,老实说……冷御觉并不讨人厌。 他是血统纯正的华人,颀长精健,东方轮廓棱角分明。他也常笑,与赛巴斯丁不同的是,他唇边的笑意总有几分冷淡,态度也酷傲许多。 不过,他对她倒是很亲切,但不是美式男人别有所图的那种亲切。 酒精的热度从胃部往四肢百骸燃烧,她觉得有点热,也没那么紧绷了。 在她开口要求之前,另一杯调酒又从他的手里递了过来。 “再壮胆一次!”冷御觉微笑着。 老是听赛巴斯丁把洁丝说成是“妹妹”,却不许别人追,无意间流露出的占有欲那么强烈,偏偏又不把明显爱恋著他的洁丝“收归己有”,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倒要看看,今天他要怎么回应“妹妹”的“解放”。 他取走她手里的空杯,指著前方,内心充满了恶趣味,在她耳边缓语: “goahead!” 洁丝直视目标,全身在发热,羞怯在融化,一脚踏上属于她的伸展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正在和几个辣妹调笑的赛巴斯丁,突然听见身后一片口哨声起。 他耸耸肩,朝面前的可人儿挑挑左眉。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大概又是哪个喝到茫酥酥的女生率性一脱,表演起上空秀,口哨声才会那么响。 “啊……呜……” 还有狼嚎!这已经是对豪放女最崇高的赞美。 “这个女生一定不简单。”他笑著说,但还是没转头去看。 “是不简单。”金发辣妹眼红了。“下等英国妞,难得出风头。” “看看,她还‘精心打扮’过呢!她可能不知道,这个毕业狂欢会,她连配角的边都沾不上。”另一个辣妹神情嫉妒得要命。 赛巴斯丁感觉有点异样,好像背后有双热切的眼神在等他回头。 他侧过脸,看到一个女人,比基尼系带绑在颈后,但轻薄短小的布料却几乎藏不住她水滴状的美好胸型,呼之欲出的模样更惹人遐思。即便如此,他还是很难想象,整个场子的女人都穿比基尼,为何他身后这位独受青睐? 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背。“赛巴斯丁。” 他瞬问石化。这声音……是他听错了吧? “赛巴斯丁?”暖柔的嗓音提高了音调,有丝他熟悉的不确定。 他眯起双眼,眸心瞬间变得锐利,一眼就扫得那些吹口哨、啸狼嚎的家伙统统噤声。 他要回头了,转身去面对那个性感尤物。她,最好不是他猜的那一个。 “赛巴斯丁?”娇怯的声音再起。 速战速决。他深吸一口气,旋过身。 美丽的锁骨、浑圆的肩膀、结实的手臂、平坦的小腹、可爱的肚脐,淡蜜色肌肤浮著令人脸红心跳的绯红嫩泽,小巧的蜂腰不盈一握,修长腿儿带著男人的想象力,直接冲向欲望禁区。 但,最养眼、却也最碍眼的,是她的比基尼——宝蓝色泽的光滑布面,堪堪掩住三点,其他连结仅以细线绑缚。 赛巴斯丁太清楚,在场的男人都恨不得这些系带突然松掉,或莫名其妙断掉。换作是其他女人,他或许也会暗作此想,但是“她……没得商量! 那雪腻的背、丰润的臀、匀称的腿,该死的臭男人们已经看去太多! 他捞起一旁的海滩巾,倏地裹住她,迎上她愕然的目光。 “你……”她想过干百种可能,就是没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他居然在生气,为什么? 叹息声此起彼落,他严厉地再扫一眼,复归沉寂。 “走。”他紧搂住她的双肩,沉声下令,脑袋仍在震撼当中。 “哈,我看她还活在十八世纪,以为这是她第一次进社交界,褪尽衣衫,就想捞个有钱丈夫。”金发辣妹讪笑道。 几个平时就缠著赛巴斯丁的女人也随之笑起。 洁丝全身一僵,脾气拗了起来,累积多时的嫉妒爆发开来。 “我不走。”她硬是挣开他。“把海滩巾拿掉,我要留在这里。” 赛巴斯丁抓回她,发出一声震吼:“回去换一件得体的衣服!” 酒精给她自信,也给她叛逆的勇气。“什么是‘戏水的得体衣服’?” “最低限度,连身泳装。”他难得的严厉。 “打个赌,你在这里找不到半件连身泳装。” “别人不穿,不代表你不能穿!”他不由自主地吼得更大声。 眼看情况有点失控,旁边的男人们纷纷缓颊。 “算了啦,赛巴斯丁,整个派对的女人都穿比基尼。” “几个玩儿得凶的都已经上空了,就当是做日光浴嘛。” 他们不开口还没事,一开口,他心头更火了。 “去换掉。”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声色俱厉。 她又生气又难过又尴尬地瞪著他。“我说了不要。”现在退场,岂不是让那些平常就倚著他的美女们更嚣张?败下阵来,以后她要拿什么脸见人? 他闻到了她嘴边淡淡的酒气,这解释了她为什么全身绯红。这个发现简直就是火上加油。 “你还喝了酒?是谁拿给你喝的?” 她把脸别到一边去,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冷御觉,那个该死的恶魔,正对他举杯致意,嘴边还噙著挑衅的笑意。 他更怒了,咬著牙,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原来你不但衣著暴露,还跟其他人饮酒作乐?”尤其那个“其他人”,还是冷御觉!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看,眸里有强忍著的难堪。 不公平!前一刻,他还在池畔跟人嬉戏,性感辣妹穿著比她更挑逗的比基尼,围在他身边咯咯乱笑,他甚至让一些女孩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撩拨著。 而她,只喝了两小杆酒,就变成了“饮酒作乐”? 至于“衣著暴露”?没错,她就是要把优点一次展现出来。她知道在场每个人的家世都比她好,她算什么?充其量足“被少爷恩准开小差的实习管家”罢了。 但她同时也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她已经长大成熟,她要他看看自己,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他必须知道,她不再是“小洁丝”了。 “回房去。”赛巴斯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他喜欢她的模样,老实说,他甚至是惊艳的,但想到周围有太多人分享,他、就、不、爽。 “我想去游泳。” “池畔派对不代表一定要下去游泳。”系带那么细,万一划手踢水问绷断了怎么办?虽然明知莫名其妙,但他实在有剜掉一篮子眼珠的暴力思想。 “不然要干嘛?”她问。可恶,他裹在她身上的海滩巾硬是扯不下来。 喝酒、调情:再喝酒、再调情,然后回房间…… 不,洁丝统统不可以!他抿紧双唇. 她最好回房换上“正常的”睡衣,把门锁好,看珍·奥斯丁的小说。 “那我做个日光浴,总可以吧?” 他还来不及反对,就听到一个实在惹人厌的低嗓,礼貌地道:“我有这个荣幸,为你擦上防晒乳吗?” 是冷御觉——就冲这句话,他发誓看他不顺眼一辈子! “你没有。”赛巴斯丁回得很快。 “等等……”冷御觉足这个地方唯一对她友善的人。“我很乐意……” 乐个头啦!赛巴斯丁二话不说,搂住她的腰身,一提、一甩,像扛面粉袋似的将她甩到肩上。 “喂,放开我!”洁丝尖叫。 她的屁股!她的屁股!这个姿势会让她的屁屁走光一大半啦。 其实她无须太过在意,因为不到一秒问,赛巴斯丁又抽了另一条海滩巾,盖住她裸露最多的后半身,这一回,男人们只敢怨叹在心里。 “先失陪了,我们有事沟通,各位继续尽兴。”他咬著牙,大步迈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赛巴斯丁从饭店管理人员的手中,接过房间磁卡。 至少有一半的血液往头部送,加上酒精作怪,洁丝只觉得全身上下蓄满了反抗他的神力。 “放开我!让我下来!”她一路尖叫,拍著他的背。“你这个坏蛋!”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他难得在公开场合咆哮。 “马尔代夫才没有鲨鱼。”她立刻反驳。这里应该没有……对吧? “先生,请问您需要协助吗?”饭店管理人员踏上来,一脸不安。 “让开。”一记冷眼瞪过去,他扛著她,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 如果不是情绪太激动,他们就会发现,除了披挂的海滩巾外,彼此近乎是全裸的相贴、牵挲,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撩起了高温。 他在感应器上一刷磁卡,踏进自己的房间,一把将她扔在床上,居高临下睥睨著她。 洁丝立刻坐了起来,甩开海滩巾,仰首怒瞪他。“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穿成这样,就已经得罪我了!” 事实上,是那些男人热切的目光得罪他了。但他现在不暇细思,只想拿这个一夕变坏的小丫头开刀。 她气得发抖,双掌往后支撑,不意间将胸部挺得更诱人。 “得罪?”乳峰轻柔的颤晃,擒走了他一分注意力。 危险!他的脑中闪过警讯,怒气依然接管一切。 “你明明是个很保守的好女孩!” “然后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变坏了?”他怒问。 因为你,因为包得紧紧的好女孩抢不到你的目光。她在心中大声回答。 看她不说话,他以为她有悔意了。“穿成这样,难道你不怕走光吗?” “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什么准备?”他站在床尾咆哮。“你知不知道,男人只要喝疯了,就跟野兽没两样?就算你用胶布把胸部捆起来,都难以抵挡男人天生的兽性!”何况她的身材如此火辣! “既然这样,你一开始就不要说是带我来度假,还要我好好玩乐。”她跳起来,转而跪在床上,张牙舞爪地叫回去。 “不用你提,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愤怒地欺近她,沸腾的热气辐射到她身上。“永远永远不准再穿这么暴露的泳装,听见没有?” “常跟那些衣不蔽体的女人厮混的你,没资格管我!”她一语呛回去。 骤然冲上新高的怒气,让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双方拉近的距离,他赤裸的胸膛几乎抵住了她浑圆的双峰。 他狠瞪著她,她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两张凑近的脸,气息霎时交融。 她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清新又如柑桔,他稍稍分了神,却也因此注意到未施脂粉的她,肌肤透著明润的光泽,红唇微微张开,怒得直喘。 突然间,他身上每一条男性神经都变得无比敏锐。她不断起伏的胸部一上一下地颤动著,从他的角度望下去……这绝对是最美丽、最华艳的风景。 他的呼吸陡然变浊,两眼绽出原始狩猎的光。 洁丝敏感地发现,气氛微妙地转变了,还有一点点熟悉感……几年前那个未完成的吻突然翻跳上心。 她迎上他的目光,却感到慌乱。在他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变得娇小、脆弱。 那一瞬间,谁也没动,但他却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退缩。 他不准!有力的右掌蓦地捉住她的后脑勺,健壮的左臂环住了蜂腰,他毫不费力地将她提上来,两具漫著高热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两人都心头一震,因为熨贴著的肌肤根本分不清谁的血液比较沸腾。 “洁丝……”他低喃著,脑中有两道声音在交战。 放开她!别忘了几秒前,你正声色俱厉的讨伐她,你不能没有原则…… 抱紧她!承认你会想象品尝她的滋味,并不是可耻的事…… 他的眼中有犹疑之色,又火热又冰冷。如果说,未完成的吻曾经给过她什么点子,那就是“上”! 她鼓起勇气,将唇迎去,彻底封住他,不给他缓冲时问,不保留空隙……但如果他无动于衷,那怎么办? 事实上,她的唇就这样紧紧地压著他的,他动也没动,大掌被动地脱离了她的后脑,僵在半空中。所有热情就像被北极寒风扫过,快速降温中。 她突然觉得好想哭!为什么不管是谁,都能得到他的吻,偏偏就她不行? 她往后撤退。她要去浮潜,把自己淹死在珊瑚礁跟热带鱼旁边…… 但下一瞬间,她被他的大掌压了回去。她低呼一声,双唇才分开,他的舌头立刻闯了进来,毫无礼貌地进犯她的私领域,诱惑她的舌头一起玩耍。 很过分、很放肆,却也很魅惑人心。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性感的味道,比动物求偶更猛.他不用催促也无须暗示,她的双臂就自然地挂在鲍颐俊. 可恶!为什么他不是按兵不动,令她发窘,就是火力猛烈,让她疯狂? 洁丝的思绪只到这里,以下就一片空白了。 赛巴斯丁吻咬她的唇,洁丝的味道比他所想象的更美妙。她是一顿超绝美食,全身都是,让他停不下来。他一边吻她,一边解比基尼上衣的死结。 “该死的这些结!”他在吻与吻之间,咒骂出声。 或许男女有别,且她全无经验,但跟他交缠,就像天经地义般的自然。 “我说过,我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 “再好也敌不过这样。”他直接掀掉她的上衣。 比基尼上衣被抛到地板上,他将她压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的玲珑娇躯——她身上只剩下绑带式泳裤,无济于事地遮挡少女禁区,他日光绽亮,霸道地浏览变得更广阔、更诱人的品尝范围。 洁丝在床垫上伸了个懒腰,挺高的双峰和轻扭的纤腰,让他决定不再满足于欣赏。他扑下来,啃咬她的颈侧,一路蜿蜒向下,他吻过她的每一吋肌肤,留下斑斑吻痕。 “这样,你就不敢再穿比基尼了。”就算穿了,烙了他的印记,看谁敢动她! 她低头看自己的身子,爱极了他的杰作,还有他流连在她身上的模样。 “我明天要出去裸泳。”她满足又挑衅地开口。 “想炫耀?”他笑著问。 “这是我应得的虚荣。”她要让他所有的“前床伴”知道,他的大床有女主人了! “那我得更疯狂才行。” 她还来不及反应,赛巴斯丁已经轻松地将她翻过身,拉她跪伏在大床上。他则跪在她身后,抓起她的双手放在床架上,迫她挺起上身。 “握住,不准松手。” 低下头,他的吻一个个落在她的脊椎上…… 忽然间,他停下动作,从床头柜上拿起保险套。 他终于开始行动了! “我帮你戴上。”她自告奋勇。 他微微一笑,将保险套递给她,两人面对面坐好。 在他的提醒下,她笨拙地褪下他的泳裤,颤抖著双手,准备撕开保险套的包装…… 赛巴斯丁看她动作那么生涩,再看看她近乎全裸的模样……蓦然间,八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记得,自己曾多次陪伴她,说说笑笑,哄她入眠。当时多纯洁! 而现在,他居然对她…… 他猛然醒过神,欲望点滴消失,冷汗渗了出来,罪恶感席卷而上。 “看,我拆开了!”她不知道他心中所思,扬起头,笑著展示。“我帮你戴上。”她甜笑地靠过来。 赛巴斯丁伸出大掌,握住她的小手,一脸坚决。 “怎么了吗?”她抬眼看他,笑容凝住,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他霍地抽起一旁的被单,覆在她的身上。 第四章 “怎么了?”她隐隐然感觉到,那股亲昵的气氛在消失。 他双掌揪著被单,严严实实地扣在她肩上,绿眸的欲焰犹在,神色却相当复杂,像在压抑著什么,甚至,在懊恼些什么…… 该不会旧事重演,她又被临时“退货”了吧? 不许!他休想!这一次是“货物出门,概不退换”。她不想再花好几年,没日没夜的反覆思索,他为什么在紧要关头将她推开? 她要“自力救济”,把那种一触就火花四射的性感氛围拉回来。 洁丝微肿的双唇自然分开,有些无辜地瞅著他,煽燃欲焰。接著,诱惑地盯著他的唇好一会儿,眼神向下溜去,充满渴望地看著他精壮的胸膛。 同时,没被宣判禁制令的长腿悄悄弯起,隔著被单,轻揉他的小腿肚。 他微微一震,眼中的自制有融化的迹象。 “让我起来。”她轻哄,眼波柔若春水。“你‘压’得我很不舒服。” 她故意夸大几分,事实上,他悬宕在她身上成弓状,压著她“肩膀”的,只是他的“双掌。 她的诱惑技巧在他眼中,委实青涩得可以,他向来都为强烈的自制力自豪,他可以说停就停。青涩如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为什么她却能撼动他的决心? “你没穿上衣。”事实是,她近乎全裸。 “那是因为我们正在……”她踢开被单,勾起长腿,在他的大腿内侧来回轻磨。“赛巴斯丁,我要你。” 她是从哪学来这些媚诱小把戏? 她的右肩获得自由,她立刻伸手扯住他;他瞬间失去平衡,压倒在她身上。 破单只是薄薄的单层,毫无隔离效果,他的坚硬立刻抵住她的柔软。两人灼热的体温几乎让被单燃烧起来,他带汗的体息好闻得令她晕头转向。 她侧过脸,主动吻他,却被他避开去。 “我不能对你这样做。”他喷出粗浊的热气,把持住自己。“刚刚的一切……对不起。” 一句话,瞬间将她从晕蒙蒙的火热天堂打回了灰暗人间。 她回过神,眯著眼睛,想问得更清楚些;“你刚刚说了什么?” “对……不起。”他有些窘迫,毕竟他不习惯道歉。 “你说对不起?”她瞪大双眼,火苗跳出来。“你居然对我说‘对不起’” 难道他不知道,在床上对女人说“对不起”,就像是说“你长得真爱国,我实在无法对你下手”一样可恶? “怎么了吗?”她看起来好像在生气……他蹙了下眉。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不停上升的愠意。“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因为我吻了你,还对你……”他很难口述自己的行为。 他所做的一切都太卑鄙了。他利用她的天真无知,诱惑她寻欢。 或许洁丝曾经沉溺其中,但这更代表了她只是太纯洁,纯洁到不知道他正在做伤害她名誉的事。 如果不踩煞车,日后她定会后悔;如果不道歉,他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总之,对不起。”他再次开口。 不!进房之前所有的争执不快、出糗丢脸,她都可以不当一回事。但“这个”不一样,他必须把这句“对不起”解释清楚。 “除了我之外,你曾经吻过谁,又向对方道歉?”她瞪著他问。 为了不让她再度“反攻”,他仍压著她,俊朗与美丽的脸庞靠得极近。 “这问题重要吗?”刚刚的感觉太美妙,对照此刻的罪恶感有如墨浓。 “非常重要。”她咬牙切齿。“我要你仔、细、回、想。” 他认真地想了一下,摇头。 “这也就是说,不管你吻过谁,你都不曾后悔?”虽然早就猜到答案,但听到他亲口说了,她还是既生气又伤心。 这么说也对,他颔首。 她闭了闭眼睛。“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是洁丝。” “啊,你永远的‘小妹妹’,即使到了七老八十依旧是。”她讽刺开口。“洁丝代表‘谁都不能碰的圣女’,即使是你,对吧?” 他没有说话。 “这几年,你替我挡掉了不少好姻缘,我以为你想自己来,但你并没有那个意思?你这个混蛋!告诉你,我不是摆著好看的芭比娃娃,你凭什么决定要我当圣女?事实上,我更想当个浪荡女。”她气得口不择言。 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让她更想立即死去。她只想让他知道,她已经长大了,她献上全心全意,只愿让他采撷。 但谁知道她使尽浑身解数,目的或许达到一点点,却严重羞辱了自己。 他可知道,要全无经验的她,决心诱惑他,必须丢掉几吨羞耻心?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阴著脸,从齿间进声道。“等你脑袋清楚,你就会知道,我这么做是在保护你。” “相信我,我太清楚了!我十九岁了,思想比你想象的要成熟多了。”她咬牙切齿。“何况我不需要保护者。放开我,我要回房间去了。” 他想到岛上那些觊觎她的臭男人。“如果你敢在不理智的情况下,跟任何男人乱来,我发誓一定会……” 赌咒倏忽打住,他惊讶地眯起眼眸。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怒意如此之深。 “一定会怎么样?为了我的名誉向对方要求决斗?省省吧,我可不是名门大户的千金,没那么多名节好讲究。” 赛巴斯丁深深看了她一会儿。 “放心吧,我没有‘性趣’了,也不会再做自取其辱的事。”被狠狠拒绝一次,够了。 他于是起身,忘了自己是赤裸的。“你累了,回房间好好休息.” 她别开眼。“你管不著,是你叫我来‘度假’的,不是吗?”她随之起身,将床单紧裹在胸前,冷笑。 他会杀了每一个敢趁机乱来的男人!他寒著脸,走进浴室。 现在唯有大量冷水的冲洒,才能解除这种逼疯人的状况。但他才刚打开水流,就听到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声音,急匆匆地踏出来,却发现他的被单不见了,她的比基尼上衣却刺眼地躺在地毯上。 他走过去,捡起那件该被碎尸万段的上衣,内心凌乱。 该死的,他应该要为“没收”了她的比基尼而松一口气,还是要为她披挂著一张薄被单,大摇大摆走回房间而担心?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火热接触过后,两人的关系直接掉进冰窖里,寒得可以。 洁丝并没有提早离开。相反的,接下来的假期,她都脱队而行。 她跑到邻近的岛上,玩冲浪、水上摩托车、拖曳伞。而且,都是跟冷御觉一起去的! 幸好他们没“怎样……” 嘿,别误会!他之所以会知道,不是他有跟监,是他刚好也想去玩水。人都来到天然的水上乐园,如果光是泡在泳池旁喝调酒,实在太蠢了。 而事情就那么巧,他们去玩冲浪,他也有意在海上练练平衡感;他们去玩拖曳伞,他也正好有那凌空而降的兴头;他们去浮潜,他恰恰也有兴致一览海底风光。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没有刻意安排,一切就是那么刚好! 看他们愉快大笑,赛巴斯丁心里很不是滋味,陪她大笑原本是他的专利,但至少有件事让他稍感安慰:洁丝穿上了连身泳衣,且时不时在身上多加一件棉t恤,虽然泡了水一样曲线毕露,但至少不会被看去太多肌肤。 他的目光追寻著在冲浪板上维持平衡的娇影,遮阳伞柱另一边的躺椅,有人悠然入座。 “你不觉得这样做有点无聊吗?”冷御觉早就知道他在紧迫盯人。 “到目前为止,我都玩得很愉快。”他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更令他愉快的是,这家伙虽是他的同窗,但假期后,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不管洁丝这几日跟冷御觉再怎么投缘,最后结伴回英国的必定是他们俩。 “不管你对她做了什么,我的建议都是;快把心结打开。”冷御觉念了一句中文。“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听不懂。” 他当然听不懂,英国佬怎么会懂中文的深奥呢? “赛巴斯丁,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女人。”至少,他不了解洁丝。 “冷御觉,你比自己想象中更讨人厌。” “所谓不招人忌是庸才,看看所有人,唯独我让你不顺眼,这证明了我不但不是庸才,还是你的假想敌。”他悠然回嘴。 赛巴斯丁捏响骨节,“高估自己是很要命的弱点,我建议你快修正。” 其实,冷御觉并不是那么讨人厌,只是他们有某些特质太相仿。 他们同样来自悠久的民族,同样是名门之后,举手投足间都有贵族气息,只不过冷御觉予人的感觉较冷傲。 但不管如何,两位天之骄子纵使下放身段,与人交游,依然不是一般人心目中“谈心的好伙伴”。家世赋予的贵气,形同一堵严实的保护墙,让旁人心里清楚,就算两位贵公子对人好,也不等于可以这次。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在一起,若不是惺惺相惜,就是互看不顺眼。 “谢谢你的建议。”冷御觉轻笑。“现在,我也想建议你去冲个浪。” “干嘛?”论先来后到,他才是应该告辞的人。 “如果你不走开,洁丝会在太阳下晒太久,你不会喜欢看到她中暑。” 看著她抱著冲浪板在海滩上抬手擦汗的模样,眼神还望著冷御觉,仿佛有依靠过来,但又忌惮他的存在,塞巴斯丁虽然不爽,但也只好起身让座。 “不准让她喝酒精饮料。”他严词警告. 冷御觉贼笑。“上次她喝了两小杯酒,尝到甜头的还不是你?”依他看,他已经把“球”做给了赛巴斯丁,现在两人不合,纯粹是他个人太逊。 “当然是我,她的甜头还轮不到你来肖想。”他闷闷地离开遮阳伞。 果然,他才贴著冲浪板,双臂慢慢滑向一波巨浪,洁丝就已经坐在他刚刚的位置上,捧著冷饮,与冷御觉说笑。那愉悦的态度与对他的冷淡无视,有著天壤之别。 可恶!一波巨浪轰下来,外表的灰头土脸可比内心的五味杂陈。 他们最好别玩那套补擦防晒乳的老把戏,不然他会立刻用冲浪板敲掉冷御觉的头。 剩下的几天假期,洁丝都没理过他,但他不担心,反正他们同一班飞机回英国,有的是机会解开僵局。 但谁知道,要离开马尔地夫的那一天,她才狠狠摆了他一道—— 他打点行李后,步到她的房门口。房门已经大开,清洁人员正在清扫。 “住在这间房的小姐呢?” “她搭今天最早的班机离开了。”工作人员趋上前来禀报。 洁丝走了?她一声不吭地溜掉了! 可恶!他是洪水,还是猛兽啊?她居然先他一步开溜了! 他计画了许久的大和解,当场破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航程上,赛巴斯丁一直告诉自己,回到英国就能见到洁丝。 她只有那个“家”可回,不回庄园,她能到哪里去? 然而,等他到家,康诺才代为转达,说为了专心课业,洁丝决定住宿。 接著,为了丰富管家才能,拓展业务范围,她又继续进修商管、幼教、射击、法学、护理等等课程——当然,为了“专心”,她还是要住在外面。 这个“外面”到底是哪里,康诺没说,他也拉不下脸来问。这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人海茫茫,音讯全无”的无力感. 在这段期间内,纷纷扰扰发生过一些事,他都极力压下了。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克里斯才扛起家族集团的重担不到半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大权自然落到赛巴斯丁手中。 他成了大家长,工作量突然毫无限制地向上锡多。 当他有天下班,回到家中,再次听到康诺报告,说洁丝为了学业在外流连不归,他嘲讽地道:“我从来不知道,她这么勤奋好学。” “前几天她回来,说了现代雇主要求管家必须兼顾十八般武艺,最好能管帐、懂投资、哄小孩。她要是多学会一样技能,就更能……” 他眯起眼,只撷取到最前面一句。 “她回来过?”整个庄园都该是他的眼线,却没有人跟他提起。 没错。就算他工作再忙,还是一直等待与她再见面,化解僵局。 如果她觉得他管教太严,他可以有限度的开放,甚至可以免费帮她鉴定男朋友。但光是这样想,他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如果她是因为被吃豆腐而不快,他愿指天发誓,这种事绝没有下一次。 但他记得上回她并没有被强迫的不甘,他踩煞车前,她分明乐在其中。 如果她是因为那句“对不起”才发怒,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well,那她得耗点时间解释了。因为他实在百思不解,为什么勇于道歉反而会招来讨厌?如果他的case成立,那偷砍樱桃树的华盛顿,岂不是应该被他老爹一斧头劈死? 啊啊啊,说溜嘴了。康诺一脸窘红。 洁丝千交代、万交代,不能让二少爷知道她的去处,更不能让他知道她回来过。 真不晓得从前老是少爷长、少爷短的她,哪根筋错乱厂,才说翻脸就马上不认人。唉,都怪自己家教不严啊! “算了,替我转告她,出嫁的时候别忘了寄通知函。”赛巴斯丁老大不爽地说道。“我不会吝啬多送一点贺礼。” “唉呀,洁丝只是去进修,不是想要躲避少爷。” “嗯哼,康诺,你这就叫不打自招。” 从这天起,下班后,他不再固守大本营。他回到花蝴蝶的怀抱,上夜店、出席各种派对,不再为了担心错过与某人相逢的契机,早早回家守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若不是那通紧急电话,洁丝是不会回来庄园的。 她宁可想他想到头破掉,也不见他,因为……太丢脸了嘛! 每每想到自己曾与他裸裎相对,还恬不知耻地在他喊“卡”的时候,故意挑惹他的情欲,她就替自己感到丢脸。 但是,这一次,叔父告诉她,非回来不可。奥波德家族面临了空前危机,只能靠内部人解决。 她回想起接到电话的那一刻—— “……克里斯少爷已经有医疗团队在照料,我担心的是赛巴斯丁少爷,他……”以下一连串叙述,让她听得直抽冷气。“洁丝,不管你跟他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现在是非常时期,难道你就不能回来一趟吗?” 当时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双手已经颤抖著将随身行李胡乱地塞进包包。 “赛巴斯丁少爷因为担心大少爷,加上得对外瞒著整件事,还要独力扛起家族责任,因而变得很沉默。他白天上班,看起来挺冷静的,回来后就锁进房里,隔天去打扫就会清出一堆酒瓶。我担心他硬挺著,万一崩溃了,奥波德家族也完蛋了……洁丝,洁丝?你在听我说话吗?” 回答他的,是断讯的嘟嘟声。 她火速叫来计程车,抓著行李,二话不说,跳上归途。 她是冲著那句话,赶搭夜车奔回来的。她绝对不能让赛巴斯丁崩溃。绝对不行!不管再次见到他,心里会多别扭,都比不上他平安喜乐来得重要。 计程车在庄园门口停下,她淋著雨,按下密码,确认身分,没等谁开高尔夫球车来接,冒著霏霏细雨,她一路狂奔。 “你终于回来了。”看似平静的庄园,其实弥漫着不平静的气息。 向来以康诺为首的仆佣们,不论老少,个个都心神不定。 她将行李往旁边一放,告诉自己不能软弱。叔父虽然是正牌管家,但年事较高,禁不起刺激与劳累,她必须帮著顶下来。 她用眼神向叔父请领管理权,康诺虚弱地点头,让她主导。 “发生什么事了?”她开口问。见一票人上前,个个都要开口,她伸手制止。一个一个来,有条有理地讲。” 原来,克里斯不是无故失踪,而是跑去当“类特务”了,因为任务中发生状况,身受重伤。 当消息传来时,赛巴斯丁动用了搜救队,甚至向官方撂话,如果克里斯不能活著回来,他将让英国经济发生大震荡。 他的话不是随便说说。奥波德家族在矿产、金融、证券、航运等都有足够的影响力,赛巴斯丁要实践他的威胁,不用太费力,跺个两脚便成。 了解概况后,她要所有人回到岗位上,作息如常,严禁嘴碎。她到设置在宅邸里的加护病房探望,整列由奥波德家族养著的医疗菁英团都在待命。 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克里斯,她忍不住红了双眼。 类特务?这听起来比较像是赛巴斯丁会去尝试的事情,幸好他安分。但他们兄弟有著一模一样的外貌,当她看著全身渗血的克里斯,还是心疼下已,硬是抑下呜咽。 不知是不是上帝眷佑,这个酷似她钟爱的男人用鲜血让她明白,闹意气是很无聊的事,面对心爱却得不到的男人,她该要把握每一秒相处的时光。 迅速处置好所有的事,她才放心让自己去看赛巴靳了。 她拿出以前他交给她的钥匙,开锁走进他的卧房,花了好几秒适应黑暗,在能看到东西以前,她闻到了好浓的酒味。 “……洁丝?你怎么会来了?”他的声音不曾如此沙哑,但还算清醒。 她关上门,转过身,在窗前那张单人大沙发上,看到了黝黑的巨影。长腿交叠,垂在椅侧的右手,两指拎了个酒瓶,晃啊晃的。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朝他走去。 “回来做什么7之前你不是都偷偷摸摸的回来,在我发现前离开吗?”他有些嘲讽,但更多的是令她心碎的指控。 走到他面前,她扭开立灯,光晕一小圈,柔和地包住他们。洁丝惊讶地发现,他好憔悴,以往的神采飞扬不复见,眼神布满了血丝,褐发相当凌乱。 “别再喝了。” 她蹲下身,想拿过酒瓶,他挣扎了下,还是乖乖交给她了。 “你怎么不要人叫我回来?”硬是等到叔父看不下去,才私下通知她。 他靠在椅背上,哑然一笑。“因为我说过,我绝对不会遗弃你,但你想搬随时都能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站起身,讷讷地解释。“我以为你会知道……”我不见你是因为我觉得丢脸死了。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腰斩了。 浓烈的酒精扰昏他的神志,限制自身的约束也解开了,他顺从心中混沌未明的渴望,抱住她的腰。 “赛巴斯丁……”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要离开我。”他将脸埋在她腹问。 她傻了傻,才伸出手拥住他,心像是被细刀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来,会痛,轻轻缓缓、绵绵密密的抽痛著。 “我不会离开你。”他看起来很不好,想见手足的重伤几乎击垮了他。 毕竟他们同胞而生,一路走来,是最亲密的战友。 忽然间,她一阵心慌,想起曾经听过的东方传说——双胞胎不只是心灵相通,他们还双生同命,一个出事,另一个也会…… 不!她加紧了圈住他的力道。上帝为证,她绝对不会让他出任何意外,如果上帝执意找他麻烦,那她将与上帝为敌,谁也别想摧毁她的男人! “我需要你,绝对、绝对不准再离开我。”嗅著熟悉的柑橘清香,他说出潜伏在心里的想望。 “我哪里都不去。”她承诺。“除了你身边,我哪里部下去。” 他双臂紧锁在她的腰后,究竟蒸腾的昂躯包围着她。她低下头,轻抚他的头发,柔柔梳顺。 她就这样,乖乖地任他抱著。但这不是拥抱,他想要更确实地将她拥在怀里,让她偎在他心口。他必须让她倾听,才能确定自己心跳还在。 毕竟洁丝已经消失很久了,久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著…… 他用力一扣,她忽然被扯下,慌乱中,为了不压到他,她连忙分开双膝,岂料这样的姿势一落下,两人的互动却变得暧昧。 “我……”她忙著想向后退开。 他往后靠,握著她的纤腰,往自己坚定地推过来. 她可以感觉到他原始的亢奋,隔著衣料,抵著她毫无防备的女性核心。“等、等一下,赛巴斯丁,我……” “我要你。”他抵著她的额头,缠绵轻语。“我想要你。” 洁丝一怔。 “你一直在躲我,我却一直在想著你。”大掌定住她的蜂腰。 原本以为他说的是醉话,但凝视著他的眼眸,却是灼亮而清醒的。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管他喝了多少酒,起码这一刻,他很清楚他说什么。这就够了! 从来,都只有她暗恋他的份儿;从来,都只有她偷偷妄想染指他的份儿,突然间,在她意料不到的时候,他也渴望著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并不重要,会不会永恒也不重要,他发热的身体沸腾了她的血液,体内所有女性化的细胞都苏活过来,鼓噪著要他、要他、要他! 她主动吻住他的唇,抬起臀儿,轻蹭著他,十指搭在他的衣扣上。 她愉悦地听著他变得粗重的呼息,推开衣襟,抚上他的胸膛。 “喂,你还在等什么?”她娇声问。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朦胧睡去前,在赛巴斯丁怀里的洁丝虚弱地微笑著。她好累,全身酸痛 从此,王子与公主……便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模糊影像中,她没见到theend的字样,只看到闪著微弱讯息的问号。 她应该给那个问号多一点关注才对,但她刚刚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情人,除了他,她什么都没办法想。 于是,那个问号就日渐膨大、再膨大,直到有一天…… 它成了卡在喉咙的一根刺。 第五章 十年后 天边的浓云渐渐绽开,金阳洒下,撩开薄雾。天亮了! 房间露台外,一个高挑女子靠坐在藤椅上,身著厚棉浴袍,眺望远方。 早晨的空气凉凉的,很新鲜,婉转鸟鸣围绕整座宅邸。对照朝气蓬勃的自然景象,早起的她却有些慵懒。短发凌乱,素颜洁净,未加遮掩的颈侧散布著吻痕,赤裸的脚丫将室内鞋踢到一边,舒服地跷在脚凳上。 捧著一杯黑咖啡,热度在微寒中飘著白白烟气,她握著杯身的纤手扣得有点紧,泄露出几许心思不宁。 从这里看日出的好时光,该是进入“倒数计时”的阶段了吧? 唇抵著咖啡杯,一口一口轻啜,她想起了藏在更衣室里的两只大皮隋。 “呵……”身后的落地窗被推开,男人裸著上半身,边伸懒腰边走了出来。“早安” 随著他的动作,那身肌肉紧紧绷住,线条阳刚而有力,让人忍不住想冒著崩断牙的危险,咬他一口。 她微微一颤,深呼吸又深呼吸后,才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早安。”天知道她得费多少的力气,才能如此“平常心”地对待他。 不过,不管多难,这些年来她都伪装成精了,不是吗?她自嘲地一笑。 “我以为你会在床上。”他坐在她身边,光裸长臂揽住她肩头,抱怨。 “我一向醒得早。”她轻声道,不著痕迹地脱出他的掌控。 “你就不能多赖床一会儿吗”.我明明是睡双人床,但每天早上旁边的床位都是空的,连点余温都没有,真叫人沮丧。”呵……再打哈欠。 他像野生动物般,自豪一身精壮的肌肉,毫不吝啬地展现给她看。 一早就溜掉,这是洁丝的坏习惯,每晨起身,总让他到处寻找她的身影。他多想在睡意朦胧间,趁她憨态可掬的时候发动突袭,用最亲密的方式让她醒来,但目前战绩……挂零。 她放下咖啡杯。“醒了就是醒了,我不喜欢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这句话对男性自尊心来说,有点过分喔! “你可以看我睡觉啊。”他有一具让女人流口水的身体。 她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趣。“说实话,你打呼的样子不太好看。” “我会打呼?”这下,可真的是用力撞击到他的自尊心了。 “对,你已经到了脑满肠肥,一昏睡就鼾声如雷的三十好几了。” 赛巴斯丁低头看看自己。不必刻意使力,腹间六块肌便完美呈现,精壮的身躯向来是他的骄傲。说他脑满肠肥?有没有搞错?还鼾声如雷哩! “等等,我是三十来岁,不是三十‘好几’。”他斜眼睨她。 见她拉紧襟口,直挺挺地坐著,正经的像在做礼拜,他不禁莞尔。 “我们缠绵了一晚,这个时候多浪漫,你应该把头靠在我肩上才对。”他揉揉它的法,然后轻轻将它按下。 赫!就像反射动作一样,她一下子就直起身子,正经八百地坐好。 他不死心,再试一次。她还是像超强弹簧,马上就弹回沉稳的坐姿。 赛巴斯丁不禁恼了。“你为什么不肯靠在我肩上?” “你侬我侬,那是恋爱中的傻瓜才会做的事。”她拨弄浴袍的衣带,垂眼问:“我们再谈恋爱吗?” 一语道破两人的现况;他们是一对“既固定又安全且投契的性伴侣。” 他们分享同一张床,常在晚上尽情愉悦对方,就算正牌夫妻都没这么“恩爱”,但他们就是没再谈恋爱。 因为……王子与公主并没有从“那一夜”起,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难道你就不能假装一下吗?”看她正襟危坐的模样,他不禁懊恼。 “不能。”她直接拒绝。 好冷淡的回答啊!但一冷二酷三毒四辣,就是洁丝逐渐显露的性格。 逐渐,代表“渐进式”,以前,他们根本不是这样相处的。 她曾经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女孩,也曾是最乖巧、最无声的存在,那时,他是她眼里的唯一。她还曾是让他最头痛的叛逆女孩,让他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她说翻脸就翻脸,说消失说就消失,让他想念,直到—— 那一夜,她突然出现了,然后……就像电视机故障一样,他的记忆成了一片雪花白……接著,鸟啼虫鸣,天光大亮,她就裸著身子躺在他身边了。 她蜷缩在他身边的模样,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以为自己又一夜风流了,直至见到是她,他……傻了。 他很确定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她醒来后,瞅了他一眼,比他还冷静,俐落地围起被单,走进浴室。 而他则惊恐地盯著床上童贞的血迹,和自己荒唐的证明。 当时,他并没针对此事“谈谈”,有鉴于“对不起”的威力不下于一颗原子炸弹,爆炸机制不明,他也不敢再说这三个宇。 他只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但结论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整整十个年头,他们都如此这般睡在一起。 洁丝跟别的女人很不同,尤其是对他的意义。 她在他最需要左右手时回来,虽然有康诺坐镇,但她在内掌理家大权;虽然他有幕僚好几打,可她陪他闯荡,搞定事业危机。他们有著非同一般的革命情感,几乎什么话都可以聊,就像一对超合拍的“哥儿们”。 或许是这样,她的态度一点一点地转变了。现在独处,她对他说话都不加修饰,直、狠、毒、绝样样来,就没一句是温柔的。 “我大概像你说的,三十好几了,真想定下来,找个女人依偎著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看太阳。”他拿起咖啡杯,喝一口,有感而发。 “像快从台湾回来的克里斯和大嫂就很好,冥冥中,像有一条线牵著他们。虽然克里斯出任务受伤,让他们分开十年,但最后还是找回彼此,且真心未改,这才是真命天女与真命天子的完美爱情啊!”他神往地道。 像这种不够man的内心话,只有在洁丝面前,他才能侃侃而谈. 她的眉心几不可见的拧了一下。“那就去找你的真命天女啊,你不是很像找到命定的佳人吗?”她知道,他有多羡慕克里斯在爱情方面的“好运”。 “在那之前,请你客串一下,不行吗?”他拍拍自己的肩头。 她支著额头,靠向另一边。“真命天女是谁也客串不了的。” 即使她洞悉了他的所有需求,竭力替他满足,但不是她就不是她。 所谓“命定的佳人”究竟是什么?是否意味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正因为是“命中注定”,占尽优势,所以不用像她这样耗尽心神,只为了能守在他身边? 老天何其不公! 她心一狠。 “再说,我们只是基于生理健康的理由,而凑在一起的男女,没必要耍那套风花雪月的把戏。” 他听了简直无言。话干嘛说得那么白?把他营造的气氛都破坏掉了。 他转了个话题。“你出来多久了?” “不知道。” 他拉过她的手,指尖冰凉。“你出来很久了。”他呵气,替她取暖。 她任他揉搓。虽然手还没暖,但,心暖了,他毕竟还是体贴的男人。 洁丝当然晓得自己出来很久了。她一起床就去煮咖啡,不去看他微带孩子气的睡颜,那会让她愈陷愈深。 老天,她已经为这个男人疯狂了十几年,她不能再给自己多爱他一点的机会,以免离去的时候太凄凉…… “你该准备上班了。”心口一抽,她猛地抽回手。“我也要上工了。” “那些都可以等,但有件事等不了。”他意有所指地往下瞄。 早晨的他,格外“活力充沛”,但洁丝却特别难打动,非得要他又哄又拐,不计形象地色诱,让她不能自已,他才可能得逞。 她眼中闪过一丝欲望,但随即被抑下。“你可以去洗冷水澡。” “我看见你的眼神了,你也想要。”他抚著她的脸颊,柔柔诱引。 “我想‘要’。”她刻意看一眼腕表。“但‘不会’要。” 她从不费心遮掩已被撩动的欲望,因为她动情与否,他廖若指掌,掩饰只是白费力气。 她拿起保温咖啡壶,微微摇动,为自己的杯子注满咖啡。 “黑咖啡的用意就在这里,属于夜晚的纵欲都该在它出现之前结束。” 他啃咬她颈边的肌肤。“可是,我真的很想要。” 要什么?要“做爱”,还是要“她”?为什么自从那一夜之后,他开口索取的每一次欢爱,都是“我很想要”,而不再是“我想要你”? 思及此,一颗悸动的心不禁全然冷了下来,她一口将咖啡饮尽。 “别失望,就算没有我这个‘对手’,你还有万能的‘双手’。”她俐落翻身,打开落地窗,迅速闪回房间去。 “洁丝”他叫嚷著跟进去。“站住!我们讲清楚,用手‘办事’可不是什么健康的发泄方式。” 她往浴室跑去,他紧追在后,明明知道他就快追上她,她还是在冲进浴室的瞬间,向后蹭脚,把门用力踢上。 他猛然定住身,不敢置信地瞪著近在眼前的门板。 仅仅只差一秒,他的鼻子、右脚趾就要跟他分家了。 他眼一瞪,还没来得及翻脸,喀一声,她还落下了锁。 “喂!”本来气氛还可以,炒一炒就热了,但不知她哪根筋不对劲,一下子就翻脸了?这可不是欲拒还迎的调情。“你不必对我如此无情吧?” 好半晌,浴室里都没有半点动静,他才转身离开。 洁丝靠在门板上,听门外窸窸簌簌的著衣声,身子忍不住滑了下来。 她圈抱住自己,在双膝问埋下脸,低声喃道: “我是无情,但……赛巴斯丁,无情是我对你……唯一的正当防卫。”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赛巴斯丁不情不愿地套上上衣,却无法命令自己踏出房门。 不是因为欲望不得抒发,耍赖不走,而是他发现,他摸不清洁丝在想深么。她的脑袋瓜儿看似小小,却装满了让他想不透也看不透的玩完拐拐。 其实,他一直想问,却拖了十年还没问出口的是—— 把自己交给他,她后悔过吗? 但,拖著拖著,就变成这样了。 他有些气恼,对她而言,他一点都不特别。 每次想到这件事,他就没来由的一阵不爽。 已经过去十年了,他还惦记着那一夜,如果有梦境解码器,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解码,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第一夜。 但洁丝不一样,她不往后看,也不提起那晚的事,口风紧得很。 如果不是她想要满足“健康的生理欲望十看她的表现,他会觉得她恨不能把身上关于他的一切褪得干干净净。 所以,每次爱过之后,她一定淋浴;早晨踏出房门前,也一定冲澡。 等到她洗净了,别说“再来一次”,他连偷香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的高领衬衫就像一堵又厚又高的城墙,不但抵御他的侵袭,还透出冰冷的气息,称她为“冰山美人”绝不虚假。 虽然他们不是一对恋人,但他愈来愈讨厌这种被彻底清掉的感觉…… 是男人,就不该被漠视。决定了,他要去堵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对赛巴斯丁无情,绝对是她最正当的防卫。 洁丝褪掉浴袍,望著镜中裸著的自己,肌肤上满是他吻吮过的痕迹。 她闻得到他留在她身上的气息,深深贪恋著。她每天都祈祷,如果他能爱她有如她爱他的万分之一,那么在他的怀里,就是最纯粹的幸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亲密接触,心头依然有著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她必须用尖锐的言语刺伤他,藉以保护自己。 每次对他说狠话,她的心中有的不是报复后的快感,而是深沉的悲哀。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今天这种状况?为什么她会变得越来越刻薄;明明爱他,又要伤害他,之后又躲起来捶心肝?是不是因为她无法忘记那个早晨? 十年前,把自己交给他,满怀著幸福憧憬醒来的那个早晨? 回想那一天—— 向来醒得早的她,发现一夜缱绻后,他们面对面地侧身躺著,她就偎在他的胸前,心里好开心。 虽然他呼出来的气息还有一点酒味,但融合著彼此体息、交欢后的气味,让蜷缩在他怀里的她,有种心贴著心的幸福感。 她小心挪动身子,尽量不吵醒他,痴痴地看著他的睡容。想到自己盼了多久,才盼到水乳交融的这一天,心里的满足几乎要满溢而出。 虽然房门外,还有许多困难等待解决,但这一方小小静谧,已是她的天堂。她睁大眼睛,眸里写满赤裸裸的爱意,好期待他快点醒过来,像昨夜的枕畔细语,告诉她,他需要她、他想要她、他不能没有她…… “呵……”忽然间,他伸了个大懒腰,整个人舒服躺平。 扣著她的手臂松开,她滚出他的怀抱,屁屁被踢一记,她差点掉下床。她起身一嗔,这个坏蛋!他最好改改睡眠习惯,她可不喜欢掉下床的感觉。 “洁丝?”他揉了揉眼睛,朦胧笑著,好似还在梦中。 “我在这里,早安。”她裹著被单,自力救济回到他身边。 下一秒,惊天动地! “洁洁洁……洁丝?”他魂不附体般的跳起来。看看周围,欢爱气息不容错辨,尤其他们都没穿衣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俏脸沉了下来。 “我是说,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我是说,我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对不……不行,不能说‘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坐起身,一脸懊悔,狠狠拍著后脑勺。“这下可好,喝酒误事了!” 喝酒误事?这么说来,他被他做过的事吓到了。 洁丝的心立刻结成冰霜。原来一夜缠绵是他“喝酒误事”的结果,那双懊恼的眼神说明了他的后悔,昨晚的甜言蜜语只是一时失误。 她力持冷静,快步走进浴室,打点好自己,出来后,看他仍坐在床边,一脸茫然无措。 她知道,他正面临兄长生死交关的痛苦、家族企业庞大的压力,如果昨晚的欢情也是他今天想要的,那就很美满,但它偏偏不是。 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增加他一分一毫的压力。 “其实,昨晚我也是一时‘性’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疏离、遥远。“我回来看你,刚好你有欲望,我很快就决定,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有生理需求,再说你现在也不方便找人寻欢,我们何不凑合一下?” 他慢慢抬起头,眼底满足松了口气的释然。 她却觉得,心口像被扎了根刺,又深又疼。 他们的初夜就像一个梦,他说的每句甜言蜜语都满足了她的渴望,但时效却只有短短一夜,太阳升起,幸福就像人鱼化成的海中泡沫,不见了…… 她恍然回过神,踏人淋浴间。 打开花洒,她闭紧双目,任水流从头顶冲下,感觉热水取代了他的体温,同样暖和,却显得微薄;感受他腻在她身上的汗水随著水流,流出排水孔。总有一天,他也会像这样,一点、一点离开她…… 她霍地关上水,拿起浴球,倒上沐浴乳,刷过身子。泡沫洗去他的体息,淡雅香气取代一切,将那双大掌留在她身上的抚触一并抹灭。 每次从他身边起身,沐浴,就像一种不见血的酷刑。 她冲水,回到镜前,看著穿过的浴袍,上头都是赛巴斯丁的味道。她抓起来扔进洗衣篮里,重新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浴袍,穿上。 打开通往更衣室的门,她伸手拿衣服,旁边人影一晃,将她打横抱起。 “赛巴斯丁!”她惊呼,慌乱地圈住他的颈后。“你要做什么?” 他眸色深浓,燃著一簇火光。“我还想要。”他坚定地走回浴室。 “我说过,我不要了。”她用力踢动双腿。 他把她抱到大理石洗手台上,对她摇著食指。“口是心非。” “才没有。”她忙把松松的浴袍扯紧,两颊却晕红,眼神亮得出奇。 “每次你想要,眼睛就变得水汪汪。” “才怪……”她迷茫地看著他,虽然理智想抗拒,但身心都抗拒不了。“放开我,我已经洗好澡了。” “等一下我会帮你洗。”他不怀好意地扯松她浴袍的腰带,最娇艳诱人的女性风景,从他往两旁推开的浴袍中显现出来。 “不行,早上你……太久……这样我很难做事,会……一直想。”他可恶的手指正在她身上施展邪恶的魔法,掏出她的真心话。 太久?事后还会一直想?这给他非常大的男性满足。 他忽然抬起头,绿色眼眸深深地凝视著她。“你真的不要吗?” 她抗拒不了这样的眼神,尤其他的大掌还在她身上作弊,挑惹情思。 十年,够他摸清她所有的性感带,他知道怎样有效而迅速地攻下她的城池。洁丝舒服又空虚地叹了一口气,那就……不要再坚持了吧? 他们之间的“变数”愈来愈多,也许,再过不久,就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她何不放纵自己,享受这所剩不多的欢愉? 她忍不住后仰,双掌撑著洗手台,稳住自己。“你……卑鄙。” “卑鄙就卑鄙,至少我诚实。” “快点做完,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她言不由衷,希望他没听出来。 “既然我们是基于健康的理由做爱,就绝不能马虎,一定要做得淋漓尽致才行。” 这个上午,他们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缺席了。但,谁也没敢来扰。 直到赛巴斯丁放过她,洁丝感到满足又疲惫,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掉了。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我想睡觉……” “那就睡啊。”他亲了亲她可爱的肚脐眼。只有在欢爱之后,她还情思朦胧的时候,会变得像只可爱娇腻的小猫,偎在他身边磨呀蹭的。 “可是……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晚一点再做,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是当家的,他说了算。 “又不是你的事,你当然不急。”她咕哝著,努了努鼻子,双手主动环住他,黑甜乡在跟她招手耶,真想就此困去。 “睡吧,我陪你。”他柔柔诱引。 但……“你不上班啊?”睡前的最后呢喃。 “当龙头老大的好处,就是没有人能因为迟到而开除我。” 第六章 要命!早上被赛巴斯丁闹回床上,一睡就睡过了午餐时间。 幸好家里的“大人”就躺在她身边,否则她就要卷铺盖走路了。 洁丝昏头昏脑地起身,小心挪开恶魔王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和压在她腿上的长腿,腰酸背疼地滚下床。 她咕哝抱怨,轻手轻脚地摸进浴室,赶快洗个澡,打点好便溜出房外。 打开门,才小心关上,转过身,康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她身后。 “洁丝,你……我们谈一谈。”老管家欲言又止,以眼神示意她到僻静的角落。“你该要有心理准备。” 她抬起眼,水灵的眸子直视著他, “等少夫人回到这里,庄园就有正式的女主人,你不能再以类似的身分,处理不属于你的事务。” “以前,我的确扮演过‘代理女主人’的角色,陪二少爷主持晚宴。”她一字一字说得很清楚。“但,我从不曾以正式女主人自居。” 康诺无言地点点头。“为了谨慎起见,大少爷一家回来后,你尽量……少跟二少爷气在一起。”一生严谨的老管家劝得有点腼腆。 她僵了一下。她暗恋赛巴斯丁,他常常睡在她的卧房,这是庄园里公开的秘密,每个人都知道,但也都体贴地不当面说破。 “日后将是少夫人掌理内务,你们的关系也许不见容于她。” 她没有答腔,毫无表情的脸蛋看起来有点冷漠。 “有些重话,我不得不说在前头。” “请叔父指教。”她垂下头。 “我原本想将管家职位保留给你,毕竟你表现的相当优秀,但你跟二少爷有了那一层关系,”康诺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是主仆间的大忌,就算你日后真的当上管家,仍是……”他摇摇头,沉重的叹息充分表达他的无奈。“虽然奥波德家族相当善待你,但不等于你能僭越主仆分际。如果你想跟他长相厮守……” 她立即打断他。“叔父,我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她始终记得,人是有“层级”之分的,她怎敢做非分之想? 何况,赛巴斯丁从来没跟她提过“未来”,也没许诺过永恒”,这是因为在他心中,她只是个唾手可得的女人,而非可以珍爱一生的伴侣。 老管家看著她,目光蓦地放柔。“我不想阻挠你的幸福,我只担心你会受伤。二少爷是好人,但……他未必是能守得住一个女人的男人。” 她懂,她懂。洁丝在心里叹息。 只怕叔父这番担忧是多余的了,没有两情相悦的幸福,又何来阻挠之说?再说,她已经认清,他对她永远也滋养不出爱情的感觉,所以她退而求其次。能拥有他多久,就快乐多久。 她只想着今日,眼下,但也晓得,十年偷欢即将告一段落了。 “叔父请放心,我已经做了安排,决不会让任何人为难。”她低语到。 毕竟十年前她已经消失过一次,在消失一次,又有何难? 更何况一个女人要搞失踪,难得从来不是掩藏行踪,而是执意找到他的男人,决心有多强烈。 她相信赛巴斯丁很快就把她抛诸脑后。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入秋的第一桩喜讯,就是庄园即将迎回克里斯少爷一家四口。 相关种种都由洁丝亲自料理。 从宅第东翼的重新装潢,到两位小少爷的入学选校,小到菜单设计,大至社交晚宴,都由她一手包办。 终于,准备就绪,克里斯一价也从台湾回到英国。 所有的仆佣站成两排,从门口的大理石阶梯一路排进宅邸的中心轴长廊。虽然克里斯事前坚持,明凤舞不喜欢这种排场,但洁丝也诚实说明,这是让上百名仆佣认识少夫人与小少爷们最有效率的方式。 当天晚上的接风宴,就按照明凤舞的主张,不夸饰、不铺张。 洁丝选了一间较小巧的餐室,作为奥波德一家首次团聚的地点,并订了张中国风大圆桌,所有人齐齐坐下来,刚好凝聚一家人的心。 她身著高领衫,黑缎质背心,黑长裤,贴著微型通讯器,站在一旁。 这场亲情大团圆本来就没她登场的份,今天,她是最尽职的助理管家。 “洁丝,坐下来一起用餐。”克里斯招呼著。“都是自己人。” 她瞄了眼赛巴斯丁,后者正在扮鬼脸逗小劲玩,根本没注意到她。 意料之事!“不了,餐桌上没有人服务不行。”她微笑,仍有些失落。 “我们都有手,别的可能跑不快,吃饭一定抢第一,对吧,儿子?” “这就叫作‘吃饭皇帝大’。”小刚好心提供俚语。 洁丝有足以应付日常对话的中文底子,但跟著念一遍还是怪腔怪调,逗得小刚大乐。看著小家伙,她的心突然强烈地疼痛起来。 一样是十年,她只把单身女郎双人床的另一半分给赛巴斯丁,但是克里斯和明凤舞却已经有了一双可爱的孪生儿。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当孩子的母亲,为他圆挺肚子、延续生命…… “洁丝,坐。”小刚拍拍旁边的空位。 “一起吃啊!”小劲也咪咪笑。 她回过神,微笑了下,摇摇头,用耳机通知厨房该上菜了。 这一幕落在同为女人的明凤舞眼底,女人直觉让她猜到洁丝的心思。 助厨一个个走了进来,空气中立刻飘满了食物的香味。 “你们知道英国人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洁丝笑问两个小家伙。 “是什么?是什么?”小孩一听到“秘密”就兴奋极了,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怎么也坐不住。 “就是英国菜一点也不好吃。”赛巴斯丁搭腔。 “啊?”小家伙失望极了。 “为了不让少夫人和两位小少爷初次回家就被吓到,今天吃中国菜。”洁丝开口介绍,轻快的口吻中有俏皮的味道。“现在上桌的是四碟冷盘;绍兴醉鸡、凉拌蜇丝、香卤牛腱、沙拉绿笋。” “我试过菜,这盘绍兴醉鸡很香!”赛巴斯丁开口推荐。奇怪?为什么有人一直在踢他的脚?“这个中国厨师是洁丝特地聘来的,她面试过好几十个,耗时两个月,精挑细选,就怕厨师做的菜,嫂子吃不惯。” “谢谢你。”明凤舞对她轻笑。 “这是我分内事。”她一哂。 “现在上的是热食:韭黄牛肉、果律虾球、糖醋卫肌、蜜汁火腿、无锡排骨、酥炸鳕鱼、银芽鸡丝、清炒时蔬。” “小刚、小劲,吃看看果律虾球、糖醋里肌跟蜜汁火腿,这是洁丝特别为你们准备的。”赛巴斯丁用力推荐,小孩都喜欢吃酸酸甜甜的食物。 克里斯努努嘴,要他叫洁丝坐下,但他的脑电波接收器根本就故障了。 洁丝继续介绍:“汤有两道,一是西湖牛肉羹,一是竹笙干贝鸡汤。” “太丰富了,以前家里开伙都没吃得这么豪华。”明凤舞轻声叹息。 “这餐的菜单由我代劳。按规矩,以后得请少夫人开菜单,想吃什么,厨房都端得出来。”洁丝说著。在她的示意下,有人上前为他们斟柠檬水。 然后,她退到一边去,等需要服务时再上前来。 那只踢赛巴斯丁的脚,现在已经改成大踹特踹了。 咚!筷子上的虾球掉下来,滚啊滚地在刺绣桌布上留下一道印子。 “干嘛?”他瞪克里斯。“吃饭就吃饭,还玩!你儿子都没这么皮。” 克里斯简直无言,他朝老婆递过去一个眼色。 “坐下来一起吃,洁丝。”拿捏恩威并施的尺度,“明小姐”最拿手。 “不,我还有事要张罗,甜点跟甜汤——” “拟个菜单就要那么费事?”明凤舞惊讶问道。“我才刚回来而已,千万别让那些零零碎碎的家务事把我吓回台湾,我最怕麻烦了。坐!” 洁丝顿了顿,最后终于依言坐下。 还是他老婆厉害!克里斯心服口服。 “你的中文说得不错,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明凤舞问到。 “三年前,大少爷失去的记忆逐渐恢复,想起你,并知道有小少爷们的时候,他发誓会将你带回来,所以勤学中文,我们也都跟著学.” 克里斯夫妇相视一笑,甜蜜在心头。 洁丝看了好羡慕,拿起的筷子又搁回筷架。“接下来,我会为夫人一一介绍宅里的员工。他们都是进了庄园工作多年的人,也都能说中文,庄园的管理很严格,但员工流动率近乎零,夫人日后可以放心倚赖他们。” 这话听起来不像在闲聊,反倒像是在办交接。 明凤舞直接问了:“洁丝,你要离开吗?” 没等她回答,赛巴斯丁就开口了:“这里是洁丝的家,她不会离开。”他信心满满。“离开这里,她能去哪里?”再塞一筷子银牙鸡丝。好吃! 洁丝没有表情,没承认,也没否认。 明凤舞眉心打结。他太托大了!就洁丝秀的这一手,足见她理家的能耐。一餐下来,大小细节都被照顾妥当。除了这里,她还有很多地方能去! 反观赛巴斯丁,好像认定她跑不掉似的。奇怪耶,他又没在人家的无名指套上“爱的小圈圈”,凭什么认定她走不了? “洁丝?”她要知道她的意愿。 “少夫人现在是女主人,一定要认识庄园里的每个人才行。当他们对夫人心悦诚服,自然就会卖力做事。”她把话圆过去,焦点完全模糊。 “看吧,洁丝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周到。”赛巴斯丁以她为傲,却也在无意中帮忙模糊了焦点。 明凤舞眯起眼睛,她很确定,这对男女唱得根本不同调。 克里斯深深叹了口气。他一定要跟老弟谈一谈,尽快! 没想到,他倒是自己先开口了:“看你们一家,有爸爸、有妈妈,有两个可爱的小男生,分别十年,还能重聚在一起,真是令人羡慕的奇迹。” “你又不是没对象。”克里斯暗示性地瞥了洁丝一眼,后者表现得仿佛人在局外,恍若末闻。 赛巴斯丁想到曾经交往过的女友们,不仅叹了一口气。 “对象是有一大把,但没有一个是我命定的佳人啊。” “佳人也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克里斯只好明示了。 “那我一定是超级近视眼,才会没看到。”他心无城府地咧笑。 而且是全瞎又没救的那一个!难道他都没注意到洁丝异常的沉默吗? 话题中的女主角一脸专心地为每个人布菜,对这番谈话仿佛充耳不闻。 算了,这个话题先跳过,克里斯已经放弃在此刻点醒他了。 “现在我回来了,集团事务有我坐镇,你打算上哪逍遥?” 兄弟俩有过协议,既然是双胞胎,庞大的家业当然得公平地一人扛一半。前十几年,克里斯眷恋类特务工作,于是把家族事业全部交给赛巴斯丁经营。现在,他从那圈子退下,有妻有子,体内暗藏的野性总算被驯服,逐步接手奥波德名下的事业。 “我?我打算开始寻妻之旅。”看到兄嫂深情不悔的模样,他羡慕极了,怎奈这种如花美眷,他就是无缘一会?唉,真是太可惜了! 洁丝在一旁,像个无声的存在,连呼吸都静悄悄,像个幽灵似的,似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她的存在感又强烈无比。 赛巴斯丁喝了一口牛肉羹,眉心一动,她立刻为他倒上一点红酒醋。但他好像没注意她的动作,汤匙在瓷碗里搅了搅,再入口,表情变愉悦了。 没多久,他的眼睛往桌面扫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找不到,皱了皱眉。洁丝按著耳机轻语几句,不一会,一盘鲜脆起锅、辣香扑鼻的宫保鸡丁被端了进来,他的筷子立刻夹过去。 克里斯与明凤舞瞪著他瞧。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红酒醋是醋瓶子自己飞过来帮他加的,而宫保鸡丁则是凭空从桌子底下冒出来的。 “怎么了吗?”他一脸奇怪。“干嘛这样看著我?” 克里斯与妻子交换一个眼神,决定暂且不提这件事。克里斯继续先前的话题。“商场上的事,你决定不帮忙了吗?”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你比较像是铁石心肠、不知感激的臭男人。明凰舞在心中道。 “我仔细想过,比起坐在办公桌后面咬指甲、做决策,我更适合在外舆人斡旋、公关、业务、谈判都是我的强项,但掌握生杀大权?”他耸耸肩。 “我坐在办公桌的时候,从来不咬指甲。”克里斯澄清。 “可见做决策就是你的强项。”他顿了一顿,眸底有许疲累。“我想要多一点时间打混,不要活在扛起整个集团兴衰的压力下。” 他也有饱历风霜的一面,只有洁丝懂,他们一起走过那段风雨岁月。 “我就等著你们回来的这一天,苦日子结束,寻妻行动正式展开。” 洁丝端著瓷碗,正在替小刚舀西湖牛肉羹,手突然歪了下,差点烫到。 但她的动作太灵巧,马上回复过来,除了明凤舞,谁也没有注意到。 克里斯不满了。“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女人?” “我爱她,她也爱我的女人。” “你身边一定有这种人。” “爱我的很好找,我爱的?”他若有感叹地摇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找?坐在伦敦街头,面试每个走过你面前的女人?” “嘿,我听得出你在嘲讽我,但这不好笑。”他不明白,为什么说起这个话题,大家的脸色都怪怪的?“其实也不必太刻意,命定的女人就是命定的女人,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认得出来,像触电一样,对吧?” 明凤舞慢条斯理地开口:“看不出小叔是这么浪漫的男人。” “这不关浪漫。如果不能第一眼就感觉到这个女人对我很特殊,那还能叫做‘命定的佳人’吗?” 洁丝微微笑著,心口却在淌血。 她看起来很平静,只有明凤舞注意到,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这个男人忒可恶!难道他从来没感受到洁丝的爱意吗? 而洁丝也离谱,既然爱他,又为什么要默默忍受他的白目? 她眯了眯眼。听说现在她是女主人了,是吧?没问题,她能胜任!而她清单上的头一件待办事项——就是搞定这两个人的情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饭后克里斯和赛巴斯丁来到起居室 两人默默啜饮年份久远的醇酒,半天没说上一句话。 “你放着老婆孩子不管,把我找进这里来,不是只为了要喝酒吧?”赛巴斯丁决定打破沉默。有种奇怪的感觉从餐桌上就开始蔓延,他想,这跟克里斯单独会他应该有关。 “不是。”他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能不说破洁丝对他的爱意。“我想知道,你确定身边没有你想要的女人?” “看来,我的终身大事,你比我还急。”赛巴斯丁轻笑。 赛巴斯丁耸耸肩,想也没想地道:“当然没有,别忘了,我才是被封为‘花心浪子’的人,我的恋爱雷达比你灵光多了。” 是吗?真叫人怀疑。“那么,洁丝呢?” 一口滑顺酒液正顺著喉咙而下,听到问话,赛巴斯丁呛住了。 “咳咳咳……你说什么?洁丝?”他咳得满脸通红,喉咙像火在烧。 “我知道你们从十年前就睡在一起,我知道她一直是你的左右手,我知道就算是婚姻,有的也未必能撑这么久。”克里斯直盯著他,不容他逃避。“洁丝对你而言,算是什么?” 赛巴斯丁顿了一顿。“我……没有想过。” “她夜夜睡在你身边,你却从没想过要把她放在生命中的什么位置?” 这一次,他犹豫得更久了。“……她是洁丝。” “然后呢?”克里斯放下酒杯,盘起双臂。 “洁丝……就是洁丝啊。”赛巴斯丁语塞。 “然后呢?” “我承认,我迷恋跟她上床的每一分钟。” “但你却没想过,要跟她在一起?” “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没有理由会离开。” “所以,你不爱她,你只是习惯她。” 爱?这个字让他瑟缩一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但不能是情人?” “我们……没试过。”这是怎么回事,他跟克里斯以前也聊过女人,但聊别的女人很容易,而洁丝?好难!“我们从一开始就跳上床了,什么感情也来不及培养,后来我当上总裁、你受重伤,事情接踵而来,我跟她没时间多做些什么,只能……上床。”整日疲惫下来的抵死缠绵。 “洁丝陪你出过不少公差,你们有的是住饭店的机会,当你视察完业务,就直接带她回房,从没想过请她在餐厅吃饭,或约她到酒吧喝一杯?” “不管是酒,还是食物,我们都叫客房服务。”看到克里斯不赞同的目光,他一脸迷茫。“有什么不对吗?” “刚刚我的说法,叫做‘约会’,而你的作法,叫作‘色中饿鬼’。” “我当时很忙、压力很大,没有心思再去讨好任何一个人,洁丝是唯一对我毫无所求的人。” “不吵的孩子没糖吃。”克里斯淡淡讥讽。“所以,你把从她身上省下来的心思,贡献给那些不值一顾的美女名模。” 赛巴斯丁愈听愈觉得奇怪。 “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对我说这些话?” “洁丝的哥哥。”克里斯再笃定不过了。 赛巴斯丁大感意外,随即叫了起来:“这是我说要把她当作妹妹,是我叫律师把她的监护权搞定,洁丝的哥哥应该是我。” “错了。”克里斯拿起酒杯轻啜。“你一开始就没把她当作妹妹看待。比起你,我更像是洁丝的哥哥。” “但,我一直都把她当作‘妹妹’在保护。” “保护什么?保护她不被别的男人追走?” “我才没有……” 克里斯继续往下说:“你不是在保护她,你是守财奴,不准任何人动她。你的占有欲强烈到每个人都不敢踢这块铁板,但你却连承认都不敢。” 赛巴斯丁一口将酒灌下,手背一抹。在别人的眼里看来,真的是这样? “你不再是十六岁,洁丝也不再是十一岁,所以别用十六岁的方法处理感情,用成熟男人的角度,思考你们的关系。” “你要我怎么思考?我觉得现在很美好,我想洁丝也是这样想。” 真是灵窍未通!克里斯气得想踢他一脚。“你们现在的关系,还停留在一起睡睡觉?那就带她出去逛街、约会、兜风。我说的约会是真正的‘约会’不是直接进饭店套房,享受客房服务。” 赛巴斯丁脸上难得出现忸怩。“那太奇怪了,别说是我,洁丝也会别扭吧?” “也许会很糗,也许会很窘,但你们裸裎相对十年,还怕在彼此面前丢一点脸吗?”克里斯真想把他的头拧下来,摔一摔,再装回去。 “我跟她是哥儿们,你却要我用对待女人的方法待她?”他一脸犹豫。 “是‘追求’她。”克里斯纠正。 “但我为什么要‘追求’她?”他大惑不解。 “为了排除她是你的真命天女的可能。”他刻意说得狠一点。“如果她不是,就早早放她走,省得她被你耽误了青春。” 赛巴斯丁下意识地说道:“我不希望她走。” “那就搞清楚你的心意!”克里斯站起身,重重放下酒杯,踏向门门。“也许会有你意想不到的答案等在那里。”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喂,我问你,赛巴斯丁跟洁丝不是一对吗?” 沐浴过后,明凤舞坐在床边,用顶级乳霜呵护腿部肌肤。 克里斯香了香她。“怎么了?才回到家,就找到御驾亲征的目标了?”他清楚,赛巴斯丁对洁丝的忽视,有多让她恼火。“他们理当是一对。” 那就是“还没有”。“洁丝爱著赛巴斯丁的事,大家都知道?” “有眼睛的人都会看吧?”他加了个但书。“除了我那个笨蛋弟弟。” 他居然以为流转在洁丝眼中的情谊,叫做“哥儿们的交情”? “她爱了他很久吗?”明凤舞若有所思地问。 “他们相爱的时间比你想象的更久。我想,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们就爱上对方了。” “你是说,赛巴斯丁十六岁,洁丝十一岁的时候?”她不可思议地问。“那为什么会搞成今天这样?” “一部分是天意,一部分是人为。”克里斯知道,他出任务受伤,扭转了四个男女的爱情命运。“如果恋爱到结婚是‘定速’发展,他们现在可能有一打小孩了。但恋爱从不按规矩来,它没有时间表,对吗?” 他吻吻她的发旋,接过乳霜,以爱抚的手法为她按摩。 “但,我从没看过恋爱进度表乱成这样子的。”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想当他们的媒人?”克里斯调侃道。 “很高兴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个这么善良的人。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弟弟在餐桌上对洁丝的漠视,太过分了。”她站起身,在床尾走来走去。 “你看到了吗?他习惯让洁丝站在一边服侍他,他鼻子一努、眉头一皱,洁丝就会替他洒盐添醋,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所以……你生气自己被冷落了?”他不怕死地开玩笑。 一记大白眼飞向他。“我是生气!赛巴斯丁太不知好歹了。如果有个女人十年来照顾他的起居生活、和他睡在一起,这个女人就算得不到‘老婆’的位置,至少也不必坐在餐桌旁,替他添饭夹菜、倒茶送水,还听他说一堆真命天女哪里找的屁话吧?”她红了脸,相当愤怒。 “亲爱的,赛巴斯丁是因为羡慕我们,才会有那种感慨。”克里斯站起身,给爱妻一个抱抱。“相信我,如果他不爱洁丝,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那么久。十年耶!他对女人没有那么多耐心。” “我想洁丝不需要他的耐心,她需要的是爱与尊重。” “我刚刚跟他谈过,他不是不在乎洁丝,只是没想到那么多,他以为这样一直下去也没关系。你没办法想象,有时男人的脑袋有多不灵光。” “哼,身在福中不知福。”克里斯跟她阔别再重逢,而赛巴斯丁和洁丝一路相守,谁该羡慕谁?不是很清楚吗?“他的脑袋真该好好敲几下。” 克里斯明白老婆是行动派,尤其看不惯因爱被男人吃得死死的女人. 遇到这种情形,她表面上维持著“明小姐”的招牌冷酷,其实骨子里早就奔流著superwoman的血液! “你要怎么做?”他只能替弟弟祈祷,愈早开窍,愈少受苦。 “我要让他的好日子停摆。”女人一定要帮著女人! “应该很难吧?” “不难。”明凤舞微笑得让人不寒而栗。“只要对症下药就行。” 第七章 洁丝穿著高领衫,暗红缎质背心,黑长裤,贴合头型的短发用一支小发夹梳理得更加整齐,像影子一般,站在大厅偏僻处。 望著眼前笑语盈盈的宾客,她知道,这是场成功的社交晚宴。 场地的布置豪华而不落俗套,服务生端著银盘,四处供应点心酒水的动作娴熟,态度礼貌,所有贵客都受到了最妥善的招待。 今天,是克里斯与明凤舞夫妇正式在交际圈中现身的大日子。 虽然奥波德家族还保有贵族爵衔,然而,比起那些一穷二白的落魄贵族,他们更有远见,早早进军商界,大有斩获。现在,爵衔只是华丽的陪衬,他们早已脱离贵族圈,宴客名单上,受邀的多是商场上的重量级人物。 洁丝愉快地看著游走在大厅,与众人寒暄的男女主人。 让他们成功地露面,就是她的任务。为了完美呈现这一夜,她可是用尽了巧思,因为……这很可能是她在此的告别作。 今后,庄园有女主人坐镇,家务有叔父辅佐,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一阵娇笑传来,她往发声处看去。几个名媛围著赛巴斯丁,不知在聊些什么,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好几双玉手搭在他肩上流连不去。 他看起来也很乐,一个眼神也不曾飞来她这边。 看著被他逗笑的女人们,伺机对他上下其手,她好想大喊——“那是我的男人,我的!我的!把你们的咸猪手给我拿开!” 她动了动嘴唇,有那么一瞬问,以为自己喊出口了,但她随即想起,自己没有立场声张对赛巴斯丁的所有权。 何况,她的身分也不是贵客。她是助理管家,必须抓紧时间到厨房巡视,看食物流程是否妥当。 但是……可恶!有个超色女站在他身后,戴著大钻戒的手在他背上来回抚摸。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啊?最可恶的是,那男人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好,她走,眼不见为净!她转身往侧门走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光是看著他,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的。” 她转过身,颔首致意,笑意淡淡。“冷先生,欢迎莅临。” 当年马尔代夫一别,以为从此不再见,谁知后来冷御觉也到了英国经商,目前主持首屈一指的古董拍卖与艺廊经纪公司。 “洁丝小姐。”他微微一哂,风采迷人。 在外人眼里,冷御觉很难亲近,但对她来说,他却是很特殊的朋友。 他们的友谊有点奇怪,但绝不暧昧。她感觉到,这位尊贵的中国男人喜欢跟她站在同一阵线。他们平时很少联络,但每次见面又不会变得生疏。 “喜欢就要主动争取,别顾及面子,若是讲究身分,那就更可笑了。”冷御觉拿著酒杯,轻轻摇晃。 “我不懂你的意思。” “聪明的女孩,懂得装傻。”他并没有被她唬弄过去,相反的,他知道洁丝在回避什么。“但装傻是有底线的。有的男人做事精明,但面对感情就傻了,如果不去点醒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失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冷御觉,你缠著洁丝做什么?” 刚刚还在八爪女纠缠下的赛巴斯丁,忽然大踏步而来,眸底燃著火。 冷御觉轻笑,故意瞎说:“谁说我纠缠她?我不过是邀她改天一起吃顿饭。像洁丝这么美丽的小姐,休假日不该孤伶伶地一个人过。” “谁说她孤伶伶的了?”赛巴斯丁粗声粗气地问。 幸好他发现得早!自从知道宴客名单上有冷御觉之后,一整个晚上,他都在偷瞄她身边是不是有这个野男人出没。哼!果然被他抓到了。 “这种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转向洁丝,质问:“你答应他了?” 冷御觉抢在她之前开口: “我邀请洁丝到vigetavern用餐。” “我……”一个无中生有的饭局,怎么会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约定? “洁丝小姐,我记得你的休假日是单数周连休两日。就这个星期日吧,下午六点,我会派司机过来接你。”冷御觉端著酒杯,欣然转身离去。 留下洁丝张著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面对赛巴斯丁的紫瞠脸。 “你跟那个中国来的小子很要好?” 我哪有?话才刚要说出口,她临时决定转个向。既然自己会装傻,那干嘛要乖乖让他的逼供?他刚刚还让女人的手在身上摸呀摸的咧! “还好。”她答得模棱两可。 下知道为什么,一团火从他胸口烧开来。“不要跟冷御觉走得太近。” 她摸摸头上的发夹,装出不解的表情。“他并没有什么不好。”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他冲口而出。“我讨厌他!” 那当然了!她在心里叹息。 这两个男人是老交情,不过绝不是会相约去喝酒、打球的好朋友。然而,说他们全无交集也不对,至少在克里斯受伤期间,冷御觉帮过不少忙。 她不知道,冷御觉是怎么察觉奥波德家的实际情况,但善于挑衅的他,成功的利用男人间的过节,移转了赛巴斯丁部分的注意力。他让当时处于庞大压力下的赛巴斯丁有了宣泄的出口,而这正是他最需要的。 不过,在克里斯好转后,来自冷御觉的挑衅也极有默契地消失了——不,或许还残存了点,就是冷御觉仍爱找她说话,而且次次都让赛巴斯丁撞见。 不知为何,赛巴斯丁对他忌惮得很,即使无意于她,但为了对冷御觉呛声,他还是会动怒。洁丝边想边苦笑。 “喂,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她倏地回过神。“有,但是……” “但是?”他的脸变黑了。“还有什么‘但是’?” “你无权干涉我的交往自由。”她平静地回答。 他利眸一闪。“他是冷御觉。”仿佛这一句,抵得上千百个理由。 “然后呢?”她假装听不懂。 “他花名在外,恶名昭著。”赛巴斯丁几乎要咬崩牙齿。 洁丝想到那些见了他就直扑而上的女人们,“你也不遑多让啊!更何况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跟你有‘有益健康的性关系气’。” 他的左眉一跳,当真怒了。“你是说,你打算也跟他来一段,是不是?” “我记得刚刚只是约了吃饭的时间地点。” “晚饭之后,就是品酒、听音乐,然后你们就会……” “如果我不是很了解你,我会以为你在吃醋。”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心里压抑著苦涩。 他一愣。“怎么可能?” 他飞快的否认,让她的心情更沉重。 “我应该要为你高兴——只要对象不是冷御觉。那个家伙看起来正经,其实老好巨猾,我不希望你被他骗了。”他知道这不是事实,但就是忍不住恨恨骂道。 “我不笨,他也不坏。” “是吗?我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他顿了顿,口气改为轻哄。 “听著,如果你想出外用餐,我随时可以带你去,我们去更高档的餐厅。” 他本来还对克里斯的提议嗤之以鼻,但冷御觉出现后,他开始认真考虑跟洁丝“约会”的可能性。 但是,这实在太诡异了! 他们先上床十年,才开始要约会,这不正是小刚教过他的中国成语——“本末倒置”吗? 随时可以带她去?洁丝哑然失笑。若他想带她外出用餐,不包含谈公事,他早就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他又不是没带别的女人上餐馆过! 在他心里,她不曾被划归为“约会出游的对象”。如果不是冷御觉在一旁漏风点火,他又怎么会突然释出这种天大的善意? 这么一想,她心都冷了。“抱歉,我比较想跟他一起去。” 赛巴斯丁瞪了她老半天。没想到他约得这么别扭,她拒绝得如此干脆。 妈的,约会个屁!他真不该自取其辱。“随便你!” 他怒气冲冲的走人,走没两步,洁丝唤住她。 他的眸中闪过惊喜,缓缓转身。这个笨女人,终于知道该改变主意了。 “今天的晚宴是我一手策画,目的是要对外介绍奥波德夫妇,所以,克制点,别因为你跟冷先生不对盘,毁了我两个月来的努力。” 他的眸中烧出了火。还有没有更过分的?有胆就再说一句来听听! “还有,今晚请别到我房里,我很累,不想再应付你的牛脾气。” 可恶!再来啊! “我该到厨房巡视进度了。”她慢吞吞地说道。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掉头就走。 刻意装傻筑起的防备因为他的离开而溃散,伤感涌入她的眼中。 她知道,说这些话其实伤不到他,他真正介意的是冷御觉。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咽下伤感。不管怎么样,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她打起精神,去确认晚宴进行的所有程序。 直到她走开,一旁的角落才走出盛装的明凤舞,一脸的若有所思。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克里斯承诺过,嫁进奥波德家族,虽有爵衔,但她不必学那些眨眼睛、摇扇子的怪礼仪,但男人不会了解,让一个家运作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 明凤舞在日光室里,喝著锡兰红茶,边叹气边开菜单。 “幸好有你分门别类,编了这本各国菜单,不然光想就累死我几万个脑细胞。”她将笔一丢,把好不容易决定的菜单递给洁丝。 “少夫人只是一时不习惯,等过阵子习惯了,连这本各国菜单都不必翻,也写得出晚餐菜单。”洁丝微笑著,让人把菜单送进厨房。 “对了,我前几天到你房间,想找你聊天,才想起你休假去了。”明凤舞垂下眼,说著编造的谎言。“刚好你的专线电话响了,我就帮你接了。” 洁丝没说话。 “是房屋仲介打来的电话.你在找房子吗?”她耳闻这个风声,特意撒谎来试探。 不疑有他,洁丝全招了。“不瞒少夫人,我正要提出辞呈。” 明凤舞略知一二,却不急著说白。“为什么?我们处得不愉快吗?” 洁丝踌躇了一下,但想到女人应该懂女人,便决定和盘托出。 “相信少夫人也发现了,我在庄园里的地位有点尴尬。” “继续说。” 洁丝缓缓说出自己的过去,及与赛巴斯丁的床笫关系,但绝口不提无望的爱情。 “我年纪不小,赛巴斯丁少爷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若我继续在这里,这段关系只会愈来愈乱,对彼此都不好,所以我决定搬出去住,另找新工作。”她故作轻快地说道。“我以前在管家学校的同学,有许多已经独当一面了,我想,我应该也做得到才对。” 明凤舞喜欢她的坦白,但也心疼她回避的感情问题。男人对爱没天分,苦果为何都要女人来尝?“但在家务上,我仍然需要借重你的长才。” “叔父还未退休,少夫人不用担心缺少帮手。” “但我认为你的思虑十分细致,这才是我最需要的。”明凤舞喝了口热茶,在氤氲热气中看著她清瘦的脸庞。“洁丝,你一定要离开吗?” “请少夫人体谅我的处境为难。”她痛苦却果决地要求。 “我是可以体谅。你的辞呈该由谁签准?”她打算让她辞不了职。 只有赛巴斯丁和洁丝以为他们互不相属,其实她密询过几个资深员工,没有人不看好这对傻里傻气的爱情鸟,他们甚至乐于配合她的撮合大计。 “少夫人是当家主母,辞呈自然由你签准。” “是吗?”她捧著瓷杯,沉吟了下。 洁丝屏住呼息。一部分的她,想要被硬留下来,因为克里斯一家和乐融融的模样,像是满足了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但另一部分的她,却渴望远去,因为她无法容忍赛巴斯丁找到真命天女,建立完美的家庭。 明凤舞看到她眼中的渴望舆绝望,说道:“我不允许你离开。” 洁丝一愣:“你……” “事情就这么定了,你,留下来,我自有安排。” “可是……”她仿佛被切成两半,一半的她感到幸福,一半的她感到痛苦。 “再顺手帮我个小忙,好吗?”明凤舞仿佛没听见她的踌躇。“这段时问,请你离赛巴斯丁远一点。”她直接要求。“愈远愈好。” 洁丝全身发冷。叔父料中了,她跟赛巴斯丁的关系并不见容于少夫人。 “是。”她低声应。“今天园丁修整庭园,我必须监督,先告退了。” 她飞也似的逃了出去,明凤舞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知道洁丝误解了她的话,但她不急著澄清。她从来不怕当“黑脸”的,但她怕的是,太早泄露机密,会让心意相属的男女……一拍两散。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走!我们去‘约会’。” 早晨,赛巴斯丁捶开洁丝的门,粗声宣布道,然后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拉起她,一路走出宅邸,把她塞进法拉利跑车里。 这几天,不管他怎么推敲,洁丝就是不肯透露那天与冷御觉出游的经过,让他心情鸟到最高点。 他狠踩油门,法拉利像箭一样,飙过路面。 洁丝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断地想著;少夫人要求她离赛巴斯丁远一点,但他拽著她,一路从宅邸西翌走到大门,高调到连瞒都难,她该怎么办? “你以前都怎么约会?”他握著方向盘,像涨满怨气的皮球,大声问。 她?她哪里约过会?以前,只要他说有感兴趣的对象,她就不服输地说自己也有。其实她所谓的“约会”,都是形单影只在各大博物馆间流连。 “就差不多是那样啊。”她说得模棱两可。“跟大家都差不多。” “那最近一次呢?”冷御觉用了什么招数,让她心醉神迷,从此守身如玉,碰都不让他碰?他忍不住刺探。 “就是……吃饭啊。”她看著往后飞逝的风景,说道。 这是实话。冷御觉如期派司机,接她到vi11agetavern。那里有亲切的老板、正统美味的希腊菜,让第一次尝试的她,觉得新鲜有趣。 冷御觉还跟她分享一个秘密——他有意中人了,是个大和美女。他们在飞机上相遇,虽然目前还没有联系,但他肯定他们会再相遇,而她寄予深深的祝福。 “冷御觉的花样不会这么简单吧?上你次去吃一顿饭,你就服了他了?” “随你怎么想。不过,如果你一早拉我出来,就为了跟冷先生一较高下,恕我不奉陪。”她准备在他停下来的时候,跳下车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他怎么能跟我比?他差远了!” 他不想说的是,为了洁丝,他昨天特地弄了张地图来,研究半天。他决定不惜成本,走奢华路线,技压冷御觉。 他要带洁丝去harveynichols了。掏出他的金卡,然后告诉她:“刷!刷到你爽为止!”然后,随她选择要在哪一楼用餐。用完餐,如果她还买得不过瘾,他们可以到mayfair。那里有各种名店,包她买到疯狂。 这计划够赞吧?他光想都得意不已。 然而,当他陪在洁丝身边,逛进harveynichols了。她无聊的表情令他挫折不已,不到五分钟,连他也边走边打起呵欠。至于高尚的餐厅?洁丝兴趣缺缺。时尚百年老店及前卫品牌所在的mayfair看来也不用去了。 赛巴斯丁觉得她难以讨好;洁丝觉得,就算自己没有经验也知道,第一次约会就把金卡拿出来随她刷,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说到底,他只想把冷御觉比下去,她的感受如何并不重要 回到车上,他悻悻然地说道:“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约会’。” 如果这能算“约会”的话。“感觉的确很奇怪。”她面无表情地回答。 可恶,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冷御觉占上风了!他的眼神阴沉到不行。 也罢,至少他照克里斯的建议走过一遍了。结果证实——他们不适合当情人,她也不是他的真命天女。 心里突然五味杂陈,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呼一吸间在胸口细微的抽痛,是“惋惜”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气闷地发动引擎。 “走吧,回去了,我连跟你坐在这里,都觉得鸡皮疙瘩一直冒出来。” 芳心被摔碎的声音宛如轰然巨响,洁丝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赛巴斯丁有没有听到。她瞠大眼睛,一路假装欣赏风景,其实暗暗把眼泪眨回去。 回程的路上,他们没有再交谈过任何一句话。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赛巴斯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等著发霉。 他的心情足足恶劣了二天,这种从头顶不爽到脚跟的程度,比以前任何一个女朋友被冷御觉抢走更严重一百万倍——以上! 记得那天看他送洁丝回来,她的柔笑宛如春风拂面,而三天前,换他登场,她木然的反应像是看了一部剧情超烂的电影。 他以前没想过,洁丝会不会是他的真命天女,毕竟她对此也没有说过什么呀!但是,现在他在意得不得了。万一,她是冷御觉的真命天女,那怎么办?他非常确定自己不想放她走。 但,如果她自己就想走呢?他恨恨地翻个身,继续发霉。 这时,房门被敲了敲,康诺走了进来。“赛巴斯丁少爷。” “我不是说过,别来打扰我吗?”他抓起枕头,把脸埋起来。 “少爷上周接受吉川先生的邀请,要到吉川府参观并用晚餐,时间就约在今天下午四点。”他小心翼翼地问。“请问,要为少爷备车吗?” 赛巴斯丁拉下枕头,瞪著他看。 吉川孝太郎是日本重量级的实业家,目前正与奥波德集团洽谈跨国合作,正好他们也有远东投资计画,这是个很被看好的互惠机会。而且,一开始也是他自动请缨,去跟吉川孝太郎接触的。 但……该死的,他这几天是在胡混什么?竟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钟面,时间大概只够他整理仪容.他火速跃起,掠进浴室,看到镜中的自己胡渣乱长,活像通缉犯,该死了,动作快! “当然要备车。”他脱掉发霉不成的衣裤,踏进淋浴间,大声吩咐。 “是。”康诺衔命而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下午四点正,礼车准时在吉川府前停下,吉川孝太郎亲自出来迎接。 “吉川先生,你太多礼了。”赛巴斯丁下了车,一身西装笔挺,风流俊雅。 “不,很抱歉寒舍不能让车辆进出,否则将破坏庭园之美。”吉川孝太郎身穿日本传统男服,手一摆,邀请赛巴斯丁先进入。 一进门,他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国度。门里门外,截然不同的世界。 看起来,吉川府比奥波德庄园小多了,但有股风雅的东方美,流泉细响、回廊通幽、草石清朴、锦鲤悠游,仿佛真到了日本。 “这里的设计师、施工者,都是从日本带过来的艺术家。”吉川带著他漫步欣赏。 赛巴斯丁看得啧啧称奇。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最自豪的资产。”吉川站在池边,身后就是桧木筑的屋,此时纸糊的拉门是紧闭著的。 “哦,那什么是你最自豪的资产?” 他忽然岔开话题。“我听说,你在寻找一生的伴侣。” 赛巴斯丁笑了。“这件事,你也知道?”敢情有人帮他征婚? “只要是有女儿的父亲,都不会错过这个讯息。”一抹锐光闪过吉川的利眸。“我们东方人很讲究缘分,巧的是,我最自豪的就是我的女儿。” 在他的示意下,下人将紧闭的纸门拉开,赛巴斯丁疑惑地转身去看—— 一个穿著振袖和服的年轻女子跪坐在榻杨米上,正专心地插花。 “百合,过来见过赛巴斯丁·奥波德先生。” 吉川百合放下花材,缓缓起身,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来到跟前,她低垂著头,乌黑秀发盘成了髻,露出一截雪白颈背。 “这是小女百合。” 她慢慢抬起小脸,精致的五官令赛巴斯丁当场震慑住了。 他紧紧盯著她,开口说道:“我是赛巴斯丁。” 她好娇小。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有种特别的感觉…… 这就是他寻觅多年的女孩?含蓄、温顺,充满纯真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放在掌心把玩。 吉川看出他眼里的惊艳,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挥手,下人都悄然离去。 “奥……”她低声招呼。 “请叫我赛巴斯丁。”看出她为难的神色,他加一句。“我坚持。” “是。”她的声音好小,仿佛喊他的名字让她很羞。“赛巴斯丁。” “别拘谨,你也直接叫她百合就好。”吉川说道,锐利的眼神瞥向她。 百合随即垂首,内心满是惶恐。 真可爱,光叫他的名字就害羞了。赛巴斯丁会错了意。 “老爷,书房里有一通您的电话,是藤田经理。”管家上前来禀报。 “赛巴斯丁,我有些事要处理,晚餐前,可以请你先陪百合吗?这孩子刚来到英国,我担心她没有朋友,会闷坏了。” “乐意之至。” 赛巴斯丁迈步上前,灼灼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第八章 当晚,从吉川家离开之后,赛巴斯丁已经一扫阴霾,好心情全部回笼。 哈哈,就算他在洁丝那儿吃不开,并不代表他在其他女人面前也吃不开。此刻的他,有扳回一城的胜利感! 他带著得意的笑容进入梦乡。 隔天一早,他神清气爽地跳下床,沐浴梳洗,刻意打点一番,早早就到早餐室报到。 当其他家人陆续入座,看到了神采飞扬的他,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克里斯讶问。 “我有大事宣布。”他看看正忙著的洁丝,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模样,一脸容光焕发,还打扮得有型有款,肯定有问题!但她实在不想理他,也没空理他。 不只是前几天他说的话痛伤了她的心,更是因为手边正忙。这一顿是正统的英式早餐,丰富、美味,但足以累煞一帮伺候的人。 她按照顺序,先为每人送上柳橙汁,将洒了糖霜的葡萄柚端到明凤舞面前,冰牛奶、早餐茶与黑咖啡也一并上桌。 见她理都没理,赛巴斯丁有点泄气,不过没关系,他要宣布的事情具有核爆威力,不怕她听了不吃惊。他拿起杯子,打算先喝口茶润润喉再说,哪里知道帅帅地一仰头,却喝到一大口空气。 “哈哈,叔叔,你在做什么?” “杯子里空空的,没有东西耶!”两个小家伙笑得很乐. 可恶,杯子怎么会是空的?真是灭他的威风,“洁丝,我要茶……” 还没等他说完,明凤舞就浅笑开口:“小叔,我稍微更动了家里的规矩。我很喜欢洁丝的陪伴,但她的工作量太大了,像用餐时间,她不肯一起吃,又执意要服侍我们三个大人、两个小孩,这样太累了,所以我请她协助小刚跟小劲就好,至于我们大人……自己倒茶倒水,应该不难吧?” 是不难,但……他应该是她的“例外”、她的“vip”!而且,以前不管吃饭的人有多少,需不需要人服务,洁丝一定会帮他处理得好好的。 他咕哝著自己倒茶。奇怪,自己倒的茶怎么都喝不出往常的浓茶香? 克里斯看了爱妻一眼,眼中有著赞赏。“说吧,你有什么大事宣布?” “对,大事!”他看了看正在上燕麦粥的洁丝,可恶,还是不理他。他有点意气用事地放大音量:“我,已经找到命定的佳人了。” 克里斯夫妇错愕地看著他。“什么?” “我说,我已经找到我的真命天女。”看大家这么惊讶的感觉真好。 咦?洁丝还是没反应,照常沉默地将燕麦粥放到他面前。 咀吔自己心里知道,她的动作停顿了0.01秒。 “我猜,这句话是你的口头禅?这次是哪个模特儿雀屏中选?”明凤舞刻意酸他。他怎能如此差劲地对待洁丝。 “不,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赛巴斯丁摇摇手指,非常得意地反驳。“但是,我一直在等待可以说这句话的机会,而我终于等到了。” 克里斯兴致缺缺地应一声:“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不幸被你点名了?” 赛巴斯丁燃烧了一个晚上的热情,是不会轻易被浇熄的。 “什么不幸?你未来的弟媳是吉川实业社长的掌上明珠,吉川百合。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他滔滔不绝地说著。 洁丝感觉额角一阵阵抽痛,在他兴奋讲述的同时,脸色一寸寸发白。 他到底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全身好像失去知觉,连思绪也停摆了。 她只是分秒不差地为所有人上了有肉有蛋有炖豆子的餐盘,再上印度蔬菜饭,再上烤土司,并在小刚和小劲的撒娇下,帮他们把奶油抹上吐司。 然后,送走每个被喂饱的人,请人过来整理餐厅,再回头去忙其他事。、 她木然地工作、木然地监督、木然地巡视,赛巴斯丁的大消息瘫痪了她的脑袋,也封锁了她的情绪,最后她只剩下一种感觉。 就是——仿佛她……也被木化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可恶!为什么洁丝听到他的“喜讯”,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按捺到午休时间,他终于忍不住跑去敲了敲她的房门,没人应声,他便自行按开门把,走了进去。 他在露台的藤椅上,找到望著远方发呆的洁丝。 她的模样,跟以前两人同床共枕时的每个早晨似乎没有差别,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印象中,以前她坐在这里,身上总圈著淡淡的润光,但此时,她就像干涸的玫瑰,毫无生气。 “你在干嘛?”他瞪著她手中倾斜的茶杯,茶水倒得她半身湿。 他扶正茶杯,想了想,干脆把杯子从她冻僵的手里拔出来,放到桌上。 这个动作惊醒了她。“你怎么来了?” 他白了她一眼。“我不能来找你吗?” 所有的心痛突然一涌而上,哽在喉问,几乎要逼她窒息。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虽然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说出爱上别人的话语,但是事实证明,多久的心理准备都没有用,她并非坚不可摧。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他皱著眉问。“你有没有吃午餐?” 他本来是抱著耀武扬威的心态来的,打算看看曾挟冷御觉之威,令他难受的洁丝,如今作何感想。 但是,看她好像不舒服的模样,那些念头忽然一扫而空;看到她精神委顿、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就难受。 “我吃了一点。”她撒谎。其实,午休回房后,她在浴室呕了又呕,只吐出酸水,超过十五小时未进食的胃袋空空如也,又闷又痛。 “你是不是在发烧?”他的大掌探了过来。 “不是。”她立刻躲开。 他扳指算了算。“你的生理周期还没到,不会是经前症候群才对。” 以前他们要避孕,他不让她吃避孕药,怕有后遗症,他用保险套,也担心有风险,所以计算安全期跟危险期都由他来。但现在—— “我的生理期关你什么事?”她想凶巴巴,出口却很虚弱。她抓起餐纸在茶水染渍的布料上按了按,其实最想按住的是快流泪的眼睛。 他在她身边坐下,温暖近乎灼热的体温让她忍不住想靠过去…… 不行!这是两人的默契,只要一方有了恋人,就不能再有瞹昧接触,更何况是他心里认定的另一半出现了……她连他的指尖都不敢、也不想碰。 “你看起来病恹恹的,来,这里让你靠。”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浑然忘却此行的目的。 洁丝看看那厚实宽大的肩膀—— 靠上去一定很舒服…… 但,还是不行。这么多年来,她坚持不靠在他肩上,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是她的男人,不要太倚赖。 她当然能想象靠著他有多美妙,一定会让她上瘾。可是,一旦上瘾,就很难戒掉。她可以原谅自己戒不掉对他的爱,但不能原谅戒不掉想黏他的坏习惯。 她又闹别扭了!他火大地将她一按,然而动作还是温柔的。“靠著。” “不要。”她随即弹起,瞪他。 “叫你靠著。”他忽然大起声来。 她直接把他的手推开。“就跟你说了不要。” “你这么倔做什么?”他加大音量,真的动怒了。 感谢她的不知好歹!之前那被击败、想烂著发霉的鸟心情又回来了。 “我倔,你可以不要管我啊!”她顶回去。“出去记得锁上门,我头痛,下午想请假睡一觉,不希望再有‘不速之客’来打扰。” 他是“不速之客”?他该死的“是”才有鬼! 两人就这样互相瞪著,谁也不让谁。 最后,他先移开视线,愤然站起身。 她以为他要走了,想开口留他,却又管不住嘴巴。“慢走,不送。” 他从上睥睨她,最后一语不发地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嘛?”想把她从露台丢下去吗? 他脚跟一转,步入房间。“你不舒服,回房休息。”他在床边放下她。 洁丝闭起眼睛,滚到一边去。她态度那么恶劣,为什么他还要忍受? “我要先把湿掉的衣服换下来。”她挣扎起身,进浴室去换了睡衣。 重新躺回床上,看著他有点担忧的眼神,她叹了口气,知道该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说吧,你的真命天女是什么样子?” “早上我不是说过很多了吗?”不知为何,他突然不太想提起百合了。 “当时我在忙,哪能分心听你说话?”洁丝垫高枕头,靠上去。“把她当作我的床边故事,说给我听吧。” 赛巴斯丁只好开口了:“她是日本人……” “日本人?大和民族?”她最近好像听谁说过,谁爱上了一位大和美女……记忆一闪即逝,她想不起来。 “嗯,日本人。她穿著一身很美丽的古典和服,精致得像一尊陶瓷娃娃。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几乎以为她不是真的,我甚至在想,如果有超大型的音乐盒,我要把她放进去,让她随著音乐旋转。” 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女人,她抑住难过,接著问:“那她的个性呢?” 他歪了一下头。“我也不太清楚。她的英文很流利,但很害羞,几乎不敢跟我说话,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回想昨晚的情景。“不过,就算是这样,光坐在一边看她,也是种享受,她……就像艺术品一样完美。” 她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女人和他相处是何模样,听起来,他们的性格有著天壤之别……但会这么想,就代表她非常嫉妒吧? “对了,你来当我的爱情军师吧!”他忽然要求。 “不要。”她想也没想,直接回绝了。 “为什么?” 好问题!要她当爱情军师?他真以为她是个没有心绪的木头人吗? “你刚刚说了,她是个日本人,还满传统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至少会比我了解吧?第一,你们都是女人:第二,我记得你好像有一点东方血统,这多少使得上力吧?”他说著荒谬的理由,神情却认真地看著她。 她曾祈求上天,让赛巴斯丁给她全心全意的注意力,哪怕仅是一秒,她都会珍惜在心。但她要的不是这样,不要他是因为别的女人而这样望著她。 够了!一切都太够了!洁丝忽然无法呼吸,巨大的痛楚挤压在胸口。 他犹未觉。“如果你找到真命天子,我也会当你的军师,这样很公平……” 何来公平可言?他爱过她吗?爱得像她这么深吗? “离开我的房间!” 她突如其来的要求,令他困惑。“你还没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你是追求女人的高手,还要我帮忙出主意吗?”她头痛欲裂,抓起被子,往头一盖。“既然她是你想要的女人,你何不干脆送戒指比较省事?” 他硬是把她挖出来。“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更不舒服了。” “听著,我诚心诚意恭喜你,但我现在很想睡觉,床边故事就当说完了,好不好?”这是她最后的耐性,他最好别再要求更多,她会失控。 见她这样,他只好站起身。“好吧,我走,但如果你还是不舒服,就叫我过来。” 她把被子抢回原位,紧闭双眼,随便点头。 她气若游丝的模样令他心中一紧。“我看,我还是在这里守著你吧。” 洁丝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也把眼泪一并埋葬。 “只要你离开就好,我想一个人安静的休息。懂吗?我,一个人。” 见她如此坚持,他在无奈又担心的陌生情绪中,踏出她的房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当天半夜,洁丝拿出藏在更衣室的两只大皮箱,抛在房间地上。 不管少夫人准不准她的辞呈,她都要走人。她拉开皮箱拉链,有些粗鲁地把衣服从衣柜里抱出来,扔进敞开的皮箱里。 这时,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 “洁丝,开门。” 是她?!她心口一窒。“抱歉,我不舒服,已经睡下了。”她回喊。 “我看到门缝下有光,开门,不然我就自己来了。”钥匙摇响传进来。 她叹了口气,环顾室内—— 两口敞开的皮箱那么大,一时半刻也不知该往哪里塞,算了,反正事情早晚会爆开,是早或晚又有什么差别? 她硬著头皮打开门,来人踏了进来,看到皮箱与衣物,眼底闪过了然。 明凤舞把房门关了,问道:“想逃了?” “是。”她不想费心掩饰什么。 “就因为那个笨男人大剌剌地说,他找到了让他触电的女人?” 虽然很不争气,虽然很难堪,虽然很丢脸,但是……“没错。” 明凤舞定到床边坐下,拍拍一边,示意她过来坐。 “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为你们的关系做过任何努力吗?你曾经试图引起他对你的注意吗?” 洁丝心里挣扎了一下,但对上她坚定的眼神,也只好招了:“我努力让自己成为他的左右手,找出他的需要,满足他的需要。” “听起来不错。”明凤舞冷静地评断。“但那样还不够。” “你说我‘做得不够’?” 她跳起来,完全忘了身分之别,为自己辩解。她激动地告诉明凤舞,从小到大,为了迎合赛巴斯丁的需要,她付出多少努力、她做了多少改变。 “我才是全世界最懂、最爱他的女人,其他巴在他身边的女人连他的脾性都摸不清楚,何况是一个、一个……”今天受到的委屈全然爆发。“一个害羞到连话都不敢跟他说的日本女人!”她抽抽鼻子,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明凤舞抽张面纸,安静地递给她。 洁丝恨恨地揩去泪水。 “我不是怨他爱上别人,我只是不服气!为什么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都一无所觉,而一个狗屁的命中注定,就能夺走我努力过的一切?”她把面纸团丢进垃圾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我以前总能自己处理得很好。” “也许就是因为你自己处理得太好了,没有抒发过情绪,这次反应才会这么剧烈。”老实说,明凤舞也有点被她吓到了。 “随便啦,反正我要离开了,以后他再遇到狗屁倒灶的事都跟我没关系!”她蹲下身,开始整理行囊。 明凤舞靠过来,一手按住她折衣服的动作。“你不能走。现在才是关键时刻,若你走了,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相信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没有什么关键时刻,一切都结束了。”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洁丝,听著,这是赢得他的最后一战,干万别放弃。” 既然要走人,她也没什么话说不得了。“你这是在鼓舞我吗?如果是,之前为什么要求我离他愈远愈好?” 明凤舞微微一笑。“因为我要砍断他的右手。” 她悚然一惊。“什么意思?” “你为他做得太多了!他的牛肉羹不加醋会怎样?餐桌上没有他爱吃的菜会让他饿死吗?咖啡不加糖会噎到他吗?统统不会!他依然会过得很好。记住一句话——让你的男人过得太称心如意,他就愈把你当空气看待。” “这就是你要我远离他,用眼色警告我不准服侍他的原因?”洁丝吸吸鼻子,站了起来,不再抓著衣服不放。 聪明!可惜没人及早点醒她。 “他不能没有你,是事实。他缺乏这种自觉,也是事实。这是场拖了太久的战争,你要让他明白——他的好日子是你给的,你可以让他活得像个国王,也可以让他像个乞丐,端看他爱你几分。” 她思索了一会,终于咬了咬唇:“你也是这样对待克里斯少爷的吗”.” “我的诡计比你多。不过,是的,我插手你跟赛巴斯丁的事,让他坐立难安,他怕弟弟被我大卸八块。而我必须说,他的担心绝对是有道理的。” 两个女人对看著,一股笑意突然进了开来,化解紧张的气氛。 “我应该要怎么做?”洁丝心悦诚服了。 “你不要跟赛巴斯丁单独见面,也不要跟他说话,你要躲开他,对他视如不见、听如不闻,别想著你是应该服侍他的人,把你自己想象成女王,他才是那个应该跪在地上,亲吻你裙摆的男人。” “但……吉川百合已经出现,一切都还来得及吗?”她红著脸问。 “照我说的方法去做,我保证,他会一辈子爱你、尊重你,而且跟其他女人永远无缘。” 这一晚,明凤舞面授机宜,直到天际东方露出鱼肚白,才悄然离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父亲。”百合拉开纸拉门,走进吉川孝太郎的书房。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淡,不复人前慈父的形象。“你跟赛巴斯丁相处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只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就连他,也常在自己起头的话题中,陷入失神状态。 她刚想回话,却被吉川一手挥掉。“算了,你跟他相处得怎么样,都不重要。” 她又垂下头,一样没有表情,就像少了灵魂的娃娃,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是透明的,就像她根本不存在。 “记住,吉川家要在英国立足,就必须与奥波德集团建立稳定关系。” “是。”她安静地应道。 “我要你嫁给赛巴斯丁。”他下令。“这是接你到英国的唯一理由。” “可……是。”她光想都绝望,她还念念不忘在飞机上认识的中国男子。 “女儿不像儿子一样能干,唯一有的就是联姻这点利用价值。他毫不留情地批评。“我刻意栽培你成为标准的大和美女,这是你唯一能回报我的机会,不要让我后悔花了大钱,却养出个一无是处的女儿。” “可……是。” “记住,如果不能跟奥波德家族缔结姻缘,你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而废物,是随时可以丢出家门的。出去吧!” 她是……废物?她傻了一下。“……是,父亲。” 虽然早知道,此番来到英国,是父亲养“女”千日,用在一时,但她还是…… 她轻叹口气,不敢再往下想。 父亲的命令是铁律,她根本无法反抗。因为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过了几天,赛巴斯丁终于确定洁丝变了。她近在眼前,却像远在天边。 先前在庄园里遇见她,她总是一副忙到最高点的模样,仿佛多聊两句都会耽误到她的行程。接下来,连偶遇都很难! 他只有在用餐时间能看到她的身影。但想跟她说话?难!她会以“工作中不宜闲聊”拒绝,而其他家人都会眨巴著眼睛看他,好像他很不上道。 所以,今天他特意提早进早餐室。看她脸色红润,他想,前几天的不适应该痊愈了,现在刚好能私下讲两句。 “早安。”他朝她走过去,为了怕她用“工作”搪塞,他马上帮忙把咖啡壶与早餐茶送上桌。“我来帮你。” 但她没有反应,自顾自的做事。 “早安早安。”就在这时,小刚、小劲一左一右黏上来。“我们今天要到湖上划船野餐,叔叔,你来不来?” 可恶,离早餐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怎么突然杀出两个电灯泡? 不理他们!他抢过她手中的柳橙汁。“洁丝,饭后我想跟你聊一聊。”, 小家伙互看一眼,想起妈妈的叮咛。“不行喔,她要跟我们去野餐。” 他当下决定。“那我也跟你们去好了。” 于是吃早餐时,他一点都不专心,一心想著要跟她说什么。 餐后,他随著双胞胎往湖畔走去,直到上了船,才发现宣称要去“准备野餐盒”的洁丝没出现,今天的伴游是康诺。至于野餐盒?哈,在他手里。 他不禁怒问:“洁丝呢?” “少夫人说,难得你肯陪小少爷来玩,洁丝可以专心陪她处理家务。” 他的脸迅速垮下来。“我要回去了。” “叔叔,你讨厌小刚吗?”小刚眨著眼睛问。 “叔叔,你讨厌小劲吗?”小劲瘪著小嘴问。 “你不想跟我们出去玩吗?”两人异口同声。 “我……”面对两张神情悲惨的小脸,他无法拒绝。 结果,他被绑架了。他陪他们去野餐、追松鼠、玩捉迷藏,一直陪到看星星,连康诺都先溜一步,害他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每次他想把他们拖回宅邸,两张可爱的脸庞就会摆出被欺负的表情,瘪著小嘴,可邻兮兮地看著他,眼中满是“再玩一下”的恳求。 他不能拒绝侄儿,他们失望的神情让他自觉是铁石心肠。 等到他们回到屋里,晚餐时间早已经过了,整个餐厅空荡荡的,这意味著——洁丝已经回房,他可以去跟她说几句话。 他无法解释为何一定要跟她说话,但几天来,两人间的疏离感让他难受已极。 “赛巴斯丁少爷、小少爷,我去叫人把晚餐开出来。”康诺恭敬道。 他随便挥手,脚朝楼梯走。“先给两个小家伙吃东西,我有事上楼。” 两张小脸又皱了起来。“叔叔,你不陪我们吃晚餐吗?” “我要去找洁丝说点事情。你们最乖了!自己吃喔。”他敷衍哄道。 “你要跟她说什么事情?”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重要的事情。”小孩子不必管那么多! “什么重要的事情?”显然他们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匠. “你们不懂的,重要的事情气” “我们十岁了,很多事都懂了,你不妨说说看,我们也许可以帮你出主意喔。”小劲笑眯眯。“我们以前就跟爸爸一起追过女生,很好玩喔!” 他旋步回来,一记热重狠的拳头捶在桌上,所有瓷器同时震跳一下。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是想去看她,不行吗?”他火大的一吼。 小刚跟小劲被吓了一跳,身体同时往后缩,两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那颗无敌铁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他使用暴力,他吓坏小孩了,他是全天底下最恶质的坏叔叔。 “我……算了,我还是留下来好了。”他必须挽救岌岌可危的形象。 但小刚、小劲惊怕的表情让他不得不说学逗唱,再把这两个小家伙逗笑。 然后,他闷闷地喝了口酒,醇酒入喉却变苦酒。 两个鬼灵精在桌下偷偷击掌,露出奸诈的笑容。 ya!达成妈妈交代的特别使命了。 隔天一早,赛巴斯丁还想去堵洁丝,却又被双胞胎绑架去建树屋。 树屋建了几天,好不容易完工,累瘫的他决定先睡觉,隔天再去找她。 隔天一早,双胞胎宣布,他们要造秋千,还想挂吊床,都指定他帮忙。 “叔叔,你建的树屋又坚固又漂亮,不找你帮忙,我们能找谁呢?” “叔叔,听爸爸说,你会自己钉吊床,在树林里睡午觉,很舒服哩。” 两双无辜的眼睛,两张恳求的小脸,他他他……他无法说不。 但,他要找洁丝,他要见洁丝,没有原因,他就是要见她!他开始痛恨起这座庄园,大到连想找个人都难,不,连一瞥她的身影都难! 赛巴斯丁气愤又认命地为侄儿做这做那,按捺想念的心情,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进了当家主母设下的陷阱中。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终于有一个晚上,他得空了! 赛巴斯丁趁著夜深,摸到洁丝的房门口。他敲了敲门,嘶声低叫: “洁丝,开门,是我。” 靠近门边听—— 没有声音,里面仿佛一片空寂。 他伸手摸门把,原本预期会是锁住的,没想到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你怎么睡觉也不锁门……”他一句抱怨还没话完,随手去开了一盏立灯,却发现原本放灯的地方……空空的。 他心中一紧,按开了电源,灯光一亮,他随即傻眼。 空的。这个房间是空的!洁丝的东西部不在这个房间里。 她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他们不是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儿们吗?哥儿们会不说一句话,就拍拍屁股走人吗? “赛巴斯丁少爷。” 他迅速转过身,但这苍老的声音不属于洁丝。 “少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困扰你吗?”康诺出现在门口。 “洁丝呢?” “日前少夫人做了一番全新的配置,洁丝的房间已经换了。” “换房间?”他喃喃自语,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她没走!她还在!她只是换了房间而已,如此而已。 但他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为什么会直觉她可能离开了?为什么会有发现她不在,仿佛被扼住了脖子:知道她没走,就像重新获得氧气的感觉? 如果!只是说如果,洁丝不住在这里,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她也不小了,有个情人是正常的,她早晚会因为同居或结婚而搬出去住。看,他们有多久没一起处理“健康的欲望”,这就证明他们各有发展…… 但,该死的是,他以前为什么没想过,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更该死的是,他为什么没发现,这种可能性令他很不爽…… “她换到哪个房间?” 老管家支吾了一下。 “哪个房间?我要亲眼确认她还在才行.”他强横得很。 “二少爷,现在太晚了,不宜去惊扰东翼建筑。” “东翼?大嫂把洁丝调到那里去?”那是克里斯的地盘,西翼才是他的天下。明凤舞这么做,分明是在他眼皮底下抢人嘛! 最逊的是,他居然没发觉! “她在哪一间?”他要去把她偷回来! 康诺踌躇了一下。“……就在主卧室的隔壁。” “什么?”那么难以“采花”的地方?他瞠圆了眼。 “夫人说,她需要洁丝的帮助,才能管理整座庄园。” “那也不必把她的房间迁到她隔壁,她又不是贴身女仆。”这样他要夜袭……不,夜间谈心,多不方便。 “夫人的决定,我们只能遵从。” “你保证她就在那里?”赛巴斯丁像攀牢浮木的落海人,切切凝著他。 康诺心里叹口气,洁丝耗给少爷的心神总算不是白费。“我能保证。” 他沉吟了一会儿。好吧,那我就……明天再找她谈吧。” “是,我送您回房问。”康诺的神情像是在提防他趁黑摸上洁丝的床。 这么多年来,唯有这一刻,他真切感觉到,以前他跟洁丝睡觉,不仅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他是在跟康诺的亲侄女睡觉,他竟如此轻慢忠心的管家。 “不必了,我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他有些羞恼。“你也早点歇著,那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 “谢谢少爷关心。”康诺微笑。 赛巴斯丁挪步离开,回到房间,试图镇定,但惴惴不安的心依然难平。 洁丝,你真的在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你到底有什么事非找我谈不可?” 隔天一早,已习惯早点进早餐室的赛巴斯丁突然对上洁丝的主动出击。 她从叔父的转告中得知,他夜访她的旧卧房,看到房间空了,好像受到不小的惊吓。这当然不算什么大事,但仍让她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他是不是已经注意到,她并非杵在屋里的一根廊柱? 他一愣。对啊,他找洁丝什么事? “你……换房间了。”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话。 是什么改变了?人,还是事?以前跟她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只要他找她,她就一定在;只要他开口,她一定接话,而且他随时可以打开她的房门,走进去,说话也行,赖在地毯上也行,一切都很自然。 但现在却仿佛有一道透明墙,隐隐隔开两人。他可以看到她在墙的另一边,却无法传递他的声音,也无法得到她的回应。 “是,我换房间了。”她转头,笑一下。 就这样,她的回答没有任何亲善邀请的意味,气氛突然陷入沉默。 他凝著她的侧颜,目光专注。“我想,我只是很想好好看看你。” “然后呢?”她的心怦怦眺。以前,他不曾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过话。 “你不觉得我们忽然变得很遥远吗?” “只是因为忙碌的关系吧。” “或许还有一点回避的成分在里面。”他天外飞来一句。 她手中的盘子差点掉了下来。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迟钝! 一个问题突然冒了上来,他想也不想,直接问。 “我和百合的事情,会造成你的困扰吗?” 她倒抽一口气。更正,他比想象中更过分,更愚昧一百倍。 “你认为,这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困扰?”她甜笑反问,打直双腿,不让他发现她在颤抖。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前一阵子,你似乎很不开心。” “也不过就那么一天,又刚好被你撞见。”她故作若无其事。“如果会造成我的困扰,你就不跟吉川小姐在一起了吗?” 他又是一愣,尔后发现,他居然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洁丝却不给他回答的机会。“算了,就当我没问。入座吧,早餐就要开始了。” 第九章 如果会造成我的困扰,你就不跟吉川小姐在一起了吗? “那她到底是困扰,还是不困扰?总要说清楚,我才知道要往哪想啊!”一句低咆冒出口,惊走了枝头上的小鸟。 “你……还好吧?”一旁娇柔的女声点醒了神游太虚的他。 赛巴斯丁回过神,左看右看。他在海德公园,身边的女伴是吉川百合。 这阵子以来,他只要有空,就会被吉川孝太郎找去吃饭,一半谈公事一般陪百合。 也许是那宅子太严肃了,每回两人独处,他都要想破头,才能找出话题。至于百合,永远是温顺地应著,看著她,他顿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除了音乐盒,也许他还可以把她收藏在古董柜里,当展示用娃娃。 两个人相对无言一阵子了,后来她提议以茶道招待他。 他真不该答应,那简直是酷刑!他被请到一个小房间,进屋要行礼,坐的位置跟姿势都有规定,接著就看她一本正经地烧水,用奇怪的刷子刚奇怪的钵,刷出奇怪的绿水,喝的时候还要左转右转,麻烦得不得了。 但,那是他们对话最多的一天,不过,连玩了几次之后,他投降了。 他们不能老是在那间日本房子见面,他会闷坏,因此才提议出来散步。 “抱歉,我分心了。”他道歉。“我本来想当个称职的导游,但……” “没关系。”她浅笑打断他,真的不在意。 这样都没关系? “……那好吧,我带你去看有名的‘演说家的角落’”他指引著她,转个方向走。“那是十九世纪……”话,忽然顿住,他眯起眼睛。 瞧瞧,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是谁啊? 他跨大步伐,全身绷得像铁甲武士,朝那双有说有笑的俪影走去。他脑中只有那对男女——不,只有那女人笑盈盈的脸庞,浑然忘了百合的存在。 “天气真好,好到让大家都来公园散步,对吧?”他严厉地看著洁丝。 这就是她成天忙忙忙的真相——跑出来跟冷御觉胡混?!他嫂子是帮凶吗? “失陪了。”冷御觉突然想先走一步。 “你别想溜,站在这里跟我好好说清楚。”他一把揪住冷御觉的臂膀。 “没问题,但等一下。”冷御觉一手卸开他的蛮力,他快步上前,来到百合身边。 “好久不见了,吉川小姐。我护送你过去。”冷御觉曲起右臂。 姓冷的跟百合是旧识?为什么他不知道?赛巴斯丁讶然。 洁丝一顿。她想起来了,说意中人是大和美女的“谁”,就是冷御觉。 她浑身一冷。过去两个男人追求女人的对决浮上心头,想必这次战况一定更加惨烈!因为吉川百合既是冷御觉的意中人,也是赛巴斯丁的真命天女,这两个男人都不会认输! 望著缓步走来的东方美人,洁丝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急遽缩小,她可以预见自己被冷落的情景。 “今天是你的休假日吗?”赛巴斯丁不悦地问。 “不是。”她摇头。“少夫人体恤我,特地放我一天的假。” 这时,冷御觉已经搀著吉川百合走来,她该开始当布景了。 但赛巴斯丁好像没发现,持续攻击她。“你放假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不记得有‘放假必须公告周知’的规矩。”她冷冷回应。 “你早上还在早餐室工作,并不算放假,莫非是姓冷的去找你,你才被准假?”他一肚子酸。 “请等会再谈。”冷御觉插话了。“两位小姐应该没打过照面。百合,这位是洁丝;洁丝,这位是百合。” 两个女人都微微一笑,不同的是,洁丝笑得尴尬,百合笑得恬然。 赛巴斯丁继续问她:“是不是你央求我大嫂临时准假?” “别问了,我跟谁出门,放什么假,跟你有关系吗?”真是无理取闹! “别人无所谓,但只要是跟冷御觉出游,就跟我有关系。” “出了庄园,我也是个自由人,少对我管头管脚。”要勇敢,不要怕拂逆他的意思,男人都喜欢挑战。她在心里默念明凤舞传授给她的口诀。 “我这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冷御觉——” “少管我了,你身边也有女伴,别越界管到我头上来。”她决定了,她要站到一边,主动当布景好过当街变活靶。 她转头往旁看—— 咦?哪来她的男伴和他的女伴?冷御觉跟吉川百合呢? 他们找了一下,发现这一男一女已经走离他们有段距离,从没在赛巴斯丁面前主动说过话的百合,正偏著头,含笑回应冷御觉,神情很愉快。 而冷御觉看起来就更温柔了,望著百合的眼眸充满了化不开的浓情。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赛巴斯丁抢先爆发—— “我绝对不承认我被抛弃了。是冷御觉太贼了,先约了你,又带走百合,可恶!” 太好了,被扔在一边总好过当布景或活靶。洁丝转身往反方向走开。 “喂,你去哪里?”赛巴斯丁一手抓住她,一手耙梳过深咖啡色的头发。“你不去把冷御觉追回来?” 她慢慢地将双眸定在他脸上,认真看他。“你要我去把他追回来?” 他闻言一窒。不,他才不要姓冷的跟她在一起。但—— “至少我得去把百合追回来。”他忿忿咬牙,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那你快去吧,走快点就追上了,再见!”她继续走她的路。 赛巴斯丁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一边是吉川百合,他认定的命定佳人;一方是洁丝……理智告诉他,他该去追百合,但该死的,他的情感却不想放洁丝一个人走开。 洁丝漫步走著,知道自己玩的是欲擒故纵的坏把戏,心情忐忑极了。但她抛出了选择题,选择权在他手中,他有百分百的自由选边走,而她得到的小小回报,就是借机观察照着少夫人的指示行事的成果。 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急追她而上。他来了!她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在咕哝著:“天知道把她交给冷御觉,到底安不安全。” “他们认识得比你早,相处得比你好,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他们认识?又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冷先生说的。他没提过吉川小姐的名字,只说是大和美女。况且,我没有义务要向你报告我跟朋友的聊天纪录。”她酷著脸,逐一回答。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没问题。”冷御觉虽然让他看不顺眼,但他内心知道,那家伙还算是正人君子,回头再给他拨个电话,问问情况好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跟丢洁丝。“你要去哪里?” “散步,从这里走过去,那边有间咖啡馆,里面有很棒的咖啡。”她走得慢慢的,很享受在公园漫步的感觉。 “噢。”他步调变慢,走在她身边。见她投来好笑的一瞥,他撇撇唇。“笑什么?我刚好想喝咖啡,最好你推荐的咖啡馆够棒,不然你就完了。” 她不说话,心里有点甜,微笑著。 虽然无语,但与他并肩闲步,这,就是她要的小小幸福。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回到庄园后,赛巴斯丁接通视讯电话,与冷御觉连线。 两个男人隔著萤幕对看,赛巴斯丁冷冷地瞪了他好几眼,才不情不愿地问道:“你把吉川小姐安全送到家了吗?” “现在才来关心,会不会太晚了?”冷御觉嘲弄轻笑。“要是怕她被我当作禁留,在海德公园时,你为何不把我扫到一边去?不是我说,你今天的举动太不符合英国绅士的风范。” 他已经开始后悔跟冷御觉“面谈”了。“谢谢指教。” “慢著,先别切断连线。”冷御觉看出他的动作,及时阻止。“既然我们都是男人,何不一起聊聊女人7”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对吉川百合有什么看法?” 他忍不住想刺刺他。“我不想跟你这个外人讨论我‘未来的妻子’。” 冷御觉玩味地笑了,一手把玩著白金打火机。“未来的妻子?有趣。” “你别打她的歪主意,我承认年轻时跟你闹过一些荒唐事,但我不会把百合扯进跟你的对决。”他顿了顿,神色凝肃。“也不会再为了女人跟你胡闹,我比过去长进多了。” “洁丝也包括在里面吗?”他故意问。 可恶!竟敢试他的罩门。“她不关你的事,你少来撩拨她。” “好吧,她是地雷区,我不碰。”冷御觉一步步想逼出他的真心话。“你觉得吉川百合怎么样?” “你不需要知道。” “我主持伦敦最优秀的古董拍卖,如果你需要大型的古董展示柜,我可以为你留意,友情价八折。” “你什么意思?”他浑身一僵。 “你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著美丽的瓷娃娃。你感觉像触电,是因为娃娃太精致,引起你收藏的欲望,我敢说你看不穿她的心,也找不到她的灵魂。” 赛巴斯丁极力掩饰他的震惊。“……这只是你的推测。” “但你知道这是实话。如果你真的比过去长进,就该知道,娶吉川百合将是你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你们会相敬如冰,而非鹳鲽情深。想想吧,今天在海德公园,你已经做了抉择,你让你‘未来的妻子’跟我走——” 赛巴斯丁飞快按下键,中断连线,一记银闪后,萤幕倏地变黑。 他瞪著黑萤幕反照出来的自己。这是真的吗? 所谓“命定的佳人”,真的仅是因为太惊艳而引起的错觉?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转眼间,耶诞佳节就快要到了! 这段时间内,赛巴斯丁并没有放弃见百合的机会.每次见到她,他都想从他们之间找出共通点,但她一如以往,沉默以对。 他想找出她的喜怒哀乐。她微笑说话都温婉,礼仪无懈可击,动作翩然优雅,行诸于外的表现精确到极致的地步,让他不禁联想到瑞士产的名表机芯,何时该微笑、笑多久,何时该点头、点几下,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他隐隐然知道,她不会没有情绪。她只是挂上休息牌的旋转木马,只要找对按钮按下去,她会瞬间发光发热,但他就是找不到那个关键按钮。 而令他困扰的不是“找不到”,而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 难道他真的误解自己的心意了吗?他曾经那么意兴风发地大声宣布过,要是弄错了,他要怎么面对众人的眼光? 尤其是……洁丝。 另一方面,因为奥波德庄园决定提前办耶诞派对,洁丝又陷入忙碌中。 这次,他们只邀请好友与家人参加。不消说,吉川父女也被列为贵客。 她心中有点苦涩。自从在海德公园漫步之后,赛巴斯丁就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天天都往吉川家跑,偏偏她又无法命令自己,讨厌百合。” 她就像赛巴斯丁形容的那样,有如陶瓷娃娃。或许是礼教让她比一般人更难以亲近,但她可以感受到,百合并不是个可憎可厌的对象。 她叹了一口气,多希望她跋扈一点、势利一点,让她可以恨得牙痒痒。 但事实上,她不是这种人。就算她让人看不穿情绪,也可以知道她并非惺惺作态。洁丝骇然发现,她好像能接受吉川百合当赛巴斯丁的妻子。 至少她不会像自己一样逞口舌之快,刻意伤害他…… 或许,她才是赛巴斯丁最好的抉择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耶诞夜,庄园里处处是欢乐的气息,来客各个盛装打扮,重金邀请的乐团在搭建的舞台上演奏。 洁丝依然是一身助理管家的标准服饰,站在大厅角落,照头整个流程。 “洁丝小姐,预定的红酒喝完了。”服务生凑过来问,“该怎么办?” 她蹙起眉,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大概是佳节狂欢,每个人都贪杯了。 “我记得酒窖里还有两箱,你快下去搬。” 她说着往厨房走去,如果红酒预备不够,就代表点心可能也不充足,在下一个人来通报前,她必须掌握情况。 她飞快步开,正要通过一扇门,赛巴斯丁正好从那头走过来,两人在门下错身,对眼相望,同时一怔。 门楣上系著好多好多的槲寄生。按照习俗,经过其下的男女都要亲吻。 但,他们要亲吻吗?洁丝顿住脚步,看著槲寄生上还有许多红色的小果实……他们应该要亲亲,而且……她也好想念他的吻。 赛巴斯丁看著她柔软的嘴唇,渴望与她一吻。但是,她会接受吗?她以前最讨厌他在公开场合对她亲热了。何况他可以感觉得到,两道犀利的眼神正从旁侧射来,吉川孝太郎正瞪著他如何反应。 “你们两个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冷御觉嘲讽的声音传过来。“要亲快点亲,不要在这里挡路。” 赛巴斯丁看著她,她也回看著他,欲望风暴在眼底形成。 “我们……不接吻。”他逼自己壮大自制力。 “噢。”冷御觉点点头。“那么,你是要害洁丝明年结不成婚了?” “那只是个传说。”他头也不回地驳回去。 “我们中国人有句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滚。”他更果决了。 冷御觉挑挑眉,换条路走。 “我、我去……”他居然说不吻她?!伤心与怒气同时涌了上来,她转身想走。 “等等。”赛巴斯丁伸出大掌拉住她。“我不能让你明年结不成婚。” “我无所谓。”从他最近黏著吉川百合的程度,可以知道他爱的是她,将娶的也是她。失去他,结婚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他的大掌轻轻擦过她的下唇,她忍不住张开小嘴,他的拇指立刻揉入她的唇中。“我觉得很有所谓。” 洁丝望著他,眼神茫然也迷离,仿佛罩上一层水雾。 水雾有如轻纱,让赛巴斯丁变得朦胧,她根本看不清他。 “嘘,别哭。”他继续揉著那两瓣樱红,长指揉到小巧的下巴,顶高。 她哭了吗?茫然无措中,他的气息覆了下来,吻住她。 终于!她闭上眼,手臂立刻圈上他的肩膀,开启双唇任他探索。她好想念他的吻、他的味道,他坚硬如铁的身躯、他绵密纠缠的吻…… 她用尽全力拥抱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远远走开,不再归来。 赛巴斯丁饥渴地咽下她的不安。这才是他要的感觉,热切、甜蜜却又狂乱。中规中矩让他兴趣缺缺,他要的就是怀里这个女人,因为她会为了吻深一点而揪牢他的头发,让他吃痛。他太喜欢她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占有欲。 “我要带你回房间。”他忍著发痛的头皮,拉开一点点距离。“而且不许你穿衣服,我要让你体内充满了我,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听起来好诱人。“不行……没有酒,吃的东西可能也不够……”她仍惦记工作。 他打横抱起她。“叫下人送到我房间就行了。” 她脑中一团迷糊。“那……这里的人怎么办?” “叫他们回去吃自己的。” 他低头磨著她的鼻子,她迎上来,呵,他又想吻她了。 “我的手没空,帮我摘一颗小果实下来,证明我吻过你了。” 她吃力地照做。 赛巴斯丁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直接在大庭广众下抱她上楼。 二楼以上是宾客禁入区,到了他的地盘,他立刻改变抱她的姿势。 “帮我脱衣服。”他托著她的臀,她的长腿极有默契地圈在他的腰后,两人面对面,他将她往墙上推去。 她乖乖听话,动作却急切得很,抽掉领带、丢开!解两颗扣子,直接扯开衬衫!玉手贴上他的胸膛,她满足地叹息。 他扯掉彼此下半身的衣物,推门进房间,转身再将她抵回门上。 他调整好角度,轻轻将她往下压…… 她的身子就像记忆中那么温暖。 两张可爱的娃娃脸浮现在脑海,她睁开水蒙蒙的眼儿看他,环著他的长腿立刻交叉勾锁,夹紧了他,困难又任性地要求:“今晚都不许戴。” “今晚是危险期。”脱口而出后,他才发现他还本能地计算她的周期。 “我最喜欢在危险期跟你做爱了……”她夹紧了他,低声魅语。 整个晚上,赛巴斯丁就像想要补偿之前空白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地要她,永不知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这是第一次,他看成年后的洁丝睡觉。 她睡著的模样很可爱,眉间扫去了工作时的严肃、牙尖嘴利时的嘲讽,和故意不理他的淡漠。 今晚,他们再一次证明,彼此再也没有比对方更合拍的性伴侣。 但,合拍的仅仅是“性”而已吗? 仔细一想,他也喜欢她蹲著听小刚和小劲嘀嘀咕咕的认真神情、喜欢她游走在宅邸的轻快脚步、喜欢她在海德公园散步时闲逸的表情、喜欢她故意呛他时的泼辣劲儿,也喜欢她穿著泳衣在海边玩冲浪的开朗…… 慢著,自从马尔地夫一行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在海边的模样,但那久远的记忆却很清楚。难道说,从那时候起,他就喜欢上她了吗? 或者,更久以前……在刚见面的时候? 他发现不需要太多力气,就能轻易回想起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他试著从三十来岁的角度,看十六岁起的赛巴斯丁如何对待洁丝,然后他会说…… “这个男孩,爱著这个女孩。” 突然,眠寐中的洁丝翻了个身,偎向他,继续甜甜的睡。他的目光洒下来,再也没有比此刻更清楚——这个男人,爱著这个女人。 他爱洁丝。 没有问号、没有惊叹号。他没有被吓到,也不太惊讶,仿佛从一开始,潜意识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只是固执的他,还在想办法追求跟别人相仿的浪漫传说。 其实最浪漫的事,就是他遇上了她,他命定的佳人早就在身边。 他终于清楚,百合只是他为自己制造的一颗烟幕弹,但如果没有她的对比,他不会发现洁丝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更适合他。 明天,他就要告诉她这件事,但有一句话,他可以先吻入她的唇—— “我爱你。”此吻为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吉川府 “可恶,我早该知道那个叫洁丝的女人很难缠!”吉川孝太郎咆哮。 百合站在风暴中心,连动都不敢动。 看到赛巴斯丁与洁丝接吻,那种缠绵情韵让她目不转睛,心生羡慕。 “都怪你不够骚!”一把飞过来的拆信刀,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往后飞去的狠劲几乎是贴著她的耳壳滑过去。“我就知道你是废物,勾引男人有多难?脱了衣服,往他身上一倒,多蹭几下,哪个男人受得了?” 她低下头,不敢说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你就随我去见赛巴斯丁。” “我……” “脱衣服、献身,他一碰你就尖叫,我会赶过去替你主持公道,以他破坏你的名节,要求他必须娶你为妻。” 闻言,她震惊的瞪著父亲。 吉川孝太郎若无其事地续道:“好好诱惑他,一次就搞定。要是搞不定,你就准备嫁给上次见过你的非洲王子,那个穷黑国最近才开采出石油,蕴藏量还不少呢!” 百合打了个寒颤。虽然知道父亲为了利益,随时能将她交易出去,但还是被那赤裸裸的威胁给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老天,她该怎么办?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在父亲的威逼之下,百合只能硬著头皮,随他再上一趟奥波德庄园。 她知道,来了只是自取其辱。昨天赛巴斯丁抱洁丝上楼,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包括庄园里的佣人。这些人见她今天竟还有胆上门,都面带不屑。 但……她有苦衷啊!她抬起眼,正好对上洁丝。 吉川百合慌乱躲避的眼神,让洁丝的罪恶感更重。 她昨晚是发了什么疯,居然跟赛巴斯丁上床了?幸好她醒得早,趁他还在睡就悄悄溜走,不然真不知如何面对他。 “贵府对下人太宽容了,见到客人也不打声招呼。”吉川孝太郎将此行当作是讨公道来著,对克里斯夫妇说话很不客气。 “洁丝是自己人,我公婆把她当女儿疼爱,并非下人。”明凤舞笑应。 吉川孝太郎被她气得牙痛。 这时,赛巴斯丁正好下楼来,吉川挥挥手。“你们小俩口去散散步,我跟克里斯夫妇在这儿闲聊好了。” 赛巴斯丁原本打算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跟洁丝告白,不过,先跟百合说清楚也好。他领著她进到温室,避开外头的寒冷。 两人沉默了半晌,他怀疑她知道他要分手,因此才有些惴惴不安。 但他还是开口了,吉川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她颔首后,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交往是我先提出的要求,但我发现我爱的是另一个女人,不能继续跟你交往,所以在此提出分手。我为之前的错误判断,向你道歉.” “不。”百合摇了摇头,反而一脸平和。“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嗯?” “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很有话聊,你很好心,都会主动找话题。”她望著他,柔柔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所说的话都绕著洁丝转……”她细数他说过的话,他几乎是把他们的过去全搬出来,讲给百合听。 他呆了呆。“……我都说了这些?” 她点点头。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连她都比他更早知道,他爱洁丝。 “你提起她的眼神非常温柔,像在述说你深爱的女人有多可爱。” “我竟然都没发现……”他傻傻地笑了起来,随即想起——“很抱歉,这一定造成你很大的困扰。” 百合摇头。“其实并不。我听了……很羡慕。” “羡慕?” “虽然你好像没发现,但在我听来,洁丝是爱你的。她所做的每件事,都在满足你的需要。女人若能找到愿意全心付出的对象,是很幸福的事。” 而她,大概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别过赛巴斯丁,她相信自己会被父亲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非洲小国,用她换取石油开采权。 她确信,自己不会爱那个已经有四十个姬妾,又年近七十的老王子。 但,就这样吧,她是个与幸福无缘的人。 她落寞的神情,引起了赛巴斯丁的注意。 他心神电转。从吉川孝太郎设宴为他介绍百合,到欣然同意他们交往,还有……他想起来了,吉川曾经称百合为他“最自豪的资产”。 突然间,他看清了很多事。“如果我跟你分手,你会遇到什么麻烦?” 百合依然微笑,但看得出有些勉强。“放心吧,我想……我能应付。” 需要“应付”,就代表“麻烦”真的存在。他暗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她避开那些麻烦。 “何必应付,有我就成了。”冷御觉忽然走了出来。 吉川百合的眼神蒙蒙地亮了起来,颊上多了两抹红晕。 “你怎么会在这里?”赛巴斯丁没好气地问。 “我昨晚醉酒,借住一宿,刚刚到温室来赏花,凑巧你们进来,让我想出去也不是,只好站在这里听。” “是吗?”他一脸怀疑。哪有这么巧的事? 冷却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你宣布和百合分手,她回去一定很惨。非洲的老王子已经下榻在吉川家的客房,正在喝秘炼的壮阳圣品,而石油开采权的合约也已经拟好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百合低呼。 她倏而惨白的脸色,证实了赛巴斯丁的猜测。 冷御觉望著她,向来冷傲的目光变得温柔。 “只要你的事,我都非常关心。”他抬眼看赛巴斯丁,目光又变回挑衅。“一个男人爱得笨,搞得一群人日子难过,幸好我有把握收拾残局。” “你有办法?”百合的水眸射出希望。 “你可以信任我,我绝对是你的屠龙战士。”他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目光转向赛巴斯丁,似笑非笑。“你搞定你的女人,我搞定我的。” 赛巴斯丁瞪著他。但冷御觉眼中的自信,令他不由得点头同意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赛巴斯丁离开后,冷御觉看著百合。“我有荣幸带你出去走走吗?” “我怕冷。”她看著银白大地,有些畏缩。 “恐怕你要忍一忍了。”他看著她水灵灵的黑眸,在她眉心印下深情的一吻。“等会,我叫你尖叫的时候,你一定要尖叫。” “你想做什么?” “别问,相信我就好。” 冷御觉带著她,走到靠森林边的偏僻雪地,布置一番后—— “啊!”百合尖叫了起来。 言川孝太郎在宅里听到这声尖叫,立刻冲了出去。“百合,你发生什么事了?百合——”他行动迅速,边跑还边窃喜。 当他赶到后院,正要捉奸的时候,只见到呼救的百合满面潮红,秀发凌乱,身上的振袖和服一层层地在雪地里展开,美丽的布料点缀了苍白的大地,有种纯洁又妖异的美感。 冷御觉——不,不是赛巴斯丁,是冷御觉——伏在她身上。他背上用大衣盖住,并紧紧压著她,不让她起身。 这一幕,不但吉川孝太郎亲眼目击,就连克里斯、明凤舞、洁丝,以及后来才从其他地方跑出来的赛巴斯丁,也都亲眼见到。 “你在做什么?”吉川孝太郎慈蔼的面具崩然碎裂,大声咆哮。“我叫你勾引赛巴斯丁,不是——”他立刻警觉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住口。 冷御觉嘲弄地看著他。“她跟我在做什么,相信你看得出来,而且我也不是赛巴斯丁,这应该很明显。” 可恶,露馅了!吉川咆哮得更大声:“起来,跟我回去!” “她不能。”冷御觉暧昧地说道。“如果她起身,属于我的春光将会被别的男人看去,而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 “你、你……”吉川抖著手,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想被迫挖掉在场各位的眼睛。如果你们能自动离开,我们会很感激。”他的往前一挺,双手攀住他手臂的百合眉心一蹙,仿佛无力承受…… 这下,连傻瓜也知道他们在光天化日下做“什么事”了。 “哼!”吉川孝太郎重重地一摆手。“不要脸!幕天席地就跟男人乱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其他的人也都尴尬地走开。 冷御觉望著身下的百合,两人目光交缠,身躯交叠,在银皑大地中,宛如蝴蝶双飞…… 第十章 吉川百合选择了冷御觉!吉川百合竟然选择了冷御觉! 洁丝心中一片混乱。 看到他们亲昵在一起的模样,说她不窃喜是骗人的,但赛巴斯丁怎么办?当场见到那种情景,对男人来说,是最残酷的伤害! 她脑子混乱地回到房间,心里想著,要怎么帮助他,才能让他从这个可怕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洁丝,开门,我有话跟你说。”才想著他,他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他是说伤心事来著? 虽然昨晚两人又糊里糊涂地上床了,现在最好别见面,但想到他受到的侮辱……她叹了一口气,还是心软了。 她一打开门,他立刻踏了进来,反手把门锁上,一脸凝肃。 “我已经帮你向嫂子告假了,你可以好好听我说。” 天哪!他失恋居然也成了她请假的理由…… “那你帮我请了几天假?” 他一脸奇怪地看著她。“我就帮你请半天,从现在起,到今天结束。” 原来他的“失恋复原期”只要半天,真是幸好!可见这打击对他来说,还不算太大。她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来,过来这边坐,有话慢慢说。” 这个房间没有露台,她喜爱的长型藤椅就放在大窗台边,她像带小孩走路一样,牵著他去藤椅上坐下,细心地替他塞垫子在背后,并帮他脱下鞋,让他把脚放在脚凳上。 “这样有没有比较舒服?” “很舒服。”他呻吟一声,她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可人?“我……” 她竖起食指,依然是很温柔的表情。“我先去泡茶,你觉得有安定情绪、让人乐观这些效用的花草茶怎么样?” 谁需要安定情绪?谁又需要乐观?他如坠五里雾中。“呃……随便。” 房里就有茶具组,她很快就泡了壶花草茶,端到藤椅前的小桌子,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然后坐在他身边,把面纸盒放在他的右手旁。 “你可以开始说了。”她按住他的手,眼神很诚恳。“但我必须说,我很遗憾。” 他呆了一下,茫然地看著她布置的一切。“这不是我预期的反应。” “没关系,那你先说好了,等你说完,我应该会有更符合期待的反应。”她把茶杯塞进他手里。“先喝一口,镇定情绪。” 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他决定不再拖延。“洁丝,我爱你。” “我懂,失恋很痛苦,我跟你感同身受,我有同样惨痛的经验——” 他冷静地打断她。“洁丝,我说,我爱你。” “那家伙也让我当众下不了台,但只要你明白,对方不过是在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就会释然一些——” “洁丝,我是在跟你说,我爱你钦!” “虽然对方的幸福不能由我来给……咦?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有没有听错?赛巴斯丁说…… “我爱你。” 她像颗跳豆般弹起来。“你爱我?”她开始踱步。“你说你爱我?” 这是女人太兴奋的表现之一吗?好像不是。 “你、你……”洁丝站住,瞪他。“我不知道你这么卑鄙,你居然赶在这个时候说爱我?” 没错,她是在生气。 “这个时候说,为什么算‘卑鄙’?” “因为你……”她瞪著他,握紧双拳,恨恨地对空捶了又捶。 他立刻把手上的花草茶递过去。一来,安定一下情绪。 她接过手,一口气全喝光,然后又倒了一杯烫呼呼的,他接过去吹凉。 “因为你刚刚发现,你输给冷御觉,吉川百合选择的依归不是你,而是你的死对头,你感到丢脸,你不想被嘲笑,所以你必须赶紧找个救生圈,让你看起来不至于那么难堪。” 她的想象力真丰富。 “不是这样,我是真的爱你。如果我仅仅是因为‘输给冷御觉’而想扳回一城,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我会丢白手套,要求决斗。你知道,我的枪法很好。”他的眼神坚定,口气不容怀疑。 “那为什么……”她开始慌乱了。 他把茶递上去。“因为我发现你是很可爱的女人,我早就爱上你了。” 她把茶喝光,梢嫌平静地放下杯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你出去吧。” 赛巴斯丁一愣。“我们还没谈完,我不能出去。” “不,我们谈完了。”她平静得就像一座休眠火山。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想伸手环抱她,洁丝却突然大叫起来; “不,你根本不爱我!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她挣开他。 火山爆发了! 这是她第一次表露如此强烈的情绪,就他记忆所及,她从没对他发过脾气,也不曾如此激烈地反驳他。为了不让她伤到自己,他没有向前逼近。 “你一直都把我当作备胎、把我当作避风港,你在哪个女人身边闷了、无聊了,就会到我身边来。” “我没有……” “你没有吗?”她瞪著他。“这么多年来,你可以否认你离开各色佳丽后,不是当晚就回到我身边,寻求我的慰藉吗?” 妈的,他不能!因为他的确如此。老天,他多想狠狠踢自己一脚!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无心却有力地去伤害洁丝的自尊,她是吞掉了多少傲气,才能张开手臂欢迎他? “听我说,我最近才想通,我之所以离开她们,是因为她们都不是你。” “很新鲜的说法。”她自嘲地笑了笑。“你对百合最后的选择表现得如此宽容,也是这个缘故吗?因为她不是我?” “对。”受了这么多委屈,她绝对有攻讦他的权利。 “所以,你说你爱我,是因为我无可取代?”她有了泪意。为什么听到了这辈子最想听的话,心里却是如此难过?“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敢说,绝对不会是太久以前。” “事实上,是昨天晚上,我看著你的睡颜,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你不可能在几天前还跟百合黏黏蜜蜜,几天后就忽然发现你爱我。” 他苦笑了一下。“前阵子我之所以去找她,是想弄清楚我对她的感觉。毕竟我曾经在大家面前大放厥词,说她是我的真命天女,当感觉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我傻得不知要及时回头,只是固执地想找出我跟她的共通点。” “那你找到了吗?”她轻声问,因为不信任他的告白,心扉还颤抖著。 “没有。”他慢慢靠近她一步。“我怎么样也找不到。我跟她无话可说,每次看她插花,我就想睡觉;喝她泡的奇怪绿水,就担心拉肚子。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想找出我跟她相属的证明,其实只是为了我的面子。”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让人笑话我,尤其是你。” 她怀疑地皱著眉问:“你是在承认你很驴?” 他点头,神情尴尬又忸怩。“明明知道行不通,我还拼命想证明。” 他伸出大掌,想抚触她的脸颊,她却退开去,他黯然地放下手. “但也因为一直跟她在一起,我渐渐发现你的好,才知道,你就是跟我最契合的女人。” “契合?那是因为我处处配合你、我让你需要我、我满足你的需要,我把自己当作脚踏垫一样,送到你面前,还请你随便踏,没关系!”她愤怒地喊。“久而久之,你根本没感觉到脚下有块踏垫在撑著你。”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他凝视著她,既心疼又坦承不讳。“我承认我忽略了你,我一直在享受你对我的好,还把它视为理所当然。” “请问麻木不仁的你,是怎么发现你对我的忽略?”她讥诮地问。 她还是不相信他。 “太多原因了。冷御觉、克里斯都曾经试著点醒我,但我依然无感无觉,直到你收回你对我的好,把对我的贴心转移到别人身上,我才知道我错失了什么。” 她盘起双臂,继续攻击他。“所以你不爱我,你只想拿回专属权利。” “不,我唯一要的,是要你爱我。”他知道自己必须跟她积累已久的怨气对抗,承认他所有的错,得到她的信任,才可能挽回她的心。“听我说,洁丝,现在,听我说就好。” 她瞪著他,在他的眼神哀求下,坐到藤椅上。“要说什么就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你,我的脑袋就不灵光了。昨晚我仔细回想,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固执地把你定位在‘妹妹’,为此我做了很多傻事。” “说说看,我都快要忘记你对我做过些什么了。”她踢开室内鞋,把脚放到脚凳上。 “太多了,我受到你的吸引,却用你是‘妹妹’来设限,让自己进退维谷。我自以为是地保护你,不被别的男人拐,其实只想独占你。 记得我在哈佛念书的日子吗?我讨厌所有的男同学,因为他们故意算准你来看我的时间,涌到公寓来。 我更讨厌冷御觉!他是最聪明的一个,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仗著他了解我比我了解自己更多,故意对你好,把我气得火冒三丈。” 洁丝忽然问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耳中听到的告白,就是他讲的话吗?会不会太甜了一点?这是梦吗?她有些飘飘然,又硬要自己稳住。 “我的醋劲很大,却又死不承认。记得你穿比基尼泳装那一次吗?你是我看过最性感的比基尼女孩,我当场就血脉贲张。” 她缩起脚,眼神熠熠地看著他,嘴角有丝顽皮。“我记得的是,你当场就暴跳如雷,那次惨痛的经验,我永远记得。” 他闭了闭眼睛。“我对你生气完全是迁怒。我气的是其他男人也几乎把你看光了,我不能容许这一点!但当时我不承认,我把错都推到你身上。” 她忽然邪邪一笑。“那件比基尼小裤,我还收著。”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脑中全是她诱人的模样.“我也收著那件上衣。” “不可能!”她惊呼。“你当时恨不得烧了它。” “我藏起来了,你想找也找不到。”他补充一句。“那是私人珍藏,我的极致性幻想。” 可恶,一说到sex,她根本讲不赢他,她恨恨地靠回背垫。 “同样的事情不断上演,我愈来愈讨厌冷御觉,他也愈过分,故意对你更好,让我恨得牙痒痒。或许他想点开我的迷思,但我只是更恨他而已。” 她点头同意。真的,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嘛!“你一看到我跟他说话就气得蹦蹦跳,拼命说他的坏话,还千方百计想问出我跟他外出的细节。” “我担心你会爱上他。”他坦承。“但其实我该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你还真有自信!”她脸一红。他以为他稳稳掌握著她的心吗?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笨,但我只能说,我的思绪一碰到你就卡住了,我只会不断地发脾气,却没有想到让我不快的原因,是因为我太爱你。”他走过来,靠近她,再次伸出大掌。“我爱你。洁丝,我爱你。” 这一次,她并没有把他推开。 “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有过太多机会在一起。”她惋惜似的轻叹。 一抹希望之光从他眸底升起。“我们还有更多机会。” 她宛若未闻地说下去:“但我们同时也错过太多了。十几年的时间,我们都在消耗彼此的感情与时间。” “但这绝对不会影响我们未来的发展。”他急于说服她。 “以前我从不在乎你出去交新的女朋友,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只要安静等待就好。”她清清如水地看著他,眼底不留眷恋。“但是,吉川百合的出现,让我不再那么有自信,也不再相信你会倦鸟归巢了。” 他吻了吻她的掌心。“我已经归巢了,永远都属于你,不会再变了。” 她无力地笑了笑。“我不相信你。很特别又很有风味的吉川百合不是立刻就吸引了你的目光?如果又来个俄罗斯娃娃呢?印度娃娃?你是不是要一次一次从我身边离开,兴高采烈地宣布,你又找到一见倾心的真命天女?” “我不会。”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握住通往幸福的车票。 “或者你现在信誓旦旦地说爱我,突然有一天才告诉我,你弄错了,其实你只是把我当老妈子看待.”她哀怨地说道。 “不可能!”他愤怒地抗议。“我确定,我爱的就是你,我爱了你太久,只是蠢得一直没发现而已。” 她的食指点在他的唇上。“赛巴斯丁,你很清楚我爱你,但我不会再轻易地相信你了。” 他很心痛,但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建立信任不是一两天的事,但我可以用时间证明。” “好,用时间证明。”她开出条件。“在我相信你之前,我不会再告诉你我爱你,但你必须给我孩子。如果没有你的孩子,我的生命不会完整。但我恐怕没办法等到你重新赢得我信任的那一天,我也不想当高龄产妇,所以,孩子必须先给我。” “那你要答应我,先嫁给我。”他单膝点地,向她求婚。 “不,我不嫁给你。我只要孩子,其他的一切,你必须靠自己努力。我可以帮助你任何事,唯独不能帮你取得我的信任。”她低语道。“你不能逼我背叛自己。” 他切切地凝视著她。 他懂了!多年来,他都像个甩手大老爷,享受她的爱恋带来的种种便利。他花在任何早已忘了名字的女人身上的精神,都比给她的疼宠多更多。 她有权要求他从此专情于她、独宠著她,用行动证明他做得到。 “这很公平。”他会用所有的生命来爱她。“但我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我已经赢得你的信任了呢?” 她知道,他明白她的用意了。 洁丝微微一笑,很高兴他如此平静地接受,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跳起来跟她吵架,不断地闹她、气她、质问她。 “等你得到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那是一个美丽的星期天早晨。 一切就如从前,长型藤椅摆在露台上,不同的是,为了避免孩子与母亲著凉,露台加盖了透明遮罩,暖气可以引到露台,让喜爱看日出的洁丝可以不受寒冻地坐在这里喝茶。 身后的落地窗被推开,刚睡醒的男人裸著上半身,边伸懒腰边走出来。 “早安。”他弯下腰,在她唇上吻了吻。“你跟宝宝这么早就起床?” “他刚刚在哭,我怕吵到你,就把他带出来了。”她眼角带笑。 他看了看摇篮里的小男娃,浮起温柔的笑容。“现在他睡得正香。” 柏迪是他们第一个爱情结晶,诞生在六个月前。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来得比预想中更快,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在前年耶诞派对怀上的。 在洁丝怀孕期间,不管他到哪里,还是受到广大女性的欢迎。 但他铁了心要跟“花心”形象决裂,他的目光除了她以外,不曾投注在别的女人身上,也谢绝她以外的女人碰触他的身体,连不小心碰到都不行。 为了杜绝烂桃花,他甚至接受嫂子的建议,不嫌麻烦地戴起平光眼镜,遮桃花。 这一切努力,都落在洁丝的眼底。她不能说自己不满意,尤其他又把她捧在掌心里呵疼,事事都顺她的意。 “嘘,别吵醒他。”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要不要喝茶?” “嗯。”他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就著她的唇印喝一口。 突然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右肩感受到重量,他就近闻到柑橘清香与他的体息相融的气味,依依地赖在他身边,柔软轻快的小曲就哼在他的耳畔。 洁丝靠在他的肩上。人生第一次,她倚著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哼歌。 她认定他可以倚靠,她开始信任他了。 他欣喜若狂,却不敢高兴得太嚣张,怕她太快收回得来不易的大礼。 原本,他晨起到处找她,是想将她闹回床上。他有太多理由可以要求她配合晨间欢爱,比如:孩子是她坚持一定要生的,家庭成员要愈多愈好。还有,隔六个月了,可以开始准备给柏迪添一个可爱的小弟弟或小妹妹. 而最最致命的,是他想要她想得发狂。 但,这份信任得来不易,他只想好好珍惜,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等。 偏著头,他也靠著她。 终于盼到了两人依偎著看日出的一天了。满溢在心中的幸福,尽在不言 【全书完】 编注:请继续锁定《豪门猎妻游戏系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