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通》 楔子 仙人妙语说末法 南国风光,好时好景。 前些日子,中土国首都召开人民代表大会,本来一年召开一次,也没什么稀奇。但有意思的是,这次在电视报道上,还出现了不少和尚道士的身影。 好事者不明所以,发帖询问,官方回复了一大串理由,大体的意思是:宗教信徒,也是群众,也有建议权,选举权,投票权。我们要尊重宗教信仰,尊重宗教群体的合法权益。 众网友看了,不由嗤之以鼻,心里一丁点都不信是这个原因。 等过些时日,各旅行社公布了《关于宗教名山风景区门票定价收取相关规定》的图册后,众人大彻大悟,感情是和尚道士吃了几百上千年的供养,有人眼红看不过去,要分一杯羹去。 当即有人发帖嘲笑道:“佛说普渡,道说结缘。这去瞻仰一下,都要收个门票,这是结缘还是拦人?这是度人还是坑人?” 跟帖人很快,如是写道: “大兄弟,少见多怪了不是?现在哪不收钱?过个路,要收费,多生个娃儿,要收费。别的不说,我在我自己的国家里溜达,还要‘暂住’呢!你还别奇怪,有砖家叫兽不是说了吗?过几年,再立个政策,呼吸都给你征个空气税!” 说是这么说,吵是这么吵,但都是牢骚话。路要走,娃儿要生,该暂住你也得暂住,拜佛拜神收不收钱,你该去不还得去?就算以后呼吸要征税,你还不呼吸了吗? 人生在世,有时候就是怕较真。 …… 八月十五,景室名山,风景区,人山人海。 新**的政策,风景区加价收门票,似乎也没拦住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游客。 若说景室山,乃是如今中土国最富传奇色彩的仙山之一。 中土国历史上大半个神话传说,都能从此山中,寻找出蛛丝马迹。连如今的佛道两宗,都认为此山曾是某某位菩萨,某某位天尊的修行道场,为此还曾经扯皮一样的论战过,到头来谁也没说服的了谁,最后不了了之。 总之,景室山在宗教人士眼中,是自家道场,洞天福地。对于普通游客来说,是风景名观,而对于文学家来说,这里又是影响中土国文化极深的文化发源地。 景室山中,六峰十八道,大小庙宇,道观神殿,多不胜数。都要逛一遍,没个十天半月,你是逛不完的。拜山随喜的,可千万不要带多钱,不然你就是一个功德箱里扔少许钱,腰缠万贯上山,保证你下山来时,也是分文不剩。 这些都是常识和小贴士,一般老道的导游,都会神神秘秘的告诉游客,以此来增进游客和旅游公司的亲切感,让游客能够有一种“我在为你考虑”的感觉。 啧啧,看看人家这生意做得。 话说回来,这山上庙宇道观这么多,总要有个先去哪儿后去哪儿,那么该先去哪里好呢? 如果问到本地人,他们一定会告诉你,“拜山不入娘娘庙,游遍六峰也枉然”。 娘娘庙是哪里? 娘娘庙,在东峰山腰处。 这庙中的女神,全号应该是“大慈灵应药师德善元妃”,民间都称之为白娘娘。 据史书上记载,在很久以前,这位白娘娘的名号不是这样的,在经历几朝几代的分封后,这位白娘娘的名号也多了起来。至于最早的名号,如今已经不能考证,如今使用的,还是三百年前一位道学家考证而来。 这白娘娘庙中,供奉三个神像。 居中的是这位“大慈灵应药师德善元妃”,自不必说,另外两个,一个是伏立的雪白狐狸像,在左协侍,右边站着个持剑男像,面相很年轻,却矮了三分,在右护法。 白娘娘庙中,香火特别旺,来求的大多是有病在身的,因为灵验,故而往来者不绝。 香火虽旺,来求拜的游客也多,但大多拜的都是这位白娘娘,至于旁边的两个协侍护法,却都没想过,反正香上了,也拜了,至于您二位是谁。 不好意思,没兴趣知道。 …… 就在白娘娘庙中,游客们拜神的时候,没人发现,在景室山顶,神仙壁旁边的凉亭里,站着两个人。 从这里俯视下去,刚好能看到盘山十八道,一览无余。 这两人穿的很有意思,寒风嚎嚎的山顶上,一个穿着运动衫,戴着眼镜,挺斯文,却踩着拖鞋。另一个光着膀子,老农模样,腰上还挂个悍烟袋。 光膀子的老农蹲在地上抽烟,吧嗒吧嗒抽的兴起,一边看山下的景色,一边皱眉头。 穿运动服的青年人显然是刚来的,笑呵呵的走过来打招呼:“玄先生,好久不见,少病少烦恼否?众生易度否?” 玄先生斜了他一眼,吐出了几个烟圈:“师子玄,你无聊不?这是学谁说话呢?” 师子玄一屁股坐在地上,拖鞋搓了搓脚丫子,弹了弹泥灰,说道:“学你说话呗。” 玄先生拿着旱烟袋就要打,师子玄连忙招架,笑嘻嘻道:“别打,别打,脑袋都被你砍了,你还要打,太不够意思了。” 玄先生撇了撇嘴,说道:“榆木脑袋,不砍怎么行。” 师子玄道:“是,是,是,你老人家别生气。” 玄先生眼睛一转,忽然开玩笑道:“师子玄啊,我问你一个问题。” 师子玄:“您说。” 玄先生:“这景室山,说起来是你昔日在人间的道场。那山下的白娘娘庙,还是你道侣白漱借你之手而立。可是现在这人间凡夫,不记得你师子玄,不记得那玄都观,连你这山中主人,都成了那小庙里没人理会的护法,你憋屈不?” 师子玄奇怪道:“憋屈什么?我和白漱本来就是道侣,互为护法,我那像立在那陪她,不挺好吗?” 玄先生道:“说是这么说,可你那时在人间多风光啊,名声响亮的很,到哪不是有人敬着供着?现在在人间,谁还记得你一个抠脚大汉,燥得慌不?” 师子玄白了玄先生一眼,说道:“玄先生,不带这么揭人老底的啊。那时候不是笨么,还放不下。现在当抠脚大汉怎么了?这不也是人身么?畜生我也当过啊,跟它们还挺谈得来。 至于名声,名声是啥东西?当年的师子玄,现在谁还记得?真记得的,也不会惦记,装记得的,念的也是那像上的偶,可不是我。” 玄先生道:“哎呦,哎呦,不得了,不得了,你悟道了。” 师子玄道:“呸,悟道个屁。当初我还以为我悟道了,结果还不是你们变个花儿糊弄我?” 玄先生装傻道:“啥?你说啥?” 师子玄道:“没说啥。也不跟你卖乖。你以为是我特意来的?要不是陪学生一起出来旅游,我才懒得来见你。” “学生?你去当老师去了?哎,我跟你说,老师不好当啊。”玄先生道:“你看看,你不就是吗?我还没跟你说几句,徒弟就骂起师傅来了。” 师子玄道:“少卖乖。话说你等的人来了吗?” “啥人?” “解你字的人啊!”师子玄一指“神仙壁”,笑呵呵道:“你留的这破字,真没啥稀罕,还要等一千八百年后解,要不要我来解给你听听?” 玄先生乐呵呵道:“好啊,好啊,你解解看。” 师子玄刚要开口,忽然停住了,接着嘿嘿笑道:“慢来,慢来,俺不中计,你又要坑我。” 玄先生颇觉无趣,说道:“臭小子,你要没事,就赶快滚,少在这烦我。” 他一开口赶人,师子玄反而不走了,笑呵呵道:“玄先生,问个事儿呗。” “啥事?” “末法时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啥末法时代?” “当年祖师在玄光洞中说的末法时代呗。你别说你不知道啊,当时我虽然没看到你在听,但你肯定知道。” 玄先生纳闷道:“问这个干啥?” 师子玄道:“好奇呗。当初祖师说,末法一至,坏劫就至,转至空劫。可现在你看看,这和尚道士,比以前活的还自在,在家手机,出门汽车,条件比我们那时候不知好了多少。” “嗯。”玄先生哼哼了一声。 师子玄又道:“你再看这经书啊。以前我们说求道,不说个机缘福报,寻山访道。就是求本真经,还要有真悟道的人,不远千山万水去取。现在呢?百度一搜,啥经啥法没有?挑你都挑花眼。” “百度是啥?”玄先生奇怪问道。 “百度是……哦,说错了,这地方应该叫千度。喂,喂,玄先生,你别转移话题啊。” 师子玄略有不满道。 玄先生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你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末法还没到啊,只是像法时代。” “像法时代?” “嗯。众生不求智慧解脱,只做表面功夫。欢喜建庙,欢喜立观,欢喜做功德,真经不看,看了也不懂装懂。总之,不求解脱。此为像法时代。” 玄子师一指山下那密密麻麻的人海:“你看这下面来的,有几个是来求法的?真有这个心的,也不用来。真来的,都是求个利益。” “哦。说的也是。”师子玄想了想,说道:“那末法时代又是怎么一回事?” “末法末法,灭法呗。” “灭谁的法啊?” “祖师不是说了嘛,谁主正法,就灭谁的法。” “正法本无啊。” “无字说的不好,凡夫贪著,就落偏差。我问你,‘悟’字你会写吧。” “会啊。” “怎么写?” “一心一吾。” “怎么解?” “一边为心,一边为我,心我合一,悟到见真。” “还有呢?” “此心有三,左撇是一心,右捺是一心,中竖是一心。左边是偏差,右边也是偏差,守中为正,这才是正悟。” “不对,不对,还差一点。” “是差一点,守中终是有求,靠了一边,应无所住。” …… 两人一问一答,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小胖子,年龄不大,穿着小学生校服,提起笔,在小本本上认真的记着什么。 师子玄看了小胖子一眼,纳闷道:“童子,你怎么来了?” 小胖子说道:“我也不想来啊,娘娘让我来的。” 玄先生问道:“这是你儿子?” 师子玄翻白眼道:“我哪来的儿子。这是斗藏童子,应默娘成道大愿化生而成。” 玄先生“哦”了一声,问道:“白默娘让你来干什么?” 小胖子也不怕生,说道:“娘娘说,有人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总要有个明白人来帮着记录,不然怕有人看不懂。” 玄先生一听,一下子乐了,说道:“有意思,你这小娃儿,我们讲话,你听得懂吗?” 小胖子得意洋洋道:“当然听得懂。” 师子玄笑呵呵道:“玄先生,现在讲故事的人有了,听故事的人有了,笔录故事的人也有了,你等的人还没来。缘法如此,你是不是该开口了?” 玄先生自感被挖了一个坑,眼睛眯起来想了半天,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了。” 巍巍山巅,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徐徐道来…… 第一章 余泽 “查尔斯将军透露,第三探索队已经登陆新星,此次目的将是完善生态改造圈的最后一步。在不久的未来,探索者联盟将会面向全球精英优等人才征招,共同探索新星……” 天际透亮,寒气逼人,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 余泽从沉睡中醒来,随手关掉昨晚忘记关掉的电视机。 此时已经是2165年,科技长足进步,人类进入了初步星际时代。 三十年前,距离太阳系最近的三合星系,发现了与地球相似度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类地星球,两颗相生相伴的星球--双子星亚当与夏娃。 十五年前,第一艘探索科学船登陆夏娃星,论证人类移民的可行性。 五年前,独立国家之外,由各国政府支持,世界精英科学家组成的独立组织,探索者联盟正式建立,意在汇集整个人类智慧,探索和开发新的人类家园。 这是整个人类的盛世! 处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他们能够从电视机,网络中,看到人类世界新纪元的变革,是历史的见证者。但同时,在他们有生之年,却不可能亲自踏上新星的土地,毕竟人类科技,还做不到全民星级旅行。 这也是时代的悲哀。 余泽就是这样一个悲哀的普通人。 余泽今年十八岁,上高三,刚刚通过了高考。 和所有年轻人一样,新星的探索开发,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悲哀的是,他们一辈子只能从网络上,电视上,看到一点关于新星的讯息。 而在未来,他们依旧只能在这个祖辈们生生世世生活着的星球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年轻的心,渴望新奇和冒险。 起来刷牙,洗脸,吃了早餐。余泽出了门。 高考结束,他有了三个月长足的假期。作为一个孤儿,他并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他需要这三个月的时间打工,来赚取大学的生活费用。 余泽住的地方很偏,是一个临江小区,出门就是临江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临江公园。 如今的城市,规划的都很好,生物技术突飞猛进的今天,已经不存在在世纪初困扰了许多城市居民生态环境差,空气污染严重的问题。 尽管是在冬天,外面的树木,花草,依旧盛开如夏。 被银装覆盖了的大地,依旧生机勃勃。 一股冷气从脖缝灌入,余泽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慢吞吞的沿着路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不喜欢冬天。尤其是看到翠绿盎然的树木,感觉十分的维和。 盛夏花开,冬至枯荣。 余泽在网络上流传的纪录片上看过,在几十年前。冬天,是万物枯朽的季节。 草木枯死,直到春来,再获新生,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生命的轮回。 但现在,生物技术已经改变了草木的基因,不畏严寒,即便在冬天,也和盛夏一样。 看起来,是很好很好的。但余泽总觉得,这少了一分自然。 当然,自然这个词,对科技发展至今的人类来说,早就是科技丰碑下的一块垫脚石。 早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电子光板上就醒目告诉了人类文明的继承者们: “自然,已经被征服----尼古拉斯·纲瑟!” …… 一场大雪过后,路上的行人很少。 余泽知道,这是因为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磁悬浮缆道的原因。 2165年,世界人口已经暴增到了一百五十亿,城市地面交通已经拥挤到不堪负荷的地步。 再科学的规划和道路改造,都无法满足人类的畅通出行。 于是,载承了人类两个世纪的汽车,退出了时代舞台,成为了历史。 四通八达的磁悬浮缆道,取代了汽车,成为了新的交通工具。 这是一种绝对安全,方便的交通工具,四通八达的缆道和真空状态下的磁浮轨,保证了人们出行的快捷和安全。 “让城市缩小,让世界缩短!” 二十年前,当磁悬浮缆道第一次正式运营的那一刻,就如宣传语一样,做到了这一点。 只可惜,对于余泽来说,这玩意是他第二讨厌的东西。比起那种眨眼就到的工具,他更喜欢用自己两条腿,慢吞吞的边走边看风景的感觉。 余泽有时候甚至有些自嘲,认为自己生错了年代。 转过街角,江口处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大清早,竟然还有人跟我一样无聊压马路吗?” 余泽有点好奇,向江口望去,那边似乎有个人。 那个人站在江堤上,在向极远处眺望。 走近了一些,余泽才看清楚,站在江堤上的,竟是个女人。 因为没看到正脸,余泽只看到她的背影。 一头乌黑青丝,垂落过肩。身姿高挑,两腿并直而立,如松如木。 两手背后,绰绰而立。即便是一个背影,也给人无限遐思。 冰封大江,寒冬暮雪,独影绰立。 雪,江,人,影。 这一副画面,纯净而富有冲击力! 又似有无穷吸引力,一时竟让余泽失神,久久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余泽才回过神来。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余泽摇摇头,取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吓了一跳。 “我的天,我竟然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完蛋,这下迟到了!” 余泽哀嚎一声,赶快离开,一路小跑。 没办法,他打工的地方,是按照工时计钱,如果迟到,对不起,你这个小时的工钱没了,作为延误赔偿,还要白干两个小时。 余泽匆匆离开,那江上的人影动也未动,仿似雕像一般。 …… 一日劳作,早出晚归。 回到家,余泽扑通一下就倒在了床铺上,澡也不想洗,一动也不想动。 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响声传来。 余泽把头闷在枕头里,打了响指。 床头上的手机投映一道蓝光,照射在电视墙上,是一个通讯连接。 余泽随手在空中一滑,蓝光屏上显示接通,接着一个影像出现在电视墙上。 “哥们,这么早就睡了?来我家喝酒!” 屏幕里是个胖子,个儿很高,足有一米九。 这人叫曾亮,是余泽的死党。 “不去,累了一天,要死了,我要睡觉。” 余泽懒洋洋,随口拒绝。 “又打工去了?我说你就是倔。累死累活能挣几个钱,哥们这有钱你就先用着,以后还我不就得了。” 曾亮家境富裕,老爹是当官的,老妈是企业家,人也豪爽,待人真诚。 “滚!” 余泽骂了一句,让曾亮悻悻竖起了一个中指。 曾亮知道余泽的性格,自立性极强,绝对不会轻易欠人情。既然拒绝了,他也就不再多说。 两人开着视频,胡天海地的侃了一通,曾亮忽然转移了话题,问道:“阿泽,你报志愿了吗?” 现在高考都结束了,分数也出来了,但志愿还没报考结束。 这也是现代教育改革的人性化和进步性。 先出分,再出分数线,所有学校公布录取名额,并在互联网上,做出即时名额更新。 让所有考生,都可以公开,透明,自主的选择学校和所修专业。 “没有,还没想好,没想好以后做什么。” 余泽叹了口气的说道。 2165年的世界,人口太多,工作岗位缺失。所以职业化制度法案成为了时代的产物。 职业化制度法案制定的很简单: 每一个公民,有且只有一次自主选择职业的机会。即,一经选择,终生制职业! 你如果选择以后当警察,那么高考后你会进入警官类职业大学,受专业的警事训练,毕业之后,考试合格,直接进入警察系统,不允许调离。期间不允许转职,直至退休。 当然,你也可以自主辞职,但你将失去一系列社会保障。 所以,高中毕业,十八岁。 是如今所有公民一生中作重要的选择。 选择了学校,专业,就等同于你选择了未来的职业人生。 一经选择,终生制职业。残酷而无奈。 “胖子,你呢?你选择去哪?”余泽问道。 “摄影专业啊,你懂得。”曾亮嘿嘿的一笑。 余泽一翻白眼,知道自己也是多余问,对于这种人,有没有职业都一样。 “不过我今天听我老子说,今年似乎要临时推行一个新政策,只不过还在紧急讨论中。” 胖子话锋一转,突然的说道。 余泽随口问道:“别装神秘,你听到啥了?快说。” 胖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听说,华府和咱们中央正在沟通,准备建立一个新的学院。面向所有高考生。” “新学院?”余泽愣了一下,随即坐起身来,脑袋猛然想到早上的新闻,脱口而出道:“不会是他们要……” “别说出来啊,兄弟!”胖子个做了个拉嘴门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你自己懂就行,现在研究还没通过,消息不能外传。我也是从我老子那里听来的,还没成既定事实,你别出去乱说啊。” 余泽心里砰砰直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新星! 人类真的要大举开发新星了! 建立新的学院,显然是要为未来大举开发新星夏娃而做准备。也就是说,进入这个学院的人,必然会在未来,登陆新星,为人类的移居事业而奋斗! 这个消息,简直令余泽兴奋若狂! 他原本认为,新星被发现,不过三十年,人类登陆,也不过十五年的时间。 依网上的分析来看,大举开发和进军新星,起码还要有二十到三十年的时间。 没想到,人类的领导阶层,竟然这么给力,现在就有了大动作! “要去!一定要去!一定要去新星!”余泽握紧拳头,心中暗道:“左右都是终生制职业,与其在地球这里碌碌无为,不如去新星!” “胖子,新学员招生,恐怕会有什么限制吧。”余泽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前往新星,虽然意味着有去无回,但争抢的人一定不少。 毕竟对他们这个年龄段来说,新星拥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新世界在召唤他们! 曾亮点头道:“那是当然,你想想,地球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想要去新星的,哪一个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这新学院既然是培养以后的精英后备,那必然是大浪淘沙。” 余泽咂咂嘴。 精英? 这就意味着选拔了! “报名有什么限制吗?”余泽问道。 “听说会有一个科学而全面的考核标准。不过我听我老子说,大概会从身体素质,专业意向,意志测试,道德测验这四个方面进行。” 余泽听完,思索了一下。 “夏娃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如今生态圈只是初步建立,谁也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疾病。身体素质肯定是至关重要。专业意向,是筛选志愿者的择业意向是否符合新星的需要。 意志测试是为了保证效率。意志薄弱,有心理疾病的,肯定要淘汰。至于道德测试,是为了保证新星大部分人的安全,良好的秩序,和较高的道德基准,才不会让一个薄弱的新世界崩溃。” 余泽很快分析出了这些东西。 “阿泽,你很想去?”胖子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余泽反问。 胖子说道:“那你就先别报考志愿,等几天,估计很快就会有文件下来。” 余泽点点头,心中早就有了决定。 兴奋的辗转了大半夜,余泽才沉沉睡去。 第二章 临江仙 第二天早上,余泽出了门。 在临江街上慢吞吞的走着。 当他路过江堤旁,昨天那个绰立江堤,一览大江的女子,竟然又出现了! “咦?这人天天都在这里?看江吗?天寒地冻的,都是冰,没有水,有什么好看的?” 余泽心中越来越好奇,慢慢的走过去,在离女子约五十步的地方停下来。 碧空连江,暮雪千霜,绰影独立。 不知为什么,余泽看到眼前这一副画面,总觉得莫名的心安。 好像一切的俗念,杂念,全都消失。 人心一静,不动一念,时间就会过的很快。 所以这一天,余泽又迟到了,而且比昨天晚了十分钟。 又过了一天,余泽又见到这女子,他本想看一眼就走,但只要看一眼,就好像被磁铁吸住一样,一看就忘记时间。 “真是见鬼了!这也能发呆,而且一天比一天时间长,这要说出去,绝对被人当成神经病啊。” 接连三天迟到,已经引起了打工店店长的不满。 被训斥了一通,工资也扣掉的余泽狼狈走出办公室,心里有点不爽的牢骚了一句。 “不行了,明天不能这样了,不然要丢工作了,丢了工作,就要喝西北风。” 余泽摇了摇头,决定明天一定不能迟到。 心是这么想,可现实还是让他自己打自己脸。第二天,余泽不但迟到,而且比前一天迟到的更久。 “邪门,真是邪门啊!” 余泽又一次迟到,终于感到一点不对劲。自己本来意愿并不想迟到,但谁知道一看到那女子的背影,就好像被磁石吸引,一下子就过了时间。 “难道那女人是妖怪精魅,能魅惑人?” 余泽脑洞大开,开始胡思乱想,最后却把自己给想乐了。 “哪有什么妖怪。这都2165年了,科技都发展到星际时代,以前的宗教,早就衰落,现在还有多少人信教?西边那群人不都天天喊上帝已死?” 余泽在心底吐槽一句。 不过第二天出门,余泽再也不敢走临江道了,改坐了地下磁悬浮缆道。 他不想迟到,但又控制不了自己不在那女子身后发呆,所以只能不走那条路。 可老天好像故意跟他开玩笑一样,他刚进了地下售票大厅,却发现通道传送带忽然封闭了。 “什么情况?难道发现了通缉犯?突发事件?” 地下磁悬浮缆道运营了几十年,尚未出现过事故,只有在发现通缉犯,警察追捕,和例行维护的时候才会暂停运营。 余泽走到咨询服务台,问了一下原因。 咨询处的漂亮姑娘解释道:“先生您好,由于未知原因,缆道出现技术性故障,目前正在抢修,很抱歉耽误了您的出行。” 余泽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又迟到了,就算现在改乘地上电车,也来不及。 “只能请假了。”余泽叹息一声,昨天刚被批评,今天就请假,估计自己这份工作是要丢了。 打了电话请了假,被店长劈头盖脑的数落了一阵,余泽悻悻的走出了地下售票大厅。在道口傻站了半天,也不知该去哪,回家也不知道做什么,只能溜大街。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江口。 果然,那女人还在,跟几天前一样,好像是个石人一样,一动不动。 余泽原本有些烦躁,但一看到这女人的背影,就立刻心安下来,好像什么烦恼杂丝,都消去一样。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个小时,余泽才回过神来。 不过这一次,余泽没有掉头就走,而是准备上前搭讪。 “该怎么说?这样直接上去打招呼要认识一下?”余泽心中犹豫,正在考虑怎么打招呼。 这时,那女子忽然转过身来,对余泽微微一笑。 余泽瞬间感到很尴尬,有种想掉头就走的冲动,好像做了坏事,被人逮到一样。 “你在我身后站了五天,有什么想说的吗?”女子声音清脆,十分好听。 余泽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偷看?” 他每天都远远看着,最少五十步以外,这女人是怎么发现的? 女子笑道:“心眼所观,皆在照见之中。好了,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女子十分和蔼,让人禁不住亲近。 余泽想了想,说道:“你问我什么收获?是问我什么感觉吗?好像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瞬间就过去了。” 女子不为所查的点点头,又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问很不礼貌,偏偏余泽没有生出一点不满,说道:“我叫余泽。” 说完,余泽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 余泽身高一米八二,女子的个子大概到他的眉心。她并不算是美丽,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无法形容。 “你呢?”余泽忍不住问道。 “我叫伊雅。”女子微笑道。 “外国人?”余泽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子,的确是东方面孔无疑,皮肤很细腻,距离近了,才看到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很亮很好看。 “不,中土人,混血儿。”伊雅打量了他一下,说道:“你还在上学?” “嗯。刚刚高三毕业。”余泽答道。 “哦,决定以后做什么了吗?”伊雅像一个老朋友一样,随意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伊雅目光注视下,余泽好像什么都不想隐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还没有报志愿,不过最近听说探索者联盟要组建一个学院,是为探索新星做准备,我想去试试。” 伊雅饶有兴趣问道:“为什么要去新星?你应该知道,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能送人去没错,但送回来,只怕最短也要几十年后。这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舍得离开?你的父母双亲怎么办?” 余泽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要去只是因为我想去。我从小是个孤儿,没有父母,而这里,我呆着也觉得别扭,所以无所谓留恋不留恋。” 伊雅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想法倒挺多。” 余泽一下子乐了,说道:“我看你年纪跟我也差不多,口气倒是老气横秋的,你很老吗?” 伊雅微笑道:“年龄可是女人最大的秘密,我不告诉你。” 她擦着余泽的肩膀走过,只留下一阵清香。 余泽鼻子痒痒的,愣了愣神,连忙转身,脱口而出道:“等等。” 伊雅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余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出来一句:“你明天还来吗?” 伊雅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右手,挥了挥。 余泽心中莫名涌起失落,就听伊雅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这个秘密,下次见面再说。” 下次? 那就是还有再见咯? …… 跟伊雅分开,余泽也没了瞎逛的兴趣。回家太早,打工店也去不了,正犹豫去哪的时候,死党曾亮打电话过来叫他去一趟。 余泽答应了,招了一辆电车,去了曾亮的家。 龙城园外,余泽下了车。眼前的住宅区占地面积很大,除了连绵的别墅,竟然还有养鱼的池塘和草地。 这在人口剧增的时代来看,是极其奢侈的。许多有钱人家,能住在叠层别墅,已经不错了,像余泽这样的,只能住地下房。 “我去009户。”余泽在保安室对着带着审视目光的保安说道。 “请稍等。”保安按了一下通讯器。 “那是我儿子的同学,请他进来吧。”保安室门前的摄像仪对准了余泽,随后传来一个女声。 “打扰了,您请进。”保安很客气的放行。 到了曾亮家,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很有贵气。 “阿姨,打扰了。”余泽进了门,给中年女性鞠躬问好。 “好,好,你也好。快进来,不要这么客气。” 曾亮妈妈很热情的帮他拿鞋,一点架子也没有。 余泽换鞋进了门,就见曾亮从楼上蹭蹭的下来了,一把拉着他就走。 “你这孩子……” 曾亮妈妈埋怨了一句。 余泽莫名其妙的被曾亮拉进了房间,就听门咣当一下被关上了。 “喂,你要干啥?虽然说现在同性结婚已经合法,但我不搞基啊。”余泽说道。 曾亮胖滚滚的手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满脸严肃道: “兄弟,你有大,麻烦了!” 第三章 飞天学院 大.麻烦? “我有什么大.麻烦?” 余泽不解问道。 曾亮连忙打开网络,光墙上弹出了一则新闻。 “特大喜讯,为了更好的探索和建设人类未来的家园,由中土国,华府牵头,一百六十个国家响应,决定联合组建‘飞天学院’,意在为探索新星,培养优秀人才……” 后面是开始介绍建立“飞天学院”的原因,余泽就没兴趣听了,忍不住对曾亮吐槽道:“飞天学院,这是什么破名字。” “这名字破吗?我倒是觉得不错。以前飞机还没发明的时候,人最大的渴望,不就是飞到天上去吗?后来飞机出现了,人类也能飞到天上去了,却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曾亮跟着吐槽道:“所以科技发展到现在,就开始想飞出地球了,现在能做到了,飞出去后,发现原来外面是更深远的宇宙。怎么办?只能继续飞,天还没碰到边啊!可不就是飞天嘛。” 余泽还真是无言以对。 曾亮道:“官方想的这个名字,大概也是为了应景。你要起‘复仇者联盟’,‘正义联盟’,‘上帝之光’,‘生态船’,‘指南车’什么的,也都可以。” 余泽目瞪口呆道:“这种乱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曾亮嘿嘿笑道:“当然是网友脑补的。” 余泽心道,还真不如“飞天”这个词应景。 正说着,光墙上官方发言人终于说到了正题: “……经联盟议会和各国政府商议决定,正式建立‘飞天学院’,现面向世界各地招生,不分国籍,不分人种,不分性别,年龄在十八周岁至五十周岁,符合以上条件的,都可以通过公民社保号在线报名……” 余泽一下子听傻了,后面说什么都没听清,一把抓住曾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有应届高考生才能够报考吗?” 曾亮无奈道:“兄弟,我这听到的也是小道消息啊,谁知道正式公布,会是这样。” “麻烦了,十八周岁至五十周岁,以全世界的人口基数来看,希望太渺茫了。” 余泽叹息了一声,他感觉自己希望不大。 曾亮也是这么认为,但还是劝道:“别灰心,希望虽然不大,但还是有的。” “有什么?” “你想啊。”曾亮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分析道:“飞天学院虽然好,但你想想,那是为了什么才建立的?” “新星!” “对吧。是新星。全世界的人,没有不对新星好奇的。但是兄弟,好奇是一回事,真要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曾亮笑眯眯的说着,余泽也大概明白他说的意思了。 “报名的限制是十八周岁至五十周岁,年龄限制是这个,但你想想,人一过了二十五岁,大部分都要成家立业了吧?结婚生子了吧?快五十岁的人,不说成家立业,下一代人都有了。他们会想着去新星吗?” 余泽摇摇头,说道:“大概不会,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去往新星,基本就是有去无回,一辈子都搭上。想要短时星际旅行,起码现在的科技办不到。” “对吧。谁能够舍弃家人,一个人去那鬼地方,一呆就是几十年?那边有什么危险不说,就是死了,也是埋骨他乡,日后扫墓祭奠,都没个人。我们国家有句老话说的好,故土难离啊。” 曾亮说着说着,眼圈也有点红,说道:“兄弟,哥们我是俗人,大俗人,也有冲动想着出去冒险。但一想着我爸妈,我爷爷奶奶,还有那些白花花的大长腿妹子,我这心呐,就不想走了。兄弟,要不你也考虑一下,干脆就别去了?有哥们照着,你还怕以后没好工作?” 曾亮絮絮叨叨说的,又是自我调侃,又是胡言乱语,但终归就是一个意思,希望余泽放弃去新星的念头。 余泽被他这么一搞,也有点伤感,但很调整过来,伸腿踹了他一脚,说道:“滚,我还没死呢。你就好好在地球呆着,哥们去新星,真挂了,还有你在地球给我烧纸。” 这么一插科打诨,伤感的气氛也没了。 “胖子你说的也对,年纪大的,放弃不了家庭。年纪小的,未必愿意去。我还是很有机会的!” 余泽重拾了信心,取出社保卡,放入终端接口,登陆志愿报名网站。 果然,在一排排学院信息的最上方,出现了一个加亮醒目的“飞天学院”。 余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指点在了上面。 奇怪的是,画面并没有跳转到正常的志愿报名界面,而是跳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背景,是令人迷醉的宇宙。 星辰如沙,在漆黑的海洋中,微亮起伏。 两颗如地球一般美丽的星球,在宇宙中格外醒目。 在一股莫名的引力下,如伴生的双子,彼此追逐不歇。 就是这样一副动态的画面,却让人看的沉醉不已。 这时,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欢迎来到人类的未来,夏娃星。年轻的旅行者,请输入您的通行证。” “通信证?”余泽楞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输入了社保卡的预设密码。 键入之后,对话框消失。 接着是一个选项页面,没有余泽之前想象中的复杂问答题目。 只有一个问题: “您愿意为人类的移居事业而奉献终生吗?” 接着是两个选项。 是,和否。 余泽想也没想,直接选择了是。 无聊的问题,他心中想道。 选择完毕,好听的女声再次响起: “您的初步申请已传达。” 随后弹出了“审核中……”的浮框。 在这下面,还有一个书籍一样可镶嵌似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关掉界面,余泽叹息了一声,说道:“需要审核,也不知道审核的标准是什么。” 曾亮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通不通过,很快就有结果的。今天晚饭在我家吃,等我爸回来,正好再问问他有没有小道消息。” 到了傍晚,曾亮的爸爸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曾亮替余泽问起飞天学院的事。 “小余要去飞天学院?”曾亮的父亲皱了皱眉。 “是。叔叔,我很想去。”余泽知道曾亮的父亲能量很大,很诚心的请教。 曾父劝道:“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地方?你们年纪轻轻,不要被人忽悠了,好好工作,成家立业多好。” 真是奇怪了,作为政府官员,曾父竟然很反对余泽去新星。 余泽有点懵,曾妈妈白了丈夫一眼,说道:“这话出去可别说!” 曾父叹息道:“我没把小余当外人,在外面,我肯定说,年轻人就应该有闯劲,有拼搏的精神。因为人类的未来,都压在你们身上。” 曾亮目瞪口呆道:“老爷子,第一次知道,您老人家是如此的虚伪!” 曾母瞪了他一眼,说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曾父叹道:“孩子说的也没错。在外面讲话,有几句真的?这也就是在家讲讲,你别说孩子。” 曾亮嘿嘿笑了两声,曾母抱怨道:“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余泽心中感慨,曾亮能有这样的性格,大概都是受了父母的影响。 曾父道:“小余,叔叔是真心不希望你去。新星如何好,都是宣传的,真正的开展工作,很困难。不然也不会建立这个学院。” 余泽心中一动,曾父这话说出来,严格来说,已经算是泄露机密了。 曾亮好奇问道:“老爷子,说说呗,到底有什么困难?” 曾父叹息道:“困难很多。比如通讯问题,现在的技术不能维持实时通讯,这还是小障碍。最大的障碍是补给问题。建立初步生态圈,损耗很大,各国都在勉力支撑。财政问题,技术问题,还有新星开发人员的心理问题,都很多。” “心理问题?”余泽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曾父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问题我就不多说了。这是机密。所以小余啊,叔叔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曾父是真心为余泽好,曾母和曾亮也在一旁劝说。 但不知道为什么,曾父的劝说,反而坚定了余泽去新星的念头。 “叔叔,谢谢您为我考虑。但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要去新星。” 余泽没说什么漂亮话,也没做解释。但曾父是什么人?身居高位,看一个人什么样,不需要听言行,看一眼就知道了。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叔叔就给你实话实说。” 曾父放下碗筷,很认真的说道:“飞天学院的建立,可以说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创举!说是集举世之力而建,也不为过。所以,在资格的选拔上,格外严格!” 余泽正襟危坐,认真的听着。 “首先,第一步是自愿报名。就是你们高考报名时的志愿。社会其他人员,会有另外一个报名站点,但都是一样的,先让大众自主选择。” “随后,是资格审查。所有志愿报名人员的档案,都会在报名结束后,提档案归并到大都会探索者联盟总部。由专业人士进行评估筛选。合格者,将获得进一步资格。” “最后,探索者联盟总部将对资格审查的合格者,发出邀请函,前往大都会探索者联盟总部。进行最后一步的考核。考核合格的,将会被飞天学院邀请入学。不合格的,会被送回国,一切费用,由探索者联盟总部承担。” 余泽还在消化曾父的信息,曾亮迫不及待的问道:“探索者联盟总部的考核?要考核什么?” 曾父摇头道:“我怎么知道?那是机密中的机密。估计全世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曾亮道:“这个资格审查,我感觉有水分啊,有走后门的怎么办?” 曾父点点头,说道:“走后门的肯定有,但是没意义。最终都是要考核的。通过与不通过,决定权在探索者联盟总部,该刷下来,还是要刷下来。” 曾亮不信道:“政策,只要是人定,就会有人违背。我才不信什么公平公正。” 曾父道:“你说的对,一切公平公正都是相对的。但最终目的,是为了去新星,更好的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在这个大意志前提下,没人敢在这上面做手脚。” “所以,就算进了飞天学院,也不代表一定能去新星。最终的考核,一定是最全面,最谨慎的。” 余泽细细听完,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曾父说的很对,一切担心都是没意义的,只要等待就好。 三天后,余泽打工下班回家,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就听到留言机里面传出一声响亮的提示音: “您有一条未读短讯。” 余泽心中一动,也顾不上脱掉鞋子,连忙登上网络,输入自己的社保号。 在焦急的等待后,讯息映射在屏幕上,余泽浑身的精气好像一下泄掉了,傻呆呆的愣在那。 “审核结果:未通过!” 第四章 摄景忘忧 “没通过?为什么没通过?” “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没钱没势?” “不,不是这个原因。曾叔叔说过,考核这些的不是某个官方机构,而是探索者联盟总部。” “难道是因为我是孤儿出身,担心我心里会有偏激?在进入新星时,会造成扭曲?” “不,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我从小到大的档案来看,应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余泽默默的想着,越想越是烦乱。 新星,这条路已经堵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他原本就觉得,自己生错了年代,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格格不入。新星成了他十八年来,唯一一点不多的追求。 本来已经准备逆来顺受,结果飞天学院的出现,又给了他希望。 但这个希望,立刻就被消灭在了萌芽之中。 烦躁中,通讯器有通讯请求进入,是曾亮。 “兄弟,审核结果出来了,你……” 曾亮兴冲冲的话说了一半,一看余泽这幅表情,声音一下子压了下来:“没通过?” “嗯,没通过。”余泽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你学习成绩不差,背景也没问题,为什么没通过?我刚才听说,罗易那小子都通过了。” “罗易?”余泽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是和他一届的,学习好,能力强,无论哪方面都很拔尖,颜值也好,就是人比较狂,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也报名进入飞天学院?” 余泽很不理解。按道理来说,罗易这种家世不错,自己本身还出类拔萃的人,不好好享受人生,竟然想去外星受苦,真的很难让人理解。 曾亮道:“嗯,不知道是真想去还是报着玩,反正是通过了。我听说,他家里人还不同意。真是怪了!” 余泽心中有些羡慕,曾亮又问:“兄弟,以后打算怎么办?现在审核不通过,你上大学也没戏了。” 现代高考就是这么残酷,没有一百多年前,所谓院校扩招,复读再考一说。高考,考过了就是考过了,报名没被录取,那就是你与大学无缘。 你再入社会做什么,学什么,是你自己的事,会有很大的自由,能养活自己就行,终生制职业制度不再适合你。当然,由此而来国家对你的保障也全无。 “我能做什么?做生意,没本钱也没那个头脑。” “给人打工?能养活自己,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 “去参军?现在世界各国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新星,哪有仗可打。况且军校也是要报名的,错过了,只能去当大头兵。” 余泽默默地想着。 曾亮也没开口提借钱或者如何帮他,因为他知道余泽的性子,所以绝口不提,只是试探的问一下他的打算。 余泽最后叹息道:“没想好。先这样吧。最不济,我回孤儿院去做义工,总有个一日三餐,饿不死。” 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对曾亮道:“兄弟,不说了,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曾亮有些担心道:“我来陪你吧。” “不用。走了。”余泽摆摆手,关了通讯器。 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呆,觉得胸口有些烦闷,穿了衣服,推门出去了。 此时天还未黑,还下着雪,路上蒙着薄薄一层。 余泽紧了紧衣领,漫步走了出去。 街上的人不多,大概是因为地下磁悬浮缆道恢复畅行的原因。 偶尔有公用电车从身边驶过。 余泽也说不出自己现在的感觉,既是迷茫,又是无助。 这大概是每一人,在面临人生中初次重要选择时,都会生出的迷茫。 未来我要做什么,要怎么生活?未来又会发生什么? 走着走着,余泽不知不觉走到了临江道口。 他很想找人聊聊,诉说一下烦闷。 对了,那个叫伊雅的女人,会不会还站在那? 余泽带着一种期待,走到了江边。 江影依旧,人不再。 余泽心中有点失落,又有点好奇。 那几天,自己站在背后,看着伊雅入神。那伊雅又在看什么? 余泽这样一想,之前的失落感也暂时忘记了。 他漫步走上去,站在江堤前。 这一站,迎面就是一阵寒风吹过,吹的衣襟猎猎,顺着脖领,透骨而入。 余泽打了个机灵,胡思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居高眺望,目摄堤江。 大江流水,固成冰霜,上面尽是游玩的人。 他们为什么在冰上玩耍呢?又冷又有危险。 但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 余泽开始胡思乱想,他慢慢移开目光,又看到了远处的山峦。 这一看,好像心一下子敞开了。 山远,地广,天高。 余泽在想,我看到了这一切,几天前的伊雅看的应该也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思维又开始跳跃,这幅场景,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他平日望天空,比这个视野更加开阔,但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 现在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舒服。 为什么平日,却总觉得格格不入? 奇怪,真的很奇怪。同是一副景,为何会因为时间不同,地域不同而有差别? 余泽脑海中的思绪,杂乱无章了起来。 但很有意思的是,平日如果这样,他一定会很烦躁,生闷气。 可现在余泽却感觉自己很平静,很舒服。 这真是怪了! 这个念头一起,余泽一下子从刚才的意境中脱离了出来。 眨了眨眼睛,余泽吓了一跳! 他赫然发现,江上游玩的人,早已经不见了。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去。 月朦星稀。 他的头上,肩膀,已落上了一层不算薄的雪。 “我站了多久?” 余泽有点懵了,时间过的也太快了吧,好像他脑袋里只转了几个念头,外面就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小伙子?小伙子?” 忽然有人喊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泽有点茫然的回头,就看到一个小老太太,神色不善的看着他:“叫了你多久了?听不见?” “您刚才叫我了?”余泽挠挠头,看老太太穿的一身衣服,应该是附近临江公园的工作人员。 “你这孩子,从你来了就看你在这傻站着,一站就四个小时,一动不动。天儿这么冷,冻坏了可怎么办?” 老太太真是好心啊,本来余泽自己站着就站着呗,但是怕他站着真冻出毛病来,就一直陪着。 余泽心中真是感动,连忙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想事情,一下子就忘了时间。真是对不起。” 老太太也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思考问题啊。我还以为你是失恋了想不开。” 敢情老太太是把他当成了欲寻短见的失恋少年。他如果真那么一跳,老太太瞅准了就一把抓住他。 余泽心里哭笑不得,他要真寻短见,也不会找这个地方啊。江堤高是高,可也摔不死人。江又是上冻,谁没事去投江啊。 不过老人家一片心意,余泽真是感动,连连道谢,说对不起。 老太太瞅了瞅,见他是真没自寻短见的意思,这才放心道:“赶快回家吧。大小伙子的,不去找女朋友就早点回家,别老在外面晃悠。” “是是,谢谢,奶奶再见。” 余泽告别老太太,心里的烦躁真是全丢了去。 被人关心的感觉还真不错。 余泽回去的路上,买了不少熟食宵夜和啤酒。 在江边站了四个多小时,好像把之前的烦恼都给站没了,余泽现在有一种莫名的开心,走路都哼起了小曲儿。 回到家,开了门,里面还有新闻简讯的声音传来,他走的时候忘记关了。 余泽悠哉哼着歌儿,正要换鞋,忽然听到新闻简讯中播报出了一条讯息: “……新日报消息,十一月二十四日晚8点34分,世界著名物理学家,诺奖获得者,中央院士,我国著名科学家吴怀真教授去世,享年六十四岁。据可靠消息,吴教授系非正常死亡,警方初步调查,吴教授是死于自杀……” 咚! 手中宵夜掉落在地上,余泽整个人都傻掉了。 第五章 突如其来的遗产 自杀? 以现在世界上的人口基数来看,每天都会有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自杀。名人自杀,也不见得多么稀奇,前阵子就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亚洲歌星自杀,余泽也没有什么反应,看过也不会在意。 但他现在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这是有原因的。 余泽本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孤儿院不大,只有一个老院长和十二个孤儿组成了不算温暖但足够遮风挡雨的家庭。 他十一岁的时候,老院长急性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 原本就拮据的孤儿院,一下子面临分崩离析。 那是余泽和其他孤儿童年最为黑暗的日子,那种有一天没一天,随时会被遗弃的感觉,余泽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那时他还没有工作能力,想要去打零工,招工的也不敢用他,怕吃官司。 政府的工作人员也来过,找他们商量过,但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帮助他们寻求一些社会救助和申请政府拨款。 可就是这样,要维持一个孤儿院,也不够。 发善心的人有,也不少,但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需要帮助了。更何况发善心,也只能救急,很难长久。 就在余泽和几个年长的孤儿,窘困的没有办法,准备辍学去找出路养活孤儿院的时候,一个好心人出现了。 好心人匿名送来了足够孤儿院孩子们日常生活,上学的费用。 而且走的不是慈善机构,而是委托当地的一个学校老师亲自送来。 那个人就是吴怀真教授。 当然,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是他。 那还是余泽上高中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探听来的。 吴老教授十年如一日的供他们生活,上学,却连名字都不留下,他是真心希望他们这些可怜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 在余泽灰暗的童年里,已去的老院长是给他们引路的明灯,那么吴怀真教授,就是照亮他们前途的太阳。 这也是余泽一直对生活充满信心,没有走向偏激的原因。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一个好人,慈善的长者,会选择自杀? 作为孤儿的余泽,缺少亲情,又格外珍惜亲情。 他虽然未曾与老教授见过面,但一直都将他当做慈父一样看待。 这样的人,为何会选择自己结束生命? 余泽突然感到手背一阵冰冷,原来是泪水打在了上面。 他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感觉胸口一阵憋闷,默默的关了灯和电视,倒在了床上,无声的痛哭了起来。 …… 第二天早上,余泽起床,眼睛通红。 “老教授自杀,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他这样的人,绝不会自杀,莫非是他杀?” 昨天余泽因为悲痛,伤心过度,没有多想,现在醒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教授的详情,他也曾经了解过。 老教授一辈子为了科学献身,从未成家。家庭,显然不是老教授自杀的原因。 至于事业上,老教授也是从三十年前,政治氛围紧张,科研环境极差的时代挺过来的,这样一个坚强的人,怎么会自杀? 余泽登上虚拟网络,开始搜索起关于吴教授近期的消息。 最近的消息是,吴教授在去年四月份,被华府一家顶级研究所邀请,但是老教授拒绝了。 而随后,大都会的探索者联盟,对吴教授发出了真挚的邀请,不同于上一次,吴教授竟然接受了。 后面的几则消息,大多是吴教授获得了什么什么奖项,但颁奖典礼,老教授本人并没有出席,只是助手代领。 也就是说,从去年到事发前一段时间,老教授一直都在大都会。 “探索者联盟……” 余泽心中一动,又做了相关检索。 罗根-荷里。 梅佳尔-富兰克林。 柯索娃达-维耶夫。 霍根-李。 …… 一共十四个名字! 都是科学界有名的专家! 余泽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奇怪,太奇怪了!十五年的时间里,竟然有这么多科学家自杀!” 不查不知道,原来这几年科学界一直都有惨事发生! 余泽像是发现了什么,在虚拟网络上,飞快的搜索起来。 检索,分类,对照。 每一个自杀的科学家,都被余泽用一个分类的“信息夹”归类起来。 忙乎完后,余泽仔细的对照了一下。 这些科学家,最后的行程,竟然都是去了探索者联盟,并最后在家中选择自杀! 自杀! 令人意外而又震惊的结果! 余泽不知道他们在探索者联盟里经历了什么,但那一定有让他们绝望的事情发生。 到底是什么? 余泽脑袋很乱,他打开通讯器,想要报警,但他突然又想到,自己人微言轻,就算报警,警察又能够做什么?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 余泽用手抹了抹脸,定了定神儿。 他穿上外衣,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帅哥,三十多岁,穿着西装,带着眼镜,个子中等,身材有些消瘦。 “你是?”余泽不认识这个人,心想对方是不是敲错了门? “余泽先生?鄙人江萧,大都会江氏律师事务所律师。” 对方说话很柔和,面带微笑,开口就叫出了余泽的名字。 “律师?” 余泽楞了一下,说道:“江律师,你是在找我?” 江律师笑道:“没错,余先生,您今年十八岁,毕业于江省十三中学,我应该没有说错。” “看来你找的真是我。”余泽挠挠头,让了身位道:“快进来吧,不用脱鞋。” 江律师进了门,暗中打量了一下内室,微笑道:“本来昨天就应该来,但是太晚了,怕打扰您休息,请您见谅。” 余泽冲了杯咖啡,放到江律师面前。 “谢谢。”江律师笑着说了声谢谢,目光却定在了余泽忘记关掉的虚拟屏上。 不知为什么,余泽有一种被人窥破秘密的尴尬和另一种莫名的倾诉感。 这是一种很怪的心理。 奇怪,以前余泽从来不会去检索自己的心念,但自从见到伊雅后,他对自己情绪的变化,逐渐敏感了起来。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江律师开口了:“看来余先生已经知道吴老先生去世的消息了。” “江律师认识吴教授?”余泽惊讶的问道。 “是,吴老和我的父亲是秘友,在大都会的时候,他经常在我家中做客。”江律师说道。 余泽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激动道:“江律师,能不能告诉我,吴教授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律师道:“余先生,冷静些,冷静些。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吴老的确是自杀的。” “自杀?我不相信!”余泽定了定心,摇头道。 “我和父亲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相信。但经过一系列调查,可以肯定,吴老的确是自杀。而在他生前所留的遗嘱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江律师看着余泽,说道。 余泽怔怔的看了他半天,摇头道:“原因呢?我不相信吴教授会无缘无故自杀。” 江律师道:“原因?或许有吧。这世界上每一个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人,都有自己的原因。这很不好,也很不负责任。” 余泽莫名其妙道:“江律师,你在说谁?” “抱歉,我失态了。”江律师叹息道:“我是信佛的,佛家讲,自杀的人,业报即在恶道。我很敬重吴老,不希望见他来世在恶趣中受苦。” “我不信佛。”余泽听着很不舒服。 江律师道:“对不起,我失言了,我们回归正题。余先生,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要告诉你,吴教授在自杀前几日,立了一份遗嘱。他将遗产一式三份,一部分留给了他的养女,另一部分捐赠出去,剩下一部分,他留给了你。” 江律师若有深意的看着他,补充了一句:“那是很大一笔遗产。” 余泽一下子懵了。 吴教授在生前立了遗嘱,留给他一大笔钱? 按道理来说,一大笔外财从天而降,等同于天上掉馅饼,应该高兴。 但余泽现在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反而更加迷惑:“江律师,你确定你没找错人吗?” 江律师道:“没有,我很确定并且确信,我没有找错人。” 余泽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用手指着自己:“这不应该啊,江律师,你说吴教授把遗产留给我?” “是。”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 “老教授一辈子,供了多少个孤儿生活和上学?” “太多了,国内国外,不知有多少。” “是啊,太多了,老教授就是这样一个人。但为什么偏偏留下遗产给我一个人?” 这个问题余泽想不明白,江萧推了推眼睛,看着他,认真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余先生,你知道老教授的遗产有多少吗?” 余泽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很多?” 江萧点头道:“很多,非常非常的多。吴老一辈子所积累的财富,多到你无法想象。” 江萧最后说道:“我也很不理解吴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吴老的确是这么交代的。至于原因,我想在吴老的遗嘱中,应该会给出你答案。” “那么,余先生,你做好接受它的准备了吗?” 第六章 财富和古董 第二天,在办理了通关手续后,江萧和余泽去了大都会。 这是余泽第一次出国。 尽管现在出国比一百多年前更加便利,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依旧不是件轻松的事。 从江省到大都会,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江萧订的软箱,环境很好,两人对坐。 昨天一天,余泽已经渐渐接受了他继承了吴教授遗产的事。 “我很好奇。” 江萧处理完了手中的档案,抬头看着余泽,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江哥好奇什么?还在好奇吴老为什么把遗产留给我吗?” 余泽闭着眼睛不敢看窗外,他以前不愿意乘坐磁悬浮缆道,有一方面就是因为头晕。 江萧道:“不是。我好奇的是,像你这个年纪,突然得了这么大一笔钱,总会有些……嗯,总之你的表现,实在很让我意外。” 余泽笑道:“江哥是想说,任何人突然发了这么大一笔财,总该高兴或者手舞足蹈是不是?” “是。就是这个意思。”江萧笑道。 余泽想了想,说道:“我不是不高兴,相反,我也很高兴。但我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 江萧来了兴致,追问下去:“余泽,你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我见过太多普通人,比如突然中了彩票而发财的人。他们有的人,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惊喜,直接进了病院。有的像是做贼一样,提心吊胆,生怕别人知道他中奖。而有的人,故作大方的将外财中很少的一部分拿来做慈善……很多很多,我不一一列举,但像你这样镇定的,很少。” 余泽苦笑道:“我不是镇定,是根本还没有接受。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余泽很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接受吴教授的恩惠,也一直努力学习,准备长大有出息后,来回报老教授。 但没想到,还没等他有勇气站在老教授面前,老人家已经先一步去了,并且还给他留下来了一大笔遗产。 古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又岂止是滴水之恩。 江萧静静的听完余泽的心里话,想了想,说道:“你心里没有接受。认为那不是你应得的。但世上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它出现了,你就应该接受。与其选择接受与不接受,不如想一想,应该怎样处置这么大的一笔财产。” 余泽说道:“江哥你有什么建议吗?” 江萧道:“我是吴老委派给你的律师,在法律方面,我会尽我职责的为你服务。但财产的处理方面,你应该去咨询专业人士。” 余泽有点失望,他毕竟只有十八岁,虽然从小自立,但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有点手足无措。 “不过……”江萧忽然说道:“以私人角度来说,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江哥你说。”余泽很认真的听着。 “第一,保护好自己。” “第二,保护好你自己的财产,也就是吴老留给你的遗产。” “第三,如果前两者冲突。那么,要保护好你自己。” 江萧没有具体的告诉余泽如何去处理遗产,而是说了三条似是而非的建议。 余泽听了,惊讶道:“江哥说完了?” “说完了。” “可是江哥,你这说的等于没说啊。”余泽糊涂了:“你说要给我建议,我也听着呢。你怎么不说如何处理这笔钱,反而告诉我要保护自己和财产?” 江萧道:“这并不矛盾啊。余泽,我不会确切的告诉你如何去花每一笔钱,因为那是属于你,并不属于我。你也不用问我,问我我也不会回答,因为无法回答。 但我要你保护好你自己,这是真的。因为有时候,穷人乍富,并不是好事。不,并不只是穷人,富人也一样。你认为富人的财产,都属于他自己吗?” 余泽挠头道:“应该是吧。” “是,也不是。财富,是无常的。它永远在流通。他从来不曾真正属于过谁。” 江萧微笑道:“比如我有一百万元,存在银行。这笔钱存放在的,是你的账户。但实际上,真的有一百万元的钱,放在名为‘余泽’的账户里吗?” 余泽想了想,说道:“没有。因为钱财在银行里,是流通的。” “是的。钱财,永远是流通的。你看到账户里的余额,其实是你意识上的‘拥有’。” 余泽忍不住辩解道:“那如果我将他取出来,变成实际的钱币呢?” 江萧微笑道:“有什么区别呢?在你手中的,你认为是钱币,但于钱币来说,它是什么?不过是一张经过处理后的纸。你说他有价值吗?” 余泽想了想,他想说有,但如果不考虑自己附加于它的价值来看,那真的就只是一张纸。如果硬要说他的价值呢? “……在花出去的时候,他变成了真正的钱!”余泽这样辩解道。 江萧笑道:“是的。在花出去的时候,钱,才真的具有价值。但在花出之后,它又属于谁呢?还属于你吗?” 余泽下意识答道:“花出去了,当然就不属于我了。” 江萧呵呵笑道:“是的。它又不属于你了。从存款,到取钱,再到花钱,整个往复的过程中,它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过你。对不对?” “对。” “那对于富人来说,哦,你现在也是一个富人了。你所认为和别人都认为你所拥有的这些财富,它一样不是真正属于你。只是在概念和意识上,你拥有了它们。” 余泽明白了江萧的意思,他说道:“江哥是要我保持一颗平常心,以一无所有的态度,来对待突如其来的财富对吗?” 江萧点点头,说道:“是的。财富是无常的。它现在属于你,未来不一定属于你。你想要抓住,也只是一时的抓住。以这样的心态来对待财富,未来你不会因为突然失去它而有落差。 当然,这可以是你自己对待财富的看法。却不能强求其他人这样对待财富。而随之而来的,就是金钱所带来的附赠品。” “什么附赠品?”余泽忍不住问道。 “很多,很多,比如名望,比如爱慕,比如……麻烦。” …… 突如其来的财富,会带来什么? 没有经历过,余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但之前因为天降奇财的忐忑,还真的消失了。 江萧告诉他财富是无常的,让余泽感到收获颇丰,起码他能够平静的对待那一大笔的遗产。 大都会不愧是全球经济中心之一,刚从地下缆道出来,余泽就被这繁华的景象给震住了。 刚到了地面,他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喧嚣。 抬头一看,就见一艘巨大的,遮天盖地的星舰坠落下来,连太阳都被遮挡住了。 清晰而明亮的金属外观,极具科幻色彩的舰炮,在撞击摩天大楼后迸溅而出的碎土,铺天盖地的落下。 “啊!” 余泽忍不住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去捂住脑袋和躲闪。 这是怎么回事?外星战舰? 那不是电影里才有的吗? 他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个念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善意的笑声。 “噗,这人是从乡下来的吗?还真把广告当真了?” “看样子是个东方人,也许是东朝国来的吧。” “真是乡巴佬,他难道真的认为有外星人攻打地球?” “……” 很多声音传入余泽的耳中,让余泽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江萧这时说道:“没事吧?别害怕,那不是真的。只是广告。” 余泽抬起头,刚才的巨大战舰不见了,只有一行动态的文字: “异星战舰,12月15日,隆重上映!”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电影预告片! 余泽回想起网络上一直盛传的“全息影音投影普用科技”,忍不住道:“这种技术,我听说过,大概五十年前就出现了。但当时不是有过结论,说这种技术,不能普及吗?” 江萧微笑道:“你一定很久没有关注过国外的新闻。事实上,在几个月前,官方已经解禁了这项技术。” “解禁?”余泽脑袋一下子转的很快,说道:“这跟吴教授有关系吗?” 江萧意味深长道:“你很聪明。” 我很聪明? 余泽忍不住想要继续问“我聪明什么?”,但这时,一亮富有科幻色彩的汽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汽车?” 余泽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东西。 早在磁悬浮缆道正式运用后,全球的汽车,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而地面上的交通工具,则换成了清洁能源电车和自行车。 当然,也有那种富豪和权贵,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固执任性的使用汽车。 这是一种历史性的转变,当汽车的用途不再只是为了赶路而是一种地位的替代品后,它就变成了一种有趣的玩意。 “古董?” 余泽脑袋里冒出这么一个词。 江萧听了“古董”两个字,楞了一下,随后笑道:“在大都会,没人会把汽车当成‘古董’,尽管它的确是一个古董。我们上车吧。” 坐进了汽车,余泽有几分好奇。 车内部的空间很大,但比起磁悬浮缆道,要窄小的不少。坐着也不是很舒服,不能自由的活动,尽管内饰很豪华。 江萧说道:“在大都会,与中土国有些不同。中土国是因为有钱人和权贵太多和人口基数问题,导致了汽车的结局,完全变成了公用。” 江萧虽然久居大都会,但对于国情也很了解。 国内的汽车,完全消失,只留有公用电车,出租电车和公办电车。 而大都会中,到处可见的,都是燃烧着黑烟的“汽车”。 余泽忍不住问道:“难道大都会的民众,不反对吗?要知道,汽车使用的能源,会污染环境。” “污染环境?”江萧忍不住笑了,然后指了指窗外。 余泽抬头一看,意识到空中那蔚蓝的天空,洁净如洗过一样。 第七章 尽头城堡 汽车驶离了城区,进入了近海的盘山道。 这一路的景色很美,让余泽看的很入迷。 由于人口大爆炸的原因,中土国以前作为风景区的山地,都被圈成了居民建筑区,很少有大都会这样,还在城区之外的沿海地带,建出如此开阔的盘山道。 兜风! 这是余泽从江萧嘴里学来的,已经消失了近乎半个世纪的名词。 余泽将脑袋探出窗外,迎面暖和的海风吹来,天空是碧蓝的。 余泽简直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太棒了!” 余泽把头探出窗外,高声的欢呼道。 这时,坐在驾驶位置,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微笑的说道:“是的,这很棒。” 余泽这时才意识到,车里除了江萧和他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人! 这并不怪余泽没有注意到。 因为他一进来,所有的注意力,就都被汽车吸引了过去。 当然,这都不是主要的原因。一个大活人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被人忽视。究其原因,大概是这位开车的人,存在感太低了。 注意到余泽的惊讶,司机从后视镜里,对余泽轻轻的点头,说道:“您好,余泽少爷,我是戴威尔。” “你也好。” 余泽下意识的说道,又疑惑的问江萧:“他刚才叫我什么?” “少爷。”江萧微笑道:“是不是很别扭?” 余泽点头道:“是,很别扭。” 江萧道:“你需要习惯这个称呼。戴威尔是吴老最信任的人,也是‘尽头城堡’的管家,也是吴老留给你的帮手之一。” 尽头城堡?帮手之一? 余泽越来越觉得,那个他心中的吴教授形象,越来越变得神秘起来。 况且尽头……什么是尽头呢? …… 尽头城堡。 还真没辱没这个名字。 当余泽看到这座独立于海岸之上,占地不知多少的城堡时,终于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你能想象一座独立在海岸之上,巍巍耸立的城堡,迎吹着海风,任浪涛卷拍而不动的景象吗? “尽头城堡,始建与1734年,普利维尔公爵所有。占地十八公顷,原名,自由之城。后毁于1866年。几经转手,落入卢梭爵士名下,经历八年的改造,最终成型。至于‘尽头’这个名字,是辗转多次,由吴老所有后改的。” 下了车,江萧微笑的为余泽介绍。 “为什么叫尽头呢?” 余泽满脸不解道:“如果说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么叫未免有些牵强。而且这个名字……也不太吉利。” 尽头……让人不免联想到生命的尽头。 江萧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而戴威尔解释道:“少爷,这个问题,有很多人问过老爷。” 余泽好奇道:“吴老是怎么回答的?” 戴威尔眼睛闪出一丝光芒,说道: “他说,‘在深广知识的宇宙中,我只是一条刚刚起航的船儿。我能所企及的,只是我以为的尽头’。” “这是什么意思?”余泽有些茫然的问道。 江萧也和他一样,露出询问的神色,而戴威尔却没有回答,微微欠身,引路而去。 …… 进入城堡,亲身丈量。余泽才体会到,这里是多么的雄伟。 这简直是一处独立世外的国中之国。 城堡的外面,是一望无尽的绿地,旁边建有连绵木板房和风车。 在北面,有一大片的田地和马场。据戴威尔介绍,那是城堡的下人和马夫住的,每天都有人在放牧和植作。 “下人?马夫?”余泽忍不住脱口而出,是疑问的口气。 “少爷,您有什么问题吗?”戴威尔停下脚步问道。 “不,没什么……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职业?”余泽在想,在这个自由社会里,还有什么人愿意给人当下人呢?难道他们生下来就很贫穷? 就算穷苦,也可以出去打工啊。 在人口巨增的年代,居住条件的不断恶劣,科技的长足进步,伴随而来的是世界距离的缩短和思想民主自由的进步。 终生制职业法案的出现,人人都希望选择有地位,受人尊敬,而又轻松多赚钱的职业。 马夫,下人? 一个伺候牲畜,一个伺候人,是多么的低贱啊。 余泽不好意思说出“低贱”这两个字,但心里未必没这么认为。 戴威尔像是明白余泽的想法,他严肃的立定在那里。 这个存在感很低,却很英俊的桑坦尼人严肃的说道:“我亲爱而尊敬的少爷,你认为马夫和下人是低贱的吗?请原谅我这样无礼的揣测。” 余泽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又尴尬又有些羞恼。他试图辩解和找借口,试图尝试一切办法来否认戴威尔的质问。 但就在他试图为自己找各种借口的时候,他似乎又脱离了这种“奇怪”的情绪,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余泽瞬间想到了! 对了,是他在背后偷看伊雅时的感觉!也是那天夜里心烦意乱,站在江堤之上,眺眼一览江山雪景时的感觉。 他似乎处在了一种绝对冷静的状态,他可以去追思自己的念头,情绪,去挖掘捋顺这一切是怎样发起的。 他为什么会感觉羞愧? 是因为戴威尔说自己认为马夫和下人是低贱的。可是自己心里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但为什么要慌张? 是怕自己这样的想法被人发现吗?是的,我想要掩盖,掩饰。 咦? 我为什么要掩饰呢? 是因为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可是,自己看不起别人。又怕别人因为这个原因而看不起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太矛盾了! 念头追溯到这里,余泽一下子从这种意境中脱离出来。 “不好!每次一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不会又站了几个小时吧。” 这些念头飞速的在脑海中转过,余泽眨了一下眼睛。 吁! 还好,没有发生自己担心的情况,时间仅仅过了一眨眼的功夫。 余泽意识到了这一点,吓了一跳,原来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心里就转了这么多念头! 戴威尔还在严肃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江萧在一旁也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余泽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刚才的慌张和脸红都消失了,这让戴威尔和江萧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余泽决定说出实话,他说道:“对不起,戴威尔,我很抱歉。刚刚我听到马夫和下人,以及他们的工作,心中的确生出了不好的情绪。我认为他们的工作是下贱的。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在听到了你的质问,我感到尴尬,羞恼,和惶恐。我在想,我可能是做错了什么。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错在了哪里。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余泽坦诚了自己的想法,而后又问出自己的不解。 他的回答,让江萧和戴威尔都很意外。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尽头城堡的管家。 律师,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富商,政治家,明星,学者,学生,流浪汉,甚至是**毒贩。 管家,尤其是上流人士的管家,每天要替主人接待许多名流,处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琐事。 处于这样的环境。两人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能力。那就是观人行,识人心。 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神通,异能,而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人接物锻炼而来。 江萧和戴威尔同时从余泽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于马夫和下人这两种职业者的轻视和偏见,两人都认为这是不对的。 江萧觉得,自己是外人,不应该立刻指出,让他下不来台。但他会作为朋友,在恰当的时候提示余泽,帮他认清这个错误。 而戴威尔则处于管家的角色中,余泽是吴老选择的继承人。他要对余泽负责,所以他立刻站出来,指责出的错误,让他转变这种错误的观念。 因为,这样的观念,不应是一个大家长,上层名流继承者应该有的观念。 两人都是为余泽好,转变这样的观念,可以让他日后更加令人尊敬,令人信服,也同时减少因为这样的观念而随之带来的麻烦。 但两人选择处理的办法,却截然不同。 而在处理的同时,两人都在思考如何帮助余泽转变这样的观念。 可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余泽竟没有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去隐藏,欲盖弥彰,辩解,反而直接坦诚了自己的想法,并向他们求教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观念。 江萧想了想,回答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盗贼!” “啊?盗贼?” 余泽惊讶道,他是想向两个人请教,江萧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是的。盗贼。余泽,你知道为什么婴儿出生的时候,都是攥着拳头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有科学上的解释。” “也许吧。但我认为,那是因为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想死死的攥住本不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江萧说道:“我们从婴儿,到成人,再从成人,到老去,直至死亡。我们吃,穿,用,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创造的,我们一无劳作,而坐享其成。” 余泽忍不住反驳道:“江哥,你说的不对。我们也在工作,我在用我的劳作,去换来我所需要的。” 江萧微笑道:“是的,你在说价值上的观念,金钱上的等同。但你认为,你做的一切,等同与你所得的吗?” 余泽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余泽在想,我辛辛苦苦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凭什么说我得到的不等同于我所获得的?我甚至认为,打工店的老板,是个吝啬到极点的资本家,我做的,本应该得到更多呢,我应该加薪才对! 江萧没有反驳余泽的话,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不算新,甚至可以说是老旧。 他将这本书递给余泽,余泽看了一眼,书的封面写着《论语》二字。 余泽不明所以,心想江律师还真是个老古董,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随身带着纸质书籍。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江萧问道:“余泽,你认为,这本论语,价值多少钱呢?” 第八章 举目世人尽为贼 论语,值多少钱? 余泽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把书翻到背面,脱口而出道:“二十五块,2054年三版。” 以我现在打工的工资,一个月能买好多好多好多本。 余泽刚想说“这书不值钱啊”,但突然意识到,书的价值,好像不应该这么算。 “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夜无明月,世人有目如入暗。” 江萧从余泽手中捧回书籍,小心翼翼的放回公文包中,叹息道:“圣贤千古留迹,原来只值二十五块钱。” 余泽脸一下子涨红起来。 不是因为江萧的指责,事实上江萧并没有指责他。 是因为他忽然醒悟,自己自出生到明世理,乃至学会做人,都是受着圣人的教化。而后上学所学习到的文学,物理,化学,等等,一切一切的知识。也都是前人的遗赠。 但他却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把已得的当做是应得的,并一直抱怨自己得到的太少,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本不是他的,他也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却心安理得的将它们“偷”来。 江萧说道:“我们已得到的,原比我们应得的要多的多,但我们总认为我们得到的太少。我们贪婪的想要抓住这世界上一切本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余泽,你见过死人吗?” “见过。”余泽说道:“老院长走的时候,我陪在他的身边。” 江萧说道:“我了解过你口中的老院长,他是个好人。他这一生都把自己奉献给了孩子们。余泽,你有没有注意观察过,老院长死的时候,手是什么样的?是攥紧,还是松开?” 余泽仔细回想了一下,老院长死时的音容样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是松开的!”余泽有些惊讶。 “出生的婴儿,死死的攥住拳头。想要抓住一切。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却松开了手。这是为什么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余泽忍不住想着。 江萧没有卖关子,他说道:“因为死了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生命已经结束了,再怎么想去抓,也抓不住了,只能将手松开,再不情愿,不甘愿放弃,也不得不放弃。” 余泽若有所悟,他有些理解江萧为什么会说,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盗贼。 一直在倾听的戴威尔赞叹的插言道:“江,你说的太好了。真的很棒。我想要说的,和你说的其实是一个意思,但我不擅长你们东方式的表达。我是一位教徒,在我信仰的教派里,有一句布道者的话。” 江萧说道:“戴威尔,您请说。” 戴威尔说道:“凡人,因无知而有福。” 余泽细细品味,无知,是愚蠢的意思吗?既然是无知的愚夫,却为什么说他有福? 江萧仔细品味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余泽忍不住问道:“戴威尔,江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凡人无知,难道不是愚蠢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说有福气?” 戴威尔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如果我以我的理解来解释。你不一定会接受。” 江萧说道:“我给不出你答案。同一句话,每个人看到,所做出的解释都不一样。余泽,你别着急,我刚才说的天下人都是贼,你认同吗?” 余泽想了想,说道:“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我认为你说的很对。” 江萧说道:“那好。你认同了,后面的话,我们才能继续聊下去,不然继续聊下去,只会造成彼此情绪上的恶劣。” 见余泽点点头,江萧说道:“在你意识到了,你所拥有的,本就比你应得的多。而世上不只是你,其他人也一样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在世上,没有人比任何人更高贵。同样,也没有人比任何人更低贱。 而你我认为的低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识。都是因为心中藏着一个贼。只有偷了东西的贼,才会为了掩藏这样的行为,而把自己偷来的东西,当做本该是我的,而因此来欺骗自己,欺骗自己的良心。” “他人之所以低贱,是因为偷到的东西少,而我之所以高贵,是因为我偷到的多,并以此而起分别。世事也因此而颠倒。” 江萧最后说道:“低贱,高贵,傲慢……种种表现,也因此颠倒而产生。” 余泽听完了江萧的解释。并没有盲目的认同。他在用之前那种“特殊”的能力,来印证自己的起念,以及情绪的产生。 两相印证,他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真的!尽管有很多,他暂时不太懂。 余泽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迎面来了两个人。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穿着中世纪的女仆服饰。另一个人穿着朴素却不失美观的亚麻衣,手里提着一个铁桶。 “爱莎嬷嬷,约翰先生,早上好。” 江萧显然同两个人很熟,热情的给两个人拥抱。 爱莎嬷嬷是个十分面善的白人,个子不高,很慈祥。约翰先生大概四十多岁,很高大,健壮,因为时常在外劳作,皮肤很糙并黝黑。 戴威尔为余泽介绍道:“爱莎嬷嬷是城堡里的佣人,我们所有人都很尊敬她。她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祖母。约翰先生是一位牛仔,更是一位专业的驯兽师。” 余泽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轻视别人的心里,他主动走上前去,以东方的礼节,给两人鞠躬,问了声好。 爱莎嬷嬷早就看到了余泽,上前主动给了余泽一个拥抱,她的声音很柔和,很好听: “我可怜的孩子,你就是老查尔斯一直惦记的孩子吧。辛苦你了,你一定还没有吃饭吧。我做了一些小甜点,你们可以先垫垫肚子。等到午时,我会为你准备绝对让你满意的大餐。” 约翰没有上前,他对余泽鞠躬,微笑道:“少爷,很高兴见到你,我是约翰。普通的约翰,马夫约翰,牛仔约翰。我就在西边的马场工作,那里是我的乐园,少爷你喜欢骑马吗?我的孩子中,一定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爱莎嬷嬷和约翰的热情,让余泽受宠若惊,又倍感温暖。 “当然,在这之前,少爷你要去处理正事。江,小姐已经先你们一步到了,她和她的朋友,正在交谊大厅中等待你们。戴威尔,普利维尔拱门那里翻修还没有完毕,请你带着可爱的江和少爷,走马蹄回廊。” 爱莎嬷嬷嘱咐戴威尔。 “好的。嬷嬷。”戴威尔欠身道。 “对了。小姐带来的朋友,似乎有些不友好。不过少爷你不用担心,这是我们的家,难道不是吗?” 爱莎嬷嬷对余泽眨眨眼睛,然后微笑的离开了。 余泽感到心里暖暖的,他对戴威尔说道:“爱莎嬷嬷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和蔼吗?” 戴威尔点头道:“是的,每一个人。在尽头城堡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在爱莎嬷嬷的照顾下长大的。她对待每一个人,都如自己的孩子一样。” 余泽惊讶道:“长大?戴威尔,难道城堡里的人,从小到大都住在这里?” 戴威尔点头道:“是的。不只是我们这一代人,能在城堡里工作的人,从父辈,祖辈,甚至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先人,都是在这里出生和长大。” 余泽震惊而又无法理解道:“对不起,戴威尔,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我只是无法理解,这并不是在古代,而是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难道从没有人想过走出去,创立自己的事业吗?” 戴威尔听完,呵呵的笑了起来:“有。当然有。少爷,我之前说过。尽头城堡之中的人,没有谁比谁低贱,有的只是工作不同。当然,很多在这里出生的年轻人,也希望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但在接触过外面的繁华后,有的人选择留在了外面。而绝大多数人,最后都会带着自己新组建的家庭,回到城堡。” 他指了指约翰:“约翰。就是许多这样的年轻人之一。他在城堡里,只是一个马夫。但在几年前,他是澳城大庄园农场的农场主,即使是在有钱人很多的澳城,他依旧是数一数二的大财主。” 余泽惊讶而不解的看着约翰,这个高大而朴实的中年人,竟然会是一个家资巨富的富豪。 余泽更加困惑,他很想再询问一下约翰,为什么会抛弃一切的名利富裕,而甘愿回来当一个马夫。 但约翰这时对余泽欠了欠身,就离开了。余泽不明所以的看着江萧,江萧告诉他,有一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生病了,他要外出去找兽医。 余泽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一路走下来,余泽又碰见许多面孔,戴威尔给他一一介绍,他们都十分欢迎余泽的到来,并对他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等穿过马蹄回廊,到达爱莎嬷嬷说的交谊厅的时候,余泽两条腿都快走断了。 他突然觉得,住在这么大的城堡里,似乎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还是自己那个三十多平的地下室住着舒服。 交谊厅华贵而不失典雅,举架极高。无论从设计和装饰,都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历史感。 余泽甚至有一种感觉,门内和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 戴威尔之前对他介绍,交谊厅,在几个世纪以前,被称为外交厅,当时的主人普利维尔公爵就是在这里接见外国的使者。 在余泽他们进入交谊厅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等待多时。 一位是西装革履,身材修长,很斯文的职业经理人。另一个是面相帅气却有几分阴柔的男士,大概三十岁左右,在他旁边,坐着一个女人。 有意思的是,这个女人,余泽竟然认识! 第九章 遗嘱 “她是,吴聆素?” 余泽惊讶的看着远处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因为她跟他年纪相仿。长的很可爱,很有气质,个子不算高, 江萧道:“对,他就是吴老收养的义女。你认识她?” 余泽有点不好意思道:“当然。‘天籁歌姬’,横扫亚洲的死宅女神,我也很喜欢听她的歌。” 江萧大概是第一次听说,愣了半天,然后苦笑道:“吴老一直说他的女儿爱胡闹,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去当了明星。” 余泽想了想,对于吴老来说,一个毕生都致力于科学探索的研究者的女儿,竟去当了一个歌姬,难怪会说吴聆素胡闹。 “他身边的人是谁?” 余泽忽然注意到一个带有敌视情绪的目光。 是吴聆素身旁那个长相阴柔的男人。 江萧道:“不知道。我与吴老的女儿,接触不多。既然她是一位歌星,那个人也许是她请的律师,也许是他的经纪人。当然,这与我们无关,我们过去吧。” 余泽点点头,和江萧,戴威尔走了进去。 当三人走进来的时候,原本正在交谈的三个人,同时停止了谈话,将目光转移过来。 余泽有点不自在,他能够感觉这三个人正在打量并审视自己。 那个穿西装的,看他的目光,带着好奇,激动,和……讨好? 阴柔的男人,看他的目光,带着敌视,不屑,和……愤怒? 而吴聆素,这位大明星,则带着意外,好奇,和……了然? 余泽一个念头,竟然探查出了这么多东西! “江律师,你们迟到了!” 阴柔的男人率先开口,带着几分咄咄逼人:“我想一位优秀的律师,应该是一位守时的绅士。” 他看了一眼余泽,很快收回了目光,说道:“而没有守时的绅士,也许是因为他有一个拖沓而难缠的客户。” 余泽奇怪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这人似乎从他进门开始,就对他抱有极大的敌意。这是为什么呢? 江萧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说道:“很抱歉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乌卡先生,吴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哦,林先生,你刚才在同我说话吗?” 这位林先生刚才质问的气势一滞,刚要再说些什么,吴聆素站起身,说道:“江律师,我们可以开始了。我父亲生前立下遗嘱,一定要我们三个人在场才可以宣读。我已经推迟了好几个约会,才空出时间赶来。” 江萧点点头,说道:“遵照吴老的遗嘱,他生前的财产。将会一式三份,分别由‘温莎斯特基金会’,吴小姐,和我身边的余泽先生继承。乌卡先生是基金会的代表人,余泽先生是我亲自去请来的。吴小姐,现在人都已经到齐,我可以宣读遗嘱了吗?” 林先生这时又站了出来,高声道:“江律师,乌卡先生我们都认识。在吴老生前,他一直负责运营”温莎斯特基金会’。而素素,是吴老唯一的义女,但这个人是谁?我们不认识。” 余泽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人,没有说话,有意思的是,戴威尔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一旁。 江萧这时开口说道:“余泽先生是吴老生前资助的孤儿之一,也是他亲口承认的遗嘱继承人之一。林先生,你是不是还想要问这个余泽,是不是我胡乱找来的?您请放心,余泽先生的信息,乃至身份证明资料,是吴老亲自交给我的,我保有影音资料证明,以及当时在场的六位见证人。如果需要,您可以改日来我的律师事务所详谈……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位林先生被江萧软刀子夹枪噎的没话说,悻悻然的嘀咕了一句,终于不再吭声。 余泽心中暗笑,却发现吴聆素正在打量着他,等到他察觉望过去的时候,她的目光却移开了。 奇怪的女人。 江萧环视了一下,见那位咄咄逼人的林先生不再找麻烦后,轻轻咳嗽了一声,从公文包里取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存储设备。 “吴小姐,这是吴老生前录制的一份影像,只有你能打开它。” 江萧将存储设备交给吴聆素,吴聆素意外而恍然的接了过来。 存储设备上面有凸起的输入屏,吴聆素目光有些发呆的看了一阵,然后想也不想,再上面输入了密码。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从存储设备里面投影出一道光线。聚积成了一个人。 他的个子不高,穿着黑色的袄子,坐在沙发上,微笑的看着所有人。 是吴老教授! 尽管知道这只是科技设备创造出来的影像,但却如真人一样。余泽忍不住想要上前,给老教授磕几个头,以谢多年来他的资助之恩。 但他控制自己,没有这样去做。而吴聆素则眼圈红红,喃喃道:“爸爸。” 吴教授头发花白,眼睛却格外的亮,只是气色很不好,看起来很疲惫。 老教授坐在沙发上,是这样说的:“聆素,记住我接下来的要说的话。” “爸爸,我在听。”吴聆素下意识的回答道。 “还记得我曾经交给你的那个东西吗?你要好保管它。把它传下去,日后你成家了,也要立个规矩,让后人不要变卖它。还有,我把在苏省的老园子留给你,那足够你一辈子富足的生活。” “爸爸。我答应你,我一定做到。”吴聆素低声保证道。 “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唱歌,喜欢站在舞台上,喜欢受人瞩目,后来你出去唱歌,当明星,我有心阻止,但最终还是决定顺着你的意愿。” 余泽心想,原来这位“天籁歌姬”在出道前,曾经被吴老反对啊,想想也是,吴老这么有钱,又有社会地位,吴聆素怎么也算是一个“科二代”+“富二代”,好好的,去当明星做什么? 余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吴聆素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吴老的影像继续说道:“但我还是要说,放弃去当歌星吧。放弃站在舞台,引人注目,引人追逐。那是不好的,极不好的。” “为什么?”吴聆素一下子抬起头,双手攥紧。 像是猜到了她会如是问,吴老的影像说道:“你一定会质问我为什么吧。请原谅我无法告诉你,我怕原因说出来,你会不相信。但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害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吴聆素怔怔的看着吴老,一时无言,而她身后的林先生,则表现的十分焦躁,低声嘀咕什么。 余泽的耳朵很灵,听到了只言片语,大概是“胡说八道”,“糟老头”,“死了还挡财路”之类的话。 “乌卡先生。”吴老突然说道。 “尊敬的吴老先生,我是乌卡。” 乌卡,这位职业经理人,温莎斯特基金会的代表人,站起身,给吴老的影像行礼。 “我在大都会的股票,基金,以及科瑞斯研究所有专利收益,都全权委托温莎斯特基金会负责运营。具体事宜,请你与江萧律师交流,他那里,有我事先写下的备忘录。” “我明白,您放心,吴老先生。”乌卡说道。 “余泽。” 吴老先生转过目光,巧合的是,余泽就站在他的面前。 看着那双闪烁着智慧和慈祥光芒的眸子,余泽似有种穿越阴阳的感觉。 “好孩子,我一直想去见见你。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时间。我知道你在柳老师那里,打听到了我的存在。但我并没有去见你们,因为我希望你们那个小家庭,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不应因为我的出现,而让你们年轻的心带上感恩的沉重,那是负担。” “吴爷爷……”余泽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吴老一直在资助着他们,却并不留下名字,也从不曾来看他们。并不是为其他,而是希望他们能够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而不是每天都背负着报恩的包袱。 吴老先生笑呵呵的说道:“江萧去找你的时候,告诉你我留给了你一大笔财产,你是不是吓了一跳?我想你一定会问,我这个老家伙资助了这么多孩子,为什么只选择了你成为继承人?” “是啊,为什么啊?您怎么什么都猜到了?”余泽喃喃问道。 “我资助过许多人。尽管我没有留下名字,但都留下了,给他们顺藤摸瓜找到我的线索。但很遗憾,世界各地,三千多个孩子,只有你找到了我,尽管我们依旧没有见面。” 余泽微微一怔,他还以为当日发现吴老的资助,是因为自己的无意发现,但现在想想,那位一直给他们送钱来的柳老师,的确是有意无意给自己留下了许多的线索。 但是,吴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当然不是一个施恩以图回报的人,如果真是,他无需这样去做。 就听吴老继续说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不对,我的孩子?”吴老的影像笑的很开心:“这个问题,就让你在日后的生活中,慢慢的去思考吧。这也是我们之间的小说,或许,这个小说里,有我给你留下的第二个宝藏也说不定。” 吴老眨了一下眼,像是跟他立下了一个约定。 接着,吴老说道:“孩子,我将尽头城堡留给了你。与此同时,我还以你的姓名,开了一个账户,里面有足够你一辈子富足生活的钱。但要注意,尽头城堡,你只是名义上的拥有,只有居住权,而账户里的钱财,你可以随意的去花,但你要记得,它终究有一天会花完的。突然得到这么一大笔财富,对你来说,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你会怎么处理呢?我的孩子,如果你愿意听从一位活了足够久,经历了许多的老人的话,那么,在你迷茫的时候,最好听听别人的建议,比如戴威尔,比如爱莎,比如江律师。” 最后,吴老说道:“最后,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你可以选择答应或不答应。请注意,这不是施恩图报,如果你拒绝,没有人会看不起你。现在,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答应,你可以在日后任意的时间去询问江律师。他是值得我信任的人。他更不是一个多言的人。相信短短的相处,你会相信他身为律师的操守和做人的魅力。” 说完,吴老点了点头,似在和大家告别,也似在对录像的人说停止。 总之,这段影音,就这样结束了。 交谊厅中,传来了低沉的呜咽声。 余泽尽管在流眼泪,却没有出声。 江萧这时候说道:“以上是吴老的遗言和嘱托,诸位有什么异议吗?” 余泽和乌卡都摇摇头,林先生这时候又站出来,说道:“我有异议!” 江萧说道:“对不起,林先生,我刚才没有跟你说话。” 林先生脸色很难看道:“我是在为聆素争取她应得的权益!她才是吴老唯一的义女!凭什么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外人,获得的遗产,比她还要多?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江萧道:“林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你已经是在质疑我作为一个律师的职业操守!我有权控告你在进行无理的诽谤!” 吴聆素错愕的看着林先生,她说道:“林大哥,你在说什么?你不该说这样的话,我并不觉得父亲是受了蒙骗。他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林先生急了,说道:“素素,你还年轻,你不知道……”胳膊忽然被人抓住,原来是戴威尔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他的肩膀。 这个坦桑尼人用礼貌而强硬的话说道:“林先生,您太失礼了。从现在起,您被列为尽头城堡内不受欢迎人士。请您跟我离开。” 然后,不顾林先生的挣扎,“送”他离开了交谊厅。 吴聆素站起身,对江萧和余泽鞠躬道歉道:“对不起。林大哥是我的经纪人,他的职责就是为我争取利益,请相信他绝对没有坏心。江律师,余先生,对不起。” 余泽这下有点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位大明星,竟然会给自己和江萧道歉,而且是诚心诚意。 余泽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额,你太客气了。” 江萧说道:“我理解林先生,吴小姐不用跟我道歉。遗嘱执行的相关手续,吴小姐随时可以找我。” 吴聆素点头道:“我会让我的私人律师去拜访江律师。” 吴聆素对两人告辞,显然她并不想在这里留宿。 江萧和余泽一起送吴聆素离开,在分别前,吴聆素忽然停下来,问了余泽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余泽先生,你相信有飞碟吗?” 第十章 你相信有飞碟吗? “胖子,你相信有飞碟吗?” 皇宫般的寝室内,余泽穿着一件的价值,就足够原本自己生活好几年的私人订制睡衣,躺在足以当古董拍卖的梦幻床铺上。 余泽连接上了虚拟网络,跟曾亮视频聊天,把今天发生的事,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 曾亮听完了余泽这“梦幻般”的一日后,足足愣了两分钟,在确认他的“穷兄弟”余泽不但继承了一笔足以用“恐怖”来形容的巨额财产,还亲眼见了他朝思暮想的死宅女神后,曾亮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休说飞碟,休说飞碟!兄弟,我好难受,我好羡慕,我好嫉妒!啊啊啊,素素啊,素素,我可爱的包子脸女神!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曾亮在他那张到处都是二次元抱枕的床上,拼命的滚来滚去。 余泽无语道:“喂喂,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曾亮“滚”了一回,坐起身,意兴阑珊道:“还有什么正经的好说。世事如棋,如斯梦幻,昨天你还是穷**丝,今天就变成高帅富。昨日你见的还是胖爷我,今日见的就是女神,昨天……” “停!” 余泽大叫喊停:“你就这么羡慕嫉妒恨?” “嘿嘿。”胖子浑身一抖,做了个谄笑,说道:“开玩笑,开玩笑。你是穷乞丐,还是翻身成土豪,不都是咱兄弟。对了,你刚才问我啥?” 这货终于恢复正常了。 余泽心中暗道,接着说道:“我问你,你相信有飞碟吗?” 曾亮想也不想道:“当然不信。” “为啥?” “这还用问吗?”曾亮说道:“从上个世纪初开始,无论是科学界还是民间,都开始寻找和论证飞碟的存在。无论是西边还是东边,都盯着星球之外。可是怎么样?大多所谓飞碟存在的‘证据’,最后不都被认为是捕风捉影,甚至绝大部分是有人为了吸引眼球而搞出来的把戏?” 曾亮耸耸肩:“蛋疼的人太多了。” 余泽说道:“我倒不这么认为。胖子,你想,这个宇宙,大不大?” “当然大。没边了。” “那我们会不会是宇宙中唯一的生命?” 曾亮一副见鬼的样子,说道:“当然不可能。这话如果放到两百多年前,估计还有人信。什么地球唯一论,人为神造之类的。但现在科技早就推翻了这个说法,类地行星和地外生命存在已经是被证明了的。” 余泽说道:“是的。新星的出现,已经被认定有外星生命的存在。但是为什么我们还是这么‘孤单’呢?” 曾亮想了想,说道:“也许,科技水平不够?毕竟星际旅行,所耗费的时间太长。” 余泽说道:“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说,现代技术,制约了人类探索宇宙。那么以宇宙的边际来看,必然会存在着一个或多个文明,远远超过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对不对?” 曾亮点头道:“对,你的假设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存在这样一个可以任意探索宇宙的‘文明’存在,那么他们是否真的造访过地球,而又无视了地球?” 余泽接连的反问,让曾亮有点懵,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余泽说道:“丛林法则,阶梯文明法则,黑暗森林法则,乃至后来有人提出的共生宇宙法则。但归根结底,我们人类意识中的外星文明,必定会因科技的差异性,而产生敌对意识。敌对意识,是一切猜想的基础,那它是从哪里来的?” 曾亮想了想,说道:“人类本身具有的兽性!” 余泽点头道:“对,兽性!前几年苏丽兰国有一个大能,在他的著作‘未来战争’里面有过这样一句话,‘人类因思考而脱离蒙昧,因脱离蒙昧而创造文明,但在离开家园,跨入深邃无边的新丛林,他们将倒退成为更加嗜血的**。’。” 曾亮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他捂着脑袋道:“停,停,停,打住。你越扯越远了,这跟你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余泽说:“是扯远了。不过我是想说,如果真存在着等级分化的文明阶梯,而我们人类现在处于低阶梯文明,那么如人一样的文明世界,没有道理会放过弱小如新生的我们。 人类的的历史,是一部战争史。战争的需求是土地和更好生存的资源。而放大宇宙文明来说,一个星球,就是古时的一块土地,一部分资源。随之而来的是什么呢?是不是战争?” 曾亮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吧。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外星高等文明来攻打我们?” 余泽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我有两个推测。” 曾亮好奇道:“什么推测?” 余泽道:“第一。高等级文明距离我们太远,而跨星系征服,所得到的,远超过所耗费的,得不偿失。” 曾亮道:“有可能。所以就这样相安无事咯?” 余泽道:“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几乎为零。” “为什么?” “因为敌对意识。” 余泽说道:“我们中土国有句老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放眼宇宙来看,星球与星球之间的距离是很远。但科技的发展,会让宇宙变小。就如同在几个世纪前,互联网和飞机,让世界变小一样。” “胖子。如果你发现你邻居是个奇模怪样的小孩子,尽管现在用拳头打不过你,却在自己研究如何制造手枪,你害不害怕?” 曾亮道:“当然害怕。熊孩子还想玩枪?不消他一顿也要防他一手,把他打服了再说。” 说完,曾亮恍然道:“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人类现在对于假设存在的外星高等文明,就是正在研究枪械的熊孩子。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人类没理由现在还这么太平。” 余泽点点头,说道:“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说,第一个猜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曾亮催促道:“那第二个猜想呢?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第二个猜想……”余泽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说了,太过荒谬了。” “我靠。” 曾亮骂人道:“你不带这么坑人的,刚把人兴趣挑起来,你就不填坑了?快说!” 余泽哼了一声,说道:“没想好。等我哪天想好了再跟你说吧。对了胖子,我是问你意见,你说吴聆素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曾亮一听“吴聆素”三个字,眼睛都冒光,说道:“是啊。女神问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她当时问你的时候,你怎么回答的?” 余泽摇头道:“我能怎么回答?她问这个问题,我还以为听错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跟他经纪人走了。” “那个阴险狡诈的小白脸经纪人?”曾亮猛的换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喂,喂,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关心人家经纪人干什么?” 曾亮一脸狞笑道:“兄弟。没有什么比我女神的事更是正事了。不行,女神身边竟然有一个小白脸经纪人我们竟然不知道!我要去把这件事跟女神骑士军的弟兄们汇报。我们要暴动!不,是圣战,是荣耀的圣战!” 说完,不顾余泽目瞪口呆的表情,曾亮直接关了视频,去进行所谓的“圣战”去了。 余泽愣了半天,悻悻的骂了一句,然后闷头睡觉去了。 至于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出现过飞碟,又关我什么事? 余泽闭上眼睛,一直自以为平静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 哥们终于也是土豪,不是苦哈哈了! 余泽把头蒙在被里,在心中狂喜的叫道。 …… 第二天,余泽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好,在巨大的兴奋,亢奋中,折腾了好几次才睡实。 “少爷,早上好,现在是早上六点二十分,早餐已经准备好,您该起床了。” 戴威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床边,笔直如松,那身黑棕色的管家服式干净的一点褶皱都没有。 余泽还醒中带懵的说道:“戴威尔,让我再睡一会吧。还不到七点。” 戴威尔认真的说道:“少爷。早睡早起,按时起床,是一个很好的生活习惯。” 余泽打着哈欠,说道:“可是我没睡够啊。让我再睡半个小时行吗?真的就只有半个小时。” 说完,蒙上被就要接着睡。 戴威尔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去告诉爱莎嬷嬷,让他把熬制了四个小时的汤先撤下去,等少爷起来再温上。” 说完,戴威尔放下手中提着的衣裳,微微欠身,随后退了出去。 余泽猛的个扯下了被子,唉声叹气的穿起了价格不菲,俨然出自名家之手的衣服。 老老实实的起床了。 爱莎嬷嬷那么温和的人,起大早给自己准备早餐,他可以任性的睡懒觉吗? 穿好衣服,出了寝室,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侍者等候多时,恭敬的说道:“少爷,请你跟我来。” 余泽眼皮跳了两下,有点想入非非,跟在美女侍者身后。 但很快,余泽发现自己想多了,美女侍者原来是把自己引入洗漱间。尽管这洗漱间,大的令人难以想象。 于是,余泽第一次享受到了洗脸刷牙,全被人伺候的感觉。而且对方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 奢侈啊,奢侈啊,**啊,**! 余泽心中极爽又别扭的享受这一切。 说实话,被人伺候的感觉,爽归爽,但极其别扭。至于为什么别扭,余泽也说不出来。 直到去了餐厅,见到等候多时戴威尔时,余泽忍不住说道:“戴威尔,我能提一个意见吗?” 戴威尔点头道:“当然。少爷,你想提什么意见?是我们做的不好吗?您尽管提出来。” 余泽道:“不是不好,反而是太好了,我有点受不了。我可以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漱,自己做饭吃。不需要别人伺候啊。” 戴威尔认真的听完后,神情严肃的说道:“少爷,请不要这样想,千万不要这样想,这是很可怕的思维!请注意,在这个城堡中每一个人,没有人是在伺候别人,我们都是平等的。” 余泽有点慌乱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看不起……” 戴威尔点头道:“我明白。但少爷你也应该要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做工作!工作,工作,而不是别的。” 工作! 戴威尔反复强调这个词。 余泽有点蒙,他忍不住问道:“那我呢?我在这个城堡里的工作是什么?” 戴威尔微笑道:“当然,您也有您的工作。你的工作很多,就目前而言,您的工作是,享受一顿丰盛而美味的早餐。少爷,请。” 余泽跟着他进了餐厅,在长达十六米的巨型餐桌的正中位,坐了下来。 第十一章 余泽的新工作 “这,这是早餐?” 余泽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摆放的器皿,从自己面前一直延伸到桌子的尽头。 “是的,我的少爷。一共四十二道菜,十六种汤,二十四种精致的甜点。佐餐,果酒,饮料等等。” 戴威尔点点头,排成两排的侍者中有三人出列,以一种极具观赏性的节奏,开始持用餐具,来选盛食物,调味,最后恭送到余泽面前。 余泽看着精细而美观的美食,轻轻的一嗅,满鼻香气。只观色闻香,都勾的自己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三道菜,一道是真菌似的素食,味道有点甘甜,另一道是布丁一样的东西,入口滑腻,入腹清爽。 第三道是一种不知名动物的肉食,入口即化,却又不腻,回味无穷。 余泽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听戴威尔说道:“少爷,您吃的第一道菜,食材主料是银戎菇。菌类生物。长在海珊瑚礁低。它营养价值极高,全球每年产量不超过十吨。” “第二道菜,食材是晶食蜴的粪便。矿质晶体研磨后,晾晒作料,经过多种工艺加工而成。营养价值一般,是润肠开胃的佳品。全球年产量不超过五百公斤。” “第三道菜,菲尔斯岛特产的肉树果,营养堪比上等牛肉,味美不腻,但不可多吃。” 余泽吃的很高兴,但听到那滑溜溜,可口的布丁,竟然是什么“晶食蜴’的粪便,不禁有点反胃。 停下了吃食,不禁问道:“戴威尔,为什么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听起来,这些食材好像都很贵。难道他们比什么鲟鱼子,大都会佛比南切冰淇淋,澳城比斯罗土豆还要贵吗?” 戴威尔微笑道:“是的。我的少爷。对比于您现在食用的,那些都算不上昂贵。至于您没有听过。我的少爷,这很正常。我们的生活的星球,太大了。物种太多了,穷尽我们人类一辈子,所有人的一辈子,都未必能辨别出,有多少种食材。而所谓的最贵,只是相对而言。” 余泽听的津津有味,这时,又有三位侍者送来了新的菜肴。 余泽馋虫大冒,再次开动。 与此同时,戴威尔就如同一个有声科普读物一样,详细为他介绍每一道菜食材的名称,工序,以及来历。 余泽在享用美食的同时,将这些他从来未听说过的物种,都记在了脑海里。 吃着吃着,余泽发现了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他吃不动了! 再好吃的东西,再珍奇美味的食材,也有吃不进去的时候,因为肚子已经满了。 余泽摸了摸已经见鼓的肚子,连忙说道:“停,停。先不吃了。” 正在调味的侍者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欠身点头,回到了旁边的队列中。 戴威尔说道:“少爷,您不吃了吗?您刚刚享用了二十六道菜,十八种甜点,饮品了十七种饮料。” 余泽摇头道:“吃不动了。” 戴威尔严肃道:“我的少爷,你必须吃掉。” “额,为什么?对了,戴威尔,为什么一顿早餐,我就要吃这么多东西?” 余泽不理解啊。这哪是早餐啊?早餐不是应该简单精细,有营养就行吗? 戴威尔说道:“是的。这就是早餐。您必须吃这么多,因为您从来没有吃过。” 这不是废话嘛!我当然没有吃过。 余泽刚要开口,又听戴威尔严肃而认真的说道:“少爷,这,就是您的工作!” 好吧,这就是我的工作! 余泽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有一天的工作,会是品尝食用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美食。 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让世界上所有吃货都发疯的工作。 但余泽现在真的很难受啊。 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他也想吃,可是吃不进去。不吃行不行?行啊,但是这些剩菜怎么办呢? 余泽问戴威尔:“戴威尔,我有点吃不下去了,我们说说话,一会再吃。” 戴威尔道:“一会再吃可以。但是少爷,一会儿是多久呢?菜凉了就走失了味道,更失了营养,还是现在吃吧。” 余泽想了想,说道:“我真有点吃不下去,能不能把剩下的分给别人?我没有吃过,应该不算是剩菜吧?” 余泽还真是有点怕戴威尔严肃对他说“这很严重,我的少爷。” 戴威尔这次倒是很开明的说道:“当然可以,我的少爷。剩下的菜,当然有人会很高兴的吃。但这些少爷没有品尝过的菜,午餐的时候还要搬上来。当然,那都是新的食材,新烹制的。” 余泽脸色变了变,说道:“我必须要将它们都吃完,才可以在日后的‘工作’中,选择自己想吃的吗?” 戴威尔笑眯眯道:“当然,我的少爷。这,是您的工作。” 呵呵。 余泽皮笑肉不笑,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我吃!” 现在不吃,中午又是这么多菜,多贵啊! 如果是别人请客白吃也就算了,现在这可花的都是“自己”的钱,谁会那么奢侈? 余泽强忍着,继续开始“品尝”美食。 …… 事实证明,人的肚子,就如大海一样可容纳万物。 余泽毫无坐相的瘫在舒适的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器皿。 戴威尔点头示意,侍者们开始清理餐桌。 余泽现在有一种要死的感觉,对,要撑死的感觉。再好吃的东西,无节制的吃,吃多了,一样难受! 现在就是谁把龙肝凤髓放在他面前,他也吃不进去! 这时,戴威尔那万恶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的少爷,您的音乐老师,吉安娜女士已经到了,我们不应让一位淑女久等。” 等等! 音乐老师? 吉安娜女士? 那是什么鬼? 余泽捂着肚子,用眼光看着笑容可掬的坦桑尼人。 戴威尔似乎听到了余泽心里的疑问,他笑呵呵的说道:“吉安娜女士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她在音乐之国维斯娜,举办过举世瞩目的私人音乐会。在音乐界内,有以她之名命名的奖项,她曾受英伦女王邀请,在御前献声……这位女士的成就,我若具体说来,只怕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哦,少爷,您该起身了。” 余泽刚想问,我能不能不去?坦桑尼人管家笑眯眯的补刀:“少爷,这是工作。” 去他.娘的工作! 余泽心底冒火,真想撂挑子不干了!有钱,任性,才是一个富豪,一个贵族应该做的,难道不是吗? 余泽倒是想这么吼出来,但理智告诉他,他最好不要这么做。 别忘了吴老教授是怎么说的? 他只有尽头城堡名义上的拥有权,居住权。 再想想,那位马夫约翰先生,都是澳城有名的大土豪,他一个不过继承财产的小白丁,又有什么办法任性呢? “剧本展开,好像有点不对啊。” 余泽不情愿的站起身,刚要说话,脸一下子铁青了起来。 戴威尔关切的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余泽严肃道:“我能先去一趟洗手间吗?” “当然。” 余泽用钢铁一样的意志,走到了洗漱间! 然后…… 二十五分钟后,满脸煞白的余泽,在戴威尔的搀扶下,走到了格里高利音乐厅。 格里高利音乐厅,原身是格里高利教堂,在一个世纪前,被某位主人改造成了复古的音乐厅。 当然,复古只是从风格上来说,这里实际上拥有目前世界上最先进,最齐全的乐器。 吉安娜女士,是一个个子高挑的白人。欧庭血统。棕发过肩,极具气质。 余泽猜不出她的年龄。有一些人,特别是女士,你无法仅以外表来揣测她的年龄。 “女士,让您久等了。”戴威尔上前,先给了吉安娜女士一个热情的拥抱,两人显然很熟。 “我也刚来不久,戴威尔,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吉安娜女士微笑道。 “当然。”戴威尔欣然为两人做了介绍。 吉安娜女士点点头,说道:“余先生,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余泽还有点虚,他说道:“女士,您可以这样称呼我。或者直接喊我的名字。” 吉安娜点头道:“好的,您也可以称我为珍娜。余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您请问。” “您有信仰吗?” 教音乐的还问这个? 尽管疑惑不解,但余泽还是决定好好对待自己的“工作”,他摇头道:“对不起,我不信教。” 吉安娜女士微笑道:“抱歉,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问的信仰,不是你信仰的教派。而是您心中的崇信。比如说,蒙大,哦,这是戴威尔的教名,他的信仰,就是成为世界上最出色的管家。” 戴威尔微笑道:“是的。感谢您的称赞,女士,成为最出色的管家,超过我的祖父,是我最崇高的信仰。” 吉安娜女士微笑道:“如您所闻,我的信仰,就是音乐。” 余泽恍然。原来吉安娜说的信仰,不是对某个教派的信仰,也不是某种形而上的神灵,政治的信仰,而是兴趣的信仰。 或者说,是一种心目中,对生活至高向往的追求! 余泽问自己,我的信仰是什么呢?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自己希望是有一个温暖的家,最好能回到爸爸妈妈的怀抱。 但后来逐渐懂事,这不再是自己的希望,有没有家都变得无所谓,自己一个人一样可以生活。 那时的希望,又是能够考个好大学,能够赚钱让自己生活舒适,日后找个妻子能成家立业,好好生活。对了,还要找到吴老教授,谢谢他的恩情。 这都是他曾经的愿望。但这只是愿望啊,算不上是信仰。 余泽挠挠头,心想,想去新星去冒险,是不是我的信仰呢? 如果在三天前,别人问这个问题,他会毫不犹豫的说,去新星,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成为一个承载人类希望的探索者,是我的信仰。 但是现在,继承了吴老的遗产,享受着从未享受过的财富便利后,他还想去新星吗? 自己骗不了自己,余泽知道自己不想去了。 与其去那前途未知,有去无回的新星,真不如在地球上,花天酒地的享受一辈子! 你有信仰吗? 余泽茫然而心悸的发现。 我, 竟然没有信仰。 第十二章 莉亚的公正 我没有信仰。 余泽失神的思索了半天,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在这个过程中,吉安娜女士和戴威尔都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异色。 余泽回过神来,不知是用一种怎样复杂的心里,说道:“我想,我没有信仰。” 不知为什么,余泽有一种掉头想跑的感觉。 戴威尔没有说话,吉安娜女士也没有余泽想象中应该有的,诸如鄙视,惊讶,不敢相信等等反应,反而是略带思索后,带着几分欢快的说道:“没有信仰?这真是太好了!” 余泽愣住了,没有信仰?真是太好了? 是我世界观不对了,还是世界的展开出现了错误? 这时,他听到吉安娜说道:“兴趣,是人类学习一切的知识,最好的导师。而信仰,是成就一切殿堂的钥匙。余泽,你没有信仰,你那块本来具有的钥匙,就没有被雕琢。跟我学习音乐吧!让我带你进入音乐的殿堂!” 学习音乐?进入音乐的殿堂? 别说,余泽还真有点动心。 你想想,古人说逍遥,不外乎腰缠万贯,扬州鹤背骑来惯。如果在鹤背上,再吹口竹笛,奏唱一曲笑傲江湖。 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啊。 余泽想入非非,挠头道:“珍娜,可是我好像没有天赋啊。” “天赋?什么是天赋?” 吉安娜微笑道:“你大概听戴威尔说过我在音乐上的成就。” 余泽点头。 “但他一定没有告诉你,我在二十岁前,一直有音乐障碍症。” 音乐障碍症? 这个症状,余泽还是第一次听说。 吉安娜解释道:“我们都知道,音乐是无国界的,它是人类灵魂深处的共情之音。但事实上,真正在音乐上有研究的人,都会明白。音乐,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 余泽摇头道:“听不大懂。” 吉安娜说道:“我们每一个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和其他人听到的声音,有很大的不同。科学上的解释,是声音传播的介质不同而引发的差异性。但实际上,就是不同的人,听到的同一个声音,也是不同的。” 余泽想了想,别说,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从语音学的角度上来说,不同的语言,音节特点不同。有的是元音多,有的则是辅音多。有的可以没有辅音,但一定要有元音。而在不同的人耳朵听来,着重的音调也不一样。” 吉安娜说:“我来做个试验。戴威尔,能请你帮个忙吗?” 戴威尔说道:“当然,女士,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请你以中音唱一首圣咏,‘莉亚的公正’的尾章,可以吗?我会和你一起唱,你不用跟着我的调子走。” 吉安娜说道。 “哦,当然可以。女士,请你指挥。” 戴威尔欣然应下。 随着吉安娜女士干净的声音响起,戴威尔浑厚的声音也随起。 这首歌,是纯净的声音,并无伴奏。 余泽向来不喜欢听这种无伴奏的纯唱腔。但很快,他就被两人的歌声给带入其中。 余泽听不懂歌词,所以只能听纯粹的音调。 吉安娜女士的声音,很空灵。仿佛不存在在这个世间,像是牵动人灵魂的天使。 戴威尔的声音很浑厚,富有磁性,他亦不在人间,却如恶魔君主在凡人耳旁说以**的低语。 余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已经被纯净的灵魂之音,带进了一个远古的战场。 那似乎是人间的炼狱。 经历万难的英雄,走到了史诗最后的篇章。 黑暗,遮盖了天边。 没有神灵的天空,不见希望之光。 残缺了剑刃,破碎了盾甲,绝望的末路。 恶魔在耳边低语,许以美好,引诱英雄却步回头。 神灵在灵魂呢喃,许以坚持,引导英雄无畏前行。 看呐,远处那至高的天堂,垂落无顶的晶穹。 看呐,远处那无底的深渊,掀起无浪的冥流。 流动的命运之鳞,张开同质的羽翅。 这时,吉安娜的歌声,忽然深邃,高昂起来,如神灵打开了天国的缺口。 余泽似“看到”了一位不屈的少女,举起了象征公正的的利刃。 戴威尔的声音转为低沉,稀音,渐至无声。 余泽似“看到”了黑暗中的君王,收敛了夺镰的弯刃。 然后…… 发生了什么? 余泽猛的睁开眼,音乐意境中的画面,全部不见了。 原来,歌声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吉安娜和戴威尔已经演唱完毕,同时在看着他。 余泽不解,困惑,他问道:“这首歌唱完了吗?后面呢?结局呢?” 听到这个问题,吉安娜眼睛一亮,她有些失态,她问道:“你听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余泽还没有平复心中的悸动,他第一次有这种被音乐引至共鸣的感觉。他从未想过,音乐,无伴奏的纯声,竟然有如斯的魔力。 “史诗的战场,战争的最后。天空,大地,深渊。有神灵,有恶魔,有疲惫的战士。” “还有呢?” “不,不只是疲劳的战士。神灵也累了,恶魔的君主也累了,他们同战士一样。” “接着呢?” “高傲的战士,英气而纯信的少女,战胜了恶魔,举起自己的公正。恶魔开始退却,神灵打开了天空的国土。” 余泽脱口而出这些,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只从一首歌中听来的。 他问道:“结局呢?结局怎么样?” 吉安娜激动而又有些惋惜的说道:“没有结局。谁也不知道结局。因为每一个人听到这首歌,体验到的意境,都不一样。” 余泽难以置信道:“什么?” 戴威尔说道:“是这样的。少爷,我第一次听到珍娜演唱,我听到的,是恶魔持镰的阴影。英雄走到了最后,却倒在了自己走的路前。” 吉安娜道:“我看到的比你们都少。我只是一个纯粹的演唱者。我的灵魂无法与音乐共鸣,我只能听到少女对神灵纯粹欢喜的爱恋,时而又患得患失的苦闷。” 余泽终于相信了,吉安娜为什么会说,每一个人,对于同样音乐,都有不同的体悟。 “这是怎么回事?” 余泽十分不解。 吉安娜说道:“这就是音乐殿堂的魅力。请原谅我无法告诉你为什么,但借用我一个东方朋友的话来说,这叫做摄音共情。抱歉我无法理解东方人的表述。” “摄音共情?”余泽是中土人,他也听不懂,字面上看来也没什么特别。 他也没在意,反而追问道:“为什么没有结局呢?珍娜,有人从这首歌里,听到了结局吗?” 吉安娜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人。” 余泽问道:“那是什么原因?哦,我知道了,是这首歌根本没有写完,对吗?或者说,这是个开放式的。就如同电影开放式的结局。” 吉安娜脸色有些严肃,她摇头道:“这不可能。圣咏,没有开放的结局。” 这是什么意思? 余泽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戴威尔看出余泽的困惑,解释道:“你听说过苏伊神话吗?” 余泽点头道:“听说过。好像是一个并不出名的神系。我有一位同学曾经研究过,不过似乎在一个世纪以前,就有学者确认了,这部神话,似乎是一个小说家的臆造,当不得真。” 戴威尔说道:“不。少爷,你不当真,却不要轻易的否认他。如你所见,我就是苏伊教的教徒。” 余泽有点懵,他说道:“戴威尔,苏伊神系,难道不是窃取了奎尔法圣教的神话而编造出来的吗?对不起,我不是质疑你的信仰。” 戴威尔道:“我知道,少爷。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教派的不同,未必源自不同的信仰。我不是奎尔法圣庭的教徒,却认可他们所信。而这首我和珍娜合唱的圣咏,就是苏伊教圣徒的史诗。它同样是奎尔法圣庭所认同。” 余泽感觉有点混乱,但大概明白就是,这首“莉亚的公正”圣咏,是在赞美一位圣徒。而这位圣徒的史诗,被记载于一个很多年前,史学家认定为他人杜撰的一个神系中。 余泽也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虚假不真的教派。 但没想到,戴威尔竟然是这个苏伊教的信徒,而这个教派颂赞的圣徒,竟然也被如今拥有最多信众的奎尔法圣庭所认可。 “我明白了。可这跟这首圣咏是否有结局,有关系吗?”余泽不解道。 戴威尔道:“当然有关系。在古代。特别是西方,没有纸张。人们记录东西,起初是靠着石板刻字。而后随着历史的发展,纸张渐渐出现,但由于稀少和造价昂贵,纸张只能用来记录重大的历史,和神灵的神谕。 而在久远的年代,一个教派的建立,不仅要有神迹,还要有追随神灵指引的信徒的留迹,以印证神在人间伟力。可是没有那么多纸张来记录,怎么办?于是,圣咏就诞生了。” 余泽曾经也听过不少圣咏,甚至好多二次元的电影,动画,也借用了圣咏的调子,当时也觉得很好听,很神秘,但却没有今天听到的这般震撼和神奇。 闭上眼睛,被音乐引导,脑海中自动就会浮现出一副史诗的场景,仿佛能够亲眼见证圣徒过往的一切。 这才是圣咏,是灵魂的歌唱,在传承圣徒的足迹,印证神灵的伟力。 以这样目的而诞生的圣咏,怎么会有似是而非,所谓的开放式结局? 就如同经本记录,历史的春秋之笔,是绝对严谨,绝对公正的,不容得分毫的偏差,绝对的权威。 第十三章 囚房中的画师 “余泽,现在你明白了,进入殿堂的音乐,是何等的伟大了吧?我在二十岁前,拥有着音乐障碍,我从来无法让自己融入音乐。甚至普通的音乐,在我听来,就是最大的噪音。” 吉安娜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你能想象到,在盛大的音乐之城中,奏响美妙的音乐,当所有人都陶醉着音乐声中,翩翩起舞时,我像是一个堕在黑暗中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大哭不停吗?” 余泽有点不好受,询问道:“后来呢?这个障碍克服了吗?” 他当然知道吉安娜克服了音乐障碍,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问道。 吉安娜说道:“是的。我不敢接触音乐,害怕听到任何声音。我天天做噩梦,甚至想过去医院,把自己的耳膜穿孔拿掉……当然,这是违法的。” “我的妈妈,是一位虔诚的教徒。有一天,我和她去教堂礼拜,遇见了一位修女,是她让我用心去聆听神的音声。” “莉亚的公正?”余泽大概猜到了。 “对。” 吉安娜闭上眼睛,白人特有白皙的肌肤,浮现出淡淡的粉红:“你能够想象到吗?在那空灵的声音响起时,我以为那是音魔地狱的入口。但我错了,那不是刺耳的魔鬼,而是抚慰灵魂的妈妈的手。我第一次听到了,声音的美妙。天啊,原来声音的世界,是如此的动人。” 余泽能够想象到,一个二十年中,时时刻刻处于恐怖音声障碍中的人,突然有一天恢复正常,听到音乐的美妙。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但对于吉安娜来说,那,即是神迹。 “所以,你就成了音乐家?”余泽有些理解的说道。 “是的。”想起过去,吉安娜依旧泛出泪花,那时的喜悦,只要回忆就有,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流转而灭消。 “从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音乐。它不再是折磨我生命的魔鬼,而是带给我美好的殿堂。” 吉安娜说道。 余泽突然懂了吉安娜的那句话: “兴趣,是最好的导师。而信仰,才是进入殿堂的钥匙。” …… 两个小时后,余泽意犹未尽的走出了格里高利音乐厅。 两个小时的时间,余泽并没有学习任何与音乐有关的知识,他只是在和吉安娜聊天,听她讲述她与音乐有关的故事。 有人说过,女人,是一本书。 余泽觉得,一个走入音乐殿堂的女人,就是一部电影。 前者会让你沉迷其中,后者会让你身临其境。 愉快的时间总是如此的短暂,两个小时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余泽更希望时间多一点,吉安娜女士也是一样,因为尽管她的崇拜者在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但能从“莉亚的公正”中,听到余泽体验的意境,几乎没有。 用吉安娜的话来说,余泽,可能是比他能易进入殿堂的人。 “很抱歉,余泽,我很希望能留下来跟你多聊聊,但我马上要去维斯娜,下一次再来,我会带你进入音乐的天堂。” 吉安娜拥抱了一下余泽,十分真挚的说道。 余泽有点小脸红,说道:“我期待着,我也没有想到,音乐会是如此的动人。珍娜,你的故事,足够书写一部传奇。” “当然!”吉安娜毫不掩饰的骄傲道:“其实我已经在构思我的回忆录,我会让大都会最好的作家来为我写传记,会让最大的发行商发行它,然后,我要在大荧幕上看到它。” 真是个自恋的女人。 余泽心理吐槽,但不由不佩服她。 送走了吉安娜,余泽还在回味刚刚吉安娜所讲述的有关音乐的故事。 戴威尔笑眯眯的又站在了他面前。 “戴威尔,接下来要做什么?”余泽有点不好的预感。 “少爷,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余泽现在一听“饭”这个词,就有点反胃,他说道:“戴威尔,我还不饿,能不能把这份‘工作’改到晚上?” 余泽咬牙的,着重强调“工作”。 戴威尔这次倒是很好说话,说道:“当然可以。” 余泽松了口气,这家伙还不算赶尽杀绝。 他说道:“那我现在有自由时间了吧?”他还惦记着,去找江萧聊一聊老教授的事。 “恐怕不行,我的少爷。” 戴威尔说道:“由于您刚才放弃了午餐时间,所以您的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相应取消。我们应该进行,下一份‘工作’了。” 真是见鬼了的工作! 余泽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又有工作?好吧,那是什么?” 戴威尔笑眯眯的说道:“是画作,我的少爷。梵高先生是一位十分特别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大师。只是,性情有点古怪。请跟我来。” “梵高?”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 余泽没多想,跟在戴威尔身后。 他们走了很久,在下层庭院尽头的拐角处,有一个通向地底的阶梯。 相较尽头城堡别处的光鲜雄伟,这里却有点糟糕。 不仅是气味有点不洁,台阶上还有雨水沾染杂尘的泥垢。 哗啦啦的下水声十分清晰。余泽皱眉的看着四周,这里应该是城堡下方出海处。 换句话说,就是下水道。 有人住在这个地方? 石壁中有一个大铁门,看上面的摩痕和样式,显然年头久远。 戴威尔,走到门前,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铁质的钥匙! 钥匙! 余泽发誓,铁质的钥匙,这玩意他只在古代和近代的历史电影上看过。 据说现在有人已经开始炒作铁钥匙。年代越久远越贵。 戴威尔将门打开。 门后,很昏暗,只有几个铁窗能照进光亮。 余泽感觉有点冷。里面的温度很低。 “少爷,注意脚下,地上湿气很重。”戴威尔取出一个取光棒,走在前面。 余泽点点头,跟在后面。 通道不算远,大概走了不到一百步,就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个无门的房间。 里面很黑。 戴威尔走到门前,刚要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夹带着愤怒和惊恐的吼声: “拿开,拿开!那丑陋的光,将它拿开!” 戴威尔立刻熄灭了取光棒,里面的吼声也停止。 余泽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黑咕隆咚,声嘶力竭的吼叫。 戴威尔带我来这鬼地方干什么? 戴威尔好像知道余泽所想,说道:“少爷,请不要害怕。来。跟我一起进去。” 余泽很想说,我能不去吗?但掉头就跑也太没面子,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戴威尔进去。 门后,空间很大,大的出人意料。 室内黑暗,视界很小。 只有在很高的地方,有一个窗户,从外面透出一道光。 从窗户的缝隙,打进来的光,如同拨开乌云的一点天光。 被光照着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很瘦,甚至可以用枯瘦来形容。 他没有穿衣服,赤身**,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 他的头发很长,胡子很长,泥垢在身上,结成一层黑漆漆的硬结。 距离这么远,余泽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传出来的恶臭味。 他几乎想要掉头逃走。 但下一刻,他惊呆了! 他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天啊,他简直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纯净的,如孩童一般的眼睛,眸中波动的水光,透着无明的诉求。 干净?纯净?圣洁? 余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的匮乏,他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他是谁? 余泽低声问道。 “乔托-梵高。”戴威尔说道。 “乔托-梵高?那个乔托-梵高!”余泽一下子想起来了,在十年前,一位年轻的罗斯国年轻人,带着梦想和画笔,进入了文艺之都弗洛伦。 他用他奇思妙想的笔,画出了震惊世人的《艾洛里斯的号角》和复现了《古战场古拉巴尔》。 可就在世人拜服在他的笔触之下,文艺殿堂恭敬迎接一位新的大师加冕之时,这个人做出了一个惊世的举动。 他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留下遗书,就这样自杀了。 为此,艺术界乃至全世界都对他引发了诸多的猜想。 是因为情,因为名声,因为金钱,因为画,因为吸毒,还是宗教因素? 猜测很多,但最终没有查明原因。 可以说,他的死因,成了一个谜。 大师,称为了绝响,而生前的画作,也被奉上了神坛。 他生前的画作,被抬高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价值。世界各国的收藏家,莫不能以收藏一副梵高的画作而自豪。 是啊,这人不是自杀了吗? 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赤身**,躲藏在黑暗只有一点光亮的囚房? 他的目光,为何如此的干净,仿佛在诉说,在祈求。 天啊。 他在诉说什么? 他在祈求什么? 金钱,名声,最心爱的画,他都可以放弃,甚至可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还有什么,是他所祈求的呢? 第十四章 无法睁开双眼的神灵 “他真的是梵高吗?他不是自杀了吗?难道是假的?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泽茫然的问道。 戴威尔说道:“是的。他是梵高。他的确是自杀了。不过他没死成,抢救了回来。而自杀身亡的消息,是在尊重他的意愿而对外公布的。” 原来自杀是真的,只是没死成。可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假死呢? 戴威尔又说道:“从医院出来后,他亲自请求的老爷,希望能够在这里住下。老爷同意了。” 吴教授? 余泽说道:“这个房间?” “是的,是他自己要求的。” “为什么?他的精神不正常吗?” “或许吧。他对老爷说,他见到了神性的光辉,在他自杀的那一刻。但他没死成,那光就不见了。而睁开眼睛看到的,又让他感到无比的污秽,他无时无刻的,不想着逃离。” 戴威尔说道:“他是这样对老爷说的。” 余泽问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是宗教徒吗?” 戴威尔道:“不知道。据老爷说,他对旁人描述过他自杀后,失去意识时的所见,但没有人相信他。他的主治医生希望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但他本人强烈反对,并认为自己很清醒。” 余泽看着蜷缩在角落里,期待又畏惧的看着窗外透来光束的梵高,他说道:“他真的清醒吗?不是精神有问题?” 戴威尔摇头道:“我不知道,谁又知道呢?也许在他的眼中,你跟我才是精神病。” 余泽不解道:“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戴威尔眨眨眼睛:“当然是工作。我的少爷。梵高先生尽管行为古怪,但不可否认,他是当代最具盛名的艺术大师。” “你要我跟她学画画?”余泽问道。 “不,是鉴赏。尽头城堡的主人,一位上层人士,你可以不懂艺术,但一定要装作懂得艺术。” 戴威尔笑眯眯的说道。 余泽说道:“难道那不是背书的东西吗?好像千度上一搜,到处都是。” 戴威尔摇头说道:“装模作样,不是靠脑袋里有多少背书。就如同‘莉亚的公正’,不是你听了一万遍,就能听到结局。少爷,有些东西,终究要亲眼看过,才会了解。” 余泽似懂非懂,他疑惑道:“你希望我看什么?这里有画作吗?他在这里作画?” “是的,少爷。他就在这里作画。” “在哪里?” 余泽在四周看了看,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 “少爷,请等一等,耐心的等一等。” 说完,戴威尔就不说话了,而是很严肃和认真的站在了一旁。 余泽很想问到底等什么,但看了一眼戴威尔的表情,他还是收住嘴没问。 静悄悄的黑室中,只能听到三人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余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房间终于发生了变化。 是什么变化了? 是光! 四米多高的窗中,照射进来的阳光,发生了变化。 光由原来的角度,发生了偏转,从地上,映照在了墙壁上。 余泽顺着光束,转移视线,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画! 一幅巨大的,画在墙壁上的油画! 偏暗的色彩,宏伟的构图。 上面画了什么? 一张长方形的木桌,上面摆放着面饼,葡萄酒,面包,和果酱。 十三个人,围绕在桌前,享用着晚餐。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的穿的好,有的穿的极破。 有的人,在低头饮酒,有的人,在食着面饼,有的人,在交头低语,有的人,目光游移,用斗篷遮住自己的脸…… 唯独坐在正中间的人,最受人瞩目。 那个人,拥有一张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审美观,都认可为英俊的脸。他穿着白衣,微笑的看着面前。好像没有界限,包容了每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余泽发誓,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英俊的人。 英俊,不是感官意义上的好看,相好。而是另一种感觉?余泽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表达,不应该是英俊,应该是,庄严! 就如同吉安娜的歌声一样,就是这一副墙壁上的油画,将余泽所有的心神都吸引了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它却吸引了你全部的目光。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的所思所想。 时间,总在无知无觉中,飞快的流逝。 外面投来的光,角度再次偏转。 余泽终于看清了画的全貌! 哦,我的天啊! 原来,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全貌! 画布构局的上方,竟有虚幻的云朵。云朵的上空,有虚强相继的光。 干净的令人向往。 光中有国,虚幻似真。 这是一个宫殿,极近炫丽,唯美,青藤装点着宫殿,玫瑰花娇艳的盛开。 中央有一个御座,是华美的水晶铸成。 御座上坐着一个英俊至极的男人,穿着金黄色的板甲,披着圣洁的披风,垂落在地。金色的长发披肩而落。 他左手拄在脑测,眉眼低垂的俯视,目光似乎穿透了水晶地面,越过了下面层层的云雾,注视整个世间。 他的右手,把玩着一个沙漏,里面流动着星辰一样的时沙。 天上! 人间! 神灵,圣者,与人。 余泽目不转睛的将所有的画印在心底,好像下一刻它就要消失。 眼睛有些酸痛,他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 他感觉画面变了! 那御座上英俊的神灵,不再是低垂着眉,而是平视般睁开了双眼! 怎么会这样? 余泽脑袋一震,继而发现了可怕的事情! 眼睛! 睁开双眼的神灵,没有双眼,只有空洞! 神灵的眼睛在哪里? 为何虚幻似真的国中的神灵,没有了眼! “眼睛呢?眼睛在那里?为什么没有眼睛?” 余泽脱口而出! “没有眼睛,没有眼睛!” 旁边忽然传来了惊恐,愤怒的嘶嚎! 是梵高! 余泽忍不住去看梵高,这个伟大而又可怜的大师,将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里,死死的抱着全身,连指甲刺破了血肉都没有察觉。 “……光辉闪耀世界,诞生在太初之华,神河源头的父神,一切众生的造者,慈悲瞩世的仁者,我不该凝视您的眼,那仁爱与严厉,拯救与惩戒,那封印一切的七杯……” 梵高快速而低沉的念着什么,声音渐至无声。 他就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余泽这样想到。 他的目光回转回去,却发现刚才无目的神灵,闭上眼睛,依旧是低眸垂视人间的样子。 是幻觉吗? 余泽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不是幻觉,少爷。你刚才看到的,是真实的。” 戴威尔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戴威尔,你也看到了?” “当然。” 戴威尔说道:“这就是梵高的画!如此的令人追捧,如此的与众不同!” 是啊,这是何等的与众不同! 你能想象出,一副油画,竟能随着光线的变化,而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吗? 不是什么特效技术,仅仅是用画笔! 余泽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砰的跳动,他忍不住问道,低声很怕梵高听到:“戴威尔,我刚才看到了,画布上方的神灵抬起了头,但为什么没有眼睛?是梵高故意这样的吗?” “不,不是他故意不画,而是他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 余泽微微一怔:“他这么厉害的画家,整个艺术界都要为他加冕的大师,都画不出来?” “是的。” 戴威尔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梵高是幸运的。因为他说过,他曾亲见了神。” 亲见了神? 余泽脑海中又浮现出“精神病”三个字。 “然后呢?” “他见到了神,却想捕捉神的韵,想用画笔,画出神的相。”戴威尔说道:“他画出了神的宫殿,画出了神的衣着,画出了神的面孔。但他唯独画不出神的眼。” “为什么?” 余泽好奇极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幅画,会因光线照射的原因,而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一个,是低眉垂视的神,一个,是平视无眼的神。 “少爷,你生在中土国。你见过佛像吗?” “当然见过,戴威尔你还去过中土国?” “是的,少爷,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喜欢到处旅行,我去过很多地方。当然也去过中土国,我去过很多庙宇。” 余泽有点不解,问道:“戴威尔,你不是苏伊教的信徒吗?为什么还去寺庙?你去了干什么?拜佛吗?” “当然。我的少爷。我去过寺庙,也虔诚的礼佛。” “为什么?你不怕违背教义吗?你们的神允许你去拜别的宗教的神?” “少爷,我的神,不反对我去拜其他的神,相反,他希望我们这样做。我的教义中,也没有禁止这一点。” 余泽说道:“我不了解西方的教派,但我听说奎尔法圣庭,不是说‘唯一的神’吗?” “是的,少爷。在苏伊教,也是一样。我们的神,就是我唯一的神。” 余泽一下子蒙圈了,说道:“为什么啊?你们这不是自我矛盾,自己骗自己啊。说着唯一的神,还去拜别的神?” 戴威尔微笑道:“不,我的少爷,这并不矛盾。而矛盾,只是外人不了解神的意而妄自添加的。那不是神说的。” “神说的,只是在经中他的言,那是具有权威的,具有大威严的。不可增,不可减。” 余泽还是不明白,戴威尔却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说道: “我的神,不让我们为他立像。所以我只能以我见过的神的像来问您。” “少爷,你知道,菩萨为何低眉吗?” 第十五章 如神者的注视 你知道菩萨为何低眉吗? 别说,余泽还真好奇。 他不信佛,也不信任何超自然的神,但佛像还是见过的。 金刚有怒目,菩萨是低眉。 当时见是见了,也就那么过去了,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菩萨像为何是低眉的? 为什么要低眉?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考虑过,真被人问出来的时候,余泽还真想不出来怎么回答。 “也许,是表示菩萨与众不同?你想想,那么多人去庙里烧香拜佛,如果菩萨不低眉,怎么跟人对上眼,你说是不是?” 余泽半开玩笑的说道。 戴威尔听了,一点不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少爷,你们东方有一句话,叫做众生平等。是不是?” “是的。佛教也说,人人都能成佛?但这有什么意义?我就不信我能成佛。而众生也不平等啊,都是说说而已。” 余泽不无牢骚道。 戴威尔说道:“少爷您先听我说完。我们西方也有一句话,叫做,人人被造而平等。” “那不是一个意思?” “是的,是一个意思。我的神,如是说。东方的圣贤,亦如是说。皆是平等,又为何会低眉与凡人对眼?只为了显示自己的高高在上吗?” 戴威尔微笑道:“我的少爷。如果说,宗教里信奉的神,都是宣说平等而实际高高在上的伪神,那他因何要人为他立如此的像?就不怕人反感,不怕人来以此,作为攻击他,推翻它的证明吗?” 余泽听了,想了想,也是啊。 平时他看到无论信佛还是崇道的,莫不是拜佛拜天拜祖师,都是磕头上香,他觉得这些人蠢极了。 这些他们所谓信的,说众生平等,却要人拜他,简直是满嘴谎言。 但余泽现在忽然问自己,既然他都这样认为神可笑。那如果真有神如此,会让他的信徒如此做,而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会吗? 余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他觉得如果自己成了神,建立了一个神教,让别人给他传道,在有信徒被骗进来乃至成为狂信徒之前,他绝对不会让人来拜他。 反而要假装真的平等,什么好的都给人家。 东方圣人,西方圣人,都这么笨吗?简直比他这个不聪明的人都笨,还没布道全世界呢,就让人来拜他,简直笨死了。 开公司,做买卖都不会! 余泽有点恍惚,等回过神来,自己吓了一跳。 他刚才脑海里,又出现了那种奇妙的意境。 意境中的两个自己,在对话。 前一个念头提问,后一个念头在回答。相继而来的念头追问,消去随来的念头再继续回答。 念念相继,如此不停。 “真的有神吗?” 余泽有点茫然的抬起头,那画上的神灵,依旧安详低眉,俯视人间。 餐桌上的白衣,目光慈祥的看着此中十二个人,一应包容。 “戴威尔,神灵为何不睁开眼睛,菩萨为何低眉?你能告诉我吗?” 余泽现在真心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期待戴威尔能给出他这个答案。 “很抱歉,我的少爷。我不知道这个答案。” 戴威尔很抱歉的说道。 “那你还问我!” 余泽真有点恼火的感觉,戴威尔这是什么意思?问了他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戴威尔眨了眨眼睛,说道:“少爷,我问您,是希望您能给出我答案,解答我的疑惑,也能解决了梵高先生的茫然。” “解决梵高的茫然?跟他有什么关系?” 余泽不解道。 戴威尔道:“这一幅画,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完成了。而这十年中,梵高先生一直在等待,等待能够为神灵添上眼睛的那一刻。” “什么?” 余泽震惊了! “你,你是说。他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就是为了能够给神灵添上一只眼睛?” 余泽难以置信道! “是的。少爷。难道你以为,是老爷将他囚禁在这里吗?”戴威尔摇头道:“不是的。没有人囚禁他。也没有人勉强他。是他自己这样做的。他自杀不成后,他对老爷说,他要来尽头城堡居住。” “老爷答应了他,并问他有什么要求?” “他说,他要一间画室,他要用余生的心血,画一幅最完美的画作。超越古往今来,世间一应所有大师的画。” 戴威尔目中带着回忆说道:“十年前,这里不是这样残破,里面有极佳的采光,精美的装修,昂贵精致的画布,油彩,画笔。他如一个持笔飞舞的天使,在白净的布上,勾勒自己心中的画卷。” “他先画出桌子,椅子,餐具,以及上面的饮料,食物。接着,他画出了圣者,和他的十二个门徒。这用了七天的时间。而后一个月的时间,他画出了画卷上方,神国的光。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装点了神国的玫瑰,御座。” “又过了三个月,他画出了低眉的神灵的相。” 戴威尔感叹道:“当时,我和老爷就在他的身边。我们惊呆了。震撼的看着眼前的画卷。那比我们曾所见到的任何一副画,都要完美。我是一名教徒,我甚至以为我亲眼见到了神和他的国。我在心里想,就是这样。这就是我的神,和我心中的国。” 余泽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 戴威尔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如无助的孩子一样的梵高:“梵高先生,突然疯狂了。他拿起裁纸刀,要去割裂这完美的画!” “什么?” 余泽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梵高竟然去毁自己的画作! 他虽然不是画师,但他明白,在对于某一件事或物或人,极度信仰的时候,生命,反而不值一提。 音乐家,可以为一首歌而自杀。 作家,可以为一本书而泣血。 痴**,可以因为伴侣的离去而殉情。 布道者,可以为传道而死在荒野的路旁。 而梵高,他可以为自己的画作,而去自杀。 因为那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那是如此的重要,比生命珍贵。但为什么他自己要去毁灭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泽问道。 “大概是,它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完美吧。” 戴威尔叹息道:“他,或许想要画出睁开眼睛的神灵。可是他的笔,只画出了低眉的神。” “死心眼啊。” 余泽心中这样想着,但他再看梵高,却不觉得他是精神病了,而是在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 “梵高先生发狂,要毁掉画作。我和老爷拦住了他。他在发疯挣扎了之后,终于疲倦的睡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的神智,恢复了正常。但很不幸的是,他再也不能见光了。” “不能见光?” “是的。准确来说,不是不能见,而是害怕。” 戴威尔说道:“他害怕见到光,好像那是能割肉的刀子。他让人来,拆掉了明亮的地窗,瓦上厚重的砖石。他又让人在外面建造了长长的通道,砌死了所有的房间。但他还离不开光,因为他还要继续画,画出他心目中最后的画作。” “于是,就有了那个窗户。” 余泽抬起头,看着高处的窗户。 那里,是唯一的光源。 余泽忽然理解了梵高,他大概是在期待着,那黑暗中唯一的光,能够带给它如神注视的目光。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他一直在这里,祈祷着有一天,能够画出神灵的眼睛。但神灵,没有回应他的祈祷。” 戴威尔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十年来,梵高先生的精神已经越来越差,但有老爷时不时的来陪他,他还算正常。可是现在老爷走了,梵高先生就好像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一样,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他转过身,看着余泽,带着恳求的说道:“少爷。你是老爷选择的继承人。那么,我恳请您,请接替老爷,成为梵高先生新的依靠。他已经失去了神,失去了老爷,失去了画,失去了自我,甚至,失去了整个世界……” 余泽神情十分复杂。 他没有立刻答应戴威尔的话。 因为那太沉重了。 他从小是一个孤儿,看了太多了世情冷暖,和恩义恩报。他知道承人恩德的痛苦。 推心而知,他能揣测到,去作为另外一个人的依靠,并且是整个世界般的依靠,会是何等的沉重! 他一定会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这时,戴威尔又说道:“老爷生前,施恩与人,帮助过无数的人。但他从来未曾要求过回报。他在临走的时候,曾经问过我,应该找谁来继承他的一切呢? 我跟他说,有很多人都能。比如小姐,比如爱莎嬷嬷,比如你见过的约翰先生,甚至是待人热情而有正义感的江律师,还有很多很多……,但是老爷否决了,他说我们这些人,有的能继承他的财产,有的能继承他的遗愿,但都不能,成为他人的依靠。” 戴威尔看着余泽,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我却相信他的判断。因为他,从来没有看错过人。” 余泽有些发呆,他不明白吴老为何这样的看重他。 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没有接触过。 成为他人的依靠! 我能做到吗? 余泽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没有说话,慢慢的走到了梵高面前,注视着对方干净,惊恐的眼睛,慢慢的蹲了下来,轻轻的说道: “我,能成为你的依靠吗?” 他在问梵高,也在问自己。 第十六章 科学家与桌球 接下来的一个月,余泽除了每天都要享受足够丰盛的“美食”,他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小黑屋里陪着梵高。 而其他的时间,戴威尔还会给他安排一些诸如“舞蹈”,“礼仪”,“击剑”,“马术”,“棋艺”等等工作。 总之,余泽发现,自己继承了一大笔财产后,想象中的那种有钱任性,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子,好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突然发现,原来高中时候的日子,是何等的幸福,只要学好标准课程就够。而现在,戴威尔似乎恨不得把每天二十四个小时多加出一个小时来让他学习各种知识。 有时候,余泽心理烦得要死,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但戴威尔那句:成为他人的依靠。又让他平静了下来。 他或许可以不顾一切,彻底的享受花天酒地。但他毕竟不是那样的人,做不到心安理得。 既然答应了,那就做到吧! 打着这样的念头,余泽坚持了下来。 又是新的一天,余泽照例起床。 享用过早餐后,余泽问道:“戴威尔,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戴威尔说道:“少爷,您今天的工作,一共有三十六项。” “啥?三十六项?” 余泽忍不住叫道:“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戴威尔看了一眼手中的记事本,说道:“当然不是,我的少爷,如您所了解的那样,我的信仰,是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管家,我怎么会跟你您开玩笑呢?” 余泽忍住心底窜起的小火苗,说道:“好吧,那你告诉我,我今天的工作都有哪些?” 戴威尔说道:“如您所知,我的少爷,尽头城堡,是一座伟大的城堡,它具有悠久的历史。而每一届城堡的主人,都广受关注。当然,这个关注,不是在大众中,而是在上层社会。” 余泽点点头,表示明白。 因为他就是草根中的草根,大众中的大众,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尽头城堡。 印象中的世界十大城堡,可从来没有尽头城堡的名字,但如他亲眼所见,其他所谓的世界十大,简直弱爆了。 “在十五天前,吴老的遗嘱,正式被外界所知。第一天,昂生投资集团的雷先生,希望与少爷进行私人会谈。同天,温莎会馆的所有者默罕默德先生,希望能和少爷喝下午茶。同天……截止到昨天,一共有一百三十二个会谈,三百四十四个饭局,四百零六通通话请求。哦,还有十几个媒体的采访意向,少爷你要听听吗?” 戴威尔以一个语调的汇报完了所有的记录,微笑的看着已经听傻了的余泽:“我的少爷。这是我们积攒下来的所有‘工作’,经过我仔细的分析和筛选,选择了三十六项,今天来处理完。少爷,您觉得如何?” “我觉得?” 余泽忍不住恼火道:“我觉得这太糟糕了!戴威尔,我是人啊,不是机器。虽然我已经有准备。但是戴威尔!我是人啊,不是尽头城堡的吉祥物!这是工作吗?简直就是把我送出去展览。” 戴威尔心平气和道:“我的少爷,不要如此想。尽头城堡的主人,是身份,是地位,是名望。而这些‘工作’,就是它们的附赠品。您既然享受了它,更应该接受它的附赠品。” 余泽不敢相信道:“你说的我明白。但我还是不理解,我问你。” “我在听,少爷。” “吴老在生前,也这样去‘工作’?” “当然,我的少爷。老爷也是如此。” “我不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事实就是这样,我的少爷。” 余泽冷笑道:“吴老是什么人?他是个科学家!他的时间,应该都是在科学研究上,不然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成果?如你所说,尽头城堡的主人,应该尽他的职责,去社交,去做符合他身份地位的事。那吴老呢?他有那么多的时间应酬吗?” “当然有!” 戴威尔依旧微笑道:“我的少爷。在你理解中,在科学的领域中,拥有极高成就的人,应该是怎么样的?” “当然是每天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疯狂的开脑洞,做实验。”余泽脱口而出道。 戴威尔幽默的说道:“这就好比,我们去揣测神灵的生活,一样要饮用美味的葡萄酒,搂着最美丽的海伦一样?” 海伦是西方传说中,人间最美丽的女人。 余泽明白戴威尔的意思,他不敢相信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戴威尔?吴老搞研究,难道不是把大部分时间都投入进去?那样的话,怎么还有时间搞研究?” 戴威尔摇头道:“我的少爷,不要这样想。如果这个世界上,付出等同于收获,那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公平了。而你也不了解老爷。” 余泽又是迷茫又是好奇道:“吴老是个什么样的人?” 戴威尔微笑道:“老爷是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 不是学识渊博,不是名望高,也不是有钱,而是有趣!这算是什么评价? 只听戴威尔继续说道:“老爷,是个很有趣的人。他喜欢音乐,不但喜欢听,还喜欢唱,他唱歌很好听。他喜欢画画,不但乐意收藏,欣赏,还亲自拜访过许多知名的画家,学习画技。他喜欢击剑,桌球,喜欢塔罗牌,喜欢占星术。攀岩,探险,只要是新奇的东西,他都喜欢尝试。” 余泽目瞪口呆的看着戴威尔,听起来,吴老还真是“有趣”,说是有趣,倒不如说是爱玩。相比起来,吴老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而他则是个老头子。 戴威尔露出回忆的神情:“而老爷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实验室。他喜欢探索未知,却不喜欢空想。老爷说,‘一切科技的进程,依靠的是打开的知识宇宙的钥匙。而这柄钥匙,不是冥思苦想,不是实验数据,而是弹跳的桌球。’。” 余泽有点无语道:“也就是说,闷头研究的只能是研究员,而想拿诺奖,却要靠天赋?” 戴威尔耸了耸肩,说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的少爷,事实就是如此。” 余泽无奈道:“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戴威尔,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我的少爷?” “欠债才是大爷!” 余泽面无表情道:“这么多的工作,我做不了,也不想去做。但我不会拒绝工作。那么,戴威尔,请按照工作的轻重缓急,选出一些我能接受的吧。” “如您所愿,我的少爷。” 戴威尔微笑的说道,愉快的在记事本上筛选起今天的工作。 …… 是夜,大都会,星落城曼罗区。 这里是大都会最繁华的地区。 这里没有地下缆道,没有任何高新科技的气息。各种商店林立,步行街,道路上跑的是汽车,自行车,电行车。 汽车驶过洛克菲斯第三大道,余泽面带惊讶而不解的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这里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上世纪前叶一样,到处都是汽车,步行街,商店。一点现在科技的影子都看不到。这是为什么?” 余泽十分不理解道。 “是人,都有一种追寻复古的心理。”戴威尔在前面开车,微笑的说道。 余泽摇头道:“说复古,好像还不能完全解释。我看过许多上世纪的纪录片。那时候的人,疯狂的追寻高新科技。我记得那时候有一个手机公司,每发出一件新产品,购买者疯狂的去追捧,甚至还有人卖肾去买,我真的无法理解。” “这是一样的。我的少爷。” 戴威尔说道:“我们人的心,永远是在变的。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上个世纪前叶,我们的先辈们,疯狂的追寻科技的革新。因为科技能给他们带来种种的便利。而现在的我们,科技带来的便利太多了,缩短了世界,简单了生活。让我们彻底清闲下来。所以现在的我们,不会去追寻更加的便利,反而想要找一点事去做,从而不让我们自己太无聊。” 余泽想了想,说道:“嗯,你别说,还真是这样的。” “那么我的少爷,如果现在让你回到一个世纪前,去过那种追求便利舒适生活。你愿不愿意呢?” 余泽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很不喜欢现在的世界,但也不会想回去。因为以前人的生活方式,太麻烦了。” 余泽回忆起有关上世纪题材的电影,人的生活节奏非常快。每天从出门,到上班的单位,都要好几个小时。这在生活在现代的他看来,是不可想象的。那时的人,竟然把人生短短的时间,大部分都浪费在赶路上。 “是的,太麻烦了。”戴威尔幽默的说道:“这就跟上世纪的作家们,在时常幻想自己穿越回古代社会一样。那只能是在脑袋里想想,真要让他们回去,他们反而会感到恐惧和无所作为,哦,离开了电脑,他们还能活下来吗?” 余泽笑着点头道:“是啊。如果我现在回到上个世纪,我能做什么呢?大概除了用双脚走路和上网,大概什么都不会。” “哦,少爷,恐怕你连那时候的电脑也不会用。” “……” 一主一仆,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前面闪过一个人影,戴威尔一下子踩了刹车。 “怎么回事?戴威尔?” 余泽闪了一个踉跄。 “有人拦车。不用担心,少爷。” 戴威尔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窗:“嘿,美丽的女士,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窗外,站着一个金发女郎,身材极度惹火,身姿高挑,穿着紫罗兰色的晚礼服。 “我要去维尔斯特庄园。可惜我的车坏在了路旁。”金发女郎说道。 “哦,这真糟糕,不过我这里恰巧有修理工具。就在后备箱,我可以打开,您自取自用。”戴威尔微笑道。 金发女郎捂着头道:“哦,那些古董,我不会用,我的司机也不会用,你知道的,我们都是新手。能请你帮帮忙吗?” 戴威尔耸了耸肩道:“很抱歉,女士,我也是个新手。” 余泽心中奇怪,戴威尔明明是老手,为什么说自己是新手? 金发女郎笑容不变道,眼睛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车内,说道:“那么……司机先生,你的老板是不是需要一位女伴?” 戴威尔笑呵呵道:“哦,当然不,我的女士。我的老板,已经有了女伴。” 金发女郎拍拍脑袋道:“哦,真是个不幸的消息,看来我要再找其他人帮忙了,感谢您,司机先生。” “祝您好运,女士。” 戴威尔关上车窗,启动离开。 车刚开走不远,一个抽着烟,穿着联邦快递服装的青年,走了过来,对着金发美女吹了口烟圈。 “哦,你失败了,奥普利。” 金发女郎皱眉的后退半步,说道:“你的废话真多,科林。” 科林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想你的老板需要个女伴。哦,天啊,你这样的表情,简直比是十刀一.炮的姑娘还要廉价。” “如果你不想死,最好闭上你的嘴。” 金发女郎奥普利拿出一个正方体透明的通讯器终端,对着上面说道:“约克公司吗?” 仪器的另一头传来低沉的男声:“是。有什么需要?” “哦,我是奥普利,需要一个管道工,预计十人份的晚餐。送到维尔斯特庄园。” 过了一会,那边回道:“已在路上,诚惠二十块。” 奥普利关掉通讯器,对科林勾了勾手。 科林吐了个眼圈,掐灭了烟头,跟了上去。 ps:亲们,来两张推荐票吧~顺便收藏一下~ 第十七章 维尔斯特庄园 “我不明白,戴威尔……” “不明白什么?少爷?” “为什么拒绝她呢?”余泽坐在车中,说道:“为什么不让刚才那位女士进来?她或许真的是需要帮助。”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戴威尔说道:“但这都不重要。” “为什么?”余泽问道。 “因为我们不知道,那位女士到底是什么来意。”戴威尔说道:“少爷,你觉得这位女士,是做什么工作的?” 余泽想了想,说道:“不清楚。不过从她表明的意图来看,她的目的跟我们是一样的。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她拦车是抱有目的性吗?这也是有可能的。她大概是想要搭车,想混进去钓个富豪。也或许,她是一位新闻记者?要知道,普通民众,对于所谓的上流社会聚会,很是好奇。” 余泽耸了耸肩肩,说道:“当然,我也十分好奇,所以我想,对于记者小姐来说,这或许是个很不错的新闻题材。我想,这值得她来搭车。” 说完,他听到戴威尔轻轻的笑声。 “怎么,我说错了吗?这很好笑?”余泽挠挠头,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不,不是好笑,也不是说错。我的少爷。”戴威尔微笑的说道:“如您所想,那位女士,或许是想要寻找机会攀上上流社会,也或许是一位想要寻找新闻的记者。但这只是常理推测,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余泽不解的问道。 “少爷,你认为上层社会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他们有所保留的,是什么东西?财富?股票?科技?品味?古董?” 戴威尔问道。 “呃,好像你说的都是,因为这些东西,普通人是玩不转,也缺少的。不过我想你既然问了,应该不会是这些。”余泽挠头道:“好了,戴威尔,别卖关子,请你直接告诉我。” “信息!” 戴威尔说道:“是信息,我的少爷!上层社会对于普通民众,有所保留的,是信息!” 余泽有点惊讶,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戴威尔说道:“尽管从上个世纪起,就有言论说,这个时代,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但事实上,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已经度过了一百多年,但实际上,爆炸出来的信息,似乎具有了普遍性,而被有意无意隐藏起来的信息,却在背地里,划分出了社会的阶层。而这个由信息不对等而造成的差异性,由显性,逐渐变成了隐性。” 余泽似懂非懂,戴威尔接着说道:“比如现在人获取信息的方式,大部分是通过虚拟网。直接传入个人终端。这都是人们能够轻易得到的,也是人为的,选择性让你能够获得的。” 戴威尔微笑道:“同样,每一项新的科技的成果,并非就直接就能作用于人类社会。一小部分人,在完全榨干了它的‘限时价值’后,才会将它公布出去,并冠以‘技术成熟’,‘具有普及性’,‘适合民用’等等名义。” “高新科技如此,药物,生物工程,能源开发,等等,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信息差异。” 戴威尔说道:“看看我们的历史。似乎科技的进步,永远都是在恰当的时机,出现恰当的理论,又出现恰当的成果。很巧合是不是?” “是。”余泽不得不承认,历史,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巧合。 戴威尔耸了耸肩,说道:“那么说回来。我的少爷,上层社会与普通民众,永远存在着信息的差异。所以,今天晚上的晚宴,正是一次上层社会的聚会,老维尔斯特先生对身份,地位,相近的朋友发出的邀请。这个信息,是绝对私人化的。所以,它是机密的。我的少爷。它的机密程度,超出你的想象。” 余泽无法想象,一个普通的聚会,竟然会上升到所谓的“机密”的程度。 “所以呢?” “所以,刚刚那位拦车的女士,不会是那种职业的女性,也不会是记者。因为这两种人,不可能知道聚会的地点和时间。” 戴威尔说道。 “可是他说出了地点,维尔斯特庄园!”余泽强调道。 “是的。她是说了出来,但请注意,少爷,我的邀请函里并没有包含这位女士的资料。” “邀请函里还有这个?” “当然,我的少爷,我说过的,机密,以及,信息的差异性。” “被人知道了还叫机密?” “……少爷,总有一些人,是有别于我刚才说的这两个社会阶层。” “哦,那你猜她是做什么的?” “有心人。” “有心人?哦,你是说她别有用心?” “是的,我的少爷。小偷,匪徒,狂徒,等等,不外乎这些。不过少爷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戴威尔轻描淡写的说道。 …… 车子始进维尔斯特庄园。完全没有余泽想象中的,记者追捧,明星到场。甚至是戴威尔所说的那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没有那么夸张和复杂。就只有一扇大门,和两个保安,在验证了余泽的身份后,放人进去。 维尔斯特庄园很大,晚宴也开设在露天的草坪上。 车稳稳停住,戴威尔先下了车,然后为余泽打开车门。 说真的,余泽心里还真有点小激动,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所谓上流社会的人,而是一个被天大的馅饼砸在脑袋的幸运儿。 “戴威尔,我怎么样?” 余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问道。 “您帅极了,我的少爷。”戴威尔对他眨眨眼:“不要紧张,我的少爷。在这里,你可以随意一点,无论您表现的怎样,都不会有人取笑您。因为,您代表着我们。” 您代表着我们。 这一句不算是鼓励的鼓励,却让余泽一下子挺起胸来,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了。 余泽点点头,下了车。 早有侍者在这里,恭敬的从戴威尔手中接过钥匙。 “余泽先生?” 刚走不远,迎面走来了一个热情的男人。身材瘦弱,但很英俊,脸上棱角分明,眼睛是淡蓝色。 “法布雷-维尔斯特。老维尔斯特先生的二子,是一位在商业上具有独特天赋的奇才,同时,他是一位杰出的收藏家。”戴威尔低声说道。低到余泽甚至以为他根本没有开口。 “亲爱的法布雷,我认得你,戴威尔告诉我,你是一位大收藏家。我的天,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参观一下你的收藏!” 余泽调动脸部肌肉,做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足以影响任何人。 “礼仪”工作成果第一条:爱语,是成功交际的第一准则。(注:爱语:说一切能够给人带来勇气,信心,愉悦的话。) “您也喜欢收藏?哈哈,是的,您是一位可爱的人。喜欢收藏的人,都是懂得生活的人。” 法布雷给了余泽一个热烈的拥抱,脸上带有遗憾的说道:“我很遗憾,您的亲人离开了你。但我们还要继续的生活。总之,欢迎您来到维尔斯特庄园做客。” 余泽对外的身份,是吴老的养子,他感谢道:“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爱上它了。” 法布雷眨眨眼睛,说道:“您的爱,还真是来的迅捷猛烈!哈哈,我开玩笑。我相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爱上它。” 他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说道:“余,让我带你四处走走。今天这里来了很多老朋友和新朋友。当然,你也是新朋友,不过,马上就会变成老朋友。” 余泽知道,这就是聚会必须存在的意义,它是一个拓宽和维系人脉的平台。 在法布雷的引领下,余泽结识了很多曾经只能在网络上和大屏幕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还有一些他不认识,在经过介绍后,才知道,都是在某些领域上的精英。 而法布雷的交谊手段,也让他叹为观止。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游走在交谊圈中,仿佛如鱼得水一般的人。似乎与人攀谈,交际,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在这个过程中,余泽一直保持着微笑和适度的应酬。 他说话很少,非但没有人认为这是失礼,反而余泽感到,这些人对此反而深以为然。 余泽若有所思。他在想,如果除去自己尽头城堡主人的头衔之后,他们还会这样对待他吗? 这个问题在脑袋里转了一下,余泽瞬间否定了。 是的,只怕他们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吧。 …… 余泽与一位能源巨子交谈并互通了联系方式后,交谊时间暂时告一段落。 余泽偷出一个空闲的时间,自己去找食儿吃。 戴威尔告诉他,如果他不希望与人交谈时,最好去找一点食物,无论是饮料,还是糕点。因为,在你手中有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没人会打扰你。 余泽自取了两快做工精美,实际价格贵的吓死人的蛋糕。慢慢品尝了起来。 …… 庄园外,五百米外,一辆联邦快递标记的卡车停了下来。 科林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对着漆黑一片的林地打了三下闪光。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运动衣,带着兜帽的男人从林地里跑了出来,直接扔下一个长长的黑色的旅行袋,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掉。 科林叼着牙签,捡起黑色旅行袋,拿上了车。 车上,金发美女奥普利正拿着一个终端设备,全神贯注的盯着。 没过一会,终端弹出一个信息框,奥普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怎么?有情况?”科林问道。 “奶酪味道太好,老鼠很多。” 奥普利回答道。 “bang!bang!bang!” 科林做了个瞄准的手势:“我喜欢老鼠。那我们还等什么?” 奥普利白了他一眼,将黑色包裹接过来,拉开拉链。 里面有两个零件盒和一件薄薄的,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裹身衣。 奥普利飞快的解开自己的晚礼服,除去**,和乳.贴,露出**的身体。 科林肆无忌惮的欣赏这一切,吹了声口哨。 奥普利如同未闻的将那件裹身衣,套在了身上。 “你去当兔子,我去当老鼠。老规矩。”奥普利警告道:“我只订了十人份的晚餐,当心自己别玩过头了。” 说完,奥普利拍了拍心口,整个身体,如同水滴波浪一样,消失在了科林的眼前。 车门被打开,又自己关上。 “哦,我不是兔子,你喜欢兔子吗?” 科林吐出牙签,吐槽了一句,接着对着后视镜,在自己的脸上随意捏了捏,仿佛捏泥巴一样,将自己捏成了奥普利的模样。 第十八章 她,仍在人间 “余泽?” 正在余泽忙里偷闲,享用美食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而且也有点耳熟。 是谁? 余泽转过头,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士。 穿着天蓝色的长裙,身姿高挑,在草坪柔和而不失明亮的的灯光下,仿佛从月光中走出的精灵。 “吉安娜?” 余泽意外而又高兴的笑道,他没想到,他的“音乐老师”吉安娜小姐,竟然也来了。 吉安娜见到余泽,也很高兴,上前轻轻拥抱了余泽,说道:“是的,是我。我猜到你今天大概会来。怎么样,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余泽欣赏着吉安娜身上,那种成**人散发出来的魅力。 他说道:“还算不错,就是‘工作’有点忙,你懂的。” 余泽眨眨眼,吉安娜却噗嗤的笑了出来:“是的,你很忙。我的笑点是不是太低了?” 余泽呵呵笑道:“不。如果你不笑,那就是冷笑话了。” 吉安娜又低笑了起来。 “珍娜,你今天怎么会来?据我所知,你可是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余泽对于自己的音乐老师,着实千度了一下,并从戴威尔那里问道不少私密事。 据他所知,吉安娜虽然是殿堂级的音乐女神,在世界上广享盛名。但在私生活上却格外保守,很少看到她参加这种聚会。 这也导致她在媒体上曝光度反而并不如一些明星。 “小男孩儿,原来你调查过我。”吉安娜抿着嘴,微笑道:“只可惜,我对小男孩不感兴趣。不过……师生恋倒是很有灵感的提议……哈,你脸红了吗?”。 余泽还真是有点脸红,女人一旦跟你熟悉,或者在某一方面,你与她成为知己后,她们简直比男人还要**。 吉安娜低笑了几声,说道:“……你说的没错,如果是在平时,这种聚会,我是不会来的。有这个时间,我不如听听音乐。不过,老维尔斯特先生,是我的教父。他邀请我出席今天的宴会,所以,我不得不来。” 余泽却有点不相信,说道:“珍娜,你不诚实哦。我不相信你的教父能够‘请’的动你。你来,难道不是发现了与音乐有关的好东西吗?” 对于吉安娜这种特立独行的女性,余泽这个理由倒是十分充足。 “呦,还真被你看穿了!”吉安娜略微惊讶,随即从容道:“是的,你猜的没错,我今天来,是与音乐有关。” “很重要?” “嗯,很重要,很重要。” 余泽有点好奇道:“珍娜,能告诉我是什么吗?难道老维尔斯特先生这里,有某位名家的遗作?或者古老的曲谱?” “不,不。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曲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是为了一个人。”吉安娜说道。 “一个人?”余泽的好奇心被勾起来,说道:“是谁呢?” 吉安娜神神秘秘的说道:“你听说过德林家族吗?” “德林家族?”余泽摇头道:“不,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我毕竟是一个中土国人。对于西方的贵族,我了解的不多。” 吉安娜微笑道:“我猜也是这样。不过,让我来提示一下,还记得,我唱给你听的那首圣咏吗?” “莉亚的公正?当然记得。” 吉安娜说道:“莉亚的公正,咏叹的,就是奎尔法神庭,和苏伊教共同认同的圣徒,莉亚德琳。根据宗教史的记录,每一位圣徒,都被神赐福。他们的功绩,将会永世传颂。他们的子孙,将多如繁星。他们的家族,将与世同存。” 余泽有点明白了,原来那首圣咏里面赞颂的圣徒,名为莉亚德琳,而德林家族,似乎就是这位圣徒的后人。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不过珍娜,我知道西方神教中,神有十二个门徒,如你所说,十二个门徒都有后人。他们的家族,现在还都存在吗?” 吉安娜摇头道:“我不知道。大概不会吧。在几个世纪前,一个家族,很注重保证血脉的纯净,但是后来,随着历史的发展,大家思想也开放,真正保持一个家族血脉的维系,很难。而根据历史,在那段黑暗的年代,很多圣徒的家族,都受到了宗教迫害。” 余泽啧啧两声,说道:“看样子,圣徒的后人,被神赐福,也不见得真的能与世长存。” 吉安娜耸了耸肩肩,说道:“谁知道呢?不过我相信,神灵的赐福,是真的。也是神与圣徒的约定。但圣徒的后人,不见得会守约。” 余泽颇不以为然,但他不会那么不知趣的继续这个话题,他故作轻松道:“那么珍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见那位德林家族的后人?你想问他什么?故事的结局吗?” 吉安娜点头道:“是的。亲爱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圣咏的结局?” 余泽想了想,说道:“我是很想知道。不过这个结局,是不是有点多?” “哦?什么有点多?” 余泽说道:“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每一个能够真正聆听‘莉亚的公正’的人,所体会的意境,都不一样吗?” 吉安娜说道:“是的。的确是这样。不过其他人听到的结局,不是我体验到的结局。我只想知道,那普通人对神的爱,跨越了凡俗和超凡的距离,是否有了结果呢?一想想,我就浑身激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余泽瞬间想起来,这位成熟而美女的女人,所听到的,似乎是少女,对于神灵的爱慕。 余泽略带调侃的说道:“珍娜。与其去听神的八卦,你不如去找个伴侣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要我给你介绍个恋爱对象吗?” 吉安娜妩媚的白了他一眼,咯咯笑了一声:“小男孩儿,你懂什么是恋爱吗?” 余泽干咳一声,不以为意道:“我是不懂,难道你懂吗?” 吉安娜眨眨眼,说道:“起码比你懂。现在的我,不正要知道吗……天呐,你看,她来了。” 谁来了? 那位德林家族的后人? 余泽转过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正在彼此攀谈交际的人,都停下来,目光注视在了同一个地方。 这时,余泽看到了她。 …… 宽广的草坪的那一边,款款走来了一位天使。 黑夜笼罩,暗星浮动。 她从容走来。 皎净的光,不落在她的身上,因那是亵渎。 朦胧的夜,不遮在她的身上,因那是长裙。 胧夜的裙摆,扫开轻微的尘土,遮住光明的虚翼。 不是谪落,只为芸芸众生能亲睹她的颜。 天啊, 我看到了圣徒, 那与神**的人,行在地上。 我看到了圣徒, 那象征一切的美与善,仍在人间。 …… 伊雅! 她是伊雅! 吉安娜希望见到的人,那个圣徒德林家族的继承人,余泽曾在江边见到的伊雅! 余泽又惊又喜,用老祖宗的一句话来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伊雅小姐还是这么有魅力,真让人羡慕。”旁边的吉安娜,带着憧憬和赞叹的说道。 余泽回过神来,他说道:“伊雅很有魅力吗?我怎么觉得她还没有你长的好看?” 这是实话,不是恭维。单从五官上来看,伊雅真算不上是美女,反而一旁的吉安娜,从颜值上来看,是个大美女。 “果然是小男孩儿。你还停留在只看五官的年纪。” 吉安娜吃吃笑道:“女人的魅力,可不在她的五官和身材。而在于她的心。气质,气场,修养,谈吐。亲爱的,你知道为什么女人都怕老吗?” 余泽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因为变老!女人的容颜和身材,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丑和走形。” “说的没错。女人都害怕变老,也因此而没有安全感。但注意,这只是愚蠢女人的思想!” 吉安娜从容的说道:“而真正睿智的女人,从来不会畏惧时间的到来。时间虽然带走了她的美丽,却带给了她更多宝贵的东西。” “那是什么?”余泽追问道。 “是秘密。”吉安娜眨眨眼睛,微笑道:“等哪一天,你看伊雅小姐,发觉自己爱上她的时候。你就真的懂得这个秘密了。” 余泽有点尴尬道:“爱上她?我说珍娜,你别开玩笑了。” “哦,天哪,可怜的小男孩儿,你心里的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吗?”吉安娜似乎喜欢上了捉弄他,她说道:“我说的爱,可不是男欢女爱呦。哈哈……” 吉安娜笑得很开心。 余泽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女人真是让人头疼。 他又向伊雅看去,她已经走近。 他忽然发现,伊雅身旁,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头,满头白发,很有气质。只是这位老先生,在伊雅身旁,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哦,可怜的老家伙。 余泽似乎有点明白,吉安娜所说的“伊雅的魅力”了。 无论是谁,只要站在伊雅旁边,都会被人自然而然的忽略,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余泽脑中胡思乱想起来,他很想上前跟伊雅打个招呼。 他还记得,伊雅答应过他,如果下次见面,她会告诉他,那个问题的答案。 正想着,伊雅似乎心有灵犀般的,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余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 她看到我了? 她会不会走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该跟她说些什么呢? 余泽脑袋里胡思乱想。 只可惜,伊雅的目光,在他身上半分也没有停留,跟随着那位老人,走向了另外一边。 余泽心理,猛然涌起了巨大的失落感。 第十九章 与世之物 “……难怪伊雅小姐今天会来,我还以为是假消息,没想到竟是老维尔斯特亲自去请,这就难怪了……喂,亲爱的,你怎么了?” 吉安娜目送伊雅离开,突然看到余泽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不解的问道。 “我?哦,没什么。”余泽回过神,说道:“对了,伊雅小姐旁边的人,就是法布雷的父亲?” “是的。老维尔斯特,大都会最长袖善舞的人。也是我的教父”吉安娜似乎对这位老绅士并不感冒,皱了皱鼻子,说道:“维尔斯特家族的先祖,也是圣徒之一,但这个家族在宗教史上,风评并不怎么好,尽管他们现在最为风光。” 余泽心想,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混得好,不是靠所谓神的赐福,而是子孙的长袖善舞。现在说来,就是卖队友。想想也不稀奇,宗教史上,无论哪一家,想要混得好,都要站好队,搞出点事情来。 “这么说来,德林家族也混得很好?”余泽奇怪的问道。 “德林家族,嗯,他们有点不一样。”吉安娜说道。 “哦?有什么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余泽迫切的想要了解有关于伊雅的一切。 “德林家族,在西方教史上,具有十分特殊的地位。他们的家族在宗教的地位,十分超然。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教廷。” “等等,你什么意思。教廷,还有很多个?” 余泽不是没研究过西方教派的历史。毕竟死宅最爱的二次元世界,很多故事的背景和设定,都是借鉴西方教的历史,曾经的旧教,新教,再到现在的奎尔法圣庭,都是这些影视娱乐文化所乐意借鉴的。但目前大家公认的,只有奎尔法圣庭最为权威。 可听吉安娜的意思,好像教廷还有很多个? “是的。”吉安娜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受礼,有一位真正的教友,你会了解这些的。” 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似乎还是有一些忌讳,吉安娜转移了话题,她说道:“德林家族的祖先,圣徒莉亚,是被称为最亲近神的。她有神授予的无上的荣耀。她得到了神灵最多的宠爱。她们的家族,据说保有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神的秘密。当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一切有关于神的,在宗教中,都是不能逾越的线。” 吉安娜说道:“所以,无论是现在信徒最多的奎尔法圣庭,还是戴威尔所信仰的苏伊教,还是其他什么教派,也许不承认十二个门徒中的某一位,但都认可莉亚德林,是真正的圣徒。” “不过这大概只是外因,真正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向来都很低调。不参与教派的是是非非。哈,所以我才说,今天晚上,老维尔斯特能把伊雅小姐请来,还真让我大吃一惊啊。” …… “诸位……” 灯光聚集,老维尔斯特从侍者手中接过扬声设备,黏在衣领上,高声道:“很荣幸大家来到我的庄园,希望你们玩的开心。” 礼节性的问候,各界的名流们报以善意的微笑。 “名利,财富,以及……” 老维尔斯特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健康,都是神灵给予我们的恩赐。这也是,你,我,在座的诸位,能够聚集在这里的原因。” 下面的人微笑的聆听着聚会发起者的发言,余泽则低声的对吉安娜说道:“珍娜,上层社会的聚会都是这样吗?感谢神?” 吉安娜耸耸肩道:“不然感谢谁呢?命运?缘分?哦,得了,你知道的,他是圣徒的后人!” “……宗教,历史。秩序,混乱。时间的流动,让太多的真相,掩埋在了时沙之中。而被神注视的人们,倒在了前行的路上,尘归尘,土归土。” 老维尔斯特的语调,平稳而富有磁性,将你的目光,注意力,紧紧吸住。 “在那世人迷惘,秩序崩塌,道德沦丧的时代。仁慈的神,将他的子,送入了世间。他从走了神灵的道路,选择了十二个卑微的凡夫,成为了他的门徒。他们之中,有渔夫,有马夫,有侩子手,有**,有官员,有农夫……但最终,他们成为了圣徒!追随着,神的圣徒!” 老维尔斯特低沉的声音,像是在描述一段神话。 下面的名流们无论信或者不信神,都屏住呼吸,神情严肃。 “……我们的先祖,追随了神,亲见了神的行迹,追随着神的脚步。在神离开世间的时候,我们的先祖,垂泪送别了神,将神与世间的恩赐,保留下来。他们结婚,生子,传承。一代又一代,秉承着神的约,先祖的遗嘱,直至如今……” “这,是我们生而为人的使命,也是我们为以自豪的荣耀!” 荣耀! 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余泽能够感受到这平静的语气中,所蕴含的巨大的力量和底气! 那不是所谓的财富和名声能够带来的。 那是承载着历史的厚重和使命的分量。 余泽曾经和曾亮讨论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土国的音乐,包括与信仰有关的音乐,都偏向与清净,空灵,唯美。 而西方殿堂的音乐,却大多有一种大气磅礴,史诗现前的质感。 听了老维尔斯特,这位圣徒后人的演讲,他隐约摸到一点 “……有福者说:‘苦难……堕落……混乱……仇恨……猜疑……贪婪……是魔鬼的标志,也是他们的支柱。’” “……有福者说:‘乐观……向善……秩序……宽容……信任……能舍……是近神的道路,也是神国的钥匙。’” “……在历史上,有许多渎神者,异教徒,试图用自己编造的,惑世的言论,来拒绝承认神的伟大,来否认我们先祖,十二位圣徒的丰功伟绩。在那离开神的时代,魔鬼带来了他对我们与神的考验。在那离开神的年代,我们经历了**,**,嘶吼,反抗,挣扎!” 老维尔斯特挺直了腰板,像是一个好战的斗士,他说道:“而我们的先辈,高举神之王座的信徒,用信念驱赶了魔鬼。用勇气,镇压了异端!开创了一个崭新的纪元。” 说到这里,当下的名流,都鼓起来掌,带着赞叹的笑容和口哨,热烈的为老维尔斯特鼓掌。 他们是真心的吗?好像是真的。 余泽感觉自己也被说的有点热血沸腾,但实际上,他就像是在看一场宗教题材的电影。 情绪是被调动了起来,但似乎也就是这样。他不会对所谓的西方宗教历史产生认同感和归属感。 吉安娜倒是聆听的十分认真,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润,显然心绪也十分的激动,不平静。 “这老头子,还真是能说会道。难怪西方教有大一统的趋势,中土国都有那么多人被嗡嗡嗡。” 余泽心中一顿吐槽。 “但是,开创,是需要代价的!” 老维尔斯特平伸着手,压下掌声和赞叹声,他沉重的说道:“历史,不应只铭记功绩,也应铭记牺牲。那些秉神意志信徒,倒在了前进的路上,而历史,并没有给予他们公正。” “……今天,我恳请诸位前来,是为了请你们,见证历史上应有的公正……” 老维尔斯特说完,对身后点点头,两个十分健壮的男人,共同捧着一个巨大的柜子。 大概一米高,是用铂金打造,外面镶嵌了十分精致的玉石。 四周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精灵,吹着号角。 “哦,我的天,难道传说是真的?” 余泽听到旁边的吉安娜惊呼道,而四周原本的安静声也传来了吵杂声。 余泽不由问道:“珍娜,什么传说?你认得这东西?”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吉安娜激动而失神的说道:“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在西教的历史上,神灵离开人间的时候,留下了与世之物。” 与世之物?这个余泽还真的很熟悉 余泽点头道:“我知道。很多二次元动画都以此为设定,不是神器就是圣物,都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说道不可思议,余泽略带调侃道。 “那只是动画,小说,电影。”吉安娜说道:“在现实中,宗教器物,都具有象征意义。尽管是普通的东西,在经历过神的手后,就成了沾染神性之物。” “……我曾听说,神灵在离开人间前,曾与他的门徒们做过约定,而作为恩赐,他给予了每一个门徒,一件普通的东西。就是宗教上称之为的与世之物。” “这些,都是属于圣徒的荣耀,那象征了神灵的宠爱。” 吉安娜逐渐平静下来,她说道:“但是过分的宠爱,也是灾难。神灵与世之物,因其象征意义,成为了凡人难以抵抗的**。在那段黑暗的年代,很多圣徒的家族,在世界动荡和宗教迫害的时期,大多遗失了属于他们家族的传承之物。” 吉安娜说道:“还有的圣徒家族,为了逃避迫害,将神与他们先祖之物,无偿贡献给了教廷。但最终也极少有逃避灭亡的。即便现在依然有血脉在世,但只怕他们本人都不知道。” 余泽说道:“哦,我大概明白了,你是说这就是一件与世之物?难道是老维尔斯特家族的东西?可是不对啊,他的家族能够延续至今,还活的这么滋润,大概不需要把神的宝贝捐出去吧?” “当然。”吉安娜说道:“这当然不可能是圣维尔斯特家族的‘与世之物’,这应该是某一位圣徒家族的遗失之物。” “德林家族!” 余泽失声叫道。 大概只有这个解释,不然伊雅-德林,这位德林家族的继承人,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只是,德林家族,一直被认为最受神灵宠爱的圣徒,一直低调与世的德林家族,竟然会遗失属于他们家族的“圣物”? 这简直不可思议。 第二十章 苏拉之语 铂金玉制的容器,抬到了众人的面前。 老维尔斯特庄严的划着胸口,跪在了面前。 庄园中的客人们莫名其妙,都侧身让开。 有人问道:“老伙计,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你要带我们做一场祷告吗?” 旁人善意的笑了起来。 老维尔斯特默默祷告,站起身,严肃而认真的说道:“不,不是祷告,而是见证。见证一件‘与世之物’,回归圣徒之家。” 名流们很是震惊,他们之中,大多都是信教的,有的人,还是虔诚的教徒。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说道:“老维尔,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神啊,与世之物。我只在教史中研读过。它真的存在吗?” “是的,玛莎。它存在。” 老维尔斯特说道:“圣徒,之所以为圣,是因为他们被神选中,而此物,象征了神对他们的宠爱。从古至今,它们离开过,但终究会回来。” 老妇人又问道:“那是什么?我们很好奇。如此神圣之事,难道不应该是在教堂,在教宗阁下的主持下进行吗?” 老维尔斯特说道:“这与教廷无关,只是圣徒与圣徒之事。玛莎,诸位,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位圣徒的继承人,美丽的天使。她将在神的瞩目下,诸位的见证下,取回属于她的先祖之物。” 余泽心道,果然是这样,老维尔斯特让众人见证,使德林家族的失物,即将回归。 可德林家族的圣物,怎么会落在老维尔斯特手中? 余泽多少有点死宅特性,向来以阴谋论和不完全的恶意来揣测别人。哦,这种场面,很难不让他想起宗教题材的影视动画。 也许是维尔斯特家族,密谋抢夺了属于德林家族的圣物? 然后现在被人发现,所以故作姿态的归还? 余泽正在大开脑洞,进行“编剧”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生高声提问道:“老维尔斯特先生,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余泽寻声看去,很是吃了一惊。 竟是那位拦车的金发美女! “等等,这个女人,听戴威尔说,不是个混混或者小偷吗?她怎么混进来的?”余泽有点意外,然后他下意识的又去寻找戴威尔,却发现戴威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老维尔斯特被金发美女的喊声吸引,他看了金发美女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女士,你看着很眼生。” “奥普利,先生,我是奥普利。”金发美女说道。 老维尔斯特皱了皱眉,低声对旁边的壮汉说了几句,片刻后,他严肃的问道:“奥普利小姐,我对于你一无所知,而今天晚上的宴会,似乎并没有邀请你,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老维尔斯特声音很平静,却不怒自威,余泽能够听出来里面蕴藏着极大的怒火。 奥普利高声道:“我当然是走进来的,老维尔斯特先生。难道这里不能进来吗?哦,是的,我没有收到邀请,你要将我赶走吗?” 法布雷这时神情严肃的站出来,说道:“小姐,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次聚会,并且混进来。但你要明白,这里是私人所有,请你离开。” 奥普利吹了声口哨,轻浮道:“哦,帅哥,你真不是一位绅士。” 法布雷对左右点点头,两个壮汉向奥普利走去。 奥普利一点畏惧都没有,她高声道:“嘿,老家伙!是苏拉之语,对不对?是的,里面装的东西,所谓的圣物,就是苏拉之语!那本传说神留在世间的成神的秘密。对不对?你们不该藏着它!将它公布出来!那并不独属于你们!” 众人议论了起来。有人觉得这个女人是故意来捣乱的,又人觉得很有趣,想看看老维尔斯特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还有人,觉得老维尔斯特今天所谓的见证归还圣物,本身就有些奇怪。 老维尔斯特神情不变,沉声道:“请这位小姐离开。” “……踢哒,踢哒,踢哒,一,二,三,四,五……踢哒,踢哒,踢哒,踢哒……你们看不见了……” 奥普利被两个壮汉抓住,竟然神经兮兮的叫了起来,听起来十分疯狂。 “哦,天啊。哪里来的疯子。” 吉安娜抱怨了一声。 余泽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更有了一种危险临近的感觉,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吉安娜,我们……” 余泽话音刚说,忽然被一阵巨大的响声打断! 不知从哪传来的音波,灌入耳中,余泽蓦地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意识,开始逐渐混乱。 身边,不远处,陆续有人晕倒。 吉安娜,瘫软在他的身旁。 余泽意识渐渐模糊,他依稀的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低吟着: “……踢哒,踢哒,踢哒,一,二,三,四,五……踢哒,踢哒,踢哒,踢哒……你们听不见了……” …… 黑暗。 昏沉。 空空如也。 很重……四处好像有风声,巨大的风浪,吹着自己在飞…… 可是随后,自己好像有了知觉…… 但是,很沉重,真的很沉重…… 余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声音不远,又好像很远。 渐渐,他听到有人在说:“……阿莫西老大得手了?” “大概吧。” “我们什么时候撤退?” “撤退?为什么撤退?” “天,这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维尔斯特庄园!那个老维尔斯特的庄园!我跟你打赌,现在星落城最少一半的警察,都在路上。” 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声传来,接着是余泽闻到了一股烟味儿,很刺鼻。 “马尔斯,马尔斯!过来,兄弟。你不觉得,这很刺激吗?” “哦,得了,难道阿莫西老大还真要顺便捞一笔?哦,天啊,我们堕落了,我们竟然玩起了绑架,勒索,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有人吹起了口哨。 “钱,才是一切。刺激,是附属品。笑脸,对,笑脸,马尔斯,想想我们是谁?血腥约翰,笑眯眯的约翰。” …… 谈话声不断的传来,越来越清晰,余泽的记忆渐渐清晰。 老维尔斯特庄园。 伊雅。 吉安娜。 那个叫做奥普利的金发美女。 还有…… 余泽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继而是身体一震剧烈的痉挛。 他拼命的呼吸,咳嗽,仿佛刚从缺氧的空间里放出来,鼻涕眼泪,一齐流了下来。 “my,my,my……我们的小羊羔醒过来了。哦,天啊,我才注意,他是个东方人!噢~一只东方的弱鸡!” 嬉笑调侃的声音传来,有脚步声靠近。 余泽浑身发麻,知觉虽然有,但身体一点都不能动。 “该死,那阵巨大的声音是什么?我是在哪里?我被人绑架了吗?”余泽意识到自己被袭击了,他睁开眼睛,光实际不强,但他感觉十分的刺眼。 “强尼,他醒了?这家伙这么瘦,竟然比预计的醒来提前了五分钟,真是出人意料。” “也许,东方人都会气功?忍术?瑜伽?哈哈,那些早就被时代淘汰了的东西。” 余泽的身体被人搬动,他感到天旋地转,靠在了墙壁上,忽然有点恶心。 “嘿,嘿,醒醒!” 有人在拍了拍他的脸。 他感受到了一点疼痛,让他涣散的目光和注意力,渐渐集中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好像是储藏室?或者是仆人的休息间? 余泽不知道。他看到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 他们穿着黑色的冲锋服,脸上带着头套。头套是用一种特殊材质制成的遮物。 上面画着,一个鲜血色样的笑脸。 “……是,是谁?”余泽迷迷糊糊的问道。 “约翰,我们是血腥约翰。听说过吗?” 叼着烟的高个子,蹲在余泽前面,拍拍他的脸,认真说道:“我想你是没听说过。我们是雇佣兵,是强盗,是匪徒,是杀手……嘿,见鬼,谁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是约翰,血腥的约翰,带来鲜血的约翰。” 余泽看着他,神智还是有点混乱,只听进去了零星几个字。 “喔,强尼。你真是个话唠。”旁边的矮个子吐槽道:“次声弹的后遗症,难道你忘了吗?他现在就是个白痴,你在跟一个白痴做自我介绍吗?” “嘿,嘿,我不管什么后遗症,我知道他听的到。” 强尼搬着余泽的脑袋,几乎贴着他的鼻子,认真的说道:“伙计,伙计,看着我。对,看着我,就是我,血腥约翰。懂吗?哦,你不说话,我就认为你懂了。听着,注意我下面的话!我知道你有钱!对不对?伙计,你一定很有钱。见鬼,能在这里的,除了兔子,老鼠,**的猫,就只有你们这群有钱的小羔羊。” “嘿,马尔斯,这玩意效果这么好吗?还是他在装迷糊?” 强尼回头耸了耸肩,然后狠狠的给了余泽一拳。 剧烈的疼痛,让余泽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悚然大惊的看着面前的两个血腥的笑脸,一股凉气从心底冒了起来。 他手脚冰凉,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心里想着。 完蛋了,我大概是,被人绑架了。 第二十一章 理智与恐惧 恐惧! 余泽的心理,涌出了无限的恐惧。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目光呆滞的看着马尔斯和强尼。 他想反抗,但是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立刻被恐惧所压下。他在想,我如果反抗会怎么样?我会不会被直接杀死? 以往在看影视剧的时候,余泽时常会看到有人被绑架,而老老实实的等着被行凶者杀死而不反抗。 他和很多人一样,会嘲笑那些在暴力侵害面前,选择懦弱逃避的人。 他曾经认为,那些懦弱的人,不值得同情,他们一点勇气也没有。他嘲笑他们,看不起他们。 可是现在,事到临头,影视剧里面的剧情,亲身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余泽发现,原来他自己,跟他所嘲笑的那些人,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不要说提起勇气,去战斗,去反抗。 他连直视他面前强尼的勇气都没有! 余泽感到自己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在告诉他“妥协”和“逃跑”。 剧烈而惊恐的情绪,让他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哦,天啊,一只被吓傻了的小羊羔。” 强尼啐了一口,在他面前打了两个响指,说道:“听着,伙计。钱,你的命。你的命,钱!明白吗?” 钱?钱? 对了,我有钱。 余泽瞬间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好像他得到了眼前这个“匪徒”的恩赐一样。 竟然能用钱这种东西,换来活命的机会! 他感觉这个“匪徒”实在是太仁慈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在面临恐惧之下,自己是多么的懦弱和无力。 余泽刚要张口,然而,这一瞬间的理智,让他一下子恢复了清醒。 就在刚才,他一下子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为鄙视和唾弃的人,他竟然想要向这个匪徒妥协! 余泽感到懊恼,羞愧,无地之容……除此之外,还有愤怒,痛恨,和暴躁。 种种情绪,从心底疯狂的涌动。 但这其中,恐惧和怯懦,正主导着他的身心。 这时,一声**声传来。 矮个子马尔斯叫道:“哦,伙计,快看,这个娘们醒了。” 强尼转过头,吹了声口哨,说道:“哦,看那,是个有味道的妞。” 他松开了余泽。 余泽浑身骨头一点气力也没有,直接倒在了地。 冰冷的地面,撞击着脆弱的头骨。 剧痛,烧灼着整个神经。 出乎意料的是,疼痛,竟然使余泽感到脑袋清醒了起来。 “吉安娜!” 余泽看到了吉安娜,在不远处,如睡美人一样,躺在沙发上。 她似乎刚刚清醒,如余泽一样,神志不清。 他想喊她的名字,但是他根本喊不出声来。 强尼走上前去,捏着吉安娜的下巴,吹了口浓烟。 剧烈的,刺鼻的气味,让吉安娜痛苦的皱起了眉,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片刻后,吉安娜涣散的瞳孔聚集,显然恢复了神智。 接着,她惊恐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余泽和两个带着血腥笑脸面具的悍匪。 “马尔斯,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当鬣狗吗?” 强尼拍了拍吉安娜的脸蛋,笑嘻嘻的说道。 “比较没有,技术含量?” 矮个子马尔斯说道:“像阿莫西老大说的,你就是个愚蠢的大块头。” “不,不,不。是因为我喜欢用番茄酱来换票子。票子!香喷喷的票子!能拿着它砸人,人家还对你笑的票子!” 强尼又转回身,对着余泽说道:“嘿,伙计,我知道你有,对吗?” 马尔斯耸了耸肩,说道:“你的小可爱不喜欢你,强尼。哦,别忘了,这票子拿到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是敢独吞,阿莫西老大一定会崩了你。” 强尼竖起中指,说道:“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可以吗?我刚才只是说第一个原因,第一个原因你懂吗?” “好的伙计,第二个原因呢?”马尔斯靠着墙,抱着枪说道。 强尼异常的兴奋,他露在外面的目光,散发着淫.欲,他盯着吉安娜,兴奋道:“第二个原因是,我喜欢.干这些平日只知道给上流社会跪舔的**!” “我要f**k的她神志不清,然后大雕扇晕她们!” 马尔斯耸了耸肩肩,说道:“伙计,不用你扇,我想她已经晕了。” “哦,不,马尔斯,你这个可怜的同性.恋兔子,你不了解女人。她已经醒了。” 强尼一只手猛的抓了过去,瘫软在沙发上的吉安娜,猛的睁开眼睛,向后躲避。但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她拼命向后蜷缩,远离强尼,然后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颤声道:“你们是谁?” 强尼顿在她面前,说道:“选择题!a:我是你的前任男友。b:我是杰瑞丽杂志社的现场记者。c:我是你最喜欢的电动.按.摩.棒。亲爱的,你猜我是谁?” 吉安娜浑身发抖,尽管退无可退,她依旧拼命的往后靠。 她回答不出来,恐惧的浑身发抖。 眼前这个壮汉,无论是体型,装扮,还是他花哨的语言,都让她从心到外的恐惧。 她在想,我完了,是的,我一定完蛋了。 我要被眼前这个可怕的人**了。不但如此,我还会受到世间最可怕的折磨。而后,他会残忍的将我杀害。 神啊,你在哪里。谁来救救我! 吉安娜惊恐的目光,无助惹人怜爱。 看着这样的目光,强尼更加兴奋起来,他开始解起裤子。 “嘿,嘿,伙计。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外面的条子可能很快冲进来了。” 马尔斯说道。 “放心,他们一时半会进不来。马尔斯,你准备就这么看着吗?” 强尼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哦,真是遗憾的取向。” 强尼哈哈大笑道,靠近吉安娜。 “滚开!” 吉安娜惊恐的反抗,但是她的气力实在是太小了,在强壮的强尼面前,就是一个无力的婴儿。 “放开她!” 余泽目疵欲裂的看着这一幕,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到。 强尼一愣,没有靠近吉安娜,反身走到了余泽面前,蹲下身,说道:“伙计,这是你的妞?” 余泽愤怒的看着他。 “哦,得了。伙计。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她是你的妞。不得不说,兄弟,你的眼光不错。” 强尼用一份商量的语气说道:“当然。现在你也看到了,这里我是掌控者,这是我的地盘。我看上了你的妞,我想上.她。你看怎么样?” “放了她!**女人,算什么男人!” 余泽死死的瞪着他。 强尼捂着额头,作着丧气表情说道:“哦,不,不,不,伙计。我们世界观好像有点不一样。比如说,你的世界观,是道德,秩序,拿钱玩.妞。我的世界观,是偷东西,抢银行,杀人,找乐子。而且你放心!大雕强尼,绝对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他语气一转,说道:“当然,有钱的是老大。你也知道,有钱,就有.妞,有很多很多的妞。你给我钱,我把你的妞还给你,你看怎么样?伙计,不要考虑了,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尽管知道对方是在骗他,但余泽毫无选择,他想也不想道:“好!” “嘿!伙计,你是个好人,真的!” 强尼从腰间拿出终端,打开一个连接,然后放在余泽面前。 余泽知道这是什么,虚拟银行的登陆界面,他看了无助的吉安娜一眼,对着上面的登陆界面,输入了自己的卡号,并让摄像头采集了自己的瞳孔影像。 “……尊敬的余泽先生,我是您的私人经理人迈克尔,有什么能帮助您?” 强尼在后面给余泽看了一个纸条,上面写满了数字和识别码。 “我,我要转账!” “当然,先生,请问您需转账的金额是多少?” 余泽看了一眼强尼,强尼做了个开口的嘴型。 余泽咬牙道:“全部!” “……好的,先生,您账户中的余额为……请求转移金额为……先生,请输入您需要转账的目标账户。” 强尼和马尔斯目瞪口呆的听着私人经理人报出账目余额,绕是干过不知道多少回勒索绑票的勾当,他们都还从来未见过如此多的一大笔钱。 吉安娜也呆了,她不敢相信,余泽竟然愿意救她,而放弃这么一大笔钱。 在吉安娜的认知中,生命是无价的,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难能可贵的。但现实也让她不得不承认,社会中个体的价值,是可以用钱财来衡量的。 她从来不认为在其他人眼中,她值多少钱,更何况她跟余泽,也只是有一面之缘,谈得比较合得来而已。 可现在,她惊呆了,余泽竟然丝毫没有考虑钱财,就答应了强尼的勒索。 是因为余泽爱上她了吗? 吉安娜当然不是十八岁少女般那么喜欢幻想,她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出于这个原因,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她依旧被触动了。 事实上,余泽也没考虑什么。或者说,他压根没把钱财当成钱财。 吴老将钱留给他,他心中并没有确切的感念,只知道有那么一笔叫做“钱”的东西,属于了他。 这其中还有江萧的原因,他告诉过余泽,钱财是无常的。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属于过某一个人。 所以现在,对于余泽来说,天文数字的金钱,在他的脑海中,根本没有概念。而吉安娜,这个他非常聊得来的朋友,就在他的身旁,等着这笔钱,去免受灾厄。 所以,余泽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转账账户。 如此大的一笔钱,即将入户,饶是强尼和马尔斯这种杀人不眨眼,作恶多端的恶棍,此时也屏住呼吸,两眼通红。 “……请求审核中……” 时间流逝,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无论是对于吉安娜,余泽,还是马尔斯和强尼,都是如此。 两分钟后,终端内传来答复声:“……很抱歉,先生,你所请求的巨额转账,需要第二人确定执行……经过我行联系,第二确定执行人拒绝执行,您的转账请求驳回,感谢您的来电,再会。” 终端连接断开,余泽一下子傻了眼。 强尼像是被激怒了的雄狮一样,狠狠的抓起余泽的衣领,吼道:“该死的,你来告诉我,什么叫做第二确认执行人?嗯?我的钱呢?” 余泽也有些发呆,他说道:“我不知道。” 余泽没有说谎,他的确不知道。他不知道吴老给他留下的巨额财产,还有所谓的第二确认执行人。 强尼狞笑道:“好吧,伙计,我承认,你激怒我了。我要让你看着,好好的看着,大雕强尼,是如何玩弄你的小女友的。” 他放下了余泽,扑向了吉安娜:“我来了,小婊.子。” 第二十二章 吾有患,因吾有身 “你放开她!” 余泽愤怒的咆哮,想要去阻止强尼,但是他整个身体,都在抖,手脚冒着冷汗。 强尼冷笑道:“不,不,伙计。你拒绝了强尼。而强尼告诉过你,这里,是我的地盘。” 刺啦一声。 吉安娜的上衣被撕开,露出了光洁的上身,只剩下胸衣。 吉安娜惊恐的挣扎,拳头狠狠的砸在强尼身上,但却连挠痒都算不上。 强尼舔了舔嘴唇,淫.邪的目光更盛。 马尔斯无趣的看着这一幕,他觉得强尼的口味真是不怎么样,他竟然不喜欢男的而喜欢女的。 哦,天啊,同性才是王道。 马尔斯非常不喜欢,于是他转过身抽烟去了。 而余泽,他此时此刻,无比的痛恨自己! 他痛恨自己的胆小,怯懦! 而他又十分迷茫。 为什么他的思想中,并不缺乏勇气,反抗,但他的身体,却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无力? 这该死的身体,这该死的身体! 余泽双目血红的看着强尼,那个强壮,凶狠的男人,将罪恶的手,伸向吉安娜。 余泽想要扑上去,身体中的血液,依旧在缓速的流淌,甚至倒回。冰冷,而无力,好像一切一切的感受,都在告诉余泽: 逃跑! 是的,逃跑! 余泽的身体,在告诉余泽一个事实! 你要逃跑。逃离眼前的危险! 可是余泽现在根本不怕危险,而身体却自己在逃离! “为什么会这样!妈.的,该死的,你给我动啊!” 余泽的额头和耳边,浮动起明显的筋肉,眉头紧紧的皱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聚集! 余泽的脑海中,有一种念头在激荡,仿佛原子弹一样,轰炸着身体。想要驱动着它去行动。 但是,身体的血液,肌肉,乃至神经,筋骨。却在另外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下,依旧习惯的在后退,逃脱。 它反馈回余泽内心的,是恐惧,是懦弱! 眼看着吉安娜马上要落入强尼的手中,被肆意的玩弄。 余泽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或者说,他再次进入了,那种第三方意识的形态。 余泽,身体,念头。 三者分离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余泽是绝对的冷静,他似乎没有什么所谓的七情六欲。 他能思考,能观察,去追逐每一个念头的生起,和消失。 这种状态,在今天之前,曾经出现过几次。 但它不可控,也很短暂。 而现在,在极度危机和余泽情绪空前临界的状态下,余泽再次进入到这种状态。 这种状态,是什么样的呢? 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余泽很清醒,我还是我,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身体和心理上的一切反应,无论是恐惧,怯懦,无力,愤怒……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感觉,全部消失了。 这种消失,不是完全自己没有了理智。 相反,余泽现在的脑袋,处于一种绝对清醒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动起来!去阻止强尼!去帮助吉安娜。” 余泽这样想着。 这个念头刚升起,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可以动了!它不再是被恐惧和怯懦支配,完全由现在的余泽所掌控! 他攒起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扑向强尼! 此时的强尼,已经压在了吉安娜的身上,裤子已经解开了一半,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余泽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吼! 宣泄般的怒吼,整个身体的冲击力,狠狠的撞在强尼的身上。 两个人抱在一起,撞翻了沙发和杂物,噼噼邦邦的直响。 吉安娜蜷缩着身子,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惊恐。 背过身的马尔斯正在做着摇滚的动作,嘟囔道:“嘿,伙计,轻一点。你别把那小.妞给捅.死了。” 强尼的头重重的撞在地上,饶是他的强壮,也有片刻的眩晕,他刚要喊叫,余泽发疯了一样,用头狠狠的撞在了他的鼻梁上。 强尼虽然强壮,但鼻梁依旧脆弱,顿时,一股鲜血流淌了出来。 “妈.的!” 强尼脸上凶光爆闪,他看到余泽又跑了上来,心中又惊又怒,又是冷笑。 在他眼中看来,余泽的袭击,简直太可笑了。尽管看起来凶狠,但毫无章法,根本就是蛮干。 “小子,我会杀了你!我发誓,我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强尼闪过余泽打来的拳头,反手抓住余泽的胳膊,用力泄劲。 咔嚓一声。 余泽的胳膊脱环下来,软绵绵的不能动弹。 余泽微微一惊,那种奇妙的状态,突然维持不住。 “啊!” 余泽惨叫一声。从那种奇妙的状态脱离开来,刚才都没有了的恐惧,怯懦,一瞬间好像又回来了! 不但如此,浑身上下,到处都在传递着疼痛。 尤其是胳膊,只要轻微的,一点点的移动,都有痛彻心扉的痛苦。 痛苦生出。 知觉传入大脑,反作用于皮肉毛孔,从里面透出液体,汗迹如水。 余泽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身体冷汗的冒出,他体内的力量,瞬间被抽空。 他的胃部痉挛,身体发冷,鲜血流动比之前好像更加缓慢。 “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强尼摸了一下额头,发现自己被余泽撞出了血印,他抓起余泽,疯狂的殴打起来。 马尔斯这时才发现好像出事了,转过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拉住强尼,叫道:“嘿,伙计,冷静点,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婊.子养的,他竟然敢偷袭我!他竟然敢反抗!” 强尼挣脱了马尔斯,狠狠的击中了余泽的腹部。 余泽跪倒在地,干呕,肚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吉安娜尖叫道:“住手!你要打死他了。” “甜心,你放心,我要先招待你的男朋友,然后我们再来找点乐子!” 强尼冷笑的从腰间,取出了绳索。 这是一种参合了合成物的索套,只要系上,没有人能够挣脱出来。 强尼将余泽剩下的一只手,也卸了下来,后者闷哼了一声。 将两只手缠好,强尼扯下旁边高处挂件。将余子吊在了上面。 “啊!” 皮肉的撕扯,骨骼的断裂,让余泽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巨大的痛处,让他几乎要晕倒。 他想逃离这种痛苦,只有晕倒。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晕。 他想反抗,却什么也做不了,气力无从使来,而疼痛和怕死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将生命的气力,从他的身体中带离。 余泽悲哀的发现,他似乎能做的,只能用疼痛的呻.吟,来减缓实际上只会愈加深烈的痛处。 “叫吧,叫吧!小猫咪,小羊羔,我喜欢你的叫声。” 强尼把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又是一股猛烈的剧痛。 余泽惨叫一声。 他的叫声,让强尼更加兴奋,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多么美妙的声音?这简直比女人.叫.床的声音还要美妙,是不是?马尔斯?” 强尼做了一个欣赏的动作。 马尔斯耸了耸肩,说道:“我不喜欢女人,你知道的。” “嘿,伙计,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拍档。” 强尼继续了他的施虐。 余泽忍受着痛苦,嗔恨着强尼,更痛恨着自己。 眼前这个恶棍,明显是借以自己的痛呼,以此为乐,自己竟然还如他所意。 哎呦哎呦的喊个不停。 余泽咬着牙,憋着气,努力让自己不喊出声。忍着痛苦。 但是下一拳来了,打在身上,那真的太痛了。 他没忍住,又“哎呦”,“啊”的叫了出来。 “哎呦,哎呦,哎呦……啊哈,伙计,你的叫声,真的跟一个娘们一样。” 强尼继续羞辱着余泽。 余泽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这个恶棍。他决定,他一定不再叫了,就算忍不住,也一定不要“哎呦”,不要“哎呦”这样的叫! 他继续在挨揍,喉咙呼喊的惯性,让他迫不得已的喊出声。 但余泽不喊“哎呦”了,他是这样喊的: “喔呦,喔呦……” 本来痛苦的**,被这一声“喔呦”,喊的好像变成了享受。 强尼愣住了,一下子忘记了继续施虐。马尔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正在旁边撕打拉拽的吉安娜,也愣住了。 原本暴虐,血腥的场面,一下子变的有些滑稽。 “喔呦,喔呦……” 余泽换了词儿的呻.吟,本质上并没什么改变,但是奇怪的是,就是变了个词儿,他竟然感到身上的痛处,瞬间减弱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错觉,而是真实的感受。好像因为他喊出了滑稽的“喔呦,喔呦”,具有显著的止疼作用。 在这一瞬间,余泽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悟道了什么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他好像又抓不住,一闪即过。 可就是这似有非无的东西,让余泽再次进入了那种奇妙的境地。 而这一次,比起之前的“场景”,更加的清晰,明确。 余泽感觉自己,好像脱离了身体。 不,并不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他还是他,意识就在自己的身体里。 但是他却能以一种上帝的视角,来审视自己,他人,及一切。 他看到强尼,在暴**绪的作用下,发疯似的殴打自己。 矮个子马尔斯,在远处,无聊的抽着烟。 可怜的吉安娜,在用自己仅有的力气在抓挠,并哀求强尼不要再施虐。 而余泽自己…… 他自己,不再呼喊,闭上了眼睛,好像呼吸都停止了。 “我死了吗?” 余泽这样想着。 第二十三章 虚空花 “这是对你欺骗强尼的惩罚,小瘦子……” “这是你让强尼大爷没拿到钱的愤怒,小羔羊……” “这是你刚才袭击强尼大爷的教训,黄皮猴子……” 强尼嘟嘟囔囔的,开始打起了人肉沙包,巨大的兴奋和施虐.欲,让他丝毫没注意到余泽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没注意,不代表吉安娜没有注意到,她惊恐的看着余泽惨白染血的脸。 她惊恐而惨白的叫道:“停下来,快停下来!他快死了!” 强尼当然没有听到就吉安娜呼喊。其实,并不是没有听到,也不是没有看到余泽将死,而是在杀虐的欲念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还是马尔斯看出来了不对劲,上前抱住强尼。 “滚开!”强尼挥拳,狰狞的打向马尔斯。马尔斯灵活的绕过拳头,拿住他的关节,借力一撞,将他带了一个跟头。 强尼狠狠的摔在地上,痛处让他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一些。 “嘿,伙计,你弄痛我了。”强尼爬起身,揉了揉脑袋。 马尔斯说道:“见鬼。你把这家伙弄死了!我就知道,你这种大块头,只会搞出乱子来!” “嘿,嘿!你再说我?我没有弄死他!”强尼站起身,走了过去,一拳打在余泽的胸口,说道:“伙计,他没死。” 马尔斯看了半天,神情有些严肃,在鼻息处试了一下,随后又搭了一下脖颈处的动脉。 “不,死了。没有脉搏和呼吸。” 马尔斯给余泽进行了“死亡判决”。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呜呜……” 吉安娜泪水决堤般的落下,看着余泽的“尸体”,喃喃自语道。 强尼愣了半天,挠了挠头,无辜的摊手道:“这不怪我,伙计。” “是的,这不怪你。该死的。这事我一定要和老大汇报。妈的,我们是雇佣兵!技术流的雇佣兵!不是他.妈的真绑匪!” 马尔斯飞快而恼火的说道:“撕票?妈的,你这连撕票都算不上。**的就不能管住你那一身肌肉和随时勃.起的鸟?” “嘿,伙计。你说的过了!你惹恼了我。你想打一架吗?” 强尼恼火的举起了拳头。 “想打架吗?打架吗?如果你想打架,很好。来,来,来,我陪你。” 马尔斯毫不示弱道。 “我怕你吗?来吧,小矮子。” 强尼直接冲了上去。 “强尼!” 两人正要动手,强尼身上的微型通讯器传来了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强尼和马尔斯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强尼故作愉快道:“嘿,老大,我在,额,我跟马尔斯在一起。” “我听见了,你们似乎在争吵?” 强尼说道:“不,不,不,老大,我们没有争吵,我们相亲相爱,我们只是在……嗯,交流友情!拍档,你说是吗?” 强尼对马尔斯眨了眨眼。 “……马尔斯?怎么回事?” 马尔斯看了强尼一眼,后者做了个哀求的动作。 马尔斯收回目光,说道:“强尼搞死了一个人质。” “哦!狗屎!”强尼捂着脑袋叫了一声。 “……强尼。过来一趟!”通讯器那头吩咐道。 “是,老大。” 扯下通讯器,强尼脸色不善的看着马尔斯:“伙计,如果老大扣我的分红,我就拿你的蛋.蛋抵债。” 马尔斯耸了耸肩肩,说道:“我是在做一个搭档应该做的事。” 强尼竖起了一个中指,开门离开了。 马尔斯回过头,发现吉安娜此时,正把余泽的“尸体”,抱在怀里,默然的流泪。 马尔斯耸了耸肩,说道:“女士,请节哀。” 吉安娜流着泪,喃喃道:“他死了,这个傻瓜,小男孩儿,他为我死了……” 马尔斯吐槽道:“不,我想是因为他惹恼了强尼。” 吉安娜无神的目光,看着马尔斯,平静而坚定的说道:“他,是为我而死!” 不知道为什么,马尔斯忽然打了个冷颤。 “哦,真是见鬼了。我就知道,女人是种可怕的生物。” 马尔斯觉得糟糕透了,他踩灭了烟头,说道:“我出去呆会儿,不要捣乱,女士。” 马尔斯开门走了出去,又关上了门。 吉安娜抱着余泽的身体,无声的流泪。 酷爱音乐的她,将身心都奉献给音乐。而在这之前,被声魔困扰的她,还从来没有与哪一个男孩堕入过爱河。 在解脱了音声障碍后,她可以去爱上别人了,但她却没有那个精力。她的时间,都奉献给了音乐。 直到她在音乐的殿堂中,感受到了圣徒莉亚,对于神灵复杂的爱。 爱情啊,那即是无爱的人,所渴望的。 那定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美,最善的美,最令人渴求的美。 而现在,吉安娜似乎发现了她的所爱,许是那千金不换的瞬间。 或是眼见离生的悲伤。 这是爱吗? 吉安娜不知道,但只想为它哭泣。 吉安娜含着泪,轻轻地唱起了一首歌: “……我看到了,一朵在虚空中,盛开的花……” “……美丽的,纯色的,虚空花……” “……它开在那可爱的人儿的手中……” “……不因风摇,不因雨娇……” “……白色的长裙,穿在我身……” “……浮移的裙摆,不染石泥……” “……我轻盈着脚步,雀跃着心花,映入在可爱人儿的眼中……” “……他在深情的盼我,我在深情的望花……” “……我丢弃了所有,只为心花见空花……” “……他慈心全爱……” “……只为我……” “……不等空花……” 歌声清扬飘荡,空灵梦幻,余味重重。 这是一首东方的歌谣,《虚空花》,是一位来自东方的蜜友教给吉安娜的。 她曾告诉她,这是如那《莉亚的公正》一样的乐章,如果她能够唱出其中的意境,她就能知道那首圣咏的结局。 而吉安娜,一如既往的在歌声中,唱出了爱情。 这是比圣徒莉亚,全心全意,而又小心翼翼对神的爱还要令人着迷的爱。 吉安娜不知道这是什么爱,与自己有关?也或许与自己无关。 她唱了,感动了自己,悲伤了自己。 吉安娜忽地想起了几个世纪前的歌剧: 那其中的女主角如是说: “……你带走了他,送来了夜,好一个歹毒的刀鞘,洋洋得意着锋芒……” “……刺下去吧,对着这空空如也的心房,我为你执刀……” 殉情。 古老而不歇的诗歌。 吉安娜看见了散落在地上,折断的尖木,她将它拿在手中。 此时,她忘记了她最爱的父母,忘记了她最爱的音乐,只记得歌中对爱情的赞颂。 她欲以死亡。 “……停下来,吉安娜。” 吉安娜神情恍惚,她喃喃道:“是你吗?亲爱的?” “是我,我并没有死。” “我不相信,你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 “你将我平放下来,我会醒过来。” 吉安娜回过神来,她惊讶而欣喜。 她将余泽平放在了地上,双手交叠在心口,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呼!” 奇迹发生了! 余泽像是溺水久矣的人,拼命的吸气。 “神啊!” 这如神迹一样的奇迹,让吉安娜喜极而泣。 这一定是神听见了我的祈祷,将我心爱的人,送回了人间。 她将自己送入余泽的怀抱,搂上她的脖颈,送上自己的香吻。 余泽刚刚恢复“正常”,正惊讶着自己,被强尼如是虐待,竟然只是流了点血,却一点伤都没有,连之前的疼痛都消失了差不多,只有脱臼的两只胳膊有点疼。 “这是为什么?难道跟刚才那种奇妙的状态有关?” 余泽正在思考因由,忽然一股香气袭来。 接着,一个温润令人贪恋的东西,印住了他的双唇。 他莫名所以。 接着,一条笨拙的小东西,略带粗暴的冲了进来。 余泽感到一股躁动的热气,从身下传来,直贯脑后。接着,他发现他爱上了这种感觉。 “这就是接吻吗?” 余泽有点发懵的想着,呆呆的看着同样陶醉的吉安娜。 吉安娜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羞涩的,轻轻的推开他。 但很快,她又变成了那个自信的吉安娜。 她对余泽说道:“亲爱的。有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要告诉你。就在刚才,我决定开始一场师生恋了。” 余泽震惊而不解的看着吉安娜:“你是说你爱上我了吗?” “是的!小男孩儿……不,是小男人。你介意我比你大十岁吗?” 吉安娜从不认为年龄的差异是问题。 “不,我只是想说……”余泽摇摇头,他知道那不是爱情。 因为他刚刚处于的那种特殊的状态,他能够感受到吉安娜的想法。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能力。以余泽贫乏的形容词来形容,就是“意念相通”。 如何的“意念相通”呢? 简单来说,当他处于那种“情景”的时候,可以去观察自己生起的念头,思想,情感。同时,在有人靠近他的时候,他也可以去观察别人的思想的起伏。虽然不清晰,但大体一定不会出错。 这很不可思议! 但余泽的确做到了! 就在刚才,吉安娜抱着他,哭,想,念,情感剧烈的波动,余泽感同身受。 但吉安娜是感性的,而余泽是绝对的理性! 余泽感受到吉安娜的“爱”,是一种对于爱情的渴求,以及自己对于爱情美好的幻想,在自己被认为是救她而死亡的“事实”发生时,契机相应,而被她认为是爱! 求有所得,失而复得。 因此以为是名爱情。 吉安娜因感性而不明白,但是在那种“意通境”中的余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余泽想要告诉她真相,这不是爱。 可是话刚出口,就被下一个更加激烈的热吻给堵了回去。 美人在怀,香.舌.琼浆。 一吻欲起,余泽渐渐忘记了告诉吉安娜“真相”,他自己,渐渐也迷失其中。 哦,我还是个处男,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大概这就是爱吧?管他呢! 余泽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享受起美人的香吻来。 两人热吻,因为都是“菜鸟”,没过多久,就气喘吁吁的的分开了。 吉安娜含情脉脉的看着余泽,越看越是心悸。 而余泽也是如此。 哦,如果说吉安娜是因为某些感性的原因,而余泽,纯粹就是见色起意。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 “珍娜,我们要逃出去!” 余泽总算还没被色相冲昏头脑,说起了正事。 吉安娜幸福的靠在他的怀里,说道:“逃出去吗?怎么逃出去?那个恶棍只是暂时的离开。他的同伙还在外面。你还受了伤,加上我,也打不过他们。亲爱的,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那也是神的旨意。他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我们所爱。我现在明白了,我愿意跟你死在一起。” 余泽心底“呵呵”两声,他发现自己怀里的音乐老师加新进恋人,似乎脑袋有点不正常了。 哦,陷入恋情中的女人,大概都是这样…… “不要放弃,我想,我有办法逃出这鬼地方。” 余泽轻抚着吉安娜的秀发,安慰道。 他忽然古怪的想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超能力”,大概能帮助自己,逃离险境。 第二十四章 掌控者的诞生 “逃出去?” 吉安娜眨了眨眼睛,说实话,她根本没有想着活下去,更没想到过逃走,因为现实的情况是让她如此绝望。 余泽十分清楚她的心理,也因此而觉得有些荒谬。 但他还是很认真的抱住吉安娜,说道:“珍娜,你听我说,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有办法逃出去!我不是在安慰你,是真的!” 见余泽说的认真,吉安娜恍惚了一下,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有办法?” 余泽说道:“是的。你想想,就在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吉安娜迷糊的看着余泽,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仔细想了想。 她刚才抱着余泽,想要寻死,然后…… 吉安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突然想到,那时候余泽跟她“交谈”,根本没用嘴! 那时的余泽,还是一具“尸体”,他是在用心灵跟她交流! 吉安娜惊讶而难以置信道:“这似乎是……天啊,这是真的吗?这是我们的心有灵犀吗?” 呃……她好像又往爱情的方面去想象了。 余泽无语的看着激动的音乐老师,他认真的解释道:“也许是吧。听着,珍娜,我在刚才,得到了一种特殊的能力。我可以暂时与人沟通,不用嘴巴,而用意念。” 吉安娜呆呆的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但是,这有什么用吗?” 余泽耐心的解释道:“我在用意念跟人交流的时候,他就会分神。这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 余泽很想跟吉安娜解释一下,意念中交流是一种什么情景,那是可以让对方的意念暂时忘记身体,失去身体掌控的能力。 但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没有亲身体验,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 吉安娜当然听不明白,但她很听话的说道:“我该怎么做?” 余泽拿起地上的尖刺,折断的木板,十分的尖锐,说道:“藏着它,在我给你讯号后,你给那个家伙致命的一击。” 吉安娜伸手接过,咬了咬嘴唇,她说道:“我,我不确定我能不能下得去手。” 吉安娜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她的担忧,担心,顾虑,余泽虽然没有进入刚才那种状态,但他也能感觉的轻轻楚楚。 这是他因祸得福的似本能一样的能力。 余泽安慰道:“不要想太多。好吗?珍娜,记得,你不是在伤害别人,而是因此而保护自己,不受他人的迫害。嘿,姑娘,你是谁?你是吉安娜!独一无二的吉安娜。” 也许是他后面的话,起了作用。吉安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刚刚的柔弱和不确定完全消失了。 她自信的说道:“是的,我能做到。我是吉安娜!独一无二的吉安娜!” 余泽微笑的点了点头,吉安娜忽然凑了过来,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这是爱的鼓励!” 吉安娜舔舔嘴唇。 “我喜欢。”余泽也舔了舔嘴唇,回味无穷。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余泽脸色一变,对吉安娜点了点头,躺在了地上,心念空空,很快进入了意通境。 在吉安娜眼中,余泽的呼吸,脉搏,瞬间停止,跟死人简直没有什么两样。 这真的很神奇。 但吉安娜没有时间去探究,她谨记着余泽的交代,将那个细长尖锐的“武器”,藏进了自己身后,并用扯坏了的衣服盖住。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想着:“我行的,我一定行的!我是吉安娜!” …… “……我完蛋了,我完蛋了,马尔斯,我这次完蛋了,阿莫西老大这次一定会干掉我……” 房门打开,强尼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喋喋不休。 马尔斯跟在后面进来,说道:“嘿,放松,伙计,头都跟你说什么了?” 强尼变着生调的说道:“……强尼,伙计,你干得不错。我都知道了。好好干活,记得你的使命。好了,出去吧,你会得到你应得的奖赏……狗屎,我知道我这次完蛋了。” 马尔斯幸灾乐祸道:“是的,老大会找十个基.佬来爆你菊.花。” “这其中有你是吗?伙计?你想爆.我的菊.花吗?” 强尼大声的质问道。 马尔斯耸了耸肩肩,说道:“那不是我的角色,亲爱的,不如我们调换一下位置?” “见鬼!” 强尼两手抱着头,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 “见鬼,见鬼,见鬼!都是你这个不听话的小羔羊!” 强尼一把抓起已经“死了”的余泽,对着他,愤怒的咆哮道。 “哦,伙计,你不应该对着一个死人发火。” 马尔斯提醒道。 强尼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发泄似的破口大骂。 吉安娜紧张的看着对方,她在等待着余泽的命令。 她慢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让强尼的巨壮的身体,挡住马尔斯的视线。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余泽在她的心底说道:“动手!” 吉安娜抓起武器,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完全遵从一个命令的士兵一样,刺向强尼! 强尼从死人堆里摸滚打趴,锻炼出来的危险感知,瞬间让他察觉到了吉安娜的意动。 他冷笑的想到:“真是个愚蠢的婊.子!” 吉安娜的偷袭,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可笑了,他用一只手就能制服她。 但他刚要动,脑袋里却出现了一个意念。 这个意念的意思很简单,三个字,不要动! 瞬间,强尼就不想去反抗了,身上有一种疲懒的感觉。 没有什么原因,没有什么意外。好像就是自然而然,自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这样的决定! 吉安娜带着坚决,愤恨,恐惧,等等诸多复杂的因由,狠狠的将手中的武器,刺进了强尼的脖颈。 刺啦。 皮开肉绽,鲜血喷薄而出。 强尼一下子松开了余泽,手捂着后脖颈,茫然的看着吉安娜,嘴角呶动了两下,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重重的倒下! “见鬼!强尼!”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也太诡异了! 马尔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飞快的冲过来,抓住强尼,右手掏出急救喷雾器,一边做医疗,一边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已经吓呆了的吉安娜:“婊.子!你竟然敢反抗,对我的兄弟动手!你死定了,死定了!我就知道,女人不可信,是祸害……” 突然,他的脚被人抓住了,马尔斯一愣,看到原本已经死了的余泽,竟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用手抓住他。 “你……” 惊愕之间,马尔斯正要动手,忽然脑袋里生出一个念头。 好困,睁不开眼睛,睡觉吧。 一股巨大困意袭来,马尔斯瞬间就要进入睡梦中。 “不对!” 马尔斯与强尼不同,后者是一个头脑简单,只知道蛮干的肉熊。而马尔斯则是生性多疑,心理阴暗而复杂。 在困意袭来的瞬间,马尔斯瞬间警觉起来。 他曾经接受过催眠和药物对抗的训练,他知道自己中招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暗示? 还是毒气? 马尔斯冷静又带着几分焦急的思索,却唯独没有把抓着他腿的余泽当回事。 当然,也就是这一点谁也没有想到的疏忽,让马尔斯失去了把握主动权的最后机会。 下一个念头产生了! 不要抵抗,睡吧! 马尔斯的一切抵抗意志,瞬间被瓦解。 他如同被切断了能源的机器人一样,瞬间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就在吉安娜的眼前发生了。 吉安娜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她害怕而又惊喜,她说道:“亲爱的,这是你做的吗?你简直是个超人!” 恋爱中的女人,不会去想“他是怎么做到的?”,只会去赞叹“他太棒了!”。 而事实上,余泽并不好受。 在他试图用意通的能力,去将自己的念头,移给强尼,却发现了惊人的排斥感。 这与吉安娜不同。 他与吉安娜交流,是纯粹的沟通,而不是某一方占据主动。 而后来吉安娜与他打开心扉,两人的念头浮现出惊人的同步,让余泽很容易去让她去做什么。 可是等到面对强尼,余泽却发现,一个人的念头,实在是太复杂了! 如果说,把人的念头,比喻成一个灰尘。 余泽发现,对方的脑袋了,竟然会在一瞬间,产生百千万不可计的念头。完全超过了他能计算的。 就像一条不知源头的河流,贯穿而来,不见边际,不见尽头。 这条意念的河流中,偶尔惊起一点浪花。 而这不知什么时候蹦起的浪花,就是驱动每个人行为的念头! 而这,也是余泽能够介入的! 介入,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能力。余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介入。 总之,他能! 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而代价是,他的精气神,急速的衰减,好像体内原有的个精气,瞬间被抽空了一样。 而随后对于马尔斯,他如法炮制。 这时,他感觉不是精力被抽离,而是有无数榔头和针,在不停刺着自己的脑袋。 痛苦,无比的痛苦! 而这痛苦,不是作用在**上的。 而是那种“意境”的状态下,细微分毫般的剧痛! 医学上说,人在剧痛和感情极度剧烈的时候,会晕倒。这是大脑对于自我本身的保护措施。 但处于这种状态的余泽,与身体等同于暂时的切断联系。 没有晕倒,反而他格外的清醒!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如地狱一样。 尽管,他没有去过地狱。 第二十五章 史诗的初章! “亲爱的,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吉安娜还没有从刚才伤人的惊悸中缓过劲来,突然发现,躺在地上的余泽,忽然痉挛般的抽.搐。 他脸色如死人一样的惨白,不停的冒着冷汗。 吉安娜像是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爬过去,将余泽的头抱在怀里,无助的低声喊道。 “我……我没事……” 余泽浑身颤抖的说道。 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 而此时,他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吉安娜语无伦次的说道,她彻底的慌了神。 “……代价!” 余泽闭上眼睛,忍受着腹部的翻江倒海,忍受着抽筋拔骨般的疼痛。 是的,这是代价。 这是余泽,在用“意境”,去干扰和改变他人的代价! 余泽发誓。如果他知道,代价会是这样的痛苦,他绝对不会去使用。 他宁可被人给杀死。 这并不是矫情的虚言,而是事实。是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的活地狱。 余泽甚至希望,吉安娜,最好能拿起旁边的枪,直接给自己来上那么一发。好让自己没有那么痛苦。 但余泽,连说出这句话的能力都没有。 他蜷缩在吉安娜怀里,不住的抽.搐,脸色比死人还要惨白。 “天啊,你没事吧,你一定没事,神啊,请保佑他……” 吉安娜手足无措的抱着他,心疼而绝望。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为他祈祷。 …… 不知道是因为“代价”已经抵去,还是吉安娜祈祷神灵起了作用。 余泽浑身的异常,痛苦和虚弱,都渐渐退却了。 余泽心有余悸的喘着气,他试图去追查“代价”离开的因由。 却惊讶的发现,他什么也追逐不到。就如同它什么时候来的,他同样不知。 “亲爱的,你好了吗?” 吉安娜惊喜问道。 “是的,我想我没事了。”余泽虚弱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吉安娜喜极而泣,抱着余泽,失声痛哭。 “我没事了,不要哭。”余泽无奈道:“珍娜,能帮我解开绳子吗?” 吉安娜这才反应过来,余泽的手还被绑着。 她手忙脚乱的去给余泽解开扣子,但是捆绑余泽的绳子和绑系手法,都很奇特,吉安娜竟然解不开。 她气的直跺脚。 余泽说道:“别急,也许这东西根本解不开。” 因为他感觉到,那绳子像是长在他手上一样。 吉安娜茫然的看着他,余泽说道:“看看他身上。” 吉安娜咬着牙,看着倒在地上的强尼。 这个人躺在鲜血中,似乎已经死透了。 吉安娜杀了他。 但吉安娜并没有杀了一个人后的惊恐,也没有电影里面演的那样,会有生理上的反应。 吉安娜只是觉得,很恶心。 她小心的走到强尼身旁,蹲了下去,在他的身上仔细搜索了一下。 取出了几样东西。 手指头长的金属盒,通讯器,合金匕首,弹夹,还有些零碎的东西。 “就这些了……” 吉安娜说道。 余泽仔细看了一下,说道:“用刀试试。” 吉安娜点点头,拿出那柄比她小臂还要长的刀匕,小心翼翼的去割绳子。 吉安娜额头流着汗,全神贯注的用力,生怕伤到余泽。 余泽等了一会,身后却没了动静,他禁不住问道:“怎么了?” “割不开!”吉安娜委屈的说道:“它好像根本就不吃劲。” 余泽有点头疼道:“这不怪你,大概是特殊的材料。” 吉安娜点点头。 余泽仔细看了一下,说道:“试试那个金属盒。” 吉安娜将金属盒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蓦然欣喜道:“是这个。你看!” 余泽看到金属盒的边沿处,有一个细小的凹槽,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 凹槽的下面,有个极小的孔洞,依稀能够看到里面的线头。 那就是绑着余泽的绳线。 “应该是。珍娜,试一试。”余泽鼓励道。 吉安娜点点头,按下了金属盒上的按钮。 接着,吉安娜手一颤,金属盒震动了一下,产生了一股吸力。 缠在余泽手上的绳索,像是有生命一样,被吸回了金属盒中。 吉安娜满脸惊讶的说道:“真神奇,这是什么?” 余泽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是什么黑科技产物?” 这东西,简直就是缚敌的利器,比什么铐子都厉害。 “珍娜,你会接骨吗?我胳膊脱臼了。”余泽问道。 吉安娜手足无措道:“我,我不会。” 这可怎么办? 余泽想了想,强忍着对“代价”的恐惧,再次进入了意通境。 这一次,余泽去“介入”的,不是他人的意念,而是自己的身体。 他试图去观察自己的身体。但却遇到了阻碍。 这种阻碍,无形也无迹。 他似乎能够“看到”自己的躯体,却似在漆黑中,再看到一个更加漆黑的身体。 看不清,不分明。 余泽有点犯难,这该怎么办? 他思索了片刻,他决定不从这个身体本身去下手,他用这种独特的“意通境”,去介入自己的意念! 他告诉“他自己”,将手臂接好! 下一刻,吉安娜看到余泽,突然站起身,撞在了墙上,左右各用巧力,噼啪两声,骨头发出了脆响。 余泽立刻退出了意通境,活动活动胳膊和双手,他发现除了有点轻微的疼痛外,没有其他异状。 “你怎么做到的?”吉安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余泽笑嘻嘻道:“我也不知道。” 他心中想到,这是我做的吗?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竟然这么厉害。这是超能力吗? 余泽有点怀疑的想着,如是想,又有点飘飘然。 但是还没有等他沾沾自喜,腿一下子软了,坐倒在了地上。 软绵绵的,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 “你怎么了?”吉安娜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余泽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 吉安娜担忧道:“你的脸色很难看,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那可比生病难受多了。”余泽心中苦笑的想道,原来他自己所得到的超能力,是有代价的。 而这个代价,他打死也不想再去尝试。 之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尝试了,只是回忆起来,都感觉可怕。 “让我休息一下。” 余泽说道。 “好。”吉安娜把他抱在怀里。 余泽感受着脑后软绵绵的触感,很舒服。他闭上眼睛,很想睡觉。 但他知道,他不能睡,如果睡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珍娜,给我唱首歌吧。”余泽轻声说道。 “你想听什么?” 吉安娜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发间,温柔的问道。 “莉亚的公正。” “好!” 吉安娜闭上眼睛,酝酿起了感情。 她唱起了史诗的长歌,启奏空灵,婉转绵绵,如同浸墨的水滴,晕开整个卷轴: “……那是一个小村庄,如蜜的小村庄……” “……妙龄的少女,遇见了如神的男子……” “……灾难,从七国中来,点燃了湮灭的初光……” “……那如神的男子啊,他带来了与世的辅音……” “……他说:‘向着西方行,跟随我的步,在那遥远的方,有大光耀,解大理,安众乐,无有苦,全善,求大果,经大行。’……” “……有福者涕泪悲哭,唱起了受福感恩的诗……” “……无知者得福恩惠,培植前行的善本……” “……魔鬼俯身的人,仓皇如狗,他花钱巧语,威胁起迷途的可怜人……” “……圣子高声质问:‘你能威胁的了谁呢?这里没有愚蠢的人。’……” “……魔鬼揭示了愚蠢,他展现了睿智……” “……魔鬼宣示了死亡,圣子带来了生机……” “……魔鬼制造了诽谤,圣子诠释了包容……” “……魔鬼恐惧了,他质疑了大圣者的威仪……” “……圣子微笑了,他开示了如神者的全知……” “……妙龄的少女啊,如蜜中走出的莉亚……” “……亲见了他的英俊,亲见了他的全知,亲睹了他的威仪……” “……她决定了,追随在他的身侧,走遍神者从走的道路……” “……她说……” “……阿罗诃,苏拉,杀贼,无生,永在的……” “……我皈依在你的身侧,愿为你的眷属……” “……我不愿在虚空的国中享乐,不愿在世间虚度光阴……” “……我愿为剑盾,为你重历的路前,披荆斩棘……” 歌声高昂而坚定,旋复低沉: “……经历万难的圣者,来到了七国的都……” “……伪善者屈膝在地,假装虔诚……” “……万民赞颂,神祇讴歌……” “……那恶魔君王的化身,克鲁苏法,有土的,假信的,谎言的,魔眷之主,归顺在圣者身前……” “……他说,一切万有,最初的造者,施恩者,仁者,你带来了希望的光,如神的注视,请接受我虔诚的朝拜和卑微的请求……” “……圣者知道魔鬼的伎俩,但他应允了,因为这最邪恶的,也是他的恩造……” “……圣者说:‘你不必说,我知道你的求。我应允了,但你也应允诺这芸芸众生,在当来之时,给予他们自主的抉择……” “……恶魔君王的化身,克鲁苏法,有土的,假信的,谎言的,魔眷之主,亲吻了圣者的双足,再次恳请他的离开……” “……圣者说,我来过了,也无所来。我去了,也无所去……” “……圣路远行,在一片汪洋的海前停留……” “……虔诚的莉亚啊,见证魔约的莉亚……” “……她说……” “……阿罗诃,苏拉,杀贼,无生,永在的……” “……我皈依在你的身侧,愿为你的眷属……” “……我不愿在虚空的河中安息,不愿在世间享受荣光……” “……我愿为石桥,为你重历的河前,通道无阻……” 歌声再至空灵,如诗如画: “……跨过汪洋,神登临了圣居……” “……离凡者捧来了鲜花,唱起了赞歌……” “……又捧来了七宝,升起了师座……” “……圣居的歌高唱:‘阿罗诃,苏拉,奎尔法贡,创世者,觉悟的,永在的,不生的,不灭的,慈悲恩世的,恳请您高坐宝山……” “……神说:‘你们送来了宝物,让我欢喜,我将应允一日为七天,坐上师座,为你们宣说神灵的秘密’……” “……圣居的灵,欢喜踊跃……” “……神如是说,如是言,如是如是……” “……那是圣居的七日之后,神灵最后垂目了一眼人间……” “……湮灭战争之花,开遍了神灵恩赐的地……” “……信徒莉亚啊,见证圣约的莉亚……” “……她说……” “……我亲见着你悲伤的泪,滴落尘埃……” “……你说尘归尘,土归土,为何又自伤慈哀……” “……你说少女啊,我如父怜子般的盼你们归来……” “……你们却越行越远,迷忘家乡……” “……我来寻找,你们却不愿归去,而我再来,不知又是几次空花……” “……圣徒莉亚啊,见神落泪的莉亚……” “……跪伏在前,捧起双足……” “……她说……” “……阿罗诃,苏拉,杀贼,无生,永在的……” “……慈悲的……全知全能的……吾所深爱的……” “……我从小村庄中,随你走出……” “……踏遍了世土……” “……行过了汪洋……” “……经受了磨难……” “……赐予了福恩……” “……播撒了智慧……” “……栽下了德根……” “……今日你将升座于天上……” “……我却不能再与你相伴……” “……我将带着您的祝福,回到人间……” “……阿罗诃,苏拉,杀贼,无生,永在的……吾爱。” “……我皈依在你的身侧,愿为你的眷属……” “……我不愿在虚空的莲中重生,不愿在世间与你相忘……” “……我愿为公正,为你离开的时日,守护荣光……” …… 这是余泽未曾听闻的,莉亚的公正的初章。 余泽闭上了眼睛,思绪的世界,被史歌的翅膀,牵引飞翔。 他无所想,也无所念,这似是一柄钥匙,但却打不开这史诗的卷轴。 但尽管如此,曾经听闻过的终章,却更加清晰。 少女莉亚,信徒莉亚,圣徒莉亚,守护荣光的莉亚。 穿越时间与空间,他似亲见了固执和守爱的少女。 他似在游历远古的战场。 旌旗猎猎,残阳如血。 剑刃破碎,盾牌裂却。 唯独不变的,是坚毅的目光,和秉神的意志。 勇气,在激荡着心绪。 悲伤,在弥漫着心扉。 牺牲,在壮烈着生命。 信仰,在鼓舞着生者。 …… 余泽,睁开了眼睛。 他遭受的创伤,奇迹般的恢复了。 第二十六章 猎人与猎物 “珍娜……” “嗯?” “你唱的真好听。” “那当然!” “我感觉,我恢复了。” “啊?你,恢复了?” 吉安娜茫然而惊讶的问道。 “是的。” 余泽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说道:“我感觉我好了,不,应该是前所未有过的好。” 余泽不但身体感觉不到了疼痛,而且感觉自己精气神都回来了。 就好比一个三天三夜没有睡过觉的人,睡了一个饱觉。 “真的?你没骗我?” 吉安娜不相信,她搬过余泽的头,盯着他,十分认真的看着。 她惊讶的发现,余泽竟然真的“好了”! 之前大病初愈般,苍白的脸色,已经被红润取代,不仅如此,余泽的眼睛还格外的亮,好像闪着光。 吉安娜惊喜的说道:“是真的。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不可思议,真难以想象。” 余泽也觉得匪夷所思,他感觉吉安娜唱的歌声,具有非同寻常的力量,好像是一个充电器,让他精神抖擞,力量焕发。 “珍娜,你的歌声,竟然真那么厉害!我看以后完全可以用歌声去给人治病了。” 余泽笑道。 吉安娜骄傲道:“是的。这个我要写到我的自传里去!‘独一无二的,了不起的吉安娜,她用她的歌声,征服了小男孩,并在歹徒的手中,救了他。她是女骑士,她是女猎手,她是了不起的吉安娜’。” 吉安娜杀了强尼,她并不害怕,并不以此而软弱。 她反而很骄傲。 她救了他的爱人! 余泽哭笑不得道:“喂喂!我为什么是小男孩?” 吉安娜贴近,在他的耳胖低声细语道:“当然,你就是小男孩儿,当然,如果你想变成小男人的话……” 这个女人太**了! 余泽感觉身体有点燥热,有点遭不住。 余泽站起身,仔细搜查了一下强尼和昏迷不醒的马尔斯,好家伙,两个人身上,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不知藏着多少种武器。 余泽说道:“珍娜,你会用枪吗?” 吉安娜点头道:“当然,我会用枪。但我不敢用。” 余泽自己不会用枪,所以问吉安娜会不会用枪。 吉安娜回答后,余泽知道自己犯傻了。 会用枪的人,不一定能用。因为不是每一个人,在理智的情况下,都有杀人的勇气。 吉安娜不因杀了强尼而感到害怕。因为她是在自救救他。 但让她拿起枪去杀其他人,即便是用来防身,她依然做不到,更没勇气去使用。 这大概也是时至如今,单兵作战逐渐开始脱离对枪械的依赖,更注重全面发展的原因。 枪械的发展,也进入了时代的瓶颈。 因为只从枪械存在的根本意义来说,那是为杀人而生。 无论枪械的研发,到达了何等简单,实用的地步,都改变不了实际上最根本的用途。 一个人,再经过训练,没有杀人的心,他依旧不会用枪。 吉安娜如此,余泽也是。 所以两人相对苦笑。 余泽想了想,把匕首收住。把一柄袖珍的手枪,交给吉安娜。 “无论如何,拿着它。也许用不到它,但我们可以拿它吓唬人。” 余泽自己都不确定的说道。 吉安娜点点头,将手枪收好,检查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余泽盯着吉安娜看了半天,没说话。 吉安娜奇怪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余泽嘿嘿笑道:“你该穿好衣服了。” 吉安娜一低头,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晚礼服,在和强尼撕扯的时候,早就碎开,只有巴掌大的布料在胸口,勉强让她没有走光。 此时此刻,却比赤身**还要诱人,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吉安娜不以为意,笑眯眯的挺了挺胸,然后在余泽半是欣赏,半是躲闪的目光下,悠然的穿好了一件侍者的白衬衫。 余泽干咳一声,略带遗憾的收回目光,他说道:“听这两个恶棍的话,似乎外面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吉安娜心有余悸的点头道:“是啊。这真的难以想象。老维尔斯特庄园的位置很偏僻,知道的人很少。而且老维尔斯特也是个怕死的人,里面安保很严,很难想象竟然有人会攻打这里。这些人是什么人呢?太可怕了。” “是雇佣兵吧。谁知道呢?” 雇佣兵,血腥约翰? 在以往,他们距离余泽的生活实在太远了,都是在影视和动画里的名词。 余泽现在突然想起了江潇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财富,会带给你荣耀,地位,爱慕……一切的一切,但同时,还会给你带来麻烦。 当时是什么麻烦,余泽还想不到。但现在,他有了切身的体会。 如果不是继承了吴老的遗产,他一辈子不可能接触到上层社会,更不会被邀请来到维尔斯特庄园做客。 不来维尔斯特庄园,他也不会遭受现在这一切。 余泽舔舔嘴,这麻烦,还真的是麻烦啊。 他在想,戴威尔这个混蛋现在跑哪里去了? 那么多的“工作”,他却帮自己选择了一项最刺激的“工作”。他的这位“好管家”,早就看出来了那个金发美女奥普利,不是什么良家,却信誓旦旦的叫自己放心,说如果遇到危险,他会保护自己。 余泽现在真想啐他一脸。 他发誓,他回去一定要跟这个坦桑尼人摊牌,让他所谓的“工作”见鬼去吧! 反正就算自己不住在尽头城堡,自己还有一大笔钱,足够自己潇洒几辈子了! 余泽心中大发牢骚,但此时此景,他求不到别人,只能自救。 余泽对吉安娜说道:“珍娜,我需要你看着门。” 吉安娜问道:“好的。你想怎么做?” 余泽说道:“我想问一点情报。我们不能这样一抹黑的出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用想,余泽也知道,外面肯定被人掌控,他可不想出去,就被强尼的同伙发现。 吉安娜点点头,出去望风。余泽将昏睡不醒的马尔斯,翻过身来,从刚刚缴获的金属盒中,取出了刚刚绑住他双手的线。 这种线绳,通体透白,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极富金属质感。 余泽用它在马尔斯手上,打了一个死结,然后在金属盒控制端按下了按钮。 然后,他看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金属绳瞬间融化了半边,似有生命一样,与马尔斯的肉皮粘结在了一起。 这个过程,看的余泽毛骨悚然,难怪当初他根本挣脱不开,甚至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等到金属绳变化结束,余泽心中才有点底,但也不敢大意。 他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事情。 他用匕首,狠狠的在马尔斯的腕筋上,割了两刀! 匕首锋利的超乎想象,马尔斯的手腕白红翻开,鲜血直流。 这剧烈的疼痛,足以让马尔斯从睡梦中惊醒! 马尔斯挣扎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看来你很冷静,也认清了你现在的处境。” 余泽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没有半点表情。 尽头城堡的礼仪老师,曾经的金融街传奇巨子爱德华老人教授余泽: “在你无知和全知的时候,都要保持沉默和喜怒无形于色。前者让人无法揣摩你的深浅。后者能让你掌握主动,不会让人因你的年纪和资历,而心生轻视。” 马尔斯盯着余泽的脸,看了半天,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他说道:“我的手怎么了?强尼怎么样了?” 余泽说道:“你的手被我挑断了手筋。不过你不用担心,以现在的科技,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哦,当然,如果时间拖得太久,也许还会留下一点小小的后遗症?至于强尼——” 余泽用脚踢了踢小山一样的强尼,尽管心里有点发毛,但依旧保持冷漠的说道:“他已经见上帝去了。” “我们不信上帝。”马尔斯冷漠的说道:“小羊羔,你不用挣扎了。你杀了强尼,尽管我也很讨厌他,很多人都讨厌他,恨不得他去死,但没人希望他死在外人手里!是的,你杀了血腥约翰的人,你染上了鲜血。染上了鲜血的人,都会被我们追杀致死!没人能逃得过。” 余泽后心寒气直冒,他发现自己似乎惹上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余泽冷笑道:“可惜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我,而不是你们!” “没用的!你以为你和那个该死的婊.子能活着逃出去?别想了,你们死定了!” 马尔斯恶毒而狰狞的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问我我们是谁,想要干什么?怎么逃出去?哈哈,你打错注意了!我什么都不会说,你想对我干什么?来吧,小子,要爆我吗?你的小牙签够用吗?” 马尔斯肆无忌惮的狂笑。 说实话,余泽第一次发现,当你面对一个满口恶言毒意的人时,会如此的难受。 那种感觉,不是讨厌,也不是难受。而是一种夹带着莫名悲伤的愤怒。 这是余泽特殊的“能力”,让他发觉的。 余泽没有把愤怒表现在脸上,事实上他的确很生气。 他说道:“你说够了吗?马尔斯,我们谈谈吧。你知道了我要问什么,那你就自己说出来吧。” 马尔斯楞了一下,说道:“你是个蠢货吗?听不懂我说话吗?” 余泽说道:“我当然听懂了你说话。你要清楚,我是在给你机会。” 马尔斯冷笑,又听余泽轻描淡写的说道:“马尔斯,还记得你刚才为什么晕倒了吗?” 这个问题,让马尔斯犹豫晴空霹雳一样。 他之前恶毒无所畏惧的表情,忽然荡然无存。 余泽心中一动,他突然感到马尔斯轻微的变化。 不屑,肆无忌惮,凶恶……渐渐转变成了震惊和……恐惧? 是的,恐惧! 为什么恐惧? 余泽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他在恐惧! 这就足够了。 “你在恐惧!” 余泽冷冷的说道。 马尔斯的眼神终于变了,他略带颤抖和低沉的说道:“你……竟然是猎人!” 第二十七章 盛宴中的鬣狗,兔子与老鼠 “猎人?” 余泽迷惑不解,可他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马尔斯。 马尔斯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既然您是猎人,我们认栽了。按照‘条约’,我向您回答三个问题,并祈求用金钱来赎回我的性命。” 条约?见鬼,我知道个鬼的条约。 嘀咕归嘀咕,余泽猜测,这所谓的条约,很可能是某个不为人知的潜规则。 就如同每一个行业一样,都有不成文的规则在。 余泽不动声色,也不去询问条约如何,因为只要开口,以马尔斯这种人的精明,一定会看出问题来。 他现在之所以把余泽认为是所谓的“猎人”,是余泽之前给他造成的震撼太大,以及,猎人这个名头的响亮。 余泽决定,单刀直入的询问。 “第一个问题,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余泽仔细斟酌了一下,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们是鬣狗。来这里当然是找食儿吃。”马尔斯舔了舔嘴唇,说道:“任务发布人说,维尔斯特庄园,今晚有一场盛大的狩猎活动。有兔子,有老鼠,有鬣狗……所以,我们来了。” 兔子,老鼠,鬣狗……再加上一个猎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狩猎活动? 余泽心中疑问越来越多,想不明白,但对方已经不再说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第二个问题,猎物是什么!” “嗯?你不知道?”马尔斯做了一个吃惊的表情,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余泽身为一个“猎人”,却不知道猎物是什么。 余泽心中一紧,马尔斯发现了什么吗? 事实上,马尔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有点奇怪,他还是老实的说道:“老鼠的目标,是维尔斯特家族的储藏室。而兔子的猎物,是一个柜子。” 柜子? 应该是匣子吧。 余泽想到了老维尔斯特将要还给德林家族的圣物。 他又想起了那个金发女郎奥普利,原来她竟然是个兔子。 不过,老鼠又是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代称。难道是盗贼? 正思索着,马尔斯继续说道:“兔子的猎物,是一个人,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我们。兔子的猎物,老鼠的礼物,其他人的猎物,都是我们的感兴趣的东西。能抢的我们就抢,不能抢的就想办法弄来。事实上,我不赞成这种毫无技术的‘狩猎’,可是阿莫西老大似乎有自己的打算,谁又知道呢?好了,这是第二个问题,猎人先生。” 余泽有些明白了,所谓的鬣狗,就是那种胃口最好,最贪婪,不挑食,最不讲究规则的人。 他们就像是站在螳螂身后的黄雀。 不过,在这群鬣狗中,似乎也有性情不同的鬣狗。强尼明显是属于那种头脑简单,只知道绑架,勒索,强.奸……他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恶狗。 而马尔斯似乎很瞧不起。他想干一些“有难度,有意思”的活。 三个问题,已经问过两个了。 余泽心中飞快的盘算。 他倒是很好奇,猎人到底是什么,难道他拥有超能力,并不是独一份?而且,为什么他们这群鬣狗,会肆无忌惮的在这里劫持人质,难道就不怕警方的围堵吗? 这里毕竟是星罗城,是大都会最繁华的地方。而不是别处! 余泽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他只能问一个。 他沉默了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里,还有其他猎人吗?” “我不知道。”马尔斯脸色很难看的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该死的,无论是鬣狗,兔子,还是老鼠,最怕碰到的就是猎人。你们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能力,像是狗一样,能找到我们的老窝。” 一些?古古怪怪的能力? 余泽顺口问道:“你见过很多猎人?” “当然,都是一些很讨厌的家伙。闻着气味,就能找到你,简直比雷达还要厉害。还有一个矮个子,骨头软的跟没有一样,能随时变长变短,还有……”马尔斯忽然住了口,说道:“这是第四个问题了。” 余泽听了,心中松了口气,似乎并不是所有的“猎人”,都有跟自己相同的能力。 他们似乎具备常人所并不具备的超能力。 在科技征服世界,融入了整个人类的生活中,主导文明进程后,一些过去所谓的气功,法术,超能力,基因进化,都成了过去式。 科技到了今天,已经彻底抛弃了这些东西。 只有在影视,小说,动漫里面,才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附和着人类的意.淫。 没想到,现实之中,竟然真的存在! 猎人,鬣狗,兔子,老鼠…… 余泽第一次感到,这个世界,似乎有许许多多的秘密,被掩藏在了科技的丰碑之下。 马尔斯说道:“我已经回答了三个问题,按照条约,你不能杀我。” 余泽抱着肩膀,似随意的说道:“如果我非要杀了你呢?你知道,你打伤了我,又试图强.奸我的女伴。” 马尔斯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不,绑架你们,是阿莫西老大的命令,我只是照做。非礼你的女伴的,是强尼,而不是我!” 余泽说道:“这是借口。” 马尔斯愤怒道:“够了!我知道你是猎人!该死的,难道你想不遵守条约吗?你敢吗?” 余泽说道:“我想,对于鬣狗,没有人会质疑猎人是否遵守‘条约’,难道你们是什么德行,大家不知道吗?” 余泽觉得,以鬣狗干的这些事,就算真的存在某一个地下社会,有所谓的规矩,他们也不见得是什么遵守规矩的人。 无论黑白,总会有一些人,游走在规矩条文的边缘。 马尔斯的脸,果然难看了下来。 余泽说道:“好了。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在我们晕倒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尔斯说道:“是兔子干的。他在庄园内,投放了两枚次声弹,放到了绝大部分人,当然,老维尔斯特那个老家伙似乎早有预感,他失踪了。” “兔子?那个叫做奥普利的金发美女?”余泽问道。 “见鬼,那不是奥普利,那是科林!‘泥巴种科林’!”马尔斯说道:“那是个难缠的兔子,没有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只要他想要,他可以变成任何人。” 变成任何人? 余泽感到毛骨悚然。难道这个叫科林的,是一团泥巴?可以把自己捏成任何人的样子? 余泽问道:“那奥普利呢?真有这个人?” “当然。”马尔斯说道:“谁都知道,泥巴种科林和影盗苏菲。他们向来是一伙的。” “苏菲?这么说,奥普利是假名字?” “苏菲也是假的,谁知道呢?老鼠会有真正的名字吗?”马尔斯冷笑道。 余泽说道:“兔子和老鼠的目标不同?” 马尔斯说道:“也许吧……谁知道呢?科林的目标是那个柜子,苏菲的目标,大概是老维尔斯特的藏宝室吧。至于我们,只是来凑热闹的。好了,亲爱的猎人先生,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余泽说道:“是的,我可以放开你了。” 马尔斯错愕的看着余泽,正要开口,就看到一个枪托,照着脑门砸来。 马尔斯被砸了个头昏眼花。 余泽耸了耸肩肩,说道:“哦,抱歉,看来我的力量小了点。” 接着又是两下,终于将马尔斯砸晕了过去。 “猎人,鬣狗,兔子,老鼠……” 余泽心中嘀咕了两句。 …… 吉安娜看到余泽从里面出来,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说道:“亲爱的,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余泽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靠着楼梯口的房间,能看到中央巨大而奢华的吊灯。 “我想不能。这里还很危险。”余泽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形,吉安娜忧心忡忡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余泽说道:“想办法报警,或者,找到你的教父。” 吉安娜眼睛一亮,说道:“是的,这里是老维尔斯特的地盘,他的保镖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应该能保护我们。” 余泽则摇头道:“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听着,珍娜,这些人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着德林家族的宝物和维尔斯特家族的藏宝来的。我们只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吉安娜眨了眨眼睛,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余泽说道:“想办法跟外面取得联系。” 吉安娜说道:“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余泽皱了皱眉头,说道:“是的。的确不算是好主意,这里与外面的联络,一定是被切断了。不过我想这里一定会有紧急联络装置。” 戴威尔跟余泽说过,每一个历史悠久的庄园,都会设置最少六个以上的紧急对外联络装置。 “不过我想我们去找也是白找,因为这些家伙,就是专业干这个的,我想他们一定比这些富豪更了解富豪的底细。” 余泽分析道。 吉安娜古怪的说道:“亲爱的,为什么我听到这句话,突然发觉,你真是个虚伪的人。难道你不是个富豪吗?” “不,我只是个暴发户。” 余泽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珍娜,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吉安娜奇怪道。 “我们去当超级英雄怎么样?” “超级……英雄?”吉安娜又好气又好笑道:“小男孩儿,你动漫看多了吗?” 余泽一脸自信道:“不,珍娜,你见识过我的‘能力’,对不对?我很厉害,那些雇佣兵不会是我的对手。想想看,今天这么多人,都被劫匪劫持,而我们,是他们的救星,他们会不会很感激我们?” 吉安娜说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吗?亲爱的,你不记得你刚才是有多么的痛苦!” 吉安娜可不希望他去当什么超级英雄!她更关心的是余泽的健康。 余泽却不这么想。 他就如同一个刚刚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发现这个新玩具,能让他做到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尽管这个新玩具,会让他哭鼻子好几天。 他信心满满的说道:“没事。珍娜,不是还有你吗?记得你的歌声吗?那是我的充电器!” 吉安娜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她用母亲宠溺孩子的目光看着他,认真说道:“好的,充电侠,我们该怎么做?” “……喂,充电侠,这个名字虽然没被注册,但听起来实在不怎么威风……” “磁铁侠?蜜蜂侠?还是超人?亲爱的,我觉得还是充电侠比较好听……” “……” 第二十八章 阿莫西与长生不老泉 维尔斯特庄园,某处。 “……一八四二年,黑珍珠号船长,里约尔-埃蒙斯,带着阿莫斯托领主的指令,穿越了摩西海,绕过当时被称为迷雾死海的乌迪尔洋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这个神秘的地方,有一个海中之国。里约尔和他的水手们,发现这里,住着不同于常人的生灵。” “……他们的头,是如人一般,男的丑陋,高大,女的美丽,圣洁,鱼尾。他们是单纯的,热情的。外来的里约尔和他的水手们,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男人唱着:‘三月的海浪,吹来了陌生的讯号,踩着浪花儿的船,带来了奇怪的客人。欢迎你呀,远来的客人,这是沃谷特的海洋之国……” “……女人唱着:‘溪流的水灵,吹响了耵聍的哨子。陌生的潮汐,送来了陆地上的来客。欢迎你呀,远来的客人,这里是青春之花遍开的王国……” “……他们唱着歌,如同人说话一样,那是他们表达情感语意的方式。里约尔和水手们,惊喜极了。他们找到了传说中,被青春女神祝福过的沃谷特海灵。” “里约尔隐藏了他们贪婪的心,他们拿出了亮晶晶的玻璃和火石,对海灵们说:‘这是我们的宝贝,珍贵的宝贝。我们远渡重洋,为了带着它,结下我们的友谊。’” “……单纯而丑陋的男海灵唱道:‘富有的,大方的,弱小的客人啊,你们是如此的慷慨和乐善。而沃谷特的穷苦人,有什么能作为换取,换来长久永固的友谊?” “……骄傲而美丽的女海灵唱道:‘不会歌唱的,矮小的,令我欢心客人啊,你们带来了巨龙和神灵都喜爱的亮晶晶。而伟大慷慨的海灵们,有珍贵的不老泉,愿与你们交换。” 明亮的大厅中,一个奇装怪服,跛脚长发,浑身散发着腐臭气味的棕色种人,在惶恐目光的注视下,在讲述一个传说。 “里约尔船长和他的水手们,将最不值钱的玻璃珠,说成是了永恒不灭的金刚钻。他们用没人在乎的垃圾,包装上了最美丽的谎言。从海灵的手中,夺走了他们最宝贵的不老泉。” 跛脚男人拖着腿,慢慢走到一个白头发的绅士面前,低声的说道:“就如最虚伪的商人,用语言涂抹了**,包裹了‘价值’的糖衣,捏成了‘等价’的外皮。” 白头发的老绅士额头流下了汗水,颤抖这个声音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跛脚男收回毒蛇一般阴冷的目光,他说道:“不要急,文森特先生。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不过我很乐意做一下自我介绍。” 跛脚男高声道:“诸位,看到这张笑脸了吗?是的,约翰!血腥约翰!这是你们熟悉又可能陌生的名字。因为,我们这样只能在阴暗的河沟里生存的人们,跟你们生存在两个世界。但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你们离不开我们,而我们也离不开你们。就如同黑夜和白天,善良与邪恶。” “阿莫西-阿托贝利。先生。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文森特先生摇头。 “……一八五二年!” 跛脚的阿莫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高声说道:“消失了将近十年的黑珍珠号,重登了沃特尔海港。已经被认定遇难的里约尔船长和他的水手们,回归了英兰格的土地。并且在三月二十五日,他们受到了阿莫斯托领主的接见。” “阿莫斯托领主在城堡中,等待着他们的归来。他给予了归来者三样东西。” “荣耀者的纹章,赏金者的财富,以及……守秘者的丰碑。” 一个年轻人,刚刚进入金融界不久的天才,神情倨傲的站了起来,喊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想要钱是吗?说出来,我想这里的人,随意从口袋里流露出一点来,就足够让你们挥霍!绑匪先生,你们应该知足,不要以为你们能掌控我们!” “我在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跛脚的阿莫西平淡的说了一句话,接着,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枪声。 这位金融界的天才,难以置信的倒在了众人的眼前。 空旷的大厅中,顿时吵杂了起来。 女士们惊声尖叫,男士们惊恐吸气。 他们远离了已经死亡的年轻人。 “你到底要什么!你竟然真的杀人!” 文森特老人震惊而难以置信的说道。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说话。”阿莫西缓慢而阴沉的说:“如我所说,你们,听到了吗!” 就如同抵在额头上的枪口,这些上流人士,无人不敢点头。 阿莫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人性的悲哀。我希望有人听我说话,而他们偏偏不听。而在死了一个人后,他们却愿意去听。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让你们听一个故事,为什么你们不相信呢?” 文森特先生说道:“真的,只是听一个故事?” “是的。文森特先生,只是,听一个故事。我不需要你们的一分钱。”跛脚阿莫西嘲讽道:“你以为,我们是那些只知道拿枪抢劫银行的蠢货?绑架?勒索?不,不,不,你们错了。” 文森特声音略颤的说道:“我们错了?阿莫西先生,我们很难明白,你进攻了私人处所,又杀人,不是为了钱,那又为了什么?” “只有贪财的人,才会将财产看的高于一切。就如同刚刚倒下的年轻人一样,认为有了钱在口袋里,整个世界都会围绕着他在转一样。” 跛脚的阿莫西说道:“所以,坐下来,先生们,听我说完这个故事。” 众人战战兢兢,除了几个见血晕倒的女士外,所有人都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很好……,那么,法布雷先生,我刚才故事讲到哪了?”阿莫西似随便的挑出了一个人,进行提问。 法布雷,老维尔斯特的二儿子,尽管脸色有些发白,但良好的教养和家族的底气,让他不会退缩。 他站起身,说道:“阿莫西先生,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你能保证你刚才所承诺的吗?” “当然。”阿莫西说道:“你们听故事,我说完就走。” “那好。我相信你的话。”法布雷深深的吸了口气。 “一个绅士!真正的贵族”阿莫西高声说道,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然后没有一个人敢和这阴冷而又一片混沌的目光对视。 他最后对上法布雷强自镇定的目光,说道:“我在听,法布雷先生。” “荣耀者的纹章,赏金者的财富,以及……守秘者的丰碑。” 法布雷沉声说道:“你说到这里,阿莫西先生。” “哦,是的,你能告诉我,阿莫斯托领主为归来的船长和他的船员们,准备的到底是什么呢?” 法布雷说道:“依我的猜测。荣耀者的纹章,代表的是地位,是贵族传承物契。赏金者的财富,是土地,金钱,珍宝等等。而守秘者的丰碑……是死亡。” “没有错。法布雷先生,您真是个聪明的人。”跛脚的阿莫西双手鼓掌,他说道:“阿莫斯托领主准备的三样东西,分别是地位,财富,和死亡。” “请注意!女士们,先生们!阿莫斯托领主知道里约尔船长和他的船员们带回来的,是青春不老,永生的宝藏。他愿以这三样东西来交换。女士们,先生们,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怎样的选择?” “五分钟!这是给予你们抉择的时间!五分钟后,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回答!” 跛脚的阿莫西高声说道。 众人惊愕,法布雷高声道:“这是故事?我们为什么要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如果回答错了怎么办?” “法布雷先生,这就是故事。这不是假设性的问题。因为,现在的你们,就在故事中。回答我的问题,也是阿莫斯托领主的问题!如果答错了…” 阿莫西做了个残忍的笑容:“那么他将在这个故事中,永久的退场!” 故事中的退场,即意味着死亡。 法布雷颤抖的说道:“你是个疯子!” “感谢您的赞美,法布雷先生。那么,还有四分钟!我期待着你们的答案!” 阿莫西打了两个响指,三个端着枪的血腥约翰佣兵走上前来,枪口对准着所有人。 阿莫西转过身,走出了大厅,背后的大门被关上。 一个高个子佣兵迎上来,说道:“老大,三件事。” “说。” “蚊子眼说,条子已经在外面,包围了整个庄园。不过现在他们暂时没有进入的打算。” “告诉他,我们不会拖太久,让他准备好管道,我们随时离开。” “好的老大。第二件事。老维尔斯特和那个女人,我们找不到。而且影盗苏菲和那只泥巴种兔子,都摆脱了我们,我们找不到他们。” “……不要理会他们,他们只是小角色。” “最后一件事,强尼和马尔斯那里失去了联系,我想,他们可能是出事了。” 阿莫西停住脚步,闭上眼睛,片刻后,他说道:“强尼死了,马尔斯晕倒了,两个‘无关’的人逃走了。” “什么?强尼死了?”高个子佣兵震惊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阿莫西冷酷的说道:“无关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既定的‘实验’,出现了意外。那是变量。它永远在意料之外。” “老大……” “找到他们,然后……干掉他们!” 第二十九章 吉安娜眼中的男人 “那个雇佣兵头子,此时一定在吩咐他的手下们:‘找到他们,然后,干掉他们’。” 冗长的通风隧道中,余泽和吉安娜两人,紧紧挨着,慢慢地爬行。 看着弯弯曲曲,不知方向的通道,余泽禁不住吐槽道。 吉安娜挽了一下刘海儿,说道:“我的小男孩儿,英雄的出场方式,难道不应该是金光闪闪吗?为什么我们在爬通风管道?” 余泽吐槽道:“我也很想直接冲出去,把他们一个一个放到。可是你不觉得那很脑残吗?如果现实中真有超级英雄像电影里一样那么拉风,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那……像这样呢?”吉安娜歪着头看着他:“钻洞口的超级英雄?” “……好吧,我知道我之前冲动了。珍娜。”余泽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说道:“不过我们能做什么呢?他们有武器,人多,目的不明,手中还有人质。我们真去当了超级英雄,英雄很可能是了,但恐怕会害了更多人。” 吉安娜展颜露出了微笑:“亲爱的,真的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说出来的话。” 余泽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听明白啊。珍娜,我之前说要去救人,是不是很可笑?” 吉安娜说道:“是很可笑,但也很可爱。在上个世纪,我们西方有一个影视中的超级英雄,他的养父教育他说:‘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但我觉得他的养父忘记了告诉他一句话。” “什么话?”余泽好奇的问道。 “‘年轻人,应担当责任。中年人,应谨守本分。而老年人,应敢于牺牲。’” 吉安娜说道。 “什么意思?”余泽挠头道。 “年轻人,没有经历过磨难,所以应该主动的去承担责任,不畏惧失责而带来的后果。用你们中土国的话来说,就是‘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责任,担当,会增加你的心量,器量。” 余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有点理解了,因为年轻人年轻嘛。那中年人呢?谨守本分?怎么听起来好像失去了那么一点锐气,好像连年轻人都不如?” 吉安娜说道:“年轻人能担责任,是因为年轻,心中挂碍比较少。也就是说,外来的责任之前,本身应尽的责任很少。但人到中年,不单单要为自己的上一辈父母尽孝,还要承担其家庭,也就是对配偶和下一代的责任。还有在社会中对其他人的责任。这个责任,很沉重,它会分散你最大的精力。能谨守本分,已经是个真男人!” “……” 余泽有点没搞懂,他说道:“听起来,好像人岁数越大,麻烦就越多。我到中年还早呢,不过我想听听,老年人呢?他们应该敢于牺牲什么?” 吉安娜微笑道:“人老了,没有了自己父母的挂碍,子女也长大成人。工作也退休了。让他们牵心的东西,已经不多。而每过一天,他们就向着死亡更靠近一步。所以,当死亡临近的时候,他们应该学会去舍去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学会牺牲,才不会当死亡真正到来时,而畏惧,转而坦然。” 余泽听的似懂非懂,他突然想到之前江萧曾经给他讲过的,世人皆为贼的那个故事。 刚出生的婴儿,是攥着拳头,是因为他们来到世间,就像要抓住所有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而死的人,是松开手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人生的旅程已经结束了。没有一样东西,是他们能抓住和带走的。 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 年轻人去承担责任,是要他在责任中,体验到人生实乃无常。 中年人去谨守本分,是要他在本分中,体验到人生实应知足。 老年人去敢于牺牲,是要他在牺牲中,体验到死亡本无所畏。 余泽发呆了一下,然后他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吉安娜。 吉安娜歪着头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珍娜。”余泽有点不相信的说道:“这是你总结出来的?我的天,怎么感觉你好像把人生都看透了?” “噗。” 吉安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额头顶了一下余泽,说道:“我的小男人,我虽然比你大,但还不是中年人哦。我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 余泽讪笑道:“我想也是。那是谁说的呢?” 吉安娜目光追思道:“是我的祖父。” 两人慢慢在管道中前行,余泽问道:“他一定是个睿智的人。” “是的。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极好的人。”吉安娜说道:“我的祖父,是一个军人,一个商人,一个木匠,一位教师,一个神父……他的一生,经历过许许多多,有趣的事,他是个我眼中无所不能的人。” 吉安娜吐着舌头说道:“总之,他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人。亲爱的,我真希望你能尽快的见到他,他是一个,你见了一定会爱上的人。” “……” 余泽心中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 “怎么不说话了?”吉安娜奇怪的看着余泽。 “额,感觉压力好大。”余泽讪笑两声。 吉安娜温柔的说道:“为什么要有压力呢?亲爱的。我的确是希望找一个像祖父一样的男人,但未必一定是像他一样。况且,你为什么觉得你自己不超越他?” 余泽挠头道:“我是一个年轻人啊。” “咯咯。”吉安娜咯咯笑道:“我的傻弟弟呀,你为什么一定是年轻人呢?” 她凑到余泽的耳边,灼热的嘴唇呼出诱人的气息:“你的年纪,可以是年轻人。你的心态,可以是中年人,你的心量,可以是老年人。保持年轻人的活力,拥有中年人的处事态度,怀着老年人无畏的心。那才是我心目中的真男人啊。” 吉安娜亲吻了他的脸颊,然后骄傲的说道:“亲爱的,在你勇敢的救我的时候,你已经是一个老年人。当你想成为一个英雄去拯救别人的时候,你就是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年轻人。而现在,你在仔细而谨慎的考虑你将面对的,从而做出取舍,就是中年人在证实自己的能力和应尽的本分。” 有人说过,愚蠢的女人,只会埋怨自己的男人,说其他男人的好。 聪明的女人,赞美夸耀自己的男人,说一切的好话。 而睿智的女人,则会帮助自己的男人,发现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优点和缺点,从而认清他自己。 吉安娜的一番话,让余泽仔细的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 他惊讶的发现,他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竟然做到这么多,而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 就在余泽有些飘飘然的时候,吉安娜适时的说道:“当然,亲爱的。这都是你做到的,一个男人应该具有的。但这其中,你更应该小心而谨慎的对待你的能力。” 吉安娜眨了眨有眼睛,说道:“我的勇士,我们该出发了!” 余泽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心潮汹涌。 哦,他真的被吉安娜“充电”了。 充电侠。 名副其实。 …… 大厅中。 “……时间到,女士们,先生们。能告诉我你们的答案吗?” 跛脚阿莫西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高声的说道:“地位,财富,死亡!换取以青春不老,永生的财宝,你们的答案,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大厅中的气氛极其压抑,没有人想要第一个回答。 因为选择有三个,在后面选择的人,等于越接近正确的答案。 阿莫西目光环视整个大厅,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他失望而嘲弄道:“在面对永生的诱.惑前,你们连选择的勇气都没有吗?真是一群可怜的人。” 一个年轻人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个字很高,身材很魁梧,带着眼镜,也很英俊。 阿莫西伸出双手,夸张的叫道:“哦,第一位勇士。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克拉克,你疯了吗?” 年轻人旁边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连忙拉住他,拼命而恐惧的阻止他。 “总要有人站出来。乔安娜。” 年轻人安抚了一下女伴,然后走了出来,站在了阿莫西面前,毫无畏惧。 “我是克拉克,克拉克-杜威。星球日报的记者。” “勇敢的男人!你比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拥有勇气。”阿莫西阴冷的目光,带着欣赏,他说道:“不过记者先生,能告诉我你来这里的原因吗?”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说道:“采访。是老维尔斯特先生的邀请。我们有一个私人的采访邀请。” “哦。你真是一个幸运而不幸运的人。”跛脚阿莫西这样说道。 “那么克拉克先生,现在,阿莫斯特领主对你这样说:‘勇敢的,不畏险阻的船长,水手们,令我敬佩的冒险家。你们带回来了约定的永生之物。青春之水,永生之泉。按照契约,我许以荣耀姓氏,子孙后代的地契,骑士之名。亦或是数之不尽的金钱,古董。亦或者,你们将自己的生命,埋在在这城堡后花园中的坟墓。” 阿莫西的声音由阴冷,变成了高昂而庄严:“年轻的,强壮的,富有活力的水手。克拉克。你的选择是什么?地位?财宝?亦或者,是死亡?” 克拉克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 “我的选择……” 第三十章 永生的抉择 “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的选择……” 看着面前神情肃然的阿莫西,克拉克神情有些恍惚,他好像真见到了他口中故事里的阿莫斯托领主。 他在脑中在想,如果我有青春不老之水,永生不死之泉,我会用它去交换什么? 地位?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记者,也许运气好,抓住几个大新闻,才能够称为一号人物,得到了上司的赏识,也许能进直播间。或许,熬出资历后,能去当主编? 一个主编,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跟真正的大人物比起来,好像还算不了什么。 如果有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那么……也许真的不错。 可是,与青春不老,永生不死比起来,这些好像,还不够? 克拉克忍不住又去想,财富呢? 不,这个连想都不用想,他出生在大都会的一个中产家庭,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并不缺钱,财富对于他的吸引力,一点都不大。 用那个去交换财富? 太不值得了。 最后一项……死亡? 克拉克在心中失笑,给出这个交换条件的人,简直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有谁会去用青春和永生,去换取死亡? 地位,财富,和死亡。 如果非要选择,克拉克只会选择地位。 “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克拉克先生?”阿莫西不徐不疾的问道。 克拉克的女伴,乔安娜小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极不好的事,她喊道:“不,克拉克,不要……” 克拉克如若未闻,沉声道:“我选择‘地位’,先生。” “地位……” 阿莫西眼中露出莫名的光芒:“……阿莫斯托领主说:‘年轻的水手,名为克拉克-杜威的水手。你真的决定如此的履约吗?” 克拉克感到很好笑的说道:“是的,就是这样。” 阿莫西唱歌一样的说道:“既然如此,我恩许契约成立。你应得到,荣耀者的纹章。” 说完,阿莫西忽然冲上前,一把抓起克拉克的手,将一个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 克拉克愕然的向手中看去。 这是一个纹章。上面是荆棘花和狮头。北面是一个拉汀文的缩写。 “这是……一个家族的纹章。” 老绅士文森特先生禁不住说道。 克拉克愕然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这是身份的表具,将自己区别与他人之物。” 老文森特说道:“在过去,战争,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当战争来临的时候,总有贵族,王室,会在战争中落魄,失去自己本有的城堡,土地,和子民。而对于一个真正贵族来说,这固然是打击,但并不致命。只要他们还保有正统的血脉和代表家族的纹章,他就拥有号召力。他有名义,去兴正义之师,驱逐侵略者。有名义,得道他国的公正。有名义,号召走失的子民。” 老文森特说道:“不要小看这个纹章,不懂的人,只能看出他上面的花纹。而真正的贵族,却能看出这个家族的根脚,以及这个家族的荣耀。” “当然。”老文森特叹了口气,说道:“对于现在人来说,这东西已经没用了,只是一件表性的东西。它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克拉克听完,失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地位?” 接着,克拉克说道:“先生,你的故事,你说的交换,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如果我真的有青春之水,永生之泉,我是一定不会与你交换。” 阿莫西静静的听完克拉克的话,他说道:“水手克拉克说:‘有地位,富足的,掌握生死的领主啊,你说的‘荣耀’,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我真有的青春之水,永生之泉,我一定不会与你交换。” 克拉克愕然道:“你在说什么?” 阿莫西忽然高声的说道:“阿莫斯托领主高声道:‘是这样吗?这就是你的决定吗?很好,我明白了。你想违背了我与你们签订的契约。” 在克拉克和众多人质愕然的目光下,阿莫西从破烂的大衣中,掏出了一块长长的羊皮纸卷轴。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在上面勾画了什么。 这一幕,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克拉克感到后背发寒,他声音有些颤抖的喊道:“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克拉克先生。恭喜你,做出了选择,你现在可以走了。” 跛脚阿莫西平静的而说到。 “走?” 克拉克愕然的说道,他指着自己,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让我走?离开?” “是的。” “就这样走出去?” “是的。” 阿莫西说道:“打开门,走出去,没有人会拦着你,你可以报警,求救。哦,不过我想你不需要这样做,因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就在外面。” 一个暴力绑架了所有人,动不动就开枪杀人的疯子,竟然让人陪他唱戏似的表演了一番歌剧,竟然就放人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克拉克自己,都不相信。 “我……”克拉克有点迷茫了,他就这样走了吗? 可是,乔安娜怎么办?还有其他人? 克拉克踌躇不决,阿莫西说道:“克拉克先生,你还在等什么?我准许你离开,却没有准许其他人。当然,你也不要为他们担心,我说过,只要他们做出选择,听我讲完故事。就可以离开。” 克拉克看了一眼乔安娜,见自己这位女伴对自己点了点头。 他心中感到十分的荒谬,他向门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他回头问道:“我真的可以走?” 阿莫西说道:“是的。你真你的可以走。放心,不会有人在你身后打冷枪,那毫无意义。” 克拉克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最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厅中的人质,屏住了呼吸,没有人说话。 他们在期待而惶恐的在倾听。 倾听什么? 倾听是否有一声枪声,或者惨叫传来。 但是,他们听到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大概过了五分钟,阿莫西摆摆手,墙壁上投射出一个映像屏。 上面出现了一副画面。 是克拉克! 他三步一回头,又神情莫名的走出了老维尔斯特庄园的大门。 他刚一出门,就被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抓了过去。 “先生!先生,报上你的名字。” “克拉克,星球日报的记者。” 警官对旁边的人大声吼道:“检查一下他的身份。” “是这个人。他在名单上。” 克拉克激动的说道:“里面有很多人质,他们抓了很多人。天啊,你们……” “冷静些,冷静些,伙计。我需要你告诉我,里面的情况!他们是谁?抓了多少人?他们……” “墨菲斯。” “什么?” “我们被监视了!” 屏幕中的警官猛的抬起头。 这是个粗壮魁梧的黑人,他的一只眼睛,被黑色的眼罩挡住。他凶狠的朝这里望了一眼。 “该死,他们在这里有监控!维克多!我要让他们变成瞎子!” 虚拟屏上的影像一阵晃荡,然后屏幕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雪花,然后影像消失。 阿莫西惋惜道:“真是一个粗鲁而不可爱的警官先生。好了,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已经看到了,我是一个真诚守信的人,那么……” 阿莫西话还没说完,大厅中的人质们已经蠢蠢欲动了。 只是做出一个选择。 一个在所为的,童话般,荒谬的故事中,扮演一个水手,做出一个选择,就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还有什么比这更不需要犹豫的选择吗? “我来,先生。” “还有我。” “……”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 这些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或者选择了地位,或者选择了财富。 还有几个年轻人,在自觉生命没有了威胁的前提下,玩笑一样的选择了死亡。 阿莫西分别给予了这些人,纹章,古币,和铜制的骷髅头。 有两个富二代在离开的时候,甚至嘻嘻哈哈的回头对阿莫西喊道:“嘿,伙计,你的骷髅头太酷了。你们的团队还招人吗?记得来找我们,地址你知道,再见,伙计!” 两个富二代伸手一指阿莫西,然后互相碰了碰拳,嘻嘻哈哈的走了出去。 很快,大厅里,还剩下三个人。 一位是卡莱尔-霍夫曼女士,一位是老绅士文森特,最后一个人,是法布雷-维尔斯特先生。 卡莱尔-霍夫曼女士,是一位好莱坞当红的影后。 她是导演最想合作的女演员,是制片人最喜欢的合作伙伴,是时尚界的宠儿,是无数男性梦中意.淫的对象。 这位影后,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她说道:“这三样东西,我都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呢?”阿莫西问道。 “我想要爱情,以做交换。” 这位影后,希望用青春之水,永生之泉,去交换爱情。 阿莫西由自打量了一下她,说道:“卡莱尔女士,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卡莱尔坦然的看着阿莫西,优雅而宁静。 “如你这样的人,有财富,有地位……也有死亡。你为什么还需要一份爱情呢?” “爱情,是什么呢?” 卡莱尔女士反问道。 “爱情?”阿莫西耸了耸肩,阴冷的目光露出了浓重的兴趣:“也许只有神会知道什么是爱情。” 卡莱尔女士举起手旁的香槟,轻轻的抿了一口,微笑的对文森特说道:“文森特先生。” “女士。”文森特点头道。 “您认为,什么是爱情呢?” “爱情啊,也许是……一见钟情?” 老文森特耸了耸肩,轻松的说道:“我和我的小茉莉,就是这样开始的恋爱,你问我为什么恋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几十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或者在见识到了阿莫西并没有恶意,老文森特话也多了起来,简单的讲述了他这一辈子,平淡而感人的爱情故事。 在青藤敞开的校园中,两个年轻人初次见面,彼此吸引,迅速的堕入爱河,随后是结婚,生子…… “一见钟情啊……”卡莱尔女士长叹一声,似在感叹和思索。 “一见钟情……原来也不过是见色起意呀。” 卡莱尔目光迷蒙的看着杯中的酒水:“这就是爱情吗?” …… 在大厅角落,通风口中。 余泽正在借着缝隙,向下窥视。 吉安娜却有些入迷的倾听着,然后,她猛的抓住了余泽的肩膀。 “珍娜?” 余泽莫名其妙的问道。 “亲爱的,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吉安娜十分认真的问道。 一见……钟情? 余泽心中疯狂吐槽: 我是说是,还是说不是呢? 第三十一章 冷漠的爱情 “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哈哈,卡莱尔小姐,您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士。” 阿莫西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呢?” “阿莫斯托领主大声笑道:‘美丽的女水手,你的提议,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从我的宝藏中,拿出了名为爱情的娇艳之花,可你能告诉我,什么是爱吗?’。” 阿莫西的大笑声戛然而止,继而沉默。 卡莱尔微笑道:“这,也是故事?” 阿莫西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什么爱情。不然也不会一直独身。” 卡莱尔歉意的看了一眼文森特,说道:“文森特先生,我刚才不是在评价您和贵夫人的爱情。” 老文森特和蔼道:“我明白,您不用在意。而且,年老如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对玛姬的爱,的确是起自于她的美丽。哦,在学院中,他穿着卡其色的长裙,在榕树下,被风吹动着衣角,就像是向我招手的女神。” 老文森特微笑道:“我像是心中被射了一箭,我就知道我爱上了她,她太美了。” 卡莱尔举杯道:“为了您夫人的美丽,干杯。” “干杯。” 老文森特很开心。 “法布雷先生。”卡莱尔说道。 “女士?” “您有一个未婚妻,对吗?蜜雪儿小姐。你们门当户对,已经**三年,但我听说,你们相处的并不怎么好。” 卡莱尔很感兴趣似的问道。 “是的。女士。”法布雷略微迷茫,然后说道:“婚姻,对于我们来说,不就是这样吗?利益的交换,名分上的彼此拥有?” 老文森特惋惜道:“可怜的孩子。你本该有更多的选择。” 卡莱尔微笑道:“您的爱情,似乎是门当户对的妥协。” 法布雷质疑道:“这只是婚姻。这是爱情?” 卡莱尔微笑道:“有什么区别吗?爱情,婚姻。婚姻,爱情。不都是两个人无论生与死,都纠缠不清,分不开吗?爱情啊,婚姻啊,都是你与我区别的,那一点细微凭证的区别。” “……” 法布雷无言以对。 卡莱尔微笑道:“法布雷先生,你们做过.爱吗?” 法布雷神情有些不太正常,他说道:“哇偶,这个问题……好吧,是的,我们做过。不仅如此,她已经怀孕了。” 卡莱尔微笑道:“是啊。你觉得你并不爱她,但依旧与她做.爱,生子。那么,这难道不是你的爱情吗?” 法布雷有些哭笑不得道:“女士,说实话,我有很多**,我们都做一样的事。有什么区别吗?” 卡莱尔道:“你觉得你爱你的**吗?” “这……”法布雷哑然,他说道:“说实话,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我并不爱他们。” 卡莱尔说道:“看吧。法布雷,您是个永远不知道如何爱别人的人。如您和蜜雪儿小姐的爱情……” “那不是爱情!”法布雷有些焦躁的强调到。 卡莱尔歉然道:“……爱情,原来是两个人,乃至两个家庭的相互妥协。” 这最后的一句话,让法布雷如遭雷击。 这简直一针见血。 气氛,乍然而然的沉默起来。 阿莫西忽然肃然问道:“……对爱情别有认知的女水手,我,阿莫斯托领主,再次向你询问……” 卡莱尔优雅的笑道:“我喜欢故事,在故事中的您,希望知道什么?” 阿莫西声音由之前的阴冷,转而异常的磁性:“……女士。你有见证过忠贞不渝的爱情吗?两个人经历了万难,跨越了无数的险阻和他人的非议。他们彼此监守,永不相忘,即使生死也不能让他们分开……这,是爱情吗?” 卡莱尔静静的听完这个故事,她说道:“这是个很美的故事。” “不,这不是故事,是事实。” 阿莫西富有磁性的声音沉声道。 卡莱尔说道:“先生,你讲述中的两位有**,他们的爱情,是事实。但在我听来,那即是故事,无论你承认或者不承认。” 阿莫西的目光定在卡莱尔的眼睛上,冷淡的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卡莱尔也没有畏惧,像是在说一件事实。 “……很好。女士,我认同你的说法。那么,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是爱情吗?” 卡莱尔低着头,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剩余的酒水,起伏飘荡着波纹。 “这是爱情吗……至死不渝,永不相忘。哪怕是时时刻刻保持着最初的激情。大概也是……习惯使然吧。” …… 通风口中,余泽正被追问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卡莱尔女士和阿莫西的问答,又吸引了吉安娜的注意。 余泽正在头疼自己该怎么回答吉安娜的问题的时候,卡莱尔女士的回答,似乎让他得到了回答的答案。 他笑嘻嘻的说道:“哦,珍娜,我的音乐老师,我的初恋对象,初吻对象。你想我该如何回答你,我是如何爱上你的吗?一见钟情的见色起意?将就凑合的互相妥协?还是白头偕老,从一而终的习惯使然?” 吉安娜听了狠狠的给了余泽一拳,正砸在余泽的胸口,很疼,差点没让他叫出声来。 吉安娜低声而愤怒道:“哦,这个该死的小婊.子,这个天天卖弄风.骚,玩弄勾.引男人的老**,她懂个屁的爱情!” 吉安娜像是被激怒的母狮子一样。 “嘿,嘿。亲爱的,别生气,她当然不懂得爱情。不是吗?如果他懂,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余泽连忙抱住吉安娜,任由她挣扎,然后用嘴堵住了这头暴躁的小母狮子。 吉安娜很快平静了下来,身体也软了下来,眼波也柔的能滴出水来。 余泽轻轻的分开双唇,问她:“亲爱的,我们懂爱情了吗?” 吉安娜舔舔嘴唇,说道:“当然!这就是爱情。一见钟情!至死不渝!” “嗯,嗯,你说得对。亲爱的。” 余泽连连点头应是,心中却想道:“我懂个鬼的爱情,反正这滋味不错。” …… 大厅中。 卡莱尔最后的回答,像是终结的冷箭。 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法布雷最先清醒过来,他给自己倒满了酒杯,忘记了自己往日应该保持的礼仪,狠狠的灌了进去。 “这就是爱情?哈?” 法布雷看着卡莱尔,摇头道:“我不相信!” 老文森特摇摇头,没有说话。 法布雷疑惑的看着老文森特,他说道:“文森特先生,您为什么要摇头?难道卡莱尔小姐说的没错?您认为没有所谓的爱情?” 老文森特先生笑呵呵道:“不,我年轻的孩子。我认为卡莱尔小姐说的很对,也说的不对。我认为所谓的爱情,它既有,也既无。” 法布雷神情有些癫狂,他嗤笑道:“既有?既无?哈,这太矛盾了,他不合逻辑!” 老文森特耸了耸肩,说道:“逻辑?孩子,爱情啊,本来就不容易找到,你还要给它加上个逻辑。那是什么东西呢?爱情啊,加上逻辑了,它就不再是爱情。” 法布雷微微一怔,说道:“难道爱情它,不矛盾吗?” 老文森特和蔼的笑道:“为什么矛盾呢?像你,和卡莱尔小姐一样。只有在没有找到所谓的爱情的时候,才会去思考,去定义,爱情啊,你是什么?而我这个老家伙呢?跟我的爱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走到了今天的老家伙,从来不会去思索爱情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然,如果你问起我爱情是什么?我无法像卡莱尔小姐一样,告诉你一见钟情,互相妥协,白头偕老,到底是什么个东西。我只会告诉你,爱情啊,就是那个。对的,就是那个,那个就是爱情。” 法布雷越听越糊涂,问道:“那个是什么?” 老文森特微微一笑,又带慈祥的对他说:“那个是什么?我的孩子,你到底是问爱情是什么,还是那个是什么呢?” 老文森特站起身,对法布雷和卡莱尔小姐微微欠身,随后对阿莫西说道:“这位先生。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很满足了。如果说我有青春不老之水,永生不死之泉在手上。我也不知道我该用它来干什么。如果说故事中的您需要,想将它与之交换。我认为不需要交换,如果您需要,就请您从我的手中拿走它。即使您不需要,也请您拿走它,将它给予需要它的人。” 阿莫西眼中露出莫名的光芒,他高声而庄严的说道:“……无所求的老水手,经历过风浪,收获过果实,知足而满足的老水手。他这样对阿莫斯托领主说:‘请将它拿走吧。如果这是您所需要的。’,阿莫斯托领主意外而高兴的说道:‘是的。您没有所求。我也不会与你这世间的一切。我只能献上我崇高的敬意和那最宝贵的珍物。’。” 阿莫西说完,他将右手,放在心口,微微欠身,鞠躬。 然后他抬起头,对老文森特先生说道:“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老文森特略感意外,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卡莱尔和法布雷欠身,又对阿莫西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容的走出了大门。 卡莱尔女士迷茫的看着离开的老文森特,她似呓语道:“……阿莫斯托领主啊,你能让我得道爱情吗?” 阿莫西肃然道:“……美丽的,迷茫的,渴爱的女人。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是爱情,就如同你不能得到爱情一样。但尽管如此,我会从我的珍宝中,拿出名为爱情的娇艳之花,它会在某一天,某一个地方,破土发枝,盛开繁茂。这是我应允与你的约定。” 说完,阿莫西身体轻轻一颤,他沉声说道:“卡莱尔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卡莱尔女士迷茫的站起身,拿起手包,静静的站立了一会,接着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了法布雷先生。 只有他没有做出选择。 但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做不出选择了。 他被卡莱尔女士的问题,老文森特的回答,自己的故事,困扰的晕了头。 他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下香槟,醉倒在了桌子上。 阿莫西静静的看着已经昏睡不醒的法布雷,低沉而厚重的说道:“……迷茫的水手,逃避一切的法布雷,你不发一言,宁肯将这当做是一场醉梦。阿莫斯托领主这样说:‘你将自己沉迷,将自己送入醉梦。我将允许一瓢清凉的水,换取你所得的那物。’。” 说完,阿莫西打了两个响指,两个雇佣兵走上前。 “老大。” “把这个人送出去。然后,我们准备离开。” 两人点点头,上前将法布雷抬走。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呢。 阿莫西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他忽然高声的说道:“出来吧。年轻的先生,美丽的小姐。你们在这里,听完了所有人的选择。” “现在,是该你们做出选择了!” 第三十二章 吉安娜的抉择 “他在跟谁说话?” 通风口中,吉安娜惊愕的问道。 “这里除了你跟我,还有别人吗?” 余泽心中一沉,他不明白,为什么阿莫西知道他们就在这里。但显而易见的,他们已经暴露了。 吉安娜咬着嘴唇道:“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余泽说道:“我们出去吧。英雄总是在最后一刻登场,不是吗?” 吉安娜被逗的一乐,她为余泽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说道:“出发吧,我的勇士。” “为你而战,女士。” 余泽搞怪般的高昂了一声,然后一脚踹开通风口的铁窗。 阿莫西的眼睛,寻声望去,像是毒蛇一样锐利,阴冷。 他阴沉的说道:“就是你吗?杀了强尼,我的兄弟的老鼠!” 余泽耸了耸肩,说道:“是的。你要为他报仇吗?” 阿莫西冷冷的看着余泽,说道:“是的。我知道他对你们做了什么。他是个恶棍,彻头彻尾的恶棍。他愚蠢,脑子充满了色.欲和暴力,是个最低等的人渣。他该死。” 余泽楞了一下,他说道:“没错,原来你这么了解你的手下。” “是的,我当然了解他。强尼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厌烦的家伙。但他不应该死在你手里。” 阿莫西冷淡的说道:“或者说,他不应该死在任何人的手里。” “哦,他该寿终正寝吗?”余泽冷笑道。 “够了。余泽先生。” 阿莫西忽然恶毒而疯狂的说道:“我是在跟你讲笑话吗?还是在跟你上演一出,你问我答的影视剧?你看到我将这些人质,一个一个的放走,我就是好心好意的善良的绑匪?哦,得了,那只是你看到的。你真正的明白什么?” 砰! 阿莫西忽然开枪! 就这么随意,毫无预兆,突然的开枪。 就这么一瞬间,余泽发现自己所谓得到的超能力,所谓的意通境,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阿莫西不是强尼,他不会跟马尔斯胡言乱语的扯皮,也不会站在你面前,跟你说三道四,让你有机会去接近他,使用你所谓的“超能力”。 他开枪了! 见面就开枪了! 余泽甚至连所谓的恐惧,反应,躲避的念头,都没有。 砰! 枪响,到他听见,知觉,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发生了。 就是这么快。 余泽愣愣的站在那,他在想,我中枪了吗? 身上没有感觉到疼痛,是我已经挂掉了,所以没有疼痛?还是阿莫西打偏了呢? 余泽发呆了一秒,本该致命的一秒。 吉安娜也吓傻了,捂着嘴,又扑上来。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中枪?”吉安娜焦急而慌乱的在他身上检查。 “我,没事。” 余泽感觉有点腿软,但有过之前的经历,他还不至于被吓的傻掉。 他低头看了一下,那颗子弹,并没有打在他的身上,而是他身侧半米处。 余泽不认为这一枪打歪,是阿莫西的失手,而是他故意的。 门忽然被撞开,两个雇佣兵持枪进来。 “老大?” 阿莫西摆摆手,说道:“两只走失的小老鼠。” “鲁尼,科迪!将他们抓起来!” 两个雇佣兵点点头,向两人走了过去。 余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对吉安娜眨了眨有眼睛。后者心领神会,紧紧靠在余泽身边,像是受惊过度一样。 余泽半抱着吉安娜,看着两个粗鲁的雇佣兵,向他们靠近。 “嘿!滚开!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的女伴。” 余泽装作愤怒的样子,用手去胡乱拍打两个雇佣兵的胳膊。 在这一瞬间,余泽再次进入意通境。 他试图进入两个雇佣兵的意识中,撬开一个缝隙。 可是…… “怎么会这样?” 余泽愕然的发现,这两个雇佣兵,好像空空如也的,没有意识。 就好像,在他面前的,只是能行能动的躯壳! 这不可能! 这两个人,能说,能动,怎么可能没有意识? 余泽下意识的去沟通,这两个人也愣住了,一动不动。 但余泽却不能去“改变”两个人的行动,意念。 就在这糟糕的瞬间,阿莫西忽然说道:“等一下。” 两人正巧保持着抓住余泽和吉安娜的瞬间,暂时掩盖掉了他们的异常。 阿莫西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说道:“有意思。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余泽先生,吉安娜小姐。” 余泽一边在意通能力,在搜索,探知,另一遍“告诉”自己,说出一段话:“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余泽在拖延时间,没话找话。 阿莫西说道:“这并不重要。因为,我了解你们,原比你们了解我的多。” “是啊,是啊。”“余泽”嘲讽似的说道:“绑匪不都是这样吗?之前不做好功课,怎么才能敲诈成功?” 阿莫西冷冷的说道:“余泽先生,你不用试图激怒我,这毫无意义。就如同我刚才说的一样。” “余泽”同样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一枪打死我呢?嗯?你故意打偏,难道是希望我对你感激涕零,并祈求你的饶命吗?” 阿莫西说道:“不。余泽先生。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完全可以不听你的废话,嘲讽,一切嘴皮子上的垃圾话。如此而已。” “哦,那你还等什么?”“余泽”挑衅道。 余泽这样说,同时在用意通,告诉吉安娜:“想办法,拖住他一下。” 吉安娜心领神会。 阿莫西从远处走来,皮鞋踢他在地板上,外面长亮的聚光灯映入的光,照的他苍白而阴冷。 他伸出一个手指头,阴沉的说道:“我没有在等,余泽先生,我没有在等。在知道强尼,我的兄弟死掉。而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已经想过在你的脑袋上,狠狠的开一个洞。但是,很可惜。我不得不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因为……故事还在继续。” “故事?” “余泽”做了个嘲笑的语气:“难道你是个作家吗?哈哈,一个故事。” “余泽”摊了摊手。 “作家?” 阿莫西神情奇怪的念了“作家”这两个字,忽然疯癫道:“对,对,对。你说的没错。作家!我真的,很想,很想,成为一个,‘作家’!” “余泽”继续吐槽道:“哦,那你就不应该来绑架这些不是有钱,就是有名声,有脸蛋的家伙。你应该去满世界找那些天天懒惰拖更,太.监的作家。哦,然后你把他们关在小黑屋,用你的手枪抽打着他们的屁.股.蛋.子,说:‘嘿,伙计们,快点更新,要日更十万字哦,不然,你们有花生米吃哦。’。” 吉安娜在一旁符合道:“亲爱的,你说的真棒。” “谢谢。”“余泽”眨了眨眼睛。 阿莫西静静的看着余泽,如果不是余泽眼花了,他竟然看到了一种……悲哀? “老子一定是见鬼了。”余泽被自己观察到的心念给吓住了。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绑匪头子,竟然对自己产生了“悲哀”? 这时,阿莫西说道:“余泽先生。巧言俏皮话,并不能让你显的有理和全知。相反,这让你更显得无知和悲哀。” 说完,阿莫西摇头道:“够了,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些无用的话。那么,余泽先生,吉安娜女士。做出选择吧。在这个故事中。面对阿莫斯托领主,你们要做出选择。做出选择,我会如对的他其他人一样,放你们离开!”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交易。 但在这一瞬间,余泽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自己又说不出来。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说不出来。 因为,他在“意通境”中,找到了两个雇佣兵脑袋里的“大河”。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大河”,在平静的流动,竟然没有溅出的“水花”。 这是怎么回事? 余泽的意识,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导致他能听,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却暂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好在这个时候,之前与余泽沟通过的吉安娜,站了出来,说道:“我们能相信你吗?只是一个故事?做出一个选择?” 阿莫西停住脚步,说道:“是的,女士。就是一个选择。那么……阿莫斯托领主如是说:‘美丽的女士,唱歌如同圣女的人儿啊,你需要什么呢?如我所见,名利,地位,死亡,必不是你所要的。而我有如沙一般的宝藏,你可以在这里,选择你所喜的。’……吉安娜女士,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唱歌?”吉安娜愕然道:“你听过我的音乐会?” 阿莫西冷酷的说道:“不,我没有听过你的音乐会。吉安娜女士。你现在,应该做出选择。” “哦,好,好,好。是的,选择。” 吉安娜略微尴尬,她说道:“我该做出什么选择呢?” 吉安娜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好选的。 在她的心中,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神灵的赐予。都是让她满足的。 在她畏惧声音的魔障时,神打开了一道门,让她原本最畏的声音,变成了最美妙的殿堂。 在她不明白是什么是爱的时候,期待爱的时候,神给她送来了余泽。 那么,她还有什么想要需要的呢? 金钱?名声? 这是她已拥有的东西,更是她从来不去在意的东西。 永生?青春不老? 得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不可能,所以不会去求取。因为,那本来就是一个故事中的抉择,难道不是吗? “……我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吉安娜想起音乐,又想起了身旁的余泽,嘴角不由自主的溢出会心的笑容:“好吧。如果是,非要选择什么。那就让我永远的,和他在一起吧。” 吉安娜目光看着余泽,柔光里透着无限的爱意。 她在心里这样说:“是的。神啊,或者无论是谁。你问我此时此刻,希望得道什么。那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让我和他,永远的在一起吧。” 她心中这样想着。阿莫西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阿莫西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圣女般的吉安娜啊,你选择了名为‘永远’的杯中水。以做交换。你将它饮下,你将获得永远的希望和绝望。那么,我与你如约即立。” 阿莫西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张羊皮纸,背里透白。他用纤细的羽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什么东西。 吉安娜眨眨眼,说道:“这就完了吗?难道你真的是为了写一本故事书吗?” 阿莫西停住笔,向她展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是的。故事。一本故事。吉安娜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离开?”吉安娜回头看了一眼余泽,发现余泽已经满脸苍白,双手颤抖,但却对自己微微的点了点头。 吉安娜明白了,余泽已经搞定了那两个雇佣兵。 她抱住了余泽,像是在和**告别。 她在他的耳边,轻声低唱了《莉亚的公正》。 就在阿莫西不耐烦,再次催促的时候,吉安娜才松开手。在看到余泽被“充电”后,才离开。 目送着吉安娜离开后,阿莫西目光阴沉的对余泽说道: “余泽先生,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第三十三章 命运的线头 “余泽先生,现在该你做出抉择了。” 阿莫西,余泽。 整个大厅中,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 哦,对了,还有路人甲,路人乙,也就是两个雇佣兵。 事实上,这两个人,已经被余泽“收编了”。 就在刚刚,吉安娜在“做出抉择”的时候,余泽在“意通境”下,两人不起波澜的“长河”中,硬是搅起了“浪花”,并篡进了自己的意识。 尽管他知道,这意识很短暂,只要流动,很快就会覆灭,回归“大河”,但这足够用了。 正是因为如此,余泽有了“底气”。 三打一,斗地主,谁怕谁? “哦,鬣狗先生,你希望我做出什么选择?” 余泽摊手说道。 “鬣狗……” 阿莫西眼中凶光闪烁了一下,他说道:“余泽先生。你是从哪里偷听来的这个词?是强尼告诉你的?” “不,不是那个大块头。是马尔斯。”余泽很随意的“出卖”了可怜的马尔斯。 “……这不可能!”阿莫西眼睛豁然睁开! “是的。就是马尔斯,没什么不可能的。”余泽耸了耸肩,说道:“他还告诉我,猎人,鬣狗,兔子,老鼠……说实话,我不懂那是什么玩意。是黑话吗?” “猎人……” 阿莫西神情很古怪,没有惊讶,也没有余泽预料中的害怕,而是闪出了莫名的神情。 “余泽先生。很遗憾,看来我们今天的交流,要到此为止了。” 阿莫西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说道:“能将他们放开吗?我知道他们落在了你的手中。” 余泽咯噔一下,他心想:“怎么回事?这货发现了什么了吗?” 余泽干笑两声,说道:“为什么不进行下去呢?阿莫西先生?你的故事,不是没有进行完吗?” 一边说着,他告诉两个雇佣兵:“制服前面这个人。” 两个雇佣兵掉头冲来。 不到十米的距离,两人都是身经百战,杀人不见血的亡命徒,几乎是在瞬间就扑杀过来。 阿莫西一点意外和畏惧都没有。 他伸出手,在眼前,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啪! 余泽瞬间感到一阵眩晕,脱离了意通境,继而是一阵恶心。 然后,还没有让他反应过来,就看到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那两个雇佣兵,阿莫西的手下,血色佣兵团的鬣狗,被余泽控制的两个壮汉。竟然身上冒出浓烈的火和烟,如同岩浆融在石上,瞬间气化。 最终,变成一团黑灰,弥散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很遗憾,余泽先生。你让故事,变得不那么完美。” 阿莫西秃鹫般的目光盯着余泽,阴冷的说道。 “那么,后会有期。” 阿莫西收起羊皮纸,正了正衣领,转身离开。 余泽半天没回过神儿。 他看到了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 有两个人,活生生的人,就在他面前自.焚。 而且这个自.焚,不是用火烧,烧的肉熟皮黑,而是从里面冒出一股炽火,直接连肉带骨,彻底烧成灰烬。 这是阿莫西做的? 他怎么做到到的? 打了一个响指! 是的,仅仅是打了一个响指! 余泽忽然身上打了一个机灵。 吉安娜! 他忽然想到,如果阿莫西,有这么可怕的“超能力”,那么,他刚刚讲的“故事”,真的只是故事吗?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吉安娜。” 余泽一念转过,连忙抓起掉落在地上的枪,追了出去。 …… “老大,事情处理完了?” “那边儿什么情况?” “好像是约克公司的那帮子人出现了,应该是兔子科林和苏菲搞的鬼。不过,他们干的好像不太顺利。” 这名雇佣兵颇为幸灾乐祸。 “打开通道,我们离开。” 阿莫西说完,忽然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带人先走。” “是的,头。” 血腥约翰雇佣兵们相继撤离。 阿莫西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忽然浑身颤抖,单膝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头顶,冒出了白烟一样的气体。 他似乎很痛苦。 “嘿!” 身后,余泽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别动,伙计。” 余泽端着枪,站在他的背后。 阿莫西背对着余泽,强忍着身上的痛苦。 但他的声音格外的平静: “余泽先生。你应该庆幸我刚才没有对你怎么样。我放过你,而你却自己追了上来。” 余泽根本不听他的鬼话,说道:“哦?是吗。那你对我打个响指看看?阿莫西先生,你试试看。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也点着了。” 余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不屑和玩世不恭。 实际上,他心里虚的要命。 乖乖,那不是假的啊,是真的两个大活人,在他面前被点着了! 只有在神神鬼鬼的影视片里才出现的场景,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余泽心理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这个邪门的家伙,一个响指给弹成灰了? 但担心归担心,他还是有几分把握,对方做不到。 因为他之前在用“意通境”沟通那两个雇佣兵的时候,发现那两个人,简直就不是“人”。 为什么呢? 哪有人会没有意识呢? 简直就是一个念头都没有。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被一个响指,“啪”的一下点着了。 余泽甚至转过一个念头,如果我刚才在“意境通”中,“告诉”这个人,“把自己点着”,会不会做到同样的事? 这个念头一出,就像是自地涌出的藤蔓一样,在他心中发芽,缠绕。 他似乎在眼前看到一幅画面,他碰触到了阿莫西,然后告诉他“把自己点着”,然后眼前这个人,就化成了一团灰烬。 很诱人! 这个念头,画面,相当的诱人。余泽甚至一下子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可以主宰所有人了。主宰所有人的生命,思想,行为! 然而,在一秒钟,余泽一下子断了这个念头,甚至一阵恶心。 这股恶心,来的莫名其妙。 在这一瞬间的时间,余泽脑海中,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 当然,阿莫西自然不知道。 当他听到余泽轻浮的说:“你点着我试试看。” 他似乎真的误会了什么。 他缓缓的站起身,也不回头,缓声道:“余泽先生。我真的是小看了你。或许,我刚才就应该,一枪打死你。” “哦,哦?”余泽哦了两声,一声是笃定,实际上是放下了心,另一声,是生出疑问。 阿莫西说:“你果然是个猎人。而且,似乎不是那些稀里糊涂,蠢里蠢气的猎人。” 余泽心理很想说一句:“尼玛,到底什么是猎人。” 但他还真问不出来。 仔细描述一下他此时此刻的心理,就是说,装*的时候不能漏了底,不然自己就虚了。 哎呀,这种感觉好烦人,想卖弄还想知道,真是心如猫挠一样。 不过,余泽还算是有些定力,并没有让自己在这些旁枝末节上继续纠结,他还记得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 他说道:“可惜你没有打死我。后悔吗?哦,我猜,你根本打不死我。也不敢打死我,对不对?” 阿莫西冷笑两声,说道:“你想要什么?说出来。” 余泽说道:“哦,你刚才写写画画的东西。那是什么?你的故事手稿?” 阿莫西猛的转过头,愤怒的神情,让余泽都禁不住一阵哆嗦。 他说道:“够了,余泽先生。我没有让你做出选择,已经是我对你的恩赐。你已经越线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是什么!” 余泽已经不想跟他废话了,眼前这个人,神神叨叨的,鬼知道他会搞出什么事来。 况且影视动画上不是经常会出现这一幕吗? 占据主动权的反派/正派,往往会因为太啰嗦而被翻盘。 所以余泽说道:“哦,我不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余泽走过去,阿莫西刚要动作,他就举起枪口,说道:“不要动,先生。虽然我还不确定我有没有开枪杀人的勇气,但是勾勾手指,我想我还是做得到的。” 余泽还在装啊,实际上心理虚的要命,不过是在骗人,演的好。有时候人能把自己都骗了,自然就能骗到其他人。 阿莫西显然是被骗了进去,他只能以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余泽。 余泽走近,枪顶在对方的胸口,另一只手,伸进他的大衣中,摸索了半天。 先掏出来的,是一张黑色的羊皮纸。 余泽用手一抖开,上面是写满了人的名字,以及奇奇怪怪的符号。 “啊哈,恶魔的契约。” 余泽吐槽道:“这字写的真难看,我还是更喜欢方块字多一些。” 阿莫西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余泽随手把这东西丢掉,又摸索了一会,又掏出了那块白色的羊皮纸。 很奇怪,上面只有吉安娜的名字,而旁边,画着奇异而美丽的花,以及写有余泽不认识的文字。 “我们两清了。” 余泽想也没想,直接将白色的羊皮纸给撕成了碎片。 阿莫西目疵欲裂,他嘴角蠕动,声音像是从深渊里面透出来的一样。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蠢货!你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也不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阿莫西忽然一把抓住余泽的手。 “你要干……” 余泽还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他两双眼,一下子变成了白瞳。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处被白云笼罩的城堡。 而在城堡的上空,有一个巨大的人眼,在死死的盯着他。 余泽心中涌起强烈的恐惧感,一种莫大的,不知明的畏怖。 余泽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名的吸力,牵引着飞离。 怎么办?怎么办? 余泽尝试自己进入意通境,但根本进不去。 恐惧的思绪,像是被搅乱的水流,浪花四溅。 然后,就在一瞬间,一刀破天划过的光芒,将前面的视线,全部斩断。 余泽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重重的跌了下去。 接着,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埋进了泥土一样,很沉,很闷,很不舒服。 他听到身旁有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很不清楚。 他想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他看到了阿莫西,仓皇的逃走。而从他身边,有一个女人走过。 这个女人,像是沐浴在光芒之中。 接着,余泽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一卷完) 第三十四章 嫌疑人 “血压……” “瞳孔正常。” “心跳……” “已经注射镇定剂。” “注意,注意,嫌疑人将在随后醒来,五,四,三,二,一” 啪! 耳边,吵吵乱乱的声音,接着,一个响如雷般的声音传来。 一个响指,让余泽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骤然之间,心口一阵绞痛,余泽感觉自己像是溺在水中而后被捞上岸一样,拼命的吸气。 眼泪,鼻涕,全都出来。 余泽拼命的吸气,咳嗽,呕吐,好一会,气息才顺了下来。 “劳拉,给他清理一下。” “为什么是我?” 一个女声传来,带着几分不情愿。 余泽感觉自己被人扶坐在了椅子上,他像是没有骨头了一样,靠在上面。 “狗屎。真是恶心。” 一个香喷喷的手拍,在擦拭着脸上的异物,但很显然,手帕的主人并不怎么乐意,很不知轻重。 不过,被这么一搞,余泽还真的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定了定神。 这是一间并不算大的屋子,四周白茫茫的墙壁,连地都是,只有一个桌子,对面放着两张椅子。 椅子边上,站着一个人,个子不算高,但是很魁梧,是个黑人,带着一只眼罩。 这个人乍一看,很容易被忽略。但是他的眼睛,一定是最吸引人注意的。 有一句话说的好,眼,是人心灵的窗口。 而人的眼睛,或明,或黯,或凝,或散,都不稀奇,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情绪下,眼睛的表现都不一样,但大体逃不过这几种。当然,这是指活人,死人另算。 而余泽眼前这个独眼黑人,眼睛中的光芒,是浑浊的。浑浊怎么形容呢? 无法用单一的形容词来形容,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浑浊。 这种人的目光,看起来,很可怕。 “先生,你现在清醒了吗?” 独眼黑人沉声说道。 余泽口干舌燥,想说话,声音到了喉咙,却是拉风匣一样。 “劳拉,给他倒杯水。” 独眼黑人吩咐道。 “……又是我。” 抱怨声传来,余泽这才看清,刚刚给自己擦拭的,是一位身材好到爆的女警官。 这位女警官,颜值如何,余泽没看清,倒是走路摇晃的臀部,把余泽的眼睛一下子勾了过去。 “看来你已经清醒了。” 独眼黑人看着余泽目光所盯之处,他肯定的说道。 余泽懒洋洋的坐在座位上,女警官走出了门去,他好像一下子精气神都没了。 “你是谁?我在哪?” 余泽问道。 “墨菲斯。墨菲斯-克罗夫特。”独眼黑人浑浊的眼睛,盯着余泽:“你现在在cbi总部。” “cbi?特工?” 余泽奇怪的问道。 “看来你听说过我们。”墨菲斯说道。 “是的。西方的影视剧,和历史书中,到处都有你们的影子。普通人对你们好奇又讨厌,把你们想象的个个神通广大,但实际上,都是杀人不眨眼,毫无人性。” 余泽地哩咕噜的说完一大堆,浑然没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啰嗦,喜欢吐槽。 “哦,这真是个糟糕的开始。” 墨菲斯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余泽先生,我希望我们的谈话,能够在你撇开这些以往的偏见的基础上进行。” 女警官劳拉这时候走进来,端着两杯咖啡,分别放在余泽和墨菲斯面前。 “唔……我讨厌这玩意。” 余泽尝了一口,苦得要死。 哦,他似乎看到了这个叫做劳拉的女警官,得意的笑了一下。 墨菲斯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将他面前的咖啡推到了余泽面前。 “你可以喝我这一杯。” 余泽也不客气,喝了一口,舔了舔嘴。 果然,这一杯,不但加奶放糖,而且调的很香。 他瞥了劳拉一眼,这位女警官很酷的坐在那,没有任何表情。 余泽笑眯眯的品着咖啡,心理却在回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最后的记忆,是一片光,阿莫西,似乎是被什么人给赶跑了,真的难以想象,到底是谁,能把这个稀奇古怪的家伙给赶走。 余泽禁不住摸了摸头,他的记忆有点混乱。 “好吧。咖啡很不错。警官先生,你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我现在应该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余泽打了个哈欠,说道。 砰! 女警官不知道哪里被触到了个爆点,猛的捶在桌上,声音高而含怒道:“回家?在没有把问题交代清楚前,你可以将它忘掉了!” 余泽被吓了一跳,更有几分莫名其妙。 墨菲斯说道:“劳拉!注意你的口气!” 女警官不吭一声,墨菲斯又对余泽说道:“余先生,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余泽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 余泽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昏迷了多久?” 墨菲斯眯着眼睛道:“三天。先生,你已经昏迷了三天。” 三天?竟然这么久了! 余泽忍不住质问道:“等等!我昏迷了三天?我昏迷期间,你没有通知我的家里人?一直在囚禁我?” 余泽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女警官冷笑道:“囚禁?哦,应该说是合法逮捕。你要明白你的处境!你现在,是个嫌疑犯。” 余泽被这一声嫌疑犯,勾的蹭的一下,从心底蹿出一股火儿,砰的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回敬道:“嫌尼玛的疑犯!你说话注意点!” 劳拉端着肩膀道:“哦,怎么样?小男孩,你想打架吗?” 余泽心中被一股气堵住,好像有什么火气要蹭蹭的发泄出来,他脱口而出,就要说出什么。 但在这一瞬间,余泽一下子警觉了。 警觉什么?他忽然发现,从他清醒,到现在为止,都很莫名其妙! 他莫名其妙的醒来。 莫名其妙的接受质询。 又莫名其妙的跟人发火对喷。 原因又是什么? 余泽不知道,但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有点不受控制。 余泽不假思索,瞬间进入“意通境”。 所有干扰自己思索观察的情绪,杂念,完全消失! 这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而正在挑衅的女警官劳拉,惊讶的发现,原本像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马上就爆炸的余泽,瞬间好像把什么东西“收”了回去一样。安静的坐了下去。 哦,他还在仔细的品着咖啡。 “你!” 女警官忽然莫名的愤怒,刚要拍桌子,却被墨菲斯摇头制止。 “余泽先生。你很令我意外。” 墨菲斯沉声说道。 “是吗?我以为这都在你们的预料之中。” 余泽眯眯着眼睛,说道:“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特工先生,你们想问什么?虽然我不懂法律,但我知道,你们莫名其妙的把我关三天,已经是违法了。” 劳拉冷笑道:“恐怖分子也会谈法?” 余泽回敬道:“我是吗?” “劳拉!”墨菲斯制止了两个人的争论。 他对余泽说道:“余先生,三个问题。请你一定要回答我。回答完,我会亲自送你走出这个房间。” “哦。” 余泽眯着眼道:“看心情。” 劳拉女警官怒目而视,墨菲斯却仿若未闻,问道:“第一个问题,那天晚上,您为什么会去维尔斯特庄园。” “我为什么会去维尔斯特庄园?” 余泽面无表情道:“哦,这是一次聚会。一次私人聚会,警官先生,私人聚会,难道还需要向你们报备吗?况且我不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您不应该问我。” “我知道你不是发起人。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根据我得到的资料,您似乎是一个‘平凡’的人。而那些人,都是上层名流。” 墨菲斯沉声问道。 戴威尔曾经和余泽说过,上流社会对于普通民众,所保留的,是信息。 他说,作为与会者的名单,是机密中的机密。 但余泽一直都不相信。 不过,听到墨菲斯的话,余泽终于相信了。 原来,自己继承了吴老遗产的消息,cbi竟然根本没有调查清楚! 这跟他认知中无所不能的特工,简直相差甚远。 墨菲斯不知道,仅仅是一个不经意的问题,竟然彻底的泄露了他们根本没有掌握余泽信息的状况。 哦,不应说是没有掌握,只是他们掌握的信息,存在了延迟性的“差异”。 一念之间转过这其中的分别。 余泽莫名的有了一种优越感,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心理。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你以为你了解了我,而实际上,我对你保留了最真实的那部分信息。 基于这个心理,余泽甚至有一种掌控一切的错觉。 他说道:“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偷偷摸摸的去了维尔斯特庄园?”看了一眼女警官劳拉:“或者,你认为我是雇佣兵?或者……是鬣狗?兔子?” 听到“鬣狗”这个词,墨菲斯混沌的眼睛,微微变了变。 劳拉用鼻孔出气道:“哈,你承认了吗?混蛋?” “不好意思,警察姐姐,我承认了什么吗?” 余泽摊手道:“我承认我是鬣狗?还是兔子?哦,得了,我的个人信息,你们比我都清楚。你看我这小身板的,像是那些神出鬼没的家伙们吗?我是个受害者。” 余泽坐直身体,双手拍在桌子上,认真道:“是的。受害者!” 劳拉气急败坏,墨菲斯沉声道:“余先生,您的态度,对于我们的谈话,毫无帮助。” 余泽说道:“不,不,不,特工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你们不相信呢?既然不相信,你们还问我干什么?” 墨菲斯沉声道:“我们需要听实话,余先生。” 余泽嘲讽道:“我说的实话,你们还不信。还希望我说所谓的‘实话’!” 余泽向后靠坐,认真道:“那不如你们编好‘实话’,然后我照着念出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三十五章 元光素的猜想 余泽看着女警官劳拉几欲暴躁的神情,莫名涌出一阵畅快。 这是嫌疑人的愤怒! 墨菲斯不为所动的说道:“余先生,抵抗情绪,是毫无意义的。你认为我们将你留在这里三天,真的只是基于怀疑吗?” 余泽道:“不然呢?你有证据?哦,你既然有所谓的证据,还问我干什么?拿出来!” 墨菲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回身打了三个响指。 到处都是白光的房间,瞬间昏暗了下来。 墨菲斯后背的墙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从那里投下一道蓝光,照在桌上。 余泽低头一看,哦,很熟悉。 是一排排的相片。 其中有许多物件,并被做了标记。 余泽仔细看了一下。 血迹,碎片,枪械,黑灰……还有其他几处疑似暴力破坏的痕迹。 余泽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正在疯狂的思索。 他们发现了什么呢? 实话来说,他和吉安娜,以及当时在场的人,的确都是受害者无疑。但是,这一切,余泽很深切的明白,他根本不能说出来。 首先,戴威尔告诉过他,在保持信息共享的同一个交谊圈中,第一重要的,是要保持对圈中信息的守秘性。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余泽所知所见所闻,他不能够对外说一个字。 这是大前提。 就算说,也是要在大多数人商议后,有选择的,将筛选出来后的信息,告诉给警方。 其次,是强尼的死。 如果实话实说,余泽根本无法解释,他和吉安娜,是怎么能够从两个强悍的雇佣兵手中逃出来,并造成一死一伤。 这样的结果,不但他的“秘密”会曝光,连吉安娜都会被牵连。 最后,是余泽对戴威尔的信心。 哦,事实上,余泽在心里已经不知道诅咒了多少次自己的管家先生。这个坦桑尼人曾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会保护你的,少爷。” 结果自事情突发后,这家伙连个影子都没见过! 他就知道,这个天天笑眯眯给自己安排“工作”的家伙靠不住。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充分相信,戴威尔作为一个“管家”的职业素养,三天的时间,大概也能让他将自己找到。 哦,如果真的找不到怎么办? “那我就跟他摊牌。撂挑子不干!”余泽心中想道。 脑中一瞬间转过这些念头后,余泽用双手搓了搓脸,然后说道:“所以……特工先生,这些是什么东西?” 墨菲斯深深的看着他,说道:“哦,余先生,难道你不认识吗?” “我该认识吗?” “阿莫西-阿托贝利。雇佣兵,杀手,血腥约翰的头领。在黑色的世界里,他被称为‘错乱的阿莫西’。” 墨菲斯的手在上面划动,随之出现一张图片,被他轻轻一推,影像直接移动到余泽面前。 余泽低头一看,没错,上面的照片,是阿莫西没错。不过不算很清晰,只拍到了半张脸。 墨菲斯仔细的审视余泽的反应,他说道:“你认识他,是吗?余先生?” “哦。不。我不认识他。”余泽毫不犹豫否认道:“我只是觉得,这家伙的打扮实在是太前卫了。哦,应该说古怪。他是个精神病吗?” “不,他不是个精神病。” 墨菲斯看着余泽,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余先生,你跟他有过接触。” “哦?接触?为什么我不知道?” 劳拉冷笑道:“你不用尝试隐瞒了,我们在那伙人留下来的枪上,找到了你的指纹!” 余泽摇头道:“劳拉小姐,我很好奇。” “你好奇什么?” “是多么愚蠢的大脑,才能够仅仅通过所谓的指纹,就推定一个人是嫌疑犯呢?”余泽吐槽道:“哦,得了,我以为电视上经常演出来这样的情节,已经够拉低执法者的智商,没想到你竟然证实了这竟然是真的。好吧,指纹。指纹虽然长在我手上没错,但想要获得他,也不见得多难啊。” 余泽伸出两只手,说道:“看,它们就在这。你只要敲晕了我,它就是你的了。” 余泽继续吐槽道:“看看,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我被人袭击了,晕倒了,然后醒过来,莫名其妙就见到了你们,事情就是这样的简单,为什么你们不相信呢,我……” 脖颈前的衣领忽然被人抓了起来。 这位劳拉女警官,竟然是个怪力女,在愤怒的驱使下,一下子把余泽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你这混蛋!” 劳拉被余泽那句“拉低智商”,“证实这一点”,给触到了怒点。 余泽像是没骨头一样,任由对方将他抓起来,嘴里嘟囔道:“哦,哦,别这样。我只是实话实说。” “劳拉!”墨菲斯厉声喝道。 劳拉深深的盯着余泽半天,余泽则对她挤眉弄眼。 “哼。” 美丽的女警官松开手,余泽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一摊手,说道:“看吧。有时候,事实就是这样的令人难以接受。” 墨菲斯浑浊的眼睛,看了余泽半天,他缓声说道:“余先生,看来我们的谈话,进行的并不顺利。” 余泽说道:“不,我觉得很顺利,我已经说完了。你还有问题要问吗?如果没有,我要求离开!” 墨菲斯说道:“当然。还有两个问题。等你回答完之后,我会亲自送你离开。” 余泽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特工嘴里的话,能有准才真是见鬼了。 果然,墨菲斯继续说道:“当然,为了保证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提议?” 余泽疑惑道。 “是的,余先生。你听说过‘李察的色彩实验’吗?” 墨菲斯一边说,一遍对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李察的色彩实验?” 余泽当然没听说过,他说道:“没听说过,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哦,当然不。这只是闲聊。” 墨菲斯自顾自的解释道:“在上个世纪初,有人曾经做过实验。他们将一种有机物,通过微创手术,接入人的脑部,通过特殊的捕捉手段。发现人的思想,在光谱上,会呈现出有趣的色彩。那时的实验者,曾经做出过假设。人的思想,是带有色彩的。就如同我们眼睛见到的光芒,是有色素的分别。” “哦,所以呢?”余泽问道。 “当时这个实验结果被公布出来的时候。有人觉得很有趣,认为很有继续研究的价值。而更多的人反对。认为这个实验,存在着太多的偶然因素。” 墨菲斯说道:“因为实验取样的对象,存在着非绝对性的权威。这样导致的实验结果,很可能出现人为意识上的偏差。所以,这个理念在提出后,就被迅速的搁置。直至上世纪末。虚拟映像技术的初步攻破,当时还是一名研究所助手的李察博士,提出了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 “如果说,我们人眼能观察,看到的光色,在被眼球组织捕捉后,被我们意识感知加以分别的,到底是我们的视觉神经组织,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呢?” “如果是视觉神经组织,那么我们每一个人,为什么不能看到自己的大脑内部,和自己的眼球,而只能看到眼球以外的景象?” 余泽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还真有点好奇的问道:“是挺奇怪的。然后呢?他认为是什么?” 墨菲斯说道:“李察博士认为。我们在进行观测光的映像问题,不应该只从外部考虑。而应同时在内部入手。所以,他提出了一个猜想。我们每一个人的体内,都有整个宇宙中,最为纯色的光。这个‘光’,被他称为‘元光素’。” “哦,元光素,它有什么作用呢?” “李察博士猜想,元光素,本身并不具备色差。它本身无色,又包含所有的颜色。”墨菲斯用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另一直手,做光源照射的动作:“请看这里。当外来的光源,投射在我们身体上的时候,我们的眼睛,捕捉到了物体反射入眼球的光芒,通过视觉神经,进入我们的大脑。这个时候,外来的元光素,就会和外来光进行同质交互。在而后的过程中,外来光被元光素融合,呈现出分别差异。随后压缩成极小的一点,储存在大脑的某一个区域。这,就是我们记忆的形成。” 余泽大概听明白了,他继而吐槽道:“哦,按照这位李察博士的说法,我们每一个人,脑袋里都有一个大灯泡了?” 墨菲斯摊手道:“你可以这么理解。这只是一个猜想。至于对不对,需要实验来证实它。” “哦?这么说来,这位博士,真的证实了,我们每个人的脑袋里,都有这么一个大灯泡?” 余泽好奇的问道。 “不,他没有做到。”墨菲斯说道:“或者说,他设计的色彩实验,只完成了一半。因为可惜的是,这位博士后来遭遇了杀害。不过,他没有完成的实验,却造就了一些科技上的成果。” 这时候,门被人推开,一个带着眼睛,充满科技宅气质的探员走了进来,捧着一个碳素箱进来。 “头。” 探员碳素箱放在桌子上。 墨菲斯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余泽有点不好的预感,他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只是一个小玩意。” 墨菲斯说道:“它能够帮助我们,更好的谈话。” 探员从碳素箱中,取出两个连线的贴片,走到余泽面前。 “先生,请您放松。” 余泽心脏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他说道:“我能拒绝吗?” 探员耸了耸肩。 余泽感觉,事情好像有点脱离他的预料了。 两个芯片被贴在了太阳穴附近。 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只是有些凉。 探员坐在桌子的另外一边,做了一些调试,最后说道:“头,可以开始了。” 第三十六章 费洛克的窃密镜片 墨菲斯摆出的阵势,还真的有点震住了余泽。 什么色彩实验,余泽还真听了个一知半解,不明觉厉。 好吧,不得不承认,未知的黑科技,总会让人有点畏惧。 墨菲斯一直在观察着余泽,又低头看了一眼探员交给他的纸条,他平静的说道:“第二个问题,余先生。请回答以下我的问卷。” “哦,我在听。” “题目一:你喜欢东方文化还是西方文化?” “题目二:你喜欢吃披萨还是热狗?” “题目三:如果你女友和你妈妈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题目四:我身上这件衣服,是白金色还是蓝黑?” 墨菲斯顿了一顿,看了探员一眼,最后说道:“你觉得我和劳拉探员,哪一个更能引起你的性.冲动?” 说完,墨菲斯问探员道:“马克!这是什么见鬼的问题?” 马克探员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余泽却一下子笑喷了。 他说道:“好吧。特工先生。你赢了。我承认你抓住了我的笑点。尽管这一个问题,等于五个问题。” 余泽稍微坐正了一点,说道:“题目一,无论是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我都很喜欢。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题目二,我不喜欢吃披萨,也不喜欢吃热狗,我喜欢吃肉夹馍。哦,你不要问我什么是肉夹馍。” “题目三,如果我女友和妈妈一起掉进河里,我一定先救女朋友。因为即使另外那个女人掉进去了,我也不认识她是谁。” “题目四,抱歉,特工先生,我实在分别不出来您衣服的颜色,它跟您皮肤的颜色,简直看不出来差别。” “题目五……” 余泽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劳拉面无表情的说道:“算你聪明,小子,如果你刚刚敢提我的名字,你现在一定会少一条腿。” 余泽耸了耸肩,他对墨菲斯说道:“特工先生,这个问题,结束了吗?” 墨菲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结束了。” 他转身对马克说道:“马克,结果如何?” “测试正常,头。” 马克将碳素箱转过来。 余泽好奇的看去。终于发现了这个仪器的全貌。 这东西,很富有科幻色彩,整体如同笔记形的终端,分为映射屏和操作台。 映射屏有三个打孔捕捉仪。 而操作台的右边,是释放连接线的出入口。从外连着余泽脑袋上的贴片,从内部来看,连着两个圆柱体。里面是封闭式的,看不出虚实。 当然,这些东西不会吸引余泽的注意,具体的构造和能用,是只有技术宅才会考虑的问题。 余泽被影射屏的图像所吸引。 映射屏幕浮现的,是五张对比图。 每一张的图像,有共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 共同的地方在于,上面的色彩,光芒,都是成圆状,从一点开始,向外扩散。 而区别的地方,是这其中的色彩强弱的不同,和色差的高低。 哦,总而言之,余泽啥也没看出来。 似乎,墨菲斯也不知道结果,他问道:“说一下结果吧,马克。” “好的,头。” 马克点点头,说道:“题目一,你喜欢东方文化还是西方文化。回答是,都喜欢。而元光色图呈现的是深弱相间,无明显的亮色。我的结论是,这位余先生哪个都不喜欢,但同时,也算不上不喜欢。” 墨菲斯说道:“这不矛盾吗?” 马克摇头道:“不,并不矛盾。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对于同一件事或物,乃至一个人,并不只存在喜欢与不喜欢。他们还可能处于可有可无,喜欢也可,不喜欢也可的中性状态。” “很好,请继续。” 墨菲斯点点头。 马克继续说道:“题目二:问题是他喜欢吃热狗还是披萨。回答是,都不喜欢,而喜欢吃肉夹馍。元光色图呈现的是完全扩散而中心昏暗。我的结论是,余先生的确不喜欢吃热狗和披萨,但他撒了谎。他同时也不喜欢吃肉夹馍。” 马克推了推眼镜,好奇道:“肉夹馍是什么东西?中土菜吗?” “哦,你当然没吃过。不过你吃了后,一定会爱上它。”余泽面无表情的说道。 事实上,他已经被马克的分析给震住了。 因为,只从两个问题,马克就已经把他在回答问题时候,胡言乱语的答案,分析的**不离十! 正在心惊的同时,马克继续说道:“题目三:哦,存在了将近两个世纪,男人最讨厌听到的问题。救女友还是救妈妈的问题。余先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的女友。元色光图显示的是呈内收缩云状,有一部分的色光是呈淡黄偏赤红,而最多的,是浑浊偏深褐色。” 马克抬头看了一眼余泽,说道:“我的分析是。余泽先生,近期正处于热恋中,而他对他的母亲,存在潜性意识的敌对。或者说,他是孤儿。这一点,符合目前的调查资料。” “热恋也能看得出来?真的不科学啊!” 余泽真的震惊了,这是什么仪器?真的这么厉害? 马克继续说道:“第四个问题,辨别衣服的颜色。余先生的回答是,跟头你的皮肤差不多。头,我想这个不需要我来分析,你知道的,余先生是一个诚实而富有幽默感的人。” 墨菲斯面无表情道:“继续,不要说这些无意义的话。” “好吧。题目五……” “马克!直接说分析结果!”劳拉瞪着眼睛道。 “……元光色图呈现饱满放射状,大部分光色,呈现润红色,将色谱的时间轴调整一下,对,就是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头,他对你的光色呈像并不高。大概走出去,余先生就会把你忘的一干二净。而从以往的经验分析来看……劳拉,他很想跟你来一.发。” 马克认真的说道。 劳拉抱着肩膀,冷漠道:“男人的劣根性,你不需要再跟我重复。你说完了吗?” “哦,是的,当然,我说完了。”马克探员耸耸肩道。 “马克先生,您真的让我大开了眼界。” 余泽带着佩服的语气说道:“不过,这就是第二个问题吗?好吧。这真的很有趣。嘿,马克探员,能告诉我这个装置的名称吗?” “你很喜欢?”马克嘿嘿笑道:“伙计,我就知道你会爱上他。这东西可是我的宝贝,他们叫它为‘鉴光仪’,我倒喜欢叫它‘费洛克的窃密镜片’。” “费洛克是谁?” “哦,天啊,你真是个没有童年的人!费洛克!那个费洛克,那个蹲守一百六十个高校女寝,收集了无数粉红色秘密的窃秘之神!” 马克兴奋的说道。 余泽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好吧。这是个新梗?” “够了!马克!你是在工作!” 墨菲斯脸黑如墨洗过一样,尽管他已经够黑了。 马克有点被打断兴致的懊恼,他有些扫兴道:“好吧。难得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人。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 “做什么事?” 余泽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墨菲斯沉声道:“余先生,我本想我们的谈话,是愉快而简单的交流。你给我我想知道的,我让你安全的离开。但很显然,我们的谈话进行的并不算顺利。” “我觉得已经很顺利了。” “不,并不顺利。” 墨菲斯看着余泽面前的咖啡纸杯,说道:“所以,我只能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来完成我们之间谈话。” “那么……” 墨菲斯突然伸出一个手指,很自然的吸引了余泽的注意力。 啪! 墨菲斯打了一个响指! 余泽瞬间感觉脑袋昏沉,一阵巨大的困意袭来! 这股困意,仿佛汹涌的浪潮,瞬间就能将他清醒的意志击溃! 咖啡! 那杯咖啡! 余泽瞬间想到了,劳拉送来的两杯咖啡!一定是被注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余泽,根本没有去考虑过出现这种情况的思想准备! 或者说,他之前在墨菲斯面前所表现的镇定,幽默,随意,根本毫无意义。 在墨菲斯的手段面前,他幼稚的如同新生的孩童。 “不行,不能就这么晕了。不然,马克手中的东西,肯定会把一切都问出来!” 余泽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就是能够善于用错误来总结错误。 墨菲斯可以在不经意间,给他下药设套,难道这位技术宅项的马克探员,就是如他表现的那样无害吗? 他得意的“作品”,真的是只能玩玩心理测验吗? 不,余泽不相信。 “我,该做点什么!” 余泽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已经麻木,他整个人都倒在了桌子上。 “怎么办?” 余泽心中转过念头,他只有了最后一个选择! 意通境! 没有了吉安娜在身边,进入意通境的代价…… 余泽有些犹豫,但事实上,已经没有了给他犹豫的时间。 净念一动,杂思顿消! 余泽“感觉”自己瞬间脱离了身体的束缚! 他“看到”自己,硬邦邦的倒在了桌子上。 他“听到”了马克说道: “头,记忆检索,已经就绪。” 第三十七章 记忆海洋 “劳拉,把他安置好。” 墨菲斯沉声道。 劳拉点点头,这位力气大的离谱的女警官,将余泽抱了起来,平放在桌上。 马克从碳素箱上,拿出了一个注射器。 “无针头注射器。被注射者,不需要针头刺破皮下组织,通过喷射药物,透过毛孔,就能进入人体。嘿,伙计,看我对你多好,因为我从小就怕打针。” 马克取出注射枪,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蓝色的液体,喷注进了余泽的身体。 劳拉说道:“他又听不见你说话。” 马克说道:“我只是说我的话,他听不听得见又跟我没关系。” 马克忽然停下来手,对墨菲斯说道:“哦,头,我们这么做,合法吗?你知道的,记忆检索,并不安全,有可能把这个人搞成白痴。” “哦,我们有做过什么吗?” 墨菲斯平静道:“我们只是请这位先生喝了一杯咖啡。他实在是太累了,结果睡了一觉。” 马克耸了耸肩,说道:“是的,您说的对,头,他只是睡了一觉。” 劳拉说道:“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不,劳拉,不需要你帮什么。他现在全身神经都处于麻痹状态。你不需要做什么。我只需要,将我的小宝贝们,注射进他的身体。” 马克说着,从碳素箱中,取出了一个圆形容器,放在无针注射枪的凹槽中。 “这就是你的小宝贝们?” 劳拉盯着看了半天。这是一个玻璃一样透明的容器,里面有呈蓝黑色的液体。 不过如果你定睛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液体,而是一种活物,在无规律的蠕动。 “哦,这是什么见鬼的东西!” 劳拉像是见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猛的后退了两步。 马克一边小心翼翼的检查注射枪,一遍说道:“你说它吗?哦,外面的容器是铝墙,这玩意很耐腐蚀,至于里面的小宝贝,那是一种纳米级的……呃,生物?好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它。” 墨菲斯端着肩膀道:“它们会进入人的大脑?” 马克摇头道:“不,头。大脑对于它们来说,太巨大了,就好像宇宙对于我们人类一样。它们只会通过既定的预设路线,进入视觉神经的根部。换句话说,它们会暂时替代眼睛。” “眼睛?”劳拉不解道:“那又有什么用?” 马克说道:“你的智商,真令人着急。劳拉,那只是一个比喻。是说,它们能够像眼睛一样的‘看’。” 劳拉冷着脸道:“你这个比喻,真是糟糕透顶。” 马克说道:“它们取代了眼睛,不但能够向外面去看,还能够向里面去看。根据李察博士的元光色理论,它们可以去观看人体自身就存在的光源。” 劳拉嘲笑道:“这么说来,躺着的这个家伙,形容的没错。人体里还存在着一个大灯泡?得了吧,这理论你也相信?难道你没见过死人?人的脑子里,出了白乎乎和恶心的烂肉,还能有什么?” 马克推了推眼镜,说道:“劳拉,你不能否认你看不见的东西。就如同你不能认为你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事实上,你还能看到空洞洞的黑色,不是吗?” “……”劳拉无言以对,最后摊手道:“好吧,我承认你这见鬼的理论或许有那么几分道理。那么,你怎么认为,它‘看到’里面的图像,就是他的记忆?” 马克说道:“这不用怀疑,因为已经有实验证明了。” “拿给我看。”劳拉说道:“尽管我觉得,对于嫌疑犯,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但我不想用虚假错误的‘证据’,来让我去做无用功。” 马克眼睛闪过一丝光芒,他说道:“不,劳拉,你不知道‘它们’的造价,有多么的昂贵。我没办法拿大量的实验结果给你看,你只能相信我说的话。因为,我只在我的祖父和祖母身上,亲自测试过。证明了李察博士的猜想,也证明了我的研究成果,是切实可行。” 拿自己的祖父和祖母做实验…… 不知道为何,劳拉忽然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问道:“你的祖父和祖母……” 马克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哦,他们现在在福利院,受到很好的照顾。医生说他们得了老年痴呆。嘿,头,我可以开始了吗?” 墨菲斯没有看劳拉震惊的神情,他点头道:“是的,开始吧。探员!” 马克点点头,在余泽眉心的地方,用注射枪抵住,进行注射。 这一切,余泽听的到,看的见。清清楚楚。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它们”,被注射进了自己的大脑。 他该怎么办? 余泽将意识,由外收回,他“看”到了它们! 它们,有点类似精.虫,有囊状的肢体,有长长的尾巴,和六个肢脚。 它们涌动的速度非常快,但它们的个体,实在是太小了。攀附在视觉神经上,他们就像是在攀岩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而且,似乎是余泽的身体,发现了外来的“入侵者”,即使是在麻痹的状态下,依旧展开了反击。 余泽惊讶的发现,在摄取“它们”的视角下,原本光滑平整的“路”,瞬间变得坎坷崎岖了起来! 这是一种防卫式的反击! 与此同时,余泽“看”到的一切,在外面,马克,劳拉,以及墨菲斯,同样看的清清楚楚。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劳拉捂着嘴,难以置信道:“这,这是人脑内部?” 劳拉看到了一片“大海”,源头无迹,而“它们”行走的,是一座座难以翻越的高山! “不,这远远不是全部,只是神经元胶质细胞。对于它们来说,那就是一个星球。” 马克一边解释,一边在操作台上,进行着外控编程。 “你在干什么?控制它们?你刚才不是说,它们是一种生物?” 劳拉问道。 “是的,它们的确是一种生物,一种半机械式的培植生物。这是我自己搞出来的小玩意,是不是很有意思?” 马克得意的说道。 “不,这真的太恶心了!”劳拉皱着眉站在一旁说道。 墨菲斯道:“劳拉,不要打扰他。” 马克摇头道:“不,没事的头。我没事。我很快就会搞定。” 他的手,像是在弹琴一样,噼里啪啦的在进行着外端操控。 画面中,原本是单体游动的“它们”,忽然向一个地方凝聚。 聚集起来的“它们”,变得“巨大”,完全无视掉了上面的棱角,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着根部组织“游去”。 而在内部,余泽的“意识”观照下,更能够感受到“它们”的可怕。 尽管它们是在接受外来的命令,但在彼此之间的个体沟通上,竟然存在着如此恐怖的协调同步性。 在余泽的感知下,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列挨靠在一起,在极微细的间隙中,竟然丝毫不受干扰。 若不是在意通境之中,余泽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只怕会生出剧烈的恶心。相较这个,以往所谓的密集恐惧画面,简直弱的不堪一击! “它们,要到哪里去?” 余泽正在观察思考之时,它们,渐渐开始了减速。 接着,余泽惊呆了! 他观察到了什么? 光! 无色的,明耀却不刺眼的光! 这是在正常状态下,肉眼永远无法观测到的光的形态,因为人的意识认知中,是无法分别无色的光。 但在“意通境”下的余泽,能够清晰的明辨,这种光芒的存在。 外面,马克聚精会神的看着操作屏,他忽然说道:“成功了!我们到了。” 墨菲斯和劳拉都在看着画面。 劳拉指着画面中的一片黑暗,不解道:“这是什么?一片黑洞?” “不,暗不是黑暗,而是光。”马克说道。 “光?黑色的光?”劳拉完全无法理解道。 “不,不是黑色的光。事实上,光,永远是无颜色的。只因为我们添加了额外的观测和因素,才使它拥有了差异。” 马克在操作屏上,额外的一排列表上,说道:“看,这里,我一共设置了九十六种试剂,我的小宝贝们千辛万苦的带着它们。我们可以给他添加各种颜色。哦,就像是画画一样。” 墨菲斯说道:“做给我看。” 马克点点头,在操作台上,施用了二号色标。 很快,画面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我的上帝,这是……” 劳拉捂着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墨菲斯浑浊的目光,也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们看到了什么? 海洋…… 他们看到了,光的海洋! 除开了黑暗,上面出现了,本来没有的东西! 不,不应该说是没有。应该说,那些没有的东西,一直都存在着,只是因为从来没有被观测,而呈现了黑暗无实相的状态。 墨菲斯说道:“马克,这就是记忆?” “我称它为,记忆海洋。是不是很贴切?” 马克一副你快表扬点赞的表情。 “是很贴切。但这有什么用?大海!你也说过是大海!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墨菲斯说道:“我需要的是找出来我想要的,而不是去做偷窥狂!” 马克说道:“哦,当然。头。所以我之前就说过,记忆检索,还需要配合催眠的手段。哦,等等,先让我的‘小宝贝’们进入工作模式……ok,搞定,它们现在已经取代了眼体组织。头,你可以尝试唤醒他了。” 第三十八章 念动浮光,逐影寻根 马克告诉墨菲斯,终端映射屏展现出来的,用色标标记出来的可观察光海,是所谓的记忆海洋。 实际上,在余泽的观测中,它只是一条不知道从哪里贯穿而来的大河,远远算不上是“海洋”。 这种截然不同的观测结果,很奇妙。 余泽忽然有一个想法。 他处在意通境的时候,只是尝试过,去追查念头的生起,和消失。 却从来没有仔细的去观察过,人的念头,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看着”那条无色光聚成的河流,不知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 余泽不由的思考起来,我的念头,是怎样产生的呢? 是我自己在做主吗? 不,不是的。 我生出的任何一个念头,似乎都不是由我自己做主的。 他甚至无法留住任何一个生起的念头。 它完全不可控! 就比如现在,我在观察的这道光,在身体外面的马克等人认为是我的记忆。那我能够观测的是“我的记忆”,而我因此产生的“思考”,难道又独立在这之外吗? 这个疑惑的念头生起,余泽震惊的发现,被他“观照”的“光”,竟然发生了变化! 它,动了! 他感到这道无色光芒聚集的“河流”,迸溅出了一道波澜。眨眼而过。 不,不应该说是动,所谓的动,一定是有参照物。而余泽在意通境之中,所观照出来的动,根本没有“真实”的动态。 是纯粹的,他理知上的动! 这就是念头吗? 余泽似懂非懂。 与此同时,马克忽然说道:“有图像了!” 墨菲斯和劳拉连忙去观看,映像屏上的动态图上,忽然出现一个并不算大的阴影。 “这是什么?” 墨菲斯问道。 “……” 出乎意料,马克竟然没有回答,他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阴影。 “奇怪,不可能啊。根源的色光,怎么会出现阴影?这不可能!” 马克抓起头发,摇头道:“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劳拉有几分幸灾乐祸道:“你的小宝贝们,好像不太靠谱。” “不,它们不会出错。” 马克声音有些尖锐,说道:“头,你应该立刻进行催眠!” 墨菲斯问道:“你确定这管用?” “是的。我确定!” 马克斩钉截铁道。 墨菲斯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准备苏醒剂,我需要他处于二度昏迷。” 劳拉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个卷袋,在桌子上展开,一共有六个管状注射剂。 她取出最右边的一支,在余泽的脖颈处,注射进去。 “十秒后醒来……五,四,三,二,一……” 劳拉在做十秒倒数,并将余泽在座位上摆正。 墨菲斯拉过凳子,坐在余泽对面,浑浊的目光凝视。 倒计时结束,余泽的眼皮微微颤抖。 墨菲斯在他面前,打了三个响指,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余泽。” …… 在仔细观照光河中的余泽,忽然发现,原本平静的光流,似乎开始“苏醒”了。 余泽若有所思,这应该是自己“苏醒”了。 他如同清醒时一样,能够清楚的听到,在外面,有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声音,响亮的惊人!就好像在耳旁,炸开一个惊雷一般。 但有意思的是,在意通境状态下的余泽,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忍受声音大与小的极限。 也就是说,声音的大和小,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余泽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墨菲斯。他同样“看”到了,墨菲斯,马克,劳拉三个人,对他所做的一切。 这种状态,在一念之间,可以同时观照到内外所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 还没等余泽惊喜“意通境”带给他的“新能力”的时候,一件让余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苏醒过来了! 不,苏醒过来的,不是意通境中的余泽,而是那原本平静光河中,浮起波澜的他! 浪花! 在外界声音刺激下,平静的光流之中,迸溅出了一道浪花! 余泽清楚的观听到,外界的他,尽管闭着双目,失去了知觉,却张开了嘴,说道:“我是余泽!” 他,在说话! 是的,余泽在说话,在无意识状态下,回答着,墨菲斯的询问。 余泽一下子懵了。 如果说,处于意通境状态下的人,是他。 那么,现在说话的,又是谁? …… “成功了。” 墨菲斯说道:“马克,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的,头。我的小宝贝们,虽然能够暂时取代视觉神经,欺骗里面那个大灯泡。但是它们本身没有能力去让它呈现我们想要的色彩。” 马克说道:“但是人本身可以。” 劳拉说道:“为什么你的小宝贝们不行?” 马克说道:“它们会被烤掉。” “烤掉?” “是的,就像是在太阳上bbq一样!”马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劳拉讽刺道:“你的老祖母就是这么得的老年痴呆?” 马克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哦,出来了……嗯?这是什么?” 映像屏上,出现了一副画面。 “有点模糊,是水吗?马克,能不能让他再清晰一点。” 墨菲斯询问道。 “哦,当然。你放心,头。” 马克在操作台上,选择出了二十个色剂。 “很快,色剂已经开始进行标记。我说过的,里面那个大灯泡,是无色的光,但可以被我们通过外部手段而观测出来……哦,出来了。” 映像屏上,出现了一个没有边际的空间。 有白色,和黑色。 “这是什么?”墨菲斯问道。 “好像是……人的眼睛?” 劳拉猜测道。 “哦,我忘记了,我还要调整光色的收摄度,等等,很快……ok,搞定!” 马克在补全了操作后,拉伸了一下操作台上的操作杆。 “果然是眼睛。” 图像上,映射出一双眼睛。 那是婴儿的眼睛,明亮,单纯,如映着水花儿一样纯洁的眸子。 视角在开始向外拉伸,渐渐露出了全貌,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可爱胖嘟嘟的小男孩,在对着三个人笑。 墨菲斯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 马克也不敢确信道:“也许,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哦天啊,我看东方人,长的都是一个样子,我是脸盲吗?” 劳拉摇头道:“不,我看他也是一样。不过,你说这个可爱的小孩子是他自己?得了,别逗了,难道你自己还能看到你自己的样子?” 马克耸了耸肩,说道:“谁知道呢?” 墨菲斯说道:“我需要看到我们想看到的,而不是在看一个孩子……在对我们笑。” 马克点头说道:“我知道,头,不过这需要慢慢的来,慢慢的来。我们不如欣赏一下如何?” 墨菲斯:“……” …… 余泽同样看到了这双眼睛。 那么的纯真,那么的柔软。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和有趣。 天呐,他在笑。 肉嘟嘟的笑脸,咧开一个灿烂的微笑,包在柔滑衣袖中,肉呼呼的小手,在眼前比划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 接着,他看到了一双大手,一个成年女性的手,将他轻轻的抱了起来。 余泽恍惚的,看着笑的能够融化一切的孩子的笑容。那是他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他真的在生命的十八年中,见到过这双眼睛吗? 在意通境中的余泽,无法思考。但忽然有一种知觉,让他恍然。 这似乎,就是他自己。 儿时的余泽。 这是他从未见到和忆起的自己。 而后,他似乎听到了欢笑声。 是一个极好听的,女人的声音。 余泽蓦然发现,意通境中的自己,竟然拥有了“听觉”! 这很神奇。 在最初,余泽仅仅能用一种心境,去追思自己念头的生起和灭去。 随后,在强尼和马尔斯的压迫下,进入了被自己命名为“意通境”的不可思议之境。 在这种情境下,他没有恐惧,疼痛,像是一个绝对理智的自己。他可以让“自己”做一些自己正常时根本做不到的事,甚至可以影响别人。 而现在,余泽猛然发现,他竟然拥有了“听觉”。 不再是意识上的“知觉”中的听,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听! 这个女人在说:“宝宝饿了。” 余泽莫名的涌出一种冲动。 接着,他又拥有了“触觉”。 来自哪里的“触觉”? 余泽看到了,被抱起的婴儿,抓住了女人裸露出的肌肤。 柔软,娇.嫩。 又张开嘴,吸吮起滋养生命的源头。 余泽又拥有了“味觉”。 那甘甜的乳.汁,涌入舌间。 天啊! 那是余泽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那是胜过世间一切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味道。 甘甜的乳.汁,那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 余泽在心底喊出这个已被他遗忘的名字,他看到了,那正在幸福吸吮的婴儿,流出了眼泪。 …… 身外,昏迷不醒的余泽,自眼角中,流淌出不绝的泪花。 第三十九章 母生我前我是谁? “马克!你认为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吗?如果你想看婴儿吃奶,可以去红灯街花钱去找。或者,回去找个奶嘴。” 女警官劳拉端着肩膀道:“我们还能干一点正事吗?” 马克摊手道:“如果你想给他来个短路,我可以立刻干一点‘正事’。” 墨菲斯严肃道:“够了!马克,需要等多久?” 马克说道:“大概十五分钟,我需要分析染光色剂的多少,还要测算行进路线,不让我的小宝贝们受伤……哦,我靠,这是什么!” 马克忽然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墨菲斯和劳拉也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向屏幕看去。 他们发现了什么? 一个胚胎。 应该说,是一个还在孕育胎儿的**。 “这是什么?”墨菲斯疑惑道。 “女人的**?”劳拉并不确定的说道。 马克也不敢确定道:“大概是吧。” 劳拉冷笑道:“马克,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马克道:“我?不,我为什么疯了?” “你确定一个人的记忆中,会出现女人的**?”劳拉嘲讽道:“难道这个人能够在母亲的宫腔里自己看了自己一眼,还是他曾经钻进过产室,亲眼看过女人生孩子?” 马克摊手道:“哦,谁知道呢?也许他是个**也说不定。” 墨菲斯沉声道:“你能把脑袋伸进女人的**里吗?” 马克干笑了一声,摊手道:“也许三十多年前可以。” 劳拉问道:“头,你怎么看?” 墨菲斯摇头道:“我不知道。看下去。” 映像屏中的那个胎儿,抱着自己的身体,在母体的**中,径自的旋转着。 …… 妈妈。 妈妈…… 余泽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 自有记忆以来,只有老院长那布满褶皱的手,和其他孤儿吵闹哭嚎的声音。哦,还有那不见光的小房间。 第一次知道妈妈这个词,还是余泽在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看到每一个小伙伴,都有名为“妈妈”的人,在接送。 那时他的印象中,妈妈,代表着“拥抱”。 渐渐长大以后,他逐渐明白了自己是一个孤儿的事实。也知道,自己是被那个,名为“妈妈”的人,所遗弃了。他如今还清晰的记得,那时自己的感觉。 愤怒,委屈,不甘,希望……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痛彻心扉。 还好,在余泽最困难的时候,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有老院长,如父如母一样的关怀着他,还有当时他并不知道其身份的吴老教授,用个人的资金资助,让他脱离了贫穷的日子。 被人关爱的,让他远离了不忿和偏激。 被人资助的,让他远离了不公和比量。 也就是那个时候,余泽认为,他既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在老院长因病离开后,余泽认为,即便现在的父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情感上的波动。 因为,他自认为,生他的双亲,与他并不想干。尽管他们给予了他生命。但他真正能够长大成人,并以乐观的心态对待一切,是因为老院长和吴教授。 一直到今天之前,余泽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妈妈,“听”到了她的声音,“触”碰了她的乳.房,“尝”到了乳汁的甘甜。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妈妈的味道。 那是这世界上,一切他人和外物加到一起,都不能比其一分的,妈妈的味道。 那是全慈全爱,妈妈的味道。 余泽感觉昔日在自己身外筑建的“围墙”,瞬间塌陷了。 他无法逃离,这母乳的甘甜,回干就湿的亲吻。 “妈妈……” 余泽被动维持的“意通境”瞬间开始塌陷。 而在这一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竟然似一股狂涛,过境席卷一样,将马克所有的“小宝贝”,都卷走殆尽。 他像是一条回流大海的波浪,向着那无色的光河源头,逆行而上。 …… “发生了什么事?马克?” 墨菲斯沉声道:“为什么没有了画面?” 映像屏上,忽然变的漆黑,不见了画面,而余泽的脑波,竟然也“停止”了。 换句话说,按照医学的角度来看,余泽已经“死了”! “劳拉!” 墨菲斯飞快道:“注射清醒剂!他不能死!” 他飞快的在余泽的动脉上一搭,余泽已经没有了脉搏,鼻息也消失了,只有胸口是温热的。 劳拉飞快的从药剂袋中,取出清醒剂,给余泽注射。 “十五秒后生效……” 劳拉开始倒计时。 “马克,那边有什么进展?” 墨菲斯问道。 “不,头,黑屏了,彻底的黑屏了!”马克揪着头发说道:“狗屎,这家伙吞掉了我的小宝贝!” “让你的小宝贝见鬼去吧!我想知道,这个人是否还活着!”墨菲斯咆哮道。 “哦,也许,大概……头,你见过活人的脑电图,跟推土机一样吗?”马克耸了耸肩:“我想,他比我的祖母和祖父都要不幸。哦,可怜的家伙。” 墨菲斯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 墨菲斯沉声道。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探员:“头,外面有人想要见你。” “告诉他我没空。”墨菲斯吼道。 “……那个,头,你最好见他一面。这个人,很有来头。”探员无辜道。 “有多大来头?” 探员手指着棚顶道:“大概这么大。” 墨菲斯脸色阴沉了起来,他对马克和劳拉说道:“这里交给你们,我先去处理一下。” 墨菲斯跟着探员,走出了审讯室。 劳拉想要掰开余泽的眼皮,却发现眼皮闭的很紧,根本打不开。 “现在怎么办?”劳拉问道。 马克叹息道:“没得玩了,我这次损失惨重。不知道需要多少经费,才能够重新复活我的小宝贝们。” “你的小宝贝,大概已经变成了脑浆的一部分。哦,或许它们还会变成‘明天见’。” “‘明天见’?为什么?”马克疑惑道。 “吃进去什么,明天拉出来什么。如果你还想明天见到它们的话。”劳拉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金针菇?”马克无语道:“劳拉,你的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不,这不是冷笑话,我是在说。如果你真的把这个人搞死了。别说你的小宝贝明天见不到。,你自己也见不到明天了。” 马克奇怪道:“有这么夸张吗?嘿,我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 劳拉说道:“我们是一伙的,但你没听到刚才杰克说,有个很有来头的人来了吗?” “为了他?哦,得了,他不就是个普通的孤儿吗?”马克不以为然道。 “你相信一个孤儿会被那个老维尔斯特邀请去做客?甚至还追查到了这里?” 劳拉抱着肩膀道:“该死的情报科,他们的情报,永远是在误导自己人。马克!” “哦?”马克坐起身。 “如果你不想跟你的小宝贝们说再见,或者进监狱里去卖屁股。最好把他弄醒!” 马克打了个寒颤,说道:“哦,是的。我可不想进去卖屁股。哦,我试试这个,微电流电击脑神经怎么样?” “你想把他烤熟吗?” “哦,对对,这不行,我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 外界发生的一切,余泽已经不知道了。 他的意识,正处于一种极其特殊的状态。 他的意识,很清醒,特别的清醒,并不昏沉。但在这个状态下,他无法思考。 是的,纯粹的,意识上的,仅有纯粹知觉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他没有任何的念头。 但他能够“看”,能“听”。 他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汪洋的光河中。 在这种状态下,他眼睛所观,没有边界的限制。他能够处于两种观看状态。 一种,超出自己的身体外,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但他的身体,是空虚的。 不是黑暗,也不是没有。而是变成虚影的影像,仿佛镜子中的投影。虽真不假。 而在他的头部,重叠的地方,或里或外,有一个巨大的光源,圆澄澄,在向外散光。 那个光,是无色的光。 第二种状态,他看到了自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室闭。 周围的一切,暖洋洋,有一种安详的舒适。 他看到一个婴儿,不,他自己,自己从未见过的自己,小的可怜,正蜷缩着身体,在宫室中,悄然的旋转。 余泽感觉到很凉,似乎有那么一阵一阵的风,在吹着自己不停的旋转。 在这一瞬间,余泽的知觉很自然而然的让他明白,正是这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风,让他拥有了生命。 这是生命的初始吗? 余泽仔细的观测着。但眼前的画面,似在逆转,而且场景变化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快的余泽甚至不能够将画面中的影像留住。 最后,他看到宫腔中的婴儿不见了。 只剩下一点好似脊骨的东西。 接着,余泽看到,一道带着尾巴光,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迎向另外两道微光。 余泽知觉告诉他,另外的,那是父精和母血。 这一幕,让余泽浑然从这两种特殊的观中,清醒过来,他的意识念头,一下子回来了。 余泽感觉,自己一下子疯了! 不是精神上病态的疯狂,而是茫然的未知,带给他的恐惧。 如果说,他刚才所看到的,是母亲孕育他生命的全部。 那么母亲生他之前,他又是谁呢? 换句话说,我到底是谁? …… 外面,马克打了响指,说道:“ok,有脑波了,他醒过来了。” 劳拉在余泽面前,不断的打着响指。 “哈……” 余泽猛的睁开眼睛,接着,他像是拉风匣一样,狂吸了一口气。 如是往复了十几次,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嘿,看着我,告诉我……” 劳拉话还没问出来,就看余泽转过头,用一种极奇茫然的目光看着她,问道: “我,是谁?” 第四十章 失心者 “你是谁?嘿,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劳拉还以为眼前这个“讨厌”的嫌疑犯,在跟她开玩笑。 但她忽然感觉又不是,余泽的眼睛,竟然没有了一点光泽,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一样。 “喂,喂……” 劳拉大声叫了两句,可是余泽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我是谁?” 劳拉有点崩溃了,她问道:“马克!什么情况?” 马克摊手做无奈状:“如你所见,劳拉,他可以去跟我的老祖父和祖母作伴去了。” 劳拉面无表情道:“我就知道,头找你来帮忙,是绝对的错误。” 马克懊恼道:“哦,不,我的经费。” 这时,门推开了,墨菲斯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醒了?” “是的,头,他虽然醒了,不过好像脑袋坏掉了。你知道的,就像被烧烤了一样。”劳拉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我应该表扬你们干得不错,对吗?”墨菲斯浑浊的眼睛,盯着余泽说道。 马克连忙站了起来,问道:“头,这家伙什么来头?” “知道我最讨厌哪两种人吗?” “是妓.女和赌徒?” “不,比这两种人还讨厌,一种是有钱的,一种是有权的。”墨菲斯阴沉的说道。 “这家伙是哪一种?”劳拉好奇的问道。 墨菲斯面无表情道:“第一种。可是糟糕的是,他能招惹来一群两种都是的人。好了,劳拉,给他好好打扮一下,带他出去,小心说话。” 劳拉很随意道:“我知道,头。我们刚发现这个家伙,不是吗?他真是个可怜人,被人收拾了一顿,才被我们英勇的马克探员营救回来。” 马克莫名其妙道:“我吗?” “难道还会是我吗?” 劳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余泽的形象收拾好后,将他扶起来,勾了勾手指道:“跟我来,记得闭上你的嘴!” 马克耸了耸肩,起身跟了出去。 …… cbi总部接待室。 吉安娜坐立不安的看着门口。 一旁的戴威尔安慰道:“珍娜,你不用担心。少爷不会有事的。” “不,我不放心,天啊,蒙大,他们会怎么对待他?都怪我,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先走?我做了可耻的逃兵,我放弃了他。” 吉安娜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这不是你的错。你知道那时的情况。”戴威尔安慰道。 “不,我不知道。他让我先走,我就离开了,我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吉安娜低声道。 戴威尔无奈道:“你是因为相信他,相信他一个人能处理好,不是吗?如果你还在,或许……情况会变得更糟。” 坐在一旁的法布雷-维尔斯特安慰道:“是的,珍娜,那天的事,我们一起经历过,难道不是吗?我的朋友,他为了所有人,留在了最后,面对那个雇佣兵,他是个英雄。相信他吧,他不会有事的,他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吉安娜默不作声。 这时,门被人打开。 墨菲斯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见到三人,他绷紧的脸,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诸位久等了。余泽先生我们已经找到了。” 吉安娜失神的站了起来,当看到余泽出现的时候,她如倦鸟归巢一样扑了过去,仿若新生一般。 “亲爱的,你……” 吉安娜喜不自胜,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她忽然敏感的发现,余泽很不对劲。 余泽并没有看她,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而是呆呆的目视前方。 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只要是个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余泽的不对劲。 吉安娜一下子懵了,余泽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戴威尔也看出了余泽的不对劲,他走上前,在余泽的眼前晃了晃。余泽就跟一个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 “墨菲斯先生,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戴威尔严肃的声音中,带着隐藏的愤怒。 墨菲斯面无表情道:“抱歉,先生,我对此事不太了解,或许我的同事能够告诉你们一些详情。劳拉!” 劳拉走上前,干练而简洁的说道:“如您所见,先生们,女士。余泽先生遭遇了不幸,他落到了歹徒的手里,我们英勇的马克探员在执行我的任务的时候,将他拯救了出来。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马克探员说,他当时遭到了拷问,或许被注射了某种不知名的药物。” “谎言!” 吉安娜像是一头暴怒的小狮子,咬牙道:“这真是,令人作呕的谎言!你的回答,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劳拉惋惜道:“女士。很遗憾,这是事实。你不知道那些匪徒的残暴。” 吉安娜说道:“你能骗的了谁呢?你口中所谓的那些歹徒,是我们亲眼所见。很遗憾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残暴!他们……” “吉安娜!” 法布雷忽然打断道。 “他们怎么样呢?女士?请说出来,证明我们是在撒谎!”墨菲斯忽然开口,盖过了法布雷的声音。 吉安娜对上墨菲斯那双浑浊的眼睛,脑袋忽然有一点空白,她刚要说什么,戴威尔不经意的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隔断了视角。 戴威尔委婉的说道:“抱歉,先生。这位女士有些激动。十分感谢你们的营救行动。我会请法布雷先生,为你们英勇的行为请功。” 墨菲斯死死的盯着戴威尔,后者则带着谦逊的姿态。 许久后,墨菲斯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当然,请记住,要归功在马克探员的身上。” “当然,先生。” 戴威尔欠身道:“那么,我可以带我的少爷走了吗?” 墨菲斯点头道:“当然。” “头!”劳拉猛的抬头。 法布雷这时站起来,说道:“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女士,就到这里吧。如果我的朋友没事,那么,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言外之意,若有事情,那双方就都不会太好。 墨菲斯低沉着脸道:“是的,皆大欢喜。那么,先生们,女士,请慢走。” 法布雷点点头,对吉安娜和戴威尔说道:“我们走吧。” 吉安娜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她点点头,没有反对法布雷的意愿,和戴威尔一左一右,搀扶着余泽离开。 人去一空。 墨菲斯站在窗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乘车离开。 他叉着腰,眉头紧锁。 马克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说道:“这么说来,我的经费有了?” “我想如果他们知道真相,我发誓,这些有钱人,会让你一口一口的,把你的‘经费’给吃掉!”劳拉不无恶毒的说道:“但愿你的胃口很不错。” “嘿!劳拉,难道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 马克指着对方:“我们是一个小队,一个团队,不是吗?” “哦,我可真是荣幸。”劳拉面无表情,端着肩膀道。 “头,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劳拉询问道。 “不,当然不。”墨菲斯说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阿莫西……” “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抓住这个人?”马克咬着苹果,含糊道:“那不过是一个雇佣兵头子,这种人,身份一向很复杂,也许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也许是卧底,也有可能是好几方势力的代言人。这种人,太麻烦了。” “不,马克,你不懂。”劳拉嘲笑道:“这个人,很重要。你不了解他。哈,新人……” 墨菲斯面无表情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有多么难找,身份有多么复杂。你们只要知道,我,要抓住他!” “现在,任务如下:” 墨菲斯沉声说道。 劳拉和马克都站了起来,收敛了笑容。 “马克!我现在需要资料!最全面的资料!那个余泽,管家,法布雷,三天前所有参加维尔斯特庄园聚会人的资料!无论是表面的,还是隐藏的,都要挖出来!有多深,挖多深!” “收到,头。” “劳拉!去找契科夫!既然鬣狗抓不到,就去找那些兔子的麻烦。” “是,头。” …… 回到尽头城堡的路上,无论吉安娜如何尝试着跟余泽交流,他都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只是木木的睁开眼睛看着前方。 长期的睁眼,让他的眼球干涩的布满了血丝,需要吉安娜不断的用药水润目。 回到了尽头城堡,爱莎嬷嬷带着十几个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等下了车,不用询问,爱莎嬷嬷一眼就看出来了余泽的不对劲。 爱莎嬷嬷严肃的吩咐道:“约翰,带着少爷回他的房间。金娜,去请乔治医生来。亲爱的珍娜,你能陪少爷一起去吗?” 吉安娜点点头,在侍者的陪同下,扶着余泽离开。 爱莎嬷嬷担心的问戴威尔道:“亲爱的,这是怎么了?” 戴威尔说道:“我不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不过您放心,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爱莎嬷嬷说道:“可怜的孩子。是的,他会没事的。他是老查尔斯选中的继承人,神灵一定会庇佑他的。” 第四十一章 迷失之人 “吉安娜小姐,您真的该去休息了。” 金娜看着眼前的憔悴的女人,忍不住关心问道。 “哦,天又亮了吗?” 长柔披肩的棕发,因为数日未洗,显的有几分油量,虽不减她迷人的色彩,但难掩她目中的疲惫。 “擦擦脸吧。”金娜端来了热水和毛巾。 “哦,谢谢。” 吉安娜的反应有点慢,长时间缺乏足够的睡眠,让她神情有些恍惚。 温湿的毛巾,在脸上抹干,让她暂时清醒了一点。 金娜小声的问道:“少爷呢?他好点了吗?” “不,他很不好。他已经七天没有睡觉了。” 吉安娜说道:“尽管他的眼睛在闭着,呼吸也平稳,但是我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金娜说道:“我听嬷嬷说,少爷刚回来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一直是睁开的?” 吉安娜说道:“是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啊,如果不是乔治医生用特殊的办法让他闭上了眼睛,恐怕他现在眼睛都已经瞎掉了。” “怎么会这样。真是太可怕了。” 金娜很难过的说道。 “哦,对了,吉安娜小姐,外面有一位女士来拜访,想要见您。” “哦?是谁?”吉安娜问道。 “她说她是您的经纪人。”金娜说道。 “经纪人……对,是她,琼。她在哪里?” 吉安娜有些恍惚,隔了三四秒才想起自己经纪人的名字。 “就在外面,在长厅。吉安娜小姐,这里交给我吧。” 吉安娜回过头,看着床铺上,如同植物人一样的余泽,她说道:“好的,亲爱的,我就离开一小会儿。”她起身,对金娜说:“请照顾好他,我很快回来。” 金娜点头道:“放心吧,女士。我会眼也不眨的照看着。” 吉安娜点点头,说道:“拜托了。” 说完,轻声的离开了。 长厅中,吉安娜见到了自己的经纪人。 “哦,天啊,谢天谢地,珍娜,你一连消失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吉安娜的经纪人,是一位中年女士,有点矮胖,但很有女强人的气质。 吉安娜给了她一个拥抱,说道:“谢谢你,琼,我很好。” 琼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摇头道:“不,亲爱的,你看起来很不好,而且很糟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安娜说道:“我谈恋爱了。” “哦,你……你说什么?”琼一副见鬼了的样子:“你说你,谈恋爱了?” “是。”吉安娜说道。 “哇偶,这真的是,太好了。”琼露出了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表情,她说道:“不过,你看起来很不好。” 琼勉强没有让自己露出浮想联翩的神情,但事实上,她已经开始了胡思乱想。 哦,天啊,可怜的吉安娜,她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吉安娜不知道自己的经纪人,正在对自己的“恋爱”,进行着意.淫,她说道:“不,我很好,但是,他并不怎么好。” “他?” 琼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吉安娜说的是谁,她说道:“不会吧,珍娜,你的男友,该不会就是这里的……哦,神啊,你之前说过你在这里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学生……” “是的,琼,师生恋!”吉安娜说道。 “……他才十八岁?”琼无语道。 吉安娜自豪道:“是的。十八岁,我的小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像我的祖父一样。” 琼忍不住吐槽道:“好吧。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疯狂的,即使她们的男人是个懒汉,她们也会认为,那是男人独有的酷。” 吉安娜摇头道:“不,琼。你不了解他。但你应该了解我。” 琼说道:“是的,我太了解你了。你是个自立自强,有自己想法的女人。但我用我六次的婚姻保证,我也太了解恋爱中的女人是一个什么德行。看看吧,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上.床了吗?你就搞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记得你这些天的工作吗?” “工作……”吉安娜神情有些恍惚。 “看吧,工作。你连工作都忘记了。你还记得你最爱的音乐吗?珍娜,清醒一点,看看你。他是有多迷人?你都快失去自我了。” 琼苦口婆心的说道。 吉安娜摇头道:“不,琼,你不知道我对他的爱。你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琼摇头道:“是的,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是一副怎样的鬼样子。看看吧,我真应该把你的样子照下来,传给你的粉丝们看看。这是音乐女王吉安娜吗?简直就是一个家庭主妇。” 吉安娜疲惫道:“琼,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够累了,我不想跟你解释什么。如果你说我是一个家庭主妇。我或许真的期待着这个新工作。” 琼难以置信道:“你是认真的?” 吉安娜说道:“是的,我是认真的。” 琼摇头道:“你已经失去了自己,珍娜,失去了自我。那不是爱情。” 吉安娜激动的说道:“不,那是!琼,难道你认为我疯了吗?” 琼觉得有点不认识眼前的吉安娜了。 她无法想象,以往那个骄傲,美丽,极其自信,自控的吉安娜,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她感觉到吉安娜的情绪很不对劲,她不想再争吵下去。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的错。珍娜……” 琼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吉安娜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琼有点儿抵挡不住了,她说道:“好吧。我想我应该让梅丽尔过来陪你。” 梅丽尔是吉安娜的母亲。 “不,不用。我没事。我是谁?我是吉安娜。”吉安娜擦了擦眼泪,被泪水滋润的眸子,尽管带着血丝和疲惫,却给这个坚强的女人,增加了别样的魅力。 琼忽然好像有点理解了什么。 她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帮我取消近期的演奏会。”吉安娜说道:“我需要为自己和他,留出一些时间。” “好的。”琼说道。 在离开前,琼抱着吉安娜说道:“好好照顾你自己。记住,男人都是**的,如果你为了照顾他把自己搞成了老太婆,相信我,珍娜,他生龙活虎后,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踢开,然后去找十八岁小姑娘。” 吉安娜微笑道:“放心,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琼点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魏嘤嘤小姐找过你,但你的电话已经关机。” “哦,是的,我的手机……”吉安娜想到自己的电话,早就不知道遗落在哪里。 “放心吧,琼,我会给她打电话的。” “好。那我走了,你保重自己。” “嗯。” 送走了琼,吉安娜正要回去照顾余泽,却看到了戴威尔。 “蒙大。” “珍娜,你真的应该去休息了。”戴威尔脸上也带着一点疲惫,似乎这些日子来,他也没有休息好。 吉安娜说道:“不,我很好。倒是你,应该去休息。蒙大,你不应该为此而自责。” “不。这是失职。珍娜,你不用为我开脱。”戴威尔严肃的说道:“我曾经对少爷保证过。我会保证他的安全。但我没有做到。我失去了身为一个管家,对于主人的承诺。” 吉安娜说道:“我想他不会责怪你。” “不,不是少爷责怪不责怪的问题。” 戴威尔认真的说道:“而是责任!” 他说道:“珍娜,少爷就拜托你照顾了。乔治医生说,少爷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但很可能是精神受到了什么刺激。我想你可以多陪他说说话,或者,唱歌给他听。” 吉安娜问道:“蒙大,你要做什么?” “没有人能够伤害尽头城堡的主人。没有人。” 戴威尔说道:“我们会找到这一切的源头。然后,做我们该做的事。” 戴威尔微微欠身,然后大步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吉安娜忽然打了个寒战。 回到余泽的寝室,侍者金娜小姐,果然如同她保证的一样,仔细的照看着余泽。 等看到吉安娜走进来,她才转过身。 吉安娜说道:“谢谢你,金娜,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好的,吉安娜小姐。我就在外面,你可以随时唤我。” 金娜离开后,吉安娜静静的在余泽身边坐了一会后,她找到了室内的通讯网络。 她发送了一个通讯请求。 不一会,连接接通,电视墙上的映像屏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古色生香,极富有中土特色的房间。 居中坐着一个年纪二十二、三岁,梳着短发,带着眼镜,很美丽的东方女孩。 “嗨,吉安娜。你终于联系我了,谢天谢地。” 东方女孩的声音很柔美,是别样于吉安娜的美声,带着浓香软语的绵绵。 “嘤嘤,你找我有事吗?”吉安娜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哦,是这样,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跟我爷爷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最近有点心得,就拿你做了一下实验。”屏幕中的女孩吐了吐舌头,说道:“实验的结果是,你最近好像要有男人了?不过这其中,好像还有一点波折。嘻嘻,我觉得这个实验结果,好像太离谱了一点。我知道你向来是向往超越凡俗的精神恋爱。我……” 魏嘤嘤一开口,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直到她忽然看到吉安娜的憔悴的表情。 “珍娜,你怎么了?” 吉安娜古怪且希冀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谈恋爱了。” “哦……啊?” 魏嘤嘤像是见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样。 “你说什么?你真的谈恋爱了?” “嗯。” “难道是满腹英伦气息的绅士?” “不,我讨厌英兰格人。” “哦,牛仔?” “我从小就讨厌马。” “那应该……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学教授?” “除了祖父,我一向讨厌听别人讲大道理。” “额……该不会是你最喜欢的传记作家?”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他实际上是个变性人吗?” “那……是跟你爷爷年纪差不多的老男人?” “不,他才十八岁。” “……” “吉安娜……” “什么?” “需要斩桃花吗?免费给做,不收钱!” 第四十二章 彩鸾衔缘 “长桃花?什么叫做‘长桃花’。” 吉安娜一下子被搞懵了。 “不是长,是斩。” 魏嘤嘤做了一个挥剑咔嚓的动作:“把你这些奇奇怪怪的男女关系都斩掉。” 吉安娜听明白了,她无奈道:“小嘤,我不是在跟你说笑。” “哦。” 魏嘤嘤收起了玩笑,但眼睛却透着好奇道:“不过珍娜,你真的找了一个比你小十岁的男朋友?” “是。不过他现在很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魏嘤嘤问道。 “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故事。” 对于自己的挚友,吉安娜倒是没什么隐瞒,不过本着不透露更多详情的原则,他只是跟魏嘤嘤说了个大概。 “……也就是说,你们遭遇了绑架,而你的小男朋友,去做了英雄,然后喜闻乐见的被人干掉了?”魏嘤嘤总结道。 “喂!” “哦,我吐槽惯了。都怪李斗藏那个家伙……”魏嘤嘤小声嘀咕一句,说道:“珍娜,能跟我说说你的小男朋友现在的情况吗?或许,我能帮忙也说不定。” 吉安娜简单的说了一下余泽现在的情况,她最后总结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现在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空壳。哦,请原谅我这样的形容。他能走,能动。给他喂食,喂水,他都能吃能喝,但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也不会眨。天啊,我真的快疯掉了……” “哦……精神病啊。” 魏嘤嘤说道:“看过医生了吗?我前阵子去英兰格,参加过一个中西医研讨会,有个叫做博尔特的人,总结说,自从上世纪末,大部分癌症被逐一攻克后,精神病,成为了我们这个年代最新的‘癌症’。” “嘤嘤!你说好的,不会吐槽!”吉安娜严肃而认真的说道。 “哦,哦,好吧……其实我说的是真的。只不过说的话太实在了一些。啊!讨厌的李斗藏。”魏嘤嘤絮絮叨叨道:“不过珍娜,你给他找过医生了吗?” “找过!罗文医生来看过。他尝试过各种手段,但好像都没有什么效果。罗文医生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情况,他……根本对罗文医生的问题毫无反应。” 吉安娜眼泪不自然的流了下来:“神啊……他究竟是怎么了。” 魏嘤嘤一看到吉安娜哭了,有些手足无措,说道:“珍娜,你先别哭了。让我想想办法……罗文博士……哦!我知道他,他是最近精神心理学方面的新晋权威,有一大堆信徒,尽管我一直认为那都是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哦,抱歉,我不该吐槽。” 吉安娜瞪着眼睛道:“我要终端连接了。” 魏嘤嘤连忙做合什状:“别,别,珍娜,我错了。我保证一定好好说话!” 东方少女做了一个拜托的动作。 吉安娜定睛的看着她:“我在听。” “额……好吧。让我想想。” 魏嘤嘤皱着眉头说道:“按照你刚才描述的,我感觉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的小男朋友脑部受到了撞击,脑神经受到了影响,或者,得了某种心理疾病……当然,罗文博士已经来看过,却没有结果,看来,这种可能不成立。另外一种……” 魏嘤嘤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她问道:“珍娜,你的小男朋友,平时有没有表现的……额,稀奇古怪?” “稀奇古怪?不,他很正常,没有什……” 吉安娜正摇头,忽然好想意识道了什么。 魏嘤嘤很敏锐的察觉到她脸上的变化,她立刻追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 吉安娜十分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余泽的“秘密”。 如果吉安娜还处于十六、七岁的妙龄,只知道“炫耀”自己的男朋友,她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余泽的小秘密。 魏嘤嘤满脸写着好奇的问道:“珍娜,你应该相信我。如果你不告诉我全部,我完全没有办法帮你。” 吉安娜斟酌了片刻,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余泽,她说道:“好吧,我会告诉你的。嘤嘤,但你能保证不说出去吗?” 魏嘤嘤伸出右手,立誓道:“是的,我保证不说出去,我对我爷爷的胡子发誓。” 吉安娜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斟酌了一下措辞,试探的说道:“嘤嘤,你相信,嗯,有些人,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吗?” 魏嘤嘤眼睛一亮,说道:“哦,比如呢?” “比如……我不需要跟你说话,就能知道你的想法?” “哦,这个啊。没什么了不起,他心通嘛!”魏嘤嘤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没什么,了不起?” 吉安娜瞪大眼睛道:“那么,能让别人和自己一样,不用开口就能交流呢?” 魏嘤嘤眼睛闪烁了一下,嘀咕道:“哦,这也没什么。截识流亡,反闻其音,依止起观照而发定境……” 吉安娜瞠目结舌道:“天啊。中土国,真是个神秘的国度。” 吉安娜还以为余泽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超能力”,甚为稀有,但听魏嘤嘤似模似样的说出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好像束之高阁的珍宝,一下子变成了地摊货。 魏嘤嘤拍着胸脯道:“那是。” 不过自夸了之后,魏嘤嘤却有点打落脑袋,小声嘀咕道:“理论上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个年代,别说入初定,就是真正的止观都没几个人搞的明白,你的小男朋友不会这么厉害吧。” “你在说什么?”吉安娜彻底听迷糊了。 魏嘤嘤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现在基本也没几个人搞这个。不过,理论上来说,你小男朋友的样子,似乎和书上写的情况差不多。” 吉安娜还是很糊涂,不过她倒听出来了,魏嘤嘤似乎有让余泽恢复正常的办法。 她激动的说道:“嘤嘤,你一定要帮帮他。” “哦。当然。我们是好闺蜜嘛!”魏嘤嘤笑嘻嘻的说道:“我收拾一下,大概两个小时后到,哦,你把详细地址短信发给我。我去找爷爷要点儿家伙事儿去,一会见。” 魏嘤嘤说完,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依稀的还能听见她在喊:“爷爷,把你的宝贝借我用用……” 吉安娜哭笑不得关掉了视频连接,心中,却依稀的生出了几分希望。 …… 三个小时后,魏嘤嘤出现在了尽头城堡。 在诸位侍者好奇而恭敬的目光下,魏嘤嘤进入了寝厅,见到了吉安娜。 “哦,嘤嘤,我真高兴你能来。” 吉安娜开心的拥抱了她一下,然后奇怪的看着她的打扮:“你这身装扮,很奇怪。” “很好看是不是?” 魏嘤嘤原地转了个圈。 她穿的衣服,与西方的风格,截然不同,有些像是长裙,却又不像,从里到外,分为三层。 里面是鹅黄色的小衫,素色围裹腰身的腰裙。 外面是轻纱似的白色长褂。 “额……是的,很好看。”吉安娜奇怪道:“这是中土国新流行的款式吗?” “不,这是龙服,我们国家的传统服饰。我最近在研究这个。”魏嘤嘤献宝似的说道。 吉安娜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是的,它很好看……嘤嘤,你想到怎么帮他了吗?” “哦,哦,对了,我是来办正事儿的。” 魏嘤嘤连忙从自己带来的小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吉安娜奇怪的看着魏嘤嘤拿出来的东西。 细长的金属器具,前端是类似碗钵,连着细长的金属杆,从底端,分出细长的类似撞针的长杆。前端的圆形体上,雕刻着她不认识的字。 “好像是个铜器?是古董吗?” 吉安娜只能看出,这个东西有些年头了。 魏嘤嘤说道:“是不是铜的我不知道,古董倒是真的。这东西叫做‘引磬’,大概有好几个你加好几个我那么大。是我爷爷的大宝贝儿,好不容易才被我求来的。” 吉安娜有点不明觉厉的感觉,她问道:“哦,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魏嘤嘤说道:“额……这玩意,对于普通人来说,真的没啥用。而且在这个时代,也基本没啥用……总之,这是能叫人‘出定’的东西。” “粗……鼎?”吉安娜感觉有点饶舌。 “额……不是粗鼎,翘舌,四声,出,定。对,珍娜,你中土话说的真不错。”魏嘤嘤一边纠正吉安娜的读音,一边解释道:“这个定呢,大概就是说,人呢,生出了一个念头,在下一个念头还没到来的时候,用智慧去观它们中的间隙,然后常驻其中,接着……” “等等!”吉安娜打断道:“嘤嘤,你先不要说这么多,我听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一个念头生出,下一个念头还没来?又找出它们的间隙?这……思想还是有间隙的吗?” “额……” 魏嘤嘤像是被当头一闷棍,把她兴致勃勃的科普打断了,她有点丧气道:“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反正我也不大理解,人的念头之间怎么还会有间隙,还能做到一个念头都起不来。” 吉安娜越听越糊涂:“一个念头不起?那不是植物人吗?” “不,不是植物人……额,听起来好像还挺相似的。哎呀,讨厌,我就知道这东西我解释不清楚,应该让李斗藏那个家伙来。”魏嘤嘤恼火道。 吉安娜无语的看着自己的闺蜜,她忽然觉得魏嘤嘤很不靠谱。 不过她还是说道:“好了。嘤嘤,我们先不说这个。先试试你的方法吧。” “哦,好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这玩意应该有用。” 魏嘤嘤捧着引罄,跟在吉安娜身后,来到了床边。 魏嘤嘤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好似安睡的余泽,心中吐槽道:“果然是小.鲜.肉……” 强忍着不继续吐槽的冲动,她将引磬放在余泽的耳边,轻轻的敲了起来。 嗡…… 清扬悦耳的罄声,旋音入耳。 第四十三章 百千年来无迁化 嗡……嗡……嗡…… 一连三声磬鸣。 在吉安娜忐忑而期待的目光下,余泽……丝毫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 看着余泽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魏嘤嘤也有点懵了,自己嘀嘀咕咕道:“没道理啊,爷爷说,如果真是入定,用这个一叫就醒……” 吉安娜大失所望,说道:“嘤嘤,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是你的东西没有用吗?” “不,不是我的东西不好用。也许,可能……”魏嘤嘤有点麻爪儿的感觉。 “可能是什么?” “也可能是,神出不去,被困住了。”魏嘤嘤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 吉安娜身心疲惫道:“嘤嘤,请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奇奇怪怪,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哦,抱歉,珍娜。我忽然想到一个故事。”魏嘤嘤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吉安娜现在的感受。 吉安娜勉强用最后的耐心说道:“我在听。只是,请你尽量简短的告诉我。” “哦,哦,好的。” 魏嘤嘤说道:“大概是三年前,我跟爷爷去浙海玩儿,你知道的,我爷爷那个人,总喜欢去一些很少有人去,缆道不通,租车也不跑的地方。大多路程只能用脚赶。那里几乎没什么人住,倒是有个小庙,时不时的有几个人上去上香。” 吉安娜第一次有点痛恨自己这个闺蜜的“啰嗦”。 “你知道的,珍娜,我这个人,懒得要死,旅游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折磨人啊。”魏嘤嘤嘀咕道:“真不知道爬山是为的什么,难道那些旅游的人都是脑子进水了吗?简直是花钱找罪受。自讨苦吃啊。” “嘤嘤!重点!” “哦,对,重点。”魏嘤嘤吐了吐舌头:“重点是,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道士,道士在入定。” 吉安娜一捂额头,说道:“你能把‘重点’,说的让我能听懂吗?还有,道士是什么?是神父吗?” 魏嘤嘤说道:“哦,哦。对,其实是这么回事儿。道士么,你可以理解为你们这边的苦修士,额,好像也不对,哎呀,总之,差不多,大概,你就这么认为吧。至于那个庙,挺破的,不过年头不少,大概最少有个七八百年了。庙里面有老道士,就在庙里面盘腿坐着。头发那么那么长,指甲也那么那么长!” 魏嘤嘤张开两只手,比划着:“你能想象的出来吗?” 吉安娜叹息道:“大概吧。” 魏嘤嘤笑嘻嘻的说道:“我当时问爷爷,这人是谁?爷爷说,是丰道年间的一位道士,修行修出了岔子,神困在了色壳子里,出不来。” “等等!丰道年间?那似乎是你们国家的一位‘皇帝’?我的天,那是多少年前?”吉安娜惊叹的问道。 “等等,我算算啊,一,二,三……大概三四百年多吧。那道士,长的还很帅啊,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皮肤很白,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老头的样子。听爷爷说,他年轻时候来看过,这个道士就这个样子,几十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在庙附近的人,都把他当神仙一样,有一对老夫妻,固定的时间,来给他喂水,给他修剪指甲和头发。” 魏嘤嘤有点惋惜道:“可惜我去的时候没碰上那对老夫妻,不然应该能了解到更多详细的情况。” 吉安娜感到不可思议,她无法相信的说道:“嘤嘤,这是真的吗?三四百年?二十多岁?我的天,你是在说神话吗?” “额……听起来好像是挺像神话的。不过是事实啊,我亲眼见过的。” 魏嘤嘤说道。 吉安娜不敢相信道:“如此神奇的事。难道就没人去做过研究吗?” 这简直等同于神话故事中的长生不老,和青春永在的传说。 而永生不死这个话题,对于人类来说,永远不会感到无聊。 “额,有倒是有,不过怎么说呢……”魏嘤嘤耸了耸肩道:“每个人都喜欢见到奇迹,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真发生在他们身边,他们反而都会不相信。”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吉安娜问道。 “嗯。其实那天我趁爷爷不在的时候,特意拍了那个道士的照片和小短片。传到了网络上。可是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跟我一样惊叹?” “不,不是惊叹。他们是在吐槽。他们说这是炒作,他们说,人是蜡像,头发是假的,指甲也是道具。”魏嘤嘤吐槽道:“还有好多专家党,视频鉴定党,p图党,用各种所谓的‘拨乱反正’,‘鉴假归真’,‘大众皆迷我最清醒’的专业性视频帖,数据贴,来打脸。搞的我都差点相信我自己是在炒作了。” 吉安娜也有点懵,她问道:“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魏嘤嘤叉着腰说道:“我亲手摸过的!” “摸过……”吉安娜无语道。 “是啊,摸过的。皮肤虽然不算是滑润,但手感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呼吸和脉搏,但是心口是热的。头顶我没敢摸,爷爷不让。” 魏嘤嘤气哼哼道:“后来有个所谓的考据党,在网上跟我争论了起来,他不信邪,亲自来了一趟。那家伙是学西医的,信奉大科学神教,飞天面条教,二次元神教,据说还是大中土国总教头。为了更好的打疼我的脸,背着各种测试仪器上山了。” 吉安娜还真被魏嘤嘤的故事给带进去了,问道:“然后呢?” “然后?” 魏嘤嘤得意的说道:“他跪.舔了呗。他测脑波,是一行直线。测呼吸,没气!想要验血,哈哈,针头扎进去,抽出来的都不是血,是白色的东西。这货还不信,硬说人已经挂了。非要把尸体‘搬下山’去测试测试,你猜怎么着?” “嗯?” “他雇了三个人来,硬是没搬动。” “没搬动?” “嗯,道士坐着,三个人,加上那货四个人,吭哧吭哧的,就跟蚂蚁撼树似的,人家纹丝不动。” 魏嘤嘤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反打脸的感觉之爽,想想就想笑。 吉安娜惊叹道:“真的是不可思议!嘤嘤,这个人最后相信了吗?” 魏嘤嘤吐槽道:“应该是信了吧。反正最后这家伙灰溜溜的滚蛋后,把网上的打我脸的视频,都撤下去了,很没诚意的给我发了三个字‘对不起’,呸呸,谁要他的对不起。不过我听李斗藏说,这货后来好像去景室山云都观出家当道士去了。” “……”吉安娜问道:“那其他人呢?相信了吗?” “相信?”魏嘤嘤摇头道:“那怎么可能?他们认为是我跟那货在唱双簧,炒作。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个专门搞炒作的团队私电问我:‘妹子,题材不错,要不要我们帮忙?约不?’,我约你妹啊!” 魏嘤嘤碎碎念的说道:“后来我被他们吵的烦了,就把视频和账号都删除了。我跟他们讲玄学,他们跟我讲科学。我跟他们讲证据,他们跟我讲考据。我给他们看实据,他们给我看漏洞。我跟他们讲原理,他们给我讲科学……世界观不同,没办法谈恋爱啊。” 吉安娜没心思听她的碎碎念,她抓住魏嘤嘤的手,说道:“我相信!嘤嘤!我相信你!我相信神真的存在,也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我亲身经历过。小嘤,你能帮助我吗?” 魏嘤嘤有一种“被人相信”,“找到同伴”,“有共同话题”的满足感,但这个满足感过了之后,她又有点尴尬,讪笑道:“那个……珍娜,我刚才好像忘了说。这道士,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吉安娜脑袋“轰”的一下,禁不住退后了两步,喃喃道:“为,为什么?” 魏嘤嘤说道:“我听爷爷说。是机缘问题。他说道士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出不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出来。外人也叫不醒他。除非机缘成熟了,才有可能。” “机……缘?什么是机缘?”吉安娜追问道。 “额……这个,该怎么说呢。契理契机到了,开花结果了,那就是了。没有什么确定的东西。可以是某个人,可以是某个东西。也许是一场小雨,一阵风,或者一坨翔啊什么的。” 魏嘤嘤吐槽道:“总之这道士等了三四百年,也没等到,谁知道他在等什么。” 吉安娜感觉眼前一黑,说道:“三,四百年……”她踉跄的坐在了床铺上,说道:“我也要等这么久吗?” 魏嘤嘤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帮什么忙,反而越帮越乱了。 她讪笑两声,说道:“珍娜,别胡思乱想啊。你的小男朋友,情况好像还没有那么糟糕。你想啊,这道士,入定几百年,那是什么年代?怎么说也算个不大不小的高人了,你说对不对?那时候的修行人,道不少见,可现在的人,天天都想着飞到其他星球去了,那么忙,有几个还真修行的?就算真修的,说自己多么多么了不起,真得定的有几个?安啦,安啦,你的小男朋友才多大,我就不信他这么厉害,还能跟这道士一样。要我看,大概是误打误撞,搞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境界,自己又没心理准备,结果把自己坑了。” 吉安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道:“你说真的?” 魏嘤嘤嘿嘿两声说道:“我爷爷说的。” (小伙伴们,来两张票票吧~) 第四十四章 摄音共情 “你爷爷?嘤嘤,他能够帮助我们吗?” 吉安娜激动的问道。 “这个……”魏嘤嘤尴尬道:“我爷爷这个人,很奇怪。好吧,其实在我看起来,他很正常,如果你见过他,一定会觉得他很奇怪。” 吉安娜莫名其妙道:“比如呢?” “比如……如果有人想要见他,他会要那个人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 “哦,就是你出生的日期和具体时间。” “好吧,接着呢?” “接着,他会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跟他犯相。” “犯相?” “属相不合的意思。” “……属相又是什么意思?” “属相是……”魏嘤嘤开始挠头了:“好吧,这个东西,解释来解释去,没完没了,你就当他是先知好了。他会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能让他走运,还是让他倒霉什么的。” “先知!” 吉安娜惊叹道:“你的爷爷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是啊。他很了不起。” 魏嘤嘤吐槽道:“如果你真的跟他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一定不会这么认为。如果你像他那么活着,一定会累死。” 吉安娜茫然道:“所以呢?” “所以,我问过爷爷,爷爷说‘十八岁?属兔的?不见,跟我犯相。而且我刚才看了,那人跟我没啥缘分,不见。’。” 魏嘤嘤勒着声音,学起自己爷爷说话时的模样,古板而严肃。 如果是在平时,吉安娜一定乐不可支,但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笑,她说道:“能不能让我亲自去求求你爷爷?他如果需要什么,我都会答应,无论是金钱,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是我所拥有的。” 魏嘤嘤连连摇头道:“不,不,珍娜,你不懂。你不了解我爷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是拿钱去求他,他好脸都不会给你一个,直接把你赶走。” 吉安娜终于忍不住道:“嘤嘤,你能不能痛快的告诉我,到底有没办法帮助他?神啊,不要再给我希望然后再让它破灭掉。” 魏嘤嘤尴尬道:“哦,对不起,珍娜,我……” 吉安娜平复了一下心绪,摇头道:“不,应该道歉的是我。我不应该对你发火,我……” “我知道,我知道。”魏嘤嘤安慰道:“珍娜,求我爷爷你是不用想的。那个老顽固,才不会听我的。不过,这老头子总算还不是太绝情,给了我一点提示,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 吉安娜眼睛一亮,说道:“什么办法?” “记不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摄音共情?” “摄音共情?哦,是的,你是跟我说过,但我并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 吉安娜说道。 魏嘤嘤说道:“它不是什么意思,而是一种修行法门。总体来说,是闻音入耳,亡外音而复旋听内音。在这个基础上,摄心**起观。寻根旋闻。这是第一步,接着……” 吉安娜无奈道:“嘤嘤,我听不懂,你能告诉我具体怎么做吗?” 魏嘤嘤尴尬道:“好吧。我不说理论了,这个东西,你就算背下来,搞不懂也没有用。不过来源我得说清楚,这是爷爷说的‘规矩’。” 吉安娜说道:“好,我在听。” “这个修行法门,是一百多年前,一个在家女居士在和道侣互相印证修行的时候,观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法门有感,修耳根入禅定旋复闻性,参悟出来的一个修行法门。后来这位女居士世缘一了后,就跟道侣一起辞世。据说仙逝的时候,肉身都化走,只能闻一阵潮海天音。我听爷爷说,当时在世有好多人观礼见证,他师傅就是其中之一。” 魏嘤嘤说道。 吉安娜摇头道:“我听不明白。” 魏嘤嘤立刻加以吐槽道:“哦,用简答的话来说。就是两个修行人谈恋爱,结果谈出了一门说悄悄话的超能力。” 吉安娜似懂非懂道:“你说的‘道……侣’,就是男女朋友,夫妻关系?” “额……”魏嘤嘤说道:“还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会被打手板,应该说是在求道路上的‘同志’?好吧,我不说了,说了我又忍不住吐槽,该死的李斗藏。” 吉安娜道:“李斗藏是谁?你好像一直在骂他。” 魏嘤嘤哼了一声,说道:“某个天天读书读傻了的小屁孩,不用说他。珍娜,总之,能做到摄音共情,就能让两个人不需要用语言文字的交流,就能通达彼此的心意。所以,我想,用这个办法,你或许可以叫醒你的小男朋友。” 吉安娜迷茫道:“可是,我根本不会你所说的摄音共情啊。我也没弄懂,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它是法术?天啊,你把我搞糊涂了,如果不是我十分了解你,我会把你当成会魔法的女巫。” “哦,得了,你们西方故事里的女巫,谁知道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依我们中土国的修士来看,就是一些学了点小法术,或依靠精怪之力的小白人儿。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哼哼,真要斗法,我们一个罩面就能撂倒他们。” 魏嘤嘤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 吉安娜无奈道:“嘤嘤。” “哦,对,对。对不起,我有没管住我的嘴。好吧,好吧,我教你,其实简单的很。” “简单?” “额……其实也不简单,因为我爷爷教给我,我就没有学会。不过我爷爷说,如果碰到合适的人,真的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一说她就会懂。” 吉安娜无奈道:“好吧,但愿我是你爷爷口中的‘合适’的人。” 魏嘤嘤嘿嘿了两声,说道:“你一定是的。其实上一次在维斯娜,我就想教给你,帮助你在音乐领域上更进一步。只不过可惜,当时爷爷没让我这么做。” 吉安娜道:“那现在可以了吗?” “哦,爷爷说,他那边是允许了,不过还要问过你的意见。” 吉安娜有点迷糊道:“我的意见?” “嗯。爷爷说,要把摄音共情之法,传授给你,你必须要答应三件事。”魏嘤嘤一下子变得十分庄重起来。 吉安娜见这位闺蜜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还真有点不适应,她好奇道:“是哪三件事?” “第一,你要拜灵音真人为祖师,领授潮海天音门五戒。” “第二,十二年中,行善积德,圆满三百三十六数。多不为赏,少则为过。” “第三,十二年中,若能亲见祖师,磕头圆礼,则登祖师室,得披祖师衣。不然,当出师门,休说自己是祖师弟子。” 魏嘤嘤严肃的说道:“应此三事,我就可以教你摄音共情之法。” 吉安娜听的似懂非懂,她忍不住说道:“嘤嘤,我不太懂你说的祖师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改信其他的神吗?你知道的,我已经受洗,我有我信仰的神。” “额……”魏嘤嘤挠头道:“这个怎么说呢。你们西方说的神,跟我们这边,不太一样。好吧,我做个比喻。我们这边的‘祖师’,你可以理解是,一所大学的校长,哦,还是筹建的那个。你来这里上学,就是要按照校长写的教科书和学校老师的教授方法,来修正自己所行所思。” 魏嘤嘤又忍不住吐槽道:“我们这边的神,跟校长没啥太大关系,都是学校员工,大概是负责做训导主任和福利后勤工作。哦,对了,还有的负责保安工作。” 吉安娜似懂非懂道:“也就是说。它不违背我的信仰?” 魏嘤嘤嘿嘿笑道:“难道你读书的时候,校长有告诉你,你在这里学习完,就不能考别的大学吗?” “当然可以。” 吉安娜松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答应了。这就可以了吗?” 魏嘤嘤道:“按照以前的规矩,你需要沐浴斋戒,立法堂,请祖师落座。还要有同修道友观礼。不过现在这个年代,变的太多,以前的规矩也不那么注重了。况且现在潮海天音门大小猫三两只,口号喊的好,得真传的一个没有。我爷爷说,如果你同意,也没那么多讲究,向着东边磕九个头就行了。反正你拜了祖师,祖师收不收你还不一定。还要看你有没那个福德入门。” “好吧。” 吉安娜虽然不太懂,但却坚信自己闺蜜的话,很认真的答应下来。 魏嘤嘤说道:“稍等啊,我起个坛。” 魏嘤嘤从自己的小包包里,取出了一个陶瓷制作的乐器,细长有孔洞,模样很怪。 魏嘤嘤用红布将它拖着,然后拉过一个方桌,摆在了东南角,最后把乐器面向东放好。 “好了,珍娜,我起香,你磕头吧。” 魏嘤嘤的小包包,好像百宝囊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一个小香炉,三炷吉祥香。 吉安娜见魏嘤嘤神神叨叨的,没再说话,就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吉安娜是一个很有自主见地的女人,她绝对不会轻易的做出什么决定,更别说改变自己的信仰。 但再有主见的女人,都会碰到让她失去自我的男人。 而她一旦改变,就会做到虔诚,就好比她对于音乐一样。 余泽的“昏迷”,和魏嘤嘤的到来,促使她有了现在的决定和行为。 缘来如此。 是福是祸? 吉安娜恭恭敬敬磕头。 在磕下第九个头的时候,她听到了一片惊涛拍岸之声,回荡耳边,久久不绝。 第四十五章 绝代风华 “这是什么声音?” 吉安娜一下子懵了,她左看右看,茫然无措的在寻找。 “哦?你听到什么了?真听到了?” 魏嘤嘤用一种好奇到要死的语气追问着。 “好像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不,比那个声音更好听……嘤嘤,是你搞的鬼吗?” 吉安娜认为,很可能是魏嘤嘤播放的录音。 魏嘤嘤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小声嘀嘀咕咕道:“灵音祖师啊,你要不要这么偏心啊。我向爷爷讨法的时候,也这么拜的,你也没给点回音儿。难道我声音没她好听?不可能啊,小伙伴们向来都说我声音不错。翻唱界我也是排的上一号的。” “嘤嘤?” “啊?你说什么?” 魏嘤嘤回过神儿。 吉安娜只能再问了一遍。 “哦,这没什么,代表祖师刚刚来过,受了你的香火。”魏嘤嘤忍不住又吐槽道:“好吧,其实我一点都不羡慕。” “来过?”吉安娜不可思议道:“你是说,就好像,神在人间显灵?”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魏嘤嘤说道。 “那为什么我看不到?” 魏嘤嘤说道:“没想让你看到呗,你不是听到了吗?” 吉安娜似信非信,但刚才的海潮音声,的确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这跟她将近三十年的认知,简直完全不相符。 魏嘤嘤说道:“好了,祖师认可,那我现在就传你摄音共情之法。” 魏嘤嘤说完,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吉安娜静静的站着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终于忍不住的说道:“嘤嘤,你快说啊。” “我已经说了。”魏嘤嘤说道。 “可是我什么都没听见啊。”吉安娜说道。 “是的,珍娜,我已经说过了。”魏嘤嘤再次确认道。 “可是你根本没有张嘴。” “我刚刚也没有听到海潮的声音,可是你听见了,这是为什么?你自己想想看。”魏嘤嘤诱导的说道。 吉安娜仔细的思索着刚刚自己所做的。 表面看来,她在对着东方,磕头,然后,她听到了海潮之音。 为什么呢? 吉安娜从表面上,思索不出具体的因由,可见原因不在这里。 她开始回忆,在磕头的时候,她所想的是什么呢? 吉安娜仔细一回忆,观察,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在磕头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见吉安娜茫然,发懵的表情。 魏嘤嘤是时候的说道:“我们作为人,都有一个错觉。会觉得自己,是自己的主宰。就好像很多人说,我不信佛,我不信道,不信科学,我只信我自己。那么,你认为这样的人,他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真正的了解过自己吗?” “……我不知道。”吉安娜说道。 魏嘤嘤说道:“珍娜,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之前在磕头的时候,自己想过什么吗?” 吉安娜惊讶道:“是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经历过啊。”魏嘤嘤难得认真的说道:“爷爷说,我在拜祖师,磕头的时候,这一跪,一磕,一起,脑袋里其实转了不知多少个念头,到是我们自己根本不知道。等回忆起来,脑袋空空。” 吉安娜忍不住说道:“是这样的。” 魏嘤嘤说道:“所以,爷爷说:‘拜师,拜神,拜佛。第一拜,下去,第一念,一定是最真诚的。之后的,都是乱七八糟,瞎搞,脑袋里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心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之后回忆起来,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记得自己磕了几个头……哦,有迷糊的,自己磕了几个头都数不对。你用心了吗?天天还叫着我信仰我自己。谎话!妄语!你信仰你自己什么?早上起来,第一个念头是什么,自己记得吗?自己是谁都没找对,还信仰你自己!滚回去给祖师磕头去!” 说完,魏嘤嘤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这是转述我爷爷的话儿,不是我在教训你啊。嘻嘻,老爷子虽然话说的烦人,不过拿到修行来说,句句在理儿,你琢磨琢磨。” “不,嘤嘤,你爷爷说的太对了。是的,就是这样。”吉安娜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带自己去教堂礼拜,祈祷,所经历的,跟刚才磕头的情形差不多。刚开始祷告的,一定是自己真心想对神说的,忏悔的。 而之后的忏悔的,祈祷的,都是莫名其妙而浮现的画面,词语。 天啊。吉安娜一直认为,自己对于神,是虔诚的,崇信的。但如今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直都做错了。 不,不应该是做错了,是自己一直误以为自己是信仰神灵的,但其实,都是妄念。 真正的信仰,应该是永远保持着的,那最虔诚的第一念。 当然,吉安娜匮乏的文字词语,还不能够如魏嘤嘤那般来了解,何谓妄念,正念。她只能用自己的理解来分析。 吉安娜忽然想到,特雷莎修女曾经对她说过的,一段神与人的话:“把听来的,还回去。把得来的,还回去。把能见的,还回去……把那一切你世间的王奥萨洛,给予你的一切,还回去。干净了的,那剩下的不能还的,就是我恩赐你最宝贵的珍物。” 吉安娜当时好奇的问过:“嬷嬷,神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让我们不要接受国王的礼物,而选择神灵的礼物吗?” 特雷莎修女和蔼而可亲的说道:“我可爱的孩子。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等你长大一些,更亲近神了,你就会真正明白神灵的真意。那个时候,你不需要去祈祷死后升入天堂。因为这时,神,已经与你同在。” 不知道为什么,吉安娜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特雷莎修女的话,是那样的清晰,如同就在刚刚。 吉安娜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抓到了什么,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却快的不可思议,比一个弹指间的时隙,都要快无数倍,一闪即过。 吉安娜来不及细想,她想要准备去抓住这闪过的念头。 但她似福至心灵,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明白,是知觉上的了解。 她了解了什么? 她了解了,没一个所谓的念头,是她能够留得住的。 就在这了悟的瞬间,吉安娜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境地。 她进入了自己的殿堂! 所谓的殿堂! 是吉安娜自己为自己啼声高歌时,那种忘我歌唱时引发的空灵意境。 原来,这就是自己最虔诚的那一念。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祈祷。 原来,这就是我的天堂。 原来…… 吉安娜喜极而泣,一股莫名其妙的大欢喜,灌入她的心扉。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却知道自己在哭。 接着,她听到了魏嘤嘤的声音。 是的,魏嘤嘤没有开口,却对她说了很多的话。 吉安娜感觉,她就像是在做一个梦。梦境中,魏嘤嘤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一样,教授了她很多东西。 她意识中,那是魏嘤嘤本人,但梦里的魏嘤嘤,却又不是现实中魏嘤嘤那么的爱吐槽,没正行。却是十分的威严,又令人心生敬仰。就像是学院里知识渊博,外义内直的老教授一样。 课程上了很久很久,但吉安娜知道,对于她来说,就是绝对不会超过五分钟的,短暂的梦境。 梦结束了,魏嘤嘤消失不见了。 吉安娜感觉自己逐渐清醒了过来,而后魏嘤嘤在“梦境”中,对她说的所有话,她全部都忘记了,乃至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但这时,她只想要唱歌! 是的,唱歌! 不是圣咏,不是任何古往今来,任何一位大师的旷世之曲。 那是她的歌,属于她和余泽的歌。 我们的歌。 在这音乐的殿堂中,吉安娜抒魂音以高歌: 聆天地之大音兮,承威神以高歌。 抚宙琴以讴歌兮,乘六龙依时成。 逢公子于良辰兮,舞风华兮琳琅。 渴爱染愿长伴兮,失长真堕三途。 风凛凛兮旋回,火灼灼兮灵偃。 身甸甸兮愈短,命浊浊兮难坚。 别元乡沉弱水兮,忽惊涛悟玄迷。 叩祖师以无相兮,泣遥途而悲仰。 荡天音欲归去兮,忆公子复悬停。 历百转污天衣兮,虽九死而不悔。 命天地之重叠兮,宣雷师以急巡。 令群魔之伏法兮,告公子唯迅醒。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顺世缘无挂碍兮,碎虚空兮天降! …… 雷音破迷,天音贯透无明。明光遍照虚尘…… 吉安娜满面泪流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余泽同样泪布的双眸。 “亲爱的,你终于醒来了吗?” 说完,吉安娜眼前一黑,知觉顿失。 她,太累了。 第四十六章 我可以成为你的神吗? 半个月后,余泽在医师乔治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在这期间,许多人来看过他。 乔治医生对于余泽的突然清醒,十分好奇,而另外一位罗文医生,也很想了解余泽到底因为什么而引发了病情,又是怎么奇迹般的好转。 用余泽自己的话来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得病”的,又是如何恢复正常的。 总之答案四个字,莫名其妙。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乔治医生和罗文医生满意,但余泽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是任由他们去研究的病例。 事实上,余泽还真算不上是欺骗。因为他自己所谓“得病”的原因,实在是不能对其他人说。 该怎么说? 被cbi的特工给搞残了?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但实际上,根本不是。是他自己被自己给坑了! 我是谁,我妈生我之前我又是谁? 拜托,这见鬼的问题,只要是正常一点的,根本就不会去考虑! 我管我是谁呢!我妈我都没见过! 清醒过来的余泽心中这样的吐槽自己,但有时候在平静的时候,自己也会琢磨一下,回想起当日看到的情景。 但他惊讶的发现,那时看到的,仿佛亲身经历的场景,现在已经模糊了,需要费好大的功夫,才能够想起来。而且回忆的画面,也非常的模糊,只知道大概有这么一回事儿,实际的细节,则全部忘记了。 该死! 余泽现在是既好奇,又心悸,处于一种想要探知又害怕的复杂情绪。 这种情绪,他去请教了魏嘤嘤。 哦,对了,魏嘤嘤。 当天余泽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吉安娜欣慰含笑晕倒的场景,那吓了他一跳。后来还是魏嘤嘤跟他解释了一切。 余泽在魏嘤嘤“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泽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把自己的意识,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而出不来。而吉安娜,却因为为了救她,竟然去拜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是祖师!” 魏嘤嘤在发现原来吉安娜的小男朋友,跟她一样,是个喜欢吐槽的家伙后,非但没有那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反而带有深深的排斥。 “你说话最好尊重一点。我从吉安娜里,知道你什么都不信仰。但你不能否认你自己亲身经历过什么。” 我亲身经历过什么? 意通境? 看到了,初生时的自己?妈妈? 余泽知道这很神奇,但他不愿意去承认这些是所谓的神神怪怪的事。 也许是催眠,也许是我带有某种特殊的基因?总之是一些特殊的能力? 反正总会找到科学上的解释。 魏嘤嘤都不用去探问,就知道余泽在想什么,她冷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心中嘀咕,这都能用科学解释,而只是你还不了解的东西?或者说,你自己很特别,比这世界上一百多亿人都特别,有那么一点超能力?” 余泽吃惊的看着魏嘤嘤,他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魏嘤嘤吐槽道:“哦,得了吧。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其他人更特别,都是人而已。身体有缺陷的人被叫做残疾人,比别人多一个指头的,也叫做残疾人。甚至比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聪明一步的,会被称为精神病。你叫做那是超能力?得了吧,小男孩。你认为你自己胡搞八搞出来的东西,很特别,很厉害?得了吧,就算你真的变成了神仙,站到了人类世界的巅峰,天下无敌。你才会发现,佛道两家历代的高人,已经在那里等了不知道多少年,见你吭哧吭哧的爬上来,笑摸你的狗头……” “喂喂!什么狗头!”余泽不满的说道。 “哦,抱歉,习惯性吐槽,好吧,尽管我是这么说,理儿是这个理。但我真的一点都不羡慕!”魏嘤嘤说不羡慕,但明显是一脸羡慕要死的样子。 余泽跟魏嘤嘤只是初次见面,就被劈头盖脑的教训了一顿,心中正是不爽,但一见她明明很羡慕却说不羡慕,心中不由一阵畅快。 他说:“这么说来,我的‘超能力’,还真的是很特别?” 余泽有点小自得。 “不是特别。只能说你运气好。误打误撞也能入定境而发妙用。”魏嘤嘤说道:“简单的说,就是停住自己纷起的杂念,在依外力的情况下,引发的特殊能力。在中土国,很多人都称这为神通,但用我爷爷的观点来看,这根本算不上是神通,最多算是……把戏!对,戏法儿而已。” “戏法儿?” 余泽不服气道:“听起来,你爷爷好像很厉害?呵呵,戏法,你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 余泽感觉自己的能力,被人侮辱了! 尽管在“意通境”下的他,有这样那样的限制,但他绝对是……强大的! 他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让它去做任何在处于正常情况下的自己,做不到的事! 甚至,只要他能够触摸到别人,他就能够控制他人! 掌控自己,已经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特别。 而掌控他人…… 一念至此,余泽就感觉自己混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自信,甚至好像有什么澎湃着心扉的东西,在滋生着。 在余泽越来越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能够离开站立的这片土地,飞起来的时候,魏嘤嘤吐槽的声音不适当的响了起来。 “哈,小男孩儿,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是的,你着魔了,你现在的反应,简直跟爷爷说的一模一样。” 魏嘤嘤的吐槽声,就像是一只大手,一下子把余泽飘飘的心,给抓了下来。 这种超然和回归于平凡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做梦发了大财,好吃好喝,美女在身边环绕,却突然被一个榔头砸醒了一样。 余泽有点不满和疑惑的说道:“你说什么?着魔?” 魏嘤嘤说道:“是的,着魔了。” 余泽嗤笑道:“哦?你所说的魔头在哪里?让他出来给我看看?” 魏嘤嘤说道:“小男孩,你以为魔头是什么?模样吓人的鬼?怪物?哈,真的是好笑。魔,不是你能想象到的,有形有样的生物。如果是,那它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那是什么?”余泽莫名其妙道。 “是你自己的心。” 魏嘤嘤指了指余泽心口的位置:“我不需要多说,你可以自己去思考一下。你检索一下自己的心,你认为你自己和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余泽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不,我不觉得自己变了什么。”余泽不认为自己变成了什么,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也越来越讨厌,尽管她帮助了自己。 魏嘤嘤敏感的感觉到了余泽的心态,她有点为吉安娜担心。 她说道:“好吧。就当我没说。就好像你对一个喝醉了的人说你醉了,他永远会回答你‘我没醉’。” 余泽皱眉道:“你的比喻很不恰当。” 魏嘤嘤收拾好自己的小包包,说道:“恰当也好,不恰当也好,我的工作完成了。请将酬劳打在这个账户上,万分感谢!” 魏嘤嘤递过来一张名片,余泽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上面写着“嘤嘤嘤神秘事务所”的招牌和下面的账户,联系方式。 翻转过来,后面是用黑笔写的一大串数字! 她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余泽看着那一串有点让他眼晕的数字,不由问道:“你还收钱?你难道不是珍娜的闺蜜吗?” 魏嘤嘤面无表情道:“当然,如果不是因为珍娜,这个数字会再翻上一倍。请记得按时到账!” 说完,这位东方女孩很傲娇的转身,在余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离开了。 余泽张大嘴,最后悻悻然的说道:“女人……” 静静的站了一会,他才回过神,看到因过度疲劳而沉沉睡去的吉安娜,他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怜爱。 这个女人,他们认识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甚至,从余泽醒过来,这是他们第三次的见面。 余泽不得不承认,他能够得到这位无论从哪方面,都可以称做是天之骄女的女人的青睐,实在是有特殊的运气。 吉安娜的爱情,来的炽热和猛烈,却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 余泽曾经不了解,但在他最迷茫,被自己的意境困住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了,吉安娜的心声。尽管他并没有真正听明白那是什么。 是的,那是绝对不可能造假的,一个女人最为诚挚的心声。 余泽感到受宠若惊。 甚至,他有点不敢面对她。 为什么?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骗子。 是的,骗子。 他只有十八岁,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恋爱。 如果吉安娜也是一个十八岁,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余泽根本不会有这种顾虑。 都是年轻的心,管他什么爱情不爱情,大不了就谈一场恋爱算了。 但吉安娜不同。 她所追寻的,是一种远超于世俗的爱情。 就如同她在莉亚的公正中,听到的,那位圣徒少女,对于神灵无私的爱恋。 “我,有资格,成为你的神灵吗?” 余泽轻抚着吉安娜柔滑的长发,低声自语道。 或许是听到了余泽的自言自语,也或者是感受到了他的爱.抚,吉安娜轻轻的侧了侧身子,然后,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第四十七章 谁的结局? 世事,总是变化莫测,又让人难以接受。 原本余泽已经决定放下所有的浮躁和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心里,要好好的和自己的初恋**,音乐老师,美丽的吉安娜小姐,进行一场真正恋爱的时候,吉安娜的举动,让他大吃一惊! 第二天,吉安娜醒来后,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在余泽惊艳的目光下,送了他一个香甜的亲吻后,竟然连饭都没有在尽头城堡吃,就匆匆的离开了。 “喂,珍娜,难道新进的情侣们,不应该是痴缠到死,爱的死去活来吗?更何况我们刚刚患难与共!” 躺在床上,余泽百无聊赖的与吉安娜进行着视频对话。 坐在私人磁悬速列中的吉安娜,洋溢着甜美的笑容说道:“不,亲爱的。那是普通的小女孩才会做的愚蠢的举动!那不是我!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爱情就如同一颗由待浇灌的幼苗,如果只让它接受阳光的照射,而不去经历风吹雨打,它一样会夭折。” 余泽不由吐槽道:“可是我觉得,我们已经经历过风吹雨打了。” 吉安娜笑眯眯的说道:“是的。但那是电闪雷鸣!对于爱情的奠基,那足够了。但真正可怕的,不是短暂的风雷,而是细水长流的泥痕。” 余泽无奈道:“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变成了我的音乐老师?不,或许,应该把音乐两个字,换成爱情?” 吉安娜得意道:“是的,如果你愿意,我永远会是你的老师,小男孩。” 余泽不甘示弱道:“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小男人会去给你找一些情敌?你知道的,他正处于荷.尔.蒙.暴.躁的生.理.期!” “哦,这没什么。”吉安娜说道:“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恋爱的小男孩来说,他们年轻的心,还管不住自己生.理的反应。我很理解。或许,亲爱的,你可以找几个姑娘来,尝试和她们接触一下。如果你发觉她们比我更好,你可以和她们,进行一些能令身体愉悦的游戏。” “你是说滚.床.单吗?”余泽不由吐槽道:“难道你就不会嫉妒吗?为什么听起来,你十分不在意男女之间,应该保持忠诚吗?”说完,心中更警惕的想到,吉安娜似乎对此漠不关心,等于说,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跟别的女人滚.床.单?那是不是说明,她自己对自己,也是个很随便呢? 余泽不由患得患失的想了起来。 “呵呵。” 看着余泽皱眉的表情,吉安娜乐不可支的说道:“好了,我的小男朋友,你放心,你的珍娜,绝对是最完整的。并且,我刚才对你说的,也是真心的。如果你感觉你的心儿蠢蠢欲动,倒不如去尝试一下。怎么样?” 余泽难以置信道:“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我很难理解。” “为什么难以理解呢?” 吉安娜挽了一下刘海儿,平静的说道:“还记得那天,卡莱尔女士,说过的爱情吗?” “卡莱尔女士?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关于爱情的言论。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门当户对,是彼此妥协。白头偕老,是习惯使然。哦,真是冷漠的爱情。” 余泽耸了耸肩。 “是的。冷漠的爱情。亲爱的,大概这世间所有的爱情,都是这样的冷漠。所以,我很早就对自己说过。吉安娜,你的爱情,一定是要超越了这个世间一切冷漠的爱情。” “就像莉亚对于神的爱?”余泽有点头疼的说道。 “是的,亲爱的。”吉安娜不无自豪的说道:“不然你认为,在这个时代,和风气如此开放的西方,以及我这般成就和美丽的女人,已经三十岁,却还是贞.洁的处.女,是因为什么呢?” 余泽尴尬道:“好吧。我明白了,不过你也快让我绝望了。也就是说,我要获得你的爱情,是需要变成神吗?” “不,亲爱的,你已经获得了我的爱。”吉安娜温柔的说道:“你已经得到她了。” “那为什么……你还要离开?”余泽有点被她绕蒙了。 “因为……” 吉安娜低头轻笑,随后抬起头,微笑的对余泽说道:“我,还没有得到你的爱。” 我还没有得到你的爱! 吉安娜这平静而简短的话,像是锋利的长矛,彻底刺穿了,余泽所包裹的所有诸如贪婪,伪装,迷茫,困惑交杂的一切的壁垒。 他哑口无言! 他有点慌张! 他试图用一切自己能够想起的词语,把它们组织拼凑起来,来让吉安娜相信,他也是爱她的。 但看着吉安娜那双温柔的,不带有一丝一毫哀怨,生气的眸子,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听到吉安娜低声缓慢的说道:“就像是莉亚对待神一样,她将自己的爱,奉献给了神,却得不到神灵的爱。因为神灵的爱,太过伟大,太过包容,奉献给了所有人。而同时,神灵的爱,又太小,太小,小到不能分给一个人。” “所以……” 吉安娜停顿了一下:“莉亚,选择离开了神,回到了人间。” “这就是,你看到的结局?” “不,这是我想到的结局。” “额,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 “那是什么?” “我不是莉亚,而你,也不是神。” 见余泽有些沉默,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吉安娜微笑道:“亲爱的,不用这样愁闷苦脸。我不想成为莉亚,因为我是吉安娜,而不是圣徒。而你,也不是神,而是余泽啊。” 余泽摇头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吉安娜微笑道:“我的小男人,放开你的束缚,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就像人的生命一样,永远是在动,直到哪一天,他不动了的时候,他就收获了所有。” 余泽忽然笑了:“人不动了,难道不是已经挂掉了吗?怎么会收获所有?” 吉安娜眨眨眼,说道:“也许是睡着了呢?休息一下,只是……休息一下。” 这时,视频中一个声音喊道:“珍娜,我们该下去了。” 吉安娜送给了余泽一个飞吻,说道:“亲爱的,我该走了,琼叫我了。我会在维斯那停留一段时间,将我落下的工作完成,然后,我会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旅行。当然,是我一个人。不过,在我回来之后,你能陪我一起去安娜斯特州,见一见我的祖父吗?” “当然!这是我的承诺。”余泽想也不想,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吉安娜柔波流转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不舍,却说道:“你先断掉连接吧。” 余泽的心已经柔软的不能再柔软,在吉安娜的注视下,率先将连接断掉。 接着,他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屏幕,脑袋里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觉得,他好像十分明白了,吉安娜的心意。被一个女人给予了爱,尤其是吉安娜这样的女人的全身心的爱,是幸福的。但他又好像不明白了,不明白吉安娜想要的是什么。 他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似乎,他得到了什么,也更像付出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 这世上,很多男女关系,所谓的情情爱爱,似乎只在于彼此相融的那短短的几分钟。过后,你是你,我是我。 而现在,吉安娜没有给过余泽什么,他甚至连她的身体都没有触碰过。 但余泽却发现,他似乎得到了,比她纯洁的身体,更加宝贵的东西。 是什么呢? 他说不出来。是她的一颗真心吗?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在热恋中的男女,都会为对方,付出了所谓的“真心”,而在分手之后,又会说,我付出了,我太累了。 既然那付出的是真心,又为什么会累呢? 知道自己付出了,那似乎,就已经不是真心了。 就如同现在的余泽,想要去付出,却不知道,自己要付出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余泽胡思乱想的回忆十几天前发生的对话时,门被敲响了。 “请进。” 余泽有气无力的说道。 推门进来的人,是戴威尔。 “早上好,少爷。” 戴威尔行礼问候。 “早上好。” 余泽坐起身,他有些奇怪的问道:“戴威尔,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少爷?”戴威尔说道:“希望我能解决您的疑惑。” “今天没有工作吗?” “哦,是这样的,少爷。原本是有的,但是在考虑到您的身体情况后,这些原本应该有的工作,已经被取消和搁置。” 戴威尔如是说道。 余泽黑着脸道:“哦,原来我还以为,我还要履行尽头城堡主人的职责!” 戴威尔听到余泽语气中夹带着的讽刺,他说道:“少爷,您终于想要跟我进行一场敞开心扉的谈话了吗?” 余泽冷着脸说道:“敞开心扉?不,我们其实并不算太熟。” 戴威尔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说道:“是我做了什么,让您很不满意吗?” 余泽说道:“不,恰恰相反,您实在做的太好了。在我不知道危险的时候,你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你会保护我的安全。然后,你在哪?” 戴威尔说道:“我可以解释……” 余泽自顾自的说道:“而当我受到威胁的时候,需要钱财来自救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第二确认执行人,又是谁?” “是我,少爷。”戴威尔很干脆的承认了。 余泽嗤笑道:“也就是说,我所谓的继承了的财产,在我需要的时候,还需要你的同意?” 戴威尔平静的说道:“在小于十万元的金额时,您可以不经过我的确认。一旦超过这个数额,会进入人工审核阶段。银行经理人的电话,就会打到我这里。” 余泽抬头看着他,说道:“也就是说,你当时能够接电话?” “是的,我的少爷。” “同时,你知道我需要的是多少钱?” “是的,我的少爷。” “那么,你应该,也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是的,我的少爷。” 余泽没话了,静静的看着戴威尔,然后他说道: “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戴威尔说道:“当然,我的少爷。” “我想放弃,我继承的财产以及一切。” 余泽十分认真的说道:“可以吗?戴威尔。” 第四十八章 尽头处的英雄与凡夫 戴威尔一直保持着的微笑,终于慢慢收敛了下去,他露出意外而又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少爷,你刚才是否在说,您希望放弃,继承来自老爷的一切?” 余泽说道:“是的。我很确定。”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戴威尔平静的问道。 “原因吗?” 余泽低下头,仔细的思索了起来,他说道:“我也不知道。若非要说出来,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戴威尔说道:“就如同梦想一样,在未曾达到的时候,它永远是美好的,但真处于梦想的世界中时,我们往往又会彷徨和后悔。” 余泽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气,使他大喝道:“够了!戴威尔!我再也不想听你说这些大道理了!” 余泽蹭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带着莫名的愤怒说道:“看看!好好看看你眼前的人!戴威尔!” 戴威尔平静的说道:“我在看,我的少爷。” “你认为我是什么?一个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被天大的馅饼砸中的幸运儿?一个口出狂言,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在你几句忽悠之下,就幻想着成为他人依靠的傻子?” 余泽大声,一字一句,而又强硬的将这些堵在心里的话,宣泄了出来,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畅快和舒爽。 门忽然被敲开,侍者金娜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惴惴不安的问道:“嬷嬷听到了争吵,发生了什么事吗?” 戴威尔微笑道:“不,金娜,请告诉嬷嬷,让她放心,我们并没有争吵,只是在沟通。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 “好的,先生。” 金娜离开了,戴威尔说道:“少爷,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吗?” “当然,我在听。”余泽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抱着肩,等待着戴威尔的回答。 “事实上,少爷,无论是老爷,我,爱莎嬷嬷,约翰,金娜,雷米……乃至小姐,江律师,都不会认为,你是一个幸运儿。相反,我们都认为,你是个很不幸的人。” 戴威尔坦诚的说道。 你是个很不幸的人! 戴威尔的回答,让余泽完全的出乎意料。在他的意想中,戴威尔的回答,应该是用所谓的“大道理”,“这很严重,我的少爷,吧啦吧啦”这样的话来回敬他,就好像一条赶车的小鞭子,甩的噼啪直响。 但戴威尔,却承认的说,他是个很不幸的人。 余泽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尽头城堡。” 戴威尔平静的说道。 “跟这又有什么关系?” 余泽问道。 “少爷,无论你怎样看待你如今所居住的这座城堡,无论你是如何评价你如今的生活和周边的人,我,爱莎嬷嬷,约翰,其他人……无论怎样,你都要承认,这里,十分的与众不同,对吗?” 戴威尔问道。 “是,我承认!” 余泽点头说道。他的确认为,尽头城堡,很特别。这里,有爱所有人如同自己孩子的爱莎嬷嬷,有可以买下半个澳城,却甘愿在这里当马夫的约翰先生,有为了画出神灵眼睛的而自囚了十年的梵高,有严肃而难缠的戴威尔……这样或那样的人,**在这座城堡中。 尽管他们有时候也有争吵,有埋怨。但在这里,却没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比量。 所有人,无论是做什么,厨师,佣人,花匠,马夫,管家,主人……有的,只是分工不同,没有人格地位上的高低。 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家庭,妈妈是做饭,打扫做家务,爸爸是外出赚钱,养家糊口,而孩子,被寄托着全家人的未来,在学习,积蓄着未来能够保护整个家庭的力量。 他们,是一家人。 你永远不会跟你的爸爸,妈妈,去炫耀你的衣服是多么好的名牌,你多么有钱,开的车比他们好。而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对你感到羡慕,嫉妒。有的,只是为你取得了的成就而深感自豪。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余泽忍不住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戴威尔说道:“我想说的是,少爷,你认为,之所以存在一个这样的大家庭,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品德高尚?每一个人都清心寡欲,都能近乎于神灵?还是……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 余泽陷入了沉思。 自新世纪初,医学领域就有预言,新世纪最恐怖的杀手,不是癌症,不是流感,不是异种病毒,而是精神上的疾病。 而时代走到现在,新闻上的报道,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精神疾病,在困扰着许多人,在各个阶层,无论身份地位如何,自杀的人的数量,在不断的攀升。 而在医学上,却没有哪一种特效的药物,能够治疗精神上的疾病。 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有很多人,包括社会上和科学上的知识代表,都在用各种考证,理论,来证明其发生的原因。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都很对。但唯独有一点,他们都无法转变甚至是改善一点点目前的状况。 而在尽头城堡,这里给余泽的感觉,却是十分的安详,却又格格不入。 不,格格不入的不是这座城堡中生活的其他人,他们每一天都很快了。 格格不入的,是他自己。 为什么呢?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清心寡欲,都是道德高尚吗? 不见得。 那又是因为什么,让他们能够彼此如同一个大家庭这样,和睦的生活呢? “是什么?” 余泽不由的问道。 “是因为,我们的主人。我的少爷。” 戴威尔欠身说道。 “主人?”余泽莫名其妙的问道。 如果不是了解戴威尔,余泽一定会认为这个人脑袋有问题,难道正是因为被主人奴役,所以才会和睦相处吗?真是个愚蠢的回答。 但余泽不会这么认为,他等待着戴威尔的解释。 戴威尔说道:“因为历代尽头城堡的主人,都是伟大的人。他们将这座城堡中生活的所有人的烦恼,都承担在了自己的肩上。” “当我们在日出而做,享受着阳光和闲谈的时候。尽头城堡的主人,在打扮,修饰,让自己精神饱满,去迎接一天繁重的工作。从起床的这一刻起,他会告诉自己,我,不仅仅代表我自己,我,代表所有人。所以,我要小心,谨慎,不可以出错。” “当我们在中午休息,享受着下午茶和海浪的时候。尽头城堡的主人,在繁华而充满世俗气息的名利场中,代表着整座城堡的所有人,谈笑,逐利,享受着其他人的盛赞或是讽刺。他周旋在这其中,但要时刻的警惕着躁动的自己,警告自己不要迷失。” “当我们在夜深人静酣睡的时候。尽头城堡的主人会静坐,思索,琢磨着下一天的工作是什么,该以什么样饱满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因为只要他的脸上还挂着笑脸,那就是能够为所有人遮风挡雨的坚墙。” 顿了顿,戴威尔平静的说道:“少爷,从你生命拥有记忆开始,你有想过当一名英雄吗?” 余泽还在消化戴威尔刚才的话,忽然听到戴威尔的问题,愣了足足五秒钟,才反应过来,说道:“是的,有过。小时候,长大,甚至现在,都有过这个念头。” 不仅是想过,余泽认为,自己在不久前,刚刚当过一名英雄。 “人为什么想要去当一名英雄呢?”戴威尔又问道。 “因为英雄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展现出超过所有人的能力?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拉风?吸引美女?”余泽耸了耸肩,说道:“厉害一点的英雄,一怒安天下,推翻古老的统治,建立新的王朝。差一点的,做出一番事业,只能让普通人抬头仰望?” “是的,我的少爷,这就是英雄。” 戴威尔说道:“我们都希望成为英雄。因为这样,我们可以收获赞美,名声,爱慕,一切人类所希望得到的。我们希望成为的英雄,将一切的美好,归于了自己,而将永远不会得到这一切的烦恼,交给了天下人。” 戴威尔说道:“就如同史诗中歌颂的李奥威尔王,一个名传千古的英雄。带领着沃都的人民,征战了整个殴大陆,将一切荣耀,归于自身,享受着历史的称赞和列王的加冕。但史歌中,永远不会提及哪怕一笔,那些在战争中,哭嚎绝望的可怜人。” “这是……英雄?”余泽喃喃的问道。 “如您所想。” 戴威尔平静的说道。 “……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余泽问道。 “不,少爷。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 “什么人?” “他们没有钱财,没有土地,孑然一身。但他们会在经世的道路上,去思索,思索为何人会经历苦难,而又拥有喜怒哀乐,一切的烦恼。” 戴威尔低沉着声音说道:“他们一无所有,却将天下所有人的烦恼,荷担在自己身上,去为所有人,寻找一条永远光明的道路。” “他们,没有土地,屋宅,没有金钱。但自千古以来,他们却被世人升座为王。” “中土国的素王,道王,尼泊国的空王,以阿人虔信的救世之王……古往今来,他们如黑夜中永明之月,永不熄之火,为世人照耀出一条光世之路。” “无论承认也好,诽谤也罢。我们人生在世,都在承受着他们的恩泽,修正检索着自己的行为。在绝望时,依此而找到一条出路,培植继续前行的勇气。” “我们都想,也都能成为英雄。但从不会想要,甚至成为这样的王。” “所以,我的少爷,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幸运的人。反而认为你是个不幸的人。” “尽头的……城堡,是我们所有人人性的尽头。左边,是英雄,右边,是凡夫。而中间,是荷担着左右同时前行的,为人的尽头。是为王的初端。” “如果您真的想要选择放弃。作为尽头城堡中的一员,我只有理解和作为朋友的欣喜。” “那么,听了我如上的话,少爷,您的选择,是什么呢?” 第四十九章 尽头城堡的秘密 看着戴威尔的眼睛,那双坦诚而明亮的眼睛。 余泽迷茫了。 他觉得,在这一切发生之后,他只认为自己是被套上了枷锁,他感觉自己只是尽了本不应该尽的“责任”。但在听了戴威尔的话后,他又感觉到一种空虚和窃喜交杂的迷茫。 成为英雄,成为凡夫,还是……成为王? 好吧,余泽知道戴威尔口中的王,是指“至高无上”的意思,他更愿用中土国的话来说,那即是圣人。 成为一个圣人? 得了,余泽不相信自己是那块料。 当一个英雄?他还没那么缺德……好吧,听戴威尔的描述,英雄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一个凡夫?不用去当,自己一直就是这玩意。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那么,事情好像又拧巴了。 余泽感觉这事儿真是太.操.蛋了。 本来他都已经决定跟尽头城堡说拜拜了,遗产也不要了,潇潇洒洒的走人,反正凭借着自己得到的“超能力”,还怕混不好吗? 但是现在,听了戴威尔的话后,他感觉自己下定的决心,好像已经不那么“坚固”了。 该死,我怎么好像突然不想走了? 余泽用手指着戴威尔,上下的比划着,说不出话来。 戴威尔用一种无辜的,似等待着他下决定的神情。 “我……” 余泽真想直接说出他要散伙的决定,但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余泽想,这真他喵的不科学啊! 老子还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嘿,还真做不了自己的主。 他想做的是一出,而实际上反馈的,又是一出。 余泽甚至在这一瞬间,进入了意通境,去检索自己起灭的念头。 却发现,在杜绝了一切外因的情况下,他并不“觉得”,离开尽头城堡,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 余泽的手指头上下晃动,如此反复了半天,终于面无表情道:“好了,你赢了,戴威尔。但是下一次,记得,下一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直接走人,你也别开口拦我。” “好的,我的少爷。” 戴威尔暗地里松了口气,面带微笑道:“既然我们已经愉快的做了约定。那么,少爷,我该向你进行一次简单的汇报。” “汇报?” “是的。难道少爷并不好奇,在那一切发生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戴威尔说道。 “哦,是的,我很好奇,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说了。你确定你要告诉我吗?” 余泽对于戴威尔的节.操并不是很相信,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看来我们的误会,真的很深。”戴威尔无辜的说道:“希望我的解释,能够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我在听。”余泽硬邦邦的说道。 “在这之前,我想带少爷去一个地方。哦,顺便,去见一个人。” “去哪里?见什么人?” “一个……有趣的地方和一个,您也认识的人。” …… 穿过古堡的主城区,绕过艾文特林区,是图灵路乱石山。 好吧,与其说是乱石山,倒不如说是被丢满了大小不一的巨石的斜坡。 余泽跟在戴威尔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在石子杂乱的路上前行。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余泽有点累了,他不由开口问道:“戴威尔,我们还要走多远?” “不远了,我的少爷,就在前面。” 前面? 余泽眺望了一下,前面,除了山顶的大石头和依稀可以听见的海浪声外,就是蔚蓝的天空。 “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吗?” 余泽很怀疑自己这位“管家”,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相信我,少爷。” 戴威尔转过身,伸出双手,做着邀请的动作:“难道,您不相信我吗?” 余泽吐槽道:“我很想说是,可以吗?” “这真是一个令人伤心的回答。” 戴威尔摊手道:“少爷,我想你应该给与我更多一点的信任。” “我正在努力。”余泽面无表情道。 “那么……少爷,请跟上我的脚步。” 说完,戴威尔继续前进。 然而,就在戴威尔动身后,却出现了一件惊奇的事! 戴威尔,他,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整个人,好像从一个地方,凭空的消失了。 余泽有些发懵。他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这时,他听到戴威尔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少爷,快过来。不要害怕。我在这里等你。” 说真的,即使已经历过,面对过阿莫西神奇的“能力”,又在马克探员的“色.光”实验下,见到了自己自出生开始的妙景。 余泽还是很难相信,在现实中出现这种超乎寻常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吧,伙计,这没什么,只是一次,小小的尝试。炭烧活人你不都已经见识过了吗?还害怕这种小场面?” 余泽小声对自己嘀咕,然后带着一种忐忑和紧张的心情,走过了戴威尔走过的石子路。 然后,他在某一个临界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穿过了什么东西。 那种感觉,很轻柔,就像是一个薄膜,刚接触的时候,感觉很黏,但很快,一股极柔甚至让人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量,将他轻轻的送到了前方。 接着,是一道柔和却不刺眼的光。 余泽这时才惊讶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条河流上。 余泽震惊的看着脚下。 水面,清澈湛蓝的水面。 他不知道水有多深,但他竟然就这样平稳的站在上面,就好像站在平地上一样。当然,它有些柔软。 而水的更深处,余泽看不到太多,他只能看到青蓝色的微光。 下面,有各种余泽从来未曾见过的鱼儿在轻快的游动。 这些鱼儿,形态不一,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透明! 是的,它们的身体,都是透明的,它们的区别,只是以光照射入它们的体内,而反射出来的光色和亮度的不同。它们就像是无数个,在水中照明的灯火,漂亮极了。 余泽的心神,完全被吸引住了,他甚至忘记了思考和呼吸。 这脚下的水底的世界,就像是一个蕴藏着无穷秘密的宝藏,等待着他去挖掘。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稀的听到了戴威尔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少爷,您能听见我的说话吗?” “是的,我……我.操!” 余泽回过神儿,下意识的回应,但是抬起头,正视他的前方和一切的时候,他突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 用网络上的非常规性形容词来说,那就是,他吓.尿.了。 当然,他并没有尿裤子,只是形容余泽此时的心情。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无穷尽的星空之中。 不是带着斑斓的色彩的星空,没有所谓的球形星球,带状,漩涡,星云,等等的一切。 只有白色的象征星辰的光点,和漆黑的虚空。 余泽忍不住的想要去看脚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刨去了所有欲念之后的的那个“自己”,阻止了他这样做。他不想低头去看。 或许在潜意识中,他知道自己,只能看到一片虚无? 就在这个念头转过的瞬间,他看到了,在不知道多远处的地方,发生了一点变化。 此时此刻,余泽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方向感竟然如此的糟糕。他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只能从仅有的视觉作为参照,而区分上下左右。 距离……似乎也只是感官意义上的。 也许是远方,也许是在不远的地方。 总之,他看到了一个比这夜幕中白色的光点,闪亮无数倍的星辰,像是被上帝轻轻拨弄的弹丸,在虚空中轻盈的弹跳,带起长长的尾巴。 然后呢? 余泽正在继续的,看下去,忽然又听到戴威尔的声音传来:“少爷,你该出来了。” 出来? 从哪里出去?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余泽发现自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青草,巨石,斜坡,小路,以及……戴威尔。 幻觉吗? 余泽有些恍惚。 戴威尔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余泽,说道:“少爷,你刚刚,没有跟上我?” 余泽不确定的说道:“不,我跟上了。但似乎……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我的确没有看到你,但我们走的……哦,天啊。” 戴威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余泽发誓,自从认识戴威尔以来,这个坦桑尼人一直是一副淡定的模样,除了微笑,他几乎没有看到这位坦桑尼人有什么其他的,诸如,惊讶,好奇等等表情。 但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尽管只是一闪而过。 余泽心中忽然涌出无比的好奇心! 他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而似乎戴威尔也不清楚,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从他的反应就能够看出来。 到底是什么呢? 他静静的注视着,等待着戴威尔的回答。 而这个刚刚还流露出惊讶神情的坦桑尼人,再次的恢复了那招牌式却令余泽极其讨厌的微笑: “二零五四年,少爷,一位中土国杰出的探险家,地质学家,人文学家,希杰-孙先生,在研究力智人的文化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这个地方,被标注在复活岛中,但实际上,在孙先生实际探索中,这片土地,并不存在于已知的世界版图中。” 余泽忍不住说道:“好吧。戴威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又要给我讲解历史故事吗?还是你想要我去进行一次余泽的奇异探险?” “难道我们不是正在进行吗?” 戴威尔拉住余泽的手,说道:“跟着我,少爷,我们边走边说。” 第五十章 复活岛 余泽再次进入那个“奇妙之地”。 而出乎意料的是,余泽并没有发现自己之前见到的水面,怪鱼,甚至是抬头的黑暗虚空。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岛屿。 到处都是高耸的巨人石像。 余泽有点发懵。 尽管他没有来过,但大概也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复活岛?” “复活岛?不,少爷,尽管我是我主的侍者,但这个名字,却实在有些牵强附会,我更喜欢老爷为它取的名字。”戴威尔说道。 “什么名字?” “x。” x? 这名字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过余泽瞬间把握到了吴教授当初选择这个字母的意义。 “未知?” 余泽问道。 “是的。未知。” 戴威尔松开了拉着余泽的手,向前走去。 余泽不由自主的跟在他的身后。 “当我们开始渐渐习惯性的把目光,投向更加广袤的宇宙时,却忽略了这颗生育了我们的星球。就如同古时的人希望飞向天空,却忽略了在世界的另一头,还有未待开拓的新大陆。” 戴威尔边走边说道:“这是老爷生前,非常喜欢说的一句话,但很可惜,很少有人耐心的把他听完。” 余泽心中有一种感觉,是什么感觉呢? 余泽不知道,似乎是有某种秘密,将在自己眼前揭露。 但习惯的思维让他在这一点上停止,不再继续思索下去。 他说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世界展开错误的感觉?” “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独有的感觉,我的少爷。” 戴威尔幽默的说道:“对于人们来说,往往并不是世界的展开出现了错误。而是因为我们拒绝去承认它,和接受它。世界一直在转动,转动,几万,千万,上亿万年,一直如此。” 余泽吐槽道:“好吧。我忽然发现我刚才拒绝你,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戴威尔微笑道:“现在,其实也来得急。” 余泽像是中了一记闷拳。 来得及么?当然来不及了! 从看到那个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奇妙境地的时候,他就已经拒绝不了了。 就好比余泽知道在进入意通境时,能够拥有超人的力量。而代价,会是让他生不如死的亲临地狱般的折磨。尽管如此,在当来之时,他依旧会选择使用这突如其来的能力。 现在也是如此,在未知面前,好奇,永远要超过恐惧。 “好吧,你是对的。接受,接受它。那么,戴威尔,我们现在真的在岛屿上吗?为什么我看不到其他人?” 余泽四下的望了望,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这很不科学。 在世界缩小的今天,只要能拿到签证,旅游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比起上个世纪,人口流动的速度,不知道加速了多少倍。 世界著名的景胜名观之一,竟然没有人? 那不科学! 戴威尔说道:“少爷,不妨拿出你的手机来看看。” 余泽掏出手机,看着为零的信号格,不由皱眉道:“没有信号?我以为在那个岛国科学家发明出信感材料后,这个名词应该已经消失了。” 余泽打开了导向应用,却发现上面虚拟的指向针,看是绕圈一样的疯狂旋转。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早该猜到了。” 余泽一点也不意外的收起了手机,说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地球了?” “不,少爷,我们当然在地球。”戴威尔幽默的说道:“而且就在复活岛上。当然,不是已知的那一块。” “哦,得了。戴威尔,你是想告诉我,我们一直认为的地球,其实并不是看起来这样的‘水’球。而是名副其实的‘地’球?或者你想告诉我,这个世界一直认同的大陆漂移说,只是研究者白日做梦说出的梦话?” 余泽絮絮叨叨的说道。 “不。我的少爷。事实上,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 “呵呵,你的梦想,还真是不少。” 余泽呵呵笑了两声,目光渐渐移开。 直到走近,余泽才发现,他一直只能从照片和视频上看到的巨石人脸相,是有多么的雄伟。 站在他的脚下,余泽就像是微不足道的蚂蚁。 “他们在望什么?” 余泽背过身,抬起头,冲着和巨石人脸石像一样的方向,说道:“在这里数星星?” 戴威尔耸了耸肩,说道:“谁知道呢?少爷,我说过,我只是一个曾经希望当科学家的普通人,现实中的管家。如果我是一个科学家,我会告诉你,他正在望着某一颗星辰,这也许预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科学定理。如果我是历史学家,我会告诉你,这是某某某个人类文明的遗留物,就像是远古时的原始崇拜,尽管我也不知道能把这么巨大的石头雕刻的如此精致,技艺如此发达的文明,为什么还会被冠以‘原始’的名头。” 余泽意外而感到有趣的说道:“哈哈,戴威尔,你又让我看到你不经常展露的一面。” “是什么呢?” “吐槽。” “哦,这并不稀奇。或许人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爱好。” “那么,为什么不提出宗教上的猜想呢?” “宗教上的?” “是的,你刚才说了,科学家,历史学家。我们现在的社会的文明以及历史,都是这两种人搞出来的。”余泽吐槽道:“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很了解这个世界。但我现在发现,我好像一直是在被别人忽悠。” “少爷,你的意思是……再听听宗教家的忽悠?”戴威尔感觉这个话题很有趣。 “不,只是好奇。我会自己做出判断,现在谁也别想再忽悠我!” 余泽抱着肩膀说道。 “好吧……宗教家会说,这一切都是神的作品。” 余泽嗤之以鼻道:“难道你的神向来不都认为,这世界上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吗?” “人们向来喜欢将神的话,加以自己的认知,然后记录下来,再传下去。” 戴威尔说道:“就像现在的我们,看不懂两千多年前的石板。而两千多年后的现在,神的话,从几十个字,变成了成千,上万,十几万。未来也许变成一百万,上千万?哦,谁知道呢。” “就好像教派?” “难道现在不是吗?绿的,白的,红的,在加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名字,飞天面条,爱波李红茶……这样的名字,我能说出上百个。” 戴威尔叹息道:“当初的神,从多个变成了一个,现在,又变成了许多个。这真是奇怪的演变。就如同历史的记载。神有时候慈祥的像是妈妈轻柔的手,有时候,残酷的像是刽子手的刀。” 余泽说道:“听起来,神似乎很无辜?” “总有一个人要无辜一点,难道不是吗?” 戴威尔微笑道:“尽管这些事儿,好像都是人干的,但总要有人去承担因果。我们是人,是神的子女,子女向母亲撒娇,是习惯使然。我们想让自己表现的无辜一些,就只能让父母不那么无辜一点,难道不是吗?” “我真后悔听了宗教家的话。” 余泽吐槽道。 “所以,有时候我也感到很奇怪。” 戴威尔继续说道。 “奇怪什么?”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天堂,都有地狱。” “这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头顶着天,脚踩着地?” “谁知道呢?总而言之,西方的天堂,是这个样子的。东方的天堂,是那个样子的。西方的上帝是西方人,东方的上帝是东方人。” “这有什么不对呢?” “那么地狱呢?西方的地狱,是十八层,东方的地狱,也是十八层。但似乎只有管理者不同。哦,对了,他们有不同的名字,似乎长的也不一样。这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余泽还真是有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的少爷。” 戴威尔无辜道:“我没去过天堂,也没去过地狱。或许我死了之后,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当然,如果你想知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分别询问科学家,历史家,和宗教家。” “哦,是的。科学家会告诉我,天堂和地狱是两个不同的位面,管理者都是外星人。历史学家会告诉我那是人类臆测出来的,人们发现了新大陆!哦,人类发现了新皮肤!哦,人类发现了名叫天堂的小茶馆!” 余泽飞快的吐槽道:“宗教家会告诉我,天堂是美好的,地狱是受苦的。好吧,我发现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该相信谁呢?” 戴威尔说道:“相信谁呢?人总要选择一个你所信的,难道不是吗?” “大概吧。” 余泽不会说出“我相信我自己”的话。因为他知道,那绝对是比迷信更迷信的妄言。 什么是自己? 也许是脑袋里的大灯泡? 也许不是。 总之,不会现在胡思乱想的这个。 第五十一章 八识之外绽玄光 “好吧。好吧。戴威尔,结束这个话题。我现在一思考就头疼。” 余泽当然不会是头疼,而是知觉意义上的头疼。 换句话说,理解不能,反感,不想去思考。 戴威尔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比较头疼。就像我本来是一位教徒,但我很怕别人跟我谈论我的信仰。” “为什么?” 余泽好奇的问道。 “因为,大多数人,会用他们的认知来规范我的信仰。然后,用神的性.德,来指责我的不足。”戴威尔耸了耸肩道:“有时候,我很无奈。” 余泽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所以,你欺骗他们,你的信仰,是当一名管家?” “哦,那也是真的,并不算欺骗。他们都是信仰,难道不是吗?” 戴威尔微笑的恭身道:“少爷,我们进去吧。” 余泽莫名道:“进那里去?” 前面是一片空旷的草地。 他的手又被戴威尔抓住,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接着……好吧,余泽的眼睛又不自觉的闭上,再睁开,他已经身处与一个岩洞。 岩洞的空间很大,有一条瀑布,自上雷鸣般的汹涌而下。 余泽大声的喊道:“戴威尔,你是魔术师吗?” 戴威尔似乎没有听清,他示意余泽跟上他。 两人渐渐远离了瀑布,耳根终于清净了一些。 “您刚才问我什么?少爷?” 戴威尔询问道。 “哦,没什么。”余泽说道:“我是想问,我们这次,还在地球吗?” “哦,当然,少爷。我们还在地球。” 戴威尔微笑道:“就在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家伙的肚子里。” “……那个戴帽子的石头人?” “是的,少爷。” 余泽很想说,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但习惯性的吐槽,已经不能让他拒绝相信。 他说道:“好吧。你让我来这里是看什么?啊哈,让我猜猜看,瀑布,光,还有隧道。接下来是会飞出一大堆蝙蝠,然后你转过身告诉我‘布鲁斯!来迎接你的命运吧!’,是这样吗?” 戴威尔无奈道:“抱歉,我的少爷,不得不说,您真的想多了。” 余泽双手抱胸道:“好吧。我感觉,自从我来到了尽头城堡,我的世界观就快被彻底的推翻了,你知道的,这只是牢骚,和一点点疑惑。” “那么,我该说恭喜你,少爷,您终于比这个星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多知道了那么一点点。” 戴威尔招招手,说道:“跟我来吧,少爷,没有多远了。” 余泽这次没有说话,很安静的跟在戴威尔的身后。 长长的岩洞,没有余泽想象中的漆黑,相反,这地下的世界,竟然格外的明亮。 余泽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里其实并无清晰可见的光源,而似乎,照亮这一切的,都是生长在岩石缝隙的苔藓。不,也许不是苔藓,是另一种发光的植物,它们甚至比光源还要亮眼。 余泽好奇道:“它们是什么?” “我不知道。少爷。” “你不知道?”余泽有点惊讶:“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吗?” “当然,少爷。我们总以为我们了解,掌控一切。但实际上,我们很可能是这个星球上,最无知的生物。这边来,少爷,小心脚下,这里很潮湿。” 戴威尔在前面向左转弯,余泽分明看到前面本没有路,但是在戴威尔走过去的时候,那边却出现了一条石路。似乎它的出现,就在他一眨眼的瞬间。 “哦,我应该去看眼科了。” 余泽心里嘀咕道。 正如戴威尔所说,这里其实并不长。 尽头处,是一个并不算大的空洞。 洞中放在八块大概两人高的大石头,凌乱的摆放着。 余泽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嘿,谁在那?能帮帮我吗?” 余泽微微吃惊道:“这里还有人?”接着他问道:“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当然,少爷,这个人,我们见到过,还记得拦车的那位女士吗?”戴威尔停住脚步,回答道。 “拦车?哦,你是说那个奥普利?” 余泽瞬间想到了,他脱口问而出道:“那个兔子?哦,不对,是老鼠,她的真名,应该叫做苏菲。” 戴威尔眼中闪过一副了然,说道:“少爷,你果然知道了些什么。” 余泽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哦,当然。作为尽头城堡的管家。我当然需要知道一些,我须要知道的东西。事实上,那天之所以我消失在少爷的身前,就是因为我在处理一些安全上的隐患。但事实证明了,我的工作还有很大的疏忽。” 余泽不置可否,往前面走了几步。 然后,他的脸忽然有些红,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当天遇见的那位金发女郎苏菲。并且,她是赤.裸着身体,正在八块巨石的中间,无助而茫然的看着四周。 “苏菲?” 余泽问道。 赤.裸的女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她好像没有听见,只是时不时的小声跟自己说话,然后再喊两声救命。 余泽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他站在苏菲的眼前,但苏菲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 “这是怎么回事?”余泽戴威尔说道。 戴威尔说道:“如你所见,少爷。她听不见你的说话。当然,她也看不到我们的存在。” 余泽不明白道:“什么意思?” “这位女士,她在我们的眼前,但实际上,她自己并不这样认为。” 戴威尔走上前,将手触摸在其中的一根石柱上,接着,戴威尔压低着声音,低沉而清晰的说道:“苏菲小姐。” “是谁?” 苏菲用手遮蔽着自己的身体,她的声音透着紧张,微微颤抖道:“谁在说话?” 戴威尔松开手,对余泽说道:“少爷,如您所见。” 余泽的大脑开始了丰富的联想,他说道:“她实际上,并不在这里。是吗?不,并不是不在这里,而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处于同一个空间?” 戴威尔说道:“科学上的解释?也许是吧。” 余泽忍不住,进入了意通境。 科学上的是什么解释,他不清楚,但他现在似乎更相信自己的“解释”。 在cbi总部,马克探员在他身上做的“实验”,的确让他遭受了极大的创伤,甚至,他把自己困在思维的囚牢中,根本走不出来。 但事实上,他也因此而因祸得福。 也许是他在无意中,绑架了马克的“小宝贝”们,当他闭上眼睛,收摄眼根,内在的妙用生出。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片暗,黑。 接着,又是无穷的光。 光中,又有浓重不同的光色。那八根石柱,似乎是八条别致的光线,在无穷尽的光束中,构建成了虚无色间的影像。 而苏菲,那个女人,似乎是被光线构造成的世界中的影子。漆黑一片,只有隐约的轮廓。 而重点是,在余泽的“视野”中,他们是重叠而不重合的。 换句话说,这几乎无法用余泽语言能够描述这两者的存在形式,大概,只有用数学模型才能够描述的出来。 正待余泽准备进一步深入的看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不舒服。 余泽清楚的明白,这不是切实的,所谓感觉上的“不舒服”,而是他觉知上的。 他明白了,他的身体有点承受不住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余泽立刻退出了“意通境”。果然,他感觉呼吸有些闷,不是很畅快,脑袋微微有些发涨,但并没有之前的那么痛苦。 这样的转变,让余泽不由有些惊喜! 这似乎意味着,只要他小心的不过分使用自己的“超能力”,他的身体就不会出现在维尔斯特庄园那般痛苦的后遗症。 正在余泽欣喜自己超能力的“进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戴威尔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戴威尔,你怎么了?” 余泽奇怪的在戴威尔面前挥了挥手。 “哦,不,没什么……”戴威尔的反应出现了一刹那的延迟,他避开余泽的目光。 这种反应,让余泽很好奇,他追问道:“能告诉我实话吗?戴威尔?” 戴威尔犹豫了一下,他说道:“少爷,你刚刚在看什么?” “看什么?” 余泽心中微动,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坦桑尼人,他有点不自然的说道:“哦,没什么,我在看你刚才让我看的东西。” 戴威尔叹息道:“少爷。我希望您对我保持坦诚。但似乎我们之间,总有一条横沟。” 余泽无辜道:“这不是我造成的。” 戴威尔说道:“好吧。少爷,请你相信我,在您的面前,我没有保留秘密,就算有,也只是时间未到。好吧,我无意窥探您的秘密。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您,在刚刚,我看到了您的眼睛,绽放出了黄色的光芒。少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只是在提醒您,在其他人的面前,请小心和留意,因为,那很可能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 戴威尔看到了他的眼睛,在放光? 他为什么能够看见? 难道处于那种状态下的他,会在不自觉的时候变成大灯泡?亮闪闪? 余泽不由有些想入非非。 而戴威尔,在解释完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似乎刚刚的吃惊,只是错觉。 他说道:“少爷,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余泽耸了耸肩道:“难道不是地球,复活岛,石头人,肚子里吗?” “不,少爷,事实上,正如我之前所说。这里,本不存在于世界上已知的任何版图之中。它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迷。” 戴威尔的话被余泽打断:“等等,戴威尔,你又要开始讲故事了吗?难道我们不先处理一下这个女人?” 余泽指着别“困在”里面的苏菲。 戴威尔说道:“哦,是的。少爷,请你依照您所想的那样做吧。我一直在这里。” 余泽给了戴威尔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然后走上前,将手放置在石柱上,用轻快和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 “早上好,苏菲小姐,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囚牢”中的苏菲,像是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谨慎而小心的问道: “你是谁?” 第五十二章 噩梦 让我们把视线,调整回十五天前。 大都会星球日报旁的一间私人公寓中,苏菲围着浴巾,从湿气浓浓的洗浴间中走出。 擦了一下满是水汽的玻璃,苏菲将自己金色长发上的水拧干,又在镜中颇为自恋的欣赏了一下自己丰.满的身体。 苏菲的公寓,并不算大,但装修的很有品味。室内一应的用具,都很考究。 苏菲哼着轻快的歌曲,扭腰晃动着诱人犯罪的翘.臀,拿着手机在发着一条又一条的资讯。 顺手打开电视,国内外的重要新闻讯息一条一条的被播报出来,苏菲仔细的听了几分钟,接着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嘿,记者……” 她关掉电视,走入自己的卧室,在玻璃衣厨的镜子旁,轻轻的敲了三下。 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镜子从中间裂出一道缝隙,左右展开,露出里面的阶梯武器架。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枪械,刀具,以及,一个棺材一样,样式古老的匣子。 匣子细长,看起来很沉,苏菲小心翼翼的将它捧了出来。 慢慢的将匣子的盖子打开,里面绽放出了黄灿灿的光芒,很耀眼,将苏菲白皙的皮肤,都照成了金黄色。 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硬币! 里面是金灿灿的,黄金铸成的硬币。 金币的正面,是一个拿着三叉戟,面向凶恶的男人像,背面,是一个举着火把,年纪很老,长胡子的老人头像。 苏菲像是抚摸爱人的脸颊一样,抚摸着硬币,然后,带着一种肉疼和不舍的表情,从里面挑拣出了十二枚。 滴滴。 通讯器传来接入请求。 苏菲看了一下来电,皱了皱眉,然后接通了语音连接。她故作轻松的说道:“早上好,汉克,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苏菲,我当不起的你的效劳。” 来电人的嗓音阴沉的可怕:“我只是在告诉你,你的付款时限,已经到了。” 苏菲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币,她愉快的说道:“是的,十二枚奥洛萨肯金币,是你的人来取,还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粗暴的打断了:“不,苏菲!不是十二枚,不是这个数字,按照我们的会计计算,三百六十四,是一个能够令我们双方达成愉快协议的数目。” “什么?你想钱想疯了吗?” 苏菲像是一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她飞快的说道:“我只是预订了十二人份的晚餐!三百六十四?见鬼,难道你要告诉我,在我们这个行业中流通的‘货币’,也存在着贬值吗?” “不,当然不。约克公司虽然无所不能,但也不会去做让‘金币’贬值这么愚蠢的举动。” 那个声音说道:“不过,苏菲,你要记得,约克公司有它自己的顾忌。但同时,它也有自己的条例,那是不允许任何人碰触的。不要把自己想的多么的重要。你们在维尔斯特庄园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苏菲很干脆的辩解道:“不!汉克!这不能怪我们!事实上,如果不是任务发布人的错误消息,我们根本不可能失误!归根结底,责任应该在你们身上,而不是我们为你们的失误来买单!” 那个声音暴躁而不安道:“够了。我听够了你们的互相扯皮。这让我想起了那些道貌盎然的国会议员。三百六十四枚金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这是我们最后的通牒。不然,你就等着变成未来某一天的‘晚餐’吧!” 嘟嘟嘟…… 通讯直接被对方挂断。 “你放心,老汉克!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的,你这个贪得无厌的狗.屎!” 苏菲愤怒的冲着已经断开连接的手机吼着。 滴滴,又有新的连接请求进入。 “你最好在三秒钟内说出你的名字,不然你就死定了!” 苏菲怒气冲冲的说道。 另一头传来了无辜的声音:“嘿,苏菲,是我。你怎么了?” “科林?哦,你这只死兔子,我还以为你已经挂了。你没有被那帮鬣狗给活吞了,真的是令我感到意外。”苏菲冷笑道。 “哦,得了。如果被那些贪得无厌的小东西抓住,我就不配当‘兔子’了,能抓住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科林笑嘻嘻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你似乎很生气?让我想一想,你的猎物被人弄走,你失手了?或者,你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苏菲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嘛?我从出道到现在,我看上的东西,没有失手过。至于惹麻烦。难道我们招惹的,不都是那些本不该招惹的大人物吗?” 科林奇怪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是汉克!” 苏菲说道:“汉克说,公司觉得我们这次闹得动静太大,需要多上交一点。” “哦?他们眼红了?哈,是的,我觉得也是这样,你知道的,我们这次的收获不小,公司毕竟在帮我们擦屁股,我们……” “三十倍!”苏菲冷笑道:“是原来的三十倍!” “哦,让汉克见鬼去吧。” 科林很干脆的说道:“谁也别想从我的口袋里,多要出一个子儿来。我们该怎么办?跳槽?还是退休?我觉得退休不是一个好主意,我才刚开始我的人生。” “你就是一团泥巴,科林。”苏菲将匣子放回了原处,说道:“你永远二十二岁,难道不是吗?” “哦,得了,二十二岁,那是我最不堪回首的日子。”科林的语气有点糟糕的说道:“事实上,我都忘记了我现在有多大。” 苏菲冷笑道:“所以你不用跟我谈论退休这个问题。” 科林说道:“好吧。那我们该怎么办?跟公司对着干?我不觉得就凭我们两个,能搞得过那些清道夫。管道工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我们。” 苏菲说道:“当然不这么干。或许,我们可以找其他的公司,或许,依附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啊哈,苏菲,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现在想当某个大人物养的金丝雀?用你那张谁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脸蛋去勾.引人?哦,得了,你骗不了我。” 科林飞快的说道。 “哦,是的,起码我还可以去勾.引别人,而你只能去卖.屁股。”苏菲懒得跟科林继续啰嗦下去,她说道:“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发疯的汉克,可是很可怕的。” 说完,苏菲挂掉了连接,然后取出一把消音手枪,将手机砰砰砰的打成了蜂窝眼,接着,将残破的碎片,丢入了壁炉中。 “哦,是该搬家了。” 苏菲叉着腰,这样想道。 …… “这是电卡,这是水卡,里面有两百元的预存费,等到下一次我来收缴房租的时候,我们一起结算。” 中城区的一个老公寓中,邓肯太太十分仔细的跟面前的女孩做着交代。 “好的,邓肯太太,我会按时交租金,不会带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哦,当然,不养宠物。” 一身黑头发,蓝眸子,很漂亮的女孩笑眯眯的说道。 “说的不错,你是个好姑娘,阿曼达小姐。” 邓肯太太对于眼前女孩的态度十分的满意,将门锁密码交给她后,就告辞离开了。 这位被称为“阿曼达”的姑娘,锁好门,将行李箱放在了地上,叉着腰嘟囔道:“好吧,苏菲,现在你是阿曼达了。你是罗迪克大学的二年级生,你将来这里度过美好的大学生活。” 在接收到了“公司”的威胁后,苏菲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从之前的住所消失了。 通讯,社保号,包括之前的一切能够证明她存在过的讯息,都被抹出掉。 她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事实上,这并不是苏菲第一次干。她已经轻车熟路。 将行礼放置好,苏菲对自己选择的新公寓,十分满意。尽管地区有点偏僻,房子老旧,但看得出,邓肯太太是一个很会挑选租客的人,房子的保养和装修,让一向眼光挑剔的苏菲都很满意。 “希望科林这只兔子,能够跑得快一点,不然以老汉克的脾气,他会死的很惨,我想兔子肉,会有很多人喜欢……” 泡着牛奶泡沫浴的苏菲,闭上眼睛,在水浴轻柔的按摩下,舒服的想着。 这种舒适感,让她渐渐有了睡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进入了浅层的睡眠。 她似乎依稀的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 声音好像很远,听不太清楚。 “是谁在跟我说话?” 浅层睡眠中的苏菲这样的想着。 接着,那个声音像是忽然出现在耳旁,响彻如雷: “苏菲-查普曼!” “谁在叫我?” 苏菲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唤惊醒! 等她睁开眼睛,她惊呆了! 没有浴室,没有她居住的公寓。 她看到了噩梦! 那是苏菲永远不愿意再记忆起来的噩梦! 潮湿,地上流淌着冷水的空屋! 四处,都是坚硬的石墙,连透光的窗户都没有。 只有对面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巨型铁门! 铁门的下面,有一个能够开合的铁片,露出微弱的光芒。 苏菲感到一股透骨的寒冷! 我在那里? 我被人绑架了? 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仔细回忆之前的“清理”工作,每一个细节,她自问已经处理的很完美,不可能被人追踪到。 …… 寒冷,饥饿,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苏菲的意志。 她感觉自己的嘴巴很干,肚子很饿,寒冷的湿气,让她**的身体,不断的打着寒颤。 在这个狭小而漆黑的空间里,她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 只有漫长,漫长,无尽的漫长…… 第五十三章 真实与虚假 孤独,寒冷,饥饿,以及,未知的恐惧。 像是碎开冰层的翘刀,一点一点将苏菲的自我保护消除的干干净净。 刚开始,苏菲还在心中思量着如何用七分真,三分假的漂亮话,来糊弄过去绑架者。毕竟,有能力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新公寓中带走,那肯定是她招惹不起的势力。 甚至苏菲分析,绑架自己的人,肯定是在这次的“狩猎”前,就盯上自己了。 “应该不是老汉克的人,如果约克公司的人反应这么快,他们没必要搞出这样的事情。” 苏菲打量着四周,这个噩梦一样的场景,让感觉有点熟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菲就开始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握,尽管她曾经受过一些训练,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寒冷和饥饿,让她一点一点开始丧失冷静,和理智的思考。 她开始害怕,恐惧,拼命的进行着自我回忆。 接着,她开始自己跟自己说着无意义的话。 到了最后,她就像是一个绷紧的火药桶,石壁上滴淌下来的一滴水滴,都能让她恐惧很久。 “有人在吗?” “谁来跟我说说话……” …… 当余泽跟被“困住”的苏菲打招呼的时候,尽管只是一个问候,但在苏菲听来,却是如同恶魔的低吼。 苏菲睁开眼睛,她的目光如同受惊的小女孩,她望向门外。 她看到了“余泽”,不,或许说,她看到了她自己心中以为的“余泽”。 那扇被封死的巨形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但苏菲却一点想要趁机逃走的念头都没有,她甚至蜷缩了起来,将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抱住,想要后退。不求远远的逃离,只希望能够让自己多退后一步。 而在她眼中的余泽,根本不是余泽真实的相貌。 而是一个魁梧的,身高超过两米,头上戴着倒三角形状的钢盔,手中提着足以夹断人脑骨的大钳子。 如果余泽知道自己在苏菲眼中,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他一定会感道无比的荒唐。 但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他问道:“还记得,半个月前的事吗?” 余泽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在苏菲听来,眼前这个“屠夫”一样的巨人的声音,低沉的像是经过变声器改变过的一样,令人畏怖。 苏菲早就被卸掉了所有的防备,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记得,维尔斯特庄园的狩猎,天啊,你想要知道什么?” 余泽惊讶这个女骗子的诚实,他不由收回了手。 在苏菲眼中,这个可怕的巨人,掉头就离开了,砰的一声,将那扇厚重的铁门,死死的关闭。 “不,不要关上门,让我走。”苏菲喃喃的说道。 这一切,完全看在余泽的眼中。 回过头,看着自己的管家先生,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余泽不由问道:“戴威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的少爷?”戴威尔反问道。 “这女的现在脑子有问题?”余泽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哦,事实上,我不认为这位苏菲小姐脑子有问题。”戴威尔耸了耸肩,说道:“我的认为是,她只是太相信她所见到的。” “什么意思?”余泽有点不太明白。 “哦,说到这个,少爷,我又要讲故事了,您确定您想听吗?” 余泽被戴威尔无辜的表情噎的直呛气管,他缓了好半天,才说道:“好吧,说吧,把你的那些该死的故事,都讲出来!” “好的,少爷。” 戴威尔微笑道的说道:“那么,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讲呢……哦,是的。二零五四年!那位孙教授,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 “等等,戴威尔,你是说,当时那个孙教授也来过这里?”余泽忽然打断道。 “是的,少爷,孙教授,才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 余泽不敢相信道:“这是真的?难道不是你?” 事实上,到现在,余泽已经认定,戴威尔是和他“一样”的人,哦,或者说,他也是个猎人? 当然,猎人是个什么东西,余泽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但在他的理解中,猎人就是一些拥有者奇奇怪怪,不同于普通人能力的超人。 戴威尔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不,当然不。少爷。我只是个普通人,平平常常,最为普通的人。” 戴威尔说道:“这个地方,的确是孙教授第一个发现的。在孙教授的日记里面,曾经切实的记载过整个故事的详细过程。其实我想少爷您应该也看过,二一六二年的电影,奥德拉的奇幻漂流。” “奥德拉的奇幻漂流?” 余泽瞪大眼睛道:“那个电影,我当然看过,一个脑袋不正常的小孩子和几个家长的救赎之路吗?好吧,我不想吐槽这个电影,虽然他的票房还不错,但事实上,脑洞实在是有不合常理。” 戴威尔说道:“哦,少爷,我们先不去评论电影拍摄的怎么样。事实上,我要说的是,这部电影,改编自孙教授出版在一个世纪前的笔记‘奇幻之旅’。” 余泽不敢相信道:“出版?你是说,他把自己所发现的,写成了书,然后出版?” 戴威尔说道:“是这样的。” 余泽难以置信道:“这人脑子都有病吗?难道……” 余泽没有说出来。因为换位思考一下,余泽觉得如果是他自己发现了这个奇妙的地方,他一定当宝贝一样的藏起来。有宝不外露,才是真的。然后,自己慢慢的,去探索它的秘密。 戴威尔似乎不用余泽说出来,就完全猜透了他的想法,戴威尔说道:“少爷,这大概就是中西方思想的差异吧。” 余泽奇怪道:“这跟东西方有什么关系?” 戴威尔说道:“东方人的思想中,似乎总有一种,财不外露,宝在匣藏的观念,少爷您承认吗?” 余泽抱着肩膀道:“也许吧。尽管我不能代表所有的东方人,但在我的理解看来,是这样的。毕竟钱财外露,总会招惹别人贪婪嫉妒,甚至是引来麻烦。” 戴威尔说道:“是的。少爷。这种顾忌和担忧,全世界的人是共有的。但东方人,只是认识的特别透彻。而西方人,总会先享受这些东西带给他们心里上的满足感,而后才会去考虑其他。” 余泽冷笑道:“你是想说,东方人小心翼翼,一点不豪爽?怕这怕那?而西方人,心量大,放得开?” 戴威尔摊手道:“这就是意识上的分别,我的少爷。换个方位想,我或许是在赞美东方人,更有远见?而批评西方人目光短浅,只知道暂时的享乐。就如同集体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你能说哪个好,哪个不好吗?” 余泽一捂脑袋说道:“戴威尔,为什么我跟你聊天,总会感觉这么的累?” 戴威尔眨眨眼睛,说道:“也许,这是因为,我们在谈话的时候,所处的角度不同。” 余泽颇有几分喜感的说道:“如果把你扔去土星共同体,你一定会遭受惨无人道的板砖。**,邪教,没立场……”余泽一连吐出了十几个名词。 戴威尔莫名其妙道:“什么是土星共同体。” 余泽严肃的说道:“哦,那是超越了这个世界上一切低级趣味的意识形态。它们每一个人,都是圣人,哦,不,圣人都要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他们博古通今,他们全知全能,他们能超越时间和空间,他们能开天辟地,他们可以宣判任何人有罪无罪。” “……” 戴威尔神情惊叹的说道:“这真的存在吗?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 “哦。你没听说过才是应该的,如果听说了,我就要震惊了。”余泽吐槽了一声,说道:“好吧。不说这个了,回到刚才的话题,那个孙教授,出版了自己的手记,记载了自己的发现,他……等等,戴威尔,我还是不明白,孙教授不是个中土人吗?他为什么做出这么‘西方式’的行为?” 余泽还是没放下刚才的争论。 戴威尔呵呵笑道:“是的,孙教授是一位中土人,但是他出生在澳城,又在大都会接受的教育。” “哦,好吧。当我没问。”余泽耸了耸肩,说道:“不过这么有意思的地方,而他也出版了,为什么现在还是没有人来?” 戴威尔微笑道:“因为,没有人相信。” “没有人相信?” “看看它的书名吧,奇幻之旅。少爷,你刚刚也经历了,是不是感到很奇幻?” 是够奇幻的。 无论是余泽之前见到的,和现在见到的,都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他固有的认知。 余泽古怪道:“是很奇幻,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想要一本书大卖,并要读者相信里面的故事是真实的,一定要起一个真实朴素的名字?” 戴威尔回答道:“事实上,孙教授原本定的书名,就是这样,只是他的主编认为,它更应该起一个吸引人的名字,所以临时将书名变更了。” “于是,一本真实不虚的记录,变成了奇幻之旅。” 第五十四章 老君的紫金红葫芦 “也就是说,在孙教授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游记,变成了奇幻故事?然后,一个地质学家,探险家,变成了奇思妙想的童话作家?” 余泽说道:“是这样吗?” “哦,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我很好奇,戴威尔。” 余泽说道:“一位教授,喜欢探险,并乐意将自己惊奇发现宣之于众。然后,因为一个愚蠢的编辑,把他搞砸了?” 余泽瞪大眼睛说道:“这似乎是在说,一个搞了十多年研究,并发现了一个震惊世界的科学成果,而后在发表的时候,被编辑随便替换成了第二著作人,而他本人在知道后,竟然也没表示反对?这可能吗?戴威尔?” “为什么不呢?少爷?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戴威尔说道:“知道在这本书发表后,评论界是这样评论的吗?” “我很有兴趣知道。” “图书界的知名主编说:我不知道这本书的内容,因为我只看了名字就不像继续再阅读下去。” “这是偏见。”余泽耸了耸肩,说道。 “孙教授的好朋友,人文科学教授图拉博士说:‘哦,你们问我有没有看这本书,我的回答是,是的,我看了。如果你们问我他在出版这本书的时候,有没有向我征求意见,我的回答是,是的,我给了他意见,我的意见是,把这些荒诞的故事拿掉。他是一个地质学家,探险家,他应该写一些我们希望知道的事实,而不是故事。’。” “哈,这就是,朋友。”余泽耸了耸肩。 “自然地理的主编说:你们不要问我其他问题,我只知道,这本书,只用了两周的时间,就进入了畅销榜。它虽然不那么严谨,不见得那么符合科学,但毫无疑问的,大众喜欢它,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哦,这家伙差点就没说,他已经转行了。” 余泽耸了耸肩,说道:“我想,我们的孙教授,一定很生气。” “事实上,据我了解,是这样的。在老爷收藏,《我一生中最后的三件事》中,就有关于这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由于那位书写自传的执笔人并没有私做主张的漏写,所以,我们很幸运的得知了当时发生的事。” 戴威尔笑呵呵的说道:“孙教授,跟他的那位主编,大吵了一架,甚至在最后,他向对方挥起了拳头。” 余泽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哦,我能理解那位教授的恼火。他原本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会名垂青史,结果,新大陆的发现者,变成小说家,换作是我也会抡起拳头。” 戴威尔没理会余泽的吐槽,他继续说道:“那位主编恼火的对我们的教授说:‘够了,孙,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让你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畅销的作家!因为我的运营,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缺钱花!这难道不好吗?’。” “我们的教授是怎么说的?”余泽很好奇。 “哦,我们的教授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离开了。我想,他一定是个行动派。”戴威尔说道。 余泽好奇道:“难道他回去找人干掉了他的主编。又或者,他把他的编辑告上了法庭?” “事实上,他无视了他。”戴威尔微笑道:“我们的教授认为,真相,应该被人知晓,而不是另增添一层奇幻的外衣。” “所以呢?” “所以,他找上了有关部门。” “啊哈,原来所有的国家,都有有关部门。”余泽像是发现了什么,说话的声音都在向上挑。 不过很可惜,戴威尔没听出这其中有什么笑点,他自顾自的说道:“孙教授找到了有关部门的负责人,讲述了自己的奇遇。” 余泽说道:“哦,有关部门,应该会相信吧。” “哦,少爷,很高兴你这样想。但事实上,有关部门,并不是这样认为的。那位自传作者在初版中,书写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位当时负责接待的负责人,名叫约翰-韩。” “又一位华裔?” “是的,这位韩先生说:‘教授,事实上,在你来之前,我刚刚用三个晚上的时间,给我的三个孩子阅读了您的故事书。我发誓,他们都很喜欢,这是他们听到过最有意思的童话。’。” 戴威尔摊手道:“我们的孙教授无法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的亲身经历,当成是玩笑,故事。而作为一个国家的有关部门,竟然会真的把一个在地质学领域的专家的话,当成是笑话。” 余泽说道:“我也很难理解。为什么?” “哦,这位韩负责人说:‘教授,从上个世纪开始,我们每天都会受到来自全球各地,数以万计的热线。他们之中,有的人发现了飞碟,有的人称见到了上帝,还有人说他们发现了爱丽丝的兔子洞。更离谱的而是,他们还有人说自己死而复生,自己是神灵的转世,从古代穿越来的,从未来回来的,太多了。不可否认,我们对他们所说的事情都很好奇,但是最终的结果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说梦话’。哦,少爷,我从书中的语意来揣测,那位自传作者的意思,应该是说‘谎话’,而不是‘梦话’。” “哦,不得不说,我喜欢这个家伙。我们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大科学神教万岁!”余泽小声嘀咕道。 戴威尔装作没听见,他说道:“孙教授当时很气愤的质问道:‘年轻人,你把我当做是什么人?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还是想要为了新闻昧着良心炒作的媒体记者?我是个科学家,探险家!’。” “哦,我们这位博士被人惹恼了。”余泽很感兴趣的说道:“结局呢?戴威尔?到底谁说服了谁?我想我们的韩负责人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事实上,您是对的,少爷。”戴威尔说道:“那位韩早有准备,他为博士准备了一张名单。” “名单?上面写这什么?” “韩对博士说:‘博士,请您仔细阅读上面的名字和事件简报。对,没错,你没有看错。三十六位!三十六位在不同领域中,都享有盛名的专业人士!看看吧,博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你要更加出名,更富有‘幻想’。毕竟,他们的故事,比你说的更加离奇。哦,但我想他们讲故事的水平,都没你好。所以,您写出了畅销书,而他们,只能接受我们的探员的调查和心理审查。我想,博士,您还需要我说什么吗?哦,对了,我补充一句,这只是最近十四年来的名单,如果你需要看全部,从上个世纪到现在,我可以给你打印出厚厚的一个储藏柜的档案。’。” “哦,干得漂亮!致命一击。” 余泽点赞而又可惜道:“我想,我们的博士,这下没有话说了。” 戴威尔点头说道:“是的。在大量的,所谓的“前科证据”面前,孙博士的一切所谓的‘新发现’,都是苍白的。” 余泽说道:“这算不算是,额,被同行坑了?” “谁知道呢?”戴威尔耸了耸肩,说道:“当一个天天都能听到‘奇幻’的人,听到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奇幻’的报告,无论讲故事的是谁,大概都不会提起他的兴趣。”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想要接受的是什么。”戴威尔很简单的总结道。 余泽一拍脑袋,说道:“天啊,你的第一个故事,总算讲完了吗?可是这跟我要问的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少爷。你不好奇,孙博士发现了什么吗?” 余泽当然很好奇,他说道:“难道不就是眼前的这八块破石头吗?” “……事实上,少爷你说的没错。孙博士发现了这个洞的同时,也发现了它们。不过事实上,孙博士见到的,跟我们见到的,并不一样。” 余泽奇怪道:“不一样?难道那位博士看到的,还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这么说。” 戴威尔说道:“在孙博士游记中,他所描述的,他见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紫金红葫芦。” “紫金红葫芦?” 余泽疑惑道:“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 戴威尔说道:“您应该耳熟。少爷,您看过《西游记》吗?” “西游记?当然……哦,我想起来,紫金红葫芦,你是说被太上老君的两个童子偷袭凡间的那个法宝?” “是的,少爷。我想您也听说过。” 余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别告诉我,这八块破石头,就是老君的宝葫芦。” “我没有这样说,少爷。” “哦,你吓了我一跳……” “不过孙博士,显然是这样认为的。” 看着余泽满脸写着不相信,戴威尔说道:“少爷,让我们回想一下,这个宝葫芦,有什么作用?” “作用吗?让我想想。”余泽仔细想了想,说道:“小说里面,老君的宝葫芦,可以装人。只要他一喊对方的名字,对方应了,葫芦就能把人装进去,等个几个时辰,就会化成脓水。” 余泽耸了耸肩,说道:“你知道的,小说里面的神仙啊,佛啊,差不多都是化学家和生物工程师,他们做出来的‘实验器材’,可比现在的人强多了。” 戴威尔说道:“哦,您这么比喻,倒是也挺不错的。不过少爷,你难道不好奇,这位苏菲小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第五十五章 沙利叶的灵魂熔炉 “戴威尔,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她是被孙教授用紫金葫芦装来的。”余泽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过戴威尔神情很严肃,说道:“事实上,少爷,苏菲小姐不是被孙教授装来的,而是被我‘唤’来的。” “你?” 余泽一副见鬼的样子:“你干的?” “是这样的。少爷。” 戴威尔说道:“在维尔斯特庄园事件过后,由于我的失责,让少爷您,遭受了身心的创伤。尽管您最后安然无恙,但我却不可以原谅自己的失职。然而,埋怨自己,是没有用的。我需要做的,和能做的,是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查出这一切的源头,弥补我的过失。” 戴威尔说道:“而在我们决定报复的时候,却发现追查的难度,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我们?”余泽很敏锐的提出到。 “是的。我们。”戴威尔说道:“所有宴会的与会者。这其中,也包括您,我的少爷。而我,则是您的代理人。” “啊哈,我们。也就是说,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我被你代表了,继而展开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复仇’?” 余泽其实并没有埋怨戴威尔的意思,他只是习惯性的发发牢骚:“所以,结果呢?” “结果是。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说到这里,戴威尔皱了皱眉头:“从上至下的施压调查开始,但找到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真正的源头,消失了。” “阿莫西?”余泽想起了那个跛脚的男人。 “不,阿莫西并不是源头。源头,是那个发布了‘任务’的人。” 戴威尔说道:“而阻力,是无形中存在的。这个发现,让我们很愤怒,但我们同时也明白,硬碰硬的探查,是毫无意义的。所以,调查从明面上,转变成了暗地中。” “哦,也即是说,集体上诉被驳回,变成了私人打击报复?” “虽然比喻不是那么恰当,但您可以这么理解,少爷。”戴威尔说道:“而在那时,少爷您正处于昏迷,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一点一点的探查源头,而不是正面的碰撞。” 余泽说道:“哦,我明白了。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位金发美女?” 戴威尔摇头道:“不,少爷。事实上,如果可能,我更想让那位阿莫西先生来做客。但事实上,他似乎,有点奇怪,我找不到他。所以退而求其次,我不得不请来了苏菲小姐。好了,少爷,说了这么多,我只是让您知道前因后果,而我也尽量在弥补我的错误,而并非,什么都没有做。” 余泽面无表情道:“好吧,暂时原谅你,还是说之前的疑问吧,为什么是紫金红葫芦?” “因为孙博士的眼中,他就是一个紫金带红的葫芦。” 戴威尔说道:“也正是因为他是一个葫芦,所以发生了一个悲剧。” “悲剧?” 余泽疑问道。 “是的,人在不被人认可的时候,总是容易走向极端。”戴威尔说道:“在自己的发现,没有被世人认可之后,孙博士重新回到了这里,这一次,他带来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他似乎想从自己的家人开始,证明他的经历过,并不是虚幻。” 戴威尔说道:“但是事实让他绝望。他发现,这片被他所发现的‘新大陆’,似乎并不对外人开放,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他都只能一个人进入这里!而在她妻子和女儿的眼中,他变成了一个神出鬼没的人。有时候是在一片迷雾中消失。有的时候,是在海岸边儿,突然失去了踪影。” 余泽被孙博士和他的家人的故事吸引,他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孙博士也想不明白,他不死心的,继续说服着他的家人,再次的相信他,他会让他们看到真相。” 戴威尔眼中流露出莫名神情:“但是,令孙博士没有意料到的是,他从他妻子和女儿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余泽若有所思道:“他们,是在害怕孙博士?” “不,他们怕的不是孙博士,而是未知。”戴威尔叹息道:“孙博士不停的灌输给他们,那些远超常理的事实。而他所谓的证明,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消失。” 顿了顿,戴威尔说道:“神说,真理的路上,让你坚定脚步前行的信念,需要一生,十生,乃至不可计数时间的积累。而摧毁它,只需要魔鬼的三句话。” 余泽一脸蛋疼的说道:“说人话。” “哦,抱歉。”戴威尔那种“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换句话说,信任的建立,需要我们一辈子严于律己和情感的付出。而失去他,只需要三次‘失误’。” “三人成虎,狼来了……”余泽嘀咕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们人与人的信任,真像是一个对公司兢兢业业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员工,而在退休前,却搞砸了三个项目,就被无情的开除了一样。” “不得不说,您的比喻,很恰当。” 戴威尔说道:“信任,就是这样的脆弱。因为他是建立在别人的脑袋里,而不是自己这里。所以……” “所以,孙博士就被他的家人当成了神经病?” “哦,在某一种情况下,这应该叫做,美丽心灵上的一点小瑕疵。” 戴威尔难得的幽默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当孙博士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绝望了。尽管他的家人都希望能够帮助他,让他恢复‘正常’,但他知道,他并不是不正常,他一直都没有变,只是发现了一些,其他人没办法发现的东西。” 余泽看了一眼眼前,说道:“就是这八块破石头?哦,不,紫金红葫芦?” “事实上,在这之前,孙博士还没有发现它。”戴威尔目光奇异的说道:“少爷,您听说过,盲人摸象的故事吗?” 余泽说道:“这是个成语,我想只要是个中土人,都听说过。” “因为看不到光明,瞎眼的人,只能用手的触觉,加上自己脑中本有的形象,认知,来对大象加以揣测,结果答案各不相同。” 戴威尔说道:“那么少爷,我们来做一个有趣的问答,您认为‘盲人摸象’故事中的盲人,他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动物?” 余泽说道:“当然是象!” “是的,这一点,对于我们听故事的人来说,完全没有异议。因为,无论故事中有几个主人公,又有几个观测后的回答。我们都会一笑置之。因为在整个故事开始之前,我们就知道了,无论是谁看,看到的结果是什么,都是一个动物——大象!” 戴威尔的神情严肃下来,他说道:“那么,我们来进一步,做一个有趣的假设。少爷,假如,您变成了故事中瞎眼的盲人。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余泽说道:“什么都不会发生,无论我看到什么,我都会告诉其他人,里面是头大象。” “哈。”戴威尔轻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余泽皱眉道。 “那么少爷,又是谁告诉你,这头大象,他真的就是头大象呢?” 余泽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是说当初制作成语的人,搞错了?难道是盲人摸虎,盲人摸兔子?” “不,少爷,不。我们没有错,造出成语的人,也没有错。” 戴威尔说道:“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我们被自己固有的认知,给欺骗了。” 戴威尔走上前,带着一种迷茫的目光,看着那八块凌乱的,毫无规则石头,他说道:“少爷,您知道吗?在我的眼中,他是什么吗?” “石头?还是葫芦?”余泽心想,难道你还能看出花来? 戴威尔说道:“我看到的……很可怕。” 这时,余泽震惊的发现,戴威尔竟然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 是什么,能让戴威尔感到恐惧? “是什么?让你感到可怕?”余泽追问道。 “是……一个燃烧着的熔炉。” 戴威尔涩声说道。 “燃烧着的熔炉?”余泽愣了一下,然后调侃道:“戴威尔,你是在跟我讲一个多世纪前的大锅炉吗?哈哈,我知道的,我在影视剧上见到过,笨重的铁家伙。” “不,少爷,我没有在跟您说笑。”戴威尔出奇的认真:“而且我看到的,不是普通的熔炉。” “那是什么?” “那是……”戴威尔目光闪烁的看着前面的石柱:“沙利叶的灵魂熔炉。” “沙利叶的灵魂熔炉?” 余泽愕然道:“这种听起来就巨邪恶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戴威尔说道:“沙利叶,是我信仰的神的国中,一位英俊的天神。他曾在人间,侍奉神灵。死后,他成为神的眷属,在神的国度,维系着国中的秩序。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背叛了神,背弃了神的信仰。他逃离了神国,来到了人间,又最终堕入地狱。” “哦,我大概想起来了。沙利叶,欺诈者,谎言者,背信者,恶魔领主,吧啦吧啦……”余泽耸了耸肩,说道:“总之,神的对头,邪恶的代表,大反派?” 戴威尔说道:“您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您知道的,少爷,对于神话传说,我一项是保留意见。” 余泽双手抱胸道:“好吧。我看到的,是八块破石头,孙教授看到的,是老君的紫金葫芦,而你看到的,是沙利叶的灵魂熔炉。见鬼,那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又有什么用?” 戴威尔说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少爷,不过我可以描述一下我所见的。” 戴威尔停顿了一下,然后用缓慢的声调描述道 “冰蓝色的火焰,是燃起的炉火。” “痛苦的人脸,是壁炉表面的浮雕。” “凄惨的呐喊,是添柴的嚎风。” “亲人的血骨,是翻滚的浓汤。” 戴威尔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说道:“少爷,这就是我所见的。” 余泽带着一种见“阿飘”的表情,对戴威尔说道:“你一定是在逗我玩,是吗?” 戴威尔忽然一把抓住余泽的手,说道:“您亲眼看过就知道了。” 余泽感觉自己好像被谁轻轻的一推。 接着,他不自觉的抬头望去。 八根石柱不见了,旁边的岩洞不见了。 四周,是翻滚血河,枯萎的岩流。 深处畏惧中的苏菲,正站在,一个巨大而令人畏惧的熔炉之中…… 第五十六章 诡异的囚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道通》更多支持! 余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自己现在,正在意通境中? 不,余泽知道自己不是,因为他还是他,他很明白自己没有什么变化。 但眼前的场景,的确发生了变化。 接着,他看到了站在身旁的戴威尔! 余泽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 因为身旁的戴威尔,变了模样,变的很可怕。 他不再是正常状况下,那个彬彬有礼,让人一看就很有依靠感的管家先生。 他变成了……额,阿飘? 对,在余泽眼中,戴威尔变成了阿飘! 他脚不沾地,周身冒着呛鼻的黑烟,眼镜空洞洞的,透着红黑色的光。 “……我靠。” 余泽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正待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戴威尔忽然松开了手,接着,他的视觉,又恢复了正常。 余泽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抬头看了看。 戴威尔还是戴威尔,岩洞还是岩洞,石头还是石头。 余泽难以置信道:“这是幻觉,对吗?” 戴威尔说道:“不,这就是我所见,现在也是一样。” 余泽无法理解到:“那为什么,在我眼中,这里就是个普通的地下岩洞?哦,顶多奇怪一点。” 戴威尔说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来过这里的人,所见的,都不相同。” 余泽说道:“还有其他人来过?” 戴威尔似有感慨的说道:“有的。在这之前,除了孙博士,还有两个人。老爷,以及他之前,尽头城堡的主人。” 收去了感慨,戴威尔说道:“至于在这之外,孙博士之前,有没有人来过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余泽很是好奇的问道:“那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戴威尔说道:“之前的那位主人说过,他看到的,是一本书。” “书?” “什么样的书?” “不知道,他没有详细说。至于老爷……” 提到吴教授,戴威尔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看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余泽这回真的吃惊了,吴教授太神秘了,他奇怪道:“吴老为什么要瞒着你?” 戴威尔摇头道:“说瞒着,太过了。而是我的思路,跟不上他才是。”见到余泽露出古怪的神情,戴威尔微笑道:“少爷,您不用做他想,事实上,尽头城堡的主人,无论是哪一位,在他‘真正’的成为主人的时候,他说出的话,就已经没有人听得懂了。所以,他能说的,只是尽量让我们能够知道的,而不是隐瞒。” 余泽有种强烈的吐槽感,他说道:“你是想告诉我,尽头城堡的主人,会慢慢的变成‘非人类’是吗?” “不,少爷。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在不久的将来,您会明白我的意思的。大概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请求您,而不是您来问我。”戴威尔十分真诚的说道。 当然,余泽不知道这家伙的“真诚”到底可信度是多少,他耸了耸肩,说道:“好吧,扯远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大概是说,这个地方,景象,会因人而异,对吗?” 戴威尔点头道:“是的,少爷,因人而异。在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它就是你眼中的那个东西了。” 戴威尔说的虽然拗口,但是余泽听懂了,他眼前的是八块石头,看似凌乱的搭建。戴威尔看到的,是具有魔幻色彩的沙利叶的灵魂熔炉。尽头城堡的前任主人,看到的是一本书。而发现这里的孙教授,看到的,是一枚紫金红葫芦。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发现。 “那么,作用呢?” 余泽问道:“他们的作用都是一样?” 戴威尔轻轻的摇头道:“是不是一样,我不知道,少爷。因为我们不知道,‘它’的作用,有多少,几种,分别又是什么!但在为数不多的‘发现’中,我发现了其中一种共通的作用。” “哦?是什么?”余泽十分好奇。 “是‘唤’人!” 戴威尔说道:“在苏伊教的神话中,灵狱之主,毁心者沙利叶,拥有一件能够让天神都畏惧的宝物。就是您在我所见中看见的,灵魂熔炉。在典籍的记载中,灵魂熔炉,是承载一切地上生灵灵魂的器物。一切有罪的,为恶的,在死后,不能升入天堂,也不能安息在世土,就会堕入沙利叶的熔炉之中,享受永恒的痛苦。” 顿了顿,戴威尔说道:“而据《伊拉玛长诗》中的描述,每在一个潮汐来临的月下,沙利叶会打开灵魂的熔炉,开口呼唤一切生灵的名字。善良的人,听不见。而罪恶的人,会遵从声音的呼唤,应声,其灵魂,会被送入熔炉之中。” 余泽接过来说道:“哦,老君的紫金红葫芦,也是同样的,只要你喊一个人的名字,他应了,就会被装进来?” “是的,少爷。” 戴威尔说道:“是这样的。” 余泽抱着肩膀说道:“可是老君的葫芦,装的可是身体啊。管你是什么东西,都给你炼了去。你口中的沙利叶的炉子,好像差远了。不高端,偷偷摸摸。” 戴威尔摊手道:“哦,高端与否,我们暂时不谈论,不过,如果说起实际用途,他们是一样的。” 戴威尔说道:“在我们放出悬赏,寻找苏菲小姐的踪迹的时候,却发现她消失不见了。我们用非正规手段查出,苏菲小姐在灰色地带,在隐匿行迹的方面,拥有非比寻常的能力。想要找到他,非常困难。” “所以你就用这玩意儿把她给……额,唤了进来?”余泽问道。 “是的,少爷。不可否认,它很实用,不是吗?” 戴威尔说道。 “它可以随便使用?” “是的,可以随便使用。”戴威尔说道:“理论上,任何你想要唤来的人,只要你呼唤他的名字,他应声,就会被唤来。” 余泽定睛的看着那八块零散的石头,缓缓说道:“这很可怕。” “没错,这很可怕。” “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余泽不相信,这种“黑科技”似的东西,使用起来,会没有代价。 “很抱歉,少爷,我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但在我眼中,这如同魔鬼魔物的东西,不可能没有使用的代价。谨慎而小心的面对它,是我们时时刻刻应该注意的事项。” 戴威尔很认真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戴威尔这句话,余泽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哦,见鬼,我到底感动个什么? 也许是戴威尔,一位有信仰的教徒,但为了给他出一口气,竟然动用了沙利叶的灵魂熔炉? 余泽很快把这种情绪,抛在脑后,他对戴威尔保证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去使用他。对于我来说,凡是突如其来砸在你头上的,不一定都是馅饼,很可能是天大的板砖。” 好吧,余泽至今还对自己“被说服”碎碎念。 戴威尔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明白了这一切,余泽问道:“那么,戴威尔,我们该怎么做?到底,我们应该从苏菲小姐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戴威尔微笑道:“我们可以得到很多,比如,她在老维尔斯特庄园中的收获?比如,任务发布人到底是谁?比如,苏菲小姐的赎罪工作细节……少爷,想要得到什么,这遵循您的意见。您知道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您高兴。” 哈,为了让我高兴。 不得不说,这位坦桑尼管家,说起令人愉悦的漂亮话,跟他让人讨厌的教授嘴一样的让惊叹! 余泽仔细的想了想,走上了前,将手搭在了巨石上面。 …… 当苏菲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 水已经变凉。 苏菲睁大着眼睛,呆呆的看着洗浴室的棚顶,足足三分钟。 随后,她才从浴缸中出来。 冰凉的水滴,从肌肤上滑下,蒸发的水汽,让她感觉到寒冷。 不过这让她更加清醒。 有些混乱的记忆渐渐消去,理智重新回归。 “是梦?”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注视了半天,像是确认了什么,苏菲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梦!” 自己下了结论,让苏菲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她觉得,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了。 不过,再真实的梦境,和它所表现出来的荒诞一样,终究是虚假的,靠不住的。 苏菲出了浴室,穿好睡衣,开始准备早餐。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断的回忆起之前的那个梦境。 狭小的黑色囚牢,高大令人恐惧的巨人…… 越去仔细的回忆,梦中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在回忆至某处的时候,苏菲忍不住自己取笑自己,没想到梦中的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软弱不堪。 “竟然能在泡浴的时候睡着,看来我最近的压力果然有些大了。” 苏菲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笑道。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苏菲擦了擦手,走了过去,心中不禁在想,是谁在敲门? 邓肯太太吗?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联邦快递制服的员工,看外表,应该是个刚入职不久的年轻人。 “嘿,早上好,女士。请问阿曼达小姐在吗?” 找我的? 苏菲心中困惑,脸上却露出迷人的笑容:“哦,是的,我就是。” “您好,阿曼达小姐,这有您的一封快递。” “我的快递?” 苏菲脸色不由一变,她昨天才刚刚搬过来,并改名换姓,怎么可能接收到快递?难道是这里曾经的住户,也叫做阿曼达? “女士?” 见阿曼达迟迟没有说话,联邦快递的员工不由奇怪的试探了一句。 “哦?对,这是我的快递。” 苏菲微笑的签字,接收。 回到屋内,苏菲沉着脸,小心翼翼的将包裹拆开。 里面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一块存储器。 苏菲将它取出来,连上电脑,并将映像调整到了电视墙上。 很快,电视墙上,出现了画面……(我的小说《道通》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十七章 游戏者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道通》更多支持! 背景,虚无一片。 接着,是一个木偶,骑着自行车,机械的行到了屏幕中央。 “这是什么玩意?恶作剧?”苏菲奇怪的想到。 突然! 木偶转过头来! 它的头很大,头发杂乱不堪,两只眼睛向外凸起,脸上有缝补的线痕,乍一眼看去,十分恐怖。 苏菲摇摇头,她已经确定,这是一个恶作剧。也许,是那个同样叫做“阿曼达”的前租户的前男友搞出来的? 正要将视频关掉,忽然,里面的木偶人,开口说话了! “你好,苏菲,我想玩一个游戏。” 木偶的声音沙哑而浑厚,当他叫出苏菲的名字的时候,苏菲一下子愣住了,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身。 “四岁的时候,你失去了你最爱的父亲,而你那无情的母亲,带着你,很快嫁给了你的继父。在外人看来,你的继父,是一位绅士。有钱,温柔,体贴。起初,天真的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给了你和你的母亲宽大舒适的住宅,最高品位的生活,以及,希望的未来。你认为,也许,失去了父亲,未来一样充满着希望。” 木偶的声音平静的像是在念稿子: “然而,希望,永远伴随着绝望。突然有那么一天,在一个不那么正确的时间,你发现了你父亲的小秘密。除却了英俊的外表,成功的事业,体贴的行动,他所展露的,是不为人知,真实的丑陋。那间冰冷而狭小的地下室,一切世间可以想象和不可想象的肮脏,都展现在年幼的你的面前。” “不,不。”苏菲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惧的话,打开回忆,她开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木偶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发现了你继父的小秘密,你的继父,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你。他说:‘我美丽的小骨头,你为什么站在那里。像一个完美的木偶?’。” “我,我,我找不到爸爸了……”苏菲像是着魔了一样的说道。 “‘为什么不到爸爸这里来?我带你看一些,有趣的东西……’”木偶的语气依旧不带着感情:“茫然无知的你,走进了绝望的深渊,在这里,你经历了你人生中最不愿意想起的童年。” “你憎恨你的父亲,因为他的过早离开,毁灭了你的童年,你憎恨你的母亲,她的放.荡和有眼无珠,让你踏入了深渊。你憎恨你的继父,是他让你迈进了地狱。” 木偶人的嘴巴一开一合:“罪恶,让你的神经麻木。你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乖巧,依赖。你所表现出来的,不仅麻痹了自己,也骗过了,你那精明的继父。实际上,一股仇恨的种子,早就在你的心中种下。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发现了你那似乎很容易吸引异性目光的外表,可以作为你报复一切的武器。” “汤姆-斯莫利特!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个猎物!” “汤姆,汤姆,不,汤姆……”苏菲的眼中,露出了恐惧。 “你忽然发现,这个在别的少女眼中的白马王子,英俊,好学,真诚的男孩,可以做一些,你做不到的事。” 木偶继续说道:“隐藏的很好的你,在学校的日常中,有意无意的,用你美丽的外表,看似天真纯洁的眼神,引起了汤姆的注意力。而你费尽心思制造的几个小小的‘意外’,轻易的俘获了他的心……最后,他成了你手中,听话的小木偶。” “你憎恨着你继父对你作的一切。但同时,你却将他当做了导师,并青出于蓝。” “在你认为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你开始向汤姆,展示你的胆小,畏惧,以及……恐惧。” “陷入爱情和幻想中的汤姆,相信了你的话,男人怜惜保护弱小的天性,被你攥在手中。” “汤姆认为,他是爱你的,他是你的骑士,他可以为你去做任何事,甚至杀人。而在你的眼中,那只不过是男人披在外面的一层衣服,是掩藏遮盖丑陋的本性。就如同女人一样,美丽的外表和楚楚动人的眼神,是遮盖自私贪婪不知满足的外衣。” “最终,正如同你所设想的那样。可怜的汤姆,袭击了你的继父,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并在你巧妙的设计下,你那位放.荡,贪婪,愚蠢的母亲,成为了勾.引未成年人,饥.渴的主妇,而为爱牺牲的骑士汤姆,则成了被撞破.奸.情的第三者,情.夫。” “愚蠢的联邦探员来调查的时候,你早就准备好的保险单据,成为了压垮他们一切辩驳最后的稻草。” “最终,你那放.荡的母亲,进入了监狱,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女人。而未成年的汤姆,则带着对爱情的信念,无怨无悔的进入了少管所。” “你漂亮的完成了复仇,赢得了一切。但你并不因此而感到满足。你似乎爱上了这种有趣的‘游戏’。” “尽管你自己不承认,你已经在你继父的引领下,走的越来越远。” “你本可以继承巨额的财产,依靠你获得的‘能力’,游刃有余的生存在这个社会。但你却感到了空虚。就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样,她们最喜欢的衣服,永远是,下一件。” “所以,你制造了一场意外。永远的告别了‘艾米-伊莎贝尔’,开始了新的旅程。” “生命,对于你来说,已经变成了一场又一场不负责任,肆意挥霍的游戏。” 当听到“艾米-伊莎贝尔”这个名字,苏菲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惧的东西。 被埋藏在心灵最深处的东西,就这样被人揭开。 一切伪装的外衣,全部被撕的粉碎,露出最赤.裸,最不愿意提起,肮脏的过去。 “苏菲。如我刚才所说,我想玩一个游戏。在这场游戏中,你将获得一个新的身份,加入一个游戏。在这场游戏中,你将扮演你最初故事中的汤姆,去爱上,无怨无悔的奉献自己的一切,来取悦你的‘艾米’。盲目,付出,这是我给你的,灵魂的救赎。” “回忆一下你昨天的梦吧。苏菲,你认为它是真实?还是虚假?” “接受游戏,还是拒绝?” “生,或者死?” “做出你的选择。” 啪! 视频播放完毕,恢复了一片漆黑。 就如同苏菲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那不是梦!” 苏菲喃喃自语,她知道,她正面对着,一个她根本无法拒绝的……游戏。 …… “电锯惊魂?” “一百多年前的片子?你是怎么搞到的?” 格里高利音乐厅,存在了几个世纪,拥有世界上所有乐器发烧友都能羡慕到死的设备的高端音乐厅,此时此刻,正在被两个完全不懂音乐的家伙,挑选着,该放上一部恐怖题材的电影。 曾亮拿着巴掌大小的,上面写着“2000-2050,c类”编号的存储器。 余泽打了个哈欠,说道:“一个偶然的机会。你知道的,对于上个世纪的电影,我是铁粉。只不过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以超过了一个多世纪的高度来回头看,必然让我少了很多惊喜。所以,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看科幻片,爱情片。动作片马马虎虎。只有邪典,才是我的最爱。” “哦,比如这个拿着别人的生命随便开玩笑,又自称热爱生命的变态?” “不,我不喜欢那个老头子的生命观念。但我喜欢他装模作样的木偶游戏。” 曾亮嘲笑道:“兄弟,我对你的人生完全绝望了。我原本以为你突然成了土豪后的日子,一定是美女一大堆,天天拿钱砸人的生活。没想到你还是那个宅在家里看邪典电影的死宅。完了,你的人生,完了。” 不理曾亮的吐槽,余泽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的人生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蛋了。都是在等死。只不过不知道具体时间罢了。好了,胖胖,帮我做点事。” 曾亮吐槽道:“不要告诉我,你要拍电影。” “不。电影哪有人生更好玩?也许我们需要拍一个,人生的电影。” “什么意思?” “胖胖……” “考,你还是叫我胖子吧。这种恶意卖萌是怎么回事?” “好吧,胖子。我们来搞点事情吧!”余泽阴森森的说道。 “这种想要毁灭世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曾亮疑惑道。 “不,不是毁灭世界,而是,创造梦想。你觉得怎么样?” “创造梦想?你脑袋被驴踢了吗?” 曾亮抱着肩膀道:“如果你真的要创造梦想,不如先完成你兄弟我的梦想吧。” “哦,你的梦想是什么?成为你祖师爷那样的人?”余泽鄙视的说道。 “不,我希望我的素**神,能接受我的膝盖!”曾亮的脸上,露出朝圣的神情。(我的小说《道通》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十八章 余泽的游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道通》更多支持!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吴聆素会成为你们这群死宅的女神,就因为包子脸?” “你不懂!” 曾亮拍拍余泽的肩膀:“你毕竟是一个三次元的人。” “呵呵。” 余泽笑了两声,忽然有些沉默。 曾亮看出余泽似乎有心事,他说道:“喂,你到底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穷人乍富的样子,反倒是欠了一屁股债的感觉。” “穷人乍富,应该是个什么表现?” 余泽好奇的问道。 曾亮说道:“吃从前没有享用过的美食!做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吃货!” “哦,我已经吃了。以前想吃的,都吃过了,没想过的,也吃过了。”余泽一脸反胃的说道。 “额,买海景别墅!大房子!好大好大的房子!”曾亮伸出手,做了个很大的动作。 余泽拄着头,叹息道:“兄弟,这城堡现在就是我的啊。” 曾亮想了想,说道:“妹子!好多好多的妹子!想要什么样的妞,就要什么样的妞!” 余泽捂着脸道:“对于我这种刚有了女朋友的人,说这些,真的好吗?我又不是大.种.马,完全没有开后宫的想法啊。” “这倒也是……” “试试潜水?” “天天玩。” “击剑?” “我已经能和前任世界冠军比划的有来有去。” “马术?这个高雅。” “城堡里有马场,如果你喜欢,我天天带你玩。” “蹦极?” “我怕死。” “环游世界?” “……我已经去过了地球版图之外的地方你信吗?” 曾亮古怪的看着他,说道:“那你学一下都市小说里的主角,拿钱去砸人怎么样?” 余泽又捂脸道:“可我现在只要出去‘工作’,碰到的,都是人精啊。不是比我还要有钱,就是比我还要有权,要么就是学识很高的精英,就算拼素质,拼礼仪,只有别人完爆我。完全砸不着人啊!” 曾亮愣了半天,同情的拍了拍余泽的肩膀,说道:“兄弟。以前你穷的时候,我是可怜你。现在你成土豪了,我是同情你。人生到了你这个地步,真的。没啥意思了。” 余泽忽然诡异的说道:“不,我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什么游戏?” “名为,报恩的游戏,你看怎么样?” “报恩?” 曾亮奇怪道:“什么意思。” 余泽说道:“在我还是孤儿院的一个穷孩子的时候,我曾经幻想过,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我有了钱,成为了一名巨富,我一定会尽我力所能及的,去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 “哦,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我支持你。” 曾亮点头说道。 “但我现在,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余泽目光莫名的说道。 “?” 曾亮有点想不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余泽说道。 “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是真的。但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啊!” 曾亮更加不明白了。 有人需要钱,你给他钱,帮助他,这是好事儿啊,还琢磨什么? 余泽摇摇头,说道:“胖子,我们打个比喻啊。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是个穷人。” “嗯,好,我是个穷人,然后呢?” “按照你本来的轨迹,你在二十岁的时候,会在你工作的领域中,遇到贵人,升职加薪,接着在三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天大的机遇,你辞职下海,发了大财。” “好吧。我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又变成了有钱人。接着呢?” “在你发财的过程中,难免会做一些踩界的事儿。在你五十岁的时候,很不巧,事儿发了。你被逮捕,宣判,吃花生米。” 曾亮呵呵两声:“好吧,我的人生还挺精彩的。所以呢?” “这是你正常的一生。那么重回到二十岁前,你遇见了,身为土豪的我。” “哦,是的,我的兄弟是土豪。然后呢?” “因为你是我的兄弟,我要你也好啊。我给你钱,要多少给多少。一世人两兄弟,有钱一起用,有妞一起泡。” “为什么我听着这么瘆的慌呢?” 曾亮感觉有点不自在,离余泽远了一点。 余泽说道:“但是后来,我做生意亏了大本,没钱了,只能要饭。我开始变得浮躁,颓废,而你习惯了这种在我这里拿钱的生活方式。突然没了稳定钱财来源的你,同样变得暴躁,易怒。接着,我们之间开始了争吵,互相的指责,最后,是敌视……” 余泽有点说不下去了,曾亮也收起了之前玩笑的心态。 他忽然有点理解余泽的心态,但有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他试探的问道:“兄弟,什么情况?这就是你以前死活不愿意从我这里拿钱,也不希望我老爷子给你安排工作的原因?” 余泽说道:“大概吧。” “我说你这小心眼也太小了吧。”曾亮瞪着眼睛道。 “不,不是我心眼小。而是怕,把受恩,当成习惯。” 余泽忽然抓住曾亮的肩膀,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说道:“胖子,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 曾亮点点头,莫名其妙道:“是啊,你想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有那么一天,我变得连你都不认识的时候。你千万记得要叫醒我!不要让我忘记我是谁。”余泽很认真的说道。 曾亮莫名其妙道:“你这是要飞升渡劫,怕染心魔的节奏?不用等那一天,我现在看你就不太正常了,都块呈现无欲状了。兄弟,正常一点啊。” 余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哈哈的笑道:“对,对,我很正常。我在逗你玩,哈哈。” 曾亮拍掉他的爪子,悻悻道:“我就知道,你在逗我玩。” 顿了顿,曾亮有点不相信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玩笑?” “不。” 余泽说道:“我跟你做的假设,是真的。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别人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而改变别人的命运,也是要有所承担的。” 余泽脑中的念头不知道转过什么,他说道:“我在一次聚会上,跟一个老绅士交流过。他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捐出一千万,需要耗费我赚取一个亿的精力。所以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对别人说,不要跟我谈慈善。我没有时间!’。” 曾亮吐槽道:“哦,这真是好有逼.格的话。这就是有钱人的思维吗?好吧,妥妥的负能量。” 余泽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当时有一个年轻人说出了和你一样的话,然后找了借口离开了。接着,这位老绅士说‘哦,以上是我年轻时候的想法。等到我老了,金钱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为了概念上的数字的时候,我悲哀的发现,我再想去做慈善,却没这个精力了。所以,我后悔了我年轻时候的想法。’。” 曾亮很感兴趣道:“说说看,为什么这位老绅士的观念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我刚才已经说了。假设中的,你的两种人生。你喜欢哪一种?” “跟这个有关系?” “当然。” “好吧。这两种人生……我都不喜欢啊!” 曾亮挠头道:“第一个人生,起起伏伏,是挺刺激的,不过没善终,被干掉了。而我虽然好像也挺有成就,但这一辈子好像也就光奔波了。该享受的时候,却吃了花生米。第二种人生,天天是在享受,可是未来怎么办?人也变成了猪,只知道花钱,已经彻底废掉了。” 余泽点头说道:“是啊。两种人生,你说不上哪种好。也许,还会有第三种人生。我不再只是拿钱给你用的兄弟。而是在你人生每一个低谷的时候,都带给你鼓励和起步资金,并为你指明方向的兄弟。这样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 曾亮好像有点明白了,余泽说的“报恩游戏”是什么了。 曾亮说道:“你想好怎么做了?” “没有。我本来就是一个被别人改变了命运的人。而我现在也在迷茫。所以不可能想明白该怎么做。” 余泽说道:“但我们终究要去做,不是吗?” 曾亮挠头道:“怎么做?” “不问怎么做,就是去做!” “?” “哈,胖子,游戏。记得吗?这就是一场游戏。” …… 苏菲仰望着高耸的摩天大楼,对照了一下手中的邀请函。 “梦工厂,大都会时代大街三十三号,第五十四层。” “执行官:诺亚-吴。” “应聘职位:执行秘书。” 看着上面的东方面孔,苏菲自言自语道:“看起来很年轻?这就是我的‘艾米’吗?” 苏菲是在十天前,接到了那个“神秘木偶”的第二件包裹。 里面是梦工厂公司的资料,以及明确她的目标人物。 有了目标,苏菲又恢复了老鼠的工作状态。 因为刚刚处于“换皮”阶段,所以她没办法找“公司”去调取更多的资源。 所以,从让原本的那位执行秘书菲丽小姐“辞职”离开,到从上百位应聘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一轮的面试者,苏菲用了五天的时间。 哦,今天,是该她去见一见,这位需要她爱上并全心全意付出的诺亚-吴了! 游戏,正式开始!(小说《道通》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十九章 高度与视野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道通》更多支持! “阿曼达小姐?” “对,我是阿曼达。” “诺亚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他预留了十分钟,请跟我来。” 苏菲刚进入梦工厂大厦,前台青春靓丽的金发美女就迎了上来。 苏菲跟在前台小姐的身后,目光盯着对方浑圆的翘.臀,心中在琢磨,到底这个诺亚-吴,是好的哪一口。 “阿曼达-罗伊!” 电梯中,苏菲很热情的伸出手。 “莫琳-丹尼尔。”前台美女和她握手,微笑道:“能经过重重筛选,走到这一步,你很幸运。” “我很幸运?就是说我只不过是走运咯?” 苏菲表面笑的很灿烂,心中冷笑,她试探道:“谢谢,莫琳,能不能告诉我,诺亚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我对最后的面试,没有什么信心。” “哦。你算是问对人了。诺亚先生,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很好相处。你只需要放松,放松就好。” 莫琳高挺着胸,含笑的说道。 “呵呵,反过来听,这位诺亚先生,应该是不那么随和,不那么好相处,看来我要认真对待了。” 苏菲心中转过念头,微笑道:“谢谢,莫琳。” 莫琳微笑的点点头,心中在想:“小.婊.子,你这样卖弄风.骚,想要勾.引老板的人我见多了。放心,我会替他‘把好关’的。” 两人心思各异的沉默下来,只能听到电梯上升的声音。 叮。 电梯门打开,莫琳在前面带路,一直到了执行总裁办公室。 莫琳敲了三下门,然后打开门,说道:“祝您好运,阿曼达小姐。” 苏菲点点头,深深的吸了口气,走进门去。 在进门的瞬间,她很“不小心”的将自己绊倒,做了一个前扑的动作,并发出了不是那么让人感到诱.惑的一声呻.吟。 在苏菲的场景“设计”中,那位诺亚先生,应该很绅士的起身,来到自己面前,将自己扶起来,接着,她将做出一个咬嘴唇的动作,哦,对了,还要配上楚楚动人的小眼神儿。 按照她的预测,男人,特别是拥有掌控地位的男人,在潜意识中,总有一种爱护弱小的本能。只不过,他不是纯粹心地上的爱护,而是一种展现自己实力的方式。就如同每个男孩,总是喜欢在女孩子面前,表现的勇敢和无畏,尽管他们大多时候在异性眼中,显的极为幼稚。 苏菲对自己的表演能力,有着十二万分的信心,只要这位诺亚先生迈进她为他设计好的“陷阱”,他就一定会“爱”上她。 哦,说爱上也许太早了,但起码会对她产生浓烈的兴趣。 这将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接着,在谈话和接触的过程中,她将会逐渐展示自己的小心翼翼,懵懵懂懂,以及自己的……纯洁。 当然,这一切的预想,计划,都是在第一步完成的前提上。 可令苏菲意外的是,那位诺亚先生,根本没有上前来将他扶起来。 她只听到一个平静的声音说道:“阿曼达小姐?” 当听到这个声音,苏菲知道,她刚刚的小伎俩,纯粹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位诺亚先生,是一个gay? 苏菲不动声色站起身,样子有点狼狈,又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她抬起头,没有下意识的去东张西望,因为那会给人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哦,她很快的捕捉到了她的“目标”。 诺亚-吴先生。 年轻,高大,不算强壮。 白衬衫,西裤,带着一副无片镜框。 此时,他正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定睛的注视着她。 苏菲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这种感觉有点让她感到失控。 “请坐,阿曼达小姐。” 诺亚先生示意他面前的沙发。 苏菲连忙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抱歉,先生,我刚才失礼了。希望您原谅我,这小小的……嗯,失误。” 苏菲带着一种慌张和不自然,羞涩的表情。 既然计划没有行得通,那么,她需要尽快的补救它。 诺亚微笑道:“不。请不要在意他。在你之前,已经有六位女士,有了同样的‘失误’,我对此,深表理解。” 苏菲羞涩的表情一僵,她终于明白,她似乎干了一件蠢事。 以一种放松式的姿势靠坐在座位上,欣赏着眼前的女郎表情的变化,余泽心中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快感。当然,唯一让他有些不满意的,是因为诺亚-吴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吴老为他日后继承人而起的名字。 事实上,这个名字的身份,履历背景,都有一套切实可查的档案。 被吴老收养,名校经历,优秀的个人档案,对外人来说,诺亚-吴,是一位真正存在过的,青年才俊。 而对于真正的继承人,余泽来说,这将是他尽头城堡主人,众多的身份之一。 这也是在那一天,戴威尔在向余泽展现了尽头城堡的“秘密”之后,他所了解到的。 尽管不太满意一个预先已经被人设定好的身份,但余泽很快发现了这个身份带给他的好处。他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并在将近一个多月的了解和适应过程中,余泽体验到了权利的味道。 在这个三十五层的大厦中,他就是这里最高的执行官。 这其中一共将近一百位的员工,都在为他的意志而服务。 尽管只是短暂的继承了这个身份,但余泽体会到了一种吸毒式的快感——尽管他并没有吸过毒品。 这时候余泽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在品尝过权利的滋味后,很难将他放下。 就如同两个世纪前的皇帝,直到死的时候,一样想要杀掉一切想要谋夺他手中权利的人。 余泽享受着这种感觉,却又警惕。 意识中能分别的那个“自己”,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他,沉迷于这种权利的享乐,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他也很好奇的询问戴威尔,为什么之前没有让他选择这一份“工作”,而是让他经历那些填鸭式而又无聊的“工作”。 戴威尔回答的很有意思,他说:“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我的职责是,在有限的人生中,让我的主人,尽量体验到‘完美’的人生,而在整个过程中,以谨慎而小心的态度,保证他不会迷失其中。” 啧啧,典型性的戴威尔式的回答。 不过吐槽归吐槽,余泽心中很明白,这大概是戴威尔在经历过某种“评估”之后,觉得自己不会因为继承这个身份而迷失,就如同在经历过维尔斯特庄园事件之后,他不会对复活岛中的“新大陆”而产生一惊一乍的惊奇。 有人会将这归结于经验。而余泽更愿意称他为麻木。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在继承了诺亚-吴这个身份后,余泽发现他似乎可以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比如,眼前的苏菲! 事实上,余泽对于苏菲,甚至是神神秘秘的阿莫西,都没有怨恨的意思,他甚至觉得,那是他人生命运发生转变后的第一次真正的开始。 以往的认知被打破,俗称毁三观。 所以,在三观被毁灭之后,余泽忽然觉得,以往他对于人生的态度,从原本的消极对待,变成了彻底的乏味。而在这种特殊的,常人无法理解的思想中,让他又有了一种游戏的态度。 就像他对曾亮说的那番话: 让我们,搞点事情来吧! 这个“事情”,当然不是中二病似的颠覆世界,成为异世大魔王之类的。 而是以一种玩游戏的态度,来做一些以往没有做过的事。 比如说,让一个一生中充满了谎言和伪装的女人,学会爱和付出? 比如说,创造一个现实意义中的,梦工厂? 想到这里,余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这个微笑,在苏菲看来,却是有很多种含义。 苏菲以往的“经验”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和那些以往她见到过的男人都不太一样。 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一种……玩味? 请原谅苏菲不能用自己贫瘠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但她清楚,那是一种人类在欣赏动物在做着拟人的表演一样。 当然,那个表演的动物,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这个想法,让苏菲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她这种不安的心里,让她有了一种超出掌控的感觉,她不自然的用各种手势,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抱歉,先生,您知道的……见了您,我有一点不安……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我希望,您不会因此而对我产生误会。” 苏菲飞快的将自己不好的感觉压制了下去,由之前的“小伎俩”,转为一种坦诚。并将自己之前被识破的尴尬,偷换成了“紧张,不安”。 毕竟,在男人的潜意识中,美女,都有或多或少的特权。 果然,眼前的诺亚先生,并没有在细节上过于纠缠。 他坐直了身体,面带微笑的说道: “那么,阿曼达小姐,您的面试正式开始,请做好准备。”(小说《道通》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六十章 面试题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道通》更多支持! “是的,先生,我做好准备了。”苏菲挺起胸,饱满圆挺的胸口,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不过令她有些失望的是,对方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并未过多的停留。 不过苏菲并不会放弃固有的“勾.引”计划,她相信凭借她的魅力,只要通过面试,她会将自己做为女人的魅力,表现的淋漓尽致。 是的,面试。 只要通过这个面试,她就一定会成功! 沉默。 沉默。 余泽沉默的看了苏菲将近一分钟,他知道这种无形施压的心理战术,对于之前的普通的求职者,会产生很大的压力。但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来说,根本不会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但是,余泽还是这样做了。 其中一部分源自于余泽的恶趣味。他在体验曾经在求兼职的过程中,被面试官冷漠审视的角色翻转。另一部分,是想要看一看,一个女人的“演技”,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令他愉快而又不意外的发现,苏菲表现的很紧张。 强装镇定的微笑,并拢的双腿,交错在膝,略带轻颤。 表现出一个刚出校门不久,忐忑求职的靓丽女士的心态,并很容易激发男性上司的保护欲。 哦,表演的不错。 余泽心中为苏菲的表演点赞。 一分钟后,余泽收回审视的目光,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 在苏菲前大约五米的地方停下来,两腿交叉,靠坐在桌前。他开口问道: “阿曼达小姐,你对梦工厂有多少了解?” 这算是对准备功课的考察吗? 诺亚-吴的第一个问题,其实并不出乎苏菲的意料之外。在这之前,不但包括梦工厂这个公司,甚至包括诺亚-吴这个人,她都调查了个底朝天(明面上)。 于是,苏菲表现的很自信,她像是在炫耀自己努力功课的年轻求职者: “梦工厂,前身是派斯蒙梦幻影视,后因经营不善,资金断裂,被财团收并。后经过重组,更名为梦工厂,归并入奥布雷拉集团。主涉经营高新科技,影视,虚拟成像,生物工程领域……” “阿曼达小姐!” 余泽忽然打断苏菲的背书。 “先生?” “听起来,你很了解梦工厂。” “是的,先生,我来之前,有做过功课。”苏菲很干脆的承认道。 “那么,阿曼达小姐,你对我有多少了解呢?” 余泽忽然转变了提问。 他是什么意思? 苏菲在揣测对面这个年轻的执政官的意图。 在这一瞬间,她有了不下十种的假设,这用了她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但在下一个刹那,她推翻了所有的假设。她不想立刻进行第二次的试探,因为那会让对方警觉。 她巧妙的避开这个问题,反问道:“这也是面试内容吗?抱歉,我在这之前,并没有想过您会询问这些。毕竟,您知道的,对于外界,您是一个年轻的掌控者。所有人都对您很好奇。” 狡猾的避开,又不着痕迹的吹捧,满足男性可笑的虚荣心? 余泽心中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脸上很平静,没有笑容的说道:“作为你即将服务的上司,你需要深入的了解,而不是肤浅的停留在好奇。” 苏菲像是抓住了什么,她眼睛一亮,说道:“等等,诺亚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什么?” “您在说‘作为你即将服务的上司,你需要深入的了解’。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意味着,我的面试通过了吗?”苏菲表现出适当的“兴奋”。 余泽没有露出被抓住“话头”的尴尬。 他跳过了苏菲的询问,他平静的说道:“下一个问题。阿曼达小姐,如果你得到了这份工作,你将如何取悦于你的上司呢?” 余泽从身后的笔缸中,取出一支铅笔,在手中随意的转动。 苏菲的目光被转动的铅笔吸引过去,避开了余泽灼灼的目光。 她心中在飞快的思索余泽的问题。 取悦? 这个词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她忽然回忆起,那个恐怖的人偶,对她说: 在这场游戏中,你将作为最初故事中的汤姆,来取悦你的“艾米”。 这是巧合吗? 汤姆,艾米。 苏菲抬头看着余泽,心中在想,难道他是一个和曾经自己一样。喜欢将一切虚伪的隐藏,而在暗中,享受着玩弄他人人生的快感? 不,似乎不是。 那时候的艾米,是“软弱”,和“单纯”。那是她伪装的外衣。 而眼前的诺亚,是强势,看不出喜怒的。 余泽在这时皱眉道:“阿曼达小姐?你在听吗?” 苏菲立刻从自己的思索中脱离出来,她说道:“是的。我在听,先生。”她昂起头,说道:“先生,请原谅我不是很清楚,‘取悦’这个词。如果说,作为一个秘书,让您从繁重的办公中解脱出来,并令您不会因为见到我而感到烦躁,是这个词的含义。那么,我想,我出色的外表和气质,以及工作能力,一定会取悦您。” 顿了顿,她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但如果。这个取悦,超过了工作关系,那么,很抱歉,诺亚先生,这并不是我希望的工作。” 苏菲站了起来,微微鞠躬道:“很抱歉,诺亚先生,这里让我感到很不安。我希望结束今天的面试。很高兴与您交谈,再见。” 苏菲不卑不亢的说完自己要说的话,转身就走。 如此的表现,既在余泽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以退为进? 在展现欲.望的同时,又保持自己女性的矜持和底限? 如果不是余泽早就站在局外,以一种俯视游戏的心态来看,他一定会被眼前这个女人给迷惑。 不愧是老鼠啊。 她滑溜的就像是一只可以随时打洞的老鼠,你永远不知道她的“内外”,是从哪个洞里钻出来,是真还是假。 不过,这注定了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转身离开的苏菲,心中没有任何迟疑和故作姿态的骄傲,以及,希冀着对方将他唤回的紧张。 苏菲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小动作,小聪明,都是毫无意义的。 她之前对于这位诺亚-吴的“俘获”计划,完全错了。 她发现自己还没有转变自己的思想。 这是一场游戏。 那个能将她带进“地狱”的邪恶存在,让她扮演的角色,是汤姆,而不是艾米! 她不再是掌控者,而是付出的那一个。 突然醒悟过来的苏菲,觉得自己彻底搞砸了,她失误了。她没有从根本上认同这场“游戏”的规则。 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提前出局。 而出局的后果…… 苏菲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她不敢去想象。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混乱,她需要重新制定自己的“计划”。 就在她推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忽然叫住了她: “阿曼达小姐,请留步。” 余泽平静的声音传来。 苏菲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身,说道:“您还又事吗?诺亚先生?” 余泽第一次向她展现出微笑道:“不听听你的面试结果吗?” “面试结果?” 苏菲意外而疑惑道:“难道我不是搞砸了吗?” “不,苏菲小姐。” 余泽直起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请回来,坐下,好吗?我们的谈话,将继续。当然,我不会再提出让你反感的问题。” 这是意外的转机? 苏菲的确很意外。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带着一种初出校园,进入社会单纯女性应有的小心,谨慎的,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余泽微笑的坐在了她的对面,翘起腿,很放松的说道:“请忘记我之前的询问。阿曼达小姐。我想说的是,在经过短暂的交谈,你留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 苏菲略带自嘲的说道:“就因为我拒绝了‘取悦’你?诺亚先生,您给我的印象,一样很深刻。” 哦?在勾.引不行后,开始将双方的地位重新调整回“平等”,以一种“自暴自弃”的方式来加深对方对自己的注意吗? 余泽在用自己特殊的能力,观察着苏菲的心里互动。他不由在心里暗暗赞叹,这个女人,果真是天生的“演员”,不,她比演员还要厉害。在她的心念思考中,已经不用特意的去区别真话和假话。 她几乎做到了,完全的将自己,变成真正的“阿曼达”。 如果不是余泽,能够观心知意,他几乎分别不了这真真假假的区别。 余泽说道:“当然不是。阿曼达小姐,就像我刚才说的,请忘记我之前的询问。并且,我需要揭开一个误会。” 余泽说道:“取悦你的上司,的确是你的工作。也是在这个公司。这个帝国。梦工厂中,作为一个秘书,应该做到的‘工作’。” 见对方露出困惑和无法理解的神情时,余泽起身在办公桌上,取回一个笔记终端,递给了阿曼达。 “这是什么??” 苏菲将它接过来。 “请仔细阅读它。”余泽说道。 苏菲认真的看着上面大约能打印出一百余页信息量的策划书。 “造梦计划?” 苏菲困惑和茫然的抬头问道:“这是什么?”(小说《道通》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六十一章 梦想出租 “请阅读第三十二页,第六段。” 苏菲仔细阅读,她轻声念道:“……在社会资源已经普遍满足人民基本生活需求的基础上,精神需求,已经超越了上世纪。空想,幻想,以及梦境与现实的分辨不清,造成了精神疾病的剧烈增长……” “抱歉,诺亚先生,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苏菲很是迷茫的问道。 余泽说道:“如同你所看到的,这一段,是下属提交上来的研究报告。” “这又是什么意义呢?”苏菲敏锐的抓住表现自己的机会:“据我所知,梦工厂现在主要涉及的领域,是高新材料和生物领域,虽然前身源自于影业公司,但我不得不说,诺亚先生,这似乎关联并不太大。” “说的没错,阿曼达小姐。” 余泽微笑道:“公司的主营业务,在我来之前,的确是这样。但现在,自我掌控这家公司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苏菲询问道:“那是……什么?” 余泽说道:“阿曼达小姐,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生意,是最赚钱的?” 这是什么见鬼的问题? 苏菲微微一怔,她微微摇头道:“哇偶,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也许是银行?贩毒?军火?医药?文化产业?天啊,太多了,我真不知道什么才是最赚钱的行业。” “我认为,是梦想。”余泽没有继续顾左言右,直接说出答案。 “梦……想?” 苏菲十分意外,她疑惑道:“梦想也可以用来赚钱?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为什么不呢?”余泽微笑道:“世间万物,皆可以明码标价。在上一个世纪,有一位商人,在火星售卖了三十年后的居住权。虽然直到他死,人类也没走到火星,但在当时,他已经有了十六位客户。” 苏菲迟疑道:“抱歉,诺亚先生,这似乎是一个不那么恰当的举例。火星是看得见的,而梦想,是虚幻不真的。” “的确不是很恰当,但这并不重要。” 余泽说道:“我只是想要用这个例子来告诉你,作为一个商人,在很多时候,他所售卖的,不一定非要是实际存在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概念。” “梦想的概念?”苏菲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 “是的。” 余泽微笑的说道:“事实上,从上个世纪初开始。无论是商界,政界。成功人士,掌权人士。他们最喜欢谈论的一个东西,就是梦想。” “为什么?” “因为,当金钱,权利,已经不再让他们感到有‘意义’的时候。他们开始寻找更令他们有‘意义’的事。” 余泽伸出一个指头:“梦想!” “你的梦想,他的梦想,推而广之,商界的梦想,文化的梦想,国家的梦想。”余泽说道:“当个人私欲得到了极大满足的情况下,私人的大欲,变成了质变的**——更多人的梦想实现。” 苏菲有点听不懂,问道:“好吧,诺亚先生,我承认我现在有点糊涂了。那么,我的问题是。为了更多人梦想的实现……那这些人又得到了什么?” 余泽说道:“存在的,意义。” 沉默了片刻,余泽目光有些散乱,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人总要找一点事情做,不是吗?喜爱金钱的人,即使金钱已经是天文数字,但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小心抠算,计较每一分每一毛的得失。喜好权力的人,即使死的前一秒,还觉得自己可以再干五百年。而有些人,只是想在剩余的人生中,玩一个游戏。” “名为梦想的游戏?”苏菲问道。 “谁知道呢?阿曼达小姐。人永远不知道他未来想要的是什么,就如同你跟我,我是需要一个花瓶秘书,只为了养眼?还是需要一个精明强干,可以分忧的帮手?亦或者,你是为了得到一个薪水高昂,惹人羡慕的工作,还是,对着我这个人,别有用心?” 余泽似笑非笑的说道。 苏菲的心不受控的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但她很快将情绪压制住,她说道:“我想,诺亚先生,外面的那些女士,已经足够让您养眼,并不缺少我一个,所以,我猜测,您更需要一个精明强干的帮手。而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正如您所说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狡猾的回答。” 余泽微笑道:“或者说,聪明的回答,阿曼达小姐。” “那么,抛开了语言的装饰品。阿曼达小姐。梦工厂,或者说,我个人的意愿,与其他所谓的,实现他人的梦想,有所不同。” 余泽说道:“不是售卖,而是出租。出租梦想。” “梦想……也能够出租吗?”苏菲若有所思,他有点把握到余泽的用意。 “当然。” 余泽说道:“我是个商人。阿曼达小姐。真正的商人,在保证自己盈利的大前提下,是应该做到最大程度上的,客户的盈利。也就是双赢。就如同我有名为‘梦想’的商品。我将他卖给我的客户。而我的客户,他自己认为,自己需要这种‘梦想’的商品。但当他拆包拿到实物的时候,他很可能很失望,因为,这很可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顿了顿,余泽接着说道:“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他们很想退货,然后继续选择自己想要的。但残酷的现实是,他很可能没有足够的‘资金’继续来购买。这个资金,名为‘时间’,名为‘精力’,名为‘运气’。” 苏菲茫然道:“所以呢?” “所以……” 余泽说道:“出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名词。人类在经济领域上,创造出来的一个令人赞叹的概念。” “所以,我们的公司,名为梦工厂!它将制造出,各种不同,多种多样的,名为‘梦想’的产品。” “而我们的客户,将会从这里出租它,获得它,试用它。” “制造梦想,加工梦想,出租梦想,实现梦想!” “这就是梦工厂存在的意义!” “这就是,我,诺亚-吴,以及整个公司全体员工的使命!” 余泽平静而激昂的宣说,极具感染力。 这种能力,效仿于老维尔斯特,和意通境带来的特异能力。 即便是苏菲,近乎本能的隐藏自己的苏菲,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瞬间,她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但她很快恢复了冷静,她微微的低下头。 她从六岁那年开始,就明白,一切所谓的,人嘴巴里说出来的语言,都不要轻易的相信。 所以,苏菲询问道:“很漂亮的演讲,诺亚先生,但我不明白,真的有人会需要您的商品吗?” 苏菲飞快的在终端上检索着什么,然后,她做好分类,打开投射功能,在两人中间的玻璃桌上,投影出自己筛选出来的信息。 “如您所见,诺亚先生。” 苏菲说道:“从上个世纪开始,以梦想,圆梦为名头的商业,活动,就已经出现。家庭梦想,个人梦想,创业梦想。无论西方还是东方,各种媒体,节目,企业,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以此为旗号的‘售卖’。到了现在,放慢了生活节奏的我们,已经比上个世界的人们幸福太多,所谓梦想的实现,已经走了下坡路,我们又该怎样的出租梦想?” 苏菲用简洁和平静的语气,来增加说服力:“换句话说,出租对象是谁?付出和收益平衡在哪里?” 余泽仔细的将苏菲筛选出来的信息看完,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他说道:“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阿曼达小姐。” “我们的出租对象,是——所有人!至于付出和收益的平衡点……” 余泽微笑道:“收获快乐,就是我们的平衡点。” 苏菲目瞪口呆,无法理解道:“收获快乐……诺亚先生,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不,阿曼达小姐,我是在说一个事实。好了。阿曼达小姐,恭喜您,通过了我的面试,如果您可以,我希望你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余泽站起身,伸出了右手。 “我通过了?”苏菲茫然的伸手握住。 余泽微笑的点点头,然后用终端连接了办公室外:“莫琳,进来一下。” 很快,身材修长,超模一样的莫琳小姐走了进来:“诺亚先生?” “请带阿曼达小姐办理入职手续,并为她安排一间私人办公室。”余泽吩咐道。 “好的,先生。阿曼达小姐,请跟我来。” 莫琳微笑的说道。 直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苏菲心中还是十分的困惑和茫然。 不过她没有继续去思索下去。 “不管怎么样,比预料中的情况要好得多,不是吗?” 苏菲这样想到。 …… 苏菲离开后,余泽静静的坐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内室中,走出了一个人,是戴威尔。 “戴威尔,我的表现怎么样?” 余泽平静的问道。 “很完美,少爷。您几乎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正存在的,诺亚-吴。” 戴威尔真心称赞道。 “只是,我有点不明白,我的少爷。” “什么?” “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戴威尔困惑道:“付出和收益的平衡点,是快乐?” “你认为呢?”余泽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戴威尔,你是否担心,我会败光尽头城堡的财产?或者说?将这家公司搞垮?” 戴威尔微笑道:“这个我不担心,少爷。因为,尽头城堡,从来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原因,而败坏。至于这家公司,少爷,您知道的,您就当他是一个大玩具好了。” “我喜欢‘大玩具’这个名字。” 余泽做了个致敬的动作:“为梦想致敬,为快乐致敬,戴威尔。” 第六十二章 梦想方程 当余泽开始和他的“大玩具”开始互动。整个梦工厂,都开始运转了起来。 而这家公司中的员工,就是组成这个大玩具的一个又一个的零件,保证它能够稳定的进行活动。 一转眼的时间,苏菲已经入职一个星期。 和她预料中的不一样,曾经她以为,在初步计划成功之后,她会很容易完成自己的“游戏”。 但是在经过第一次面试后,苏菲明白了,这个游戏,已经不再是由她来制定游戏规则。 她由“艾米”,变成了“汤姆”。被艾米操控的汤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苏菲很明智的选择了低调。或者说,尝试着将以往的“习惯”,由本能,压制成为“伎俩”,隐而不发。 而事实上也证明,她的决策是对的。 一连七天的时间,她连余泽的面都没有再见到。 而对方,似乎对她很信任,将“梦想计划”的所有工作,都交托给她。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内,苏菲都被繁忙的工作给拖住。 她的工作,完全是:资料,筛选,资料,筛选。 团队,团队,团队! 哦,忘记说了一点,苏菲意外的发现,她这个执行秘书,竟然在公司中,有第二权限。她能够随意通行公司的大部分办公区,除了数据中心和研发中心。 并且,还有三个人,在她的手下共事。 这其中,就有对她颇有防备的莫琳-丹尼尔。 不得不说,这让苏菲意外而又得意。尽管她从来不会在乎一个“小.婊.子”如何的在自己面前怪声怪气,但能看到她明明很郁闷,却还是笑脸相迎,这让她感到身心内外的愉悦。 忙碌的感觉,忽然让苏菲觉得,比起当老鼠,东躲西藏,刺激和不断“换皮”的生活,偶尔的休假,感觉也不错。 “阿曼达,这是第一轮筛选出来的名单。” 莫琳将打印好的文档,交给苏菲。 苏菲皱着眉头道:“难道没有电子版吗?” “难道你不知道吗?boss是一个比较‘复古’的人。他更喜欢看文稿,而不是电子稿。” 莫琳矜持含笑的说道。 这是在暗示我,我是一个连老板喜好都不懂的菜鸟新人吗? 苏菲微笑的接过,说道:“谢谢。” 莫琳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说道:“哦,对了,老板今天应该会在公司,他应该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听你的报告。阿曼达,别迟到了。” 该死!这个消息为什么我不知道? 苏菲不由皱了皱眉,但她很快的疏缓过来,说道:“谢谢你,莫琳,感谢你的提醒。” 离开办公室,苏菲感到了来自自己手下,这个超模一样的美女阴险的恶意。 十五分钟的时间,除却坐电梯,敲门,寒暄的时间,她大概有不到七分钟的汇报。 而问题在于,这些汇总而来的资料,她根本没有看过! 厚厚的资料,三分钟看完? 得了,苏菲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自己入职的第一次工作简报,就要被搞砸了? 苏菲脸色阴沉了下来,她承认自己把别人都想简单了。 或许说,过度的想要自己进入“汤姆”的角色,而让她忘记了在对待其他人,她应该保持“艾米”的警觉。 该怎么办? 进门之后,放下资料,转身离开? 不,这明显是不负责任的举动。 筛选全球“梦想租客”的个人资料,这是她入职的第一份工作。 不得不承认,过多的“狩猎”经历,让她几乎忘记了如何在一家公司,真正的投入精力工作。她对于这些繁重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文档,很难提起兴趣。 所以,她只是划分出了最大的筛选框架,而繁重的工作,都丢给了计算机和她的下属。 这是一个严重的失误,漏洞! 站在执行官办公室前,苏菲完成了自己的检讨。 但对于真正的解决目前的难关,毫无作用。 深深的吸了口气,放松了杂乱的心情,苏菲敲开门。 在得到回应后,苏菲进了门,她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老板。 余泽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被自己强行邀请加入“游戏”的女人。嗯,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开始渐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职场丽人。 尽管她小意的掩藏自己的老练和敏锐,装作一个不成熟的新人,但余泽知道,那只不过是因为近乎本能的伪装和角色极度装扮的不适应。 这是余泽“阅读”到的东西。 并且他清晰的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心情有些糟糕。 这些只是余泽一个念头的转变,他点头说道:“请坐,阿曼达,莫林说,你们已经有结果了?” 在余泽开口询问的一瞬间,苏菲忽然撇弃了之前一直在脑海中思索的对策,像是本能扮演一样,她直接而又有些赌气的说道:“是的。boss,她们,有了结果。” 她们,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余泽眉头一扬,随意说道:“阿曼达,听起来,事情进展的有些不顺利?” 苏菲直言道:“是的。boss,我承认我搞砸了。但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余泽微笑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显的与众不同。那么,先让我来看看‘她们’的结果吧。” 这是什么意思? 苏菲心中揣摩余泽话中的含义,同时将手中的文件递交了上去。 余泽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疑惑道:“这么多?” “是的,boss。” 苏菲简洁的将自己的“作用”,表现出来:“在云端资讯库中。我没有按照固有的预算模式来进行筛选,我认为那有很大的缺陷。” “哦?说说看?” 余泽不动声色的说道。 苏菲说道:“boss,我们是在创造梦想,是吗?” “没错。” “它是商品?” “可以这么说。” “那么,是先有产品,还是先有客户?” 余泽思考了一下,说道:“我相信人的**,远比梦想来要早。因为有欲求,而得不到,所以才做梦中念想。” 这句话是用中土话说的,苏菲没有听的太明白,但大概意思她懂了。 “虽然不是特别清楚boss你的意思,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只是在用‘梦想公式’,来进行推测,这其中,一定会有偏差。因为,人心的变化,实在是太复杂了。” 苏菲说道。 余泽有点意外而好奇道:“哦?你提到了,梦想公式?我第一次听说,也很感兴趣,能说一说吗?” 苏菲说道:“哦,当然可以。” 苏菲在笔记终端上写了一串公式: r=dm2 余泽低头仔细看了两遍,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它有什么来历吗?或者说,它是什么意思?” 苏菲说道:“这个公式,原本来自于上个世纪,一位作家作品中的猜想,请原谅我记不住中土人的名字。后来,在经过半个世纪后,英兰格的一个行为学博士苏勒索博士,阅读了这位作家的书籍,从中获得了灵感,并归纳为人生的梦想方程式,最后形成了一系列的理论。” 苏菲又写下几个单词。 现实(reality),梦,需求(dram,desire),行为运动(move,movement) 余泽将这三个词念了几遍,然后说道:“然后呢?名词我明白,公式形成的关系是什么?” 苏菲说道:“在几个世纪前,数学家用自然量和质变量,来描述世间万物的形态。” “0.1.2.3.4.5……是自然界的变量,0.1.2.5.8.13……是质变之后的量……” 余泽有点头疼道:“等等,等等,停!阿曼达。你似乎提到了,斐波纳奇数列” 苏菲说道:“是的。先生,很有意思的描述,不是吗?” “渐趋的黄金分割点……” “是的,boss。” 余泽忽然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在这一瞬间,他竟有一种冲动。 不,与其说是冲动,不如是说,他自己的内在,有一种“力”,要将他拉入“意通境”! 这是余泽前所未有过的! 从最初的时灵时不灵,被动进入“意通境”。和之后机缘巧合后的进出自如。 而现在,他竟是被不知名的力量,唤进意通境。 这是怎么回事? 余泽心中大惊失色,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并且,他用理智,强行压制住了。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在他进入意通境的情况下,外在会表现出异相。 就如同戴威尔说过,余泽的眼睛,会发“光”。 余泽当然不会在苏菲面前暴露出“异相”,那样的话,一切的游戏都要被终止,而他也会引来无数的麻烦。这并不局限于苏菲一个人。 余泽强行用意志压制住那股力量的“呼唤”。 很有意思的是,那股内在的力量,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愿,并“遵从”,慢慢的退却了。 余泽十分震惊这种异常,这种复杂的思念,让他呆滞了几秒钟。 “boss?” 苏菲敏锐的发现了余泽的变化,但她竟然揣测不到余泽此时正在想什么。这样的观察,同样让这个女人感到吃惊。 余泽回过神来,微笑道:“哦,抱歉,我是在思考这个公式。” 余泽收摄散乱的心,微笑道:“真是很有意思的猜想。人的**,因为行为运动的累加,由量变而发生质变,最后成为了现实。这就是梦想吗?这么说来,一个人的现状,完全可以推导出他的过往经历,性格,甚至是未来?” 苏菲点头道:“是的。boss。事实上,现在的世界级大公司,在人事选拔上,都会套用这个公式。来判断面试者,是否符合公司的预期。” 余泽说道:“我想,这会是一个很复杂并且极大的工程与数据量。” 苏菲点头道:“是的,boss,很庆幸,梦工厂的数据中心,足以做到这一切。” 余泽微笑道:“干得很好!阿曼达小姐,你发现了竟然连我都不了解的‘小秘密’。” 苏菲表现出被上司称赞应有的“脸红”,“兴奋”,她略带慌张的说道:“不,boss,这并不算是什么意义。况且,这应该是人事部和数据中心的人才会关注的东西,哦,好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处于您的位置,不一定会去在意这些细节。” 余泽微笑道:“是的,阿曼达小姐,作为一个执行官,我的确不应该去纠结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但你的解释,的确让我解开了许多困惑。” “那么,阿曼达小姐。既然您说过,这个公式,已经被人证实是切实可用的,那么,为什么你会认为,它还会有缺陷?” 余泽很好奇她的想法,并期待她的解释。 第六十三章 定数中的变数 “因为外来的力,boss。” 苏菲说道:“在原来的静态轨迹上,因为我们的出现,或者说,名为‘梦想’的产品出现后,整个公式,将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也就说,在目标的常定态中,出现了变化。” “哦?” 余泽质疑道:“这很矛盾。如果说,一个人的现实,关于他的**需求和行为的质变。那么,这其中应该已经包含了外力的改变,我说的对吗?” 也就是说,这一切的所谓的变数,都应该是在预期之中。 苏菲点头说道:“是的。先生。数学中的‘等式’,与‘不等式’(即‘等’号和‘不等号’的连接),是没有完全绝对意义上的是,或不是。它需要界定的范围。” 余泽说道:“也就是说,只有大概。可能,预期?” 苏菲摊手道:“就如同世界上,找不出绝对两个相同的树叶。” 余泽耸了耸肩,说道:“哦,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太精确,上个世纪,任性的生物工程学家,已经打破了这个存在了好几个世纪的譬喻。” 苏菲皱了皱眉,说道:“当然,他们经常干这种事情,推翻,建立,又推翻,难道不是吗?” 余泽摇头道:“好了,说回正题。你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苏菲说道:“依照梦想公式,从boss你决定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就开始在改变世界上,所有人的既定命运!” “哦?有这么严重?” 余泽心中微微有些意外,他思索了一下,说道:“事实上,按照你的话来说,没错。” 苏菲点头道:“但命运……哦,我不喜欢这个词,我们说现实和梦想。因为您的介入。当‘替别人完成梦想’的意愿出现后,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行为变量,都会成为大虚数(不实,待叠加)。” “如果我们确认了他,那么我们……”余泽若有所思道:“成为了助量?” “是的,大虚数极大的加大了行为变量,无线趋近于临界点。” 这真的很有意思! 余泽不由好奇道:“那这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在世界上所有人的行为变量,出现了待叠加的大虚数的时候,虚数转成实数的可能……是概率。” 苏菲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概率?或者说,是运气?”余泽若有所思的说道。 “概率和运气,是大范围和小范围不同的界定。当然,boss你这么理解,大概也没错。” 余泽质疑道:“你所说的概率,难道不也是源自于……以资讯库中每个人过去的资料信息,进行的筛选?这么说来,它到底是概率?还是既定的数值?是定数?还是变量?” 苏菲露出一个“将军”的表情,说道:“所以我说,boss,这就是缺陷。” 余泽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之所以说了这么一大堆,不管她提出来的理论,辩论,有意义还是没意义,都是为了一件事。 否定莫琳等人的工作,完全推翻了自己的失误,并展现出了自己的目光独到和作用性。 啧啧,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事实上,莫琳等人的对苏菲的阳奉阴违,暗地里的“小招数”,都是余泽在有意无意中暗示下进行的。 所以余泽知道,苏菲所面临的入职第一个“考验”,是多么的严峻。 当余泽以一种游戏制作人的身份来审视整个过程,他不得不承认,苏菲干的很漂亮。如果换位相处,他绝对做不到如此的出色。 想到这,余泽微笑的说道:“很好,阿曼达,我不由再一次的承认你的出色。那么,你能再让我惊喜吗?换句话说,你有解决这个缺陷的方法吗?” “不,我没有,boss。”苏菲很干脆的说道。 余泽不解道:“我很意外。” 苏菲说道:“因为,根本没有‘完美’的存在。而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减少缺陷的范围。” 说话的同时,苏菲笔记终端转放在桌子上,开启投影功能。 很快,密密麻麻的文件夹分类信息,投影在桌面上。 余泽十分的清楚,莫琳在整理好数据后,根本就没有将电子数据交给苏菲。也就是说,在刚刚两个人谈话的时候。苏菲一心二用,在极短的时间内,扫描了纸张上的文档信息的编号。在暗中又访问信息库,进行了信息提取和分类。 若不是事先知情,余泽甚至会认为,苏菲早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万分的准备。 这样的下属,老板会怎么看? 哦,超强的工作能力,同时有乐意下属去展现自我。在面对同事甩包袱的时候,从容不迫的解决问题。 面对自己的上司,没有“对不起”,“我的失误”,只有“我建议,应该……” 啧啧,厉害,厉害。 在余泽的眼皮子底下,不经意的完成这些复杂的“小动作”,真是让余泽大开眼界。 “难怪会有影盗苏菲的名头,老鼠……果然很有意思。” 余泽忽然有一种感觉。每个人,都有独立于他人的能力。尽管自己拥有意通境,所谓的超能力,是他人所不具备。但同样,苏菲的瞬间反应,本能的揣测人心和分解,解决问题。甚至是完成偷天换日的“小动作”,也是他所不具备的“超能力”。 余泽的思绪已经开始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苏菲却误认为余泽正在用心的倾听她的意见,这个美丽的误会,让她对自己完成游戏,并且通关,增加了不小的信心。 她就像是一个开屏的孔雀,向异性尽情的展现自我:“我的方案是,boss,随机的选择!完全的,人为的,以您的意志为概率!” 苏菲的声音让余泽回过神来,事实上他刚才有些走神,没有听清楚,他说道:“请重复一遍,阿曼达。” 苏菲坚定自己的“方案”:“您来决定。既然您的意愿,开始了所有人命运的变因。那么,决定行为变量虚实转变的个体,也应该由你来决定。” “我来决定概率?” 余泽玩味道:“或者说,我来决定,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 苏菲平视着余泽,带着一种隐藏的很深的,雌性仰慕雄性的目光,说道:“广义上来说,是这样的,boss。” 此时此刻,余泽心中,像是被人点燃了某种无根的火苗,瞬间就要升腾而起。 几乎在一瞬间,余泽甚至有一种飘飘然,上升的感觉。 不过这种心态,刚刚升起,就被余泽瞬间掐断了。 意通境非主动情况下,让他自然而然的觉照自己的念头。 苏菲的话,广义上来说,的确没错。 他想要开始的“游戏”,使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呈现了“变数”。 但实际上,他不可能真正的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那么,他决定的,是所有人既定的命运? 还是在既定命运的允许下,他被所有人的命运“选中”? 决定者和被决定者? 定数还是变数? 余泽的念头在这里出现了停止。 思维觉照到此停止。 止,止! 无法再继续追索下去。 这似乎没有找到根本的源头。但对于余泽这个人来说,意义重大。他不会因为苏菲的话而陷入“狂妄自大”,“迷失自我”,“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的能力。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处上与处下的错觉。正思与颠倒的混乱。到此停止,也乍现分明。 余泽稍有涣散的目光,瞬间清明透彻,这种细微的转变,让久经此道的苏菲瞬间察觉。 在察觉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苏菲有一种恐惧从心中滋生。 就好像见到了天敌的动物,浑身的毛发瞬间竖立起来。 苏菲的身体,开始失控,她的手心,竟然开始冒汗,血液流动开始减缓,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在惧怕什么? 经常游走在狩猎场中,在猎人的围追堵截,鬣狗的环视之下,优雅轻盈的取走自己想要的奶酪的影盗,她还从来没有体会到恐惧。 当然,非现实的另算。 余泽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有一种明悟。 在你自己能够时刻保持警惕的,小心谨慎的觉照自己的思想时。 你是无敌的! 余泽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问道:“阿曼达,你怎么了?” 苏菲猛然惊醒,她说道:“不,我没事。boss,你的决定呢?” 余泽没有“赶尽杀绝”,他收回了注视的目光,这让苏菲骤然在身的压力,瞬间消失。 “我决定,采纳你的建议。” 余泽低头在电子文档中,随意的选出了七份档案。 第六十四章 曾亮看相 “保罗-布劳,男,意国人。手机销售员。32岁,离异,一儿一女。无房产。梦想预期度,二星。” “时青白,女,中土人。在校大学生,十八岁。助学贷款,无房产。梦想预期度,一星。” “摩西-诺贝利,男,以利亚人。切尔斯号游轮职业赌徒。31岁。大量欠债,有吸毒史,犯罪前科。梦想预期度,五星。” “索菲亚-玛索。女,意特利人,十七岁,在校大学生,” “应宏远……” …… “这就是你选择的参加游戏的人?” 尽头城堡处的私人海滩旁,曾亮裸晒在阳光下,眯着眼,翻看着被余泽“决定命运”的“幸运儿”。 “没错。” 喝了一口果汁,余泽懒洋洋的说道。 “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曾亮问道。 “没有。完全是我随机选的。” 曾亮对余泽的回答嗤之以鼻道:“停停,打住。兄弟,在我这里,你就别装了。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一抬屁股,拉的什么屎我都知道。随机选的?你也就唬弄一下你那个美女秘书吧。” “庸俗!” 余泽说道。 “还想否认?虽然我听不懂你那个秘书所谓的梦想方程,或许有一定道理。但我知道你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是胡搞乱搞的人。”曾亮坐起来,满脸好奇道:“说说吧,这些都是什么人?” 余泽眯着眼睛,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真的很舒服,不想说话。 好半天,他才慢悠悠的回答道:“你这么好奇干什么?” “靠。以我的性子,隔了这么多天问你,我已经很有忍耐力了好不好?” 曾亮嘀咕道:“这些天你神神秘秘,又是拉着我看恐怖电影,又是让我给你拍摄那个恐怖短片。现在又拿一个上市公司玩游戏。好吧,我收回之前我说过的话。你的人生已经不是没有意思。而是已经超出我等凡人的想象理解了。” 余泽斜了他一眼,说道:“得了,胖子,别捧我,没劲儿啊。” “那你就快说啊。你玩游戏,光找我干活帮忙,不让我参与,这不对啊。” 曾亮凑过来说道。 余泽懒得理他,说道:“我不都让你随意进出公司,随便干你梦寐以求的事吗?” “喂喂,说好的素**神呢?那些庸脂俗粉是怎么回事?” “吴聆素我就见过一面,我跟她也不熟。” 曾亮哼了一声,说道:“谎言,欺骗!骗纸!” 被痛斥罪行的余泽,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他说道:“怪我咯?别闹,别闹。” 胖子一把掐住余泽的脖子:“说不说?说不说?” 余泽一口气没顺过来,狼狈的把这家伙一把推开:“死开啊!这要被人偷拍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余泽挣脱胖子的“泰山压顶”,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些人,曾经都和我一样。” “都和你一样?什么意思?” 余泽说道:“这些人,都和我一样,在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候,受过吴老的恩惠。” “吴老?” 曾亮恍然大悟道:“奥,难怪我觉得有两个人的名字这么熟悉……我想想……应宏远,时青白……这不都是你高中之前的小伙伴吗?” 余泽有些意外道:“哦?你还记得?” “嗯,当然记得。孤儿院里,你们三个年龄差不多,哦,那个姓时的小妹妹比你小两岁。我记得你的社保号上是瞒着少报了两岁,应宏远是比你大两岁。”曾亮也露出回忆的目光:“小时妹子,挺害羞的,见到人就往你身后躲。又瘦又小。那个叫应宏远的,啧啧,我还记得。那小子虽然我没怎么接触过,不过我一看就知道跟我不是一路的。” “哦?胖子,第一次听你说啊。你这还会给人看相?” 余泽来了点兴致,问道:“说说看。” 曾亮摆摆手,一副高人的样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我说你就是个暴发户。咳,这看人啊。不用看他外在。人模人样的,外表光鲜的,不一定里面是什么样。看人要看内在。” “故弄玄虚。”余泽歪鼻子道:“你这一副要给人看相算命的感觉是怎么样?” 曾亮摇头道:“什么叫玄虚,这你就不懂了。我跟你讲,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人,**不离十。这人站在面前,他都不用说话,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泽心里一丁点都不信,他调侃道:“如果你说一个妹子站在你面前,你不用测量,看一眼就能报出对方三围,这我信。” “没劲了啊!” 曾亮有点生气道:“我在说真的。” 余泽说道:“你说真的才有鬼,来来,你看看我是什么人?” 曾亮摇头道:“你?不知道,看不出来。” 余泽无语道:“你打自己脸也别这么干脆好不好?” 曾亮说道:“我这不是打我自己的脸,我是说我现在看不出来你是个啥德行的。因为你跟我太熟了。这人太熟悉,就不自觉的把对方美化,看不准。” 余泽一下子听乐了:“这么说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你能看出我是个啥样的人?” 曾亮很认真的点头道:“当然。不然那么多人,为啥我就跟你做朋友了?你自己想想,你那时候,一没钱,二没个家庭。穷渣孤儿一个,一般人见到你,不躲着走也差不多。但我为啥跟你交朋友?因为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能感觉到你这个人,虽然外表冷淡,没啥笑脸,但是心里没有不平,偏激,愤恨的感觉。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可交。” “当然,我这话说的不好听。换个不熟的人我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 这应该是曾亮一直埋在心里没有说过的真心话,余泽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高中时,与曾亮刚接触不久,的确如他所说的。是曾亮主动跟他结交,而两个人虽然性格不是很相和,但内里都很骄傲。不大容易让别人接触。 曾亮是个官商家庭的二代,而自己与他是鲜明的对比,那时候两个人好的跟兄弟俩似得,真的让一大群人跌破眼镜。 余泽坐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我还是不信,咱们换人来看看。嗯,就我新招来的那个女秘书,你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泽心中暗笑:这女人可是超级复杂的主,你能把她说对了,我算服了你。 “你是说那个阿曼达?” 对于美女,曾亮一向是记忆犹新。 “对。” “说面子还是里子?” 余泽翻白眼道:“当然是里子,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她是个美女吗?” 曾亮嘿嘿笑道:“你天天面对一大群波涛汹涌的西方妹纸,竟然没大开水晶宫,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乎美色了。” 余泽:“说重点。” 曾亮想了想,说道:“这个女人,我就远远的看了一眼,给我的感觉,这个女人,没表面的那么简单。虽然看起来外表挺纯的。” 余泽来了兴趣,说道:“胖子,你这话说出来,是因为你总以不完全的恶意来揣测别人?” “不,不,不。” 曾亮说道:“我又不是阴谋党,看谁都是心思毒辣。怎么说呢,这个叫阿曼达的女的,你要小心点。我觉得这个人心很复杂。有好多面孔,很难分得清是真是假。兄弟,这种女人,最好有多远离多远。吓人。” 呦? 曾亮还真的说中了? 至于是真看出来了,还是蒙的? 余泽好奇道:“依据呢?” 曾亮摇头道:“你要问我依据,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不离十。” “说来说去,不还是不靠谱?” “不,这种直觉,不是不靠谱,只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出来。” 曾亮说道:“我没跟你讲过我小时候的事吧。” 余泽抱肩在胸的说道:“没有。因为我记得,每次你像是个胖孔雀开平似得开始得瑟,我都会将它消灭在萌芽之中。” 曾亮哼哼道:“阴阳怪气,阴阳怪气了啊。” “事实呀。”余泽回忆起来什么,呵呵的笑了起来。 曾亮也知道他笑什么,没办法,高中的时候,自己因为家庭好的原因,还真没少在小伙伴们面前显财露富,自我感觉良好。不过在余泽面前,这种炫耀心刚起来,往往就会被他一个眼神给瞪回去。 嘿,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怪,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曾亮说道:“现在可以说了。你现在比我土豪,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 余泽说道:“说吧,我还真的挺好奇你这直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亮说道:“这话要是放到外人面前,大家普遍会这样反应‘哦,曾亮啊,曾某某的儿子,大院儿的,官宦子弟,跟着家庭熏陶,肯定有那股子味道儿。’。” 余泽不由暗暗点头。 “但实际上呢?” 曾亮躺在椅子上,说道:“兄弟,你看我,像个官二代吗?” 余泽笃定道:“当然不像,你猥琐的像是个二次元死宅。” 曾亮一翻白眼道:“那是表象,表象懂不懂?” 余泽说道:“别扯淡了,接着说。” 曾亮说道:“我不否认我老子和我老妈对我的影响,让我的眼界比一般人都要开阔,但那不是主要原因。我看人的法子儿,是从我爷爷那里学来的。” “你爷爷?”余泽好奇道:“我记得你爷爷不是不在国内吗?” 曾亮说道:“哦,他移民去澳城,是我高中以后的事了,那之前,老爷子还在我家的祖屋那儿住。” 曾亮露出回忆的神色:“我爷爷这个人吧。别人看起来,有点怪。额,其实也说不上怪,只是跟别的老头老太太不大一样。” 第六十五章 爷爷经 “跟别的老头老太太不一样?”余泽问道:“都是人,还能有啥不一样的?你爷爷返老还童了?” 曾亮说道:“别抬杠啊,我没说那些神神叨叨的。我只是说,我爷爷的性格很特别。” “哦,说说看,有啥特别?” “我不知道你见过多少老人,孤寡也好,有儿有女也好,人到老了,总是放不下这个,放不下那个,惦记的不行。” 余泽奇道:“对啊,这不是很正常吗?人老了,也退休了,没啥事,总要找点事儿做,不惦记还能干啥事?” “是的,这是属于正常现象。我家老爷子的老爷子,却谁也不惦记。” 曾亮叹气道:“别人家的老祖宗是,哎呦,心肝,求你快回家看看,我这好吃的好喝的备着,就等着你们回家看看。” 余泽吐槽道:“我忽然想起了前阵子的新闻,一个冰岛的老太太,一天给儿子打了两百多个电话,就是想听听儿子的声音。结果被儿子告上了法庭,结果喜闻乐见的是老太太输了官司。” 曾亮说道:“对呗,人老了,想儿想女想孙子,太正常了。可我爷爷,就一个态度,爱来来,不来滚。来了我也不招待,不来我乐的自个儿快活。” 曾亮伸了伸懒腰道:“我老子说,我爷爷自从他成家了,就是这个样子,平时要来,他都往回赶。说,你是个领导,在外面要有领导的派头,别有事没事的就往家跑,让别人看着像什么话。” 余泽好奇道:“你爷爷这话说的也不对啊。儿子来看他,是孝顺啊。” 曾亮说道:“嘿,这话不知道多少人问过他,我老子当年也不懂啊。一般情况下,我爷爷都懒得回答,被问的烦了,才会说,孝顺?啥叫孝顺?自个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再让老人为你操心,这就是真孝顺。家庭和睦,教育好子女,就是孝顺。天天往我这跑,家里闹的天翻地覆,外面搞三搞四,对国家人民不忠不诚,这叫什么孝顺?大不孝!” 曾亮板起脸,学着他爷爷的模样:“你来看我,我也高兴啊。满足你尽孝的心。但你要来,就把你该干的事都干完,干好,之后再来。不然你来我这,一会儿一个电话。再不就摆弄你的手机,看这看那,要看你回家看去!你来这干什么?” 余泽很感兴趣道:“胖子,你家老爷子有点意思啊。” 曾亮吐槽道:“如果是你爷爷,你就不觉得的有意思了。小时候,我最怕和我老子去我爷爷家。” “为啥?怕你爷爷说你?教训你?” 曾亮摇头道:“我爷爷要是教训我。嘿,我还真不怕,那才感觉亲呢。阿泽,你没经历过。有时候,有人教训你,那是福气!” 被人教训是福气? 余泽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又浮现出戴威尔那张大饼脸,心里直膈应,这是哪门子的福气? 这溜号的时候,曾亮继续说道:“我老爹常说,他一个穷娃子,现在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老爷子从小的教导,他工作上碰到不顺心的事,办不明白的事,都会去求教我爷爷。” 余泽闹不明白道:“你爷爷还懂官场的事?” 曾亮认真道:“我爷爷当然不懂,一辈子就是个种地的。但我爷爷这个人,就厉害在这。” “怎么说?” “他大字不识几个。但如果你拿书上的话问他,他能给你解的清清楚楚,十分透彻。像我老爹,在官场上刀光剑影,碰到过不去的坎,老爷子一句话就能让他迈过去,你说神奇不神奇?” 曾亮回忆道:“齐东来你听说过吧?对,就是那个当代最出名的书法大师。偶然认识了我爷爷,哎呦,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发了疯似得,要我爷爷给他赐字。” “赐字?” 余泽奇道:“什么意思?” 曾亮一脸鄙视道:“兄弟,你是不是中土人啊?” 余泽说道:“是啊。怎么了?” “我们国家古代,男子成年后,会有长辈给赐表字,做别名,以字释名,以表其德。” “……胖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 余泽无语道。 “这是祖宗的习俗,我们现在是不兴这个了,但在有些人的眼中,却宝贝的不得了。”曾亮一副你见识太少的神情。 余泽吐槽道:“不就是个名字,代号么?真是奇怪,搞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干什么。麻烦。不过这齐东来我倒是听过,这人成就很高啊。书法大家,被称为可以媲美古时书圣的一代大家啊。这人我是很佩服。现在这个年代,能有这成就的人,两三百年都不出一个。” 曾亮嘿然道:“那是,东边一个齐东来,西边一个梵高。东齐西梵,书画两位登堂入室的宗师。可惜,西边的那个死得太早了。” 余泽心中暗笑,他才不会告诉曾亮,梵高其实并没有死,只是自己把自己搞疯了而已。 “行了,不用跟我炫耀这些。接着说,你爷爷给他赐字了吗?” 余泽还真是很好奇。曾亮的爷爷,也就是种地的出身,了不起有个当大官的儿子。不过对于齐东来那种成就的大师,还真不一定会把它放在眼里。那必然是曾亮的爷爷,有他独到之处。 曾亮说道:“我爷爷吧,那个时候也没正面回答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大啊?’,嘿嘿,你不知道,当时直接给满屋子的人都弄愣了。” 余泽噗嗤一声笑了:“你爷爷是挺有意思的,当面问人多大干什么?这话怎么回答?” 曾亮说道:“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呗?男人的年龄也不是什么秘密。” 余泽说道:“那倒是,不过我估计这位齐大师,肯定是要琢磨一下。” 曾亮一拍大腿道:“对,你还真是猜对了。这人啊,有时候,越简单的问题,他越想复杂。会寻思寻思,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深意啊?” 余泽好奇道:“齐大师耍滑头了?” 曾亮摇头道:“那倒没有。思索归思索,但大师就是大师。修养还是有的,还真没故弄玄虚,直接说,我今年四十有八。” 余泽说道:“然后呢?你爷爷答应他了吗?” 曾亮摇头道:“我爷爷说,四十八了啊。哎呀,这么大岁数了啊。古时候,都当人爷爷了。还要什么表字啊。你跟我都是平辈了嘛,哪有平辈给平辈赐字的?” 余泽忍不住笑道:“胖子,你爷爷才是真的滑头。” 曾亮嘿然道:“这怎么能叫滑头呢?” “反正,这事就砸了?” “你听我给你接着说啊。”曾亮说道:“当时齐大师身边跟着的,有好多人啊,有当官的,有当大老板的,反正都是有头有脸的。你懂得,有权的有钱的,都爱在有名有学识的人旁边晃悠。那些人看我爷爷回答后,齐大师脸上明显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这些人都觉得,我家爷爷有点‘道’。” “然后一个玩玉的也上来凑热闹,说,‘老爷子,我年轻啊,才十六,您给赐个字儿呗。’” “我爷爷问,‘年轻人,你今年多大啊。’。” “玩玉的接着忽悠说:‘我十六啊,长得老。’” 曾亮学话道:“我爷爷当时就摇头道:‘你这人心眼不实儿,明明二十九,还说自己十六。’。” “当时这人就懵了。” “懵了?”余泽不明白。 “嘿,我爷爷说他二十九,你猜怎么着?这人真就二十九岁,前一天刚过的生日!和我爷爷也是第一次见。就被我爷爷直接给道出来了。” 余泽也来了兴趣,说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爷爷蒙的?” 曾亮摇头道:“肯定不是。哪有蒙的那么准?” 余泽想了想,说道:“不会是你爷爷跟他其实认识?然后唱双簧?” 曾亮脸忽然沉了下来,不太高兴道:“兄弟,咱俩铁归铁,你这么说话,我不爱听了啊。我不说什么,我爷爷那样的人,一天就守着自己屋后的两块土地,一辈子都这样,犯得着跟人唱双簧吗?图个啥?再说,我老子有权,我妈有钱。缺这个?人还是齐大师领来的,我老子之前都不知道!” 余泽猛然意识到,自己习惯性的质疑一切,冒犯了曾亮的爷爷,他连忙双手合什,赔礼道:“别生气,别生气。我是个啥人你还不知道,习惯性,习惯性。真是无心的,无心的。胖爷,别生气啊。” 曾亮有点不大痛快道:“这也就是我知道你是个啥德行,真是无心,换个人,我这一拳头就上去了。爷们说话不能这样。” “是,是。胖爷教训的对,咱接着说!咱爷爷把那倒蹬玉的给‘治’了,是不是把其他人都震住了?”余泽迅速开始使用转移话题**。 到底是死党,曾亮的气儿在余泽道歉后,立刻消失了,他很是得意道:“那是。当时那孙子就蔫了。把我家老爷子当神仙的一样看。接着还想上去凑热闹。不过他就没机会了,其他的人就开始上去挨个求了。都觉得我爷爷不一般。” 余泽好奇道:“接着呢?” “接着,来一个我爷爷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啊?”曾亮说道:“答案千奇百怪,有诚实的回答,有耍滑头的。反正无论你怎么回答,我爷爷都能给你打发了。而且拒绝的话,一句也不重复,让你被拒绝的心甘情愿。啧啧,你当时没在场,要是见识了,真让你明白,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 余泽不用亲身经历,光听曾亮的描述,就已经感觉他爷爷的厉害了。 他不由好奇的问道:“接着呢?听你这么一说,当时去拜访你爷爷的,都阵亡了?没有一个被你爷爷相中的?” 曾亮说道:“还真有一个。” 余泽十分好奇道:“哦?还真有?说说看?” “最后有一个做生意的女老板,笑模笑样的说,‘老爷子,您好啊。’我爷爷说,‘好,好,不过你一个姑娘家,也要我给你赐字啊?’,女老板说,‘老爷子,我都当娘的人了,不要了,不要了。不过我有个儿子,您开个恩,赐个字儿呗?’。” “老爷子问,‘你儿子是谁啊?’,女老板就从后面领过来一个小男孩,大概六七岁,又瘦又小。” 曾亮回忆道:“老爷子当时问,‘这是你家小娃娃?好啊,多大了?’,旁边有和女老板一家认识的,就说,‘老爷子啊,这孩子从小有自闭症,不会说话,别人跟他说话,他都听不懂。’。” “老爷子说,‘是人就会说话,怎么听不懂?’,然后就笑眯眯的问那个正太,‘小娃娃,你今年多大了啊?’。”曾亮嘿然道:“兄弟,你猜怎么着?” 余泽好奇道:“怎么着?” “说来也怪,这孩子据说自打出生,没哭过,也没笑过,长这么大,话也不会说。” 曾亮说道:“可就老爷子问了这么一句话,这孩子就开口了!” 余泽惊讶道:“开口说话了?这孩子说的啥?” “他说,‘我两岁了。’。” “爷爷又问,‘怎么是两岁呀?’。” “他说,‘我生来一岁,死一岁,两岁了。’。” 第六十六章 修径三途化微言 生来一岁,死一岁? 余泽惊讶道:“这回答,逼.格十足啊!” “那必须的!” 曾亮也猛点头道:“用吐槽字典里的话来讲,我和我的大小伙伴们,当时就震惊了!这种逼.格极强的回答,直接给一屋子人都震住了。” 余泽盘腿坐好,有点难以置信道:“胖子。这小孩是不是装的?正常人哪有这么说话的?” 曾亮说道:“当时我也有这种想法。我想这小孩子是不是看了什么电影和玄幻小说,被龙傲天洗脑了。但后来我看这孩子的妈妈,就是那个女老板,一下子哭了,抱着儿子哇哇大哭,我才知道,原来真不是装的啊。那小子真的从出生起就没说过话。” 余泽惊奇道:“卧.槽,这事儿真的怪啊。看不懂,接着呢?” 曾亮嘿然道:“接着他妈和旁边的几个叔叔,接连问他话,他都不说,又跟个傻子一样。” “多重人格?”余泽习惯性的质疑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曾亮摇头道:“不是。” “怎么确认不是?”余泽问道。 “因为这小子不是真傻啊。”曾亮说:“别人跟他说话,他就跟没听见一样,甚至是听不懂。但是我爷爷跟他说话,他就听得懂!” 曾亮接着叙述道:“然后我爷爷问,你妈妈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这小子说,他们听不懂我说话。然后我爷爷就问他妈妈,说,姑娘,你儿子刚才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女老板哭着说:‘我听不懂,只要我儿子能说话,他说啥都行’。我爷爷乐了,对那小子说:‘孩子,看到你妈妈了吗?你无论从哪来,到这个世上,是你妈妈给予你的生命,你就要做一个人。行不行?’,这小孩子寻思了一会,点了点头。我爷爷说:‘那好,我问你啊,你今年多大了?’,嘿,这孩子这回说了:‘我今年七岁了。’。我爷爷点点头,对那个女老板说:‘这回听懂了吗?’。女老板当时就泪崩了,话也说不出来,就抱着孩子哭。” 曾亮叙述完,余泽反倒更迷糊了,他拿不准道:“胖子,这事儿邪门啊。你说这孩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曾亮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事儿后问过我爷爷,我爷爷却根本没搭理我。让我自己琢磨去。不过我琢磨来琢磨去,我感觉这人刚开始是真不懂。但是后来就懂了。” “就因为你爷爷一句话?” “对呗!”曾亮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么回事。” 余泽寻思了半天,摇头说道:“你这太唯心了。我倒是觉得,这孩子的脑袋里,好像是有两个人格。指不定是谁做主。” 曾亮说道:“大概吧。不过就算是有两个人格,那为什么其他人说话都不行?就我爷爷能跟他交流呢?嗯?这个问题咱们探讨一下。” 这一下子,余泽也想不通了,他猜测道:“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以前受过打击?比如说,就跟他爷爷亲,然后,他爷爷突然去世了?总之,是把你爷爷当成自己爷爷了?” 曾亮摇头道:“扯淡。人家爷爷活的好好的。而且我听说,那女老板是离婚的,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老公公见不得傻孙子。你这推论不成立。更何况,六七岁的孩子,说自己生来一岁,死一岁。换你你说得出来?你那时还玩泥巴呢!” 余泽心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困惑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曾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在场的人也在问。我爷爷说,‘哎呦,你们问什么?我答了你们也听不懂,问问你们,刚刚这孩子说的话,你们谁听懂了?’,当时大伙儿都摇头,爷爷说,‘对呗,都听不懂,就只能说你们听得懂的。你们听懂了,还问听不懂的,有意思吗?’。” 曾亮说道:“老爷子这时候就赶人了。你猜最后怎么着了?” 余泽问道:“怎么了?” “我爷爷认了个干孙子!我擦,当时爷们就不高兴了。老爷子对这小子比对我这个亲孙子强啊。” 曾亮有点小埋怨道:“我爷爷不但认了亲,还对那女老板说,‘你这儿子,留在我这三年。三年后你领走。以后该上学上学,该结婚生子结婚生子,他会是个孝顺孩子。’。” 余泽说道:“这么说你爷爷就这么忽悠了一个干孙子?” “是呗。” 曾亮吐槽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孙子。或许我是我老爹领养的,要不就是我老子是过继的。” 余泽被曾亮说的一乐,不由笑道:“你这小心儿也太邪了。你老爹都没埋怨,你还不乐意了。” 曾亮叹道:“诶。没办法。反正那小子是留在了我爷爷身边。这回好了,原本我爷爷,是个比我还宅的宅男。守着家,大门不出,二门不入。来人也赶。这回他有干孙子陪着了,嘿,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余泽好奇问道。 “我爷爷这回呆不住了,锁好家门,带着他干孙子,云游去了。” “云游?”余泽莫名道。 “云游呗。漫无目的的瞎跑,今天上山,明天过海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我老爹和我去了,吃了闭门羹,赶紧打电话问老爷子哪去了。你猜怎么着?老爷子就一句话,在道上呢。然后就挂了。” 曾亮吐槽道:“那小子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刚来老爷子就带他到处去玩耍,苦逼的我,想要亲近我爷爷都不行。” 余泽哈哈大笑道:“胖子,该不会是你爷爷看你太猥琐了,才懒得搭理你?真的,胖子,我都知道为啥你爷爷不带你去。” “为啥?” “你小子天天就死宅在家里,不是意.淫.你的素**神,就是扼杀那些可怜的子孙后代。看看你。虚胖,满脸的弱相。我要是你爷爷,就知道你是个啥德行,领着你天天用两只脚爬山,你爬么?” 曾亮被噎了一下,悻悻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余泽笑道:“我看你爷爷是太懂你这个孙子了,也懒得跟你玩心眼。所以吧,随你愿,也不管你,自己去玩耍了。” “这个……爱好不同,爱好不同。” 曾亮打个哈哈。 余泽说道:“说了这么多,你爷爷的形象我已经基本建立起来了,是挺厉害,尽管有的地方我听不懂。接着呢?跟你学会看人的本领又有什么关系?” 曾亮说道:“接下来我正要说啊。兄弟。我爷爷带着他那干孙子一走,就是一年半,回来的时候,那个高兴啊,气态饱满,红光满面的。那小子也是,个子一下子窜起来不少,那大眼睛,我擦,兄弟,你是没见过,那瞳仁黑的,亮的吓人。不是我胡说啊,是真的,吓人。那眼光,刺的你都受不了。” 余泽好奇道:“哦?胖子,你不行啊。一个小屁孩你还怕?” 曾亮摊手道:“不是怕。就是一种,你不敢跟他对视的感觉。这个东西,很微妙,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我当时就一个感觉,这小子肯定从我爷爷那里得到了什么宝贝。嘿,当时我就上去了。” “上去揍那小子?” “滚。我爷爷的脾气,依我推测,如果我上去揍人,没准最后被揍的人是我。” 曾亮嘿嘿笑道:“不过爷们聪明啊,不硬刚,我就开始撒娇。拉着我爷就开哭,说他不疼我。然后各种卖萌。” 余泽一脸反胃道:“我靠,你太无耻了。我估计你爷爷肯定受不了。” 曾亮嘿然道:“那是,我爷爷虽然不太爱管事儿,但我毕竟是他孙子,他总要露两手给我。然后我爷爷就问我,你想学什么?爷们当时一听,这有戏啊。老爷子这是要露真东西啊!” 余泽好奇道:“老爷子都有啥东西?” 曾亮说道:“我当时也这么问的,然后爷爷跟我说,他有三样东西。一样是福。一样是寿。一样是运。问我学哪样。我说我都学行不行?我爷爷就乐了,说道,‘行啊,那你得天天在这陪我,十几二十年再出去。这期间,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行不行?愿意不愿意?’。” 曾亮嘿嘿笑道:“十几二十年?那当然不行!我才没那么多时间陪老爷子呢。然后我就问,‘爷爷啊,你得告诉我这都啥意思啊?我才好选择。’,我爷爷说,‘很简单啊。这福啊,就是清福,你只要愿意跟在我身边,就是享清福,大福啊。不用学,你想要就有。’。” “当时我就想,跟我爷爷在一起,天天白菜萝卜,还要下地干活,没事就晒太阳,这叫享清福?我哪享的了啊!不学,不学!” “然后我爷爷又说,至于这寿啊。你现在还小,大概也不会太在意这个,你要用心养,用心修,这是个大学问,耗时,耗力。” “当时我就吐槽了,我学个‘寿’,还搭上那么久的时间,我这不是有病么?不学,不学。” “我爷爷就说,‘那就剩下运了。这个简单,说出来就一句话。但想要弄通,弄懂,一看心性,二看根性利钝,三看机缘。容易学,想通难。’。” 余泽好奇道:“一句话?是哪句话?” “四个字,人情世故。” 第六十七章 文言一字运始成 人情世故? 余泽奇道:“这算什么?跟运气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你说错了不是?” 曾亮好像突然抓到了余泽的痛脚一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余泽莫名其妙道:“我错了什么?” “注意呦,我爷爷说的,是‘运’,而不是‘运气’!” 余泽迷惑道:“什么意思?不是一个意思吗?” 曾亮一副“你知道的太少”的表情,说道:“看看,一说这话,就老土了吧。我告诉你啊……” “停,停。”余泽说道:“等等,胖子,我老不老土我不知道,我就想知道,你当时知不知道啊?你下面要告诉我的话,是你爷爷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这个……”曾亮讪笑两声:“我爷爷告诉我的。” “擦,你爷爷告诉你的,你就别拿你本来不知道的来说我老土!”余泽发现自己越来越敏锐了,曾亮这小子想要拿话头绕他,刚提起个头,就被他给按了下去。 曾亮泄气道:“余子,跟你聊天,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余泽乐了,曾亮觉得没意思,他可觉得很有意思。 想玩路子,拿话头绕我。不好意思,没门。 曾亮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我爷爷说,文字,是老祖宗留给后人的,最宝贵的东西。我当时就奇怪啊,对爷爷说,爷爷,你在说什么啊,我认字啊。” “我爷爷说,‘你认字?真认识吗?字什么意思,真的明白过吗?来,这里有本论语,你给我解解看。’,我当时拿过来一看,脑袋真是三个大,连忙问爷爷,‘您说的这是古文啊。看不懂。’,我爷爷问,‘为啥看不懂?’,我说,‘之乎者也的,当然看不懂。’。” “我爷爷就不说话了。老半天,才跟我说,‘你对古文的印象,就是之乎者也啊。’,我说‘是啊,那玩意,我看着就脑袋大。’,爷爷又说,‘那是因为,你不认字啊。’。” 曾亮说道:“当时爷们就不乐意了,怎么会说我不认字啊?我认字啊。爷爷说,‘那就怪了,认字怎么还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呢?’。” “当时我就懵了,被爷爷绕进去了。正被问的哑口无言,爷爷又说‘孙子啊,爷爷向你认错。’,我又懵了,问道‘怎么了啊,爷爷,你说的对啊,我感觉我好像真不认字了。’,爷爷说‘你认字啊,字怎么读,怎么写,会吧?’,我说会啊,爷爷说,‘那你就认字呗。’,我一想,是啊,我认字啊。然后你猜我爷爷怎么着?” “怎么着?” “嘿,我爷爷更气人,说,‘你不识字。’。” 曾亮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当时我就不会了。我说老爷子,你到底在说啥啊?” “爷爷说,我在向你道歉啊,你怎么听不懂呢?我说,爷爷,你这道歉,我怎么听着像是骂人啊。我爷爷当时一拍大腿,说道:‘对了,孙子,爷爷就是骂你呢!你能听出来,证明你还没笨到家!可教!’。” 曾亮一副往事不堪回事的表情,吐槽道:“怎么样?兄弟?这个就是我爷爷,换你怎么样?受得了不?” 余泽幸灾乐祸道:“受不了。要是我,掉头就跑了。听他啰嗦那么多。不过你现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很好奇,你爷爷之后怎么说的?” “我爷爷说:‘现在的人,总觉得自己很厉害,古人都是傻子。但实际上呢?用着老祖宗的东西,骂着老祖宗。实际上,丢了西瓜,拿了芝麻。就如同‘认识’这一个词,我们平时都说,天天都在用,你认识那谁谁谁不?你认识这是什么吗?对吧?都在这么说吧?但‘认’和‘识’,一样吗?不一样。古人造词,遵从阴阳,‘认识’,‘思虑’,‘喜欢’,‘高兴’,‘怨恨’……等等,太多了,我就不多说了。说回来,就我问你,认字吗?你认,明白什么意思吗?不明白,那就是不‘识’,对不对?” 曾亮学着他爷爷的口气,说道:“呦,掉小脸子了,生气了?对不对?不高兴了,是不是?你不高兴我也要说。古人造字,为啥把‘文’和‘言’分开,反而要费尽心思的做文言文?为什么,知道么?这是因为老祖宗心疼子孙后代!” “老祖宗智慧啊,一眼就看到后世几百,几千年,知道经历时代的演变,因为环境不同和时代不同,语意会出现巨大的差异。但是字不会变。” “字载形意,只要你学会解开字,那就是一把钥匙!什么钥匙?打开老祖宗智慧宝库的钥匙!” “老祖宗慈悲,留给我们打开智慧之门的钥匙,不会让我们因为空有宝藏而把他当成了废纸篓给仍喽。但是现在怎么样?不但扔了,还给糟蹋了,拿着钥匙当玩具。还整天骂祖宗无德。” 曾亮学完,摊手道:“当时,真是被数落成狗了。” 余泽说道:“扯了这么多,你爷爷半天也没说正事儿,光骂你了啊。” 曾亮吐槽道:“可不是。要不是爷们脸皮厚,转头就走了。” 余泽说道:“我打赌,你如果掉头就走,你爷爷再不会搭理你。” 曾亮有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这回余泽倒是意外了:“真的?我随便猜的啊。” 余泽没撒谎,还真是随便猜的,只是有一种灵光乍闪的感觉,没想到是真的。 只听曾亮继续说道:“当时我憋着气,没吭声,谁知道我爷爷一下子笑了,说道:‘还行,孙子。你生气归生气,没掉头就走,还算有点根器,可教。你刚才要是掉头走,我也不会说你啥,以后你来,也还一样,你是我孙子,但我的东西,你也别再提,我也不会教你了。” “当时我爷爷说话那口气,那神态。啧啧,我真的是没办法跟你学,要跟你学,你都没办法相信,当时爷们我就被震住了。” 曾亮说道:“接着我就虚心求教了,然后爷爷跟我说,‘运’这个字,解起来,有很多说道。非常复杂。你看这字的构造,一个‘云’,一个‘辶’,看这‘云’字,上一横,下面是什么?别死看,活泼一点,你用笔把它顺着带下来,弯过来,看看,像什么?” “像是一个钩子。”余泽忽然插嘴说道。 曾亮大吃一惊:“你听说过?” “没有啊,不过你说的啊,这一横,一笔下来,不像是一个倒着的钩子么?”余泽比划了一下。 曾亮一副见神仙的表情:“我擦,你厉害。当时我爷爷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还是老爷子拿笔给我画了一下,我才看出来。对,你说的没错,是个钩子。” 余泽也好奇了,说道:“接着呢?” “我爷爷说,看出来了吧,然后呢?自己想想看。我寻思了一会,就说,好像是个钩子,从天上勾下来了什么东西。我这么一说,我爷爷就乐了,说道,行,还不傻。对吧,从天上勾下来了什么?想想看?” 曾亮学着爷爷的话,问的却是余泽。 余泽想了想,试探的问道:“是水?” 曾亮哈哈笑道:“兄弟,这回你就猜错了吧。” 余泽纳闷道:“怎么错了?” 曾亮说道:“我爷爷说,那不叫水,叫做雨。现在科学已经解出来了,雨的成分,有水,还有二氧化硫,二氧化氮。那时候古人不知道里面的成分,就已经在字上造出来了。这其中是有分别的。” “爷们当时就震惊了,接着就听我爷爷继续说,而且不止这些。‘云’字的繁体,其实是‘雲’。看出点什么来没?” “雨在云上面。”余泽接话说道。 曾亮点头道:“对,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我爷爷点头说道,一个钩子,把雨钩了下来。这才叫做‘云’。就这么一个过程,老祖宗,用简单的一个字,把意思容纳了进去。当时我有点蒙,不明白,问爷爷,从云上下来了,叫雨,没下来也叫雨?” “爷爷当时就乐了,不说话了,过了一会说,‘好奇吧?对吧。你刚才不是说雨是水吗?现在知道了吧。‘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在天上,不叫水,入地才成水。现在科学不也证明了吗?六边形水分子,才是最纯正的水。对人体最有益,对不对?’。” 余泽也跟着震惊了:“我擦,胖子,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这事有门道啊。” 曾亮点头道:“是吧。然后我就求爷爷接着说,谁知道爷爷就在这里打住了。他说,接着说下去,我跟你说三天也说不完,这其中有数字,有阴阳,有五行,有玄门,有灵密,说了你也听不懂。你也别好高骛远。接着说回这个‘运’,我们看这个辶,这像是什么?” 曾亮也不说了,看余泽。 余泽想了想,说道:“有点像是蛇。” 曾亮嘿嘿笑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余泽追问道:“你爷爷怎么说?” “我爷爷说,对,是挺像蛇的。蛇怎么走道?观察过没有?弯弯曲曲,滑动,对不对?蛇为什么在地上窜行非常快?想过没有?因为他走路没有直线。遇到障碍物,就绕过去。看着好像走偏了,但实际上呢?他大方向,始终是直的。” “再来看看这个字的笔锋,像不像一个人,走走停停?像,对吧。为什么人会走走停停?因为走不过去了,对吧?碰到障碍物了。碰到障碍物了怎么办?停下来,左右看看,闷头走,过不去了,所以要看看方向,换个路走。但是光有路没用啊,知道方向也不行,要走正确的方向啊!所以怎么样?要有眼睛,看到目的地。高一点,再高一点,看的更远一点。所以上面加个脑袋,‘首’,就是‘道’了。” 第六十八章 两目一眼观人心 “说‘运’,又顺便把‘道’说了,现在说回来。你再看这‘运’字,天上天水落而成云,被牵引下来的这个能动的过程,这个力,被称为运。它就近的意义,表示天地运转的这个能动的力,过程,演变。从繁体来看,‘運’,从型来看,车的上面,盖着一块布。然后在道上走的这么一个过程。古时的车什么样?没车胎,几乎没有减震措施。路呢?崎岖不平。跑起来,颠颠簸簸。所以要拿布遮上,盖上,封好。这么一个过程,叫做運。” “形意而解。上至天运,下至地动。动与静交互之变。就是运。与人来说,人身动而静,行而止,循环往复。这个过程,就是运。于内而言,念生灭的起伏,就是运。” “至于阴阳数理,五行之说。灵密法演。我就不跟你说了,那个更深,你能明白这个皮毛,就足够你在世间活的很滋润了。” “所以现在我说,我这个运字一门,教你一个人情世故,你学不学呢?” 曾亮说道:“当时我那眼睛就发亮了,说当然学。然后我爷爷就答应了,接着给我爸妈打电话,说让我留在这七天。然后我爷爷就教了我七天。” “哦?七天?七天教你什么了?” 余泽好奇的问道。 曾亮笑眯眯的说道:“哦,这可是秘密。我爷爷教了我七天,爷们可是很用心,才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我擦,你还端起来了,说不说!”余泽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这个,爷们还真不能说。”曾亮跟余泽开始较劲了:“这东西,是大学问啊。想听,想学,要用心。你光想,还不行,还要诚。没这两样东西,不能教,这是规矩。” 余泽一听,开始摇头了,摆手道:“没劲。不听了。你小子滑头,吊人胃口。” 余泽现在琢磨,曾胖子这又是给他下套,甩钩子,不能吃,不能上当。况且以他对曾亮的了解,凭他俩铁的程度,曾亮用不了多一会,自己就耐不住,什么都会倒蹬出来。 余泽干脆不说话了,闭上眼睛晒太阳。 结果呢? 他竟然猜错了! 平时说话最急,在他面前总兜不住事儿的曾亮,这回竟然真的闭住嘴了。就是不说。咪咪着眼睛,也不瞅他。 这幅德行,看着像什么? 余泽心里直犯膈应,真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胖狐狸! 余泽有点淡定不了了,说道:“你说不说!” 曾亮摇头道:“不说,你只是好奇。没有学的心,不能教。教了你也学不会,白玩。” 余泽正要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声响。 余泽向远处看了一眼,对曾亮勾了勾手指,说道:“走吧。” 说完站起身,披上了外衣。 曾亮跟着蹦跳了起来,奇怪道:“干什么去?” 余泽说道:“游戏啊。忘记之前跟你说的?” “现在就开始了?你不是还没做好选择吗?” 曾亮诧异的说道。 余泽说道:“就是没做好,所以才找你给参谋一下啊。胖子,你不是说你能够看人很准吗?走着,给你个机会,让你露两手。” 余泽对远处招招手,很快,两个全副武装的保镖跑步过来。 曾亮有点没见过这阵势,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往上看。” 曾亮一抬头,上面一个庞然大物,从上空缓缓降落。 “卧槽,辰光-49?反重力飞机?这东西你哪里搞到的?”尽管曾亮是一个伪军事迷,但对于天空大家庭中的新成员,还是认得的。 余泽有点显摆又故作吐槽道:“胖子,当你身处于一个金钱至上,而你又恰恰最不缺少钱的国家的时候。钱能带给你的快乐,真的少了很多。” “先生,请随我们来。” 两个特酷的保镖,很恭敬的领着两人上了飞机。 曾亮没见过这阵势,好奇的到处看。 “我们这是去哪?” 曾亮问道。 “努伊岛。先生。” 很酷的保镖先生说道。 “复活岛?” 曾亮疑惑道:“那个被称为世界肚脐的地方?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余泽说道:“做游戏啊?” 曾亮震惊道:“我擦,兄弟,别告诉我你的梦想筛选工作,是要从复活岛开始?人家会让你用吗?” 余泽说道:“如果是在以前,当然不会。但现在,我已经买下来了。” “买下来了?” 曾亮被余泽“土豪”的行为给震住了,然后说道:“你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是么?去大海上买一块破岛?说实话,那地方要林子没林子,要交通没交通,就是几块破石头能吸引点人。况且新鲜劲儿过了,谁还会去?而且我觉得,那种地方,意义大过于实际,当地政府会卖?” 余泽微笑道:“胖子,你说的不错。那块破岛,的确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但有时候,实际,是可以变通的。” 余泽说道:“我用三个技术授权,换取土地一百五十年的使用权。当然,在这期限中,不允许进行大规模的开垦建设,允许‘一定’范围上的修建。并且保证,不破坏周围环境,并进行重工业原料使用。” 曾亮迷糊道:“听起来你很不划算?” 余泽说道:“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我认为,这很值得。” 余泽没有说出,从尽头城堡,能够到达复活岛那块不为人知的通道的秘密。 在戴威尔向余泽道出了尽头城堡的秘密后。余泽第一个反应,就是牢牢的将这个秘密,永远的隐藏起来。除了自己,一定不要再让任何一个人发现。 因为,既然当年孙杰希教授能够发现他,谁也无法保证,是否在日后,还会有另外一个探险爱好者,将他发现。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划为私人领地。 这个决定,余泽并没有经过戴威尔,而是委托请求约翰的帮助。 正如戴威尔之前所说。这个大家庭中,尽头城堡主人的话,是所有人都不会质疑的。 尽管约翰并不明白余泽的用意,但他一点想要询问的想法都没有,立刻派自己的私人秘书,带领谈判队伍和律师团,前往了力智国,进行了商务谈判。 而戴威尔本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所以,余泽如愿以偿的达成了愿望。 “飞行时间,预计四十分钟。” 飞行员预报了飞行时间。 余泽在飞机的酒柜里,倒了一杯饮料,递给曾亮,说道:“胖子,我们接着说。” 曾亮接过来,喝了一口,奇怪道:“说什么?” “之前还没有说完的话啊。” “哦,那个没得谈。”对于原则的事,曾亮口风简直紧的不行。 余泽没劲道:“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应宏远。你觉得他跟我们不是一路的,那你觉得,他是哪一路的?” 曾亮说道:“这个人。第一次见到他,我注意到了他两个地方。第一,是他的眉间。一个人的眉间的宽窄,有时候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量是狭窄,还是宽大。眉间宽的人,大多心量很大。当然,这不是绝对,次看眉心,是否褶皱。玄里我不能说,只说寻常。人若久在愁中,眉头紧皱,自然会出竖纹。久在愁中的人,自己的事都放不下,自然心量不会太大。” “当然,这个看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比较准。五十岁以后的人,就不能依此类推。” “这只是说初观人相。可以做参考,但不能做定论。其次,再看一个人的目光。一个心胸宽阔的人的目光,一定是平和的。坦然。无论和谁对视,你都会感觉他在笑。” 曾亮做了一个尽管很“和善”,但余泽怎么看都那么“猥琐”的眼神儿。 “而应宏远那个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呢?”曾亮描述了一下:“他看我第一眼,就迅速的把目光移开了。” 余泽奇怪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第一次见到不认识的人,很快都会把目光移开。不好意思对视嘛” 曾亮说道:“是的,这不奇怪。但你注意没。有的人,移开目光,是把眼光收了起来,目光是直视一个方向,不乱移。这是很礼貌的。但是应宏远呢?他看我第一眼,移开了,微微低下头,我就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左右乱转。” 曾亮伸出了一个手指头,说道:“就这么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在琢磨我。” “琢磨你?”余泽很感兴趣道:“胖子,你是不是想多了?” 曾亮说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但这种可能,很低。” “当时我就在心里,给这个人画了一个问号。所以我一直没有看他。只跟你说话。接着,我用余光看到,这人又看了我第二眼。” 曾亮做了一个“偷瞄”的动作:“‘偷瞄’,这个动作,文字表达上,只是一个词。但实际在人为表达上,他有好多区别。来,你看我的表情。” 曾亮开始活灵活现的,进行了生动的眼部表情。 就是一个“偷瞄”。 曾亮竟然做出了八种之多的神情。 而在最后,曾亮用了一种眼神儿,竟然让余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停,胖子,这是什么眼神儿?” “哦?看出来了?”曾亮恢复正常,说道:“这就是当时应宏远看我的眼神。” “是什么?” “怨恨!” 第六十九章 灵神通法浮根藏 “怨恨?” 余泽沉思片刻,说道:“为什么是怨恨?是不是你的错觉?你知道的。应宏远虽然不太爱说话,但还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对一个外人起怨恨心。” 曾亮摇头道:“不,不一样的。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跟他一样的,看我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第二眼,也是偷瞄。但同样都是一个行为动作,但是反馈给我的信息,完全是不一样的。你当时给我的感觉是,第一眼,你在跟我说:我跟你不是同一阶层的人。但是第二眼,你表达的信息是:我内心跟你一样,并不认为我比你差。” 余泽头疼道:“听迷糊了。” 曾亮仔细解释道:“就是说,你是外贫内富。内心并不觉得自卑。当然,或许也有那么一点,但并不怨天尤人。而应宏远这个人,恰好相反。外贫内瘠。他觉得我俩这个差距是老天的不公平,而我生在富裕之家,是罪大恶极。” 余泽有点不相信道:“你确定你只有十八岁吗?我怎么听着好像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似的?” 曾亮摆手,做了一个故作淡然的表情道:“年轻人!” 余泽说道:“少来。接着说。” “对,接着说,当我有了这种感觉的时候。我就没轻易下结论。因为看人不能光看外表。那仅仅是一个方面。所以接下来,观行。” 曾亮说道:“恰巧这个时候,你们孤儿院来了一台车。是一次社会捐赠。” 余泽点头道:“是的。有这么回事。” 曾亮说道:“想想看,当时你们几个人的反应。” 余泽摇头道:“记不大清了。反正我记得,老院长招呼了一声,我们就去帮忙卸货去了。然后来了几个记者,又是照相,又是采访,反正挺烦人的。” “那你还记得应宏远在干什么吗?” 曾亮问道。 余泽还真不记得了,他奇怪道:“这还真没印象了,当时院子里乱糟糟的。哪里会注意这个。” 曾亮说道:“我告诉你,这个人,就站在我的背后。” “站在你的背后?” 余泽闹不明白了:“站在你背后怎么了?对了,当时你小子派头很大。往那一站,也不知道干活。当时小时妹子还说,余哥哥你这个同学真奇怪,怎么不干活呀。” “小时妹子好萌。”曾亮眼睛飘了个心形,接着咳嗽两声。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当时送货的那个公司,是我妈的一个下属公司。” 余泽一下子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闹了半天,你还做了个无名善人?” 余泽还真没想到过。曾亮平时看着嘻嘻哈哈的,竟然还会作这种事。 曾亮摆摆手,说道:“没那事。我只不过没告诉你罢了。再说,我也只是提了一嘴,所谓企业好名声,我妈的公司也是一点便宜没少的占了。” 曾亮说道:“所以,你知道了吧。那些来帮工的人,虽然没上前跟我搭话。但都认得我。” 余泽有点困惑道:“你想说什么?” 曾亮说道:“你觉得,应宏远这样站在我背后,外人看起来,会觉得怎么样?” 余泽摇头道:“能怎么样?你想说狐假虎威?他跟你也没什么利益关系,他也不是你妈妈公司的员工,能有什么用心?” 曾亮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兄弟,虽然我也很年轻,但不得不说,兄弟我三年前。就看出来的事,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 余泽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说。” “那小子心里打的算盘,好着呢。他在我身后一站。别人怎么想?帮工的那群人看见了,跟着做宣传的人也看见了。”曾亮说道:“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琢磨,我后面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我想要他们‘采访’的人?” 曾亮用一种神秘的口气说道。 “接着会怎么样?”曾亮说道:“以我的猜测,这小子一定会表现的很完美。当然,在现在我们看来。他会很假,很幼稚。而目的,显而易见,他有一种极强烈的表现欲。尽管在那个时候,以他的年纪,未必会懂那么多弯弯道道的事。但这是他本性里面带来的东西,他很会抓住机会。” 余泽说道:“可我记得,当时并不是他接受的采访!” “是小时妹子。” 曾亮说道:“之所以是她,而不是应宏远,是因为我当时给搞宣传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的那点小心思没得逞。” 余泽听完,有点沉默。 曾亮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说道:“不要绝对的把人心想的太好和太坏。但只要观人的面相和行为。这个人怎么样,**不离十。” 余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拿起资料盘,在光触屏上拉出两个信息夹子,接着弹开。 两人面前,投射出很多信息流。 “这是什么?” “应宏远的个人资料。” “你调查过他?”曾亮有点惊讶。 “调查?不。胖子,早在上个世纪,个人的档案信息,就已经算不上是**。更何况是科技发展如此迅速的今天。”余泽说道:“我不需要去调查谁。我只想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然后,第二天,我的办公桌上,就会出现这个人的讯息。” 曾亮表情有点古怪的说道:“兄弟,你这么做,难道不是在侵犯别人的**权吗?这是很严重的法律问题。自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那件事’发生后,侵犯个人**,罪行几乎可以与强.奸.罪等同。” 余泽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我很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 “人心。” 余泽说道:“看看那些天天都在曝光的新闻吧。胖子。每个人,都在以他人曝光出来的**为乐,或是取笑,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而当自己成为了‘新闻’的时候,就会怨恨所有人,说他们侵犯了自己的‘**’。” 曾亮想不明白道:“你想要说什么?” 余泽有一点恍惚,然后说道:“哦,没什么。只是感觉很有意思。不说他了。胖子,这是应宏远的资料。他初中快毕业的时候。被一对夫妇领养。在京都接受了高中教育,毕业后,接受了两年大学教育,现在在一家私企工作。” “等等。他已经上班了?我记得,他好像比你大不了几岁。” “他大我四岁。” 余泽说道:“我也是才发现,他其实,很聪明!” 曾亮说道:“小聪明?” “不是。”余泽将信息流中的一段讯息截断,点着上面说道:“这里有他的学习影像档案。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只是表现的有些孤僻,不爱说话。但实际上,他非常聪明。在他被领养之后。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并在短暂的大学生涯中,给所有师生,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曾亮啧啧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说,这人还是个人才。” “怎么样?承认自己看走眼了?”余泽取笑道。 “不。聪明才干,不一定会做人。也不一定是个好人。我还是认可我最初的判断。”曾亮一边说,一边浏览数据。他忽然找到了什么,胖胖脸。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情:“啊哈,看看,我说什么了?这个人,是一个很会抓住时机的人。不安分,有野心。短短一年的时间,他跳槽了五次,三次被人炒,两次炒了老板。” 余泽说道:“这不是很常见吗?如果我干一件工作不顺心,也会辞职。” “不,兄弟。那只是你想当然。” 曾亮嘿嘿笑道:“当你想辞职的时候。打算都是好的。但真的去做,你未必会做得到。换句话说,你会有很多的顾虑,也就是所谓现实的压力。让你左右徘徊,并因此而作为借口。” 顿了顿,曾亮加以补充道:“这是我妈开公司这么多年,在管理和用人等方面,所总结出来的。她说,对于一个公司的领导来说。永远不要担心你的员工会离开。因为愿意做事的下属,他的韧性会很强。他们的能力,刚开始可能会表现不出来,但你可以给予他足够分量的工作,让他逐步成长。而同时,永远不要过分依靠那些工作能力极强的人。这样的人,当这家公司,给予不了他想要的。他会毫不留恋的离开,并对外面说,我对这家公司,已经仁至义尽了。” “听起来,你老妈好像很不喜欢那些工作能力极强的人?” 余泽抓住了一点。 “不。兄弟,恰恰相反,我老妈在公司,非常依重这些人。并会让他们觉得,我妈最信任的就是他们。”曾亮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不再继续说下去,他说道:“这个话题打住。应宏远现在很不得志?所以,你的评估团队,认为他是需要梦想的候选人之一?” “是的。” 余泽说道:“我在成千上万个档案中,发现了熟悉的名字,并最终确定下来七个人。” 曾亮有点迷糊的说道:“我就认得小时妹子和应宏远,其他几个人都是谁?” 余泽沉默了一会,说道:“以后我会告诉你。” “胖子,我需要选出三个人,作为被‘选中者’。这是个有趣的日子。让我们来,一起分享他吧!” 余泽说完,露出了微笑。 这时,通讯器中传来了导航员的声音。 飞机开始下降。 世界的肚脐。 复活岛。 掀开了它,神秘的面纱。(未完待续。) 《》的由来——上架感言 小伙伴们,大家好。 第二本书上架了。 在这里,跟大家汇报一下道通这本书的成因。 在《道行》结束的时候,我考虑了两本书,一本书,是写天下共主的故事。这个故事,是我最想写的故事。但事实上,以我现在的知识积累,是根本写不出来的,所以在写了个开头,不到两万字,仔细品读了一下后,发现不是那个味道,所以弃了。以后再说。 之后准备的书,我当时取名是《神国》,写的就是《道行》中,师子玄的好朋友,约翰所信仰的那位神灵,去祖师室拜祖师的苏拉-奎尔法贡一生修行的故事。当时背景,也做了完整的构架设定。这其中,接受了三位书友的帮助,名字我就不说了,他们帮我一起开脑洞,还帮我理顺清楚设定。 甚至这本书的稿子,已经有了将近十万。 这本书,本来是要接着道行来写的。 然后我给编辑看的时候,编辑说这本书,代入感太慢,抓不住人的。我寻思了一下,似乎也是,这其实也很容易,改一下开头就好了。 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忽然觉得,这本书,我现在写,就如同上一本书一样,是写不出来的。原因都是一样,积累不够,所以写不出来。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迷茫了。这个写不了,那个写不了,我该写什么呢? 然后我漫无目的的去翻看自己过去随意写的各种坑,忽然余泽这个名字,出现在了记忆中。 接着,出现了一个近未来的时代的概念。随之而来的,又是中西内外,诸多宗教的名字。 我感觉很有趣。所以给自己提出了几个疑问。 第一、正法,像法,末法。是否真的有明显的区分和界限。 第二、任何宗教,都有天堂和地狱。东边的天堂,是中国人在管,西方的天堂,是西方人在管。地狱亦然。而有趣的是,两遍的地狱,恰好又都是十八层。 第三、人类自古以来,都想要飞上天。古代的时候,抬头看到的是天。现在人,飞上了天,发现天不是那么回事,又看到了宇宙银河。而在未来,也许是一百多年,也许是三百多年,人又发现了,奥,原来宇宙上面还有东西,继续往上飞。飞呀飞呀,终究会飞到个什么地方呢?飞出了宇宙,又是一张膜?还是一根弦呢? 带着这三个问题,于是这本书要讨论的东西有了,故事的心脏就出现了。 但心脏有了,毕竟还要有骨血和脉络。 而鹤舟偏偏又是个懒散的家伙,所以取巧,就用师子玄和玄子师两人将故事引了出来。如此,脉成了。 但到这里,毕竟后面是个什么故事,我还不知道,只是在写呀写。 现在写到了第二卷,沙利叶的灵魂熔炉。快结束了,哦,我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要写的是什么了,包括书的结局,主角要经历的一切,都明白了,所以,骨架满了。 最后,还差血肉了。这个要谁来呢?就是鹤舟干的事了。 至于肉多厚,好不好吃,易不易下口,一看厨子的水平,二看客官的喜好。 烹文煮字,食珍嚼蜡,不外如是。 以上,是道通这本书的成因。 言至于此,意犹未尽,却再多写不出来一个字。那就暂止于此,等到日后有机会再聊。 最后祝愿每一个书友,能够顺心如意,通道无阻,快快乐乐每一天。 ——乙未年己卯月癸亥日鹤舟敬上 第七十章 梦想与现实 “我从来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建立起了庄园!真是太漂亮了!阿曼达小姐,这里是私人所有吗?” 风景秀丽的小岛上,迎着清凉和煦的微风。一个特殊的旅游队伍踏上了复活岛。 苏菲看着身旁这个充满活力的女大学生,微笑道:“这里现在的确是私人土地。因为我们公司的产品,很复合当地政府的商业理念。在经过一番沟通之后,达成了一致。只不过在所属权上,有年限上的确定。” “可是,为什么非要选择这里呢?” 女大学生困惑的问道:“难道你的老板是一位虔诚的西教徒?” “哦,并不是这个原因。”苏菲微笑道:“只是取这个寓意而已。梦想,只有在希望死去的那一刻,再度出现,才会更加令人感到炫丽。就如同圣者死而复活,令人赞叹,并以之传世。” 女大学生似懂非懂道:“好是是这样的。”接着她叹息了一声:“看来我是没戏了。” 苏菲奇怪道:“为什么呢?时小姐?” 这位女孩,拥有一双纯洁绽光,即便是同为女人,也不由为之赞叹和欣赏的眸子。她就是余泽儿时的小伙伴,曾亮也十分熟悉的小时妹子。 时青白吐了吐舌头,说道:“其实我的梦想很简单啊,也没有什么特别,更没有到了您说的绝望的地步。” 苏菲微笑道:“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这只是一个寓意。当然,我的老板并不希望每一个人的梦想,都那么沉重。太过沉重的梦想,往往就是噩梦了。” 时青白高兴的说道:“阿曼达小姐,您说的很对。嘻嘻,其实我本来也没想到过自己会被选中,刚收到通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虚假广告。不过后来知道这是真的,我很高兴。哦,在我看来。这其实是一次完美的旅行。” 苏菲笑道:“向你这样想法的姑娘,现在可真是少见。” 时青白脸色微红,小声说道:“其实我有点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是在占便宜呀。” 苏菲微笑道:“不。时小姐,请不要这样想。” “你的确不应该这么想。作为一个商人。终究是要在客户身上赚钱的。” 打断两个人谈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衣着很考究,看起来很斯文的人。 “应宏远,崇盛威远集团中土区运营部职员。品性浮躁。易怒,外表谦和。表里不一。常有愤世嫉俗的言论。” 苏菲脑中瞬间反馈出资料,她微笑的说道:“应先生?” “叫我亚瑟好了。”应宏远笑的很和善,他是一个绝对能够给人留下极深刻第一印象的人。 时青白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还没细想,应宏远滔滔不绝的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阿曼达小姐。只是同为销售人员,对于一家公司的产品动机和营销方式,总有一些职业上的好奇和敏感。” 苏菲微笑道:“我理解,亚瑟先生。不过。您认为,我们公司在作为公司立场上,需要从各位身上,赚取的是什么呢?” 这是一个令队伍中,很多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应宏远仔细思考了一下,很自信的说道:“商家逐利,终究是要有利益。而这个利益,绝对是会远超过自身成本三倍以上。我想,梦工厂最为一个世界级的跨国集团。举办这个项目,并不是为了金钱。而是无形上的利益。” 时青白敲着脑袋说道:“有点听晕了。什么是无形利益呢?” 应宏远滔滔不绝的说道:“从上两个世纪起。华府根据‘消费刺激经济’的理念,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取了庞大的经济利益。在短期经济的极大繁荣背后,却埋藏了许许多多社会的不安因素。当然。我们在这里不是讨论社会问题,而是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当一家公司,在短期内,获得了庞大的经济利润的时候。这个时候,最不应该的,就是沉醉于庆功会。而是应该警醒,随之将来的企业危机。” 一说起企业问题,应宏远就大有一种气吞山河,天下在我的气势,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言论,听的在场的众人都觉得他言之有理,却又有些迷糊。 “……所以在上个世纪初,有极少一部分社会精英。都认识到了企业文化的重要性。并加深员工的个人素质修养,提升职业道德水准。外在的,在社会上大行慈善行为。这都是无形利益。” 应宏远自信的作了总结。 众人点头,但大多是没听懂,包括苏菲,但偏偏很多人都装的听的很懂。还真有几个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应宏远,开始追问起他一些细节。 时青白直敲脑袋,苏菲有些奇怪道:“时小姐,你不舒服吗?” 时青白吐了吐舌头,说道:“不是不舒服,只是觉得自己好笨啊。这位亚瑟先生说的很好,大家也都好厉害,都听懂了。就我是榆木脑袋,根本什么都没听懂。” 苏菲微微笑了一声,接着低头,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没听懂。” “啊?你也……”时青白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接着小声道:“怎么会?苏菲小姐?你也没听懂?” 苏菲笑眯眯的说道:“当然。不但是我,这些人里,包括那个应宏远自己,我敢说,他们一个都没听懂。” “啊?怎么会呢?那他们在说什么?”时青白想不明白,看那边,一众捧着,一个含笑侃侃,都说些高深理论,越谈越有兴致。 “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许只有上帝才会懂。”苏菲眨了眨眼睛。 时青白虽然没有听懂,但却被苏菲这个表情给逗笑了。 忽然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说道:“净他.妈.放.屁!” 这句话很不文雅,应宏远本来被几个人捧的有点志得意满,忽然被人打断了兴致。蓦地一股邪气生起。正要坏了斯文,忽然跟这人眼神一对,刹时就如老鼠见了猫,一下子怂了。 这人怎么个样子?他是一个白人,瘦高。面蜡皮白,一副瘾君子的样子。 头发稀松散开。手指却格外修长。在指尖灵活的转动一枚硬币。 “摩西,赌徒,瘾君子,离异。有高额债务,有一女。有犯罪前科。” 苏菲脑中闪过这个信息,这个人的信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在余泽点中的七个人中,只有他一个人。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 在正常的社会价值观中,摩西这类人,通常会归类于“败类”,“罪犯”,“应该远离”的这一类。而余泽所选择的第一批“梦想租客”,也应该是善人才对。不,就算不是善人,起码也是大众说不出怪,挑不出理儿的人。 但余泽偏偏选了这么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人来。 刚才跟着应宏远高谈阔论的人,见了摩西的样子。都有些敬畏,不愿靠近,倒是时青白傻乎乎,不识人恶,说道:“这位大叔,你怎么骂人呀?亚瑟先生又没骂你。” 摩西抬眼看了看时青白,许是被这天真烂漫的傻姑娘气的笑了,竟然没有做怒,只说道:“他们不说人话。我听不惯。” “这是怎么说的?”时青白没听明白。 摩西笑了一下,还真有几分沧桑大叔的样子:“我骂人你听懂了?” “听懂了啊。”时青白迷迷糊糊的应道。 摩西伸出指头。一点那一群人:“他们说话,你听懂了吗?” “这个嘛……”时青白吐了吐舌头,说道:“没听懂。” 摩西又看一个年轻的女士,问道:“你听懂了吗?” 也许是摩西的样子很凶。让人很害怕,那位女士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听懂。” 摩西哂笑一声,拍拍手,说道:“看到了吧。谁听懂了?不说人话。” “你!” 应宏远敢怒不敢言,瞬间感到一股闷气从心中直灌肺管。 摩西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虽然没说话,意思好像是说,你哪里凉快哪里带着去。甭废话。 这个动作,虽然招人恨,却好像比什么巧言妙语都有用,刚才谈论正盛,一个一个的口若悬河,现在都做了哑巴,一个一个都不敢说话。 倒是清净了。 时青白顿时觉得有趣,见摩西旁边的座位没人,心想反正这个大客电车走的慢,正好找这位大叔聊聊。 这姑娘家也算是自来熟,挨着摩西坐下,笑嘻嘻的问道:“大叔,请教你个问题呗。” 摩西眯着眼睛,打着哈欠,也没应是也没应不是。 时青白就默认这位“大叔”答应了,笑嘻嘻的问道:“大叔,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吗?我没梦想。” 摩西掏出了一根大麻,刚要抽,看到时青白白净净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了抽烟的兴致,又收了起来。 “怎么会没有梦想呢?” 时青白反对道:“只要是人,都有梦想呀!比如说我,我的梦想,就是得到一间很漂亮很漂亮,靠着海边,很大很大的房子。最好还有一片竹林,还有花园。再养一些小动物。” 摩西嗤笑道:“哦,小姑娘,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梦想。幸亏她没有实现。如果有一天你实现了你的梦想,你就会发现,那真是一场噩梦。” “为什么呀?” “地税,房产税,一系列税务。以及雇人打扫,保养。这是一笔巨大数额的钱。你有钱吗?” 摩西看着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时青白,嘿然笑道:“小姑娘,不要做梦了,你应该清醒一点,你所谓的梦想,只是在自寻烦恼。”(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灵光一照谋智断,连马走火一焚之 很大很大的别墅,很大很大的花园。 看起来很美,很不错,但的确如摩西所说,随之而来的,会是无穷无尽的税收,雇工费,以及杂七杂八的费用。根本不是普通的姑娘家能够承受的起的。 这番很现实的话,足够形成致命一击,打破小女孩天真的幻想。 但令摩西没有想到的是,时青白却根本没有大受打击,反而是一副“早料到你会这么说”的样子,然后自信满满的拍了拍摩西的肩膀,说道:“大叔,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啦。” 摩西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道:“什么?” 时青白没有注意到摩西的反应,她很认真,很仔细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很认证的考虑过,不是凭空瞎想呦。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家。首先呢,我会寻找一些心地很好,喜欢帮助人,又喜欢平静生活的好心人们。让他们来同住。这样一来,房屋的用度,有人平坦,而且那么那么大的房子,只有自己住,也不会显的闷。” 时青白高兴的说道:“我养父母都是闲暇时喜欢读书,外出时喜欢和人说话,谈花论草儿,最怕闷儿的人。人多了,才好一起住哩。对了大叔,不只这样,我们还可以自己种菜自己吃,又健康又有趣,若是多了,还可以卖出去填补家用呀。” 旁边的人,都听到了时青白对于自己“梦想”的计划。众人表情各不相同,只表应宏远此人,闻之只是暗自冷笑,评论一句“肤浅的想法”。 但摩西却听的很认真,很认真,他甚至改变了之前的十分“现实”的论调,竟然开始给时青白一些建议。 而有趣的是,这些小小的建议,竟然让时青白大感知音的感觉,愈发觉得。摩西大叔这个人,还真是个大好人,兴致勃勃的开始和他探讨起来自己“湖边小屋”的建设构想。 一个有前科,有吸毒史。欠债巨额的赌徒,竟然和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聊到一块,真让人大跌眼镜。 于是,在这一行的队伍中,出现了极其怪异的现象。 之前高谈阔论的几个人。都没了谈话的心思。开始闭目养神。而时青白和摩西,成了唯一交谈的人。 而苏菲,只是含笑的看着,暗地里,将整个画面,传递回了复活岛的奠基实验室。 “为什么叫做奠基实验室?” 极富科幻色彩的曲面水波实验室中,曾亮兴致勃勃的参观起余泽搞出来的杰作。 “科学的奠基。梦想的奠基。以及……未知的奠基。总之,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余泽满意的看着这间在地下十八米处的实验室,完全透明的数据流和智能映像技术,让他有一种可以随心所欲操控一切的感觉。 真的站在人类阶层的高处。打开了不为人知的资讯,余泽才知道现在的人类,竟然已经可以做到何等不可思议的事。 余泽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又是以什么原理而实现的,但他知道,他现在可以随时想要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这可比他所谓的意通境,厉害的多。 余泽在数据流中,掐出了一道横竖链。打了两个响指,刚刚发生的画面,立刻在曲面映像屏上呈现了出来。 “哇,这是小时妹子?几年不见。真的长成大姑娘了,大美女。看来还是那么的天真无邪。真好!” 曾亮看着时青白,异常高兴的说道。 余泽看着儿时那个黑煤球一样,营养有些不良的小姑娘,现在变得清秀开朗,亭亭玉立。也很高兴,顺着曾亮的话,开玩笑道:“小时妹子的确很好,是个难得的好女孩。胖子,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人虽然有点花花心肠,但来真的你就怂了。还算是个好人,不如你可以试试和小时妹妹接触一下?我很看好你哦。” “嘿嘿,嘿嘿。” 闻言,曾亮只是干笑,接着说道:“别出馊主意。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知道。爱胡闹,没坏心。爱玩耍,却静不得。小时妹子是好姑娘,讨老婆的好人选,却不是我的良配。” 余泽讶异道:“哎呦,你这先是看相,接着又看姻缘了?嘿,胖子,你可以啊。那你怎么不看看小时妹子的姻缘?” 曾亮说道:“像小时妹子这种人,婚命往往很极端。要么得个富贵人家,要么得个穷汉懒夫。但独独难取中间。” “什么意思?怎么解?” “不可说,不可说。”曾亮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可说?我看你是说不出来,在这胡诌吧。” 余泽很明智的打住这个话题,不愿意再听曾亮扯下去。 曾亮似乎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左右也是兄弟两个的玩笑话。 看着电车中的人,曾亮很奇怪道:“阿泽,你不是说只确定了七个人吗?我看着一车上,少说也有二十多个,怎么回事?” 余泽说道:“古时说一句话,叫陪天子读书。上个世纪的漂亮话,叫做内定人选走过场。我应的也是这个理。” 曾亮一听,有点反胃道:“你怎么也搞起了这个?” “怎么了?” 余泽有点诧异的说道:“真如我之前所说,这是一个游戏,我是游戏的制定者,也是全部的付出者。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索取,只是获取快乐。” 曾亮迟疑道:“你这个快乐,本应该是让大家都快乐之后的快乐。但是你说找的这些人,他们如果没有被选上,会多么的失望啊。” 余泽奇怪道:“为什么这么想呢?胖子。你看看这些人,哦,看看这个人,矮胖的这个中年人。他的名字叫做保罗,洛城一个很普通的手机销售店的小职员。人到中年,有三个孩子,妻子是个残疾人。他的薪水,勉强能让他过活。这样一个人,你猜他的梦想是什么?” 曾亮问道:“是什么?是得到一大笔钱?能让他的妻子能够康复?” “不。” 余泽表情怪异的说道:“他的梦想,是希望能够得到一次旅行的机会。而且并不在意去哪里,而是——走出去!” 走出去? 这算是什么样的旅行?什么样的梦想? 曾亮不明白道:“为什么呢?” 余泽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虽然没有选择他成为梦想租客。但却已经完成了他的梦想。看看,复活岛,多么有趣的人类奇迹,多么有意思的风景。他已经实现了他的梦想,不是吗?” “听起来,你好像很仁慈?很替他着想?” 曾亮忽然说道。 余泽有点皱眉道:“胖子,你什么意思?有话不如直说。” 曾亮说道:“你让我直说,那我就说了。你所谓的,你知道的他人的梦想,并不一定是真的。” 余泽揉揉脑袋,说道:“你应该相信我的梦想团队的计算!” “计算?就凭那些天天吹着空调,喝着咖啡,只凭借一个小说作者胡言乱语搞出来的公式和数据,就来判定一个人的梦想?”曾亮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有些激动:“得了吧。阿泽,你们不是上帝。况且就算是上帝,他也不会明白每一个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更何况是人!” 余泽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曾亮为什么这么激动。 当然,如果他使用意通境的神通,他大概会很轻松的明白曾亮的所思所想。 但他没有这么做。在对于自己唯一的朋友,余泽始终希望他们能够保持最初的那种纯真,而不是扒开肉壳子,去看里面的肉团心。 余泽放缓了语气,说道:“胖子,别激动,我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曾亮这一次却没有轻易的妥协,而是提出来一个要求:“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你别轻易答应下来,这很可能坏你所谓的规矩。” 余泽奇怪而又无所谓道:“当然没问题。本来就是一个游戏。我说过了,我们是制定规则的人,当然也可以随时改变规则。” 曾亮说:“你不是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也不相信我爷爷教我的东西吗?” 余泽举起双手,做无辜状道:“抱歉,我没有不相信。” “半信半疑!” “……好吧。是这样。说吧,你要求什么?” “完全撤销你之前的打算!”曾亮很认真的说道:“至于人选,由我来定!” 曾亮说完这句话,在那么一瞬间,余泽的心里,蹭蹭的窜出一股火! 心火,疑火,怒火……很复杂,莫名而生。 在这一瞬间,意通境觉照思念。 曾亮提出的要求,等于全盘否定了余泽预定的计划。 而余泽之前是报以一种游戏的心态,来印证自己心中想要寻求的“答案”,是名为“收获快乐”的隐藏物。 余泽的思中,是定义为“无所求,游戏”的心态。而现实的“念”中,却背道而驰,死死的抓住自己预定下来的游戏规则,不容质疑。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当曾亮提出要求的一瞬间,思与念,心与意,本是混合相容的东西,硬生生的被斩出一道缝隙,明明白白,通通亮亮,互相印照,却发现对方都与自己相距十万八千里。 意通心,心通意,心意互照,结果呢? 见光火起,一把心火起,就要烧了好大一片林。(未完待续。) ps:咦?嘻! 第七十二章 金紧禁,一尾带弧光 余泽悚然惊觉,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曾亮对这一瞬间发生的事,并没有察觉,但只是感觉在那么一瞬间,余泽身上出现了一股很危险的气息。 眨眼之间就消失,几乎让曾亮认为是错觉。 余泽刹那间感到,一道带着尾巴一样的亮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他不自觉的一躲闪。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眼角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样。 这一刹那,余泽刚刚顿起的心火,一下子熄了去。 他对曾亮说道:“行。胖子,你想怎么做?” 曾亮困惑的看了余泽两秒钟,然后说道:“哦,我选择这个保罗!” “保罗?” “对,就是你刚刚提出的这个人。”曾亮说道。 余泽不解道:“为什么呢?一个没有目的的,把旅行当做是梦想,却根本不顾及家人的人?” 曾亮说道:“那是他的梦想。” “你想错了。他的梦想是错误的。”余泽说道。 曾亮反驳道:“那你又如何知道那是错误的呢?阿泽,你难道不觉得你在钻牛角尖吗?” “不觉得啊。”余泽困惑道。 “你在替这个保罗,规范他的梦想。不,说规范,也还好了。你是在强加给他,你认为的‘梦想’!”曾亮很郑重的说道:“兄弟,你不是要试验吗?相信我,这个保罗,绝对会是一个极好的试验者。问一问吧,问一问他,询问一下,聊天一样,敞开心扉的谈一谈。人是需要沟通的,不能只看过去的表现。” 余泽若有所思,尽管他不以为然,但意通境的反馈,曾亮说的很有道理。 余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接着对着通讯器说道:“阿曼达,调整方案。将保罗-法穆勒,调整入方案,第一序列。” 另一边的苏菲接到这个命令。有些吃惊,她连忙说道:“boss,我们的团队之前的方案已经制定了,如果更改……” “我说了,调整方案。” “好的。boss。” 结束了对话,余泽说道:“这样可以了吗?” 曾亮全然没有改变了余泽意愿的高兴,反而有点低沉,点头道:“嗯,就这样。” 很快,被选中者,进入了十八层高的梦想大厦。 这里,有完备几近奢华的设施条件。入住者每一个人,都享有国家贵宾级的接待。务必让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到别样的舒适。 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立刻进入筛选测试,而是由梦工厂的员工。以小队活动的形式,带领众人,游览复活岛的名胜,并安排了潜水,烧烤,寻宝活动,等等有益身心的户外活动。 精心策划的活动,当然不会落入俗套,相反,让到来的每一个人。都能从身心内外的感觉到梦工厂的诚意。 这其中,玩的最开心的就是时青白,她的想法最简单,实现不实现自己的梦想。都无所谓,主要是免费的美食和潜水,游戏,让她真的觉得不虚此行。 五天后,梦想计划的执行者们开始安排了体检活动。 “抱歉,女士。我很疑惑。为什么要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这跟筛选有什么关系?我可以拒绝吗?你知道的,我最怕打针的。” 在体检设施全面的,完全可以媲美私立医院的医疗室中,摩西很是抗拒的提出异议。 主管医师菲丽小姐很认真的说道:“这是为了大家着想。我们的策划团队认为。无论一个人的梦想是否能够得到实现。但在这之前,健康,是一切的前提。不然,再美丽的梦想,没有了健康,也只是很快就会散掉的空梦。至于您怕打针,摩西先生,我们应用的都是无针注射器,您真的不必为这个担心。” 摩西脸色一窘,时青白笑的捂着肚子道:“大叔,你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怕打针。” 应宏远在暗中冷笑道:“一个瘾君子,竟然还怕打针,真是贻笑大方。” 摩西咳嗽一声,对菲丽医师说道:“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菲丽医师说道:“当然。请大家排好队,按照顺序来,整个过程很快,不会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 …… 两个小时,众人体检结束,很快拿到了结果。 菲丽医师的私人办公室中。 四十二岁的保罗-法穆勒,等待着自己报告。 菲丽医师翻看了报告,眉头微微皱起,接着很认真的对保罗说道:“保罗先生,您有多久没有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了?” “啊?哦,我吗?抱歉,我刚刚有些走神。” 保罗目光有些涣散,接着他带着歉意的说道:“上一次体检,大概是在一年前。哦,当时的检查结果,医生说我很健康。” 菲丽医师说道:“保罗先生,上一次的检查结果,并不代表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三月一次检查,半年一次全面检查,是很科学的习惯。” 保罗连忙点头,接着有些不安的说道:“我一定会记得。医生,难道我的报告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菲丽医师摇头道:“不,你的身体很健康。但是,你的心里测试报告,很令人担忧。” 保罗不解道:“这很重要吗?” 菲丽医师很严肃道:“这当然很重要!保罗先生。自上个世纪中叶到末期,精神类疾病的突发增长和到本世纪初的种类暴增,已经不只是给予我们警示。事实上早在六年前,医学院已经将精神疾病和身体疾病分开作为健康标准。身体健康,精神健康。才算是真正的健康。” 保罗有些紧张道:“这点我知道,医生。但是我并没有精神疾病。” 菲丽医师说道:“是的。检测结果,你目前还是很健康。但是有几点已经引起我们的注意。在迈克尔-林医生的报告中,他说你的精神,会出现间歇性的散失。” 保罗尴尬道:“哦,是这样吗?大概我只是心中有些事情,在思考一些问题。” 菲丽医师说道:“思虑和忧虑,并不足以说明你的问题。你的心态已经呈现了不稳定的状态。林医生的形容,你现在的状态。就好像一根绷紧的蜡绳,下面已经摆上了酒精灯。” 保罗手足无措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菲丽医师说道:“林医生并不建议药物治疗,最好从食疗和环境上着手调整。” “这会花费很多钱吧。”保罗很是担心的说道。 菲丽医师微笑道:“这一点,您不用担心。无论您最后是否会被选中。这次体检所查出的一切病因,乃至以后也许会形成的医疗费用,都会由我们梦工厂全额支付,请您不要担心。”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保罗大喜过望。真诚的对菲丽医师表示感谢。 离开了私人办公室,保罗心情很是放松,这时,他看到那位美丽的接待小姐迎了上来,微笑道:“保罗先生。” “阿曼达小姐。” “您的体检已经结束了吗?” “哦,是的。这是我的报告。” 保罗将手中的报告交给苏菲,苏菲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将文件抱在胸前,微笑道:“保罗先生,请你跟我来。您被邀请成为第一位面试者。” 保罗惊讶而有些紧张道:“啊?第一位?我,我没有什么准备。” 苏菲微笑道:“请别紧张,保罗先生,只是一次谈话,您不需要什么准备,请跟我来。” 保罗连忙点点头,这位矮胖的中年人,跟在苏菲的后面,像是忐忑面对未知命运一样。 片刻后,苏菲带他走进一间并不算大。摆放简单的暖色调房间中。 “保罗先生,请您稍等片刻,我们的观察员很快就会来与您谈话,对了。您是喜欢喝咖啡还是红茶?” 苏菲询问道。 “哦?哦,对,请给我一杯咖啡。”保罗的目光在四处游移,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真的很紧张。 苏菲点点头,径直离开。 过了一会。门再次打开。 保罗看到一位很干练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挂着通行卡,阔步走了进来。 保罗连忙站了起来。 “您好,保罗先生。我是您的梦想观察员,您可以叫我诺亚。” 年轻人正是余泽,在与曾亮的“争论”中,他退了一步,但他坚持自己来做保罗的梦想观察员。 至于曾亮,依旧留在奠基实验室中,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哦,您好先生。您看看起来很年轻。” 保罗裂开嘴,很憨厚的一笑。 在握手的一瞬间,余泽感应到了保罗的心里。 保罗的心思很复杂。 是敬畏中,带着近乎哀求的讨好,在讨好中,又带有谄媚和自卑。 “我的相貌,一向让人会忽视我的真正年龄。” 经历过尽头城堡的教育,余泽养成的气质,已经不再是普通人只以相貌就能猜出他的年纪的人。他变的让人不可捉摸。 “请坐,保罗先生。”余泽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然后坐下,两脚塌地,后背自然而直,目光坦然,不怒自威。 也许是受了余泽气场影响,保罗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那种不安,竟然也消失了,就像一个找不到方向的人,找到了让他该往哪里走的人。很难集中注意力的他,开始留神了。 余泽很满意保罗的反应,无论是心理测验还是意通境的反馈,眼前的这个保罗先生,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想要跟他进行深入的交流,必须要亲自把握住谈话的节奏。(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他心锁 “保罗先生,请你放松一些,我们只是在聊天。” 余泽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余泽希望保罗放松,但保罗反而更紧张了,他说道:“先生,您刚才说,您是我的梦想观察员?也就是说,我是否被选中,就需要说服您,对吗?” 余泽说道:“从实际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您不用太担心,保罗先生,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你需要做的,只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的意愿,和梦想。” 余泽自认为保罗会放松下来,可他突然感觉到,保罗更加的不安起来,并且,比起之前更甚。 这是怎么回事? 保罗自嘲的解了余泽的疑惑:“诺亚先生,实话跟你说,我很害怕这样的谈话。这样的场景,让我感觉很糟糕。” “糟糕?”余泽困惑道:“为什么?” “不。我说不出来。” 保罗目光四下的游移着:“也许是这个房间,一对一的谈话。让我想起来了面试官,和医生。” “哦?为什么?保罗先生,能详细的跟我聊一聊吗?” 余泽决定改变策略,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将并没有刻意隐藏的摄像设备关掉。 余泽松了松自己的衣领,做了一个放松的姿势,说道:“这样如何?保罗先生?我说过了,我是你的梦想观察员,我是将你的需求,梦想,反馈给整个评估团队的桥梁。你不应该把我当做是外人。” 果然,余泽这个动作,让保罗渐渐放松了下来,实际上,这只一个假象,余泽的确关闭了监控。但实际上,这间房子的四壁,包括桌椅。都是用一种非常敏感的数据捕捉材料制成,不但包括声音,影像,甚至包括人体的体温。脉搏,心率,都检测的分毫不差。 这时,苏菲敲门进来,送来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普洱茶。 “谢谢,阿曼达。” 苏菲报以微笑,离开。 余泽举起茶杯,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也许是一口香浓热流让保罗感受到了一点温度,这个中年人终于开口了:“我在学生时代,就是很内向的人。嗯,同学不爱和我说话,我的人缘也很糟糕,没有女生喜欢我。” 余泽感受到保罗想要谈话的意愿,他这回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点头,并认真倾听的动作。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无形中给了保罗鼓励,他继续的说了下去:“那个时候的我,很沮丧。我的学习不算好,没人喜欢我。我觉得我的未来一片昏暗。” 余泽能够感觉到,保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像是竖起了一堵墙。 “当时有一个高年级生对我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 “他对我说,保罗。你注定是一个矮角瓜,没有人会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个胆小鬼。” “先生,您看我是个胆小鬼吗?”保罗抬头问余泽。 如果不是余泽拥有意通境的超能力,他一定会像所有的人一样。安慰保罗说,不,你不是。 但就在余泽刚要说出口的时候,余泽感受到了保罗的心理活动。 保罗在抵触。 抵触着余泽,和他还没有说出来的话。 这不需要任何语言来形容,余泽瞬间明白了。保罗的心,像是被一把锁,锁住了。此时此刻,无论余泽说什么,他说保罗是胆小鬼,和保罗不是胆小鬼。 这两个回答,都会被保罗排斥! 这是怎么回事? 这真是一种比矛盾还要矛盾的心里。 保罗在询问余泽这个问题:“先生,您看我是胆小鬼吗?” 但实际上,保罗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根本不希望余泽说出任何答案! 或者说,任何答案,都不能解决他的问题。 当察觉到这种心里之后,余泽立刻收住了即将讲出来的话。他脑海中,开始迅速的思考起,保罗的用意。 他仔细的寻思,这个问题,他是怎么扎根在保罗的心中的? 真的是当初的高年级生对他说的:保罗,你是个矮角瓜,你是个胆小鬼。 是这样吗? 似乎是,似乎也不完全是。 余泽在脑海中,打开了这样一副画面。 在一个小城镇中,年轻而普通的保罗,在面对同龄人的时候,是这样一副姿态。他低着头,不敢看别人。当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躲闪,吞吞吐吐。 这种变现,源自于他外貌,身材,家庭,等等因素给他带来的自卑。 而在此同时,余泽“看到”,最初接触保罗的同学,其实并没有因为保罗的外貌、家庭等一切,让保罗因此而自卑的东西,而轻视他。 他们第一次,是报以一种绝对真诚的态度,想要跟这个新同学,新朋友聊聊。 但是保罗的反应是怎么样的呢? 哦,余泽“看到”,保罗的反应很糟糕。 保罗用一种“弱小”,“卑微”,“讨好”,一切负面的,失了自己人格的态度,在向别人祈求一点施舍和同情。 这种复杂而难言的心里活动,瞬间让余泽惊呆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保罗会祈求别人的同情? 对面的新同学,其实并没有低看他,也并没有觉得他卑微。但他却自己将自己放置在了一个卑微的地位上,用一种谄媚,讨好的态度,来祈求别人用一种自上而下,施舍同情的态度来对待他。 余泽瞬间又察觉到了,那位刚刚要与他接触的新同学的反应。 按照保罗所期待的,应该是这位新同学,用一种正常友好的态度来对待他。但实际上,保罗的做法,却让他的同学感觉很不自在,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怪异了,不好接近。 所以,结果是。新朋友勉强跟保罗交谈了两句,然后快速的转身离开,并在离开后,给保罗定义了一个“神经病”的印象。 不同的人。接触下来,久而久之,就造成了大家都对保罗产生了这种共同的印象。而最后的结果是,真的没有人喜欢跟保罗做朋友。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余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种思维上的觉照。 保罗因为自卑,所以很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而他内心所期望的结果。却被他的外在的表现给毁掉了。 新朋友最真诚的交往之心,却被这种保罗故意造成的不平等心态地位,弄的索然乏味。 余泽忽然有些明白,人与人之间,交往结识的最初,一定是最真诚的。如果双方都能抓住这最真诚的动念的一瞬间,以完全平等的态度,进行心心念念的交互,就一定会成功。 而往往大多数人,在交朋友的最初。都参杂了别的东西。比如谄心,比如鄙夷心等等,不一一例举。 但是,又是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呢? 保罗有保罗的意愿,新朋友有新朋友的意愿。 他们的目标,都是和对方做朋友。 但结果是显而易见,双方都没有达到目的。 这是为什么?挖掘到最深处,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是保罗的错吗? 不,保罗没错。他只是想要更好的态度,或者说“礼貌”,来加深自己能够与他人做朋友的“资本”。 他的新朋友有错吗?也没错,他们只是希望保罗能够以一种坦诚的态度来跟他交流。 余泽也理顺不清。但在意通境下,思维的觉照能够清晰的让他“看”到,一些他肉眼,思识根本分别不出来的东西。 他看到了两把锁。 一把,是锁在保罗的心上。另一把,是锁在他的新同学的心上。 心锁! 正是这两把锁。锁住了两个人心意相通的路径! 而有意思的是,保罗心上的锁,并不是他自己的,是那位新同学的。而那位同学心上的锁,却是保罗的。 他人心上的锁。 这样的觉照,让余泽大吃一惊! 锁住个人心上的锁,竟然不是自己锁上的,而是别人给锁上的。这是为什么? 在医学界,很喜欢讨论的一个观点,是说人很容易封闭自己的心扉,封闭自己的心灵世界,不愿意让他人窥视。这是很有道理的一种观点,当然,也是一个长久不衰,很多专业学者会去讨论研究的问题。 但既然是自己心上的锁,终究自己会打开。而一直以来,所谓精神疾病治疗的药物,催眠,暗示,等等,一切的手段,也是针对此而来。 但结果怎么样呢? 结果因人而异,并没有更好的手段。而越是有名的精神科医生,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就会有越深的无力感,而许多人,也因此而得上抑郁症。 治疗精神病的医生,得了很重的心理疾病,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的现象。 而现在,余泽震惊的发现,这世上大部分人,都认为的,封闭的心门,是病人自己锁上的。但实际上,人自己的内心,实际上是最干净,清净的。他永远的敞开,无有遮避。 那它为什么却关的死死的?为了保护自己,锁了一层又一层? 不是它自己愿意的。是被人锁上了。 被每一个,他相认,相见,相识的人,锁住了。 正是: 天生七窍玲珑心,入世攒肉做成团。 忽来千具无情锁,跑了意马和心猿。 他心锁,好一把无形无相锁心锁。(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他心锁自锁自开 “先生?” 保罗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余泽,眼睛都不眨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他感到很困惑。 保罗的一声呼唤,将余泽从意通境中拉了出来。 余泽眨动了一下眼睛,微微闭了一会,他感觉太阳穴有些胀痛,眼睛有些发涩。 “哦,抱歉,保罗先生。我刚刚有些沉浸在您的问题中了。” 余泽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将它戴好。 保罗奇怪而困惑的看着余泽。 余泽脑中在飞快的思索,他应该如何打开保罗的心锁? 这不能依靠保罗,他自己是打不开的。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锁,在自己的身上。 只有打开余泽自己身上的锁,他才能跟保罗真正的交流。 该怎么办?运意通境的神通试试看? 余泽在闭眼定神的瞬间,意运神通。但他刚一动念,就被一股莫名的意念阻止,根本进不去! 余泽有些惊讶却又不出乎意料,他终于明白一个问题,即便意通境能够让他感受到他人的心念,甚至觉照出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但真正的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它无有是处。 开锁……该如何开锁呢? 保罗此时在定睛的看着余泽。 “诺亚先生,你觉得我是个胆小鬼吗?” 保罗没有开口,但他的心,在迷茫而困惑的询问余泽这个问题。 余泽的口有些发干,身体出现了一些紧张的生理反应,这很奇怪。 但此时此刻,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出现了,余泽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记忆画面。那是他儿时的记忆。平时根本想不起来,而此时此刻,却格外的清晰明见。 须臾间。余泽有一种无分别,知觉上的恍悟。 他无自主性的开口了:“保罗先生。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见保罗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余泽补充道:“一个我自己的故事。” 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好奇。保罗点了点头,同意道:“当然,先生,我很希望听到这个故事。” 余泽感到,保罗从进屋开始。精神就一直在涣散,不住的注意力,开始有了凝聚的迹象。 余泽心中多了几分把握,他说道:“与其说是一个故事,不如说,这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哦,对了,保罗先生,其实你很可能不知道。我是一个孤儿。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上帝……”保罗双手合十在嘴边。他说道:“很抱歉,先生。” 余泽摇头道:“不,这没有什么,人生都不完美,难道不是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余泽“觉照”自己心上的那把锁。它依旧锁的牢牢的,分毫不动。 余泽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他继续说道:“我的童年,是在一间私人所有的孤儿院中长大。所谓的‘私人’,并不是常人现象中。社会上的巨富,有钱人,投资建设。他是我们的院长,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靠着自己的工作,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 余泽眼中带着一种追忆:“院长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不同的城市女孩,和很多人一样,上学。毕业,工作,成家。在她二十五岁的哪一年,她找到了一个比他大七岁,同校的师兄,喜结连理。他们过的很幸福,唯一令人不满意的是,他们没有孩子。” “因为这个遗憾,院长决定辞去自己稳定的工作,去当了一名幼师。院长她,非常的喜欢孩子。” 余泽用余光看了一眼保罗,发现他很认真的倾听。 余泽的声音缓慢而清澈的流淌着:“院长的丈夫,也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男人。他非常理解并尊重院长喜爱小孩子的心情。在医生对院长宣布,因为遗传因素,她无法像一个正常的女人孕育孩子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像大多数人,认为离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反而决定,不如领养一个孩子吧。” “一对最喜欢孩子的夫妻,却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余泽叹息了一声:“所以有时候说起来,真的是一种遗憾。” 此时的保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他下意识的回答道:“是的。遗憾,但也许,也并不遗憾,谁知道呢?” 余泽皱眉的看着自己心头上的锁,他锁定如牢,不动如山。 余泽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开始变化,变的极富有磁性。这种声音的转变方式,是吉安娜交给他的。 吉安娜曾经对他说,人的身上,有两个东西,既讨厌,又宝贝。 一样是耳朵,他能听好话,也能听坏话。好听的声音,能让我们心情愉悦,舒心快乐。不好听的声音,会让我们忧愁,烦恼,恐惧。 另一样东西,是嘴巴。他能说出来好话,也能说出来坏话。好听的话,能让我们种下许许多多善缘,交下很多很多的朋友。而坏话,能招惹来是非,带来怨恨,甚至是因他害命。 耳,口,王,为聖,能够做的了自己耳朵和嘴巴的主人公,便可为圣了。 吉安娜对余泽说,尽管每一个人的声音,天生都不同,有的人声音好听,有的人声音难听。但这并不主要。有的人声音很好听,但偏偏人听着,就非常讨厌。有的人声音不好听,但却能令人一听就喜欢,并被其吸引。 会造成这种情况,吉安娜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很多人,不懂得发音的技巧,当然,这不是主要的原因,也可以通过后天的练习改正掉。最重要的原因,是声音不纯。所谓声音不纯,不是说发音的音色不正,而是从心底,发出的声音,经过了砸扰,并不淳厚。 中土国有一句骂人的话,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不经过大脑。” 但实际上,每个人说话,开口,都经过了大脑。不经过大脑,怎么会说出来话呢?而恰恰是因为说话经过了大脑,在比一刹那还要短的时间内,我们颠三倒四,翻来覆去,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给心里发出的声音,加工了多少作料。 这样面目全非的声音,会好听吗?一定不会的。 余泽当时很茫然的问吉安娜:“珍娜,那你这么说,说话不要经过大脑了吗?” 吉安娜笑意盈盈的说:“当然还要经过大脑。不经过大脑,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植物人。我们的大脑很厉害,它是真正的神明。干好事的是他,干坏事的也是他。它无所不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征服他,掌控他,让他不再是上蹿下跳,居无定所。” 于是,余泽很好奇的询问吉安娜,该怎么办。 吉安娜说,很简单。当一句话将要出口的时候,或者,判断一件事该不该做的时候。经过三个步骤。 第一,这件事,这句话,会带来的好的一面,是什么? 第二,这件事,这句话,会带来不好的一面,是什么? 第三,对比好与坏,两面觉思,最终决定做,还是不做。 这也是一句话,三思而后行。三思之后,万般不能再去考虑,琢磨,那就入了邪道,只会造成思虑上的辗转反侧,而自迷其中。 余泽当时很头痛的说,说一句话,就要想这么半天,累不累啊。多辛苦。 吉安娜说,刚开始,是很辛苦。也不一定能说出来好听的话,也不一定能够办成事。但久而久之,这三个步骤,被深深印刻在心理,变的如同手脚一样。那个时候,我们说出来的话,即便是骂人,也是在帮人。做恶事,也是在行善。 尽管吉安娜这么跟他说,余泽也是张开一只眼睛,闭上了一只眼睛。知了一半,懵了一半。于是他想出来了一个笨蛋方法。 要说话前,念头闪过脑海,这句话该不该说呢?如果脑袋给出信号,不该说!立马住口! 脑袋很清晰,该说,那就说。脑袋迷迷糊糊不知道说不说的时候,那就先等一等,等一等。静下心来的时候,仔细检讨一下,琢磨一下,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会怎么样? 这样的方法,谁都可以去尝试。而对于余泽来说,思念明通使用起来,却格外的清晰方便。 于是他平缓下来,放慢了语速,声音也清晰了起来,音调压制了下来:“是的,保罗先生,这的确是一种遗憾。但人生终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遗憾,你是,我是,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人生,是十全十美。所以,没有孩子,尽管是院长和他的丈夫,一对恩爱夫妻的遗憾,这很令人惋惜。但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惋惜的呢?” 看着保罗惊讶的目光,余泽平静的说道:“我们该为他们感到悲伤吗?是的应该。我们应该和他们一起悲伤吗?不,我并不觉得。” 保罗用一种吃惊和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余泽,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但令余泽惊讶的一点发现是。 锁在自己心上的那枚保罗添加上来的锁,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我心通来谁与同?只盼逃情不逃情 保罗的心锁,在松动,换句话说,余泽刚才说的话,引起了保罗那颗心的共鸣。当然,尽管这个共鸣,仅仅是很微弱的。 不过这样的迹象,让余泽得到了鼓舞。 这表明了,自己找对路了。 余泽继续说道:“因为我们不是院长和他的丈夫。尽管我们如何的为他们感到惋惜,为他们的人生发出感叹。但毕竟不是我们亲身经历过的。我们无法感同身受。那么,保罗,能跟我说说你的心里话吗?” 这句话说完,余泽猛然停住了嘴,他灵光乍闪,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他明白了,当保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果他跟着他提出的问题,无论是正面回答,是,还是反面回答,不是。他都已经被保罗牵着鼻子走了! 保罗被这个问题困住了。他希望得到余泽的解释。 但实际上,当余泽开始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同样也被困住了。 换句话说,保罗迷,余泽跟着迷。 但关键是,保罗真的迷惑吗? 没有! 保罗的那颗心,什么都明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往昔所经历的人和事,将他困的死死的。而保罗认为自己不明白。 保罗的这颗心,叫醒不了外面的那个自己。所以他期待着余泽能够帮助他。 所以保罗才会提出这个问题。 但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余泽一开口,他自己那颗明白的心,也被保罗给锁住了。跟着迷了。 一念至此,余泽心中通透明亮! 两个人在沟通交流,认真聆听,是对的。但在对方表述自己观点的时刻,或者,对方在情绪起来的时候。作为聆听者,一定不能跟着跑。 换句话说。在面对一个鼓吹者,人为什么会被骗? 是因为人在聆听的时候,所有的神智,都跟着对方的声音。相貌,手势在走。 在这个过程中,人还是保持着理智的。 但同时,这个时候,也是最危险的。 在神智被人带着走的时候。就是这颗心最不安定的时刻,等同于不设防。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想要在你心里,栽下一颗什么样的种子,都可以。 可以是好种,也可以是坏种。 而这颗种子栽下去,无形无相,甚至不需要栽种者去亲自培植,受根植者的过往经历和历人历事。会自己将它浇灌。 余泽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他曾经看到过的,上世纪的一本书。 名字叫做《未来战争》。 当时的那位作者,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未来战争场景。 在久远的未来,人类跨越了星际时代,并在足够长的时间线上。人类发展到足以脱离**的限制和束缚,完全成为了精神能量体的存在形式。 那时的战争场景,会是什么样的呢? 原子弹?毁灭地球? 那已经是可笑的问题。 原子弹固然厉害,但在虚空中,就如同一颗大烟花。即便是再绚丽多彩,终究会消散无形。 未来战争中的武器,是概念! 换句话说,在虚无的精神世界中。各种观念,道德标准,喜恶表相,成为了最可怕的武器。 在当时,作者提出了一个很简单而令人悚然惊诧的名词:概念库! 所有的武器,即便能够统治整个物质宇宙。但在精神的宇宙中。他一无是处。 而假设出在未来,人类共生在物质宇宙和精神宇宙的同时,会出现什么事呢? 大混乱! 这个结论,未必正确。作为一本小说,里面包含了许多作者个人的思考和私货。余泽当时也认为,那个混乱的场景,是作者的杞人忧天,让人无比叹息的唯一的败笔。 但此时,思维觉照的现在,余泽惊而悚的发现,原来不是未来,就是现在人与人之间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天天都在被人欺骗,被他人的概念武器所统治。 当然,与此同时,也在欺骗并统治着别人。 就如同中土国的那句老话说的那样。 人一生中,就做了三件事。 自欺,欺人,被人欺。 人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做过自己的主人呢? 没有! 哪怕一刻! 余泽瞬间大悟。 他明白了什么? 他明白了一个,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脑袋里面,好像出现了什么,但他一要去想,那就如同潮水一般,瞬间的退却。 余泽有些困惑,正要去追思那个生灭消失的念头,但刚要去做,却发现了令他大惑不解的一件事。 他心上的锁,那把保罗锁在他身上的锁头,竟然开了!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余泽的心,通透了! 干净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余泽懵了,他再看一眼保罗。 保罗心上的锁,也开了! 余泽懵懵然的回忆起,我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打开了这两把锁? 余泽正百思不得其解,而表面上,他只是在凝神微笑的看着保罗。 这个时候,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保罗竟然哭了! 是的,保罗哭了。 保罗毫无理由的。毫无因由的,放声大哭。 保罗捂着脸,泪如决堤之江,崩五岳之泥流。 很难想象这个画面。 在一个二十岁的小毛牙孩子面前,一个中年人,嚎嚎大哭。 余泽震惊而不解的看着这一幕,他正想要安慰一下保罗,但意通境让他“看到”的是,保罗的那颗心,一开一合,正用一种奇异的方式,在向他诉说他的“委屈”。 余泽恍惚之间,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将兜里的手帕,放到保罗的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 保罗眼圈通红,张着嘴,涩声道:“先生,我……” 话刚出口。嘴巴像是溺水的鱼儿一样,大开大合的喘着气,一股极度伤心和委屈,从心中涌出。无明难言的情感,并流心田。 余泽运“神通”。将自己的心,定住在此时此刻。 他微笑的说道:“保罗,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保罗用手帕抹了两下眼睛,抽泣道:“先生,我也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 “说出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很憎恨他们。” “谁呢?” “所有人!”保罗表情平静而茫然的说道:“那些嘲笑过我的人,一切跟我说话的人。我的同学,我的同事,我的上司,甚至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哦。神啊。” 保罗捂住了脸。 余泽依旧保持微笑:“所以,你很期待一场单独的旅行?离开他们?” 保罗说道:“是的,这是我的想法。” 说完,保罗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我讨厌他们,痛恨他们,但是……,但是我又发现,他们,又是我的全部。我的……责任。” 保罗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离不开他们。” “你爱他们吗?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以及,你所认识的每一个人?” “我……” 这个时候的保罗,没有了复杂的思绪。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的第一念。 “是的。先生,我爱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超过我对他们的爱……” 保罗留着泪说道:“丽莎。我美丽的天使。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胆小鬼,没有人爱我的时候。她出现了。她不嫌弃我。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并为我生了三个孩子。” “朱莉……我美丽的女儿。我记得她第一次对我笑……埃罗,我淘气的儿子,他让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罗罗,我的小公主,她非常乖,她总会在我最伤心的时候来安慰她这个一点用都没有的爸爸……” 保罗的眼泪,如同溪水长流,他一会笑,一会哭,他说道:“天啊,我是怎么了,我竟然想要丢下他们,自己一个人逃跑。” 余泽这个时候,微笑道:“保罗,你看这样如何呢?我满足你的愿望,给你安排一场最自由,最令你向往的旅行。无论你想要去哪,哪怕太空都行。” 保罗哭着说道:“不,先生。尽管那是我希望的,但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快乐。” 余泽又说道:“保罗,那你看这样如何呢?我安排世界上最好的医疗团队,为你的妻子做移植手术,我了解过,尽管她瘫痪很多年,但依旧可以再站起来。并且,我还可以安排你的三个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这一切都不需要你花钱。你所需要的,就是快快乐乐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余泽微笑的脸,就像是天使的歌唱:“保罗,你看这样如何呢?” 没有想象中的雀跃,没有被天上的馅饼砸中脑袋的狂喜。 保罗捂住了脸,失声痛哭。 余泽“发现”,保罗的那颗心,更加“委屈”了。 它委屈什么呢? 余泽不动声色,安详而平和的说道:“保罗,你为什么哭呢?” “先生。我,我……” 保罗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他费尽了气力,才将它慢慢平复下去。 “我感觉我太贪了。” 保罗低下头,无声的流着泪,乃至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这一瞬间,余泽“看到”了一滴清莹剔透的晶莹,浸入了保罗的心中。 偈曰: 太上因何言忘情,只因众生太多情。 慈悲与世五千言,登道岸上几人回? 佛说痴心轮回种,缘何菩萨更痴情。 众生病来菩萨病,闭眼难熄一缕缘。 他忘情,她痴情。 不及一个太多情。 灼灼金丹添了毒,赤金佛衣绣了蝎。 谈来论去不如我,好似庙中金身佛。 金身佛,金身佛。 本来个个金身佛,却着泥衣度江河。 这个行到半途舟坏了,裹泥沾尘再行舟。 试问苦海本无崖,这般行来要几艘? 那个上了岸来心雀跃,扛着船橹不肯休。 试问前路本来金光道,何须持橹再泛舟。 这个悲悲切切,那个傲傲狂狂。 偏偏这慈心一语,才是那律令金言。 离恨天中谁人叹?兜率院中何人悲? 甘露玉雨日日降,雨曼陀罗夜夜心。(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观心个个负心人,悲同渴仰有几人? 保罗失声痛哭,几欲晕厥。 余泽感觉到保罗的心,再次封闭了起来。 不过不同以往的是,保罗的心没有被动的被锁上,而是一种自我保护。 因为余泽感觉到保罗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阿曼达,立刻请菲丽医生过来。” 余泽立刻打开了通讯器。 很快,菲丽医生带着医疗团队赶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她说道:“诺亚先生。保罗先生的身体很不容乐观。” “哦?为什么?我记得,保罗的身体报告显示,虽然心里状况不太稳定,但身体还不错。”余泽皱眉道。 “的确很奇怪。” 菲丽医师也有些困惑:“我刚刚看过他的检测结果,可是这么一会的时间,我却发现保罗先生身上好多疑似病处。而且他现在正在发高烧。” 顿了顿,菲丽医生试探问道:“先生,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余泽若有所思,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说道:“哦,没什么。保罗先生刚刚在跟我谈一些心里话,也许是太激动了……既然这样,菲丽医生,请你们带着保罗去进行治疗。阿曼达,你留一下。” 医疗团队带着保罗离开了观察室。 “boss?” “你刚才都听到了?”余泽忽然问道。 苏菲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哦,是的,我很抱歉,boss。本来我没想听。但是你知道的,您身上的那个装置,是双向的。” 余泽身上的信号捕捉器,同时也是一个双向发射器,而苏菲身上也有一个。 当然,余泽其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刚刚发现的新“能力”。 于是,余泽重复了刚才的手段,将自己的心,定住。解开自己的心锁,开始套用之前对保罗的手段,来试图打开苏菲心上的锁。 但令余泽没有想到的是,尽管自己将自己心上的锁,打开了。同时也定在此不动。但苏菲心上的锁。依旧锁的牢牢的。 他刚刚在保罗身上做到的,在苏菲身上,竟然失灵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余泽大惑不解,但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说道:“阿曼达,你觉得保罗如何?他符合我们选拔的标准吗?” 苏菲心中揣测余泽问这句话的用意,但说实话,她现在越来越对余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因为她现在,几乎一点都把握不到余泽心中想的是什么。 这是很有趣的一种现象。 胆小。怯懦,自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保罗。在面对解开心锁的余泽,他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将自己内心的一切苦,痛,全部对其倾述出来的天使。 聪明,敏锐,高傲,觉得自己可以肆意玩弄人心的苏菲,在面对解开心锁的余泽面前。却似猎物见到了猎人,老鼠见到了虎猫。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然,这一切余泽都感知到了。但并没有解决问题,却让他更为困惑。 苏菲试探的回答道:“boss,我觉得,保罗先生并不合格。” “哦?为什么?难道他的故事,不值得令人同情?” 苏菲很干脆的说道:“boss,就如同保罗先生自己承认的那样。他太贪心了!我不否认。他刚刚的‘心里话’,很让人同情,让人惋惜。但正如boss您说的那样,我们毕竟不能感同身受。我们可以同情他,但这并不等于我们认同他!” “所以,你的建议呢?” “一张免费机票。” 苏菲很干脆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聪明的苏菲,在发现自己不能完全揣测上司的心思后,她干脆用一种明确的态度,来表明自己的观点。 尽管没有余泽那种能够瞬间明白他人心思念头起伏的神通。但与生俱来的敏锐神思,却让苏菲明白一件事。 这个时候的余泽,也就是他的老板,在向她提出问题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希望他给出真正有用的建议。你回答正确,不正确,都不重要。甚至回答正确了,反而会让老板不开心。 这是很有意思的心里,也很熟悉的场景。 只是人物角色变换了一下。 余泽,变成了保罗。而苏菲,变成了余泽。 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 而处于不同分界的余泽,却根本一丁点都没有察觉,他就如同那个听到了明确回答了答案的保罗一样,心中没半点滋味,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结论:“你说的很对,阿曼达,按照规定,计划,是这样做的没错。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助保罗一下。” 苏菲立刻微笑道:“是的,boss。那这样如何?我们立刻安排保罗先生的妻子接受移植手术?” 余泽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好吗?会不会让保罗觉得受之有愧?” 苏菲又道:“那不如我们巧妙一些,比如以一个彩票中奖的方式,让保罗先生,获得一笔钱?” 余泽想了想:“这个方式虽然有些糙,但可以考虑一下。” 苏菲很干练的说道:“好的,boss,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余泽认为苏菲明白了,点点头,说道:“你去办你的事吧。” 苏菲离开后,余泽坐了一会后,回了奠基实验室。 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曾亮正在反复观看刚才的谈话录像,神情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余泽已经回来了。 余泽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他很想看看曾亮是个什么样子的。 换句话说,曾亮心头上,有多少把锁? 余泽入意通境运神通观之,曾亮的心上,的确有许许多多锁头。但令他震惊的是,曾亮的心上,竟然没有那一把,属于他的他心锁! 换句话说,曾亮的心。对余泽,是绝对不设防的,是绝对真诚的。曾亮早就把锁在自己心上的,属于余泽的那把锁。打开了。 余泽复观自己的心,曾亮锁上来的那把锁,却牢牢的挂住,根本没有打开。 这样的觉照,让余泽羞愧难言。他突然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曾亮。是真正的,将自己通透的心,敞开对他。而他,却一直死死的封闭着心门,不敢向对方敞开。 正是: 君视我为手足,我视君为狐朋。 假做知音意友,觉时分分明明。 羞愧了骄骄子,自卑了伪丈夫。 自认个坦荡荡,怎作了负心人? …… 似心有灵犀,曾亮这时回过头。很开心似的说道:“余子你回来了……诶?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 余泽茫然的抬起头,果然有两行溪挂,一股莫名之泪,在余泽眼中流淌下来。 悲伤之意,慢上心头。 悲去来兮,莫名奇妙。 曾亮有点手足无措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保罗的故事,让你触景生情了?你别哭啊。嗨,多大点事啊。你刚才做的很好啊。简直棒极了!兄弟,你是这个!好样的,别哭啊!” 曾亮发自心底的表扬余泽刚刚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余泽真不愧是他的好哥们,好样的。不但开解了保罗心中的苦闷,而且还想出了不着生色,不求回报不图名的帮助保罗的办法。他为他这个兄弟骄傲。 这样的心意。觉照一切的余泽,明明白白,通通透透。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余泽心中悲伤,羞愧,无地自容。等等等等,种种复杂心绪,如汹涌狂涛,末名之潮,狂卷而来。 “我,我……” 余泽张口,脑海中一片空白。 巨大的悲痛,直上心头。 他想要晕倒,想要不去想这一切。 可上天似乎在冷目悲怜的注视着他,冥冥中的力量,让意通境的神通意境,格外分明,如金镜高悬,照的他通通透透,无心可藏。 那边是一颗剔透心,对你亲亲善善,关心关爱,为你喜怒哀乐,真真的手足深情。 这边是一颗肉团心,对他假假真真,保保留留,好时称兄道弟,逆我时嗔恨皆起。 心里头,本是个明明白白。 意里头,故作个无知无觉。 逃啊,逃啊,何处逃的过,逃到何处是尽头? 余泽站不住了,跪坐在地上,捂着心口。 “胖子……我的心……好疼啊。” 他抬起头,仰望着曾亮,清澈宛若孩童的目光,多么像那尽头城堡中的梵高啊! …… 千里之外,维斯娜最具盛名的大剧场,坐无缺席。 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专业的乐评人,音乐家,观众,乐队。 在这里,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位当今世界上,独一无二,登上了音乐殿堂巅峰的女神的降临。 他们静神凝息,竟无一人窃窃私语。 因为他们都是真正的聆听者,音乐的信徒,他们知道如果自己静不下来心去倾听,那即是亵渎。 而神灵不减分毫,自己却失去最珍贵的宝物。 后台,琼站在吉安娜的身后,看着镜子里头,那个天然修饰,宛如神话中青春与爱之女神的吉安娜,即便是身为女人的琼,也不禁赞叹道:“珍娜,你太美丽了。短短几个月,你变了太多了。好像……不像是个凡人一样。” 吉安娜莞尔一笑道:“琼,我不是凡人,难道是神灵吗?你不要再夸我了,当心我保证不好平和的心态,反而将音乐会搞砸了。” 琼不以为然道:“我当然不担心!外面的,都是你的信徒。相信我,就算你唱的五音不全,他们也只会关心是不是你生病了。” 吉安娜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珍娜?你怎么了?”琼连忙问道。 “我的心,忽然好疼。” 吉安娜眉头轻皱,她闭上了眼睛,定了定神,复睁开双眼,眼中清澈如水镜流波。 “我要走了,琼!” 吉安娜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 “啊?你要走?你的音乐会?” “取消吧。琼。” “取消……取消?你疯了吗?” 琼一副见鬼的样子,她一转身,吉安娜已经无影无踪,而那门,却未被打开过。 “……哦,我一定是低血糖,出现幻觉了。” 琼坐在凳子上,有点迷糊的揉了揉脑袋,接着又头疼的说道: “又是一个烂摊子?这次该赔多少钱?”(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慧灵除尘垢,宝瓶自在心 余泽突然晕厥。 吓坏了曾亮,也惊动了吉安娜。 当吉安娜到达尽头城堡的时候,戴威尔已经等候多时。 “蒙大,他怎么样了?” 吉安娜匆匆而来,连忙询问道。 “少爷又一次晕倒了,他的情况很糟糕,有点类似上一次的状况。” 戴威尔很是自责的说道:“很抱歉,珍娜,我又一次失职了。我没有照顾好他。” 吉安娜却出乎意料的镇定,她反而安慰戴威尔说道:“不,这和你没关系。人有旦夕福祸,况且,这不一定是坏事。” 戴威尔奇怪的看着吉安娜,他竟然没有从吉安娜脸上,看到一点的不安和担忧。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吉安娜不在乎余泽的表现,他有些迟疑道:“珍娜,你好像变了好多。” “是吗?” 吉安娜恬静微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戴威尔有点困惑道:“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好像,有点,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吉安娜微笑道:“我还是我呀。呵呵,蒙大,你放心,我来了,他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为何吉安娜会有这样的自信,戴威尔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知道了。珍娜,你上去吧。少爷的好朋友在陪着他。” 刚要离开,吉安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了,还有一件事。” “是什么事?” “蒙大,麻烦你将他一切的工作,都取消吧。” 戴威尔抬起头,很是不解的说道:“为什么?这不符合少爷的意愿。同时,有些事情……” “不,蒙大,我都明白的。你想要知道理由吗?你只要知道的是,他从今往后,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吉安娜说完。对着戴威尔点点头,上楼去了。 “已经不需要了……” 戴威尔低下头,细细品味吉安娜的话,眼中露出困惑。惊喜,迷茫,种种复杂的神情。 走进了余泽的卧室,吉安娜看到余泽躺在床上。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守在一旁的曾亮。 这是曾亮第一次见到吉安娜本人。 尽管他曾经多次听到余泽在他面前炫耀。他的新女友,是一个多么多么美丽,出色,有气质的女人时,曾亮还不相信。他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一个女人,会比得上他心目中的素**神。 到现在亲眼所见,曾亮不得不承认,余泽并没有说谎,并且还是有所保留的说。 只是曾亮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并不是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异常出色和美丽的异性时,所表现出来的自卑。而是曾亮忽然觉得,吉安娜所表现出来的,有一种不属于人间的气质。清冷高幽,固然令人仰慕,但似乎随时都可能离开一样。 这种形容,并不是说吉安娜高傲,恰恰相反,她和善的如同你最亲近的人。 但曾亮觉得。那就像是一棵盛开在绝壁之上的,不可攀折之花。 所以一瞬间,曾亮竟然有些为余泽而担忧。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曾亮,对吗?” 吉安娜微笑的说道。 “哦,是的。你好。” 曾亮略微有些局促不安。 “叫我珍娜好了。”吉安娜的声音,像是施着魔法的仙灵,曾亮的不安,瞬间就消失了。并且有一种,他跟吉安娜相识很久了的感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说他心好疼,然后就在我面前晕倒了。” 曾亮这时,一直绷紧了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接着是一股巨大的倦意和倾述**。 吉安娜甚至没有开口询问,曾亮就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讲了出来。 吉安娜认真的倾听,在这个过程中,她一刻也没有打断曾亮。 “……我发现,余子心里似乎有一堵墙。他好像被一个东西给困住了,呃,当然,不是真的有一堵墙,我只是这么形容。”曾亮挠头的说道。 吉安娜想了想,说道:“你觉得是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他被什么困住了?” 曾亮也困惑不解道:“我也不大清楚。我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他好像是想要求证一件什么事。但我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觉得,他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而且他走错路了,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曾亮跟吉安娜谈了很久,到了最后,曾亮也没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到底是什么。同样,他更无法判定,余泽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再次出现晕厥。 不过幸好,吉安娜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女人。在她的劝说下,曾亮倒是真的释怀了,并真正的认可,而且庆幸,自己的好兄弟,得到了这样一位女性的青睐。 “那我就离开了。相信你一定能照顾好他的。” 曾亮直接离开了尽头城堡,并且请求戴威尔,送他回了复活岛。 虽然他觉得,余泽进行的这一场“游戏”,动机不纯。但毕竟是在做好事。现在余泽出了问题,可这个项目,还要进行下去。 曾亮虽然是个最怕麻烦的人,俗称“死宅”,但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他要帮助余泽,完成下去。 送走了曾亮,吉安娜才有时间,去照看余泽。 和上一次一样,余泽昏迷不醒。 但这一次的吉安娜,与上一次的反应,截然不同。 她没有愁苦,更没有烦闷,反而轻轻的哼起歌来。 她先让金娜,去购买来最上等的檀香。 接着,她亲自为自己和余泽洗净身垢。 这一天,月圆风平,寂静无声。 吉安娜穿着白色的纱裙,像是一个美丽的天使,拥抱着余泽。 余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感觉到,一股温暖和煦的风,轻抚在自己的脑后。很舒服。 他看不到人,但他知道,吉安娜就在他的身边。 吉安娜问他:“你怎么不醒过来?” 余泽说:“袋子里都是灰,我在打扫他。” 吉安娜问:“袋子里都有什么?” 余泽说:“好多好多糖果。好多好多宝珠。可是都被废纸和杂物所覆盖,很可惜。” “扫的干净吗?” “不知道诶。他们都不喜欢糖果,宝珠也被压在下面。我费了很大的气力,倒掉了灰尘,往袋子里装上了宝珠。我还担心有人会将它抢走。可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是为什么呢?” “小心呀,你将他保护好,会有人来质问你的。” “珍娜,你在我的背后吗?唔,我们好像还没有结婚,这样好吗?” 吉安娜的声音轻笑道:“你摸到了什么?” 余泽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摸到了……咦?它怎么在这里?” 余泽猛的睁开了眼睛。 一股清香入鼻。 天光大亮,他浑身都暖洋洋的。 他感觉手上一阵滑腻的触感,他不由测了测身。 他吃惊的发现,吉安娜就在他的身边,一双清澈如碧波的眼睛。在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注视着他。 “珍娜……你……我……”余泽有些发懵,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吉安娜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而且,看样子,男人和女人之间情到浓处,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过了。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更荒谬的是,余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可他现在。偏偏对于赤身**,毫不设防,向他展现女人绝美身姿的吉安娜,竟然一点色.心.淫.念都没有。 他甚至不敢去看吉安娜。 为什么呢? 他不敢看。 他妄运意通境。看到了曾亮心上的锁。 而他现在,不需要用神通,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吉安娜,对他的爱,是毫无保留的。 但是他呢? 对于这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他做了什么? 余泽不想知道,不敢想,他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甚至不敢和她对视。 “亲爱的,你在困惑什么呢?” 吉安娜抱着余泽的肩膀,枕在他的怀里,轻声如韶音:“你为什么不快乐呢?” 余泽沉默的,没有吭声。 吉安娜的话,像是一针见血的利刃,割开了他紧包裹着的外皮。 为什么不快乐呢? 余泽有些茫然。 他为什么不快乐?他比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幸运。 他继承了巨额的遗产,有数之不尽,挥霍难空的钱。他有对他言听计从,尽管有时候喜欢说教的戴威尔。他有一个好兄弟,无论是贫穷,和富贵,都不会对他离弃的兄弟。他更有一个,足以让世上所有男人,对他妒忌发狂,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 但他为什么不快乐呢? 他凭什么会不快乐? 不知是处于怎样的一种心情,余泽问道:“我有心吗?” 吉安娜笑意盈盈道:“有呀,清清白白,湛然不动,赤足澄澄一颗心。” 余泽:“可我感觉很闷,是什么东西压着他,我为什么感觉它很疼?” 吉安娜:“现在还疼吗?” “现在?” “……” “不疼了。” 吉安娜:“不疼了好呀。” 余泽:“可是我感觉不到它了。空空洞洞,好像只是一团空壳子,想疼,都疼不了了。” 他转过身,茫然的问吉安娜: “我有心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三怔问心处,无知是心径 “噗嗤。” 吉安娜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余泽没有懊恼,没有生气,因为他感觉得到,吉安娜并不是在嘲笑他在说疯话。 吉安娜坐起身,披上纱裙。 余泽静静的看着她美丽的身姿,秀发在他鼻尖扫过,带着别样的幽香。 “快起来吧,亲爱的,不要懒床。我们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 余泽茫然的问道。 “去找你丢了的东西呀。” 吉安娜指了一下余泽的胸口。 …… 两个小时后,吉安娜和余泽,像是这世界上最普通的情侣一样,手挽着手,漫步在繁华的大都会街道上。 余泽不明白吉安娜的用意,更不知道,吉安娜是带着他,出来找什么。 找心吗? 逐渐恢复冷静的余泽,回归了平常人的理性。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心态,有些可笑。 心就在那儿,一个肉团子。还有一个其他的心需要去找吗? 当他这么下结论的时候,心中却又有些犹豫。但看着身旁的吉安娜,余泽又觉得莫名其妙的安心。 算了,找什么呢?就当是陪吉安娜逛街吧。 余泽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吉安娜心有灵犀的问道:“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余泽略有些尴尬道:“没什么。” “你不诚实呦。”吉安娜轻轻笑道。 也许是因为发生在曾亮身上的事,让余泽不想再欺骗自己身边的人。 余泽心中转了个弯,他坦然道:“是的。珍娜,我刚才的确在想东西。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吉安娜笑呵呵的说道:“真乖。你在找东西。” “找东西?哈哈,心吗?” 吉安娜做了个沉思者的动作:“思想者!嘻嘻,我学的是不是很像?” 余泽被吉安娜忽然做出的动作逗笑了,说道:“是很像。珍娜,你说那位思想者,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吉安娜昂着头说道:“谁知道呢?我想。如果他是一位音乐家,他大概是在思索一个音符。是这个呢?还是用哪个呢?高一点呢?还是低一点呢?音域的界限是什么?如果他是一位作家,他大概会在构思自己的新作品。我要写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呢?书中的思想是什么?接着,框架在哪里?会出现什么样的人物?每个人物的命运又是怎样的?在故事中。交叉串联起来的,他们的命运,又是什么?” 余泽好奇的看着吉安娜。 吉安娜看到余泽的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不由笑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余泽说道:“珍娜。我感觉你变了。” “哦?是吗?好多人都这么说,琼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觉得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吉安娜笑盈盈的看着余泽,并补充了一句:“说真心话。” 余泽还真说了真心话,不假思索:“我不知道。从前我认识的那个吉安娜。骄傲,自信,美丽,热情如火。她能让我感受到,迅猛而炽热的爱。” 余泽顿了顿,突然感道有些困惑道:“但是现在的你,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你的骄傲不见了。你的自信。变得不可捉摸了。你的美丽,有一点让我亲近却不敢靠近。你的爱情……” 余泽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失神。 他不是说不下去,而是这颗真心所感觉到的东西,到这里停止了。 他无法形容,此时此刻,他感觉到的东西。 吉安娜的那颗真心,无时无刻的,都在对他敞开。她是爱他的,他坚信无疑。 但这其中。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可他偏偏又分辨不出来。 “就像莉亚和神灵?”吉安娜补充了余泽没有说完的话。 余泽似有些明悟,他脱口而出道:“是的。就像莉亚和神灵。” “我是谁呢?莉亚?神灵?”吉安娜平静的询问着。 余泽说道:“从前的你,是莉亚。但现在,我觉得你是神灵。” “噗。” 听了余泽的回答。吉安娜没有回答,而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突然她翘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一下余泽的脸颊,然后她笑着问道:“现在呢?” 余泽被这一记香吻弄的有些迷糊,他稀里糊涂的说道:“哦。好像谁都不是,你是吉安娜。” 吉安娜被余泽的回答,逗的乐不可支。 她挽住余泽的胳膊,微笑的说道:“亲爱的,现在你发现了吗?” 余泽迷茫道:“发现了什么?” 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惊叫声。前面的花园广场,围了许多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余泽还沉浸在刚才吉安娜的问题上,根本没有注意到。 而吉安娜根本不让他去思考,拽着他,兴致勃勃的说道:“快点,亲爱的,有热闹看了。” 余泽不由自主的跟着吉安娜奔向花园广场,刚刚想要琢磨的东西,一下子都没了。 花园广场,正北方是洛克那大剧院,横惯东西的是第七大道,往来的人很多。 “嘿,男孩,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吉安娜拍了前方一个穿着嘻哈服饰的年轻白人,询问道。 年轻白人被吉安娜自来熟的搭讪搞的有些恍惚,结结巴巴的说道:“哦,刚才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有两个中土人,从这里走过。忽然步行街的另一面,冲出来了一个丧尸。” “丧尸?” “是的。哇呕呜呜……” 白人少年张起手,很形象的做了一个张嘴咬人的动作。 余泽奇怪道:“伙计,你丧尸游戏玩多了吧。” 白人少年叉着腰道:“嘿,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这是真的。” 旁边一个端着摄影设备,看样子似乎是一个记者,因为怎么也挤不进去,忍不住说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我刚刚接到线人的电话。说这里出现了一个咬脸人。这是个大新闻,一定会大卖!” 余泽奇怪道:“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丧尸类的新闻,在上个世纪,不是都被炒烂了的话题吗?现在还有人喜欢这个?” “年轻人。你不懂。” 记者先生一副你太年轻的样子:“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件不起眼的新闻,都不过时。如果你在这个行业里面做久了。你就会发现,民众的口味。的确是在不断的变化。但这个变化,是有一定的周期性的。在记者界,有三类人。” 余泽和吉安娜都没有询问的意思,年轻人白人很好奇的问道:“哪三种人?” 记者先生有点不满的看了一眼这对情侣,然后用教导后辈的口吻对年轻白人说道:“愚蠢的记者。聪明的记者,智慧的记者。” “愚蠢的记者,寻找新闻,讨好民众。” “聪明的记者,制造新闻,满足民众。” “智慧的记者,既不寻找,也不创造,他们的选择,引导民众的喜好。” 记者先生用一种激昂的语气。来总结记者职业生涯的三个等级。 白人年轻人像是听了一场职场“心灵鸡汤”一样,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记者先生,他激动道:“先生,您说的太好了。那您是哪一种?” 记者先生故作谦虚道:“我吗?呵呵,我大概是处于聪明的记者和智慧的记者中间。” “不,先生,我认为您已经是智慧的那个了。先生,我可以更多的跟你请教吗?” “哦,当然……” 两个刚认识不到五分钟的人,仿佛是遇到了知己一样。深切的聊了起来。 而余泽和吉安娜,早就离这两个人远远的了。 吉安娜偷笑,拉着余泽寻找人少的地方,低声道:“亲爱的。你认为这两个人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余泽此时的心,很放松,很愉悦,他说道:“臭味相投?情投意合?谁知道呢?不过我敢说,这个伙计一定是完蛋了。他可能要被这位记者先生编织的美梦给框住了。看看。又一个线人诞生了。” 吉安娜忽然问道:“那为什么你跟我没有被这位记者先生编造的美梦给吸引呢?甚至在他开口之前,我们就想要离开?” 余泽愣了一下,他刚要去思索为什么的时候,吉安娜又拉着她向人群中走去。 也许是吉安娜的身上,带有一种不为人知的魔力,当他们两个人走进的时候,前面挡道的人,就不自觉的让开了路。 或者是没了围观的兴致,或者是挪动脚步,移开了重心,或者…… 总之,余泽和吉安娜,毫无阻拦的进到了围观圈的最里面。 里面的状况很乱,黄色的警戒线内,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在固定受伤的人。 受伤的人有五个人,有的人伤了胳膊,有的人伤到了脸。 而行凶者,是一个身体强壮,满脸狰狞的中年白人。 他块头很大,看衣着,都很考究,足见生活条件不错。 行凶者此时很平静,被拷在警车的开门栓上。他目光浑浊的蹲在那里,旁边有一个警察在看着他。 余泽很自然的被这样的目光所吸引,因为这样的目光,让他感觉很眼熟。 他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人群中传来了惊恐的叫声。 人群一阵骚乱。 余泽一定神,才发现,原本稳定的秩序,出现了糟糕的变故。 已经被制服的行凶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狂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力,猛的挣脱了手铐,旁边的警察大吃一惊,上前要将他制服,却被他抱住头,从脸颊上,狠狠地啃食下了一块肉来。 而做完这一切,这个疯子一样的家伙,冲向了人群。 前面的人,惊恐的想要往后逃跑。 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要往前挤。 混乱,已经有了爆发的状况。 而这个时候,余泽感觉,不知是谁在背后推了他一下,他踉跄的跨入了警戒线中。 他的出现,就像是狮子的领地内,突然出现了一只老虎。 发狂的中年人,立刻注意到了他,用一种冲刺的速度,扑向了余泽。 在这一瞬间,余泽不知道进入了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 他没有恐惧,也没有念头的起伏。 他只是不由自主的,平静的伸出了手。 然后…… 令所有人震惊而不解的事情发生了。 发狂的中年人,在接近余泽的过程中,慢慢的减慢了速度。 最终,他竟然在余泽的面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狂性和气力,踉跄的跪了下来。 而以他的身高,跪地的高度,恰巧是头碰触了余泽垂下的手。 多么有趣的一副画面。 就像是背后的大剧院石壁上刻画的,圣者用手,摩顶迷途之人的头颅。(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无始劫来同屋住,倒头不识主人翁 澳洲,莱纳镇。 宽阔的马路旁,郁色葱葱。 敞篷跑车上,吉安娜小心而缓慢的开着车,如果不是余泽坚持,她更喜欢乘坐私人缆道,或者让祖父的宝贝“阿泰”来接他们。 当然,阿泰是一匹正直壮年的马爸爸。 吉安娜发现,自从到了澳洲,余泽就一直陷入沉思的状态。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还在想之前的事?” “哦?什么?”余泽从沉思中脱离出来。 “那个咬脸狂魔?丧尸再世?或者,救世主的再临?”吉安娜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余泽莫名其妙的说道:“你在说什么?珍娜?” “这是昨天的报道,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吉安娜打开车载新闻,调整了一下数据流,屏幕播放出了今天早上的新闻。 “……昨日中午十二点左右,花园广场出现了一场恶性伤人事件。一位名叫弗兰克-本杰明的白人男子,突然冲到广场中央,袭击路过的行人。据目击者说,该白人男子行凶手段,酷似经久不衰的丧尸文化中的丧尸,不过据当时执勤的警察罗恩先生说,这种病症,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发生过多起,并不是首发特例……” “……据说,这种被称为啃脸症的疾病,在发病前期,毫无前兆。研究表明,这种症状,并非源人们猜想的那样,不是某一种病毒引起的。而是一种纯粹精神上的疾病……” “……在整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件更有趣的事。请看画面……” “……据当时在场的人描述,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路人,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惊慌的神色。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接着,这位发病的啃脸症病人,突然跪倒在地,就出现了画面中的场景。很可惜当时没有拍摄到当事人的正脸,不过这场有惊无险的画面。让我们不由庆幸一场恶意伤人事件的平息……” 余泽耐着性子听了一会,然后将之关掉,懊恼道:“这就是记者?” “你是在说那位记者先生吗?”吉安娜轻声笑道,她继续逗余泽道:“亲爱的。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把你捧成救世主了。看看背景,苏拉摩顶苏丽曼,多么有趣的一幅画面?” 余泽摇摇头,打电话给戴威尔。请他立刻找人解决这件事。他可不想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放下电话,余泽又有点出神,吉安娜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继续的追问下去,而是静静的开着车。 过了不知多久,余泽开口问道:“珍娜。” “嗯?” “你说,到底怎么样,才能看清一个人?” “你指的是哪方面?”吉安娜侧头,很认真的问道:“你是说,人的哪一方面?亲爱的?” 余泽说道:“所有。我是指。一个人的心。” 吉安娜想了想,说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很空泛,如果你问一个心理学家,就一个人,在处于不同的生活环境,拥有不同的人生阅历,和对待某一件事的态度上,就能够写出十几万字的学术论文。你想问全部?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你。” 余泽仔细品味了一下吉安娜的话。他细化了一下自己的问题:“我是说,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吉安娜莞尔一笑,说道:“亲爱的,如果不是我最近。很是恶补了一下中土文化,只怕我还听不出你问这个问题的歧义。” “什么?” “这难道不是骂人的词吗?你……是个什么东西?” 余泽怔了一下,随即失笑道:“是啊。你别说,这还真是一句骂人的话。” 人是个什么东西? 人的确不是东西。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吉安娜收敛了笑容,说道:“你是找不到自己了。对吗?亲爱的?” 吉安娜平淡的一句话,让余泽的脑袋似轰然炸开。 他似乎一下明白了。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却一直在做的事。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最终要去哪里? 这个问题,如果被寻常人知道,一定认为余泽是个神经病。他就是个人,难道还会是什么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如果换做之前,余泽听到有人问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喷对方一脸,认为这个人脑袋有问题。 但现在,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自己以前最看不上的那类人。 可此时的想法,和那时的想法,为什么截然不同呢? 是自己的所知所见,打破了自己的固有认知? 那么,从他出生到现在,自己所了解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他的。 有人告诉他,你要这样这样,你要那样那样…… 有的人告诉他,这个是对的,那个是错的…… 还有人说,你要相信这个,你不要相信那个…… 而余泽从前,只会相信自己相信的,接着否认一切自己不相信的。 但自从拥有意通境,并观人历事到此为止。他忽然发现,回顾他以往所有的认知和经历,似乎没有哪怕一件事,一个观念,都不存在绝对的对错。 余泽忽然有些恐惧。 因为他找不到自己在哪里。 他的身体,大脑,似乎就是一个战场。 一个概念的战场。 在这个战场中,无数的概念武器,在轰炸着他。两种截然对立,毫无中性的观念,在轰炸着他。 他茫然的看着吉安娜,说道:“珍娜,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什么?” “人,真正的自己做过主吗?” 余泽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如果把它,比作一个房子。但这里面住着的,并不只是一个人。有时候,外来的客人来这里做客。但住的久了,客人不把自己当客人,主人忘记了自己是主人。会发生什么事?” 吉安娜想了想,说道:“你是想说,主人,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家。善待自己的家庭。而客人,只会图个舒服,反正这个房子没了,他还可以再去找,是这样吗?” 余泽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有的时候,主人会暂时的清醒,明白一切。但他太没主见了,很容易就被客人带着跑。忘掉自己才是主人公。” 余泽茫然道:“他该怎么走出去。要回自己的房产,做回主人?” 吉安娜说道:“你想怎么做?跟他们打官司?或者,硬拼硬抢?” 余泽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这很难。太难了。打官司,你有什么证明呢?况且。并没有明确的产权证明,法官你又见不到。硬抢吗?那只会加快房屋的倒塌。” 吉安娜微笑道:“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要回你的房子了,是吗?亲爱的?” 余泽闭上眼睛,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这是第一个问题。其实我明白该怎么做。” “哦?你想明白了吗?那是什么呢?” 余泽说道:“在同屋住的客人,不一定都是恶客,他们有的能说会道,有的会做生意,有的力大无穷,有的神通广大。他们都会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我……当然,他们也可能好心做坏事。” “亲爱的。但这里,毕竟是你在做主。不是吗?”吉安娜微笑道:“客人对待住宿环境的态度,并不取决于他们。而是取决于主人自己呀。如果主人自己都不在乎。那谁又会在乎呢?” “是的。珍娜。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我现在想明白了。” 余泽平静的说道。 吉安娜无限怜爱的看着他:“那你又为什么还不开心呢?” 余泽沉默了许久,说道:“那是第二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呢?” “我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但是,我的家在这里吗?狡兔三窟,蜂巢百室。就是人在这世界上,都要换来一个房子。又一个房子。” 余泽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似在眼前,又似远在天涯的天空,他说道:“我的家,在哪里呢?我又为什么会来?又为什么,根本记不起家的样子。忘记了回家的路,甚至……甚至忘记了,它的名字?” 似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余泽的心中,忽然涌现出无限的悲伤和倦意,他就这样坐在车子里,睡着了。 吉安娜眸光闪烁的看着余泽,只露出了轻轻的笑意,然后将车篷放下,并换上了一首轻缓舒心的音乐。 “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 等余泽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脸上湿漉漉的,胸口上,好像还软乎乎的压着什么东西。 余泽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一张讨好的脸,在吐着舌头,眼睛锃亮的看着他。 原来是一条宠物狗。 余泽坐起身,将狗狗抱在怀里,放到了地下。 这是一间很简单却充满了异趣的房间。 一张床,两个衣柜,和一个很大的书架。 余泽看了一眼,上面最少摆放着上百本书。 余泽在想,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跟吉安娜在车上吗? 不过余泽瞬间回想起来,这里应该就是吉安娜祖父的家了。 他站起身,那条狗对他摇晃着尾巴,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余泽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然后打开门,顺着扶梯,走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约瑟夫的匣柜 走下楼。 余泽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他顺着香味走过去,发现吉安娜正穿着居家服,在厨房做饭。 这是余泽第一次知道,原来吉安娜,竟然会做中土菜,尽管还没有品尝,但从那醉人的香味和色相来看,就知道那一定很棒。 余泽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忙碌的吉安娜。 也许是心有灵犀,吉安娜背对着他,轻声说道:“亲爱的,睡得怎么样?” 余泽脱口而出道:“睡了一个好觉。珍娜,我是怎么睡着的?” “你太累了。一直到了家,还没醒来。” 余泽有点不好意思道:“你背我上楼的?” 吉安娜回过头,嫣然一笑道:“不,亲爱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是约翰把你抱上楼的。天呐,你睡得真香。约翰说,你一定是累坏了。” 约翰是吉安娜的祖父,也是吉安娜最佩服的男人。 吉安娜曾经和他讲过很多关于他祖父的故事。甚至吉安娜认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得到神的指引,更多的,是她祖父的教诲。 余泽很好奇的问道:“约翰人呢?” “他去巡视他的王国了。” 吉安娜微笑的说道。 “王国?”余泽微微一怔。 吉安娜指着窗外,说道:“亲爱的,看到外面的那座小山了吗?那就是约翰的王国。他每天都要上山去,见一见他的臣民们。” 余泽莞尔道:“你是说山上的动物?” 吉安娜微笑道:“是的。不过在约翰面前,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在约翰眼中,他们跟人类无异。用约翰的话来说,他们比人更好交流。” 余泽感觉很有趣:“约翰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如果我不是听你说过,他的人生,足以称之为传奇。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厌倦世俗的人。” “不,当然不。”吉安娜眨眨眼,说道:“事实上。无论在哪里,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他都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对了,亲爱的。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要我帮你做饭吗?” 余泽走过去,准备帮忙。 “不。这里不需要你。”吉安娜将余泽推了出去,笑眯眯的说道:“约翰快回来了。你帮我去接一下他,好吗?” 余泽知道。吉安娜是想让余泽,跟约翰聊一聊。 如果换做是以前,余泽心中或许会有一点忐忑。 这其中,有第一次见家长的担心,有拐走了人家孙女的不安,还有其他种种的原因。 但现在,余泽很坦然,点了点头。 刚推门出去,那条金毛狗就撒欢似的跟了上来。 “赛门。跟着哥哥去找爷爷。” “汪!” 余泽回头问道:“它叫赛门?” “是的。八个月的小家伙。” 吉安娜微笑道:“他的妈妈跟着约翰出去了。他会带着你去找到约翰的。” 余泽点点头。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暖洋洋却不燥热的感觉,很舒服。 余泽第一次打量起吉安娜祖父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翠绿盎然的草地,只有一条路,能够通向外面的大道。 左边是一个马场,不算大,外面停着一辆很古老的汽车。 余泽心想,吉安娜的祖父,大概是一个很喜欢古董的人。 这时,赛门摇晃着尾巴。跑了出去,余泽叫了一声:“嘿,伙计,等等我!” 余泽追着赛门向东面跑去。 赛门撒欢儿似的跑着。全然不顾余泽在后面追他。 “这是遛狗,还是狗溜我?” 余泽追了一阵,渐渐体力不支,他有些不满意自己身体的糟糕,又有些自嘲的说道。 气息渐渐不平稳,余泽感觉有点难受。所以停了下来,叉着腰,喘着气。 赛门跑了一会,忽然回头看到余泽没追上来。这小家伙又掉头跑了回来,绕着喘着粗气的余泽转圈。 余泽瞪了他一眼,赛门有点迷茫的看着他,接着蹲坐在地,又是吐舌头,又是摇晃尾巴,模样既萌又可爱。 余泽好笑的看着这只笨狗,他说道:“赛门,你的妈妈一定没有教过你,做狗,一定要听人话,你知不知道?” 赛门抬头看着余泽,眼睛明明亮,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是在那里摇动着尾巴。 余泽又说道:“当然,要听人话,你首先要学会听懂人话。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赛门歪着头,“汪汪”的叫了两声。 “好吧。你这是在对我说,你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余泽较真的问道。 “汪!” “我问了你两个问题,你在回答哪一个?” “汪呜呜呜呜……汪!” “呃……后面那个?你没听懂?”余泽把自己搞懵了,突然赛门撒欢儿似的,从余泽的两腿之间穿了过去。 “嘿!” 余泽转过身,正要喊赛门的名字,忽然看到远远的有一人一狗,从不远的小山上走下来。 余泽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看起来,很酷的老人。 他穿着黑色的夹克,牛仔裤。手里拿着一根长叉,上面挑着一个袋子。脚下跟着一头金毛犬。 赛门跑过去,跟妈妈亲热的交头低语,狗妈妈爱怜的舔了舔它。 余泽慢慢迎上去,正在心中措辞如何跟吉安娜的祖父进行问候。 谁知道还没等他开口,竟是吉安娜的祖父先开口说道:“赛门听得懂你说话,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你应该更多一点耐心。” “什么?” 余泽愕然,他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约翰在说什么。 约翰尽管已经年过七十,但从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他高大,健壮,手臂上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壮实。方正的脸上,尽管布满了皱纹,但却并不显老。反而更给他增加了男人的魅力,蕴显了岁月的刻度。 约翰冲余泽笑了笑,然后低头对赛门说:“赛门。去把阿泰叫回来,好吗?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汪!” 赛门大声的叫了一声。然后飞快的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余泽不解的问道:“它去干什么?阿泰?如果我没记错,珍娜说,阿泰是一匹马?” “是的。阿泰在今年初,刚刚当了爸爸。他是一个好小伙子,强壮。热情,拥有活力。就跟年轻的我一样。”约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余泽,接着他拍拍余泽的肩膀,说道:“孩子,你应该更有活力一些。” 余泽有些尴尬的说道:“珍娜跟你说起过我?” 约翰微笑道:“不,孩子。珍娜是一个很自立的孩子。从她的耳疾被治好,并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后。她就很少回家了。当然,更不用说我这个老头子这里。” 约翰看到余泽眼中有些困惑,他说道:“这里。是我买下来的。在四十年前。” 约翰用手指头,画了一个圈。 余泽瞬间明白,这片广袤的草原,以及后面不远处的山,都归约翰所有。当然,这一定不是约翰在向余泽炫耀他的财富。余泽不会心邪的产生这种反应。 他只是不太明白,约翰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因为不明白,所以他露出询问的表情。 约翰说道:“当初这里只是一片没人理会的荒山草地。我用四十年的时间,改造,打理这里。让它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美?” 余泽目光远眺。从这里来看,一片青绿,生机勃勃。尽管没有上山,但余泽转化了一下心境。他忽然觉得,如果那是自己所有……不,不一定是自己所有,能在这里生活,日出登山游玩,闲时在屋子旁晒晒太阳。沐浴郁郁葱葱之色,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享受啊。 余泽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定。他不由自主的说道:“是的。这儿很美。” 约翰露出微笑道:“每一个来过这里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见余泽露出询问的表情,约翰继续说道:“去年,有一个年轻人,驾驶着一辆私人飞机,到了这里。他带着一个律师团,四个保镖。走到我面前,很自来熟的对我说。约翰,你是个幸运的老家伙!我喜欢你这个地方。所以,你将拥有一笔钱。一笔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约翰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亲爱的,他当时在我面前放下了三个很大的箱子,你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钱?”余泽摊手道:“听您的描述,这应该是一种完全不把钱当钱的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人。那一定是钱。因为这种人,穷的应该只剩下这个了。” 约翰做出一个欣赏的表情,说道:“总结的不错,孩子。不过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你猜错了。箱子里,放了三样东西。” 余泽很是好奇的说道:“哪三样东西?” “黄金。契约。手枪。” 余泽很意外的问道:“黄金我能够理解,剩下两个是什么意思?” 约翰说道:“我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个年轻人对我说道,选择黄金。我们是买卖关系。公平交易,童叟无欺。选择契约,签了这份产权转让协议。你将失去这里的所有,但却收获了我的友谊。选择手枪,你会伤了我的心。当然,我也许会难过一阵子,不过你会因此而丢掉你所剩不多的生命。” 约翰像是在讲故事一样,说到这里。 他停顿一下,然后问道:“孩子,你觉得,这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鸟兽通言人失语,不通己心怎知人 约翰的问题,让余泽不由为之一怔。 他刚要去思索,约翰忽然说道:“孩子,我一定不会像你这样,有时间去思索。” 约翰做了个挤眼睛的动作,余泽忽然放松下来,也不在去想那么多,他说道:“我觉得这人是个蠢货。” “蠢货?有趣的评价。还有吗?” “中二病,炫富党,神经病……”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约翰天生的气场,在他面前,余泽完全不会设防,甚至很自然的就说出来自己想说的话:“……约翰,我能说出太多的贬义词,不过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余泽表达完自己的观点。 约翰没有对余泽的回答做出评价,他只是说道:“有趣的评价。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孩子?” “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余泽在约翰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倾诉欲。 这种感觉,在曾亮,在老院长,在戴威尔,爱莎嬷嬷,甚至是吉安娜身上,都没有出现过。 约翰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余泽连忙上前,很自然的接过约翰肩上的袋子。提在手中,分量竟然不轻。 “谢谢,孩子。”约翰没有拒绝余泽的帮忙,两个人边走边说。 “为什么你会对这个年轻人,哦,对了,他叫约瑟夫。你为什么会对约瑟夫,产生这样的评价?” 约翰说道:“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有钱人。” “是的。有钱人,并不一定都是炫富的人。炫富的人,并不一定都是神经病。是神经病,未必都是源自于被宠坏。” 余泽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说道:“拿我自己的例子来说吧。约翰。当我在没有继承那一笔遗产之前。我就是一个每日为生计而奔波的普通人。打工,学习,找工作,然后赚钱,结婚。继续赚钱,养孩子,这大概是我的人生轨迹。可是一笔巨大的遗产,改变了我的人生。” 话说一半。余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歉意道:“抱歉,约翰,我的思路有点混乱。” 约翰很和蔼的说道:“没关系,孩子。这只是聊天。想到哪里就说道哪。” 余泽说道:“在继承遗产之前。我对有钱人。或者说土豪的概念,只有三个印象。第一,拿钱不当钱。第二,拿别人不当人。第三,拿自己不当人。” 约翰点头道:“又一个有趣的评价,然后呢?” 余泽说道:“对于第一条,我的反应是,这人的钱,要么是爹妈那里来的。要么不是正当途径来的。反正他得了那么的钱,一定是干了坏事。” 约翰点头道:“可以理解的反应。” 余泽接着说道:“对于第二条。我的反应是,有钱的人。不干人事。他们花钱买奢侈品,拿钱去摆平一些根本不合法理的事。更有的人,一点慈善心都没有,反而去购买房产,金玉,甚至是豪宅。可就算做了慈善,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为了出名,或者逃税等等。总而言之。四个字,为富不仁。” 约翰点头道:“似乎有点道理。” 余泽接着说道:“对于第三条,我的反应是。既然老天让你们命这么好。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含着汤匙出生的,花天酒地。飙车酗酒。自己打江山的,事业有成的,每天甚至睡觉电话都不离手,为了他们所谓的事业应酬……总而言之,他们的死亡率,比普通人。高的太多。如果说,普通人是慢性自杀,他们,是自己在加速这个过程。为什么不善待自己一些呢?” 约翰点头道:“有点意思。” 余泽说完,顿了顿,看着约翰。 约翰适当的说道:“这是你以前的想法。那么孩子,你现在的想法,改变了吗?” 余泽说道:“不知道。只不过在我继承了一大笔钱,并经历到现在。我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余泽说道:“我见到过,身家巨万,却甘愿每天呆在马棚,与马为伴的人。我还见到过,世人都要膜拜,而他却内心空寂,自觉卑微的人。还有一个人,他是一个商业巨子,本身是一个金融天才,家族也能称为世界级。年轻,多金,身边从来不缺美女。但当有人问起他爱情的时候,他竟然并不快乐,并自己把自己灌醉。” 余泽的表达越来越混乱,他不知道约翰听不听得懂,但他就是想要说出来。 他提到了三个人。 尽头城堡的约翰,维尔斯特庄园的二子,法布雷先生,以及在等待神灵救赎的梵高。 余泽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在阿莫西的威胁面前,最终什么也没有选择的老绅士文森特。他说道:“哦,还有一个人。一个老绅士。他是一个异常洁身自好的人。他和她的妻子,白头到老,相敬如宾。用他的话来说,他们每一天,都像是一见钟情。而有意思的是,在新闻上,有的说他是个老色鬼,有的说他是一个同性恋。” 说到这,余泽自嘲的说道:“对不起,约翰。我在答非所问,我已经不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约翰微笑道:“不。不用说对不起。这很好。不是吗?” 约翰说道:“我从你的话中。听出了你内心充满了矛盾。” 余泽辩解道:“不。那不是我的矛盾。” “是的,这不是你的矛盾。但毕竟让你烦恼了。不是吗?” 约翰说道:“想想看,让你感到不平的,烦闷的。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的。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人。还是新闻上的文字,亦或者从人口中说出来的话?” 余泽有点混乱道:“约翰,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约翰说道:“我们聊回约瑟夫。约瑟夫这个人,你并不认识他。也从来没了解过。但只从我刚才说的他与我之间的对话。你就断定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吗?” 余泽奇怪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约翰说道:“不。孩子。我并没有说你说错了,只是想告诉你接下来的事。” 约翰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个叫做约瑟夫的年轻人,用这三样东西,让我选择。当时在我的脑海中。生出了许多的念头。” 余泽被约翰的话头吸引了。他真的很好奇,一个老人,在面对对方强硬的威胁时,会做出什么反应。 约翰说道:“我第一个念头。眼前的人,是一个很不好摆平的人。是个大麻烦,也许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摆平,是个不错的主意。” 余泽下意识的点点头。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如果不能马上想好怎么处理此事,能拖最好拖延一下,也许之后就会有解决的办法。 约翰说道:“但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余泽迷茫道:“为什么?” 约翰指了指脑袋,说道:“孩子。因为他并不能解决问题。摆在我面前的问题。” 余泽瞬间联想到律师团,保镖,金条,契约,以及手枪。 他忽然明白了,约瑟夫这个人。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一有钱任性,想做什么就无脑做什么的人! 因为仔细一想,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更像是一个疯子。 但换句话说,任性,被宠坏。毕竟还都在正常人的范围内,可疯子,却超过这个范围了。 但是,疯子,真的是因为他疯了吗? 余泽品出了一点不对劲的事。约翰这时接着说道:“然后我又生出了第二个念头。我大概可以,退让一步。退让一步,我可能会损失一些钱,安静的生活。我的心血。但如果能够赶走一个恶客,那毕竟也是好的。” 余泽补充道:“鸵鸟心里?” 约翰微笑道:“我记得你们中土国,有一句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为什么是退一步。而不是,退两步。退三步?” 余泽露出询问的神情。而约翰并没有像戴威尔一样,为余泽讲出明确的回答,而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当这个念头闪过,我考虑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退一步,让出我四十年的心血。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如果可以,那不妨如此。我可以换个地方,也许是世界旅行。也许是去孩子那里住一段时间。我可以有很多的生活方式。可问题是,对方真的是为这片山林来的吗?” 余泽说道:“不见得。” 余泽目光远眺,说道:“这里虽然很美。但地处偏僻,山不高,地茂而不广。他并没有商业价值。” 尽管余泽并不能算是懂生意。但在尽头城堡中的“学习工作”,以及梦工厂的“实习生活”,这点眼光,他还是具备的。 约翰点头道:“很显然,你也看出来了,孩子。这样做,并不能解决问题。” 约翰说道:“接下来,第三个念头产生了。我感觉到对方隐而不发的恶意。” 余泽暗暗的点点头,不需要约翰说,连他都看出不对劲了。约瑟夫显然并不只是因为想要夺走一块山林这么简单,他要的是别的,其他的什么东西。 只听约翰继续说道:“所以,我感受到了危险。那种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感觉。这不是迷信的说法,而是每一个动物,包括人类,对于危险的嗅觉。” 余泽点点头,这种感觉,大概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比余泽体会的更深。 “这个时候,我在想,有可能,我今天就会死在这里。”约翰平静的说道:“我在一瞬间,想到了我的儿女,我的孙女,当然,还有阿泰和莎莉。” 莎莉,是赛门的母亲。她似乎听到了主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着约翰。 余泽十分好奇的看着约翰,他很想知道,约翰的选择,是什么? 这时,约翰却说道:“哦,我们快到家了,赛门和阿泰也回来了。后面的话,我们待会再聊。” 约翰拍了拍余泽的肩膀,余泽忽然转过头。 赛门和一匹白色俊马,一前一后的跑过来。 余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约翰真的能够和动物交流。 而赛门,真的能听懂他的话。 人话。(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存神注意无心用,小心留意是修行 回到约翰的家时,余泽远远的就看到吉安娜,正在门前的小竹椅上看书。 吉安娜笑意盈盈的看着回家的两个男人,她微笑道:“你们聊的怎么样?” 约翰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吉安娜,说道:“亲爱的,你找到了一个好孩子。” 余泽脸色有些古怪的说道:“我们聊得很不错。”他在约翰的后面对着吉安娜做了一个口型:“我是个孩子?” 吉安娜将余泽的鬼脸收在眼中,她笑的乐不可支,接着她骄傲的说道:“当然,约翰。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约翰微笑的说道:“是的,亲爱的。你的眼光一向很不错。”他做了一个抽鼻子的动作:“很香的味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吉安娜说道:“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快进来吧,约翰,尝尝我的手艺。”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子。 约翰有点吃惊的看着满桌子的菜肴。 “亲爱的,你是特意为诺亚去学习的吗?”坐在桌上,约翰品尝了一口,有点惊讶的说道:“我很难想象,你会有时间去学习这些。” “算不上是特意去学习,只是爱好。”吉安娜为自己和约翰,余泽,每人盛上了一碗米饭,她说道:“这是我新发现的一点小爱好。” 约翰拿起筷子,看着亮晶晶的大米,他有些感慨的说道:“我记得,上一次吃中餐,大概是在十六年前了。这真是值得怀念。” 余泽露出询问的神色,吉安娜低声为他解释道:“我的祖母,是一个混血儿。她的父亲是中土人,母亲是澳洲人。她们一直在中土国定居,后来嫁给约翰后,才定居在澳洲。他们彼此很恩爱,只是祖母他身体非常不好,十几年前就离开了约翰。” 余泽有点惊讶。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吉安娜身上,还有一点中土血统。 约翰没有听到两个孩子的低声交流,他带着怀念的用筷子夹起来一口米饭。默默的咀嚼下咽,然后对吉安娜说道:“很棒。亲爱的。” 他伸出了大拇指,吉安娜抿嘴一笑。 约翰又对余泽说道:“珍娜算不算一个合格的中土国媳妇?” 不知道为什么,余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他有点尴尬的点头道:“当然。” 吉安娜瞪了一眼约翰。说道:“嘿,约翰,你在说什么?我们还在谈恋爱!” 约翰微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接着他问余泽说道:“孩子,要不要喝点酒?” 说实话,余泽从小大大,很少喝酒,谈不上喜欢与否。但约翰提了出来,他当然不能拒绝。 约翰对吉安娜说道:“亲爱的,去地下室帮我个忙好吗?你知道它在哪。” 吉安娜点点头,起身离席。不一会回来,手里捧着一个俏色通透的瓶子。 约翰接过来,拿来了三个杯子,每一个杯子里,倒上了半杯酒。 “尝尝看,这是果酒,用山林子中的树果酿的,说是酒,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果汁。” 约翰示意余泽尝尝看。 余泽点点头。喝了一口。 “怎么样?”约翰没有说话,吉安娜却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用献宝期待的目光看着余泽。 说实话,余泽对于酒水。果汁,并没有太多的喜好。当然,如果有人现在跟他谈论品酒,他被“填鸭”进来的知识,可以和一个久经此道的老手侃侃而谈。 但在吉安娜和约翰面前,他根本不会动这个心思。 所以他真的是想要去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刚开始。他觉得舌尖发涩,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微闭着眼睛,说道:“很涩嘴,好像是一种,果子色青,还没有成熟的感觉。” 吉安娜笑盈盈的说道:“现在呢?” “现在……嗯,有一种辛味,哦,我感觉上牙床有点湿润,不,不是那种汁.液似的口水,很甘,清凉……” 余泽的舌尖不由自主的上翘,他忽然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他睁开眼睛,说道:“这种感觉很奇妙。约翰,这真是很特别,很棒的果酒。您为什么不把他做成一个品牌,对外出售?” 余泽由衷的称赞。 约翰微笑的摇了摇头,吉安娜说道:“这可是约翰的宝贝。不是谁都能有这个荣幸喝到的。”吉安娜接着对着屋外喊道:“赛门,莎莉,过来吃饭了。” 莎莉和赛门母子一前一后从外面冲了进来,在吉安娜面前蹲好,像是一个等着妈妈喂饭的孩子。 吉安娜起身,给他们两个准备了一个餐盒和盛水的盘子。 令余泽惊讶的是,吉安娜竟然往他们两个的盘子里,放的是青菜和胡萝卜,并将约翰酿制的果酒,给他们当饮料。 余泽脑袋有点发懵,狗就算不吃狗粮,不吃肉,改吃素了?可就算吃素,总不至于吃胡萝卜加青菜吧? 还给狗喝酒?这样真的好吗? 似乎早料到余泽的疑惑,吉安娜微笑的说道:“亲爱的。你很吃惊?” 余泽点点头:“他们一直这样吃饭?” 吉安娜点头说道:“赛门和莎莉就是这样。并不是我们只喂食给他们这些。而是他们只吃这些东西。他们很挑食。” 余泽有点不敢相信道:“为什么?” 他接着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余泽是想说,为什么狗不吃肉? 但他忽然想到,为什么狗能听的懂人话? 这个问题,如果余泽去大街上随便抓来任何一个人问,大概都会回答他,你是个白痴吗?狗当然听得懂人话,训练出来的嘛! 但余泽知道,赛门不一样。 他见到过宠物,甚至见到过很通人性的宠物。但绝对不会像赛门这样。 所以余泽话说到一半,却没有说完,而吉安娜和约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解释和说明。 吉安娜用玩笑的语气说道:“也许。他们的与众不同,是因为喝了约翰的酒?对吗?约翰?” 约翰微笑的说道:“是吗?那孩子们,你们应该多喝一点。” 祖孙两个开玩笑的对话,让余泽也放松了下来。 是啊。这世间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又何必要弄个明白? 余泽自嘲的笑了笑,抛开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这一顿饭,吃的温馨,让余泽第一次尝试到。那种三口之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平淡,却令人舒心。 这是余泽从来没有体会到的。 在约翰和吉安娜面前,他很放松,好像什么都不需要想,只是吃饭,聊天,说自己想说的,再听听他们的闲聊,如此而已。 余泽很开心。所以他喝了很多。 饭后,吉安娜在收拾碗筷,约翰邀请余泽,去了他的书房。 约翰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到不如说是一个小工坊。 这里面什么都有。 石料,刻刀,尺子,书籍,笔墨。宣纸,等等等等,什么都有。 乍一看起来,好像很凌乱。但是仔细一看,每一样东西,却归类的很清晰,虽然并不算整齐,但主人想要找什么,并不需要去翻找。一眼就能看到。 “随便坐,孩子。”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房间很暗,约翰打开灯,并且戴上了眼镜。 余泽注意到约翰身旁的桌子上,有一块玉,尚未雕刻完的玉。 这块玉,方方正正,手掌大小,清莹剔透,肉眼看不到一点杂色。 从轮廓上来看,雕刻的,似乎是一个人。但只从现在的料子来看,还分不清楚他雕刻的是什么。 余泽好奇的问道:“约翰,你在雕刻什么?” 约翰注意到他的好奇,他回答道:“你问这个吗?”见余泽点头,约翰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余泽很惊讶。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孩子。” 约翰将这块半成不成的玉料,拿在手中,说道:“问一个问题,孩子。从这块玉石,到我的手中,到雕刻成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模样,你认为需要多长时间?” 余泽对此并不了解,他琢磨了一下,按照手工时间推算,他给出了一个他认为很合理的时间:“大概,半个月?” 约翰摇摇头,说道:“不,孩子。是八个月。” “八个月?” 余泽无法理解。 约翰解释道:“事实上,雕刻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并且它们,都是在一天内完成的。” 余泽更加困惑了:“那为什么是八个月?” 约翰说道:“因为不是每一天,我都会想要拿起刀。而每一次拿起刀,我不一定会知道我要雕什么。而每一次下刀,我不一定都会下得去。” 约翰将玉石放好,说道:“既然谈到这个问题,跟你说一说我的老师。” 他解释道:“你大概也听珍娜说过,我的爱好很广泛。” 余泽点头道:“是的。珍娜很崇拜您,在她眼中,您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 约翰笑了一下,他说道:“你也一样,孩子。” 约翰搬过来两个凳子,一老一少对坐着。 约翰说道:“跟你讲讲我的老师吧。哦,我指的是,我在玉雕上的老师。他是一个中土人,比我年长二十多岁。移民过来。我认识他,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 余泽接话道:“那一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见面。” 约翰说道:“的确很有意思。但说起来,就是两个陌生人的偶遇。” 约翰像似想起来了什么,他接着说道:“哦,不,应该是三个人,老师他还带着一个男孩。”(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万物皆备人身世,还不迅醒失时悲 ps:看《道通》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那一天,我去镇上去购买一些工具。开车的半路,我看到有人在路旁驻留。那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老人站着,男孩蹲着。因为当天下了雨,虽然晴天了,但路上有水坑,风刮上来的泥土在上面,很泥泞。我在想,他们很可能是想要搭车。” 约翰笑着说道:“于是我停下车来,想要顺便载他们一程。” 余泽能够想象这个画面。 雨天,大道泥泞,一老一少,在路边焦急的等待。余泽心想,接下来约翰要说的故事,一定是一个好心人得到报答的故事。 约翰载了这对祖孙,而老人为表示感谢,传了约翰一手雕刻的技术。 余泽自动脑补这个剧情,只是约翰的话推翻了他的猜测。 约翰说道:“当时我想招呼这位老人和孩子上车,但忽然觉得,那很不礼貌。所以我下了车,想要邀请他们两位上车。” 余泽露出倾听的神情。 “可是我下了车,还没有开口,那位老人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约翰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这样一个动作。 余泽很奇怪,这个老人好像有点不太礼貌,约翰是好心好意要帮他们忙,为什么他们反而一点都不领情,看样子,好像还怪约翰打扰到了他们。 约翰说道:“我当时感觉很困惑,接着我注意到,那个孩子,正蹲在水坑前,全神贯注的看着水坑。” 余泽吃惊道:“他在看什么?” 约翰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很好奇,觉得很有意思。就站在这位老人的旁边。和他一起看那个孩子。” 约翰的眼睛在往上移,露出回忆的神情:“这个小男孩,大概有**岁。他就蹲在那里,定睛的注视着水坑。这个孩子的脸。很干净,眼睛异常的亮。” 余泽心想,**岁的男孩?这个年龄段的,要么是成天跑晒的小黑煤球,要么就是红脸蛋鼻涕虫。约翰说的这孩子脸很白净。八成是个小帅哥啊。 约翰继续说道:“我站在那里,看着孩子,那位老人也不说话,我就陪着他看。当时我在想,小孩子,都是好动的,大概是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大概一会就好了。” “可是这一站,就是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 陪着一个老头在大马路旁看小孩子玩泥巴……哦,是看水坑。也多亏约翰有着个耐心! 余泽忍不住说道:“一个半小时?约翰。你怎么有这个耐心?” 约翰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候,人还是有点耐心的好。” 余泽说道:“我不明白。” 约翰笑了笑,讲了接下来的故事:“刚开始,我跟你一样,觉得既然这位老先生和孩子没有上车的意思,我是不是该起车离开?后来一想,不如等一等,反正想要顺路稍载,人家也没拒绝。先等等,况且我也没有太忙的事,不碍事。” 余泽微笑道:“约翰,你还真是好脾气。好耐心。” 约翰摇头道:“不,算不的耐心。我等到后面,看天色也暗了,有些着急,忍不住对那老先生说道,老先生。他在看什么?” “老先生说,看造化,造化,可惜你一开口,就漏了。可惜了。” 约翰的中土语说的极好,余泽有点发愣,脱口而出道:“造化?” 约翰点头,说道:“是的。造化。” “什么意思?” “我也这么问,那老先生也没说话,倒是那个小孩子抬起头,模样看着挺委屈的说,造化没了。” “老先生就叹着气说道,时候不到,神散了,走吧。”约翰叹息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错事。我没法回答,只能邀请两个人上车。” “上了车后,我问两位去哪。这老先生说,没个去处,走到哪算哪。” 余泽噗的一声乐了,说道:“约翰,你这算是载了两个麻烦,赖上你了。你可怎么办?” 约翰微笑道:“当时是有你说的这种感觉。不过这两位看着面善,也不像是坏人。况且我这屋子,平日也就我自己和莎莉,住了也就住了。” 接下来,余泽也听明白了。 约翰突发的好心,等了半老天,载了一对祖孙,结果等了许久,人家也没领情,上了车,就赖上了,跟着到了约翰的家中,就此住下。 余泽好奇的问道:“约翰。他们在这里住着了多久?” 约翰说道:“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月。” 余泽有点不理解道:“三个月白吃白住?约翰,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也耐得住,要是我,直接赶人了。” 约翰说道:“你也不用把我想的太好。当时的确也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后来一想,我这也不缺两个人的粮食,就当招了解闷的邻居,住了就住了。” 余泽说道:“约翰,你以前的脾气也是这样的?我听吉安娜说过,你曾经参军,并说你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气性很大的人。” 约翰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那是年轻时候的我。当时在军队,我遭过别人的陷害,我不愿意背上罪名,最终跟上头闹翻了,用了些把柄,以病因退伍。后来我做过很多工作,辉煌过,也失意过……扯远了,所以,脾气这个东西,无所谓强盛好坏。人年纪大了,身体托累了,回头想想从前,本来就是寻寻常常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脾气也就下去了。” 余泽听得似懂非懂,又听约翰说道:“其实,说是老先生和他的孙子在我这里呆了三个月,满打满算,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因为白天的时间。老先生就领着他的孙子进山,晚上回来的时候,我也都睡了,他们也就在我这里早吃一顿。饭钱也都是按时付的。” 余泽点头道:“还好。不算太亏。” 约翰说道:“这样过了三个月。有一天,这老先生忽然找我聊天。我对这位老先生一向很尊敬,虽然我跟他交流的不多。吃饭的时候,他也不说话,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巍巍的高山。” “老先生说,约翰,我们聊聊天。他说,我们爷孙两个,在你这里白吃白住了三个月,你有什么想法?” 余泽心想,这话要是问我,那真是太尴尬了。怎么回答?说实话还是客气一下? 约翰说道:“我当时也没有多想,说道,老先生。说没想法,那是假的,家里来了陌生人,我招待着,是应该的。但却没想到你们住了这么长时间。后来琢磨了一下,你们住也住了,多说无益。况且饭钱你们也给了,我也不少那几个租钱。平日就我自己住着,现在倒也有几分人气。” “老先生说,好。约翰,你说的话,从心来,没参假。很好。我观你这一生,坎坎坷坷,走的却也坦坦荡荡。虽有小差,却不坏根本。俗话说,处世需存心上刃,修身切记寸边而。前者是上士无争之心诀。后者是圣人怀德之密要。就这么简单个东西,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参透呢?” 余泽有点听懵了,说道:“什么意思?” 约翰答非所问道:“我当时很吃惊,我说道,老先生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不过你认识我吗?很抱歉我冒昧的提出这个问题,但你的话让我很困惑。” “老先生说,有困惑才对,也好牵出话头。我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吃了你的供食,虽使了钱财,终究过意不去。因缘如此,我便答你三个问题,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余泽听到这,脑袋里面浮现出大大的“神棍”两个字。 约翰说道:“孩子。如果是你,听了上面的话,会怎么做呢?” 余泽实话实说道:“要是我,或许会把他赶走吧。约翰,难道你不认为这太巧合了吗?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你根本不认识他,他就说你的一生如何如何。更何况,看他那话,说的虚虚实实,什么叫坎坎坷坷,却也坦坦荡荡?虽有小差,但不坏根本?这话听着玄,但仔细思量,这世界上,哪个人不是这样?就算没有十之**,十之七八还是有的,都能套上。” 约翰摇头道:“孩子。你应该学会相信。” 余泽摇头道:“我会相信我该相信的人。但如果一个陌生人跟我说这些,我不会听,哪怕他说的很有道理。” 余泽忽然说道:“善的也好。坏的也罢。对的也好,错的也好。我要自己分辨。谁也别想左右我。” 约翰看着余泽,半天没有说话。 余泽不自觉的打了个机灵,然后又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的说道:“约翰,对不起。我刚才这些话,不是针对你。很抱歉。” 约翰很理解的说道:“不。孩子。你不需要说抱歉。我看你似乎有些累了。不用陪我这个老头子了,下去和珍娜聊聊天?好吗?” 余泽心里倒是很想接着听约翰说下去,但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肯定惹恼了约翰。 他站起身,很抱歉的说道:“很抱歉,约翰。那我先出去了。” 约翰和蔼道:“去吧。孩子。” 下了楼,吉安娜有点惊讶余泽这么快就出来了,说道:“亲爱的,你们聊完了?” 余泽挠挠头,说道:“我好像说错话了。” 吉安娜咯咯笑道:“不。约翰的脾气很好。他不会在意的。亲爱的,你先去看会儿电视。我去给约翰送一杯咖啡。” 余泽点点头,目送吉安娜上了楼去。 吉安娜进了书房,将咖啡放到了约翰的桌前,她微笑的对约翰说道:“约翰。你们聊的怎么样?” 约翰说道:“这个孩子。心中有惑。” 吉安娜说道:“你能帮助他吗?” 约翰点头说道:“我正在做。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不,我对你有信心,对他,更有信心。” 吉安娜亲吻了一下约翰的脸颊:“谢谢你,约翰。”(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微言一语化清流,坑中泥沙任平流 ps:看《道通》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这一夜,余泽睡得很不好,并不是因为吉安娜没有跟他同.房的原因,而是他一直在琢磨他跟约翰的谈话。 他忽然有些后悔。 他在后悔什么?他后悔自己,实在是太没有耐心了。 其实,余泽并不傻,在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后,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吉安娜要带他来见约翰了。 因为吉安娜认为,以约翰的人生阅历,应该可以解决他心中的疑惑。 余泽在反思,自己之前对待约翰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过恶劣了? 从年龄上,约翰是自己的长辈,又是吉安娜祖父,无论如何,他应该更多一点耐心的,去听他把他的故事说完。而不是在对方叙述的过程中,很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余泽忽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自负了? 余泽一致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外穷内富的人。因为在以前,即便他的生活很拮据,但他心中,一直很骄傲。因为他觉得,他从小到大,是自己在养活自己,他很满足也知足。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如其来的金钱,地位,让他有了底气。现在,他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轻视他。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可为什么,他越来越不快乐?心中反而失去了以前的平常心,而变的一点耐心都没有? 正反两种念头,比对,分别,在脑海之中激荡,甄别。 这边告诉他。你的确可以骄傲。甚至傲慢都可以。因为你比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拥有力量。财富,地位。你不需要顾忌什么。你想要什么,就会拥有什么。 那边在质疑他,你只是大自然的过客。是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还是昏昏沉沉在这泥潭打滚?做你想做的事。行过了这段旅程,放下一切,再去看更美的风景,何故流连忘返? 余泽左看看,右看看,想抓住这个,又舍不得那一边。可不可以都要? 不行,不行,两遍都抓着你,拽着你。说好女不嫁二夫,只能随一个去。 余泽烦的不行,头越来越大,心想,不想了,睡觉去。可奇怪的是,脑袋却格外的清醒,那种清醒,如同混沌染浊的大脑,被灌入一湍清泉。眼睛虽闭着,思绪却格外的清晰。 余泽清楚,他根本没有进入意通境,他就是他。纯粹的那个,有情有思的自己。 就在余泽辗转反侧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推开了门。好像有人进来了。 接着,他听到吉安娜在叫自己。 余泽心想,吉安娜不是说今天要单独睡吗?这里毕竟是约翰的家,他们总要注意一下约翰的感受。可是吉安娜怎么又跑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余泽当然不会想入非非,他睁开眼睛,忽然被一道光,刺的眼睛微疼。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亲爱的,你该起床了。”吉安娜靠着门,微笑的说道。 “天亮了?”余泽眨眨眼,困惑的问道。 “当然!做晚睡得好吗?” 睡得好吗……余泽心里,将这个问题,念了三遍,才恍惚的反应过来,为什么天亮了?我刚才睡着了吗? 余泽有点懵了,他刚才,神思清醒,似乎只过了片刻。他很清晰的记得,自己根本没有睡着。 但为什么,黑夜已经悄然的离开,天光已经大亮? 时间呢? 那悄然离开的时间,去哪里了? 余泽坐起身,目光呆呆的,有些迷茫。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感觉,自己虽然没有睡着,但是大脑清明,一点没有困倦的意思。而在吉安娜的眼中,余泽的目光清澈如透镜滑光,像是睡了一个好觉一样。 吉安娜上前吻了他一下,说道:“约翰要带着赛门出去遛弯,我来做早饭,亲爱的,你不想再跟约翰聊聊天吗?” 余泽回过神,下意识的点头道:“好的。” 说完,又有些尴尬道:“珍娜,我昨天,好像说错话了。” “亲爱的,约翰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吉安娜柔声说道:“去跟他聊聊吧。” 余泽点点头,起身穿好衣服。 出了门,约翰正在和赛门一起在散跑玩耍。 见到余泽出门,约翰停了下来,打招呼道:“睡得怎么样?孩子?” 余泽只能回答道:“还不错。” 约翰做了个跟上的动作:“很好,孩子。作为一个年轻人,睡饱了,就要运动了。你的人生,应该充满活力!来吧,孩子,这条道,一只到转弯,来一场男人之间的竞赛吧。” “汪!” “当然,还有赛门!” 约翰当头冲了出去,赛门紧跟其后。 余泽失笑的摇头道:“老男人的挑战?” 余泽甩掉有点杂乱的思绪,忽然感觉这也很有意思,他跟在约翰的后面,追了上去。 其实,约翰跑得并不快,余泽很快就追上了他,倒是赛门,撒欢儿似的跑在最前面,并时不时的停下来,等一等两个老男孩。 余泽跟约翰并行,他忍不住说道:“约翰。我向你道歉。” 约翰说道:“你说什么?孩子?” 余泽立刻聪明的转化了话题:“约翰,昨天的故事呢?你还没有跟我讲完。” “哦,我年纪有些大了,孩子,我们昨天讲到了哪里?” “三个问题。” “哦,对了,三个问题。”约翰说道:“孩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三个斧头的故事?” 余泽说道:“你是说那个金斧头,银斧子,铁斧子的故事吗?我当然听过。很出名的寓言。大意就是说,人不要贪心。适当的**和保持绝大部分时间的诚实,是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但一起贪心,你就会失去更多。” 约翰说道:“很不错的总结。孩子。当那位老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年幼的时候,我的母亲,在床头给我讲的这个故事。” 余泽笑道:“你把他当成神了吗?” 约翰笑道:“谁知道呢?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信任一个人时。他对于你来说,与神灵无异。” 余泽问道:“好吧。约翰,你当时问了什么问题?” 约翰说道:“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老先生,你之前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足够波澜壮阔,足够精彩。哪怕现在要我去见神,我也知足。所以。我想问,您觉得我的人生,还缺些什么?” 余泽听的目瞪口呆,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约翰竟然对老人说,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缺什么,如果换余泽听来,这绝对是脑子出了问题。 况且,这个问题拿出去,问大部分的人,大概都会说一句。你神经病,谁在这个世界上,不缺点什么。 穷的缺钱,有病的缺健康。又富又健康的。大概不是缺修养,就是少家庭和睦。就算和和美美,修养极高,后代也要出个不肖子孙。总之,人生总会缺点什么。 只听约翰继续说道:“……你认为你什么都不缺,那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你很可能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当时困惑的问道,老先生,你是说,我很快就要死了吗?老先生说,我没有这么说。只是在跟你讨论一个离开的问题。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要离开这个世界。每过一天,那一刻,就将临近一步。” 余泽心想,这果然是一句废话。 约翰说道:“我当时问,老先生,您是想跟我说人死之后的离去吗?虽然我不是虔诚的教徒,但我也相信,人的灵魂,自有他的归处。” “老人说,好,你这么说,接着也好谈下去。我跟你说的,不是你死了之后的事。那是你的事情,跟你现在也没关系。我说的,是你死之前的事。” “我很困惑,问道,现在?老先生笑着摇头说,不,不是现在,是以后。你现在的今后,死亡之前的一刹。” 余泽忍不住问道:“等等,约翰,我有点听糊涂了,他是什么意思?” 约翰说道:“孩子,他在跟我讨论,该怎么死的问题。” “怎么死的问题?” 余泽莫名其妙道:“怎么死,还需要讨论?” 约翰微笑道:“我同样很困惑,孩子,我在问,老先生,人还需要,如何去学会死吗?” “老人说,当然。约翰。能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每一个人,都会生。不用教,出生就学会了。但怎么死,古往今来,全球各处,还真没几个人会。” “现在好了,讯息时代,不出门,天下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看到。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过,约翰,很少有人,是很安详的离开人世。” “战争,疾病,火灾,水难,空难……还有人灾,有几个,是真正会死的?” 约翰忽然停了下来,他有点岔气了,苦笑的摇了摇头:“真是老了。” 余泽也停下来,有点气喘道:“不,约翰,你很棒,估计我到了你这个年纪,恐怕还不如你。” 约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刚才那位老先生的话,你怎么看?” 余泽说道:“他说的,只是意外,难道不是吗?约翰?而且我不明白,病死难道也算不会死?就没人不病就死?死的人,怎么会没病?”(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是身是病非新故,苦痛伤离何自哀 “你的问题,很有道理,孩子。我当时跟你的反应很像。我对老先生说,老先生,请原谅我打断您的话。您刚才说,人没有学会死,这我很理解。因为我们并没有死过。但刨除那些让我们惋惜的意外。难道每个人,不都是病死的吗?” “真的是这样吗?约翰?那你认为,你现在有病吗?” “当然。说实话,老先生,尽管我现在的身体,看起来很健康。但我的私人医生告诉我,因为我的家族,有遗传病史,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病死,我根本不会感到奇怪。” 听到这里,余泽很自然的点点头。 约翰继续说道:“那位老先生说道,真的是这样吗?约翰,在你看来,你自己真的健康吗?此时此刻。” “……当然,我是这样认为的。” “约翰,你有得过感冒吗?” “哇噢,这个问题……当然,我当然得过感冒。” “你觉得,你的医生,治好过它吗?” “当然,不然我现在依旧应该在感冒的状态中。” “约翰,你所言治好,只是当下不处于感冒之中。如何能说治好?若说治好,从此时起,你应当永远不复发感冒。而事实如何?或因着凉而流涕,或因病毒起灶再发病果。以此做观,你身上一切病源,都是如此,何谈治愈?” 余泽仔细品味这句话,心想,还真的是这么回事,他说道:“约翰,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如果以他的话来说,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医生,治疗好过一个病人。” 约翰微笑道:“是的,孩子。我当时也像你这么回答的,但是我很不理解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说道,老先生,的确如你所说,我们人身上的病。从来没有被治好过。可是事实上,我当时的病,的确是因为医生和药物,而让病痛离开了我。” 余泽很好奇的问道:“老先生是怎么回答的?” “老先生说,约翰。你说的不错,但也不对。为什么?想一想,你说你的病好了,不准确。你的病,没有好,还在那里,若遇到外因影响,你的病会再发,所以不能说病愈。但当时你服药用药,的确去了你身上病痛。让那时候的病,留而不发,这个是对的。” 余泽琢磨了一下,忍不住说道:“哦,我明白了。约翰,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也没道理。这完全是文字游戏!” 本来嘛,你说一个病痛,以当时来看,的确是好了。你凭什么说我没好,我不流鼻涕也不咳嗽啊。但如果你从整个人生百八十年来看,这感冒的小毛病,的确没好。身体随便哪个地方出点小问题,都会引起它复发。 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像是文字游戏。 约翰微笑道:“孩子,你说的也没错。我当时的想法和你一样。但我和你的区别在于,我比你。更多一点耐心。” 余泽做了一个迷茫和倾听的动作。 约翰继续说道:“我当时和你一样,也想说出这两种界定所造成语言文字上的差异。但我心中想到了,嘴巴却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余泽不解的问道。 约翰说道:“你问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来。那我也想问你,孩子,我们又为什么要问呢?” 余泽很困惑,约翰没有绕关子,直接说道:“孩子,不要抓住一点不放,你要清楚,我们是在做什么。” 我们是在做什么? 余泽隐约抓住了什么,然后他恍然大悟。 是啊。约翰说的没错。当时的约翰,是在做一件事。 做什么事?向老人请教。 他向老人请教,老先生对于他的请教,做出自己的回答。 此时的约翰,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这无关紧要。但他应该明白的是,他不应该在老人还没有把话说完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因为,你是在请教,而不是辩论。 你可以有自己不同的见解,反对,甚至是对立,都可以。但在这个请教的过程中,双方角色既定的情况下,应该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 余泽明白了,他反观自己的过去,他似乎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恰当的时间,迫不及待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就如同之前他和约翰的谈话,也因此而暂停。 余泽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约翰似乎没有看见,他继续说道:“我当时静静地看着老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做着倾听的表情,当然,我的心,也是一样。这时,老先生忽然说道,好,你很好,约翰。我们现在可以继续的聊下去。你现在有什么困惑吗?” “我回答说,老先生,我明白你之前说的话,您是在借病来说生死的问题。请原谅我的愚钝,这虽然是以此类推的譬喻,但毕竟不能完全解开我的疑惑。” “老先生说,由病说死,所以我说,病死,也是非常死的一种。而相对的,就有无病而终之人。” “我当时想了想,认同道,是的,先生,一定是这样。但很可惜,在我的身边,似乎没有这样的人。大部分的人,不是死于意外,就是因病而死。” “老先生说,在我们中土国,有一句话,叫做寿终正寝。这句话什么意思呢?我们古人的观念认为,人寿,是由天定,在这个世上,人身的生灭,是由老天所定。等到人死的时候,就是灵魂归去之时。” “我点头说,是的。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将回归天神的怀抱。” “老先生说,但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们古人所说的寿终正寝,是人穿戴整齐,在自己家中正室之中,正衣冠,面色安详离世。什么时候走,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平淡,很安详,轻轻松松的走,这才算是寿终正寝。这也就是我所说的。能做到这一点,才算得上是‘会死’。” “约翰,如我之上所说,你复观你身边的人。有几个人,算的上是寿终正寝?” 约翰摇头道:“没有人。” “没有人太绝对了。几乎是没有人。老先生这时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病魔缠身,自己害怕畏死,亲朋好友再来表达关心,到了医院,又是管子又是针头,没辙了,刀都上来了。到最后,连离开这个世间都这么痛苦。约翰。你观这人生,生来哭啼,死时痛苦,悲哀吗?” 约翰尽管是在复述那位老先生的话,但却在看着余泽,似乎是在询问他。 余泽的反应是什么? 无动于衷。 不,也算不上是无动于衷,他也会生出感慨,哎,是啊。人生就是这样,真的是挺悲哀的。但这只不过是一句感叹,听起来感慨,可并没有感同身受。 因为他没有得过重病。不知重病的伤痛之感。 没有将死,不知死前对生命的留恋。 约翰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我听完了老先生的话,心中忽然生出了恐惧。” “恐惧?” “是的。孩子。恐惧。无法言说的恐惧。” 约翰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道:“因为。我见过太多的死亡。我亲手结束的,和亲眼送别的。” 余泽忽然想起来,约翰曾经是一位军人,上过战场,他亲手杀过人,也亲自送别过自己的妻子,父母,朋友,离开人世。 “而且,孩子。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尽管我对人生已经看的很开,看的很透。但真的想到那一刻,那一刻我如此‘痛苦’的离开人世的时候。我会感到手脚发冷,和无名的恐惧。” 余泽不是很明白道:“我不明白,约翰。你不是说,你相信灵魂自有他的归宿吗?换句话说,你的神灵不会不管你,难道不是吗?” 约翰微笑道:“是的。孩子。我是坚信。但那只是我以为的坚信。和别人告诉我的坚信。我自己真的相信吗?” 余泽又听懵了,约翰这是在说什么?绕口令吗? 他露出询问的神情,不过这一次,约翰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道:“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仔细的思索,询问自己。但无论怎样,我没有答案。” “于是我很急切,期盼的对老先生说,老先生,我很害怕。尽管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有什么办法去学会‘死亡’?” “老先生说,你相信了,就会学会。” “我相信……” “那又何必要学呢?” “……老先生,那请你让我学会,如何相信它!” “约翰啊,那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呢?” “证明给我看!我亲眼所见,我就会相信。” “人总愿意相信他们亲眼所见的。但往往在所见起信之后,又慢慢的转为怀疑。约翰,我可以让你亲眼所见,也可以为你证明。你需要定住心,守住意。在今后的日子中,小心留意,莫要疑而自惑,离觉复迷。” 听到这里,余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他有预感,这位老先生,是要向约翰,展示一些神奇的东西。 果然,约翰露出神思追往的神情,梦呓似的说道: “老先生对身旁的小男孩说道,腾儿,你为我护法。” 在这一瞬间,余泽不自觉,瞬间被拉入意通境。 耳中依稀听到约翰的复述,而自己在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副场景,画面。 如梦如幻,不可捉摸。(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求道寻道十方道,通心归元不二门 诗曰: 三三和四四,百千合万亿。 山中毛羽过,万世一裸虫。 灵光迁化入,善种根良沃。 自强不息命,天恩降露玉。 盲龟钻木轮,方得一人身。 有腮能思维,有心做劳栓。 反思前身过,不造后世殃。 此是修行路,莫寻虚空华。 心平天自降,契合师自来。 心通道自通,崎岖前方路。 通观金光道,绝壁凿天关。 此是通天路,莫守浮云梯。 愿君闻此语,谛听复谛听。 冷目观空过,法云自在心。 …… 余泽打开的意境,如一副画卷,舒缓张开。 那是约翰房子前,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和约翰对坐。 余泽,是第一视角。此时此刻,他就是约翰。 老人长得什么样,很虚幻,能看清轮廓,但看不清相貌,那个小孩子也是一样。 但余泽能够感受到老人身上,有一种让人望之就生敬重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长辈一样。 只听老人说道:“腾儿,你为我护法。” 男孩很清脆的说道:“好的,爷爷。” 这个男孩只是坐着,看着约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反而那个老人,正襟危坐,两脚自然踏地,双手翻掌相叠,大拇指相交,合于腹前。双眼微闭。 这是在做什么?打坐吗? 此时此刻的余泽,没有杂念,有的是纯粹知觉上疑问。 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老人,浑身上下,开始起了惊人的变化。 老人头上寸许之发,如枯枝朽木,焦芽败草。忽然再发新枝,由白转淡,渐出灰发。成绒其状,终成黑茂。 其身之表,本如锯末,褶皱老聚。风吹即散,火烧成灰,土并成尘,水冲漂流。忽然攒末成木,转散归凝。还其形态,再成栋梁。 其体如龙钟,躬身屈行,颤微低叩,忽如夕阳,西生东落,又如破镜与覆水,重圆复重收。 约翰眼前的老先生,从老年之相,逆转生长。从头到脚,还复七岁孩童之相。 余泽的视角,不自然的被推离开来,他看到了约翰。 约翰的神情,由迷惑,不解,变成呆愣,最终转而恐惧。余泽知道,约翰要大声呼叫出来。这也是人的本能。 而这时,老先生的孙子。忽然抬眼和约翰对视。 那目光,清澈如碧波,流转无碍。 约翰这一声惊恐,就此平复。心平气也合。 片刻后,老先生睁开眼睛,声音甜脆清润,天真童子,开口言道:“约翰,现在你相信了吗?” 约翰心中没了恐惧。但还是难掩惊讶,他的手在颤抖,身体在轻晃,他用一种激动,朝圣,复杂的情绪,艰难的说道:“老先生,您,您是一位神灵吗?我相信了,我相信了。” 老先生伸出手,其手臂细嫩红润,如同新发之芽,柔软如婴儿:“约翰,你观我手臂,如何?” 约翰赞叹道:“比婴儿还要红润,比牛乳还要白皙,若非亲眼所见,我思维不能触及。老先生,实不相瞒,我天生有一点有异常人。我的眼睛,视力非常好。我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精细。我观人的肌肤皮肉,细致的如高清摄像仪器成像,这世间再天生丽质之人,如出生婴儿,都有毛孔漏纹,而先生此时,周身无孔,细里无纹。” 老先生点头,再次闭上眼睛,又起变化。 原本天真童子之相,茁壮成长,而后老态龙钟。到如此,并未停止,再发恶相,血肉空干,骨连老皮。相如骷髅,体如枯柴。 约翰没有像上一次的惊恐,老先生的孙子,也没有抬头,目收神敛。 老先生睁开双眼,声音沙哑如丧鸦,行尸走肉,开口言道:“约翰,现在你相信了吗?” 约翰双唇抿而合齿,心绪复杂,同样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仿佛,看到了魔鬼。” 老先生伸出手,其手臂黑斑错落,如枯枝灰藤,粗糙如树老之皮:“约翰,你观我手臂,如何?” 约翰低头道:“比芭蕉还要中空,比深渊还要虚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心愿不能相信。老先生,我眼中,清晰可观,这皮肤孔中,有无数黑虫满布其上,吸血抽髓,夺灵害命。” 老先生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其身再起变化,恢复常态。 老先生睁开眼睛,对约翰说道:“约翰,现在你相信了吗?” 约翰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在了老先生的面前,躬身亲吻着老先生的双足,虔诚的说道:“我相信了,真的,相信了。” 老先生将约翰扶起来,说道:“约翰,你刚才问我,我是不是神灵。又复问我,是不是魔鬼。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约翰说道:“我有了答案。” 老先生问道:“是什么呢?” 约翰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动作。可惜余泽没有看到。 老先生点头道:“好。我已经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你可以问第二个问题了。” 约翰说:“我已经没有第二个问题了。” 老先生破颜笑道:“好。那就好。约翰,记住你今天所见,守住你今日所悟。这是无上宝,是无上神,是无上道。我留给你两样东西,其实是一样,观此物,便能印证你的修行。” 余泽看到,老先生从怀里,取出了两样东西。 噫?原来是约翰书房里的那块玉石和刻刀,只是此时玉石完整,尚未雕刻。 约翰双手捧过,举过头顶,才小心翼翼搂在怀中。抬起头,不明所以。 老先生说道:“把它雕刻出来,就是你余生的意义。也是你来此世生命的意义。” 约翰心中迷茫,却点头将话记下。 老先生点点头,就再没有说话,冲着在一旁蹲着看蚂蚁窝的孙子招了招手。说道:“腾儿,我们该走了。” 男孩站起身,很乖巧的到了老先生身边,拉起爷爷的手。 祖孙二人就如来时一样。去时也一样。 约翰就茫然的站在那里,也忘记开口请留,更忘记了开车相送。 远处,祖孙二人的声音依稀传来…… …… “爷爷!” “嗯?” “你和他认识吗?” “不认识。” “那为什么在他面前耍戏法?爷爷不是教我,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这样做吗?” “腾儿啊。因为人心不同,我可以在约翰面前用,却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腾儿,你随我走了这么多地方。看到了什么?” “好多好多呀,我说说看,有往汽车上撞的大婶,有旅游团里老带着我们买东西的阿姨,有说话声音很大,话很多,我却根本听不明白他说什么的叔叔。还有在白房子前举牌子的哥哥姐姐,还有……奥,我知道了!” “说说看。” “我知道爷爷为什么不耍戏法了,因为他们的戏法,比爷爷都厉害。爷爷的戏法,变不过他们。” “腾儿真聪明。” “爷爷。” “嗯?” “我想回家了。” “回家做什么?” “回家找妈妈。” “然后呢?” “上学读书,好好学习,好好孝顺妈妈和爷爷,做个好孩子。” “腾儿乖……爷爷带你回家。” …… 这是余泽所听所闻所观的一切景象。 到此,余泽脱离意通境。还归本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地上,与约翰对视。 余泽睁开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好像没有明白什么,他抬起头,像是要询问约翰什么,约翰却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的说道:“走,孩子!我们该继续启程了!看,终点就在那里,用眼睛就看到了!赛门已经等我们多时了,不要被他落下!go!go!go!” 不知道为什么,余泽一下子心中敞亮通透了,好像之前的烦恼,全部都消失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奋力的追了上去。 …… 余下的日子,余泽没有再费尽心思的去琢磨这个,琢磨那个。他就如同一个跟在爸爸身边的小孩子,随着约翰,进山游戏,与赛门耍闹。听约翰讲讲他人生中有趣的经历。 有的时候,约翰来了灵感,会动刀雕刻,而余泽就站在他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看他行刀。 而吉安娜,就像是一个最贴心的棉袄,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两个老男孩的起居。 如此平淡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一通电话,搅乱了余泽的平静的心湖。 “胖子,什么事?” “余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 “嗯?胖子,你在说什么?” “我回家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不再想要见到你。” 接到曾亮的电话,余泽莫名其妙的听着电话中,曾亮平静不带一丝感情的话。 “我,我不明白……” “应宏远,死了。自杀。” 电话那头,切断了通讯连接。 余泽迷茫的听着电话中的忙音,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当晚,余泽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吉安娜立刻联系戴威尔,私人飞机降临澳洲,立刻将余泽送往复活岛接受治疗。 原本吉安娜想要跟着过去,却被约翰留了下来。 这天晚上,约翰与吉安娜进行了这样一番对话。 “珍娜……” “约翰,我不明白。”吉安娜平静的说道:“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他去?他需要我的照顾。” 约翰点头道:“是的。他是需要你的照顾,但谁来照顾你呢?” 吉安娜不解的问道:“约翰,你有话想要跟我谈?” “是的。” “珍娜。我的孩子。我是想跟你谈谈。谈谈你跟那个孩子的事情。” “我在听,约翰。” “我希望,你能离开他,并忘记他。”约翰很平静的说道。 吉安娜并没有露出吃惊和激动的神情,她也是平静的说道:“为什么呢?约翰?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约翰说道:“因为,他在重走一条,非常艰难的路。对于这世间所有的人来说,他们是幸运的。而对于你来说,我的孩子。爱上他的你,是不幸的。” 吉安娜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 约翰静静地注视着她,也没有催促。 吉安娜睁开眼睛,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不,约翰。爱上他的我,是幸运的,更是幸福的。” (第二卷,沙利叶的灵魂熔炉完)(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左是嘉誉右谤书,是非功过几人书? 复活岛,余泽睁开了眼睛。 这一场发烧,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感觉身体很虚弱,但精神却格外的好。 “吉安娜……” 余泽睁开眼,无意识的喊着吉安娜的名字,但没人回应。 余泽定了定神,心想,我这是在哪? 他看了看四周,有点迷茫,好像在不久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在这里? 忽然,房门打开了,是戴威尔。 “少爷,你醒了!” “戴威尔?”余泽脑袋有点迷糊道:“怎么是你?我现在在哪里?” “在复活岛,少爷。” “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我在澳洲。” 看着余泽茫然的神情,戴威尔暗地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少爷,你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吗?” 之前的事…… 余泽闭上眼睛,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流水一般,清晰而明辨的回忆了起来。 他接到了胖子的电话。在电话中,胖子用一种很陌生的语气,告诉他,他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换句话说,“友尽”。 而这并不是玩笑话,余泽能够感受到,曾亮在电话中的口气,无比的认真。 而且他还告诉了自己原因。 应宏远死了,自杀。 应宏远…… 曾经孤儿院的小伙伴,被曾亮认为是一个很不怎么样的人。 他被自己邀请参加了梦想测试……他为什么会自杀呢? “戴威尔。”余泽忽然说道。 “我在,少爷。”戴威尔应声道。 “请帮我叫阿曼达过来好吗?谢谢。” 余泽并没有戴威尔想象中的露出软弱,痛苦,迷茫的表情,他很平静,却更让戴威尔不安。 “好的,少爷。”戴威尔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少爷,你确定你没有事吗?” “不。我没事,我真的很好。去叫阿曼达进来吧。”余泽报以微笑。 戴威尔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一身女士西装的苏菲走了进来。 苏菲还是那副自信干练的样子,只是眼中的血丝,让她看起来很憔悴。 事实上。苏菲这几天,过的很不好。 “boss。” “阿曼达,我不在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泽很平静的问道。 “梦想测试,进行的很顺利。事情一直按照我们团队评估进行的。几乎并没有差值。”苏菲简明扼要的说道:“但是,boss,这其中,出了一点偏差?” “应宏远?” “是的。boss。” “出了什么事?你们修改了计划?”余泽问道。 “事实上,并没有。” 苏菲询问道:“可以播放视频吗?” “当然。” 苏菲将房间中的灯光调暗,然后调出当时的影像资料。在这个过程中,苏菲小心的偷看余泽的反应。但令她失望的是,余泽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反应。 映像屏上,出现了蓝光背景的画面,逐渐变的清晰。 视角是多屏方位。余泽可以清晰的看到当时的对话场景。 应宏远,坐在当初和保罗一样的位置。 他的梦想观察员,是一位名叫犹塞的中年人。 他是梦工厂的一位主管,非常具有才华。 以下是他们的谈话: “应先生,我是你的梦想观察员。我叫犹塞。” “很高兴见到您,犹塞先生。您可以叫我亚瑟。” “这是一次很随意的谈话。当然,这是指我们之间谈话的方式。而我的任务,是充分了解您的梦想。而您需要做的,是真诚的表达出,您所想要的。我希望这是一次坦诚的谈话。” “我明白……犹塞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我想要通过贵公司的审核,就需要完全的说服您?” 停顿大约十五秒钟…… “您可以这样理解。” “我明白了。”(深吸一口气,各种数值在轻幅度增加) “亚瑟先生。根据梦想团队对您的资料评估,您出生时,就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一对夫妇收养,接受良好教育。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您的学业。” “您调查的很清楚。” “我有一个问题,亚瑟先生。为什么您要这么快的结束您的学业?我的意思是说,在现在教育等级趋近于平级的今天,并不存在一个多世纪前的名校弱校之分。师资力量的分配,也有很大的双向自主选择机会。以您的学习成绩和学分,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进修。当然,这是从实际问题来谈。我个人的不理解的是,大学生活,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应该享受的一段美妙的时光。” “那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您选择了离开?” (短暂的思考) “……或许说起来,有一点不太动听,但我觉得,犹塞先生应该会理解我。我当然觉得,那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去尽情享受的时光。爱情,同窗,师情,丰富知识……哦,这有太多的美好。但是,我觉得,我不需要。或者说,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为什么呢?” “我相信,贵公司应该已经调查过我的真实年龄。我在公民卡上的录入年龄,并不是我的真实年龄。而在我上大学的那一年,已经比同龄人大很多。尽管同学们不知道,但我自己知道。这骗不了我自己。” “这是您的理由吗?” “……不,犹塞,这只是理由之一。而真正的理由是,我觉得,我不应该让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享受美好上。因为您知道的。我是一个孤儿。一个被人收养的孩子。尽管我的养父母在生活上,对我的照顾,可以算得上是无微不至。但他们都是科研人员,只能在知识上给予我辅导,和生活上的无忧。但并不能给予我事业上的帮助。我。需要靠自己。” “我能理解您的心里。” “……在孤儿院中,我接受过很多人的恩惠。有钱人,有名望的人……随便是什么人。” “听起来,你对他们有怨?” “怨?谈不上。” “你不感恩?” “感恩?哦。我当然感恩。无论是老院长,还是媒体记者,都会告诉我,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做个有出息的人,回报社会,回报这些给你们捐赠的叔叔阿姨。” “……所以,这是你尽早从学校中走出来的原因?” “这不是全部。但可以肯定,这是大部分的原因。” “那么……亚瑟先生,走出校园的你,以很出色的面试经历,进入了一家在当地,非常不错的合资公司。你作为刚入职的新人,在同入职场的员工中。是最出色。” “谢谢您的称赞。” “……可为什么,您最终辞职了?” (翻动纸质资料的声音) “您的工作经历,很有趣。您在极短的时间内,服务了五家公司,毫无疑问的,您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很不错的成绩。你的同事,对您的评价都很不错。但似乎,你总是和你的上司不合。并最终,不是他们忍受不了你。就是你炒掉了上司。能告诉我原因吗?”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工作上的分歧。我认为对公司有利的,应该做。上司会认为,不该做,风险太大。我会做到最大范围的规避风险。上司认为,我在说天方夜谭……但往往,事实证明了我的正确。”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亚瑟先生?您认为您的上司的才能,并不能足以驾驭您的才华?而在处于下位,并不能完全的施展您的才华?” “……我的意思是……” “亚瑟先生。我只想知道,是,还是不是,我只是您的梦想观察员,而不是对您做出评估。我需要您对我说实话。” “好吧。犹塞,就是这样。我完全无法忍受那些没有任何能力,却总在我背后扯后腿的‘上司’。我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信任我,放手让我施展才华的地方。” “那么,以下这句话‘我希望能够拥有一个足以让我施展才华,没有任何愚蠢的人对我指手画脚的工作环境。是我最大的梦想’,源自您填写的报名表,就是您的最终梦想吗?” (这里,应宏远表示的有些尴尬) “这个……犹塞先生,事实上,当初在填写梦想表的时候,我是带着一种开玩笑和半信半疑的态度进行的填写,我……” “亚瑟先生,您不需要对我进行解释您当时的心里活动。只需告诉我,它是否是您的真实梦想预期。” “……是的,犹塞。” (犹塞拿出两个表格) “这是什么?” “亚瑟先生,这是梦想评估团队即时做出的两个方案。方案如下:” “第一,梦想团队,将会吸纳您。在这里,会有一个广阔的国际舞台,等待着你。在这里,你可以尽情的展示您的才华。但请注意,亚瑟先生。这是一个纯粹服务的团队。在这里,除了合理的薪资和公费报销,您将没有任何的升职阶梯。并且在这里,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精英,你们将协作完成整个梦想计划。您付出的,是知识,时间,能力。得到的,是快乐,他人的赞美,和一份来自梦工厂的推荐信。” “第二个方案。梦工厂将会全资收购过去您曾工作过的任何一家公司,并将整个公司的经营权,转交给您。以五年为一期,梦工厂将不会对您的运营,进行任何的干预。但请注意,这其中有一个临界线。在您的亏损达到这个临界线的时候,梦工厂将有权将之收回,并宣布您的梦想失败。您付出的,是您的才华,时间,知识。得到的,是事业,是权利,是金钱,更可能是失败。” “应宏远先生,您的选择是什么?” 余泽静静地看着录像的末尾。 在经过了长达三分钟的思考。 应宏远做出了他的选择。 “我选择……第二个方案。”(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善恶从来非本相,时位界相八震荡 “这么说,应宏远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余泽关掉录像,询问道。 “是的。boss。” 苏菲说道:“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阿曼达,你觉得,这符合应宏远的心愿吗?” “……当然。这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难道不是吗?” 苏菲有点猜不透余泽现在的想法,尽管她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有多糟糕。 余泽忽然转变了话题:“在让应宏远选择之前,曾亮知道吗?” 苏菲小心翼翼的说道:“曾吗?是的,boss,您说过,他是您做好的朋友,并同时是我们团队的一员。在进行梦想评估的时候,他在现场。” “他反对了?” “……是的,boss。” 余泽对于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 “他是怎么说的?” 苏菲只思考了两秒,就毫不犹豫的复述了当时的场景:“曾说,所谓梦想,是一个人想要而未曾达成的愿望。我们要做的,是帮助他缩短通往梦想的路距,而不是在这个直通的道上,多造出一条路来。” “分析给我看,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菲说道:“……boss,以我个人的猜想,曾的意思是在说,我们帮了倒忙?” “你觉得呢?” “……我当然不觉得。人都是自己做出选择。我们只是给他增加了更多的选择。” 苏菲很坦然的说道。说出这句话,她并没有感觉有任何问题。 苏菲的话,让余泽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起了,他曾经和曾亮一起讨论过的三种人生。 三种假设的人生,同样的人,不同的个性,不同的外来因素,也许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阿曼达,你认为。我们的做法错了吗?” “不,boss,我们当然没有错。” “那么,曾亮的反对。也错了吗?” “……也许,他只是误会。” 苏菲正要再说什么,忽然门被人粗鲁的推开。 余泽和苏菲的目光被吸引,来了三个不速之客。有趣的是,这三个人。余泽竟然都认识。 “你们太无礼了!” 戴威尔紧随其后走了进来,这位一向以礼仪著称的管家先生,脸上罕见的露出怒容。 “诺亚先生,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墨菲斯根本没有理会戴威尔的阻拦,马克和劳拉将戴威尔挡在了身后。 “你表达高兴的方式,还真是奇特,墨菲斯先生。”余泽的目光,很平淡的在墨菲斯,劳拉,马克三人身上扫过。 “余泽先生。我们希望和你谈一谈。”墨菲斯单刀直入。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谈的。” “难道死了人,在您的眼中,并不算什么吗?”劳拉忽然冷笑道。 余泽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墨菲斯说道:“诺亚先生,你看过今天的新闻了吗?” 余泽摇摇头,墨菲斯说道:“我建议您打开电视。” 余泽看了苏菲一眼,苏菲立刻打开新闻频道。 画面中,有很多人。 他们举着牌子,站在一栋大楼前,似乎是在抗议。 画面镜头。在不断的变化,外出采访的记者,是一个很英俊富有精力却不失稳重的中年记者。 在镜头前,这位记者先生。高昂着声调,神情亢奋的讲述着什么。 余泽神情专注的看着电视,耳朵,眼睛,在同时接收着信息。 但此时,余泽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他能看清楚。画面中的记者的每一个动作,表情,神态,清晰明辨。 他能够听清楚,记者先生口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单词,清晰入耳。 但眼见耳闻,色声两种,竟不能分别解化其意。 这种情况,换在普通人身上出现,只怕会大惊大恐。但此时此刻的余泽,竟没有丝毫讶异的神色,也没有情绪上的起伏。 整个新闻,播报了二十多分钟,余泽看的很认真。 但就好像是被丢入湖中的石子,进入其中,波澜起伏,于在岸上观湖之人来说,究竟无意义。 看完,余泽抬起头,说道:“墨菲斯先生,新闻看完了,然后呢?” “然后?” 墨菲斯的目光透出一丝疑问,他缓声道:“你不觉得……嗯……” 墨菲斯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竟然被余泽的这个态度给搞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死! 这有点不太正常! 劳拉这时候冷笑一声,抱着肩,对余泽说道:“资本家的冷血,在你身上真是最好的体现。” 余泽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苏菲说道:“阿曼达,替我翻译一下两位特工先生的话。” 苏菲说道:“boss,他们认为,我们的产品,造成了客户的死亡。并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余泽说道:“刚才的新闻?” 苏菲有些意外和不解一闪而过,她说道:“那是一些民众在梦工厂大厦前的抗议。他们认为我们在侵犯他人的‘梦想权’,‘**权’,‘生命安全权’……见鬼,谁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权利。” 劳拉冷笑道:“阿曼达小姐,你这句话,我会记下来。” 苏菲看了劳拉一眼,说道:“那希望你记的清楚一点。” 墨菲斯直视着余泽,说道:“诺亚先生,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余泽点头道:“是的。墨菲斯先生。第一次见面,你们留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 墨菲斯凝视道:“您一样如此。但今天相见,我忽然发现,您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余泽说道:“是吗?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是同一个人?还两个人?” 墨菲斯说道:“……这是哲学家才会思考的问题。诺亚先生,难道您不觉得,你是在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吗?” 余泽说道:“墨菲斯先生,我不知道你因何而说出这句话。从你闯入。到现在。我一直在用耐心来忍受你,毫无意义的剥夺我的生命。是的,我的时间,因你而度过。不由我自己做主。到底是谁在浪费谁的时间呢?” 墨菲斯定睛的看着他。余泽也同样的看着他,说道:“说明你的来意吧。墨菲斯先生。不要再揪扯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旁边的戴威尔,有点担心的看着余泽。 他知道余泽和曾亮之间的感情。也知道余泽突然晕倒的原因。 但是为什么,这件他本来会认为,会对余泽造成极大伤害的事。竟然会被余泽说成“毫无意义的事”? 这种反常的情况,反而让戴威尔有些担忧。 墨菲斯与余泽对视了很久,他移开目光,说道:“很好。诺亚先生。我们来说,正题。” 墨菲斯从怀中去处一张照片,递给了余泽。 “相片?真是令人怀念的东西。” 余泽看了一眼墨菲斯,接了过来。 照片上的场景,很熟悉。 那是几个月前,在去澳洲之前,那个啃食人脸的恶徒。冲向余泽的场景。 余泽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想说什么?” 墨菲斯说道:“你认得照片上的人吗?” 余泽摇头道:“当然不认识。一个偶然的场景。我说是巧合,你们相信吗?当然,劳拉小姐也许会嗤之以鼻,但这是事实。” 劳拉皱着眉,出乎意料的没有冲他开火。 墨菲斯用手指虚点着照片,沉声道:“诺亚先生。这个人,你认识。” “不,我很确定,我不认识他。” “克拉克!” “谁?” “星球日报记者。克拉克-赖肯!维尔斯特庄园!诺亚先生,你还记得吗?” 墨菲斯提起的这个名字,余泽依稀还记得。 星球日报记者。克拉克。那个第一个站出来,面对坡脚阿莫西的荒唐游戏的年轻人。 余泽对苏菲说道:“苏菲。查询一下当天的讯息,确认他的身份。” 苏菲立刻照办,余泽复对墨菲斯说道:“我记得,克拉克先生是个很高大,英俊,年轻而富有勇气的人。照片上的这位。似乎跟我印象中的克拉克先生,相差甚远。” 墨菲斯还没有回答,苏菲已经查询到了结果:“boss,查到了,这个人,名叫弗兰克-本杰明,四十六岁,电气工程师。无精神病史,离异,中产家庭,育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余泽点点头,对墨菲斯说道:“墨菲斯先生,看起来,你认错人了。” “不,诺亚先生。” 墨菲斯沉声道:“如此显而易见的事,随便一个女秘书都能找到的错误。会成为我们的失误吗?” 余泽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吐槽。这很反常。 倒是苏菲挑了挑眉头,语气不善的说道:“我从不认为,粗鲁的人,会保持绅士的谨慎。” 劳拉站在了苏菲的对面,冷笑道:“呦,绅士?” 两位女士,大有掐架的趋势。 墨菲斯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诺亚先生。这个人,就是克拉克!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余泽皱了皱眉,他抬起头,对苏菲说道:“阿曼达,请你和戴威尔出去吧。我要单独跟这位特工先生聊一聊。” “好的。boss。” 苏菲答应下来,离开时,对劳拉勾了勾手指。 “这个婊……” “劳拉!马克!你们也先出去!” 墨菲斯冷酷的说道。 马克耸耸肩,拉着即将暴怒的劳拉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余泽和墨菲斯两人。 “解释一下吧,墨菲斯。” 余泽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照片,说道:“为什么弗兰克-本杰明先生,变成了克拉克-赖肯?这一定,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长生途,崎岖路,轮毂抽机几个秋? “你对阿莫西这个人,怎么看?诺亚先生?” 墨菲斯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余泽说道:“阿莫西?我对他,并不了解。” 墨菲斯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相片。 余泽很疑惑的看了墨菲斯一眼,他不理解,为什么到了这个年代,这位特工先生,反而更喜欢用这种静态的相片。 相片上来看,似乎是一个实验室。 一个熟悉的人,侧着身,在注视着透明墙内的景象。 这个人,余泽当然认识。那是阿莫西。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阿莫西,没有他见到时表现的那么古怪。而是很富有学者的气质。如果不是见到过阿莫西凶残诡异的一面,余泽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个极富有才华的科学家。 余泽正思索着,却被相片中,阿莫西注视的东西所吸引。 余泽皱了一下眉,他看到了一个极其古怪的东西。 不,与其说是东西,倒不如说,是一团肉。 这团肉,大概一米半高,有点像是人脑。乍一眼看去,富有一定的美感,光滑,肉色,但仔细一看,又有一点莫名的可怕。 余泽对墨菲斯说道:“这是什么?” 墨菲斯说道:“那是一个胚胎。” “胚胎?” 余泽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什么意思?” “人造的胚胎。” 墨菲斯说道:“科幻电影看的那么多,我想我不需要给你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余泽立刻有一种反胃厌恶的感觉,他说道:“你给我看这个东西干什么?我记得,从上个世纪开始,直到现在,这个方向的研究,是违反社会伦理的,更是违法的!” 墨菲斯耸了耸肩,并没有说话。但余泽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的节操。是没有下限的。 余泽忍不住冷笑道:“哦,这么说,有人开始玩起了人造肉团?还是**嫁接?好吧,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不缺少精神病。” 墨菲斯说道:“这并不重要。诺亚先生。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阿莫西。” “我当然知道他是阿莫西,这有什么奇怪?疯狂科学家,进行触犯法律的私人研究,结果事发了。被人剿灭。可是研究之心不死,到处搞事情弄钱继续研究?反正你们国家拍摄的英雄主义电影,剧本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墨菲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余泽看了一会,点头说道:“这才像是我印象中的诺亚先生。” 余泽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诺亚先生,阿莫西,的确曾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他是尼古拉斯-纲瑟的得意弟子。” 尼古拉斯-纲瑟? 那个被现代人奉为科学教主,号称征服自然的大帝? 余泽对这个已经快被现代人封神的已故的科学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说道:“哦,这能说明什么?” 墨菲斯说道:“尼古拉斯-纲瑟,已经去世六十二年。” 六十二年…… 余泽忽然醒悟过来,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他回想有关尼古拉斯-纲瑟的信息。这位科技大帝,虽然在科学领域上,取得了前无古人的成就。但这个人,真正在科学领域有杰出贡献的,只是在四十八岁前面。之后的人生,这位科学大帝,跟许多“前辈”一样。开始不着调了。 什么叫不着调? 他开始放弃了所有的科学研究,开始学习了神秘学。 所谓神秘学,在余泽看来就是“扯淡学”——当然,现在余泽保留意见。 余泽曾经看过尼古拉斯-纲瑟的传记。这位科技大帝。中年之后,先是进入了神学院,学习神学。晚年的时候,去了中土国定居。有的人说,他最后皈依了道教,有的人说。是皈依了佛教。不过都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 当然,这都没有什么,每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总有那么一点爱好。让余泽感觉不对劲的是,如果阿莫西,是这位科学大帝的徒弟……这货现在多大了? 余泽重新拿起照片,认真的瞅了瞅。 奇了怪了,虽然装扮不大一样,气质也很不相同,但一个人眼睛,不会骗人。 这就是阿莫西。 余泽心中有了这个认定,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确定,这不是阿莫西的爷爷?” 墨菲斯说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相似的隔代人。” 余泽沉默了片刻,说道:“长生不老?” 墨菲斯说道:“很恰当的形容。” 余泽来了兴趣,说道:“你有什么看法?我相信,你们这个部门,一定会接触到许多我接触不到的机密,或许,这从科学和神秘学上,都能找到一点依据?” 墨菲斯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听到了很多传闻。很多种设想。但都是只有理论,却没有实证。” “实证?”余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墨菲斯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 如果在以前,墨菲斯这个极其隐晦的动作,余泽根本想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经过与约翰接触过的这些日子,余泽往往从一个人的表情,动作,就能明白他要表达的甚深意思。 话说回来,余泽明白了什么? 余泽明白了,墨菲斯之所以会追着阿莫西不放,是因为上面的交代。 上面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无形的概念。 它是一道隐晦的命令,源自一个人,或者一部分群体。自上而下。 究其原因,当一个人,权利,财富,到达了极点,人会想做一些什么事? 长生,和不老。 这是千古以来,身居高位的人。永远想要得到的。 只是,真的能做到吗? 余泽闭上眼睛,回想起在约翰哪里,“看到”的东西。 似乎可以。 但余泽觉得。那条路,不是普通人想想的那样。 余泽问墨菲斯说道:“为什么找上我?说实话,我并不了解阿莫西。如果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他的秘密,应该派人去找他。我想。对于你们来说,这并不难。” 余泽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所谓“找不到的人”,只要你与人接触,就肯定会留下痕迹。无论你掩饰的水平有多么的高明。 更何况,阿莫西本来也不像是一个安分的人。 墨菲斯说道:“想要动奶酪的,是出洞的老鼠。” 墨菲斯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余泽却秒懂。 这真的很有意思,余泽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明白。 从洞中钻出来的的老鼠,在完全离开自己的窝洞前。会左右两端,贼兮兮的观察个遍,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会飞快的钻出来。 阿莫西所掌握的“秘密”,对于上面那些人来说,是一块香甜可口的奶酪。但奶酪只有一个,老鼠有很多。在不确认自己能够得到它的时候,他们会如同老鼠一样,仔细的观察得失。 墨菲斯是在用这种形象的譬喻,来向余泽传递信息。他非常隐晦。当然,这其中,也有无奈的讽刺。 余泽说道:“为什么找我?” 余泽完全想不出,墨菲斯为什么会找上他。说实话。余泽根本不相信,墨菲斯自认为可以说服自己。毕竟,以余泽现在的身份,并不是墨菲斯能够用强制手段威胁的到的。他不行,他身后的人,也不行。 墨菲斯注视了余泽片刻后。说了一个让余泽意外,而又无法拒绝的理由。 “因为,你跟他们,很像。” 墨菲斯缓慢的说道:“你们都在做同样的事。但初衷不同,方法,也不同。” 余泽很意外,也是第一次仔细看明白了墨菲斯这个人。 这个不苟言笑,神情严肃,目光浑浊的黑人,却比任何人,看的都明白,透彻。 余泽所做过的一切,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都可以轻易的查探出来。但余泽到底想要做的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做,几乎没有人看得出来。 胖子曾亮看出来了,但他看的不全,也不理解。所以他生了余泽的气,跟他断交。 吉安娜也看出来了,她比曾亮看的更加清楚一些,所以她包容了余泽的错误,理解他的心,将他带到了约翰哪里。 在约翰这里,余泽解开了一部分心结。 而眼前的墨菲斯,算是一个。 不得不说,墨菲斯简单的一句话,让余泽完全改变了他对这个身居暴力机构要职的黑人的看法。 “请坐,墨菲斯先生。” 余泽的邀请,让墨菲斯心底,松了一口气。 余泽没有答应任何事,也没有立刻反对,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墨菲斯在余泽的床脚做下,他看着余泽,说道:“阿莫西的行踪,我们已经查到了。” “我现在并不好奇,阿莫西的行踪。” 余泽忽然打断墨菲斯的话,他说道:“我更关心的是,他跟克拉克先生,和这位啃脸狂,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告诉我,阿莫西除了能够保证自己的长生不老,还能把人的灵魂做了调换?” 不需要墨菲斯开口,余泽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 余泽坐起身,说道:“我承认上个世纪起,就已经有疯狂的医生,实现了头颅移植,但事实上已经证明,那都不长久,没有一个能活过七个星期。” 墨菲斯说道:“我同样不相信。但他毕竟发生了。” 墨菲斯取出了一个小型的存储器,在余泽面前,播放了一段录音。(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天雨不润无根草,法云在心自灵开 “……你的故事,很精彩,弗兰克先生……” “这不是故事!还有,我是克拉克!” (说话的人,声音激动) “看看这具身体!苍老,皱纹……这不是我!” “……弗兰克先生,您很强壮,年轻。” “不!这不是!戈登医生!你相信我,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我是克拉克!我不是该死的弗兰克!我不是……” …… 录音大概有十分钟,但只有前面几句话,还能听得清楚。剩下的时间,大部分是这位“弗兰克”的胡言乱语。 当余泽听完录音后,他就陷入了沉思。 录音中的声音,很陌生,余泽根本没有听过。提问题的医生,只是在反复强调,这一切的原因,很可能源自这位弗兰克先生的种种妄想。但余泽却有点惊讶。因为他从“弗兰克”的胡言乱语中,听到了阿莫西,以及那个荒谬的“游戏”。 尽管“弗兰克”十分激动,他的描述,有些断断续续。 余泽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会不会是当时在场的参与者,忍不住将当晚的事情对他人宣说。从而被人拿来开玩笑?”,这个念头在心中闪过,又很快被余泽否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墨菲斯先生。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来听听。” “还有其他人出现了异常吗?” “……”墨菲斯沉默了一会,余泽竟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迟疑。 墨菲斯说道:“我无法确定。” 余泽做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墨菲斯说道:“能借用一下电脑吗?” 余泽点了点头。 “谢谢。”墨菲斯接过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很别致的存储设备,接着,打开了几个视频框。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信息检索方式,一闪而过,但余泽竟然出奇的看懂了。余泽有点奇怪,他能够猜测出,这应该是cbi内部的一种独特的信息处理手段,本不应该被其他人知晓。但只是看了一眼,余泽就明白了它是如何运行的,大到框架,小到每一个数据的处理。就是这样的明显无碍。 有人会问为什么?为什么余泽会知道? 没有问什么,不可思议。 墨菲斯还没有打开,余泽说道:“不用了,墨菲斯先生,我已经知道了。” 墨菲斯忙碌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目光闪烁的看着余泽。 余泽没有说谎,他的确已经“看完”了里面的信息,是cbi从常规与非常规渠道弄来的“档案”,这其中,余泽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些完全不符合个人**保护律法的秘密。 果然,即使再保密的东西,也是具有时效性的。 余泽闪过这个念头,说道:“墨菲斯先生,你们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克拉克?” “机密”中有一整套科学的,却又匪夷所思的巧妙测试,这位“弗兰克”,也同时是克拉克的人,在他们的面前,没有一点的秘密。 墨菲斯静静的看了余泽片刻后,沉声说道:“是的,我们已经确定。” 余泽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荒谬吗?” 墨菲斯说道:“只有一无所知的愚夫,脑中才有‘荒谬’这个词。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只有已知。和即将已知。” 余泽嘲笑道:“你果然是个神经病。” 墨菲斯说道:“不,我们都是神经病。” 余泽没有开口否认,说道:“让我来陈述一下。墨菲斯先生。你们认为,阿莫西。很可能是一个已经掌握了‘永生’秘密的人。而你们,以及你们背后的人,希望得到这个秘密。对吗?” 墨菲斯说道:“我并不否认。永恒的权柄和无尽的财富,在永生面前,都不值一提。这是个谁也无法拒绝的诱惑,不是吗?” 余泽说道:“这是你们的想法。而我更不理解的是。你们为什么又来找我?” 墨菲斯沉默了一会,说道:“诺亚先生。尽管我们在这个世间上,各自都拥有各自的权利。但无所顾忌,肆意妄为,只是那些站在最下面最卑微之人的臆想。站得越高,就越要守规矩。” 余泽嘲笑道:“所以你们不想破坏规矩,就想用另一种方式交换规矩,对吗?” 没有等对方回答,余泽说道:“我很好奇。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你们?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我能帮到你们?” 墨菲斯混沌的目光,注视着余泽,说道:“我们认为你能,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一些您现在所不知道的。所以你能。而你会帮助我们,是因为我们手中,有你想要的东西。” 余泽说道:“那是什么?” 墨菲斯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放在了余泽面前。 余泽看了一眼,说道:“这是什么?” 墨菲斯说道:“一个,关于你最敬爱的人的一些秘密。” 余泽本无波澜的心,蓦然震动了一下。 这是完全不由自主的一种失衡。余泽甚至过了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墨菲斯说的是谁。 是吴教授? 是的,一定是吴教授。除了老院长,只有吴教授,是他自心中,最尊敬的人。 关于吴教授的秘密? 不可否认,余泽真的很好奇。无论是尽头城堡,还是尽头城堡中隐藏的无数秘密,一切的一切,都一直是在他心头中萦绕的谜团。 尽管戴威尔已经向他展示了一些,但余泽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戴威尔“让”他看到的。他也曾经尝试过去探秘,如果他执意如此,想来戴威尔也不会阻拦。可是在余泽想要这么去做的时候,却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错过。 关于吴教授的秘密…… 余泽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说道:“秘密?让人知道了的秘密。就会失去他的价值。而我相信,你能拿出来作为交换,它也不见得是什么秘密。” 余泽选择了拒绝。尽管他很好奇,但这些日子在约翰的身边,他学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稳定自己心念。 墨菲斯对于余泽这个反应。并不奇怪,他没有将他收回来,而是说道:“您不用拒绝,因为这并不是等价交换。” 余泽心中有些古怪。墨菲斯的意思是告诉他。糖衣可以吃掉,炮弹要不要无所谓? 最终,余泽也没有琢磨明白,墨菲斯以及他身后的人,凭什么认为。他会答应他们。 等墨菲斯离开后,戴威尔走了进来,看着余泽注视着手中的视频播放器,有些出神。 戴威尔并不知道他们的交谈,但戴威尔却似能够未卜先知一样,对余泽说道:“少爷,您不应该接受它。” 余泽发呆似的眼睛看向了他,说道:“你猜到了这里是什么,是吗?” 戴威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余泽说道:“我也猜到了。尽管我没有看。” 戴威尔第一次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他很不自然的说道:“那么……” 余泽自顾自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是吗?” 戴威尔说道:“天上的雨,滋润的,永远是有根的草木。” 余泽摇了摇头,他问戴威尔道:“戴威尔,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人能够永生吗?” 戴威尔摇头道:“我不相信人能够永生,但我相信,我们的灵。是永生不朽的。” 余泽说道:“选择题。戴威尔。假如在生命和财富面前,你选择什么?” “当然是生命,我的少爷。” “还是选择题。在生命和外貌面前,你选择什么?” “依然是生命。我的少爷。” “那么,如果让你永生的代价,是把你的头换掉。你认为怎么样?”余泽问道。 这个问题,乍一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但戴威尔却很自然的说道:“那很悲哀。我的少爷。但这却并不是更可怕的。” 余泽呆滞的目光有些光芒,他问道:“还有什么是更可怕的?” “是遗忘。” 戴威尔说道:“更可怕的是,我们在换过无数的头颅后,却依旧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相貌。更对此一无所知,这是生死都不及其万一的大恐惧。” 余泽静静的看着戴威尔,说道:“那你记起来了吗?” 戴威尔摇摇头。 余泽怔怔的坐了一会,不知过了多久,余泽说道:“我想见一个人。” 戴威尔说道:“我知道您要见的是谁,我们立刻出发吧。” 一个小时后,余泽站在了一个平民阶层的社区中。 在保安恭敬和奇怪的目光注视下,余泽带着戴威尔和几个保镖走了进去。 余泽说道:“江律师住在这里吗?” 那位保安说道:“先生,如果您问的是那位好心的律师先生,那一定是他了。他不住在这里,但他每一周都会来。” 余泽停住脚步,说道:“他不住在这里?这里有他的亲人?如果不是,那这其中一定有很有趣的故事。你能跟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这位保安很高兴的说道:“是的,我当然愿意,只要您愿意听,先生。” 斟酌了一下语言,这位保安很兴奋的说道:“如您所见,先生。这里是一个平民区,虽然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但生活并不富裕,并且,出门就是十四区大道,那里是帮派的地盘。我们每天出行,总要祈求上帝不要让我们惹上那些家伙。但谁也不敢保证,我们会不会得罪他们。” 余泽说道:“我能理解。你们受到了压迫。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大伙都发现自己很愚蠢。” “愚蠢?” “是的。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完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怎么保护呢?” “利用法律?” “法律?这难道本不应该是保护你们的吗?” 保安挠头道:“在以往,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都认为,法律,只是有钱人和有权人制定出来的游戏规则,那只是唬弄人的。我们对法律敬而远之,只要提到这两个字,就是面对无穷的拖延和无底的金钱。物质成本,金钱成本,时间成本,让我们奔于疲惫。” 余泽若有所思道:“那么现在呢?” “嘿,忽然有一天,他像是天使一样的出现了。”保安兴奋的说道:“爱莲娜做了一件聪明的事,她把江带到了我们这里。” 余泽问道:“爱莲娜是他的恋人?” 保安摇头道:“不,爱莲娜是个帮会手下的妓女,当然,她也是被逼迫的。她受够了那些狗娘养的压迫,她用自己最后的积蓄,决定去求助法律。她曾经说过,如果这条路不能让她看到希望,她就决定自杀。” 余泽说道:“事情最后,解决了?” 保安说道:“是的,解决了。简单的,让我们吃惊。” “为什么?” “因为江!”保安兴奋的说道:“他救了爱莲娜,更救了我们!” 余泽说道:“我理解前一半话,后面呢?” “他让我们发现,原来我们一直把保护我们的武器给弄丢了。而那些恶棍,却拾起了它们,反用来对付我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保安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点让余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余泽有些发愣,他接着说道:“很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保安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先生,是这样的。从前的我们,都认为法律,是高不可攀的东西。那些复杂的名词,条款,过程,让我们感到由衷的畏惧。但是江却告诉我们,它很简单,更不复杂。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掌握它,并用他来捍卫自己的合法权利。” 余泽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有几分老相的保安先生。他心中忽然闪过“天真”这两个字。 尽管他现在身家巨富。 尽管他从未触犯过法律。 但他依旧认为这个保安很“天真”。 可他真的天真吗? 这个世路,崎岖难行,多是坎坷少平坦,人难行。 一纸条文,古往今来,真的保护过真正需要他的人吗? 余泽耳边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讲述,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ps:好吧,我没进宫!只是有点小事儿而已!!!哼哼~~(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物同寻异异寻同,发明执取锁玄关 “……今天我们不聊法律的精神,法律的条文,以及其他的案例。今天我们聊一些其他的东西。” 社区的活动室中,江律师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三十多个家庭的成员,微笑的开始了今天的“义讲”。 江律师的笑容,永远是那么令人如沐春风。在台下的人,有年轻人,有中年人,也有老年人。此时此刻,他们都是等待着老师授课的学生。 “江,那今天我们聊什么?” 说话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举手问道。 “聊一聊,如何让大家生活的更好。” 江律师很随意的走下讲台,然后坐在了台阶上。 这个高度,让他矮了大家几分,但却让许多人下意识中,放松了不少,也随意了不少。 “让大家生活的更好?” 许多人都有些愕然。 一位叫**莎的年轻妇人跟江律师很熟,她本身也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她开玩笑道:“江,难道你想变成大慈善家,给我们捐款吗?” 江律师笑道:“不,当然不。我并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也只是让你们拥有更多的钱,却不一定让你们生活的更好。” 爱莎的丈夫哈里森说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江律师点头说道:“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东西。哦,抱歉,不应该说是讨论,只是聊天。” 江律师在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余泽和戴威尔走进来。不但他没有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我们在生活中,都有一种这样的观念。富有和贫穷,等量于金钱。” 江律师从皮夹里,拿出了一美刀,他说道:“当我们向所有人展示出这一张的时候。你们第一反应是什么?” 一位年轻人笑道:“我的口袋里,有许多张类似的。” 江律师笑道:“是的。” 他接着又取出了一张一百元的,他说道:“我接着展示出这一张呢?” 爱莎说道:“这是一个兜里有钱的家伙。” 江律师笑道:“是的。只是一个兜里有钱的家伙,仅此而已。” 江律师没有继续掏钱包,他站起身来,然后对大家说道:“那么,请你们现在回想一下,当你们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对我这个人,是一个怎么样的评价呢?” “我先说。” 举手抢先发言的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身材高挑,容貌秀丽,像是一个邻家女孩。她就是那个把江律师带到这里来的姑娘爱莲娜。任谁也不会想到,在一年前,她还是一个帮派的妓女,画着烟熏妆,穿着暴露,游荡于烟花酒色之地。 爱莲娜说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有钱的凯子。” 爱莲娜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当然,这都是善意的,他们都知道爱莲娜曾经的“职业”,可他们并不是认为她是个坏姑娘。 江律师说道:“原因呢?爱莲娜?请你仔细的思考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认为,你眼前的人,是一个凯子?” 爱莲娜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那只是一种感觉。” 江律师说道:“我相信每一种‘感觉’,都不会莫名而生出,它一定有原因。” 爱莲娜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江律师也没有着急。很快,爱莲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欢快的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你的办公桌前,见到了一块男士手表。尽管我叫不出它的名字,但是我亲眼见过它。因为曾经有一个喝醉酒了的凯子当着我的面在炫耀。我知道,它很值钱。” 江律师说道:“你认为我拥有一块很有价值,并且你曾亲眼见过的奢侈品,所以你认为我很有钱?” 爱莲娜仔细想了想,说道:“我仔细想了一下,大概还因为你是一个律师,更是一位有名的律师,在这个国家里,律师都很有钱。” 江律师这时说道:“谢谢,爱莲娜。” 他接着对所有人说道:“一块表,一个职业的身份。让我在爱莲娜的心中,就形成了这样的形象。” 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江律师要说的是什么,一个中年人开玩笑道:“那是因为,爱莲娜跟你还不熟悉。” 江律师说道:“傅先生,我们都是中土人,那么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位傅先生愣了一下,他想了想,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唯一能确定的,你应该是一个好人,有正义感,你帮助了很多人。更是一个英雄。” 江律师说道:“原因呢?傅先生,你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任何的帮助,我记得你最初来这里,只是因为你的子女都不在你身边。” 傅先生有些尴尬道:“是的。我都是听他们说的。但是江,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一个好人。” 江律师追问道:“请原谅我的无理,那么我和你接触的时间,只有每一周短短的几个小时,凭什么,你会认为我是一个好人呢?” 尽管江律师的语气和神态很平和,但多多少少,都让傅先生有些尴尬。 傅先生无言以对。 江律师说道:“很抱歉让您尴尬。请原谅我的无礼。但这正是我要说的。”他站起身,说道:“贫穷与富裕,好人与坏人。你和我,以及他人,所有人心中所呈现的认知,是否是真实的呢?” 有人举手说道:“江律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听不懂。” 江律师说道:“一张纸币,上边标示的金额多少,以及在不同的时间,让你所发现,就会在无形之中,变成你对于一个人的印象。我举一个例子。比如爱莲娜说的那块名表。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她首先知道我是一个律师,她有求于我,所以在她的心中,对于我这个人,就下意识的形成了一种居于下而上仰的地位。” 江律师强调了一下:“请注意,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当我与爱莲娜处于这两种关系的时候,这种心理,会自然而然的产生。但大多数人,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它很微妙。” 江律师说的,在场的人似懂非懂,但他们隐约的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而爱莲娜是当事人,她的体会最深,她跟随着江律师的思路,开始回想自己当时的情绪,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是在被某一种从自己心中升起的情绪力量而带着走。 江律师说道:“接着,在这样一种情绪的支配下,爱莲娜的心中,产生了一种约束。这种约束,并不一定是紧张,而是下意识的在自己的心中,缩小自己的正常思索范围。我做一个比喻,如果说我们在平常跟父母亲一起聊天的时候,我们的思路宽度有八个等级。那么处于这样一种情况,我们的思路宽度,只有两个等级,甚至是一。” 江律师用手比划了一个代表等级大小的圆圈。他接着说道:“我们被这种情绪所封锁,牵引,而我们正常的思维能力,就会下意识的转移。” “对于男性来说,他们往往会将这些,转移在异性的身体上与自己差异的地方。面对同性,他们会下意识的区分年龄,社会地位,以及彼此的身材力量。”江律师说的很含蓄,但大家都听懂了。却并没有人发出笑声,每一个人都听的很认真。 “对于女性来说,她们更容易将这些注意力,转移到异性的声音上,其次是穿着,更严重一些,会联想到约会。而对于同性,她们则会有更加丰富的联想。” “我以上所说的,是人们每一天,每分钟,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在心中辗转而成的种种情思。请注意我用的这个词。情思。而不是情想。想,是能够被我们察觉并能够为我们描述的心理活动。他可能是一句话,一个图像,一种声音。而思,是构成‘想’的组成部分,又独立于想之外。它很难被人察觉。” 江律师说道:“爱莲娜见到过的那块手表,并不是我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转交给另外一个人。而爱莲娜恰好见过它。而首先基于她对于我职业在当下社会环境中的地位名声,加上她了解了这块手表的实际价值,再加上时间空间的集合。她便在自己内心中,以我这个人为中心,建立发明了种种,它很复杂也很难以明说,而我们的语言文字笼统的来说,就是两个字‘印象’。” 江律师抽丝剥茧的从爱莲娜认为江律师是一个“凯子”的过程,将她的当时的心里,全部的分析了出来,让她感到有趣的时候,又有一点害怕。 江律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的,他说道:“不要害怕,爱莲娜。我并不是特指你一个人。我是要告诉大家的是。这样的情况,存在于你我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见大家似懂非懂的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江律师给了大家大概一分钟的思考时间,说道:“‘印象’这个词,由人扩充至于物,乃至所有。就产生了另外一个词语,我们都很熟悉,叫做‘观念’。” “人的观念,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我们从出生开始,到成人,到长大。我们的父母,老师,都会教我们一件事。那就是,你应该做什么,和不应该做什么。” 江律师说道:“从古至今,无论知识有多么复杂,层次有多么的精深。当人与人之间相互沟通的时候,它必然存在。同时你,我,他,也逃不过一句话。你应该做什么,你不应该做什么。” 爱莲娜有些迷糊道:“江,你是在跟我们说法律吗?” 一个似乎从江律师的话语中,听到了宝藏一样的年轻人,他打断了爱莲娜的话:“不,不只是法律,爱莲娜,你要用心听!” 江律师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他并没有表示什么,他接着说道:“我刚才说的,并不是条文规定,写的清清楚楚的法律明文。它本身没有文字可以描述,所由来也不是因为一个人,两个人。它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这里。” 江律师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江律师说道:“我举一个很明显的例子。金钱。在你们的眼中,金钱,是物质的基础,是富裕的表象。但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金钱的最初出现,是源自于人们以物易物的一个凭证,它本身并不存在价值。” “将金钱的价值剖析开,是物质本身。而物质本身,存在于天地之中。我们四处可见,它本身也无价值。” 江律师说道:“那么,价值的本身在哪里?” 爱莲娜举手说道:“在资本家的口袋里?” 江律师摇头说道:“你没有听懂我的话。” 那位傅先生沉思的说道:“存在于知识之中。” 江律师说道:“只是一点点。” 那个年轻人说道:“存在于每一个人所需求之中。” 江律师这回终于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金钱的价值,取决于我们每一个的需求之中。所以,富有的人,他们找到了这个根本,他们发现了他人的需求,并通过自己的所能,满足他人的需求。从而回报他的,是附加在纸片上的价值。名之为金钱。” “找到别人的需求,满足他人的需求……” 很多人都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有人站起身,摇头很失望的对江律师说道:“很抱歉,我要离开了。我原本以为能够听到一些法律知识。但我发现我正在浪费时间。你说的这些都是‘心灵鸡汤’,大而空泛的东西,有人比你讲的更好,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个人离开了。也搅动了大家原本思考的氛围。 江律师目送着这个人离开,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的说道:“时间也不早了,那么,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 江律师收拾好自己的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余泽。 江律师愣了一下,然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接着,他走到了余泽身边的空座旁,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人生不过一页书,是非背后几人说? “我很意外,你会出现在这里。” 江律师仔细打量起余泽。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他发现余泽变了很多。这无关他的穿着打扮。而是一个人内在与外在的气质。 “你变了很多。” 在江律师打量余泽时候,余泽也在打量江律师。 最初见到江律师的时候,余泽对他的第一印象,有两方面。一方面,这是一个很有能力并懂的很多的人。另一方面,这个人很爱教训人。 这是余泽最初也是最朴素的想法。 但当他第二次见到江律师,尤其是在角落里,静静地听他讲了一堂并不生动,却韵味非常的“课程”后,余泽发现自己对江律师的印象,有了很大的转变。 余泽能够“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曾经一直认为,江律师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总是在用自己的学识和观念,来要求他人。 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他能够感受到,江律师的心,跟保罗完全的不一样。他的心,完全的,毫无防备的敞开着,就如同自己面对曾亮一样。 曾亮的那颗心,对他,是完全敞开的,而江律师的心,是对着所有人。此时此刻,永时永久。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因为别人的无知,总将他的一片真心,用自己狭小的心量,和推己及人的卑念,在自己的心底,为江律师建立发明种种印象。 就在刚才,余泽听到了许多人对江律师的评价,冷眼旁观的余泽如果让自己单纯的从众人的口中分析江律师的这个人。他会发现,江律师,是一个复杂到了极点的人。 因为每一个人对他的评价,都不同。 大而可见,见时又虚渺不真,捉摸不透,敬而远之。 但在意通之下。余泽发现,江律师的心,就如同剔透的水晶,本无尘埃杂垢。 本来一片光明。反倒让人生出种种分别。 这真是怪到了极点。 余泽说道:“江哥,好久不见了。” 江律师说道:“其实也没多久。原本我以为你会在很久以后才会来找我。” 余泽问道:“你并不奇怪我来找你?” 江律师摇头道:“不。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余泽说道:“刚才我听到你在这里给他们讲课,我有一个问题。” 江律师说道:“什么问题?” “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给你的印象是什么呢?”余泽问道。 江律师说道:“你真的很想听吗?” 余泽很认真的说道:“是的。我很想听。” 江律师说道:“你是一个无情的人。” “无情的人……” 余泽仔细品味这句话。有些失神,接着他说道:“为什么?我有喜怒哀乐,怎么会是无情的人?” 江律师说道:“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是一种只能用情感意思表达的东西。而我所说的情,也不是人的七情种种。” 余泽说道:“是的。我大概能够明白你的意思。现在的我,解开了一些困惑,但我仿佛站在一条大河之中,虽然明白了走过来的路,却茫然不知何处而行。我似乎丢了什么东西。” 江律师说道:“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余泽说道:“大概是吧。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告诉我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要来见你。” 江律师若有所思,然而他并没有直接给出余泽任何的建议,他说道:“你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飞天学院。” “飞天学院?” 余泽听到了这个曾经被他视为梦想的地方,他有些茫然不解,他问道:“为什么?那里有什么?有情吗?” 江律师说道:“那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所有聪明智慧之人,都聚集在那里。我想,那里一定有人能够帮助到你。” 余泽说道:“我不明白。” 他是真的不明白,他想不明白,难道想要找到他丢了的东西,还要去外星球吗? 但余泽相信江律师。没有为什么。 这时,江律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来。这是一块很特殊的金属。有点像是塔一样的东西。 余泽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 江律师说道:“能让你进入飞天学院的东西。” 飞天学院的招生工作早已经结束,从曾父的口气中,余泽知道,飞天学院筛选是极其严格的,每个名额的背后,都是仔细的甄别。和利益的妥协。 而那个时候,余泽是很想去所谓的新星,但是现在的他,却早已经没有了去的理由。 可是江律师却说,那里有人能够解开他的疑惑,是谁呢? 余泽心中不解,但却把江律师递过来的像是塔一样的东西接了过来。 刹那间,余泽有了一种明悟,他说道:“这是有人拖你转交给我的。” 江律师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这样的回答,没有出乎余泽的意料之外。 余泽似自言自语道:“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我的人生,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样。” 江律师说道:“为什么你要用安排这两个字,而不是用指引呢?” 余泽抬起头,看着江律师说道:“它们有区别吗?” 江律师说道:“当然有。就如同我刚才在台上所说的那样。情想和情思,它们很相似,但毕竟不同。而人也一样。” 余泽说道:“可以仔细说一下吗?” 江律师说道:“是人,都害怕改变。尤其是当人形成习惯之后。这个习惯,外而说,是执着于物,有形之类。于内而说,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互,以及世间种种观念。” “譬如有人,从出生开始,就被人遗弃,反被野狼收养。终有一日。被人带入文明社会,而此孩一切习性,均与狼无异。视人为恶捕者,时时刻刻都想着回归狼群。” “余泽。你说带狼孩回归社会之人,其心是好是坏?” 余泽说道:“当然是好的。” 江律师说道:“自然是好心。狼孩本是人,错入狼群。而此人携其回归文明社会,让他重新做回人,本是大善之举。但此狼孩并不理解。认为此人将他带离族群,其心大恶,将害他身命。” “如我所言,指引与安排,恰如其似。而其中,又大分别。” 余泽请教道:“如何分别。” “指引之人,必令你大明不解之疑难,去除心中烦恼种种妄动情思。除此说而作为者,其心必不单纯。无别心者为善人。令你恋物而迷复生迷,又巧言告知你无做不闻而得大利益的。我说是魔。” 余泽说道:“这般分别?” 江律师说道:“指引也好,安排也罢,善者魔者,无论两种何等,终究由你自己心中而生出,择一而从。他人心中观念种种,入于你心,如果你不思择从,不问根本。指引开明大士,与你也是魔。终无所用。若魔者乱你思绪,而你择其明而弃淫,觉其邪而归其正。魔者归正,见所见。都是开心恩人。” 余泽站起身,给江律师鞠躬道:“江哥,我明白了。谢谢你。” 江律师避开没有受礼,说道:“你不用谢我。我受不得。” 回到尽头城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余泽没有吃晚饭。而是去了那间黑洞无光的房间。 屋子中,永远是漆黑一片。梵高还和以前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时不时的念叨着什么。然后将头埋在膝盖下。 余泽忽然生出了一股大悲伤之情,他看着眼前的梵高,突然感觉到,他就是那个被遗弃的狼孩。 他对梵高说道:“梵高,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看现在的你自己,你认为你会等到你一直在等待的东西吗?” 余泽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异常的刺耳。 梵高一如既往的那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余泽说道:“你在等待着,神灵对你睁开双眼的那一天。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是神灵,你凭什么对一个只为了要抓住它的人,露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梵高没有回应。 “对世间的你来说。你拥有世人称赞的名望。你随随便便的一幅画,会吸引的他人争相追逐。并可以给你带来惊人的财富。你不喜欢他们,远远离开。他们认为你不留恋名声,金钱,他们认为你拥有一位大师的品格。” 余泽看着梵高,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你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你用你那可以捕捉这世间最稀有,最绚丽色彩的眼睛,贪婪的想要描绘出那并不存在于人间的光芒。你仔细问一下你的心,这是否是你的贪心在作祟?” 梵高依然没有回应。 余泽自言自语道:“戴威尔跟我说,你需要有一个依靠。但现在我忽然想到,其实你并不需要依靠。你心中有种种的贪婪,他们纠缠着你。让你连最后想要去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你的内心,展现给人以柔弱,可怜,单纯。可那依旧是一种期待他人施舍的小心量。你期待着谁来怜悯你呢?” “其实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沉浸在你自己的执着中。而我又如何不是?” 余泽自顾自的说道:“从前的我,只是被动的接受。然后是迷茫的自寻自找。现在,我终于发现了。每一个人来这个世间,都有他的原因。而我选择了去寻找,打开自己的心,仔细的审视。尽管这前路会有困难,有疑惑,有忧虑。可我不会再逃避了。” “梵高。你是一个幸福的人。你跟我一样,都是幸福的人。我们比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幸福。可我们为什么不抓住幸福,而是要辜负它呢?” 余泽自言自语的说完了这些话,就离开了。 而梵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漆黑而无光。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余泽打给了吉安娜。 吉安娜打开了视频连接,余泽看得出,吉安娜又回到了维斯那。她并没有像是普通的情侣那样,一直的陪伴在余泽的身边,在他昏迷的时间里,她选择了去完成自己已经拖延了太久的工作。 “亲爱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吉安娜微笑的说道:“你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余泽开口问了她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珍娜,能说一说我们的故事吗?” 吉安娜微微一怔,然后说道:“怎么说呢?那是一个太长太久的故事。我如何能说?” 余泽有些迷茫的说道:“是啊。太久的故事。谁能说清呢?” 吉安娜说道:“亲爱的,还记得那个故事吗?” 余泽说道:“故事?哪个故事?哦,你是说那个阿莫斯托领主的故事吗?” 吉安娜说道:“是的。你还记得吗?” 余泽说道:“那仅仅是一个故事吗?” 吉安娜说道:“是的。那是属于一个人的故事。” 余泽说道:“我们曾经出现在那其中?” 吉安娜说道:“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相遇相知相害相助的,都是故事中的人呀。” 余泽说道:“那阿莫西呢?” 吉安娜说道:“他是一个迷失的人。他比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越走越远。如果没有人帮助他,他永远不会找回自己。” 余泽说道:“珍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吉安娜说道:“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也知道你即将经历什么。请你放心,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 当天晚上,余泽将江律师交给他的那样东西,拿了出来。他打开飞天学院的报名系统,登录了自己的社卡号。 绚美的新星下,审核的链接已经消失,只有那个仿佛是钥匙孔的菱形依旧存在着。 余泽打开了扫描仪。蓝光在这块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物体上扫描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块金色剔透的虚拟菱形柱体,像是一个完整的钥匙。 接着,余泽的眼前,闪烁出了一阵刺眼的金光。接着,整个屏幕就黑了下来。 余泽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等待。 与此同时,探索者联盟的总部内,一阵警报声在数据中心响起。(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无知者愚兮从以福,有智者忏兮悲以行 小夏是探索者联盟的四级人员。以她这个级别,在联盟之中,已经算是中层人员,不会被安排值班任务。但最近部门主管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一定要她死盯着数据中心。 全球瞩目的“飞天人才选拔”计划,早已经结束,据说第二轮考核都已经结束。为什么还要人盯着数据中心呢? 小夏拍拍自己的脸,她已经是三十岁的老姑娘了,最近刚刚谈恋爱,跟小男朋友正是升温的时候,这种日子让她加班,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特别是在这里,她还不能与外界通信。小夏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着哈欠。长夜漫漫,对着冰冷的设备,真是难熬。 事实上证明,当瞌睡来的时候,再怎么喝咖啡,也是没有用的。 小夏很快趴在桌子上,即将入睡。 正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把大锤一样,重重的砸在小夏的心上,让她猛的坐起身。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她竟然能够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声。 发生什么事了? 足足愣了十多秒,小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先将警报关闭,然后立刻按下了紧急通讯按钮。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房间立刻呈现出了一个会议桌。一共有九个座位。 小夏趁着这短暂的时间,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很快,座位上出现了九个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身居高位,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广为民众所知。 说实话,小夏虽然在探索者联盟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不过好在这时候,救星出现了。 “秘书长。头。” 小夏吓了一跳,进来的人不仅是自己的上司。方思先生。还有一个人,是联盟的秘书长。 呵! 今天是见到大人物了。 秘书长是一个五十岁的中年人,身材高大,匀称。目光炯炯有神。 方思先生说道:“小夏,你做的很好。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小夏隐约感到,今天要发生什么大事。尽管肚子里全部都是疑问,但聪明如她,早就学会了如何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有时候。闭上耳朵,不听自己不该听的,是大聪明。 小夏离开后,方思说道:“诸位领导人好。我们可以开会了。” 席中一号位的人说道:“秘书长,方思先生。今天集会的目的是什么?希望你们的议题准确。” 三号位的人说道:“请秘书长发言吧。” 秘书长说道:“诺亚先生,已经决定前来飞天学院了。” 秘书长的话,引的九个席位的视频投影立刻关闭。秘书长和方思先生都没有感到奇怪,他们知道,这是九个席位的领导人,在跟他们的智囊团做商议。 大约五分钟后。席位再次坐满。 七号位说道:“这个结果,比我们预计的提前了三年,这其中出现如此大的偏差。让我们感到很意外。” 五号位说道:“我们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希望听到更多的消息。” 一号位说道:“秘书长,你们是否已经有了预案?” 秘书长说道:“整个计划,是由方思先生负责。他是零号飞天计划的策划者。下面请他来为诸位解释。” 方思先生是一个中土人,四十岁左右。 他说道:“很荣幸见到各位。我是零号飞天计划的策划者。针对一号先生的提问,我们的确已经有了完整的预案。七号先生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您。提前三年,的确让我们感到意外,但并没有超出我们的想象。五号先生,我们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四号先生问道:“能简明描述一下你们目前的计划吗?” 方思先生说道:“这并不涉及不可知的机密。当然可以。首先,诺亚先生在到达飞天学院后,会接受一系列的课程。整个课程,是由我们精心安排的。诸位导师。也已经确定。不过由于时间上的偏差,各位导师如今并不在飞天学院。所以我希望各位在这一点上,可以给予方便。” 九人低声商量了一下,由一号先生代表说道:“这个方便,我们可以满足。还有吗?” 方思先生说道:“基于其他的考量,我们需要财力物力的支持。具体清单我们已经传到了各位的手中。” 八号先生说道:“这个清单。我们已经商议过。这没有问题。但唯独有一点,我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起七座高塔?并且建筑的形貌和地点,很容易引起民众的非议,这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一直没有说话的九号先生说道:“基于目前的科技力量和舆论力量,八号的担忧,也是我们的担忧。” 方思先生说道:“新星的宣传,已经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我们相信在未知的探索前,民众更容易把它与存在的发射基地进行联想。根据我方的研究。塔的外貌,可以做出适当改变,但有严格的规范。这一点,我会让专业团队与各国进行沟通。” 六号先生说道:“我提出一个问题。我们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将所有的资源都放在零号计划,是否存在着太大的风险?请原谅我们的困惑,因为这个计划,的确让人难信难解。虽然目前的科学观测,证实了方思先生的计划切实可行。但他又过多的取决于诺亚先生的个人意志。我们是否应该做出其他的备选计划?” 六号先生的话,让方思先生沉默了下来。 会议场,竟然呈现出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人知道方思先生此时在思索着什么。 压抑的气氛让秘书长的表情有些不自安然,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方思先生开口说道:“我相信即便没有零号计划的出现。各国的精英人才,也在夜以继日的进行着课题攻关。而零号计划的出现,这样的事,也依旧在进行中。请原谅我用词表达的不当。我也知道,人类社会已经习惯了不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上面。” 九号先生说道:“先生,请谨慎的表达你的个人观点。” 方思先生说道:“我已经尽我最大的所能。谨慎的。表达一些本不能说出来的话。诸位,你们的意志,可以代表整个人类社会的进程。机遇的到来,由不得你们。而选择接受与否。却在于你们。这是你们的权利。” 会议最终以休会暂停。 旁无他人的房间中,秘书长带着叹息的口气说道:“你今天的态度,很不对劲。不像以往的你。” 方思说道:“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却知道的太多。守住一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又面对他人的追问时,是极其痛苦的。” 秘书长说道:“我明白你的苦衷。但我们还要继续做我们的工作。你有什么打算?” 方思说道:“今天的会议。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课。我改变了之前的想法。我觉得他还需要更多的课程。” 秘书长说道:“你希望他跟其他人一起上课?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那些东西,他本不需要学习。” 方思说道:“睡着的人,在将醒未醒之间,是最怕受到打扰。我们不能阻止其他人打扰他。却可以提醒他。” 秘书长说道:“我知道了。” 这时,秘书长的私人电话响起。 他接听了片刻后,说道:“好。我知道了。十分感谢。” 放下电话,秘书长说道:“九号先生说,他方已经决定在本国区域内,完全赞同零号计划的施行。并且已经派遣专人。去将各位导师,请回飞天学院。” 方思先生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 秘书长有些叹息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世间之事,就是一个轮回。我的国家曾经占据了时机,并因此而腾飞。但现在,却表现的举棋不定。” 方思先生说道:“所以我经常说一句话,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种悲哀。” …… 这一天。天蒙蒙亮,余泽就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余泽发现,自己自从“晕倒”后再起来。就已经不需要睡觉了。 从前,他进入意通境的时候,会出现极度的疲劳,头疼,等等副作用。但是现在。意通境与“正常人”的界限,好像已经逐渐模糊了。 现在的余泽。呈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正常人的世界。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不再是平常人的黑暗。全部都是光,种种不可思议的光芒。 如果说非要让余泽来形容这些光的色泽。他无法形容,更说不出。 这样的改变,戴威尔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对余泽说,他现在根本不敢与余泽对视。因为余泽的目光,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有的人会畏惧,有的人会逃脱不开。 为此,余泽让戴威尔给他佩了一副眼镜——尽管他并没有眼疾。 余泽推开门走出了房间。这个时间,连习惯早起的爱莎嬷嬷也还没有起床。 余泽漫无目的的在这座城堡的外庭满步,这还是他第一次一步一个脚印的丈量。他仔细的观察着每一处的风景。 走过了马蹄回廊,再到下城区,过了音乐厅。余泽听到了后面有脚步声。 余泽停下来,等了一会,他知道,是戴威尔来了。 果然,戴威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对余泽说道:“少爷,有人来了。” 余泽说道:“我知道。也不感到意外。戴威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戴威尔说道:“当然,少爷。你想问什么?” 余泽说道:“你有你的信仰,但你真的明白,你为什么信仰吗?” 戴威尔说道:“少爷,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 余泽说道:“戴威尔,我听你说过许多道理。也对我说过你对于你的神灵的信仰。” 戴威尔说道:“是的。我如是说过。” 余泽说道:“那是迷信吗?” 戴威尔说道:“不。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余泽说道:“戴威尔,你神灵对你的教诲,你都按照做了吗?” 戴威尔微微一怔,然后说道:“有过,但是,我并不敢保证我都做到了。” 余泽说道:“你的神明,让你赎了你的罪,你赎罪了吗?” 戴威尔说道:“我日日都在忏悔之中。” 余泽说道:“那你明白你的罪是什么了吗?” 戴威尔迟疑道:“这……我并不清楚。因为我早已经蒙昧了灵。” 余泽说道:“不知罪,如何忏悔。不如所教,如何言信?” 戴威尔茫然道:“这是迷信吗?” 余泽说道:“谁人不是迷信呢?我看到了梵高,看到了你,看到了我,都是一样的。” 戴威尔像是一个被打碎了依靠的人,三十多岁的人,茫然若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我该怎么办?” 余泽说道:“如你往常一样,依所教而学。依所信而信。” 余泽上前给了戴威尔一个拥抱,他说道:“戴威尔,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没有什么回报的。如果真有当来的一天,我会来寻找你。” 戴威尔心中,生出了一阵巨大的喜悦,又极不敢相信的说道:“少爷……我不知道……” 余泽说道:“这是我与你的承诺。” 余泽离开了,他没有让戴威尔跟着。 尽头城堡外,方思先生看着余泽走出来,这是他第一次与余泽见面。 “诺亚先生,很荣幸见到你。我是方思。”方思伸出手,很真诚的问候道。 余泽说道:“我更喜欢余泽这个名字。”他握住方思的手,说道:“你们等我多久了?” 方思说道:“太久,太久了。” 余泽说道:“我很好奇探索者联盟的建立过程,你能为我解开疑惑吗?” 方思说道:“当然,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幸。我们边走边说吧。” 方思引着余泽坐上了直升机,并告知飞行员放慢飞行速度。 在进入飞天学院前,方思有许多话要对余泽交代。他也需要摸清,余泽本人此时的态度。(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梦中觉人真幻语,随顺心量入闻思 “探索者联盟的前身,是一个民间的组织。其中多为宗教人士,因为其拥有完整的制度和平等共融的理念,逐渐开放,吸收了各个领域的精英人才。时间跨度,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左右。” 方思先生开始讲述探索者联盟的由来。 方思先生的描述,解开了余泽不少疑惑。原本他以为,探索者联盟是因为新星的出现,并由各国倡导之下成立,没想到这个组织的源起,竟然是一个民间组织。 “宗教组织?” 余泽带着疑问说道:“我看过一百多年前的纪录片。在那个年代,宗教虽然呈现出极度的盛行。但说实话,我对宗教人士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我很难想想,在那种个人意志极为标榜独立的年代,诤讼极度强烈的宗教人士,会选择和平共处。” 方思先生说道:“一个群类的庞大,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无法用我个人的观点,来评论那个年代的人。这其中有许多故事。但我要说的是,在这个族类之中,终究是有开明之士。他们观察到了,无论是人类还是宗教,终究都要找寻到另外一条出路。” 余泽说道:“所以,他们选择了合作?” 方思先生说道:“是的。合作。从同一观念中,求同存异。在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后,逐渐开始吸收另外一个族群。以物质文明为第一认知的科学群体。” 余泽说道:“这一定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方思先生说道:“是的。事实上,这也是必然的结果。在几个世纪前,这是一件根本难以想象的事。宗教从最初的神秘,到信息大爆炸时的混乱,逐渐被世人所接受。而在科学领域上,走到了壁垒前的探索者们,也发现了宗教中隐藏的一些秘密。” “这是一个选择和被选择的过程。” 方思先生的话,说的很含蓄。余泽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选择的,是两个截然不同领域的人士,开始有意识的选择彼此。而被选择。则是不可思议的,时代的选择。 余泽说道:“方思先生。你认为是什么造成这样的结果呢?是神仙的驱策?还是命运的安排?” 方思先生沉思了一会,说道:“我相信神仙的存在。也相信是命运的安排。但我并不认为这其中自有主宰性。” “主宰性……”余泽对于这个词,仔细的品味了许久。 方思先生说道:“如果要说起来。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话题。因为它并不是一是一,二是二这样的简单。因为我们的所知所见,存在着种种的偏差。” 余泽说道:“既然无主宰性,你们又是如何断定的呢?” 方恩先生说道:“历史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借鉴。” “历史?” “是的。历史。”方思先生说道:“在过去,人们只把历史当做是已发生过的人和事。并用现代人的智慧。居高临下的来批判古人的智慧。我们在赞叹着古人的文明时,又会存有一种骄慢的心态。而当浮躁的我们,在那个浮躁的年代,真正的定下心后,我们才会发现,我们的先祖,给我们留下了多么富足的宝藏。” 余泽摇头道:“我不懂。” 方思先生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说道:“我用简单的比喻来说。当一团灰尘散乱时,我们认作他是灰尘。等到灰尘凝聚时,我们认做它是一团泥土。当泥土成为瓶体时。我们认其为瓶。我们的祖辈,观天俯地,视天地于掌瓶中。不但知瓶从泥来,更知泥缘成自尘。而我们,只知瓶,不知泥,更不知有尘土,于现在,持瓶而笑祖宗手中之尘。” 余泽说道:“我听明白了。这就是飞天学院能够打破观念壁垒,族类藩篱的原因。” 方思先生说道:“是的。在一个巨大的宝藏面前。所有争斗。都是可笑的。当然,在这其中,愚痴之人,终究会有。所以才会有半个世纪前的大动荡。” 那一段历史。余泽并不太明白,但他隐约有点明白方思先生的意思了。 任何一个时代的变迁。都是无主宰性的。 而世间的人,在这个无主宰性世间,存在着两个妄想。 一是命运的主宰性。另一个是自己为主宰。 余泽说道:“既然你们明白了,为什么不告诉所有的人?” 方思先生说道:“请你相信我们,尽管在这个群体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都有这样和那样的利益诉求。但无论如何,在面对生命的解脱时,我们更愿意选择分享而不是保留。我们曾经做过尝试。但结果让我们十分的失望。被筛选的人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认为我们是在讲述神话和迷信。百分之二十的人愿意相信,但也仅仅是愿意。与其亲自的加入探索,他们更愿意坐享其成。” 余泽说道:“他们不愿意改变。但他们每天都在改变,而不自知。” 方思先生说道:“是什么阻碍着他们呢?如此的不可思议。” 余泽说道:“这就是飞天学院的课程吗?” 方思先生说道:“是的。” “那为什么是我?” “这个应该是由您来告诉我才对。” 方思先生模棱两可的回答,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 在余泽的预想中,飞天学院原本应该是豪华,充满活力的超级学院。 但事实上,这里却远比想象中朴素的多。 直升机平稳的落在了飞机坪上。余泽和方思先生一起下了飞机。 秘书长早在这里等候多时,他看到余泽,眼前一亮,尽管他心中十分的不平静,他还是沉稳的伸出了手,说道:“很荣幸见到您,诺亚先生。” 对于这个中年白人,余泽并不陌生,在他报考飞天学院之前,余泽曾经很是关注了一下探索者联盟讯息。 而秘书长史密斯先生。是他曾经最佩服的一个人。 集结天下英才,为人类的未来,飞天梦想而奋斗,真是属于男人的浪漫。 余泽带着一种很尊重的心情握住了这位秘书长的手。他说道:“我也一样荣幸,史密斯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史密斯先生说道:“当然,您可以问我任何的问题。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余泽说道:“为什么我第一次的报考审核没有通过?” 史密斯先生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余泽的玩笑话。他微笑道:“也许,这是工作人员的疏忽,谁知道呢?” 余泽微笑道:“感谢他们的疏忽,让我体验到了别样的人生。” 史密斯先生微笑道:“人生总是因为这样和那样的意外,才显的如此美妙,不是吗?诺亚先生,这边请。” 史密斯先生亲自作为向导,引着余泽前行。 余泽仔细打量着飞天学院的环境,他说道:“这里,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史密斯先生说道:“在您想象中。飞天学院是什么样呢?” 余泽说道:“大气,充满科幻氛围。天之骄子,尽在此中。” 史密斯先生说道:“这是个很吸引人的想象,事实上。飞天学院,也的确是依照这般来建设的。” 余泽奇怪道:“可我为什么没有看到?难道,这里不是飞天学院?” 史密斯先生说道:“这里的确是飞天学院。不过这里是另外一个校区。” 余泽明白了,他所要学习的课程,并不在世人所知道的那个飞天学院,而是,真正的飞天学院。 他不是科研人员。也并非拥有专业的技能知识。那个学院,并不需要他。 而他又拥有什么呢? 如今的余泽,隐约的明白,他拥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已经被他遗忘。他想要将他找回来。 而这个契机,就在飞天学院之中。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椭圆形的高大建筑之中。这里的建筑十分特别,是成盘旋状向上的阶梯建筑。 这里有很多人。他们以穿着来区分不同的活动区间。 站在透明电梯之中,余泽观察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他问道:“他们都在做什么?” 史密斯说道:“他们都是顶尖的实验人员。来自不同的领域。穿绿色服装的,是医疗人员,他们将在13b区针对在进入新星之后,人类即将遭遇的一切疾病侵袭来制定预案。” “青色服装的是语言学家。他们将究极人类语言的源头,希望找到一种极简单又能表达意思的语言。来应对未来可能进行的地外生命交流。” “白色服装的是天文物理工作者,他们目前的方向,还在保密之中,请原谅我不能多说。” 史密斯先生最后说道:“在这栋建筑之中,一共拥有十八个区间。每个区间的工作人员,都在进行自己份内的事。” 余泽说道:“那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史密斯先生说道:“第十九区。” 余泽忽然感觉到,他们进入了一段特别的通道。 不知道为什么,余泽竟然有了一种迷失感。他失去了方向。 余泽说道:“我们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 方思先生说道:“我们是在下降。” 余泽不解道:“为什么?我记得,我们是在上升。为何又再次下降?” 方思先生说道:“我很难解释原因。这其实并不重要。如果您真的好奇,我们可以带您去看看原因。” 余泽摇头道:“不用了。” 方思先生说道:“那我们就去观测室吧。” 观测室? 余泽带着疑问,跟在秘书长和方思先生的身后。 在不知道经历多长时间后,电梯终于停止。 第十九区,是果然和之前余泽所见到的不同。 这里,完全看不到边界。 这并不是一种错觉,而是余泽的真实感受。这里像是被一种极度强烈的白光所照射的空间。没有棱角边框,墙壁棚顶,都看不到。就好像是曾经科幻电影中出现过的画面。 怎么会存在这样的地方? 这里空旷的让人感到有些发闷,不只是余泽自己,他能够感受到,史密斯和方思先生,同样拥有这样的情绪。他们的感觉都不太好。 “请这边走。” 方思先生在前面带路,史密斯先生在最后。 走了不知道多久,方思先生在强光笼罩的房间内,打开了一道门。 门后,传来了略带吵杂的声音。 三人依次进了门,在门关闭的一刹那,余泽明显感到,史密斯先生和方思先生,都松了一口气。 方思先生说道:“我们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 余泽有点吃惊,他说道:“为什么?” 史密斯先生说道:“你的同伴,都在这里,他们会帮助你找到你丢失的东西。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余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说道:“方思先生,史密斯先生,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方思先生说道:“当然,在任何时候。” 史密斯先生和方恩先生并肩站在一起,对余泽挥了挥手。随后,两人回到了那奇怪的第十九区中。 目送着这两个他第一次见到的人的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余泽眼中流下了泪水。 这泪水,无悲欢,无忧哀。 余泽伸手拭去无名之泪,大步的向前走去。 他来到了一个阶梯教室,里面坐满了人。有许多人,他都似曾相识,却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在这其中,他看到了三个他熟悉的面孔。 吴聆素,阿莫西,还有……伊雅…… 当余泽在注视着教室中的人的时候,所有人,也都在注视着他。 被如此多人注视,余泽心中无悲也无喜,无惊也无忧。他看到整个教室中,唯有伊雅的旁边,拥有一个空位。 余泽知道,那是留给他的。 他坦然的走上前,在那留给他的席位上坐下。 他看到伊雅,这个曾经吸引了他一切目光的女人,微笑的对他点了点头。 余泽忽然小声对他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再次见面,你会告诉我你的年龄。” 遥想临江道旁,这个绰绰女子的一笑,仿佛是在昨日。 伊雅碧绿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他,并没有开口,但在余泽意通之下,她以偈答道: 方生方死何需言,生来一岁死一岁。 从来倒头真虚幻,绳索牵来引发机。 流变三叠与四明,三四四三十二转。 汝今问我岁几何,太清云里辨流光。(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似曾相见人不识,凡形山上拜真人 伊雅意中所言,飞快的从余泽的念头中闪过,快的不可思议。余泽明白了伊雅的意思,但好像又没明白。 他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我没听清楚,只听到一个‘幻’,一个‘明’,一个‘光’。” 伊雅说道:“难能你能听清楚这三个字。” 伊雅惜字如金,静默在坐,余泽心中却没有来之前的坦然。他心中生出一肚子的疑问。 比如,这是哪里? 这些人,都是谁? 为什么他似乎都似曾相识,可就是分辨不出来,也叫不出声来。 余泽想要问伊雅,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伊雅并不想和他说话。余泽只能放弃。 正在困惑之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 余泽一抬头,忽然愣住了。 因为眼前的场景,发生了骤然的变化。 余泽不是在那个阶梯教室,他到了一座山中,这座山,临虚浮空,上可观星辰浩渺,下可观波海浮涛。 余泽有点蒙,他刚要说话,忽然有个人推了他一下。 余泽有点烦躁的说道:“谁推我?” 余泽回过头,一个生的眉清目秀,看起来初中生模样的男生说道:“你快走,挡着路了。” 余泽奇怪道:“这么宽的道,我怎么当着你了?” 初中生奇怪的看着他,说道:“这绝壁通山之路,怎么就成大道了?你这个人怎么胡说八道?” 余泽心想,你才是胡说八道,正要给这孩子指路,却看自己竟然站在一个峭壁道旁。道宽仅有立身之地。 余泽猛然冷汗下来,心中蓦地一阵恐惧生出,身体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身后的初中生手疾眼快,伸手将他扶住,很不高兴道:“我说你小心一点行不行?这要是掉下去。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你挂了不要紧,耽误我上山,被我大哥打手板,那才有事哩。” 余泽迷茫道:“上山?什么山?” 初中生不屑道:“来朝山。却连山是什么山都不知道?你也真是可以。” 余泽说道:“这里不是飞天学院吗?” “飞天学院?哦,你说的差不多,这也算是飞天学院的地方。”初中生语气中带着冷嘲热讽道:“一百多年前,上边圈地,是以风景区的名义。现在圈地。是以外星人的名义。啧啧,真是……” 余泽越听越糊涂,他说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感慨一下。说了你也不懂。”初中生一副我不乐意说的表情,说道:“放假了,要多读书。” 余泽哭笑不得道:“你看我还像是要读书的人吗?” 初中生喵了他一眼,说道:“不像。读了书的,还会话都听不懂吗?” 余泽这回明白了,他似乎被这个初中生拐着弯儿给骂进去了。 余泽哭笑不得的说道:“好,好。我一定多读书。” 初中生说道:“嗯。好。我们赶快走吧。” 余泽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但他明白,这一切既然发生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吧。 狭长的山道,余泽很小心的前行。 与他谨慎小心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是,这位初中生,一点行在险道的感觉都没有。除了时不时的催促余泽快点走,再就是用各种方式来说话。 总之。这孩子十分好动,话一刻都不停。而偏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风闻异事。 余泽走了这一路,大概也知道了这位初中生的来历。 这个初中生叫做李斗藏。今年刚刚初中毕业。原本应该是进行美好的高中生活,结果被他拜的大哥给送到了飞天学院。 通过和他的聊天,余泽才知道,原来飞天学院的上课地点,分为许多种,在大都会的。是全球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 而像李斗藏这种宗教人士,却不需要如此,他们有很大的自主权,比如上课地点。 余泽好奇的问:“你们在这里学什么?” 李斗藏说道:“学什么?当然是学我吃饭的家伙啊。” 余泽说道:“那是什么?” 李斗藏说道:“阴阳风水,六爻,中医,还有……嗯,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余泽说道:“聊天嘛,不过你学这些东西干什么?” 李斗藏反问道:“我说的这些你都懂吗?” 余泽摇头道:“不懂,没接触过。” 李斗藏摇头叹道:“那我就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年轻人,要多读书啊。” 余泽一下子乐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还真不知道这些玩意,跟飞天学院的课程有什么关系。 不过余泽越来越觉得李斗藏很有意思,他说道:“我感觉你这个名字好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李斗藏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套话的水平也太低级了。我们肯定没见过,我这个年纪,交际圈也没多广,你肯定不认识我。” 余泽摇头道:“真的,我一定在哪里听说过你。” “得嘞,您要是没话说,咱都别说话,反正没多远,走着吧。” 李斗藏这回是打心眼不想说话了。 余泽讨了个没趣儿,索性也不说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个人上了山,山上有个砖房,旁边有个蓄水的小池子,有一个人,带着草帽,正在搬砖。 是的,没错,正在搬砖! 不过这人搬砖不是一块几块。而是十几二十往上。 余泽亲眼看着这人,手一提,脚一挑,罗在地上的方砖,像是被吊起来的鱼儿一样,一块一块的到了手里。 两臂抱的实诚,一口气提着就走,轻快的好像手上根本没有抱东西一样,把余泽看的一愣。 李斗藏从他身体边滋溜一下,窜了出去。边走边喊道:“李真慢走,我来帮忙。” 说话间,年轻人已经三两步纵身上了房上,放下砖。又轻飘飘的落了下来,笑着对李斗藏说道:“今天晚了啊。” 李斗藏抱怨道:“有个碍事的家伙在前面,挡着路了,可不怪我。” 年轻人说道:“路那么大,谁碍着你了?” 李斗藏说道:“那么窄的路。他在前面走,怎么不碍着?” 年轻人说道:“不长眼睛,你懵着眼走,能看着道吗?” 李斗藏小脸一抽,不吭声。 余泽在旁边听着,忽然想到,山下的道,好像是挺古怪的。之前他明明看到的,是一条宽阔无比的大道,可是李斗藏一叫他。他再看,的确就是一条窄道了。 年轻人教训完李斗藏,拍拍身上的灰尘,上前对余泽拱手道:“失迎,失迎,我这小弟就这性子,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余泽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他忽然听到有人“哼”的一声,说道:“李真跟你行礼,你都不知道还礼,不知礼数……嘶……果然是不读书。” 余泽听出是李斗藏的声音。但他一眼看过去,李斗藏分明没有说话。余泽明白了,刚才是他听到了李斗藏的心声。 平时听不到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听到了,余泽越来越感觉尴尬。 看看眼前这位年轻人,声音宏正。礼数周全,瞬间就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是什么样的感觉,余泽形容不出来,总之有一种感觉,在这个人面前,他好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蛮子。 噫,蛮人?这个词儿不知道怎么就蹦出来了。 余泽有点溜号,却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脱口而出道:“我见过你!” 年轻人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说道:“恕我眼拙,没有看出您的身份,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余泽眉头皱起来,他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他明明记得他在哪里见过他。 是在哪里呢? 余泽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 他知道,他一定见过眼前这个人。 余泽闭上眼睛的瞬间,年轻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在余泽的头上扫了一眼,然后回头对李斗藏说道:“童子,进屋帮我把那块纹龙玉拿来。” 李斗藏应了一声,走了没两步,回头道:“李真,你这回不是又要舍吧。咱家里也快没余粮了。” 年轻人骂道:“啰嗦,快去办事!” 李斗藏一听,得嘞,赶快进屋拿物件去了。 过了一会儿,余泽猛然睁开眼睛,他说道:“我记得你是谁了!” 年轻人笑笑道:“我是谁呢?” 余泽动了动嘴唇,有点迟疑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 年轻人点点头,说道:“来,我们坐下聊。” 说完转身向山边的一块大青石边走去。 余泽跟着过去,见了这大青石。不高不低,偏偏像是个石床,中间凸起个四方桌,面儿上有松花草木,横纵纹理,到似是个棋盘。 “来,请上座。” 年轻人上了石座,伸手邀请,在另一边,取了茶壶,四个青瓷杯,东,南,北,西四方放好。从东,南,西,北,次序斟满。 杯中茶香四溢,让人闻之精神一震。 做完这一切,年轻人坐在正南,伸手邀请。 余泽依请,坐北向南,与之对坐。 这时,李斗藏小跑过来,手上捧着一个物件,竟是个龙形宝玉。 “李真,拿来了。” 年轻人看了一眼,说道:“把他挂在西南角的树上,上柱香。” 李斗藏照着办了去。 年轻人回头对余泽说道:“不要客气,请用茶。” 余泽满肚子疑问,漫不经心的品了茶,却也没喝出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自己找话题说道:“这里环境真好,这石桌坐的也别致。” 年轻人笑道:“千万不要这么说,可是糟蹋了地符。” 余泽听出点意思,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石桌是自然形成的?” 年轻人笑着点头。 余泽难以置信道:“我虽然不懂棋道。但看这横横竖竖,也似是个棋盘。不是人为,难道还是天然?” 年轻人说道:“怎不能是天然?” 他伸手一指,说道:“你看那颗树。像是什么?” 余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颗降龙木,足有十二三米高,枝繁叶茂。 余泽观其形貌,忽然咦了一声,说道:“粗看来。到像是个手。” 年轻人说道:“确实像个手,你再看。” 余泽说道:“如果把枝条毛,纹理看成鳞甲,整体再看,却又似是个带鳞之物的爪子……龙爪?” 年轻人说道:“的确像是龙爪。” 余泽皱眉道:“可是我又没见过龙。” 年轻人指着棋盘说道:“你也没见过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 余泽说道:“棋盘我见过啊。” 年轻人说道:“此石历史,上追十二万五千年,下追三千五百载。棋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余泽闭口不答半天,说道:“我好像听明白了你的意思。” 年轻人赞道:“好,好。如此大好。我生虽未见过你。却是故人。我此世名李腾空。” 余泽说道:“我是余泽。” 李腾空说道:“果然是你。那日飞天学院来人,我本不愿答应,后来纳受瑶光之时,接旨明意,这才应了下来。原本以为是我要走时才有今日一见,没想到却提前了许久。原来你早我坐胎许久。” 余泽说道:“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李腾空说道:“不说这个了。请问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 余泽翻了翻口袋,身上好像没什么东西,只有当日墨菲斯交给他的那块石头他带着。 李腾空看到此物,开口说道:“此物与我可好?” 余泽想也没想,就给他了。说道:“给你。” 李腾空探手接过,观了片刻,仔细将东西收好,然后对余泽说道:“你要找的东西。不在我这里。惭愧,我能力有限,只能送你一程。” 余泽很想问一句,他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但是刚要说话,他忽然就像是一个轻薄的纸片,被一股风力一吹。就飘的茫茫云中,高山青石与人,都成遥方之景。 李斗藏办好李腾空交代的事,小跑回来,看到李腾空独自一人坐在石上,双目微闭,手中无一物,却做执笔的姿势,在石桌上写写画画。 李斗藏一靠近,李腾空就睁开眼睛。 李斗藏上前瞅瞅,青石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刻上一行字。 字迹如下: 恍魂呼冥兮叩天关,通**明圣号兮开天光。 承威通神兮聚灵香,散万形归藏海兮度生生。 下面还有些什么,但是李斗藏却看不清楚,他说道:“李真好字,好句,下面呢?” 李腾空说道:“没了,就这几句。” 李斗藏识趣没问下去,左右看了看,说道:“刚才来的人呢?” 李腾空说道:“走了。” “走了?我办个事儿的功夫……卧槽!” 李斗藏忽然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道:“刚才跟我一起上来的,不会是阿飘吧!” 想想之前余泽的举动,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李斗藏浑身打个冷战,却看到李腾空已经起身回屋儿去了。 李斗藏抬头一看天,原本晴空万里,忽地乌云密布,风雷相荡……(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大爱之情难言说,大悲之愿难信解 余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在哪里? 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他的四周,一片幽幽混冥,渺渺不可见。 只有不远处,一个湛然放光的圆珠一样的东西,于其中不断散放圆光。 “这是哪里?” 余泽思惟中做如是念。 “这里,曾是我的家乡。” 有个声音在他上空回答道。 余泽抬起头,他看到一个女人。庄严殊胜,身着光羽。 余泽思惟说道:“是你,伊雅。” 伊雅说道:“这里是我的故乡,阿德莱德世界。” 余泽思惟道:“你不是地球人?” 伊雅说道:“如你今日思惟,尚不能跳出人的观念。你身处于地盘之上,上观天穹,下俯山海,不过寸光所照。只知身我是我,不知心我是何。” 余泽思惟道:“我不明白。” 伊雅说道:“你看这眼前如何?” 余泽观眼前明亮之珠,认真谛观半天,摇头说道:“幽暗之中,独此珠绽放光明。可惜方寸之光,都被黑暗笼罩。” 伊雅说道:“可曾看清全貌?” 余泽思惟道:“如何能看得清。我眼观此珠,最多不过一半。就如人抬头观日,只见圆面,难见全貌。” 伊雅说道:“既看不清,何不处处着眼?” 余泽思惟道:“人只有两眼,如何处处着眼?” 伊雅道:“天只一眼,便观众生。海只一眼,阅尽千帆。人踏足生死海上,俯仰天地,如何不能与其同观?” 说话间,四面八方,从昏冥中,同时涌出无数个伊雅。同时对余泽说道:“如此可看得清楚吗?” 余泽思惟言道:“如此,当然看的清楚。” 无数个伊雅,如鱼龙争相回流,合同一身。对余泽说道:“既然看的清楚,如何言说此处无所见?” 余泽思惟道:“渺渺冥冥,不见一物,如是说看不清楚。” 伊雅说道:“你心中有邪见,固有如是说。如你前言。不见一物,是为不清。见所见,方是明。你只观此珠,圆明湛然为物。除此之外,则不为物。如是说,你我所立之处是何处?你我为物耶?不为物耶?” 余泽心中大是茫然,心中思惟:“如她所说,不见为无物。此中除此圆珠,别无他物。我与她都不在物上,又在何上?” 如是思惟。心生迷然大怖,忽然不知自我是在何处。 惊恐恍惚之时,忽然发现自己被伊雅抱在怀中,其身温润如柔波,香气清沁入鼻。余泽倒在其怀中,心中羞涩之心骤生,正要挣脱,忽听伊雅思惟言道:“若说此无光为无,则无此光,应不见冥。如你此时已见冥。当知冥是色,若冥是色,亦应有光。如你言,有光则明。则冥可明即是明。既是明,何必自言无己而生大怖?自生颠倒妄想而已。” 余泽如是思惟:“如所说,昏明非无明,比较他色,不见他方,故而不知有我。生大迷。以往说我,因见手臂身躯,照镜应水成像,方说有我。渺渺冥冥之中不照形躯,以为无我。如此言说,真是颠倒。” 伊雅抬手指点圆珠,说道:“你再观此珠,其形为大为小,为塞为空?” 余泽思惟道:“如我所观,其形真小。为何如此说?我见其嵌于渺冥之中。再如我所见,此珠内中真空。为何如此言说?其中只见毫光,不见诸杂色染,不见动物。” 伊雅思惟言道:“若其形真小,一者,应不容纳你身体形躯。二者,应不容纳天地。若其中为真空,应无所有。此合你意耶?” 余泽思惟言道:“是这样,是这样。” 伊雅思惟言道:“你观此珠之色。” 说话间,眼前圆珠纤毫素色,染色变化,内中自现种种颜色。一一变化,微妙不可思议。 余泽但见其中精妙,思惟赞叹道:“色自变化,见种种色。光从何来?若从其中来,只见素色,未见他色。若从外光华中来,外无诸色,色从何来?” 伊雅思惟说道:“你先见素色,又见变化,生一一色。先见圆珠,再言他处。本一处而做二名称分别如是。你观此象,又自言色从何来。我说真是颠倒可怜。” 余泽由不明白,思惟言道:“若他色其于本来,小大内外区别名称自由他生故。是何人生一一色?是何人定一一名称?” 伊雅未回答其问,思惟复问:“如你先前所言,此珠形状微小,应不容你身体形躯。若可容纳,是当如何?” 余泽思惟回答道:“世间万物,莫不是小而大,大而再大。大可容小,小不可容大。如同碗不可盛盆,盆不可装桶。此珠如此之小,自然不能容我形躯。若容我形躯,我心不可想象。” 伊雅思惟言道:“你心量尚小,智种未萌,慧力尚浅,我如何与你言说。但请你观此阿德莱德世界之像,谨记在心,日后再寻机缘。” 伊雅挥手一动,身躯光翼一展,此圆珠骤然而放大光明,将二人摄入其中。 余泽眼前强光透身而过,却不觉刺眼。 片刻后,光退景出。 余泽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竟然是身居高山之上。 此山中,晶壁著成,白色为主,青蓝点缀。 余泽发现身边忽然不见了伊雅,心中正有些慌张,忽然听到空中有大声道:“圣者勿惧。此处是我主神国,无有恶道中人。” 余泽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金色板甲,长发垂肩,英武殊胜的巨人踏云海而来。 余泽抬头不能见其脚趾,意可现其全身。 余泽定了定心,喊道:“你是何人?因何来此?” 巨人言道:“我名接引聚光神使,在我主前长侍。因见圣者降临,引领你一观阿德莱德世界。” 余泽很想问你的主人是谁。但忽然觉得,这么问。好像很不礼貌。便没有开口发问。 他说道:“你太高了,我虽然能够看到你的全貌,但我如何与你同游?” 聚光神使说道:“我与圣者等高即是。” 聚光神使以可见之速,自余泽眼前。缩小变化,不过须臾之间,即变成余泽等高之形。 余泽观其变化之术,赞叹道:“我未曾见过如此大小变化,你果真是一位神灵。” 聚光神使说道:“不敢承圣者所言。请圣者与我同行。” 聚光神使伸手邀请。余泽感觉身体被一股轻飘飘的气托起,向下一看,身下竟然是无数由光色聚成的小鸟,聚之成气。 余泽惊疑道:“我身体之重,为何鸟儿能将我托起?” 聚光神使说道:“圣者现今有身耶?” 余泽说道:“自当有身。” 聚光身使言道:“若有身,圣者如何能得立鸟身之上?是身浊重故。” 余泽道:“如此说来,我此时没有身体?”心中惊疑,不知此时自己身在何处。 聚光神使再言道:“圣者言无身。若无身。则可自行来去,别无他物可困你心意。圣者如何需我施神术以拖身方可前行?是身拘心意故。” 余泽听闻自己有身,心中稍安。复而茫然道:“这么说来,我既有身,又没有身?” 聚光神使说道:“既有身,圣者当不站于鸟身之上。既无身,圣者当可来去自如故。圣者谛观此身时有二能力耶?” 余泽摇头道:“没有。” 聚光神使说道:“如此当知,圣者身非既有身,非既无身。应世现故。” 余泽脑中昏明,与聚光神使同游无方光严山,下行不知多久,忽见天边滚滚沙尘自下席卷而上。 余泽惊问道:“这是何等异象?如此可怕?” 聚光神使说道:“此国中出罪人故。” 余泽问道:“罪人是谁。因何获罪?” 聚光神使说道:“罪人名弃灵智。于人世中,曾名沙利叶。本侍于我主身侧,上承神眷,下慈力于众生故。得大神通力。” 余泽说道:“如你所说。此人诚实可敬。应何言说罪人?” 聚光神使言道:“以人心小量观其行,拘人灵魂,役使群众。造诸恶事故。” 余泽说道:“如此大恶之人,为何不将之除去?” 聚光神使言道:“我主及侍者知其心愿力故。久远之前,此神者谛观世间种种恶尘,弥罗国中。土干地裂,火毒升腾,雨露将枯,明日将催。神者涕泪悲哭,做大愿言,愿摄受种种恶尘于己身。” “此愿立,诸世间恶尘种种纳受身中。浊重故,自净国土堕日月海。水中见毒蛇喷吐毒水。摄受群蛇故。” “下堕生死海中,见毒虫夺灵慧力,摄受群虫故,下堕三世界。” “三世界中,观众灵慧光偃息,将灭善根。于其中,取身中白露血,伺养众灵故。堕十八地狱。” “十八地狱中,观恶灵无智无命故,取慧中灵智,饲群恶故。如是,得名弃灵智。心明灵偃,成大地狱主。做大恶行。众生灵见之恶之,离之弃之。神者受如是万唾其心不起自哀。其心愿根,唯我主与侍者能知。我等常于其心中,做大赞叹,演奏喜乐诗篇赞叹,神者受如是华章赞美,其心不起喜乐。” 说是语闭,高唱赞歌,万灵从空中降落,同其声合唱。 余泽闻歌声而知此神者生生世世所行之愿,泪从颊中落,自思惟道:“我于城堡中,听戴威尔所讲沙利叶的故事。我与世人同样,认此恶神之可恶。厌之恶之。如今知其本来,方之我心量实在狭小可怜。” 此念闭,忽闻空中有熟人语:“莫自责怪,施恩者当宽心。” 余泽抬头,见一天神,神披光翼,手捧熔炉,身擎骨骸山,足踏骷髅海,须臾之间,就到余泽面前。 余泽心中大起惊讶心,脱口而出道:“戴威尔……” 天神形象,竟与戴威尔无异。 天神言道:“戴威尔是一世我。若脱劫苦,需尽历不可计数劫。但因圣者故,今已脱劫。圣者是施恩者,当受我供养。” 说是语闭,从手中熔炉中,取一颗宝珠,系于余泽头顶,刹那间便有甘露雨降下。 余泽自心中生大欢喜乐,人世间种种乐,与之相较,百千万亿不及其一分。 余泽自喜悦之中,不失本念,自思惟发问道:“我自与你分别,不过几日,如何说你已经无量劫?” 天神道:“圣者曾见过去时象耶?” 余泽说道:“过去已经历,何曾见过去象。” 天神道:“圣者可见现在象耶?” 余泽说道:“言说时,现在已成过去象。” 天神道:“圣者可见未来象耶?” 余泽说道:“现在即是上一刻未来,言说已成过去。未来者尚未来。” 天神道:“戴威尔与我亦如是。” 余泽从喜悦中静心,复而愁苦道:“我尤未明了。” 天神道:“圣者非智根慧力不及,唯缺情故。” 余泽说道:“我虽不从世间修行,得天爱之自冥冥得意通。也知世间一一修行事,唯视**如同猛火毒蛇,应当远离。” 天神道:“情自心生,中无自性。多情心堕,执取欲生。世间文字名称,中有一一微妙。众生慧力自分别故。认情做欲,言欲为情。智者明情了欲,不起分别,唯心辨故。” “圣者,若大智者,或名神,或名仙,或名菩萨,或名精灵,或名人,或名鬼。因何而取分别?唯智少多故。因何而不取分别?大爱有情故。” 余泽说道:“承听神音,已明我心缺少情故。如何生情?” 天神道:“圣者心中无情耶?若无情,当不生世间,寂静之中得常乐。圣者不生于世间耶?其意如是。方知圣者心中多情故。” 余泽说道:“承听神音,方知我心中有情。不知何故,逃情而走。何处寻情?” 天神道:“圣者之情,广矣,大矣,我如何能知能说能言?只知圣者之情,不在未来。圣者但向西行,过某量数神国,有一人,当为圣者解惑。” 声音方落,余泽就被一阵青光笼罩。 须臾后,光影消失,余泽在一处人间山脚屋院之下站立,屋门应声而开。(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纳须弥于芥子,兜千秋于须臾 门开了,屋子里走出来的人,余泽竟然认识。 曾亮看着站在门外的余泽,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说道:“你怎么来了?” 余泽再见曾亮,心中纵有万千感慨,却也难以言说。 他说道:“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来,见到你,终于知道了。” 曾亮因应宏远的事,心中早就决定,不再理睬余泽,但见他如此一点歉意都没有,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气,正要开口,屋内传来一个声音:“小亮,让客人进来。” 曾亮闻声应下,看了余泽一会,说道:“你进去吧。” 余泽走到曾亮身边,说了一句:“对不起。”抬起头,进了屋中。 曾亮耳中听到这个三个字,心中尤念“对不起”三字,心中思惟:“对不起就揭过了吗?” 可是门已经关上了,曾亮忽然有一种感觉,这大概是这一世,最后见到余泽了。不知怎的,这个念头就似在心里扎了根,回荡不散,忍不住的泪就流了下来。 余泽进了门中,但见屋中简陋,中间一桌,旁落两椅,右有一位七旬老人坐在座位上,含笑望着他。 余泽见老人之相,心如同决堤之江,悲如崩山裂泥之尘,跪在老人身前,嚎嚎大哭。 老人开口道:“娃儿你为什么哭呢?” 余泽抽泣难止,说道:“我心中并无悲伤,不知因何而哭。” 老人说道:“情者,发乎心,感于物,执于失得。失得生,则情迁生喜怒哀乐忧思。唯独没有一个悲字。悲者,非你情情念念之心。娃儿,你悲耶?” 余泽涕泪道:“如您所言,如惊涛中乍闻雷霆,惊涛之中。水浪为大音,如何能与天鼓齐音?我谛观自己心海扰动,不过爱染之情,又生七情。七情尚不知何来。情之所不受。怎知悲心?” 老人说道:“可一一说来?” 余泽一拜道:“我生来不知父母,食百家之米成人。因有恩人照料长大,虽爱心调伏,但受他人冷眼鄙目,心欲静而气难调。而后得天之祜。承天之福,得享世间荣华。食地物而知鲜美,品爱果而知男女之甘,患得患失之苦。忽感世间之事,不过如此,此欲求清净,怎知念海中波涛不定,譬如一叶舟于波浪海。舟欲停,而风波吹舟而旁行。” 老人说道:“娃儿因何不说真话?” 余泽道:“句句是真,何来不说真话?” 老人说道:“你生来不知父母耶?若不知父母。如何生肉团心,如何有照料形躯?且观你身,从何而来?非父香而可生灵耶?非母血护香而可成形耶?不承父之慈,不受母之爱。你从何来?但观此身,父母慈爱故。如何言自不知父母?贪心不足故。” 余泽道:“菩萨因何说我不真言于贪心?我非自辩,实因不解。” 老人说道:“若不因贪心,何言生不知父母?你可忆得坐胎之时,母亲小心翼翼之心,忍受十月之极苦,爱心无怨之恩?” 余泽说道:“不知。何人知生时事?” 老人说道:“你是一人。非一一人,如何问何人不知生时事?如此世间中,有痴傻者,幼时远离父母身。二十年后。路遇其父,心知是早年远离之父,念父名得相认。如所说,你较此痴傻人如何?知父名耶?知母姓耶?一不得知,二不得知。知念皆失。长大成人,唯怪父母遗弃。不知因缘。我今道出根源,你尚用世间愚夫狡辩之言否认,我如何与你言说。” 余泽闻雷鼓天音,心如明镜,照遍前尘蒙昧,于一念间,亲历此生坐胎出胎之相,如此涕泪悲泣,道:“承菩萨雷音,始知失念。菩萨句句实语,非语怪言奇,实乃我智少愚痴。何以故,我生生前,观世间种种恶尘交杂,心厌恶故。坐胎时,晃动灵元,心失定故。出胎时,外浊胎毒,两相欺凌,无忍而失心意。成蒙昧孩童。不复天真童子。如是说,是一贪,贪常乐心悔懊故。” “出胎时,天门未闭,却不识生身父母。后天承恩,自以为当受故。譬如乞丐,求米食于人家。得施者米物果腹活命。心不念施恩,反怪施者不给好物,嫌少愿多,不得生怨。我与父母如是。我为乞丐,父母为施食者。我无生求以生,父母施身故。我难经饥渴冷热,父母施遮盖故。如是说,是一贪,无智贪慈恩故。” 老人说道:“知父母恩,尚可言教。” 余泽说道:“始知恩情,欲报父母恩,父母双亲已不在,我真可悲矣。” 言罢,涕泪悲泣,心摇意沉。 老人斥道:“你心可悲耶?因恩欲报而不得耶?你心小量,父母生你时,求你报恩耶?念你养身耶?唯爱心故,无一一想。恩从何报?若从身报,父母自食其力,身不从你处得。若从物报,物不从你处来,天地恩泽故。” 余泽茫然道:“如菩萨所言,我力卑微,父母之恩尚难报答,自不悲耶?” 老人道:“你力卑微,非实相。缺智少定故。如前所言,你身从何来?” 余泽说道:“从父母中来。” 老人道:“此身非父母耶?你身因父有骨,因母有肉,方有七尺身立于世间。欲报父母恩,何不怜己身?” 余泽说道:“我如何不怜己身?” 老人道:“若怜己身,一当惜时。所以者何?你生身时有崖而智海无涯。明世理,复闻道。知周乎万物,济众生而无空过,此为一报父母恩。二当惜身。所以者何?身健体康,则有气力,有气力,则可担当,有担当,方可荷担。昔时孔子言宰予朽木不可雕。是因何故?因其贪睡不知好学耶?怒其不争耶?” 余泽说道:“如我小心短智揣言,身无健康,神困体乏。如何能读好书?譬如高起楼房,地基不牢,砖瓦土泥纵上上选。亦如芭蕉。上难承风力,下难受地震。夫子千古圣人,若只见弟子过失而言其为朽木,何来温良之称?宽心爱护故。” 老人道:“其意如是。若身着百病。一不能求学,二不能安身。休言父母恩不能报,尚累恩亲。” 余泽拜道:“闻菩萨语,终明如何报父母恩,爱身惜福是。” 老人双目微闭。不再回答。 余泽心中不安,不知老人如何不再问言,欲再发问,自思惟:“父母生我是恩,天地与我,是恩非恩?若天地非有恩于我,我不能立世间。当知天地与我有恩。我当报父母恩,亦应报天地恩。” 如是念,余泽三拜叩问:“弟子根钝,只念无情。不知有情。情与我,了不分明,承听法音,知父母恩是恩,心念如是,天地与我以恩。我当报天恩。却少智故,不知天地之恩何处报。” 老人说道:“你知天道耶?明地道耶?” 余泽茫然道:“弟子实不知。” 老人说道:“不知天何以恩于万物,地何以恩于万物,你恩报于谁?复次,天是一名像。地是一名像。天,谁之名?地,谁之名?此不知不明,空谈报恩。于是中无恩无报。迷信是也。” 余泽闻言,惭矣愧矣,说道:“闻菩萨语,我心真实迷信。尚不知天地之道,不辨天地之恩,空言报恩。真迷信是。” 老人道:“生惭愧心。知邪知故,如是可教。你且向东行,过某量国土,有天尊化世。可为你说。” 余泽茫然不知所措道:“菩萨,弟子几次三番,虽经世间种种不可思议之景,却不知如何来去。” 老人道:“你心由未明故。” 语闭,老人端身正坐,目微闭,头顶放光,其中内现日月星辰,太阳系,银河系,河外星系种种。其无量微尘数有情众生国土,一一生灵,类人,非人,有情,无情,有像,无像,湿生卵化,一时,二时,三时,时时景,一一呈现。 余泽承菩萨神力,观种种景,如梦中像,明明白白,无纤毫遗漏。 老人曲指于头顶光盖中,摄受一分,握于掌中。 余泽观此芥子许大小之景,立刻知此世众生来去行为,心思意念。 老人思惟言道:“可随我入此世中。” 言罢,化身执握余泽手,入掌中芥子。 …… 此时此刻,大浮离世界。二零一四年,八月十五日。 景室山上,凉亭中。 玄先生故事讲到一半,忽然住口不言。 小胖子握笔记的正欢快,见玄先生忽然止口,不由奇怪道:“怎么不讲了?” 师子玄开口道:“方才我有所感,此世界被人搬动,是何人有如此大神通力?” 玄先生道:“他方世界,有大乘菩萨,住不可思议解脱中,承佛神力,入此世中来。” 师子玄问道:“不知是何因缘?” 玄先生道:“与我无缘,与你却是有缘。” 师子玄道:“我不知是何因何缘?” 玄先生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师子玄道:“我已经去了。” …… 小胖子左看一眼玄先生,右观一眼师子玄。 玄先生漫不经心的低头看景,师子玄闭目不做声。 小胖子挠头道:“玄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玄先生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问。” 小胖子道:“不告诉我也行,接着讲故事啊。” 玄先生说道:“讲完了。” “讲完了?” 小胖子瞠目结舌道:“明明刚展开来,怎么说是讲完了?” 玄先生说道:“你这小娃儿,不知天高地厚,整个故事要是讲下来,穷尽无量劫不能言说。你能记多少?” 小胖子嘀嘀咕咕几句,又说道:“故事而已,何必这么吝啬?” 玄先生摇摇头,不发一言。 小胖子瞅了半天,跺跺脚,孩子气一发,抽身就去了天宫。 小胖子往上走的不算快,半路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名字:“善来,斗藏童子。” 斗藏童子驻云静观,就见一个道人急急而来。 此人斗藏童子倒是认得。上前作礼道:“真人何来?怎不见你那只鹤儿?” 道人讪笑道:“我一不留神,那畜生就溜下山中去人世玩耍去了。” 斗藏童子道:“人间有什么好玩的?我刚从那儿回来,惹了一肚子气。” 道人好奇道:“何事惹了气受?” 斗藏童子说道:“娘娘留了作业,让我随意在众仙家口中讨个故事写来。” 道人抚掌道:“好事。好事。众仙家清净,不需思食。倒是人间人多欲少静,赖闻诸事。我在万劫山上,久观人世故事。淫词浪语,躁乱人心。都是些蠢物自毁善根事。白娘娘让你写个故事,教人读来,虽不能成仙作佛,倒可就酒饭吃去,免惹烦思。” 斗藏童子叹道:“是这么回事。奈何我跑断了腿,众仙家大多是在清净中。不清净的,我也找不到。下了凡去,好不容易抓到两个熟人,结果故事还讲了一点点,不但烂了个尾巴。脑袋都没说完,实在不知道如何跟娘娘交代。” 道人本没在意,忽听了“熟人”,“一点点”,心中一动,多问了一句:“不知童子在哪讨来的故事?” 斗藏童子道:“玄先生呗。” 道人听了“玄先生”名号,不由动了心思,心如猫挠,说道:“童子,贫道山中寂寞。倒没个故事解闷,你这几张纸,舍我可好?” 斗藏童子奇道:“你这道士,平日不就是耍弄笔杆子的吗?怎么还要到我这里求故事?” 道人道:“写的多了。当得腻了。” 斗藏童子到底是年轻,就将手中几张纸递给道人,颇不好意思道:“我还没大学会写字,到时还请真人指点几句。” 道人看了纸上故事,低下头,难掩目中金光。口中敷衍道:“好说。好说。” 斗藏童子还惦念娘娘所留作业,拜别道人,又去寻其他仙家讨故事去了。 待童子走后,道人抚掌大笑道:“道人我本是去追那畜生,没想到却得了几页故事。果真机缘。” 心中大悦之下,也忘了那畜生偷跑下山之事。转身就回了万劫山。 到了自家,道人放心道出真相道:“这童子,到底年轻。不知仙家故事,哪是那么容易得的?” 美滋滋拿出故事,仔细看了又看,似品出无穷美味,啧啧称奇。再看了小童子歪歪扭扭的字,不由皱眉道:“字丑了点。” 拿出笔,挥挥洒洒,抽添改写了几个,左思右想,该不该从山上丢下去? 丢下,传了世,倒是好事。不过这故事的确糟糕,杂事许多,可写与人听的却少。 识货的倒可读来,不识货的,怕是染了谤骂,反倒不美。 道人斟酌再三,终究还是请了半柱香,从山头扔了下去。 …… 时阎浮提世界,某善男子独坐电脑前,审思度文,泪流满面。 思惟道:娘希匹,这等故事写来,谁人愿看? 如是念,自知逃而不过,还要写之,好在文骨已有,全在脑中,稍微心安。 然,喜之早矣! 文前半,文体虽繁,难以下咽,得书友不弃,追而观之。 至于中,脑中忽然空空,故事分明有矣,奈何不得再书一字。 善男子惊恐思惟:上本已烂尾,莫不是这本头都没开,就要收笔? 当即头如芭蕉,空空是也。口如食蝇,恶心是也。 偷窥群中,见书友漫谈聊聊。心思明日众友得了消息,是何情形? 口诛笔伐耶?送与宫中耶?寄予刀片耶? 如是念矣,惴惴不安,奈何人力不及天力。早早收拾细软,跑路去也。 《道通上,完》(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莫名的敌意。 再见到朱五时,已经是六月初四。 半个月没见,朱五风采依旧。 “罗公子,你果然是守信之人。” 朱五不是一个人回来,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陌生人。 罗谦微笑道:“总不能半路跑了。大总管一路奔波,我倒是一路享福得很。” 朱五哈哈大笑几声,说道:“来,我为你引荐几位朋友。” 罗谦很和善的说道:“能劳大总管亲自去请,想来不是一般人,诸位好,我叫罗谦,四方大罗的罗,谦卑的谦。” 罗谦拱手,一派谦和,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 “大总管,什么时候龙下府也需要请一个不通武艺的外人来助阵?” 说话的人是一个锦衣老人,剑眉鹰眸,两臂过膝,像是峨眉山中的老猿。 朱五神色不变道:“袁先生说笑了。这次请诸位入扈都是为了同一件事。那就是查出事情的真相。罗公子能力非凡,能来帮忙,也是朱某千般求情。” 袁先生不以为然道:“大总管应该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瞒过我的一双眼睛。区区小事,又何须外人?” “三天!” “三天之内,我必揪出真凶!” 袁先生傲然说道,朱五却没有一点恼怒。 有本事的人,总有骄傲的特权。 朱五微笑道:“我自然是相信袁先生,不然也不会去琅山请袁先生出山。” 罗谦也微笑道:“鹰眼神眸,果然当得起大总管走一趟。” 袁先生冷眸一转,说道:“年轻人,你认识我?” 罗谦说道:“听人提起过。琅山有一位老前辈,为人正直,嫉恶如仇,生平抓捕的恶人多不胜数。人虽不在公门,却有无衣神捕之称。鹰眼神眸,想来是说老先生一双锐目之下。无人可以遁形。” 袁先生脸色一缓,说道:“既知老夫是谁,看来你见识不差。不过老夫办事,不喜欢他人跟着。你若怕空手而归。那就尽快离开吧。” 罗谦微微一笑,说道:“本来就是受人之邀,若是袁老先生能解决大总管的糟心事,我乐意之极。扈都如此之大,我还想多逛些时日。” 袁先生点点头。心想这年轻人倒是识趣。 朱五一直没有开口,实际在暗中观察罗谦。 以他对柳道人的忌惮,不可能真当罗谦是随便请来的江湖人。虽然罗谦不会武功,可朱五依旧不敢小看他。 柳道人说他有六个徒弟,朱五只听了两个人的名字,就不敢再听了。 而这第七个徒弟,柳道人似乎比之前六个,更为得意。 所以,他想试试看。试一试罗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试探一个人如何,最好的办法不是看他的武功。武功再高。最多也不过是个杀人的利器。 以朱五所处的位置,他更看中的是一个人的器量。 素来自傲的袁先生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金石。 果然,不出朱五所料,袁先生一句不客气的话,非但没有激起罗谦一点的郁愤,反而三两句恭维话,软刀子杀的袁先生没了气焰。 一个骄傲的人,骄傲,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朱五心念转过,说道:“袁先生的手段。我自然相信,只不过我龙下府办案,务必求全,求速。罗公子身怀异术。也是我朱五一大助力,二位若能携手合作,朱某感激不尽。” 朱五开口,袁先生虽心有不满,但还是没有发作。 朱五说完,目光转向袁先生的身后。说道:“后面这两位,一位是翠屏剑仙于谷声于公子,另一位是曲阜孔府的孔泽先生。” 罗谦心中惊讶,朱五这次为了调查黄金公主之死,果然找了不少助力。 这两位他都不算陌生。只是没打过交道。 于谷声是一位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年轻剑客。尚未出山之时,就有剑仙美誉。可见其剑术不凡。 罗谦见过侯赢的剑,一样的芳华年少,一样的快。 于谷声抱着剑站在那里,寡言而立,只是微微点头。 孔泽是书生打扮,曲阜孔府是圣人之家。 千年礼仪诗书的熏陶,孔泽身上自然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气质。让人见之便生敬畏,却又不失亲近。 “大总管客气了,来的路上,我与袁先生,于老弟已经商量过了,追查之事,全靠袁先生,于老弟保护我们的安全。孔某别的能力没有,倒是有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倒可以查缺补漏。” 孔泽拱手道。 似有意似无意,罗谦到发现自己似乎是个多余的人了。 他微微一笑,也不做声。 朱五也看出来几人中的微妙,有几分不解,却也没多问,他说道:“很好,几位在此暂且休息,明日随我去芋观山庄一探。” …… …… 夜半,罗谦正要睡下。坐在桌上,心中想到的是那日莫名“夜袭”的女鬼。 她到底是谁呢? 她又为什么找上自己,接着又消失不见? 正思量间,有人敲门。 “罗兄可休息了?” 罗谦听出这个声音,是翠屏剑仙于谷声,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罗谦打开门,于谷声立在门前,说道:“打扰罗兄休息了。” 罗谦笑道:“我还没睡,不算打扰。于兄快请进。” 让过身,于谷声跨进门,与罗谦对坐,说道:“罗兄大名,我早有耳闻,只是一时有事在身,没有拜访。” 罗谦好奇道:“于兄听说过我?”他有些意外道:“这一次出远门,我才发现,原来认识我的人真不少。” 于谷声笑道:“江湖本就是这么一个有趣的地方。有些人想要出人头地,却一辈子都默默无闻,可有些人不需要做什么,却无人不晓。” 罗谦尴尬道:“于兄这话是在说我吗?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虽然知道定不是在说我,可也忍不住沾沾自喜,自以为然。” 于谷声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罗兄的名声,我远在翠屏山都能听到,原来罗兄是一个这么有趣的人。” 罗谦呵呵笑道:“说我有趣的,大概于兄是第一个。很多人说我懒,也有人说我厚脸皮。我猜于兄听到的,肯定是这其中的一个。” 两人对视一笑,顿时陌生感全无。 于谷声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扈都,并非是因为朱总管的请求。而是受人所托。” 罗谦说道:“我猜,于兄受人所托之事,一定是和我有关?” 于谷声点头道:“没错。我受人所托,来保护罗兄。” “保护我?” 罗谦心里转过万般猜测,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什么仇家。”罗谦不会武功,生平没有害过一个人,是谁要害他? 于谷声说道:“罗兄,你杀过人吗?” 罗谦叹道:“没有。” “为什么?” 于谷声说道。 罗谦笑道:“这很奇怪吗?” 于谷声说道:“是。一个人在世上,总有些不如意。爱也好,恨也好,都会让彼此成为仇人。” 于谷声语气很平淡,但却隐藏了一丝感慨。 罗谦说道:“那也不一定要杀人。” 他温和的笑道:“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我们都应该珍惜它。” 于谷声说道:“可大部分人并不这么想。” 他苦笑一声,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让我来保护你了。老天,你这种想法,真的很危险。” 罗谦说道:“我越来越糊涂了。谁要害我,谁又要你保护我?” 于谷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谁要害你。至于你的疑问,以后那个人会告诉你。” 罗谦叹道:“我明白了。看来真的有人想要我的命。” 于谷声说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伤的了罗兄。” 于谷声说的很平淡,却带着无穷的自信。 想一想,连朱五都亲自去恭请的人,又怎么会缺乏自信? 一个人的自信,往往出自他自身的某种特质。 一个剑客最自信的,自然是手上的剑。 罗谦微笑说道:“那我真该谢谢那位朋友。” 于谷声说道:“如果他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于谷声起身告辞,罗谦相送,可似乎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太平。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寂静的夜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