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慕容:开局练成北冥神功》 第1章 江南公子,姑苏废物 “复官,你醒醒啊,娘错了!什么少林绝技,什么崆峒拳法,咱们都不学了,娘再也不逼你了!” 随着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渐渐清晰,躺在床上的少年也慢慢恢复了意识,只是现下眼皮沉重,头疼欲裂,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甚至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默的听着。 “复官,复官,好儿子,你爹走了,振兴慕容、光复大燕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娘不是不疼你,娘是不敢有一丝懈怠呀,打你骂你只是恨铁不成钢……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逼你急于求成,呜呜~娘错了,你快醒过来吧,你要出点什么事,娘真的活不成了……” 少年艰难的睁开双眼,嘴唇微微张了张,声音几乎弱不可闻。 “娘~” 声音虽小,妇人却听得分明,眼中闪着泪花,惊喜莫名的看着少年。 “复官,你醒了?老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娘,我好累,浑身没有力气!” 妇人眼中两行清泪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欲言又止。 “孩子,娘对不起你。娘真的不知该怎么跟你说……呜呜呜……” 少年气若游丝,虚弱的说道:“娘,你只管说好了,我撑得住。” 妇人泪珠子哗啦啦的掉落下来,满脸悲戚道:“复官,郎中来看过了,我也探过脉了,你的武功,你的武功……” 妇人哽咽道:“都怪娘逼你太狠,你才会练功急躁走火入魔,这一身修为……都废了呜呜呜呜……” 少年惊道:“我的武功都废了吗?一丁点都不剩了吗?” 妇人更加痛苦:“丹田气海、四肢百脉空无一物,一身修为都尽废了……” 看到少年震惊的眼神,妇人生怕他想不开,连忙宽慰道:“复官不要灰心丧气,咱慕容家还有这累世积攒下来的家产,还有这参合庄五座庄子,虽然复兴大燕再难指望了,但做个江南富家翁还是绰绰有余的……” 少年叹气道:“娘,我知道了,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妇人仍然不放心道:“儿啊,可不要想不开,娘只有你了,你可不能有事,娘受不了……” 得到他肯定的点头,妇人方才慢慢退出房间。 坐在床上的少年,运转起家族内功,体内经脉犹如枯井般,毫无半点反应,他这才确定全身功力尽废。 他并没有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到悲痛,反而陷入狂喜。 “成了!真乃天助我也!” 自废武功,凶险万分,但是好在有惊无险,枯井一般的丹田气海,说明他已经大功告成。 随即他又运转起另一套内功心法,丹田气海的真空地带慢慢搅弄起一个小小的漩涡,牵引着室内罡风阵阵,真气纵横,眼见动静越来越大,少年赶忙收起功法,调整呼吸吐纳,丹田气海又归于平静,无声运转,再无半点迹象。 少年名叫慕容复,今年十八岁,家住姑苏城外太湖燕子坞参合庄,只不过这个躯壳里住着的却是一个来自21世纪的灵魂,李延宗。他在《天龙八部》剧组做武打替身,在拍一场慕容复打戏的时候,意外摔下高台,醒来后就到了这里,变成了这个十八岁少年,到今天,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两年了。 少年思绪翩翩,陷入了两年前的回忆中。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延宗以为自己完全疯了。经过反反复复确认,这竟然就是小说《天龙八部》中描写的那个世界,自己的身份就是姑苏慕容家的少主慕容复。 慕容博假死去世,真正的慕容复不知真相,哀毁过甚,加上内力不足强练家传绝学“斗转星移”,真气震荡心脉晕死过去,恰巧被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李延宗夺舍重生。 重生后的李延宗,虽然不记得内功修炼法门,但是感到体内真气充盈、自然运转,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饶是自己前世一直练习武术,一拳一脚也没有这样随心所欲的感觉。 但是这种兴奋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想起了小说中慕容复的惨淡结局,虽然有着无敌的开局,最后却是惨淡收场,成了一个疯子,沦为武林笑柄,真是一把好牌打了个稀烂。 李延宗下定决心,这一世的慕容复,绝对不能这样收场,拥有上帝视角的他,一定要做到武林神话。 他分析了自己的处境,此时的他正处于《天龙八部》小说开始的十年前,父亲慕容博假死去世,他知道他藏身去了少林寺藏经阁,彼时的乔峰,还没有接任丐帮帮主,段誉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娃娃,虚竹也只是个少林小沙弥,一切还都不晚,这世界依然大有可为。 李延宗,也就是慕容复细细盘算了一下自家的势力,经过父祖几代的经营,姑苏慕容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名下产业颇丰,有本部参合庄,外围还有大大小小四座庄子。 身边的亲眷有一个严厉的母亲,一个假死躲在少林寺的父亲,一个爱答不理的舅妈李青萝,一个舅舅被绿了生下来的便宜小表妹王语嫣。 他的手下有四个忠心耿耿的家臣。邓百川执掌青云庄,公冶乾执掌赤霞庄,包不同执掌金风庄,风波恶执掌玄霜庄,四人武艺不错且赤胆忠心,是值得倚仗的好帮手。 此外还有两个从小养大的侍婢阿朱阿碧,都是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不输于豪门世家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开局,真的可以说是黄金阵容了! 可即便是这样的阵容,慕容复依然不甚满意,导致他后来悲戚命运的原因,除了他自己昏招迭出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手里的本领不过硬。 诚然自家先祖慕容龙城依靠“斗转星移”的绝技威震天下,可是传到自己手里以后却始终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斗转星移”本是一门借力打力的功夫,不论对方施出何种功夫来,都能将之转移力道,反击到对方自身,所以才有了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赫赫威名。 可按照自己对《天龙八部》的印象,慕容复在对阵丁春秋的时候尚且不能反击其身,只能转移力道到了丁老怪弟子身上。父子二人只能偷学别家武功来维系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虚名。 学习别家武功耗费的时间越多,用于修习自家绝学的时间就越少,直如弃珠玉而就瓦砾,舍本逐末殊为可笑。 慕容复很快就想通了自家武艺的缺陷所在,“斗转星移”虽然强悍,但是没有足够深厚的内力来作支撑,是无法全力运转的。 乾坤大挪移与斗转星移如出一辙,都是转移挪移敌手的力道,历代教主都无法完全修习,只有身怀九阳神功张无忌能练就,何也?内力积聚深厚的原因。 想通了这一关节,慕容复很快盯上了天龙世界的一大外挂——北冥神功! 它的收藏所在也很清晰明了,那就是大理无量山琅嬛福地,在那里有一座玉石像,蒲团之下就藏着逍遥派绝学“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对不起了,大理小王子,你的外挂我要抢走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慕容复留下一封书信就偷偷溜出参合庄,用了数月时间,在无量派的眼皮子底下潜入无量山,进入了剑湖谷底。 山崖上的瀑布如玉龙悬空,瀑布十余丈外,剑湖一平如镜,瀑布右侧,无量玉璧如琉璃,如明镜,明晃晃的煞是好看,湖畔一丛丛曼陀罗花摇曳生姿,果真是仙人洞府一般。 悬崖峭壁之上插着一柄宝剑,剑上镶嵌着诸色宝石,不知在此已有多少年月,古朴的剑意透鞘而出。 慕容复纵身而上,脚踏石壁,一把将宝剑摘下,拔出剑来,只见锋刃之上寒光闪动,随手使出几路龙城剑法,剑气隐隐有透剑而出之意。 “好剑!好宝剑!有这等利刃,想来修炼到卓不凡那种剑芒吞吐的境界为时不远!” 收剑入鞘,他寻找到机关所在,推开了琅嬛福地的大门,踏入洞内的石室,寻到了玉像所在,玉像栩栩如生,果真和自己的舅妈李青萝一般无二。 右足绣鞋上写着“磕首千遍,供我驱策”,左足绣鞋上又绣着“遵行我命,百死无悔”。 慕容复作了一揖,道:“逍遥派的武功我学了,磕首千遍就不必了,谨作一揖以示敬意!” 说罢用剑轻轻挑开蒲团,拿出藏于其中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细细研读起来。 他在洞中研究了数月,但是散去功力实在太过凶险,他不敢在外独自进行,于是返回了参合庄后准备十全妥当了,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方才进行。 好在,他成功了! 慕容复思绪翩飞,外面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滚!滚出去!” 是母亲愤怒的声音,似乎正在与人争吵。 “大姐,听说复官武功废了,这武功废了,那可不就是是个废人了吗?做舅妈的心疼,来看看孩子,你怎么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如同黄鹂鸟一样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这样尖酸刻薄,不用看,慕容复就知道是自己家舅妈来看热闹了。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偷汉子那些事当我不知道吗?我弟弟那个没出息的能容得下你,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快滚出去,不要脏了我慕容家的门楣。” 少妇脸憋的通红,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你!你……我非要进去看看,看看你们慕容家可怜模样……” 说着就要强闯。 这时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我看谁敢!” 声音中蕴含的内力,将房顶上的瓦片震的哗哗作响。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青衫,方面大耳,英气勃勃,身后跟着三人,正是邓百川携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前来护持家主了。 李青萝见几人来了,杏眉倒竖,道:“四位庄主,你们家少主已成废人,慕容家还有什么指望?不如到我曼陀山庄来,我必奉为上宾,以礼相待!” 邓百川冷哼道:“忠臣不事二主,但凡我四兄弟有一口气在,绝不允许任何人到参合庄来撒野!夫人,请吧!” 看着凶神恶煞的四人,李青萝甩甩衣袖,转身离去,嘴里还不忘嘲笑着:“哈哈哈真是无奇不有,昔日人人追捧的江南公子,一朝功力散尽,竟然成了人人嘲笑的姑苏废物,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外面的争执,慕容复思绪万千,人只有虎落平阳的时候,才能分清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他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李青萝,你且得意着,等小爷恢复功力,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第2章 弈理:参悟斗转星移 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慕容复的房间里,慕容复端坐在床榻之上,调息打坐。 自从铤而走险散去全身内力后,他闭门谢客,专心练功,修习起北冥神功来无比顺畅,进境也突飞猛进。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慕容复默默念着北冥神功总纲要诀,益发觉得其中奥妙无穷。 短短半月,慕容复就已经将三十六幅图册尽数修习完毕,此时正按照穴位逐一修炼。人身有二十条经脉,分为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以往修习内功,通过呼吸吐纳的方式,呼出体内浊气,吸入清气,然后引导气在这二十条经脉走一遍,称之为大周天。 而北冥神功则大不相同,二十条经脉如同各自独立,周身诸穴皆可引气入体,然后经由二十脉汇入丹田气海,犹如百川归于北海,四肢百骸经脉归于一处,搅动丹田气海形成漩涡,形成吸引之力,可以取他人内力为己用,简直是外挂般的存在。 北冥神功就是这样一门以“负极引正极”的方式吸人内力的内功,自身内力愈深厚,吸力愈大。慕容复如今功力散尽,自然不敢冒险去吸收他人内力,只能引气入体自行修炼,这样虽然进度缓慢,但所积聚的内力更加精纯,于修炼筑基更为有利,比之段誉那般不分优劣胡乱吸取得来的内力,有着云泥之判。 接连一个月,慕容复白天应对母亲和家臣侍婢,无暇修炼,但每逢深夜都彻夜不眠,盘坐床榻之上,赤身裸体敞开周身诸穴吸纳天地精气,顿觉丹田气海之中真气澎湃,北冥神功初具雏形。 又运转了一遍北冥神功,慕容复缓缓睁开双眼,原本那因功力散尽而无神的双眼开始熠熠生辉,心道:“逍遥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这哪是练功?这简直就是修仙。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功力就恢复到原来的一成有余,原来的自己,那可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寒暑不辍整整十二载修习而成的功力,现在的修炼速度,一月抵得上一年还多,这还仅仅是晚上修炼。” “咚咚咚……” 一阵舒缓的敲门声传入耳中。 “是谁?”慕容复轻声问道,“不是说了吗?我想静养一段时间,不要来打扰我!” 为了全身心修习北冥神功,慕容复宣称要静养一段时间,闭门谢客。 “复官,是娘!你开一下门,娘给你找了个先生,教你做文章的……” 慕容复侧身下榻,将周身经脉中的内力缩入丹田,装作一副虚弱的模样,缓缓打开了房门。 妇人带着阿朱阿碧,款款立于门前,蹙着眉轻声说道:“复官,先生在书塾等候着了,娘特意在姑苏城里找的大儒,你从小聪明,读书也好,跟着先生学学做文章,将来科举入仕也不错的。” 慕容复思忖了片刻,问道:“先生棋艺怎样?” 妇人见儿子对读书一道不抵触,欣喜道:“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精,棋艺更是冠绝姑苏啊,连我这个不出家门的妇人都晓得先生的大名。” “好!我去见见他!”慕容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此事。 妇人激动的热泪盈眶,道:“阿朱阿碧,你们两个跟着公子,伺候好公子的饮食起居!” 到达书塾的时候,先生正凭栏凝望,他长身玉立,抚须点头,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弟子慕容复拜见先生。”慕容复稽首而拜,恭敬的说道。 “老夫既受命教公子读书学文,必行严师之道,若责罚严厉了些,望公子勿怪。” “先生,弟子不好文章诗赋,却热衷于棋艺这黑白之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慕容复向先生表明立场,只是与他切磋棋艺,而不学文章诗词。 先生抚须道:“也好,夫人吩咐过了,只要公子能振作起来,学什么倒是无妨的。” 慕容复的前世李延宗,虽然职业是武术替身,但是棋艺却也甚是高明,是曾经拿过全国业余围棋公开赛冠军的选手,多次与职业选手正面较量而不落下风。 从此以后,慕容复白天与先生下棋切磋,晚上则潜心修习北冥神功,日复一日,功力与日俱增。 不仅如此,他还惊奇的发现,在跟先生对弈的过程中,对家传绝技“斗转星移”有了更深刻的感悟,内力外功皆大有进步。 结束了一局对弈,先生抚掌而笑,道:“慕容公子果真天纵奇才,弈理超乎常人。既能守正,又能出新。棋始有道,阴阳互长,生死于气,气尽棋终,只要公子能守住这一口气,争出这一口气,何愁来日不可期?” 慕容复笑道:“先生所言,弟子自然省得。 夫棋之制也,有天地方圆之象,有阴阳动静之理,有星辰分布之序,有风雷变化之机,有春秋生杀之权,有山河表里之势。世道之升降,人事之盛衰,莫不寓是。昔年先祖慕容龙城斗转星移绝技威震天下,当世无敌,近日我于棋盘之上参悟弈理,竟对这星辰序列,斗转星移之理有些感悟。” 听闻慕容复这一番话,先生面露惊讶,称赞道:“公子高见!我有一至交好友,若能听到公子这番言论,定要引为知己。” 慕容复心虚的点点头,这番话是前世围棋老师教学之前对他们讲的,是元代《玄玄棋经》的序言所说,他只是突然有所感悟,脱口而出,让这话提前问世,不想被先生误以为是他自己的心得,不由有些羞愧。 不过他所言却也非虚,从前运转斗转星移神功的时候,有些地方总是稍显迟滞,这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内力不足,但与对于斗转星移神功心法中的一些句子理解的不够透彻,也是有些关系的,一门强大的武技不光要有足够的内力作为支撑,深入透彻的理解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回到房间,慕容复调动体内的北冥真气,运转起“斗转星移”的心法,从前的迟滞感大为减少,运气导行、移宫使劲,一气呵成。 慕容复暗暗惊喜,心道:“我延请名师学习对弈之道,原想着不过是看看自己的棋艺在这个世界的水准,好有针对性的去练习补缺,去赴那聪辩先生的珍珑棋局,接收无崖子的70年功力和逍遥派继承权,没想到竟然有这意外惊喜,参透了自家斗转星移的关节诀窍,提前练成了父亲都没有完全参透的家传绝技,真是奇哉妙哉!” 段誉的外挂我收了,虚竹的外挂我当然也要拿走,待我北冥神功小成之日,就是赴珍珑棋局之时。 在他的记忆里,后来是虚竹误打误撞破了珍珑,接收了无崖子的功力。虽然这个结局看起来还好,但是无崖子和虚竹都不快活。无崖子不快乐是因为,逍遥派收徒除了对个人资质有要求外,还有一点就是要“面目俊朗,聪慧异常”。虚竹小和尚,却是性格木讷老实,和聪慧沾不上半点关系。相貌丑陋,浓眉大眼、鼻孔上翻,双耳招风、嘴唇甚厚,又不善于词令,和面目俊朗又天差地别。他一心拜佛念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少林寺做个和尚,这种情况,还是在少林寺常伴青灯,安稳度过一生吧。 第3章 家臣义愤 一日,慕容复正在与先生在书塾中对坐手谈,棋局如战场,双方各执黑白激烈厮杀。慕容复已站稳脚跟,缓缓而进,棋风大开大阖,正由守转攻。 再下一子,慕容复提走先生一大片棋子,不由面露微笑。 先生此刻举棋不定,正在思忖下一步该如何落子,忽然听到外面一片喧哗。 “包三哥,风四哥,公子正在和先生对弈,你们不能进去!” 是阿朱和阿碧的声音,听上去是在阻拦家臣包不同和风波恶。 “阿朱妹子,快些让开,我有事要跟公子商议。” 风波恶急火火要往书塾里闯,却被两个小丫头拦住。 虽然他武功高强可以轻易推开她们两个,但是一则他从来不是个恃强凌弱的人,二则与两个小丫头以兄妹相称,关系颇好,不忍动手,只能口头相劝。 “风四哥,公子正在对弈,他心里苦,好不容易快活起来,你莫要坏了他的雅兴。” 阿碧满是心疼的说道。 包不同推开风波恶,走上前来。 “非也非也!阿碧妹子,你这话我大大的不赞同,我们非但不会坏公子雅兴,反而能让公子大雅特雅。” 说着拨开两个小丫头,推门而入。 “包三哥,你怎么恁的蛮横!说了不让你进……” 阿碧气的跺着小脚,也快步跟了上去。 包不同闯进书塾内室,看到相对而坐的二人,像极了后世去游戏厅抓孩子的家长。 只见他瞪着牛眼,来回踱着步,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好啊公子爷,自从你走火入魔内力尽失,我们四兄弟是早也忧心、晚也忧心,两个月来没睡过一个好觉,邓大哥和公冶二哥至今未归,四处打探能解救你的办法。没想到你公子爷倒是在这里玩的开心畅快啊!” 阿碧急了,挡在慕容复面前,气呼呼地对包不同道:“包三哥,不许你这么说公子爷!” 阿朱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住嘴。 阿碧仍然不依不饶:“包三哥,莫非你是看老爷过世了,公子爷也没了武功,恶奴欺主吗?” 这番诛心之言激的包不同面如猪肝,指着阿碧道:“你……你……小丫头片子,我包不同对慕容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你竟敢这么信口开河挑拨离间,当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风波恶环臂报刀,长身而立,冷冷说道:“阿碧妹子不要胡说,三哥是恨铁不成钢,你就让他把公子爷骂醒吧!” 慕容复明白包不同等四家臣的赤胆忠心,温言宽慰道:“唉,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你们也不必为我操心奔走了,让他们二人也都回来吧,我现在读读书、下下棋也挺好的!” 包不同听得此言,登时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慕容复看情况不对,赶忙让阿碧将先生送了出去,自己也准备脚底抹油,起身就要离去。 包不同望着他的背影,更加生气了,大声呵斥道: “混账混账!你家先祖当年何等英雄,怎么生出你这个不争气的子孙!” 见他仍自顾自向前走去,包不同大声喝问。 “慕容复!你忘了慕容家世世代代兴复大燕的志向了吗?” 饶是慕容复躯壳里的是一个现代灵魂,听到如此赤诚的喝问,也不禁大为动容。 他身子微微一震,停住步伐,沉静的回应道: “慕容复,一刻也不敢忘怀!” 包不同悲愤的心情稍稍舒缓,沉声道:“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只要公子爷不失志向,功夫没了,我们大不了从头再练,还施水阁武功秘籍多不胜数,十年练不成我们练二十年、三十年,终有练成的那一天!” 包不同走到慕容复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道:“就像在老爷面前立下的誓言,只要我们四兄弟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护你一辈子周全,全心全意辅佐你兴复大燕。” 参合庄正堂内,慕容老夫人端坐堂上,慕容复、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五人也都坐在下首。 邓百川摇着头叹气道:“我和公冶兄弟在江湖上四处寻访,无奈一无所获,像公子这样走火入魔导致内力一泄而空的,似乎并不多见,少林、丐帮的江湖名宿们也都闻所未闻。” 包不同、风波恶也都一脸愁容,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冶乾和邓百川对视了一眼,试探性说道:“我和邓大哥无计可施,倒是也想到一条路子,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风波恶江湖人称“江南一阵风”,本就是烈如火,疾如风的性子,急火火道:“二哥,你就别卖关子了,真是急死我了,快快说来!” 公冶乾望向老夫人,老夫人明白是想得到她的首肯,于是道:“但说无妨!” “我听说,舅太太家学渊博,见多识广,当年嫁到王家,带来了不少武学典籍,不如我们去曼陀山庄走一遭,或许能有解救之法。” 慕容老夫人冷哼一声:“那个贱人,婊子,她能有这么好心!她巴不得我儿子死了才好。” 说完,呸呸呸了三声,默默念了几句佛号。 “夫人,毕竟她是公子的亲舅妈,娘亲舅大,您去说几句软话,他们总不会看着公子不管的。” 邓百川也开始劝解老夫人,希望她能出面。 “为了复官,为了慕容家的大业,我只能委曲求全,去求一求那个偷汉子的贱人了。” 翌日清晨,慕容夫人携子慕容复、四大家臣、阿朱阿碧连同一大船箱箧礼品,一路吹吹打打,经由太湖水路前往曼陀山庄。 李青萝正在后院观赏茶花,心情无比惬意自在。 姑苏城里的花匠都知道王员外寡居的漂亮夫人喜欢茶花,只要品相好,一准能卖个顶好的价钱,因此有什么名贵品种都一股脑送来。 看着这庭院里满满的名种茶花,她时而喜悦,时而哀怨:“贼汉子,要是你看到这些山茶花,会不会后悔当年会弃我而去,你这个杀千刀的。” 正在这时,自己贴身用的女使婆子低着头进来道:“夫人,姑太太来了,说要见您!” 李青萝本就与这个大姑子不对付,从一进王家的门,她就处处看自己不顺眼,恰巧自己与段郎私会被她撞见,虽然遮掩过去了,但是她处处散布,说她偷汉子搞破鞋。 该死!虽然她对世俗伦理不甚在意,但作为一个女人,背负这样的骂名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晦气!她来干什么?” 李青萝皱皱眉头,不悦的说道。 虽说心里极大的不情愿,但是怎么说也是沾亲带故,也不好回绝,李青萝只能款步走进会客大厅。 看着她步态妖娆婀娜,眼波流转顾盼生姿,慕容夫人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呸!骚狐狸!” 李青萝在主座坐定,开口道:“大姐不是一向看不上我这里吗?今日纡尊降贵到寒舍来,有何贵干?可是弟妹哪里做的不周,前来兴师问罪的?” 慕容夫人忍着恶心,回应道:“弟妹说笑了!多日不见,我们娘俩着实想念弟妹和侄女,这才过来看看,顺便……” 她看了看李青萝,道:“当年语嫣出生的时候,我和弟弟就说定了这两个孩子的亲事。纳彩、问名、纳吉都做过了,当年说好了等复官十八岁了,就给孩子办喜事,今日来,是想纳征、请期一并做了,择日迎娶语嫣过门。” 李青萝道:“大姐开什么玩笑,我家语嫣今年年方八岁,八岁的孩子如何嫁人?当年夫君一句戏言,怎可当真?” 听完这话,慕容夫人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忍怒气道:“姑舅亲,亲上加亲,语嫣嫁过来,我自当亲生女儿对待,将她抚养成人,做复官的嫡妻。” 李青萝阴阳怪气道:“你们慕容家天潢贵胄,复官将来可是要皇帝的人。我们王家可是高攀不起。” “不过,复官好像是废了吧?不如你们早点回去歇息,还来得及做一场春秋大梦!哈哈哈!” 慕容夫人气的七窍生烟,就快要指着鼻子骂她。 只见邓百川跪倒在地,抱拳道:“夫人,您见多识广,博闻强识,劳烦您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公子爷恢复功力的方法?” 李青萝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呵呵,没有!你们好自为之吧!送客!” 慕容复跟随母亲及家臣们正欲踏出曼陀山庄,只听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表哥,表哥!等等我!” 慕容复回头一看,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娃向他奔赴而来。 女娃娃唇红齿白,生的像邢窑白瓷一样,可爱极了。 “表哥,你来曼陀山庄怎么不来找语嫣?表哥不喜欢语嫣了吗?”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慕容复一阵心疼,擦擦泪道:“怎么会呢?表哥最喜欢小语嫣了呢!” 小语嫣立马转忧为喜,脸上还挂着泪花,却不忘伸出双手。 “抱抱!” 慕容复将小娃娃揽入怀中,小语嫣贴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 “表哥,语嫣好喜欢你,语嫣做你妻子好不好呀?” 慕容复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好啊!不过要等你长大!” 小语嫣歪着头问道:“要长多大呢?” 慕容复笑着说道:“很大很大,至少要像我一样大……” “那我要快快长大,要两个你那么大……哈哈哈……” 第4章 极北寒玉 慕容复一家人在曼陀山庄遭受了莫大的屈辱,悻悻而回。 老夫人一向是要强的个性,此刻被她最看不上的人奚落了一番,气得一病不起。 “娘,对不起,都是儿子的错!” “不怪你,是娘的错,娘对你不该太过逼迫,毁了你一生。” 慕容复见到母亲目光黯淡,没了往日的光彩,心下不禁有些后悔。 自己为了掩藏实力,连母亲都瞒住了,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儿子是她唯一的骄傲,自己这样做,无疑是摧毁了一个母亲的希望。 “娘,您不要担心。儿子马上开始练功,父亲教我的内功心法,我记得一清二楚,我一定日夜勤修。” 两年多的时间,虽然这个母亲对他要求严厉,动辄打骂,但是两世为人慕容复知道这是爱之深责之切。 母亲对自己的严厉,对自己的关心,失去内力后对自己的爱怜,他一清二楚,渐渐的也把她当成自己的真正母亲。 但是即便这样,北冥神功的事一样不能告诉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慕容复身怀北冥神功,以他现在的功力,犹如顽童怀抱金银招摇过市,若是让他人知道了,全家人必遭杀身灭门之祸。 《笑傲江湖》中,福威镖局的前车之鉴,作为后世的灵魂,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母亲眉头紧紧皱着,叹息道:“娘虽然出身书香门第,但也是懂得一些武功的。娘知道的,走火入魔不同于其他,丹田气海尽毁,已绝无半点修行的可能了。你不要宽慰娘了,只要你健康平安,娘就已经感谢上天垂怜了……” 慕容复用手平复了她深深皱起的眉头,心疼的说道:“娘,不许皱眉头。” 看到她不吃不喝万念俱灰的样子,只怕再这样下去,是撑不过这次的。 他狠了狠心道:“娘!儿不该隐瞒你的,儿……” 他进退两难,为了保住娘的性命,激发她的求生欲,正欲道出实情,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能说,便打算半真半假说上一部分。 “儿子昨儿个回来后,试着开始修炼内功心法,丹田气海竟然能生聚真气了。” 说着握住母亲的手,往关冲穴渡过一股微弱的真气,延手少阳三焦经,经由液门穴、阳池穴,沿着手腕背向上运行,经过手肘、手臂外侧,到肩部诸穴。 慕容夫人感受到这股热气在体内游走,激动的瞪大了双眼。 “复官!你……你真的可以生聚内力了?老天爷,这……这么多高手、明医都无计可施,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容复道:“儿子也不知道,就那么试了一试,就可以了。” 慕容夫人激动的就要下床。 “定是列祖列宗保佑,他们见不得儿孙落魄,给了我们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快!我要去祠堂跪谢列祖列宗!” …… 当天,慕容夫人病情就好转了,精神焕发,胃口也出奇的好,用了满满一碗饭,还吩咐厨房多加了几道菜。 大夫说,夫人罹患的是心病,只要是过了心里这个坎,不药自愈,过不了这个坎,药石无医。 “母亲,你知道的,走火入魔无药可医。若是让他人知晓了这件事,我们慕容家可就永无宁日啦!” “娘知道,复官放心,就算是咱家的心腹四大家臣,娘都不会透露出半个字去。” 慕容夫人神色庄重,信誓旦旦的说道。 母子二人用罢饭,慕容复拉着母亲的手说着话,吩咐阿朱阿碧分别去请四大家臣前来议事。 四个庄子离得不远,乘船而来,不多时就都到了。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以及阿朱阿碧全都站在下首,虽然他们都知道慕容复武功尽失,但对待他反而比往日更加恭敬谦卑。 “四位兄长,你们虽是我家臣属,但是一直以来,我对你们都是敬爱有加,咱们名为主仆,实乃兄弟。” 四大家臣不知道慕容复什么意思,连称不敢。 慕容复接着说道:“方才我已经和母亲商议了,但是事情不小,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也做个交待。” 他顿了顿,道:“我已经找到医治我这身体,重新修炼的方法了。” 四大家臣闻言一愣,邓百川欣喜道:“公子爷,此话当真?你可莫要与我们开玩笑。” 慕容复笑道:“极北苦寒之地,有石名曰寒玉,能够起沉疴,疗绝症,助人修炼内功,我想,若这世间还有能医好我的办法,恐怕就只有这个了。” 公冶乾与邓百川对视一眼道:“公子爷你放心,如果是真的,我等四人立即出发,就算掘地三尺,我们也要帮公子爷找到这寒玉!” 包不同、风波恶也上前表示:“没错,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慕容复摆摆手道:“四位兄长,我将这件事告知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去给我寻找这寒玉的,而是要拜托你们,在我出门在外的日子里,照顾好我母亲和这参合庄。” 邓百川立即反驳道:“公子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自己去找寒玉吗?” 慕容复道:“没错,正该如此。” 风波恶道:“公子爷,你是不是过于草率了,极北之地,万里冰封,你打小在江南长大,如何能去得这种不毛之地?” 众人都在劝阻慕容复,只有包不同悠哉悠哉说道:“非也非也。我一个不读书的草包都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公子爷外出历练,这是好事,你们怎么偏偏唱反调?是何居心?’” 风波恶捋了捋那两撇鼠尾须,道:“公子爷去历练也行,但是必须带着我老风。有架不打,枉自为人,北上之路有多少架可以打,这怎么少得了我老风。” 公冶乾笑道:“风老四,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论世间最爱打架的人,你江南一阵风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可是这陪公子北上的人选,你恐怕是要排在最后了,你事事强出头,处处与人交恶,小心误了公子的事。” 风波恶道:“世间最爱打架的名头我认了,可坏事我可绝不承认,老风是个有分寸的人,什么架该打,什么架不该打,我心里明镜似的。” 慕容复挥手示意二人收声,他振了振衣,站起身来:“你二人不必争吵,我这次打算独行,不会带任何一个人,此事上我意已决,勿复多言,你们只须为我守好门户,护佑好我母亲就行了。还施水阁密室藏有无数武学典籍,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须得小心谨慎才好。” 邓百川道:“公子爷放心,参合庄在我们四庄拱卫之下,必定万无一失,况且还施水阁密室所在是慕容家的最高机密,除了老爷和公子爷您,我猜就算是老夫人也未必知晓。” 慕容复点点头,向着四人恭敬行了一礼,道:“家中之事,就拜托四位兄长了。” 慕容复看着忠心耿耿的四人,开怀大笑: “今日大家都在庄上用饭,我等兄弟五人今夜不醉不归。” 第5章 闭关:还施水阁 临行前,慕容复特地交待母亲,自己要在还施水阁闭关一个月,任何人不得打扰。 还施水阁是慕容世家藏书阁,是参合庄的绝密之地,没有牌匾,没有门楣,甚至没有房屋。 这个密室,是慕容家历代先祖收集的武林各门派的武学典籍,是除了逍遥派琅嬛福地之外,藏书最丰富的所在。 慕容龙城以斗转星移神功,在江湖上创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赫赫威名。 然而后世子孙却没有一个能再现先祖荣光,家传绝技“斗转星移”也都练的高不成低不就,只能欺负欺负功力比自己低的人。 这些年来慕容世家就靠着偷学其他门派的武功来维持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虚名,与人决斗之前,先将他的武功练到最好,所以才有了这一屋子的武学秘籍。 慕容复踏进密室还施水阁,这间密室在太湖水底,门口封着的是千斤断龙石。 外人来了,若无千斤巨力,万难打开进入其中,只有通晓慕容家“斗转星移”的人,将内力灌入其中,才能转移挪腾其中的机关,从而打开断龙石进入密室。 还施水阁中最核心的机密,就是在最深处收藏着的慕容家内功心法和三大绝学“斗转星移”、“参合指”和“擒龙控鹤功”。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母亲逼着他到还施水阁练功,他就先把这三门武技绝学背的滚瓜烂熟,当时的他,心里万分震惊。 “慕容复这小子在想什么呢?有这么顶级的武技不练,还天天想着去练别家的武功!” 弃珠玉而就瓦砾! “斗转星移”反弹他人武技和内力,可攻可守! “参合指”能将内力灌于指尖,数百丈外凌空精准取人性命,堪比狙击枪。 书中扉页写道:“盖世间指法,皆以内力点穴伤人,惟段思平另辟蹊径,创六脉神剑,以指为剑,御剑气伤人,可敬可佩!吾以斗转星移神功与之对决,三战三胜,福至心灵,乃自创参合指法,聚气于指尖一寸,瞬时激发,可于数百丈外伤人性命,无迹无形,内力深厚者,发指连绵不绝,后世子孙习之,可恃之纵横天下!” “擒龙控鹤功”扉页则是这样写的:“此功法乃斗转星移之变种,皆是御气使劲的法门,御气可隔空抓取重物,转移腾挪,随心所欲,吾虽创制此功,但运转之时内力后继不足,勉强可抓取百斤之物,若内力丰沛,运转无穷尽,或数丈外可力拔千斤,后世子孙谨慎修习,务尽完善此绝技神功。” 后面又几行小字,一行字迹与上方大字相同:“传部分功法于少室山少林僧法慧禅师。” 另一行字迹则不相同,写道:“传部分功法于吐蕃国大轮明王鸠摩智。” 原来少林寺的擒龙功和鸠摩智的控鹤功都出自慕容世家! 书中记载,五代末的后周周世宗柴荣在显德二年下诏“废天下无敕额之寺院,毁铜像,收钟磬钹铎之类铸钱。”少林寺首当其冲,遭受严重迫害,再加上西京洛阳的衰败,少林寺渐渐走向衰败。而当时,结交天下英雄的慕容龙城恰巧遇上了落魄的少林僧人法慧,二人相交莫逆,于是经常一起交流武学奥义。 乔峰所修炼的少林寺擒龙功,就是慕容龙城传给少林僧人法慧禅师的。 而传给鸠摩智的部分功法,应该是父亲慕容博所授。 作为慕容家的家传绝技,慕容复早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这次进入密室闭关的目的,自然不是它们。 而是这林林总总、密密麻麻的别派武学典籍! 但是他也绝不会再走慕容世家历代的老路,别门别派武学浩如烟海,与其把大量的时间耗费在这无用功上,还不如认真修习自家斗转星移。 自己只须熟记别门别派的武功路数、运功手法,而不是花费时间去修炼,临阵对敌时熟知套路加上临机应变,自然无往而不胜。 这就是这一屋子武学典籍的最大效力了。 慕容复隐居密室,白日间专心研读各家门派武学典籍,夜晚便修习北冥神功,北冥真气修习渐深,真气漩涡越发壮大,丹田气海也逐步扩充涨大,真气也越来越精纯。 随着真气纯度提升,丹田气海扩大,修习进度也出现了少许变化,比之刚修炼之时慢了不少,但是真气旋涡的吸力也越来越大,催动之下,二十经脉各自吸引天气元气,如同行云流水,毫无窒滞。 “好想找个人来吸吸看,段誉那小子就练了一下就敢吸人内力,我静心修习了两个月,也该小试牛刀了!” 慕容复坐在密室里,认真思考着。 “不过也不能像段誉一样乱吸一通,虽然自己修习了全本北冥神功,不用担心异种真气相互排斥冲撞,但是若是真气良莠不齐,势必会影响我丹田气海重塑,所以必须挑选真气精纯之人来吸取。” 一月时日已到,慕容复立即出关,他这身体不光有俊俏倜傥的容颜,还有一颗过目不忘的脑袋,短短一个月就将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帮派武功看了个遍,对于他们的武功路数也掌握的一清二楚。 慕容复功力虽然只恢复了两年多的功力,但是就算遇到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只要不是扫地僧、逍遥三老以及四绝这种级别的,凭借这一个月的记忆,破解他们的武功不成问题,遇到内力精深的,甚至还能吸取他们的功力为己所用,就算确实打不过、吸不走,那至少也可以凭借凌波微步的诡异步法逃出生天。 这,就是他敢独闯江湖的信心来源。 次日清晨。 参合庄码头上,慕容夫人、阿朱阿碧、四大家臣聚在一起,共同为慕容复践行。 慕容复身穿一袭长衫,立于大船之上,衣袂飘飘,丰神俊朗。 他腰间悬着那柄从无量玉璧得来的宝剑,只不过用粗布将剑身裹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普通兵刃,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把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 身后船夫为他牵着一匹马,这匹马姿态挺拔,四肢纤细修长,肌肉线条硬朗流畅,毛发红到发紫,是一匹不可多得的骏马,名唤“紫电”。 慕容复双膝跪地,叩首道:“孩儿要走了,母亲珍重!” 这次他没有叫娘,还是郑重的叫了声母亲,在他心里,早就把这个女人当作了亲娘,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慕容夫人双目噙泪,掩面抽泣:“复官,北上之路山高水长,千万要珍重!多给家里写信,找到就快回来,找不到也要快些回来,娘在家里等着你……” 慕容复点了点头,又对四家臣拱手道:“四位兄长,我这一去没有三年两年怕是难以回来,家中之事就拜托给你们了!” 邓百川带头说道:“公子爷只管放心,若是家中有半点闪失,我四兄弟以人头谢罪!” 慕容复又道:“邓大哥,包三哥和风四哥最不让人放心,你要看顾好他们,你们二人也切记要以大业为重,不要与人争强斗狠,处处得罪人。” 又看了看阿朱阿碧道:“两位妹妹,我母亲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阿朱阿碧行了个万福礼,道:“公子爷放心,我等一定尽心竭力!” 慕容复挥了挥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请回吧!” 船只缓缓开动了,旭日东升,照的太湖之上波光粼粼,慕容复独自凭栏远眺,喃喃自语。 “离开了这太湖,便进入了江湖……” 第6章 结交赵钱孙、谭公谭婆 昏暗的山间小道上,慕容复骑着骏马紫电,悠哉悠哉的前进着。 他要翻过这座山,向北进入辽国境内,然后穿越辽国和蒙古诸部,到北海取千年寒玉。 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倒着骑驴的小老头,体型瘦小,如同十几岁的孩童。 他一手提酒壶,躺在驴背上,眼中垂着两行清泪,自顾自的说着什么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慕容复触景生情,将后世所学的元曲吟诵了出来。 小老头闻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悲戚道:“好啊!好!好一个‘断肠人在天涯’!” 他直起身子来,伸手撑足,一瞬间变得又高又大,身形由十岁孩童变成一个成年的汉子,看上去说老不老,说少不少,说俊不俊,说丑也不丑,大概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样子。 慕容复瞪大了眼,赞叹道:“前辈!好厉害的缩骨功!敢问尊姓大名?” 那老头嘟囔道:“哪有什么尊姓?又何敢称大名?只不过是个不死不活的臭皮囊,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又有什么分别?” 慕容复一听,看他的身形样貌,坐骑倒骑驴,还有这一手绝妙的缩骨功,这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您是赵钱孙前辈吧!小子久仰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快慰平生!” 赵钱孙听得眼前的年轻人报出自己行走江湖的名号,不由大为惊奇。 “小子!你是谁?” 二十多年前,雁门关一战,他和江湖上各大门派青年高手一同伏击契丹武士萧远山,看到同伴被残忍的肢解以后当场吓尿吓晕…… 江湖上,一向以看淡生死为荣,把刀头舔血当豪情,这个脸丢的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 从此他开始改名换姓装疯卖傻,以“赵钱孙”之名,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这世上还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寥寥无几,就连当初一同伏击的几位朋友,也都以为他身死当场了。 可是这个小年轻,却精准叫出了“赵钱孙”这个名字,虽然不是自己的真名,但是也颇让人震惊。 “小子名叫……”慕容复想了想,行走江湖最好不要以真名示人,于是改口道,“小子李延宗,大夏人士!” 恰好自己前世也叫李延宗,而且正好慕容复也有一个马甲叫李延宗,这也不算骗他。 “姓李的小子,你一个西夏人,怎么知道我的?” 赵钱孙心生警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问道。 “赵钱孙前辈大名,在我们大夏如雷贯耳!或许是哪位大夏武士跟您有过交集,传过去的吧!” 赵钱孙若有所思,道:“是怎么个如雷贯耳的?说来听听……” 慕容复笑了笑道:“大夏武林中,人人都知中原武林中有大侠叫做赵钱孙,内力精深,高大威猛,一手缩骨神功可谓震古烁今,遍寻夏宋辽也难寻这样的英雄好汉子。” 赵钱孙听了慕容复的吹捧,大为受用,洋洋得意问道:“大宋还有哪位高手在你们西夏比较有名气?” 慕容复心觉好笑,见这位赵钱孙前辈性子如孩童,存心逗逗他:“听说在这太行山冲霄洞有一位女侠,巾帼不让须眉,是大宋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美人,我这番来,就是想结交一下这样的豪杰,只可惜啊……” 赵钱孙一听太行山冲霄洞的女侠,心里就已经知道了七八分,竖着耳朵听他说话。 “可惜什么?” “可惜啊,嫁了个瘦不拉几的三寸丁矮冬瓜,好像是叫什么谭公的,前辈,这还不可惜吗?” 说着打量了一下赵钱孙道:“怎么说,也得嫁给前辈这样英俊高大的好汉子才匹配嘛!” 赵钱孙听得这话如遇知音,翻身下驴,激动的来回踱步道: “我就说嘛,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想。小娟真是瞎了眼,放着我这样的好师兄不嫁,非要嫁给那个侏儒!死侏儒,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看到赵钱孙这样子,慕容复哈哈大笑。 “小兄弟,你要去冲霄洞拜访我师妹是吧?我来给你带路,不过,你方向走反了,应该往这边走……” 赵钱孙倒转驴头,就要带着慕容复去往冲霄洞方向。 慕容复心道,谭公谭婆和赵钱孙三人,都是重义轻生的好汉,为了保护带头大哥名誉,不惜牺牲性命,当真是值得结交的好朋友,既然来了,且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去反倒不合适了。 于是二人转头向冲霄洞而去。 赵钱孙把酒壶递给慕容复,示意请他喝酒。 慕容复前世也好饮酒,且酒量不错,此时也馋虫发作,但是看到酒壶口上赵钱孙的哈喇子,还是硬生生收回了递出去的手。 他挥挥手道:“前辈,你知道吗?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赵钱孙愣了:“你这话古里古怪的,什么意思?” 慕容复自知失言,哈哈大笑道:“这是我老家的一句话,意思是骑马的时候不要喝酒……” 赵钱孙哦了一声,旋即笑道:“那不要紧,我骑的是驴。” 慕容复接着道:“我们老家还有一句话,我顺道也教给前辈吧,这句话叫做‘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骑驴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哈哈哈……”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慕容复解释道:“这意思就是骑驴也不能喝酒,哈哈哈哈哈!” 二人一驴一马,很快就到了 谭公谭婆的住所,冲霄洞。 这冲霄洞虽然号称是个洞,听着极其寒酸,但是这次见了才知道,这其实是一处大宅院,原来这谭公还是个富家翁啊。 他奶奶的,怎么都是这世道,有房子才能娶上媳妇,没房子的只能骑个驴。 “小娟,小娟!师哥来看你啦!” 吱扭一声,门打开了,是个身材极为瘦小的小老头。 “赵钱孙,你怎么这般没脸没皮!刚把你撵走,这怎么又来了,好不要脸!” 老头定是谭公,听这语气,赵钱孙刚才已经来过了,被他撵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慢跑过来,道:“老爷,夫人让赵大爷进去。” 赵钱孙一听,乐不可支,仗着身形高大,拉着慕容复,推开谭公,边走边说道:“糟老头子,小娟都让我进去了,你还在这里碍手碍脚,滚开!” 慕容复被赵钱孙连拉带扯,跟着他进入内室,心道:这赵钱孙也太孟浪了,这是宋朝,客人只能在前厅,进后院已经很不礼貌了,更何况还要进女眷内室。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只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师兄,你何必这样夹缠不清,我那丈夫素来就是个心眼小的,他已经把你赶走了,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赵钱孙痴痴望着纱帘,垂泪道:“小娟,你伤的这样重,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我本来是要走了,可是半路上遇到这位公子,他说仰慕你已久,想来拜访你。我心道,这定是上天不让我就这么走掉,就带他来了……” 谭婆一听这话,才发现除了赵钱孙,室内还有另一个人,心下大为惊奇。 她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内力精深,竟然没发现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这位朋友,适才老身不知道你来了,招呼不周,还望恕罪……咳……咳咳咳咳……” 谭婆说着,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子李延宗,大夏国人士,冒昧前来,叨扰了!”说着抱拳施了一礼。 谭公听到咳嗽声,快步走进纱帘后,埋怨道:“让你好好休息你不听,非要见这个人,真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赵钱孙脸憋的通红,正要发作,却被慕容复按住。 “谭婆前辈,你这是受了什么伤了?听你吐纳呼吸,似乎是手太阴肺经真气不畅。” 谭公听到这话,道:“少侠好见识,我这老婆子练功走火入魔,真气郁结于手太阴肺经之内,不能回转丹田,伤了心肺。听说只有极北寒玉可以医治,但是遍寻不到,唉……都是老头子我无能啊!” “不错!极北苦寒之地,有石名寒玉,可起沉疴,疗绝症,谭公前辈好见识,这等秘闻也知晓。” 慕容复夸赞道,他沉吟了片刻道:“不过,这极北寒玉所在,我已探明究竟,此番北上,正是为了寻访此物。” 赵钱孙听了这话,激动莫名,他撰住慕容复的手,追问道:“在哪里,在哪里?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要给小娟找到!” 慕容复反手握住赵钱孙的手掌,道:“北海北岸,汉朝时苏武牧羊之处,深海玄冰之下!” 赵钱孙痴痴凝望着纱帘之后的谭婆道:“小娟你等着,我这就和李小兄弟去北海寻访寒玉,定能取回来为你疗伤,你等着师哥……” 谭公气呼呼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要去也是我去,你不许去!” 赵钱孙怒喝道:“死侏儒,老东西!你去了谁照顾小娟,你要是愿意,我倒是可以代劳!” 谭公不说话了,谭婆接道:“那就劳烦师哥了,也感谢这位小兄弟,师妹夫妇永远感念恩德!” “只是全身真气郁结于手太阴肺经,这辈子都不能用武功了。”谭婆叹气道。 “老婆子,不打紧,我只盼你能活命,有没有武功,一点都不重要。”谭公道。 “二位前辈,我到有一个法子,可以将郁结的真气导出体外,只不过数十年的功力可就尽丧了,但是还能重新修炼,不至于一生无法动武。” 谭公谭婆赵钱孙同时转头看向慕容复: “真的?” 第7章 四十年功力 谭婆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原来是练功求快,真气受阻,全身四十多年的功力郁结于一条经脉之内,真气激荡损伤了心肺。 慕容复道:“谭婆前辈,今日遇到了我李延宗,合该你长命百岁!真气郁结走火入魔,旁人奈何不得,可对于小子来说,可以说是小事一桩,手到擒来。” 谭公道:“李小兄弟,你可莫要吹妄言,赚得我夫妻空欢喜一场。我在这世上活了五十多年,这走火入魔非死即伤,可从来没听说谁能医得好的!” 慕容复哈哈一笑,伸出手掌,对谭公说道:“前辈,你空口白话你定然不信,那不妨亲自试试吧!” 谭公看这架势,知道慕容复要和他对掌比试内力,看他吐纳沉稳,双目含光,不敢轻视,于是将内力灌注掌上,用力挥出。 他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左掌一缩回,又加在右掌掌力之上,连环三掌,长江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长江三叠浪”。 慕容复右掌挥出,迎上谭公掌力,两只肉掌撞在一起。 赵钱孙一看这架势,登时急眼了:“糟老头子,你疯了吗?这也叫试武功?你这是要拼命吗?”跟着一掌将内力灌在慕容复身后,与他共同承受谭公这一掌之力。 谭公和赵钱孙刚与慕容复接触,便觉异样,谭公这一掌,有千钧之力,可开碑裂石,可打在慕容复掌上,却好似打在空气中一样,软绵绵浑然不受力,但紧接着浑身内力如大河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谭公与赵钱孙慌忙撤掌,但此时二人手掌好似被慕容复身体黏住一般,任凭使多大力气都无法撤回,只能任凭内力倾泻。 慕容复气海中的真气漩涡贪婪的吸收着二人的内力,慕容复只能强行终止了北冥神功运转,将二人弹开。 赵钱孙惊恐的看着慕容复,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化功大法!?” 谭公也万分后怕,问道:“李小兄弟,莫非你是星宿邪派的门人?和那星宿老怪丁春秋是什么关系?” 慕容复道:“当然不是!化功大法是以剧毒融于掌中,让对手中毒消弥内力,这种武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怎么会练这种邪功。” 他想了想,这北冥神功的秘密,也不便让别人知晓,于是借用段誉所编的谎言,道:“这是来自大夏皇室的至高心法,叫做‘六阳融雪功’,和化功大法一正一邪,一善一恶,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谭婆道:“没想到西夏竟有这等神奇武功,我等闭门不出,江湖上果然辈有人才,日新月异!既如此,请少侠施法相救吧,以免去我这真气冲撞之苦!” 获得准许,慕容复掀开纱帘,进入床榻之侧,只见一个身形高大但却形容枯槁的老太太坐在床上,这异种真气将她折磨的不轻。 慕容复伸手探脉,手中少商穴自然搭在谭婆的经渠穴上,轻声道:“请前辈忍耐些,小子要开始了!” 见谭婆点了点头,慕容复北冥神功飞速运转,丹田气海漩涡中真气激荡,谭婆郁结在手太阴肺经中的真气如同决堤之水倾泻而出,她的脸上既痛苦又畅快。 痛苦的是慕容复指尖煎熬如炉,热似红炭,她经脉中真气初时如涓涓细流,继而奔腾倾泻,如同大河之水冲刷着,畅快的是真气每抽离一分,体内的滞窒感就少一分,痛苦就消减一分。 不多时,谭婆郁结在经脉中的内力被慕容复吸了个一干二净,半点没有剩下,真气既空,二人手掌之间不再有黏力,于是自然分开。 慕容复北冥神功仅仅修炼了两个多月,虽然进步神速,已积攒了两年的内力,但是自身仅有的内力依然微薄。 若不是谭公和赵钱孙不明就里,没有全力运气震开他,还有谭婆走火入魔,任凭他专心吸取,凭他的功力是万万不可能轻而易举吸取到这三位武林名宿的精纯内力的。 得了谭公和赵钱孙的部分内力,又吸尽了谭婆四十多年积攒的内力,慕容复功力暴涨,体内丹田气海被这浑厚精纯的内力又撑大了一倍,气海漩涡又深了些许,吸纳天气元气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 他盘坐在地上,将吸来的真气在体内经脉中游走了一遍,归于一处,送去丹田之中,将来自他人的异种真气化作自身的北冥真气,为己所用。 他缓缓睁开双眼,浑身已被汗水浸透,这以弱吸强的凶险果然非同一般,不过体内确是充实了许多,谭婆四十年的内力经过北冥神功净化,差不多相当于慕容复散功之前的内力水准了。 “小娟,你怎么样了?” 赵钱孙和谭公上前询问道。 谭婆真力泄尽,瘫软在床上,气喘吁吁道:“我这身子畅快多了,终于不用忍受真力激荡之苦了!” 说着看向谭公,幽怨的说道:“我是个没有武功的废人了,你高兴不高兴?从今日起,我再也打不得你骂不得你了,你快活不快活?” 谭公摸摸谭婆的脑袋,宠溺道:“不管你是女侠谭婆婆还是村姑谭婆婆,我都一样任你打骂!我这辈子都被你拿捏在手里了,打两下骂几句我才快活……” 赵钱孙酸溜溜道:“李小兄弟,我们走吧!这地方待不下去,待不下去了……唉,我这断肠人还是要漂泊在天涯啊……” 说罢,一跃而起,跳出房门。 慕容复拱手道:“谭婆前辈既已没事,那晚辈小子就先告辞了,谭公前辈可以去抓些养护心肺的药吃着,待我与赵前辈取得极北寒玉,谭婆前辈必能康复如初,贤伉俪也必能白头偕老。” 谭婆道:“李小兄弟大恩,我夫妇二人没齿难忘,我夫妇二人欠你一条命,今后但凡用得着我二人效劳的地方,万死不辞!” 谭公取出一瓶药丸道:“这是我炼制的独门药丸,可助人调理内息,少侠施法医治老婆子,想必内力损耗不少。” 慕容复道:“二位前辈客气了,施恩不图报。” 嘴上那么说着,心里却道,你们怎么想得到,我这方法不但不会损耗半点内力,还平白无故得了这莫大的好处。你们拿四十年的内力回报,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另行回报了! 慕容复和赵钱孙在冲霄洞留宿一宿,第二天天一亮便踏上旅途。 虽然慕容复承诺回来后一定给谭婆带一片寒玉用于疗伤,但赵钱孙坚辞不受,一定要亲自给师妹找到这等疗伤之药,用于弥补这多年来的内心愧疚。 在冲霄洞庭院门口,赵钱孙依依不舍,眼含热泪:“小娟,师兄走了,你等着,师兄一定给你找到极北寒玉!” 说着冲谭公凶霸霸道:“照顾好小娟,若是瘦了一两,我也要拿你是问!” 谭公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将谭婆往怀里搂了搂:“赵兄放心,我自家婆娘自会看顾好!” 赵钱孙冷哼一声,招呼着慕容复,跨上毛驴就走了。 “李小兄弟,我不识路,承蒙你照顾啦!” 赵钱孙闭上眼,躺在驴背上,悠哉悠哉说道。 慕容复呵呵一笑,饶有兴趣的说道:“我们此行经吕梁到罗兀,穿过大夏国,径直向北进入蒙古部落的地盘,就到了北海啦!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到榆社城给你老兄买匹快马,不然以毛驴这速度,怕是明年也到不了北海。” 赵钱孙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道:“也对,这么粗浅的道理,我居然没有想到!” 说罢,二人相对哈哈大笑,豪气干云,直冲云霄…… 第8章 交恶四大恶人 榆社城,位于太行山下,河东路辽州的武乡县,是太行山下江湖中人南来北往的重镇。 一马一驴载着二人,自西门缓缓进入城内。 慕容复低头问道:“前辈,赶了一天路了,要不我们先去解决一下口腹之欲?” 躺在驴背上的赵钱孙,直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在空气中嗅了嗅:“终于到榆社城了吗?啊呀呀,好香的酒气,快去找个酒馆,这酒虫快把我的心肝蛀空了!” 慕容复笑了笑,指了指前方道:“前辈,你且看前面那是什么?” 赵钱孙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原来是一面酒旗在猎猎作响,上书三个大字“杏花村”。 赵钱孙看着酒旗,两眼放光,拉扯着慕容复道:“快!快带我过过酒瘾!” 小小的一座镇子,居然人满为患,桌上坐着的,有南来北往的商人,行走江湖的豪客,乃至贩夫走卒、老农樵夫各色人等。 赵钱孙大剌剌坐在角落一张桌子上,咣咣咣拍了拍三下桌面,大声吆喝道:“小二!小二呢!来两斤上好的汾酒!” 跑堂的小二快速打量了一下穿的破破烂烂的赵钱孙,挑了一坛最便宜的汾酒,陪着笑脸道:“来了爷!您的酒,上好的汾酒,您先来一斤尝尝……” 小二迎来送往,眼光自是老辣,南来北往的客人,往店里一坐,他就知道对方能有多少身家,能喝得起什么样的酒。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囚徒乞丐,店里都有对方能喝得起的酒,仗着店主人和小二察言观色的能力,生意才这样红红火火。 赵钱孙接过酒来,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嗅了嗅,眉头先是一皱,接着倒了一碗,仰脖灌了下去。 噗……啪! 赵钱孙满满一大口酒全数喷了出来,提起酒坛摔在地上。 “小二,你这是什么好酒,真当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没喝过好酒?” 小二脸色凝重,心道这是来找茬的吧,瞧这穷酸样,能喝得起什么好酒? 他给客人选的酒,价位都是恰到好处的,不至于让人结不起帐,也能喝个痛快,客人向来也都是承情的,谁料今天遇到个不领情的疯汉子。 慕容复此刻也拴好了马和驴,移步走了进来,见赵钱孙气呼呼的与小二争吵,笑呵呵问道: “前辈,这小二哥怎么得罪你了?竟惹你这般不快?” 小二听到这么温文尔雅的声音,转头看去,见是位衣着华丽的富贵公子,心里不由大为后悔:啊呀呀,有眼不识泰山了,这疯汉子竟然有这么富贵的后辈,难怪嫌弃我的酒不好! 当即赔笑脸道:“都是小的的错,小的瞎了眼,给这位大爷拿错了酒,小的这就换好酒来!” 小二只当是赵钱孙要好酒是因为有一个有钱的后辈,却不知道他向来视钱财如粪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格。 慕容复将二两银子拍在桌上道:“这位大爷是酒中的行家里手,拿你们最好的酒来,一并让后厨做几个好菜来!” 看到闪亮亮的银锭子,小二眼里放光,比看到亲爹还亲。 在这个年代,货币大多是铜钱,一两银子就能吃顿极好的酒席了,在这小酒馆里,一顿好酒菜最多只需要几十个铜钱,慕容复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小二感觉自己发财了。 “好嘞,大爷您等着,小的马上就来!” 不一会,小二端着托盘就把酒菜送了上来。 “十年汾酒杏花村,这是镇上最好的酒了,出了我家店,在这个镇上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了,配上我家的炙羊肉,绝对是榆社一绝,二位爷请慢用!” 小二揭开封泥,殷勤的为他俩各倒了一碗酒,陪着笑脸说道。 赵钱孙用手向鼻子前扇了扇,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点头赞道:“嗯!好酒好酒!这还差不多,刚才那是打发叫花子的吗?” 小二谄媚一笑,退了下去。 二人正在大快朵颐,一碗酒一口肉,满嘴流油,好不畅快。 这十年汾酒果然不同一般,香气扑鼻,醇厚绵柔,喝完后齿颊生香,回味无穷,比之后世号称二十年三十年的汾酒,胜过千倍百倍。 哗啦啦,哐当当…… 正沉醉在美食中的二人,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几个人在高声叫嚷争执。 “老东西,敢找我要酒钱?老子来你这里吃你的酒,是你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老子没找你要钱就算你赚了!” 慕容复、赵钱孙转头看去,见是一胖一瘦两个汉子在与店家吵闹。 那胖的汉子一脸横肉,身后背着一支鳄嘴剪,正凶霸霸的辱骂店家,后面的瘦高个怀中抱着一对钢杖,看热闹似的站在身后。 赵钱孙腮帮子鼓鼓囊囊塞满了羊肉,犹自嘟嚷着:“好臭好臭!这是哪来的狗东西,说话真是臭不可闻,比我赵钱孙李放的屁还要臭一百倍一千倍!” 赵钱孙声音虽不大,但此时有人闹事,大家不敢惹事,都各自低头吃饭,默不出声,倒显得很突兀。 两个汉子转头看向赵钱孙,瘦高个恶狠狠说道:“老东西,不要命了吗?知道我是谁吗?” 赵钱孙咽下嘴里的羊肉,灌了一碗酒,自顾自说道:“水浅王八多,谁知道你是哪个浅池子里爬出来的王八羔子!” 瘦高个怒不可遏,手中铁杖指向赵钱孙,骂骂咧咧道:“你个老不死的,说出来吓死你个老东西,老子名叫谭青,人称‘追魂杖’,是天下第一大恶人‘恶贯满盈’段延庆的首席大弟子!你个不要命的老东西,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胖汉子抽出身后鳄嘴剪,咔擦咔擦挥舞了两下,满脸横肉抖来抖去:“老子是南海派的,家师诨名‘凶神恶煞’南海鳄神,本人江湖人称‘小煞神’孙三霸是也,我们二人,是西夏‘一品堂’的人!” 慕容复看了看赵钱孙,满脸疑惑道:“有人问他俩是谁了吗?” 赵钱孙两手一摊:“我没问啊!” 慕容复挠了挠头,同样疑惑道:“我好像也没问啊!” 说着看向谭青、孙三霸二人:“那你们在那说个什么劲?‘一品堂’又是个什么鬼,我看你俩倒是有说相声的天分,别在什么一品堂二品堂混日子了,不如去德云社吧,应该还能排上个龙字辈腾字辈什么的!” 孙三霸恶狠狠的说道:“小子,告诉我,德云社是什么?” 谭青抽出手掌,啪的一声扇到孙三霸脸上:“还他妈问什么他妈的德云社,打他丫挺的!” 孙三霸挥动鳄嘴剪,嗷嗷的就冲了上去,南海派历代都是单传,岳老三对这个徒弟悉心培养,将一身功夫尽数传了他,他在青年一辈中,也算是不错的身手。 慕容复调动体内北冥真气,催动斗转星移神功,一拉,一转,一送,鳄嘴剪转头向谭青剪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瞬息之间完成,谭青躲闪不及,连忙出杖抵挡。 “孙三霸,你奶奶的,没长眼吗?怎么冲着老子来了!” 孙三霸不可思议的晃晃脑袋,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是……这是什么妖法?我明明剪的是你,怎么到谭青那里去了?我……我再剪……” 说着,一剪刀又剪向慕容复,慕容复故技重施,催动斗转星移,拉、转、送,将鳄嘴剪倒转向孙三霸。 咔嚓…… 鳄嘴剪一瞬间剪破了他身上穿的薄甲,剪破了一层肚皮,血缓缓渗了出来。 谭青惊得瞪大了双眼:“孙三霸,你在搞什么?怎么自己剪了自己的肚皮。” 孙三霸欲哭无泪,好在穿了一层软甲,不然非得肚破肠流身死当场。 “妖法!他会使妖法!” 谭青急咧咧骂道:“妖你个大头鬼!滚开,让我来!” 说着挥舞双杖,使出云中鹤的绝招“鹤蛇八打”,他虽然是段延庆的弟子,但段延庆只教了他内功心法和腹语术,武功招式则是由云中鹤代传。 慕容复催动真气,谭青双杖被无形真气裹住,停在慕容复双手之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慕容复用力一拧,一拉,一甩,两根钢杖飞出,插在酒家梁柱之上,不住的震颤。 谭青见兵器脱手,急忙运转真力,催动双掌击向慕容复。 比拼内力,青年一代里,他还没怕过谁。 他所修习的腹语术,需要和上乘内功相结合,才能迷得对方心神迷惘,失魂而死。但若遇上了功力比他更深的对手,施术不灵,却会反受其害。 因此,为了将腹语追魂术练的出神入化,在师父段延庆的指导下,他苦练内功,即便在一品堂中众多高手中也能有一席之地,在一品堂现身过的高手里,他仅次于赫连铁树、四大恶人。 因此,这一掌,他自信无比。 双掌相交,真气激荡,慕容复嘴角上扬,催动北冥神功,在体内积聚的深厚真气,搅动丹田气海,谭青惊得目眦俱裂,他双臂酸麻,抽也抽不开,挪也挪不动,只能任凭体内的真气沿着掌中诸穴,如同江河之水源源不断破堤而出。 百川归海,只片刻功夫,谭青十几年的修为尽数做了嫁衣,被慕容复收入丹田气海,化作了北冥真气。 在真气被吸干的一瞬,谭青感觉与慕容复黏在一起的双掌之间再无半点吸引之力,戛然断开,剩下的就是浑身酸软,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慕容复正要拔剑结果了这个江湖祸害,突然空中一道黑影闪过,一个瘦高的竹竿般的身影飘然而过,一手提起孙三霸,一手提起谭青,破房顶向上跃去。 慕容复立即调运北冥真气,催动“擒龙控鹤”的功法,空中之人只觉身形一滞,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气牵扯住了身形。但好在他轻功卓绝,扭动身形,脚尖一蹬梁柱,随即挣脱了这股怪力,跃上房顶。 他尖声细语道:“星宿海的朋友,你武功高强,我云中鹤手段不如你,甘拜下风,今日这过节我且记下了,他日四大恶人定当向阁下讨教高招!” 慕容复叹了叹气,内心苦笑道:我这手擒龙控鹤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啊,竟然还是控不住这只滑不溜手的云中鹤。 第9章 初遇马帮 击退云中鹤、谭青、孙三霸,慕容复坐回桌上,继续与赵钱孙对饮。 杏花村酒家里空空荡荡,自他三人开始动手,店家及座上的客人们就作鸟兽散,人去楼空。 赵钱孙饶有趣味的看着慕容复,道:“小兄弟,你今天打废了恶贯满盈的大徒弟,你可知道培养一个得意门生需要耗费多少心血?这四大恶人,你可是得罪的死死的了。” 慕容复道:“前辈这话可就不对了,若不是你与他发生口角,我能出手打废这谭青吗?” 说着,狡黠一笑道:“这笔账,自然会记在咱们二人头上,谁也跑不了。怎么?难道前辈害怕那天下第一大恶人报复你?” 赵钱孙二十多年前,在雁门关一战中,就是因为怕了那契丹武士萧远山,才声名尽丧,至今不敢以真实姓名见人,只能披着“赵钱孙”的名头,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的活着。 “哈哈哈哈哈……怕?就因为这个‘怕’字,我将这一生都断送了!。” 赵钱孙苦笑着,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小兄弟,人生在世,你可知最可怖的是什么吗?” 他眼球上遍布血丝,看上去很是吓人。 慕容复若有所思道:“生命只有一次,人死灯灭,万事皆空。这人生最可怖者,莫过于一死!” 赵钱孙凄惨惨笑道:“不!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阴暗的角落里卑微的活着。眼睁睁看着最尊敬的师门凋零败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骄傲零落尘埃,眼睁睁看着最心爱的师妹嫁作他人妇!你知道吗?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赵钱孙歇斯底里的吼着叫着,杏花村酒家里空无一人。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破开心防,对着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小兄弟,恣意吐露着心声。 这么多年来,他对这几件事耿耿于怀,此刻,这几十年的憋闷、委屈、愤懑,随着酒气肆意挥洒,自胸腔中喷薄而出。 畅快淋漓! 慕容复看着状若疯癫的赵钱孙,他知道,这个男人,和从前的自己和解了! “小兄弟,听我一言,遭遇强敌死则死了,但断断不能贪生怕死,不要像我一样,毁了自己一生!” 慕容复点点头,抚着赵钱孙后背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叫李云龙,他告诉过我一句话,我至今奉为圭臬。” “他说,古之剑客,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他把这叫作亮剑精神。” 听到这话,赵钱孙不由痴了:“天下间竟有这等伟男子,恨不能与之相见!” 慕容复站起身来,振了振衣,道:“好了前辈,酒足饭饱,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二人走出门外,慕容复看到马厩旁瑟瑟发抖的店老板和小二,从怀中掏出一张交子银票,递到店家手里。 “刚刚在你店里动手,坏了你的生意,很是不好意思,这是五十两银票,谨作赔偿,聊表歉意。” 老板慌忙拒绝:“公子,这……这哪能用得着这么多钱,这十几桌饭菜,十两银子就足够了!” 慕容复笑呵呵道:“这多出来的四十两银子,当然不会让你白拿。我们要出趟远门,赵大爷这头宝驴劳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店老板一听这话,眼睛立时眯成一条线,将交子银票揣进怀里,谄媚笑道:“公子放心,大爷放心,你们这头宝驴,我一定好好照顾,拿着当祖宗供起来。” …… 慕容复、赵钱孙牵着“紫电”向骡马市走去。 听店小二说,最近城里来了一帮马匹贩子,带来了几十匹上好的西夏马,这刚刚好,他正要给赵钱孙挑选一匹得力的坐骑。 骡马市里很是热闹,各色各样的骡子、挽马、骏马一应俱全。 慕容复一眼就看出了小二所说的那帮马贩子,他们身旁的骏马比其他商人的明显高出不少档次。 他们中的成员也是五花八门,领头的几个,看衣着打扮,明显是大宋人。 旁边还有几个头顶光秃秃,但周边是长发的,正在一丝不苟的洗刷马匹,这是西夏人。 最后那几个正在和客人介绍马匹的,是辽国契丹人。 见慕容复、赵钱孙二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辽人立马凑了上去。 “二位爷,来看马吗?我们这里都是上好的西夏马,都是万里挑一的良种,您看看?” 慕容复打量了几眼道:“把你们最好最贵的马牵过来!” 赵钱孙挥手示意道:“不必要这么好的马,什么好马到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里,也骑不出个好来,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慕容复立刻制止了赵钱孙,婉言规劝道:“前辈,我们此去北海,万里关山,没有好的坐骑怎么能行?毕竟谭婆前辈还等着我们给她取到治伤的药呢!” 听到他们的对话,辽国人面露惊奇:“二位爷台是从哪里来?你们也要去北海吗?” 慕容复一听,随即问道:“也?你们要去北海?” 辽国人行了一礼,道:“是的,尊贵的客人!我们卖完这几匹马就要带着丝绸、瓷器、盐等物品北上了。这次我们要去漠北的蒙古诸部落,北海附近住着塔塔尔、朵豁剌惕、蔑儿乞、斡变剌、克烈、乃蛮、汪古诸部。我们要到那里去,换些蒙古马回来!” 慕容复和赵钱孙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拱手行礼道:“在下大夏人李延宗,不知贵帮是否方便?我兄弟二人想与你们搭个伙,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北海万里之遥,仅靠他们二人的话可以说是困难重重,但是如果能跟着马帮走,那就大不一样了。 他们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可以说是天然的向导和活动图,而且混在马帮里,相当于有了一个合法合理的身份,不用刻意隐匿形迹,一路上不知道要省掉多少麻烦事。 辽人似乎也很高兴,对他们说道:“好的,尊客请稍等,我去问问我们把头老大。” 没过一会儿,卖马的辽人兴高采烈的飞奔过来,挥舞着双臂道: “二位爷台,快过来吧!我们把头要见一下二位!” 第10章 加入马帮 辽人挥手将慕容复二人招呼过来,跟着转身进了马厩后面的木棚里。 木棚里铺着一层草垫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草垫子上卧着一个中年男子,脸朝里,背朝外,身上穿着粗布衣服。 “把头,我把两位尊客带来了!” 辽人伙计弯腰行礼,向男子恭敬的回话。 男子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来看着二人,身子却岿然不动,他的国字大脸上胡子拉碴,眼睛虽然不大,但却炯炯有神,目光狠辣,有鹰视狼顾之相。 “就是你们要去北海?干什么去?” 慕容复回话道:“家中长辈抱恙在身,需要到北海取一味药引子治病。” “是什么药引子?” 男子继续追问道,见慕容复面露微笑并不接话,他转过身来,自顾自嘀咕道,“明白,秘方,需要保密,对吧?” 慕容复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抱拳道:“此去北海,山长路远,我二人不熟悉路线,也不通晓风俗人情,希望能与贵帮搭个伴,带我们一程。” 男子背着手来回踱步,似乎在考虑着这个问题,举棋不定。 慕容复接着说道:“把头放心,我们不会白让你们带路,我会先付上五百两银子作为酬金,等返回后,我会再奉上一千两以做答谢,不过我要找的东西,可能需要把头帮我押运回来。” 男子眼睛一亮,止住脚步:“成交!” 他叫来辽人伙计,对他说道:“孽戈,你把两位尊客带到悦来客栈,给他们腾出一个铺位来!” 叫孽戈的辽人伙计立马领命,带他们离开了木棚。 孽戈的汉话很好,慕容复一路上与他交谈,套出了马帮的一些基本情况。 马帮来自于西夏与宋国交界的罗兀城,既是商队,又是当地的小帮派,帮中人员鱼龙混杂,虽然是大宋的商队帮派,但是其成员既有西夏人、辽人,也有女真人、蒙古人。 赵钱孙随口问道:“那这么说,那个把头就是你们帮主喽?看他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力充盈,是把子好手哩!” 听到有人夸自家把头,孽戈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冲着赵钱孙竖起大拇指:“这位大爷好眼力,我们蒋把头武功可高着哩!我跟着把头五年了,常年往来于西夏、蒙古、大辽之间,这一路上的山贼马匪,哪个敢造次?哪个敢不卖我们把头面子?跟着我们,保证你们安全!” 西夏马向来备受欢迎,马帮的马匹很快就卖完了,他们还需要两日的时间来采购丝绸、瓷器、茶叶等货物,这些东西在西夏、蒙古大受欢迎,贱买贵卖,马帮在中间赚差价,可获利数倍乃至十数倍。 伙计们都出门采购去了,客栈房间里仅剩下慕容复、赵钱孙二人。 这两日,赵钱孙每每吃饱喝足,倒头便呼呼大睡,真是睡了个天昏地暗。 慕容复则褪去全身衣物,浑身赤条条,盘坐在床榻上,只在腰间围着一块绸布护住羞处。 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敞开周身诸穴,疯狂吸纳天地元气,浑身上下二十条经脉,如同二十河流,天地元气如同河水顺着经脉奔流归海,统统纳入丹田气海中的漩涡里。 赵钱孙正酣睡着,忽觉室内元气充盈,罡风阵阵,立马睁开双眼,见慕容复赤裸着身子,正在以一种没见过的姿态打坐练功,于是饶有趣味的看了半天。 慕容复牵引天地元气在各经脉中运行了小周天,又在丹田气海中凝为北冥真气,这才收起北冥神功,缓缓睁开双眼。 赵钱孙疑惑不解问道:“小兄弟,你这练功姿势怎么这般奇怪?” 他盘腿坐下,将左脚提至右大腿根部,然后再将右脚扳至左脚大腿根部,双足脚心向天,两掌心向天,自然置于两腿上,运转起自家内功。 “从小家师就告诉我,修习内功时要五心向天,呼吸吐纳要悠厚绵长,呼出体内浊气,吸入清气,通过经脉行气,丹田存气的方式,使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结合,最终气力渐增、充养全身,使体内真气渐至充实。” 赵钱孙收起功法,凑到慕容复身旁,学起他的样子,运转起功法,随即摇了摇头道:“你这方法这完全行不通啊!我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也算的上见多识广的,还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练功姿势的!” 慕容复心道,你当然没见过了,这是逍遥派上乘内功的独门修炼方法,逍遥派门人在江湖上凤毛麟角,除了苏星河的八个弟子,在江湖上行走的也只有人人喊打的又人人畏惧的星宿派了。 “这是我们玄门的修炼方法,和佛门、中原各家流派都不相同,至于其中道理,涉及本门机密,请恕晚辈不能相告!” 赵钱孙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重义气且天真率性,慕容复非常喜欢他,对于有这么一位忘年之交,他也非常开心。 但是就算是这样,对于赵钱孙的问题,他却不能完全如实回答。 逍遥派功法夺天地造化,不管是无崖子的北冥神功,还是李秋水的小无相功,亦或是天山童姥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些功法于世人来说都太过于逆天。 慕容复只能告诉他这是道家玄门正宗的内功,涉及逍遥派这个隐世门派的内容,他则一概隐瞒下来,这些东西,他不可说,也不能说。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姓蒋的把头带着马帮开拔了。 众人白天尽力赶路,晚上则驻扎休息,能进城就在客栈里睡大通铺,不能进城就在野外扎帐篷露营,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大约两个月的路程。 慕容复和赵钱孙都换上了马帮的粗布服装,扮作伙计,骑着马跟在车队后面押运货物。 “蒋把头,还有多久到罗兀城啊?” 慕容复看了看日头,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在野外露宿的感觉可不太好,虽然住客栈也是大通铺,但怎么也好过在帐篷里睡草垫子。 “今天怎么也到不了城里了,前面不远是黑松林,那里有我们一处据点,有水有食物,我们今晚到那里安营扎寨,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晌午就能到城里。” 在队伍最前方蒋把头并没有回头,机警的巡视着四周,顺便跟慕容复解释了下后面的行程。 辽人孽戈则回过头来兴奋的招呼慕容复:“公子,前面就到我们马帮黑松林分舵了,到时候有酒有肉,咱们可以好好喝一场了!” 听到马上就有酒喝有肉吃了,慕容复不禁口舌生津,赵钱孙更夸张,眼睛都直了,像饿狼一样,就差冒着绿光了。 他的酒壶早就光了,同伴们的酒也被他搜刮一空,赵钱孙早就饥渴难耐了! 慕容复笑呵呵问道:“看来咱马帮在罗兀城也是响当当的大帮派,都设分舵了,了不起!” 孽戈嘿嘿一笑,道:“罗兀城偏远蛮荒,虽然全城就我们一个帮派,但是统共也就几十号人,至于分舵,也是只此一家,罗兀城过于偏远,从其他地方一日之间很难到达。这在这里设分舵,一来能歇歇脚,二则有时我们也押押镖,运到这里分理货物,方便送到城里货主那里。” 听到这里,慕容复面露微笑,脱口而出道:“哈哈这倒有点像快递转运中心了!” 孽戈慌忙道:“这话可不敢乱说,转运使可是一路(宋朝行政区划,路府州县,路最大,相当于省)最大的官老爷,我们哪敢相提并论!” 二人正聊的火热,只听蒋把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前方是一片漆黑的松林,一望无际,蒋把头盯着前方:“奇怪!怎么没有来接应的兄弟?孽戈!有没有告诉兄弟们我们要在这里歇脚?” “把头,我办事您还不放心,临出发前撒出去三只信鸽,他们肯定收到消息了!”孽戈肯定的回答。 “坏了!莫非是分舵出事了?” 第11章 请问你是装逼有瘾吗? 黑松林内黑压压一片,寂寂无声,只有风吹树梢的声音。 “这不对!这群夯货,平日里又是赌博又是斗酒,要么就是搬运货物,怎么可能这样安静,一点声音都不出呢?” 蒋把头不慌不乱,头脑冷静,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毫无疑问,分舵出事了!可这是我马帮的地盘,方圆几十里内,谁又有这个本事来挑了我的分舵呢?” 孽戈脸色凝重,若有所思,但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头,要不我带人进去看看吧?” 蒋把头点点头道:“没错,在这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带几个手里功夫硬的兄弟,进去探探虚实。” 孽戈得令便走,蒋把头按住他的肩膀:“注意安全!发现不对立即撤离!” 孽戈从队伍里挑了几条精壮的汉子,个个身形高大,肌肉虬结,握着环首刀的手指根根粗壮,拳头上一层层厚厚的老茧,慕容复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些外家横练的高手。 这几个人蹑手蹑脚、窸窸窣窣进了松林,蒋把头手握钢刀,双目凝光注视着林中,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扑向猎物。 孽戈带着人冲进密林,不多时,一阵密密麻麻的金铁交鸣声传来,接着是凄厉的惨叫声。 蒋把头心道不好,足下蓄力迸发,施展起轻身功法,向林中飞跃而去,除了固定的几个看守货物的伙计,其余人都紧随其后,施展轻功鱼贯而入,没入林中。 慕容复和赵钱孙跟在队伍后面,只见蒋把头带人围在一处,那是一个极大的院子,院中有几处稀稀落落的木屋。 中间主屋外,横七竖八躺着几条大汉,浑身处处都是血糊糊的伤疤和碎肉,个个疼的呼天喊地呲牙咧嘴,似乎是被什么利器绞伤的。 屋内呯呯嗙嗙还在打斗,门内黑乎乎看不清楚状况,突然嘭嘭嘭三声,三条身影从屋内飞了出来,正是孽戈等三人,身上也是处处挂彩,被屋内人踢了出来。 蒋把头等人如临大敌,猛然挥手施令,只见属下帮众每人执一根木棒,围成一圈,隐隐结成阵法,不断敲击着地面,弄的院内尘土飞扬。 “孽戈,里面怎么回事?多少人?” 孽戈捂着肚子上的伤口,气呼呼的说道:“里面太过昏暗,看不清楚,跟我们交手的好像是个胖子,用的兵器甚是古怪,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出手狠辣,我们看他不是好相与的,就趁乱一拥而上,可就算这样也没能打得过他,是个硬茬子!” 蒋把头面色阴沉如水,冷声道:“朋友!不知我马帮如何得罪了你,为何不打声招呼就挑了我的场子!” 屋里的人粗声粗气的回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这场子老子想挑就挑,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 慕容复招呼过一个小伙计来,指着左近的几个房屋道:“去那里面搜搜!按你们所说,你们分舵至少有十数人在,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看极有可能在这几个房屋里。” 伙计伏在慕容复耳旁低声回道:“旁边都是储存货物的仓库,只有主屋旁边的是一个空房间,那是分舵兄弟们睡觉的地方!” 慕容复点点头道:“那人多半是在那里,你带两个兄弟过去,你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在外面,他不敢出来伤人!” 伙计叫上两个人,三人紧紧盯着主屋房门,蹑手蹑脚向主屋旁边走去,那模样好似主屋里面有几头饿狼,随时都会冲出来一般。 吱扭~ 房门打开了,伙计掏出火石,嚓嚓打了几下,将手中的火把点燃,往里边晃了晃。 “把头,我找到他们了!都在这里呢!” 蒋把头等人向屋内一看,在火把照耀下,清晰的看到十几个汉子如同待宰的肥猪一般被扔在角落里,手脚都被绳索捆住,嘴里也都塞着布团,惊恐的瞪着双眼。 “快把他们的绳索解开!” 蒋把头高声喝道。 三个伙计连忙拿出匕首,挨个割断他们手脚上的绳索,薅出他们嘴里的布团。 其余人则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摆着阵势,严阵以待。 慕容复凑到赵钱孙旁边,悄声耳语:“前辈,没想到这马帮……这么小的一个边塞帮派,竟也如此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赵钱孙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阵势,好像有些眼熟……唉,岁数大了,想不起来了……” 被解救的分舵众人,如蒙大赦,其中一个小头目哭丧着脸道:“头,您终于来了!这群蛮横的东西,太不讲理了!” 蒋把头按住小头目的肩膀,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怎么惹上他们的?” 小头目恼怒道:“今日早上,我等正在酣睡,突然就来了两个野汉子,踹门进来就要吃要喝。若是江湖同道落了难,要一口饭吃,我们绝无不允的,但是这蛮横的东西,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进来就打砸抢,伤了好几个兄弟,我们还手反抗,怎料这二人还颇有些手段,我们俱不是敌手……唉,给把头丢人了!” 蒋把头冲屋里喊道:“朋友,我兄弟们说的没错吧,没有冤枉你吧?” 里面的汉子狂妄的叫嚣道:“半点不差!人是老子打的,东西也是老子砸的!都是老子干的,那又怎么了?” 蒋把头冷哼一声:“既然这样,那就好说了!打了我的兄弟,砸了我的场子,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了!朋友,有什么手段,不妨出来赐教吧!” 说着横刀迎敌,摆了个起手式。 “这……这似乎是丐帮的四象六合刀吧!莫非这蒋把头师承于丐帮?” 慕容复还施水阁中有天下各门各派的部门武功秘籍藏书,丐帮收录的不多,除了降龙十八掌没有收录,打狗棒法只有一本残本,其他主要人物的刀法拳法都有收录,这奇门三才刀和四象六合刀的刀谱刚好就有。 赵钱孙听闻慕容复此言,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是小兄弟你眼力好,怪不得这阵法我看的眼熟,原来是丐帮的打狗阵法!” 赵钱孙道:“看来,这马帮的背后定是和丐帮有着莫大的渊源!” 啪! 里面的汉子用力一掌击碎了桌子,随后踹开房门,一跃而出。 看着蒋把头,嘴角一歪,露出轻蔑的笑容:“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让爷爷我指点你几招吧!” 说着自背后拔出兵刃来,众人纷纷惊奇,内心不约而同嘀咕道,这是什么奇门兵刃,怎么长的如此奇怪? 在场众人看到他的兵器不由心生畏惧,迟疑着不敢上前,那汉子见众人畏惧不前,不由心生得意,摆出一副傲视群雄的高人模样。 赵钱孙看到他亮出的兵刃,不由哈哈大笑:“怎么又是你小子?” 庭院内人数众多,那汉子只听到笑声,却没看到人在何处,当即怒不可遏,大吼道:“是谁?谁在说话?你是活腻歪了吗?老子是天下第二大恶人的徒弟,人称小煞神孙……” 突然,他嘴里的话停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仿佛见鬼了一样,浑身战栗,手中兵刃滑落在地。 “妖怪!妖怪!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师叔,师叔……” 他大声叫嚷着,不复刚才嚣张的模样。 蒋把头正准备与他恶斗一场,突然见他状若疯魔,不由心生疑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站在那里的,正是那位来自西夏的李公子。 慕容复抚摸着手中的宝剑,笑吟吟的看着战栗的汉子道: “孙三霸,怎么哪都是你?请问你是装逼有瘾吗?” 第12章 整蛊南海鳄神 孙三霸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逃了一大圈,又撞到了这个会妖法的俊公子手里。 那日,他和谭青被云中鹤救走,侥幸逃出生天,心里万分庆幸。 谭青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他是大师伯段延庆的嫡传弟子,学得大理段氏正宗内功心法,又受四叔亲自调教武功招式,学得了他的成名绝技鹤蛇八打,他的功力几乎可以和四叔云中鹤媲美。 可就是这样一个青年高手,仅仅和这个公子对了一掌,就被化去了全身修为,这不是星宿派的化功妖法还能是什么? “大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小人马上就滚,绝不碍您的眼!” 孙三霸面带谄媚,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祈求慕容复的宽恕。 “没用的东西!四大恶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伴随着叱骂声,一根钢抓从屋内飞出,正击在孙三霸的肩头,只听咔咔一声,骨头寸寸碎裂。 钢抓击碎孙三霸肩骨,借着这力道回弹,室内一个瘦高个飞跃而出,正将钢抓擎在掌中。 “是云中鹤!” “竟然是这淫贼!回家可得吩咐我家婆娘关好门窗!” “四大恶人来我罗兀城了吗?” 云中鹤一露面,可谓一石激起千重浪,马帮之人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说我是恶人?可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云中鹤手中钢抓指向慕容复,如临大敌:“星宿派的妖人,比我们四大恶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马帮众人听到星宿派的名字,惊骇的立即退避三舍,远远避开云中鹤和慕容复。 四大恶人固然危险,可相比之下,星宿妖人更加恐怖。 且不说那能消弥人内力的化功大法,单单是腐尸毒功,以及穿心钉、极乐刺、碧磷针这些暗器,也足以令江湖豪杰们闻风丧胆。 蒋把头举手示意大家不要慌:“穷凶极恶云中鹤,小煞神孙三霸,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凭你们二位在江湖上的名声,你们说的话,三岁娃娃都不信!” 不待云中鹤发话,蒋把头立即发号施令道:“众兄弟,变阵!若是杀了这个淫贼,为江湖除去这个祸患,我为你们记一大功!” 马帮众人扔掉手中长棒,抽出腰刀,变换阵势,准备绞杀云中鹤。 马帮众人纷纷荷荷高呼,刀光似雪,十几名好手各执弯刀,将云中鹤团团围住。或口唱莲花落,或呻吟呼痛,或伸拳猛击胸口,或高叫:“老爷、太太、施舍口冷饭!” 这阵法很快便由打狗阵变为杀狗阵,威力更加强大。 云中鹤没见过这阵势,被众人嘈杂的声音搅动的心神不宁,刚准备钢抓突围,转头立即就被密集的刀阵逼退回来。 这些帮众虽然只有一些粗苯的功夫,但是结成的阵法却精妙绝伦,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步法进退有度,出刀皆有章法可循。 他眼见无法正面突围,于是脚尖一点地面,一个旱地拔葱,跃到高高的松树尖上。 “好俊的轻功!” 饶是走南串北见多识广的蒋把头,也不禁为他这一手轻功所惊艳。 云中鹤立在松树顶上,掏出一支烟花,点燃释放,昏暗的夜空中立即炸开一朵彩烟。 “不好,他给同伙报信了!”孽戈看着黑烟,焦急万分道,“快取锯子来,把这黑松树给老子锯了!我就不信了,你还能往哪跑?” 蒋把头道:“大恶人虽然跑到树上了,我们奈何不得他,但是这个小恶人却是怎么都跑不掉了,来人,把这小恶人孙三霸绑起来!” “我看是哪个乌龟儿子王八蛋,敢抓我岳老二的亲徒弟?” 一声清凉的嗓音传来,跟着一道黑影踏着松枝跃了过来。 “岳老三,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还没死呢?也轮得到你称老二?” 蒋把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树顶上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在相互高声指责。 男的相貌尤为奇特,脑袋大得异乎寻常,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一对眼睛却又圆又小,便如两颗豆子,两眼之下隔了好远才有个圆圆的朝天鼻子。 他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身瘦削,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根根挺出,却瞧不出他年纪多大。 另一个女人身穿红袍,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随风飘逸,脸上挂着一袭轻纱,隐隐看到左右脸颊各有三道血痕,给她原本娇嫩的脸庞增加了几分狰狞。 岳老三看着跪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的孙三霸,气呼呼道:“你奶奶的,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老子南海派的脸都让你丢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就算要下跪磕头,你也只能跪你师父我,可是你竟然骨头软跪了别人,你奶奶的,看老子不把你头拧下来!” 见这二人来了,蒋把头如临大敌,在江湖上的凶名在外四大恶人,加上云中鹤,这里现在一下子来了三个,这可都是不好惹的主。 这三个已经是极难对付的了,倘若只是来了两个,凭借杀狗阵和自己,应该还能应付,但现在又来了个武功高强无恶不作的叶二娘,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到对方了。 再加上还有个恶贯满盈段延庆,目前还尚且不知道他来没来,他若来了,这局面就更加糟糕了。 云中鹤阴测测说道:“老二、老三,你们再晚来一步,兄弟我可就要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到时候四大恶人可就变成三大恶人了。” 岳老三哈哈大笑三声:“云老四,死了你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云老四,这江湖上又不止你一个恶人,不管是没了你云老四还是没了我岳老三,四大恶人也永远是四大恶人。” 云中鹤道:“老大来了吗?这次点子硬,有些扎手。” 叶二娘妩媚一笑,扯了个谎道:“云老四不必心急,老大和赫连将军,以及一品堂的高手就在后面,顷刻便到。” 听到叶二娘的话,慕容复不由暗暗吃惊,按照正常进程,四大恶人应该是八年后加入西夏一品堂,怎么现在就和赫连铁树搅和在一起了。 难道自己这只外来蝴蝶,已经开始搅动起风暴了吗? 另一头,蒋把头面色依然沉静,丝毫不慌乱,进入临死之前,他也释放了特有的信号请了援手,预计着也该快要到了。 自己只消拖上一拖,待援手到齐,也就不惧这四大恶人了。 更何况,自己这里还有两位高手,好像和四大恶人有嫌隙。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是起码现在,他们是在同一战线上的。 云中鹤立在黑松枝头,俯视全局,看着慕容复对岳老三道:“老三,看到那个俊俏小哥了吗?就是他把你那徒弟吓破了胆,这会儿怕是已经尿了裤子了。” 岳老三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奶奶的,这文弱书生一般的小生,浑身没有三两劲,有什么可害怕的,看我不拿鳄嘴剪,把他的小脑袋剪下来给你当夜壶。” 说着使了个飞燕功,从树梢上斜掠而下,挥舞着鳄嘴剪,咔擦咔擦向慕容复袭来。 “师父不要!他会妖法……” 孙三霸看师父被四叔诓骗下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已被控制住手脚,恨不能上去拉住他。 慕容复见岳老三冲自己而来,也不敢大意,南海派善使奇门兵刃鳄嘴剪和鳄尾鞭,招式大开大阖,势大力沉。 这个门派虽然远在南海,不常在中原出没,但是还施水阁却也收藏有一本南海派鳄嘴剪法。 岳老三虽号称“凶神恶煞”,可倒也没做过什么大的恶事,反而天真率直,重义轻生,有古君子之风。 慕容复有意戏他一戏,于是用手中宝剑震开鳄嘴剪,故作高深道:“不肖子孙,还不住手,你敢欺师灭祖吗?” 岳老三火冒三丈,大声叫骂道:“你奶奶的,我师父早就死了,你是个什么乌龟儿子王八蛋,也敢说我欺师灭祖?你奶奶的,看我不把你脑袋剪下来。” 他越说越气,正要继续欺身上前,慕容复却一本正经道:“我是你正头师叔,你敢对我不敬,还不算欺师灭祖吗?” 岳老三气呼呼道:“放你奶奶的狗臭屁,我南海派向来一脉单传,我可没听说哪有什么劳什子师叔。” 慕容复狡黠一笑,道:“你要不信的话,可以试试。来,用你的鳄嘴剪来攻我,看我怎么破你的武功。” “试试就试试!”岳老三挥舞着鳄嘴剪,欺身上前,左右各使出一剪,慕容复左右摇摆,避开他的两剪,又探出宝剑,封住他后续招式的去路。 “嗯,你这招‘巨鳄翻身’用的不错,可惜内力不够雄浑,这是一式用来,务必力贯千钧,如同巨鳄咬住猎物,通过翻滚将其撕碎。” 岳老三听他道出自家招式的核心要义,不由大为惊骇,立即又将鳄嘴剪张开,横劈出去,直取慕容复下三路,来势凶猛。 慕容复却以不变应万变,根据对他出招的预判,招招先于他,提前封住他招式的去路。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这招用的时机很是不对,这一招‘神鳄摆尾’讲究出招迅猛,出其不意,一定要在对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才能用,你应该先出一招‘鳄浪三重’引我全力防御,再出我不意使出这招‘神鳄摆尾’!” 岳老三听他对自家招数如数家珍,内心不禁大为疑惑,难道这个少年公子真是自己的师叔? 他不再出招,愣在原地,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师叔呢?” 慕容复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岳苍龙,还不跪下叩见师叔!” 第13章 我宣布退出恶人圈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岳老三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复。 “岳苍龙这个名字,我已经十多年没有用过了,你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叶二娘和云中鹤对视一眼,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四大恶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岳老三的姓名,原来竟是叫岳苍龙,可是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少年是怎么知晓的呢? “这个名字,只有我亲生父母和我师父知道,可是他们都过世了,这世上断难再有人知晓。” “还有我南海派的武功一脉单传,鳄嘴剪法更是师门绝密,就算你天纵奇才过目不忘,学会招式,那也万万不可能知道每一招的名字和诀窍。” 岳老三急的团团转,嘴里不停絮叨着,双手用力拍打着脑袋,他既想不起师父说过有这么一个师叔,可是没有这个师叔的话,他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突然一个念头在心底生出。 他戛然停住脚步,看着慕容复:“没错,你肯定是我师叔没错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比他小了至少一轮,但是他越看越顺眼,越看越亲切,他的眼眶湿润了。 他想起了少年时,家乡遭遇饥荒,父母把仅剩的口粮给了他,双双饥饿而死。 他忍饥受冻一路乞讨逃出家乡,就在他饥寒交迫危在旦夕的时候,遇到了云游在外的师父。 师父没有嫌他面目丑陋,也没有嫌弃他愚鲁粗笨,把他带回南海,给他吃喝,教他武功,把他拉扯长大。 可是他还没有尽过一天孝心,师父就因病去世了,父母生恩,师父养恩,他统统没有机会报答,这是他毕生憾事。 思及过往,他眼中泪花闪动,继而呜呜哇哇哭了起来。 “老头子,我想你了!” 说着擦了擦眼泪,面向慕容复,恭敬的跪了下来,拜了一拜:“师叔在上,南海派不肖弟子岳苍龙叩首问安。” 叶二娘惊得下巴都掉了,这岳老三平日里只服老大恶贯满盈段延庆,对自己这个二姐却没有半点恭敬。 平日里一贯自称岳老二,管自己叫叶三娘,自己不知道打了多少遍,奈何这混不吝的记吃不记打,怎么都打不服,后来也就放任不管了。 可是这样一个混不吝的人,竟然这么乖乖的跪倒在尘埃里,俯首帖耳,像个乖宝宝一样,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岳老三!你糊涂了吗?为什么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下跪?” 叶二娘抽出方形薄刀,持刀戒备,在树梢上大声喝问。 “叶三娘,你说话放尊重些!什么叫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管他多大年纪,总归是我岳老二的师叔,你骂我师叔就如同骂我岳老二,就如同骂我南海派!” 叶二娘冷冷斜视着慕容复,大为愤恨道:“臭小子!南海派历来一脉单传,武林中人尽皆知,又哪来的什么师叔?妖言惑众,欺我三弟心性单纯,看刀!” 说罢一个纵身,跃下树梢,手中薄刀挥舞,卷出一圈圆光。 随着当啷一声金铁交鸣,岳老三高举鳄嘴剪架住叶二娘的薄刀。 “你在干什么?滚开!”叶二娘恶狠狠的说道。 “兄弟一场!你不要逼我出手!”岳老三瞪大双眼,目光坚定。 “岳老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向二姐亮兵刃!二姐,快打死这个不恭敬的东西,为咱们兄弟清理门户!” 云中鹤唯恐天下不乱,浑然不顾强敌在侧,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三弟,你当真要为了他与我刀剑相向?”叶二娘痛心疾首,手中力道加了几分,将岳老三的鳄嘴剪向下压了几寸。 “谁敢伤我师叔,老子就跟他拼命!” 岳老三将内力灌于鳄嘴剪上,向上顶了几分。 “苍龙让开,他伤不了我的!”慕容复招了招手,示意岳老三退下。 他拔出随身宝剑,使出姑苏慕容的家传剑法起手式。 叶二娘见他的宝剑晶莹剔透,锋刃之上寒光流动,不敢大意,挟刀飞身而上,她身形纤细,体态婀娜,施展起刀法来如狂风摆细柳,刀影铺天盖地向慕容复席卷而来。 慕容复顾不得欣赏这个半老徐娘的身材,使出剑法招架,刀剑相交,震的他手臂发麻。 虽然仅仅交手一招,慕容复就已经感觉到了叶二娘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她在四大恶人里仅次于段延庆,自己体内的内力还不足以与之正面对抗。 叶二娘调转刀锋,一瞬息之间再次劈出十七八刀,她满面春风,这几刀她有十足的信心,能将这个少年斩落。 然而事与愿违,她的刀锋每每贴近慕容复的时候,他总是踏出一步诡异的步伐,堪堪避过刀锋。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慕容复默念着凌波微步心法,按照记忆中的步法踏着卦象方位,初时还有些生疏,随着真气流转,他越踏越遂心如意。 慢慢的,慕容复步子越来越快,叶二娘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在身旁摇晃,刀刀挥出,刀刀落空,越发气急败坏。 慕容复几步踏到叶二娘身后,抓住她的后腰,将她举了起来,掌中诸穴疯狂吮吸着叶二娘腰部经脉中的内力。 叶二娘只觉腰间一阵酥麻,丹田真气不受控制向外倾泄,腰部本来就是女子敏感之处,加上真气暴泄,冲刷经脉,全身酥软,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啊啊~” 声音婉转妩媚,引得马帮弟子想入非非,纷纷笑出声来。 叶二娘没想到,自己竟然当众叫出那么销魂的声音,那可是只有在闺帷之中,床榻之上才能叫出来的。 她娇羞成怒,将手中薄刀挥了个圆,砍向慕容复手臂。 慕容复内力弱于叶二娘,以弱吸强,本就凶险万分,不能完全控制她,被她一刀逼退,将叶二娘扔出去,随即施展凌波微步躲开她的狂刀。 “前辈,这恶人的刀法太快,我招架不来,您老别看着了,快出手吧!” 慕容复拼命逃遁,叶二娘则紧随其后,一刀一刀,刀刀攻其要害,他自知招架不住,赶忙向赵钱孙求援。 正在和马帮蒋把头一起看热闹的赵钱孙,看着慕容复狼狈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 听到慕容复求援声,他立即跳将出来,向着孙二娘拍出势大力沉的一掌。 孙二娘只顾着追击慕容复,没注意到从旁边跳出来的赵钱孙,来不及抵挡,胸口中了一掌,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撞在黑松树上,喷了一口鲜血。 赵钱孙上前正要补上一掌,岳老三飞速挡在叶二娘前面,将她团团护住,苦苦哀求道: “师叔,您大人大量,能否看在师侄的面上,饶她一条性命?” 慕容复内心极度纠结,放了她,唯恐她再抢夺别人家的孩子,杀掉取乐;不放吧,叶二娘也是个苦命人,慕容复也有意留他一命,让她和虚竹小和尚母子团聚。 正在进退两难,岳老三出来求情,也罢!正好卖岳老三一个人情,成全他与叶二娘的兄弟情义。 他点点头道:“看在师侄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但是从今以后不许伤害别人家的婴儿!如若再犯,定不饶你性命!” 岳老三扶着受伤吐血的叶二娘,正要招呼云老四,发现他早已脚底抹油,不见了踪影,气的破口大骂。 “你奶奶的!云老四你真是个大大的乌龟儿子王八蛋,我怎么会和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东西成了兄弟!” “岳老三,你若回去,怕是段延庆那厮饶不得你,不如留下来跟着你师叔闯荡江湖吧!” 经过这半天相处,赵钱孙觉得岳老三虽说位列四大恶人,但心性不坏,特别对自己的胃口,于是开口挽留。 岳老三嘿嘿一笑,又向慕容复磕了一个头:“今日见到师叔,我岳老二真是高兴坏了!以往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四处飘零,现在有了师叔,侄儿当然愿意鞍前马后为您效劳!但是……” 他看了看面如金纸的叶二娘:“容侄儿把二姐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来投效师叔!” “师叔放心!我岳苍龙向师父及历代师祖在天之灵发誓:决不再做一件恶事,跟随师叔,光大我南海派门楣!” 经过这半日时间,蒋把头自以为弄清楚了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这个西夏公子是南海派的高手,重伤了“追魂杖”谭青和“无恶不作”孙二娘,引导南海鳄神改邪归正,弃恶从善,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星宿邪派的人。 于是他乐呵呵道:“如此甚好!你老兄改邪归正,江湖上从此少去了多少是非!哈哈哈!待你安顿好叶二娘,请到罗兀城马帮总舵来寻你师叔,我们敞开大门欢迎你!” 岳老三向众人拱手拜别后,运足真气,提着叶二娘和孙三霸,没入夜色之中。 第14章 参合指?不,是左轮指 叶二娘重伤,岳老三归顺,云中鹤遁逃,在慕容复与赵钱孙的帮助下,一场危机就此解除。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林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大家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 在场诸人中,赵钱孙内力最为深厚,耳力也最好,他侧耳听了一会儿,对慕容复和蒋把头道:“来人约莫有五十人左右,其中不乏好手,领头的人呼吸沉稳有力,脚步轻盈稳健,是个高手!” 吱吱吱~ 林子外传来几声夜莺鸣叫,声音婉转动听,蒋把头皱起来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 “大家不要慌!是自己人!” 说着掏出一只竹哨,也吹出几声夜莺的叫声,与对方一问一答,好不热闹。 林子外的人道:“老蒋在吗?听到速速回话!” 蒋把头欣喜道:“是舵主吗?这么些天来,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 两方人马聚在一起,都颇为激动。 为首的是一个方面大耳的汉子,蒋把头和他一见面就紧紧拥抱在一起,用力拍着彼此的后背。 “我们本来计划明日才能到达,可是突然收到你的求救信号,我们断定你这里肯定是出事了,半刻也没敢耽误,快马加鞭就赶过来了!” 汉子握紧蒋把头的双手,激动的说道。 蒋把头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讲到其中三大恶人齐聚的时候,汉子神色凝重,仿佛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当讲到重创孙二娘,收降岳老三的时候,他们又忍不住喝起彩来。 “好!好啊!江湖中果然是能人辈出啊,没想到这么一位年轻公子,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感谢你救了我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汉子看了眼身姿挺拔的慕容复,不由赞许道。 慕容复拱拱手,回敬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蒋把头道:“大哥呢?前几日来信中提到,此次是由大哥和您二人带队,怎么不见他人呢?” 汉子道:“刚刚半道上遇到了恶贯满盈段延庆和穷凶极恶云中鹤,他料定这二人和今天的事脱不了干系,带着吴长老去追他们了,让我带人来支援你。” “师父也来了吗?”蒋把头听闻此言,先是一喜,接着焦急万分道,“那段延庆号称恶贯满盈,是天下第一大恶人,手段阴狠毒辣,无所不用其极,大哥和师父哪里是他的对手?我们这边没事了,咱们快去支援他们吧!” 说着运起轻功,双足点地,向林子外疾奔而去,那汉子和几个帮中好手紧随其后,鱼贯而出,慕容复和赵钱孙对视一眼,点点头,也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几人飞身疾奔,行了四五里路,撞见几个叫花子,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具是胸口凹陷,料想必是肋骨根根断绝,是被强横的掌力震断心脉而死。 蒋把头见这局面,料定此处必然已经经历了一场大战,于是焦急的问道:“大哥和吴长老呢?” 叫花子道:“我们正在追击段延庆和云中鹤,不料半路上杀出来这七人来,拦住我们的去路,还打伤了几个兄弟,扬言要杀光我们。” “大哥很生气,就把他们打死了,我们几个兄弟脚力不济,大哥就让我们在这照顾受伤的兄弟,和吴长老去追两个恶人去了!” 蒋把头看了一下脚下的尸体,昏暗的火光照耀着这块大地,他突然眼睛一亮,惊呼出来:“这……这不是贺兰七雄吗?这七人可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怎么……就这么被打死了吗?” 马帮的几个人将火把凑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确定道:“是贺兰七雄没错!没想到贺兰派纵横西北多年,就这么陨落在这小小的边陲小镇上了。” 蒋把头心道:“半年不见,大哥的功力又精进了!” 他们继续向前追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打斗痕迹,数百年的粗壮树干上留下的掌印、孔洞比比皆是。 那孔洞,慕容复一看,就知道必然是一阳指留下的,而那掌印,却看不出是什么掌法,但是能在坚硬如铁的百年树干上按下这么深的印子,必然是一门极其强凶霸道的武功。 “把头你看!这里有血迹!” 一个马帮兄弟高声呼道。 蒋把头心中一慌,赶忙飞奔过去,见树干上一滩鲜血,还尚未凝干,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只是不知道是谁的血迹,是大哥的还是师父的? “快追!快!” 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师父,一个是他最爱戴的大哥,无论哪个出了事,他都不愿意。 他只盼着能赶快追上二人,与他们并肩作战,哪怕死在强人手中也在所不惜。 嗤~嗤嗤~ 哞~ 很快几人就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只见一个青袍老者和一条莽苍大汉对峙着。 不远处,一个老头也正在和云中鹤周旋着,云中鹤嘴角带着鲜血,肩头矮了一截,想来必是被掌力打碎了肩骨,受了内伤,不敢与老头对抗,只能施展轻功躲闪。 蒋把头见状,知晓了刚才所见的鲜血乃是云中鹤留下的,当即放下心来,专心看青袍客和大汉这边。 只见那青袍老者长须垂胸,根根漆黑。面色肌肉全部僵硬,眼皮无法闭上,脸上自更无喜怒哀乐之情,手中两条铁杖,一条支在地上撑住身体,另一条则以杖代指,嗤嗤的激射出一阳指真力。 大汉则是披头散发,身材魁伟,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粗布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顾盼生威。 面对段延庆有质无形的指力,他一一躲闪过去,指力打在树干上、灌丛里,木屑横飞四溅。 大汉斜出一掌,掌力激荡,掌风催动空气,发出哞哞的声音,好似牛叫,又像象鸣,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威势。 段延庆不敢硬抗,向后疾退,一个翻身避了过去,掌风带的他的胡须根根飘起。 “好功夫!小小年纪竟有这等修为,老夫佩服!” 青袍客段延庆嘴唇不动,却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字字清晰可闻。 他见斗不倒大汉,而对方又来了黑压压一片援手,其中不乏好手,心生一计,将腋下铁杖向着正在与云中鹤打斗的老头,一道指力激射而出。 大汉没料想他会来这一招,虽然知道他很可能是声东击西,但也不得不救,否则老头非死即伤。 段延庆攻大汉之必救,心思之缜密阴毒,可见一斑。 大汉催动掌力,轻轻一拂,将老头推到一边,段延庆嘿嘿一笑,跟着灌注内力,将铁杖抛出,向着大汉激射而来。 大汉暗道苦也!这一杖来势极快,他招式已老,挡不住也避不开,眼见就要中招。 “大哥!大哥!” 众人离大汉都太远,谁也救援不得,个个急的大声呼叫,却什么都做不到。 嗖~嗖~嗖~ 铁杖在即将接触到大汉身体的时候,突然被一股无形真气撞开,插到旁边的树干上,接着段延庆肩头炸出两朵血花。 变故突发,不管是段延庆、大汉,还是蒋把头等人,均是一头雾水,大家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身旁的慕容复出指救援,食指还在指向段延庆。 大汉虚惊一场,感激的看向慕容复,拱手抱拳致意:“多谢朋友施以援手,感恩不尽!” 慕容复笑了笑,回了个礼:“兄台客气了!” “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指法?竟然比一阳指还霸道!” 段延庆看了看慕容复站的位置,离自己这里至少三丈远。 他自认为一阳指是天下第一指法,远胜少林拈花指、无相劫指、大力金刚指。 九品入门,修炼到四品以上就能凌虚发指,是修习六脉神剑的根基。 他苦修三十余年,修到三品境界,指力也不过才能激发到两丈之外,而这个年轻公子,却能在三丈之外以指力撞开他全力掷出的铁杖,深深插入树干。 这究竟是什么恐怖的指法? 云中鹤此刻也被老头制住,重重扔在地上。 “老大,就是这小子!谭青是被他废了,二姐也是被他打伤了!” 段延庆眼中隐现狠辣之色,腹语也尖利起来:“小子!为何处处跟我四大恶人过不去?观棋不语真君子,观战亦复如是!小子,你坏了武林规矩!” “段延庆,你有什么资格提武林规矩?你一个武林前辈,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名宿,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后辈,不可笑吗?” 慕容复被他的脸皮惊呆了,简直无语至极。 一个恶贯满盈的大恶人,一个最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居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高手对决,以命相搏,什么招式不能用,什么手段不能使?他也可以选择去攻杀云老四,只不过是我绝不会分心去救他而已。” 众人被他的无耻整的不会了,云中鹤也是一脸黑线,心中腹诽道,老大你这是说的什么垃圾话?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出来难道我不要面子吗? “小子,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使得是什么武功?”段延庆追问道。 慕容复伸出食指,向着大树嗖嗖嗖又点了三下,树干咚咚咚三声沉闷的响声,粗壮的大树上登时被捅出三个透明窟窿,跟着那铁杖从树干上反跃而出,啪的一声,插在地上。 此时不光是段延庆,大汉、老头、赵钱孙等高手也惊骇莫名,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强凶霸道、却又微妙绝伦的指力。 慕容复不想暴露自家参合指名称,学着西部牛仔吹枪口的动作,吹了一下指尖道:“我这招叫作左轮指,指力所至,例无虚发!” “左轮指,好,我记住了!” 说着手中将手往地上一甩,两个圆球相撞,爆裂开来,散发出一阵浓烟,众人生怕有毒,掩住口鼻,屏住呼吸,待浓烟散去,段延庆已不知去向,地上只有那根插着的钢杖。 “老大,你个杀千刀的,跑怎么不带上我!” 云中鹤被点住穴道,躺在地上哀嚎道,委屈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第15章 立谈中 死生同 罗兀城,马帮总舵。 大大的庭院里,星罗棋布摆满了桌椅板凳,中间篝火上架着三只全羊,此刻被烤的通体金黄,滋啦冒油,整个院子都弥漫诱人的香气,众人无不食指大动。 “师父、大哥、李兄弟,这是我专程从西夏盐州弄来的滩羊。这羊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最妙的是它不像其他羊肉一样有膻味。据说,这羊从小吃草药长大的,当地人的话说,盐州滩羊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沟泉水,美味天下第一啊。” 蒋把头兴味盎然的介绍着火上的烤羊,大手一挥,吆喝道:“兄弟们,把最大最肥的那只羊,抬上来招待贵客!其他两只,兄弟们分了!” “好!好!” 一众帮众纷纷喝起彩来。 蒋把头将一把弯刀递入老头手中,道:“师父,劳烦您主持大局,为大家分羊肉!” 老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托个大,为大家执刀分羊!还是老规矩,不叙年资,不论辈分,不分尊卑,只以功劳大小,论功行赏。” 慕容复暗道:原来执刀分羊还有这么个道道,名为分羊,实乃庆功定赏罚。 老头道:“此役,帮中功劳最大的,照理来说是乔兄弟,他以一人之力,击杀贺兰七雄,力抗天下第一大恶人,还救了我一条性命,但是……” 他环视一周,缓缓说道:“这第一块羊肉,我却不能给他。” 他手起刀落,大大切下最肥美的一块肉,分成两段,放入盘中,双手高举过头顶,对着慕容复道:“今日公子和老先生,两次施以援手,对我等来说恩同再造,敝帮上下,感念恩德,请公子和先生同享这第一块肉!” 慕容复坐在席间,正听他们讲话,突然这首功就挂到他头上了,一时不知所措,赶忙扶住老头双臂,推辞道: “老先生太过客气了,我二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江湖儿女本就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蒋把头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还要不辞劳苦带我们远赴北海,我内心是感激的!” 蒋把头听闻这话,将老头手里的盘子接过来,恭敬的放在慕容复和赵钱孙席位上,随即抱起酒坛,满满倒了一大碗酒,举起来冲着慕容复和赵钱孙道: “老哥,小兄弟!我老蒋有眼不识泰山,敬你们一碗酒赔罪!” 赵钱孙嬉皮笑脸道:“蒋兄弟,你想喝酒就喝,说什么赔罪呢?你好好的,何罪之有?” 蒋把头羞惭万分,闹了个大红脸道:“嗨!既然大家成了兄弟,那我就把话说开了吧!” 众人看着蒋把头,耐着性子静静听他把话说完。 “我的罪过有二,其一是错把好汉当歹人,我答应两位英雄加入马帮,并非我老蒋古道热肠……而是……” 他摸了摸后脑,不好意思的说道:“而是疑心生暗鬼,那日我听伙计说有个西夏来的公子,要和我们一起去北海,当即生了疑虑。 老种经略相公现下正在对西夏用兵,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两个高手要混入马帮,这太可疑了,把你们安排进马帮,也是为了随时看住你们……” 慕容复闻言哈哈大笑:“原来你老兄是把我们当做敌国细作了!” 蒋把头嘿嘿一笑,接着道:“这罪过二嘛,就是向二位英雄隐瞒了真实身份!我们其实是……” 慕容复和赵钱孙对视一笑,冲着蒋把头道:“哈哈哈不必说了,我们大概已经猜到了,你看我说的对是不对?” 说着他提起酒坛、端起酒碗,走到老头面前道:“我说出我的猜测,若是对,请和我对饮一碗,若是不对,我自罚三碗。” 说着顿了顿,举起酒碗,环视一周道:“天下第一大帮果真气象森严,早就听说杀狗阵法攻守有度,威势凌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一碗酒,敬丐帮各位好汉!” 众人见被他识破了身份,纷纷举起酒碗,狂饮下肚。 说着他又倒了一碗酒,冲着老头说道:“且不说别的,您昨日施展身手,当真如镇魔天神一般,宝刀一出,小鬼云中鹤手到擒来。‘鬼头大刀’吴长风吴长老,果然名不虚传!” 吴长风被识破身份,闷了一碗酒道:“哈哈哈哈!不错,我是吴长风!小兄弟好眼力!” 慕容复喝完碗中酒,信步走到青年大汉身旁,打量道:“兄台武功神俊,古语有言‘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诚不欺我!你那掌力雄浑,如果不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那一定是天下第一掌力‘降龙十八掌’了!” 大汉笑了笑道:“不敢当!降龙十八掌在下初学乍练,只能说是初窥门径,不敢贻笑于大方之家!” 慕容复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已然猜中他的身份,于是拱手作揖道:“乔峰大哥英雄了得,小弟佩服!” 大汉举起酒碗,一口吞干碗中之酒,大呼痛快,豪气干云:“好兄弟,没想到乔某一个籍籍无名的丐帮弟子,你竟也能识得,来!干了这碗酒。” 乔峰与慕容复连干三大碗酒,见他浑然没事人一样,不禁暗暗惊奇:李兄弟不但武艺高强,酒量也还不错嘛,对我脾气! 慕容复的前世李延宗本就是好酒之人,号称“横店酒神”,平时拍戏收工后,他就经常和群演们一起打上散酒,就着花生米喝上二斤。 现代的高纯度白酒都不在话下,宋朝的浊酒更不在话下,还不如啤酒大乌苏带劲。 乔峰与慕容复二人你一碗,我一碗,好似忘了其他人的存在,喝的热火朝天,其他人也都放下酒碗,围在一起瞧热闹,丐帮弟子们纷纷窃窃私语。 “唉,李兄弟这回算是碰上硬钉子了!” “谁说不是呢!乔峰大哥可是出了名的酒疯子,一二十斤酒也就是漱漱口!” “反正我不敢跟他喝,上回我们分舵十几个人轮流上,才喝个平手!” “草,你可真不要脸,你那是喝个平手吗?喝倒了八个,喝吐血了三个......” “揭人不揭短,你他娘的欠揍了是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眼见五坛十斤装的高粱酒都见了底,可他二人还是精神焕发,仅仅到了微醺的状态。 “乔峰大哥,不是兄弟不陪你喝,肚子实在装不下了!要不咱先去撒个尿,释放一下?” 慕容复拍了拍撑的浑圆的肚子,打着酒嗝说道。 “哈哈哈,李兄弟你输了!江湖规矩,谁先撒尿谁输!哈哈哈哈哈......” 乔峰一脚踏在桌子上,高声叫嚷道,群丐纷纷起哄架秧子,庆功宴的气氛到达了高潮。 当然,慕容复的膀胱也憋的到达了巅峰,是的!他感觉就快炸了!好嗨呦! 他连忙讨饶道:“认输!乔大哥,我认输!”说着转头对群丐说,“兄弟们,我认输了!兄弟憋不住了,先去解决一下!” 乔峰也松了松腰带,豪迈的说道:“兄弟们先喝着,我陪贵客去外面撒个尿!” 两个人出了门,对着墙脚飞流直下一泻千里。 慕容复解决完,抖了抖,看着还在释放的乔峰那极度舒爽的表情,连连竖起大拇指:“乔大哥憋尿神功非同凡响!嗯!非同凡响!” 乔峰哈哈哈放声大笑,随即趴到慕容复耳旁小声说道:“其实我也快忍不住了,都是硬挺着,装淡定,哈哈哈!” 二人解决完三急问题,并未直接返回院中,而是沿着门口小路散步聊天。 “李兄弟,你那招左轮指真是精妙无双啊,若非亲眼所见,真难相信竟有如此神奇的武功!传言大理段氏有六脉神剑,能化气为剑,我看也未必及得上你的指力!” 讨论起武学,乔峰像换了个人一样,话出奇的多,在酒力加持下,显得非常兴奋。 “乔大哥过誉了,你那降龙十八掌才真是厉害,不愧是天下第一等的掌法!霸道的很!” 听到慕容复的赞誉,乔峰连忙摆摆手,道:”天下强横的武功不胜其数,比降龙十八掌威猛霸道的掌法何其多也!” 他举头望天,思绪飘飞,一脸心驰神往:“譬如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当年我在少林寺师从玄苦大师,亲眼见过师伯玄慈方丈施展神功,真如金刚罗汉降临人间,不是降龙十八掌能比的! 他接着叹了口气道:“我师父汪帮主也是亲口承认敌不过大力金刚掌的,更何况我一个初学者。” 慕容复思忖了一会儿,心中满是疑惑,他记得扫地僧亲口承认的,降龙十八掌是天下第一掌法,怎么会不如大力金刚掌呢? 不过想了一会他也明白过来了,这套掌法传了几百年,在传承过程中或许是失了核心要义。 他想了想,决定点一下他,于是开口问道:”乔大哥昨天那式掌法大开大合,吴长老武功不弱,你那一掌竟然轻而易举将他推开,那是什么招式?“ 乔峰听得分明,却并不答话,而是运转掌力,左腿微曲,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冲着一棵大树拍出一掌,树干上当即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震得树枝剧烈摇晃,树叶纷纷落下。 “李兄弟问的是这一招吧?这一招是降龙十八掌第一式,叫做‘亢龙有悔’!” 慕容复想了想,认真的对乔峰说:“好一个‘亢龙有悔''!乔大哥,你可知这‘亢龙有悔’乃是出自《易经》,其言‘上九,亢龙有悔’。” 他看着乔峰迷茫的眼神,于是蹲在地上,拿了一根乔峰刚震下来的树枝,画了乾卦的图形:“乾卦爻位到了上九,以六爻的爻位而言,已位至极点,再无更高的位置可占。” 他站起身来继续解释道:“孤高在上,犹如一条乘云升高的龙,它升到了最高亢、最极端的地方,四顾茫然,既无再上进的位置,又不能下降,所以它反而有了忧郁悔闷了。这一爻,有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之意。” 慕容复望着乔峰道:“你刚刚这一掌,威猛刚烈到了极致,正如那条龙,已到升腾达到极致。 所谓日中则移,月满则亏。我想,当初创这套掌法的前辈,既然给这一招取了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告诫后人‘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这个道理。” 乔峰听闻此言,如遭雷击,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师父告诉我,降龙十八掌威猛霸道,亢龙有悔务必全力施为,方能一招制敌!” 他心头一瞬间转换了几十个念头,提运真气,催动掌力,发出一掌,出掌六分力气,自身倒保留了三分,留有余力,引而不发。 慕容复一言如暮鼓晨钟敲在乔峰心头,他心中明澈顿悟,之前练习掌法的时候的疑惑似乎一一解开,这一掌随心所欲,有如神助。 咔嚓~ 随着掌力发出,大树应声断裂,威力竟然比前一掌大了数倍。 乔峰瞪大了双眼,他不知道的是,慕容复今日的一番话,引导他提前五六年悟出了“降龙十八掌”的核心要义。 他拉着慕容复,坐在折断的树干上讨论起武学来,越说越深,越聊越投机,只感觉如闻当头棒喝,很多武学上的疑惑迎刃而解。 “兄弟,我只恨晚认识了你几年!咱们志趣相投一见如故,不如在此地义结金兰,如何?” 乔峰挽住慕容复手臂,真诚的发出邀约。 慕容复高兴道:“好啊!来!” 二人跪在地上,对着皇天后土起誓。 “我乔峰,今日与李延宗兄弟义结金兰,不求……” 慕容复拉着乔峰道:“大哥,真对不起,我不叫李延宗,我也不是西夏人。李延宗是我行走江湖的化名,我的真实名字叫慕容复!” 乔峰闻言一愣,却也并不问其缘由,只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我重说。” 此刻二人肝胆相照,彼此相互信任,相互仰慕又相互钦佩,全然不顾那些细枝末节。 “我乔峰(慕容复),今日与慕容复(乔峰)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所共鉴,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第16章 一诺千金重 自慕容复和乔峰结拜后,二人白日交流武学,晚上纵酒狂歌,只觉谈的越多越深,心得体会就越多,于精研武学大有裨益。 如此接连三天,二人练功饮酒,从武学典籍聊到人生哲学,慕容复越发感受到乔峰身上的人格魅力。 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原着中的乔峰一死以谢天下,那也是“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大哥,兄弟和你相处,就好像早就认识了十七八年一样,能结识你这样的英雄豪杰,真是大快平生!” 乔峰摆摆手道:“兄弟,过了!过了!”兄弟你今年十八,愚兄也就二十多岁,难道咱二人在娘胎里就相互敬仰了吗?哈哈哈哈哈……”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慕容复其实没有说谎。 前世的时候,那时他还在上小学,家里买了第一台电视机,看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97版《天龙八部》,乔峰成了他儿时的第一个偶像,和小伙伴们玩角色扮演游戏时,常常为了乔峰这个角色争得头破血流。 后来,又看了大陆版03《天龙八部》,对乔峰更加崇拜。 初中的时候,他花了100多元压岁钱,买了一套正版的《天龙八部》原着,反反复复读了几遍,更觉得世间的大好男儿,就应该是乔峰这样的。 乔峰是他来到天龙世界最想结交的人,也是除了他自己外,最想改变前途命运的人。 不管是慕容复还是乔峰,这一世,绝不再草草退场! 翌日,二人正交流武学,相互拆解招式,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 “蒋把头,前几日那个大恶人又来了!叫嚣着让你出去嘞!” 一个马帮弟子莽莽撞撞自门外冲了进来,大声叫嚷着。 蒋把头自堂内出来,踹了他一脚,怒道:“来就来呗,你特娘的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被踹翻的马帮弟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道:“把头,那个大恶人段延庆,带了一群西夏兵马,把咱院子包围了!” “你说什么?他们动兵了?” 罗兀城是西夏与大宋互市贸易的地方,也是军事缓冲地带。 按照约定,这里绝不允许动兵,谁在这里动兵,轻则是蓄意挑起军事摩擦,重则引发国战,没有人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段延庆此刻正坐在院门外的石头上,僵尸一般的脸上看不到半分表情,但眼中杀意凛冽。 他的身侧是一名顶盔掼甲的将军,胯下一匹乌黑透亮的凉州大马,看上去也是威风凛凛。 那将军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趾高气扬的说道:“丐帮的叫花子们,我是大夏国一品堂正印先锋官赫连铁树,还不快叫你们头头来跪安回话!” 吴长风冷哼一声,拨开人群,走上前去,厉声质问道:“那西夏将军,你好大的狗胆!罗兀城是我大宋官家和贵国国主商定的不战之地,你竟敢公然带兵入境,是要开战吗?” 赫连铁树脸上肌肉微微一颤,转而笑道:“老叫花子,我一品堂云中鹤先生到罗兀城游玩,却突然消失不见了,有人看到是被你们一群叫花子掳去了,快让开道路,我们要进去搜一下!” 慕容复在一旁暗暗好笑,特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特娘的日本鬼子托生的,这理由也能想的出,你以为这里是卢沟桥啊! 吴长风道:“真是笑话!技不如人被擒住了,还有脸来要人,失踪这样的话,你是怎么说的出口的,这不得臊死吗?你们西夏人的脸皮还真是比罗兀城的城墙都厚!” 段延庆腹中一阵叽里咕噜,声音慢慢清晰:“堂堂天下第一大帮,却假托马帮商队之名,频频往来于我大夏国境之内,窃取我军国机密,你们还真是够光明磊落!” 吴长风本就是个心直嘴笨的人,被段延庆反唇相讥,又不知该如何反驳,顿时语塞,憋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赫连铁树满脸不耐烦,阴测测说道:“死叫花子,莫说废话,现在这里我说了算,快把云中鹤先生交出来!否则,格杀勿论,鸡犬不留!” 说着挥手示意,围住院子的重重武士张弓搭箭,密集的支剌剌控弦声,一排排森然的铁镞指向院内,作出抛射状,令人不寒而栗。 慕容复和乔峰对视一眼,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解决的办法,但思来想去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困局。 虽然他二人都有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能力,但是对峙双方距离既不算远,也不算近。 这个距离太过尴尬! 冲过层层包裹的武士擒住赫连铁树,这不难。 躲过或挡住西夏武士手中的强弓利箭,这也不难。 难就难在,己方大多数是武功平平的丐帮弟子。 说距离太近,是因为众人皆在弓箭最佳射程之内。敌人利箭射来,他们二人躲得开,吴长老、赵钱孙、蒋把头都躲的开,但是这些武功平平的丐帮弟子就只能白白送命了。 说距离太远,则是因为他们无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劫住赫连铁树,这个距离,只要他俩稍稍一动,敌人就会立即万箭齐发,慕容复算了算,就算用凌波微步,恐怕也来不及。 就在众人苦思无解的时候,大地震颤,蹄声大作,马帮总舵门前联通的小道上尘土飞扬。 慕容复远远看过去,只见一杆大旗在飞扬起的尘土中猎猎作响,旗面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字——“种”! 赫连铁树大惊失色,脸色阴晴不定,低声道:“是种家军!他们怎么来了?” 马队由远及近,映入眼帘的是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骑兵,领头的是一名身穿玄甲的中年将军。 “赫连将军,自熙河之战后已经十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中年将军笑呵呵说道。 赫连铁树怒目圆睁,大喝道:“是你!种朴!” 熙河之战,那是赫连铁树初出茅庐第一战,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十年前,河湟之地还在吐蕃人手里,宋国出兵想要收复河州、陇州,王韶为统帅。 他曾在《平戎策》中指出:“西夏可取。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 西夏人一听这个消息,这还了得,于是派出一小支军队袭扰宋军,不料却被宋军反包抄,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赫连铁树就是这支军队的一个小军官。 而种朴,则是那支反包抄的宋军军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种朴的笑,像一双无情的手,狠狠揭开他心头的疤。 “赫连将军,是什么事值得你兴师动众到这小城来耀武扬威! 一个将军,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冲着老百姓逞威风,而是应该到战场上去和敌人厮杀!” 赫连铁树冷哼道:“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百姓!” 种朴不接他的话,恶狠狠道:“赫连将军,劝你还是乖乖退去吧!某的大军可是都在城外恭候着大将军!” 赫连铁树道:“要我退兵可以,让这些叫花子先把我的人放了!” 种朴露出森森白牙,凶相毕露:“小子!某家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赫连铁树心生胆怯,眼珠子一转道:“种将军,既然这是江湖中事,那就让他们以江湖上的方式解决,你我都作壁上观,不要插手此事,如何?” 他这话虽然合情合理合乎规矩,可种朴似乎并不买账,牙缝中蹦出冷冷的五个字:“某家不同意!” 吴长风喝止道:“种将军,就让我们用江湖上的方式解决此事吧!” 种朴环视一圈,见丐帮众人目光坚毅,知道他们都是一言九鼎的好汉,于是退让道:“好吧!” 段延庆撑住双杖,自大石上一跃而出,看着慕容复道:“小子!这是老夫和丐帮的事,与你无关,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不许插手!” 慕容复望向乔峰,见他点了点头,知道不能坏了他最看重的江湖规矩,于是点头道:“好!我不插手就是了!” 在场诸人中乔峰武功最高,段延庆与他交战过,自认为临敌经验丰富,一对一的话定能轻松胜过他! 乔峰站在原地,他出掌了! 还是那一招“亢龙有悔”! 正如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高深的武功往往也是最朴实无华的出招方式。 面对迎面而来的掌力,段延庆也出手抵挡了。 他刚伸出铁杖,还未激发一阳指力,就感觉到一股掌力排山倒海地压将过来。 “噗——” 掌力所至,段延庆胸前肋骨瞬间断了三根,跟着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撞倒了一大片西夏武士,一口脓血自咽喉喷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哪里知道,经过慕容复的指点,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早已威力大增,和前几日有了云泥之判。 段延庆疼的咬碎了三颗牙,口中却呦呦嗬嗬说不出话来,真气无法顺畅运行,也无法使用腹语。 “赫连铁树!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快滚吧!” 赫连铁树令手下武士抬起段延庆,扬鞭策马离开。 段延庆顺了顺真气,待走出城门,他强忍住疼痛,用腹语道:“小子!你师侄岳老三在我手里,若是不想他丢掉性命,就拿云老四来盐州换吧!” 虽然相隔甚远,但却声如洪钟。 慕容复、赵钱孙脸色大变,暗叫不好! 乔峰不明就里,疑惑道:“开什么玩笑,让我们用一个恶人去换另一个恶人!” 蒋把头拉了拉乔峰,将黑松林中发生的事跟他讲述了一遍。 乔峰道:“原来这位恶人还是这么一位重义气的汉子,虽然号称第三大恶人,但确实也没见他行过什么凶!” 慕容复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我答应他要让他跟着我,就绝不会放任他不管!” “我要去救他!” 第17章 初入盐州 “说的好!大丈夫一诺千金,言必信,行必果,正该如此!” 乔峰热血上涌,豪气丛生,说话声如洪钟。 他将双手搭在慕容复肩膀上,坚定的说道:“兄弟,你说吧,这人怎么救?你若想要拿云中鹤去交换,那咱就换!你若想去劫牢救人,水里火里大哥陪你去一遭!” 慕容复道:“大哥,小弟有个特点,若是好言好语求我,我尚可商议,越是要挟我,我偏偏不就范!” 种朴朗声大笑道:“哈哈哈,西夏狗贼,当初不肯以景询来换令,还想让我们用云中鹤去换岳老三!真当我大宋软弱可欺吗?” 原来,当时西夏一名叫令的部落酋长逃到大宋领土,投顺宋朝。当时清涧城主官陆诜担忧如果收留令,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种朴的父亲种谔不怕,劝告陆诜收留了令。果然,没过多久,西夏就派人来索要令。陆诜慌了,来问种谔该怎么办。 种谔回答:“必欲令,当以景询来易。”意思是要西夏拿景询做交易,换回令。景询原是宋朝大臣,背叛了宋朝逃亡到西夏。西夏当然不愿意失去景询,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现在面临这种情况,看到慕容复和丐帮众人强硬的态度,种朴当然感慨万千。 “吴长老,乔兄弟!贵帮潜伏西夏,传递消息,刺探军情,为我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父帅这次派我来,本来是让我对你们施以援手的,可是……” 种朴羞惭万分,一时无语凝噎,他回转念头,继续道:“可是盐州城在西夏腹地,而我大宋的军队是无权进入西夏领地的,贸然挑起两国争端,官家要是追究起来,怕是我种家满门性命难留……” 吴长风闻言,神色一凛,抱拳道:“多谢老种经略相公好意,保家卫国兴帮,本就是丐帮数百年来传下来的祖训,些许微功,不足挂齿!” 吴长风道:“救人一事太过凶险,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 一名丐帮弟子道:“就是!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一个臭名昭着的恶人!这太不值得了!” 乔峰听闻此言,勃然大怒:“混账!是谁在说话,丐帮数百年来侠义之名就毁在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手里了!” 说话的丐帮弟子缩了缩脑袋,不敢做声,隐藏在人群中。 赵钱孙闻言,讥讽道:“好一个天下第一大帮,好一群仗义轻生的好汉子!” 慕容复看丐帮态度消极,不禁心寒,自己多次救丐帮于水火,用到他们的时候,却一个个推三阻四。 于是他卓然而立,冷声道:“我的朋友,自然是我自己来救,不敢劳动将军和诸位英雄!” 乔峰拉住慕容复衣袖,焦急的说道:“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别人你信不过,难道连大哥也信不过吗?他们不去,大哥陪你去!” 吴长风听不下去了,瞧他们说的这话,这把他们丐帮当做什么了?难道偌大的丐帮全都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吗? “小兄弟稍安勿躁,我是说救人一事须得从长计议,没说不去救啊?你数次施以援手,对我们丐帮有大恩情,莫说是去救个人,就是要老夫这颗脑袋,吴长风也绝不皱皱眉头!” 慕容复闻言神色缓和下来,丐帮毕竟是江湖第一大帮,侠义之名天下皆知,自己这么想确实有点小人之心了。 于是他拱手道:“吴长老,小子一时失言,还望勿怪!不过你们现在身份已经暴露,参与营救多有不便,还是让我和赵前辈去更为方便!” 乔峰佯怒道:“兄弟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前几日刚指天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忘了誓言了吗?” 慕容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大哥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马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千里马,慕容复的紫电神驹追风逐电自然不在话下,赵钱孙和乔峰也各自选了几匹良驹。 三人一人配双马,马不停蹄赶往盐州城,披星戴月,只歇宿了不到三个时辰,就是为了赶到赫连铁树前面抵达盐州,趁乱劫出岳老三! 盐州城,距离罗兀五百多里路程,三人纵马狂奔了两天一夜,各自累死了一匹快马,终于在第三天天亮前赶到了盐州。 太阳缓缓升起,光芒照耀着大地。 慕容复、乔峰、赵钱孙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这里的街道、房屋与大宋别无二致,但是他们三人看起来却与这里格格不入。 原因无他,这三人的发量太过惊人了! 这街头上的每个男人,都顶着一颗顶上光秃秃的脑袋,只有脑袋周边蓄着头发扎着各色辫子。 满头乌黑头发的三人,就像是进了动物园的猴子,人来人往都要看他们几眼。 这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西夏,没想到这种情况,顿时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 不得已,三人急忙躲进一家大宋商人开的布行,经过布行老板介绍,他们才明白了原因。 李元昊叛离大宋后,便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秃发令”便是其中之一。 为了建立自己的文化,区别于大宋和契丹,他以身作则率先剃发,并要求全国上下三日内完成,绝不能耽搁。“三日不从,许众共杀之”,不剃的,允许大家一起把他打死——这下好了,有了强迫的依据,不剃,打,杀! 在这种政治风向下,“民争秃其发,耳垂重环以异之”——异之,异谁?当然就是异辽人、宋人、吐蕃人…… 因此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往来西夏的宋朝商人纷纷戴起帽子来,遮挡住头上乌黑的头发。 布店老板还送了他们三顶帽子,他们这才敢出门闲逛,不着声色的打探城中消息。 他们混迹在大宋商人行列之中,准备探听赫连铁树的形迹,这么一打听不要紧,慕容复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赫连铁树的所在。 盐州城主府! 好家伙,慕容复直接好家伙! 这家伙除了西夏一品堂正印先锋官的身份外,竟然还是盐州城主,西夏地位最尊崇的勋贵之一。 既然如此,那么关押岳老三的地方也就不言自明了! 城主府大牢! 第18章 暗夜偷香 城主府位于盐州城北侧,是标准的前府后院格局,兼具衙门和私宅属性,既是赫连铁树理政的官署,又是他自家居住的私宅。 为了保险起见,二人决定入夜后分别潜入前府和后院,探查虚实,摸清岳老三的关押地点,赵钱孙则在城主府外盯梢,作为外围策应。 三人穿上夜行衣,静静的潜伏在城主府墙外,待天色渐渐黑透,夜幕笼罩整个城区。 慕容复率先出动,运转凌波微步,一道残影一闪而过,迅速闪现到后院墙边。 赵钱孙在围墙外的一株大树上,视野开阔,他冲慕容复挥了挥手,示意周边无人,慕容复提起北冥真气,身体瞬间变得轻飘飘的,像太空失重一样,迅速飘到墙头,翻身进入院内。 乔峰、赵钱孙在旁边看的分明,这慕容复总能给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震撼,凌波微步的步法已经很神奇了,现在他施展的这如梦似幻轻身功法更是让他们惊愕。 乔峰想的是,慕容贤弟竟然有这么高明的轻功,竟能不着实物凌虚而上,一定是不是世间能存在的武功,兄弟莫不是仙人弟子下凡,才能有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神奇功法。 赵钱孙却是在自嗨,若是学会这轻功,晚上扮鬼去吓唬谭老头,定能给他吓个半死,若是能真的吓死他,我再把小娟娶过来,嗯,不错不错…… 乔峰见慕容复进了后院,自己也悄悄来到墙脚,一个旱地拔葱,脚尖蹬住院墙,用力一点,一个翻身跃上墙头,待收到赵钱孙安全的信号后,跳下墙头,进入院内。 慕容复进入后院,只见院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山水花草相映成趣,虽然盐州地处北疆,但是这个院子看起来却跟江南园林也不遑多让。 啧啧啧! 这么大的太湖石,竟然多到堆成山,这么些花花草草,哪个是他西夏能有的,这么漂亮的美女,这…… 诶?美女! 远处灯光闪烁,六个丫鬟各自打着一盏灯笼,簇拥着一个女子自垂花门外款款而来,慕容复藏身假山之后,静静观察着来人的方向。 居中的女子身材高挑,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宽大斗篷,戴了一顶帷帽,头脸面目都被遮了起来,全身也都隐藏在斗篷之下,看不清模样也看不清身材。 但是她随侍的那几个丫鬟却别有一番味道,虽然身份不高,但是每一个看起来都那么高贵冷艳,风情万种。 他自重生以来,一向觉得阿朱阿碧清纯可爱,放在21世纪绝对可以艳压群芳。 但是和这六个丫鬟比起来,却显得小家碧玉起来,萝莉和御姐相比,气质上就被碾压了。 玛德!慕容复忍不住爆粗口了! 赫连铁树这小子可真腐败! 一想到这么多美女都被那个猥琐的秃瓢给糟蹋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微风轻轻拂过庭院,湖面泛起縠纹,在灯光映衬下,泛起点点粼光。 那姑娘帷帽上的纱帘轻轻飘起,灯笼的微光映衬下,细长的鹅颈白如凝脂。 密雪未知肤白,夜寒已觉香清。 这……这么白? 慕容复暗中思忖,这是究竟赫连铁树的老婆?还是他的妹子?看着可真不赖! 他奶奶的,老子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比不上你个秃瓢矮冬瓜! 他不禁大为感慨,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慕容复的前世李延宗,整日混迹在横店影视城,母胎单身二十多年,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现在仅仅看到这雪白的肌肤,不由心神荡漾,想入非非,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已经走远的女子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面朝慕容复的方向,定了一下。 慕容复心头一紧,连忙屏住呼吸,没来由的出了一身冷汗,虽然隔着帷帽的纱巾,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他仍能感觉那女子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深邃而又锐利。 就算隔着假山,他也觉得好像赤裸裸的暴露在她面前。 女子仅仅定了一定,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前款步而去,转过花廊向内院走去。 待女子走后,他才长舒一口气,从假山之后走了出来。 “太邪门了!我就喘了一口粗气,就被发现了吗?” 他自认为自己的内功已经十分深厚,加上北冥神功特有的龟息闭气方式,若是不主动释放真气,等闲人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这不对!看衣着打扮,这一定是个少女,年纪不会很大,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修为,难道……是女人的第六感?” 慕容复提起真气,隐匿形迹,向其他院落搜去。 城主府的后院是个五进五出的院子,规模极大,各个院里仆人奴役往来不绝。 慕容复道心道:参合庄比这城主府大的多了,家里也不过几十个仆役,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杂役小厮居然不下二百多个,这赫连铁树谱可真不小! 慕容复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将这内院地形记了个七七八八,继续向后摸去,又是一片规模不小的花园,比刚才见到的更加雅致,亭台楼阁,曲水流觞,花团锦簇,布局设置隐隐有九宫八卦之象。 花园中是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花园中各处都是都是明岗暗哨,慕容复数了一下,这花园里明的暗的足足有十七八位高手。 好家伙!本来他已经断定岳老三一定是被关押在前面的衙署里了,一则是因为衙署有监牢大狱,关押方便,二则后院属于内宅,有大量女眷,关押犯人不方便,军汉子们不得进入内宅,也无法派人看守。 但是他在此处亲眼看到这么多一品堂好手,驻守在这里,心里不由犯了嘀咕: 难道这赫连铁树真的反其道而行之吗?将岳老三一个大男人看押在自家后宅吗? 这后院里有这么多漂亮小娘子在,这兄弟怎么放心这么多糙汉子驻扎在里面。 不怕那什么吗?就是……爱是一道光…… 慕容复潜伏观察,很快摸清了这些明岗暗哨的看守方法,找了一个机会,使了一个壁虎游墙功,三下五除二跃上二楼。 他附耳伏在门上,听了半天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于是悄悄推开门,翻滚进去。 刚进到屋子里面,慕容复立即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袭来! 他仔细看了看,屋子中央是整齐码放的巨大冰块,冰块就像一个个砖石,筑成一个高台,将室内地面铺的满满当当的。 他敲了敲高台,这都是极北玄冰,极其耐热,保存得当可以数年不化。 “是谁?”正在观察玄冰的慕容复突然听到一声娇叱。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高台之上正端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女人肌肤雪白,与玄冰高台几乎融为一体,呼吸吐纳又极为微弱,所以才没能发现她。 二人四目相对,慕容复傻傻的愣在原地! 女人赤条条的盘坐在冰台之上,浑身肤白胜雪,身形苗条婀娜,肤质如羊脂玉般晶莹剔透,乌黑发亮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头,眼眸灿烂如星,娇唇红润灿若烟霞。 再往下看,只见两条玉腿如白莲藕一般盘在一起,除了那头乌云般的头发,浑身上下竟然没有半根毛发。 整个人冰肌玉骨、浑然天成,在他看来,这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艺术家们雕刻出的艺术品! 他的眼神肆无忌惮在侵略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女子脸上依旧不悲不喜! “滚出去!” 女子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 血迹在脸上滑动,如同雪中红梅。 慕容复急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那女子急怒攻心,一口热血喷出,跟着伸手凝聚掌力,一掌推出。 那女子的手指根根纤细,如削葱根,但是挥出的掌风却很是骇人,慕容复见势不敢硬抗,急忙闪身向旁边一躲,不料正好撞在对面无形掌力之上。 咔嚓~ 女子一掌正拍在他檀中穴,丹田中高速运转的北冥真气漩涡,竟然没能完全吸收掉这股真力,直震的他撞破房门,倒飞了出去。 第19章 神秘女子 慕容复撞破门窗,跌飞出去。 “谁?”一个远处的暗哨被这声音吸引,发出一声惊叫。 慕容复凝聚指力,一招参合指点住那人穴道。 但是这显然为时已晚,这声惊叫已然惊动了其他的明岗暗哨。 “有刺客!” “抓刺客!” 所有的岗哨侍卫都动了起来,火把的光照亮了整个庭院。 但是他们却始终在外部封锁逡巡,不敢靠近小楼。 “蠢货!还快进来抓人!” 女人声音微弱,但站在庭院中的每一个护卫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们纷纷爬上阁楼,向慕容复包围过来。 慕容复生受了这一掌之力,正常来说,这种凌空发出的掌力,是凝聚起来的真气。 打在他檀中穴上,应该会被北冥神功完全吸收,但这一掌掌力之澎湃,真气之精深,北冥神功竟然不能完全吸纳,以至于多出来的掌力,将他硬生生震开。 慕容复抹了抹嘴唇上的鲜血,怒从心头起,道:“我不过就是误闯入了你的闺房,你竟然要我命?好狠毒的女人!” 女子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大为震惊:“怎么还没死?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接住我这一掌?” “那这样的话,就更不能留你了,做了蠢事,就要付出代价,外面的蠢货听着,杀了他,剁碎了喂狗!” 十几个侍卫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围了过来,向着慕容复挥刀便砍。 慕容复铛的一声拔出宝剑,匆忙以慕容家传剑法抵挡,刷刷刷三剑,便将十几把刀挑飞出去。 跟着运足真气,使出一个燕子掠空,飞身离开阁楼。 当当当~ 整个后院里锣声大作,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所有的家丁丫鬟全都行动起来,搜寻刺客的踪迹。 城主府里,遍布着一品堂的高手,虽然这些所谓的高手在慕容复眼里算不上什么,但是架不住人多,后院已被堵死,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搜来搜去,他早晚会暴露行藏。 慕容复就这样躲猫猫一般,先是藏身假山后,继而又躲在树丛里,一会儿又蛰伏廊柱后,情形十分狼狈。 一品堂的高手仔细搜寻了近一个时辰,仍然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于是调来了更多高手和兵丁,开展地毯式搜索,看这架势,不把他抓出来誓不罢休了。 慕容复见来人越来越多,至少有三波人正在往自己藏身的地方摸索来,他已经躲无可躲,闪身进了一个小院里。 院子看起来很小,内里却大有乾坤,中间是个小湖,回廊沿着湖边布置,湖对岸是个小阁楼,雅致程度更胜过其他院子。 他使出个蜻蜓点水,飞身掠过湖面,脚尖一点,波纹刚开始一圈圈回荡,人却已经到达对岸的回廊。 一品堂的高手开始向院内搜来,灯火将院外照的通明。 吱呀一声响,阁楼门打开了两个丫鬟从阁楼内走出,慕容复向上一跃,手脚并用,撑住身子躲在回廊顶上。 丫鬟们轻移莲步,沿着回廊款款移步到院门口,慕容复定睛一看,正是今晚看到的那六个丫鬟中的两个。 二人隔着院门冷声问道:“这么晚了,何事如此喧哗?扰了小主人的清梦,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十几个兵丁高手立马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小的请罪!府里进了刺客,闯了后罩房的冰室,我等奉命搜查!万一尊客有了闪失,我等把全家性命赔上也担待不起,还请两位姐姐见谅!” 两个丫鬟轻蔑一笑,斥责道:“不必了!我姐妹六人在,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你们这两下子,加在一起我都不会拿眼皮子夹一下,退下吧!” 众人似乎是认可她二人的实力,对她们这话没有任何异议,呼啦啦径直退下了,回廊中只剩下两个丫鬟和藏在顶子上的慕容复。 “不速之客,我家主人已经发现你了,请现身相见吧!” 一个丫鬟冷冷说道,慕容复隐藏了内息,等闲人发现不了,两个丫鬟也不知道他藏身所在,但是他们的主人却连续两次发现他的形迹,真是匪夷所思。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慕容复也不再东躲西藏,不管是福是祸,他决定直接面对。 他松开手脚,自廊顶悠悠飘落下来,与两个丫鬟六目相对。 “啊呀!” 两个丫鬟毫无防备,突然看到一个鬼影一般的人飘飘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吓了一大跳,齐声惊呼。 “你是人是鬼?难怪没有发现你,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个丫鬟一脸震惊,继而转为好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 “不许胡闹,主人还在等着!” 另一个丫鬟冷着脸呵斥道。 可爱的小丫鬟瞬间绷住了脸,面若寒霜,又转为高贵冷艳的模样。 别说,这还真是个宝藏女孩!可盐可甜,又纯又欲! 两个丫鬟引着慕容复向阁中走去,这二人呼吸绵长有力,脚步轻盈稳健,二十多岁的年纪内功修为竟然如此深厚。 赫连铁树武功平平,为什么会有修为这么高深的仆婢? “主人,客人带到了!” 两个丫鬟隔着里门躬身行礼,礼仪纷繁复杂,看起来格外庄重。 “带进来吧,你们退下,走漏了半点风声拿你们是问!” 一个甜腻软糯的声音自门内传来,声音婉转,煞是好听。 两个丫鬟行礼退下,慕容复虽然心中忐忑,但他本身也是不怕事的主,径直推开房门。 走进阁楼,他环望室内,桌面上放着一排明灯,在灯光的照耀下,檀木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明灯的光亮在花纹中流转,看上去细腻而又温婉。 桌子上还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里似乎是新研的墨,笔架上搁着一支毛笔,宣纸上是一排排的蝇头小楷,慕容复瞧了一眼,是抄写的《道德经》,笔法细腻,字迹工整,自有一股精气神蕴含其中。 “就是你闯了冰室吧?武功不错嘛!” 随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一个女子掀动纱帘,正要向着慕容复走来。 他先看到的是她的鹅颈和雪白的肌肤,女子身上的披风已经脱下,身上穿着一袭石榴裙。 纱帘掀开了,露出了一个绝美的脸庞,温润如羊脂白玉,细腻若牛奶乳酪,大大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幽邃,眼波流转如深山溪水般清澈,眉梢眼角,颇有天真稚气,嘴角含笑,说不尽的妩媚可亲。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骇得慕容复飞身后退,眼睛瞪得浑圆,运转起全身内力,如临大敌! “是你!你待要怎样,我可是不怕你的!” 第20章 西夏公主 看到慕容复张牙舞爪的模样,女子捂着小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我……我……实在是不小心才闯入你家冰室的,虽然是我不对在先,但是你……你也没必要要打要杀的吧?” 慕容复万万没有想到,这姑娘竟然就是冰室里那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只不过披散的头发挽成个垂鬟分髾髻,身上也穿上了石榴裙,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我若是喊打喊杀,你现在还能有活命吗?那冰室可是我大夏国的禁地,就是……就是城主也是不能进去的,你犯了禁,那些杀才把你捉了去,定然要将你挫骨扬灰的。” 女子看着慕容复,认真的说道。 “我进冰室那事,你……你真的不介意吗?” 慕容复弱弱的问道,心里还犹疑不定,这刚才还要剁碎喂狗呢,这会儿怎么又开始跟我说笑了? “你这几日先在这里躲着,扮作我的侍卫,明日我办完事,就带你离开这里!小弟弟,你今日能遇到我,能活着离开这里,那算是神仙真人保佑!” 女子在桌子旁的锦墩上坐下,笑着说道。 慕容复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但体内依然快速运转着北冥神功,千防万防,人心难防,做好最坏的打算,做好最好的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姑娘,在下李延宗,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叫李非鱼,‘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非鱼,你我竟然是本家,你的武功还真不错!” 慕容复连忙摆手回道:“哪能和姑娘比呀?我遇到你三次,三次都被你发现了,你才是高手!” 李非鱼展颜一笑,脸上飞上一抹云霞:“哪有三次,不就两次吗?我这点微末武艺,哪敢班门弄斧,第一次在垂花门那里,是抱琴发现后告诉我的。至于刚才嘛……” 她捂着嘴,咯咯笑道:“我本来在窗子里面看热闹,突然就看到一个人在湖面上飞了过去,那么宽阔的湖面,点了一下湖面就飞过去了,这还不厉害吗!” 慕容复见他绝口不提冰室之事,心中虽然有些小小疑惑,不过也很快就想通了:“是了!那么害羞的事,一个大姑娘怎么说的出口,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好了!” 慕容复道:“李姑娘,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夤夜潜入你家,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歹人呢?” 李非鱼脸色由绯红转为酡红,如同吃醉了酒一般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好歹是条人命,既然见到了,又怎么能不管呢?更何况你还生的那样好看,像画里的神仙哥一样!” 慕容复听她如此夸赞,心里不禁有些小小满足。 这可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女人颜值天花板,被天花板夸赞了,怎么能不得意呢? 不过这幅皮囊确实是丰神俊朗,不然凭什么让便宜表妹王语嫣神魂颠倒、死心塌地? “不过就算你是歹人也不打紧,有抱琴、司棋、言书、语画四位姐姐在,你是伤不了我的!” 李非鱼的笑容里透露着对属下武功的自信,她有六个丫鬟,其中四个是绝世高手,负责保护她,另外两个则是负责照顾饮食起居的。 “明日你就扮作侍卫,跟随我左右吧!语画,给这位公子拿一套侍卫服!” “哦,好!”慕容复从语画手里接过那套浆洗干净的侍卫服,顺手就要脱去夜行衣,他用力扯下外衣,李非鱼“呀”的一声捂住眼睛。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怎么在这里脱衣服,出去出去!” 慕容复反应过来,说了声抱歉:“是我唐突了,还请李姑娘见谅!” 李非鱼道:“不过……你到城主府来干什么的?可以说说吗?我看你这模样,也不像偷鸡摸狗之徒。” 慕容复于是将事件始末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从岳老三如何弃恶从善不做恶人,如何义气为先救助叶二娘,一直讲到他如何被俘,自己又如何不顾风险前来救人。 李非鱼听他讲的入神,不禁被慕容复和岳老三的故事感动的七零八落,于是当即拍板道:“小弟弟,你放心好了!今天你先去院外侍卫房休息,那都是我的心腹,让抱琴带你去,没人敢走漏半点风声,明天一早我亲自找赫连铁树要人!” 第二日清晨,慕容复被侍卫摇醒,北冥真气无声运转了一夜,他感觉精神奕奕,功力又有所精进。 他拿出语画给他的那身侍卫服,那是一套黄铜轻甲,兜鍪上还带着黄金面具,整个头面被包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 慕容复心道,这西夏人太奢靡了,这身铠甲得多少钱?不过倒有一个好处,现在就算是赫连铁树和段延庆站在他面前,也决计认不出他来! 六个丫鬟依旧簇拥着李非鱼,慕容复则和三个侍卫随侍一旁,迈过垂花门,进了城主府的前院。 一行人被府中仆婢引着进了正堂,这是赫连铁树会客的地方,李非鱼进了正堂,径直走向主座方向,聘聘婷婷的坐了下去。 “赫连铁树呢?怎么还不过来请安,难道还要让主人等着他不成?” 抱琴杏眉倒竖,脸带微怒道。 “抱琴姑娘不必着恼,我来了!” 一个将军打扮的人骑着一匹骏马径直冲到堂前,翻身下马大踏步走了进来。 不管在哪个国家,马只能停在门外,是不允许进正堂的,看来这赫连铁树是真急了,满脸风尘,似乎是连夜赶路才到的。 赫连铁树迈入堂中,见到李非鱼端坐中堂,神色一凛,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了下去。 “臣一品堂正印先锋官、知盐州事赫连铁树,拜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复如遭雷击,心中一个大大的叹号:什么?这是西夏的公主? 他忽然想了起来,脑海中似曾相识的感觉统统都联系在了一起,难怪觉得李非鱼眼熟,原来是像自己的舅母,像无量山琅嬛玉洞的那尊雕像。 也就是说,李非鱼就是李秋水的亲孙女,是银川公主李清露的亲姐姐。 “奉皇祖母懿旨问话,让你办的事,如今办的怎么样了?” 赫连铁树汗如雨下,战战兢兢答道:“太后娘娘让臣查的物件,臣查访到了!上个月听闻蒙古诸部进贡给辽国一块极北寒玉,此物来源于北海千年玄冰之下,常年冰寒刺骨,削一片入药,能起死回生,非常符合娘娘的要求!” 李非鱼喝着茶,淡然道:“既然已经查访到了,那东西拿到手了吗?” 赫连铁树将身子伏的更低了:“属下无能,那物件在大辽南院楚王皇太叔处,大辽兵强马壮,臣无能为力,只能招揽江湖高手,趁夜间潜入南院大王府盗取。” 慕容复一阵无语,这极北寒玉,盯上的人还真不少,这好好的寻宝之旅,怎么就变成夺宝奇兵了呢? 竞争对手竟然还是李秋水! 这不是让我慕容复虎口拔牙吗? 第21章 我!南海派岳苍龙 冰清玉洁美艳无双的李非鱼,竟然就是西夏国贺兰公主。 而谁又能想到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女人,竟然是西夏第一门派一品堂的掌门人。 李非鱼继续追问道:“你在江湖上招揽网罗的所谓高手,现在在哪里?” 赫连铁树抬起头来,恭敬答道:“臣在中原招揽了四位高人,他们分别是恶贯满盈段延庆先生,无恶不作叶二娘夫人,凶神恶煞岳老三先生和穷凶极恶云中鹤先生,他们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只不过……只不过……” “有话快说,不许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司棋绷着脸,撅着小嘴,凶霸霸的喊道。 赫连铁树又伏下身子道:“臣不敢!我们在中原寻访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丐帮的人,这群宋国的卑鄙小人,先是伤了段先生和岳老三的徒弟,后来又伤了叶二娘和段先生,扣下了云先生……” “这么说,你网罗的这些人,基本上全都废了?”司棋伸出六根手指,然后又按下去五根。 “那岳老三呢?还不快把他带过来拜见公主殿下!” 赫连铁树一脸尴尬,一共网罗了六大高手,四个受了重伤,一个被俘虏,仅剩下一个囫囵个的岳老三,竟然还叛变了,这让他怎么交待…… “这……这……岳老三他……他……” 赫连铁树吞吞吐吐焦急万分,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在这时,外面侍卫急火火闯入正堂,跪在赫连铁树旁边,道:“将军,外面有个疯子打进来了,属下们抵挡不住,请将军和贵人们暂避一下!” 抱琴冷笑一声,道:“真是天大的笑话,赫连将军,你可真是办的一手好差事!青天白日里,在我大夏盐州城的地盘上,在你赫连将军的城主府里,竟然连公主殿下的安全都保障不了,要你何用?” 李非鱼端坐主位,静静的品着茶,丝毫没有要挪动的意思,赫连铁树明白这是要他去抵御敌人。 看这意思,公主对他的表现已经很不满意了,若是这件差事办不好,很可能就要罢官夺爵了。 他咬了咬牙,起身抱拳道:“公主殿下稍坐片刻,臣这就去把那疯子赶走!” 赫连铁树发号施令,将府中好手点齐,呼剌剌迅速向外走去,那来人已经从前府打进垂花门,进入后院里了。 该死!再往前就到会客厅了,这群废物,就这么一个人都挡不住! 赫连铁树下令弓箭手齐刷刷放箭,强弓劲弩不要钱一样的齐射出去,那人将身子缩成一团,在箭羽里来回穿梭,手里还抓了一把箭矢,投掷了回来,射死了一排弓箭手。 那人四肢一张,又变回身材高大的样子,正是在外放风的赵钱孙,他在外边蹲守了一夜,见慕容复和乔峰都没有出来,以为他们出了事,就打进了城主府。 赵钱孙冲着赫连铁树,吹胡子瞪眼说道:“兀那汉子,快把我的三个兄弟交出来!” 赫连铁树虽然见过他,但是那天人太多了,他没能记住,也是一头雾水道:“疯汉子!我何时见过你的三个兄弟?” 赵钱孙道:“不要装蒜!岳老三是不是你抓的?我两个小兄弟李延宗和乔峰是不是也被你们扣下了?” 赫连铁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丐帮的人,这也胆子太大了吧,竟然敢直接进城主府抢人,这城里这么多士卒,就算抢的出府,也决计带不出盐州城。 “那疯汉子,快快离去!我府中有成百上千的好手,城内驻扎着上万士卒,城外还有十万大军,现在离开,我承诺既往不咎,快快逃命去吧!” 赫连铁树现在什么都不管,只想赶快把这个疯子赶走,身后隔一道门就是会客厅了,如若让这人打进门内,自己乌纱帽不保事小,人头落地事就大了! “逃命?”赵钱孙平生最忌讳的就是这个逃字,听他这话当即血气上涌,疯劲大发。 “西夏人,我草你祖宗!” 赵钱孙催动内力,拳脚掌并用,澎湃的内劲击打在西夏士卒身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地上死伤一片,惨叫声不绝如缕。 “没用的东西!” 一声娇叱自门内传来,跟着一道残影凌空飞来,一只青葱玉手向赵钱孙拍了过去。 正在大杀四方的赵钱孙赶忙回转掌力,硬接了这一掌。 二人掌力相撞,双方掌中真气激荡,各自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赫连铁树定睛一看,原来是公主贴身婢女司棋,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竟然武功这样好,皇宫大内果然藏龙卧虎。 赵钱孙被司棋一掌震开,还当是什么名宿高手,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不由老脸通红,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去,赵钱孙这个名号也不用要了! “小妮子!好俊的功夫,来!再来和我对上三掌!” 司棋自恃武力高强,浑然不怕,巧笑嫣然道:“来就来!还怕了你个糟老头子不成?” 二人催动掌力,赵钱孙真气流转,一双肉掌涨大了几分,双足发力,催动左掌向司棋挥去。 司棋不甘示弱,挺掌相迎,将真气灌于右掌,双掌相撞,二人各自退了五步。 待二人稳住身形,司棋再次催动掌力,飞身而上,如同风中飞叶,疾速转动身形,自上而下向着赵钱孙击出一掌。 赵钱孙伸出右手招架,顺势发力,震开司棋的掌力,赵钱孙退三步,司棋倒退七步才稳住身形。 司棋右手被赵钱孙掌力震的通红发麻,微微颤动着,暗道,这糟老头子内力竟然这样深厚,不可小觑,下一掌该怎么接呢? “小妮子,武功确实不错!再来一掌你这双手可就要断掉了!” 赵钱孙老脸真的快挂不住了,自己一个武林名宿,施展出五成功力,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接住了,下一掌必然要全力施为了。 “糟老头子,好不羞!几十岁的人要欺负这么一个小女子,要脸不要?” 抱琴、言书、语画三个婢女飞身而出,将赵钱孙团团围住。 “刚才赫连将军给你机会你不珍惜,你本领再大,我们四姐妹联手,你就一个人,还走得了吗?” “谁说我们就一个人!赵老哥,我们来了!” 一个豪迈的声音在墙头传来,两个人飞身跃下,站在院中。 赵钱孙回头望去,只见乔峰和岳老三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赵钱孙笑的咧开了嘴:“好小子!你竟然把岳老三救出来了?李小子呢?” 乔峰笑道:“多亏了贤弟在后宅大闹了一场,昨日前院里的侍卫都跑到后宅去了,大牢里就几个狱卒,小弟就出手把他们收拾了,把岳老三救了出来!” 岳老三急道:“诶诶诶,怎么回事?都说了,别叫我岳老三,我早就承诺师叔退出四大恶人了。你给我记住喽,我是南海派岳苍龙!” 第22章 执掌一品堂 见到乔峰和岳老三现身,赫连铁树慌神了。 他亲眼看见过乔峰把段延庆这样的绝顶高手打的吐血,刚才赵钱孙施展的武功又是那样高强,再加上这个南海鳄神也不是泛泛之辈。 听他们那意思,曾经秒过段延庆的那个李姓年轻人也潜藏在这府里。 听说那家伙使的左轮指法,能在数丈外以指力伤人性命。 且不说万一李姓小子潜伏暗处,准备以指力狙杀了公主,就是面前这三个人发起疯来,琴棋书画四婢女也是万难阻挡的。 但是公主就在后面看着,若是任凭这三人大闹一场全身而退,自己这一品堂正印先锋还干不干了? “贼子莫要嚣张,我这城里还有上万士卒,就算你等逃得出府,难道还能逃出这城吗?” 赫连铁树正要命令士卒们继续放箭,只听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够了!放他们走吧!”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缓缓走出院门,正是贺兰公主李非鱼。 赫连铁树瞬间吓得满身冷汗,连忙命令士卒收缩战区,护持住公主,这要真有个什么闪失,皇帝和皇后还不生吞活剥了他。 “殿下,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只要您一声令下,奴婢们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把他们留下!” 司棋听到公主的命令,大为不解,气呼呼的说道。 李非鱼知道司棋要强,向来不肯服输,这次若是让他们走脱了,她肯定要气死了,但是鉴于目前的状况,她无奈只能这样决定。 于是她将司棋唤了过来,附耳轻声说道: “司棋,你疯了吗?再这样闹下去,惊动了那脾气古怪的老太婆,你要这阖府的人都给你陪葬吗?” 司棋面露惊恐,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脑门上也惊出冷汗来,立时缄口不言。 赫连铁树听到贺兰公主要放他们走,如蒙大赦,揪着的心松开了,就顺势装了一把:“哼!要不是公主殿下开恩,本将军非把你挫骨扬灰不可!” 看着他这副嘴脸,赵钱孙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运起掌力一步踏到赫连铁树面前,还没出掌,就吓得他慌忙后腿,跌了一大跤。 他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尘土,强装镇定道:“咳咳!怎么回事?这地面是哪个工匠做的,这么滑是要摔死我吗?” 李非鱼看向抱琴,冲着她点了点头,她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公主殿下懿旨,放这三人离去,任何人不得阻拦!” 他又冲三人说道:“三位大侠,你们可以走了!” 乔峰上前也上前一步,抱拳道:“公主殿下,承蒙恩惠,感激不尽,只是不知我兄弟现在人在何处?可否相告?” 慕容复刚要出列与三人相见,只见李非鱼在背后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回去。 李非鱼微微一笑道:“大侠不必担心,李兄弟昨日是到府上做客了,不过现在已经离去,他托我向朋友传个话,说是今夜城外相见!” 乔峰将信将疑,迟疑不肯离去,李非鱼道:“大侠莫非信不过本宫?君无戏言,本宫是大夏公主,金尊玉贵,说是今夜能见到李兄弟,你今夜就一定能见到他!” 乔峰见她神色庄重,不怒自威,稍稍打消了疑虑,于是拱手拜别,带着赵钱孙和岳老三离去了。 赫连铁树凑上前来,贱兮兮的问道:“公主殿下,今晚要不要派人埋伏在城外,把他们……咔嚓了!” 他顺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满含期待的望着李非鱼。 李非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微怒道:“本宫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只是这冷冷的一瞥,就吓得赫连铁树魂不附体,跪在地上浑身战栗,道:“公主殿下恕罪!公主殿下恕罪!” 李非鱼厌恶的看了看他,一甩衣袖道:“滚!今天别让本宫再看到你!” 说完就带着婢女和侍卫离开了会客厅,向居所走去,只留下冷汗涔涔的赫连铁树和一干士卒。 …… 湖畔阁楼中,李非鱼和慕容复对坐饮茶,琴棋书画四婢随侍一旁。 “公主殿下,今日为何不让在下离开,将在下硬留半日,请问公主有何贵干?” 李非鱼手里端着白瓷茶杯,樱桃小口细细品着杯中茶。 娇嫩的肌肤与雪白的邢窑瓷如同一体,红唇绿茗相映成趣,真乃人间绝色。 李非鱼放下茶杯,嫣然一笑,这笑容并非什么媚术,却自然而然的勾魂夺魄。 慕容复强行定了定心神,静静听李非鱼解释。 “我有一个念头,也是刚刚在殿上突然想到的!” 慕容复见她不摆谱也不自称本宫,心里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道:“公主殿下但说无妨!” 李非鱼轻轻笑了笑,道:“公子刚刚也听到了,我家长辈需要一件宝贝,但是现在那件宝贝被辽国人夺走了。你也看到了,指望赫连铁树这个不争气的,想拿回来那是千难万难了!” 慕容复心道,你这是想拿我当枪使,让我去给你卖命夺宝?哈哈哈,可惜啊,你不知道我也对这宝贝觊觎已久。 与李秋水争夺寒玉自然是凶险万分,但是有你这个内应在,那岂不是如囊中取物?老妖婆,要怪就怪你这个宝贝孙女吧! 慕容复心里乐开了花,但是脸上依旧表现的万分纠结,看起来犹疑不定。 李非鱼见他纠结不定,迟迟不肯松口答应,于是道:“公子,这一品堂还缺个主官,如果你肯应允此事,我可以奏请父皇,封你做征东将军,坐镇一品堂,统管大夏武林之事!” 这高官厚禄极其诱人,为了留住这个人才,李非鱼已经拿出了自己权限内的最大诚意。 慕容复故作沉吟,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最后坐回锦墩上,拿手指敲了敲桌面道: “既然公主殿下如此看得起李某,再做推辞就显得矫情了,好!这事我就应允下来了,一定不辱使命,拿回极北寒玉!” 慕容复在内心深处嘿嘿一笑:拿回极北寒玉,可没说要给你们,这么好的东西,自然就留给自己享用了,哈哈哈哈哈! 这一品堂的力量,不用白不用! 第23章 动如参商 临近黄昏时分,慕容复离开了城主府。 不同于来时翻墙头,这次他是拿着一品堂的金腰牌,从城主府正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的。 慕容复离开盐州城,径直去往城外一家织布作坊。 他们几人夜探城主府之前曾经约定,如果相互失去联系,就在刚进盐州的时候那家布行里碰头,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在布行老板家的织布作坊碰头。 李非鱼随口说了城外见面,那这三人肯定会在作坊等自己。 作坊门外,岳老三左顾右盼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每隔几分钟就要去门外查看一番。 赵钱孙心中忧烦,将他一把薅过来,怒道:“岳老三,你小子还有完没完了,转的我头晕眼花的,你是个陀螺托生的吗?” 岳老三被他像提小鸡子一样提起来,不由大怒:“你奶奶的,老子说了多少遍了,老子叫岳苍龙,不叫岳老三,你把我放下来,我非把你脑瓜子剪下来不可!” 岳老三,不对,以后应该叫岳苍龙,嘴里犹自碎碎念:“老子南海派一门人丁单薄,如今好不容易多了个师叔,万一这师叔贪图美色,脑瓜子被那妖女狐媚子切了下来,那我岳苍龙岂不是又变成孤家寡人了?” 乔峰本来也是心烦意乱,这半天一直强作镇定,此时被岳苍龙烦的不行,啪一掌下去,将作坊院内石桌拍下一角。 正在吵闹的赵钱孙和岳苍龙立即停止喧哗,默不作声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织布机吱扭吱扭在不停响动着。 “别吵了!烦死了!谁再吵就滚出去!” 乔峰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冲着二人大声喝道。 “堂堂一国公主,料想应该不会欺骗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两位稍安勿躁,咱们再等两个时辰,若是贤弟还不回来,咱们就杀进盐州,找他们西夏公主算账!” 乔峰平复了乱如麻的心情,安抚二人道。 三人各自背对背坐着,谁也不搭理谁,任凭时间一分一秒消逝。 突然,赵钱孙站了起来,继而伏低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三人中他的内力最深厚,耳力也最好。 “好像是紫电的马蹄声?” 不多时,乔峰、岳苍龙也听到门外隐隐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他们推开门跑了出去,果然见到慕容复扬鞭策马而来。 “兄弟!” “师叔!” 二人齐声喊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揪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 慕容复翻身下马,将紫电拴在门外的拴马桩上。 慕容复对三人讲述了昨日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他们自己即将执掌西夏一品堂,去辽国寻找极北寒玉。 听完他的讲述,乔峰满脸忧虑,劝诫慕容复道:“兄弟,这宋夏如今是敌国,如今边境多有摩擦,种家军正在筹谋对西夏用兵,你答应那公主加入一品堂,将来若是两军对垒,你我兄弟如何自处?” 慕容复宽慰乔峰道:“大哥不必多虑,我和赵前辈此番北上一路吞风吻雨、欺山赶海,所谓何来?不就是为了那块极北寒玉吗?” 他见乔峰微微点头,已经听了进去,继续说道:“现如今那块寒玉落到了辽国手里,辽国兵强马壮,南院大王位高权重,如今有这么大好的机会不用,凭我和赵前辈、岳苍龙,想要取出寒玉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乔峰虽然心里别扭,但他也是个通情达理心思灵活之人,不像有些人有着根深蒂固的“非白即黑”思想,于是说道: “兄弟,你说的有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谭婆前辈还等着寒玉救命,是大哥钻牛角尖了,大哥回去向吴长老告个假,陪你一起去寻寒玉!” “大哥!你的好意兄弟心领了!但是帮中还需要你,吴长老也需要你,种将军更需要你!等兄弟办完事,立即回来拜见大哥!” 慕容复知道乔峰真实身份,不愿意给他添麻烦! 乔峰他是契丹人,从小在宋人堆里长大,对师父汪剑通一直忠心耿耿,可就算这样,他还一直被汪剑通等一干仇人怀疑。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摆明了就是最合适的帮主继承人,但是汪剑通给他设立了三大难题,要求他立下七大功劳,这才让他继位,继位之后还给马大元留下关于他真实身份的书信,若有异心就立即公布。 想到此处,慕容复心里大大的无语,这不是神经病吗?无缘无故杀了人家父母,还让他认贼作师父,最后看人家实力雄浑让他振兴家业,还留着杀手锏随时准备将他干掉。 从始至终,汪剑通就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关键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逻辑就很奇怪! 首先,对自己亲自教出来的,一个完全汉化的孩子丝毫不信任!契丹人生来就有原罪? 其次,让一个契丹人去杀自己的同胞!居然美其名曰考验! …… 汪剑通如今已日薄西山,乔峰通过重重考验,即将坐上丐帮帮主的宝座,如果让他和一品堂混在一起,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还不立马高潮了? 他甚至已经想到那些人的嘴脸了:怎么样?我就说这个契丹小狼崽子不能留吧?果然叛变投敌了吧? 腹诽了半天,他才想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说起来还是慕容博。 他不由心生愧疚,该怎么化解这一番仇怨呢? 决不能让他重蹈覆辙,自己一定留住他的性命!所以,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的时候,决不能给乔峰添任何麻烦,这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好吧,兄弟!那我先回罗兀城大义分舵,办完事一定来跟我相聚,到时候咱们兄弟好好喝他一场!” 慕容复和他相互击掌,庄重道:“一言为定!”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鹄南翔。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乔峰随南归的候鸟回了罗兀城,老中青三人组却朝着相反的方向继续北上,共同踏上前往盐州城的道路,与贺兰公主李非鱼会合。 夕阳继续西沉,慕容复、赵钱孙、岳苍龙三人信马由缰,行走在通往盐州城的官道上,临近城门,马蹄嗒嗒嗒扣在青石板上,夕阳将三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赵钱孙胸胆开张,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唱着那首自尧舜时期传下来的歌谣! 盐州城头上,李非鱼望着远处来人的剪影,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第24章 杯酒释前嫌 盐州城主府。 赫连铁树正在设宴款待慕容复、赵钱孙和岳苍龙,段延庆和叶二娘从旁作陪。 昔日关系错综复杂的几人,如今同席饮酒,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赫连铁树虽然年岁不大,但混迹官场多年,早就练的八面玲珑,看了看场中诸人,拍马屁打圆场道: “哈哈哈哈!李大人,我们果真是有缘呐!有缘!打从第一眼见到大人您,啊呀呀,我就觉得,您绝非池中之物!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今后就惟大人之命是从,跟着大人好好为公主殿下效力!” 慕容复微微一笑,叶二娘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大人年纪轻轻,功力就如此高深,难怪公主殿下青眼相加!” 转而又幽怨的跟赵钱孙说道:“赵大爷那一掌下手可真是重,险些要了奴家的命,奴家现在胸口还在痛呢!” 她青葱玉手轻轻捂在胸口,双峰耸立,微微起伏,看的赵钱孙一阵心神荡漾。 这叶二娘三十多岁的年纪,习武多年,身材线条分明,颇有姿色,只是细看后发觉她双颊各有三道浅浅的疤痕,不禁让人感叹美中不足。 赵钱孙大囧,缄口不言。当时情况紧急,没有考虑许多,当年师父授业之时交待分明,要想一招制敌,掌力必须灌于胸口膻中穴,伤其心肺。 现在被叶二娘当众揭破,他现在后悔的紧,自觉出手不该如此莽撞,心道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岂不是成了个袭胸的好色之徒?这要让小娟知道了,岂不是要吃飞醋? 他一厢情愿的痴痴想着,全然没有想到师妹已经嫁作他人妇,他赵钱孙做了什么,又关谭婆什么事? 叶二娘连吃了两个憋,讪讪一笑,转而对岳苍龙道:“老三!咱们姐弟缘分还是没有尽,如今我们又能相聚了!” 岳苍龙道:“哼!我早就和你们恩断义绝了!” 他激动的掀开衣衫,胸前露出横七竖八的鞭痕,决绝说道:“你们把我下大狱的时候,往日的恩情就已经一笔勾销了!我南海鳄神岳苍龙,早已弃恶从善,重归南海派门下!” 慕容复见段延庆、叶二娘脸色阴沉,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面带微笑,向着双方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 “昔日各为其主,双方有些龃龉在所难免,今日我等同殿为臣,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谁也不许再翻旧账!” 赫连铁树接过话头来,举起酒杯,大剌剌说道:“哈哈哈,大人说得对!大家和和气气,一起为公主殿下办好差事才是正理!来!今天我做个和事佬,大家共饮此杯,握手言和!” 在场诸人虽然对这个溜须拍马的人颇为不屑,但此时气氛节奏恰到好处,于是众人一起举杯,杯酒释前嫌。 段延庆咕咕噜噜将喉中酒吞咽下去,运起内力,腹中发出沉闷的声音来。 “李大人,既然我们尽释前嫌,握手言和,大人准备何时放云老四回归,我等兄弟四人……” 他想到岳苍龙已经脱离四大恶人,顿了顿,继续道:“我等兄弟三人,也好为公主殿下和大人齐心效力!” 慕容复沉吟片刻道:“现在云中鹤还在丐帮手里,而且种家军也介入其中,军方对于当年不肯以景询交换令凌之事耿耿于怀!这事着实不太好办!” 段延庆、叶二娘闻言,眉头深深皱起,慕容复安抚他们道:“我和丐帮也算有些交情,稍后我给他们去一封信,让他们暂时先留云中鹤一条性命,料来也不是难事!” “做成这件事需要时间,可公主殿下交待的任务是慢不得的,我们没有时间去等。待我们功成归来,由我来斡旋,定让云中鹤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是了!” 云中鹤,包括叶二娘、岳苍龙,对于段延庆来说,名义上是兄弟,实质上就是打手、帮凶。 云老四能不能救回来,对段延庆来说完全不重要,但是叶二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虽然对外无恶不作,是个十足的坏人,但是对于岳苍龙、云中鹤这两个弟弟,却是有感情的。 当初送岳苍龙进大狱,她就满心老大不痛快,不过慑于段延庆威严,自己当时又身负重伤,所以才不敢与之抗争。 现在岳苍龙和她闹别扭,已经失去了一个好兄弟,另一个兄弟云中鹤虽然恶名昭着,但是对自己还是很恭敬的,她心存疑虑,大为揪心。 慕容复见叶二娘扭扭捏捏坐立不安的模样,脸上仿佛就写着三个大字。 不信任! 慕容复放下杯筷,佯怒道:“叶二娘,你是不相信本座,还是不相信公主殿下?” 叶二娘慌忙站起身来,弯腰拱手道:“奴不敢!奴……大人金口玉言,奴对大人所言自然是一千个相信,一万个相信!奴只是……奴只是……” 十几日前,叶二娘与慕容复阵前对垒,尚且游刃有余,但是如今却伏低做小,一副娇弱弱的女儿姿态。 究其原因,一是那日慕容复施展的那一手北冥神功确实让她惊骇不已,想起来腰间内力倾泻那种酥麻感,她仍然是既羞又怯,只当他是星宿派的门徒,使的是化功大法。 二则就是自己视若不可逾越的高峰的段延庆,竟然被他一指击飞铁杖,两指戳穿肩膀,听说还是隔着数丈远。 她曾见识过少林派正宗的大力金刚指,就算是那种精妙绝伦的佛门正宗武学,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她心里断定,那日慕容复是不屑于自己一个弱女子计较,因而故意相让的,对慕容复,是发自内心的畏惧、服帖,甚至比畏惧段延庆还要多几分。 慕容复道:“如今本座还未获得皇帝陛下册封,你们对本座有所怀疑,姑且原谅你们。但是……” 他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周,一字一句的说道:“丑话说在前头,以本座拿到王命旗牌为界,在座的各位今后只能听从一个命令,那就是我李延宗的命令! 倘若再有人说三道四,心存疑虑不肯俯首听命,那就休怪本座辣手无情了!” 叶二娘吓得一哆嗦,连声称是,她的腰躬的更深了,浑圆的屁股将轻薄的衣衫撑出一个优美的线条。 这美妙的风景完全暴露在他身旁的赵钱孙视野中,老处男心中一阵躁动,鼻血也哗的流了下来。 他赶紧随手抹了一把,尴尬的嘀咕了一句:秋天啊就是天干物燥的,待会儿得去买点菊花茶去去火。 赫连铁树见叶二娘抢了自己第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心里颇为恼怒,也赶忙表忠心:“大人放心,属下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慕容复微笑点头,随即直勾勾的盯着段延庆,在座诸人也都顺势望了过去。 段延庆瞬间感觉到身边的一道道目光,如同烈火灼身一般,也用腹语传音道: “老夫既然加入一品堂,掌门人调遣,自然无有不从,请李大人放宽心!” 第25章 公主的桃色绯闻 三日后,贺兰公主李非鱼起驾回鸾,返回国都兴庆府。 此次,她将慕容复、赵钱孙、岳苍龙三人一并带回,一品堂不光是西夏的江湖门派,还是国朝的军事机构,其执掌人还挂着征东将军的名号,需要皇帝亲自下旨册封。 琴棋书画四婢作为贴身丫鬟随侍一旁,赫连铁树率段延庆、叶二娘等一品堂高手护持左右,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兴庆府。 銮驾停在一座恢宏的宅第旁,慕容复驻马观看,只见宅第规制比赫连铁树的城主府还大了几倍,仅是正门就有五开间,门口两只石狮子个头挺拔、活灵活现,门旁立有一块石碑,上书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文官落轿,武官下马! “李将军,今日且先住在公主府!沐浴更衣后,明日本宫亲自带你进宫面圣,接受册封!” 一个高贵清冷的声音从銮驾上飘来,说话的人正是公主李非鱼。 慕容复翻身下马,抱拳致意:“客随主便,一切听凭公主安排!” 按规制,公主出嫁前居住在皇宫大内,大婚后赐第公主府,离开皇宫与驸马单独居住。 李非鱼虽然还未出阁,但是十五岁那年,皇帝就为她准备好了这座宅第,不想一转眼五年多过去了,李非鱼谁也看不入眼,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尚公主,这宅第也就一直空置着,只有李非鱼偶尔会过来居住。 抱琴、司棋引着慕容复等人往客人的厢房而去。时日已晚,料定宫门差不多快要落锁了,进宫出宫手续繁琐,李非鱼嫌麻烦,也决意下榻公主府休憩,准备明天直接带慕容复进宫等候册封。 李非鱼一个无意的小小举动,在皇宫大内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贺兰公主在公主府留宿英俊男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八卦像插上了翅膀一样传遍六宫,成了各宫妃嫔今夜茶余饭后的最热话题。 梁皇后不顾宫人阻挠,急匆匆闯入了皇帝居所——兴庆宫太极殿。此时殿内一大群宫女舞姬正在奏乐起舞,床帏伴着歌舞有节奏的耸动着。 她喝止歌舞,冲上前去,一把将正在与妃子哼哼哈哈的皇帝从床上拽了出来。 “啊啊啊?什么人?”西夏帝李秉常吓的一缩,惊恐喊叫道,一看是梁皇后,当即喝骂道:“你这个疯婆子,你要干什么?” 他二人是患难夫妻,多年来一直遭受嫡母大梁太后和生母李太后的双重压迫。梁皇后虽然是大梁太后的亲侄女,但是一直与李秉常相互扶持,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就是这样硬生生的挺过来的。 前年大梁太后薨逝了,李秉常开始亲政,这才过了两年舒坦日子,也真真正正体验了一把做皇帝的尊贵。 所以李秉常对梁皇后极为纵容,对她的的不敬行为大多时候都不以为忤,仅仅是斥责几句。 “你这个疯婆子,不在寝宫好好休息,到朕这里撒什么疯?把朕吓出点什么毛病,难受的不还是你?” 梁皇后掀开龙被,见到玉体横陈的王美人,气不打一处来,杏眉拧紧,怒斥道:“贱人!谁允许你到太极殿来的,狐媚惑主的东西!” 按照规制,皇帝宠幸妃嫔,应该到对方寝宫过夜,兴庆宫太极殿的龙床只允许皇帝一人休憩,其余人等,就算是贵为六宫之主的皇后,也不能碰一下床边。 王美人蜷缩在龙床一角,瑟瑟发抖,按祖制,皇后是后宫之主,其他妃嫔则是奴婢,她现在犯了禁忌,皇后完全有权将她处死! 李秉常虽然自知理亏,但他毕竟御极多年,而且亲政两年,居移气,养移体,自带威严。 他冷哼一声,开口道:“皇后不必为难王美人,是朕让她过来侍寝的,要怪就怪朕吧!” 梁皇后更生气了,强压怒气道:“陛下身为一国之主,事事当为天下垂范,如今带头违背祖制,是何道理?” 李秉常不胜其烦,这么些年来他白天在前朝听大臣们聒噪,晚上又在后宫听嫡母大梁太后训斥。 如今好不容易熬走了大梁太后,自己的亲娘李太后又不管自己,他还以为终于过上了随心所欲的生活了,没想到这个梁皇后自觉顶上了她姑姑的空缺,开始说教皇帝了。 “啊呀呀,你给朕闭嘴!” “朕批了一天的奏章,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李秉常扶住王美人肩头,将她拉到身边,一把按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接着奏乐,接着舞!” 梁皇后无计可施,气鼓鼓道:“你就继续寻欢作乐吧!你的宝贝女儿!李非鱼,在公主府留宿男人了!” 摇动的床戛然而止,李秉常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你说什么?他奶奶的,是哪个臭小子,朕活劈了他!” 他一脚踢在王美人屁股上,喝道:“滚!” 又挥了挥手,将舞姬乐手们纷纷撵走:“滚!都滚出去!” 他坐在床前,生了好大一阵子闷气,突然反应过来,转怒为喜道:“不对啊!这是好事啊!我闺女给我找到女婿了?” 梁皇后见他如梦初醒的滑稽模样,气顿时消了大半,又气又觉好笑,道:“你真是让那些狐媚子迷晕了脑子!你宝贝女儿都多大了?再嫁不出去,就成了全兴庆府乃至举国的笑柄了!” “那我那女婿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才学品貌如何?”李秉常急切的问道。 “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明天宣他过来瞧瞧不就知道了!”梁皇后没好气道。 “哎呀你这个疯婆子,你也不打听清楚,你……” …… 二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拌嘴。 西夏整体风气比较开放,不像宋人那样重视礼教,女子成年之后,不必通过媒约,暗中和喜欢的男子交往,父母也不过问。 李非鱼风姿绰约,又继承了祖母李秋水的神仙审美,等闲的凡夫俗子她自然是看不上的,所以拖来拖去,成了大龄剩女,也成了夫妇二人的一大心病。 两个人拌嘴累了,拥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讨论着该给女儿置办什么嫁妆,要把哪几个县封给她作为食邑。 “何当共剪西窗烛,夫妻对坐到天明!” 两个人说着说着,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天亮了…… 第26章 进宫 西夏皇宫,九重城阙,气势巍峨。 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太阳的光辉洒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万点金光。重重叠叠的飞檐向上翘起,若飞举之势,金丝楠木制作的梁柱根根矗立,如巨臂擎天。 慕容复跟随李非鱼銮驾,亦步亦趋进了宫城,今天是休沐日,没有大朝会,李非鱼决定直接将慕容复带到兴庆宫面见父皇,奏请册封慕容复为征东将军,执掌一品堂。 一行人走在宫中甬道上,不管走到哪里,慕容复感觉路过的宫女太监,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不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慕容复拿手指勾了勾,把司棋叫了过来。 “司棋!你们皇宫是不允许外人进来吗?怎么这些宫人老是看我?我长的这么新鲜吗?” 司棋看了看周围,果然远处有几个宫女偷偷摸摸看向这边,不禁也是大为疑惑。 “不应该呀!陛下这两年经常召见臣子进宫奏对,大家应该是司空见惯了呀!” 她摸了摸小脑袋,嘀咕道:“可能是看到大人装束发饰和西夏人不太一样,他们心里好奇吧!” 銮驾继续前行,踏进兴庆宫范围,只见宫门张灯结彩,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 再往里走,宫殿梁柱上也都挂上了彩绸,庭院里也摆上了各色鲜花,没想到在这西北之地的秋日里,居然能找到这么多枝繁叶茂的花花草草。 “这皇宫大内果然非同一般,平日里居然也这样喜庆,在下真是大开眼界!” 看到这般皇家气象,慕容复心中震撼,大加赞赏。 銮驾纱帘后的李非鱼轻声说道:“奇怪!皇宫平日里一向素雅,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还挂上大红灯笼和彩绸丝带了。” 司棋也欢喜的接过话来:“是啊,这花花绿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了呢!不过这样还挺好看的,奴婢待会儿去打听打听,看看今天是有什么喜事这样热闹!” “不过这样也好,想必父皇现在心情应该不错,那推举李公子为官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李非鱼自信满满的说道,虽然有纱帘遮挡着,看不清表情,但语气里的笑意溢于言表。 来到大殿丹陛之下,见总管太监立于石阶之上,抱琴上前行了个万福礼,恭敬道:“费公公,公主殿下来请安,烦请通报一下。” 费公公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踮起脚,冲着銮驾望来望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突然看到慕容复站立在銮驾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中间还有一颗大金牙闪闪发光。 “费公公?” 抱琴见他好似没看到自己一样,自顾自咧嘴傻笑,于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啊?哦……哈哈哈,抱琴姑娘莫急,咱家马上通传,马上通传……” 费公公一甩拂尘,冲着慕容复眨巴了一下眼睛,转身小跑进了大殿。 慕容复一阵恶寒,心道,这老太监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妈呀,这一眨巴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司棋啊,这老太监是谁啊?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有很多东西……” 司棋捂嘴笑了笑道:“这是陛下的贴身护卫太监费公公,别看他这么大岁数了,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奴婢等人的功夫都是他老人家教的。” 不多时,费公公迈着轻快的步伐,颠颠的跑了过来,站在台阶上,直起腰,扯着嗓子喊道:“传贺兰公主一行觐见!” 李非鱼下了銮驾,穿着一身宫装,金丝绣线描龙绘凤,满头的绿珠翠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皙的皮肤在日光照耀下莹莹如玉,比头上的饰物更耀眼夺目,晃得人睁不开眼来。 李非鱼迈着雍容的步子,踏上台阶,抱琴、司棋扶着她的芊芊玉手,言书、语画托着她的数米长的裙摆,真个是高贵冷艳,绝色倾城,不似人间女子。 慕容复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浑浑噩噩进了大殿。 刚刚踏进大殿,李非鱼停住了脚步,慕容复也停下了脚步。 大殿很大,但是内部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立足的空间了,因为里面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这是什么情况?皇族内部御前会议吗?” 李非鱼惊讶的张开小嘴,发出了内心的疑问。 “皇伯伯,皇伯母,皇叔,皇婶……” “大皇姑,二皇姑……” “舅舅,舅母,您二位也来了呀……” “各位长辈好,非儿向各位长辈请安!” 她向主座上的李秉常和梁皇后行了个万福礼,道:“父皇母后万福金安,儿臣来的好像不是时候,打扰各位长辈议事了,非儿向各位长辈致歉!” 她又福了一福,道:“儿臣告退,改日再来请安!” 梁皇后赶忙叫住她:“非儿莫走,都是自家长辈,怎么还害羞了呢!过来坐下!” 说着对费公公道:“赐座!赐座!” 费公公立马差人搬来两个锦墩,并肩放在李非鱼和慕容复面前。 慕容复倒也不客气,自来熟一般大剌剌坐了下来。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岁数了?” 梁皇后看着这个模样俊俏的后生,是越看越欢喜,这模样生的是真好看,跟自家宝贝女儿也太匹配了。 “额……回禀皇后娘娘,草民李延宗,今年十八岁……” 慕容复一句话还没说完,梁皇后抚掌而笑,接过话来:“十八岁好啊!非儿马上就到二十一岁生辰了,女大三抱金砖,吉利吉利!” 慕容复没太明白,稀里糊涂一脸黑线,这西夏皇后这么……和蔼可亲吗? 皇后母仪天下,不应该是不苟言笑,板着脸像个石像一样吗? 梁皇后看着慕容复,喜笑颜开,继续追问道:“延宗啊,你家住何方?家里几口人?是做什么营生的?” 慕容复冷汗连连,心道,这西夏皇后是查户口吗?官吏家世不是吏部去核查吗? 他心里腹诽着,嘴上依然微笑道:“草民是盐州人士,年幼时便随父母南下经商,父亲过世,家中只有老母一人。” 在场众人微笑颔首,梁皇后也满意的合不拢嘴,李秉常也咧嘴偷笑。 李非鱼眉头紧蹙,暗自嘀咕:父皇母后还有这一干长辈,大家这是怎么了?我这一句话还没说呢,你们怎么就聊起来了? 李非鱼向着李秉常微微躬了躬身道:“父皇,祖母正在闭关,儿臣没能见到她老人家。但是在盐州认识了李公子这位少年英杰,儿臣想把他招入府中,让他执掌一品堂,为国朝效力,请父皇恩准!” 李非鱼所说的招入府中,意思是把慕容复招入麾下效力,但是皇帝皇后先入为主,认定了他二人有私情,对这句话当然也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建造公主府的目的,就是等公主嫁人后,给公主和驸马住的。 既然这是给公主夫妇二人居住的地方,招入府中,那不就是招为驸马吗? 李秉常赞赏的看了看李非鱼,暗道:不愧是朕的女儿,喜欢就要抢过来,有他老子的风范。 李秉常哈哈大笑,道:“这件事非儿你说了算!一切都听你的!哈哈哈哈!” 说着打了个响指,一个宫女托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李秉常揭开红绸布,只见上面平放着一把镶珠嵌玉的金刀。 “李延宗,这把金刀就赏赐给你了!领旨谢恩吧!哈哈哈哈……” 第27章 再生波折 李非鱼只道是父皇李秉常同意了她的奏请,喜出望外,再三叩谢皇恩,带着慕容复离开了兴庆宫。 “这小伙子可真不错啊!这模样俊的,不像我家那口子,看着就来气!” “瞧把非儿高兴的,这孩子终于有着落了,本宫也就安心了!” “是啊是啊!民间的姑娘十三四就嫁人了,咱们这些公主也差不多十五六岁就嫁出宫去了,历朝历代哪有二十多岁还没嫁人的公主?” 李非鱼的皇姑们你一嘴我一嘴的嘀咕着,欢声笑语充满大殿。 梁皇后笑的合不拢嘴,与宗亲王妃们讨论着家长里短,整个宫廷的气氛都达到了高潮。 一品堂,是西夏的一个特殊机构,相传为当朝李太后设立,主要有三项基本职能,一是负责皇宫大内守卫值宿;二是监视百官臣民,负责侦察与逮捕;其三,收纳江湖高手,控制武林。 作为皇家禁卫,一品堂镇抚司衙门理所应当设立在皇宫正门承天门西侧,与中书司、枢密司、三司等行政机构分列东西两侧。 李非鱼离开兴庆宫,乘銮驾带着慕容复径直来到一品堂镇抚司衙门。 一品堂直属贺兰公主府,武士们个个都认得公主,李非鱼一路走过,两侧的武士齐刷刷跪地拜见,伏在公主脚下,不敢抬头仰视。 休沐日衙门里军官并不多,只有当班值守的几个百夫长,见公主殿下驾到,也是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李非鱼气场十足,并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大堂主座上坐定,同时示意慕容复坐在副座上。 慕容复也不客气,大马金刀一屁股坐下。 他很有做客人的自觉,坐下后并不说话,也不乱看乱瞧,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李非鱼是此间主人,客随主便,万事听由她做主。 待宾主坐定后,李非鱼冷然开口道:“诸位将士辛苦了!传我号令,立刻击鼓聚将,休沐在家的将领,凡位在百夫长以上的将领统统召回,本宫有要事宣布,三通鼓后还未到的,军法无情。” 传令兵得令后立即执行,咚咚咚开始擂起第一通鼓,一通鼓是三百三十下,重锤敲鼓,三通鼓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才能敲完,这时间足够这些军官们赶到衙门。 虽然一品堂质子军里大多都是勋贵子弟,但是军令如山,没有一个人敢懈怠,第二通鼓敲完后,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李非鱼拿眼皮扫了一下,询问传令兵道:“还有谁没到?” 传令兵恭敬答道:“启禀殿下,中郎将还没到!” 李非鱼眉头一皱,冷声道:“又是这个混球!拿本宫的钧旨当儿戏,简直混账至极!立即敲第三通鼓,三通鼓不到上门拿人,军法从事!” 咚咚咚…… 鼓声刚响了三下,只听一声猥琐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哈,表妹脾气还是这么不好!不过,有个性,我喜欢……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复看向来人方向,只见一个身披重甲的秃发黑汉子,正从门外走来,他个子极为高大,一脸横肉,凶相毕露,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李非鱼一拍桌子,怒喝道:“梁祁赞,你放肆!本宫是君,你是臣,你口出秽言以下犯上,其心可诛!” 梁祁赞不以为意,笑道:“表妹不要生气嘛!都是一家人,什么君君臣臣的,咱们姑舅亲若是成了婚,亲上加亲还分什么君臣彼此?哈哈哈哈……” 李非鱼面露厌恶,不再理会他,随即说道:“今日本宫是来宣布一件事的……” 她环视了一下堂中这十几个军官,指了指身旁的慕容复道:“陛下有旨意,一品堂空缺的执掌之位由李延宗接任,封征东将军,今后一品堂及其下属御围内六班直都将归李将军统辖!” 梁祁赞是个炮仗脾气,一听这话立即从队列里走了出来,大声嚷道:“凭什么?就这个毛头小子,浑身没有三两肉,也配当我们的头?” 他凶狠的双目瞪着慕容复,伸出粗壮的食指指着他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跟我争位子?你确定吗?” 慕容复也不生气,微笑道:“在下初来乍到,这还真不知道呢!请教一下……” 梁祁赞还未说话,队列中一个獐头鼠目的千夫长就跳出来上前道:“我们中郎将,是当今国舅爷梁相国的独子,皇帝陛下亲口封的大夏第一勇士梁祁赞!” 另一个百夫长也跳了出来,满脸嘚瑟的道:“小子,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我们御围内六班直个个都是皇亲勋贵,你有什么本事能管得了我们?我们只听中郎将的!” 梁祁赞面带微笑,故作一副谦虚的模样,摆摆手道:“停停停!说这些干什么?什么大夏第一勇士,这都是些虚名,我在乎过吗?” 百夫长道:“对对对,咱们中郎将一向谦逊和蔼,我们都服他,公主殿下,要我说这征东将军一职,应该由我们中郎将接任才是!” “对啊对啊……”一众军官纷纷交口称是。 抱琴杏眉一竖,喝止道:“放肆!反了你们,陛下的旨意你们也敢说三道四?你们有几颗脑袋?看来你们家里把你们骄纵坏了!” 李非鱼冷笑道:“好一个都服他,你们是服他呢?还是服他那个做尚书令的相国爹?” 梁祁赞挑了挑眉道:“公主殿下,父相对先太后,对陛下和皇后娘娘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受万众敬仰是理所当然。” 他看了看慕容复道:“谁当这个征东将军我都没有意见,唯独就是这个小白脸不行!这浑身没有三两劲的人,怎么率领我们抵挡外敌?” 李非鱼轻声笑道:“梁祁赞,你真是狗眼看人低了!李将军是我亲自选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不能抵挡外敌?” 梁祁赞轻蔑的看了看慕容复,冷哼一声:“这个小白脸,不过十七八岁,能有什么本事?你懂什么叫功夫吗?功夫!是靠时间磨练出来的!” 随即并指成拳,脚步腾挪,腰马合一,对着堂中梁柱一个冲拳,碗口粗的柱子应声而裂,屋顶的尘土扑簌簌的掉了一地。 他负手而立,恶狠狠说道。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挡的住吗?” 一众千夫长百夫长都被他这一拳惊到了,欢呼声喝彩声响彻厅堂。 百夫长又跳了出来,趾高气扬说道:“小白脸,看到没?这就是大夏第一勇士,这一拳天下无敌,你挡的住吗?” “就是,小白脸,我劝你不要年轻气盛,这一拳你挡的住吗?” 一众军官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要我说,这一拳可不得了,中郎将真乃神拳无敌!” “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禁不住几拳,谁能挡?反正我是挡不住……” …… 李非鱼内心翻了一个又一个大白眼,司棋冲慕容复道:“李大人,奴婢实在受不了了,要不您跟他比试比试?您要不愿出手,奴婢也可以代劳。” 梁祁赞右眼皮跳了跳,看着慕容复,满腹狐疑道:“小白脸,你也会武功?” 慕容复整理了一下衣服,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站起身来:“不太会,但是可以陪你玩玩!” 梁祁赞双手抱拳,握了握,指节卡卡作响,道:“好啊,小白脸,让小爷指点你几招!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着一个马步冲拳,向慕容复打去,慕容复视若无睹,四肢不动,默默运起北冥真气,袍服微微鼓起。 梁祁赞奋力一拳打在慕容复身上,这一拳他全力以赴用上了毕生功力,为的就是一招制敌。 我梁祁赞,装逼不用第二拳! 这么个小白脸,出第二拳就算我这几年功夫练到姥姥家去了。 他确实也没有出第二拳,因为他没有机会了,他这一拳打在慕容复身上,好像打在一个大皮球上,不但没伤到慕容复丝毫,反而被震飞到厅堂之外,右臂骨节节寸断,疼的他满地打滚。 “啊……啊……痛死我了……” 慕容复表面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里却是万般不屑:哼!就你这毫无内力的蛮牛,拿眼皮子夹一下你,用小指头碰碰你,都算我输。 第28章 约战!十绝阵 皇极殿,大朝会。 夏帝李秉常正襟危坐于金龙椅上,接受百官朝贺。 高高的丹陛之上,只有一尊宝座,这感觉太美妙了! 十几年来,他从没享受过身为皇帝的尊贵,珠帘背后的那个女人——太后梁大娘娘,她的目光,她的言语,每每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所以太后薨逝的当天,他就命人撤掉了那一道珠帘,这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撤掉了一道珠帘,而是搬走了压在后背的一座大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山呼万岁,听起来是那么悦耳动听。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随着费公公一声唱喏,一天的奏对开始了,一国之事,杂七杂八太多,哪里旱了,哪里又涝了,辽国边境起摩擦了,宋国又开边互市了……不胜枚举。 眼看李秉常从精神奕奕,开始变得反应迟钝,困意慢慢将他包裹起来,他用手轻轻掩住口鼻,打了几个哈欠。 有权人的生活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且枯燥! …… “启禀陛下,相国大人请求上殿!” 一个殿前侍卫跪在大殿门口,声如洪钟,盖过了大臣们争执不休的声音。 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消了李秉常困意,他直起身子来,疑惑道:“梁相国到了?他今日不是告假了吗?……宣他上殿!” “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啊!臣……冤屈啊!” 梁乙逋披头散发哭天抹泪的冲进大殿,一直冲到最前方的丹陛脚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着。 梁乙逋这番操作,看的李秉常一愣一愣的,心里嘀咕道,这家伙是怎么了?他爹死的时候他没哭这么伤心啊? “梁相,这是出什么事了?莫非是舅母她老人家……不行了吗?” 梁乙逋抹了抹眼泪,哽咽道:“陛下误会了,家母身体康健,无病无灾,是……是犬子他……” 殿中大臣个个惊惧,这梁相国子息单薄,家中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没想到竟然遭遇不测了,这是谁这么大胆子? 李秉常道:“怎么回事……阿赞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了呢?” 梁乙逋一头黑线,腹诽道,这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一会儿咒他死娘一会咒他死儿子,怎么着?梁家今天必须得死个人?他完全没有想到是自己的表达有问题。 他赶忙挥挥双手:“不不不,没死没死,不过胳膊被人打断了,赞儿小小年纪,还未娶妻生子,右手就这么废了,求陛下做主!” 说着又开始涕泗横流,抹起眼泪来。 “谁干的?告诉朕是谁这么大胆子?” 李秉常无名火起,雷霆大发,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梁乙逋是嫡母大梁太后的亲侄子,虽然大梁太后不是自己亲娘,可也算得上是他的表弟。 更何况他还是现任皇后的亲哥哥,正儿八经的国舅爷,大夏国尚书令位列相国之职,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打梁祁赞就是打自己的大舅子的脸,打自己大舅子的脸,就是打皇家的脸面,家国一体,这就是在打他夏国的脸面。 梁乙逋抬起头来,冷静的说道:“启奏陛下,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兰公主!一品堂御围内六班直的千夫长们皆在当场,亲眼看到公主指使一个姓李的小子干的,请陛下为臣做主!” 静! 此时的大殿,安静的就算是根针掉在地上,也定能清晰可闻。 当朝相国状告当朝公主,这事儿打大夏开国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梁相,此事……此事乃家事,待下了朝,到兴庆宫来说,你与皇后也数月未见了,她早就想你这个兄长了!” 这种事不管谁有理,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秉常当机立断,要把这事压下去,家事就要回家说。 “不!陛下,天家无小事,家事亦是国事,没有什么不好说的!请陛下当着众臣百官,给臣一个交待!” 李秉常头都大了,自太后垂帘听政以来,梁家就开始执掌朝政,朝中军中都有不少门生故吏,权势滔天,他虽然亲政了,但是依然对这个权臣畏惧三分。 “好吧!既然相国执意要讨个公道,那朕就给你个公道!来人,传贺兰公主上殿回话,御围内六班直那六个千夫长也一并传来!” 李非鱼正在和慕容复下棋,讨论去辽国取极北寒玉的计划,突然费公公差人传唤自己上殿,她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看来是我那舅舅又开始作妖了!自从打了梁祁赞,我就知道注定有这一遭,果不其然!也好,我去去就来!” 李非鱼毫不在意,眉眼含春,冲着慕容复笑了笑。 慕容复知道这是自己出手教训梁祁赞带来的祸事,也站起身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人不能不讲义气,事是我惹出来的,在下跟公主殿下一同前去,咱们有难同当!” 李非鱼眨了眨眼,俏皮的说道:“有理不在声高,也不在人多,大殿之上众目睽睽,我只要据理力争,量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咱们还要继续下,你可不要偷偷动子哦!” 李非鱼换上公主朝服,跟着小太监进了大殿,御围内六班直的千夫长们也都到位了,她行了一礼,站在一侧等候问话。 梁乙逋站了出来,向李秉常拱了拱手,径直来到李非鱼面前,问道:“非儿!舅舅问你,你表哥臂骨折断,和你有关系,是不是?” 李非鱼点了点头,答道:“是!” 梁乙逋继续追问道:“他们二人在一品堂衙门公然斗殴,是受了你的默许,是不是?” 李非鱼又点了点头,答道:“没错!” 梁乙逋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得意万分,向着李秉常叩拜道:“陛下!臣的话问完了,这件事再清楚明白不过,公主也亲口承认!” 他站起身来,做了一揖道:“陛下,公主是臣的亲外甥女,臣也不求陛下如何惩罚,臣只有一个要求!” 李秉常见李非鱼供认不讳,心里也略有愧疚,开口道:“梁相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朕能办到尽可能给你办!” 梁乙逋道:“先父在时,曾与太后大娘娘为公主殿下和犬子定下婚约,只是这么多年,公主一直不肯下嫁,如今犬子卧病在床,臣请求公主以妻室身份入府照料!” 李秉常闻言一愣,道:“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梁相这还记着呢?”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梁乙逋的要求,难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公主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就算西夏再开放,好歹也是当朝公主啊?自己找夫婿,总归有点不成体统的。 “舅父您就死了这个心吧!本宫就是出家做姑子,也不会嫁给梁祁赞!” 李非鱼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她打心底就瞧不上舅父和表哥父子。 “殿下!这恐怕由不得你!错是你犯下的,要么送你去刑狱司,要么嫁给我儿,殿下自己选吧!” 看到一个小辈这么跟自己说话,梁乙逋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舅父,斗殴之事确实和本宫有关,也是本宫默许的!可是……你有没有问问他们,是谁先动的手?本宫的下属有没有动一指头?” 李秉常一听这话,心里立即兴奋起来了,好家伙,两极反转,主动权到我家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那几个千夫长,你们当时都在场吧?” 六人齐刷刷跪了下来,道:“启禀陛下,臣等六人在场。” “公主说的……是实情吗?你们说说,是谁先动的手,敢有一个扯谎欺君的,你们六家,各夷三族!” 六人以头抢地,颤巍巍说道:“是中郎将先动的手,臣看见是中郎将出拳打了公主殿下手下的李将军,李将军还没出手,中郎将的胳膊就震断了……” 李秉常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梁相,那这么看,这事是怪不得贺兰公主头上。” 梁乙逋恼羞成怒道:“陛下,听说一品堂征东将军封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手里,臣作为百官之首,不同意。” 李秉常脸色阴沉如水,冷声道:“梁相,你的手伸的太长了吧!你好好想想,皇家近卫的任免,是你能插手的吗?” 梁乙逋并不想让,抱拳道:“陛下,臣不同意完全是遵循太后的懿旨。李太后当年设下一品堂,掌门人一直空置,由公主殿下代为执掌,陛下忘了是因为什么了吗?” 他阴测测一笑,道:“若是太后回来了,看到这番景象,怕是陛下也难以交待吧!” 李非鱼道:“父皇,我们接受挑战!按照皇祖母懿旨,只有闯阵过关才能名正言顺接掌一品堂,既然如此,就由本宫的属下会一会十绝武士的十绝阵吧! 第29章 旖旎 “十绝武士是什么?十绝阵又是什么?” 慕容复看着面前羞怯怯的李非鱼,发出灵魂拷问。 “就是……就是一品堂殿堂级强者,前十名的高手,被称为十绝武士。” 李非鱼不敢直视慕容复,自顾自看着脚尖,弱弱的回答。 “什么?前十名的强者,我的公主大人,你也不看看我有多少斤两,就敢给我揽这摊子?” 慕容复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质问李非鱼。 李非鱼咽了咽口水,嘿嘿一笑,说道:“李公子,我相信你,你肯定没问题的!” 她皱着眉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他们太咄咄逼人了,反正我牛已经吹出去了,你不应战那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慕容复抬头望苍天,无语凝噎。 “你不会不迎战吧……好哥哥……” 李非鱼轻轻拉着慕容复的衣袖,嗲嗲的撒起娇来,她年纪比慕容复大,一向成熟稳重,这一声哥哥叫的慕容复酥酥麻麻的,心里都痒起来了。 他在棋盘上按下一子,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应战就应战吧!除了段延庆,其他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额……这个……段延庆他不在十绝武士之列,他的功力好像还差了点……” 李非鱼回忆了片刻,认真的说道。 慕容复闻言,一句话没说,起身便要离开,李非鱼也跟着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啊?厨房准备了饭菜,用过饭菜再走啊?” 李非鱼提着裙摆亦步亦趋跟在慕容复后面出声喊道。 慕容复住了住脚,颔首道:“多谢公主殿下好意,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今天回去收拾一下行装,明日我等三人就离开大夏,告辞,有缘再见!” 开什么玩笑,段延庆这么高的武功都排不进十绝武士之列,让我去送死吗? 本来以为西夏没什么武林高手,看来还是看轻他们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乏绝顶高手,而且十绝阵和十绝武士是李秋水亲自安排的考验,这些人绝非泛泛之辈。 “好哥哥,求你了!”李非鱼眼角泛着泪花,撅着嘴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慕容复两世为人,最见不得女人哭,女人一掉泪珠,他就不知所措了。 “唉唉唉……有话好好说,别哭,千万别哭……” 李非鱼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眼眶含着泪花,哽咽道:“求求你了,帮帮我吧!你如果赢不下来十绝阵,我就要嫁给梁祁赞那个混蛋了……” 慕容复心道,这么美的姑娘嫁给那么个玩意,确实有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堂堂大夏,还找不来个人闯下十绝阵吗?又何须我多此一举呢?” 李非鱼眼中泪花挣脱眼眶,变成泪珠子哗啦啦流了下来,带着哭腔道:“他爹是当朝相国,权势滔天,谁敢去招惹他?呜呜呜……我不要嫁给他,我宁愿抹了脖子……” 说着就势拔出慕容复腰间短剑,直接架在雪白的鹅颈上,慕容复的宝剑削金断玉锋利无比,轻轻一擦就在她脖子上拉出一道血丝。 慕容复心中一惊,赶忙运转起擒龙控鹤功,噌的一声,李非鱼只觉一股力道带着宝剑从她手里脱手而出,钉在柱子上。 这股力道带着她的身子一踉跄,就要向地上跌去,慕容复就势一把把李非鱼揽住,捞回怀里。 慕容复揽着左臂揽着李非鱼后背,右臂托着她的细腰,二人面对面,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声,心跳声。 李非鱼牛乳一般的白皙脸庞泛起红霞,她只觉得双耳发烫,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慕容复看着她满脸红霞渐渐泛到脖子根,双耳赤红娇艳欲滴。 慕容复想到前世的那句话,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情话。 慕容复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左手扣在她的椒乳上,隔着丝绸宫装盈盈一握,触手温软弹滑。 李非鱼眼神迷离涣散了,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旖旎的暧昧。慕容复望向她娇嫩的樱桃小口,仿佛有着无穷魔力在吸引着他,他缓缓的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西夏女孩的热情火辣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与慕容复热情的相拥着,积极回应着他的吻。 慕容复右手正要向下探索,李非鱼按住他的手,挣脱他的怀抱,一把将他推开。 “不要,不可以!”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跑向内院。 慕容复回味着齿颊间的软糯幽香,在李非鱼身后高声喊道:“公主殿下,你放心!这一战我接下来了,我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混蛋的!” 公主府厢房内,慕容复、赵钱孙和岳苍龙正相对而坐,谈论着闯十绝阵的事宜。 岳苍龙曾在西夏一品堂效力,对十绝阵有所耳闻,对慕容复道:“师叔,这十绝阵设立在承天宫内,承天宫原本是个佛门寺庙,因李太后崇信道教,后改名承天宫,宫内后院有一尊佛塔,高一十三级,第一级乃迎客堂,二到十一级各有一名绝顶高手镇守,一品堂掌门大印就放置在第十二级。” 慕容复疑问道:“那第十三级呢?” 岳苍龙神秘的说道:“据说,第十三级放置的是李太后的武学典籍……不过是真是假尚未得知,毕竟从来没有人闯阵成功过……” 慕容复思考了片刻,继续问道:“这十人的资料有没有?他们是何门何派?用什么武功?使什么兵刃?” 岳苍龙耸了耸肩,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四人刚加入一品堂的时候,老大……不对,是段延庆,他曾经挑战十绝阵,只不过在第一个高手那里就败下阵来……听他说,是个内力深厚的家伙。” 赵钱孙道:“你小子吹的太过邪门了吧?辽国、大理和吐蕃有那么几个高手,我是知道的,西夏武道凋零,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绝顶高手!” 岳苍龙急了,须发皆张道:“你奶奶的,你什么意思?我岳苍龙还能骗我师叔不成?那段延庆武功高强,你要胜过他恐怕也要费些功夫的,不服你也去试试闯一下十绝阵啊!” 慕容复一听这二人吵架,脑袋都要炸了,赵钱孙正要反唇相讥,慕容复立即喝道:“都别吵了!明日跟我去承天宫试探一下虚实,无论如何,这十绝阵我闯定了!” 第30章 独闯绝世塔 翌日,皇帝李秉常、梁皇后、李非鱼、相国梁乙逋,以及朝中三品以上文臣武将及其家眷齐聚承天宫。 皇朝新贵李延宗挑战十绝阵的消息不胫而走,震惊了西夏武林,一些习武之人也隐匿于树梢上,宫观金顶上,等待观看这场武林盛事。。 十绝阵设立的最初几年,每隔几年总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武林后生前来闯关夺印,但都非死即残,从那以后二十多年来,除了像段延庆这样的高手,试探性的偷偷挑战过几回外,再也没有人敢来公开挑战十绝武者。 在阳光照耀下,清晨的承天宫遍洒金辉,后庭院中,一尊古朴厚重的高塔,如一柄莽莽苍苍的古剑,矗立其中。 每层塔上都有一扇小小的窗子,精钢镔铁铸造的窗棂和那扇铁门,隐隐透出阵阵杀伐之意。 一众皇亲国戚从辰时等到巳时,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是还不见慕容复的身影,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梁乙逋有些焦躁,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皇帝,也从来没敢让他等过这么久,他站起身来,对李非鱼道:“非儿,你那李小子怎么还没到?不敢应战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你回宫待嫁,老夫马上回家准备聘礼上门迎娶。” 李非鱼白了他一眼,说道:“不劳舅舅费心,本宫相信李公子就快来了!” 她心里暗暗着急,想到昨日的旖旎,她芳心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李延宗,昨日可是你答应我的,可不要欺骗我呀! “快看!他来了!” 宫墙之外的武林人士一通骚动,院内人仰脖看去,只见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少年,御气踏空而来,身形轻灵,衣袖乘风翩翩飞舞,面如冠玉、英气勃勃,真如谪仙降世。 “我靠!老子受不了了,这家伙太能装逼了!” “可恶!被他装到了!” “这张脸!哇好想扁他!” “你就不能从大门好好走进来吗?装逼遭雷劈啊!老天爷快降一道雷劈死这孙子……” 慕容复飘逸灵动的轻功让院墙外一众武林人士纷纷抓狂,嫉妒让他们面目全非。 院墙内各家待字闺中的小姐们瞬间花痴,看着慕容复俊俏的脸两眼放光,搔首弄姿企图吸引他的注意。 “哇!李公子好帅啊!” “好想嫁给他!好想给他生孩子!” …… 在万众瞩目下,慕容复轻飘飘落在院中,完全无视梁乙逋,径直走向李秉常夫妇面前,手执宝剑行礼道:“陛下、娘娘安好!” 李秉常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一看今天的主角登场了,立即开怀大笑道:“李延宗,今日你如约而来,总算没有辜负公主对你的信任,朕心甚慰!” 他转头对梁乙逋说道:“梁相,准备一下,可以开始了!” 梁乙逋拿出一面铜锣,将一座沙漏计时器搬到院中,将铜锣敲了三下道:“本次挑战以三日为期限,李延宗,你若三日内不能闯过十关,就算输了!你听懂了吗?” 慕容复点了点头,道:“听懂了,可以开始了吗?” 六个西夏武士行至铁门前,用力抬起门栓,使尽九牛二虎之力,推开了塔下厚重的大铁门。 慕容复将剑挎在腰间,双足一点,跃至塔下,抬头看到一块古朴的匾额,上书三个清秀的大字——绝世塔! 慕容复微微一笑,心道:这李秋水也太过狂妄了,里面不过就是西夏一个蕞尔小国排名前十的高手,就可以妄称绝世高手了吗? 他摆了摆衣袖,大踏步走了进去,隐入黑暗中,进入塔中,只见第一层是一个宽阔的厅堂,正中又是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大道无为”四个大字。 中间是一尊老者雕像,不知是哪位神仙真人,地面上是金砖铺就的九宫八卦太极图,穹顶上是宝石镶嵌成的周天星象群星谱,极尽皇室之奢华,让人惊叹不已。 他沿着楼梯慢慢向上走去,口中朗声道:“后辈小子李延宗,拜塔闯关,请前辈现身赐教。” 只听楼上传来一声清朗笑声:“哈哈哈,终于来人了,这一年可憋死我了,小子,快些上来吧,正好来试试道爷新创的几招神功!” 慕容复踏入绝世塔第二层,见一个身穿灰布道袍的老头,背对着入口正在摆弄着两支奇形怪状的物件。 慕容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上前去,见是一对奇门兵刃,一把重锤和一支锥形兵刃。 老道士转过身来,嘿嘿笑道:“小子,你可识得这门兵刃?” 慕容复思考了一下道:“这是雷公轰吧?前辈可是四川青城派的?” 老道士笑道:“好小子!老夫绝迹江湖多年,竟然还有人识得这把兵刃,哈哈哈哈!” 慕容复道:“看来前辈是要用‘青字九打’和‘城字十八破’,来赐教在下了?” 老道士笑了笑道:“呦呵小子,还是个行家里手呢?来接道爷这一招吧!” 说罢他擎起雷公轰,左手大铁椎,右手金刚锤,一个诡异的分身欺身而上,向着慕容复凿来,正是城字十八破的破剑式。 慕容复见这一招势若惊雷,不敢硬挡,赶忙催动凌波微步避了开去,老道跟着他的步法,一步一凿,转瞬间已经凿出一十八下。 老道怒了,大声叫骂道:“那小混蛋!你老是这么躲,还怎么打?快过来,让道爷凿一下!” 慕容复使了个“游龙吟凤”,盘在塔内柱子上,俯视老道,口中说道:“前辈,这城字十八破我见青城派的使过,充其量不过是二流武功,为何在你手里却有这么大的威力,小子确实不敢接招啊!” 老道怒道:“什么?我松鹤才离开二十多年,青城派的武功已经沦落到二流水准了?这群混球废物王八蛋,气死道爷了!” 慕容复听他报出名号,先是一惊,道:“前辈是青城派前掌门松鹤道人?您……您不是二十多年前就仙去了吗?” 松鹤道人脸色一红,道:“废什么话,看我这一招!” 他抄起大铁椎,用金刚锤奋力一击,自大铁椎中发出密密麻麻的机括声,“青峰钉”“铁菩提”和“铁莲子”等暗器不要钱一样飞了出来。 慕容复使出斗转星移,只见暗器纷纷停在慕容复身前一尺的空气中,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他奋力一推,暗器倒转头面,冲着松鹤道人飞了回去,吓得他急忙腾挪身体,避开这些暗器。 “臭小子!这是什么武功?” 他自柱子后闪现出来,双手极速转动,调动起全身内力,欺身上前大声喝道: “臭小子,看我这招新创的‘摧心掌’!” “死吧!” 第31章 李秋水的秘密 松鹤道人打出那套自创的摧心掌法,只见掌中宝光流动,内力透掌而出,整个手掌看起来似金似玉。 摧心掌不是寻常武功,这可是黄裳收录在《九阴真经》下卷中的绝世神功,中掌者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五脏六腑却悉数碎裂,生机断绝。 掌法本是绝世神功,在双雕时代算得上震古烁今的奇功。 只可惜传到笑傲时代,到了后人余沧海手中,却已变成末流武功,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了,只能屈居五岳剑派之下。 慕容复见松鹤道人双掌袭来,疾速运转起北冥神功来,四只肉掌相交,一阵罡风将八面窗子尽数击破。 松鹤道人自以为这一掌必将这个闯关者心脉震碎,不想自己的掌力竟然如同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急忙往掌中注入更多内力,可是体内内力仿佛江河奔流入海,沿着双掌经脉奔腾涌入对方的体内。 “北冥神功?你是那个老妖婆的传人?” 他用尽全力,试图与慕容复的肉掌分开,可是用的力气越大,灌注掌中的内力越多,二人掌中的吸力就越大,他体内内力初时如江河入海,后来变成涓涓细流,最后被慕容复吸的一干二净。 松鹤道人感到丹田气海四肢百脉迅速枯萎凋零,自身也如同一摊烂泥般委顿在地上,喘着粗气,任凭豆大的汗珠在脸上滑落。 他怒目圆睁,大声叫骂着:“你还我内力!你还我内力!老道我修炼了五十多年的功力,你这个强盗!你这个窃贼!” 他泪如泉涌,自顾自的哭喊着:“道爷我招谁惹谁了,李秋水你个老妖婆!你不得好死,你把道爷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塔里,你逼着道爷修炼武功,你还让这臭小子吸走我的内力……” 慕容复道:“前辈你原来是被李太后囚禁在这里的吗?怎么可能?西夏武士不都是以进绝世塔为荣吗?这可是象征着举国最高武功境界的殿堂!” 他听岳苍龙说,当年段延庆没能击败这第一层的武者,没能进入十绝武士行列,一直引以为耻,至今不能释怀。 松鹤道人须发皆张,怒斥道:“臭小子,你懂个屁!这哪是武者的殿堂?这分明是高手的囚笼!” 他眼泪一行行流了下来,控诉着李秋水的恶行:“这上面囚禁着的,哪个不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名宿,可是李秋水那个老妖婆,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强行把我们抓了过来。” 他挥舞着双手,已经陷入癫狂状态:“那天老道我在青城山上,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老妖婆拿住了,还关我,逼着我练功,让我把青城派内功练到最高境界,我武功到什么境界,关她一个皇妃什么事? 二十年来,这个恶婆娘每年都要来考校我的武功,稍有懈怠就要打我一顿,我师父他老人家都没这么逼过我,她李秋水算个什么东西。” 慕容复看的都有些心疼了,二十多年前的武林高手,竟然被李秋水折磨成这个样子,这确实是可悲可叹。 他喃喃道:“原来,绝世塔不全是绝世高手的意思,还有与世隔绝的深层含义,进了这绝世塔,那就如同李秋水豢养的宠物一般,永远失去自由了。” 慕容复道:“这塔上还有什么高手?前辈你名动江湖的时候,小子我还没出生呢!还有什么人有资格位居你上?” 松鹤道人愤恨道:“小子!上面全是绝迹江湖的绝世高手,他们会替我报仇的!他们会杀了你的!他们被你师父李秋水折磨了这么久,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他阴鸷笑道:“你想知道上面还有什么人?告诉你也无妨,这上面有蓬莱派、崆峒派的贼道,慈航宫的姑子,波斯鬼佬,少林寺、天龙寺的秃驴,还有臭乞丐!道爷就在这看着你,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慕容复抱拳道:“感谢前辈告知,小子告辞!” 不多时,院内众人看到塔上二层窗格里,一盏红色的灯笼亮了起来,李非鱼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兴奋的说道:“父皇,母后,快看!绝世灯亮了,他闯过一关了!” 梁乙逋冷哼一声道:“死小子还挺有本事!半个时辰不到,就闯过去了!后面一个赛一个的狠角色,看你猖狂到几时!” 三个时辰后,三、四层的绝世灯也相继亮了起来,惊呆了在场的众人,院墙外的武林高手们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这人年纪轻轻,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这就连闯三关了吗? 第三层的镇守武士是崆峒派木灵子,第四层的武士是蓬莱派海风子,这二人也都是二十多年前就绝迹江湖的旷世高手,江湖上一度传言二人已经堪破生死,白日飞升成仙了。 这两人的武功和第一关的松鹤道人相差无几,仅仅是内力修为上更高了一些,二十多年困守孤塔,他们二人也将自家武学修炼的炉火纯青,基本修炼到了最顶级的境界。 木灵子崆峒派内力浑厚,已经修炼到至臻化境,更是在绝世塔内悟出了至高武学“七伤拳”。 此拳一拳之中共有七股不同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敌人抵挡了第一股劲,抵不住第二股,抵了第二股,还有第三股乃至第七股力道。 慕容复记得这功夫是崆峒派的至高武学,但是只有创始人木灵子完美练成,活到九十多岁的高寿,看来在原来的时间线上,李秋水死后,他们这些高手便逃出了绝世塔,将塔中创制的武功传扬后世。 海风子同样如此,作为蓬莱派的高手,威震东鲁,不想在西夏这异国他乡困了几十年,殊为可叹。 这二人虽然内力雄浑,武功又千奇百怪,但是在李秋水的鞭策下,精研内功,创制出来的武功不免注重内功。 哪里敌得过体内积聚了上百年内力的慕容复,他全力运转北冥神功,二人修炼数十年的内功便也作了他人嫁衣,成了慕容复的北冥真气。 慕容复在短短三个多时辰内,吸了松鹤道人、海风子、木灵子将近两百年的内力,丹田气海中的北冥漩涡高速运转着,消化着体内的异种内力,将其转化为北冥真气。 虽然三人内力全失,浑身瘫软,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将他们点穴制住,盘坐在第三层,五心向天,专心吸收体内真气。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慕容复已经将吸来的真气完全转化吸收,原来纯度不一的三家内力,被慕容复转化为纯净的北冥真气,所得真气至少相当于自己修炼了百年。 慕容复内心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李秋水,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豢养这些武林高手了! 原来你这是在养猪啊,等把猪养肥了,自然就要杀猪取肉,只可惜啊,你养了几十年的高手,真气尽数归了我慕容复! 秋水老baby,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感谢你打赏的大火箭! 第32章 霍山和圣火令 慕容复调整好内息,内视丹田,发现气海中的北冥真气漩涡进一步扩大了,不必刻意运转功法,便能牵动天地元气引气入脉。 他再次拾阶而上,到达了绝世塔第五层,推开大门,正堂中是挂着一副外国人的画像,画像中人慈悲和蔼,看上去有一股悲天悯人的大智慧。 慕容复看到这幅画像,心中有所明悟,看来这一层的镇守者一定就是松鹤道人所说的波斯鬼佬了。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晚辈李延宗,奉旨拜塔闯关,请前辈现身赐教!” “窝不要现身赐教!窝香要回窝的家乡!青芳窝挥去……” (我不要现身赐教!我想要回我的家乡,请放我回去……) 慕容复听到这一口蹩脚的中国话,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在桌案底下坐着一个波斯男人,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胡子头发许多年未打理,乱糟糟的打着结,看起来像一只卷毛狮子。 慕容复道:“既然前辈不愿赐教,那就让开道路,放晚辈过关吧!” 波斯鬼佬也不答话,坐地捶胸,呼天抢地的哭号道:“窝要回家!窝要回波斯!” 慕容复正要过去探问,只见他突然间踢起地上的几块碎木屑,然后立即探出一块黑色铁牌疾刺而来。 慕容复踏出几步凌波微步,堪堪避过铁牌,却见他又以一个极其怪异的身法,探出两根铁牌,向着慕容复重重击打而来。慕容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躲过了三块铁牌,惊魂未定,继续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好小子,竟然能躲过窝的三招神功,中土武士果然不可轻视!” 他又在腰间取出三块铁牌,催动内劲使六块铁牌在空中轮转,看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慕容复道:“哈哈哈,洋鬼子!你是波斯马戏团出身的吗?这杂技耍的可真不错呀,可惜我没有带钱,不能给你打赏了,还请见谅!哈哈哈哈哈……” 波斯人御使内劲驱动六块铁牌,向着慕容复袭来,慕容复见状不妙,拔出腰间无名宝剑,向着铁牌用力斩下,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相交声,那六块黑黢黢的铁牌半分无损,重新回到波斯人手里。 慕容复的无名宝剑是取自大理无量玉璧,是逍遥派的镇派之宝,削金断玉无坚不摧,但是却没有砍断这六块铁牌。 慕容复看着虬髯碧眼鹰钩鼻的波斯人,又看了看这六块黑黢黢的铁牌,福至心灵,突然想到,这或许是倚天屠龙记中的那件神器。 波斯人再次运转内劲,驱动铁牌向着慕容复凌空砸来,慕容复收剑归鞘,使出家传绝技“擒龙控鹤功”。 波斯人正发动攻击,突然发现六块铁牌好似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不管他如何调转内劲,它们就悬在半空无法动弹。 慕容复五指一张,六块铁牌调转方向,悬在波斯人头顶不住闯动着,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波斯人急眼了,又从腰间掏出同样的六块铁牌,催动内劲抵挡慕容复控制的六块铁牌,慕容复也运转功法,驱使铁牌撞了过去。 他刚刚吸收了百年内力,修为进一步上涨,已经能够同时发出多道真气,分别御使六块铁牌,围攻波斯人的铁牌,十二块铁牌在空中相撞,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铁牌相交火花四溅。 初时双方相持不下,随着慕容复生出多道真气,六块铁牌时而齐头并进,时而分头合击,波斯人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慕容复趁着波斯人分身乏术,逐渐夺取了所有铁牌的控制权,他驱使十二块铁牌在室内漫天飞舞,最后所有铁牌列阵在前,尖端统一指向波斯人。 波斯人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哆哆嗦嗦问道:“你……你怎么会用窝的武功?这是窝用了十年自创的武功!而且你的武功比窝的还要厉害,窝只能同时使用六块令牌,你却能用十二块……” 他见慕容复能凌空驾驭铁牌,还以为是练了和自己一样的武功,却不知道这擒龙控鹤功比他的波斯武学要厉害百倍。 慕容复脸上露出旭日般的温暖笑容,他并指回转,十二块铁牌按次序一块块回到他的手里。 他取了一块,放在手里仔细端详,见铁牌在光线照耀下,呈现出火光隐隐跳动的视觉效果,心里更是确定了八九分。 看着惊魂未定的波斯人,慕容复开口笑道:“洋鬼子!这圣火令用的不错,你是波斯明教总坛的人吧?” 波斯人惊恐万分,发出尖叫声:“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中土明教的人?” “不对不对,就算是中土明教也万万不知道圣火令的事!” “这是窝亲手炼制的,名字也是窝今年刚刚取的,还没有送到中土明教手里,窝就被那个巫婆抓来了!他们不可能知道!” 慕容复听到圣火令是他炼制的,也很震惊,随即问道:“这圣火令是你炼制的?你是霍山?” 据传,圣火令是山中老人霍山炼制,算算时间,霍山差不多也生活在这个年代,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来到了中土。 波斯人道:“不!窝的中土名字叫作哈桑!不是霍山!” 慕容复一脸黑线,这不就是个音译的事吗?哈桑霍山不一样吗? 波斯人继续追问道:“你还没回答窝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圣火令的?” 慕容复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正巧看到墙上的画像,不耐烦的指着画像说道:“是这个老头托梦告诉我的!他说有个叫霍山的波斯人要来中土,送十二块圣火令给中土明教作为信物。” 霍山听到这话,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虔诚的祝祷道:“明尊现世!光明永恒!” 他又向慕容复叩首道:“信徒哈桑……哦不,信徒霍山,拜见先知!霍山无知,冒犯了明尊的使者,甘愿受到任何惩罚!” 他是个狂热的明教信徒,相信明尊现世会驱走所有黑暗,给人世间带来光明!在他们教义中,只有最具智慧的贤者,才能和唯一的真神明尊直接沟通,这类贤者被称作先知。 明尊给面前的年轻人托梦,告知了自己的名字和圣火令的事,那他就是被神选中的人,是中土明教唯一的先知,是来拯救他,给他带来光明的人。 慕容复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让威震波斯的山中老人霍山彻底臣服,拜倒在他的脚下。 “先知大人,请拯救霍山吧!霍山愿意做您最忠心的仆人,跟随您将光明带给世人!光明永恒!” 慕容复嘴角抖了抖,挤出一个笑容道:“好……那好吧!霍山,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座囚笼!” 中土明教直到元朝时期才脱离波斯明教掌控,独立发展,霍山代表的是波斯明教,收服了霍山就是收服了数十万的中土明教信徒。 几十年后,方腊率领中土明教起义,能跟朝廷分庭抗礼,这可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啊。 慕容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明教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的闷声发展,教众遍布江南各路(省),毗邻姑苏,是一个可以倚仗的势力。 第33章 丐侠 霍山不知道的是,他及时俯首称臣,没有顽抗慕容复,反而保住了一身修为。 慕容复与他交谈一番,对中土明教有了初步了解。 明教的教义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因此如果皇帝昏庸、官员腐败、民不聊生,明教必定会起义造反,五代后梁时期,就有明教信徒毋乙、董乙竖起旗帜,在陈州造反。 与一般的江湖门派渴望称霸,且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不同,明教想要建立一个人人都吃得饱、穿得暖的大同社会。 因此明教屡屡遭受到朝廷的镇压,而为了躲避官府的围剿,明教只能处于秘密结社状态,行事就难免隐秘,故而被江湖中人视为“魔教”。 中土明教混乱不堪,群龙无首,霍山此次来中土,是应中土明教邀请,前来选拔贤能作为新任教主,授予圣火令以正法统。 那时的霍山年轻气盛,行至西夏后,仗着一身强横的武功肆无忌惮,与人斗殴炫技,正巧被李秋水撞见,李秋水见这波斯鬼佬能凌空御物,相中了他这一身内力,于是出手将其击败豢养起来。 “窝被巫婆关了十年,不知道中土明教现在怎么样了,先知大人,请你尽快带窝离开这里!” 他虔诚的跪地祷告,慕容复抚了抚他的头顶,道:“我还有六关要闯,前路危险重重,你在此安心等候,等我闯过关卡,拿到征东将军印玺,就带你离开!” 霍山道:“先知大人,虽然上面还有六位高手,但是实际上只有四关要过,第七、八、九层关押着的是大理国天龙寺的僧人,窝曾经向上探索,被他们三个人联手打败,他们使得是一种奇怪的阵法,窝打不过他们。” 慕容复问道:“他们用的,是不是一种凌空点穴的指法?” 霍山道:“不是指法!虽然他们是用手指激发内劲,但是他们的指力能透体而出,就好像一把剑一样。” 慕容复心中一惊,心中暗自盘算:这是六脉神剑?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内力不足,八年后才开始练习剑法,段思明也还没有出家为僧,段誉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会六脉神剑吗?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天龙寺三僧不好对付啊!” 接着向霍山问道:“你刚才说曾经向上打到了第七层,那这么说,第六层的那位高手不是你的对手喽?” 霍山笑道:“哈哈哈哈,窝最多只能和他打个平手,不过先知大人不必担心这一关,我和那个老乞丐是好兄弟,他是个好人!窝能保你过关,不过咱们走的时候,可以把他也带出去吗?” 慕容复道:“那敢情好啊!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不过是少吸点内力,但是却能收获一大批朋友,那很好啊!” 二人没有多做停留,霍山带着慕容复踏上了第六层。 “老乞丐!老乞丐!窝来了!”霍山高兴的喊道。 “小鬼佬!又来找老叫花子打架了吗?哈哈哈,我最近又有进境,刚好拿你练练手,哈哈哈!” 一个洪亮爽快的笑声传来,听起来声音浑厚有力,内劲充盈蓬勃,比霍山强了不止一星半点,霍山所说的能跟他打个平手,多半是这老乞丐有意向让。 “老乞丐,窝可不是来打架的,窝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霍山神采奕奕,兴奋的宣布着这个好消息。 “明尊派先知大人来解救窝了!窝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快看,这就是明尊派来的先知,窝已经求他把你也带出去了!” 呼啦啦一声响,一个黑影从二人头顶的横梁上跃了下来,慕容复定睛一看,是一个满头银发的乞丐,浑身上下衣服上破破烂烂没有一块好布,满脸污泥仿佛有几十年没有洗脸了,不过眼神凌厉,精光外射,比”犀利哥“还要犀利几分。 “小鬼佬!你不是被人骗了吧?这就是你们波斯的先知? 波斯的先知,最起码得是波斯人吧?你给我说说,这特么黑头发黑眼睛的,哪特么是波斯人?” 老乞丐围着慕容复前前后后打量了片刻,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霍山认真答道:“老乞丐,你不懂!神无国界,先知也不分国界,智慧和神迹不断的被神的使者传给人类。 因此曾经使者是来自天竺的佛祖,在另一个时代则是来自波斯的琐罗亚斯德,再一个时代则是以色列拿撒勒的耶稣,最后时代的预言则通过窝们明尊摩尼,给世人带来永恒的光明。” 老乞丐道:“好吧!你说他是那他就是吧!我不管这些,只要能把老叫花子带出去,享几天清福就行了,老叫花子我这辈子都没觉得练功居然这么累!” 慕容复见他是个乞丐,内力又如此充沛,想必是丐帮的高手,于是开口问道:“前辈!请教一下尊姓大名,想必您是丐帮的哪位长老吧?” 老乞丐挥舞双掌,内力在掌中激荡却引而不发,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 慕容复见过这招,这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他在乔峰那里见到过,只不过乔峰的掌法初学乍练,尚显稚嫩,没有这个老前辈的掌力雄浑深厚。 “降龙十八掌!这掌法不是只有丐帮帮主才能修习吗?莫非你是汪剑通?” 慕容复惊骇莫名,又想了想,不对,汪剑通应该没有这么高的造诣,不然为什么教的乔峰狗屁不是? “哈哈哈,汪剑通?那是我老叫花子的徒儿!老叫花子贱名不值一提,王去病就是我!” 慕容复听闻此言更加震惊,王去病三十年前以降龙十八掌威震江湖,丐帮也是在他手里发展起来,为乔峰壮大丐帮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只可惜他二十多年前销声匿迹,汪剑通在丐帮长老们推举下才登上了帮主宝座。 “啊呀呀!竟然是丐侠前辈当面!小子无礼了!” 慕容复不光敬佩他的江湖地位,更是敬重他的人品,丐帮行侠仗义的美名就是由他创下的,所以人称一代“丐侠”! 王去病脸上古井不波,淡然道:“哪还有什么丐侠?不过是囚牢中的一个老朽罢了。” 慕容复道:“丐侠前辈莫要灰心,后生晚辈与您的徒孙乔峰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我兄弟二人同心一体,他的师公就是我的师公,我一定救前辈出塔!” 第34章 六脉剑阵 丐侠王去病盯着慕容复看了许久,轻蔑道:“老叫花子被关押此塔已有二十年,什么桥峰路峰一概不知,你也休想做局套我的话!” 慕容复哑然失笑,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丐帮帮主汪剑通嫡传弟子乔峰,在江湖上不说是人尽皆知,也算是小有名气,这还能有假?” 王去病道:“剑通他做了丐帮帮主吗?他气量狭小,资质愚鲁,怎么能堪大任?唉……若不是当年突然遭逢李秋水这个魔头,我本来可以培养出另一个杰出弟子来继承衣钵的,可惜可惜……” 看到老乞丐黯然神伤的样子,慕容复宽慰道:“前辈不必丧气,我义兄乔峰天纵奇才,且智勇双全、胆略过人,汪帮主已经将降龙十八掌传授给了他,相信丐帮一定能在他的手上发扬光大!” 王去病放声狂笑:“哈哈哈哈!降龙十八掌,你终于提到降龙十八掌了!这又是老魔头李秋水想出的怪招吧?” 他双目通红,目眦俱裂,歇斯底里的喊道:“小魔头,你回去告诉李秋水,她休想得到我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休想!” 慕容复终于明白王去病为什么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了。 李秋水、无崖子二人背着师姐天山童姥相恋了,天山童姥武功盖世,除了每隔三十年返老还童外,几乎没有任何破绽,他们羡慕童姥的“天山折梅手”包罗万有,自忖无法胜过。 于是二人收罗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只盼创一门包罗万有的奇功,唯缺少林寺的《易筋经》、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六脉神剑”以及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等绝世武学秘笈。 于是她倚仗自身的绝世武功,将丐帮帮主王去病擒到西夏,逼他交出掌法的精要,同时逼他夜以继日修习内功,以备她吸为己用。 李秋水也曾打过汪剑通的主意,她曾经潜藏在丐帮偷看他练功,奈何他资质愚鲁,修习始终不得精要,于是像熬鹰一样熬起了王去病。 王去病继续嘶吼道:“不光是我丐帮!天龙寺和少林寺的高僧,都跟老叫花子一个心思,武学精要我们宁死不交!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慕容复看他逐渐陷入癫狂,也不强行争辩,自顾自道:“其中的是非曲直,我也不多加解释,等到出塔之日自有分晓,前辈请拭目以待!” 王去病眼神慢慢恢复清明,缓声道:“好!看在小鬼佬的面子上,我就不多为难你了,若是你能闯过天龙寺和少林寺圣僧的关卡,老叫花子自然对你心悦诚服!” 慕容复躬身拜了拜,道:“承蒙前辈好意,晚辈感激不尽!” 说着一甩袖袍,继续向上走去。 他踏着轻盈的步子慢慢上行,越接近第七层,就越感受到剑气纵横,嗤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 “六脉神剑!” 他推开门,见三个白眉老僧一人端坐一角,挥舞着手指各自练习剑法,寻常人看过去,还道是三个老疯僧在手舞足蹈,只有像慕容复这样身怀深厚真气的,才能感受到他们凝聚在指尖的剑气。 “后生晚辈李延宗,拜见天龙寺三位圣僧!” 三个老僧收起剑气,缓缓睁开双目,为首的老僧,瞥了一眼慕容复,随即唱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居士说笑了,在您老面前,我们三个小僧何敢称前辈?” 慕容复被他这句话弄的一头雾水,道:“圣僧此言何意?小子今年一十八岁,尚未加冠,如何当得起圣僧一句您老?” 老僧道:“居士说笑了!你那一身精纯内力,若非修习上百年,岂能有此修为?小僧知晓道家玄门有驻颜之术,百岁老者都能做到外貌如同孩童,想必居士是练了此类驻颜神功吧!” 慕容复见解释不清,索性不再解释,说道:“晚生要到塔顶取信物,圣僧还请让开道路吧!” 老僧面无表情,沉声道:“想要过得此关,就请老居士赐教吧!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六脉神剑剑谱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这神功!” 三个僧人各自唱了佛号,自我介绍道:“阿弥陀佛!” “小僧枯池!” “小僧枯木!” “小僧枯叶!” “领教老居士高招!敬请赐教吧!” 他们三人各自招架起手指,每人各使两路剑法,慕容复不敢掉以轻心,运转起浑身内力,一时间全身上下真气澎湃,一股无形威压油然而生。 三人花白的胡须被真气激荡的根根飘起,为首的老僧修为最为精深,他之前就感应到慕容复体内真气充盈,但是直到他真正施展起来,他才知道这股真气竟然这样汹涌浩瀚。 “二位师弟,不要手下留情,务必全力施为,以命相搏!” 说着指尖激发出两道无形剑气,向着慕容复激射而来,慕容复以凌波微步闪身避开,又有四道剑气齐发并至。 慕容复不断迈着步法躲避剑气,他真气深厚,虽然看不到剑气,但是可以根据空气中的真气激荡,感应到剑气的轨迹。 室内剑气纵横交错,慕容复奋足发力,只能在剑阵之中来回躲闪,一时间狼狈不堪。 这三个老僧剑法精熟内力深厚,六脉神剑想必修习已久,被关二十年的他们,将六脉剑阵磨合的炉火纯青。 这剑阵和本因等人临时抱佛脚匆忙迎战的情形大不相同,倒是和倚天屠龙记中少林寺三度的金刚伏魔圈相差无几,威力很是惊人。 慕容复见他们招招凌厉,不像是在比武,倒像是有意杀人,于是闪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气喘吁吁道:“三位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不过是为了闯关,你们为何出手如此狠辣?” 枯池老僧双目圆睁,杀意炽烈,道:“我佛慈悲亦有金刚一怒!对付你这种邪魔外道,痛下杀手就是惩恶扬善!受死吧!” 慕容复冷声道:“本来念在你们是佛门高僧,又都是大理皇室宗亲,想放你一马,卖大理国一个人情。” 他无声运转起北冥神功,邪魅一笑: “既然你们三个老秃驴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辣手无情了!” 第35章 破阵 慕容复运转北冥神功,北冥真气充盈流转,宛若实质,他调动体内真气生出一道贴身气墙护住周身,使出家传轻功“燕北返”,轻盈回旋欺身上前。 三僧见他身法轻盈形同鬼魅,不禁大为惊叹,急忙使出六脉神剑剑法,向慕容复激射而来。 慕容复运转起“斗转星移”神功,三僧顿觉无形剑气运行迟滞,每每捅到慕容复双掌之前便无法继续前进。 慕容复双掌向前一探,几道剑气随即折返,击向四面八方。室内顿时木屑横飞,柱子上、案桌上都是剑气撞出来的坑坑点点。 三个老僧见剑气回返,不再稳坐莲台,也是翻身而起,躲开这些横冲直撞的剑气。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和姑苏燕子坞的慕容博什么关系?” 枯池见慕容复能将六脉剑气折返伤人,想到了拈花寺好友黄眉僧人曾经讲述的姑苏慕容世家,于是厉声喝问道。 “老居士,莫非你是慕容家的长辈?没听说慕容博还有什么叔伯,你到底是谁?” 慕容复咯咯笑道:“老秃驴!你还真是见多识广,我就露了这么一招就被你看出来了!不错,我本姓慕容,家住姑苏燕子坞参合庄!” 枯池转头对枯木和枯叶说道:“这位居士既和李秋水有旧,又是姑苏慕容家的人,那我们就更不能留他了!三十多年前,黄眉大师险些被慕容博击杀,我们今日就给他报这一指之仇!” 三位老僧提起全身内力,将六脉剑气舞的密不透风,剑气交错纵横,慕容复使出“擒龙控鹤功”,鞘中无名宝剑发出阵阵嗡鸣,噌楞一声出鞘,搅入六脉剑气之中。 三人同时挥舞六道剑气,慕容复以气御剑,无名宝剑在剑阵中左支右绌,大杀四方,好几次逼近三僧,只可惜每次都差一点,始终不能将他们制服,逐渐落入下风。 噌楞一声,慕容复一指剑诀,宝剑疾速回鞘,六脉剑阵的确无懈可击,他只能选择暂避锋芒,双腿一弹破门而出,向楼下翻身滚去。 枯池见慕容复遁走,怒目圆睁,冲着二僧道:“二位师弟,除恶务尽!这老居士武功如此卓绝,居然还会使那波斯人以气御剑的邪功,决不能让他逃走!” 三僧足下发力向着下一层追击而去。 王去病和波斯人霍山正在楼下竖着耳朵听楼上战况,突然看到慕容复自楼上翻滚下来,又见三个老和尚竟然追了下来,不禁大为惊奇。 这三个老和尚一向平心静气修禅练武,二十多年从未离开宝塔第七层,他二人多次上去切磋,老和尚们也都是点到为止,从不伤人性命,这次却一路追了下来,着实蹊跷。 嗤嗤嗤…… 一道道剑气激射而来,慕容复翻身躲过,地板上立时多了几个小坑。 “我的个乖乖!小鬼佬,这三个和尚是痛下杀手了!” 王去病一看这力道这角度,他们从来没见过三僧如此愤怒,竟然全力施为,显然是要取他性命。 霍山急了,这可是明尊派来解救他的圣贤先知,他死了谁来替明尊传播福音,谁来解救自己解救世人? “老秃驴,不许伤害先知!” 霍山飞身上前,挡在慕容复面前,恶狠狠的瞪着枯池等三僧。 枯池三僧举着剑指,威胁道:“波斯人,快快闪开!否则六脉剑气之下,管教你皮开肉绽,死无葬身之地!” 霍山目光坚毅,他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三僧对手,但是也不能任凭他们伤害自己的先知。 于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盘坐在地,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朗声道: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是中土明教将波斯明教的经典译成中文后的核心要义,他来中土之前早已背的滚瓜烂熟,濒死之际朗诵出来,准备以身殉道,慷慨赴死。 慕容复和王去病听到这悲壮的经文,不由心神激荡,被这种悲天悯人的大义所感动。 三僧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嗔心发作,怒道:“如此异端邪说,也敢在我佛面前卖弄,受死吧!” 说着三僧激发内劲,六股剑气向霍山慕容复袭来,慕容复运功推开霍山,自己也向周边翻滚而去。 “霍山,借圣火令一用!” 慕容复高声喝道。 霍山如遭当头棒喝,猛然清醒,顺手从腰间取出十二块圣火令,甩向慕容复。 慕容复从十二道经脉各自运出一股真气,运转起“擒龙控鹤功”,每股真气吸住一块圣火令,十二块令牌在空中回旋起舞,威势逼人。 “霍山,王前辈,速速躲开,不要误伤了你们!” 随着慕容复注入更多真气,十二块令牌疾速运转起来,与六脉剑气来回冲撞,叮叮当当响彻整个塔内,声音甚至传到了塔外。 岳苍龙和赵钱孙嘀咕道:“里面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打仗一样?这得十几个人群殴才能发出这动静来吧?” 李非鱼也眉头紧蹙,掌中攥着手帕,两只小手捏的通红,心中暗暗祈祷:神仙真人保佑!千万要让那人平平安安回来! 慕容复体内真气丰沛,驾驭十二枚圣火令越战越勇,三僧却逐渐吃力。 这六脉神剑虽然厉害,但是和一阳指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缺陷,那就是极耗精神,不能长时间施展,只能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制住对手。 显然,他们短期内是不能制住慕容复了,目前战斗已经陷入了持久战,时间越长,对他们三人越不利。 “二位师弟,给我一点内力!” 枯池暴喝一声,展开双臂,双指变作六指,枯木和枯叶立即变换身位,将四只手掌按在枯池肩部诸穴上。 慕容复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二人是要推宫过气,他们不会像北冥神功那样直接将内力存入对方丹田气海中,只能将内力通过经脉暂时借给枯池一用。 枯池借用二人内力,将完整的六脉神剑使了出来,威力立即大了数倍。 六种剑法时而轮番使用,时而六气齐发,慕容复施展起凌波微步,在室内仓皇逃窜,身后的柱子上地板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剑痕。 很快,他发现枯池少泽剑与商阳剑之间转换时,总比其他剑法切换的时间更长一点。 机会来了!就是现在! 他一个凌波微步,堪堪避过枯池的少泽剑,枯池正要切换商阳剑,慕容复欺身上前,凌厉的双掌向枯池胸前袭去。 枯池来不及使出剑法,回掌抵挡,掌力相交,顿觉异常。 他发现四只手掌已经紧紧吸在一起,即使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身后的枯木、枯叶也立即发现异常,丹田气海中的内力正汹涌澎湃的向外挤了出去。 慕容复身上有百余年的北冥真气,相当于江湖中其他门派近二百年的内功,北冥神功的吸力已经大大增强。 枯池、枯木、枯叶发现,自丹田气海中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河水一样,拼命的向慕容复身上涌去。 涌出的内力已经远远超出三僧经脉所能承受的极限,撑的经脉根根涨来,一个个肉眼可见的球形内力在皮肤下沿着经脉滚动着。 超负荷的内力运行给他们的经脉带来严重的负担,痛的三僧不住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这个过程没用很长时间,很快三人的内力就被慕容复抽取的一干二净。 三人瘫软在地七窍流血,一句话说不出来,有进气没出气,已经命不久矣。 慕容复此次吸功本来可以用更平和的手法,不伤及他们性命。 但是三僧所作所为让他怒气炽烈,怒气催动着北冥真气全力运转,用最短的时间粗暴的吸走了三僧的百多年的内力。 王去病、霍山听到打斗声突然停止,立即奔上楼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三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和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魔鬼!你是魔鬼!” 王去病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还是以一敌三,怎么可能就这样打死了天龙寺的绝顶高手? 这合理吗? 这可能吗? 霍山眼中的崇拜之意更盛了,这个人果然是明尊派来的先知,法力无边如同天神一样。 塔外院中之人听到打斗声戛然而止,塔上又亮起来三盏明灯。 李非鱼松了一口气,双手也跟着松了开来,手里紧紧攥着的手帕飘飘然落在地上。 已经完全被香汗沁透了。 第36章 来!吸我内力 慕容复一瞬之间吸干了天龙寺三僧的内力,体内猛然多了百余年内力。 三僧内力比松鹤、木灵子、海风子的精纯数倍,这些内力在他体内二十经脉中游走冲撞,慕容复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将这三道内力驯服,转化为北冥真气,归于丹田气海。 慕容复内视丹田,天龙寺三僧一百多年的内力提纯净化后,转换为八十余年的北冥真气。 他发现丹田气海中注入这些真气后,又扩大了数倍,真气漩涡也深了数倍,吸力更加强劲,收起功法,北冥神功依然自行运转,真气漩涡通过二十经脉继续采纳天地元气,比之前的速度快了许多,北冥神功整体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神功居然还能自行进化! 王去病和霍山见他就地打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练功,他们深知练功最忌讳别人打扰,于是一言不发,默默为他护法。 见慕容复睁开双眼,霍山欣喜道:“恭喜先知大人再过一关,如今十关已过其八,只剩最后两关了,今夜先知大人休息一夜,养足精神明天一鼓作气,拿下最后两关!” 慕容复隔窗望了望太阳,日头还很高,至少还要两个时辰太阳才落山。 他挥了挥手道:“时间还早,外面观战的人也等不了那么久,拿下最后两关再行休息!” 王去病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身子倚靠在柱子上,道:“第七、八、九层的枯池、枯木、枯叶已被你击杀,第十层是少林寺玄澄大师,那也是个极难对付的狠角色!” “玄澄大师?这个名字倒是很陌生,不过少林寺玄字辈的高僧,想来武艺一定……” 正在说话的慕容复突然停住嘴巴,如遭雷击,喃喃问道: “玄澄?玄澄大师?是那个掌握十三门七十二绝技的二百年第一人?十三绝僧?” 王去病眼中精光闪现,正色道:“不错!正是这位威震江湖的十三绝神僧!” 慕容复道:“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十三绝僧也打不过李秋水吗?”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王去病叹了口气道:“这位西夏王妃真不似人间之人,说是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也不为过!不是吹牛,老叫花子的降龙十八掌冠绝丐帮,历代帮主中无一人修习到这个境界,但是……” 他摊了摊手,继续说道:“但是遇到这老魔头,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她擒住了,真是毫无还手之力……唉……” 慕容复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这逍遥派的武功哪是人间之物?完整的小无相功,再加上北冥神功,这对于武林人士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吐了口气,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来都来了,那我们就去会会这位少林十三绝神僧吧!” 慕容复、王去病、霍山三人缓步踏上绝世塔第十层,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端坐蒲团之上,背对着他们,敲着木鱼念着经,声音如同暮鼓晨钟,悠扬而又庄严。 慕容复拱手道:“晚生李延宗,拜见玄澄大师!晚生想要去塔顶取一印玺,还望大师放行!” 玄澄头也不回,悠然道:“去吧!都去吧!” 慕容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确认道:“大师?您……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玄澄唱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请便!” 这下子给慕容复整不会了,抢白道:“世人传言,玄澄大师性如烈火,好勇斗狠,一心钻研武学,平生最爱与人比武切磋,怎么现在……” 玄澄道:“施主说话还真是客气!什么性如烈火,不过是凶狠暴戾的一个狂僧罢了!” 他左手撵动着念珠,右手敲着木鱼,缓声说道:“老衲自幼入寺修行,不爱三藏佛法,偏偏浸淫在藏经阁的武学典籍中,四十岁时便修成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十三门。” 他叹了口气,继续讲述道:“长辈们都说,老衲是少林寺数百年不世出的奇才,许老衲二百年来第一人!” “老衲一直狂妄,自认为无敌于当世,谁料……” “谁料遇到李秋水施主,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老衲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里二十多年,日日修习佛法,反而磨练了心性,心中的暴戾之气也日渐消散!” 慕容复最开始没想起玄澄来,是因为玄澄本人没有正式出现,只提到了他由于修炼武功过于勤奋,积累的戾气没有及时疏通,导致走火入魔,一夜之间功力散尽。此后不再习武,潜心佛学,成为一代高僧。 慕容复看这老僧呼吸沉稳,内力不容小觑,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 但是如果他有内力在身,扫地僧如何能看不出来,想来是他后来被李秋水吸干了内力,对外宣称是自己走火入魔,不再理会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了。 “施主一身修为当真了得,这一手北冥神功也当真了得!” 慕容复眼皮子跳了跳,着实被吓了一跳。 逍遥派乃是隐世门派,江湖上怎么会有人知道北冥神功这个名字? 玄澄继续说道:“当初师叔灵门禅师曾与贵派高手相交,他曾单独对老衲说及这门神功,老衲还很不相信,刚才听到你与天龙寺三位高僧对战,才明白自己见识浅陋,竟然不知世上果真有此神功!” 听完他这话,慕容复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是了!天山童姥曾说过与少林派灵门大师平辈论交,这个逍遥派高手想必一定是天山童姥,那这北冥神功一定是灵门禅师从天山童姥处听来的。 所幸这事没有扩散出去,灵门禅师已经圆寂,此事除了逍遥派门徒外,就只有玄澄一人知晓。 玄澄抬起头来,缓声道:“施主要前行,老衲绝不阻拦,只盼施主不要在这座塔内继续杀人了!还有,老衲另有一事相求,万望施主准允成全……” 慕容复道:“大师但说无妨,如能相助晚辈万死不辞!” 玄澄看了看王去病和霍山,道:“老衲有事单独和这位施主相商,请二位施主回避一二。” 王去病和霍山见一代神僧如此说话,识趣的离开了宝塔第十层。 玄澄见二人径直离开,满怀期待的看着慕容复。 “施主,听说北冥神功能吸人内力?” 慕容复点点头。 “那这事就是真的了?” 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快来,快来吸老衲的功力!” 第37章 来自少林的内力 慕容复一脸黑线!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看着玄澄真诚的表情,慕容复窘道:“大师,修行不易,您都已经答应放我过去了,咱们相安无事岂不美哉?又为何让我吸你内力呢?” 玄澄露出痛苦的表情,哀求道:“施主,算是老衲求你了,把我的内力都吸走吧!自从练了这十三门绝技,老衲杀心日炽,佛心渐消,再这样下去,老衲就快坠入魔道了!” 慕容复想到扫地僧,道:“这不能用佛法化解吗?” 玄澄怒道:“这是练出来的武功,佛法有个屁用?真是无稽之谈!老衲这病就得打架,一天不打架就浑身难受!” 慕容复一阵无语,看着玄澄在自说自话。 “出去那是别人的梦想,老衲的梦想就是进来,在这里待着不出去,老衲必须得进来,外面没法儿呆了。” 玄澄看着慕容复,疑惑道:“施主,你刚才吸天龙寺的那三个和尚,不挺痛快的吗?同样都是和尚,怎么在老衲这里就磨磨唧唧的?怎么?你看不起少林寺,觉得少林易筋经内力不如天龙段氏内功?” 慕容复赶忙挥手否认:“不不不,大师!绝对没有这回事!是那三个老秃……哦不,老和尚,欺人太甚,晚辈一时没忍住就……” 玄澄瞪大双眼道:“哦~明白了,你这意思,老衲也得狠狠揍你一顿,你才愿意吸我内力?” 慕容复讪讪一笑道:“大师说笑了!晚辈还没这么欠!非得等人上门来揍一顿才肯办事……” 玄澄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对了嘛!这才对我脾气,你吸我内力不是害我,而是救我,是为我解除痛苦,得到大自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吧!” 慕容复思考了片刻,与其玄澄大师这一身精纯少林易筋经内力便宜了李秋水,还不如为我所用,于是他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结个善缘吧!” 他与玄澄相对而坐,释放出一股内息送入玄澄经脉之中,沿经脉行至丹田,查看其丹田内的内力储量。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难怪这玄澄能被赞誉为少林寺二百年来第一人,这内力储备竟然如此惊人,精纯度和天龙内力也相差无几! “前辈,我要开始了!您切记不要运劲抵抗,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玄澄点了点头,整个身子完全松弛了下来,慕容复运转起北冥神功来,慢慢吸取着玄澄内力。 北冥神功快速吸取内力并不难做到,难的是吸人内力后还能留存性命。 这就要求发功者对吸取内力的力度有清晰的把控,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又太慢,不多不少最是舒服。 吸取玄澄内力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由于对方全身心的配合,自愿献出内力,几乎没有任何抵触心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凶险,只不过是时间稍微长了点。 慕容复一边吸收玄澄内力,一边内视丹田,见因注入新真气而不断扩大的气海和越来越深的漩涡,不由暗暗感叹道: 少林寺易筋经果然名不虚传,内力够精纯,积聚的也够多,能顶俩天龙和尚! 慢慢的,两人掌中吸力渐渐消失,双掌逐渐分开,玄澄睁开双眼,道:“舒坦!舒坦啊!虽然力气减少了几分,但是这种松快感是前所未有的!” 慕容复平复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内力,逐步将易筋经内力转化为北冥真气,在塔中一路吸过来,体内真气扩充了三倍多,已经积攒了将近三百年真气。 而且这些真气生生不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用随生,慕容复的武功,在这个塔里就已经完成了一次质的蜕变。 他调理完内息,抱拳道:“大师赠与内力,晚辈感恩不尽,将来若是跟少林有所龃龉,凭借这内力的香火情,晚辈也定会退避一舍相让,以示尊重。” 玄澄道:“说这些干什么?咱们都是各取所需,以武易武。” 说罢高声叫道:“王去病、霍山,你们进来吧!” 虽然他的声音没有了内力加持,但是也依然很洪亮,二人听到声音立马踏上第十层,听候调遣。 王去病最先发现了玄澄的变化,像这样内力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要么是没有修炼内功,要么就是内功修炼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 玄澄道:“你们继续前进吧!老衲就不送了,施主,希望你能顺利拿到你想要的东西!阿弥陀佛!” 慕容复拜了再拜,弯腰行礼道:“晚辈感恩不尽!” 他们三人随即踏上去十一层的阶梯,这也是最后一关,于此同时,第十层的绝世灯也亮了起来。 武林人士一阵欢呼,现在只剩最后一关了,若是他闯过这最后一关,将是西夏国史上开天辟地的第一次,也是一品堂第一个正式掌门人。 梁乙逋看到塔上亮起的九盏灯,眼看他就要闯过这一关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变化万千。 “舅舅,这绝世塔眼看就要闯下来了,怎么样,我推荐的人选身手还不错吧?” 李非鱼完全不顾梁乙逋猪肝一样的脸色,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 梁乙逋冷哼道:“哼!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看他的闯关进程,自然就是越往高去,难度越大,现在他们还剩下最后一层,一定是最难最难的一关,说不定就会倒在这一关!” 外面的看客们聊的热火朝天,里面三人也顺利到达了第十一层,三人静静站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道姑位置居然在玄澄大师之上,这人武功得多厉害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紧张,甚至有点心悸。 慕容复缓缓推开门,暗影里传来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谁呀?” 这层房间都围着素净的花布帘,室内很是黑暗,慕容复定睛一看,角落里有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正抱着腿蹲着。 慕容复一时不知什么情况,轻声问道:“敢问道长是镇守此关的武士吗?我是今天闯关者李延宗,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呀?” “我的名字叫飞花!” “是终南山慈航宫掌门人,请多指教!” 第38章 成功!赢取一品堂印玺 王去病和霍山分别拉开两侧窗帘,一缕阳光照射了进来,驱散了黑暗。 坐在角落里的女子飞花也显露了真容,细长弯弯的柳眉,一双眼睛顾盼妩媚,琼鼻秀挺,玉腮泛红,红唇娇艳欲滴,面容晶莹如玉,宽大的道袍下盖住的是娇小的身材,一绺秀发微微垂在脸上。 慕容复道:“飞花道长,末学后进李延宗前来闯关,请前辈赐教高招!” 飞花道长咯咯一笑:“善人说笑了,你武功如此高强,少林寺玄澄大师都败在你的手下,贫道一个弱女子,岂敢班门弄斧,岂不贻笑于大方之家?” 慕容复道:“这绝世塔内,都是不世出的绝世高手,您位居塔顶,想来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在您面前晚辈岂敢造次?” 飞花笑意更浓了,看的慕容复有些心里发毛:“谁告诉你武功最高的才能在塔顶?贫道的终南慈航宫,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能有什么绝世高手?” 慕容复惊奇道:“不是高手的话,那您是因何被选中,囚入这绝世塔?又因何能处在这最高层?” 飞花指了指室内那口大鼎,道:“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我们慈航宫的丹鼎之术,李秋水那老魔头,身处皇宫,不便炼丹制药,强迫我在此为她炼制‘九转熊蛇丸’、‘断筋腐骨丸’等丹药。” 她叹了口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几味丹药炼制极为不易,只有我们这专修丹鼎术的,才能制出她满意的丹药,贫道知晓了她的丹药配方,她如何能轻易放我离开?” 慕容复道:“原来是这样,逍遥派最致命的一大毒药,和最救命的一大灵药,是除了生死符以后,控制别人的重要工具,确实不能让别人得知这绝密配方。” 飞花道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另一个原因嘛,就是……就是贫道这体质和修炼的功法……” 她抬头看了看慕容复,凄惨惨说道: “贫道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玄阴之体,恰巧本派所修的内功是至阴至寒的‘阴癸功’。 李秋水那魔头所修内功每隔一段时间便反噬自身,尤其是冲关时浑身炽烈难熬,所以她便看上了我这一身内力。” 慕容复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李秋水这么急迫的要找极北寒玉,原来是用于练功冲关之时,化解体内炽热沸腾的真气。 他继续追问道:“冲关之时,须得凝神静气无法分心,她要取用您的内力必然不能封住您的经脉,道长您为何不趁她修行入定之时杀了这魔头?” 飞花道长眼中泪花闪动,悲愤莫名:“贫道早就想要和这魔头同归于尽!” 她继续控诉道:“从贫道师父那一代起,这魔头每逢冲关之时便前往慈航宫吸取家师内力,她以师父家人相逼,我们只能任她予取予求。自从她发现贫道是玄阴之体后,便转而向贫道索取内力。” “这魔头简直灭绝人伦,当年贫道被她擒走的时候,是在新婚前夜。你道是为了什么?” 慕容复摇了摇头,听她继续诉说。 “玄阴之体乃是至阴至寒的体质,可是一旦成婚,新婚之夜阴阳交泰,至阴至寒之体便不复存在,这魔头为了保住贫道处女玄阴之体,竟然剥夺了贫道终生幸福。” 她泪如雨下,继续说道:“可怜贫道那未婚夫,至今还在苦苦等贫道回去,他至今未娶啊!这塔内铜墙铁壁,就算杀了她也出不去,再加上她以贫道未婚夫婿相要挟,贫道只能任她予取予求了!” 她又道:“你刚刚问贫道武功低微,为什么能处在这最高层,就是这个原因。贫道一个弱女子,又生得一副天生媚骨,若在底层,与松鹤、海风子等豺狼朝夕毗邻,难保他们不会兽性大发,夺了我的贞洁,若在最高层,他们想要过来须得胜过玄澄大师,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胜过他?” 慕容复喟然长叹:“没想到前辈还有这么凄惨的身世,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飞花道长擦了擦娇嫩面庞上的眼泪,粲然一笑:“这么多年憋坏了,说出来好受多了!需要什么东西你们上去取吧,上一层是一些印玺,再上一层是贫道炼制的丹药,注意千万不要碰断筋腐骨丸。” 慕容复躬身答谢道:“多谢前辈!前辈您在此稍作等候,等我拿到东西出塔,三日内必然返回救您出这牢笼。” 飞花道长惊喜万分,一行行清泪又流了下来:“是真的吗?你可不要诓骗贫道,十年了,十年了!贫道……终于可以见到情郎了吗?” 慕容复拭去她的眼泪,坚定说道:“前辈放心!大丈夫一诺千金,言必信,行必果!” 拜别飞花道长,三人终于登上了绝世塔第十二层,这一层不像其他楼层,只有一方案几和一尊雕像。 雕像通体由碧玉雕刻而成,是一个长发长须的老者,长身而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和他修炼北冥神功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慕容复知道这个典故,这个手势的意思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那雕像前的案几上立有一牌位,上书“混元一气上方玄元金仙逍遥子神位”。 慕容复道:“原来这就是逍遥子吗?果然是仙风道骨,我练了贵派武功,说起来也算是你的后生晚辈,拜你一拜也不亏!” 说着推金山倒玉柱,纳头拜了一拜,他的头刚刚磕在蒲团上,只听案几上发出卡拉拉的响声,桌板上裂开一个小方格,一枚印玺缓缓从桌底升了上来。 “先知大人!快看,是您要的那方印玺!” 霍山率先看见了那枚印玺,兴奋的叫道。 慕容复哑然失笑,这果然是熟悉的逍遥派操作,非得故作神秘,有什么东西非得让你叩首才能给你。 慕容复站起身来,仔细观察了许久,确保印玺下方没有什么机关暗器,才轻轻拿起那方印玺。 他在盒中取出印玺,见下方还有一封帛书,他将帛书打开,几行清隽的小楷字体跃然帛书上。 “本门号曰逍遥派,汝既通过吾十关考验,又叩首朝拜本门祖师,便是入吾门来,自今日起汝便是逍遥派李氏一门弟子,自当为吾杀尽逍遥派、灵鹫宫、星宿派门人,尽灭仇雠,夺回掌门七宝指环。今授予你一品堂印玺,未夺回指环前,以此为本派信物。” 慕容复放下帛书,拿起印玺,只见印玺左侧上书“逍遥”两个大字,右侧上书十个小字“一品堂征东大将军之印”。 他脸上露出笑容,对着王去病、霍山道:“没错,就是这方印玺,我们成功了!” 霍山激动的欢呼雀跃,王去病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开始时他对慕容复还十分不屑,现在他完全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够救自己出去,只要能救自己出去,而且不打自家“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主意,管他是李秋水还是李冬水的人! 三人返回第十一层,与飞花道长会合,又以传音入密之法将少林僧玄澄叫了上来,五个人开了一个秘密会议,商讨出塔之法。 慕容复道:“王前辈、玄澄大师、飞花道长,还有霍山,如今外面西夏皇室、朝廷的文臣武将以及西夏武林人士都在外面观战,绝世塔守卫强弓硬弩就在外面架着,晚辈现在无法将你们直接带出。 不过,好在这座塔只有一队一品堂武士把守,也没有什么重大机关重锁,只不过是一根千斤重的铁门闩,最多三日,等这阵风头过去,我立即回来营救诸位,到时天高任鸟飞,各位就自由了!” 飞花道人面带迟疑,弱弱问道:“你真的会来救我们吗?你如今拿到了征东大将军的印玺,自此以后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不会出去以后就不管我们了吧?” 霍山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道:“你这道姑,说的什么话?窝们先知大人可是明尊的使者,肩负着拯救世人的重任,岂会诓骗你这个小妮子?你这是对窝们大云光明教的侮辱!” 飞花道人见这波斯人发怒了,面带委屈道:“你这个黄毛大胡子,好生不讲道理!贫道不过是问了几句话,你嚷嚷叫喊什么?对着一个弱女子逞什么威风?有本事你去找李秋水去!哼!” 玄澄道:“老衲相信施主!老衲如今已经离开少林寺多年了,心里想念的紧,如今功力尽失,也可以回去精研佛法,修心养性了!只不过,老衲如今功力尽失,带上老衲恐怕出去以后会拖累诸位!” 慕容复伸手做了个止声的动作,接过话来:“大师不必忧心,这件事由我来想办法,到时候大师只管听从安排就是了!” 他又看看王去病,问道:“王前辈有什么想法吗?有什么话只管说来就好!” 王去病抱着双臂,淡然道:“困了这么多年,老叫花子早就看淡了,能出去最好,出不去不过就是在此了却余生罢了!对你没有期待,所以即便是最后结局不尽如人意,我也不会失望!” 慕容复又看向霍山,霍山一愣,随即答道:“先知大人不必问窝,窝都听先知大人的,让窝往南就绝不往北……” 慕容复双手一拍,道:“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击掌为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离开兴庆府之前一切听我吩咐,离了兴庆府后你们就自由了!” 五人击掌盟誓后,慕容复看着窗外,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已经临近黄昏了,他走向窗边,滑动火石,点燃了最后一盏绝世灯。 院外传来一阵欢呼声,西夏一品堂的武士们,不顾在场的皇帝百官,齐齐振臂狂欢,做了这么多年没娘的孩子,他们终于有正头上司了。 李非鱼心里紧绷了一天的弦终于放松了,她眼眶里泪珠打着转,噗嗤笑了起来。 第39章 虎毒食子 西夏武士们用力抬下铁门闩,绝世塔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踏着斜阳余晖,慕容复一手提着印玺,一手握着无名宝剑,大踏步走了出来。 承天宫宫墙内外,西夏武士和各大门派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庆祝这一武林盛举。 慕容复高举着印玺,沿着院内走了一圈,他人走到哪里,哪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气氛达到了高潮。 他行至梁乙逋面前,晃了晃手中的印玺,玩味道:“相国大人,印信已经拿到了,现在我执掌一品堂,您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梁乙逋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带着护卫径直离开了。 慕容复走到皇帝李秉常和梁皇后面前,行了一礼道:“臣不辱使命,已经顺利拿到征东大将军符印,请陛下验看!” 李非鱼上前一步,接过慕容复手中的印玺盒子,交接过程中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眼中的满满的仰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李非鱼取出印玺,李秉常翻看了一下道:“嗯,是一品堂征东大将军印玺无疑!朕宣布,即日起李延宗执掌一品堂,正式册封圣旨由中书草拟,明发天下!” 第二日,还没等到圣旨下发,慕容复便接到口谕,要求他到皇宫见驾。 老太监带着他七拐八拐,径直到了贺兰公主李非鱼的寝宫。 李非鱼早就在正堂等候了,慕容复见她一身华贵的公主朝服,头上一顶凤冠,眉眼之间英气勃勃,不似之前的娇柔模样。 她见慕容复到了,冷声屏退左右:“你们都下去吧!把守好宫门,没有本宫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慕容复坐在李非鱼旁边的椅子上,问道:“公主殿下,这一大早叫我来宫中,有何吩咐?” 李非鱼一张冷脸转为温和,面带微笑道:“今日明旨下发全国后,一品堂潜伏在辽国的人马你就有权调动了,明日清晨你就可以带上圣旨和印玺出发了!” 慕容复道:“公主殿下,这么着急出发吗?” 李非鱼眼神坚定,温言细语说道:“对!现在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了,一刻都不能耽误,否则……” 慕容复见李非鱼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心中疑惑更甚,追问道:“否则会怎样?” 李非鱼黯然神伤,她咬了咬嘴唇,脸上表情极为纠结,仿佛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心,伸出手去解腰间的衣带。 慕容复被她这行为吓了一跳,愣在当场。 李非鱼很快就解开了衣带,将那件龙凤朝服脱了下来,又伸手去接中衣的衣带。 “公主殿下,你这是……” 慕容复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殿下,殿下!你先停手,虽然你很美,我也很喜欢,但是这这这……” “这光天化日,又在宫廷大内,我是个保守的人,咱们这样……这样不合适……” 李非鱼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解开中衣,酥胸半露,肤如凝脂,慕容复看的眼睛都直了,嘴里也是口干舌燥,喉咙里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殿下,大白天的,别……别在这里,要不我晚上再来?” 李非鱼脸上一片赤红,看上去就好像红的要滴出血来,她啐了一口道:“你说什么胡话?我……我是那样的女人吗?” 她拨开衣服,露出大半个浑圆,指着胸口,慕容复定睛一看,立刻发觉异样,原来她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有一片骇人的殷红如血的朱斑。 慕容复老脸一红,心道:原来她脱衣服是想让我看这个!不过这气氛搞的也太香艳了吧!这能怪我多想吗? 他问道:“这是什么?你这好像是中了什么毒药吧?” 李非鱼合上衣服,系好衣带,慕容复依依不舍的望着她衣领口,喃喃道:“这还没看清楚呢?怎么就穿上了……咳咳……不要误会!我是说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毒呢……” 李非鱼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继续说道:“没错!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毒药!只要施毒人使用秘法,中毒者全身的软筋都会尽数断了,嘴巴不会张、舌头也不能动,然后在无边无尽的痛苦中慢慢腐烂……” 慕容复道:“这是……这是断筋腐骨丸?怎么可能?是谁给你喂下这么阴损的毒药?” 李非鱼惊奇道:“你竟然还知道‘断筋腐骨丸’?这剧毒是谁下的,你是绝对想不到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哀怨的说道:“不是别人,那个下毒的人,就是我的亲生祖母——当今太后李秋水!” 慕容复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震碎了,这世界太疯狂了…… 他原本以为这毒药可能会是天山童姥下的,她找不到李秋水,就把毒药下给李秋水的孙女,这也合情合理情有可原。 可是这一手给自己亲孙女下毒的操作,简直让慕容复惊掉下巴。 “这是为什么啊?她不是你的血亲吗?为什么这么狠心?”慕容复嚷道。 李非鱼眉头紧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小时候,祖母一向对我疼爱有加,还亲手教我武功。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对我特别冷漠,免去了我的问安不说,还开始让我为她办一些江湖上的事。” 她指了指胸口,痛恨道:“最可恶的是,她还强迫我吃下了这‘断筋腐骨丸’,用这阴损的毒药控制我,稍有事情办的不合她心意,便用这毒药对我百般折磨……” 慕容复暗暗思虑了片刻,道:“这可真是咄咄怪事,虎毒还不食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李非鱼道:“这个问题也困惑了我许多年,我也曾亲口问过她,可是每次问她这个问题,她都不回答,还会被她折磨一番,后面就再也没问过这话……” “现在她要我为她寻找至阴至寒的材料,我派赫连铁树费尽千辛万苦寻到了千年玄冰,可是她还是不满意。 好在赫连铁树又发现了极北寒玉,若是再不能让她满意,恐怕就要取我性命了!” 她用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慕容复:“我的性命,全捏在你手里了,你可一定不能失手啊!” 第40章 夜入承天宫 看着李非鱼清澈动人的眼神,慕容复一把抓住她的青葱玉手。 “放心,我的公主殿下!极北寒玉我一定帮你带回来!” 李非鱼被他捉住了手,脸色又是一红,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眉眼低垂任凭那只大手攥着自己。 她想到了那日在公主府,两人那忘情一吻,她的整个心都酥酥麻麻的。 慕容复见她眼神迷离,媚眼如丝,不由心中一荡,手中使了使劲,将李非鱼揽入怀中。 “你……你要做什么?”她脸上红晕更浓了,气息也越来越粗重,凤冠上的珠翠随着胸口起伏也不住颤动着,就连发出的声音也酥酥的。 慕容复右手扶住李非鱼后脑,嘴唇含住她的樱桃小口,李非鱼的小手按在慕容复胸口上,轻轻向外推了推,慕容复左手环过她的后腰,轻轻拍了拍那微翘之处。 李非鱼放弃了抵抗,也卸下所有的羞怯,将纤细的身体整个埋入他的怀抱,大胆回应着,热烈索取他的亲吻。 “皇后娘娘驾到!” 两人正意乱情迷之时,突然听到婢女抱琴一声高呼,二人心中一惊,立即分开。 紧接着,宫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梁皇后带着几个婢女进了殿内。 梁皇后进门,发现是自己看中的准驸马和自家女儿独处一室,她狐疑的看了看李非鱼,见她衣衫微微凌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雪白的鹅颈上还有一个殷红的印子。 死丫头,玩的还挺野! 看着两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梁皇后冲着二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党项人风气开放,她虽是汉人,但从小在西夏长大,自然也沾染了这种习气。 慕容复脸上淡定,心里实则慌得一批。 在皇宫大内和公主偷吃……还被人家母亲逮住了,这要是在大宋,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非鱼被梁皇后看的心里发毛,走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心虚的问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梁皇后凑在李非鱼耳旁,轻声道:“多亏本宫来了,不然你们还不在这里翻了天?年轻人就是会玩,看看你这脖子上吸的,赶紧拿纱巾遮一下!” 李非鱼闹了个大脸红,嘟囔着埋怨道:“母后,您说什么呢?” 梁皇后收起笑容,悄声道:“非儿,虽然咱们党项人不像宋人那样,讲究男女大防这些假道学,但是你毕竟是一国公主,皇室长女,不要堕了皇家脸面!” 李非鱼扭扭捏捏道:“母后放心,非儿有分寸,不会做出有辱父皇母后的事来!” 梁皇后白了一眼,沉声道:“你说这话,本宫半个字都不信!年轻人干柴烈火、意乱情迷,什么事做不出来?本宫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当年本宫还没进宫,就和你父皇……” 梁皇后突然意识到当众和自家女儿诉说闺帷之事似乎不太妥当,赶忙收住话头。 她转头对慕容复道:“本宫就是过来瞧瞧非儿,你们继续聊,本宫还有要事处理。” 慕容复心里一松,当即行礼道:“恭送皇后娘娘!” 梁皇后带着婢女们退出宫殿,站在门外住下脚步,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转身离开。 李非鱼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道:“吓死我了!” 她和慕容复对视一眼,嘴角一弯,害羞又甜蜜的笑了。 慕容复看梁皇后走远了,立即伸出禄山之爪,李非鱼慌忙伸手阻止:“还来?不许动!不许过来!” 慕容复嘿嘿笑了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 深夜,承天宫内一片寂静。 黝黑古朴的绝世塔高高耸立,如一柄利剑直插天际。 宫墙内外,一品堂的武士来回逡巡,宫观金顶上也有固定岗哨巡视四周,人数虽然不多,却将绝世塔防守的水泄不通。 偏殿琉璃瓦上,两颗蒙着面的脑袋慢慢探了出来,小心观察着四周。 身材瘦弱的黑衣人道:“你搞什么名堂?咱们有印玺有腰牌,大大方方从正门进来不行吗?非要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说话的正是贺兰公主李非鱼,另一人则是慕容复。 慕容复轻轻按下李非鱼的脑袋,悄声说道:“废话!咱们这是来劫狱,能从大门进吗?” 李非鱼小脸紧张兮兮道:“什么?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你要劫狱你是疯了吗?这些人可都是我皇祖母李秋水关押进来的!” 慕容复道:“不用害怕!你体内的‘断筋腐骨丸’就是这塔上一位高人炼制的,我带你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解药!” 李非鱼低声欢呼道:“是真的吗?太好了!” 她又看了看这么多明岗暗哨,担忧道:“可是这里防守严密,那塔门又如此沉重,我们怎么才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入绝世塔呢?” 慕容复嘿嘿一笑,得意道:“这算什么?你就瞧好吧,看我给你表演一下我的狙击神功!” 他凝聚真气灌于食指指尖,向着左近巡逻的三个武士轻轻一点,指力凌空射出,击打在三人穴位之上,三人立即无声瘫软在地,失去了意识。 李非鱼凤眼圆睁,好奇的问道:“你这是用的什么暗器?我怎么完全没有看到?” 慕容复得意一笑:“这可不是暗器,这是真气!我家的家传绝技——参合指,你也可以叫它左轮指。怎么样?厉害吧!” 李非鱼震惊了,饶是她自幼跟随李秋水,见识过许多神奇武功,但是像这样几丈外凌空将人击倒的指法,她还真是闻所未闻。 “指力,能射这么远?我听说过少林指法和大理段氏一阳指,要么是欺身上前使出指力,要么是借助外物,摘叶飞花伤人,你这种凌空激射真气伤人的指法真的存在吗?” 李非鱼喃喃自语道,若说这是真的,实在有违常理,若说不是真实的,可她又的的确确亲眼看到了。 慕容复道:“来,我再来演示一遍!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断!” 说着又将真气凝聚指尖,啾啾啾三声,又将金顶上的三个武士击倒。 这门指法由于需要将真气远远射出,因此蓄力一次只能点出三指,但是随着慕容复真气日益精纯深厚,他发现不但是对力道掌控有了更精准的控制,激射范围也近乎翻了一倍。 这参合指哪里还是指法? 这简直就是指法中的狙击枪! 第41章 囚徒夜遁逃 慕容复三指两指便将一品堂的守卫武士点倒,可怜这群西夏高手,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瘫倒在地。 慕容复和李非鱼出现在绝世塔门前,看着这又粗又重的铁门闩,李非鱼眼巴巴的望着慕容复道:“这个怎么办呢?要不我回去把抱琴司棋四人叫来,她们是我的心腹,绝不会乱说的。” 慕容复拍了拍胸脯,得意道:“不就是一根破门闩吗?就这破玩意哪里需要这么多人,看我的吧!” 他走到门闩前,掌中慢慢积聚真气,使出“斗转星移”,真气透掌而出,如一座大湖猛然崩决,洪水急冲而出,沛然莫之能御。 透体而出的真气稳稳托住门闩,随着他双掌虚空提起,重达数千斤的门闩被那团真气缓缓提起,离开门闩卡扣,然后又轻轻放在地上。 “天呐!这……这这这……就拿下来了?” 李非鱼惊得张开小嘴,这么重的铁门闩,这人举手投足间便轻易将它卸下,这哪是人力所为? 关键是这人还看起来那么文雅清瘦,这手四两拨千斤的绝技,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不是她亲眼目睹,任谁告诉她都不会相信的。 慕容复推开沉重的大铁门,塔内黑暗幽深,李非鱼眉头紧蹙,双手紧紧捏着身上的夜行衣,呆呆的站在门外。 慕容复走了几步,发觉她没有跟上,于是回过头来,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还怕黑啊?” 李非鱼嘴硬道:“谁……谁怕黑啊?我才不怕,就是……就是……” 话还没说完,一只温暖的大手牵住了她:“不怕!跟着我走就行了……” 手里暖暖的,一股暖意也涌上心头,她从小生活在皇宫,宫里一向灯火通明,出门也有宫女太监打着灯笼,像绝世塔深处这样的黑暗,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在黑暗中,她紧紧抱着慕容复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臂膀上,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到了二层,虽然开始有了灯火,她故作不知,依旧倚靠在慕容复身上,享受着这份温存。 “啊!那是什么?” 李非鱼猛然将身子埋入慕容复怀抱,将他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松鹤道人、海风子和木灵子,三人正靠在一起,惊恐的望着二人,如临大敌。 他们以为又有人来闯塔了,现在功力尽失,无法御敌,岂不是要身死当场。 慕容复戴着面巾,不怕被他们认出,变换了嗓音道:“三位前辈,你们在此稍候片刻,我带你们出塔,外面守卫重重,我不回来你们不要乱走,当心性命不保!” 三人被囚禁数十年,得知可以重见天日,兴奋的涕泗横流,磕头如捣蒜。 “感谢大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磕头答谢!” “大侠真是活神仙!真如道祖再世,为我等消灾解厄!” …… 慕容复二人继续向上登塔,终于登上了第十一层高塔,霍山激动莫名,喊道:“先知大人回来了!他来解救窝们啦!” 飞花道人欢喜莫名,扑了上来,拉住慕容复手腕,激动的泪流满面:“无量天尊!你可来了!” 李非鱼见来人是个丰腴的道姑,面带不悦,紧紧抱住慕容复胳膊,凶巴巴望着飞花道人,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飞花道人看到一双晶亮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虽然面容被黑巾包着,看不清样貌,但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煞是迷人,尽管她现在眼神像是要吃人。 飞花道人讪讪的笑了笑,撒开双手,将垂在脸上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风情万种的一笑:“我们可以走了吗?” 慕容复点点头,又看向玄澄大师和王去病,道:“大师,守卫都已被我制住,我们赶紧离开吧!” 他又看了看飞花道人,伸出手掌,道:“断筋腐骨丸的解药,给我几瓶!” 飞花道人道:“贫道没有解药啊!贫道这里只有毒药,解药这种东西,那老妖婆怎么可能交给我炼制?” 短短的一句话,浇灭了李非鱼满心期待的热火,她垂下头,暗自叹了口气。 “不过还有个东西,对断筋腐骨丸也有压制作用!”飞花道人想了想,小碎步跑到楼上,拿了几个小瓷瓶回来。 李非鱼看到这几个瓷瓶,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飞花道人将瓷瓶一股脑塞到慕容复手里,道:“这里有几瓶九转熊蛇丸,若是断筋腐骨丸发作时,可以吃几粒暂时压制住药劲,受了什么外伤,也可服用此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慕容复将九转熊蛇丸给在场的诸人每人分了一瓶,所有人都高兴的收下了瓷瓶,只有玄澄大师直言拒绝了:“老衲已然功力尽失,返回少林自然潜心修习佛法,不再过问江湖中事,自然也无需这类疗伤圣药了!” 玄澄失去了功力,暴戾之气也随之消散,脸上重现了佛门高僧的慈祥淡然。 慕容复再次向飞花道人伸出手掌,勾了勾手道:“九转熊蛇丸和断筋腐骨丸的配方,拿来!” 飞花道人很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强硬的态度跟自己说话,但是自己能逃出生天,还需要仰仗这位少年,于是伸入怀中,取出两张药笺,递到了慕容复手里。 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交出药方还不忘叮嘱道:“此药阴损毒辣,希望你不要拿它去害人。” “还有,如果你想根据药方配制解药,我劝你别费这个心思了。这断筋腐骨丸用药之狠辣,寻常医士很难应对,贫道炼药多年,也想不出应对之法。” 慕容复笑了笑道:“这世间能人异士何其多也,你要相信江山代有才人出,你配不出不代表别人也配不出。” 飞花道人对这话也表示认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一行人跟随慕容复快速来到塔下第一层,顺带还把松鹤道人、海风子、木灵子带了下来。 慕容复略一思考,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现在已经开始宵禁,城门处防守森严,我们很难出得城去,你们几个先随我到公主府暂避风声,明天城门洞开,咱们光明正大出城。” 李非鱼疑惑道:“光明正大的怎么出得去?我大夏的将士又不是瞎子?” 慕容复白了她一眼,拿手指敲了她一个脑瓜蹦,又气又觉得好笑:“你个小笨蛋,你说怎么出去?几位前辈在绝世塔内关了几十年,飞花道长关的年限最短,也有五六年了,谁还认识他们?” 他看了看众人道:“只要你们抓住城门开门前和守塔武士换班后这个空档,就能顺利逃出兴庆府了!” 玄澄、王去病和飞花道人抱拳致谢:“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但凭差遣!” 松鹤等三人也早就认出了慕容复就是废去他们功力的人,软软跪在地上,道:“感谢恩公不杀之恩!容我等日后报答。” 慕容复扔给三人每人一本小册子,冷声道:“这是一本绝迹江湖的门派留下来的内功心法,虽然只有短短几页,但是却是内功速成的不二法门。” 他继续说道:“你们经脉枯竭,无法继续修习原本的内功,可是你们的“摧心掌”和“七伤拳”等武功创之不易,不传于后世实在可惜。这本书权作我给你们的补偿了,虽然你们今后永远不可能修炼到原来的功力了,但是回去后还是可以传道授业,将各自武功发扬光大。” 三人跪地一阵猛磕,被打服的他们仿佛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症一般,疯狂表忠心。 “青城派(蓬莱派、崆峒派)自此拜入先生门下,作为先生的支派,认先生为主。今后,唯主人之命是从!” 第42章 出使辽国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撕开了兴庆府的暗夜。 慕容复胯下是神驹“紫电”,身上一袭西夏朝服,头戴朱缨宝饰博山冠,腰间一左佩无名宝剑,右备金鱼袋,英姿勃发,烨然若神人。 赵钱孙、岳苍龙、叶二娘紧随其后,也各跨一匹骏马,一品堂一流高手二百余人,押运着十马车财货,个个披坚执锐、整装待发。 霍山、王去病等七人则听从李非鱼的建议,乔装改扮,藏匿于一品堂武士之中,准备混出兴庆府。 此时李非鱼手持两卷圣旨,站立在慕容复一行人之前,本该负责传旨的太监却手持旌节站立一旁。 他奉命传旨,却在半道上被贺兰公主李非鱼抢走了圣旨,非要亲自去宣读圣旨,面对这位皇室长女,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去了。 李非鱼向着慕容复挥了挥手里的圣旨,慕容复翻身下马,一众武士也准备下跪接旨。 李非鱼清了清嗓子道:“将士们甲胄在身,本宫特许军礼听旨。” 慕容复本就不想下跪,于是与西夏武士们一道,顺势抱拳躬身:“臣李延宗恭听圣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非鱼拿出一道圣旨,徐徐展开,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辽国上邦皇太后诞辰在即,钦命李延宗为正使,授以节旌,前往朝贺,诏书如右,主者施行。“ 慕容复再次行礼,恭敬道:”臣领旨谢恩!“ 李非鱼又兴致勃勃拿出另一卷圣旨,笑道:”这封旨意,应该就是册封你征东将军的了...“ 说着展卷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尔李延宗,文武兼全,人品贵重。兹特授尔为征东大将军,钦定为贺...... 慕容复等人正低头聆听,李非鱼的宣读声却戛然而止。 他于是抬起头来,疑惑问道:”殿下,怎么不读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非鱼脸颊通红,慌乱将圣旨一卷,道:”后面的.....后面的内容不重要,你快领旨谢恩吧!“ 慕容复道:”臣领旨谢恩!“接着伸出手来,准备接过圣旨。 李非鱼将圣旨往背后一藏,羞怯道:”你......先走吧!办完差事,回来自己看!你一定要把差事办好,千万不要辜负了我......我父皇母后的期望!“ 说着将圣旨递给身旁的传旨太监,甜甜一笑:\"劳烦公公把这圣旨放置大将军房内,妥善收好!” 贺兰公主性格孤傲,一向对他们这些阉人不假辞色,这次突然如此和煦,还笑的这么甜美,把老太监激动坏了,立马交出节旌,捧着圣旨径直跑向慕容复寓居的厢房。 看着使节团远去的背影,李非鱼满心甜蜜,她喃喃自语,背诵着圣旨的下半段:“钦定为贺兰公主驸马,回朝后择吉日完婚!” 慕容复浑然不知此事,带领使节团自南门出城,转而向西北而去。 出了城门,玄澄、王去病等人便可以脱离使节团,自行离去了。 一行人对慕容复千恩万谢,直言救命之恩难以相报,今后若有需要,惟其马首是瞻,听凭差遣。 众人之中唯有霍山不愿离去,他现在已经是慕容复的虔诚信徒,向慕容复祈求道:“先知大人,窝愿做您最忠实的仆人,请允许窝跟随您,将光明带给世人!” 慕容复语重心长道:“霍山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愿让你跟随,你被李秋水关了十年,这圣火令就迟来了十年。” 见霍山沉默不语,他接着道:“中土明教如今群龙无首,四分五裂,浙江、福建、淮南、江东各自为政,相互攻伐,明教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了,作为总教的使者,你有责任改变这一局面!” 霍山目光坚毅的点了点头道:“窝明白了,先知大人!您请放心,窝霍山一定还你你一个统一的明教!” 慕容复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鼓励,同时对他说道:“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玄澄大师如今功力尽失,你顺道把他护送到少林寺吧!” 霍山坚定说道:“先知大人请放心,霍山定不辱命,一定把玄澄大师安全送回少林!”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今朝难免江湖路远,他日必有山水相逢,各位保重!” 慕容复与七人抱拳告别,七人七马四散而去,他驻马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蛟龙入海,猛虎入山,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江湖上不知又要有了多少变数。 他拨转马头,信马由缰,返回使节团队列里,右手一挥,岳苍龙吆喝道:“开拔!” 昨天晚上,他和李非鱼已经敲定了此次的行动计划,据这次行动的路线。 辽国都城在上京城,大约位于现在的内蒙古赤峰北部的巴林右旗,而皇太叔楚王耶律重元的官邸则位于南京城,在上京城南面,大约位于现在的北京。 夏帝李秉常为改善辽夏关系,获取辽帝支持,经常向辽纳贡,尤其是最近大宋频频在边境活动,双方小摩擦不断,给夏帝带来很大的压力。 为了争取辽国支持,此去给辽国太后祝寿,是推脱不得的,因此上京城是必去的一站。 上京祝寿完毕后,可以拜访皇太叔的名义,前往辽国南京城,然后盘桓几日,联合潜伏在南京城的一品堂密探,谋划盗取极北寒玉,只要谋划得当,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丝毫不会影响夏辽关系。 此去上京近三千多里路程,可谓山长路远。慕容复大致估算了一下,车队以马车为主,且携带的礼品都是重车,每天最多前进三百里路,行程赶得紧的话,大概也需要十天左右才能抵达上京城。 慕容复晓谕全军道:“现在距离辽国太后寿辰还有二十余天,时间上完全足够了,只是财帛动人心,咱们这一路上,须得小心警戒,严防辽夏两国边境游弋的马贼悍匪。” 叶二娘捂着嘴咯咯笑道:“大人放心!咱们兵甲鲜明,高手如云,谁敢捋您的虎须?况且我们四大恶人有两人在此,在黑道上谁敢不卖三分薄面?” 听到这话,岳苍龙反驳道:“我早就和你们划清界限了,什么四大恶人的话,以后休要再提!” 叶二娘闹了个难堪,悻悻不再言语。 慕容复道:“过分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紧,莽撞送死,一次也太多,大家也不要过分紧张,路上多派斥候探路,小心谨慎一些就是了!” 第43章 赵钱孙的赌约 慕容复率领西夏使团一路走走停停,四日间已经离开西夏国境,进入辽国领地。 经过绝世塔一役,慕容复的化名李延宗这个名字,早已名动西夏武林。 人人皆知使团领头人武功盖世,一路上经过的山寨、宗门,无不箪食壶浆夹道相送。 就连啸聚山林的绿林豪杰们也纷纷退避三舍,无人敢撄其锋芒。 开什么玩笑? 劫财不过就是为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虽说干这一行的人都自称刀头舔血,可不是真的去用血肉之躯去跟西夏第一高手硬碰硬,难道是活腻歪了吗? 劫财当然是捡软柿子捏,那么多过往行商,那么多赤裸裸的待宰肥羊,何苦去招惹这下山猛虎。 慕容复手遮凉棚,向远方望去,向身旁传令兵问道:“现在走到哪里了?” 传令兵叫来向导,二人展开地图,看了看定下方位,向慕容复回复道:“回禀大将军,现在我军所处方位乃是大辽国西京道,现在已经进入大辽西南面招讨司势力范围,再向西北进入‘库结沙’,是否绕道避开?” 慕容复问道:“何谓‘库结沙’?” 传令兵答道:“库结沙是一片巨大的沙漠,又称普纳沙。” 慕容复拿过地图看了看,对比前世地图,他想了想,这里应该是到了包头附近的库布其沙漠。 他问道:“这沙漠可有什么凶险之处?避开沙漠需要多走几天?” 传令兵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大概测定了距离,道:“回禀大将军,库结沙没有陷阱流沙,也没有什么凶险之处,就是这个季节风沙较大,绕过库结沙需要多走三天路程。” 慕容复笑道:“那还绕个屁?走!进库结沙……” 一众西夏武士立即给马匹包上布条,增大受力面积,方便其在沙中行走。 虽然马匹在沙漠中行走不便,但是库结沙沙漠是个细长条,绕过它需要多走九百多里地,横穿它只需走上五十多里,无论怎么算也都是横穿最为方便。 马匹踏在沙地上,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但是颠簸感大大减少,软软的很舒适,叶二娘随着马匹起伏扭动着腰身,看的赵钱孙不住吞咽口水。 叶二娘蜂腰肥臀,风沙吹拂下,衣物紧紧贴着身子,扭动起来还真是风情万种。 她跟在慕容复身侧,与岳苍龙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三弟,你说这一路上可太无趣了,这些无胆匪类,这么多财帛就一点不心动吗?” 一路上她还像原来一样,一直管岳苍龙叫三弟,岳苍龙抗议了几次无果,也就任她如此称呼了。 岳苍龙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婆娘,真来几个马匪你就开心了?那不影响咱们的行程吗?” 叶二娘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啊哈哈哈哈,有我叶二娘在这里,谁有这个胆子来?” 她挥了挥手中的方形薄刃,在手中转了一个刀花,继续道:“真当老娘这宝刀是切菜的吗?” 赵钱孙在后面揶揄道:“骚娘们,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菜了?就你这风骚的模样,我要是马匪,第一个把你掳回山寨去,嘿嘿……” 叶二娘忌惮他的武功,又在马背上扭动了几下,故意气赵钱孙。 赵钱孙一下子勾起火来,双手虚空中抓了抓,恶狠狠道:“骚娘们,爷们可是快受不了了,你再扭来扭去,信不信爷们把你按下马来就地正法?” 叶二娘冷哼一声,轻蔑的说道:“呵呵呵,死老处男,瞧你也不像见过女人的样子,老娘门朝哪开你知道吗?该硬的地方不硬,你这全身上下也就嘴硬了吧!哈哈哈……” 赵钱孙被她说中了,不禁恼羞成怒,自己确实是几十年的老处男,他一夹马腹,走上前去和叶二娘并辔而行,伸出右手,在她那来回扭动的凸翘之处用力拍了一下。 啪~ 叶二娘一声惊呼,怒斥道:“你个老不羞的……” 赵钱孙拿起右手在鼻头嗅了嗅道:“手感不错嘛,够骚!” 叶二娘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敢怒不敢言,于是驱马前行,走到慕容复面前,娇滴滴的委屈道:“老大,这个老不羞的轻薄奴家,老大为我做主啊!” 叶二娘素来仰慕强者,不管是事业上还是爱情上都是如此。 当年她失身于玄慈,就是仰慕他的高超武功。 而现在,她早已被慕容复深深折服,自然而然的把段延庆弃之一旁,将慕容复认做老大。 慕容复看了一眼叶二娘,虽然脸上四道浅痕依然清晰可见,但是她眉眼含春,腰肢柔软,如同风中细柳摇曳生姿。 一般男人,的确很难抵挡这份风姿。 赵钱孙说的没错,确实很风骚 难怪原着中,在少林寺的时候,段正淳都想接盘,海王都能看上的女人,自然别有风情。 慕容复笑了笑,并不说话,任他们说笑玩闹,旅途很长,需要热闹一点,才不会无聊。 赵钱孙猥琐的笑了笑,道:“骚娘们,你刚才说没人敢招惹咱们,你这么自信,不如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叶二娘回头瞥了他一眼道:“赌什么?老娘堂堂天下第二大恶人,无恶不作的主,还能怕了你个糟老头子?” 赵钱孙一双贼眼在她身上绕来绕去,叶二娘感觉仿佛赤裸着在他面前一样,不由紧了紧衣领,不想这一紧,将胸前浑圆绷的更加明显了。 赵钱孙道:“我赌马上就要有人来招惹咱们了,我要是赢了,你就陪老子睡一觉,怎么样?怕了吧?你敢不敢赌?” 叶二娘咬了咬嘴唇,她看了看这荒无人烟的沙漠,狠了狠心道:“老娘就不信了,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人来招惹我?好!赌就赌,没人来看老娘不把你阉了!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赵钱孙吆喝道:“大家伙都听到了吗?你们给我作证,要是一会儿有人来招惹咱们,这骚娘们可就要陪老子睡觉了!” 西夏武士们纷纷起哄。 “老赵,你可得小心啊,跟她睡觉不得把你吸干了啊!” “就是,要是没来,你老小子的作案工具可就没了……” “那也不要紧,咱二娘的刀子快,一下子旋下来,保证感觉不到疼……” 叶二娘面有得色,不停的将刀子转着刀花,意味深长的看着赵钱孙。 赵钱孙丝毫不慌,用眼神示意叶二娘向前看。 叶二娘转过头来,愣在当场。 远处沙尘滚滚,一队数百人的马队正向此处狂奔而来。 第44章 沙漠遇袭 远处马蹄狂奔,带起滚滚沙尘,铺天盖地。 西夏武士见状纷纷列队迎敌,拿出强弓劲弩结成弓箭阵,寒锋铁簇对准来人方向。 赵钱孙用侵略性的眼神看向叶二娘,他不怀好意的笑让后者一阵心虚。 叶二娘悔的肠子都青了:该死!为什么要和他打这个赌,现在可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话都已经说出去了,难道真的和他同席共枕? 她咬了咬嘴唇,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这么巧?这荒无人烟的大漠,贼人哪能说来就来?这是为什么?” 赵钱孙露出标志性的猥琐笑容道:“嘿嘿嘿!别的本事咱没有,就是这双耳朵好使,耳力上我称第二,这江湖上就没人敢称第一,打从刚才,我就听到有一队人马向咱们冲杀过来了!” 叶二娘狐疑道:“怎么可能?这群贼人方才离的这么远,你怎么可能听得到?” 赵钱孙又是嘿嘿一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骚娘们,是你太过孤陋寡闻了!我不光听见有人过来,我还能听出来这伙人大概能有三百多人,你信不信?” 这群人都骑乘快马,来去如风,没多久就奔袭过来,叶二娘大致数了数,果然如赵钱孙所说,来人大概在三四百人左右。 叶二娘又羞又怒,将手中薄刃轮了一个圆,杏眉倒竖道:“赵钱孙!你个老东西敢算计老娘?老娘杀了你!” 赵钱孙哈哈大笑,口吐虎狼之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就算是死也得先日了你这个骚娘们,哈哈哈哈。” 这边赵钱孙和叶二娘打着嘴仗,那边带头之人已经一马当先,冲到慕容复使团外围,和他们远远对峙着。 慕容复目测了一下,这人驻马的地方距离自己大概三百步。 他心道:三百步!刚好在弓箭射程之外,这伙人挺鸡贼啊! 岳苍龙眉头一皱,向慕容复望了一眼,问道:“师叔?” 见慕容复点了点头,岳苍龙立即拍马上前。 对方那领头之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着一件道袍,左手擎着一个大铁牌,右手手中兵刃却甚是奇怪,前面一个横条,弯曲如蛇,横条后生着丁字形的握手,那横条两端尖利,便似一柄变形的鹤嘴锄模样。 岳苍龙向他喊话道:“那汉子,你们拦住我的车队,想干什么啊?” 领头汉子笑嘻嘻道:“哈哈哈,听说有大肥羊过境,特地前来为你等护航,以免你们被贼人掳走。” 岳苍龙道:“多谢兄台好意,我们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无需老兄费心,请安心退去吧!” 领头汉子道:“那怎么行?库结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必须对你们的安全负责,所有进入库结沙的车队,必须无条件接受我们的保护。” 他看了看慕容复身后的马车,瞧着车轮在沙地上下陷的深度,又看这些衣甲鲜明,强弓硬弩的士卒护卫,估摸着他们携带的财货价值不菲。 “当然!你们也不能白白接受我们的保护,兄弟们顶着风沙出动一次也不容易,你这里十辆马车,我扣下八马车财货,当作给兄弟们的茶水钱,不过分吧?” 岳苍龙一听这话,当即怒不可遏,吼道:“你奶奶的!你怎么不全要走?你个龟儿子,把老子当成什么了?冤大头吗?告诉你,有老子在这里,你一个铜子都别想拿走!” 岳苍龙抽出鳄嘴剪就朝着他招呼过去,那人足尖在马镫上一点,轻飘飘扶摇而上,轻描淡写避过了这一剪。 赵钱孙冲慕容复道:“李小子,这人的轻功看起来比你差不了多少啊,你看这一跃,凌虚扶摇而上,身法甚是灵动飘逸,江湖上能有这种轻功造诣的,可没有几个。” 慕容复点点头道:“前辈说的是,这轻功的确漂亮!” 赵钱孙向岳苍龙喊道:“岳小子,你赶紧回来,你打不过他,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 岳苍龙一击未中,本来就心中恼怒,听到赵钱孙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奶奶的,你要我回去老子偏不回去,你说老子打不过,老子偏要打!” 说着又咔嚓咔嚓舞着鳄嘴剪冲了上去,左一剪又一剪剪剪扑空,那汉子只是在岳苍龙身侧来回凌空腾挪,每每有下坠之势,都能在不经意间在岳苍龙肩头一点,凌空避开他的攻势。 那汉子一招未出,仅仅靠轻身功法,便戏耍的岳苍龙像个没头苍蝇,气的他疯魔一般一通乱剪,将对方坐骑剪的血肉模糊。 那汉子见坐骑被杀,也不恼怒,笑道:“小子,就你这两下子,怎么跟道爷打?快快滚回去,叫你家大人过来哈哈哈!” 岳苍龙三十多岁的人,被汉子戏弄的像小孩子一样,自觉面子都丢光了,于是豪横说道:“你爷爷的,老子可没输,咱们最多半斤八两,你不也没伤到老子吗?老子还胜你半筹!” 那汉子乐了,戏谑问道:“大脑袋,你跟我说说,你怎么胜道爷的?你胜道爷的那半筹在哪?” 岳苍龙指了指汉子的马匹,气哼哼说道:“你马死了!” 汉子眼中杀意渐浓,伸出右手武器,用力向岳苍龙击打而去。岳苍龙举起鳄嘴剪用力格挡,只觉双臂一麻,手掌虎口处一瞬间裂开,满手都是血迹,整个人也倒飞出去。 那汉子飞身而上,紧紧贴着倒飞而去的岳苍龙,向着又是他又是一击。 咯噔! 这一击没能打到岳苍龙身上,反而被一根铁枪格挡住了。 他抬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正是赵钱孙。 眼看赵钱孙要被击中,情急之下,他急忙从身旁西夏武士手中夺过铁枪,隔空掷了过去,堪堪挡住了他这一击。 慕容复将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将指尖凝聚的真气散回丹田,岳苍龙则趁此机会,运足内力,连滚带爬逃回使团队列里。 那汉子也运起轻功,向队列方向飞身而来,他身后的马队也纷纷拍马跟上,准备冲阵。 “放箭!放箭!” 眼见对方逼近使团队伍,一品堂武士纷纷张弓搭箭,释放出一轮轮箭雨。 对方则翻身下马,用手里的铁牌结成铁桶一般的盾阵,将自家汉子和自家马匹团团护住。 第45章 九翼道人 三轮箭雨射完,双方陷入对峙阶段,哪边都不敢轻易前进。 手执节杖的西夏武士厉声喝道:“大胆蟊贼!大夏赴辽使团正使钦差、征东大将军的仪驾你也敢挡?你们有几个脑袋?” 领头的汉子用脚点了点地,嚣张的说道:“咱们现在在辽国的地界上,你个西夏的将军关我什么事?” 西夏武士很没面子,接着道:“那我们身后马车上装的,是大夏国敬献大辽国皇太后的生辰纲,你们胆敢劫夺生辰纲,不怕官府缉拿吗?” 那汉子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道:“道爷我劫的是西夏的车队,关他辽国什么事?道爷我不知道什么生辰纲啊?” 说着掐着腰,与身后一众草莽汉子笑的前仰后合。 叶二娘挥舞着薄刃,自马背上一跃而起。他被赵钱孙戏弄,本就胸中郁结。 冤有头债有主,要不是这群人好死不死的非要来找茬,自己也不至于输的这么难看,她打不过赵钱孙,这满腔怒火非得向他们发泄一番不可。 “臭道士!你不好好的在道观里念经,跑到这里来学什么打家劫舍?害的老娘出了那么大的糗,找死!” 她运起轻功,右手挥舞着薄刃,将刀舞的密不透风,刀刀杀向汉子要害,那汉子也不闪避,架起左手铁牌左格右挡,叶二娘快如旋风的刀法竟然没有伤到他分毫。 叶二娘心里开始发慌,自信逐渐崩塌,手里的刀却挥舞的更快了,在他身侧见缝插针,薄刃却始终难以沾到他半分。 虽然她逐渐刀走偏锋,拳脚并用,招招刁钻,狠辣非常,但是汉子仗着轻功卓绝,在她的刀丛里游刃有余,有时难以闪避,也能用铁牌格挡开来。 那汉子见叶二娘身材惹火,尤其是出腿之时,袍服下修长紧绷的美腿,着实让人食指大动,他不禁调笑道:“你这小娘子出手怎么如此狠辣歹毒?道爷我不是和尚,荤素不忌,不如跟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吧!嗯?” 说着将右手兵刃倒转,手柄用力撞向叶二娘肩部,将她撞了一个趔趄,他将兵器和盾牌插在地上,使出擒拿手法,就要上前生擒叶二娘。 叶二娘疯狂挥着薄刃,不料那汉子轻功卓绝,身如魅影,虽然是赤手空拳,却将她逼的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被擒住。 就在她即将被擒拿之际,赵钱孙飞身而出,运起自己最得意的绵掌,向着汉子招呼过去,他这一掌看似轻飘,实则蕴含着浑厚的内力,柔中带刚,刚柔并济。 若是寻常人见了这一掌,定会不以为然,但若是硬接下这一掌,势必筋断骨折,沦为废人。 汉子武功不俗,自然看出了这一掌的门道,急忙抽身向后弹射而去,避开了这一掌。 叶二娘见是赵钱孙出手救了自己,心头一暖,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声多谢。 赵钱孙耳力过人,回过头来猥琐一笑,道:“不用客气!你输给我的那一晚还没兑现,要是让这臭道士先得了手,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叶二娘本来还很感动,听到他这无耻言论,当即啐了一口:“老不羞的!不要脸的东西!等打退了他再找你算账!” 说着挥刀上前,两人时而一前一后,时而一左一右,分进合击,一同攻向汉子。 那汉子面对两个高手合围,左拆右挡逐渐难以招架,右手虚接了赵钱孙一掌,借助这份力道,就势向后一滚,抄起了铁牌和兵刃。 三人战作一团,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相互对攻了上千招,赵钱孙与叶二娘逐渐打出默契来,拳脚刀锋相互交织,威力大大加强,那汉子逐渐体力不支,且战且退。 赵钱孙和叶二娘看出他怯战退缩的想法,一前一后堵住他所有退路,意欲将他一举擒拿,狠狠出一口气。 那汉子见二人并非见好就收的人,料想他们难以善罢甘休,于是眼睛一转,伸出兵刃冲着赵钱孙就是一捅。 赵钱孙见状急忙闪避,不想他这一招其实是调虎离山的虚招,趁着赵钱孙闪避的功夫,手举铁牌向着叶二娘重重砸了过去。 面对强敌,叶二娘放弃防守,已经将刀法速度舞到极限,面对这一砸,已然来不及回身闪避,只能绝望的闭上眼,准备承受这重击。 咣~ 盾牌重重击下,发出骇人的巨响,但叶二娘却并未受到任何冲击。 她缓缓睁开眼,只见赵钱孙颤巍巍站立在她面前,用肩背强行为她挡下了这一击。 他嘴里流下的粘稠鲜血,滴在了自己娇嫩的唇上,流进嘴里,那味道腥咸,是男人的一腔热血。 叶二娘双目圆睁,泪花缓缓涌入眼眶,她万万没想到,面前的赵钱孙,这个她最看不起的男人,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了她。 她自小贫苦,长大后好不容易遇到了个对她好的男人,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哄骗了她的身子后又无情抛弃了她。 以至于后来连儿子也丢失了,十几年来,她内心愁苦无依无靠,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枯死的心又开始跳动了。 “赵钱孙!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场上的意外变故让慕容复措手不及,他一个旱地拔葱,将雄浑的真气注入手掌,真气透掌而出,整个手掌莹莹如玉。 咣~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那汉子丝毫不敢大意,急忙用铁牌护在身前。 慕容复掌力何其惊人,只听一声巨响,手掌与盾牌相交,竟然发出金铁交鸣声,铁牌上凹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看着铁牌上的掌印,汉子惊惧莫名,这块铁牌可是天外陨铁打造,世间只此一块,除非用烈火锻造,否则万难改变其形状,这少年的一只肉掌,竟然将这陨铁牌,击出这么深的凹坑,这是什么恐怖的功力? 慕容复抓住赵钱孙手腕,探了探脉搏,顿时松了一口气,对叶二娘道:“还好还好,性命暂时无碍,只是伤到了经脉,得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叶二娘噙着泪花,将赵钱孙扶回使团,西夏武士们将货物匀了匀,清理出一辆马车,将赵钱孙抬到车上。 汉子被慕容复这一掌惊到了,自知踢到了铁板上,心里暗暗后悔,但还是嘴硬道:“你想怎么样?” 慕容复将手往身后一背,冷哼道:“你们胆子不小啊!敢打官府货物的主意,不怕被灭门吗?” 汉子心里一虚,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怎么?你们西夏的官府还敢到大辽国地界上抓人?就算大辽官府,道爷我也不怕,往这沙漠里一钻,官府又能奈我何?” 慕容复嘴角一勾,阴测测笑道:“是吗?九翼道长。不知道白家堡雷电门的一门老幼,是不是也钻到这沙漠里来了?” 那汉子惊恐万分,高声道:“你认得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号?” 慕容复笑道:“我自然是没见过你的,不过你这四十二路蜀道难牌法和六十四路轰天雷公挡法,我却是识得的!” 那汉子道:“就算是这样,雷电门弟子上千,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九翼道人的?” 慕容复道:“这很简单啊!雷电门中武艺如此高强的本就没有几个,更何况你还有这一身扶摇登天的绝妙轻身功法,除却‘雷动于九天之上’的九翼道长,还能有何人?” 九翼道人抚掌笑道:“后生可畏!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为了一门老幼,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你虽然功力深厚,我的陨铁牌和雷公挡也不是吃素的!” 慕容复道:“我跟你打,未免有倚强凌弱之嫌。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就让她来跟你打!” 九翼道人顺着慕容复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他所指的正是叶二娘。 他轻蔑一笑:“哈哈哈哈哈,就凭她那两下子?你是准备让她在床上夹死我吗?” 慕容复招手将叶二娘叫来,附在她耳旁说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去吧!按我说的做,不要伤他性命!” 叶二娘满面狐疑,点了点头,抽出薄刃,摆了个起手式。 九翼道人左手架起陨铁牌,右手擎起雷公挡,冷哼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找死!” 叶二娘见他以铁牌护住前胸、后心、上盘、左方,当真如铁桶一般。 于是她按照慕容复所授,挥起薄刃向他右腿‘风市’穴与‘伏兔’两穴之间刺去。 九翼道人果然如慕容复所说举牌护胸,同时以雷公挡使一招‘春雷乍动’,斜劈向自己。 神了,果然是这几招! 就是现在! 九翼道人招式已老,左手铁牌和右手雷公挡分别向两侧挺出,中间露出个极大的破绽。 叶二娘将内力灌于薄刃之中,使出一招最基础的‘白虹贯日’,径直斩向他“悬枢”穴上的脊骨,一刀将他劈倒在地,玉足重重踏在他太阳穴上。 九翼道人欲哭无泪:这是什么情况,我竟然被这平平无奇的两招打败了? 这娘们,还特么踩我脸!老子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第46章 误解:水落石出 叶二娘脚踩九翼道人,见雷电门部众策马蠢蠢欲动,娇叱道:“你们要干什么?都给老娘老实点,再乱动信不信老娘把他脑袋踩爆!” 雷电门众人见掌门人头颅被这恶婆娘踩在脚下,一时投鼠忌器,逡巡不敢前进。 “那恶婆娘,快放开我们掌门!” 叶二娘咯咯一笑,别具妩媚:“你们说放老娘就要放吗?你擦亮眼睛看看清楚,现在是哪个在掌握局势,与其在这里嘴硬叫嚣,还不如放下兵器,跪下来好好求一下我们老大,看看他能不能大发慈悲之心,饶这贼道一条狗命!” 说着她兴奋的挥了挥着手中的薄刃,向慕容复喊道:“老大,你真是神了!按你所授,真的就两招就把这贼道制住了!” 慕容复笑了笑道:“叶二娘,仔细你的脚底。江湖传言,九翼道人武功极高,一手雷公挡功夫,生平少逢敌手,切莫一时大意让他跑了。” 叶二娘附和道:“的确如此,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高手了,依我看就算是段延庆来了,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复看向九翼道人,接着说道:“不过,这九翼道人最厉害的功夫,恐怕并不是雷公挡法,而是这‘扶摇登天’的轻功。其号称‘雷动于九天之上’,我想,这六十四路轰天雷公挡法固然厉害,但是若无这轻功匹配,只怕也发挥不出这么大的威力。” 他走上前去,半蹲在地上,拔出剑来在他脖颈上划来划去,却不伤他,戏谑问道:“九翼道长,你们雷电门不在夏国白家堡待着,不远千里跑到这辽国境界来堵截我,怎么回事,说说吧!” 九翼道人将头一偏,丝毫不理会慕容复的问话。 慕容复笑了,乐道:“不错嘛,九翼道长果然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刀剑加身,毫无惧色!” 九翼道人冷哼道:“今日惨败,乃是技不如人,有什么话还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眨一眨眼,我九翼就不是英雄好汉!” 慕容复见他视死如归,内心也颇为敬佩,但是一个西夏的江湖门派,跑到别国境内袭击他,这件事他必须要搞清楚,看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 于是他阴狠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九翼道长,你不说没关系!你英雄,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看看雷电门的这些儿郎们,他们风华正茂,家中还有父母妻儿等着他们回家,你忍心让他们给你陪葬吗?” 九翼道人目视手下的儿郎们,眼神中的不忍一闪而过,继而恢复决绝:“儿郎们为国而死,死得其所,丹青史册会记上一笔,他们的侠名传于后世,英灵千秋万载不灭!” 他看着慕容复,恶狠狠道:“李延宗,你个误国大贼,朝廷佞臣,今天没能杀了你,是我九翼无能,但是我大夏人才济济,你注定不得好死!” 慕容复被他一顿痛骂给整懵了,国贼?佞臣?这怎么说呢? 叶二娘啪啪给了他两巴掌,用脚用力在他脸上碾了碾,骂道:“不知死的东西,满嘴喷粪!陛下谕旨嘉勉,都说大将军乃国之干城,社稷重臣,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骂我们大人!” 九翼道人运足内力,向着慕容复吐了一口唾沫,被慕容复顺手一个“斗转星移”,反弹回他的脸上。 他怒极大笑:“李延宗,夏辽两国承平日久,约为兄弟之国。你这贼子自甘下贱,竟然向陛下进献谗言,教唆陛下屈身事辽,此次更是公然向辽国纳贡称臣,你这祸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这番言论让慕容复大感无语,脑子里有个大大的问号:“你这贼道,怎么信口雌黄,是哪个告诉你我是去辽国称臣纳贡的?” 九翼道人冷哼一声:“哼!你这车队打着天子节旌,又押韵着十马车的金银珠玉,你当我眼瞎吗?不是称臣纳贡来这辽国做什么?” 慕容复气呼呼道:“你不光是眼瞎,你耳朵还聋!” 他指了指手执节杖的西夏武士道:“他刚刚有没有告诉你,这马车上拉的是送给辽国太后的生辰纲?” 九翼道人道:“说了,怎么了?生辰纲是什么?不就是向辽国太后称臣纳贡的贡品吗?” 慕容复被他气笑了:“这尼玛……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就这点文化水平也能当掌门?那雷电门不让你管理到茄子地里去了吗?” 慕容复踢了踢他,问道:“你认识字吗?” 九翼道人道:“怎么了?道爷也是上过几年私塾的!” 慕容复向西夏武士道:“把此次出使辽国的圣旨拿来,给这贼道看上一看!” 册封圣旨李非鱼没有给他,但是出使辽国的圣旨他必须随身携带,这是他入宫贺寿的凭据。 一名西夏武士手捧圣旨,在九翼道人面前缓缓展开,九翼道人读了一遍,立即傻在当场 ,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这不应该啊!” 慕容复道:“我还真担心你看不懂,就是说辽国皇帝他老母要过生日了,陛下派我代表他,去给那个老太婆拜寿,我朝大梁太后过寿,甚至是李太后过寿,辽国也会派遣使臣来贺,这叫拜寿!不叫称臣纳贡,懂吗?” 见九翼道人沉默不语,慕容复道:“九翼道长,被人算计了吧?如果我猜的没错,是有人告诉你我这是称臣纳贡去了吧!你可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九翼道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对真相的渴望。 “库结沙这个地方,想必也是那人帮你选的吧?他让你在辽国境内截杀我,你就没想想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九翼道人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并不完全是个蠢人,在慕容复的引导下,事实的真相逐渐在他脑海里浮现,越来越清晰。 “难道是……难道是想要制造辽人截击我国使团的假象?制造夏辽纠纷,引发国战?” 慕容复抚掌笑道:“算你还不算太蠢!” 九翼道人又疑惑道:“那就更不应该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两国交战,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慕容复乘胜追问道:“那人是谁?” 九翼道人犹豫了片刻,最后下定决心道: “是相国大人,梁乙逋!” 第47章 收编雷电门 慕容复听到梁乙逋的名字,心下恍然大悟。 雷电门伏击竟然是这个奸相在从中作梗,怪不得闯过绝世塔十绝阵后,他毫无动作,原来是憋着这个坏屁,打着这个歪主意呢! 雷电门人多势众,掌门人九翼道人武功卓绝,有拳拳爱国之心,恰巧又是个粗人,没有弯弯绕的九曲肚肠,这正中了梁乙逋下怀,是拿来当枪使的不二人选。 于是他以西夏相国的名义,给九翼道人修书一封,痛斥当朝新贵李延宗种种不法之事,又编造了一个怂恿国君向辽国称臣纳贡的故事,激的九翼道人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点齐门人就要来寻慕容复的晦气。 慕容复自顾自在思考,那九翼道人却在地上喊叫道:“唉,李延宗,要杀要剐都好说,能不能让这恶婆娘把脚拿开,道爷的脸都要被她踩破相了。” 慕容复向着叶二娘挥了挥手,叶二娘抬起脚来,退到一旁。 九翼道人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揉了揉脸,只见他左脸上赫然印着一个通红的鞋印看起来颇为好笑。 “你这疯婆娘,没听说过打人不打脸吗?下脚怎么这么狠?” 叶二娘撇了撇嘴道:“打你还是轻的,你把老赵打成那样重的伤,老娘没拿刀活剐了你,算你小子运气好!” 她将薄刃刀插入鞘中,恶狠狠道:“你满江湖上打听去,哪个敢轻易招惹我叶二娘,惹急了老娘,你们家生一个孩子我就掳走一个,管教你断子绝孙!” 九翼道人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四大恶人”中的无恶不作叶二娘,是在下冒犯了!” 他又转而向慕容复致歉:“李将军,是在下轻信他人挑唆了,多亏您手段高明,不然若是失手杀了贤良,挑起两国纷争,那我九翼可就是国之罪人了!” 他怅然道:“谁能想到,这一国宰辅,两代重臣,竟然欺骗我这个江湖草莽,这让人怎么敢相信?真是想不通啊!” 慕容复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这其中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他认真分析道:“你想想,当年陛下年幼,梁相国的父亲梁乙埋、姑妈大梁太后一同把持朝政,梁家何其威风?如今这二人都已薨逝,陛下重掌朝纲,乾纲独断,梁相国手里的权力与日俱减,他怎能甘心?若是两国交战,你说会怎样?” 九翼道人思考了片刻道:“那自然是相国大人重掌枢密,执掌全国兵权,他未做宰辅之前,做了十数年的枢密使,军中遍布门生故吏……” 他如梦初醒,喃喃道:“是了,这样的话,他就像当年他父亲一样,又凌驾于陛下之上,执掌天下权柄了……好阴谋,好算计!为了权力,竟然以举国百姓做赌注……” 他向慕容复抱拳道:“多谢李将军为我解惑,九翼险些酿成不可饶恕的大祸!” 慕容复站立在沙丘之上,居高临下,道:“九翼道长,你这话可不对了!什么叫险些?天子节旌在此,视同陛下亲临,你今日率领门人以下犯上,冲击钦差仪驾,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了……按律法是诛灭九族的罪过!” 九翼道人冷汗涔涔,战战兢兢问道:“李将军,你是准备追究我们的罪过,将我们雷电门灭门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我九翼做下的,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些门人弟子!” 慕容复道:“法不容情,本座也没有权力饶恕你们!不过……还有个折中的办法,就看你九翼道长愿不愿意了!” 九翼道人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忙问道:“大人请说,只要能救我们一门弟子活命,要杀要剐我九翼绝不皱一下眉头!” 慕容复笑道:“若你们是江湖门派雷电门,冲击仪驾自然是罪无可恕,但是你们若是征东将军李延宗麾下一品堂分舵雷电门,那就另当别论了!” 九翼道人惊疑道:“李将军,你的意思是要吞并我塞北雷电门?” 慕容复大剌剌道:“什么叫吞并?这叫收编,私企变国营,单车变摩托,人人都有编制的哦!掌门人嘛,还是你九翼道长,门派还是归你管,但是你要听本座的,只对本座一个人负责,明白吗?” 他的话语很是奇怪,什么私企国营,什么单车摩托。九翼道人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也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道:“打又打不过你,还被你抓到了这么大的把柄,那我雷电门只能投效于你了!大人在上,受小人一拜!” 慕容复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九翼道人,道:“九翼道长不必多礼,欢迎贵派加入我麾下,本座会让你明白,你今天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九翼道人道:“江湖中人一诺千金,我雷电门既然已经投效大人,就一定誓死效忠。等我返回白家堡就立即发下英雄帖,等大人出使返回后,立即举行一品堂入门典礼,邀请大家一同见证!” 慕容复笑道:“好!到时本座一定到场!” 九翼道人唤来一众门人,共同跪地朝拜慕容复,宣布雷电门整体加入一品堂,宣誓永世向其效忠。 雷电门掌门九翼道人有着准一流水准,可以说是李秋水之外的西夏第二高手,得到这么一个下属,慕容复满心欢喜。 “牛羊才会成群,猛兽只会独行”,对于这句话慕容复一向嗤之以鼻,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算不上真正的强者。 一个人的能力真的非常有限,仅靠单打独斗,是万万不可能取得成功的。 古往今来,凡是取得巨大成就的人,无一不懂利用资源和合作共赢。独占鳌头的强者,就算强盛一时,也难以长久地维持下去。 反而是那些懂得互惠互利的人,常常能笑到最后。 没有强大的班底,就算强如慕容龙城也只能抱憾终身。 慕容复暗暗决定,将来不管是江湖中还是庙堂上,他都要组建属于自己的班底,逐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第48章 胭脂虎:黑丝赛高 九翼道人率领雷电门离开后,慕容复一行也顶着风沙继续出发了。 大漠之中风沙滚滚,吹打在人脸上,皮肤生疼。 好在横穿这个狭长型的沙漠并不需要太长时间,走出柔软的黄沙,使团的脚步很快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使团出了库结沙沙漠后,大辽西南面招讨使奉命迎接西夏使者,在辽国重骑兵的拱卫下,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库结沙遭遇袭击外,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流寇。 慕容复带领使团,在辽国骑兵的保卫下,沿西京道大同府、奉圣州,到中京大定府,一路北上,又走了七八日路程,逐渐靠近辽国上京临潢府。 进入临潢府,慕容复所到之处,目光所及都是汉制的房屋建筑,大街上车水马龙,临街商铺鳞次栉比,一派繁华盛世之景,比西夏兴庆府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辽国大鸿胪耶律阿多早就恭候多时了,与慕容复寒暄几句后,便引导他们前往礼宾馆下榻。 “驾!驾!驾!” 马蹄哒哒哒扣在街道的青石板上,沿街小贩和逛街的路人纷纷避让。 慕容复定睛一看,是一个契丹少女骑乘一匹桃花马,自街头奔驰而来。 那少女玲珑玉面,身穿雪白的貂裘大氅,锦帽上衬着白色毛段,下身穿着黑色吊敦和过膝皮靴,紧紧包裹着一双玉腿,手里还扬着一支皮鞭,四处抽打着来不及闪避的路人。 吊敦就是一种契丹特有的袜裤,不过这个年代一般都是很宽松的,少女身上穿的这种紧身款,一看就是富贵之家专门请裁缝改良的。 黑丝赛高!yyds! 大鸿胪耶律阿多见状,赶忙示意车队避开主路,畏之如虎。 慕容复凑上前去道:“耶律大人,贵国小妹可真不错,啧啧啧!你瞧这小白貂、小皮鞭、黑裤袜、黑皮靴,这小妹够辣啊,与我大夏国风土人情别有不同啊! 耶律阿多慌忙挥手道:“我的李大人,你可千万别乱说话,要是让这煞神听到了,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复见他一个朝廷命官被一个少女吓破了胆,不由好奇道:“耶律大人,这少女是什么背景?怎么你怕成这样?” 耶律阿多解释道:“何止是下官一人害怕,这满京城的文武诸臣谁不怕她?‘胭脂虎’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谁要是惹了她,轻则抽个皮开肉绽,重则身家性命不保!” “胭脂虎?这名号有点意思!这是谁家的官眷?”慕容复又问道。 “这是赵国公主耶律纠里,是陛下的嫡三女,如今下嫁彰愍宫使萧挞不也。” 慕容复怅然若失:“这位殿下小小年纪就已经嫁人了吗?” 耶律阿多附在慕容复耳边,轻声道:“说到这公主殿下和驸马,这热闹事可就多了……” 慕容复胸中八卦之火燃烧起来,正准备听他讲故事,他话头却戛然而止。 慕容复转头道:“怎么不说了?快,继续,不要停!” 耶律阿多道:“这……是下官多嘴了,这些可是皇家秘辛,不便在外使面前多说。” 慕容复面露不快,厌烦道:“耶律大人你也忒不爽快,浑不像个契丹人,这哪有话说一半的道理?你都说了这些都是热闹事,那肯定在京城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你就算不告诉我,不早晚也会知道吗?” 耶律阿多接着转为笑脸,道:“李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憋着不说下官也怪难受的!” 他接着说道:“这赵国公主也算是个奇人,打小就讨厌男人,最喜欢读‘木兰诗’和花木兰话本,见到男人稍有不如意之处,动则打骂,真是个煞神一般的人物。” 慕容复道:“哦?还有这回事?那驸马爷岂不是遭了大罪了?” 耶律阿多拍掌道:“李大人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公主及笄后死活不愿出阁,扬言此生不嫁男人,陛下没有办法,选定国舅爷的孙子萧挞不也尚公主,这才强逼公主出了闺阁。” 慕容复道:“那这驸马爷婚后生活怎么样?夫妻是否恩爱?” 耶律阿多吹了吹胡子道:“这能恩爱吗?公主驸马大婚已经两年了,据说这驸马爷连公主的房门都没进去过!” 慕容复道:“是吗?还有这事呢?这驸马爷能乐意?” 耶律阿多偷偷一笑道:“谁说不是呢?驸马爷血气方刚一少年郎,有美妻在室,却是看得见吃不着,哈哈哈这能不上火吗?” 慕容复哈哈大笑,捧哏的瘾上来了:“谁说不是呢!” 耶律阿多继续道:“关键是这公主也忒缺德,你不让驸马碰你身子也就罢了,别的女人也不让驸马沾身,驸马爷院里的通房丫鬟、婢女统统遣散了,只有几个小厮,这属实有点欺负人了!” 慕容复道:“是这么个道理,这不给驸马爷活路啊!” 耶律阿多也笑道:“最让驸马爷露脸的还是在万花楼!李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万花楼是我上京城最大的妓院,改日下官请大人去那里喝上几杯!” 慕容复对听八卦的兴趣远远高于喝花酒,继续追问道:“你别打岔,驸马爷在万花楼发生了什么?” 耶律阿多捂着嘴笑道:“有一天,驸马爷实在憋不住火了,就跑到万花楼豪掷千金,跟花魁……哈哈哈哈哈……” 慕容复见他笑的前仰后合,不解的问道:“睡个花魁有这么好笑吗?” 耶律阿多捂着肚子道:“这要是睡上了,我也就不笑了,这驸马爷刚脱了裤子钻了被窝,还没办事呢就被公主带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差点让公主的侍女给阉了……” 慕容复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这驸马做到这份上,也太惨了吧?这年头谁特么还做驸马啊?傻子才特么做驸马呢!” 耶律阿多伸手捂住慕容复的嘴巴,低声道:“李大人慎言!你笑这么大声,是要害死下官吗?这‘胭脂虎’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第49章 赵钱孙的心事 慕容复一行在耶律阿多的陪同下,来到礼宾馆下榻,此时距离辽国太后生辰还有近十日,各国使臣正陆陆续续抵达上京城。 待西夏使团安顿好后,耶律阿多拜别慕容复:“李大人,这几日您可以多在上京城走走看看,待其他各国使团抵达后,一并进宫,下官还有公务,请恕不能奉陪。” 慕容复笑道:“好!多谢耶律大人,公务要紧,你去忙吧!” 慕容复休息了半晌后,让岳苍龙叫来赵钱孙,邀二人一起去外面逛逛。 赵钱孙内力精深,伤势恢复很快,此时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图谋让叶二娘多照顾他几天,方便自己揩揩油占占便宜,所以才一直假装没有完全恢复。 他见慕容复叫他出去,也不太乐意,但是碍于面子,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思。 下午的临潢府依旧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叫卖声和砍价声,一派富饶繁华的景象,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般野蛮荒凉。 契丹风气开放,街道上的少女虽然没有大宋的女子娇俏美丽,但是性格却是活泼可爱、热情开朗,和大宋女子大相径庭,充满了阳光自信。 慕容复一路走一路看,啧啧称赞道:“这契丹女子真是别具风情,活泼热辣,热情阳光,不错不错!” 他想到了号称“胭脂虎”的纠里公主,来到这世界将近三年时间了,作为一个资深lsp,他还以为永远告别丝袜美腿了,没想到竟然在这异国他乡,还有这种福利。 他不禁向赵钱孙和岳苍龙感叹道:“你们说,这些公主们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带劲呢?西夏公主肌肤赛雪,长的跟天仙一般,这辽国公主热辣妖冶,又长的跟个妖精一样,啧啧啧,不知道大宋的公主怎么样?还真是有点期待呢!” 赵钱孙不以为然,砸吧着嘴道:“非也非也!你这还是太年轻太简单啊!” 慕容复听他这话头还以为包不同到了呢,问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有什么高见,愿闻其详!” 赵钱孙猥琐一笑道:“你这孩子啊,完全属于误入歧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少女可爱,可略显青涩,犹如水果,将熟未熟,吃起来涩涩麻麻的。少妇嘛,就是刚刚熟透的水果,水多!” 他继续说道:“只有真正懂女人的才知道少妇的美,少妇的好,少妇的滋味,少妇的迷人。你看叶二娘,那腰身,那屁股,那一对水蜜桃,啧啧啧,馋死个人……” 慕容复没好气道:“赵前辈,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你现在可跟之前的痴情形象大不相符啊,怎么着,才出来几天啊,就把你小娟师妹给忘了吗?” 赵钱孙嘿嘿一笑:“痴缠了半辈子,现在想想不过就是一个执念,我和师妹从小青梅竹马,师父也早就默许我们二人的婚事,后来因为我低靡了一段时间,让那姓谭的小子捷足先登了,真是不甘心啊!” 慕容复道:“前辈你能想通这些,我很是欣慰!” 赵钱孙道:“这还多亏了二娘,由她照顾的这些日子,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慕容复和岳苍龙的肩膀道:“李小子、岳小子,你们不懂,没被人疼过的人,一旦尝到被人疼的滋味,他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 慕容复语重心长道:“赵前辈,你们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们二人若能成就姻缘,对谭公谭婆前辈,对你,对二娘都是好事!二娘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她心里带着伤!性情乖张,不敢去爱,也不敢被爱,严重缺乏安全感,爱她,你准备好了吗?” 赵钱孙点点头,道:“我相信,我会是那个替她疗好伤的男人!极北寒玉咱们要尽快拿到,治好小娟的伤,了却最后的恩怨,我和二娘才能爱的没有遗憾。” 慕容复道:“前辈放心,不管是极北寒玉,还是你和二娘的事,我都会全力襄助。” 赵钱孙看了看日头,道:“李小子,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这是趁着二娘休息才敢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让她知道我的伤完全好了,那可就享受不到现在的待遇了……” 慕容复一阵无语,无奈的挥了挥手道:“行吧行吧!你快去你的温柔乡里享福去吧。前辈你一把年纪了,还真看不出来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赵钱孙足底发力,三纵两跃离开了熙熙攘攘的大街,偷偷潜回礼宾馆。 刚准备往自己居住的厢房走去,就发现叶二娘端着碗碟从回廊尽头走了出来。 他赶忙翻身越过高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窗翻入房内,脱掉外套,躺在床上假寐。 他刚刚躺好,闭上眼睛,就听到吱扭一声,门被推开了,叶二娘款款走了进来。 “喂!醒醒,该吃药了!” 赵钱孙假装虚弱的睁开眼睛,痛苦呻吟了两声:“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叶二娘赶忙上前查看,慌张道:“赵钱孙,你哪里疼啊?伤不都好的差不多了吗?” 赵钱孙挤眉弄眼道:“哎呀我的胳膊肘啊,哎呀我的波棱盖啊,哎呀我这胯骨轴啊。” 叶二娘没好气道:“九翼道人不是打的你的后背吗?那不都好了吗?你胳膊肘、你胯骨轴疼个屁啊!” 赵钱孙委屈巴巴道:“后背是好了,那它不是转移了吗?别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叶二娘翻着白眼道:“行了,别贫了!赶紧喝药,不然疼死你也活该!” 叶二娘用勺子舀了一口药,放在嘴边吹了吹,俯下身子送到赵钱孙嘴边:“不烫了,听话,快喝药!” 她俯着身子,赵钱孙从衣领口望去,风景这边独好,傲人双峰一览无余,他咽了咽口水,一边欣赏美景,一边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勺中汤药。 “白!真圆真白啊……” 叶二娘停下手中送药的勺子,问道:“你说什么?” 赵钱孙回过神来:“什么什么?哦,我说这碗,又圆又白,这辽国的烧瓷技术还真不错……” 第50章 酒家遇贵人 这边赵钱孙与叶二娘蜜里调油,享受着她的温柔体贴,那边慕容复和岳苍龙却无所事事,只能在大街上信步闲逛。 逛来逛去二人便来到了城中悦来酒家,岳苍龙道:“师叔,走了这半天,我看您也累了,不如进去喝两杯水酒?” 慕容复看了看酒家内宾朋满座,酒香肉香味飘香四溢,不由食指大动,也想尝一尝辽国的民间美食。 “也好,进去看看吧!” 二人进去后,见整个大厅人坐的满满当当,只有角落里还有几张空桌子,一个衣着华贵的汉子坐在最角落里闷头喝酒,周边站着四个魁梧的契丹大汉,腰间佩刀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慕容复和岳苍龙走到角落里,挑了个桌子便坐了下来,正是靠近那契丹汉子的一桌。 四个契丹武士立即盯住慕容复二人,阴鸷的眼光如同刀子一样,恶狠狠道:“这里不许别人坐,你们两个去别的地方!” 慕容复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大声吆喝道:“小二,上酒!” 契丹武士怒了,正要上前驱赶,那饮酒的汉子厉声道:“不许动粗,就让他坐在那里吧!” 慕容复点了几个特色小菜,要了几斤手扒牛羊肉,十斤马奶酒,便与岳苍龙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的不亦乐乎。 那汉子桌子上却没有菜肴,只有几坛高粱酒,一口一口闷着酒,长吁短叹。 慕容复见他闷闷不乐,一口一叹,闹的他喝酒也不痛快,当即开口道:“我看兄台龙筋虎骨,眉目间英气勃勃,何故在这里长吁短叹,作女儿家姿态,像什么样子!” 那汉子的护卫闻言立刻拔刀相向,怒斥道:“大胆狂徒!谁给你的胆子,胆敢这么跟我家主人说话!” 说着就要上前砍杀慕容复,饮酒汉子一拍桌子,眉目之间不怒自威:“哲古里,你今天话太多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今天一句话都不许再说。” 护卫立即闭上嘴,收刀站立一旁,那汉子向慕容复举起酒碗道:“朋友,可否赏脸过来喝两杯?” 慕容复提起一坛酒,大剌剌走上前去,不顾旁边四名护卫紧张的模样,一屁股坐在汉子的对面,倒上一碗酒,和汉子一碰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哈哈哈,好,爽快!” 那汉子也一口将碗中酒喝了个干净。 慕容复道:“我看老兄你也是衣着华贵,出行还有护卫相随,还有什么可愁苦的呢?” 那汉子又叹了口气,道:“唉,兄弟你不知道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各人有各人的愁苦啊!” 他又倒上一碗酒,和慕容复碰了碰,一饮而尽道:“我家那婆娘,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辛辛苦苦在外打拼,她在家中锦衣玉食,还不知足,最近开始嫌我是个粗人了,说我一天到晚就知道骑马打猎,打打杀杀,竟然不跟我同房了!” 慕容复心道,原来的家庭问题,夫妻双方不和睦,他道:“兄弟理解你,女人啊都是这样的矛盾体,你在外努力打拼了,她嫌你没时间陪她。你在家里天天陪着她,她又嫌你不上进。 唐代诗人王昌龄有一首诗就是这样写的,‘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那汉子道:“可别提诗了,我那婆娘工诗喜书,善谈论,写的一手好诗词,你说一个契丹女子,嫌弃契丹人骑马射猎,去学那些软弱的宋人吟诗作赋,像什么样子?” 慕容复道:“老兄,你这观点我就不敢苟同了,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尊夫人爱好诗词歌赋,和你爱骑马打猎没有什么区别,她嫌弃你属实不对,难道你否定她的爱好就对了吗?” 那汉子捻着胡子,狐疑道:“兄弟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那……是我不对?” 慕容复道:“你是男人,就该让着女人,你这样斤斤计较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女人嘛,就得哄就得疼。你若不疼她,自有别人疼她,到时候红杏出墙给你老兄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 汉子眼睛瞪着浑圆,一拍桌子道:“她敢?老子的女人只能老子日,谁敢碰她一指头,我不灭了他满门!” 汉子举起酒坛,将剩余酒水一饮而尽,他抹了抹嘴,道:“谢了兄弟,你说的有道理,男子汉胸怀四海,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跟娘们置气,待我回去哄哄我那婆娘,今天晚上就日了她,来年再生个上一个大胖儿子。” 说着站了起来,带上护卫径直向外走去,那汉子走起路来龙骧虎步,威风凛凛,一派燕赵北地的英雄气概,一看就是久掌兵权的厮杀汉子。 五人骑上马,绝尘而去,转瞬间就奔了出去。 四名护卫拱卫在他身旁,一人恭敬问道:“皇上,咱们现在去哪里?” 那饮酒的汉子正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只见他酒酣胸胆开张,豪气干云,自信满满道:“回宫!回去收拾萧观音那婆娘!” 那人又开口问道:“皇上,刚才那小子,听到了这么多皇上的事,要不要臣去做掉他?” 耶律洪基道:“随他去吧,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不过这小子确实有点意思,现在很少有人能劝得动朕了。高处不胜寒,朕,也很孤独啊……” 他又沉声道:“哲古里,差太监去坤宁宫皇后那里传个话,今晚朕就宿在坤宁宫了。” 一片寂静…… “哲古里,你特娘的聋了啊!”耶律洪基怒骂道。 “皇上,您刚才下旨让哲古里闭嘴,今天不允许他说话……”一个护卫提醒道。 耶律洪基笑骂道:“真特娘的是个榆木脑袋,不想说话今天就别说了!” 他用马鞭指了指回话的护卫道:“你!你去差人传话,让皇后准备好侍寝。哼!朕今天要大展雄风,让萧观音这婆娘好好见识见识朕这条狰狞虬龙的威风!这婆娘不是嘴硬吗?朕今天就让她合不拢腿!” 第51章 裤裆藏雷 慕容复在酒家吃饱喝足后,又带着岳苍龙一路闲逛,左拐右拐便进了章台街。 章台街是临潢府最繁华的街道,这里寸土寸金是整个临潢府的商业中心,沿街没有任何叫卖的摊贩,摊贩属于市民经济,那不上档次,这个地方只有整齐划一的铺子,这才是达官显贵涉足的场所。 当然,既然这些铺子的服务对象既然是临潢府的达官显贵,那么所卖的货物自然也都不是凡物。 这里所售卖的大部分都来自辽国之外的,属于进口商品,主要有来自大宋的丝绸、茶叶、瓷器,来自蒙古诸部的貂鼠皮、青鼠皮,还有来自女真诸部的野山参、白貂皮、海东青等珍奇货物,都是高消费的奢侈品。 慕容复和岳苍龙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不知不觉一个下午便过去了,华灯初上,灯市如昼,他们晃晃悠悠走到了章台街最繁华的所在,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耶律阿多所说的上京城最大的鸡窝……哦不,妓寨——万花楼。 慕容复左右偷偷瞥了几眼,偷偷看到街角处、人群中散落的几个辽国密探,作为外国使节,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敌国监视中。 “苍龙,逛了这一天,我也累了乏了,正巧逛到这万花楼,进去感受感受辽国的风土人情?” 岳苍龙道:“师叔想去耍耍,那我就陪师叔去消遣消遣便是了。” 说着便向万花楼方向而去,门口莺莺燕燕,倚楼招手挤眉弄眼,招揽着路上的行人。老鸨龟公眼睛毒的很,见慕容复一身华服,热情的上来招揽生意。 “公子!哎呦可想煞奴家了,快进来坐坐,让姑娘们陪您喝杯酒,给您跳上一支舞,解解乏,好好松快松快!” 这老鸨四十多岁的模样,身材丰腴,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让人如沐春风。 慕容复跟随老鸨子进入楼内,楼内缓歌慢舞凝丝竹,几个身材曼妙的姑娘在轻盈起舞,契丹贵族、各国商人围坐一旁,色眯眯的盯着舞妓曼妙的身姿。 慕容复叫来老鸨子道:“快!把你们万花楼最漂亮的姑娘叫出来,叫什么来着……对,花魁,把花魁叫来,陪本公子喝酒。” 老鸨子笑道:“呦,公子,您是要点花魁吗?我们万花楼头牌溪云姑娘,这上京城都知道,点她出台那可是很贵的!” 慕容复笑道:“怎么着?你还怕我付不起钱?” 老鸨子用手帕捂嘴一笑,伸出五根手指道:“我们溪云姑娘,可是今年‘评花榜’榜首,见一面就需要五千两白银的!” 岳苍龙一听,吓了一跳,怒道:“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你们家花魁是黄金做的吗?他奶奶的,还真是个销金窟……” 老鸨子向岳苍龙道:“大爷您不要误会,我们溪云姑娘只是陪公子品酒吟诗,公子能否成为入幕之宾,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赢得溪云姑娘的芳心了!” 慕容复微微一笑,道:“苍龙,拿银票来!” 岳苍龙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取出一张面值五千两的,递到慕容复手里。 慕容复玩味的将银票塞到老鸨子饱满的双峰之间,冷声道:“莫要废话,立刻让你家花魁下来陪本公子喝酒!” 老鸨子道:“公子先在此处‘打茶围’,等我们溪云姑娘梳洗完毕,再来见客,最后才是选定入幕之宾,若是咱们姑娘看不中您,那就没办法了,您只能下月再来了。” 岳苍龙喝道:“什么?她还要挑客人?一个臭婊子,摆什么大架子?” 慕容复见老鸨子脸色不太好,急忙制止岳苍龙,道:“无妨,那就等一下吧!” 不多时,一阵丝竹声缓缓响起,阁楼中撒出花瓣雨,一道倩影缓缓从阁楼上沿着梯子缓缓走了下来,娉娉婷婷,婀娜多姿,她双眉如黛,瓜子脸上一双含情杏眼,如一汪春水,又纯又欲。 “溪云姑娘出阁了!” 她没有继续向下走,而是在“打茶围”的等待区扫了一眼,将一枚玉佩递给身边丫鬟,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随即迈着猫步款款上楼。 那丫鬟拿着玉佩一路小跑下楼梯,一直跑到慕容复身边,将玉佩递给他道:“恭喜公子,溪云姑娘请您上楼叙话。” 其余诸人见状一阵懊恼,丫鬟道:“诸位大人,我家姑娘已经选定了这位公子,请各位下次再来!” 慕容复摸了摸下巴,微笑道:“果然,长得帅也是一种优势啊。” 慕容复尾随丫鬟上了阁楼,进了房内,只见溪云正坐在桌子旁边,眉目含笑,正看着自己。 桌上放着一壶酒,几碟小菜,看上去颇为雅致。 “公子,来,请到奴家这边来坐下。” 慕容复迈步走去,在溪云姑娘身边坐了下来。 溪云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端给慕容复,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举杯道:“来,公子,请满饮此杯!” 慕容复仰脖灌下美酒,一伸手揽住溪云腰肢,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溪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娇呼一声,道:“公子,你太心急了,吓奴家一跳!” 她坐在慕容复怀里,嗲声嗲气道:“公子,你眉目俊朗,让奴家好生喜欢,瞧你也不像契丹人,是从哪里来的?” 慕容复玩味道:“溪云姑娘看我像哪里人?不妨猜猜看!” 说着伸出一双大手,抚摸着她修长的美腿,不多时,溪云便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我看公子温文尔雅像……像个宋人,不过,你现在这样……又像个契丹人了……” 慕容复在她发间轻轻一嗅,温声道:“怎么?不喜欢了?” 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嗲声嗲语道:“你……你好坏!奴家……奴家好喜欢……” 慕容复拿着她的手道:“崔溪云,你往下面摸摸,看看那是什么?” 溪云姑娘伸手向他腰间探去,意乱情迷向裤子里面摸去,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姓崔?” 慕容复微微一笑:“继续摸摸看!” 溪云姑娘伸手摸了摸,把玩了一下,这块硬物是个方形金属,她用手指滑动了几下:“有字!逍遥……一品堂征东大将军之……之印!” 溪云情欲瞬间烟消云散,将手拔出,跪在地上,轻声道:“一品堂密谍崔溪云拜见大将军!” “大将军,您怎么……怎么把印玺放在那个地方啊!这也太难为情了……” 第52章 波云诡谲的朝堂 看着跪在地上的崔溪云,慕容复微微笑道:“你在这上京城过的挺快活啊?纵情声色,整日就知道和俊美少年寻欢作乐,你还知道你在这万花楼是干什么的吗?” 崔溪云磕头如捣蒜,汗如雨下:“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属下这也是见你衣着富贵,以为您是宋国使节,这才……这才接近您,借机打探消息的!” 慕容复道:“不是贪慕我的年少俊美,想要和我共赴巫山云雨?” 崔溪云立马磕头道:“属下只是想打探消……” 她眼珠一转道:“将军您眉目俊朗、风流倜傥,有潘安宋玉之姿容,属下虽然是个密谍,受过专业训练,但属下也是女人啊,见到这么一个风流少年,搁谁谁不迷糊?” 慕容复被她这一通马屁拍的极其舒服,笑道:“好吧!这也不能全怪你,本座的长相也负有一定的责任,这次权且饶恕于你,下不为例!” 崔溪云谄媚一笑,扭动着水蛇腰,晃了晃胸脯道:“将军难得来一趟,让属下……嗯~再陪您喝几杯,今夜将军在此留宿歇息,让属下好好伺候将军。” 慕容复想了想,这做妓女的,真个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不由面露厌恶。 他摆了摆手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向你打听一下这上京城的情况,听说朝廷几位重臣也是你的入幕之宾,想来你知道的也多一些。” 崔溪云道:“是!将军,您想知道些什么?不管是宫闱秘事还是朝堂纷争,属下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慕容复道:“此次奉命前来为辽国太后贺寿,皇帝太后的性格喜好,还有朝中重臣哪个能说得上话,需要结交的,捡重点的,都给本座介绍介绍!” 崔溪云想了想道:“这位太后娘娘,确实也是个人物,她闺名萧挞里,性格温顺宽厚,仁爱慈善,朝廷内外官员均感激其恩德。凡是大年初一以及生辰日各国进献的钱物,这位娘娘一概赐给贫穷百姓,在民间颇有贤名深受爱戴。” 慕容复道:“这位娘娘还挺不一样,面对这样慈善和蔼的以一位老人家,这个差事应该不会太难完成!” 崔溪云道:“至于当今辽帝耶律洪基,就很荒唐了,这位皇帝笃信佛教,建筑寺塔,还喜好射猎,干了好些个劳民伤财的事。皇后萧观音经常劝谏,听朝中人说,现在帝后不和已经愈演愈烈了。” 慕容复会心一笑道:“这对辽国来说是个昏君,但是对我们大夏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信奉佛教、喜好射猎,有事做就不会整天想着侵略邻国,这是大大的好事!” 慕容复又问道:“那朝中政局如何?如今哪位大臣执掌权柄?又是哪位太监当红得令?趁着还未到太后生辰,我好去疏通疏通关系。” 崔溪云想了想道:“这辽国朝局可是热闹的很,一时半会可也不好说清楚,朝中主要有两大势力明争暗斗,一派是陛下亲封尚父,辽王、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他麾下还有其子永兴宫使耶律挞不也,契丹行宫都部署耶律撒剌,北苑宣徽使萧兀纳,赵国公主驸马都尉、彰愍宫使萧挞不也。” 慕容复问道:“萧挞不也是耶律纠里公主的夫君吗?他也在朝中掌握权柄?” 崔溪云笑了笑道:“看来这位驸马爷名声可真不小,您刚到上京城就知道他的奇闻轶事了。 这位驸马爷权位不高,花边消息倒是不少,纠里公主既不和他同房,也不让他纳妾,上次……哈哈哈……还在我床上把他薅走了,露了个大脸,可真算是上京城第一笑柄!” 慕容复道:“这耶律仁先这封号也是大的惊人啊,竟然被尊为尚父,还封为辽王,以国号作为封号,当真了得!” 崔溪云砸吧砸吧嘴道:“飞鸟尽,良弓藏,当年皇帝需要他,自然什么权位都肯给他,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皇帝不需要他了,这些虚名,就是要命累赘啊!” 慕容复道:“这怎么说呢?皇帝现在开始猜忌他了吗?” 崔溪云道:“没错!耶律仁先现在的权力被一削再削,这就不得不提到另一波势力,领头的是赵王、同知南院枢密使耶律乙辛,其麾下还有左护卫太保耶律燕哥,魏国公主驸马都尉萧霞抹,殿前副点检萧十三,同知枢密院事萧岩寿。” 慕容复道:“这就是辽国政局的现状吗?这耶律乙辛想必是皇帝扶持起来,与耶律仁先打擂台的吧!” 崔溪云点了点头道:“将军果然目光如炬,皇帝肯定不能允许一家独大,这耶律仁先虽然年老,但是在朝中影响力却依然很大,拥护他的官吏不在少数。皇帝嘛,最怕的就是臣子功高盖主……” 慕容复道:“没错,臣子功高盖主是取死之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崔溪云接着道:“何况,这辽国朝堂外还有一股势力,无形中也在左右着政局,辽帝这也算是内忧外患,内外交困了。” 慕容复抿嘴一笑,将手背在身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那股朝堂外的力量,是皇太叔耶律重元吧!” 崔溪云大为诧异,惊奇道:“将军刚到上京,为何对辽国之事这样了解?” 慕容复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天家父子兄弟争权夺位的事还少吗?你继续说!” 崔溪云接着娓娓道来:“皇帝对耶律重元可谓仁至义尽了,不仅加封为耶律重元为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还封其子涅鲁古为楚王、南院枢密使,可真是宠命优渥,但是这父子二人好像还是不太满意,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听了崔溪云掌握的情报,慕容复道:“你收集的情报很不错,继续保持静默,有什么重要消息通过密谍通道及时传报于我!” 他消化了一下这些庞杂的消息,思考了片刻道:“那这么看来,耶律乙辛乃是当红得令的新贵,这第一站应该先去拜访他了……” 第53章 赵王耶律乙辛 为了骗过辽国探子耳目,不至于让崔溪云暴露身份,慕容复让她换了一床新被褥,当晚直接歇宿在崔溪云房间里。 崔溪云则跪在床边伺候着茶水,为了打消探子疑虑,让他们以为慕容复确实在与崔溪云寻欢作乐,他还吩咐崔溪云一边用手摇晃着床,一边假装呻吟之声。 慕容复耳边听着她的呻吟声,心里则盘算着如何利用耶律仁先和耶律乙辛的矛盾,在上京城搅弄风云。 “嗯?怎么停了?接着叫啊!” 崔溪云的摇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呻吟声也戛然而止。 她小声嘀咕道:“将军,奴家……属下已经叫了一刻钟了,也摇了一刻钟了,手都酸了……” 慕容复面露不悦:“你这是在侮辱本座吗?就本座这体格子,怎么不得半个时辰起步?” 崔溪云以弱不可闻的声音道:“谁知道呢?我又没试过,有本事让我试试呀……” 慕容复斜视一眼,不怒自威,崔溪云赶忙继续摇晃床榻,继续婉转呻吟。 两个辽国探子潜伏在慕容复窗外,一直等到室内吹熄油灯,慕容复发出轻微的鼾声后方才撤离。 赵王府内,耶律乙辛与耶律燕哥正对坐饮茶,两名探子正跪在下首,向他二人汇报情况。 “昨日我二人一路尾随西夏使节李延宗,他们先是三人出行,后来那姓赵的走了,剩下的二人去城内悦来酒家喝了酒,值得注意的是,皇上也在里面喝酒……” 耶律燕哥正在品茶,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追问道:“你确定是皇上?宫里有那么多琼浆玉液,皇上为什么要去外面市井里喝酒?” 耶律乙辛端着茶杯,用盖子撇了撇茶叶,喝了一口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好的酒也有喝腻的时候,你就没去市井小摊吃喝过?” 他继续问向探子:“重要的是,皇帝和西夏使节有没有相遇,二人有没有交流?” 探子道:“属下尾随其进入酒家,皇上的四大护卫都在,属下怕暴露行藏,立即退了出来,酒家内部情况确实不知……” 耶律燕哥闻言大怒,一拍桌子道:“废物!要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西夏使节都和皇上碰面了,这么重要的事一丁点消息都没打探到?” 两个密探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耶律乙辛放下茶杯,挺了挺浑圆的大肚子,用手指了指对方茶杯道: “唉唉唉,怎么回事,老是这么大火气,怎么办大事?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多品茶修身养气!” 他指了指两个密探道:“你们做的没错,不必害怕,你们这点道行怎么可能骗的过皇帝的四大护卫,尤其是那个叫哲古里的,眼睛跟金雕一样毒,你们继续说!” 听到赵王为他们说话,两个探子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喝完酒后,李正使带着他的护卫逛到了章台街,在沿街店铺里转了一下午,然后去了万花楼喝花酒……” 耶律乙辛捻了捻胡子,道:“买东西了吗?” 探子道:“没有买东西,倒是在万花楼点了花魁,溪云姑娘挑中了他做入幕之宾。” 耶律燕哥酸溜溜道:“大人,这很可疑!溪云这个臭婊子,一向很会装清高,我去万花楼的时候,这娘们可是很不给面子,还是以权硬压,她才不情愿的伺候了一夜,怎么这小子一来,一下子就出台了?” 耶律乙辛翻了个白眼,看着他那一张丑脸,道:“燕哥大人,人家那是花魁,你看看李延宗长什么模样?你再看看你自己又是什么模样?” 耶律燕哥嘿嘿一笑,得意道:“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下官还是很英俊的,一个青楼妓女还装清高,用宋人的话说就是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下官可不惯她们!” 耶律乙辛想了想,接着问道:“那李延宗宿在溪云姑娘房里了吗?” 探子回奏道:“确定无疑,属下就在窗外候着,这西夏使节跟没见过女人一样,属下听他们折腾了半宿,那床都快摇散架了,溪云姑娘叫的跟杀猪一样!” 耶律燕哥惊讶道:“乖乖!这小白脸子瘦的跟杆一样,那方面这么猛吗?” 耶律乙辛道:“看来这西夏使节是个色中恶鬼啊!现在看来这家伙去万花楼实属正常,反倒是那几个店铺需要好好查查,尤其是西夏人开的店铺……” 耶律乙辛又跟耶律燕哥道:“这个西夏使节要好好拉拢拉拢,重点看看能不能策反他。好酒好色者必定也好财,如果能以酒色财策动他作为内应,我大辽国能在西夏施加影响,那咱们就是多了一大臂助。” 耶律燕哥道:“那,明日下官设宴,邀请他到下官府上试探一下?” 耶律乙辛点点头,又想了想道:“不!此事你我二人不可出面,朝中重臣结交外使可是重罪,这若是让耶律仁先那老头知道了,又是一个把柄,得不偿失。 “你去通知驸马萧霞抹,他是皇亲国戚,又是闲散官,有官无权,让他以大公主的名义,下帖请西夏使节赴宴。” 耶律燕哥站起身来,拱手道:“下官遵命!请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安排,一定把这西夏使节的底细探的一清二楚。” 耶律乙辛点了点头,又唤住耶律燕哥道:“告诉他们几个,太后大寿期间务必小心,切记不要让耶律仁先抓住把柄。” 耶律燕哥拱手道:“大人放心,耶律仁先这老儿在北边平叛,就算他的手再长,一时半会儿也还伸不到京城里来!” 耶律乙辛语重心长叮咛道:“交待你多少次了,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大意!朝中还有不少他的耳目,都在盯着呢,咱们处境很艰难呐!” 他抬起头,顺着门口望,望向室外的天空,眼中忧思深重:“听说他近日连连大捷,估计马上就要班师回朝,赶回来给太后娘娘贺寿,他这次又立了大功,咱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第54章 赴宴 礼宾馆里,慕容复看着左手的拜帖,和右手的请柬,哭笑不得。 他从万花楼回来后,立即安排使团中的文官为他写了拜帖,准备去拜访权臣耶律乙辛。 没想到自己这边刚收到拜帖准备出门,就遇到了魏国公主府送来的请柬,说是公主殿下感谢西夏来使为皇祖母贺寿,邀请他到府上赴宴。 慕容复对岳苍龙道:“咱们还没去试探他们,这位赵王就派驸马都尉萧霞抹来试探咱们了,有趣,有趣啊!” 岳苍龙道:“师叔,那咱们现在是去赵王府拜访耶律乙辛,还是去魏国公主府赴宴?” 慕容复笑了笑道:“这驸马爷明里看起来好像是中立的,既不和耶律仁先结党,也不依附耶律乙辛,两边都不得罪。可是据本座掌握的情报,他背地里早就投靠赵王耶律乙辛了。” 他露出明澈的笑意:“所以这次明面上是公主殿下邀请赴宴,实际上则是耶律乙辛在背后操控驸马都尉,来试探本座底细。既然他不想出面见本座,那就去公主府探探驸马爷的虚实吧!” 慕容复让岳苍龙点了几名一品堂武士,带上礼品,径直前往魏国公主府赴宴。 公主府门房早已恭候多时,见慕容复一行到来,立即打开中门迎接贵宾。 辽国推行汉礼,等级制度森严,什么人走什么门都是有规定的,奴仆下人只能走后门,中门轻易不开,除非有非常尊贵的客人到来。 慕容复作为西夏使节,代表的是西夏皇帝,按照礼制,必须走中门,若是让他走侧门,则是对西夏举国的侮辱。 门开后,一个熟悉的脸庞迎了出来,正是辽国大鸿胪耶律阿多。 “耶律大人你好呀!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慕容复礼貌的寒暄道。 耶律阿多嘿嘿一笑道:“公主殿下宴请国宾,下官这个大鸿胪怎么能不到场呢?大人请随下官来,贵人在里面等着呢!” 慕容复跟随耶律阿多,径直步入公主府内,岳苍龙及一干随行人员则跟着门房去偏院用饭。 绕过雕龙画凤的影壁墙,只见院内屋舍俨然,房屋雕梁画栋,上出重檐,勾心斗角,一派金碧辉煌的模样,简直比西夏皇宫还要气派。 慕容复内心感叹,果然是大国气象,西夏和辽国相比,到底还是蕞尔小国啊。 在耶律阿多的带领下,他进入了公主府的会客厅,此时大厅里面早就已经坐满了人,抬眼望去,一张张条几分列两侧,摆满了美味珍馐,是这个时代豪门贵族常见的分餐而食的格局。 大厅中央主座上坐的是一个青年人,虽然体格壮硕、气质威严,但是眉目之间并没有辽国人常见的野蛮之气,反而还带有几分俊秀儒雅。 两侧的桌几上坐着的也大都是俊男美女,个个锦帽貂裘、穿金戴银,气质高贵儒雅。 见慕容复迈步走了进来,两侧桌几上的贵族男女纷纷站立起来迎接。 “驸马爷,这位便是西夏国使李延宗大人!” 耶律阿多向侧面第二桌上的男子介绍道,又向慕容复道:“这位便是魏国公主驸马萧霞抹萧大人!” 男子与慕容复相对作揖,行了一礼,高兴道:“国使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来,让我来引荐一下!” 他恭敬的向主座之人行了一礼,指了指道:“这位便是我大辽国太子殿下!” 慕容复眼皮一跳,向辽国太子作了一揖:“臣使命在身,不便跪拜,谨代表大夏国向太子殿下问安!” 他心里暗暗想道:这就是辽国太子耶律浚吗?没想到这般儒雅,颇有人君气概。可惜啊,最后还是要死在奸臣耶律乙辛之手! 萧霞抹带着慕容复来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贵妇身边接着介绍道:“这位是当今皇上长女魏国公主殿下,也是下官嫡妻!” 慕容复庄重行了一礼,他偷偷瞥了一眼魏国公主耶律撒葛只,只见她脸上略施粉黛,眉眼如画,气度雍容华贵,眼神智慧仁慈,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萧霞抹又指向另一对十二三岁的少年和一个八九岁的少女,介绍道:“这位是耶律淳,是皇叔宋王殿下的儿子!” 少年笑了笑道:“叫我涅里就好了!” 不等萧霞抹介绍,另一个少女抢白道:“我叫耶律特里,你叫我特里就好了!” 萧霞抹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贵使莫怪,这是我大辽国三公主,越国公主殿下!” 少女嘟着嘴道:“姐夫你又多嘴!特里不喜欢你了!” 她跑到慕容复身边,揪着他的衣服,仰头看向他道:“我不许你叫我公主殿下,我喜欢别人叫我特里,你就叫我特里好了!” 慕容复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可是你是公主呀,不称殿下的话,我会死的,你想让我死吗!” 说着做了个鬼脸,吓得特里将头埋入慕容复衣摆里。 她怯生生钻出头来,慕容复道:“那这样好了,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公主殿下,那我以后就叫你特里殿下,怎么样?” 耶律特里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梨涡,道:“好呀好呀!” 她一蹦一跳的欢快的跑到门外,向侍卫们郑重说道:“你们听着,以后大家都叫我特里殿下,谁若再敢叫公主殿下,我就……我就让父皇打你们屁股!” 萧霞抹笑道:“本来今日二公主也要带驸马来的,但是驸马身体有恙,所以来不了了,请贵使勿怪!” 慕容复心中一顿失落,为见不到那位黑丝公主感到惋惜。 特里从门口跑了回来,奶声奶气问道:“大姐夫,昨个二皇姐又打二姐夫了吗?” 萧霞抹尴尬一笑,冲着特里瞪了瞪眼,道:“不要胡说,客人在呢!” 慕容复面露微笑道:“咱们二殿下还真是……嗯……” 耶律阿多听他这话头,吓得冷汗直流,不住向慕容复使着眼色,生怕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连累到自己,毕竟关于耶律纠里的传闻是他告诉慕容复的。 只见慕容复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二殿下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样豪爽大气的女子,下官倒有些仰慕了,希望此次来贺,能有机会能见到殿下当面!” 第55章 暗流涌动 大驸马萧霞抹又一一为慕容复介绍与会嘉宾,大部分都是宗室子弟和太子东宫属官。 介绍完毕后,萧霞抹将他请至自己上首坐下,除了太子耶律浚的主座外,这是全场最尊贵的座席。 “李国使,在我大辽可还适应?礼宾馆衣食住行安排可否妥当?” 太子耶律浚出言问询,言语温润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回禀太子殿下,耶律阿多大人安排甚好,殿下无须挂怀!贵国繁华鼎盛,泱泱大国,果真气象森严,臣蛮夷鄙人,属实大开眼界。” 慕容复按照固定外交辞令,谦卑的将辽国吹捧了一番。 驸马萧霞抹打了个响指,立即上来几班舞姬,伴随着丝竹乐声在大厅里翩翩起舞,罗衣从风,长袖交横,体如游龙,宛若惊鸿,虽然身在辽国,跳的却是大宋教坊司的宫廷舞蹈,辽国汉化已经很完全了。 正当众人欣赏舞姿的时候,两名身姿纤细舞姬猛然抛起衣袖,向上一跃而起,后面两个体态丰腴的伸出手掌,稳稳托住跃起舞姬的三寸金莲。 那两名舞姬足尖点在掌中,旋转跳跃,翩翩起舞,如风中飞絮,婉转轻盈。 众人纷纷惊呼,继而报以热烈掌声,对这两名舞姬的技艺大加赞赏。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驸马爷,你这是在哪找的舞姬,真令老夫大开眼界啊!” 一名官员抚须赞叹,嘴里说着话,色眯眯的眼珠子却是目不转睛,紧紧盯着场中舞姬,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萧霞抹哈哈大笑:“这可是我在大宋教坊司请来的教习调教的,千余舞姬中才挑出这两个人来,珍贵异常啊!” 他面带得意的对慕容复道:“这二人的舞蹈,可是失传已久的汉唐腰舞,当年汉宫皇妃赵飞燕所创制的,也叫掌上舞,也就是太子殿下和国使大人在,我才舍得让她们出来献舞。” 在驸马的主持下,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谈论天下大势,市井杂谈,从江湖之远谈到庙堂之高,宾主尽欢。 众人喝的面酣耳热之际,驸马萧霞抹再度打了一个响指,掌上舞的两名舞姬款款行至慕容复身侧,径直坐在慕容复腿上,倚在他怀里。 这两个舞姬面容姣好,身材纤细柔美,腰围看上去最多只有一尺六寸,胸脯却高高挺起,凹凸有致,坐在腿上轻若无物,妙不可言。 “驸马爷,这是何意啊?”慕容复面对他这一通骚操作,不禁有些发懵。 “哈哈哈,国使大人,这两位舞艺神乎其技,可是万中无一的宝贝,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们还是完璧之身,今日国使大人赏脸赴宴,你我投缘,就作为回礼送予大人了!” 萧霞抹冲着慕容复挑了挑眉,附带猥琐一笑。 “这如何使得?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我也不好这些声色之娱,我不能要,不能要。” 慕容复深谙“无事献殷,非奸即盗”的道理,连忙挥手推辞。 “大人!在下一番好意可莫要推辞,您虽然才来了两日,但是威名赫赫,在这上京城可谓如雷贯耳啊,下官送的这份礼物,可解大人燃眉之急啊!” 萧霞抹一本正经的说道。 “赫赫威名?如雷贯耳?这怎么说呢?” 萧霞抹嘿嘿一笑,猥琐道:“今天一早,这上京城都传遍了,说是万花楼的溪云小娘子昨夜与大人共赴云雨,今日连床都下不来了,这花间魁首都不堪挞伐,若是没有两个伺候着的,大人您那方面需求……嗯?您说呢……” 听完这话,厅堂中女人娇羞、男人侧目,均是暗暗心惊,这西夏公子哥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床帏之内竟然也这么野蛮吗? 见萧霞抹越说越不堪入耳,魏国公主耶律撒葛只脸上泛起红晕,硬生生压抑住自己脑海中的画面,连忙制止道:“呸!没个正形的,越说越不中听了,特里还在这里呢,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 她又转头向慕容复道:“既然他诚心献宝,大人就莫要推辞了!” 她幽怨的看了一眼萧霞抹,娇嗔道:“这两个小蹄子在府里,本宫着实不太放心,还要防着府里有猫偷腥,大人就当是为本宫清净家宅,将这两个小蹄子带走吧!” 慕容复心中暗自得意,这崔溪云还真是搞间谍战的好手,在床上躺着就把消息传出来了。 既然荒淫好色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那自然而然就将计就计了,就像鸡蛋只有裂开那条缝,才能招来苍蝇一样,自己只有暴露出足够的弱点,才能引来奸恶之徒。 慕容复展开双臂,将两个小舞姬揽入怀中,左右脸蛋上各啄了一口,两个舞姬一个提着酒壶,用酒杯一口一口喂着琼浆美酒,另一个则是用筷子给他夹菜,温香软玉在怀,慕容复在席间恣意把玩,引得舞姬娇笑连连。 萧霞抹阴测测的盯着慕容复,暗道:这果然是个酒色财气样样俱全的废物,待会儿把这两个舞姬塞进他被窝里,再给他塞上十万两银票,这小子就收入毂中了,这样的话,赵王殿下就又多了一层政治资本。 在两个舞姬的引导下,慕容复酒越喝越多,脸色通红,支持不住趴倒在桌几上。 “李国使,李国使?”萧霞抹见他醉倒,试探性的喊了几声,见他不应答,冲着两个舞姬使了使眼色。 两个舞姬掰开他的眼睑,仔细查看了一番,道:“驸马爷,李国使眼神涣散,已经完全醉倒了!” 萧霞抹变换了脸色,哂笑道:“还以为西夏派来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就是金玉其表的酒色之徒!” 耶律撒葛只白了他一眼,微愠道:“还有脸说别人,你们这些臭男人,还不都是一路货色!” 说着向耶律浚说道:“耶鲁斡,如今父皇册立你为皇太子,一山不容二虎,这天下间哪有皇太叔与皇太子并立的道理?本宫猜测父皇应该已经下定决心,想要借皇祖母大寿,废掉耶律重元皇太叔之位!” 她沉吟片刻,继续道:“本宫现在就是担心母后那边,京城内外谣传帝后不和,这个节骨眼,不免有心人要拿此事做文章……” 耶律浚放下酒杯,温声道:“皇姐猜测确有几分道理。前几日一直有人在故意制造流言,说母后顶撞父皇,失了圣眷,企图扰乱视听。不过,昨日父皇回宫后直接宿在了母后寝殿,一直到今日日上三竿才离开,而今流言早已不攻自破!” 第56章 皇太叔的野望 慕容复伏在案几上,静静偷听着这几个皇室成员聊着宫闱秘事,他本来就是个千杯不醉的酒鬼,更何况身怀近三百年的北冥真气,区区十斤奶酒能耐他何? 至于那涣散的目光和红润的脸庞,则是用真气制造出来的假象。 大公主耶律撒葛只道:“耶鲁斡,不要过于盲目自信,如今外有皇太叔耶律重元父子虎视眈眈,内有耶律乙辛一干奸佞群狼环饲,父皇近些年来也是喜怒不定,贵妃、德妃、淑妃、惠妃四夫人妖媚争宠,后宫之中明争暗斗,母后现在处境也很艰难。” 耶律浚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道:“皇姐不必担忧,孤已得到密报,辽王耶律仁先父子前线攻势顺利,蒙古叛乱诸部已经尽数剿灭,即将挟大胜而归,等到大军凯旋,这些跳梁小丑哪个还敢作声?” 酒宴在耶律浚姐弟的争吵中不欢而散,皇亲国戚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驸马萧霞抹以慕容复酩酊大醉为由,强留在公主府过夜,岳苍龙等人拗不过他,也不离去,守在外院门房里等候他酒醒。 北地本就较南方寒冷,秋末冬初的上京城已经冷彻骨髓,驸马府的厢房里,本该寒衾冷似铁的床榻却温暖如春,慕容复躺在床上,身旁是炭火一样的少女胴体,紧紧贴着他。 这辽国贵族真特娘的腐败!这暖被窝的方式也太……太香艳了。 假装酒醉的慕容复感受着舞姬的温热躯体,甚至能听到嘭嘭的心跳声,他强行压制自己的欲望,触手即是滑如凝脂的肌肤,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简直比满清十大酷刑都残忍。 在天人交战中斗争了大半夜,嗅着处子体香,慕容复终于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此刻的赵王府上,耶律乙辛也迎来了重要客人,皇太叔耶律重元和其子耶律涅鲁古各自着一袭斗篷,将头面都遮住,暗夜前来。 耶律乙辛屏退左右,独自将他们二人带到书房下的密室里,这一路行来,没有任何人见到他二人的模样。 下到密室深处,耶律乙辛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臣耶律乙辛叩见皇太叔殿下!” 耶律重元赶忙扶起跪倒在地的耶律乙辛,佯怒道:“乙辛,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早就交待过来吗?你乃孤心腹之人,见孤不必下跪!” 耶律乙辛正色道:“殿下此言差矣,礼制不可废!殿下贵为皇太叔,早晚有一天御极为帝,成为天下至尊,臣又怎敢不拜见真龙!” 耶律涅鲁古也随声附和道:“是啊,父王,乙辛大人一片赤诚之心,父王就不要为难他了!” 耶律重元叹了口气道:“好吧!将来孤龙飞九五之时,乙辛你就是我朝第一功臣!涅鲁古,你要和乙辛多多亲近啊!” 他又对耶律乙辛道:“乙辛,孤刚从南京城回来,消息不甚灵便,听闻皇上已经册封耶律浚为皇太子,这事可是真的吗?” 耶律乙辛道:“唉……太子金册金宝都已颁发,明令昭告天下,这还能有假吗?” 耶律重元眉头凝重的挤在一起,忧心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先是册封孤为皇太叔,现在又册封自己的儿子皇太子,这世上哪有皇太叔和皇太子并立的说法,将来这皇位……到底要传给谁?” 耶律涅鲁古心怀悲愤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难道又要出尔反尔?当年先皇驾崩,本就该父王继位,可是先皇背信弃义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莫非他又要故技重施,再次戏耍我父子二人?” 面对耶律涅鲁古这大逆不道的狂悖之言,耶律重元和耶律乙辛充耳不闻。耶律重元恶狠狠道:“孤身为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可调兵马八十余万,若是耶律洪基那小孩胆敢学他父亲,做那改弦更张之事,就别怪孤这个做叔叔的辣手无情了!” 耶律乙辛立即附和道:“先帝立殿下为皇太弟,二十四年之中天下旨知,一旦驾崩,耶律洪基篡改先帝遗诏,窃据大宝,中外共愤,如若殿下起兵,便是伸讨逆伪,吊民伐罪,天下英雄必定云集响应!” 这三人将篡逆之事聊的热血喷张,甚至开始直呼耶律洪基姓名,不再口称皇帝。 耶律重元重重一哼道:“此事不急,还有几日就到皇嫂生辰了,到时候皇室宗亲皆在当场,孤倒要当面问问皇帝小儿,到底要把孤这个皇太叔置于何地!” 他一摆衣袖,命令道:“涅鲁古,按往年常例,太后生辰过后,耶律洪基必到北郊举行放生仪式。孤命你连夜返回南京城,提调三十万兵马,沿上京外围大迂回行军,埋伏在北郊,以逸待劳,杀他耶律洪基一个措手不及!” 他又对耶律乙辛道:“耶律洪基是个昏聩无能之辈,不足为惧。反观皇后萧观音头脑清醒,处事果决,皇帝小儿北郊之行必然带她同行,孤不想在北郊看到她,这次你要想办法让二人彻底决裂,断他耶律洪基一根臂膀!” 耶律乙辛跪地抱拳道:“请殿下……不!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别的臣不敢说,罗织罪名、栽赃陷害,臣可是行家里手!” “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相对而坐,放声大笑,短短的一个时辰里,一个弑君夺位的阴谋就此诞生了。 翌日清晨,慕容复悠悠醒转过来,舞姬八爪鱼一般缠绕在他身上,慕容复看着如云的秀发,娇俏可人、吹弹可破的小脸,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嗅着如兰似麝的处子幽香,不由心神荡漾。 欲念催动下,他体内的北冥真气煎熬如炉,气海之中的真气如同开了锅一般沸腾,他急忙运转起北冥神功秘籍上逆转真气的方法,真气又寒冷如冰。 舞姬本来像抱着暖炉一般舒服的睡着觉,突然暖炉急剧降温,冷的像冰块一般,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着舞姬楚楚动人的模样,慕容复心火越发炽烈。 “不管了!我特么又不是不行,这个时候再没点行动,还特娘的是男人吗?” 第57章 各怀鬼胎 公主府厢房中,慕容复已经起身穿起衣衫,经过一番宣泄,体内真气也恢复平静,不再沸腾如炉。 两个舞姬将娇小的身子蒙在被子里,望着洁白床单上的几朵“鲜艳红梅”,回味着撕心裂肺的痛,满脸都是羞怯。 吱呀一声,慕容复整理好衣衫,打开房门,抬腿就要离开房间。 “大人!” 两个小脑袋从床帏里伸了出来,四只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灿若天星。 慕容复回过头来,望着两个可爱的脸蛋,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一个舞姬泫然欲泣道:“大人要走了吗?不要我们姐妹两个吗?” 慕容复挠了挠头,像个渣男一样问道:“什么意思?你们两个不是府里的侍寝舞姬吗?睡了还要负责吗?” 舞姬脸上挂着泪珠道:“驸马爷已经将我姐妹二人送予大人了,而且我们姐妹也不再是完璧之身,对驸马爷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若大人不要我们,就只能被发卖了!” 另一个舞姬道:“大人,我姐妹二人可以给您暖床,可以给您跳舞,也可以伺候您衣食住行,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姐妹,不要丢下我们!” 慕容复愣了愣,他还以为二人只是负责侍寝,共效枕席之欢,全然忘了公主已经开了金口,将这姐妹二人送给了他。 这么两个可爱的软妹子,傻子才不要呢! 慕容复笑了笑,走到床边,摸了摸她二人的小脑袋道:“你们行动不便,先好好休息,下午我派马车过来接你们!” 说着便要转身离去,两个舞姬一看他要走,赤着身子从床帏里钻出来,光着小脚丫奔过来,一边一个抱住慕容复的大腿,眼巴巴的抬眼望着他。 慕容复哭笑不得,无奈道:“你们连本大人的话都不信吗?我说会来接你们,就一定会来的。” 两个小舞姬眼泪汪汪,娇滴滴齐声道:“请大人怜惜奴婢!” 慕容复一边一个将他们抱起,放在床上,轻声道:“好吧!你们快快穿起衣服来,跟我走吧!” 慕容复带着两个小丫头,出了房门向院外走去,刚踏出小院门,便看到驸马萧霞抹恭候在门口。 萧霞抹看了看两个舞姬潮红的小脸蛋,又看了看她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姿势,心领神会,笑眯眯的对慕容复道:“国使大人,这两个奴婢可还称心?” 慕容复故意假装出一副猥琐的样子,道:“甚好!甚好啊!还得多多感谢驸马爷,这可真是人间尤物啊!哈哈哈!” 萧霞抹靠近慕容复,四下瞧了瞧,低声道:“不瞒国使大人,这两个小蹄子下官可是馋了有一阵子了,奈何公主看顾的太紧,一直没能得手,这天天看得着吃不着,下官也是狠了狠心,才决定献给大人您的!” 慕容复讶然道:“哎呀呀,这么说还真是本官夺人所爱了?驸马爷如此割爱,本官怎么受得起呀?” 萧霞抹道:“国使大人太过客气了!你我一见如故,这区区薄礼不值一提!来,早饭已经预备好了,下官先陪您吃个早饭!” 他差人叫了辆马车,将两位舞姬送到外院门房处,与岳苍龙会合,一起等待慕容复返程。 萧霞抹带慕容复到了小饭厅,这次用餐的只有他们两人,不像初次会面时那种大宴席,所以只有一张小圆桌,两人比肩而坐,更显亲近。 慕容复夹着精致的糕点饭菜,喝着精心熬制的清粥,心情颇为畅快,萧霞抹也屏退了所有奴婢,只简单吃了几口,就亲自拿着公筷为慕容复夹菜添粥,看起来极为殷勤。 堂堂大辽国驸马,居然亲自伺候他一个小国使者,这是假作推心置腹的一种常用手段,拉拢之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慕容复也是尽心尽力配合着他的演出,被驸马爷感动的稀里哗啦,就差泪洒当场了。 两人寒暄了近一个时辰,萧霞抹见氛围烘托的差不多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大的锦囊来,满脸笑意,轻轻放在慕容复面前。 慕容复斜眼看了看桌上锦囊,疑问道:“驸马爷,这是……?” 萧霞抹嘿嘿一笑,指了指锦囊道:“赵王殿下得知国使大人在敝府做客,昨夜特地差人送来的,托我转交给大人。” 慕容复伸手打开锦囊,见是一叠厚厚的银票,大致看了看,面值都是一万两一张的,足足有四五十张,还有两颗硕大的宝珠。 慕容复眼皮跳了跳,心道,好家伙,看来昨天的酒宴已经通过耶律乙辛的考验了,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收买我了。 有人送钱不要白不要,且看他要做什么。 他顺其自然,眼神逐渐变得贪婪,一刻都不离开银票和珠子,摸了摸下巴道:“赵王殿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霞抹挑了挑眉,呲牙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慕容复一脸明悟的模样,藏着笑道:“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萧霞抹将锦囊一推道:“小意思,小意思。” 慕容复意味深长的看了萧霞抹一眼:“你这人真有意思。” 萧霞抹:“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 慕容复将锦囊系好口,往怀里一揣,道:“那本官就不好意思了。” 萧霞抹一脸猥琐的递过一杯茶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明明是下官不好意思了!” “赵王殿下对您青睐有加,可惜他是朝之重臣,不像下官这清贵闲职,不能随便结交外使,只能通过下官表表心意了!” 慕容复拍了拍萧霞抹的肩膀,一副“不必多说,我懂规矩”的表情,正色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赵王殿下的心意我领了,请您转告殿下,将来但凡有用得着本官的地方,尽管吩咐。” 萧霞抹激动道:“好!好呀!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下官也跟您透个实底!其实……我和赵王殿下,都是当今皇太叔的人……” 慕容复面露震惊之色,心里盘算道:这不对吧?我怎么听说耶律乙辛还是因为与皇太叔、皇太子两党都不亲近,才受耶律洪基重用的? 萧霞抹道:“皇太叔与皇太子储位之争中,还请贵国予以道义上的支持,率先承认皇太叔法统。” 慕容复面露难色道:“两国邦交,利益至上,在乾坤未定之时,我国恐怕不能轻易许诺,将来若是皇太叔争储失败,我们承担不起贵国太子的怒火!” 萧霞抹道:“难道贵国愿意永世臣服于耶律洪基?皇太叔承诺,事成之后,允许李秉常去除西夏国主称号,改称西夏皇帝!” “到时候,作为促成此事之人,不光皇太叔会重重有赏,贵国皇帝也会心怀感激,重用于你,康庄大道就在眼前,大人还犹豫什么?” 慕容复点了点头,坚定说道:“干了!本官节符在手,全权代表我国陛下,若有异动,我必第一时间响应!” 慕容复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哈,空口无凭,我不过就是张张嘴哄哄你,你当真那就是你的错了! 到时候你们狗咬狗咬的热闹,我不光能趁乱取得极北寒玉,少不得还能捡点其他便宜,何乐而不为? 第58章 耶律洪基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慕容复心事重重,他本来只是想利用一下耶律乙辛,顺利完成为辽国太后贺寿的任务,好尽快出发去南京城搞极北寒玉,没想到竟然反被耶律乙辛利用,意外卷入了辽国皇储之争中去了。 他盯着面前的两个可爱的舞姬,暗道:既然这样的话,这两个舞姬是否是萧霞抹安插的眼线呢? 他笑了笑,拉着二人的柔荑问道:“今天早上一时没忍住,粗鲁了些,还请你们不要见怪,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两个舞姬见慕容复如此温柔,受宠若惊,年龄稍大的舞姬道:“回禀大人,我叫甲一,妹妹叫甲二。” “甲一甲二?这叫什么名字呀?” 甲一低头温顺答道:“回禀大人,我们是从小被教习选来调教的,一共一百人,没有名字,每年按身材、样貌、舞艺考核,排定次序,从高到低编为甲乙丙丁四等,各二十五人,我们姐妹二人连续六年定为甲一、甲二了。” 慕容复道:“那你们真的很了不起,这就相当于舞姬中的状元、榜眼了。” 甲二怯生生道:“大人你又取笑我们……” 慕容复邪魅一笑,将二人揽入怀中,左右各啄了一口道:“你们是状元、榜眼,那本座也不差,就是探花郎嘛,今天不就探了探你们这两朵解语花,哈哈哈哈哈!” 两个舞姬瘫软在慕容复怀里,眼神迷离,吐气如兰,乖的像两只小猫咪。 慕容复摸着二人的小脑袋,恶趣味说道:“甲一甲二这名字太难听了,本座要给你们重新取一个名字!” 他先是勾了勾甲一的鼻尖道:“你是姐姐,以后在外面就叫青霞,在本座面前叫拉姆!” 他又勾了勾妹妹的鼻尖道:“你是妹妹,在外面叫紫霞,在本座面前就叫蕾姆!” 他用左右手同时挑起两人下巴,微笑道:“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是本座的贴身女仆了,以后不许叫大人,要叫主人,明白吗?” 二人对视一眼,离开慕容复怀抱,跪在他的身旁,乖巧道:“遵命,主人!” 慕容复大剌剌侧躺在马车里,享受着拉姆蕾姆的柔荑按摩,嘴里哼着小曲:“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爱特么谁是谁……” 就这样,慕容复晚上在礼宾馆歇宿,白天则到处闲逛游玩,如此过了几日,各国使节陆续赶到,距离皇太后诞辰还有五天。 当晚,礼宾馆各国使节收到宫内要求次日进宫朝拜的旨意。当前各国使节都已到齐,按照礼制,在皇太后诞辰之前,辽国皇帝要在先行接见各国使节。 翌日清晨,慕容复携带一个文官,携国使节符和西夏皇帝国书,与各国使节一道,跟随大鸿胪耶律阿多前往宫城。 他大体看了一眼,来使中有大宋、吐蕃国、高昌国、大理国、高丽国、辽属女真部落、蒙古诸部等诸多使节,乌泱乌泱一大群,叽叽喳喳说着各种语言。 进入宫城后,慕容复举目四望,只见宫墙巍峨,重重叠叠的飞檐斗拱,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片,比之西夏皇宫恢弘庄严了许多。 众人在宫门处配合大内护卫验看符节,卸下兵刃后,跟随耶律阿多亦步亦趋前往皇极宫。 按照耶律阿多的嘱托,在踏入皇极宫的那一刻,直到听到皇帝平身的命令前,所有人都要低头行走,不得抬头,更不得左顾右盼。 “臣大鸿胪耶律阿多,携各国使节觐见皇上!” 值守护卫道:“皇上在殿内等候,请随我来!” 慕容复心中升腾起一丝熟悉的感觉: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又想了想道,怎么可能,自己这也是第一次来辽国,就见了那么几个皇亲贵族,在他印象里,公主府众人是没有这个声音的。 “一定是错觉!”他小声嘀咕道。 进入大殿后,慕容复低着头,紧跟着耶律阿多小步趋进着,地面上的金砖光滑的能照出倒影来,穹顶上雕龙画凤的彩绘看的一清二楚。 “臣!大鸿胪耶律阿多,携各国使节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复及一众使节均躬身行礼,朝见辽国皇帝。 “众卿平身!” 宝座之上的皇帝声如洪钟,威严之气弥漫在整个大殿。 慕容复眼皮又是一跳,这个声音?不会吧?为什么这个声音也这么耳熟? “谢皇上!”随着耶律阿多一声唱喏,慕容复直起腰身,抬起头来。 各国使节的位置是按各自国家的地位排定的,宋国是辽国的兄弟之国,自然排在第一位,西夏是舅甥之国,则排在了第二位。 慕容复所坐的位置,抬起头来正好和辽帝耶律洪基四目相对,那一刹那,二人都愣住了。 卧槽!这尼玛不是在酒家遇到的那个汉子吗?这特么是辽国皇帝? 慕容复心里瞬间奔跑过去一万头羊驼,他想起当日自己就他的夫妻关系大放厥词,好像还嘲讽他了,这…… 耶律洪基也认出了慕容复,不过他倒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嘿,小子!怎么是你?” 第59章 杀鸡儆猴 辽帝耶律洪基兴致盎然的看着慕容复,没想到自己和这小子这么有缘,竟然能再次见面。 慕容复挤出一个笑脸,道:“外臣大夏使节李延宗,拜见万岁!” 耶律洪基朗声笑道:“哈哈哈!是朕眼拙了,朕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公子哥,谁能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担任一国正使!” 慕容复谦卑道:“皇上若是眼拙,那外臣就是眼瞎了,臣肉眼凡胎不识真龙,在御驾前胡言乱语,还请皇上降罪!”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侧身向旁边头戴凤冠身着龙凤朝服的女子耳语了几句,女子脸上一红,反瞪了耶律洪基一眼,随即看向慕容复,眼中颇有赞赏之色。 慕容复不着痕迹,悄悄望向女子,看朝服品色,这女子应该就是大辽国中宫皇后,辽国第一才女萧观音。 萧观音长相颖慧秀逸,浅笑低眉,明艳动人,全然不像其他契丹女子一样粗犷,眉目之间和那黑丝少女耶律纠里公主极为相似,是个国色天香的女人,难怪耶律洪基会为她伤心烦恼。 萧观音朱唇轻启,皓齿微露,嫣然一笑道:“诸位国使不辞劳苦,关山万里前来为太后娘娘贺寿,本宫代老人家感谢各国国主盛情!” 她环视一周,满含期盼道:“宋国国使苏颂苏学士到了吗?” 一个身穿紫袍,头戴乌纱翅帽的皓首老者站出来,朗声道:“外臣大宋生辰使苏颂,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观音庄重道:“苏学士,请问贵国东坡先生可有新词?” 苏颂拱手道:“启禀娘娘,我朝皇后听闻娘娘酷爱诗文,尤其钟爱小苏学士之词,特意令臣辑录成册,献于娘娘!” 萧观音听闻这话,心中欢喜,道:“感念贵国皇后盛情,还请苏学士尽快将词集送入宫中,本宫已经迫不及待要拜读了。” 耶律洪基抚须微笑道:“苏卿,对于皇后来说,贵国进献再多的珠宝玉器都不及这一册诗文啊!还请苏卿明日尽快差人将小苏学士词集送入宫中吧!” 苏颂朗声答道:“素闻皇后娘娘乃大辽国第一才女,据说娘娘的诗文常年放置皇后案头,日夜拜读,直言文采风流胜过我朝翰林学士,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萧观音虽然知道苏颂这是恭维之言,但还是被夸赞的心花怒放,道:“诗文一道,本宫也只是初窥门径,天下才情一石,南朝独得八斗,在南朝学士面前,人本宫岂敢称才女,以免贻笑大方之家。” 耶律洪基听他二人在这里文绉绉的彼此恭维,不免有些厌烦,大手一挥道:“行了行了,别再说什么诗词歌赋了,朕听见这些都要头疼死了,其他诸国使节上前说话……” 耶律洪基与萧观音二人依次同各国使节叙话,都是些礼节性的寒暄,待询问到蒙兀诸部联盟使节的时候,面色却发生变化,冷如寒霜。 见耶律洪基面色不善,蒙兀使节慌忙跪在地上请罪,瑟瑟发抖。 耶律洪基阴沉着脸,怒斥道:“你们汗王是干什么吃的?塔里干部胆敢公然造反,约束部属不力,他蒙兀汗王该当何罪?” 蒙兀使节连连叩首,慌忙解释道:“皇上恕罪,虽然皇上亲封我部大汗为王,但是各部大汗都是阳奉阴违,尤其是塔里干部兵锋强盛,控弦之士数万,向来不把汗王和大辽放在眼里,汗王实在无力约束啊!” 耶律洪基冷哼一声,目光阴鸷狠辣道:“哼!你们无力约束,就不要怪朕插手了,塔里干部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辽王耶律仁先已率天兵,将其灭族。” 他阴测测一笑,盯着各国使节道:“耶律仁先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塔里干部落首领一家也已提前押解至京城,今日邀请诸位前来,一是接见一下诸位,这二嘛,就是请各位亲自来观礼,今日朕要处置了这些乱臣贼子。” 耶律洪基站起身来,牵着皇后萧观音的柔荑,大踏步向外走去,寝宫门外的广场上,一排蒙兀塔里干部族之人跪成一排, 他对苏颂道:“听闻宋国有凌迟之刑,身犯谋逆大罪者,身受千刀万剐,最后活活疼死,可有此事?” 苏颂拱手道:“回禀皇上,确有此刑罚。对于谋逆等十恶不赦的贼子,将其以快刀肢解,受此刑者,力气已尽,而气息未绝,肝心联络,而视听犹存,活活折磨而死。” 耶律洪基厉声道:“塔里干部贼子,朕给你们草场,让你们牧牛放羊,过上安定的生活,你们居然犯上作乱,你们居然要反朕,杀!凌迟处死,一个不留!” 他恣意狂笑着,露出森森白牙,对刽子手道:“听说宋国凌迟者,割三千余刀而气息犹存,今日朕要看看你们手艺如何,三千刀,少一刀朕砍了你们!” 刽子手们将塔里干部族众人,无论男女衣衫都剥的精光,男的露出精壮的腱子肉,女的也露出粗壮的曲线,他们拿出薄薄的利刃,一刀一刀划开死刑犯们的皮肉。 随着一片片的皮肉脱离罪犯的身体,场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肆无忌惮的辱骂声,哭天喊地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各国使臣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蒙兀部落联盟的使者,直接双腿发软,吓得当众尿了裤子,血腥味与尿骚味混在一起,让人不住的反胃。 皇后萧观音被这惨烈的场面骇的一阵晕眩,她平日里养尊处优,最多就是随耶律洪基出猎之时,见到几只被猎杀的野兽,哪里见过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段。 “皇上,杀俘本就不祥,更何况是这样虐杀,实在有干天和,请皇上停手吧,给他们一个痛快!” 萧观音实在不忍,于是开口为众人求情。 耶律洪基正看的兴奋,听到皇后的话不悦道:“皇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契丹人里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皇后?是读宋人的书读傻了吗?” 萧观音见耶律洪基不听劝导,知道多说无益,强行压住自己的不快,冷声道:“皇上慢慢欣赏吧,臣妾实在见不得这场面,先行告辞了!” 没等耶律洪基应允,她便带上宫女,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广场。 耶律洪基诧异的看向皇后离去的背影,怒道: “特娘的,反了,都反了!” 第60章 十香词 耶律洪基以凌迟之刑震慑了各国来使,目的不言自明,各国国君只有乖乖臣服于辽国,才能过上安稳日子,否则等着他们的注定是身死族灭。 一场闹剧吓得各国使节心惊胆战,各自返回礼宾馆后,闭门不出,等着太后诞辰之日的到来,他们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只想赶紧完成贺寿的使命,早早远离耶律洪基这个魔王,尽快返回自己的国家。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慕容复深感无聊,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带着拉姆蕾姆两个女仆到处闲逛,日子倒是也过得十分潇洒,若不是为了睡觉,他甚至不愿返回礼宾馆,毕竟往常热闹非凡的庭院,这几日如同死水一般。 这天,慕容复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在怀,正在床上酣睡,忽然听到庭院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简直比集市还热闹。 他晃了晃拉姆蕾姆两姐妹,兴奋道:“小懒猫们,别睡了,快起床,有热闹看了!” 两人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给慕容复穿上了衣服。 慕容复奔出房门,各国使节都在门口探头探脑,想去瞧热闹,又不敢出门,急得团团转。 不一会儿,一个少女拖着一个身着中衣,没穿外袍的皓首老头,从屋内急火火的走了出来,扔在地上拿起皮鞭,一鞭一鞭抽打着他。 慕容复远远就觉得这女子好生眼熟,仔细一看,小白貂、黑丝裤袜、黑皮靴,看这熟悉的装束,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见到的辽国二公主耶律纠里。 而被打的老头,则是宋国使节苏颂,看这场面,慕容复不由心里一揪,又是失望又是恼怒,暗道:特奶奶的,大早上的孤男寡女从房间里出来,这老东西还没穿衣服,这怕不是从被窝里出来的? 这公主口味这么重吗?让个糟老头子捷足先登了? 啧啧,这小皮鞭抽的,玩的还挺野啊! 耶律纠里像个发怒的小野猫一般,使出浑身解数,抽打着苏颂,洁白的中衣上显现出一道道血痕。 “你说不说?说不说?” 老头疼的呲牙咧嘴,不住的嚎叫着,纠里公主的鞭子甩的更起劲了。 “让你不说,让你不说!” 正抽打着,耶律阿多从礼宾馆门外跑了进来,握住鞭子,怒目圆睁道:“殿下不可,这是友邦来使,岂容殿下如此侮辱!” 苏颂老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涕泗横流道:“你……你……我要进宫告你!” 耶律纠里眼眶通红,凶巴巴道:“让他不说,我要杀了他!” 苏颂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委屈道:“你让我说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打,你倒是问啊!” 耶律阿多不明所以,急的满头大汗问道:“苏学士,你怎么得罪我们公主了?” 苏颂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我怎么知道,她上来就打,神经病啊!” 慕容复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奚落道:“老头,我说你装什么装啊,我说你胆子不小啊,敢在人家地盘上睡人家公主!” 耶律纠里本来红着眼眶泫然欲泣,一听这话立刻炸了毛,像个发怒的公鸡一般,一鞭子向慕容复抽来。 “王八蛋!你胡说什么呢,我撕烂你的嘴!” 慕容复简单几个步法,轻松将鞭子闪过,耶律纠里见一击不中,轻盈一跃,皮鞭舞的密不透风,鞭鞭抽向慕容复。 这可吓坏了耶律阿多,一边是公主殿下,一边是西夏使臣,哪边出了事,他这个大鸿胪都脱不了干系。 “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耶律阿多焦急的喊道。 耶律纠里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向慕容复攻击着,慕容复见她得理不饶人,一把抓住鞭子,夺了过来。 耶律纠里见皮鞭被夺,拳腿并用,继续向慕容复攻击,她以极其优美的姿势连环踢出美腿。 慕容复侧身避开,伸手一抱,将她踢出的腿抱在腰间。 啧啧啧……真滑,真直啊。 耶律纠里穿着的袜裤不同于大街上常见的吊敦,而是特意剪裁成极其修身的款式,以蝉翼纱缝制而成,像极了现代的黑丝裤袜。 慕容复暗自吐槽,这穿搭,上半身冬天,下半身夏天,这么冷的天也不嫌冻得慌! 耶律纠里见对方抱住了自己的腿,手里还不老实的摸来摸去,不由大怒,伸出拳头捶向慕容复,但是却使不上劲,也够不着,只能干着急。 “李国使,你小心些啊,纠里公主可是皇上的最宠爱的公主,你千万不可伤了她!” 慕容复本来就没想伤她,揩完油还伤人这就不地道了,更何况对方贵为公主,伤了她,耶律洪基还不活劈了他慕容复。 他松开耶律纠里的黑丝美腿,远远躲开她,耶律纠里何曾受过这委屈,又要上来殴打慕容复。 另一边苏颂已经回房穿好官服,拿着使节符印,风风火火就要往礼宾馆外冲,边走边念念有词。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国公主殴打大宋使节,老夫要进宫告御状!” 耶律纠里见苏颂要跑,顾不得慕容复这边,一个飞踢将苏颂踹翻在地。 “还想跑,今天不如实招供,你就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说,你是怎么陷害我母后的!说!” 苏颂委屈的无以复加,哀嚎道:“皇后娘娘身处深宫,老夫这几日一步都没出过礼宾馆,如何能陷害皇后娘娘?你怎么凭空诬人清白!” 耶律纠里气的直落眼泪:“混账!明明是你诬人清白,怎么反而恶人先告状,那《东坡词辑》是不是你送进宫的?” 苏颂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词辑是皇上和娘娘点名要的,老夫奉旨行事,有何错处?” 耶律纠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道:“好,你承认就好!说,那《十香词》是怎么回事?你为何用那淫词艳曲陷害我母后?” 慕容复眼皮跳了跳,心道,我说萧观音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在颜色小说上看过一个关于《十香词》的故事,故事的女主角就叫萧观音。 后来他还专门在网上查过这个真实事件,好像是某个朝代,一个奸臣用淫词艳曲构陷皇后偷情,被称为十香词冤案,只不过时间久远,有些记不起来了。 现在乍一听到《十香词》这个名字,慢慢有些印象了。 难道,这个十香词冤案这么巧被我撞见了? 第61章 深宫秘事 耶律纠里正在和苏颂争执不休,一队契丹武士披坚执锐,踏着齐整的步伐破门而入,为首者正是耶律洪基的贴身护卫哲古里。 哲古里执刀而立,目光阴沉似水,静静道:“公主殿下,您万金之躯,为何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皇上很生气,命臣立刻将您请回去!” 耶律纠里眼眶里闪着泪花,歇斯底里道:“怎么?他也要把我关起来吗?” 她一把揪起苏颂,恶狠狠道:“走!跟我回去对质,要是我母后有什么事,我要你挫骨扬灰!” 哲古里大手一挥,指了指耶律纠里和苏颂道:“带走!” 他又转身向慕容复和耶律阿多道:“李国使,耶律大人,也跟在下走一趟吧!” 慕容复愣了愣,我不过就是个吃瓜群众,关我毛事啊! 他疑惑道:“哲古里,这件事可跟本使没有半点关系啊!” 耶律阿多扯了扯慕容复衣袖道:“李大人,别人都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着,你非要出来看热闹,听到这等皇家秘闻,你我二人还指望能抽身事外?” 慕容复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跟着哲古里前往皇宫。 皇宫大殿里,耶律洪基高座皇帝宝座之上,只是眼神里不再像之前那样志得意满,意气风发,而是添了许多哀愁。 丹陛之下,萧观音没有穿龙凤冠袍,只是身着一袭素衣,如绝世独立,坚毅的眼神里,委屈又带着一丝决绝。 哲古里将耶律纠里等四人押送入殿内,跪地缴旨道:“皇上,臣把纠里公主带来了,礼宾馆里,所有知晓此事的人,臣都带过来了。要不要把他们……” 他看向耶律洪基,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耶律洪基揉了揉脑袋,道:“让他们在这里待着吧!” 他怒目注视着耶律纠里,斥责道:“没教养的东西,还嫌丢人丢的不够?非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母后做下的好事?” 萧观音听到这话,委屈不能自抑,落下一行清泪道:“皇上,臣妾做下了什么好事?您可以杀了臣妾,但是不能污蔑臣妾!” 耶律洪基暴跳如雷,将手中纸片抖的哗哗作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什么?堂堂一国皇后,竟然和一个下贱的乐师私通,我大辽的体面都被你丢尽了!” 耶律纠里怒道:“父皇,就凭这么几首破诗,你就要定母后的罪吗?诗词是宋国这老头进献的,凭什么诬陷到母后头上?” 耶律洪基一拍座椅,猛地站立起来,指着纠里的鼻子怒斥道:“逆女!还嫌丢人不够?竟然还去找宋国使节对质,你怎么不把这事昭告天下?” 他将纸片甩到萧观音脸上,阴沉着脸道:“这难道不是你的笔迹?” 萧观音泪流满面,争辩道:“还要我说多少遍,这是宋国皇后的诗词,是和小苏学士的词辑一道送来宫里的,我只不过是手抄了一遍。” 耶律洪基勃然大怒,须发皆张:“宋国皇后能写出这么不要脸的词来?苏颂,捡起地上的词来,看看是不是你们大宋皇后的作品!” 苏颂闻言,战战兢兢从萧观音脚下捡起那几张红笺,默默读了一遍,立马惊得一身冷汗来:“启奏皇上,这和我朝皇后绝无半点关系!这这这……” “你放屁!刚刚在礼宾馆你都承认了,这词辑就是你送进宫的!”耶律纠里顾不得公主形象了,立即出言驳斥苏颂。 “行了!你住嘴!”耶律洪基不耐烦道,他的眼眶也泛红了,他对萧观音多年的专宠,爱的越深,恨也就越深。 “礼宾馆递送词辑的官员,宫门收词辑的宦官,朕早就查问了个遍,苏颂送来的只有那本《东坡词辑》,根本就没有这十首淫词!” 萧观音泪眼婆娑,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词辑是宫女单登亲手交给本宫的,说是苏学士送来的宋国皇后诗作!快去,把单登传来……” 不等耶律洪基说话,耶律纠里立刻起身,快步跑向坤宁宫,连拉带扯将宫女单登带了过来。 单登一袭宫装,举止轻佻,虽然面带慌张,但一颦一笑仍是尽显媚态,耶律纠里一把将她推在地上,她以一个极其妖娆的姿态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耶律纠里拧着眉头,抖着写着十香词的纸片,厉声问道:“单登,你说,这十首诗词来自哪里?” 单登畏畏缩缩望了萧观音一眼,结结巴巴道:“是……是……苏学……学士……送……送来的……” 耶律洪基满含期盼,又带着疑惑问道:“那坤宁宫的宦官,为何说从来没有见到这十首词?” 单登身子抖动的更厉害了,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不……不敢说……” 耶律洪基噌的一声拔出刀来,指着单登怒喝道:“快说!敢有一句假话,朕活劈了你!” 单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歇斯底里道:“是……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让奴婢这么说的!” 耶律洪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滴伤心泪悄然滑落,萧观音心中五味杂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悲戚问道:“单登,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诬陷本宫?” 单登匍匐前进,抱住耶律洪基大腿哭天喊地道:“皇上,奴婢全都招,求您饶奴婢一条性命,求皇上放奴婢一条生路!” 耶律洪基仰着头,强行抑制住眼泪道:“你说!你给朕说!” 单登指着萧观音道:“皇后娘娘,她早就和乐师赵惟一勾搭成奸了!” “单登,你胡说八道!”萧观音怒斥道。 “皇上出猎之时,皇后娘娘在木叶山召见乐师赵惟一,可有此事?”单登咬着银牙,反问萧观音。 “那是本宫要赵乐师为《回心苑》谱曲,词曲也已经献给皇上了,皇上是知道的!” 单登又继续问道:“谱完曲后,您令赵惟一脱鞋入内帐弹琴,可有此事?” “本宫与赵乐师对调弹琴,当时你和教坊朱顶鹤都在帐内,有何不妥之处?” 单登嘴角勾起一丝笑,继续追问:“可是后来您将我和朱顶鹤赶出了帐外,和赵惟一饮酒说笑,你们做了什么?奴婢在帐外都听到了!” “你胡说……” 萧观音正要争辩,耶律洪基猛然打断她话头,看向单登道:“你听到了什么?” 第62章 凄凉辽宫月 单登咬着银牙,瞪着双眼,阴沉道:“奴婢听到了帐内皇后娘娘和赵惟一的说笑声,还有……还有……喘息声……” “皇后娘娘还说……可以封你做郎君。赵唯一说的是,奴才虽然健硕,但只不过是小蛇,自然敌不过皇上的真龙。” “皇后娘娘却说,虽为小猛蛇,却赛过真懒龙,然后发生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知道赵惟一直到三更时分才欢喜的从皇后娘娘凤帐里出来……” 萧观音气的满脸通红,歇斯底里喊叫道:“你胡说!你胡说!为什么要害本宫!本宫要杀了你!” 她满脸清泪:“妾贵为皇后,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妾已经生养了那么多儿女,最近还添了孙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去做这种伤风败俗的无耻勾当呢?” 单登叩头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传教坊朱顶鹤前来对质,看看奴婢可有半句虚言!” 耶律洪基瘫软在皇座上,有气无力摆手道:“不必了,这事就是教坊司主事高长命和朱顶鹤二人共同揭发的……” 他对哲古里道:“把这个贱女人打入冷宫,赵惟一呢?” 哲古里道:“皇上,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凌迟处死了,一边喂参汤,一边行刑,剐了三千七百多刀才气绝身亡!” 耶律洪基恶狠狠道:“死有余辜!把他那东西割下来,用石灰炮制好,挂到教坊司门口!另外,把他九族都给朕杀了,一个都不留!” 哲古里跪地领命,他正要离去,耶律洪基又道:“把逆女耶律纠里,西夏国使、宋国国使、大鸿胪等一干人全都押入内宫诏狱……” 诏狱里,四人比邻而居,各处一个牢房,慕容复、苏颂以及耶律阿多感叹着遭逢这无妄之灾,耶律纠里则是不停的哭喊叫骂,喊冤叫屈,吵的慕容复头都大了。 “诶诶诶,你能不能别喊了,我头都要大了,歇会儿行不行?”慕容复叼着根草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臭男人,又不是你娘被冤屈,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耶律纠里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刷干净,哭的像一个小花猫。 慕容复坏坏一笑:“你就这么相信你母后?皇上整日醉心游猎,她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这深宫寂寞,难免……” 耶律纠里眼睛里像长了两把刀子一样,恶狠狠瞪着慕容复:“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本宫撕烂你的嘴!我母后何等尊贵,一个下贱的乐师,他也配?” 慕容复讪讪一笑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贞烈,那……受此大辱,要是想不开自尽了,那可就麻烦了……” 耶律纠里愣了愣,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按照母后萧观音的性格,恐怕早已萌生死志,她慌乱道:“怎么办,那怎么办?本宫不要母后死,你快想想办法,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慕容复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心有不忍,美女有难处,慕容复又怎么能不仗义出手呢,关爱每一个美女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看着耶律纠里,笑了笑道:“出这个牢狱倒是不难,可是越狱可是重罪啊,我凭什么冒着得罪大辽国的风险去帮你呢?” 耶律纠里扶着栅栏,焦急道:“你能带我出去?如果你真的能带我出去,救下我母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罢,你要多少黄金珠宝?” 慕容复傲然道:“本官位居大夏国征东大将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缺你那两个金银?” 耶律纠里道:“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有的,都可以给你!” 慕容复瞄了瞄她的黑丝美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嘿嘿一笑道:“在下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小老婆,不知道公主殿下愿不愿意屈就……” 耶律纠里眼中怒气一闪而过,随即道:“本宫早已嫁为人妻,难道你不知道吗?” 慕容复坏坏一笑:“人妻?人妻好啊,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好孟德之风呢?” 耶律纠里啐了一口道:“无耻!下流!” 可是骂完之后,她又有些后悔,不答应他,怎么去救自己的母后呢? 为了救出母后,做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道:“好!本宫答应你,若你救出我母后,我就改嫁于你,做你妻子!” 慕容复摇了摇手指道:“纠正一下,是小老婆,不是妻子!” 耶律纠里闭上眼,任泪水流淌,胡乱说道:“好!是小老婆,本宫知道了,你满意了吧!” 慕容复双腿叉地,运足真气,用手扯住牢门铁链猛地一挣,粗壮的链条咔嚓应声断裂,看守诏狱的四名大内侍卫闻声前来,还没打个照面,就被慕容复用参合指点倒在地。 耶律阿多吓得大叫道:“李国使,你这是做什么?越狱可是死罪啊,你你你……不要连累本官!” 慕容复道:“皇家天大的丑事都被你知道了,你以为不越狱就能活下去吗?本使这次越狱,就是要出去,为你们谋一条活路,等着本使的好消息吧!” 他又来到耶律纠里门前,依样扯断耶律纠里门上的铁链,将她释放出来。 耶律纠里欣喜若狂,拉着慕容复就要走:“快,护送本宫去冷宫,本宫现在就要见母后!” 慕容复拉着耶律纠里,在这深宫之中穿梭前进。 耶律纠里负责指路,慕容复负责观察情况,躲避巡游的大内侍卫。 经过大半个时辰,终于悄悄溜入了冷宫,一盏昏暗的烛火跳动着,将萧观音曼妙倩影映照在窗户纸上。 她站在桌子上,掐着兰花指,舞动着身姿,口中唱着词曲:“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停下了回旋的舞步,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绝望,似乎是心如死灰。 “岂祸生兮无朕,蒙秽恶兮宫闱。将剖心兮自陈,冀回照兮白日。” 她缓缓走下桌子,伴随着烛影晃动,缓步走入帷帐内,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耶律纠里看着委屈的母亲,抽噎着,泪如雨下。 慕容复感受着萧观音诗词中萌生着死志,心中大感不妙。 “不好,皇后娘娘要自戕,快救人!” 第63章 女人 你在玩火 听到慕容复的惊呼,耶律纠里慌了神,立马冲上前猛推房门,但是里面被反闩住了,怎么也推不开,急的她不住的大喊。 “母后,母后!您快开门呐……母后……是我呀……” 慕容复揪住耶律纠里后心,一把将她拉扯开。 “闪开!” 说着猛起一脚,将房门整个的踹了下来。 耶律纠里踉踉跄跄快步跑了进去,拨开帘子进入内室,只见身着一袭白衣的身影静静吊在房梁之上,早已没有了声息。 耶律纠里如遭雷击,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上,泪水如江河般决堤。 慕容复运起真气灌于指尖,只听“啾”的一声,将房梁之上的白绫射断,稳稳接住萧观音的身体,缓缓放在地毯上。 耶律纠里发了疯一般扑了上来,摇晃着慕容复怀里的萧观音,哭喊道:“母后!你不要吓我呀!你不要纠里了吗?” 慕容复将手探入萧观音脖颈内,在她的玉颈上摸索着,耶律纠里红着眼,拳头雨点般打向慕容复,哭喊道:“拿开你的脏手!你不许碰她!” 慕容复一把将她推开,怒喝道:“你冷静一点!” 她又扑将上来,拉过慕容复的手臂,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慕容复一巴掌扇了过去,扇的耶律纠里眼冒金星,他怒斥道:“你这个疯婆娘,发什么疯呢?你娘喉骨未断,还有的救,你在这里捣什乱!滚开!” 耶律纠里泪眼婆娑,立即止住了哭声,懵懵的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快救她,我命令你快救活她,只要你救活她,我……我给你当小老婆,当妾,当奴婢!” 慕容复没有理她,运转起北冥真气,灌注于萧观音后心处,这股真气顺着经脉游走于经脉之中,冲开了她颈部的淤血和闭住的咽喉气管。 “咳咳咳……咳咳” 萧观音闭住的气管接触到了空气,被空气刺激的不住咳嗽,吐出一口浓血。 “还好咱们来的及时,喉骨没有勒断,不然再吊上一会儿,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萧观音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我这是……到阴曹地府了吗?” 慕容复笑了笑道:“娘娘,您阳寿未尽,阎王爷可是不收的,要您长命百岁呢!” 耶律纠里眼泪汪汪,紧紧抱住萧观音,哽咽道:“母后,母后!您吓死纠里了,纠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 萧观音与耶律纠里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她抚摸着耶律纠里的秀发,满是心疼的说道:“孩子,是母后对不起你,母后太自私了,只想着一死以求解脱,全然没有想过你们姐弟四个……母后再也不会犯傻了……” 耶律纠里抹了抹眼泪,看着萧观音道:“母后你不要害怕,我们姐弟四个永远和母后站在一起,就算最后难逃一死,纠里也陪着母后!” 母女情深,感天动地,慕容复也眼睛红红的,思绪翩翩,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想起了身在燕子坞的慕容王氏,不知道她们现在还好吗? 他回转心神,有些哽咽的说道:“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谁当我小老婆啊!” 耶律纠里怒视慕容复,凶霸霸道:“呸,想得美!臭男人,谁要做你小老婆?” 慕容复心中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这尼玛变脸也太快了吧!这才把她娘救活有一刻钟吗?就翻脸不认账了? 慕容复表示很无语,无奈向萧观音诉苦道:“丈母娘,刚刚可是她说的,我把你救活,她就给我当小老婆,这翻脸无情啊?” 萧观音看着这两个活宝,破涕为笑。 耶律纠里不由有些心虚,旋即理直气壮道:“李国使,你说什么胡话?本宫是有夫之妇,怎么会答应你这种无理请求?” 慕容复道:“行!算你狠!” 耶律纠里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翻了个白眼道:“好吧!本宫承认说过这话,不过本宫说的可是你能救活我母后,才给你做小老婆的!” 慕容复指了指萧观音道:“小老婆,你心黑就算了,眼睛也瞎吗?我丈母娘这不活蹦乱跳的吗?” 耶律纠里道:“这算什么救活啊?这最多算是暂时救活了,不洗清母后这不白之冤,早晚也是个死!” 慕容复无奈道:“小老婆,说你心黑,你心还真是黑呀!合着你这是利用我没够啊,还想着骗我再帮你查明真相,然后呢?” 耶律纠里委屈巴巴道:“求求你了嘛,断气的人你都能救活,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咬着嘴唇,摇着慕容复的手臂央求道:“好不好嘛?只要你肯帮这个忙,本宫说话算话,一定给你做小老婆……” 她吐了吐小香舌,蹲下来在他手腕的齿痕处舔了舔,仰起头来眼巴巴看着他,道:“到时候你可以随便提要求,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哦!” 慕容复听说过很多诈骗案例,也见识过很多忽悠套路,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上头了。 他挑起耶律纠里的下巴,看着她英姿飒爽的姣好面容,冷峻道:“女人,你在玩火!” 耶律纠里仿佛能看到慕容复眼中升腾起来的小火苗,慌张的站起身来,看着他一步步向她逼近。 她一步步倒退着,一直退到墙角,退无可退,整个身体依靠在墙上。 慕容复伸出健硕的手臂,撑在墙壁上,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臂弯里,对着她娇艳的红唇,重重一吻。 耶律纠里本就对男人抱有偏见,对待男人一向是冷酷高傲,但是这次面对慕容复的进攻,她一颗芳心只有扑扑扑的不停跳动,反而没有面对驸马萧挞不里时的那种厌恶感。 一个骄傲的公主,在她母后的面前,被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强吻,强烈的羞耻感和刺激感,耶律纠里觉得自己简直要窒息了。 慕容复抬起嘴唇,两个人唇齿之间只隔了一寸,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慕容复坏坏一笑:“小老婆,我答应你了……” 第64章 夜入坤宁宫 萧观音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女儿耶律纠里这般模样,她整个小脸红扑扑的,一直红到耳根后。 天呐,这还是那个自小讨厌男人的耶律纠里吗? 耶律纠里偷偷望向母后,见她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于是强自镇定,在心里安慰自己。 勇敢一点,纠里!你这不过是为了救母后的计策而已,心跳这么快也很正常呀,人在撒谎的时候都会紧张的,你真会骗男人呢,你看,他都相信了耶,真是个傻瓜! 慕容复走到萧观音面前,恭敬的施了一礼,在人家为娘的面前,占了她女儿的便宜,他既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又有些心虚,毕竟俗话说了,吃人家的嘴软。 吃了人家女儿的小嘴,就得给人家办事,他恭敬道:“皇后娘娘,请您放心,外臣一定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您一个公道。” 萧观音言笑晏晏,轻启朱唇道:“李国使,你相信本宫是遭人构陷的?” 慕容复点了点头道:“外臣,深信不疑!” 萧观音眼泪又流了下来,心痛不能自抑:“一个外国使节都相信本宫,皇上为何不信臣妾?二十年的夫妻恩情,皇上还不懂臣妾的心吗?” 慕容复道:“皇后娘娘,臣可以不相信您的人品,但是不能不相信您的审美眼光。” “您于诗书字画上造诣颇深,臣相信您的审美情趣绝对没有问题,那赵惟一,臣也向耶律阿多打听了,除了精通乐理外一无是处,而且还长的还巨丑无比。” “您贵为皇后,但凡脑子没点毛病,怎么会委身于一个丑八怪?” “阿嚏……阿嚏……” 大理国镇南王府上,王妃刀白凤一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镇南王段正淳关怀道:“凤凰,你怎么了?是受了风寒吗?快传太医来……” 刀白凤白了一眼段正淳,没好气道:“谁知道是你哪个情人在咒我!” 段正淳讪讪一笑,认真道:“凤凰你又怀疑我,我不都已经和她们断绝关系了吗?” 刀白凤娇嗔一声道:“哼!我宁愿相信这天下有不偷腥的猫,也绝不会相信大理有不偷腥的镇南王!” 她看了看远处正对照着棋谱摆弄围棋的少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娇嗔道:“狗改不了吃屎,我是不指望你能改过自新了,还好我有誉儿这么乖巧的儿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段正淳嘿嘿笑着,骄傲的道:“那是,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他瞧了瞧远处俊美的段誉,又瞧了瞧妻子刀白凤,嘀咕道:“凤凰,你看你是鹅蛋脸,我是国字脸,可是咱儿子却是生了一张瓜子脸,你说奇不奇怪?哈哈哈!” 刀白凤神色一慌,手里的茶杯险些没拿住,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狐狸,高声怒斥段正淳道:“你什么意思?你自己管不住那东西,反而往我身上泼脏水?” 段正淳不解道:“脏水?泼什么脏水?哦,我是说咱儿子有人君之象,史书里不都写了吗?君王的长相都很奇特,都不像自己亲生的爹妈!” 刀白凤暗道,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是我太敏感了。 她继续说道:“凭什么说我儿子长的怪,这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 慕容复带着耶律纠里离开冷宫,在皇宫禁苑里来回游走。 两人逃出诏狱,想要查明真相,就不能打草惊蛇,至少这个关键的晚上要保持行动隐秘。 “喂!你打算怎么给我母后洗雪冤屈?” 耶律纠里用惯用的公主语气,蛮横的问道。 慕容复贴在墙角,四面看了看,避开几个大内侍卫,低声道:“很简单,我对皇宫路线不熟,你快带我去坤宁宫!” 耶律纠里疑惑道:“我母后的寝宫?去那里干什么?教坊司那几个人诬陷我母后是在游猎帐篷里与赵惟一私通的,寝宫里不可能有什么证据的!” 慕容复拍了拍她的小脑瓜道:“别那么多废话,还想不想救你母后了?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耶律纠里带着慕容复七绕八绕,避过重重守卫,径直来到坤宁宫。 宫里只剩下几个宫女太监,慕容复用参合指,很轻松的点倒了他们,移步向内宫走去。 “你能不能告诉我,来这里到底是要找什么?”耶律纠里好奇问道。 “找一个关键证人!” “关键证人?是谁?” 慕容复道:“单登,就是昨日反口攀咬你母后的那个妖艳的宫女。” 耶律纠里想了想道:“咱们不应该去找教坊司主事高长命和朱顶鹤吗?这事是他们首告的!” 慕容复笑了笑道:“表面上看,单登是被皇上逼着说出了真相,但是你仔细想想她后来的表现,活脱脱的要置皇后于死地。” 他将手背到身后,缓缓道:“而且,那几页十香词,本案的关键证物。我丈母娘说了,是单登亲自给她的,还说是宋国皇后的手笔,她才相信的,所以……” 耶律纠里恍然大悟道:“所以,单登不是被迫说出真相,而是故意加害我母后,而且还是加害计划的关键一环!” 慕容复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错!有进步,就是这个道理,只要撬开她的嘴,离真相就不远了!” 二人走近坤宁宫内,突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慢慢靠近皇后内室,只见床榻摇曳晃动,灯影闪烁。 耶律纠里未经人事,不禁大为惊奇:“这是什么声音?” 她上前就准备掀开帷帐,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朕疼你爱你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回响着,状若癫狂。 “皇上,是奴婢啊!” 耶律洪基心痛不能自抑,声音已经接近于低吼,歇斯底里。 “皇上,奴婢永远不会背叛您!” 不多时,帷帐里传来轻微的鼾声,耶律洪基已经沉沉睡去。 爱人出轨的精神压力让他痛苦难当,连日来难以入睡,此时经过宣泄,精神得到了舒缓,他终于甜甜睡去。 第65章 腐尸毒功 凤床帷帐微微动了动,一只藕臂拨开帐子,自床榻上伸出一双玉腿,缓缓走下。 慕容复赶忙拉着耶律纠里躲了起来,偷偷观察着,红色肚兜遮不住满身的淤青,女子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耶律纠里也看清了女子的面貌,竟然是宫女单登,她紧紧攥着拳头,咬着银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陷害自己的母后,竟然是想爬上皇帝的龙床。 单登走到衣架旁边,厌恶的将那套婢女宫装扔在地上,赤着双足走到皇后衣柜前,取出那套凤冠朝服披在身上。 她站在巨大的铜镜旁,看着镜子里意气风发的自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萧观音,没想到吧,从今天起我要取代你的位置,我单登才是这皇宫中唯一的女主人!” 单登正得意的笑着,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这下贱的货色,你也配?” 单登回过身来,见是耶律纠里怒气冲冲的站在身后,妩媚一笑,妖娆娇艳。 “下贱?现在睡在这张凤榻上的,是本宫,萧观音她高贵吗?不也只能任本宫摆布,只能冷宫里苟延残喘,等候那道赐死诏书!” 耶律纠里惊异道:“我父皇就在榻上,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就不怕被他听到吗?” 单登哈哈大笑,声音尖利,如同鬼嚎:“中了本宫的迷魂香,他就是一头发情的畜生,早就在本宫身上发泄完了所有精力,现在就是剁了他都不会醒的,本宫怕他作甚?” 她得意的望向耶律纠里道:“怎么?你在这里藏着,刚刚我们俩覆雨翻云,你难道没有听见吗?哈哈哈哈哈……” 耶律纠里怒火中烧,挥起拳头就打向单登,单登也不躲避,稳稳抓住她的拳头,轻轻一送,将耶律纠里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耶律纠里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单登,你竟然会武功?” 单登一步步走近,玩味笑道:“本宫不止会武功,而且武功还很好,就算是皇上的贴身护卫哲古里,恐怕也不是本宫的对手!” 她走到耶律纠里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公主殿下,你说本宫现在若是杀了你,再将侍卫喊进来,说你挟私抱怨,刺杀皇上,你觉得萧观音还有机会活命吗?” 她阴测测的一笑,目光凶戾如同鹰隼豺狼一般,一步一步走向耶律纠里。 耶律纠里见状也胆战心寒,一步步后退而去,直到后背抵在宫殿柱子上,再无退路。 “不要怕!有老公在呢,你只管出手接招,剩下的交给老公。” 听到这话,耶律纠里像吃了定心丸,再无慌张,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死死盯着单登。 单登走到耶律纠里面前,仔细打量着耶律纠里,玩味的笑道:“真是可惜了!三位公主里,样貌身段数你最好,也算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了,杀了,本宫也挺心疼的……” 她面色突然转冷,阴森恐怖厉声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谁让你是萧观音那贱婢的女儿!谁让你多管闲事到本宫这里查案!” 单登运起掌力,一双肉掌鲜红如血,胀大数寸,向着耶律纠里呼啸而来。 耶律纠里闭上眼,双掌送出,硬生生去接这对血掌。 嘭~ 真气对撞激发出阵阵罡风,纠里背倚殿柱,岿然不动,而单登却倒飞而出十数步,手掌酸麻,不住颤抖着。 单登本以为一掌便能击毙耶律纠里,不想竟然被她逼退,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她强压着翻滚着的气血,内心深处掀起惊涛骇浪,这个蛮横娇弱的小公主,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么深厚的内功? “小贱人,你如何学会了这般神通?竟然连本宫也瞒住了!” 耶律纠里咬紧银牙,微露贝齿,道:“深宫之中,如果没有一点保命的本领,如何与你这种豺狼虎豹相斗?” 单登自忖无法胜过耶律纠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小贱人,你是斗不过本宫的!若想活命,就乖乖回公主府,夹起尾巴做人,永远不要回宫!本宫乏了,今日暂且饶你一条性命,速速离去吧!” 耶律纠里竟然被她的话气笑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单登道:“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说这种蠢话?你觉得现在你还有资本命令本宫做什么吗?” 单登脸色微微慌张,旋即恢复如初,有恃无恐道:“怎么?你还敢在皇宫大内行凶?侍卫们都在外面候着,只要本宫喊一声,立刻就会有人进来将你剁成肉酱!” 耶律纠里微微一笑道:“蠢东西,你以为本宫是怎么进来的?你难道忘了现在本宫已经被父皇羁押了?那些侍卫能恭恭敬敬把本宫迎进来吗?” 单登俏脸一阵抽搐,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你竟敢……杀了皇帝的侍卫队?” 纠里伸出食指,微微摆动道:“不!不!不!本宫只是用了点手段,让他们睡着了而已……” 单登见耶律纠里不依不饶,深恨自己太过大意,才落到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她将手缩回衣袖,暗自运转内功,伺机暗算纠里。 慕容复躲在柱子后面,虽然看不到前面的景象,但是明显感觉到室内真气开始涌动,就在单登出手的那一瞬间,他一步移出,运转斗转星移,将单登掌中推出的真气尽数接住,向一旁送出,掌力尽数转移到殿中花草之上。 滋啦啦…… 一阵异响过后,花草树木纷纷凋零枯萎,缩成一团。 单登本以为要得手了,这一击迅雷不及掩耳,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害的自己遗憾失手。 “你是谁?你是谁?该死的东西!” 慕容复盯着凋零枯萎的花草,转头死死盯住单登,目光锐利如剑。 “腐尸毒功!好阴毒的女人!你怎么会这门邪功?你和星宿老怪丁春秋是什么关系?” 单登被他识破底细,心中一慌,开口分辩道:“什么腐尸毒功?什么星宿老怪?本宫不知道,本宫这是家传武功……” 第66章 打假!北冥神功vs化功大法 单登本是星宿派门人,多年前触犯了门规,本来要受万虿噬身的酷刑,费劲千辛万苦才逃出生天,所以她几乎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武功。 这次为了杀掉耶律纠里,她不但用了武功,还用了星宿派的绝学腐尸毒功。 本来以为耶律纠里一个皇家贵女,决计不会识得这门武功,不想却被这个西夏使节被看穿了来路。 她内心忧惧万分,生怕对方也是星宿门人,要抓她回去受刑,只能矢口否认。 慕容复道:“你休要狡辩,这腐尸毒功乃是星宿派绝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单登是何许人也?多年来混迹楚王府、大辽深宫,可谓是八面玲珑,胸腔里长着的是七窍玲珑心,肚腹里安着的是十八副九曲回肠。 她平复了心中的慌乱,脑子立即恢复清明,刚刚这个西夏使节口称星宿老怪,而不是星宿老仙,那么他便绝不会是星宿门人。 星宿派的马屁精弟子们,谁敢这么称呼他们的师尊?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想通了这个关节,她便开始有恃无恐起来,挺了挺胸脯,高傲说道:“没错!本宫正是星宿老仙嫡传大弟子,现下师尊就在上京城驻跸!尔等识相的话就乖乖听话,滚出皇宫再也不要回来,否则的话,本宫就要放信号请师尊到场了!” 耶律纠里并非江湖中人,也不知道星宿派是什么,但饶是这样,她也听出了单登话里的意思,单登和一个江湖门派有着扯不清的关系,这其中显然有一个大大的阴谋。 她愤怒道:“单登你这个贱人!快说!你和你的师父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们在谋划什么?” 单登并未答话,只是有意无意的看着慕容复,她明白现在对她最有威胁的,不是耶律纠里这只发怒的小母豹,而是面前这个模样俊美的西夏使节。 慕容复哂笑道:“愚蠢的女人,你真觉得本座会怕丁春秋那个老怪物吗?” 单登虽然心中波涛汹涌惊骇莫名,但是表面上依旧古井不波,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少年人,本宫劝你不要不识抬举,你修炼不易,难道不怕星宿老仙的化!功!大!法!吗!” 慕容复不屑的笑了笑,两只眼眸像两只黑宝石,看的单登心神荡漾,他开口道:“就那种靠神木王鼎里的毒虫练出来盗版邪功,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单登双目圆睁,嘴唇哆哆嗦嗦道:“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本门的最高机密?” 慕容复见她面露惊惧,掌中却隐隐显出似蓝非紫的光芒,立即飞身而上,挡在单登身前。 单登挥掌如风,径直向慕容复胸前击去,口中恶狠狠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今天本宫就让你见识见识化功大法的厉害!” 她所使的正是丁春秋传授的化功大法,这门武功经常要将毒蛇毒虫的毒质涂在手掌之上,吸入体内,临阵对敌时掌中所蓄毒质随着内劲直送过去。 中掌者或沾剧毒,或内力于顷刻间化尽,或当场立毙,或哀号数月方死,全由施法随心所欲。 她掌中那似蓝非紫的光芒,正是多年积聚的剧毒。她修炼此功多年,不知道吸取了多少毒虫才练到这般境界,这一掌她十拿九稳,定会拿下这个毛头小子。 慕容复将北冥真气聚于右手,整个手掌晶莹如玉,护体真气透掌而出,两只手掌对撞在一起。 单登只觉肉掌撞在石头上一般,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方有真气外泄的迹象,不由大为震惊。 她不知道的是,慕容复身具数百年内力,早已生成护体真气,寻常这些剧毒早就害他不得,因此化功大法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单登见化功大法并未奏效,还当是近日疏于练功,功力下降了,于是便准备撤掌后退,谁知道对方掌中竟然生出一股吸力,死死吸住她的手掌,回撤不得。 她眼中惊恐更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的满头大汗淋漓,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甚是狼狈。 慕容复嘴角一咧,笑道:“今天算你有福气,让你见识一下本门真正的吸功大法。” 说着,他催动体内北冥神功,单登体内真气二十经脉,尽数涌出,顺着掌中诸穴,汹涌奔流至慕容复体内。 单登只觉体内经脉被狂风怒涛狠狠冲刷了一遍,整个人疼的七荤八素,大叫道:“啊~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慕容复减缓北冥神功运转速度,慢慢抽干她体内内力,却也没有伤她性命,留了她一口续命内力。 单登只觉天旋地转,四肢无力,整个人虚脱瘫软在宫殿的金砖上,她煞白的脸蛋贴在地上,娇喘连连道:“你……你怎么……怎么会化功大法,你的化功大法……比……比师尊的都要精纯!” 慕容复身负几百年真气,单登这十几二十几年的粗杂内力对他来说简直一文不值,弹指之间便已全数吸收,转化为北冥真气。 他冷哼一声道:“你是没长耳朵吗?本座早就说过了,这是本门真正的吸功大法,唤作北冥神功,丁老怪那种盗版邪功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单登道:“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成王败寇,这次是本宫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耶律纠里薅起单登,恶狠狠问道:“单登,你个贱婢!这么多年来,我母女二人对你这样好,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母后?” 单登阴测测笑道:“凭什么?凭什么她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我却只能伺候洒扫,做一个卑贱的宫女?我单登,哪里比她萧观音差了?哈哈哈哈哈……” 耶律纠里拔出匕首,抵在单登脖颈上道:“说!你是如何勾结教坊司,又是如何密谋陷害我母后的,从实招来!” 单登啐了耶律纠里一口唾沫道:“呸!你休想让本宫屈服,本宫今天就是死了,萧观音也别想翻案!” 第67章 断筋腐骨丸 耶律纠里看着单登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早已打定主意,就算是落得个千刀万剐,也要把母后拉下马陪葬。 她抽出腰间的马鞭,一鞭又一鞭,狠狠抽在单登娇嫩的躯体上,单登银牙紧咬,愣是没叫一声疼。 耶律纠里怒气正炽,使出来十成十的力气抽打。单登疼的蜷缩在地上,身上的皇后朝服被被抽打成一条条一绺绺的碎布,破碎的衣服露出血肉模糊的鞭痕,令人触目惊心。 “够了!” 耶律纠里执鞭的玉手正高高扬起,慕容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行动。 “不要再打了!你今天就算把她打死,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耶律纠里双目含泪,忿恨道:“你在这里装什么慈悲?她把母后害得那么惨,本宫抽她几鞭子怎么了?今天不问出答案来,母后以后可就终老冷宫,永无天日了!” 慕容复哑然失笑,开口道:“我的公主殿下,你还真以为你老公是什么良善之辈吗?”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走到单登面前,缓缓从瓶中倒出一粒红丸,回头看向耶律纠里道:“逼供不是这么干的,软骨头的你可以这么来,但是碰上那些骨头硬的、宁死不屈的,可就没什么效果了……” 他蹲在单登面前,捏开她的樱桃小嘴,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乖,吃糖糖!” 说着把红丸塞入单登嘴里,轻轻一抬她的下巴,红丸径直滑入她的肚子里。 单登惊恐万分状若疯癫怒不可遏:“你……你给本宫吃了什么?你给本宫吃了什么?” 慕容复将食指轻轻放在唇上,道:“安静一下,慢慢等着,你不用这么着急,很快你就知道答案了……” 慕容复话音刚落,只见蜷缩在地上的单登突然浑身挺直,表情僵硬,继而满脸通红,整个脸上显现出痛苦的表情。 “啊!!!啊!!!你……你给我吃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啊~唷呵~啊~啊~” …… 眼见哀嚎声越来越来,在这夜色中尤为刺耳,虽然侍卫都已经被解决掉,但是为了避免被其他宫廷宿卫听到,慕容复还是撕下单登的朝服塞进了她的嘴里,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照理说极度痛苦的人,应当会疼的满地打滚,可现在的单登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痛不欲生,可是仍然僵直在地上,半分都动弹不得,这场景煞是诡异。 饶是耶律纠里对她恨之入骨,却也感到后脊发凉,就算是诏狱里最狠毒的酷刑,跟这相比也难免相形见绌。 “坏人!你……你这是给她吃了什么东西?她为何看起来这样痛苦?” 耶律纠里轻声问道。 “这可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名字唤作‘断筋腐骨丸’。服下此毒,全身的软筋短时间内慢慢收缩根根断裂,那时你嘴巴不会张、舌头也不能动,然后全身的骨头一寸一寸化为齑粉。” “你想,到时候整个人那就是无筋无骨,变成一摊烂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疼足九九八十一才会慢慢死去,整个过程那是要多痛苦要多痛苦,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偏偏还动弹不得不能自我了结……” 耶律纠里听的瞠目结舌,浑身冒冷汗,看着恨之入骨的单登,竟然也生出一丝怜悯之心,摇摇头闭上双眼,不忍心去看她那痛苦狰狞的模样。 慕容复俯视着僵直在地上的单登,开口道:“单登,这断筋腐骨丸的厉害想必你已经见识到了。你现在只有这一次机会,趁着你的眼皮还能动弹,如果你肯招供那就眨眨眼,本座立即解救于你。否则的话,用不了半刻钟,你连眼皮都眨不动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单登听闻此言,眼皮立即忽闪忽闪的眨了起来,耶律纠里兴奋道:“快看!她答应招供了,快救她一救,别让她死掉了……” 慕容复运起北冥真气,压制住她四肢百骸中的剧毒,又拔出她口中的布团,取出一粒“九转熊蛇丸”,暂时压制住毒性。 九转熊蛇丸入口即化,单登立即感觉浑身舒爽了不少,四肢逐渐有了知觉,她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一种鬼门关前死里逃生的感觉。 单登死死的盯着慕容复道:“九转熊蛇丸、断筋腐骨丸,原来……原来你竟然是逍遥派门人,你这么年轻,想必是擂鼓山大师伯新收的弟子吧!” 慕容复惊异道:“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看来丁春秋真的把你当做接班人培养了。” 单登啐了一口道:“丁春秋,这个奸贼、恶贼,我和师哥原以为得他真传,修习化功大法,对他感恩戴德,极为恭顺。” “可是就因为我们二人相爱了,硬要拆散我们,师哥不肯听从于他,丁老贼就将他因禁在石屋之中,令他无法捉虫豸加毒,结果体内毒素发作,难熬难当,我那可怜的师哥,将自己全身骨肉一片片的撕落,哀嚎了四十余日方才死去。我的亲,疼死妹子了……” 耶律纠里听闻此言,看慕容复和单登的眼神都变了,这是什么门派,又是断筋腐骨丸又是化功大法,都是那么阴损毒辣的东西,自己以后可要对他们敬而远之,以免遭受毒害。 她又想到,刚刚为了利用他救自己的母后,答应了做他的小老婆,自己如果翻脸不认人,他不会给自己下毒吧,一想到断筋腐骨丸,她不住的后脊发凉。 慕容复对单登道:“星宿派这种邪魔外道,离开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只是你们二人的背叛,对老怪却是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你知道现在的星宿派首座弟子怎么来的吗?” 单登隐居辽国,多年不闻江湖之事,自然毫不知情,只能不做回答。 慕容复叹道:“就像那神木王鼎中的毒虫,星宿弟子相互攻击争斗,最终得胜的那只毒虫自然就是首座大弟子。只是难免这个大弟子还会被别的弟子干掉,星宿派的大弟子算是个高危职业了。” 他看了看时辰,对耶律纠里道:“时间不早了,你抓紧时间审问吧!” 第68章 太后诞辰 在断筋腐骨丸的威慑下,单登将构陷皇后之事和盘托出:如何勾结教坊主事朱顶鹤,如何伪造十香词,又是如何骗得皇后抄录淫词艳曲? 耶律纠里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单登剥皮抽筋,剁碎了喂自家的猎犬。 坤宁宫里,辽帝耶律洪基捧着供状,逐字逐句读着,脸色铁青,他是个粗放的塞北汉子,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婢,竟然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以闺帷之事构陷一国皇后。 他青着脸哆哆嗦嗦指着单登道:“贱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 耶律洪基回想着昨天床第之上,单登卖弄风骚,极力怂恿他绞杀皇后,想起自己几乎动了杀妻的念头,他不禁脖颈发凉一阵后怕。 “纠里,你母后她还好吗?是朕错怪了她,朕好糊涂,竟然这样猜忌自己的发妻!现在可怎么是好?朕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罪过,观音婢那么烈的性子,她能原谅朕吗?” 耶律纠里冷着脸道:“真是难得,亏你还能想到我母后?托你的福,母后昨个儿夜里投环自缢了!” “什么?” 耶律洪基手里的供状悄然滑落,一双虎目瞬间泪眼模糊,他猛地捶着自己的头颅,捶着自己的胸口,放生痛苦,悲痛欲绝。 “观音婢,都是朕糊涂啊,是朕害了你啊!” 慕容复见他痛苦的自残身躯,赶忙上前制止道:“皇上莫急!皇后娘娘她还活着,托您的福,外臣和公主殿下及时赶到,救下了皇后娘娘!” 耶律洪基抬起头来,欣喜道:“你没骗朕?观音婢真的还活着吗?” 见慕容复点了点头,耶律洪基激动的手舞足蹈,飞奔出宫殿,大喊道:“快!快摆驾!朕要去接皇后!” 耶律纠里看了瘫软在地的单登,冷哼一声道:“来人!将这贱婢打入诏狱,仔细看管起来!” 处理完单登,坤宁宫里就只剩下慕容复和耶律纠里,慕容复坏坏一笑,凑到耶律纠里面前,贱兮兮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臣算是给你救下来了,你的承诺何时兑现呢?臣翘首以盼!” 耶律纠里脸蛋通红,两只大眼忽闪忽闪,像一对泉眼一般,晶莹剔透。 “李国使,你立了大功,父皇自有赏赐,本宫何时承诺你什么了?” 慕容复摇了摇头道:“好啊!好啊!堂堂大辽国公主,竟然也出尔反尔?说好的救下娘娘,殿下就给臣做小老婆,这才刚办成这事,殿下就翻脸不认账了?” 耶律纠里偷偷一笑道:“李国使请自重,本宫自有驸马,怎么会做出这样荒诞无稽的承诺?岂有一马配两鞍的道理?” 慕容复无语道:“得!忙活了半天,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亏大了!” 他摇着头自顾自的向外走去,耶律纠里见他也不纠缠,心里不但没有欣喜之情,反而微微有些失落。 “坏人!你……你就这么饶过我了吗?” 慕容复回头,无奈道:“在大辽的土地上,一国公主耍无赖,我一个外臣,还能怎么办?” “哦……”耶律纠里怅然若失,轻轻叹了口气。 慕容复又接着说道:“不过嘛!小老婆,你是跑不掉的,早晚有一天,你会哭着喊着求着来当我的小老婆!嘿嘿……” “你做梦!” 耶律纠里鼓着腮帮,恶狠狠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复爽朗的笑声响彻深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耶律纠里整个人都恍惚失神了。 “坏人!你是个好人……” …… 慕容复的回归,让赵钱孙、岳苍龙等人放下心来,本来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计划好要闯宫救人了。 随着单登的招供,十香词冤案告一段落。只是听说皇后依然在生皇帝的闷气,不肯让他在坤宁宫歇宿,这倒也成了辽国百姓茶余饭后的一件笑谈。 转眼间,太后的诞辰到了! 使节队伍里,慕容复行走在大街上,只见整个上京城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 ,吹吹打打声不绝于耳,杂耍的、唱戏的、说书的、跳舞的,人们极尽所能,为这位皇太后庆贺生辰。 太极宫中,皇太后一身凤冠朝服,端坐在大殿之上接受百官朝贺,大辽国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各国使节纷纷跪拜在地,齐声祝祷。 “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复抬起头来,只见皇太后慈眉善目和颜悦色,让人如沐春风,看这模样,年轻时定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朝贺完成后,便是各国使节轮流拜寿,献上贺礼。 皇太后悉心问候各国使节,双方尽宾主之礼,拜寿毕,皇太后高声道:“哀家感激各国皇帝的贺礼,只是福浅德薄不敢独享,按惯例分于京城百姓,与民同乐!” “皇太后圣明!” 各国使节拜寿完成,便是皇族之人拜寿,耶律洪基作为一国之君和耶律族的族长,毫无疑问应当率先祝寿。 可在第二个祝寿的顺序上,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按照惯例,皇太叔耶律重元作为储君,应当第二个祝寿。 可是在唱名之时,礼部官员却是唱了皇太子的名字,将皇太叔排在太子耶律浚之后。 这可让太叔党炸了锅,大殿上出现一阵骚动。 “皇上!朝贺次序,为何太子先于太叔,皇太叔乃是天下储君,这于礼不合,臣请治罪礼部!” “臣等附议!” “臣附议!” …… 耶律洪基阴沉着脸,他本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皇太叔的底线,伺机废掉皇太叔储君之位,不想他在朝中竟然有这样的影响力,当真不可小觑。 “楚王,你我是老叔嫂了,今日高兴,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今日许你不必拜寿,快请坐吧!” 皇太后帮忙打着圆场,不料耶律重元却不买账:“老皇嫂,臣弟今日有个疑问,想当面请教皇上,还请皇嫂勿怪!” 他抬头直视耶律洪基:“皇上,臣不太明白,本朝可有皇太叔和皇太子并立的情况?太叔与太子,孰尊孰卑?孰又为天下之储君呢?请皇上为臣解惑!为天下人解惑!” 第69章 陷阱!北郊的秘密 耶律洪基万万没想到耶律重元竟然当众发难,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了,他脸色阴沉如水,宫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耶律洪基立皇太子,本来就是有意让他取代皇太叔的位置,成为国家储君。不想耶律重元竟然当众揭破,他心道:这个老东西,一点都不识时务,朕又不是没有儿子,凭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你这个叔叔? 他强自挤出一个笑容,开口打破沉寂:“皇太叔,今日乃是母后寿诞,咱们只叙亲情不谈国事!” 耶律重元刚要开口反驳,只见耶律乙辛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便闭口不言,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退了回去。 太后寿宴一派祥和,皇亲国戚、当朝大臣们相聚一堂,把酒言欢,倒也是其乐融融。 只是往年簇拥在自己身旁的臣僚们,今年都挤到了皇太子的身旁,他们赔笑的胖脸,映在耶律重元的眼里,显得格外扎眼。 耶律乙辛的宅邸——赵王府里。 皇太叔气愤填膺,将密室里的桌椅板凳、花瓶茶杯砸了个稀巴烂。 “耶律洪基小儿,安敢欺辱于孤!安敢欺辱于孤!孤必杀之!” 耶律乙辛安抚他道:“殿……陛下,不必气恼。明日北郊放生,按往年惯例,皇帝小儿身边不会带领许多护卫,到时候大军一出,逼他禅位,天下唾手可得!臣提前恭祝陛下千秋万岁!” 耶律重元听闻这话,气消了一大半,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哈哈哈,承赵王吉言!待孤君临天下,你就是从龙第一功臣。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待我大辽,并吞西夏、大宋、高丽、大理,孤必裂土分茅,将大宋分封与你,你我君臣坐享天下,可好?” 耶律乙辛也不推辞,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高声呼道:“臣叩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哈……” 上京城头,耶律纠里一袭红衣,极目远眺。 今日是皇族之人北郊放生,为祖母祈福的日子,她的皇祖母、父皇、母后、兄弟姐妹,乃至小侄儿耶律延禧都去了北郊,只有她称病未去。 不是她不孝敬祖母,而是因为今天也是各国使团离京归国的日子。 从昨夜起,她便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经过一夜的天人交战,她鬼使神差的决定,假托身体抱恙,去见那个坏人最后一眼。 这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 站在城头,她喃喃道:“别了,坏人!你我……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个仅仅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产生这样难以言状的情愫。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错投女胎的男子,不然为何对女人的兴趣远远超过男人?为何宁愿在闺房之中与婢女假凤虚凰也不愿意看到驸马一面?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就是一个小女儿,只不过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她强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她多么想冲上前去,抱住那个男人的后腰,央求他不要离开,自己愿意做他的老婆,哪怕是小老婆。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她是个骄傲的公主,她虽然泼辣刁蛮,但是一言一行也代表着皇室的尊严。 目送西夏使节团长长的车队离开上京,她喟然长叹,落寞的走下城头。 “公主殿下,我们回府吗?” 婢女奶声奶气的问道,她揉了揉婢女的小脸蛋,轻声道:“本宫今天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去诏狱走走,你先回去吧!” 婢女从不违抗公主的命令,乖巧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昏暗的诏狱里,单登赤裸的身子上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腥臭味,手指已经冻的乌黑发紫,看着面前这个红衣公主,她凄厉一笑,宛如九幽地狱里的厉鬼,露出森白的牙齿。 耶律纠里掩着口鼻,轻声道:“单登,这种阶下囚的感觉不好受吧!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有这种非分之想,你这三两骨头,也敢觊觎皇后之位?” 单登并不答话,脸部表情开始扭曲,凄然一笑,笑的耶律纠里浑身发毛。 “公主殿下,她身上的毒又发作了,要不要给她喂一粒‘九转熊蛇丸’?” 身旁的狱卒战战兢兢问道。 “不必,本宫还想再看看断筋腐骨之毒,发作起来是什么鬼样子……” 耶律纠里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害怕,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你也过不了多久了,待父皇母后从北郊围场放生归来后,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眼见单登疼的就要昏死过去,耶律纠里示意狱卒给她喂上一粒解药,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如死里逃生一般,大口大口吸着空气。 “嘿嘿嘿嘿嘿,耶律纠里!贱人!我死了你也别想好!” 单登发出桀桀怪笑,脸上说不出愉悦:“皇帝皇后还有太后那个老东西,都去北郊围场了吧?嘿嘿嘿嘿嘿……” 耶律纠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也故作镇定道:“为皇祖母祈福,这是固定仪式,有何不妥?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了,应该已经到了,最多再有五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单登脸上的笑容更炽烈了,她似乎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笨蛋!蠢货!你们还真以为我单登稀罕那个皇后宝座?皇后大位一直由萧氏把持,我还能不知?” 听了单登的话,耶律纠里才发觉这其中的蹊跷,慌忙发问道:“那么……你陷害本宫的母后,到底有什么企图?” 单登桀桀一笑:“到了这个地步,告诉你也就无妨了!当年是皇太叔出钱安葬了我的父亲,又救了我一条性命,单登岂敢不以死相报?我……是皇太叔的人!” “皇太叔……” 耶律纠里冰雪聪明,立马想通了里面的关节,调头便向外飞奔而去。 “哈哈哈哈哈,已经来不及了!皇太叔几十万精兵,只怕皇帝老儿已经掉入殿下的陷阱里,插翅难飞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70章 求援 耶律纠里从单登口中得知了皇太叔的阴谋,心急如焚,乘上快马便飞奔北枢密院。 “宣徽使大人!萧大人!皇太叔要造反了,请速速发兵北郊围场救驾!” 北苑宣徽使萧兀纳,是耶律仁先麾下最得力的猛将之一,也是皇帝耶律洪基最信任的心腹。 对于耶律纠里的话,萧兀纳却是半点都不相信,他一本正经道:“调兵可以,皇上的兵符呢?拿来!” 耶律纠里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的萧大人,父皇远在北郊,本宫哪来的兵符?” 萧兀纳摊摊手道:“那就恕臣没办法了,本朝规矩,没有皇上的兵符,任何人无权调兵,违令者杀无赦!” 耶律纠里急的放声大哭,萧兀纳却被逗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二殿下,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臣差点都要相信了……” 耶律纠里红着眼道:“这是真的,本宫没有开玩笑,你怎么就不信呢?” 萧兀纳眼观鼻鼻观心,任耶律纠里哭闹,只当充耳不闻。 耶律纠里在北枢密院与萧兀纳纠缠了半天,眼见天色将晚调兵无望,便心一横策马疾驰,向着城门飞奔而去:没人救驾,那本宫便自己去! 看着飞奔而去的耶律纠里,萧兀纳嘀咕道:“这个刁蛮公主,上次就骗的我差点掉了脑袋,这次还想故技重施?鬼才上你的当呢!早上还说身体抱恙不能前去北郊祈福,现在看着生龙活虎的,也没什么事啊!” 满心悲愤纵马奔驰的耶律纠里,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勒住马缰,望了望西夏使节团的方向,想了想使团里那二百多名悍勇的西夏武士,调转马头,迎着夕阳向西疾驰而去。 夜幕深沉,慕容复的西夏使团已经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慕容复召集赵钱孙、叶二娘、岳苍龙及西夏武士头领,围着篝火正在安排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拜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咱们也该办正事了!” “正事?咱们的正事不是已经办完了吗?不是应该回西夏了吗?”叶二娘依偎在赵钱孙身旁,听的一头雾水,看向岳苍龙,也是一脸迷惑。 极北寒玉之事,知道的人很少,在座的只有慕容复和赵钱孙知晓。 赵钱孙揽着叶二娘的肩头,经过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尤其是赵钱孙为她挡下九翼道人致命一击后,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好似蜜里调油一般。 在爱情的滋润下,赵钱孙和叶二娘各自放下了心里的执念,忘记前尘往事,珍惜眼前人,用力爱着彼此。 至于具体有多用力,除了他们二人,恐怕也只有住在赵钱孙隔壁的慕容复知道。 赵钱孙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这次拜寿只不过是个幌子,咱们的主要任务,是到大辽南京城,为西夏公主取一件宝贝。” 听到赵钱孙这话,叶二娘立马挣脱了赵钱孙的怀抱,生气的揪住赵钱孙的耳朵,没好气道:“好啊你个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么重要的事连老娘都瞒着?” 赵钱孙立马陪着笑脸道:“这不是李小兄弟不让走漏风声嘛!” 慕容复笑了笑道:“二娘不要怪老赵!是本座不许他说的,咱们要取的东西,关乎公主性命,不可不慎重!” 他环视一周,对众人道:“此次乃是秘密行动,人数不可太多,努儿海统领,你带领大队人马继续向西,佯装回国。老赵、二娘、苍龙,你们随我前往南京,明日一早大家分头行动,随时保持联系,明白了吗?” “得令!” 众人齐声回应道。 正当大家准备散会回帐休息之时,突然听到哨兵的一声断喝。 “什么人?站住!” 慕容复等人顺着哨兵弓箭对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形,步履蹒跚的向营地走来。 那人一步一停顿,逐渐走近火把的范围,慕容复也看清了她的样子,只见一个一袭红衣的女人,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慕容复走上前,认真仔细的瞧了瞧,大吃一惊道:“哎呀!这不是公主殿下吗?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莫非是舍不得老公?想要跟老公私奔回西夏?” 耶律纠里本就害怕委屈,又听到慕容复这么奚落她,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坏人!臭人!烂人!本宫顺着你们的车辙,追了半夜,马都跑死了,你还这么欺负我,呜呜呜……” 慕容复见她的马靴上满是泥巴,知道她在马跑死后,肯定走了不少路才追了上来,于是停住了笑声,严肃询问起来。 “这么晚,你贵为一国公主,这么拼命的亲自来追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钱孙、叶二娘等人非常识相的各回营帐,慕容复也将耶律纠里请到自己的营帐里。 “坏人!本宫……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父皇母后……” 她正要央求慕容复发兵救人,一歪头看到被窝里两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正注视着他们二人。 解语双花拉姆和蕾姆正乖巧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为慕容复暖被窝。 耶律纠里面色有些难看,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涌上心头,但是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将皇太叔阴谋造反,自己又无权调兵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卑微的请求慕容复帮忙。 慕容复听完她的讲述,心里同样大为震惊,按照《天龙八部》的进程,皇太叔至少还要有八年才发动叛乱,而后被萧峰一举剿灭。 这怎么突然就造反了?还让自己赶上了…… 耶律纠里看慕容复不置可否,一言不发,还当是他在生自己的气,心里万分后悔。 她心一横,泪珠儿哗哗掉落,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红裙自香肩上悄然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 “对不起!我承认之前是我出尔反尔了!我愿意做你的小老婆,你今天就要了我的身子吧!” 慕容复看的血脉贲张,还没有反应过来,耶律纠里就已经宽衣解带,钻进了被窝里,和解语双花挤在了一起。 “这……好吧!” 慕容复扑入床榻被卧之中,和三女打起了扑克。 周围大帐中,十几个西夏武士一夜无眠…… 第71章 木叶山之变 北郊行营中,辽帝耶律洪基满面愁容,风光不再。 自皇太后萧挞里以下,皇后、太子、大公主,在场的皇亲国戚无不心怀忧戚。 在三万禁卫军的护卫下,祈福队伍天黑前便进驻了契丹祖山“木叶山”,准备开始休整,次日举行祈福放生仪式。 “木叶山”既是契丹人的祖山,也是契丹人祭天之所,是辽国“天人合一”的神圣之地。相传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居松漠之间,这便是传说中契丹人的来源。 所以像这种祈福祭祀之类的事,选定在木叶山进行,是契丹人固有的惯例。 同时也因木叶山位居后方腹地,耶律洪基只带了三万兵马作为仪仗。 但是现在的后悔的想扇自己两耳光:该死!几十万禁军留在上京城里作甚?朕为什么没把他们带出来!明明知道立皇太子可能触怒耶律重元,为什么不防备着他? 山下,是耶律重元和耶律涅鲁古率领的叛军,祈福队伍刚刚进山,叛军就一股脑冲了出来,将木叶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密密麻麻的火把,星星点点的光亮汇聚在一起,照的木叶山脚下亮如白昼,哨探大致估计了一下,看起来足足有四五十万人。 “报!”一个哨探飞奔而来,手捧一卷帛书。 “禀告皇上,南院大王涅鲁古立皇太叔为帝,现已明发伪诏,昭告天下!” 耶律洪基扶着额头,冷声道:“念来!” 哨探战战兢兢道:“皇上,臣……不敢……” 太子耶律浚接过诏书,展卷看了一眼,旋即递给了皇帝。 耶律洪基接过一看,只见诏书之上写着:先帝立耶律重元为皇太弟,二十四年来天下皆知,一旦驾崩,耶律洪基篡改遗诏,窃据大宝,中外共愤,现皇太弟正位为君,申讨逆伪,传檄天下,咸使知闻。 “放肆!放肆!”耶律洪基大怒,将诏书抛掷空中,拔出腰刀来,斩了个稀巴烂。 “诸位!你等皆是耶律、萧氏族人,如今皇太叔与南院大王谋逆造反,到了这个田地,为之奈何?” 太子耶律浚上前一步道:“父皇!叛军人数众多,硬拼是万万拼不过的。好在木叶山乃我大辽祖山,神灵祖宗重地,非到万不得已,耶律重元父子是万万不敢攻山的,为今之计只能固守木叶山,派人突围求援。” 耶律洪基眼前一亮道:“吾儿言之有理,朕这就派人回京调兵,谁……” “父皇!”耶律浚一声断喝,大声喊道,“来不及了!这一来一去至少需要两天!而且京城之中情况不明,叛军是否攻打了京城,我们一无所知!” 耶律洪基慌了神,赶忙问道:“那怎么办呢?还有何处兵马可征调?” 耶律浚道:“辽王耶律仁先征讨蒙古塔里干部,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预计明日午时就能到达附近,现在只需要有个人前去报信,辽王的二十万大军转瞬即到,到时我们内外夹击,定能击破叛军。” 听闻这话,耶律洪基精神一振,大喜道:“好!好好好!尚父军中威望甚高,有他出马,叛军弹指可灭!哪位臣工肯率军突围为朕走一趟?” 耶律浚拱手请命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眼看耶律洪基就要下令了,耶律乙辛心中一慌,这要是真让太子请来耶律仁先,那他和皇太叔多年的谋划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急忙冲着驸马萧霞抹使了个眼色,萧霞抹心领神会,抢白道:“父皇,不可,不可啊!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岂可轻动?小婿愿为父皇走一趟!” 耶律洪基开怀大笑道:“驸马忠勇可嘉,朕心甚慰!好,朕派大军护送你突围下山,你可一定要请到尚父!” 萧霞抹正色道:“父皇请放心!小婿定然不辱使命!” 魏国公主耶律撒葛只走上前去,眼中含着泪花,轻声道:“夫君一定注意安全!妾在这里等着夫君得胜归来!” 萧霞抹点了点头,大踏步走了出去。 在大军的掩护下,驸马萧霞抹轻而易举的突出重围,到达了山脚下,但是他并未向北寻找辽王耶律仁先,而是转头去了皇太叔耶律重元的行营。 “蠢女人!娶了你不过就是想抱上耶律洪基的大腿,谁成想这狗皇帝却看不起我,不肯委以重任,那就别怪我萧某人辣手无情了!” 可怜魏国公主还不知这个枕边人,当朝驸马萧霞抹,其实早已投效了耶律重元这个叛臣贼子,一心想要颠覆她父皇的王朝。 “哈哈哈哈哈!多亏了乙辛大人和萧大人机警,若是让他们找到了耶律仁先,咱们这次行动说不定就要泡汤了。” 听闻萧霞抹汇报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耶律重元开怀大笑。 “此乃天助我也!耶律洪基气数将尽,大辽国注定要落入我耶律重元手里!哈哈哈哈……” “父皇!耶律仁先终归是个心腹之患,不如借此机会,我们先除掉他,解除后顾之忧!” 耶律涅鲁古阴险狡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便想到一条阴谋诡计。 “萧大人,你手中刚好有耶律洪基的信物,劳烦你亲自去一趟,本王预先做好埋伏,你将耶律仁先那个老儿引入本王的埋伏圈里,本王将他一举剿灭!” 耶律重元抚须赞叹道:“吾儿果然身具大才,此计甚妙!甚妙啊!待耶律仁先一死,这大辽还有谁能与我等相抗衡?啊哈哈哈哈……” 萧霞抹及时送上马屁:“皇上英明神武,剿灭伪君一统大辽指日可待,臣为皇上贺!为楚王殿下贺!” 耶律重元道:“萧大人此事若是办成,朕许你公侯万代!” 得到未来皇帝的许诺,萧霞抹兴致冲冲的离开了皇太叔行营,屁颠屁颠的去执行计划去了。 班师路上的耶律仁先,浑然不知危险将至。 第72章 绝境 冬日的木叶山黑云蔽日。 昨日还是艳阳高照,到了今天却突然阴森寒冷。 北郊行营里,皇帝耶律洪基靠在火盆旁的软榻上,望着阴沉的天气忧心忡忡。 “乌云盖顶,这不是什么好灶头啊!这驸马怎么还没回来啊……” 正嘀咕着,大公主耶律撒葛只带着皇孙耶律延禧走了进来,将大帐的门帘掩了掩,略带责备道:“父皇怎么这么不爱惜身子,这么冷的天,帐门这么大开着,染了风寒怎么办?” 耶律洪基望着粉雕玉琢般的孙子,难得露出了笑容,眼角的褶子都挤在一起,像个刚出笼的大包子。 “哎呦我的乖孙儿,快来让祖父稀罕稀罕!” 耶律洪基抱着皇孙延禧,用胡子蹭了蹭他的小脸蛋,逗的他咯咯直笑,营帐里一扫阴霾,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耶律撒葛只道:“父皇不必忧心,驸马此去必然搬来救兵解此危局。” 她略带埋怨的说道:“父皇素日里最看不上儿臣的驸马,可是社稷危如累卵的时候,却是这个最看不上的挺身而出。汉人有句话叫做‘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将来您可要重用驸马啊……” 耶律洪基冷哼一声道:“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萧霞抹,这家伙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要不是无人可用,朕是万万不敢让他担此重任的!” 耶律撒葛只面露不悦,赌气道:“父皇,您就瞧好吧!我的驸马会用事实向您证明,他是个英雄,不是狗熊!他早晚会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五花战马,率领千军万马出现在我们面前,勤王救驾……” 说着拉着耶律延禧,消失在营帐里。 耶律洪基叹了口气道:“希望吧!希望萧霞抹不会让你我父女失望!” 风越来越大了,阴沉的天空中飘起几朵雪花,慢慢的转变为鹅毛大雪。 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战火肆意焚烧着,地上血流成河,沁透了厚雪,染红了大地。 凯旋而归的征北大军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自己国家的腹地——祖山木叶脚下遭遇伏击,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数万将士带着疑惑魂归天外。 屠杀!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血腥屠杀! 即使在国战中也很少会发生这种歼灭战,十几万将士一夕之间被友军屠戮一空,连同他们的元帅和主将,耶律仁先父子,也陨落当场。 耶律仁先,这位身经百战,功勋彪炳史册的老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带着不甘与冤屈,死在自家军队的屠刀下。 直到临死前都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功高震主得罪了皇帝,才遭此横祸。 北郊行营里,耶律洪基正在假寐,焦急的等待着援兵的消息。 “皇上!皇上!驸马爷带着大军回来了……” 耶律洪基精神一振,大喜道:“驸马回来了?好!好呀!快去鸣锣,召集所有人列队迎接……” 太子耶律浚疑惑道:“父皇,这不太对啊!辽王的大军到了,耶律重元父子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外面并未听到有士卒交战的声音啊,安静的有些吓人!” 耶律洪基刚刚被喜讯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想到这处关节,被太子一提醒,立马回过神来,冷着脸向外走去:“走!跟朕去瞧瞧,看他萧霞抹搞得什么名堂……” 半山腰处,在北郊大营的外围,萧霞抹身着甲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望着耶律洪基。 “驸马,辽王在何处?你没有把他请来吗?” 耶律洪基鹰隼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萧霞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萧霞抹身后的士卒,好像不是辽王耶律仁先的部下。 “父皇,您交办的差事,小婿岂敢不尽心竭力?辽王殿下,小婿已经给您请回来了!” 他右手一挥,两个士兵分别捧着木盒走上前来,将两个木盒扔到行营外的空地上,转身离去。 侍卫队长哲古里命两名侍卫上前取回木盒,试探性的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两颗渍好的人头。 耶律洪基打眼一看,盒中人头不是别人,正是辽王耶律仁先和他的儿子耶律挞不也。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耶律洪基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身子摇摇晃晃险些倒下,多亏了太子耶律浚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的父皇。 耶律洪基气的浑身哆嗦,伸出手指指着萧霞抹:“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朕要将你碎尸万段,为尚父报仇!” 萧霞抹活脱脱是只中山狼,一朝得志,无限猖狂,只见他闻言仰天大笑,凶戾的叫嚣道:“杀我?耶律洪基,你搞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他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和严阵以待的士卒:“如今全国兵马尽在皇太叔……啊不,是皇上的手中,上京城不日即将攻破,我劝你们尽快投降,皇上还能饶你们性命,否则,到时候,你们这些皇亲国戚的家眷、你们这些士卒的家眷……哈哈哈哈哈……” 耶律撒葛只从营帐中冲了出来,眼中噙满泪水:“驸马,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你为什么?” 看着伤心欲绝的公主,这个多年来爱他敬他的女人,饶是萧霞抹这只中山之狼,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看着妻子,冷冷道:“撒葛只,这么多年,耶律洪基怎么对我的,你也都看到了,他如此轻视我,我萧霞抹大好男儿,岂能郁郁乎久居人下?” 说完这话,萧霞抹眼底浮现出无限柔情,温声道:“撒葛只,只要你们肯投降,我向皇上求情保你性命,到时候你我夫妻二人还能不失白首之约,可好?” 耶律撒葛只哭的泪水纵横,掩面奔回营帐,萧霞抹放出狠话道:“耶律洪基,皇上开恩再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日出之时再不投降,大军一出,必将尔等碾为齑粉。” 说着拨转马头,率领士卒返回山脚下皇太叔行营,继续围困木叶山。 第73章 危机解除 话说慕容复带领二百名西夏武士连夜奔袭,六个时辰内强行军一百六十里地,终于在正午前抵达木叶山脚下。 由于西夏使团需要马车押送生辰纲,所以除了慕容复、赵钱孙等几人,全都没有配备马匹。 不过好在一品堂的武士都有不错的内功底子,连夜长途奔袭并未对战斗力造成影响。 耶律纠里强忍着破身的疼痛,坚持骑马带路,将慕容复一路引导至耶律洪基驻跸的木叶山。 等到木叶山的时候,整个山上都弥漫着血腥的臭味,耶律重元叛军和大辽禁卫军正血拼厮杀。 木叶山上,侍卫队长哲古里护卫着耶律洪基正在浴血拼杀。 三万禁卫军依托有利地形,居高临下节节抗击,弓箭射完了就用石头,砍伐树木作为檑木,与叛军展开拉锯战。 可饶是这样,也抵不过人数上的差距。 禁卫军再顽强,也只有区区三万人,而叛军除去回过头去攻打上京的三十万人,还有二十多万人不断缩小包围圈,正在拼命攻山。 更可恶的是皇室之中居然还存在如此之多的反贼,自己重用的心腹,赵王耶律乙辛竟然在关键时刻反叛,为叛军打开一个口子。 长驱直入的叛军左右冲杀,给禁卫军造成致命打击。 皇太子耶律浚、皇弟宋王耶律和鲁斡双双战死,贴身护卫耶律洪基的御前侍卫队,也从百余人减员到仅剩不到二十人。 三万禁卫军已经损伤过半,仅有不到一万士卒在负隅顽抗。 耶律洪基一双虎目已经充血发红,手里的佩刀也因沾染了太多鲜血变得滑不溜手,他只能从身上扯下一条布条,将佩刀与手掌紧紧绑在一起。 又打退了叛军的一轮冲杀,禁卫军只剩下一千多伤兵,侍卫队只剩下哲古里一人,右臂已经被砍掉,左臂还紧紧握着那把战刀,满面狰狞,已经杀红了眼。 皇帝耶律洪基满身刀伤,不停的往外渗着血,叛军这一轮冲锋虽然被打退,但下一轮冲杀必定就会将北郊行营踏平。 耶律洪基退回帐内,里面的是他的老母亲和妻女孙儿。 太后萧挞里、皇后萧观音,每一位女眷手里都握着一把刀。 这把刀不是用来杀敌的,敌军冲进大营的时候,就是她们自尽之时。 耶律洪基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走到萧挞里面前,双膝跪地,痛哭流涕道:“母后,娘!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如此高龄受此屈辱,儿愧对母后,愧对父皇在天之灵!” 萧挞里抱住耶律洪基的头,替他擦干眼泪,坚毅道:“儿啊,你是大辽皇帝,一国之主,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切勿以老妇和妻儿为念,须当奋力荡寇杀贼!” 她冲着一帐妃嫔公主,厉声喝道:“皇帝在前杀贼荡寇,吾等妇人绝不拖累皇帝,若事不可为,不过一死殉国而已!” “杀!” “生擒耶律洪基!” …… 帐外,叛军再次发起冲锋,禁卫军损伤殆尽,只剩下几百人退回营中。 耶律洪基看着这些忠心耿耿的老军们,心如死灰道。 “儿郎们!坚持到现在,朕代大辽历代先君感谢你们!” “可惜!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不要再流血牺牲了,朕这颗头颅还值些钱,拿去换一条生路吧!” 耶律洪基横刀架在脖子上,闭上眼睛准备一死以谢天下。 “皇上不可!吾等愿与皇上同生共死,忠于皇上,忠于大辽!” “皇上,咱们和他们拼了……” “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伤兵们视死如归的勇气激发了耶律洪基最后一丝血性,他仰头狂笑。 “哈哈哈哈哈!好,兄弟们,让咱们放手大杀吧!” 短短一刻钟,地上又多了上百具尸体,剩余的士卒紧紧围绕在耶律洪基身旁,死死盯着虎视眈眈的叛军。 楚王耶律涅鲁古笑道:“洪基,你到底投不投降?你这一点儿士卒,还济得什么事?你手下这些人都是大辽勇士,又何必要他们陪你送命?” 禁卫军士卒耶律莫哥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呸!吾等生是大辽勇士,死是大辽英魂,而你世世代代万人唾弃的乱臣贼子!” 涅鲁古也不气恼,犹自对耶律洪基道:“洪基,是男儿汉大丈夫,爽爽快快,降就降,战就战,倘若自知气数已尽,不如自刎以谢天下,也免得多伤士卒。” 嗖~ 耶律涅鲁古正要挥手命令士兵放箭,突然动作一滞,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支狼牙箭穿过一重铁甲,两层皮甲,自后而前,透胸而出。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满心不甘的栽下马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让叛军慌了神,大家纷纷寻找箭矢来源,只见一支近二百人的队伍,押着一伙人从山下走了上来。 被押解的众人,无一不是皇太叔幕府的高级官员,包括反叛了的赵王耶律乙辛和驸马萧霞抹。 为首的一人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身着锦袍,头戴金冠,手中一把嵌满宝石的剑,径直抵在皇太叔耶律重元的脖颈上,身旁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二公主耶律纠里。 慕容复气沉丹田,高声叫道:“皇太叔有令,众三军放下兵刃,听宣圣旨。皇帝宽宏大量,只惩首恶,赦免全体官兵,谁都不加追究。” 慕容复身怀数百年内力,这一声比佛门武功狮子吼还要洪亮,盖过了数十万人马嘶鸣,令得山前后十余万官兵听得清清楚楚。 楚王被杀,首脑人物自皇太叔以下一网成擒,此刻又得到不予追究的保证,叛军再无其他念想,纷纷弃械投降,跪倒在地。 听得外面叛军弃械投降的声音,一众妃嫔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皇后萧观音,脖子上的刀已经开始划动,割开了一个口子,差点就以身殉国了。 耶律纠里冲进营帐,抱着萧观音嚎啕大哭:“母后,孩儿差点就见不着您了……” 耶律洪基拖着浑身浴血的疲惫身躯,回到帐内软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皇太叔耶律重元、耶律乙辛、萧霞抹等十数个叛军骨干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大军死死压上木叶山,后方大营却没有留下太多的兵马。 所以当西夏武士们冲进幕府之时,他们措手不及,成了俘虏。 转眼之间,攻守易位,原本束手待毙的皇帝高坐厅堂,而气势汹汹的皇太叔党人,却成了阶下之囚。 第74章 监国长公主 经此一役,辽国元气大伤,身受重伤的耶律洪基在慕容复的护卫下,带着投降的数十万叛军返回上京城。 攻城的叛军见皇太叔父子被擒被杀,纷纷望风而降,耶律洪基兵不血刃,重新收复京城。 皇极宫后殿中,耶律洪基躺在榻上气息奄奄,此次叛乱中尽管有侍卫队贴身护卫,但是他还是受了重伤。 肩头臂膀上中了两箭,躯干上更是伤痕累累,最致命的是腰腹上的那一刀,巨大的创口让他流了太多的血,太医院用尽了浑身解数,慕容复给他喂了九转熊蛇丸,才让他勉强吊住一口气。 看着泪眼婆娑的妃嫔公主,耶律洪基硬挺着伤痛,缓声道:“不许哭哭啼啼的,朕看了心烦。” 他看了看满朝大臣,将小孙子耶律延禧唤到身旁:“乖孙儿,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以后大辽国的担子,可就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他又拉住耶律纠里的手,对着文武百官宣布道:“朕宣布,传位于皇太孙耶律延禧,皇太孙成年之前,由皇后萧观音、赵国公主耶律纠里监国摄政,还请……还请文武百官尽心辅佐!” 听闻此言,辽国满朝文臣武将无不瞠目结舌,辽国太后监国很常见,公主监国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朕知道你们心里有疑惑,为什么让一个嫁出去的公主监国摄政?众位不妨想想,此次若不是纠里带兵勤王平叛,大辽岂不就此倾覆于重元父子之手,立此大功,纠里监国,名正言顺!” 耶律洪基拉着耶律延禧和耶律纠里坐在龙床之上,示意传位之事已定。 满朝文武齐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监国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耶律洪基又看向慕容复,这个叫做李延宗的西夏年轻人,打从酒馆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投缘,这次又全靠他仗义出兵,才平息了叛乱,保住了父亲传给他的江山,他的心里万分感激。 “李国使,这次平叛你居功至伟,朕……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赏赐与你,才能酬谢你的大功!” 他不等慕容复答话,自顾自抢白道:“延禧,祖父已经禅位于你,本来不该插手封赏之事,但李国使功劳太大,朕唯恐辜负其恩德,只能擅作主张了。” 耶律纠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跋扈模样,低眉顺眼道:“全凭父皇做主!” 耶律洪基点了点头道:“即日起,褫夺耶律重元父子爵位食邑,将耶律重元食邑南京城改封与李延宗,南京为故燕国之地,封李延宗为燕国王!” 群臣大惊失色,慕容复也是一惊:耶律洪基也太豪爽了,竟然封一个外国人二等王爵,这个爵位甚至比南北院大王都要高! 他赶忙推辞不受:“太上皇,外臣乃夏人,万万不敢受此爵位!” 耶律洪基笑道:“李国使不必害怕,南京道虽然统辖六州十一县,但是原耶律重元的封地只有一府两县,所以你的实封只有析津府、宛平县和昌平县。” 慕容复道:“可外臣终究是夏人……” 耶律洪基咳了几声,感觉有些喘不上气,艰难道:“李国使,朕赐你封地爵位,一是酬谢你平叛大功,二嘛,是请你就任大辽帝师……” 慕容复急忙打断他的话头:“太上皇,外臣是大夏人……” 耶律洪基剧烈咳了几声,憋的满脸通红:“李国使,咳咳……朕没有逼你到大辽任职,遥领即可,你不要怕,西夏……西夏那边绝不敢有异议!” 耶律洪基接着道:“延禧,朕决定了,只要李国使接受这些爵位食邑,就将西夏列为不征之国,同时两国废除舅甥之国,约为兄弟。” 耶律洪基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竟然主动为西夏国际地位升格,以此来堵住慕容复的退路。 不接受爵位就意味着西夏放弃兄弟之国的平等外交地位,不接受爵位就是不忠,这样的话,回到西夏皇帝也不会轻饶于他。 慕容复长叹一声,跪地接受封赏,与此同时,耶律洪基闭上双目,伸出的手臂重重垂下,阖然长逝。 “太上皇!龙驭宾天了!” “太上皇驾崩了!” 皇极宫里哭声震天,一代雄主耶律洪基就此谢幕,结束了他潦草的一生。 走出皇宫的那一刻,慕容复恍惚了,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到了这一步? 救了辽国皇族,降了耶律重元,收了他的封地,成了大辽燕国王。 本来应该是义兄乔峰的际遇,却莫名其妙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燕国王!怎么会这么巧,不是别的爵位,刚好是这个燕国。这样的话,算不算完成了慕容世家历代先祖兴复大燕的志向?” 慕容复遥领大辽燕国王爵位,大辽西夏约为兄弟之国的消息很快传回西夏,西夏皇帝大喜过望,命令慕容复作为代表,参加国丧,又在上京盘桓了数日。 辽国国丧后,耶律延禧继承大统,耶律纠里作为监国长公主摄政,混乱的秩序很快拉入正轨。 慕容复也该辞行了,这次他可以名正言顺去自己的封地内取回极北寒玉,将其带回西夏。 皇极殿内,幼小的耶律延禧高坐皇帝宝座,耶律纠里则坐在御座旁的椅子上,文武大臣分列两侧,奏报全国事务。 慕容复上前行礼致意,道:“启禀陛下,监国长公主殿下,臣盘桓日久,决定明日启程返回西夏,请陛下、殿下允准!” 听到这个消息,耶律纠里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言状的痛苦,慕容复抬头看着耶律纠里,不由的一阵心疼。 两个月前,她还是那个倚仗父母兄姊,无法无天、刁蛮任性、凶名在外的“胭脂虎”。 这两个月她经历了太多:母后惨遭构陷险些身死,父皇兄长双双死于叛乱,丈夫追随耶律仁先出征死于萧霞抹之手,姐姐因萧霞抹叛变心灰意冷削发为尼。 短短的两个月,就把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摧残成这个样子。 ——他曾以为纠里是个少妇,在出兵平叛的那个晚上,颠鸾倒凤后的那点点红梅,告诉他耶律纠里竟然还是少女之身。 “臣告退,请陛下、殿下珍重!” 第75章 取得寒玉 朝会后,慕容复没有出宫,而是递牌子前往内宫,向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辞行。 经此大劫,太皇太后萧挞里精神遭受打击,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太后萧观音则是清心寡欲,在后宫中礼佛参禅,基本不过问前朝之事,将大权交于耶律纠里之手,身子倒是颇为康健。 慕容复一一辞行完毕后,便抽身离宫,准备返回礼宾馆,带领使团去往南京城取极北寒玉。 绕出坤宁宫,慕容复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候在宫门旁。 他认识这个宫女,她叫如意,是耶律纠里的后宫佳丽之一,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慕容复对耶律纠里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公主对男人一向不假辞色,平日里与宫女们玩着假凤虚凰的游戏,这也是她与驸马结婚多年,却始终保持完璧之身的原因所在。 “燕国王殿下,公主宣您觐见,麻烦您跟婢子走一趟!” 她的眼里充满敌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公主殿下常常把这个人挂在嘴边,每每提及此人,公主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该死!这种小女儿的笑容怎么会出现在殿下的脸上!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公主殿下很少“宠幸”于她了,现在公主又要单独召见他,都怪这个西夏人,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公主的爱。 凤阳阁,是未出嫁的公主所居住的宫殿,现在只有耶律纠里和耶律特里姐妹二人居住。 空旷的宫殿里,耶律纠里深情凝望着慕容复,眼里充斥着淡淡的哀愁。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辞行?” 慕容复硬着头皮回答道:“任务完成,该回去缴旨复命了……” “可是我怎么办呢?这监国的重担,我一个弱女子,可怎么挑的起来……” 耶律纠里哀怨的说道。 “留下来帮帮我好吗?” 慕容复心里一软,但他深知温柔乡是英雄冢,他志在天下,不可能永远守在一个女人的身边。 “公主殿下,纠里,你做的很好呢,一点都不比男人差!这几日你以雷霆手腕扫除了耶律重元的余党,扶持了忠于你的萧兀纳、耶律莫哥等人,牢牢掌控了军队,我都看在眼里了……” 慕容复温柔的看着耶律纠里,轻声道:“纠里,你可以的!你能够做好监国公主。就算将来,辽国若是有难,别忘了我还是大辽燕国王,不会不管你的……” 耶律纠里见他去意已决,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冲上去抱着慕容复的腰,将柔软的唇送到慕容复嘴边,大胆而又热烈的索取他的吻。 空旷的大殿上散落着衣衫,春日的气息弥漫在整座宫殿中,久久不散。 南京道析津府。 楚国王府的匾额缓缓摘下,随着金光闪闪的崭新燕国王府匾额挂在王府正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南京道各地官员聚集在王府门前,向新任燕国王跪拜行礼。 慕容复平定叛乱功劳虽大,但在耶律洪基眼里,终究是个西夏人,并非契丹族裔,因此只封给了二等王爵的爵位,没有像萧峰那样给他南院大王的实职。 南京道官员中只有一府两县的官员受他统辖,其他官员只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行使一下礼仪。 应付完朝贺的官员,慕容复带领一品堂的众武士,大踏步走进了王府。 他稳坐中堂,新任的王府属官带着这一府两县的民籍册、财物册、田亩图等材料向他汇报工作。 南京道汉人多而契丹人少,尤其是治所析津府,田亩、人户都是最多的,税收也颇为可观,难怪耶律重元敢于发动叛乱,原来是因为经济实力雄厚。 慕容复叫来管理内库的官员,问道:“听闻蒙古诸部曾经进献了一块寒冰玉石,现在玉石在何处?” 官员恭敬答道:“回大王,臣盘点府库的时候确实发现了一块玉石,那块玉石除了寒冰刺骨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用处,臣正准备改日抬出去放到膳房去呢,到了夏天给大王冰镇酸梅汤用!” 慕容复一头黑线,这么好的宝贝你居然想当冰箱用? 他缓声道:“嗯,好!带本座去看看!” 慕容复叫上赵钱孙和努儿海,跟着官员进入了深藏楚王府地底的库房密室,只见里面霞光阵阵瑞气腾腾,到处都是闪着光的宝贝,看的慕容复这种出生于富贵之家的公子都花了眼。 跟在慕容复身边的赵钱孙不住惊叹:“我滴乖乖!我这该不会是到天宫了吧?” 内库官面带微笑,边走边介绍道:“大王,这些财物臣都已经盘点造册,共计黄金十万三千八百五十两,白银三千七百二十万两,屋宇三千间,店铺一百二十间,私田五千顷,古玩玉器无数,只有这块玉石最不值钱。” 几个人在内库官带领下,兜兜转转来到一扇铁门前,只见这扇门上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寒气逼人。 慕容复和赵钱孙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惊喜之色。 是了!寒气透门而出,露结为霜,是极北寒玉无疑了。 几名一品堂武士用力推开铁门,一股寒冰之气扑面而来,众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放眼望去,只见一块巨大的玉石静静放在门内。 这块玉石长宽大约都是两米左右,高约半米,通体晶莹,仿若有光在玉石中缓缓流动,寒气所至,一层淡淡的白烟在玉石周遭流动,宛如实质,当真是无双至宝。 慕容复脸上洋溢着笑容,道:“来人!拉一辆大马车来,把玉石抬走!” 内库官犯了难,焦急道:“这……这玉石这般沉重,府内没有马车载的动啊!” 他想了想道:“除非……除非……” 慕容复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急道:“除非什么?快说,犹犹豫豫像什么男人?” 内库官道:“殿下您的骖驾马车倒是可以承载这玉石的重量,三匹西域骏马拉得动,只是这乃是皇上御赐的物件,臣不敢……” 慕容复道:“努儿海,传本座命令!速速把骖驾车拉过来!一品堂全体集合,一个时辰后出发!” 第76章 夜半魅影 慕容复没有在燕国王府多做逗留,带领着西夏使团,押运着巨大的极北寒玉,一路向西返回西夏。 之所以这么着急回去,是因为使团取得极北寒玉的消息,已经传到西夏,李非鱼极为开心,给慕容复写了一封简短的信,敦促他尽快返程。 “李郎,听闻你已取得极北寒玉,我很是欢喜。自郎君离去,已有两个多月未见,不知郎君是否安好,我很是想念,盼你速速归来!” 读罢书信,慕容复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些许愧疚。 这两个月来,自己和拉姆、蕾姆两对姐妹花玩的不亦乐乎,又和辽国“胭脂虎”耶律纠里公主打的火热,险些忘了西夏还有个贺兰公主等着他回家。 使团一路疾行,连续赶了七八日路,才赶到辽国和西夏的边境。 “李小兄弟,咱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是不是该停下来休息半日,我看士兵们有点撑不住了。” 赵钱孙拍了一下马背,和慕容复并驾齐驱,和他商量道。 慕容复看了看西沉的太阳,停下马来,唤来哨骑问道:“这附近可有歇宿的地方?” 哨骑回复道:“大将军,前方五里路,在大夏境内有个规模不小的寺庙,我们可以到那边歇宿!” 慕容复道:“好!传我命令,大家加快脚步,赶到寺庙吃饭,歇宿一晚,明日返回兴庆府。” 这座寺庙名曰“昭空寺”,是一座汉传佛教的寺庙,因为传说有求必应,又处在辽夏边境,故而驰名两国,香火鼎盛。 昭空寺主持是个白眉老僧,见惯了四方香客,端的是八面玲珑。 一见慕容复使团中的代表西夏国的节旌,和队伍里二百多顶盔掼甲的厮杀汉,立即笑脸相迎,将厢房全部腾出。 厢房不够,甚至还将僧侣们的房间让出给了使团,另外给慕容复单独安排了一个小院居住,顺便放置他的骖驾马车和寒玉石。 安置妥当后,慕容复对努儿海道:“努儿海,安排一匹快马,到兴庆府给公主殿下报信,言明使团将于明日午后抵达。” 努儿海抱拳领命,正准备转身离去,慕容复又道:“安排人手看住寒玉,切记,越是在这种貌似安全的时候就越不可麻痹大意。军令如山,若是在家门口丢了寒玉,本座要你脑袋!去安排吧,本座在寺庙里转转!” 昭空寺规模非常庞大,是一座典型的汉传佛寺,听说寺院中有一座北魏时期建造的砖塔,里面有数不清的北魏佛像。 听说佛塔里还供奉着佛祖释迦摩尼的佛骨舍利,他对佛门道门的建筑很感兴趣,刚到就约了主持老和尚带他参观一下。 慕容复走后,努儿海腹诽道:嘿!还让我别麻痹大意!玛德,自己倒好,撒手不管玩去了! 虽然心里发发牢骚,但是他执行任务却也不打折扣,立即安排快马前去报信,又召集了二十个顶尖高手,围在小院之外,警戒四周。 “你们几个都给我看仔细了,这是公主殿下要的东西,老子可是拿脑袋担保的,出了问题,在脑袋搬家之前,老子先砍了你们!” 夜色深沉,皎月如轮。 昭空寺外,一袭白衣飘然而至。 寺庙夜间本来不允许女子进入,但她身法轻灵,如姑射仙子,如幽冥鬼魅,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寺中,落在了寺庙高塔之上。 她的身法之快,动作之轻,令人咋舌。 就连此刻塔中参观的,身怀数百年功力的顶尖高手慕容复,都没有发现,竟然有一个人在自己头顶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整座寺院。 女子绝美的容颜虽然被洁白的面纱遮住,但是只看她露出的眼角眉梢,就能让你感觉到,这绝对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仙女。 她的目光深邃,足尖轻点独立于塔尖之上,身上的白纱衣迎风飘动,一轮圆月皎如玉盘,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说不出的神秘圣洁。 她虽然看上去气定神闲,但她的眉头却一直是轻轻蹙起的,脸上时而如羊脂玉般白皙,时而又殷红如血。 她强自运了一遍真气,压制住体内沸腾的气血,脸上又恢复白皙。 “该死!极北寒玉在哪里?” 这几年功力她勤于修炼真气,武功即将大成,但是却陷入了瓶颈期,再难寸进。 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严重的气血沸腾,就算是千年玄冰,也渐渐压制不住体内沸腾如炉的真气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个丹炉,积压了太多的干柴烈火,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极北寒玉,只有极北寒玉能救自己了! 她焦急的环视寺院,根据情报,使节团已经入住寺院,只不过这寺院太过庞大,她只能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扫视。 突然,她转眼看到了西夏节旌和旗帜,眼眉一弯,笑意涌上眉梢,向着小院飞掠而去。 “什么人?站住!” 白衣女子鬼魅一般出现在一品堂守卫的面前,吓了他们一跳,她的身形太快,谁也没有看清这个女人是如何出现的,就像……女鬼一般。 西夏武士心中叫苦不迭,本来以为押运一块破石头,而且在西夏境内,应该是绝对安全的,难不成这破石头也有人上赶着要? 而且感觉这人脚不沾地,就像飘来的一般,又是一袭白衣,在这佛门圣地都能出没,这不会是冤死的女恶鬼吧! 一众武士拔出佩刀,对着白衣女子,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女子轻飘飘走上前来,摘下脸上的面纱,一张冷漠而又绝美的脸露了出来。 武士们惶恐的跪倒在地,齐声道:“臣不知贺兰公主殿下驾到,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女子不置可否,压着自己翻腾的气血,冷声道:“极北寒玉在哪里?” 一名武士抬头回答道:“回禀殿下,在院内正厅中,臣带殿下去看!” 女子轻飘飘步入院门,冷声道:“不必了!看好院门,没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第77章 逆运:阴北冥 慕容复在老和尚的陪伴下夜游昭空寺,沿着山门殿、天王殿、大雄宝殿一直游玩到塔院,瞻仰了北魏砖塔供奉的佛骨舍利后,才尽兴回程。 他正准备返回小院休憩,在路过柴房的时候被鬼鬼祟祟的赵钱孙一把拽了出去。 “嘿!老赵,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赵钱孙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望了望四周,轻声道:“嘿嘿,李小兄弟,小声点,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他从背后柴堆里掏出了一个巨大的陶土坛子。 与其说是陶土坛子,不如说是个小缸,他用力拍开封泥,扯掉盖子,一股浓烈的酒香飘了出来,闻上去沁人心脾。 “你个老赵,哪里弄来这么多酒?这也太香了吧?” 慕容复被酒香勾的馋虫都出来了,不禁食指大动。 赵钱孙嘿嘿一笑道:“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个女真商人,老子好说歹说,死活不卖给我,我就……诶~顺手牵了个羊……嘿嘿嘿!” 慕容复摆出一副严肃认真脸:“老赵,你这偷鸡摸狗,还在寺院里犯禁喝酒,你小子也太缺德了!” 严肃正经了没三五秒,他的脸上瞬间换上了猥琐的笑容:“不过,你这缺德的行为我喜欢~诶嘿嘿……” 赵钱孙立即从怀中取出两只大碗,黑乎乎的僧房里悄咪咪的喝上了。 他俩一碗接着一碗,没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干掉了小半坛酒。 “诶?老赵,你这酒后劲太大了,怎么越喝越热啊,你这是正经酒吗?” 慕容复喝完酒后觉得如同感染了风寒一般,浑身滚烫发烧。 慕容复心中一慌,一把将酒坛拉了过来,道:“他娘的不会是酒里有什么猫腻吧?这酒……不会是有毒吧!” 赵钱孙也嘀咕道:“邪了门了,狗日的女真奸商,这不会是假酒吧,老子喝了也不舒坦……” 慕容复将酒坛倾斜过来,只见酒坛之中横七竖八的泡着巨大的辽东人参、鹿茸、虎鞭、虎骨等物什。 他醉眼惺忪道:“卧槽!这尼玛是虎虎酒啊!怪不得这么香呢!” 赵钱孙也探过头来,看着酒坛里的东西哈哈大笑:“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大补之物,不错不错!不喝了不喝了,老赵我到位了,我要回去找二娘了……嘿嘿嘿……” 慕容复喝骂道:“你特娘的回去舒爽了,老子怎么办?特娘的就不该把拉姆雷姆提前送走,现在这寺院里除了那两匹母马,都特娘的是公的……” 离开柴房,慕容复一步三晃向着自己居住的小院走去。 “老子今晚只能……只能自己解决了……” “拉姆、蕾姆、小老婆,老子好想你们……” 跌了七八个跟头,撞了三五次墙,跟大树打了三回架后,慕容复终于摸到了自己小院的门口。 门口的一品堂守卫可犯了难,他们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这……要不要放他进去? 没记错的话,公主殿下刚才是说了,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吧!大将军要进去,这可怎么拦? 眼看慕容复就要迈进院门,武士硬着头皮伸手拦住他,唯唯诺诺道:“将军,将军!公主殿下说了,不让人进去……这个……那个……” 慕容复酒劲上来了,见一个小卒子也敢阻拦自己的去路,顿时暴跳如雷。 “什么特娘的公主,什么特娘的这个那个的,在我的地盘上,所有人都要听我的,滚开!” 武士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吱声,毕竟面前的这个征东大将军才是一品堂的实际控制人,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惹恼了大将军,被砍了脑袋都没处申冤。 慕容复摇摇晃晃进了院门,武士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这可是你自己非要进去的,被公主臭骂一顿可怪不得我!” 咣当~ 慕容复摇晃着身子,一脚踹开正厅房门,极北寒玉散发出的冰寒之气迎面而来,他打了个激灵,感觉身上说不出的舒爽,径直趴在玉石之上。 滋啦啦~ 他四仰八叉趴在寒玉一角,耳朵边上却是持续不断的奇怪声音。 慕容复睁开一只眼,只见玉石之上好像倒着一个人。 他一个激灵,还道是有什么刺客进了他的房间,酒瞬间清醒了一半。 定睛看去,只见是一个少女形状的人,披头散发,赤裸着身躯伏在寒玉冰面上。 她浑身通红如烙铁,和寒玉交接之处,如同烙铁置于冰河之中。 虽然玉石不像冰块那样会融化成水,可也是发出滋啦啦的响声。 “糟了!这姑娘好像是走火入魔了……” 他赶忙跳上寒玉,试图扶起她来,只一碰她的身体,便感觉徒手抓在烧红的火炭上,赶紧松开手。 慕容复将真气聚在手上,忍着炙热的灼烧感,将少女扶了起来,撩开她的秀发,不由吃了一惊。 “非鱼?怎么是你?” 倒在寒玉上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西夏女友,贺兰公主李非鱼。 他摇了摇李非鱼,轻声唤道:“非鱼,醒醒!” 只见李非鱼浑然不觉,充耳不闻,眉头紧紧蹙着,仿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真气将筋脉鼓成皮球,在皮肤表面不断的游走,每游走一遍,她的身体就越发炙热。 “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非鱼姐姐可就被自己的真气活活灼死了!” 除非……要不吸走她的真气? 慕容复运转起北冥神功,抬起李非鱼的手臂,四掌相对,经脉相接。 “啊!疼疼疼……” 炙热的真气刚刚引渡到自己的经脉中,他便感觉好似猛火在灼烧自己的穴位。 少商穴、商阳穴、中冲穴、少冲穴、少则穴各处穴位都剧烈疼痛,北冥真气自动反弹,将李非鱼的双掌弹开。 这真气沸腾如炉,竟然吸不得,这可怎么办? 慌乱之中,他突然想到北冥神功秘籍中的一句话:北冥神功,阴阳兼具,正运为阳,逆运则阴。阳则如赤日炎阳,阴则胜九幽寒冰。 对了,逆运北冥神功,则阴阳倒转,若是将这股冷于寒冰数倍的极阴真气渡进李非鱼体内,或可中和其沸腾的真气,救她一命。 他闭上双目,逆转北冥神功,丹田气海中的北冥漩涡缓缓倒转,慕容复的周身经脉瞬间寒冷如冰,在极北寒玉的加持下,整个厅堂都结上一层寒霜。 他牵引起李非鱼的手掌,将真气慢慢引渡到她的体内。 随着真气越渡越多,李非鱼脸蛋上的烧铁色从脸蛋向脖子下面渐渐消散。 第78章 裸奔的少年 慕容复将阴寒的北冥真气源源不断输入到李非鱼体内。 冰冷的真气和她体内炙热沸腾的真气混为一体,沿着李非鱼的经脉运转周天,很快充满了她的丹田气海。 被冰寒之气温润了的炙热之气无处可去,顺着经脉又顺着右手穴位回转到慕容复体内。 两个人如同手掌交接,两种内功在各自体内高速运转,将真气源源不断输送到对方体内。 慕容复直觉舒爽不已,两种真气完全不同却又契合的浑然天成,完全没有吸取异种真气那种晦涩感。 真气经过周天运转,进入慕容复的丹田气海中,充盈的北冥真气和北冥漩涡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主动自我压缩,仿佛在为新注入的真气腾地方。 慕容复心中一惊,暗道:坏了,这世上怎么还有北冥神功同化不了的真气? 同化不了留在体内,那就是异种真气,他想起笑傲中的令狐冲,被体内异种真气折磨的生不如死、内力尽失的模样,不禁害怕起来。 他急忙运转起北冥真气,无论气海中的北冥漩涡如何高速运转,可是两种真气依然泾渭分明,两者之间仿佛有着楚河汉界,各自秋毫不犯。 慕容复想收起功法,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二人真气相互吸引,两人手掌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无论如何也分不开,高速运转的真气怎么也停不下来。 李非鱼的炙热真气流过慕容复的丹田气海,北冥神功仿佛如同具有了复制再生能力一般,虽然没有吸取她的真气,但是却是原模原样复刻了一份储存在气海中。 几个周天运转下来,慕容复的气海被强行扩充了一倍。 炙热的真气与北冥真气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虽然二者现下毫不冲突,身体也没有异样,但是这股不明真气始终如一块石头横在慕容复心里,让他忧心忡忡。 随着自己体内真气的充盈,慕容复发现两人掌中的吸力消散了。 李非鱼软软的瘫在慕容复怀里,真气混合后,炙热的真气总算是暂时被压制住了,她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身体表面还是依然滚烫。 这个时候身边恰好又有一个冰块一样的“东西”,她还当是在赫连铁树家的冰窖里,当慕容复是千年玄冰,胡乱将柔荑塞入衣衫内,脸蛋也相互贴在一起,梦呓道:“冰块儿,好凉快,好舒服!” “这……这真让人火大!” 慕容复满肚子的虎虎酒,原本就燥热难当,现在李非鱼又弄了这一出。 夜深沉,天边的圆月也害羞的躲入云间,怀里的女人睁开眼睛,早已不知此刻是幻是真,主动拥吻着慕容复。 慕容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他不是柳下惠,没有坐怀不乱的高尚品德,加上他认为和李非鱼彼此相爱,双方你情我愿可谓是水到渠成。 风住云消,冰轮转腾,圆月探出脑袋,将柔如水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仅仅过了短短的半个时辰,慕容复就感觉到李非鱼的真气发生了质的变化,原来恣意暴虐的真气如今在经脉中静静流淌,不再鼎沸发烫,精纯的宛如实质一般。 随着真气的异变,李非鱼的肌肤又恢复了牛奶般的颜色,只是真气鼎沸已久,体表温度依旧烫人,自顾自缠抱着慕容复这支“冰棍”不放手。 喔喔喔~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寺庙内鸡鸣声打破了清晨的沉寂,晨钟和诵经声此起彼伏,和尚们开始做早课了。 慕容复已经苏醒,饶有兴致的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李非鱼。 她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 带着疑惑,她慢慢抬起头,继而发现自己紧紧抱着他的脖颈,眼中现出惊恐之色。 “啊~~~~” 啪—— 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势大力沉的一掌同时击出,慕容复被打的向外飞出,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撞开了窗子,撞破了围墙,赤身飞到院门之外。 门外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自房间内飞掠而出,向着慕容复一掌拍来。 慕容复一个翻滚,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掌,茫然不知所措,举手投降道:“非鱼,你怎么了?为何下此狠手?” 女人双目充血一般通红,面目狰狞好像要吃人一般,也不回话,一掌接一掌拍来。 掌力纵横交错,东南西北上下,出掌如风,不知道掌力从何而来,逼得慕容复只能闪避,颇为狼狈。 这小丫头发疯了一般,慕容复舍不得出手打她,打又不能打,那就只能跑了。 只可怜慕容复,在冬春之交的西北之地,寒风之中,一丝不挂的奔跑着,看的寺院里络绎不绝的香客们目瞪口呆。 几个慕名而来的大宋商人,看着这样一幅奇景连连赞叹。 “不愧是西夏,果然是民风淳朴开放,这么奔放的行为在咱们大宋可是要被口诛笔伐的!” “是啊是啊!真羡慕西夏人,生活在这样一个自由的国度里,才算是不枉此生啊!” 慕容复在这几个商人面前呼啸而过,边逃边大声喝骂道:“自由你妹啊!” 大宋商人气哼哼道:“嘿!这西夏人真孙子!自己享受自由就得了,还要来嘲讽我们。自由你没啊,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旁边几个宋商附和道:“就是就是!咱这几车货,到时候涨一倍卖给西夏人,好好出出气,让他们嘚瑟!” 赵钱孙、叶二娘听见打斗声,出来房门查看,见是西夏公主李非鱼和慕容复在相互追逐,再看慕容复,不由笑出声来了。 叶二娘捂着嘴笑道:“李小兄弟,这么大的风还出来遛鸟啊,这样凉快吗?哈哈哈哈……” 说着脚下一拔,飞身出去就要和李非鱼打招呼:“公主殿下,我们今日午后就能回去了,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哈哈,到底是年轻人啊,看到心上人回来就坐不住了……” 叶二娘笑声还没落下,就见几道掌影袭来,当下变了脸色,向后急退。 掌影如影随形,眼见躲不过去了,只见慕容复飞身腾挪到她面前,使出斗转星移,将掌力反弹回去,和后续击来的掌力对撞在一起,激的尘土飞扬。 第79章 你是谁? 慕容复挡在叶二娘面前,怒气冲冲的对李非鱼道:“你疯了吗?有什么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李非鱼一言不发,红着眼眶,周身真气激荡,身上的白衣鼓的像个气球一般,杀意凛冽。 她挥动双掌,掌力真气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来,慕容复见她出手皆是杀招,狠辣非常,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柔情蜜意的李非鱼,为什么现在却换了个模样,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夜和她巫山云雨? 那也不对啊,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是她主动的,不是自己先动的手啊! 一瞬间,他的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不过手上依然高速运转着真气,时刻用自己最强的招式“斗转星移”化解她的掌力,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李非鱼的掌力纵横交错,飘忽不定,慕容复感觉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袭来的掌影,他将掌影中强凶霸道的真气四处弹开,寺院里的石栏、台阶、瓦片,震碎了一片。 “乖乖!这西夏公主藏的够深的啊,这武功……七八个我老赵也近不了身啊……” 赵钱孙将叶二娘护在身后,观看着院中激斗的两人,不由发出惊叹。 慕容复见她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变化越来越多,眼见就招架不住了,足尖一点,使出个燕子点水,翻越围墙向外逃去。 “你这婆娘一定是疯了,昨日还在信里你侬我侬,今天就要谋杀亲夫了,我先溜了,你自己冷静一下!” 李非鱼恨意滔天,此刻一心只想杀掉这个毁她清白的男人,立即飞身而起,扶摇直上,踏出鬼魅一般的步伐,向墙外追去。 她的身法轻灵,如幽灵一般紧紧贴着慕容复,二人全力发足狂奔,足足奔跑了一个时辰,慕容复跃上树梢,伸手叫停李非鱼。 “停停停!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非鱼没有做声,一掌拍向慕容复,他一个后翻躲过攻击,树梢咔嚓应声断裂,掉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李非鱼,你搞什么?你不会真要杀了我吧?你搞清楚,昨天可是你主动的!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女人,我就不该让你这么轻易的得到我!” 李非鱼身形一晃,左右踏出几步,白衣飘飘,灵动轻盈,鬼魅一般贴近慕容复。 “这……凌波微步!” 慕容复一眼认出了,这就是他在大理无量山琅嬛福地得到的凌波微步。 对于凌波微步,慕容复自认为练习的无比纯熟,每次施展起来那种凭虚御风的身法,都让他有一种谪仙降世的感觉。 可自己的步法跟李非鱼这几步相比,简直丑的没眼看。 这几步,才是秘籍中所描述的那种——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慕容复感叹于李非鱼的凌波微步,对于她贴身而来的攻击完全来不及阻挡,只能运起北冥真气,化为护体气墙。 李非鱼一掌重重打在慕容复身上,被气墙阻挡,一下子弹开数十步,她如同落叶随风一般,落地后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她眼中的杀意逐渐变为震惊,继而又变为疑惑。 “北冥神功?你……和无崖子什么关系?几十年未见,他居然又收了一个弟子?” 慕容复全神戒备道:“我可不认识什么无崖子,这北冥神功,嘿嘿,是我自己学的!” 她圆睁双目,冷声道:“大理无量山琅嬛福地?” 慕容复猥琐笑道:“没错,公主老婆!你知道的还挺多……” 突然间他止住笑容,缓缓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你……你不是李非鱼!非儿的声音不是这样的,你……你到底是谁?”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李非鱼的声音,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那种,李非鱼虽然二十岁了,但是声音却是软绵绵的。 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声线却是圣洁冷冽,仿佛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形机器。 此刻,他恍然大悟,一切都想明白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在盐州城主府的冰室里要打要杀的李非鱼,转头又救了自己。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昨天还在信里你侬我侬叫着李郎的李非鱼,今天又要杀自己。 因为这两个李非鱼,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这深不可测的真气,这飘忽不定的掌力,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该死!这么说的话,自己昨天岂不是和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 虽然这个老太婆青春永驻,模样完全如同一个花季少女,可毕竟……这个年龄差……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这尼玛大六七十多岁的,怎么说?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昨夜那感觉明明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怎么会是老太婆呢? 这世界太疯狂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慕容复在江湖上可怎么混? 他嘴唇哆哆嗦嗦的求证道:“难道……难道你是西夏李太后?你是逍遥派李秋水?” 女人长叹一声道:“我当然不是李秋水!” 慕容复揪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这心里包袱也太沉重了。 好在她不是李秋水,也许是西夏另一个公主吧! “冤孽!都是冤孽!几十年了,到头来竟是害了我自己!” 慕容复脑瓜子嗡的一声,气血涌上头来。 “什么玩意?几十年?啊!你特么到底是谁啊?” 女子浑然不管心里崩溃的慕容复,内视丹田气海,见自己的真气已然发生质的变化,“小无相功”突破瓶颈达到了至高境界。 她自顾自哀叹道:“难怪我的真气不再沸腾,原来你身怀北冥神功。” “我守了一辈子的姹女玄阴之体,无崖子师兄惦记了一辈子的‘小无相功’,最后竟是落到了你这个小贼的手里。” 她一步步走上前来,锐利的目光直视慕容复,冷声道:“如今你已经有了两门神功护体,杀是杀不掉你了!” 她微微抬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叩首千遍,供我驱策,遵行我命,百死不悔!我——逍遥派!” “李!沧!海!” 第80章 做本宫的炉鼎 慕容复大吃一惊,这个和自己有一夕之欢的女人,竟然是李秋水的妹妹李沧海。 他暗自盘算了一下,无崖子和李秋水的女儿,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舅妈李青萝,如今已经年近四十。 按照他对天龙世界的记忆,四十年前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争斗之时,李沧海年方十一岁。 也就是说,别看李沧海青春靓丽,如同少女一般,实际上已经是五十岁的老阿姨了。 五十年的完璧之身,结果被自己…… 完了!完了!这篓子捅大了! 李沧海仿佛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既然杀不了他,不如就利用好这个工具人,完成自己几十年来灭掉逍遥派的谋划。 “小贼!磕了头拜了师,学了我的武功,就要听师父的话,这……是本门的规矩!” 慕容复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没磕头,也没拜师,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李沧海剜了他一眼,道:“不可能!不磕上千八百个头,绝不可能触发蒲团里的机关,你也得不到武功秘籍!” 慕容复挠了挠头道:“磕首千遍,供我驱策。嘿嘿,我又不是傻子,还能想不通那蒲团里有东西啊,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李沧海圣洁的脸上气的满是红晕,恶狠狠道:“我不管你磕没磕头,学了我的武功,你就是我门下弟子,从今天起,必须听我号令!” 她勾起嘴角坏坏一笑,邪魅丛生,勾魂夺魄:“否则,保不齐哪天我心里不痛快了,你小情人李非鱼体内的断筋腐骨之毒说不得就控制不住了……” 慕容复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是你!是你下的毒?不对,西夏皇宫里的太后是你,那李秋水呢?李秋水去哪里了?” 李沧海小脸一沉,冷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从今天起,一步都不得离开我,陪我练功!” 慕容复喃喃道:“难怪!难怪!一切都说得通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还纳闷李秋水为什么会下毒害自己的亲孙女,原来那个下毒的人根本不是李秋水!” 他想起自己丹田气海内贮存的来自李沧海的真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体内的异种真气,是你的小无相功真气吧?为什么我的北冥神功无法将其融合?” 李沧海冷笑一声道:“这可是逍遥派的绝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她几步上前,踮起脚尖摸了摸慕容复的脑袋,笑眯眯道:“小贼乖!听姐姐的话,姐姐会告诉你这个大秘密的,保管你受益无穷。” 慕容复一阵无语,腹诽道:你真是属狗脸的,刚才还恨不得弄死我,这会儿又开始姐长弟短的了……呸!是姐短弟长,我可一点都不短! 李沧海纵身一跃,衣衫飘飘凌空远去,只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回荡:“哈哈哈,小贼,回到兴庆府,带着极北寒玉到寿宁宫见我,你的北冥神功练的很好,模样也还不错,是个极好的炉鼎……” 慕容复感觉自己的三观统统炸裂,啥意思?炉鼎?拿我慕容复当双修的炉鼎? 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大喊道:“卧槽!什么意思啊?不约,阿姨我们不约!” 他想起上辈子在横店影视城捧盒饭的时候,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上天啊!快来个富婆把我收走吧,老子不想努力了! 玛德,这不会是许的愿望应验了吧?老天爷,我是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啊!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心里有着巨大的伦理包袱。 李沧海,按辈分的话,算是李非鱼的姨奶奶吧! 他暗自腹诽道:这个老妖婆,也太没原则了! 开始还要打要杀不死不休的,现在看到我身怀北冥神功,居然想要拿我当双修炉鼎! 慕容复跳着脚放声大骂道:“小爷是长的俊俏,但是这也不是你老妖婆耍流氓的理由!你老黄瓜刷绿漆,装什么嫩?你老牛吃嫩草,不怕硌了牙!” “小贼!你自己看着办吧!且不说你小情人那条小命,这千千万万一品堂高手的追杀,你挡的住吗?你这辈子还想过一天安生日子吗?” 李沧海虽然已经走远,但细细的声音飘渺而来,精准钻入慕容复的耳朵。 慕容复知道,这是逍遥派的“传音搜魂大法”。 施展这门神功,即便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只要在方圆百里之内,只要你身上有着逍遥派的内功,不管是北冥神功、小无相功,还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都可以听见她的声音,逃都逃不掉。 想到自己丹田气海中的异种真气,再想到李非鱼体内的断筋腐骨之毒,慕容复不禁开始忧心忡忡,难道自己就这么被老妖婆拿捏了吗? 他仔细回忆着关于天龙世界的记忆中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相关记忆。 三门神功源出一门,各自混元一体,除非内力失制,冲击周身百骇,否则即便是吸遍天下武功的北冥神功,也破不开其他两门神功的混元真一。 所以北冥神功是吸不走另外两门神功的,虚竹当时夹在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之间,二人比拼功力,强行将内力灌注到他的体内,才让他凭空白得了二人九成的真气。 但现在不同的是,二人的真气到了虚竹体内,却是轻而易举融合为一,力道沛然不可复御,功力大涨。 但是李沧海的小无相功真气到了自己气海中,却是泾渭分明完全不能相融。 旷野之上,密林之中,一阵冷冽的北风呼啸而过,慕容复赤裸着的身躯不禁打了个寒战。 “李小兄弟!” “大将军!” …… 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是赵钱孙、叶二娘和一品堂的兄弟们来寻找他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模样,一丝不挂的实在不像样子,于是双足点地,飞身来到一处灌木丛中。 待隐蔽好身形后,他运足真气呼喊道:“老赵,我在这里!快给我找件衣服来……” 努儿海粗着嗓子,兴奋的喊道:“大将军在这里,兄弟们快来啊!我说大将军,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光着腚就跑了,属下把你的衣服拿来了!” 第81章 金刀驸马 西夏皇宫崇德殿。 西夏皇帝李秉常高坐龙椅之上,喜笑颜开,连同站立一旁的老太监费公公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一颗金牙闪闪发光。 慕容复恭敬的站立朝堂,将代表国家的国使节旌和符印交于皇帝,并将辽国新帝耶律延禧和摄政监国长公主耶律纠里的国书奉上。 “陛下!臣李延宗奉皇命前往辽国贺寿,历时两月,幸不辱使命,特向陛下缴旨!” 他又躬了躬身,拿出一副臣子该有的谦卑道:“陛下!臣在辽国之时,未经请示,行僭越之事,干预了别国纷争,领受了别国爵禄,惶恐之至,请陛下降罪!” 李秉常哈哈大笑:“李卿此言差矣,一国正使持节在外,有临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卿何罪之有?” 他满眼欢喜的赞叹道:“要朕说,李卿非但无过,反而居功至伟!率二百勇士,孤军深入龙潭虎穴,平定六十万叛军,大大的涨了我大夏国的威风,让那帮辽国蛮人再不敢轻视我国,痛快!痛快呐!” 慕容复身子伏的更低了,朗声道:“全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臣不敢贪天之功!” 李秉常打断他的话头,伸出三只手指道:“诶~不对不对!朕向来赏罚分明,卿之功劳有三!” “不辱使命,成功完成了北上辽国为太后贺寿的任务,此其一也。” “扬我国威,为大夏取得与辽国平起平坐的兄弟地位,此其二也。” “杀伐决断,碾碎逆臣皇太叔耶律重元的反叛阴谋,此其三也。” 李秉常话音刚落,朝臣中一名御史出班奏道:“陛下!前两条功劳微臣完全认可,第三条,微臣不敢苟同。” 李秉常慧眼如炬,一眼认出了这个御史,此人颇有官声,一向以忠直耿介闻名。 不过李秉常作为皇帝,对朝臣早已了如指掌,此人不过是故作姿态,以邀直名,背地里,不过是相国梁乙逋的一只鹰犬。 自己不过嘉许了李延宗几句,相国就坐不住要派遣走狗攻讦有功之臣了? 还真是霸道呢!这西夏莫非成了你梁家的天下了? 想到此处,李秉常立刻拉下脸来,不悦道:“卿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御史挺直腰杆,正气凛然道:“耶律重元造反,两虎相争必然一死一伤。对咱们大夏来说,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他转过身来,指着慕容复道:“而李延宗将军,不但不趁机煽风点火扰乱敌国,反而帮助辽帝平定了叛乱,这不是损己利人、资敌叛国吗?微臣认为此举不但无功,反而是大罪一件!” 朝堂之上一时议论纷纷,十几个朝臣纷纷出班附议,七嘴八舌的请求皇帝治慕容复叛国之罪。 “陛下,李延宗叛国资敌,其罪大焉,且受未经陛下许可,私受辽国二等王爵的封赏,这分明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臣请陛下治其目无君上之罪。” “李延宗既已成为别国王爵,臣请将此獠驱逐出境,永不叙用。” …… 李秉常冷眼旁观,内心却是杀机炽盛。 好你个梁相国!躲在朝臣班列里一言不发,就有这么多的同党为你冲锋陷阵了,片叶不沾身就想抹杀一名忠臣良将,做梦! “肃静!” 费公公充满内力的声音力压朝堂上的嘈杂之音,朝臣们瞬间安静下来。 李秉常冷声道:“一群愚昧无知的腐儒,简直比南朝的秀才都酸腐!鼠目寸光的东西,你们懂什么?” 他站起身来,大声斥责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 “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父子何许人也?凶狠残暴,杀人如麻,吞并天下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先灭西夏,后诛南宋。若不是耶律洪基性情宽仁,压住了这份奏报,恐怕他们早就发兵我大夏,生灵涂炭了!” 他恶狠狠盯着御史和附议的诸位臣僚,又斜着眼,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相国梁乙逋,朗声道: “当时的局面,叛军重重围困,耶律洪基危在旦夕弹指可灭。若不是李延宗将军挽救危局,这二位坐了江山,我大夏还有安宁的日子吗?” “你!还能站在这里侃侃而谈吗?” 见众臣退回班列,不再做声,李秉常眼中杀意渐渐隐去,转而微笑着望向慕容复。 “李卿,自古明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朕不敢比拟历代明君,但也不是昏庸无道之君。卿之大功不可不赏,今日朕封你谟宁令,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秉常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谟宁令是西夏特有的官位,等同于诸侯王爵位,是仅次于宁令的二等王爵。 而宁令,非嫡亲皇子不封。 也就是说,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转眼之间就成了地位最高的当朝新贵。 此番际遇,任谁又能不眼热呢? 梁乙逋眼神中恨意滔天,梁家两代为后,两代为相,就这样也没能混上谟宁令的爵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就能获此高位? 慕容复也没想到李秉常如此重赏,赶忙推辞道:“陛下!臣年齿尚小、德行浅薄,不敢受此重赏,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秉常故作不悦道:“怎么?李卿做了大辽的燕国王,就看不上我大夏的谟宁令了?还是说李卿嫌官小了?” 慕容复赶忙躬身道:“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只是……” 李秉常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道:“没什么好只是的,君无戏言,岂能随意收回?金口已开,圣谕已下,是遵旨还是抗命,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这个谟宁令只封爵禄,既无兵权,又无封地,慕容复是真不想要。 只是皇帝硬要塞给他,他也别无他法,只能无奈道:“是!臣遵旨!” 李秉常笑了笑道:“哈哈哈,这就对了!这才是朕的好驸马!” 慕容复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什么?什么驸马?” 费公公张着嘴,金牙闪耀夺目,眉开眼笑道:“出使辽国前陛下就降旨封您金刀驸马,尚贺兰公主殿下!驸马爷没有接到圣旨吗?” 慕容复突然想到那道没有宣读完,被李非鱼藏在身后的圣旨,难怪她当时那么娇羞,原来是皇帝赐婚了。 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想到李非鱼催他返程的信。 “盼你速速归来!” 小妮子,这么迫不及待要嫁给我啦! 第82章 泥足深陷 退朝后,除了梁乙逋的朋党外,所有朝臣纷纷向慕容复祝贺。 明眼人都能看到,皇帝的态度明了,以谟宁令爵位封赏,又将最尊贵的嫡亲大公主下嫁,这位当朝新贵、金刀驸马简在帝心,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慕容复正在与朝臣寒暄,寿宁宫大宫女前来宣读太后懿旨。 “李延宗将军,太后请将军携极北寒玉到寿宁宫叙话!” 慕容复闻言眉头一皱,心道,这才刚回来就开始了?真拿小爷当应召男郎了? 但是作为西夏官员,众目睽睽之下,太后懿旨又不可不遵循,只能硬着头皮接旨。 “这位女官,请回禀太后娘娘,容臣回去将寒玉运送进宫!” 极北寒玉,此时正放置在公主府,由赵钱孙及一品堂武士看守,待慕容复回府,立即将赵钱孙等人召集起来。 他看了看极北寒玉,心中恼怒道:“本来本座只要取得寒玉,打造成寒玉床助我修炼的,可是现在不得不拱手让人,真窝囊啊!” 这么好的东西,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还没捂热乎,就被老妖婆巧取豪夺走了,他真是舍不得啊。 想当年,他匹马出姑苏,不就是为了这个好东西吗? 若是把这玩意运回姑苏燕子坞,作为镇宅之宝,那修炼起内功来,不是如虎添翼吗? 可惜啊!可惜! 赵钱孙也看出了慕容复眼中的不舍,气愤填膺道道:“反正东西在咱们手里,不给她又怎么样?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寒玉押运回中原!” 慕容复反复权衡思虑再三,道:“唉,这不行啊!咱们拍拍屁股跑了,李非鱼那小妮子怎么办?” 场上诸人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复咬了咬牙,道:“罢了罢了!先把寒玉送给老妖婆吧!老赵,你削下一块寒玉,带回去给谭婆前辈治伤吧!” 赵钱孙不远千里来到西夏,为的就是取得寒玉,为师妹小娟疗伤,当下也不推辞,拔出刀来,运足真气,向着寒玉石一角劈去。 赵钱孙手中之刀,也是镔铁打造,不料砍在玉石之上,只碰出点点火花,刀子却磕出了一个大大的豁口,玉石分毫未伤。 “他奶奶的,邪门了!这么硬的石头,蒙古人怎么把这寒玉弄出来的?” 慕容复拔出腰间宝剑,掐着家传龙城剑诀,一道剑气挥出,玉石一角悄然滑下。 赵钱孙捡起玉石,向慕容复拱手道:“我老赵谢过李小兄弟了,我立刻回太行山,你多多保重!” 他拉扯着叶二娘的衣袖,道:“走吧!二娘!” 叶二娘却一动不动吃起飞醋:“你去找你的老情人小师妹,老娘跟着算什么?不去不去!” 赵钱孙哭笑不得,柔声细语道:“二娘是信不过我老赵吗?我现在心里眼里全都是你叶二娘,此次把寒玉送去,医好小师妹,也是为了了却恩怨,和她再无瓜葛。” 慕容复看着活宝一样的二人,脸上满是笑意。 赵钱孙称呼起谭婆,说的是小师妹,而不是小娟,看来他真的是放下了。 叶二娘终究还是跟着赵钱孙走了,只留下慕容复、岳苍龙和蕾姆拉姆二姐妹。 公主府里,一品堂武士们待命在外,慕容复呼来努儿海,命令他将极北寒玉装上马车,运往寿宁宫。 慕容复起初是真的不想见这个老太婆,他闷头冲进寿宁宫,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梗着脖子大喝道:“老妖婆,今天你休想得到我,小爷今天誓死不从!” 可当李沧海褪去一身衣衫,侧躺在寒玉床上的时候,那副冰肌玉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模样,那媚眼如丝身娇如水的妖娆媚态,真是又纯又欲。 那一刻,他还是上头了。 从寿宁宫出来的时候,慕容复拍打着发虚的双腿,欲哭无泪,表示非常后悔。 我也不想的,可是阿姨实在是太香了。 真的是一时没忍住,就…… 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之间,仿佛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二人阴阳交泰之时,在寒玉床的催动下,修炼速度简直像坐上火箭一样。 这种感觉太让人上瘾了! 李沧海是姹女之体,体质特殊,这两门神功虽然来自一派,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不可兼修,除非二者阴阳交泰,互通有无。 这也是为什么李沧海明明有北冥神功却弃之不练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李秋水精通北冥神功而她却一窍不通的原因。 小无相功修炼到极致便是纯刚纯阳的路数,与她的玄阴之体冲撞的厉害,要想修炼到最高境界,就必须忍受真气沸腾煎熬之苦。 她每次闭关冲顶的时候,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境界倒退一层。 等到再次修炼到瓶颈时,又失败重修,如此循环往复,功力几十年不得寸进。 修炼北冥神功之人与修炼小无相功之人结为道侣,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合体双修,大有裨益。 北冥神功可复制小无相功的真气,小无相功修炼到极致的时候,也可在阴北冥的净化下,冲破瓶颈。 四十年前她年纪幼小,功力未成,虽然无崖子师兄一直惦记着她的无相真气,但是她一直回避着他,只定下约定,须得等她神功大成之时,才能再续姻缘。 因为她不想像姐姐李秋水那样,不知和谁私通,年纪轻轻就破了玄阴姹女之体,永远难窥小无相功的至高境界。 但是等到她功力大成之时,江湖上却再也没有了无崖子的名号,她也曾来到琅嬛福地寻找,可是他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让他生气的是,在琅嬛福地发现了姐姐李秋水的痕迹。 她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破掉姐姐姹女之体的人,竟是和自己有道侣之约的无崖子。 从此她对无崖子李秋水二人由敬爱转为仇恨,发下宏愿,要灭尽逍遥派门人。 她只能一个人默默修炼着,将《北冥神功》留在琅嬛福地,借助千年玄冰试图渡过难关。 现在慕容复无意中破掉了李沧海的玄阴姹女之体,助她突破瓶颈至臻大成,李沧海当然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双修道侣。 二人互为炉鼎,身体交通、筋脉相连,本就是两倍速度修炼,再加上极北寒玉的特殊功效,修炼速度更是与日俱增。 这莫大的好处,再加上这样一个绝世美人,饶是慕容复意志坚定,也只能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第83章 天山童姥 自慕容复返回西夏后,皇太后每日单独召慕容复到寿宁宫觐见。 如此这般已经一月有余,慕容复非但没有纵欲过度的那种枯槁感,反而日益容光焕发。 体内北冥真气与无相真气与日俱增,真气精纯度可谓震古烁今,按照李沧海的说法,这已经不属于真气的范畴了。 精纯的北冥真气与极致的无相真气相互滋润,已经完成了固本培元的过程,真气凝虚为实,已然转化为真元。 “我本来就是师父为无崖子准备的修炼炉鼎,助他这个逍遥派传人修习至高心法的炉鼎。” 李沧海如是说。 “我从你身上得到一分好处,你便能从我这里得到七八分,如今修成真元,算是便宜你这个小贼了!” 一个月来,慕容复每天都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每日退朝后由皇帝李秉常目送到太后寝宫里,和她…… 这特么怎么这么像嫪毐啊? “今天我们练习第三十六式!这是天罡篇最后一式,也是个新招式,你要用心学!” 李沧海脸上古井不波,盯着慕容复的眼睛,认真说道。 慕容复弱弱的问了一句:“还有多少新招式?” 李沧海想了想道:“还有地煞篇七十二式就完成一个大周天了,到时候你就不用来了。” 慕容复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拳头,哀怨道:“啊?怎么还有这么多招式?比江户四十八手还多六十招?” 李沧海疑惑道:“什么是江湖四十八手?” 慕容复猥琐的笑了笑道:“跟你这也差不了多少?是来自东瀛的一种双修秘术,改日我可以教你呀。” 李沧海对这毫无兴趣,自顾自摆好姿势运转起小无相功道:“练功之时不许嬉皮笑脸,这几日我们要加紧练习。” 她的眼里满是忧虑,郑重的对慕容复道:“冬去春来,正是肝阳亢盛之时,我的仇人算准了日子,怕是这几日就要来寻仇了,我们要做好准备!” 慕容复心中思忖道:她的仇人?是李秋水还是天山童姥?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慕容复默默吸收完真气,将其转化为真元储存在丹田气海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目。 “李沧海,你……” “怎么了?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咱们毕竟身处宫闱之中,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容复稚嫩的脸上微微泛红:“我的意思是,别……别怀上了,就……就麻烦了,毕竟你是太后身份,这……” 李沧海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你想什么呢?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滚吧!” 慕容复正要穿衣起身,突然听到一声怪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咯咯咯,师妹!你可真是好雅兴啊,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不改风流本色,喜欢这俊秀的少年郎君啊!” 李沧海闻言脸色一变,迅速披上衣衫,目光一凝道:“她来了!没想到她会来的这样快!” 慕容复也赶紧翻身而起,紧盯着四周道:“她是谁?这传音搜魂大法貌似比你还要精深,是你的哪位师姐?” 李沧海精神极度紧张,低声道:“你不认识她,她是我的大师姐巫行云,已经几十年不出江湖了,常年隐居天山缥缈峰灵鹫宫,自称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 逍遥三老中的大师姐,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麾下有着九天九部的女子高手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众妖魔鬼怪。 她身兼数门绝学,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皆是力压群雄的无上武学。 尤其是天山折梅手,虽然只有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一共六路武功,但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 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爪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 她的武功可以说是远胜于无崖子和李秋水,更别说是小师妹李沧海了。 更可怕的是,她还掌握着生死符这种阴毒的暗器,符上所附内力侵入人身,会使受者或剧痛、或奇痒,严重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天龙世界里,最可怕的女人! 慕容复本来计划着要在八年后,天山童姥九十六岁返老还童之时,取代虚竹去给天山童姥解围,借此机会学到她一身的绝学,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因缘际会下,竟然提前八年与她相遇。 而且,现在貌似自己站在李沧海这边,和天山童姥属于敌对阵营。 “李沧海,现在怎么办?你打得过她吗?” 李沧海白皙的脸上呈现出异常紧张的神情,不耐烦道:“废话!能打得过我不早出去打了吗?还躲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复急道:“你不是已经勘破小无相功的最高境界了吗?就这样都还打不过她?” 李沧海拧着眉头,没好气道:“我还是个小姑娘,才练了几年武功?她都快都练了快一百年了,我能打得过她?” 慕容复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就你还小姑娘,四十年前的小姑娘吧!” 李沧海扬起皓白的手腕,发了个狠道:“说什么呢?找打!” 慕容复缩了缩肩膀,嘿嘿一笑,同时盯着窗外,眼中杀机隐现,恶狠狠道:“那加上我呢?我已经吸了几位绝顶高手数百年的真气,而且已经化为真元,要不咱俩联手?” 李沧海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无数的问号,仿佛看傻子一样:“你不怕死可以去试试!你准备拿什么去对付她的天山折梅手?拿头吗?” 慕容复被怼的无语凝噎,之前还一副冷冰冰的圣洁模样,现在又像是个刁蛮古怪的小女孩,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性情不定,真是翻脸如翻书。 过了半天,确信已经听不到天山童姥的声音了,李沧海才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慕容复的肩膀,得意的道:“小鬼,不要怕,我已经在宫墙外部署了一品堂的武士,强弓硬弩不计其数,只要我们不出去,她是闯不进来的!” 第84章 前尘往事 李沧海叹了口气,盘坐在寒玉床上,闭目养神,嘴里念念有词。 “李秋水这个老贱人,真能给我找麻烦,好端端的招惹大师姐干什么?” 慕容复扶了扶额头,叉着腰说道:“那太后娘娘,我先走了?” 李沧海歪着头,用怪异的目光盯着慕容复,笃定的说道:“你不对劲!” 慕容复低头看了看自己,衣着正常,又运转了几遍真元,沛然充盈,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抬头急忙问道:“李沧海,我哪里不对劲了?” 李沧海依然歪着头道:“我们逍遥派,准确来说是我们师姐妹三人的事情,你为什么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站起身来,围着慕容复转了几圈,她的身上只披了件素纱禅衣,柔软贴身的纱衣衬托的身形玲珑有致,勾的慕容复气血上涌。 这才刚学习完新姿势,怎么又有感觉了? 李沧海停住转圈的脚步,站到慕容复面前,紧紧盯着他的双目:“李秋水是谁?李沧海又是谁?天山童姥巫行云又是谁?你为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又上前几步,目光锐利如刀:“你修习了逍遥派的武功,不应该对这个门派一点兴趣都没有。两股不同的真气在你体内,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慕容复被她的突然逼问打了个措手不及,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确实表现的太过于淡定了。 就算是自己对逍遥派已经了解的很透彻了,但这个门派江湖在江湖中知者甚少,自己的淡定在李沧海看来就很奇怪很可疑。 大意了! 应该演一波的! 慕容复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扶着腰佯怒道:“你吓死我了!说话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我还以为练功走岔路了呢!” 他脑子飞速运转,继续编道:“你以为我是你们女人啊,八卦……不是,好奇心怎么可能会这么重?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不如你给我讲讲?” 李沧海冷着脸道:“你让我讲我就讲?有没有一点尊敬长辈的觉悟?” 慕容复一阵无语:得!这老李家的狗脸属性又来了,翻脸不认账,刚才还自称小姑娘,现在又摆起老年人的架子了。 慕容复一甩衣袖,哼了一声道:“你爱讲不讲,不讲拉倒,我走了!” 李沧海看他转身就要走,脸色一冷,喝道:“站住!” 见慕容复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她的面颊浮上一抹灿烂的笑容,拍了拍身边的寒玉床道:“来,乖徒儿!坐坐坐,听为师给你慢慢道来!” 听到徒儿这个称呼,慕容复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脚来:“你你你……你可别乱说话,谁是你徒儿?我可从来没有认你做师父!” 李沧海杏眉微蹙,面带不悦道:“怎么?做我李沧海的徒儿还委屈你了?外面多少人想做都没有这个机会,你倒还故意推脱!” 她伸出手指戳着慕容复的胸脯,每问一句便戳一下。 “你的北冥神功谁教你的?” “你的小无相功谁给你的?” “你的真元谁帮你凝成的?” 慕容复虽然羞惭,但却厚着脸皮理直气壮道:“诶?北冥神功可不是你教的,那是小爷自己学的,没遇到小爷之前你自己都不会,还教我呢?我教的你还差不多!” 李沧海气呼呼道:“我只是不能练,那是不会吗?还你自己练的,没有我放在蒲团里的秘籍,你练个头啊!” 慕容复被怼的无言以对,支支吾吾道:“虽然……但是……拜你为师坚决不行,咱们俩个刚才还那个呢,现在的规矩,师徒之间不能那个……” 慕容复体内是个现代的灵魂,对师生恋没有什么心理包袱。但是这个世界里,无论宋辽夏,都是在儒家伦理体系内,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这种行为,那就是冲师逆徒啊! 李沧海笑了笑,道:“原来你是怕这个?我们逍遥派没有那么多臭规矩,对于我来说,你那玩意不过是我用来练功的器具,我也是你修炼的炉鼎……对于一个器具,能有什么感觉?” 慕容复撇了撇嘴,嘀咕道:“还没感觉,那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啊,都水漫金山了……” 李沧海听闻这话,脸上一抹云霞浮现,小拳拳锤在慕容复胸口:“住口!你还说……反正就是没感觉……我那纯纯就是在练功……” 她平复好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温声道:“好啦好啦!那就不算师徒好了,你我就以姓名相称吧,现在我来给你讲讲我们逍遥派的一些事……” 她回忆着往事眼神都恍惚了,嘴里的语气也舒缓起来,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我们的门派叫做逍遥派,创派祖师就是我们的师尊逍遥子。那年师尊从不老长春谷带回来一本神奇的书,叫做《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我们的恩怨纠葛就是从这本书开始的。” 慕容复心道,这怎么和书中写的不太一样了,这师姐妹几人不是为了争夺无崖子吗?怎么听这意思不像是爱情保卫战,反而有点遗产争夺战的意思? 他带着疑惑开口问道:“莫非这不老长春功是一门无上武学,你们师姐弟四人因为争夺功法反目成仇?” 李沧海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这门功法无比神奇,可以说是夺天地之造化,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能。但此功法修炼方法怪异无比,三种不同的筑基功法需要同时修炼,师尊钻研了整整一年,也没能初窥堂奥,无奈之下他就想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慕容复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主意想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主意,多半是个馊主意。 李沧海抬起头来,眼睛像一颗透亮的黑宝石,煞是迷人。 她缓声道:“那年大师姐巫行云六岁,无崖子老贼也才三岁,还未被师尊收入门下,李秋水老贱人尚未出生,就更别说我了。” 她看着慕容复道:“你知道为什么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互不相融吗?因为他们都是从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里分解出来的!” “师尊的办法就是,既然不能同时练习,那就将功法一分为三,寻找三名体质特殊的弟子分别从小练习,待神功大成之时吸为己有!” 第85章 逍遥乱 听李沧海讲到这里,慕容复感觉到往日对逍遥派的认知全盘都颠覆了。 按照李沧海的说法,逍遥子之所以收逍遥三老作为弟子,其实是为了练成《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这三个人与其说是弟子,还不如说是三个功力的储存器。 慕容复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这行事做派确实很逍遥派啊!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你关押在绝世塔里的高手,也是饲养储存的内力吧?” 李沧海笑眯眯道:“那可和我没什么关系,我那时还不能练习北冥神功,别人功力再深厚,我也吸不走一星半点。” 慕容复仿佛想到了什么,惊呼出来:“是李秋水!她早就和无崖子媾和,破掉了姹女之身,她是会北冥神功的!” 李沧海笑了笑道:“小子可以啊,脑子很活泛。没错,这一塔的高手都是李秋水捉来的,本来她是想在和大师姐决战之前,吸入大量的真气扩充实力,没想到她却无福消受,最后却便宜了你小子!” 慕容复摸了摸后脑嘿嘿一笑:“怪不得自己吸干了积攒数年的绝世高手,你却一点不着恼,感情这不是你攒下的家业啊。” 说到这里,李沧海突然脸色有些不善,接着质问道:“不过你小子把飞花道人给我弄哪去了?她是我千辛万苦才找来的纯阴净体,我冲关之时真气沸腾,找不到人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不待慕容复回答,有些气恼道:“”要不然我才不会急火火的跑到昭空寺去找极北寒玉,还被你……” 慕容复一脸坏笑道:“你还好意思怨我,明明是你对我施暴用强,我也是受害者好吗?再说了你不也因祸得福了吗?” 他接着抛出来另一个疑问:“不对啊,你在皇宫里顶替了李秋水的位置,那她去了哪里?” 听到慕容复谈及李秋水,李沧海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她死了!当年我离开无量山后,一路追查这个贱人的线索。找到她时,她身受重伤已经开始散功了,我一时心软,没有痛下杀手,将她安葬了。” 慕容复不胜唏嘘,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就算是再深的仇恨,也可以一笑泯恩仇。 不过李秋水一身强横的武功,却死的这般寂寂无闻,真是人生无常。 慕容复接着问道:“那你们师姐弟四个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逍遥子没有吸走你们的功力吗?” 李沧海从消极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继续讲述她们的故事:“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年我刚满九岁,姐姐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惹得师尊大怒,指着她的鼻子痛骂,说姐姐不要脸,毁了他半生心血,要杀了她泄愤。” 慕容复安静的坐在寒玉床上,静静听着她的诉说。 “后来听说是姐姐犯了门规,不知与谁私通,破了玄阴姹女之身,师尊逼问姐姐是和谁私通,姐姐宁死不说,师尊就要杀她。现在想想才明白,原来是无崖子那个老贼。” 提及无崖子,李沧海眼中又现杀意,她平复了心情,继续道:“当时大师姐和老贱人……和姐姐还没有闹那么僵,虽然被姐姐害的落下残疾,但是念及同门香火情,还是和无崖子老贼替她求了情。” “没想到师尊看到三人更生气了,一时激愤,把《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什么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大师姐他们这才明白了,原来师尊是把他们当做炉鼎了。” “她们这才明白,逍遥派禁欲的门规,就是为了让他们三人保住完璧之身。无崖子是男儿身,不能种守宫砂,所以没有被发现,姐姐就不一样了,她破了身,守宫砂隐去,这尊炉鼎也就算是废了!” 李沧海所说的,全都是慕容复从来未曾听说过的,他没有想到,逍遥派中还有这样一番纠葛。 李沧海道:“后来,还是大师姐提出让我代替姐姐修炼小无相功以做补救,带着无崖子和我跪地盟誓,表示甘心作为炉鼎,师尊才饶恕了姐姐,只是将她逐出师门,关押起来。” 慕容复惊道:“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为他人做嫁衣吗?” 李沧海道:“当然不会,大师姐是个乖巧的性子,她是个弃婴,是师尊救下来养大的,所以将师尊视为生父,甘心情愿为师尊奉献一切没什么好说的,无崖子那个奸贼怎么可能愿意这样做?” 慕容复道:“是啊!更何况他也破了欲戒,只是没有被你们的师父发现,等到你们师父回过神来,怕是难逃一死。” 李沧海点了点头道:“所以,没过一年,他就逃走了,偷走了师尊的七宝指环和《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姐姐李秋水。” “那后来呢?” “后来啊!大师姐发现无崖子和姐姐跑了,当初是她力保姐姐活命的,又带领无崖子做了愿为炉鼎的承诺。她虽然素有孝心,但是惧怕师尊责备,只留书一封说要下山去将二人捉回,同样也一去不返了。” 慕容复此刻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无崖子和李秋水盗取门派秘籍和掌门信物七宝指环,害的巫行云有师门不得回,几人的宿世恩怨,最初的症结还是在这里。 “师尊辛苦谋划了半辈子,结果落了个万事皆空。他苦等了大师姐多年,又多次下山寻找,皆是无功而返。心灰意冷之下,积郁成疾,终于丢下我一个人下山去了,从此四十年来再无音讯。” “直到十几年前,我神功小成下山之时,江湖上才开始隐隐有了逍遥派掌门无崖子的名号,想来他是料定师尊定然已经与世长辞,才开始停止蛰伏,出来活动吧。” 慕容复大概已经明白了,几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与其说后来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是为了争夺无崖子这个人,倒不如说是争夺共同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机会 。 只不过她们没有料到无崖子刚刚重出江湖,就被逆徒丁春秋谋害了,她们二人积攒的恩怨,让他们相互争斗了十几年。 直到李秋水受伤散功死去,她还是把李沧海认作了李秋水,继续争斗不休。 李沧海不肯表明身份,倒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就算她表明了身份,恐怕天山童姥恨屋及乌,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李沧海比李秋水小三十多岁,功力根基相比来说较为浅薄,如若天山童姥知道了李沧海的身份,恐怕反而失去了忌惮,她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慕容复不禁感叹,逍遥派这一团乱麻,还真是难搞啊! 第86章 深宫谋 慕容复听罢李沧海的讲述,得到了大量的隐藏信息。 其一,逍遥派至高绝学乃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学成后有可夺天地之造化之功。 其二,逍遥三老的武功乃是脱胎于不老长春功,修炼不老长春功第一步就是要吸收这三种真气来筑基。 其三,北冥神功练成之时必须是元阳无垢之体,吸收玄阴姹女之体所修的两种真气后,混元一体后方可修行至高神功,登临绝顶。 换言之,也就是说逍遥子得到《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时候已经破身,不是元阳无垢净体,所以也不会学成北冥神功,只能借助于无崖子。 而无崖子则是那个最接近完成筑基的人,当时的他,只要待天山童姥练成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吸收了她的真气,便能修成混元一体。 只不过他还没有等到那个时候,就被逆徒丁春秋打成了废人,再也无缘窥得不老长春功的门径。 “小贼!我说了这么久,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你的北冥神功非常纯净,很好,这说明你是在元阳未泄之时就已练成。” “所以就目前而言,这世上只有你和无崖子老贼,才是有可能练成《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人,就看谁能抢先一步得到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了。” 慕容复心道,这话就不对了,就目前情况来看,只有我慕容复才是有可能练成《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唯一一人。 李沧海见慕容复若有所思的样子,用胳膊肘子捅咕了他一下,笑意盈盈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跟着我保管你有无穷的好处,这辈子受用无穷。” 慕容复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欣喜若狂,只是白了一眼,沉着冷静道:“你饼画的再大有什么用?让我去招惹你那个师姐,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我严重怀疑你是想利用我去报复你的师姐。”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天山童姥啊!天龙世界第一女魔头,之前只是惦记惦记她的武功,现在李沧海这意思还得夺她的玄阴姹女净体。 想要完成这个任务,死亡的风险很大啊! 李沧海神秘兮兮道:“嘿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虽然威力奇大无比,却有一个坏处。” 慕容复有点想笑,这还算秘密吗?看过《天龙八部》的人都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李沧海继续说道:“唯我独尊功是不老长春功的主体功法,威力最大,最难修炼,我的小无相功缺点是修炼到顶端时真气沸腾,她的唯我独尊功,坏处就更大了。 每三十年,修炼之人便要返老还童一次。还童之后,功力打回原形。想要恢复功力,便需每日重修,每一日便是一年,而且午时须得吸饮生血,方能练功。” 慕容复假装一副好奇的样子,追问道:“那就是说,返老还童的时候,便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如同孩童一般,手无缚鸡之力?那还有多少年才到三十年的期限呢?” 李沧海向慕容复凑了凑,掰着手指头算道:“我早就算好了,大师姐今年八十九岁,还有不到七年,她九十六岁的时候,便要返老还童了!” 她脸上满满洋溢着得意洋洋的坏笑,如同一个抓到肥羊的灰狼:“到时候咱们率领大军围攻缥缈峰,杀进灵鹫宫,将她满门一干小贱人杀个干干净净,到时候你再把老贱人……嘿嘿……” 慕容复被她丧心病狂的计划吓了一跳,当即要与她划清界限,眉头一皱:“你踏马犯法了你知道吗?江湖上没这规矩,就没有这么干的!” 李沧海挑了挑眉,气势威严:“犯法?在大夏,我就是王法!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慕容复道:“反正腿长在我身上,我就不去,我从来不干那违法乱纪的事!我若是要得到一个女人,必须是她自愿的主动的,就像你那天一样……” 李沧海气的七窍生烟,敲了慕容复一个脑瓜蹦:“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你还成了正人君子了是吧?” 见慕容复梗着脖子不说话,李沧海不怒反笑:“行,没关系,你想做正人君子那我就配合你。那咱不玩武的,玩文的成了吧?到时候我唱白脸你唱红脸,咱们把她拿下就是了……” 慕容复嘿嘿一笑,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他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下好了,现在任务难度从阿姨级上升到奶奶级了,自己算是彻头彻尾的武林软饭男了。 因为这事,李沧海突然对慕容复生了厌烦,当即下了逐客令:“大师姐应该已经走了,你也回去吧!这几日咱们要加紧练习,明天开始你就住在宫里,尽快练完剩下的七十二式,完成一个大周天。” 慕容复一脸黑线,这真把自己当嫪毐了?要是李秉常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天天和太后白昼宣……,那还不把我砍了? 他立即反驳道:“这不行啊!我一个男臣,住在太后寝宫里算什么事?” 李沧海想了想道:“也对,那咱们就带着寒玉床,起驾前往盐州赫连铁树那里吧!” 她若有所思道:“就是大师姐现在肯定在外面伺机杀我,稍稍有些危险,咱们得多带点一品堂高手。嗯对,就这样,到时候我钦点你随行护驾,也说得通!” 慕容复一脸苦笑,连忙挥手拒绝:“这也不行啊!” 李沧海一挑眉毛,眼神中冷光如电:“嗯?又怎么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婆婆妈妈的还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吗?” 慕容复嘿嘿一笑,拱手道:“嘿嘿,太后娘娘还没收到消息吗?下个月初八,是臣大婚的日子,臣要迎娶您的‘孙女’,大夏贺兰公主李非鱼。” 李沧海想起前几日皇帝一家人前来请安时,告知自己李非鱼即将成婚,只是没有想到驸马爷竟然是慕容复。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了三变,神色复杂,她冷声道:“不行!我反对这门亲事!” 她径直唤来大宫女,毫不避讳现在正和一个男人同床而坐。 慕容复想想也是,他们两个人平时修炼时,李沧海的动静可不小,想必这寝宫里每一个人都服下了断筋腐骨丸吧。 “传本宫懿旨,贺兰公主李非鱼、谟宁令李延宗不得成婚!” 第87章 相逢细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本宫要去找她理论!” 李非鱼眼泪打着转,啪嗒啪嗒的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抱琴、司棋一人拉住李非鱼的一条胳膊,言书、语画则挡在门前,生怕这位小祖宗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殿下,莫要冲动啊!太后娘娘向来说一不二,咱们还是先打听打听不让成亲的缘由,再做计较。否则万一惹恼了她老人家,后果不堪设想。” 抱琴是姐妹几个中最稳重的,说话做事也是思虑最周全的,一向都承担着李非鱼宫中的智囊角色。 “她明明都答应了!父皇母后带本宫去寿宁宫请示过了,现在全京城的子民都知道本宫要嫁人了,她凭什么这个时候又反悔!” 抱琴生怕劝不住这位执拗的公主殿下,于是建议道:“要不咱们出趟宫,去公主府问问驸马爷,看看是什么缘由?” 抱琴现在没什么别的心思,一心只要把这位殿下弄出宫,离寿宁宫远远的就行,可别真一时脑热闯宫惊扰了太后,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纹龙绣凤的绢帛上,只有一行清秀的小字。 “贺兰公主李非鱼、谟宁令李延宗不得成婚!” 皇帝李秉常和梁皇后看着太后这道懿旨也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这不是普通的口谕,而是盖着太后的符印,明发存档的正式文书。 太后懿旨不同于皇帝圣旨,大多为了平衡皇帝的家务事,一般用在管理后宫杂乱事务之用。 以李秉常对这位母亲的了解,她向来是对自己理都不理,更别说明发懿旨干涉儿孙婚事了,如今这可是咄咄怪事了。 “陛下,您说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前几日不还答应的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又发了这么莫名其妙的懿旨?” 梁皇后忧心如焚,自己的宝贝女儿今年都整整二十岁了,这天底下哪有二十岁还未出嫁的公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让李非鱼满意的青年才俊,她恨不得立刻把女儿送过去成婚,没想到万事俱备,却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幺蛾子。 李秉常也是一头雾水,她对梁皇后道:“母后明明很喜欢延宗这孩子啊,这一个月来,每天散朝后都会派人来请他到寿宁宫探讨学问,会不会是他做了什么得罪了母后?” 梁皇后一拍大腿,径直站立起来:“肯定是这样!母后性子古怪,天天和她相处,谁知道她哪根筋又不搭了,嘿!” 李秉常道:“明日朕亲自去寿宁宫问问,总归不能耽误了非儿的婚事。” 公主府里,琴棋书画四位宫女簇拥着李非鱼进了主屋,立即派人去叫慕容复过来见面。 慕容复刚在屋里和拉姆雷姆探讨完学术问题,他是个好学生,白天李沧海老师教授的课程,晚上必然要认真复习一遍。 解语双花身娇体软、色艺双绝,像两颗成熟的水蜜桃,滋润着慕容复。 不管是李沧海老师教了什么样的怪异动作,她们都能轻易做到,真是妙用无穷。 他来到李非鱼的主屋,三个月没见的可人儿,如今红着眼眶立在眼前,他心里一暖,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热烈的拥吻着。 “李郎!”李非鱼伏在慕容复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慕容复出使辽国用了两个多月,回来后皇帝当朝下旨筹备婚礼。按规制,未婚男女成婚前不可再见面,所以他们一直没有见上面,算下来已经三个月没见了。 “皇祖母为什么这样霸道?她凭什么不让咱们成婚?” 慕容复已经猜到李非鱼是因为这事来的,他抚摸着她缎子面一样柔顺的秀发,轻轻说道:“太后娘娘要去盐州闭关了,指名要我去护法!没办法,谁让我是一品堂掌门人呢!” 李非鱼仰起头来,委屈的撒着娇:“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咱们要成婚了,她才闭关……” 慕容复勾了勾她的鼻尖,宠溺道:“乖!最多两个月我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成婚,好不好呀?” 李非鱼扭着头,将红扑扑的小脸贴在慕容复的胸膛上:“呸!你爱跟谁成婚就跟谁成婚,人家才不要嫁给你呢!” 慕容复正享受着怀里娇软的少女,突然李非鱼昂起头来,充满敌意盯了他一眼,又趴在怀里嗅了嗅:“你身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味道?” 慕容复抬起衣袖,左右闻了闻,故作镇定道:“怎么可能?我怎么没有闻到?” 自从拉姆蕾姆跟随了他,他就不许她们二人涂抹胭脂水粉,这么好看的脸蛋,涂脂抹粉的简直是暴殄天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才不辜负上天给的绝美容貌。 所以慕容复很自信自己身上绝对没有脂粉味,像个渣男一样,矢口否认。 李非鱼也没有继续追究,撅着嘴道:“跟我成婚之前,不许你碰别的女人!” 她柔声道:“常言道,‘娶妇得公主,平地生公府’。我的姑姑们在家中都是一手遮天,可是你放心,我不会这样的。” 她接着说道:“听说你家中还有高堂在上,将来咱们成婚后就把她老人家接过来好不好?我一定会像民间媳妇一样孝敬她的。” 李非鱼主动将姿态放低,慕容复心中一阵感动。要知道,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制,在家中的地位,公主是碾压驸马的,名为夫妻,实为君臣。 就算是公爹公婆要见媳妇,也必须三叩九拜。甚至驸马都没有资格居住在府第内舍,只能居住在府中外舍,公主不宣召,驸马不得前来共枕席。 李非鱼伏在慕容复怀里,继续说道:“可就是有一点,你不许再把别的女人弄进府里来!” 她看着慕容复的眼睛,温声道:“到时候我会把抱琴、司棋、语画、言书全都带过来,我这四个婢女,比寻常官宦家的子女都娇俏可人、知书达礼,你可得知足。” 慕容复亲了亲她的小脸蛋,露出宠溺的笑容:“你放心!我保证,从今天起,这个府里绝不会再有什么其他女人进来。” 第88章 红衣小鬼的传说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太后娘娘摆驾盐州城,一品堂征东大将军李延宗随行护驾。 慕容复对此虽然极为不满,但是也没有极力反对,自己的实力虽然已经跻身超一流高手行列,达到了四绝水准,但是仍然没有办法与逍遥三老相提并论。 李沧海虽然杀不了他,但是如果不是自己还有用,恐怕她要把自己打残应该不成问题。 而天山童姥巫行云,功力更在李沧海之上,就目前来看,这两个人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寝食难安。 因此,不管是实力还是势力,他都急需提升,不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最多只能算是个实力强大的蝼蚁。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非鱼身上的断筋腐骨之毒,就像一个巨大的把柄握在李沧海的手里,他必须尽力配合李沧海,让她满意,好趁机骗出断筋腐骨丸的解毒之法。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銮驾仪仗浩浩荡荡的从皇宫里出发了。 李太后出行,场面极其宏大,一品堂将士加上禁军铁鹞子,随行军队六万余人,绵延数十里地。 每个士卒人马皆披重甲,且都携带着强弓硬弩,是西夏最精锐的部队。 若不是中间簇拥着的是太后的銮驾,兴庆府百姓还以为又要打仗了呢。 人群中一个身着红衣,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冷眼旁观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稚气未脱的脸上,却生长着一双锐利如刀的大眼睛。 她的身量像个七八岁的女娃,声音却和成年人别无二致,正是天山童姥巫行云。 “该死的李秋水!你以为有大军护送,我便奈何不得你了吗?等着吧,这次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扔到缥缈峰山顶上喂灵鹫。” 她身形一晃,一道残影瞬息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啊咧?刚才那个小姑娘呢?” 一个正在围观的小男孩,眼睁睁看着天山童姥在自己消失,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拉了拉母亲的衣角。 “阿娘,你看到刚刚那个小姑娘了吗,她……她突然就消失了耶……好厉害……” 女人看了看儿子指的地方:“哪有什么小姑娘?别神神叨叨的……” “可是,她刚刚就在那里呀,穿着红红的衣服,长的可好看可好看了,像仙女一样……” 女人听到儿子的描述,打了一个寒颤,心道:突然消失的红衣女孩,这不会是遇到女鬼了吧? 她记得从小时候起,兴庆府里就有红衣小鬼的故事,不止一个人在深夜里看到过,传的煞有介事。 每次自己的弟弟妹妹哭闹的时候,母亲总是说,再哭红衣小鬼就来抓你了。 想到此处,她二话不说,顾不上看太后娘娘起驾的热闹,赶忙拉着儿子回了家。 天山童姥不知道,自己每年在兴庆府游荡几次,竟然给城中百姓留下了如此这般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有小儿止啼的效果。 阳春三月,位处北地的西夏,夜半时分依旧春寒料峭。 太后行辕的营地里,士卒们里三重、外三重将大帐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来自大宋的蹶张弩、骑兵弩、神臂弓人手一把,最夸张的是,还带出来了几架床子弩。 这装备,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娘娘御驾亲征了呢! 营地外围,十几个士卒正在围着篝火取暖,几个老兵正在跟小兵们插科打诨,说着笑话。 “嘿!你们听说了吗?红衣小鬼最近又在兴庆府出现了?” 老兵此言一出,几个一品堂的士卒立马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都是勋贵子弟,兴庆府本地人,可以说是在红衣小鬼的阴影下长大成人的。 “老张,大晚上的可不兴说这话吓人的!” “就是就是,这红衣小鬼好多年没出现过了,怎么突然又来了呢?” “老张,你小子蔫坏,每次值夜的时候都说这些吓人的话,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老张,你说大夏人不骗大夏人……” 几个铁鹞子的新兵,刚刚从边境换防过来,听他们说的火热,感觉云里雾里的,好奇心作祟,伸着脖子问道。 “嘿!老张,红衣小鬼是什么?听你们说的好像怪瘆人的!” 一品堂的几个年轻士卒吼道:“你们几个瓜皮娃子,烤你们的火,没事别瞎打听!” 铁鹞子士卒面带轻蔑道:“瞧你小子那怂样!大晚上的无聊也是无聊,让老张讲讲呗!老子从小就喜欢听鬼故事……来,老张,快讲讲……” 老张也是个胆大的,见那几个外地来的铁鹞子新兵兴致高昂,于是盘起腿来,讲起小时候的故事来。 “那年老子才刚十二,一品堂刚刚组建,我爹那老东西荫封了个御围内六班直小头领。那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天气有些冷,我去给我爹送棉衣,你们猜老子碰到什么了?” 老张故意压低着声音,搞的气氛极其紧张,几个一品堂士卒不自觉簇拥在一起,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碰到什么了?” 老张声音压的更低沉了:“我记得那是个月圆之夜,月亮是又大又圆,照的宫墙内外那叫一个透亮。老子抱着棉衣,灯笼都没打,就一路走到了光华门外,你们猜怎么着?” 一个一品堂士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这么神神叨叨的,信不信老子揍你!” ┏ (-w-)=? 老张眉头一皱,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嘴唇也微微有些颤抖。 “我远远看到崇德殿那高高的金顶上,立着一个红衣小女孩!那小女孩比我当时还小,看着也就七八岁,扎着两只小辫子,脸煞白,嘴长的大大的好像在说话,但是你说怪不怪,一点声音都没有……” 铁鹞子新兵听完他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张你特娘的也太会编故事了,那崇德殿金顶那么高,老子都上不去,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能上去?扯淡!” 老张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挂着冷汗:“那不是人!是红衣小鬼!” 第89章 暴走萝莉 铁鹞子在边关厮杀惯了,血气方刚,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 听到老张说这话,心里颇为不屑:御围内六班直这群勋贵子弟简直是胆小如鼠、烂泥扶不上墙。同样在一品堂效力,和那群慷慨豪迈的江湖武士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 “什么红衣小鬼,白衣小鬼,老子在边关的时候,就是负责送敌人去见鬼。” 铁鹞子新兵虽然从军不久,但是也是水里火里滚三滚的厮杀汉子,他瞥了瞥老张等一品堂武士,冷笑一声。 “你们几个怂蛋,有老子在这里,怕什么怕?老子阳气足,你信不信,老子在这撒泡尿,什么小鬼大鬼都不敢来!” 一品堂武士笑了笑道:“小鬼那是特娘的给你吓跑的吗?那是熏跑的!你特娘的那是童子尿,骚的很,哈哈哈……” 众人一扫红衣小鬼的阴霾,哄堂大笑。 转眼之间就进入了后半夜,夜色深沉如水,弯弯的月亮在云里时隐时现,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夜枭的怪叫。 一品堂及铁鹞子的武士轮班值守,只留下两个人,其他人都和衣而睡了,一时间呼噜声此起彼伏。 两个值守护卫,年岁稍大点的是一品堂御围内六班直的侍卫,年岁小点的则是豪言壮语的铁鹞子重骑兵。 铁鹞子往篝火里添了把柴,搓了搓冰凉的手,踢了踢闭目养神的老兵。 “唉!我去撒个尿,你睁开眼仔细看守好!” 老兵心里毛毛的,看着寂静的兵营,轻声道:“那你可得快点,都怪老张那个狗东西,讲的我心里直发毛,老感觉有个红影在眼皮子旁边晃荡!” 铁鹞子啐了他一口,轻蔑道:“瞧你那揍性!真踏马丢人,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 铁鹞子站起身来,浑身甲叶子哗啦啦作响,小跑了几步,走到远处林子里释放了起来。 “这征东将军臭规矩真多,在哪尿不是尿?非得不许尿在营地里,都特么靠爹的样子货,能打个屁的仗……” 铁鹞子正释放的开心,眼皮不经意向上一瞟,尿意戛然而止,他好像看到树上有一个人。 瞬间,一股寒意从头顶直贯通到脚底板。 他娘的,听鬼故事听的眼花了? 他再次抬起头来,大树上可不就是立着一个红衣白脸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上像是抹了血一般艳红,两只漂亮的眼睛大大的,却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一双高高扎起的马尾,在影影娑娑的树冠上,看上去就像恶魔的两只角一般。 “卧槽!鬼啊~~~” 铁鹞子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的寂静,营地之中锣声大作,枕戈待旦的士卒们瞬间清醒过来,蹶张弩、床子弩严阵以待。 铁鹞子提着裤子撒丫子狂奔,甲叶子相互碰撞,发出尖锐的声音。 营地里的士卒们,隐隐约约看到他背后的空中,一只大鸟紧追着他,在空中飞掠而来。 天山童姥跟了銮驾队伍一天,愣是没找到杀人的机会,本来正在树冠上打坐吐纳,伺机刺杀“李秋水”,没想到却被一个普通士卒发现了行迹。 倒不是她打草惊蛇了,凭她龟息闭气的功夫,就算是李沧海来了都发现不了,只不过她端坐在树枝上,并没有主动隐匿行藏,恰巧被撒尿的铁鹞子看到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隐藏也没有意义了,那就动手吧!” 巫行云一蹬树枝,横飞斜掠而去,并指成爪,一爪抓破了铁鹞子的精钢甲叶子,指甲深深插入他的后背。 铁鹞子疼的呲牙咧嘴,止住的尿意突然袭来,黄白之物流了一裤裆,嘴里不住的嚎叫着:“鬼奶奶,是小的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 巫行云本来想一抓要了他的命,突然闻到一阵骚臭味,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手,一把将他甩到一边去。 营中护卫也看清了来人的样子,原来她不是个大鸟,而是个身材矮小的侏儒,一品堂御围内六班直们一见来人是个红衣女童,当即吓得尿了裤子。 “是红衣小鬼!是红衣小鬼!” 铁鹞子们却是天不怕地不怕,架起强弓硬弩,向着巫行云喊话道:“兀那侏儒,立即停止前进,胆敢再上前一步,我的床子弩可不留情面!” 巫行云本来就因为李秋水落得个残疾之身,永远停留在六岁时的身形。 她本来就就腰细腿长,六岁之时就有九岁女孩的大小,很有希望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绝世美女,都怪李秋水将她害成这个鬼样子。 巫行云平生最恨别人叫她侏儒,和李秋水对峙的时候,那个贱人就经常这样骂她,气得她三尸神暴跳,现在李秋水的属下也敢这么叫她。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她催动起全身真气,奋力向前冲杀而去,只留下一道道残影闪现。 “放箭!放箭!” 嗖嗖嗖~ 一品堂步兵们的蹶张弩万箭齐发,铁鹞子也拿出骑兵弩来,张弩搭箭,箭阵密不透风。 巫行云并没有像将士们想象的那样被射穿成筛子,而是在箭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两只细小的胳膊仿佛有无穷的能量,将周遭的箭矢打落了一地。 “都给我死!” 啪~嘭~咚~ 巫行云飞身攻入万军之中,双手挥舞着天山折梅手,时而并指成拳,时而挺掌为刀,两只肉掌简直比镔铁钢刀还要锋利。 用拳时拳拳到肉,拳力所到之处筋断骨折。 用掌时掌掌如刀,掌风触及之所血溅五步。 巫行云如同魔神降世,杀的数万兵马人仰马翻,稚气未脱的俏脸上,杀意凛冽,青葱娇嫩的手掌上,鲜血淋漓。 将士们被杀的步步后退,铁鹞子们后悔不已,他们此时才真的相信,这个暴走的萝莉,绝不是这人间之物,一定是来自九幽地狱的罗刹恶鬼。 巫行云手掌上滴着鲜血,一步步紧逼李太后大帐,白牙森森,目光凶狠霸道,众将士不敢前进,低头后退莫敢仰视。 “师妹!姐姐来看你了,还不肯出来见姐姐吗?” 第90章 偶遇鸠摩智 巫行云怒气填膺,真气积聚掌中,向着太后大帐发出势大力沉的一掌。 这一掌是天山六阳掌中的“阳歌天钧”,掌风所到之处,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太后营帐被炸成点点碎片,在夜空中四处飘扬。 碎裂的大帐中空空如也,没有“李秋水”,也没有其他人,甚至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只有一个空空的大帐外壳。 巫行云心头恍然明悟:上当了!贼贱人欺人太甚! 李秋水甚至连个替身都没有安排,就凭一个空空如也的鸾驾和营帐,就骗了天山童姥一天一夜。 就在巫行云潜行跟踪的时候,李沧海和慕容复早就从密道之中离开了皇宫,按照慕容复的说法,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武功越高的人就越自负,就越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这是高手的通病,你大师姐也不外如是。” 李沧海咯咯一笑:“小贼果然狡猾,现在天高任鸟飞,真想看看大师姐现在的模样,一定可爱极了!” 如今使用计策骗过了巫行云,下一步要考虑的就是该去往何处藏身。 慕容复想到那场本该发生在七年后的斗争,返老还童的巫行云带着小和尚虚竹,躲进了李秋水的老巢西夏皇宫,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兵法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不妨直接躲到巫行云巢穴,天山缥缈峰。” “不行!那样太过凶险了!大师姐若是找不到我们,直接返回天山,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沧海一言以决,直接否定了慕容复的想法,她微微一笑:“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慕容复如坠云雾,完全不明白李沧海的意思:“哪个地方?” 李沧海小脸一甩,语气微带愠恼道:“还能是哪个地方?我已经派人将寒玉床秘密运到昭空寺了,这几日我们就躲到那里去吧,大师姐绝对想不到那个地方。” 昭空寺,那不就是他和李沧海第一次......合体双修的地方吗?这老是跑到佛门圣地干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但是眼下也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地方可去了,也许只有在那种偏远之处,才能暂避天山童姥的锋芒。 昭空寺里,慕容复与李沧海朝夕相对,日夜勤修,每每修炼之时,小院里传出来的声音简直无法入耳。 老主持摇头叹息,若不是朝廷下了旨意,他非得让武僧用大棒把这对不知羞耻的男女打出去:“阿弥陀佛,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成体统,怎可在佛门圣地行此苟且之事!” 说罢他赶忙命令武僧将所有通往小院的道路封死,严禁任何年轻僧人接近此处,以免破了持戒修行的道心。 日子过得很快,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二人便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的练习,慕容复只觉体内真元更加稳固,气海中蒸腾的雾气有化虚为实的趋势,修为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长期共同修炼,慕容复对李沧海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愫,常常会把她当做李非鱼,毕竟这个女人无论面目还是身材,都和李非鱼几乎一模一样。 双修大周天完成后,他们开始各自修行,寺院里终于恢复平静,僧侣们终于可以脱身欲界,回归佛门净土。 短短的一个月,给不谙世事的小沙弥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们对女人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小院,简直成了他们心中的修罗场。 “太可怕了!女人难道都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为什么会发出那样恐怖的叫声?” 咣~咣~咣~ 寺院的钟声再次敲响了,没有了爱与欲的抵死缠绵,沐浴在晨钟暮鼓中,慕容复仿佛得到了心灵救赎。 慕容复也停止打坐,舒展了身体,准备坐起来走走,李沧海依然盘坐修行,绝美的容貌,唇红齿白,娇艳欲滴,脸上隐隐有宝光流动。 “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古人诚不欺我!” 慕容复暗自腹诽着,完全不知自己所受益处已经远远超她十倍,毕竟李沧海是逍遥子给自己安排的炉鼎。 他信步走出房门,在寺院中散着步,感受着天地元气透体而过,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透着舒爽。 他走到大雄宝殿,正在正殿瞻仰大佛,聆听诵经声,忽然听到知客僧向老主持汇报:“方丈,外面有个番僧求见。” “请他进来!” 慕容复思忖道:西夏人向来把自己和大宋、大辽并称,以中原正统自居,说到番僧自然不会是宋僧、辽僧,多半是大理、吐蕃或者天竺、高丽的僧人。 不多时,知客僧便引一番僧来到大雄宝殿,只见番僧一身黄色僧袍,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身上镶嵌着蜜蜡、天珠等物件,宝相庄严,颇有高僧大德气象。 僧人口称佛号,低头行礼,声音悠扬如暮鼓晨钟:“小僧吐蕃国大轮寺鸠摩智,听闻贵刹乃西夏第二佛寺,特来造访!” 鸠摩智这个名字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慕容复的耳朵里,他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位列天龙八部前十的高手。 人生何处不相逢,哈哈哈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天龙逼王鸠摩智。 老主持回了一礼道:“法师客气了,敝寺虽然年代久远但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寺庙,出家人没有争强好胜之心,自然也没有什么第一第二的说法。” 鸠摩智注意力仿佛并没有在这上面,而是继续说道:“小僧的意思是,小僧是吐蕃国大轮寺鸠摩智!” 慕容复在一旁憋笑憋的满脸通红,鸠摩智的弦外之音老主持没听出来,慕容复却是门清。 他主动从众僧侣中走了出来,拱手致意道:“原来是吐蕃国国师、大轮明王驾到!我等有失远迎,还请国师恕罪则个!” 鸠摩智此时仿佛被搔到痒处,戳到了爽点,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透露着愉悦舒爽。 “施主谬赞了,那不过都是尘世间的虚名罢了!倒是西夏大国风范,小僧素所钦慕,今日得见庄严宝刹,大是欢喜。” 第91章 盗版燃木刀法 老主持此时方才明悟,他久处辽夏边陲,对其他诸国的佛门寺庙都不甚了解,没想到这个番僧居然是位高权重的吐蕃国师。 他走上前去,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国师法驾远道而来,理应先到兴庆府,由鸿胪寺官差接待。如今纡尊降贵驾临蔽寺,老衲实在惶恐,不知尊驾有何见教?” 鸠摩智垂首道:“小僧在吐蕃国,久闻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佛法武学高深莫测,意欲前往前来讨教一二,今日途经贵宝刹,听闻与通天大佛寺并驾齐驱,特来拜会!” 老主持嘴上虽然与世无争,但听到有人将昭空寺与西夏第一名刹通天大佛寺相提并论,心下极为欢喜。 “阿弥陀佛,国师佛法精深,肯于敝寺纡尊赐教,幸何如之!” 鸠摩智面露笑容,伸手道:“敢问贵宝刹哪位高僧先来赐教,请现身相见吧!” 老主持道:“阿弥陀佛,请国师稍等片刻,老衲这就为国师设坛,请国师讲经说法。” 鸠摩智被老主持的话弄迷糊了,不明所以道:“方丈!小僧何时说要在贵宝刹讲经说法?小僧是要讨教西夏第二宝刹的高深武学,请各位高僧不吝赐教!” 老主持惊骇道:“国师法驾远道而来,敝寺当以礼相待,舞刀弄枪如何使得,若是无意之间伤到国师,这罪过老衲如何承担?” 鸠摩智一听这话,非但不恼,反而笑道:“看来小僧没有来错地方,方丈口气大的很,但小僧也不是好捏的柿子,请出招赐教吧!” 老主持叹了口气,合上双目,朗声道:“好吧!既然国师如此执着,请护寺武僧前来领教国师高招!” 昭空寺的武僧们看起来却也是孔武有力,粗壮的胳膊上肌肉虬结,脸上也都是横肉,打眼一看,就是横练的外家高手。 鸠摩智不明就里,他少年时“火焰刀”未成之时便开始游历中原,结识了慕容博等中原高手后,方才认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意识到自身武功还很弱小,返回吐蕃后潜心修炼。 后来他一心修习吐蕃国密教宁玛派上师传授的“火焰刀”,神功大成后在吐蕃扫荡黑教,威震西陲,自觉国中无敌,便又生出了游历诸国的想法,以验证自家武功的水准。 这第一站就是西夏通天大佛寺,但是在路上听闻香客谈论昭空寺高僧功力如何深厚,一时技痒便没忍住便决定上门讨教。 香客如果知道自己的话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一定无语凝噎:我说的功力深厚,是佛法深厚的意思啊! 可惜了那些皮肤被火焰刀的炽热真气烧的焦黑,筋断骨折的护寺武僧,人在家中坐,揍从天上来,无缘无故就招致了此等灾祸。 “方丈!你在和小僧开什么玩笑?就拿这种货色应付小僧吗?” 鸠摩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双指并在一起,怒气冲冲的指着老主持。 慕容复大大咧咧的挡在老主持面前,嬉皮笑脸道:“大轮明王乃有道高僧,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动怒?岂不是有悖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初衷?” 鸠摩智双手再度合十,口唱佛号:“阿弥陀佛,檀越此言差矣!佛寺之中有低眉菩萨,亦有怒目金刚,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慕容复漫不经心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领教大和尚的金刚手段吧!” 鸠摩智本来庄严肃穆,见这么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竟然口出狂言,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好!好一个昭空寺!先是废物后是小儿,如此轻贱小僧,真当鸠摩智是个好脾气不成?” 慕容复轻蔑一笑道:“大和尚,不是我托大,跟我打,你还真是不行!” 鸠摩智不怒反笑,双手隐于袖中,把内力凝聚为“刀气”,沿着手掌边缘奋力挥出,大雄宝殿里黄色的经幡嗤啦一声裂为两半,猛烈燃烧起来。 慕容复嘴角一勾,鼓掌道:“大轮明王这一手‘火焰刀’果真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鸠摩智心下骇然,火焰刀乃是吐蕃国密教宁玛派的不传之秘,几乎从来没在吐蕃以外的地方露过面,这位年轻人如何得知的? 慕容复笑了笑道:“明王看我这一招比你的火焰刀如何?” 他闭上双目,回忆起家中还施水阁中的少林七十二绝技,里面有一刀法,足以想来足以和火焰刀相媲美。 他催动起体内的小无相功真元,将手臂化作少林戒刀,一时间刀气纵横,环绕在鸠摩智身旁。 鸠摩智左支右绌,运气火焰刀格挡空气中无形的刀光剑影,慕容复一步未动,仅仅空手连挥一十八刀,就将鸠摩智逼出大雄宝殿。 “燃木刀法!小子,你是少林寺玄苦大师的弟子?” 燃木刀法极为难练,少林寺中只有玄苦大师擅长此门刀法。 鸠摩智年轻时,曾以火焰刀绝技作为交换,向慕容博求得二三十套少林绝技副本加以修习,燃木刀法即为其一。 奈何他没有少林内功作为根基,修炼始终不得其法,一直引为憾事。 此时他见到慕容复小小年纪就轻而易举使出此刀法,大为震惊,只当是玄苦大师的俗家弟子。 慕容复心中觉得好笑:对不起了鸠摩智大师,我这也算是向你致敬了,毕竟用小无相功催动少林绝技,你才是第一人。 小无相功还真是门不错的内功,按照李沧海的说法,有了小无相功,百家武学便可任由他俯拾取用。 至于扫地僧所说的佛门武功不可使用道家内功催动,他也虚心向李沧海请教了,李沧海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她认为少林绝技不可兼修多门,是因为每门绝技内功不同相互冲突,而小无相功适用于任何武学,不需修行绝技中的内功便可催动绝技,完全没有不同属性的内功相互冲突的危险。 慕容复拱手一笑道:“明王承让了!” 鸠摩智完全不懂中原的谦虚文化,厚着脸皮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小师傅好武艺,能和小僧打成平手的,这世上没有几人!” 第92章 打脸:梅开二度 慕容复年纪轻轻,看上去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富家公子,鸠摩智原本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老主持对他更没什么好印象了,不过是个京城来的浪荡公子,整日沉迷女色,白昼宣淫,能有什么本事? 但是没想到他一出手便制住了吐蕃第一高手鸠摩智,昭空寺诸僧虽然不通武艺,但见他以臂代刀,将刀法舞的密不透风,顿觉大开眼界。 听到鸠摩智叫破他的招式来路,昭空寺诸僧更是大为敬佩,难怪这位施主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手段,原来是大宋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寺门下的高徒。 少林寺和昭空寺虽然都建寺于北魏年间,是享誉数百年古刹,但是在佛门地位上却不可同日而语。 自从达摩来到少林寺后,他广集信徒,开创禅宗教派,更将禅宗武学发扬光大。 到唐初时,少林寺十三和尚因助唐有功,受到唐太宗的封赏,从此,少林寺名扬天下,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刹,佛门中人无不心向往之。 慕容复这一手燃木刀法,端的是让昭空寺诸僧大开眼界。 老主持双手合十,恭敬道:“感谢居士为敝寺解围,老衲不知居士居然是少林俗家弟子,失敬失敬!” 慕容复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鸠摩智,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得到小无相功和易筋经,但是功力修为之深已经足以称雄江湖了。 凭借这一手火焰刀的功夫,已经足以和少林玄慈方丈、五台山神山上人等佛门高手一较高下。 在慕容复记忆中,这位未来的位列天龙四绝的高手,在走火入魔、内息混乱之时,都能将慕容复生擒活捉。 而现在,在自己手下却是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掌控局势的强者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李延宗,你在哪里?” 一声冷峻的呼唤声自大雄宝殿外传来,慕容复听的分明,是李沧海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白衣胜雪,仙袂飘飘,一边呼唤着,自殿外奔跑而来。 “原来你在这里,不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到处乱跑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又带着几分愠恼。 慕容复刚见到李沧海的时候,她还是冷冰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现在相处的越久,越觉得她天真可爱,真不知道一个五十岁的阿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少女感。 “我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舒展舒展筋骨。” 鸠摩智自认为神功大成,只身出雪域,想在中原武林中闯出一个名声来,不料刚出山便败在一个少林寺小辈手里,这让他在昭空寺诸僧面前很没面子。 这不就等于告诉这些和尚,大轮寺比不上少林寺,吐蕃的武学比不上大宋武学吗? 但是他突然看到昭空寺中居然有这样一个绝色美女,心中不禁大为欣慰,可算抓到你们的把柄了,看你们还敢不敢将今天的事说出去。 鸠摩智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阿弥陀佛,昭空寺佛门净地竟然暗藏春色,小僧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老主持本来就是迫于朝廷旨意,才收容这对男女的,本就心中有愧于佛祖,如今又被番邦僧人戳破,更觉惭愧难当,只能低声诵经。 李沧海却是眉毛一挑,冷声冷气道:“放肆!哪来的秃驴,敢来这里多管闲事!” 鸠摩智在吐蕃一向受信徒敬仰,就连吐蕃国的赞普(国君)都以弟子礼相待,没想到在西夏竟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骂作秃驴,一下子火就上来了。 “女檀越,你小小年纪怎可口出污言秽语,对小僧如此不敬!方丈大师,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昭空寺诸位僧侣被鸠摩智的表情逗的直想发笑,但是佛门庄严之地又不能笑出声来,憋的满脸通红。 老主持也是一脸无辜道:“国师,这位女施主不是我们寺院的人,老衲无权管辖啊!” 李沧海也觉得好玩,在鸠摩智面前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白眼:“我就口出污言秽语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秃驴!秃驴!秃驴!来打我呀!” 鸠摩智脸色气的像猪肝一样,转过头去:“小僧不与檀越一般见识,小僧也从来不打女人,倚强凌弱,岂不是让武林同道耻笑?” 李沧海捧腹大笑,完全不复往日的高冷女神范:“哈哈哈哈,秃驴,就凭你?还敢称倚强凌弱?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鸠摩智冷哼一声:“能和小僧打成平手的,这世上都没有几人,你个小姑娘,弱不禁风,口出狂言!” 李沧海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催动真气,一招白虹贯日,将肉掌印在鸠摩智胸膛之上。 鸠摩智浑然不把李沧海放在眼里,甚至没有拿正眼她。 按照他的想法,这么一个小姑娘,就算打在自己身上,也不过就是挠挠痒罢了。 躲?他鸠摩智可丢不起这个人! 卡擦~ 嘭—— 一道黄影飞了出去,撞在大雄宝殿的佛头上。 老主持惊得飞奔过去查看佛像,大声呼喊道:“国师手下留情,不可冲撞佛祖!” 嘭——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鸠摩智撞在佛头上肋骨断了三四根,无力施展轻功,重重跌落在地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撑着身子站立起来,口中吐出一口淤血。 “好……好重的掌力……好狠……狠的女人……” 这一掌,慕容复看着都觉得疼,好好的你去惹这个小魔头干什么?这白虹掌力,我都不敢正面硬接,你倒好,直接拿胸口接。 想去西天见佛祖,也不用这么搞吧? 鸠摩智将淤血吐出,又吐了几口鲜血,才抹了抹嘴唇道:“中原武林果然卧虎藏龙,不过小僧也不是等闲之辈,这点小伤还奈何不得小僧。” 慕容复翻了翻白眼,腹诽道:大师!您还真是用生命在装逼! 鸠摩智剧烈咳了几声,接着道:“若不是在姑苏城,为好友慕容老先生的遗孀运功救命,损耗了些真气,你们两个还真不是小僧的对手!” 姑苏?慕容老先生?遗孀?救命? 听到这些词语,慕容复目眦俱裂,一把揪住鸠摩智僧袍,厉声问道。 “什么?我娘亲她怎么了?” 第93章 野心 鸠摩智被状若癫狂的慕容复吓了一跳,被他这么一提,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了。 他又咳出一口血,疼的龇牙咧嘴道:“什么?檀越竟然是慕容老先生的儿子?” 慕容复看到鸠摩智痛苦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慌忙松开手,将鸠摩智放开。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九转熊蛇丸,送入鸠摩智手里。 “大师,晚辈得罪了,还请见谅!这是疗伤灵药,请大师先行服下,晚辈这就为大师接骨!” 鸠摩智对慕容复的疗伤圣药毫不怀疑,毕竟现在人为刀俎,他鸠摩智为鱼肉,这两个人想要自己的命易如反掌,没有必要下药害他性命。 慕容复运功接续好鸠摩智的肋骨,助他化开九转熊蛇丸的药力,鸠摩智的脸上这才慢慢恢复血色。 “大师!末学后进乃是燕子坞参合庄慕容复,劳烦大师告知,我娘亲到底怎么了?” 鸠摩智缓声道:“檀越不必担心,令堂已无性命之忧。” 他双手合十道:“小僧与令尊大人相交莫逆,此次回返中原,首先便到了姑苏燕子坞拜访好友,不料令尊早已仙游,物是人非,哀哉痛哉,阿弥陀佛。” 慕容复道:“那晚辈的母亲呢?她老人家出什么事了?” 鸠摩智道:“小僧到燕子坞时,令堂已经昏厥不省人事。小僧颇通医术,探脉后发觉是心脉堵塞导致身体衰弱,于是冒昧度了真气打通了心脉。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只不过需要卧床调养。” 慕容复抱拳行礼道:“大恩不言谢,大师此次仗义援手,晚感激不尽,定当报答!” 他转身对李沧海道:“家母病重,我得赶紧返回姑苏了,这些日子多有打扰,我们有缘再见!” 他对老主持施了一礼道:“劳烦方丈大师为鸠摩智大师安排住处疗伤!” 老主持点点头,慕容复催动真元,飞身而起,向寺院外掠去。 李沧海还在愣神,见慕容复转瞬之间已经离开,足尖一点,追了上去,两三个呼吸之间,便挡住慕容复去路。 “李沧海,你什么意思?如果是要强留我,那就动手吧!” 李沧海神色复杂,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不知怎么表达。 她歪着头问道:“李延宗不是你的本名,你的名字其实是叫慕容复对吗?” 慕容复点了点头。 “非鱼知道吗?她知道你的名字吗?” 慕容复摇了摇头。 李沧海微微一笑,如春风抚在湖面上,慕容复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好!小贼你走吧!” 慕容复将信将疑道:“你肯放我走?” 李沧海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还真舍不得呢,难得遇上这么好的修炼炉鼎!” 慕容复拱了拱手,飞掠出寺,跨坐在神驹紫电之上,传音入密道:“劳烦太后娘娘告知岳苍龙,让他到姑苏燕子坞来找我!告诉非鱼……告诉非鱼,我会回来娶她的!” 嗒嗒嗒~ 紫电奋蹄狂奔,掀起一阵烟尘,转瞬之间便已离开李沧海的视野之中。 太湖之中,烟波浩渺,春末夏初,碧水与蓝天一色,水光悠悠,白云也悠悠。 鱼虾在水中自在遨游,成群结队的野生鸬鹚在这里栖息觅食。 泛舟湖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夕阳洒下余晖,波光粼粼中摇曳着点点金光,慕容复极目远眺,燕子坞近在咫尺。 错落有致的亭台屋舍和高墙环绕的巨大坞堡相得益彰,太湖环抱加上厚重的高墙,即便是官兵来犯,没有数万大军恐怕也难以攻入燕子坞。 这就是慕容世家赖以生存的基地——参合庄。 离开家乡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来,自己可以说是从内而外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慕容复体内,昔日微薄的北冥真气,如今已经化作精纯万倍的北冥真元,举手投足之间,飞花折叶都可伤人性命。 仰观宇宙之大,慕容复顿生苍穹豪迈之感。 四绝之中,义兄萧峰和鸠摩智刚刚开始崛起,尚未形成气候;父亲慕容博和萧远山功力最强,但单打独斗的话很难对慕容复构成威胁。 这天地之间,除却少林寺藏经阁的扫地老僧和逍遥三老,还有谁能奈何的了他姑苏慕容复? 这次回来,除了想办法医治好母亲的伤病,他也该为未来做做打算了。 纵观姑苏太湖,四大山庄与参合庄互为犄角之势,慕容世家与四大家臣已经将燕子坞打造成铁桶一般,外围只有曼陀山庄这种不入流的江湖门派,就像嘴边的肉,随时可以吃掉。 姑苏外围,福建、江东、淮南、浙江四地的明教势力正处于内讧之中,相互征伐难以形成合力,不知霍山是否已经解决争端。 这群江湖人士组织有度,武力高强,与其说是江湖门派,不如说是民间武装势力,造起反来,足以和朝廷禁军分庭抗礼,是值得争取的力量。 如若霍山顺利拿下这些大云光明教的教徒,只要时机成熟,江南五路(省)唾手可得。 在北方,有辽国分封的南京道一府两县的实封封地和正统的燕国王爵位。 在西夏,有谟宁令爵位和金刀驸马身份,一品堂以及塞北雷电门已经尽在掌握。 明里暗里,凭借自己掌握的势力,只要自己想,随便跺跺脚,便足以让一个国家震三震。 现在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摆在慕容复面前,是秉承祖先遗愿实施复国大计,还是谋划逍遥神功成就不老长春? 这个问题,从乘船进入太湖起,他便一直在思考,久久不能抉择。 当他看到家门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忽然明悟开来。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王图霸业我要,不老长春当然也要!江山多娇我要,美人如画我也要!” 自唐朝灭亡以来,五代十国纷争不断,而今宋辽夏金蒙古大理吐蕃七国并立。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这块土地分裂的太久了,是该到了六合一统的时候了。 第94章 归乡 船慢慢向码头靠近了。 近乡情更怯,慕容复心中不由有些激动,神驹紫电似乎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不住的打着响鼻,躁动的将马蹄在船上踏来踏去。 慕容复望着近在咫尺的参合庄忧心忡忡,不知道鸠摩智有没有说实话,母亲是否真的有恙在身? 母亲岁数并不算大,但是在原来的时空里,她并没有活到八年后,是否与先天心疾有关? 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有多大困难,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母亲的性命。 他太需要亲情了,只要能救下母亲,就算耗尽真元也在所不惜。 船只轻轻停靠在码头边上,慕容复轻轻一跃,便站立在码头之上,紫电也是急不可捺的跃上码头,蹬的船儿左右摇摆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慕容复牵着紫电缓步向庄子里走去,忽然看见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衫少女的背影,正在湖边摆弄着什么。 慕容复缓步走上前去,只见少女面前摆着一个铜盆,里面装的半盆小鱼,这些鱼儿形如玉簪,色泽如银,细嫩透明,活蹦乱跳着。 正在处理鱼儿的少女,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水中绿波,摆弄着鱼儿,也如透明一般。 慕容复此时已经认出了少女,这便是母亲的贴身侍女阿碧。 阿碧动作很是利落,没多大功夫,便将盆中银鱼收拾妥当,嘴里哼着小曲儿,端着铜盆回过身来。 咣当~ 阿碧手中铜盆跌落在地,盆中银鱼洒落一地,还未死透的几条鱼儿在地面上活蹦乱跳着。 “公子……真的是你吗?不是阿碧在做梦吧?” 短短一年没见,阿碧原来圆圆的小脸已经变成了瓜子脸,看上去清雅秀丽、柔情似水,眸子里是眼波横,眉目里是柔情意。 “是我,阿碧!一年没见,你都出落的这么高挑了!” 他比了比阿碧的身高,眉眼里全是笑意,离家多年,再次见到这些亲如一家的人们,他感觉很幸福,无论走多远,只有家才是唯一的港湾。 阿碧眼眶里含着泪花,小跑了几步,想扑进慕容复的怀里大哭一场,又在他的身前停住脚步,主仆有别,地位悬殊,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慕容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亲昵的道:“为什么亲自做这些活计?家里的仆妇呢?” 阿碧很享受着慕容复充满爱怜的抚摸,小声答道:“是夫人想吃银花脍鱼炒鸡蛋了,暮春之时银鱼最是肥美了,那些女使婆子们粗手粗脚的,哪里做得了这么精细的活计?” 她突然呀了一声:“遭了,我把银花鱼都洒了……” 她赶忙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四处捡拾银鱼,慕容复笑了笑,也蹲下身来一起帮忙。 “阿碧,阿碧!怎么这么久还没做好,是不是又偷懒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慕容复听得出来,是阿朱来了。 庄子里出来一个娇小玲珑、娇美俏丽的少女,圆圆的眼睛,乌黑的眼珠。 眼珠灵动,脸上笑容如春花初绽,自有一股动人气韵,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 “阿朱姐姐,你又冤枉我!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阿朱定睛一看,欣喜高声叫道:“公子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要去告诉老夫人!” 她顾不得和慕容复寒暄,提着裙摆便向庄子里跑去,老夫人身体不康健,若是知道公子爷回来了,一高兴定然是什么病都好了。 慕容复笑了笑,缓步走进参合庄,穿过重重院落,来到北面的主屋屋檐下,撩开袍服,跪在地上。 “娘,不孝儿回来看您了!” 慕容老夫人一听到阿朱说慕容复回来了,心里欢喜的不得了,扶着床榻就要起身迎接,无奈身体孱弱,无奈动弹不得,只能焦急的倚在床上等待。 此刻听到儿子的声音,高兴的都要掉眼泪了,慌忙呼喊道:“复官,是复官回来了!快,快进来,让娘好好看看!” 慕容复推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跪在床榻之前,看着老夫人瘦削的枯槁形状,眼中含着热泪:“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儿心疼……” 老夫人抱着慕容复的头,宽慰道:“复官不必忧心,娘这是旧疾犯了。多亏了那位吐蕃来的大师救了娘一命,不然见不到你,娘死也闭不上眼。” 儿行千里母担忧,近一年不见,她心里说不出的想念,托着慕容复的腮,仔细端详着,满眼都是欢喜。 这一别就是近一年,自己的儿子壮实了,也成熟稳重了,不再是原来的稚嫩模样,她心怀大慰。 “复官!极北寒玉找到了吗?功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看到儿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她也就放心了,开始询问她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慕容复笑了笑,高兴的说道:“找到了,儿子找到了!儿子的功力不但恢复了,还更胜往昔了呢!” “真的吗?”慕容老夫人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道:“感谢列祖列宗保佑!我儿就是出息,没让为娘的失望!” 慕容老夫人正说着,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外传来。 “是吗公子爷?你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吗?” 两个汉子踏入门来,不是别人,正是邓百川和公冶乾。 “邓大哥,公冶二哥!” 邓百川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容复,边点头边抚须,沉声道:“嗯!呼吸之声弱不可闻,我竟瞧不出你的深浅来,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原因,一是武学毫无根基,二是功力已经远胜于我,不知公子是哪种情形?” 慕容复知道邓百川是有意考校他的功力,微笑道:“邓大哥,公冶二哥,我功力是深是浅,你们不妨试上一试?” 邓百川哈哈大笑,拍了拍公冶乾的肩头,大声道:“老二,你去试试公子爷的功力!” 公冶乾甩了甩那身铁青色儒生衣衫,眯着眼睛道:“公子爷,既如此,得罪了!” 他正要运起掌力试探慕容复,只见慕容复摇了摇头道:“邓大哥,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你也一起上吧!” 第95章 范百龄 两个人一起上?以一敌二? 慕容复此言一出,邓百川、公冶乾二人对视一眼,暗自惊奇。 邓百川武功神熟,内力雄厚,公冶乾在原本的时空中,敢和四绝之一的萧峰拼掌力,而且能接下三掌,二人足以称之为江湖上的一流好手。 二人功力深浅,慕容复是知道的,一年前还没有自废功力的他,最多能和公冶乾勉强打个平手,此时竟敢口出狂言,要以一敌二,他们心中也有些怀疑,难道公子的功力真的恢复的更胜往昔了? “好吧,公子!既然你有这个自信,那就试上一试吧,希望你不是虚张声势!” 慕容复微微点头道:“两位兄长请出手吧!” 邓百川和公冶乾对视一眼,摆开架势,各自运力于掌,呼的一掌向着慕容复拍了出去。 公冶乾专修掌法,自认为掌法江南无敌,一套赤霞掌练的是炉火纯青,而邓百川则专长于内力,掌力一出,只觉一股*猛力排山倒海般推了过来。 二人掌力雄浑,就连伺候在老夫人床榻旁边的少女阿朱,都被这掌力余波推的站不住身子,一屁股坐在床边上。 “邓大哥、公冶二哥,你们忒也无礼,怎么能对公子爷下此重手?” 阿朱见他二人出掌如此凌厉,担心伤及慕容复,立即高声喊道。 慕容复则是长身而立,运转起体内北冥真元,真元罡气沿着经脉从周身穴位中汹涌而出,在体表结成一层气膜。 邓百川和公冶乾二人的掌力拍向慕容复,手掌只能贴在慕容复鼓起的衣服上,如同有一道无形之力阻隔着他们的掌力,始终按不到他的身上。 慕容复看着吃力运功的二人,笑了一笑,左侧肩头略一耸动,顿时将公冶乾弹开。 邓百川见公冶乾被击退,立即运起全身功力,双掌齐下,不料掌力却是如泥牛入海一般,顿时无影无踪,消失于无形。 慕容复爆起真元,邓百川双肩一麻,向后倒飞而去,公冶乾眼疾手快,伸手接人,却被邓百川直接撞翻在地。 邓百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见慕容复腰悬宝剑,立即拔出自己的佩剑,就准备向慕容复攻击而来。 慕容复知道他是想考校自己家传龙城剑法的进境,但是他此时也没有那么多心思,伸出手指向着邓百川轻轻一点。 锵啷啷~ 邓百川长剑被指力一点,登时脱手而出,狠狠扎在门框上。 “公子,好深厚的内力,好俊的功夫!极北寒玉难道真有这样神奇的功效,短短一年时间里,不但为公子重塑了经脉,还助公子练成了参合指!” 慕容复笑了笑道:“极北寒玉虽然神奇,但也只是助人修炼,我能练成神功,乃是另有际遇,容日后慢慢细说。”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石,又取出一个小瓶,递给阿朱,轻声道:“此乃极北寒玉和九转熊蛇丸,都是世上绝顶的疗伤圣药,你把它们收好,等我们延请名医,再决定如何用药。”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娇俏的少女推门而入,是婢女阿碧。 “公子,范先生来了,求见老夫人!” 慕容复思前想后,开口问道:“范先生?是哪位范先生?我怎么不记得有姓范的亲友?” 阿朱捂着嘴咯咯笑道:“公子爷怎么糊涂了?是当年夫人为公子请的棋道老师啊?” 慕容复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他?跟他对弈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他是姓范!快快有请!” 阿碧转身出门,不多时便将先生领至门前,房间是慕容老夫人的卧室,男女有别,他自然不敢进入。 “范先生,一别一年,别来无恙啊!” 先生抚着白须笑道:“劳烦公子挂念,老朽一切都好,只不过没有像公子这样棋逢对手的棋友,这姑苏城也是无比寂寞啊!哈哈哈!” 慕容复闻言也是开怀大笑:“先生因何来此,想必不是来找学生下棋的吧!” 范先生道:“自然不是,此行遇到公子,乃是意外之喜。听闻老夫人身体抱恙,府上在姑苏城四处延请名医,可有此事?” 慕容复微微叹了口气,回道:“家母先天心脉不全,学生又是个不成器的,害的母亲心脉早衰,又无能为力,实在愧为人子!” 范先生手握棋盘,背着手道:“姑苏城里那些庸医,只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还敢称作什么‘赛扁鹊’、‘小华佗’,真是可笑!” 他看向慕容复道:“在下有个师弟,极其擅长医道,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声,近日我师兄弟几人在姑苏聚会,今天老朽把他带来了,希望能帮得上公子!” 慕容复虽然不知范先生姓名,但是二人曾经对弈一月有余,范先生平生酷爱下棋,对慕容复这个学生喜欢的不得了。 加上在慕容家任教的时候,老夫人对他甚是优厚,此次听闻老夫人重病缠身,顿时生了投桃报李的心思。 慕容复虽然对他所说的师弟没有多大信任,但是这份真情足以令人感动,他俯首做了三揖,温声道:“先生情谊,学生感激不尽!” 范先生对阿朱道:“我师弟就在庄子外面外面等候,请阿朱姑娘将他请进来吧!” 不等阿朱起身,阿碧便拉住她衣袖道:“阿朱姐姐,你在这里招呼范先生,我去请客人吧!” 她转身向范先生笑了笑道:“范先生,你们师兄弟聚会,我康师父也到了吗?” 范先生回了她一个微笑:“就知道你小丫头惦记着你师父,已经收到他的信了,这两日就能到姑苏!” “康师傅?”慕容复一下子就想到方便面、冰红茶等食品,噗嗤笑出声来,疑惑道:“康师傅又是谁?” 范先生笑道:“哈哈哈是老朽的大师兄,半年前大师兄到我处看望老朽,在太湖上偶遇了阿碧姑娘,见她乐理资质极佳,便收她做了弟子,教了几天抚琴!” 有个大师兄姓康,是阿碧的师父,善抚琴,他自己姓范,善棋道,还有一个名动江湖的神医师弟,那他岂不就是…… 逍遥派苏星河的弟子——函谷八友范百龄! 第96章 阎王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阿碧便回到正屋之前,与她并肩而行的,是一个身着素白道袍的中年人,胡子七分黑三分白,目光炯炯有神。 范先生向慕容复介绍道:“公子,这是老朽的师弟薛慕华,精通岐黄之术,可为老夫人诊治一二。”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复高兴极了,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几个人就是苏星河门下的函谷八友,自己的母亲有什么。 他大步向前,握住薛慕华的双手:“啊呀呀!莫非先生就是江湖人称阎王敌的薛神医?” 听到慕容复叫破他的名号,薛慕华不由有些洋洋得意,嘴上却是谦虚的很:“哪里哪里,都是江湖朋友抬爱,才让我有了这个虚名!” 慕容复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态,将薛慕华请进正屋,阿朱已经将床榻的纱帘垂下,只有一只手腕伸出纱帘之外。 薛慕华伸手探脉,闭起双目,感受慕容老夫人的脉象,不多时便睁开眼睛。 “听师兄说,姑苏的名医们诊断的都是老夫人先天心脉不全,后天无法医治?” 阿朱接过话来道:“没错,大夫们是这样说的!我们已经请遍了姑苏名医,都说此病只能静养,非药石所能医治。” “荒谬!荒谬绝伦!我观老夫人脉象,定然是血瘀堵塞心脉,而后被人强行以内力贯通,对心脉有所损伤,实乃后天所为,非先天之疾……” 慕容复随即想到鸠摩智的话,他为了救性命垂危的母亲,确实曾以内力贯通她的心脉,看来这个薛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薛神医,您看我娘的病该如何诊治才好?” “血瘀阻于心脉,情急之下以内力贯通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坏处就在于损伤脉络,摧垮精神,此时应当以灵药慢慢温养,只是我身边暂时没有可用的药材。” 慕容复听闻此言,对阿朱说道:“速速将我给你的灵药取来给薛神医过目!” 阿朱打开橱柜,将极北寒玉和九转熊蛇丸药瓶拿出,递给薛神医。 薛神医隔着软布,感受着玉石的透骨寒凉,双手微微颤抖着,眼睛瞪得浑圆:“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极北寒玉!?” 慕容复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极北寒玉!” 薛神医道:“只是听师父说,极北之地有石名寒玉,能起沉疴,疗绝症,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真的有此神药,有了此药,我有信心完全医治好令堂的顽疾。” 阿朱高兴的攥紧拳头,呼喊道:“太好了!请薛神医赐药吧!” 薛慕华想了想,从医箱里取出一张纸笺,又取出笔来,写了几张药方,叮嘱阿朱道:“照此药方抓药,每日取半钱寒玉,研磨成粉,和药一起送服。” 阿朱接过药方和寒玉,正要离开时被慕容复叫住,他接过寒玉,拔出腰间宝剑,将寒玉斩成两半,一半还给阿朱,另一半则放在薛神医手中。 “薛神医,救母之恩没齿难忘,这块寒玉请您收下,当做谢礼!” 薛慕华摆摆手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虽然我薛慕华一向施恩图报,救人性命必须要对方以绝学秘籍相赠,但这次是看在师兄的面子才来的,没有理由要公子的诊金。” 慕容复将寒玉塞入薛慕华医箱之中,扣上盖子道:“薛神医,此物虽然珍贵,但在我这种不通药理之人手中纯属浪费,只有在您手中才能发挥更大作用,请您莫要推辞,说不得今后还有要求到神医的时候!” 薛神医太想要这极北寒玉了,有了这块寒玉,他的医道研究便能更上一层楼。 但是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说不要,即使心里再想要也坚决辞而不受。 但慕容复说以后还会有求于他,对他而言这也算是一项交易,这才不再推辞,接受了他的馈赠:“好吧!赠药之情铭感五内,将来若有用得着薛某的地方,薛某义不容辞!” 说完他将小药瓶双手奉上,正准备还给慕容复,突然看到瓶身上光彩流转之中隐隐有逍遥二字,不禁大为惊奇。 他直起身子,将小瓶放在眼前端详了半日,又将范百龄叫来身边,二人取开瓶盖,闻了一阵,又窸窸窣窣的小声交流着。 慕容复拿到九转熊蛇丸后,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瓶子,自然不知道里面竟然还有这种机关。 二人交流了一阵后,薛慕华拿着瓶子走上前来,恭声问道:“慕容公子,请问此药从何而来?” 慕容复这才想起来,这二位可也是逍遥派的弟子,而且薛慕华还是专修医道,这九转熊蛇丸他大概也是知道的吧,甚至可能会炼制。 如果他知晓九转熊蛇丸,那么断筋腐骨丸呢?是否也是知道的,如果他明白解毒之法,那李非鱼岂不是有救了? 他们就可以摆脱李沧海的控制,天高任鸟飞了。 基于这些问题的考虑,慕容复决定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按照身负的武学来讲,自己虽然从未拜师入门,但怎么说也是半个逍遥派门人了吧! 慕容复心道,虽然赠药的是飞花道人,但是归根结底是李沧海的东西,于是温声答道:“我有一个朋友,这是她师门的独门灵药,是在她那里得来的。” 薛慕华眼睛再度睁的浑圆,突然变得警惕起来,这东西是逍遥派的秘药,本门除了师父和自己,再无他人可以炼制。 师父在擂鼓山闭门谢客,自然不会是他,祖师爷、师祖、师伯祖和师叔祖几人早已绝迹江湖。 逍遥派还能有谁?难道是丁春秋那老儿钻研出炼制秘法来了? “不知慕容公子可否告知,赠药之人的姓名?” 慕容复想了想,既然还要利用他来为李非鱼解毒,这个问题自然是无法回避的,李秋水已死这个秘密绝不能透露,那就假托这个死人的名头吧! 他笑了笑道:“那自然是可以的,赠药之人是在下的一位忘年之交,一位年高德劭的婆婆,名字唤作李秋水!” 第97章 洛阳来信 李秋水! 薛慕华和范百龄对视一眼,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们师叔祖的名字,算起来已经有八十高龄了,没想到竟然还在人世。 “烦请慕容公子告知,老人家身在何处?” “那是我们的师叔祖,请公子务必实言相告!” 慕容复摇了摇头道:“老人家隐居世外,不想沾染凡尘俗物,特地叮嘱在下不可向世人透露她的行藏,还请两位先生不要为难在下!” 薛慕华叹了口气道:“看来弟子是无缘得见师叔祖了,难道我逍遥派要永远被星宿老怪压一头吗?” 慕容复宽慰道:“薛神医既然是婆婆的晚辈,又是范先生的师弟,如今还救了家母,如若有事尽可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慕华道:“师祖被丁春秋老贼害死了,师伯祖、师叔祖绝迹江湖,师父被困于擂鼓山深谷之中装聋扮哑几十年。” 他对范百龄道:“丁春秋老贼每隔几年便要来逼问师父,想找到师祖的武功秘籍之所在,按照常例,今年恐怕又要来了……” 范百龄道:“今年八月十五,师父他老人家又要开谷了,到时候会遍邀江湖上的青年俊杰共赴珍珑棋会,丁春秋老贼定会在那个时候过来找晦气。” 他看了看慕容复道:“以慕容公子的容貌棋力,或可到擂鼓山一试,若能解开珍珑,也算是老朽完成了师父多年的夙愿。” 慕容复一听珍珑棋会,心中大为振奋,无崖子全身精纯的北冥真气,再加上那个不老长春的秘密,这对慕容复来说,诱惑力简直太大了。 他拱了拱手道:“范先生放心,八月十五之时,学生一定赴会,与先生共同面对强敌。” 送走了范百龄、薛慕华,慕容复坐在正堂思虑下一步的动作,有薛慕华的灵丹妙药,母亲的损伤一定会药到病除,自己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现在距离八月十五还有近五个月的时间,这期间自己是在还施水阁修炼,还是到江湖上游历一番? “阿朱、阿碧,听严妈妈说,我表哥回来了,是真的吗?” 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中满是欣喜和关切。 阿朱笑意盈盈的回答道:“是的姑娘,公子爷在外游历近一年,已经回来了,姑娘消息可真灵通,一听说公子回来了,立马就赶过来了。” “阿朱你讨厌,我都快一年没有见过表哥了,你快带我去见他。” 说话的,正是从曼陀山庄赶来的表妹王语嫣。 阿朱阿碧带着王语嫣说说笑笑的迈入正堂,王语嫣一见到慕容复,高兴的满脸笑意,拎着裙摆奔上前来。 “表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去看语嫣?语嫣都快要想死你了!” 她双目含波,犹如一汪春水,澄澈干净,仿佛天地万物都不放在眼里,满眼满心只有一个表哥。 慕容复看着亭亭玉立的王语嫣,暗自赞叹,不愧是李秋水的外孙女,小小年纪竟出落的如此身材样貌,已经有天香国色的端倪了。 她虽然仅仅才十岁,但是臻首娥眉,身姿样貌看上去已经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差不多了,王家果然是生活好,女性特征都已经开始发育了。 慕容复温声道:“表哥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呢,本来准备明日去拜访舅妈的,你这不就来了吗?” 王语嫣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献宝似的摆在慕容复面前,道:“表哥,这是丐帮的打狗棒法,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我记得你前几年一直在向我娘求要这本棒法,我在琅嬛玉洞里给你偷偷抄录来了……” 慕容复笑了笑,这可能是前几年他还没有重生之时,原来的慕容复去曼陀山庄求要的,还施水阁里的打狗棒法是本残本,他也许是想要结合琅嬛玉洞的版本两相印证。 不过,现在的他早就用不着这样每门功法都自己去练习了,完全大成的斗转星移可以反弹对方的攻击。 他体内还有得自李沧海的小无相功,别门别派的武功俯拾可用,这足以撑起慕容世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赫赫威名了。 他摸了摸王语嫣的小脑袋,宠溺道:“小语嫣知道向着表哥,表哥心里可高兴了。” 王语嫣笑的眯了眯眼睛,乖巧的说道:“我娘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但是她心地还是好的,表哥不要生她的气,也不要因为她而不理我,好吗?” 原来她是怕自己的娘亲把慕容复得罪死了,然后他会恨屋及乌不理自己。 她从小就喜欢这个英俊潇洒的表哥,做梦都想嫁进参合庄成为她的妻子,如果因为自己的娘亲而破坏了她的姻缘,她会抱憾终身的,所以她一直试图缓和他们二人的关系。 慕容复道:“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就不要操心了,去看看你姑妈吧,她也想你了!” 王语嫣乖巧的点了点头,和阿朱阿碧向慕容老夫人房间的方向走去,自己的姑妈,同时也是未来的婆婆,对自己也是很喜欢的。 邓百川拿着一封信笺走了进来,满脸疑惑的对慕容复道:“怪事!咄咄怪事!咱们可丐帮可是历来没什么交情的,怎么会收到他们的信呢?公子爷您看,小叫花子指名道姓要给姑苏慕容复!” 慕容复接过信笺,他知道肯定是义兄乔峰给他寄来的,当初从西夏返回姑苏的时候,路过盐州分舵,义兄已经返回洛阳总舵,他留书一封,言明自己已经回姑苏燕子坞了。 “慕容贤弟见字如晤,敝帮五月初五在洛阳邙山召开丐帮大会,愚兄将于大会之上接任丐帮帮主,特邀请贤弟到场见证,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慕容复将信笺折叠好,对邓百川道:“邓大哥,这是我在外游历时义结金兰的义兄,如今他要接掌丐帮了,邀请咱们去洛阳观礼。” 邓百川抚掌笑道:“哈哈哈,公子爷,有了这天下第一大帮这样的强援,我们复国大业更是如虎添翼了!” 慕容复心道,哪有这么简单?这丐帮可是心向大宋的,而且慕容和萧家的仇怨,该怎么化解呢? 第98章 夫人,我要的是你 姑苏城内,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子身负长剑,手提酒壶,轻身踏步而行。 他身着一袭青袍,面目清秀,长须飘飘,脚下步伐轻盈,呼吸沉稳有力,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男子心中激动莫名,二十年了,再度踏上江南的土地上。 他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过这种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日子了,此次回到福建,一定要重建一字慧剑门,为满门老少报仇雪恨。 他便是一字慧剑门的卓不凡,一字慧剑门满门师徒被天山童姥杀得精光,当时他不在福建,幸免于难,从此再也不敢回去,逃到长白山中荒僻极寒之地苦练武功。 凭借一字慧剑剑法,他就算是苦练一百年也难成大器,但是苍天有眼,他无意中得了前辈高手遗下来的一部剑经,勤练二十年,终于剑术大成,自信已天下无敌。 此番出山,在河朔之地一口气杀了几个赫赫有名的好手,更加狂妄不可一世,便自称‘剑神’,只道手中长剑当世无人能抗,报仇雪恨不在话下。 “这株十八学士,还有这株、那株,这几株山茶花我统统要了,严妈妈,差人搬到马车上去。” 卓不凡正壮怀激烈,规划着未来一字慧剑门一统江湖的蓝图,突然听到一声清冽的声音,如泉水叮咚沁人心脾。 他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是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贵妇人,微风吹拂着她身上的绸布衣衫,贴合在身上,窈窕的身姿一览无余。 再往上看,山峰高耸挺拔,一张俏脸眉眼如画、顾盼生姿。他在长白山苦练二十年,终日与虎狼熊罴等野兽为伍,偶尔见到人迹,也都是未开化的女真野人,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美的美人。 美人在仆婢簇拥下登上马车,离开了这条街市,卓不凡感觉自己的魂也被这女人带走了。 他走到花市摊位前,向老板问询道:“请问掌柜的,这位是哪家的妇人?怎么生的这样好看?” 老板猥琐一笑,道:“客官一看就是外地人吧,这位是太湖曼陀山庄王员外的遗孀!当年王员外成婚的时候,这姑苏城里谁不眼热?可惜啊,是个短命鬼,无福消受啊!” 卓不凡一听此言,精神大振,接着问道:“那这夫人没有再另行改嫁吗?” 老板道:“这倒是没有,这位夫人眼光高的很,还有武艺在身,前几年有个京官看上了她,上门下聘,愣是被打出来了。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这么骚的娘们,谁能把持得住?嫁给谁谁活不长命!” 卓不凡闻言哈哈大笑,这就好,既然无主之花,自然是任他采撷,正好一字慧剑门还缺个当家主母,这个女人可太合适了。 李青萝正在庭院里摆弄着几株新购的山茶花,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那个负心薄幸的情郎,十多年了自从她怀上语嫣后,便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听说和一个叫秦红棉的骚货搅和到了一起。 秦红棉,等我找到你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刀白凤,别以为你躲在镇南王府里就安然无事了,我早晚要杀了你! 李青萝正暗自发狠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让她心烦意乱。 “严妈妈,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李青萝一阵烦恶,语气颇为不悦。 十年来,还从来没人敢来这里打扰她的清静,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做她的花肥。 “夫人,老奴差人去看了,稍后便来回话!”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小丫鬟迈着小碎步奔跑而来。 “夫人,严妈妈,外面有个男人,自称剑神,拉了一船的东西,说是来下聘的,求见夫人。” 李青萝拧着眉头,疑惑道:“剑神?没听说姑苏有这一号人物啊?我李青萝的女儿,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匹配的吗?” 她尚且还做着大理王妃的美梦,她和段正淳的女儿那可是大理国郡主,怎么也得是一国皇子才能两相般配。 “打出去!”李青萝娇叱道。 李青萝全然没把卓不凡当回事,自己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寡居在家,这么多年来也有人来曼陀山庄撒过野。 但是这一帮子仆妇们个个都是江湖好手,打杀了几个汉子,大家也都知道了这家人户不好惹。 “夫人,那汉子打进来了!” 严妈妈慌里慌张的向李青萝报告,李青萝眉头一拧,惊道:“什么?瑞婆婆、容婆婆、平婆婆都落败了吗?” 严妈妈哭丧着脸道:“那汉子实在太厉害了,三位婆婆几招下来就都败下阵来,那汉子非要见您才行。” 李青萝思忖道:哪里来的泼汉子,竟然这般厉害,如果真是江湖上成名高手,和她结为姻亲倒也不错,至少多了一个强力臂助! 她向严妈妈道:“让三位婆婆带他到正厅等候,我稍后就到。” 李青萝来到会客厅内,见客座上端坐着一个青衫男子,年龄和自己相仿,看上去倒也温文尔雅,模样也颇为清秀,不像是那种莽苍糙汉子。 她落座在主人席位,面无表情,轻启朱唇道:“尊客自恃武力高强,欺我一门妇孺,是何道理?” 卓不凡赶忙站立起来,拱手致歉:“夫人误会了,在下只是倾慕贵庄,想与贵庄结为秦晋之好,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夫人恕罪!” 李青萝见他并无恶意,打探道:“尊客姓甚名谁,来自何门何派?” 卓不凡听闻她打探自己家世,顿时燃起了希望:看来这位夫人对我也有好感,若非如此,怎么还会了解我的家世出身? 他朗声道:“在下乃福建一字慧剑门掌门人卓不凡,早年一直在北方行走,承蒙河朔之地的江湖朋友们看得起,混得了一个剑神的名号。” 李青萝对姑苏以外的江湖之事不太了解,不过也在琅嬛玉洞里见到过一字慧剑这门武功,想来也是江湖上数得上的门派。 她点了点头道:“敢问令郎此次是否同行,请他过来见见面!” 卓不凡还道是此事已成,欣然道:“夫人放心,在下孑然一身至今尚未有妻房,更无子嗣,嫁给在下绝无当后母的顾虑。” 李青萝闻言勃然大怒,指着卓不凡的鼻子骂道:“什么?混账!我的语嫣才十岁,你个老棺材瓤子想娶我的女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给我滚出去!” 卓不凡被骂懵了,摸着脑袋道:“什么跟什么啊?夫人,我要的是你!” 第99章 给她个教训 李青萝本来以为卓不凡是要给自己的儿子提亲,看在他武功高强的份上本来还有所考虑。 得知他是个孤家寡人后,又以为他是要老牛吃嫩草,自己的女儿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能给一个这么大的老东西做新妇,她已经怒火中烧了。 现在倒好,事情再一次反转了,这家伙居然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她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老娘的主意!瑞婆婆、平婆婆、容婆婆,把他打出去!” 卓不凡慌了:“夫人,刚才不是聊的好好的吗?怎么又要动粗?我卓不凡剑术通神,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嫁给在下也不算辱没了夫人。” 说着他抽出长剑,挥动了几下,剑上突然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青芒,如蛇信子一般,跟着长剑一挺,只用青芒便将远处的椅子劈成两半。 李青萝看的目瞪口呆,任她见识广博,但也没见过这种能生出剑芒的剑法,当真是神奇,看来他剑术通神倒也是所言非虚。 这手剑法,自家的瑞婆婆、平婆婆、容婆婆断然敌他不过,若是他发起狂来毁了自己的清白,那可是大为不妙,不如想个计策,拖他一拖。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立即心生一计,温声说道:“先生明鉴,先夫过世之时,奴家便决心为他守节一生,帮他看护好这偌大的家业,实在是不能随随便便嫁人的!” 她欲言又止道:“除非……” 卓不凡本已绝望,听到李青萝犹犹豫豫的话头,赶忙追问道:“夫人快说,除非怎样?” 李青萝抬眼望了望他,刚要说话,又咬了咬嘴唇,深深叹了口气。 卓不凡心急如焚,大声道:“夫人何必吞吞吐吐的,只要夫人肯嫁给我,再难的事卓某都能给你办到!” 李青萝为难道:“不是奴家不愿告知先生,实在是此事极为难办,奴家是怕害了先生。” 卓不凡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高声道:“夫人但说无妨!” 李青萝故作了个不忍心的表情,狠狠心咬咬牙说道:“奴家有两个仇人,只要先生能为奴家手刃了寇仇,奴家便委身先生,便是这家业也一同赠予先生。” 卓不凡哈哈大笑,背负双手,长身而立:“不过是杀两个人,这有何难?卓某应下来了,夫人安心准备嫁妆吧!” 李青萝倒也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痛快,问道:“先生不问问我的仇人是谁吗?” 卓不凡故作高深道:“这天下,就没有卓某杀不了的人!” 李青萝道:“好!这其一,是‘修罗刀’秦红棉,善使一对喂毒的双刀——修罗刀,暗器是毒药袖箭,武功嘛倒也稀松平常。” 李青萝心中暗想,武功是不怎么样,就能缩头缩脑的实在难找,我找了她十年都没能找到这个贱人,你有那闲工夫就慢慢去找吧。 卓不凡听到修罗刀的名号,还以为是个什么高手,听她这么一说,不过是个自吹自擂的女子,当下应允道:“这个人我一定帮你杀了!还有一个是谁?” 李青萝叹气道:“除掉那个倒是容易,另一个可就难了!她是大理镇南王的王妃——摆夷人刀白凤!” 卓不凡眉头微微一皱,嘀咕道:“这倒确实有些难度,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冠绝天下,又有天龙寺的臭和尚们坐镇,更难的是镇南王手底下还有数万大军,这……” 李青萝小嘴一撅,不悦道:“看吧!奴家就说你办不到吧!你不过一个江湖人物,怎么能跟手握重权的大理镇南王相比呢,奴家也不为难你了,你快走吧!” 卓不凡心中盘算道,自己还有血海深仇未报,那天山童姥武功卓绝,手下还控制着一众妖魔鬼怪,自己对付她已经很困难了,何苦再去招惹大理国。 他不禁萌生退意,这个王夫人还真是不好招惹,居然有这么硬的仇敌。 李青萝也看出他好像不敢蹚这趟浑水了,心里也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大冤种,如果不利用他杀了刀白凤,单凭自己那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办成? 她伏在桌上痛哭流涕道:“奴家还以为终于有了个依靠,没想到也是个没胆气的怂包,一听大理镇南王就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还说什么天下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原来是欺骗奴家这个弱女子……” 卓不凡心理防线一下子被冲垮,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拔出剑来一剑斩掉桌角,立誓道:“卓某在此立誓,一定杀掉这二人为夫人出气,夫人安心在家等卓某八抬大轿来迎娶你吧!” 李青萝心道,好,这就好!等你杀了刀白凤,大理国还能善罢甘休?到时候你自身难保,还想来娶我?做你的美梦吧! 她破涕为笑道:“好!严妈妈,快命厨房备好酒菜,我要为先生壮行!瑞婆婆、平婆婆、容婆婆你们三位作陪。还有语嫣,快把小姐也叫出来见过大英雄!” 严妈妈畏畏缩缩的说道:“小姐……小姐她……” 李青萝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猜了个七八分,她杏眉倒竖,将茶杯摔了个粉碎,喝问道:“她又去参合庄了?又去看那个老贱人了?” 卓不凡见她发怒,低声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生气呢?” 李青萝道:“都是奴家那不成器的女儿,又跑到她姑妈那个老贱人那里去了!” 她咬着银牙,垂泪道:“那个老贱人,仗着家里有几个好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打不过他们,就四处说奴家坏话,说奴家…… 她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奴家为夫君守节十载,一向克己守礼,不知怎么却得罪了她,四处败坏奴家的清誉……奴家那不争气的女儿,也被她蛊惑了,有事无事就往那里跑,倒像她才是亲娘一般……” 卓不凡一拍桌子,怒喝道:“欺人太甚!待卓某去会会他们!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大姑姐怎么样,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巴!” 第100章 教你做人 卓不凡饭都没吃,在瑞婆婆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赶往参合庄,准备去找慕容老夫人的晦气。 “敢欺负我的女人,这还了得?若是让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耻笑我卓不凡!” 在他心里,这不是恃强凌弱,而是为自己那娇滴滴的未来娘子找场子。 这一路顺风顺水,船儿很快就抵达了参合庄码头,瑞婆婆一双眯成一条细缝的小眼中射出凶光杀气,对卓不凡道:“卓英雄,这便是参合庄了,这庄子的主人有四位家臣,武功颇为了得,英雄一定要当心!” 卓不凡一个旱地拔葱,径直跳上码头,运足丹田真气,高声叫阵道:“庄子里的,剑神爷爷到此,还不快给我出来!” 这一声断喝冷峭傲慢,夹着真气,参合庄之中每一处院落都听的清清楚楚,如同有人在耳朵旁吵嚷一般。 慕容复正在和邓百川商议前往洛阳邙山赴会的事宜,突然听到这一声断喝,不由大吃一惊。 邓百川长于内力,这一手将真气蕴藏于声音之中的功夫,他也是修炼多时,但自认为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公子,可是有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了?此人真气之精纯,恐怕远在我之上,不可小觑。” 慕容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香茗,笑道:“邓大哥不必着慌,这人我认识,乃是一字慧剑门的卓不凡,确有几分本事,不过不足为虑。” 邓百川自幼跟随慕容博,是个有见识的,这一字慧剑门也是听说过的,他苦思道:“这一字慧剑门不是二十多年前就被灭门了吗?怎么还有传人在世?” 慕容复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剑神这独步天下的神奇剑法。” 慕容复、邓百川走出房门,向外走去,阿朱、阿碧以及王语嫣也跟随在他们后面,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到这里来寻衅,她们也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的敢来参合庄撒野。 还未走到庄子外,慕容复便听到叮呤咣啷的打斗声,他踏出门外,见是风波恶、包不同正用手中大刀和一个青衫男子激斗着。 二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攻不进卓不凡的剑影,急的满头大汗。反观卓不凡倒是不慌不忙、游刃有余,仿佛在戏耍两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见庄子里的人都出来了,卓不凡略一使劲,便将包不同和风波恶手中兵器挑开,他所用的剑招轻盈灵动,看起来轻松写意,毫不费力便稳稳压了二人一头。 见慕容复、邓百川出来,瑞婆婆指着邓百川道:“英雄,此人乃是四大家臣之首——武功最为高强的邓百川,你要小心一些。” 王语嫣看到瑞婆婆在为那男人指认姓名,冰雪聪明的她立即明白了现在的情形,原来是母亲找人来寻参合庄的晦气。 “瑞婆婆,你这是做什么?姑妈还在病中,你找这个汉子来寻衅滋事,所谓何来?” 瑞婆婆冷声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小姐,快到婆婆这里来,婆婆会保护好你,你趁早和这些阿猫阿狗划清界限!” 王语嫣挽住慕容复的胳膊,眼眶含泪道:“表哥你不要生气,一定是误会!” 慕容复替王语嫣擦了擦眼泪,温声道:“语嫣不要害怕,大人的事和小孩子无关,表哥永远不会生你的气的!” 邓百川一步踏出,拱手问道:“先生此来有何见教?我乃姑苏慕容麾下,青云庄主邓百川!” 卓不凡傲然而立,倨傲的对邓百川说道:“没什么好见教的,你们家老夫人胡言乱语,惹得我们夫人很不愉快,我今天特地来请慕容夫人到敝庄当面道个歉!”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大怒,这个疯汉子,竟然在参合庄的地界上侮辱他们的当家主母。 包不同、风波恶持刀上前就是一阵劈砍,口中怒斥道:“贼人休得放肆!” 叮叮当,又是轻松写意的一剑,卓不凡轻松挑开二人的兵刃,嗤嗤两剑划破了二人重重衣衫,又不伤及皮肉。 邓百川目露凶光,盯着卓不凡道:“尊驾莫要仗着武功高强就恃强凌弱,我们兄弟几个是不怕你的,胆敢侮辱我们主母,今天就是拼个死,也要把尊驾留下!” 他运起自家绝学惊浪掌,掌力雄浑果真如惊涛骇浪一般拍向卓不凡,卓不凡挽起一个剑花,将宝剑精准插到背后的剑鞘中去,也抬起双掌,硬接了邓百川的掌力。 嘭—— 肉掌对撞,真气四散,激起一阵罡风,卓不凡退了一步,邓百川却连退三步,吐出一口鲜血。 卓不凡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着,心中惊骇莫名,暗道:这江湖不是原来的江湖了,居然随随便便一个家奴就有如此掌力,好在他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阿朱阿碧上前扶住邓百川,掏出九转熊蛇丸,给他喂了一粒,邓百川便坐地调息,尝试着恢复震伤的经脉。 卓不凡哈哈大笑,他倨傲的神情好似自己就是九天之上的神明,俯视着芸芸众生,胸中氤氲着豪迈之情。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若贵府老夫人还不出来相见,我卓某人就要亲自去请了!” 王语嫣眼眶里含着泪,哀求道:“瑞婆婆,你快让他住手,我跟你回去求娘亲,姑妈还生着病,你们不要为难她了好不好?” 瑞婆婆道:“小姐不要为难老婆子,夫人生起气来,老婆子可吃罪不起。” 慕容复清咳了两声,脸上含笑,眼中却是杀意凛冽。 “我说这位剑神,我看你是狂的没边了,你难道没有看到我在这里吗?公子爷本来心情不错,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给我滚出参合庄,我可以饶你不死!” 瑞婆婆看了慕容复一眼,冷哼一声道:“英雄不要被这小子唬住了,这小子武功尽失,现在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卓不凡仰天大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废物也敢口出狂言?你剑神爷爷今天就要教你做人!” 第101章 激斗 慕容复凝神感受卓不凡的内息,只觉其体内真气奔流,颇为浑厚,比如今的鸠摩智还要厉害几分。 他微微一笑,揶揄道:“阁下武功怎么样暂且不提,这吹大气的功夫可真是天下无敌,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卓不凡脸色阴沉,噌楞一声长剑出鞘,握在手中,剑尖指着慕容复道:“小子!你找死吗?” 包不同、风波恶不知慕容复神功大成,见卓不凡拔剑相向,立即结成个二龙出水阵,护住少主周全。 “公子不要怕,老风今天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伤您一根汗毛!” 包不同扯着嗓子道:“非也非也!谁是鱼谁是网还不一定,是在下还没活够,只好委屈阁下去死了!” 风波恶继续说道:“邓大哥,我们在这里抵挡一阵,你送公子爷退回燕子坞,在庄内严防死守,谅他也打不破咱们坞堡这铜墙铁壁!” 邓百川服用了九转熊蛇丸后,神清气爽,受伤后阻滞的内息也畅通起来,他闻言爽朗一笑:“三弟、四弟,让开道路,让公子爷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包不同狐疑的看着慕容复,大声叫嚷道:“不行不行!公子爷,你可是慕容家单传的独苗,如今你还没有子嗣,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九泉之下我包不同如何向老家主交代?” 包不同言辞恳切,忠义之心溢于言表,慕容复不禁有些感动,这老包虽然嘴上不把门,老是给自己招惹是非,但这份忠心还是很可以的。 他宽慰道:“你放心!这个姓卓的剑神,凭他的功力,还伤不了我。” 卓不凡捧腹大笑道:“小子!我没有听错吧?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剑神爷爷伸个小拇指就能按死你,你信不信?” 慕容复不耐烦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要打就打,不打赶紧滚出燕子坞!” 不待卓不凡还口,水面上泛起一阵涟漪,一只画舫从芦苇深处缓缓驶来。 风姿绰约的李青萝团扇遮面,语笑嫣然的站在船头,轻启贝齿欢快的说道:“一年不见,复官脾气可是着实见长,今时不同往日了,你现在是废人一个,说话还是不要这么冲的好,万一碰到个脾气不好的,小心慕容家绝后!” 王语嫣一见是母亲到了,立即拎起裙摆,迈着小碎步跑到画舫前面,苦苦哀求:“娘!你快把这个人赶走好不好?万一他伤了表哥可怎么办?” 李青萝愤恨骂道:“你这个小蹄子,还知道我是你娘吗?你怎么不去认那个姓王的做娘?” 王语嫣泪眼婆娑,呜呜咽咽道:“娘,你不要这样说,语嫣求你了,不要伤害表哥好吗?” “语嫣,好孩子,不要哭!”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婢女小蝶扶着慕容老夫人从庄子里走了出来。 慕容复急忙跑到她身旁,略带责备的看了小蝶一眼,道:“你怎么回事?谁让你惊动我娘的?” 慕容老夫人伸手制止了他,白了他一眼道:“你凶她干什么?贼人叫阵的声音那么响,为娘还能听不见?真当为娘聋了吗?” 卓不凡见慕容老夫人出来了,更是得意洋洋,对李青萝道:“怎么样?夫人!卓某几句话,她不就乖乖出来了吗?卓某这就让她给夫人赔罪!” 他挺直腰杆,对慕容老夫人喝道:“你……快向夫人赔礼道歉,夫人满意了,卓某便饶了你们这一庄老少的性命!否则,休怪卓某辣手无情!” 慕容老夫人看着李青萝,笑道:“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你就这么恨我吗?竟敢公然勾搭外面的野汉子来找我晦气,我姑苏王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李青萝冷声道:“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王语嫣,你这个死丫头,还不给我滚过来,你想为他慕容家陪葬吗?” 王语嫣双目垂泪,目光坚毅,幽怨的盯着李青萝道:“我要和表哥姑妈同生共死,你要杀他们,就连我一起杀死好了!” 李青萝银牙紧咬,满脸怒气,恶狠狠说道:“好!好!我养了你这么大,你竟然和别人一条心,卓先生,动手吧!” 卓不凡一抖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大喝一声便挺剑向慕容复刺去。 慕容复运转体内真元,将真元聚于右手双指之间,以指为剑,将卓不凡手中长剑弹开。 “卓先生,你这手周公剑练的确实不怎么样?这么糟糕的剑术,难怪会被满门诛灭!” 卓不凡见被他戳破来路,怒气冲天,手中长剑如灵蛇一般,一剑快似一剑,剑影将慕容复层层包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这招天如穹庐还算凑合,勉强值得一看,只不过力道还是不足,卓先生,曼陀山庄连饭都管不起了吗?哈哈哈……” 卓不凡又是刷刷几剑,慕容复双指夹住剑尖,略一用力,长剑径直断开,慕容复双指向卓不凡一弹,剑尖向他激射而去。 噌楞~ 卓不凡挥动长剑,将飞来的剑尖一把击飞。 “好小子!功力当真不弱!瑞婆婆,你的情报可太不准确了,这小子这么深厚的功力,怎么可能是个废人呢?” 李青萝和瑞婆婆都被慕容复这几招震住了,他们明明记得慕容复走火入魔,功力尽失,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深厚的武功,竟然能徒手将卓不凡的兵刃折断。 慕容复对卓不凡道:“卓兄,别再用你一字慧剑门的破剑法试探我了,快亮几招真本事吧!” 卓不凡怒火中烧,周公剑是自家门派的绝学,却被他如此轻视,看来是要用那几招了! 他手中断剑一挺,光芒在剑上吞吐闪烁,如同灵蛇吐信,他挥动断剑,向慕容复疾刺而来,剑招相比之前快了数十倍。 慕容复伸出手指左支右绌,无奈对方处处料在他先,每每出剑都能封住他的招式,兼之长剑之上真气缠绕,渐渐落入下风。 “好厉害的剑法!” 慕容复一个闪身急退,避过他狂风一般的剑雨,缓缓抽出腰间宝剑。 “卓不凡,既然你号称剑神,那我便用这把剑……打!败!你!” 第102章 凝剑成罡 慕容复抽出宝剑,剑柄上的宝石流光溢彩,剑刃在阳光照耀下如水光粼粼,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秋水剑!是秋水剑!慕容复,我母亲的宝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李青萝翦水双瞳瞪得浑圆,自从她从琅嬛福地搬出来后,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这把宝剑了。 一把宝剑,勾连起她的伤心往事,那年她才七八岁,她的娘亲和爹爹每天都在吵架,先是他的爹爹走了,后来娘亲也抛弃她离开了琅嬛福地,只留下一柄宝剑插在洞外石壁上。 她还记得娘亲走的时候对她说:“青萝,如果你有了心仪的男子,就把他带到这里来,只有能拔出秋水剑的人,才能得到娘亲的祝福,才是你未来真正的夫君!” 他爱上段正淳后,两人想尽办法都没能拔下宝剑,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在想,段郎离她而去,或许就是因为这段爱情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吧! “这把宝剑的名字叫做秋水剑吗?”慕容复抚摸着剑身,喃喃自语道。 以自己的闺名命名佩剑,冷冽清芳,江湖意气,尽在一剑之中。 万金宝剑藏秋水,满马春愁压绣鞍,他的眼前甚至已经浮现出李秋水孤寂的身影,强大如你也有这样的愁苦吗? 长剑嗡鸣,仿佛在回应着慕容复,与他体内真元共鸣感应,他心生感悟:秋水不仅仅是一个香消玉殒的绝世高手的名字,还代表着孤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心境,从秋水之名,他感悟到了宝剑上古朴剑意。 卓不凡是剑道高手,自然也感受到秋水剑上正散发着傲气凌人的苍莽剑意,自他修成剑道,只身出长白山以来,仗剑走天涯,第一次在其他剑客身上感受到威胁。 李青萝犹自沉浸在母亲对她说的话里,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一遍一遍在她心门回荡,不断叩击着她的心弦。 “只有能拔出秋水剑的人,才是你真正的郎君!” 李青萝捂着耳朵,在心中呐喊:不!不是他!娘,我的心里只有段郎,段郎才是我李青萝的郎君! 她的面目扭曲狰狞,指着慕容复,对卓不凡歇斯底里的喊道:“杀了他!杀了他!让他永世不得出现在我的面前。” 卓不凡闻言精神大振,美人在侧,胆气丛生。 慕容复手中宝剑让他艳羡不已,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心下想道:宝剑当配英雄,我卓不凡剑法超群,世上无双无对,怎么可以用这种废铁? 卓不凡此时完全在世俗的欲望中迷失双眼,全然忘了当初赠予他剑经的前辈高人,仅仅用一把竹剑便将他打的落花流水。 慕容复横剑在前,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转换为近乎实质化的真元,可刚可柔,他尝试着将真元灌注到手中秋水剑之上,秋水剑发出一阵悠长的嗡鸣,真元破体,已然透剑而出。 卓不凡见他双目紧闭,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持剑上前,一瞬间剑影闪烁,剑芒吞吐万千,向着慕容复紧逼而去。 慕容复依然紧闭双眼,脚上施展着凌波微步,足不点地,左右闪避,从容不迫的向后退去,秋水剑上仍然在集聚着北冥真元。 第一次尝试总是困难的! 比如现在的慕容复,在秋水剑孤傲剑意的影响下,在卓不凡凌厉剑招的威胁下,他的灵感迸发,一种新的用剑方式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不过……这前摇是不是有些长? 卓不凡攻势凌厉,招招凶险,每一剑都用尽全力,李青萝的要求是要了慕容复的小命,为了能娶到李青萝,为了今后能有幸福的婚姻生活,他当然要不打折扣的贯彻执行。 慕容复脚踏凌波微步,又躲过几式精妙的剑招,卓不凡羞怒交加,他停下剑招,满脸紫气氤氲。 他脸上的氤氲紫气顺着手臂激流而下,瞬间便灌注到断剑之中,剑芒中也隐隐有紫光和红光交相闪烁。 他一抖长剑,那精钢铁剑突然之间变得如丝绸软带般,剑刃剑芒轻柔曲折、飘忽不定。 慕容复先前曾经以指代剑,与卓不凡长剑硬碰硬的对抗过,还折断了他的剑尖,他确定这柄长剑绝不是什么软剑之类的奇门兵刃。 他这手剑法,倒是和几百年后来张三丰所创的绕指柔剑法有相似之处,是用极强的内力将铁剑逼弯,从而使对手无法捉摸,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而他脸上的氤氲紫气,也和华山派的紫霞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除了这门功法,遍寻各种武功,他再也想不出什么武功能有这样紫气腾腾的效果。 卓不凡脚踏七星,腾身而上,电光火石之间逼近慕容复身前,他长剑一出,刺向慕容复脖颈。 慕容复右手长剑不动,左手运起凝起真元,当的一声弹在软剑中间,软剑受力只微微一震,并没有完全弹开,而是绕着慕容复脖颈从另一方向他割去。 “公子爷小心!” 邓百川、包不同、风波恶齐声呼喊道,这一剑当真凶险万分,王语嫣及阿朱阿碧吓得捂住眼睛,不忍看到自家公子血肉横飞的惨状。 噌楞楞~ 剑身不住的颤抖着,众人并没有看到什么血肉模糊的场景,慕容复早已后发先至,用手指夹住从另一方袭来的长剑,身子跟着绕出剑圈。 他弹开长剑,左掌送出,和卓不凡在空中对了一掌,将卓不凡远远震开,紧跟着右手秋水剑直指天穹。 他浑身爆开的真元之力,激发的袍服头发无风自动,整个人悬在空中如魔神降世,手中原本轻盈的长剑挥动起来仿佛重逾千钧。 秋水剑一剑凌空挥下,剑身之上附着的北冥真元有质无形,卓不凡只觉一道气浪由远及近向自己劈来。 虽然他看不见那无形的气浪,但码头之上激起的尘埃肉眼可见得被气浪一分为二。 他急忙运起真气将软剑挺直,去抵挡那道看不见却摸不着的气浪。 卡擦~ 卓不凡手中长剑与气浪相交的瞬间,铁剑节节寸断,电光火石的瞬间,卓不凡运起全身功力,狼狈的打了一个滚,才闪身避开这道气浪,但青袍已经炸碎开来。 气浪向前劈去,在太湖水面上炸开一道浪花,李青萝与瑞婆婆见状慌忙纵身而起跳上码头,原本所处的画舫被劈成两半。 卓不凡冷汗直流,多亏他反应得快,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挨上这一剑也得被劈成两半。 他扔下仅剩的剑柄,痴痴傻傻的呢喃着:“剑罡……这世上真的有剑罡……剑经上是真的……剑经上没有骗我……剑经没有骗我……” 码头之上在场的众人都看的瞠目结舌,慕容复满意的收剑归鞘。 “这招还不错,就是太耗真元,速度也太慢了!嗯,以后是得少用!” 第103章 秋水剑诀 慕容复以碾压式的绝对实力击败了卓不凡,卓不凡吓得战战兢兢,再也没有了刚来燕子坞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李青萝、瑞婆婆脸色都变成猪肝一样的颜色,画舫被劈成两半,半浮半沉的在湖面上漂着。 二人无处可去,只能被迫站在码头上,和慕容家的人共处一地,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包不同像个得胜的大公鸡一样,抬头挺胸大摇大摆的在三人面前晃来晃去,嘴里还不住奚落道:“舅太太,睁开你的眼仔细瞧瞧,我们公子爷是废人吗?有这样的废人吗?” 他揪住卓不凡的衣领,怒目圆睁道:“狗东西,敢到我们燕子坞参合庄撒野!你不是剑神吗?你再神气一个给我瞧瞧!” 邓百川伤势已经逐渐恢复,他抱拳询问道:“公子爷,这几个人……咱们要不要处置了?直接沉到太湖底下……” 包不同、风波恶闻言拔出兵刃,走上前去,瑞婆婆护在瑟瑟发抖的李青萝面前,死死盯着这两个凶恶的汉子。 慕容复伸出右手,冰冷的眼神中燃烧着嗜血的因子,他抬手正准备下令格杀,忽然一个柔软的身子抱住了他的胳膊。 王语嫣此时已然惊慌失措,双目泪花闪烁着央求道:“表哥,不要杀我娘好吗?语嫣求求你了……” 慕容复犹豫不决,李青萝虽然号称是自己的舅妈,但是实则这一家人和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还处处与慕容家为难。 这次最是过分,竟然和外人勾结,要取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杀他可以原谅,侮辱他的母亲,他万万不能容忍。 可是倘若不饶她性命,会不会给小语嫣造成什么心理阴影?若是因为这事影响未来老婆健康成长,最后发展成病娇,甚至是黑化,那可就不妙了。 “复官,放她走吧!她毕竟是语嫣的亲娘,看在我宝贝语嫣的份上,就饶了她吧!” 慕容老夫人操着虚弱的声音,开口为李青萝求情。 “可是……娘!若不是孩儿功力大增,这次咱们娘俩可就死在她手里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慕容老夫人轻咳了几声,摆摆手道:“算了,语嫣是无辜的。杀了她,自己的姑妈和表哥成了杀母仇人,你让语嫣如何自处?不值得!” 慕容复看了看王语嫣,见她那双明亮亮的大眼睛满是泪水,肿的像核桃一样,不自觉有些心疼。 他抚摸了一下王语嫣的小脑瓜,为她轻轻揩去泪水,柔声道:“好吧!看在语嫣的面子上,阿碧,给舅太太备船……” 他厌恶的看了三人一眼:“你们滚吧!再也不要出现在参合庄!” 李青萝嗫喏着,欲言又止:“复……复官,那……那柄剑……是家母遗物,能不能……还给舅妈?” 秋水剑,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夫君的信物,更承载着娘亲对自己的祝福,她盘算着想将宝剑要回来,将来送给段正淳,他一定高兴极了。 慕容复目光一瞥,皱起眉头,眼神冰冷似铁,吓得李青萝一激灵。 李青萝心有不甘,谄媚的望向慕容老夫人,挤出一个笑来:“大姐,语嫣算起来已经十岁了,我看她和复官的婚事,咱们也不好再拖下去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试探性问道:“大姐,不如……不如今天……就今天咱们把婚事就定下来吧,就……就以那柄剑作为信物……大姐,您看怎么样?” 慕容老夫人轻蔑一笑道:“弟妹,如果姐姐没记错的话,我之前好像登过你们曼陀山庄的门吧?你不是看不上我们慕容家吗?怎么现在又上赶着把语嫣嫁过来了?” 李青萝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她打心里看不起慕容复,但是为了拿回秋水剑,不得不虚与委蛇的赔笑脸。 原来,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女儿王语嫣的一席之地,这个恋爱脑的自私女人,心里永远想着的只有她的情郎。 此时拿女儿换剑,自然是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大姐,都是小妹的不是,小妹有眼无珠,在这里跟您赔罪了,求您看在我那死去的夫君……您的亲弟弟的份上,不要跟小妹计较好吗?” 慕容老夫人闻言勃然变色,她看了看伏在慕容复怀里哭泣的小语嫣,压低声音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提我弟弟?你和野男人私会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弟弟?” 若不是怕让语嫣听到,慕容老夫人真想大声臭骂她一顿,才能消掉心头之恨。 慕容复远远瞥见母亲神色不对,向包不同、风波恶使了个眼色,道:“送舅太太回曼陀山庄!” 李青萝没有拿到秋水剑,正在耍赖厮磨,不愿离开,见两个恶汉子手执利刃凶巴巴的站在她身旁,也不敢造次,只能悻悻然退回太湖边。 她厌恶的瞧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卓不凡,暗道:都是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牛皮吹的震天响,还以为能有多大本事,尽会坏我大事! 李青萝虽心有不甘,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软的硬的都试过了,还是毫无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踏上慕容家备下的船只,缓缓驶离了燕子坞。 卓不凡眼见李青萝完全不顾他的死活,带着瑞婆婆径直驾舟离去,可是嘴里还念念有词:她走的时候看我了,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慕容复看着烂泥一般丧失斗志的卓不凡,冷哼道:“哼!舔狗!” 白白学了这一身绝世剑法,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当枪使。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可惜卓不凡不明白这个道理。 慕容复一甩衣袖背过双手,跟在慕容复老夫人后面向参合庄走去。 “公子爷,这卓不凡剑法的确了得,若不是遇上公子,确实是当世无敌!不如……收在麾下?” 邓百川起了惜才爱才之心,向慕容复建言献策道。 “这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慕容家要他何用?赶他走!” “公子爷,您那招剑法叫什么名字啊!好厉害啊,阿朱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剑招!” 慕容复略微沉吟,这一剑乃是有感于秋水剑剑意,又得益于逍遥派的北冥真元加持。 “那……就叫秋水剑诀吧!” 第104章 风起姑苏 慕容复于姑苏燕子坞凝剑成罡,一剑斩落剑神卓不凡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江南武林中引起轩然大波。 剑罡,这是古今多少剑豪梦寐以求的剑道终极,居然被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所参悟。 自慕容博死后,姑苏慕容氏的名号便在江南武林销声匿迹,此次慕容复一剑成名,一颗武林新星横空出世便登临剑道绝顶,可以说是出道即巅峰。 剑神卓不凡从长白山到江南,连挑了数个北方剑派,自打他踏入姑苏的地界,江南武林同道们便一直关注着他的行踪。 十数个江南门派聚集在他的目的地福建,结成了以南少林寺为首的同盟,抱起团来准备杀杀他的气焰。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卓不凡刚刚到达姑苏,便被慕容博未及弱冠的小儿子击败。 监视卓不凡的探子来报,说那一剑在十余丈外,便将一艘画舫斩成两段,就连见多识广的南少林寺方丈也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南少林寺方丈玄云闻此消息,不由高诵佛经,追忆着往昔。 “昔年江南武林也曾辉煌一时,姑苏慕容世家、扬州万胜门王维义大侠、黄山派鹤云道长、江西杜家庄杜氏三雄,哪个不是名动天下的豪杰?” 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啊!不知是什么原因,几位大侠竟然一齐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只剩下我南少林一脉苦苦支撑着江南半壁武林。如今慕容家的少年天才再度崛起,可谓江南武林之幸事,阿弥陀佛……” 听闻此言,万胜门、黄山派以及杜家庄的后生晚辈们不胜唏嘘,暗自立誓,回去后一定要率领门下子弟苦练武功,像慕容复一样重振宗门雄风。 “诸位,我们既然相聚于此,何不共赴姑苏,一睹慕容公子风采?” 万胜门一名长者发出如是倡议,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百闻不如一见。如若带领门下弟子亲往姑苏,带来的震撼肯定要比这样干巴巴的传闻要好得多。 “王老爷子说的对!卓不凡肯定是来不了了,反正咱们都聚在一起了,不如去姑苏拜访一下,结交一下这位少年英雄!” 又一门派掌门附和道,在场众人无不蠢蠢欲动,江南武林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事了。 南少林寺方丈玄云虽然不如嵩山少林寺玄慈方丈名气响亮,但也是江南武林的耆宿,众人都以玄云方丈马首是瞻,此时都在等他一锤定音。 “好!既然众位英雄如此热情,那老衲就与诸位同去,慕容博当年也是一时之秀,他谢世多年,老衲还从来没有去他坟上悼念过……” 江南群豪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从福建出发了,他们一路北上,沿途不断有门派加入其中,他们就像宣传队一般,将慕容复的赫赫威名传遍江南,武林人士竞相一睹江南第一公子的真容。 短短三天时间,江南八大宗门四百多名精英齐聚姑苏,由于阵仗搞的太大,甚至惊动了姑苏所在的两浙西路经略安抚使张维。 此时大宋神宗皇帝刚刚驾崩,朝局还很动荡。小皇帝现下只有十岁,无法亲政,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任用司马光为相,将王安石的新法全部废止。 他这位安抚使也是刚刚由司马相公换上来的,屁股还没坐热乎。 前些年王安石相公变法,他也曾是个坚定的支持者,可惜好好的新法都被那些愚蠢如猪的地方官搞的一塌糊涂,弄的百姓怨声载道。 他随即投靠司马相公麾下,转而反对新法,如今司马相公得势,他这个马前卒自然是当红得令,拿到了这么个肥差,到天下最富庶的两浙西路当上了经略安抚使。 突然间这么多江湖人士聚集,他还以为是王安石在两浙的势力死灰复燃,要反扑夺权。 他花费了好些时间才弄明白,原来这些人只是去自己辖下的平江府姑苏城拜访一个叫慕容复的年轻人。 “慕容复是谁?查到了没有?” 张经略稳坐高堂,询问下面的属官,虽然知道这些人不是造反的刁民,但是这么多人齐聚自己的辖区,查不明白原因,他实在是寝食难安。 “回禀经略大人!卑职已经查明,慕容家是太湖燕子坞的富户,慕容复的父亲慕容博曾经在江湖上颇有威名,不过早就已经死了。” “这个叫慕容复的多大年纪?” “大约十八九岁!” “十八九岁?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凭什么让这么多武林耆宿亲临姑苏拜访?” “听说……听说是他在太湖上,一招击败了一名前来挑战的绝顶高手,是江南武林炙手可热的新星!” 张经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颇为头疼的说道:“这些江湖中人真是不让人省心,稍不注意就要惹出些乱子来!不过他们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刁民、愚民,拉拢过来也可倚为助力!” 下属不解的问道:“大人,常言道侠以武犯禁,这群江湖匪类对咱们有什么用?为何不把这些他们剿灭,反而要拉拢呢?” 张经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暗道:这群新党遗留下来的人物还是不堪大用,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早晚要把你们统统换掉。 他开口解释道:“你懂什么?这群江湖中人个个武艺非凡,老种经略相公在西北用兵,你可知道那群叫花子起了多大的作用?这群人要是用的好,抵得上数万雄兵!” 他沉吟片刻道:“这个叫慕容复的年轻人,在江湖上这么得人心,又在本官眼皮子底下,看来是首要拉拢目标……本官想想……” 他展开卷轴,提起大笔,唰唰唰书写了四个大字,随即指了指那名下属道:“去!找工匠做一块牌匾来,明日随本官亲自去燕子坞送牌匾!” 一时间,姑苏城风起云涌。 朝廷和江湖,高官和草莽,都因为这个叫慕容复的年轻人,而搅弄在一起。 云卷云舒,风云变幻。 江湖将因慕容复这个名字,掀起更加汹涌澎湃的巨浪。 第105章 江南公子 江南武林人士齐聚姑苏,慕容复早就已经知晓了。 这群江湖中人打从一出现在姑苏城的地界上,参合庄的人就注意到了。 他们吃饭的酒楼,住宿的客栈,无一不是慕容家的产业,他们前来姑苏的原因自然也瞒不过慕容复的耳目。 酒楼、客栈的掌柜小二都是慕容复的眼线,这就是为什么他身在太湖深处,却能牢牢掌控着整个姑苏动态的原因。 当公冶乾将这个情报汇报给慕容复的时候,慕容复心情很是愉悦。 他一贯的观点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成就丰功伟业的制胜法宝,猛虎固然可怕,但比猛虎更可怕的是群狼! 他连夜将家臣召集起来,安排好自己这次武林首秀。 “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铁拳!阿朱阿碧,这回来的都是朋友,要备足美酒珍馐,招呼好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 他看了看四大家臣,开口说道:“邓大哥和公冶二哥老成持重,我是很放心的,明天大局有劳两位哥哥操持了!” 二人抱拳领命,退在一旁。 慕容复又看了看包不同,大为头疼,此人酷爱抬杠,生平决不认错,决不道歉,明知自己错了,一张嘴也要死撑到底。 尽管他的确是忠心耿耿,但试问有这种手下怎么可能复国成功呢?本来可以争取的朋友都让包不同得罪光了。 他想了想道:“包三哥,我对你那张嘴很是担心啊!这些年你为了嘴上一时的快活,给咱们参合庄惹了多少无妄之灾,你心中可有数?” 包不同习惯性大喊道:“非也非也!公子这话我不敢苟同……” 他正要开始长篇大论扯歪理,忽然见慕容复、邓百川、公冶乾正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习惯性开始抬杠了,赶忙闭上嘴巴讪讪一笑。 “你看你又开始了,真是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风波恶难得见到包不同吃瘪,幸灾乐祸嘲笑着他,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风四哥,还有你!你老兄惹起事来可不比包三哥差多少,谁不知道你‘江南一阵风’平生酷爱打架,饭可以不吃,架不能不打,我没说错吧!” 风波恶嘿嘿一笑:“公子爷,老风打架都是点到为止,也不算得罪人吧?” 慕容复语重心长道:“两位都是我的兄长,比我年岁要大得多,本来不该说这些话,可这些话如鲠在喉让我不吐不快。咱们肩头担子重千斤,要时刻以大业为重,可若是像咱们这样到处与人交恶,大业何时能成?” 包不同和风波恶一向随心所欲,自从来到慕容复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重的话,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不禁心生愧意。 慕容复宽慰二人道:“我今天的话有些重了,希望二位兄长不要责怪。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明天要来的,都是咱们要结交的朋友,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意气,与人起了龃龉。” …… 次日清晨,拜庄的帖子像雪花一般飞来,阿朱阿碧带领一众仆婢在庭院里来回穿梭,门房也忙的脚不沾地。 “扬州万胜门王维礼拜庄!” “歙州黄山派掌门鹤风拜庄!” “南少林寺方丈玄云拜庄!” …… 慕容复亲率四大家臣到参合庄码头迎接武林同道,湖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来拜庄的客船,场面好不热闹。 “慕容公子,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一表人才啊!” “慕容公子,你一剑灭剑神,涨了我们江南武林的威风啊!” “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 码头之上七嘴八舌,大家纷纷出言恭维这位武林新秀,宾主之间一派融洽和睦。 “慕容公子,快看!是南少林的玄云大师到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迅速分成两部分,中间闪出一条小道来。 玄云踏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南少林寺方丈玄云,见过慕容施主!” 慕容复也敬了个佛礼:“晚辈慕容复,见过玄云大师!大师舟车劳顿,快进庄稍事休息!” 慕容复引领着玄云向庄门走去,四大家臣也纷纷招呼武林同道进庄。 玄云看着高大的庄门,心生感叹:“当年老衲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你的父亲慕容博施主来迎接的,如今物是人非,庄子还是那座庄子,迎客之人换做了慕容小施主,人生无常呐!” 慕容复心中暗道:老爹啊老爹!你为了复国做了多少孽,多少真心待你的朋友,你却把他们送上了黄泉路,你看看你,伤了多少人的心! 此次来的人太多,只有各门派长老级别的人坐在正堂,其余人都在庭院里落座,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很是热烈。 慕容复看着这些江湖好汉,想到了当初在罗兀城丐帮分舵,和义兄乔峰、好友赵钱孙以及宋长老、蒋舵主等一众英雄豪杰把酒言欢的场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诸位!诸位!慕容公子凝剑成罡,一剑击败剑神卓不凡,给咱们江南武林大大长了脸面,不知道今天咱们能否有缘得见公子这绝世一剑?” 杜家庄的一名年轻后生的提议让宴会进入高潮,在场之人纷纷起哄,希望慕容复能让他们见见传说中的剑罡。 慕容复满面含笑,对众人说道:“承蒙各位抬爱,光临寒舍,晚辈不胜感激,今天就为大家试练一招,请前辈们指教!” 慕容复走出正堂,拾阶而下,来到院中空地上,右手屈指成爪,向着正堂中悬挂着的秋水剑凌空抓去,剑身一阵嗡鸣,噌楞一声钻出剑鞘,飞入慕容复掌中。 “是……是擒龙功!” 玄云方丈站起身来,惊讶的看着慕容复,这一式是嵩山少林寺法慧禅师的绝技,连他们南少林寺都没有这项绝技,这个年轻人竟然会使如此神奇的武功! 这个丰神俊朗的江南公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多少惊喜在等着他们! 第106章 结盟 慕容复手中紧握嗡鸣的秋水剑,爆起体内真元,两脚腾空而起,北冥真元疯狂涌入秋水剑中。 以慕容复为中心,北冥真元搅动着空中气流,寂静无风的庭院里罡气阵阵,虽然没有风云变色飞沙走石,但花草树木都随风摇曳,池中春水也在真元扰动之下泛起縠纹。 江南武林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活了这么大岁数,这么强横的真气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紧闭双目的慕容复,轻轻转动秋水剑,将剑刃朝前,举轻若重一剑挥下,一道宛如实质的无形剑罡凌空而去。 各门各派的高手们,能感受到凌厉剑罡劈出的轨迹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剩下的江湖汉子们,仅能凭肉眼看到空中扬尘一分为二,紧跟着池中太湖石做成的假山齐整整的被劈成两半。 嘶—— 庭院里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呐!这这这……这假山怎么裂开的?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我滴乖乖……这么远……他怎么做到的?” 慕容复缓缓落地,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向后一掷,秋水剑精准归鞘。 “阿弥陀佛!慕容小施主神乎其技,老衲拜服!慕容博施主若是知晓有子如此,可以含笑九泉了!” 王维礼、鹤风道长等人一齐上前称颂,狠狠的夸赞了慕容复一番。 “有慕容公子在,我们江南武林就有希望了,再也不用受那些北方武人的鸟气了!” “慕容公子的功力,依我看,莫说是年轻一辈了,就算是各派耆宿长老,也难与之比肩!” 看着场中众人纷纷吹捧自家公子,阿碧笑靥如花,心里好似有了莫大的满足感,她拉着阿朱的胳膊,眼中闪着熠熠星光:“阿朱姐姐,公子爷真的好厉害!” 阿朱勾了勾阿碧的鼻子,笑嘻嘻道:“瞧你这花痴的模样,再过两年就把你放到公子房里做通房丫头,你说好不好呀?” 阿碧满面通红,羞赧道:“哎呀阿朱姐姐!你又拿阿碧寻开心,公子是何等样人,阿碧哪里敢做这般非分之想。” 她痴痴望着与众人谈笑风生的慕容复,心里暗暗想道,只要能伺候公子一生一世,此生就满足了。 庄子里,江南豪杰正酒酣耳热。 庄子外,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众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锣鼓声,纷纷停下来,他们不明就里,还以为是慕容复这个主人家安排了什么新节目。 慕容复当然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也并不慌张,燕子坞周边都是他安插的明岗暗哨,能进的来的绝对都是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的。 想必是哪家江湖门派也赶来凑热闹了吧! 门房风风火火再度跑到慕容复面前通报,他的话却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公子爷,是两浙西路帅司的人,说是代表经略相公前来赠赐匾额褒扬功绩,是否让他们进来?” 慕容复闻言大为吃惊,还道是自己远游之时,四大家臣与帅司有了什么牵连。 他对邓百川道:“邓大哥,咱们何时与公门中人打上交道的?” 邓百川也是一头雾水:“公子爷,我也不清楚啊,我不过是江湖草莽之人,哪里能搭的上帅司衙门的人?” 慕容复沉吟道:“这真是咄咄怪事,莫非是咱们在此聚会,惊动了官府?所以以此为借口过来查看?” 玄云方丈道:“慕容施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管他因何而来,咱们不妨先去看看,探明究竟。” 慕容复道:“大师言之有理,那咱们就去看看,帅司衙门到底有何贵干!” 慕容复带领一众江湖豪客,呼啦啦来到参合庄正门之外,只见七八个军汉抬着一块巨匾,正敲着锣打着鼓,在门外等待着。 为首的一人见门中涌出来一群人,也不慌张,镇定自若道:“下官乃是经略相公麾下提辖官郑三山,敢问哪位是此间主人慕容复少侠?” 慕容复上前一步,拱手致意道:“在下就是慕容复,敢问郑提辖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郑提辖满面春风,朗声答道:“奉张经略相公之命,慕容少侠日前在太湖击退流窜到此的江湖悍匪,保卫了一方平安,经略相公亲自手书了匾额一块,用以褒扬少侠的侠义之举!” 他大手一挥,几个军汉掀开匾额上的红绸布,只见巨匾之上写着四个穹劲有力的大字——义薄云天。 江南武林的众位英雄纷纷哗然,朝廷宣慰江湖中人的事可是少见的紧,毕竟“侠以武犯禁”,江湖侠客对于统治者来说一种不安定的因素。 这些人不愿意受到束缚而浪迹天涯,路见不平便拔剑相向,完全按照自己的性子来,不喜欢受到官府的管制。 而浙西路这位经略安抚使,竟然公开褒奖慕容复这位江湖侠客,实在让人称奇,难道他就不怕被御史弹劾,说他“废敬上畏法之民,而养游侠私剑之属”? 慕容复拱手行礼道:“经略相公谬赞了,在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如此厚遇实在愧不敢当,请提辖大人进庄,在下敬大人一杯水酒。” 郑提辖笑了笑道:“慕容少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还要回帅司向经略相公复命,实在不敢耽搁,还请少侠见谅!” 慕容复道:“既如此,在下就不多做挽留了,改日还请大人务必赏光到寒舍一叙!” 郑提辖寒暄了一阵便率领军汉们登船离开,阿朱阿碧则指挥着仆役们将匾额抬进参合庄里。 “慕容公子,这狗官虽然扰了咱们的酒兴,但是这块牌匾倒是来的恰如其分,义薄云天四个字,慕容公子当得!” 杜家庄庄主杜兴国提议道:“难得今日大家相聚一堂,可谓是江南武林数十年难得一见的盛况!不如咱们江南六路的武林同道借慕容公子的宝地,就此结成联盟,诸位以为如何?” 王维礼抚掌大笑道:“这个提议甚好!我老王双手赞成!” 杜兴国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八大派的一致响应,时隔数十年,江南武林终于再度抱成一团。 江南六路武林联盟成立了,可是叫什么名字难住了这些草莽汉子,他们本身肚子里就没有多少墨水,起名这种事情太为难他们了。 正在众人犯难之时,杜兴国却灵机一动,高声叫道:“有了!咱们在慕容公子的地界上结盟,不如就叫……姑苏联盟,诸位以为如何?” 什么?姑苏联盟?那简称岂不是…… 慕容复脸上的冷俊的笑容,突然变得核善起来。 第107章 北上 江南六路姑苏联盟在燕子坞成立了,宣告江南武林沉寂多年后再度崛起。 数十年来,江南之地虽然各门各派林立,但在武林中始终占不到一席之地。 大理有天龙寺,吐蕃有大轮寺,西夏有一品堂,中原江北少林、丐帮自不提,各路乃至州府之中皆有武林名门各领风骚,唯独江南武林一直籍籍无名。 通过此次结盟,江南各大派重新振作起来,成为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力量。 对于盟主一职,众人考虑到慕容复武功虽然最强,但年龄尚小,一致推举德高望重的玄云方丈担任,但玄云方丈却坚辞不受。 他力排众议,坚持推举慕容复做这江南六路姑苏联盟的总盟主。 “慕容施主不但武艺高强,德行也令人称道,虽然年齿尚小未及弱冠,但我们切不可因此拘泥于世俗成见。” 玄云方丈正气凛然,如沐佛光,声音中自然而然的加入了狮子吼的内功。 “自古英雄出少年,甘罗十二岁可为秦相,慕容施主今年已有一十九岁,如何当不得这江南盟主?老衲推举慕容施主做盟主,谁赞成,谁反对?” 玄云方丈执掌南少林寺多年,是江南武林中最德高望重的前辈,是江南武林的主心骨。 卓不凡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的时候,江南群豪不约而同聚集到南少林寺,找玄云方丈主持大局,他的话在江南群豪心中分量很足。 八大派本来就被慕容复高深的武功深深折服,此时又有玄云方丈这位名宿一力推崇,慕容复这个年轻后生坐上江南武林头把交椅,自然是水到渠成。 宴席散场后,八大门派在欢声笑语中各自回程,慕容复也开始召集家臣,规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哈哈,公子爷!江南武林可全都掌握在咱们参合庄手里了,咱们离复国大业又近了一步!” 风波恶激动的拍着包不同的肩头,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一夕之间招揽了那么多门派,这可是慕容氏复国大业路上前所未有的重大胜利。 包不同一把撩开风波恶的“熊掌”,激动的说道:“公子爷,咱们只需等待一个时机,到时揭竿而起,把赵宋的小皇帝赶下台,重新竖起咱们大燕国的旗帜,哈哈哈,到时候公子爷做皇帝,我老包怎么也得做个宰相!” 慕容复道:“不!还不够!公冶二哥,我让你查访的明教情况,怎么样了?” 慕容复回来后,最关心的除了他母亲的病情,就是霍山和明教的消息。 他要知道,霍山带着圣火令到明教,到底有没有干出什么成绩来,公冶乾此前几天都不在燕子坞,慕容复派他到各路去查访明教的现状。 公冶乾沉声回复道:“回禀公子,明教最近动作频频,听说波斯总教来了个使者,正在收拢各路的明教教众,淮南、江东的分教好像要自立门户,不想听从总教的号令,目前正在和福建、浙江的明教势力对峙。” 包不同粗声粗气道:“公子爷说的可是大云光明教?那个一盘散沙的宗派,公子爷理他作甚?” 慕容复轻摇纸扇道:“招揽这些江湖门派不过是锦上添花,他们单打独斗确实要远胜于明教,但战场对阵就无法和明教相比了。” 他目光冷锐,正色道:“别看现在明教一盘散沙,但是他们组织严密、等级森严,若是统一起来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如今江南大地上的星星之火,将来终会成为燎原之势!” 邓百川闻言道:“公子爷,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出手干预一下,促成这件事,好趁机将明教收入门下?” 慕容复笑道:“明教早就在我的股掌之中了,那个波斯鬼佬已经拜在我的门下,他的武艺谋略不输于我等,又有总教号令在手,现在的明教还是心向总教的,让他放手去做,统一明教还是不成问题的。” 公冶乾拱手道:“公子爷深谋远虑,在下佩服极了!奔波劳碌了这么多年,我公冶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兴复大业充满信心!” 邓百川接着道:“公子爷,我老邓服您了,接下来您还有什么计划?我们全听您的!” 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齐声道:“公子爷,我们全听您的!” 从前他们听从慕容复号令,是因为遵行老家主慕容博的托孤遗命。 此时他们听从慕容复号令,是打心底里对他这个少主心悦诚服,真心实意想跟他干一番事业。 慕容复被他们激昂的斗志所感染,整个人也热血澎湃起来。 “如今我坐上了江南盟主的交椅,姑苏慕容这块牌子算是立起来了,但是我们不能龟缩于江南一隅,是该去北方中原刷刷存在感了!” 他看着室内悬挂着的坤舆全图,沉声道:“五月初五,我义兄乔峰要在丐帮邙山大会上接任帮主,我姑苏慕容当然要去为他撑撑场子!” 慕容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豪迈的说道:“好教中原武林得知,这世上不只有少林寺这个泰山北斗,也不只有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我姑苏慕容才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星光!” 他坐回椅子上,开始发号施令:“邓大哥、公冶二哥,你们两个老成持重,我需要你们在燕子坞坐镇,保障好后方稳定!” 他对原来那个慕容复真的很无语,自己带人出去浪,家差点都被偷了。 所以他每次出门,都要留下最强最靠谱的邓百川和公冶乾,只有后方稳定了,他才敢在外面毫无顾忌的闯荡。 慕容复看着包不同、风波恶期待的小眼神,继续说道:“包三哥、风四哥……你们跟我去参加邙山大会!” 包不同、风波恶都是坐不住的性子,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兴奋莫名,慕容复还是要给他们泼泼冷水:“还是老规矩,一个管住嘴,一个管住手,不然立马撵你们回来!”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邓大哥,交代阿朱阿碧,让她们二人安排好人在家照顾老夫人,此次让她二人跟我同去!她们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姑苏,是该出去长长见识了!” 第108章 风云变幻 宽阔平坦的官道上,一个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身穿一身灰布长袍,正哼着小曲儿驾着车,悠哉悠哉的行进着。 马车旁边是一匹高大的骏马,一个壮硕的黑衣汉子,骑乘着骏马,目光冷冽如苍鹰,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马车的窗子里,两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掀开布帘,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的瞧着外面的世界。 阿朱阿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姑苏、第一次乘坐马车,看着窗外完全不同于江南的景色,两个小丫头感觉新鲜极了。 “阿碧,你快看,外面好多马车呀!咱们在姑苏都是乘船出门,还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马车,北方真好!” “这马车快倒是快,但就是太颠簸了,还是咱们太湖里的船儿好,随着波流轻轻漂荡,比这马车可舒服嘞!” 慕容复看着两个小丫头,调笑道:“阿朱喜欢北方,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就不带你回去了,给你找个北方汉子,嫁给他做妻子,你说好不好呀?” 阿朱脸色微红,嗔怪道:“公子爷又拿阿朱寻开心,阿朱打小就在江南,才不要留在北方呢!” 慕容复又看了看阿碧,见阿碧紧张兮兮的样子,勾了勾她的琼鼻,笑道:“不要怕,阿碧这么可爱,又这么喜欢咱们姑苏水乡,我才舍不得把阿碧丢给旁人呢?” 阿朱小嘴一撅,生着闷气道:“公子爷偏心!舍不得阿碧,就舍得阿朱吗?阿朱就这么差劲吗?” 慕容复笑道:“阿朱你信不信?你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人,我们慕容家可留不住你。” 阿朱翻了个白眼道:“哼!阿朱才不要嫁人呢!阿朱要一生一世伺候老夫人!” 慕容复闻言哈哈大笑:“阿朱啊阿朱,你等着吧!有你求我把你嫁出去的那一天!” …… 龙虎山上清观。 一中年道人在静室内席地而坐呼吸吐纳,真气激荡间隐隐有风雷之声。 静室之门缓缓推开,一名年老道人缓缓步入其中,静静观看着中年道人修炼,待他收功凝神后,缓声开口道:“天师,您的五雷极意功越发精纯了!” 被称作天师的中年道人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道:“长老,有什么事吗?” 老道一挥拂尘,正色道:“江湖上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贫道特地前来报于天师知晓。” 天师开口道:“哦?有什么事值得来你这位首席长老来扰本座修行?” 老道垂首道:“平江府传来消息,江南八大门派在姑苏燕子坞聚首结盟了,推举了慕容博的儿子做了江南六路武林的总盟主!” 天师似乎对这个消息颇有兴趣,追问道:“慕容博的儿子?他慕容家本事倒是大得很呐,慕容博刚倒下没多久,他儿子又站起来了!有点意思。” 老道缓声道:“慕容博背信弃义,答应掌教天师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就命丧黄泉,若不是他死的早,咱们早晚也得收拾他。” 天师笑了笑道:“所谓父死子继,父债子还,他这个儿子看起来似乎比他老子更有用一点,长老,你去考察一下此子,看是否可堪大用!” 老道俯首道:“谨遵掌教天师法旨!还有一件事,丐帮近期要在邙山聚会,听说汪剑通要传位于他的徒弟了。” 天师眉毛一挑,冷哼道:“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也要报于本座吗?自从丐侠王去病失踪以后,丐帮是一年不如一年,还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老道抬起头来,道:“启禀掌教天师,贫道得到确切消息,慕容博的儿子和新任丐帮帮主乔峰,有金兰之谊。此次邙山大会,此子也在受邀之列,听说已经在赴会的路上了。” 天师想了想道:“这江湖上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这一南一北若是串联起来,也着实麻烦,是该出手干预一下了。” 他对门外道童呼道:“去叫张吉祥过来见本座!” 老道抚须颔首道:“吉祥这孩子最近武艺大有进步,也是时候让他下山去历练历练了!” 天师缓缓闭上双目,叹息道:“这江湖上的纷繁事务真是让人头疼,他们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让本座安心修炼呢?” 老道回应道:“毕竟咱们龙虎山掌管着三山教务,又兼任着大宋国师,国运和教运息息相关,为了本教兴盛,只能委屈掌教天师了。” 天师傲然道:“王朝更迭其实与我龙虎山没有半点瓜葛,不管哪位天子坐江山,总要有人执掌教廷。只不过这些江湖人士实在不知分寸,非要打破和朝廷之间的这种平衡……实在让人生气!” 在张天师的心里,不管这天下几国并立,有多少皇帝,这江湖中只能有一个至尊! 武林中的理想状态就是各大门派四分五裂,而龙虎山一家独大,江湖中的纷纷扰扰无需他张天师亲自出面,高坐龙虎山便能垂拱而治武林。 江南八派结为联盟,虽然让张天师很是不悦,但还没有触碰到他的红线,因为江南武林中的翘楚精英全都已经陨落。 现在的江南可谓武道凋零,就算抱起团来,在江湖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真正让他生气的是这群江南武人竟然和天下第一大帮丐帮还有牵连。 丐帮帮众甚多,弟子遍布天下,虽说自从王去病失踪以来,这个帮派一直在走下坡路,但仍然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 若是让江南武人和江北第一大帮结成联盟,那对龙虎山的统治地位将造成极大的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必须将这个苗头消灭在萌芽阶段。 张吉祥是龙虎山外门弟子中的翘楚,由他代表大宋朝廷和龙虎山去探探丐帮和江南武人的底细,再合适不过了。 江南武林结盟和丐帮邙山大会的举行,让一直蛰伏在后台,默默操纵着武林的龙虎山横空出世,由幕后慢慢走到台前。 江湖上,不知又要因此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第109章 抵达邙山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众人数不可计数且分支机构遍布大江南北,而洛阳则是丐帮总舵之所在。 丐帮现任帮主是汪剑通,江湖人称“剑髯”,为丐帮第八代帮主。 他身兼丐帮两大神功“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虽然练的不怎么样,但是这两门神功到底是丐帮的镇帮之宝。 这样的武功就算是粗通皮毛,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所以他也深受丐帮上下敬佩,在江湖上也是受人敬重的老英雄。 对于义兄乔峰的事情,慕容复自觉深知前因后果,一众武林中人在少林寺玄慈方丈的带领下,伏击了乔峰一家三口,杀死了乔峰的母亲,逼得萧远山跳崖自尽。 玄慈以为萧远山夫妇都死了,在得知冤枉了萧远山后追悔莫及,后他将萧远山夫妇遗子乔峰送到乔三槐夫妇处,让他们养育乔峰长大。 长大后的乔峰师从少林寺玄苦大师,并加入了丐帮,汪剑通因为深知乔峰是契丹后裔,所以十分提防,并刻意给予乔峰三大难题、七大功劳。 后来乔峰真的立下很多汗马功劳,仁义兼备,加上汪剑通看穿乔峰为人重情重义,义薄云天,恩怨分明,英气逼人,豪气勃发,亦心存慈悲仁心的性格,所以打算把丐帮帮主之物“打狗棒”和帮主之位传给乔峰。 此次邙山大会,就是汪剑通为乔峰一手操办继任大会,是丐帮数十年来最盛大的活动,全国各分舵都会派人来参加,一齐见证新任帮主继位。 汪剑通还邀请了众多的武林名宿和高僧大德,共同见证这一盛举。 慕容复等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在五月初三赶到了丐帮洛阳邙山总舵。 他从西夏返程的时候途经罗兀城,专程去了丐帮分舵找过乔峰。 当初大宋计划对西夏用兵,老种经略相公在边境陈兵,乔峰带领丐帮弟子前往助阵,可是后来皇帝身体衰弱,危在旦夕,战争计划也就搁置了,双方没能打起来。 战争搁置了,乔峰自然也就返回洛阳了,所以他也空跑一趟,没能和乔峰见上面。 此次他受乔峰邀请来参加他的继位大典,心情很是激动,乔峰在洛阳也是翘首以盼,只想早日见到这位肝胆相照的义弟。 慕容复赶到邙山脚下的时候,得知消息的乔峰下山十里相迎,就连吴长风长老、蒋把头等人也随之而来,恭迎这位曾经并肩作战的好朋友。 “贤弟!你终于来了,想煞哥哥了!” 见到慕容复的第一眼,乔峰就风风火火的冲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吴长风和蒋把头也上前寒暄道:“李兄弟,听说你到了,可把我老吴高兴坏了,感谢你来给我们丐帮捧场!” 慕容复拱手致意道:“吴长老,实在是抱歉!兄弟我欺瞒了你,李延宗其实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叫做慕容复。我也不是西夏党项人,是咱地地道道的汉人,家住平江府姑苏燕子坞。” 慕容复此时开门见山,不再以李延宗身份示人,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至于汉人这个身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北魏孝文帝以来,鲜卑人早就已经全盘汉化,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吴长风听说慕容复是汉人后,心里更觉亲近了,激动的握着慕容复的双手道:“好啊!是汉人这就更好了!我老吴可就更喜欢你老弟了……” 蒋把头听到慕容复这个名字,直觉有些熟悉,搜肠刮肚的想了一番。 乔峰和吴长风招呼着慕容复等人上山,到丐帮的别院中歇脚,三人一路走一路聊,好不畅快,若非是少了些酒,简直就是完美了。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三人正在畅快的交谈着,蒋把头在队伍后面兴奋的喊叫起来。 吴长风看着这个状若疯癫的徒弟,喝骂道:“你在那里鬼嚎什么?没看到我们在和慕容兄弟说话吗?” 蒋把头快走几步上前,问道:“日前得到消息,听说江南六路武林同道在姑苏结为同盟,盟主好像就是姓慕容,不知慕容兄弟可识得那位江南盟主?” 吴长风一敲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你们同在姑苏,又都姓慕容,莫非是家族宗亲吗?” 不待慕容复开口,包不同那熟悉的口头禅在后面飘来:“非也非也!我们慕容家,在姑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过我们和这位盟主却是亲的不能再亲了。” 风波恶接着道:“因为这位盟主,就是我们公子爷本人,自己跟自己当然是最亲的人了,就算是娘老子也没有自己亲。” 乔峰闻言兴奋道:“贤弟,此话当真?你真的成了江南六路武林的盟主了?” 吴长风听了这话,也是极为震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哎呀不得了!慕容兄弟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了江南武林的盟主了?我还寻思呢,江南除了早逝的慕容博前辈,还没听说有哪位姓慕容的绝顶高手,不想竟是故人。” 慕容复拱手道:“吴长老对我们父子如此谬赞,晚辈感激不尽!” 吴长风猛地一抬头,惊呼道:“父子?你是慕容博老前辈家的公子?慕容博老前辈当年威震天南,老吴至今记得他的风采,慕容兄弟竟还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 他对小叫花子大声呼喊道:“快去禀报帮主,就说江南六路的盟主马上就到了,请他到光华堂迎接贵客!” 慕容复也不推脱,任凭吴长风安排,如果他作为新任帮主的兄弟,吴长风等人迎接就足够了。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江南六路的武林盟主,只有吴长风和乔峰来迎客的话,就有些礼数不周了。 江南武林虽然凋敝,但毕竟坐拥八大门派的体量,分开来看这些门派都算不上什么,但是结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这也是需要汪剑通这位帮主,亲自降阶以礼相迎的。 第110章 群英会 汪剑通此时正好就在光华堂迎客,邙山大会是丐帮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盛况,所以特意邀请了很多武林名宿。 汪剑通江湖上的好友,都是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需要他亲自在光华堂迎接。 “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到!” 汪剑通正在与众人寒暄,突然听到谭公夫妇到了,赶忙前去迎接。 “是谭公谭婆贤伉俪到了吗?剑通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谭公谭婆二人回礼道:“多年不见,汪帮主风姿更胜往昔啊!接到贵帮盛情邀请,我夫妻不敢耽搁,马不停蹄便赶来了,还好没有误了时辰!” 汪剑通向他们身后瞧了瞧,问道:“谭婆婆,你师兄他……” 谭婆眉头微蹙,微怒道:“这个糟老头子,谁知道和那个狐媚子在哪里花天酒地,不过我已经给他去了信,他一定会来的!” 谭公听完谭婆的话后,生着闷气道:“阿慧,你师兄不过是有了女人,怎么得罪你了,你生的哪门子的气?” 谭婆气鼓鼓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谭公本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性子,但此时却忍不住还嘴道:“你师嫂她怎么你了?你就骂她狐媚子?” 谭婆恶狠狠道:“谁承认她是我师嫂了?她就是狐媚子!狐媚子!”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斗嘴,汪剑通在一旁,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感觉极为尴尬。 这时丐帮弟子前来通报,说嵩山少林寺玄慈方丈和天台山止观寺智光大师到了,汪剑通如蒙大赦,赶忙托辞去接贵客,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阿弥陀佛!剑髯兄,别来无恙啊!” “玄慈大师、智光大师,两位高僧佛驾到此,剑通有失远迎了,请进!” 这三人曾经并肩作战,共同经历了九死一生,当年雁门关外乱石谷前一战,转眼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如今三个人也由血气方刚的少年,变成老年人了。 他们既是多年好友,也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自然更胜过他人百倍。 汪剑通见到二人喜不自胜,玄慈方丈却是满脸忧戚,忍不住开口道:“剑髯兄,传位一事老衲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大妥当,他……” 汪剑通急忙打断他的话头,轻声道:“此处人多耳杂,不宜谈论此事,我托人把那个人也请来了,估计已经在路上了,等他到了,咱们再细谈此事!” “帮主,吴长老传话,说江南六路总盟主到了!” 汪剑通闻言一头雾水,看着传话的丐帮弟子,又看了看玄慈、智光两位高僧。 “江南的门派,咱们不是只邀请了智光大师吗?江南六路总盟主是哪位大侠,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他顿了顿,问智光和尚道:“大师,你在浙东,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吗?” 智光和尚沉吟片刻,道:“此事老衲确有耳闻,在来此处的路上,老衲听说江南六路八大门派已经结为姑苏联盟,还选了一位少年盟主,不过我们止观寺从不过问江南武林中事,所以未曾加盟。” 汪剑通沉思道:“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夫竟然才知道,不知道是福是祸。” 智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江南武林素来一盘散沙,尤其是明教多年来正相互攻伐内讧。如今江南八派结成联盟,如果能介入明教内讧,止息干戈,这倒也不失为一桩大功德。” 他自雁门关回来后,深感罪孽深重,于是出家为僧。常伴青灯古佛,救人无数,是个真正慈悲为怀的大德高僧,所思所想自然是客观公正无私的。 而玄慈则不然,他除了是个僧人,还是嵩山少林寺的方丈,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门派的利益。 江南结盟的事刚刚传到北方,少林寺尚未得到消息,玄慈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首先想到的是,江南结盟会不会对少林寺的江湖地位造成影响。 少林寺、丐帮数百年来并称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自从两派的新掌门接任以来,汪剑通领导的丐帮影响力逐步下滑,自己领导的少林寺则威望日隆,隐隐有执武林之牛耳的趋势,这是他乐见其成的。 我玄慈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才形成了少林寺一家独大的趋势,现在江南这群劣等门派居然抱起团来,结成了什么姑苏联盟,这难道不是挑战我少林的威严吗? 玄慈方丈沉声道:“阿弥陀佛!若是像智光大师说的那样还则罢了,只怕江湖中又出现一位野心家,要在这平静的江湖上搅起血雨腥风。” 汪剑通素来没有什么进取心,对江湖局势漠不关心,他轻松说道:“二位高僧,咱们要不还是先见见这位江南盟主吧,看看他是何等样人。” 慕容复等人紧跟吴长风、乔峰脚步,一路边走边聊,很快来到半山腰上的丐帮总舵。 吴长风开口问询门口负责把守的丐帮弟子:“帮主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弟子拱手答道:“回禀吴长老,帮主他老人家请您将贵客带至光华堂,他在那里恭候贵客大驾。” 吴长风一手挽着慕容复,一手挽着乔峰道:“哈哈哈,慕容兄弟,请!” 他们三人携手同行,一起踏入光华堂所在的小院,但见院内人声鼎沸,江北武林名门济济一堂。 庭院正中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两个宝相庄严的僧人,老者头发稀疏却苍髯如剑,脸上虽然略带些病态,但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吴长风带着慕容复走上前去,向他介绍道:“慕容兄弟,这位便是我们丐帮汪帮主,江湖人称‘剑髯’!旁边的两位是少林寺玄慈方丈和止观寺智光大师!” 他又指着慕容复对三人道:“帮主、玄慈方丈、智光大师,这位少年英雄是江南六路武林盟主慕容复,当年在罗兀城,多亏了这位小兄弟,替我们击退了四大恶人。” 乔峰接着道:“弟子与慕容贤弟肝胆相照,在罗兀城与之结成了异姓兄弟,这次大会便邀请了他前来,一则能与弟子相聚,二则让丐帮众位兄弟结识一下这位少年英杰。” 汪剑通闻言哈哈大笑:“好啊!慕容盟主能令江南武林归心,又让吴长老赞口不绝,定然是位英雄好汉,能前来赏光,敝帮上下蓬荜生辉!来,请进!” 第111章 志向 汪剑通没有和慕容复多做寒暄,因为还有源源不断的宾客需要他迎接,吴长风、乔峰和慕容复相熟,于是就安排他们二人招呼这位江南盟主了。 离丐帮邙山大会还有一天时间,慕容复带领包不同、风波恶、阿朱、阿碧在邙山游逛。 站在邙山的土岭上,慕容复等人眺望着数百座高大巍峨的古墓,星罗棋布,森然壮观。墓连墓、冢压冢,长眠着自东周以来数不胜数的王侯将相、名士名流。 “两晋十六国时期,慕容氏建立了无数政权,只有吐谷浑久居西陲,还算是长久,其他诸如前燕、后燕、南燕、西燕、北燕,大多昙花一现,定都洛阳都成了奢望,这邙山之上,帝陵累累,竟然没有一座先人陵寝。” 包不同上前道:“待公子爷登基御极,重建大燕国祚,咱们就定都在这洛阳城,居华夏之中而统御四方!” 慕容复道:“如果我要争霸天下,一定不是为了复辟燕国。从十六国开始,历经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征伐,到现在大宋立国,燕国已经消亡了数百年。” 他语气开始变得沉重:“慕容氏数百年前,就是鲜卑族人里汉化程度最高的。数百年后的今天,早就已经成为彻头彻尾的汉人,为什么要再提起数百年前的陈年旧事,激起天下百姓的仇恨呢?” “我听义兄说,丐帮现在居然有数十万弟子,固然他们其中不全都是乞丐,但乞丐也占绝大多数。一个如此富庶的国家,居然有这么多的乞丐,这是当权者的耻辱,这是一个国家的耻辱。” 慕容复心情激动,语气也慷慨激昂起来:“所以说,我们要做的事业,不是复辟燕国,而是以百姓之心为心,再造一个苍生饱暖的新国度。我的志向,你们能明白吗?” 包不同、风波恶从小跟随慕容博,被灌输的都是复兴燕国、复兴鲜卑的思想,在他们心里,只知道要做什么,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了什么。 二人此时听到慕容复的远大志向,竟然第一次明白,原来自己做的事情,也都是有意义的,阿朱、阿碧也是崇拜的看着慕容复,眼睛里都是仰慕的小星星。 在邙山大会前夕,赵钱孙和叶二娘也赶到了丐帮总舵,应邀宾客都已全员到齐,汪剑通在光华堂摆开宴席,为赶来赴会的各路英雄接风。 慕容复赶到光华堂的时候,汪剑通正在和赵钱孙寒暄。 “雁门关外乱石谷一别,愚兄以为贤弟你命丧悬崖,还大大伤心了一场,近来听到关于你的传闻,真是不胜欢喜,当年你……” 赵钱孙知道汪剑通要提他的大名,立马开口制止:“剑髯兄,从前的那个我,已经死在乱石谷了,休要再提。如今我这个行尸走肉重新复活,只想以赵钱孙这个名字,重新再活一回。” 场中诸人知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谭公谭婆夫妇、汪剑通、玄慈和智光,大家都听到了赵钱孙的话,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从今而后,江湖上只有赵钱孙,过去他是谁,不管是谁统统不许再提。 大家很快注意到慕容复的到来,谭公谭婆最先发现了他,二人分拨开众人径直走向他,深深作了一揖。 在场众人惊诧万分,太行山冲霄洞的谭公,在江湖上以太行嫡派绝技着称,甚是高傲,背虽驼但腰不可弯,谭婆也是素有侠名,从年轻到老都是蛾眉不肯让人的主,这次居然齐刷刷向一个年轻人作揖行礼。 正在人们纷纷猜测这个年轻人是谁的时候,谭婆开口道:“李少侠救了老身性命,又远赴千里为老身取得治伤良药,大恩大德永不敢忘,今后若有用得着我夫妇的地方,但请吩咐,万死不辞!” 慕容复笑了笑道:“谭婆前辈客气了,这主要是赵钱孙前辈的功劳。还有,李延宗乃是我行走江湖的化名,在下姑苏慕容复是也!” 谭公上下打量了一瞬,惊道:“最近炙手可热的江湖新秀,江南六路盟主慕容复,莫非就是你?” 慕容复点点头,在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虽然江南八大派结盟的消息已经传扬过来,但是他们着实没想到江南盟主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俊俏公子。 赵钱孙、叶二娘也走上前来,她扭动着身姿行礼道:“恭喜将……公子做了江南武林的盟主,您真是年轻有为啊!” 赵钱孙也拍了拍慕容复肩头,称赞道:“好小子,你现在的功力越来越深不可测了,才短短几个月,我老赵已经完全看不透你啦!” 汪剑通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自己确实小瞧了他,之前他还道这人是江南的沽名钓誉之徒,毕竟江南确实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门派,做他们的盟主料想水分确实很大。 但现在来看,这个年轻人能击退四大恶人,还能让天下第二恶人叶二娘弃恶从善,又施恩于谭公谭婆赵钱孙,这绝不是等闲之辈可以做到的。 宴会很快就开席了,慕容复作为江南盟主,自然是和汪剑通等名宿坐在主桌,这一桌可真是太精彩了。 慕容复的主要关注点就在赵钱孙和叶二娘夫妇身上,新欢旧爱同坐一席,而且相互并不太知情,这可真是好戏一出啊。 慕容复很明显感觉到热烈的气氛下,那微妙的尴尬,道貌岸然的玄慈,怅然若失的谭婆,吃飞醋的谭公,和蜜里调油的赵钱孙夫妇,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特别是玄慈,光秃秃的头上还没冒佛光,倒是先冒了绿光,想看又不敢看,只能偷偷瞥几眼叶二娘,心里不住的叹气。 她如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可比当年那个干瘦的豆芽菜有味道的多了。可惜啊可惜,如今的叶二娘连看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谭婆虽然已经嫁了人,但是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赵钱孙这个舔狗的追求,他突然之间有了其他女人,可以看出她还真是有些难受。 慕容复看着赵钱孙和叶二娘,露出欣慰的笑,这两个人终于走出了阴影,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第112章 不速之客 宴会后,汪剑通将玄慈、赵钱孙以及智光叫在一起,乔峰是被冤杀的萧远山后裔,雁门关这场官司,他们四人都有责任,也都逃不脱干系。 “赵兄,虽然当年你离开的早,此事可能不太知情,但与你也有莫大的干系,所以不敢不让你知晓。” 玄慈将当年雁门关后续发生的事情,以及乔峰一事的来龙去脉跟赵钱孙说了一遍。 他平生有两大污点,一是没管住自己裤裆里的玩意,和叶二娘苟合生子,二是雁门关误杀萧远山一家,每每想到这两件事他都懊恼不已。 赵钱孙看着道貌岸然的玄慈方丈,冷声道:“当年的事,你是带头大哥,我们都是听了你的号令。做下这等罪孽不说,还折了十八位好兄弟,现在又在这里忏悔,有什么用?” 玄慈一脸悲戚,口中诵佛经,祈祷无辜惨死之人能够往生极乐。 汪剑通开口道:“老夫初时对峰儿还十分提防,但此子学武进境极快,为人慷慨豪侠,待人仁厚,对老夫又是恭谨尊崇,处处合老夫心意,老夫是真心喜欢了这个徒儿,所以打算将帮主之位传给他。” 玄慈急道:“剑髯兄,你若是喜欢他,可以让他做个长老,做个副帮主,也不必将这偌大的丐帮全交给他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来他若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将来必成我中原武林之祸患啊!” 汪剑通道:“玄慈方丈,你的顾虑我也并非不知,可是峰儿屡建功勋,丐帮上上下下一齐归心,现在江湖上即便是帮外之人,也知丐帮的帮主非峰儿莫属。” 他看着玄慈继续道:“为了阻挠峰儿继位,老夫又试了他三大难题,要他立下七大功劳,那一年泰山大会,他又连创强敌九人,使敝帮威震天下,丐帮数百年来,从无第二个帮主之位,像这般得来艰难,不立乔峰,恐怕难以服众!” 玄慈执拗道:“可他是契丹的狼崽子!狼天性嗜血吃肉,将来回过头来是要咬咱们一口的!” 智光听不下去了,开口道:“玄慈方丈,当年我说让乔峰小子不要学武,平平稳稳务农,切勿再卷入江湖恩仇之中。是你坚持说咱们对不起他的父母,须当将他培养成为一位英雄人物。如今人家真的成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好汉子,你却又这般说辞,老衲不服!” 赵钱孙本来对玄慈极为敬重,但现在也忍不了了,直接口出讳言:“这不是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吗?红脸白脸都让你一个人唱了,还要我们来干什么?” 玄慈憋的老脸通红,指着赵钱孙道:“你……放肆!” 汪剑通一锤定音,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道:“好了!此事乃是我丐帮的家务事,这也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告知与你们,免得对我有什么微词,明天邙山大会如期举行,请各位兄台回去休息吧!”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五月初五很快就到了,邙山的平地上,已经筑起高台,数百弟子代表早已聚集在这里,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武林中人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各门各派的翘楚人物都来到了邙山,为丐帮捧场助威。 汪剑通站立在高台之上,手执打狗棒,朗声道:“老夫汪剑通,二十年前,赖众家兄弟推举,摄居帮主之位,虽福微德薄,但所幸有兄弟们尽心扶持,倒也未曾辱没丐帮威名。今日在此召开丐帮大会,有意将帮主之位传于后辈,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高台之下,丐帮弟子齐声呼喝道:“知道!” 汪剑通声音洪亮:“诸位兄弟,说出他的名字!” 高台下传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乔峰!乔峰!乔峰!” 汪剑通脸上露出微笑,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道:“不错!正是乔峰!他为咱们丐帮破解了三大难题,立下了七大功劳,力挫九大强敌,他武功卓绝,功高盖世,接掌丐帮实乃众望所归!” 乔峰在众位长老的簇拥下走上高台,恭敬跪在汪剑通面前,高举双手,汪剑通将打狗棒轻轻放在他的双手中,沉声问道:“乔峰,我且问你,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可曾熟稔?” 乔峰道:“弟子已烂熟于心!” 汪剑通又道:“乔峰,我再问你,我们丐帮立帮的宗旨是什么?” 乔峰道:“匡扶天下,保卫国家!” 汪剑通再道:“乔峰,我最后问你,你愿意接任帮主,接过这保家卫国兴帮的重任吗?” 乔峰抬起头来,紧紧握住打狗棒道:“我愿意!乔峰愿意!” 汪剑通笑着说了三个好字,转过身来向着全体帮众呼喊道:“众位兄弟,请大家拜见我丐帮第九代帮主——乔峰!” 台下数百帮众代表齐声山呼:“帮主!帮主!帮主!” 汪剑通高声道:“众位兄弟,众位英雄,今天由你们见证,乔峰正式继任丐帮帮主!” 正当气氛高涨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空中飘来。 “我不同意!” 在场众人寻音望去,只见巨树梢头立着一个干瘦的年轻道人,正冷眼俯视着场中之人。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发觉,老风你刚才看到他了吗?” 包不同低声问向风波恶,风波恶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注意,刚才只顾着看热闹了!” 慕容复抬头望去,低声道:“刚刚来的,不到十个数的时间。” 这人轻功的确极高,若不是慕容复功力大增,只怕也感受不到此人的到来。 汪剑通脸色极为难看,微怒道:“这位朋友眼生的很,敝帮好像没有邀请你赴会吧?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那道人极为傲慢无礼,看都不看汪剑通一眼:“你们未经允许,擅自在此集会,非法传位,真是太不懂礼数了!” 汪剑通怒道:“这是敝帮的家务事,关阁下何事?也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 那人道:“本来不关我们的事,可是你们最近做的太过了些,我就不得不来管上一管了!” 第113章 可怖的战力!掌心雷 丐帮新任帮主就任的盛会上,竟然有人前来捣乱,这无疑是在打汪剑通的脸,这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阁下是谁?不知敝帮如何得罪了阁下,怎么这样与我丐帮过不去?” 汪剑通强压怒气,但他脸上如剑的胡须根根飘动,显然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哼!贫道乃大宋护国神教龙虎山五斗米道张吉祥是也!” 玄慈方丈闻言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们玄门不在山中修持金丹大道,为何来要干预江湖中事?” 对于龙虎山五斗米道,江湖中人大多闻所未闻,但是玄慈却是知晓的。 与江湖上各大门派不同,五斗米道修炼的是玄门先天真气,讲究的是炼精化气、炼气归元、归元还虚、还虚合道,从而修成金刚不坏之真身,成就金丹大道。 不同于他们身处江湖之中,五斗米道一直是高居庙堂之上,为历朝历代君王所尊崇,和齐鲁大地的孔圣一族一样,都是有着正统的官方背景的。 在玄慈看来,龙虎山插手江湖之事,如同鹓鶵与鸱鸟争腐鼠,是非常不体面的行为。 张吉祥蔑视玄慈道:“无量天尊!洛阳距离汴梁不足四百里地,尔等南北门派相互勾结,胆敢在此非法聚会,是何居心?” 汪剑通沉声道:“邙山是我丐帮的地盘,我们想在哪里集会就在哪里集会,几时轮得到你这个牛鼻子说三道四!” 张吉祥道:“汪帮主胆子不小,就连你师父王去病都不敢这么跟本教说话,是谁给你的勇气?本教天师仁慈为怀,本想让你们自由发展,奈何你们竟如此不安分!” 他朗声道:“贫道今日奉天师法旨下山,代本教执掌江湖,自即日起,江湖之中大小事务须得到汴梁城授箓院请示,不听号令者,诛灭!” 张吉祥看了看汪剑通,说道:“这个规矩,就从你们丐帮开始执行!” 汪剑通仰天大笑,狠戾道:“荒唐!荒唐至极!我丐帮立帮数百年来,还从来没有听过谁的号令!你们龙虎山狂的没边了,来,让汪某领教阁下高招!” 张吉祥闻言咧嘴一笑,道:“汪帮主既然想领教,那贫道就指点你几招吧!” 他轻身闪下树梢,右掌同时积聚内力,掌力凌空而下,直逼高台之上的汪剑通。 汪剑通运起降龙十八掌,第一招就是亢龙有悔,那是他的看家本领,临阵对敌基本上都是一掌定局,看来他是真的怒了,这一掌若是旁人来接,只怕非死即伤。 张吉祥的掌中积聚的“真气”则和汪剑通不同,掌中隐隐有电光之相奔雷之音,慕容复凝望着他的手掌,暗自心惊道:真元!他居然也修成了真元。 那电光雷鸣之间的,已经不能算是真气了,而是如同实质的真元。 慕容复有北冥神功在手,积聚了数百年的内力,才提纯进化为真元,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年龄相仿,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汪剑通亢龙有悔的掌力,撞上了张吉祥的真元,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跟着汪剑通翻了几个跟斗,退出去七八步,而张吉祥则缓缓落地,神态自若。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焦肉的味道,汪剑通右掌已经焦黑一片,正颤抖着冒着黑烟。 玄慈等人心惊胆战,他没想到龙虎山竟然有这样狠辣的武功,听说龙虎山的道士能驭风雷,难道真有此事?这一招电光火石的掌力,他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吉祥抬起右手,掌中真元激荡,肉眼可见的火花在五指之间相互碰撞,他冷笑道:“汪剑通,我龙虎山不出,你还真以为在江湖上无人能敌了吗?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贫道的掌心雷,滋味还不错吧?” 他扫了一眼台下的各门高手,冲着玄慈道:“玄慈方丈,听闻你的大金刚掌力修炼的不错,可敢试试贫道的掌心雷?” 场中之人齐刷刷看向玄慈方丈,期盼着他能击败这个狂傲的道士。 玄慈却是眉毛一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少林寺门规森严,习武为的是强身健体,绝不允许与人争强斗狠!善哉善哉!” 张吉祥一步一步走向汪剑通,将手掌对着他的天灵盖,冷声道:“汪帮主,你公然冒犯天威,违抗龙虎山法旨,若人人如此,贫道如何执掌江湖?请恕贫道留你不得了!” 他正要按下这一掌,只见旁边冲出一个大汉,雄浑的内力自掌中呼啸而出:“贼道人,放开我师父!” 张吉祥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偷袭自己,急忙回掌抵挡,不料乔峰这一掌虽然和汪剑通如出一辙,但重重叠叠的掌力胜过汪剑通数十倍。 重重的一掌震开了他的护体真元,他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好小子!功力不错,贫道还是第一次被你们劣等的江湖人打吐血,妙极妙极!” 他运起掌心雷,一掌一掌向乔峰攻去,逼得他步步后退,跌下高台来。 乔峰被咄咄逼人的张吉祥激的血气喷张,豪气干云的向身旁的白世镜道:“拿酒来!” 接过酒袋,他将袋口塞进嘴里,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大喊道:“痛快!痛快!贼道人,乔某刚刚接过打狗棒,今天势必与你血拼到底,绝不堕了丐帮数百年来的威名!来吧,乔某何惧!” 他一步跃上高台,又是一掌“见龙在田”,向着张吉祥呼啸而去,汪剑通坐在地上,向玄慈道:“玄慈方丈,还不快助小徒一臂之力更待何时?” 玄慈只是低头诵经,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绝不贸然出手,若是像汪剑通那样一败涂地,少林寺可就颜面扫地了。 赵钱孙鄙夷的看着玄慈道:“你若是怕了,就在这里明哲保身吧,赵某可不怕!” 他正要跃上高台,洗雪雁门关贪生怕死的骂名,只见一只手按住他的肩头:“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吧!” 第114章 并肩作战 张吉祥已经修成真元,境界远远超过在场的众人,赵钱孙虽然武功高强,但相比于张吉祥,还差了远远一大截。 在场的数百人里,也只有自己能和他正面对抗,乔峰虽勇,但也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天下第一大帮前帮主汪剑通被击倒,少林寺方丈玄慈避战不出,武林两大泰斗挫败在前,如此绝佳的扬名立万的机会,慕容复怎能轻易放过? “张道长,姑苏慕容复讨教阁下高招!” 张吉祥听到这个名字,抬眼一瞧,见是个比自己还稍小一些的年轻公子,他心道,天师也太夸大其词了吧,就凭他,能中什么用,也值得拉拢? 他嘴角勾起笑,嘲笑道:“小娃娃,你的勇气可嘉,但贫道还是劝你不要逞一时之勇,乖乖回家找妈妈吧!” 风波恶听闻此言,不由大怒,常言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张吉祥公然羞辱少主和老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拔出刀来,指向张吉祥,怒道:“牛鼻子,你的嘴巴太臭了,比你爷爷我十天不刷的夜壶还臭,闭上你的臭嘴,敢和爷爷决一死战吗?” 张吉祥高傲的脸庞因盛怒而扭曲,他足尖一点径直跃下高台,掌中风雷炸裂,向着风波恶轰来。 站在风波恶一旁的慕容复踏出凌波微步,闪身冲到前面,运起真元,张吉祥风驰电掣的掌心雷直接打入慕容复双掌的真元混沌之中,消失不见。 张吉祥目瞪口呆,还不待反应过来,一道掌心雷刹那间从慕容复掌中反弹出来,张吉祥急忙出掌抵挡,两道掌心雷真元碰撞在一起,震得他道袍双袖粉碎。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场的武林名宿们尖声惊叫起来,吴长风向玄慈方丈等人介绍慕容复的时候,没有提及慕容博,但他此时也幡然醒悟,明白过来,这个小子是燕子坞参合庄的后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是燕子坞慕容家的标志性绝技,除了慕容博的后人,试问满江湖还有谁能使得出来? 慕容复所使的正是家传绝技“斗转星移”,确切来说是经过他改进的“斗转星移”。这招绝技原本的发力技巧,是将敌人的劲力反弹回去或转移开来,但经过这样一番消耗,反弹回去的劲力势必比打过来的时候弱了不少。 而慕容复则另辟蹊径,张吉祥这道掌心雷打过来的时候,他尽数接住,在运转“斗转星移”所形成的真元混沌中搅弄一番,仅仅一瞬之间,便杂糅着北冥真元,向着张吉祥呼啸反击而去。 如此一来,这记掌心雷威力不降反升,张吉祥出掌抵挡的不仅是自己的掌心雷,还有慕容复施加给他的北冥真元,他当然抵挡不住。 “可恶!可恶至极!你这个臭虫,贫道要杀了你!” 张吉祥自从加入龙虎山外门后,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这么大的亏,双手掐着雷诀,怒气爆满。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赐我神威,天降五雷——斗雷诀!” 他的双掌之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形如雷电的真元在掌中摩擦、碰撞、爆炸。 雷电真元覆盖的范围如同一个电磁场一般,张吉祥乌黑的头发根根向上竖起,如同九天魔神一般,声威吓人。 在场的江湖名宿们哪见过这阵势,他们平日里个个眼高于顶,以为自家的内功都是江湖上的独一份。 尤其是少林、丐帮里那些能将内力修成真气的高手们,更是不可一世。 此时见了张吉祥这电闪雷鸣的阵仗,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世上还有比真气更精纯的功力形式,只不过人家看不上他们,不屑于与他们争一时长短。 慕容复运转起北冥真元,再次使出“斗转星移”,张吉祥的斗雷诀加持的掌力,重重击打在“斗转星移”的混沌之中,尽管雷力被斗转星移卸掉了一大部分,但仍然震得慕容复双臂发麻。 张吉祥轰出斗雷诀掌力,慕容复接掌、揉入北冥真元,反弹回去,双方有来有回,竟然打的旗鼓相当。 慕容复惊讶于张吉祥的功力,不知道他在龙虎山是什么水准,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要知道他是吸收了数位武林名宿的功力,然后又破了李沧海的玄阴姹女之体,阴阳互济之后才修成了北冥真元,这张吉祥竟然能和自己抗衡可见功力与自己相比,差距应该不大。 慕容复再度将张吉祥的斗雷诀反弹出去,他运转起北冥神功,丹田气海里深不可测的北冥漩涡高速转动起来。 自从练成北冥神功以来,只吸过内力和真气,修成真元的还是第一遭遇到,不知道吸起来感觉如何? 就在张吉祥又开始掐起斗雷诀,准备积聚真元,释放雷霆一击的时候,一个莽苍汉子飞身跃上高台。 “贤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慕容复见乔峰怒气勃发,一双虎目通红,露出凶戾的光芒。 胸口衣襟处露出虬结的肌肉,一只满嘴獠牙的青狼刺青在衣领处探出头来,眼中凶光和此时的乔峰一模一样。 “大哥,这牛鼻子功力不凡,不是个易于之辈,你要小心!” “贤弟,你都不怕,我还怕他个鸟?你我兄弟今日就联手大杀一场,不负当日生死与共的誓言!” 慕容复本来想用北冥神功吸干他的真元,此时乔峰加入战团,他也不得不暂时放弃。 一是三人战作一团,在战况胶着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误吸乔峰的真气,这是他所不愿意的。 二是今天是义兄乔峰接任丐帮帮主的日子,如果抢了他的风头,不利于他今后执掌丐帮。 三则是如果就这么在天下英雄面前吸干张吉祥真元,确实也有些惊世骇俗。 他看向张吉祥,暗道:算你小子今天运气好,希望你今天一败后能发奋图强,好好练功,功力修炼的再深一点,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吸干你的真元。 慕容复和乔峰并肩而立,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张吉祥,二人相视一笑。 慕容复暗道:今天有我在,这个风头你出定了! 第115章 掌掌出金龙 张吉祥手掐斗雷诀,雷力真元越积越多,看着面前的两个杀意凛冽的年轻人,他不由底气不足起来。 他心里后悔莫及,自己不该自恃武力做出如此狂傲的行为的,让自己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是他错了,他太看轻这个叫慕容复的年轻人了,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江湖上的草莽之人,居然也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自己斗一个慕容复已经如此吃力了,如今又来了一个乔峰,这个年轻人一出手就给了自己一个暴击。 虽说他是在自己不防备的情况下突袭的,但是能将自己打吐血的,就连龙虎山内门弟子中,也没有几个能做到的。 这两个人,都不容小觑。 张吉祥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僵局,继续打的话,很有可能会输,但是不打的话,若是堕了龙虎山的威名,自己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他硬着头皮,将掌中雷力真元不断积聚,一直积聚到自己逐渐控制不住的体量,用尽全身力气向着二人一轰而出。 慕容复继续使出“斗转星移”,接住了他全部的掌力,跟着旋转身体绕过乔峰。 乔峰瞅准时机跃起半空,居高下击,使出一招“飞龙在天”,浑厚的掌力自高空倾斜而下。 张吉祥掌力尽数挥出,此时毫无余力,只觉半空之中一阵掌力气浪向自己呼啸而来,他无力抵挡只能闪避过去,他立身的台面上,登时被击穿了一个大洞。 就在他刚刚躲过乔峰掌力的一瞬间,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光火花又朝自己激射而来,是慕容复将杂糅着北冥真元的斗雷诀反弹了回来。 张吉祥暗道苦也,自己刚刚避开乔峰掌力,还没来得及蓄力,又遭逢慕容复的攻击,已经再无余力闪身腾挪了。 但是如若被这招击中,恐怕自己非伤即残,再无反抗之力。 他狠狠心咬咬牙,以一个最难看、最滑稽的姿势,像一个王八翻盖一样,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了攻击。 本来场中气氛极其紧张,但看到张吉祥这个动作,全场丐帮弟子哄堂大笑。 “乔帮主,别留情,打死他个王八犊子!” “臭道士,你不是厉害吗?怎么也学王八翻身了?” 天龙第一杠精包不同,也及时发挥了最强嘴炮,送上了冷嘲热讽:“非也非也!你们懂什么?这王八翻盖功是龙虎山的绝技,牛鼻子这招练的炉火纯青,着实了得啊!包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哈哈哈哈哈!” 吴长风闻言哈哈大笑:“包三先生此言有理,老叫花子也着实佩服的紧啊,哈哈哈哈!” 张吉祥听着众人的嘲讽,铺天盖地的笑声让他气血翻涌,他的脸涨的通红,他的手不住的颤抖,强大的羞耻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你们这群臭虫!废物!给贫道适可而止吧!” 张吉祥指着慕容复,恶狠狠道:“你!怎么就会这一招,除了反弹你就不会别的了吗?还有完没完?” 他掐出另外一个雷诀,体内爆起更澎湃的真元,口中呼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赐我神威,天降五雷——水雷诀!” 随着他一声呼喝,掌中原本激烈跳动的雷电真元刹时变得星星点点,如水般在他手腕上缠绕盘旋。 炸雷般的响声忽然噼里啪啦的密集起来,张吉祥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所使用的五雷诀分为天雷诀、地雷诀、云雷诀、水雷诀、斗雷诀,是将真气化为真元后,修习至高心法“五雷极意功”的入门基础雷诀。 张吉祥刚刚练成斗雷诀,水雷诀运用的还不纯熟,此次见使用斗雷诀无法击败二人,为了维护龙虎山的尊严,只能强行运用水雷诀,奔腾的水雷真元摧残着他的经脉,让他痛不欲生。 强大的水雷之力从他掌中如长蛇一般向着二人袭来,雷火之光看上去更加耀眼夺目,距离看台较近的丐帮弟子,头上的发须都受到影响而树立起来。 嘭~噼~啪~ 掌力刹时而至,乔峰掌力一出,顿时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开,突然的变招让慕容复和乔峰措手不及,只能匆忙避开。 慕容复暗骂道:小子,你太得寸进尺了,若不是为了义兄的面子,我非把你撕碎不可! 击退二人后,张吉祥顿觉心中豪气万丈,他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还有你,叫花子,区区降龙十八掌,怎么能比得上我龙虎山五雷诀!” 慕容复脑海里的记忆,催动着他的基因,让他不可控制的说出了那句话:“谁说龙虎邪功更胜丐帮降龙十八掌?” 汪剑通看着场上威风凛凛的乔峰,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峰儿的降龙十八掌竟然已经练到这个地步,我不如他啊!可惜,就算是这样,降龙十八掌的确不如五雷诀啊,这样的神功,谁又能与之争锋呢?” 慕容复凑近乔峰,低声耳语道:“大哥,你想看看真正的降龙十八掌是什么样子的吗?” 乔峰疑惑道:“贤弟,我现在使的不就是降龙十八掌吗?在你的指点下,我如今功力已经大大增强了,可是奈何还是胜不了这牛鼻子道士!” 慕容复沉声道:“大哥,我曾经跟你说过,降龙十八掌是天下第一的掌法,你可还记得?” 乔峰回应道:“我当然记得,可是……可能是我太过愚鲁了吧,始终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慕容复看着张吉祥道:“这道士的武功也没什么稀奇的,你可知为什么你跟他对其掌来始终处于下风?” 见乔峰摇了摇头,慕容复将手掌抵住他的后心,将掌中诸穴与他后背诸穴相连,接着道:“大哥,你相信我,由我来给你提供真气,你只管使出你最强的一掌!” 乔峰点了点头,只觉一股汹涌澎湃宛如实质的真气自后心灌注到他的经脉之中,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精力充沛。 “哞嗷~” 他全神贯注将经脉中汹涌奔腾的真元引入掌中,用尽全力打出一掌,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掌——震惊百里。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张吉祥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一条肉眼可见的金龙,向自己扑来,那并不是真正的金龙,而乔峰运用慕容复宛如实质的北冥真元,打出的那道掌力,在阳光下折散的金光。 那掌力形成的金龙直挺挺撞在他的双掌上,将他双掌震开,而后又重重撞在他胸口上。 噗~ 一口猩红的鲜血自口中喷出,张吉祥被乔峰势大力沉的掌力一掌击飞,重重落在数百步的地上。 张吉祥强压住口中涌出的鲜血,转身使出轻功全力逃离邙山,只剩一道残音在空中飘荡。 “乔峰,慕容复,你们等着,贫道还会回来的!” 第116章 南慕容北乔峰 慕容复、乔峰联手击退强敌,丐帮弟子们簇拥在高台下,向着台上二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乔峰望着慕容复,回味着刚才那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自己修炼的真气已经算是极其深厚了,在年轻一辈里罕有敌手,但是和自己的结义兄弟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无论是张吉祥,还是慕容复,他们二人的“真气”,简直到了可怖的境界,尤其是慕容复,在他真气的加持下,那一招“震惊百里”竟然有那样大的威力,这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 “这才是降龙十八掌真正的威力吗?” 乔峰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忆着自己的成长历程。七岁时,得玄苦大师传授武艺,十六岁时,汪剑通收为嫡传弟子,学会降龙十八掌。而后破解三大难题,立下七大功劳,等到泰山大会后,他力抗九大强敌,得以传授打狗棒法。 这么多年来,他在武道一途苦苦追求,追求他心中的武道巅峰,可是降龙十八掌始终无法发挥最大威力。 直到遇到慕容复,才明白亢龙有悔的真谛,从罗兀城回来后,他请教了无数大儒,从《易经》中参悟了降龙十八掌中深层的武学道理。 他以为自己的掌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恩师汪剑通,自己追求的武道巅峰就在眼前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了怪胎张吉祥,更体会到了慕容复真正的实力。 原来,不是降龙十八掌不行,而是自己的真气修炼不到家!如果能修成慕容复那样的真气,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将毁天灭地。 汪剑通坐在地上,看着高台上的乔峰,回首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激动的涕泗横流。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坐上丐帮帮主的位置,也从没想到会像今天这样手握重权,他表面风光,但内心却是诚惶诚恐的,有时候他晚上睡不着,看着月光的时候就会想,自己做的对不对,自己做的好不好? 而现在,有了这样一个优秀的接班人,将丐帮交到他的手里,他无比欣慰:“师父!徒儿没有辜负您,徒儿得了一位好徒弟,有峰儿执掌丐帮,丐帮又能大兴三十年!” 玄慈方丈看着台上的二人,心情无比沉重,他的心里回转了千百个念头。 这两个年轻人,论武功,论人品,都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这一代人,可为什么少林寺没有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自己辛辛苦苦二十年,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才成就了少林寺一家独大的局面,难道就这样任由丐帮、姑苏联盟压自己一头? 他又瞥见了人群中的叶二娘,她就这样依偎在赵钱孙怀里,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当年那个豆芽菜一般的少女,如今也这样风姿绰约了。 他想到了自己失踪了的儿子,不知道是否尚在人世,如果还在的话,今年也该十六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了。 自己抛妻弃子,为的不就是这赖以生存的江湖名望吗?如今不光妻离子散,连武林泰斗的名望也朝不保夕,这让他怎么能不惶恐。 在万众瞩目中,智光大师缓步登上高台,和汪剑通并肩站在台上,朗声笑道:“阿弥陀佛!诸位请稍稍安静一下!” 在场的江湖群豪纷纷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他,智光和尚的名头在武林中并不响亮,丐帮中后一辈的人物都不知他的来历。 但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湖群豪却对他敬重有加,知他当年曾发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两场,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实非浅显。 “阿弥陀佛!今日玄门妖道作祟,险些以一己之力挑了咱们半个武林。全赖慕容施主和乔施主力挽狂澜,击退强敌,否则武林倾覆,群雄束手,我等今后都要在龙虎山脚下伏低做小了!” 他望了望汪剑通,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剑髯兄目光如炬,乔施主这个继任者,不只老衲认可,自今日起江湖上人人都认可!” 智光又看向慕容复,双手合十道:“慕容施主,老衲代武林同道,感谢施主仗义援手,有如此少年英雄,江南幸甚!武林幸甚!” 玄慈方丈目光更忧郁了,他看着智光和尚光秃秃的脑袋,暗自腹诽道:该死的秃驴!你又要抢什么风头,作什么妖? 智光站在慕容复与乔峰中间,看着两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心潮澎湃:“好啊好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南有慕容,北有乔峰,有二位少年英雄在,足以领袖群伦,光大武林!” “南慕容北乔峰!” “南慕容北乔峰!” “南慕容北乔峰!” 人潮之中再次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两个义结金兰的兄弟,同时成为中原武林炙手可热的人物。 群丐兴致盎然,江湖名宿们却心有忧戚,江湖上风云变幻,惹得原本隐世不出的玄门派出弟子下山,玄门与武林之间的平衡,已经在濒临破碎的边缘了。 乔峰领袖的丐帮,和慕容复执掌的江南姑苏盟,能否承受的住玄门龙虎山那群厉害的近乎变态的人物们的怒火?中原武林又将何去何从?这都是未知数…… 慕容复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复,借助此次邙山大会,他成功走出江南,在中原武林出道。 他知道,从今天起“南慕容北乔峰”的称号将火遍大江南北,但是张吉祥的出现却给了他意想不到的震惊。 从玄慈方丈的表现和张吉祥的言论来看,武林中除了这些抛头露面的江湖门派外,还有隐世不出潜心修炼的道家玄门。 龙虎山除了执掌三山教务,竟然还声称要代表朝廷统御整个武林,玄门和朝廷竟然勾结起来,也想染指江湖。 这些事在原本的时空都是不曾听说过的,看来事情的发展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对他来说,恐怕不是个好消息。 第117章 道爷生气了 洛阳城里,张吉祥灰头土脸的行走在大街上,身上的道袍已经没有了双袖,露着肌肉虬结的臂膀,胸口也破了一个大洞,样子好不狼狈。 他这个龙虎山外门大弟子,自从练成五雷诀中的斗雷诀和水雷诀后,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心里觉得窝囊极了。 “晦气!竟然败给了两个下等的江湖人!这要是让那些内门的纨绔们知道了,还不笑话死贫道?” 他站在大街当中,看了看头顶的日头,暗下决心道:“不能回去,若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贫道还怎么在龙虎山立足?那岂不是终生无望被收入内门?” 掌教天师给自己的任务是制裁一下那些头脑发热,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江湖门派,顺便看看慕容复是否能为龙虎山所用。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就绝不可能再拉拢慕容复了,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杀了这两个毛头小子,为自己夺回面子。 他走到街头,远远看见一座酒楼,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于是决定先饱餐一顿,再做打算。 酒楼名叫杜仙居,在洛阳鼎鼎有名,宾客盈门熙熙攘攘,张吉祥叫了半斤杜康酒,一斤牛肉,一口酒一口肉,吃的酣畅淋漓。 “小二!来三斤上好的美酒,两斤牛肉,再烹制三道时兴小菜,快快端上来!” 张吉祥正大快朵颐,旁边桌上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点完酒菜后,三个人在桌子旁开始相互谦让座次。 “大哥,你先请!” “诶!二弟,三妹,你们先请!” “大哥,你不落座,贫道岂敢先坐?还是你先请!”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爽朗笑了几声:“哈哈哈,既然这样,那为兄就不推辞了,二弟,三妹,咱们都就座吧!” 没大一会儿,又来了几个持刀持剑的江湖人,坐在张吉祥和那三人后面的桌子上,边喝酒边高谈阔论。 “你听说了吗?昨儿个丐帮邙山大会,来了个砸场子的,瞅着还挺厉害的,结果是个银样蜡枪头,乔帮主就那么一掌,嘿!你猜怎么着?” 另外一人急忙问道:“怎么着了,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不是?” 那人道:“乔帮主就那么一掌,啪!那道士就跟那风卷落叶一样,飞出去得有七八丈远,逃了!” “真是奇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丐帮的地盘上撒野了?” “就是,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这洛阳又是他们总舵所在,这不是找死吗?当那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是摆设吗?” 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大,出过糗的人,最怕的就是别人再把这件糗事重新再提一遍,那声音传到张吉祥的耳朵里,显得格外刺耳,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公开处刑。 张吉祥啪的一声将手中酒碗捏碎,正要发作,只听一声冷哼从隔壁酒桌传来。 “哼!丐帮不过是徒有虚名,一群臭叫花子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沿街乞讨的货色!” 说话的是三人中的道士,他声音清朗,气度不凡,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尖酸刻薄的很,但是张吉祥听着却是无比受用,端着酒坛听他们几个继续争执。 “嘿!这位道长,丐帮可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大帮,在洛阳的地盘上,我劝你还是慎言的好!” 三人中的女人道:“笑话!我们三兄妹,难道还怕那群叫花子不成?你可知道我们大哥的名号?” 那几个汉子冷嘲热讽道:“呦!那还真是不知道,您报个万听听?” 女人自腰间拔出一把飞刀,插在桌子上,冷声道:“说出吾名,吓你一跳!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芙蓉仙子崔绿华是也!我旁边的这个牛鼻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蛟王不平道人!” 崔绿华报出二人姓名,那几个江湖客大吃一惊,纷纷闭嘴不言,这二人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高手,亦正亦邪,武功卓绝又阴狠毒辣,在江湖上凶名赫赫。 这二人已经如此厉害了,那他们的大哥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崔绿华指着中间的男子,骄傲的说道:“我们的大哥,便是横扫河朔,威震江北的剑神卓不凡!” 三人中的老大,正是在太湖败给慕容复,被灰溜溜赶走的卓不凡,他本来是要一路向南,边踢馆边回福建老家,重建一字慧剑门,然后找天山童姥报仇。 不料在太湖见色起意,为了讨李青萝开心,招惹了慕容复,被击败后再也没脸回福建了,只能重返江北。 在江北游荡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不平道人和崔绿华,他通过精湛的剑术击败并折服了两位高手,三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结伴共同行走江湖,来到了中原的洛阳。 卓不凡虽然在江南败北,但这个消息还没传到江北便被江南六路八大派结盟的消息盖了过去,接着丐帮邙山大会又占据了舆论的高点,所以人们只知道他横扫河朔的经历,对于他战败的消息,江北群雄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原来是剑神卓先生,失敬失敬!我们走,不打扰卓先生雅兴了!” 那几个江湖豪客慑于卓不凡等三人的凶名,赶忙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们又不是丐帮的人,他卓不凡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和他们几个人没有半毛关系。 张吉祥看着几个“丐帮吹”吃瘪,灰溜溜的逃走了,心里说不出的畅快,端着酒坛不由笑出声来。 “臭叫花子!笑什么?贫道说你们是沿街乞讨的货色,你没听见吗?你耳朵聋了吗?还不快滚回街上去要饭,扰了道爷的酒兴,把你脑袋拧下来!” 不平道人见张吉祥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袍服上全是扯烂的碎布,还以为他是丐帮的弟子,当即怒骂起来,要将他赶出酒楼。 张吉祥挂着笑的脸逐渐冷了下来,他眼中隐隐有怒火升腾,缓声问道:“臭叫花子?我说,你刚刚这句话,说的……是贫道吗?” 第118章 折剑 张吉祥出离愤怒了。 他刚刚还觉得这个道士骂丐帮骂的还挺爽,转眼就因为衣着破烂就被这个狗东西划到丐帮行列,一起被骂了,他的心情很不畅快。 张吉祥站起身来,伸出食指指着不平道人:“你……” 话还未出口,就被不平道人直接怼了回来:“你什么你?臭叫花子,再指?再指把头给你打到肚子里去!” 张吉祥虽然张狂,但也是在龙虎山受过正规教育的,是个有修养的人,遇到不平道人这混不吝的,一时不知怎么处置,气的双手颤抖:“我……我……” 不平道人怼张吉祥好像怼上了瘾,嘴炮继续疯狂输出着:“我什么我?我去你大爷的,道爷数三个数,立马滚出酒楼,不然道爷可就动手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重重打在不平道人脸上,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脸上登时肿起高高的一块。 卓不凡正低头饮酒,听到声音的时候,不平道人已经飞出去了。 崔绿华却是惊得目瞪口呆,她一直关注着张吉祥和不平道人,但他二人离得那么远,她根本就没看到张吉祥出手。 可她的的确确是听到耳光声了,不平道人肿起的脸颊告诉他,这绝不是幻觉。 不平道人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江湖上能胜过他的人也许不少,但是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打到他耳光的,屈指可数。 这一掌来势极快,打的不平道人眼冒金星,可他愣是没有看到张吉祥是怎么打的,挨了这一巴掌,他再傻也明白了这个乞丐绝不是泛泛之辈。 “大哥,这点子有点扎手,快上!” 不平道人知道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是绝对胜不了眼前这个乞丐的,赶紧喊卓不凡帮忙。 “大哥,这人武功不错,一定是丐帮的头脑人物,最差也得是个长老,你小心点。” 卓不凡连看都不看张吉祥一眼,孤高冷傲的饮下一杯美酒,将长剑重重拍在桌子上,冷声道:“慌什么?有卓某这柄剑在此,谁敢撄锋?” 他原本的佩剑已经被慕容复折断,这柄剑是击败江北一个剑派后,从他们掌门手中抢来的,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宝剑在手,他的底气就足,他的胆气就壮,当他得到这把剑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从今天起,谁也不能和他大声说话! 慕容复除外!因为这位他的确打不过,就算再修炼几年恐怕也打不过。 但是慕容复这样不世出的变态,江湖上几百年来又有几人? 他看着张吉祥,怎么看也不过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叫花子,就凭他能翻起什么风浪,不由生了轻视之心。 他傲慢道:“朋友,卓某劝你不要不知好歹,不要以为在你们丐帮的地盘上就可以为所欲为。” 张吉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着卓不凡,饶有趣味的说道:“你见没见过脑袋长在屁股上的人?” 卓不凡疑惑道:“你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张吉祥冷下脸来,沉声道:“贫道的意思是,要把你的脑袋打到屁股上去,那……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你觉得呢?” 卓不凡终于反应过来了,怒火升腾道:“臭叫花子,你敢骂我?卓某奉劝一句,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否则是会吃大亏的!” 他一抖长剑,剑气缠绕剑身,剑芒吞吐不定,如灵蛇吐信一般蓄势待发,酒楼里的其他客人见有江湖武人斗殴,纷纷起身离开,只剩下几个江湖中人远远围观。 “不错不错!你的剑气已经窥探到真元的门径了,这江湖上还真是处处让人惊喜啊!” 卓不凡抖动长剑,向张吉祥刺来,他不敢大意,没有用自家的一字慧剑和周公剑法,而是直接用了剑典里的招式。 他的剑法灵动飘逸,精妙绝伦,使将出来可谓是漫天剑影,飘忽不定影影绰绰的剑芒令人叹为观止。 一旁围观的江湖豪客们不禁心生感叹,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天地间竟然有如此精妙的剑法,这人莫不是天外剑仙降临凡间? 张吉祥坐在席位上,泰然自若,左手提着酒坛往嘴里灌着美酒,右手伸出双指,从袭来的漫天剑影中,精准的夹住了卓不凡的剑尖。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这柄他刚刚寻来的宝剑,还没等他捂热乎,就再度被人折断。 卓不凡惊得下巴都掉了,脑海里一片空空荡荡,直接愣在了当场。 “又……又折断了?” 不平道人和崔绿华同样震惊当场,这是什么情况,就算他是丐帮的长老,但是这么轻而易举折断卓不凡的宝剑,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毕竟他们也是跟卓不凡交过手的,这江湖是怎么了?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生猛吗?可是怎么没在江湖上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呢? 场中形势急转直下,在场的江湖中人想破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由群情哗然。 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年轻人又是谁家的晚辈,江湖上人才辈出,他们这些前辈都被无情的拍在沙滩上了。 “太荒诞了!这世界太荒诞了!” 慕容复折断他的长剑,已经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好不容易在阴影里走了出来,远远的躲到江北来,重新建立起信心。 可是这个小乞丐就这么双指一夹,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精气神,如今再次崩塌了。 卓不凡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难道这二十年只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是当初那个惨遭灭门的少年,在长白山中冻饿交加而产生的幻觉? 如若不是这样,为什么会接连遭遇这样的打击呢?自己明明将剑典练的炉火纯青了,应该是当世无敌的剑神才是啊! 可是为什么先是慕容复,后是这个小叫花子,两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击败。 自己手里的家伙是杀人剑,又不是烧火棍,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被不同的两个人接连折断两次呢? 断剑重铸之日,即是再断之时? 第119章 卓不凡认主 卓不凡跪在地上,痛苦抱着自己的头失声痛哭,他感觉自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再也没有了刚出山时的意气风发。 “爹!娘!是孩儿没用,你们的大仇孩儿报不了了!” 他在长白山的野林中爬冰卧雪,与虎狼野兽为伍,蛰伏了这么多年,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练就神功,手刃天山童姥,为自己一门老幼报仇雪恨! 如今自己练成的剑法,连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战胜不了,苦练多年,就练成了这杀鸡屠狗的无用剑法吗? 思及此处,他心头万念俱灰,只觉生无可恋,横起断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准备饮剑自刎。 嘭—— 剑刃刚刚要碰到他的脖颈,就听到一声炸雷般的声音,跟着手腕一麻,长剑被震飞出去,当啷啷掉在地上。 “没出息的东西!败了一次就要横剑自尽?” “贫道还没把你的脑袋按到你的屁股上,你就要自刎了,真晦气!” 他站立起来,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卓不凡踢翻在地,怒喝道:“你!拿起剑,给贫道站起来!” 卓不凡抄起跌落在地的断剑,木然的看着张吉祥,只见他一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嘴里不住的怒骂着。 “贫道打败了你,你就应该找个地方苦练剑法,回头再来把贫道打败,这才不失为真英雄好汉子,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拔剑自刎,算什么男人?” 卓不凡悲戚道:“家仇难报,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张吉祥看了看他,心中思忖了一瞬,开口道:“你修炼不易,就这么身陨实在可惜!不如这样,你以后就跟在贫道身边,尽心为贫道办事,作为交换条件,将来贫道亲自为你报仇,如何?” 卓不凡听闻此言,立马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激动的道:“卓不凡愿意拜在道长门下效力,鞠躬尽瘁,万死不辞!请道长务必兑现承诺,为卓某荡尽仇寇!” 不平道人和崔绿华见状急忙冲上前来,跪倒在张吉祥面前。 不平道人抬起肿胀的面庞,陪着笑脸道:“道长!哦不,真人!真人!贫道也想为您略尽绵薄之力,还请真人将贫道收下!” 崔绿华也匍匐上前,伏在张吉祥脚面上,抬起头来,露出脖颈间白嫩的肌肤,哀求道:“真人!真人!绿华也愿意为您效力,真人让绿华做什么都可以的!” 张吉祥看都不看她一眼,道:“你……去给贫道买一身素净点的衣服来,贫道这样破衣烂衫的,的确不成体统。” 他又对不平道人言道:“你去套辆马车,咱们今日就离开洛阳,你们三人随驾。” 不平道人和崔绿华闻言乐不可支,这意思就等于张吉祥已经认可他们了,从今日起,他们就是张吉祥的属下了。 有这样一个老大,不比区区卓不凡要强的多?跟着卓不凡有什么前途,宁愿做张吉祥的狗,也不愿意做卓不凡的兄弟。 所谓狐假虎威,百兽震惶,有张吉祥这样的高手撑腰,今后他们在江湖中,不得横着走? 认了新主人,不平道人和崔绿华干劲十足,没用多大功夫便完成了张吉祥交给他们的差事。 道袍在市井中并不常见,崔绿华便在成衣店买了一身看起来较为素净的儒生深衣,张吉祥对这衣服也颇为满意,穿在身上,真的好似一个温文儒雅的书生一般。 崔绿华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拍马屁的机会,作为一个女人,她知道如何才能让一个男人心花怒放。 “天呐,真人!您梳洗干净可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就算是东京汴梁城里那些王孙公子,也难及真人风姿气度之一二,绝对可以说是风魔万千少女的存在,连绿华都看的好生心动。” 饶是张吉祥修行多年,在这样的糖衣炮弹轰炸下,也不禁暗自得意,他从崔绿华纤细的腰肢见抽出一把飞刀,对着锃光瓦亮的飞刀照了照,自己的模样模样跃然刀上。 不错!的确是个翩翩佳公子。 他不自觉想到了慕容复,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美少年,他那英俊的让人嫉妒的脸庞,他那宠辱不惊的高贵气度,他那远胜于己的深厚真元,纵然自己修行多年,也是难以企及。 不平道人赶着马车回来了,那是一匹壮硕的挽马,虽然不是多么神骏的宝马,但是很明显可以看的出来,这绝对是一匹长于耐力的良驹,是拉车远行的不二之选。 不平道人将马车驱赶到张吉祥身旁,恭敬的跪在地上,亮出自己的后背,朗声道:“恭请真人上车!” 张吉祥一脚踏在不平道人的后背上,登上马车,他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心中暗道:难怪人人都想称王称霸,原来掌握权力,将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遥遥望了一眼龙虎山的方向,暗暗发誓:我张吉祥,一定会成为龙虎山最优秀的弟子,将那些眼高于顶的内门弟子,狠狠踩在脚下!只有踩着他们的头颅,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我张吉祥才能坐上龙虎天师的位子! 张吉祥带着卓不凡坐进了马车之中,崔绿华和不平道人则在外面驾车,待张吉祥坐稳了之后,不平道人开口询问道:“真人!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短暂的沉寂后,马车里传来张吉祥沉静的声音:“东京!汴梁城!” 张吉祥经过周密的思考,决定前往大宋的京城汴梁,龙虎山在汴梁还有一个据点,那是宋真宗在京师为张天师设立的授箓院,也等同于龙虎山执掌天下教务的衙门。 现任天师张子虚全身心都放在修炼五雷极意功上,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神功进境和龙虎山的江湖统治地位,对于政治则是毫不关心 。 所以他一向不屑于和朝廷为伍,甚至新帝登基时邀请他到场,都被他以闭关修行为由拒绝了。 但就算如此,龙虎山毕竟是大宋名义上的护国神教,受历代帝王推崇。 只要张吉祥拿出龙虎山的印信,自然而然就会受到朝廷的礼遇,他也能得到一个安身之所,再伺机除掉慕容复和乔峰。 第120章 玄门先天真气 慕容复和乔峰在邙山大会上击败来犯的龙虎山妖道,可谓是大出风头,南慕容北乔峰,并称中原武林双璧,一时间风头无两。 武林各派弟子们精神大振,但他们的领袖们却是忧心忡忡,邙山大会后,各派掌门、长老并没有直接返程,而是齐聚一堂共同商议应对之法。 对于龙虎山,人们只知道那是五斗米道的祖庭,与曲阜孔氏并称“南张北孔”,一儒一道,国之正统。 仁宗时,孔宗愿被册封“衍圣公”,仅仅是八品官,而龙虎山张正随却早在真宗年间便被召至京师,召至吏部,设立授箓院,并敕改龙虎山“真仙观”为“上清观”,赐号“真静先生”。 龙虎山的政治资本使他们高居庙堂之上,不闻名于江湖之中,加上五斗米道的道士们平日里也都是潜心修行,从来不在江湖上行走,故而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竟然有这样深厚的武学传承。 玄慈作为少林方丈,对中原武林之事知之甚多,加上张吉祥刚出现时,玄慈与他的对话,说明他对龙虎山是有一定了解的,人们纷纷请教玄慈。 “阿弥陀佛!老衲对龙虎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这还是吾师灵门大师告知老衲的!” 原来,当年大宋太祖赵匡胤在陈桥驿发动兵变,黄袍加身,逼得后周的孤儿寡母退位,将皇帝让给了他。 后周世宗柴荣对佛门极为苛刻,在显德二年下诏“废天下无敕额之寺院,毁铜像,收钟磬钹铎之类铸钱。” 唐朝时还风光无限的少林寺,在后周一朝只能仰人鼻息,苟延残喘,等到大宋开国,少林寺自然如释重负,开始谋求国教的地位,期待能在新朝重新兴盛。 当时江湖上有个叫龙燕门的门派,门主叫燕龙城,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武功高妙,当世无敌,名扬天下,他纠合好汉,试图与赵匡胤争雄。 “那位燕施主真可谓是一代枭雄,太祖皇帝亲征后蜀孟昶,他竟然率军埋伏太祖回程的路上,对太祖皇帝围追堵截,最后将他困在江西龙虎山脚下。真是该着龙虎山大兴,为什么不是在少室山脚下?” 玄慈谈及此事,怅恨久之,但天下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当年李世民落难,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少林寺已经获得了百年气运。后来赵匡胤落难,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少林寺摊着了吧? 玄慈双手合十,继续说道:“那位燕龙城施主自以为当世无敌,诛杀太祖皇帝自然不在话下,不料龙虎山天师亲自下山,二人大战八百回合,最终燕龙城施主落败。若非如此,恐怕这天下就要改姓燕了!” 说到这里,慕容复已经听明白了,玄慈口中的燕龙城,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先祖慕容龙城。 他原来还很奇怪,为什么天下无敌的慕容龙城生居乱世却毫无作为,至少也应该割据一方称王称霸,然后与赵宋朝廷一争高下才合乎道理。 原来他也努力过,而且还差点就成功了,若是他们能换一个地方伏击,不是选在龙虎山附近,也许就是另外的结局了,这真是时也命也! 玄慈像是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赵钱孙却突然发问道:“你这话不对,我不敢苟同!你说燕龙城当时已然天下无敌了,既然是天下无敌,那为什么还会被龙虎山天师击败呢?既然他被击败了,那就自然不是天下无敌了!” 包不同一听此言,当即笑了:“这老小子合我脾气,我包三先生还没开口呢,他倒是抢先抬起杠来了,哈哈哈!” 风波恶轻轻杵了他一下,示意他住嘴,包不同见慕容复一脸严肃,知道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赶忙闭上嘴巴,安静的听玄慈说话。 “燕龙城施主在江湖上自然是天下无敌,可龙虎山还能算得上是江湖门派吗?老衲也难说。咱们武林同道们修习的武功,不过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内功练到绝顶也不过是练成一口真气!” 他看了看在座的诸人,缓缓说道:“可是他们玄门和我等却是大相径庭,老衲听师父灵门大师讲,他们玄门一开始所修习的,就是先天真气,通过修习真气最终成就金丹大道。” 嘶—— 场中武林人士纷纷倒吸凉气,智光大师惊异万分,直接打断玄慈话头,开口问道:“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金丹大道?这不就是……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修仙吗?” 赵钱孙驳斥道:“荒谬!真是无稽之谈!玄慈方丈,你是一代高僧,说出的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修仙之说,古往今来,我可从未听说有人修成仙道,白日飞升的!” “姓赵的,玄慈方丈说的你可以不信,那妖道的掌心雷你怎么解释?难道你听说过有人能以掌心发雷吗?” 说话的是泰山单家家主单正,他的话有理有据,赵钱孙被怼的面红耳赤无话可说。 在场众人对单正的话极为认同:是啊!若不是修仙的人,谁能驾驭雷电之力,那掌心雷的威力,还有张吉祥口中的斗雷诀、水雷诀,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哪里是凡人能够使得出来的。 武林群雄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平时倚仗武力,高来高去不可一世的样子是那么多可笑。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隐世不出的门派凌驾在整个武林之上,俯视着他们,如同他们俯视穴中蝼蚁一般。 慕容复此时心中逐渐明悟,难怪自己所修习的北冥真气醇厚程度远远超过自己先前的内力,难怪自己吸来别人的真气转化为北冥真气后大大减少。 原来无论是北冥真气还是小无相真气,这两种都不同于武林中人所修炼的后天真气,而是取自天地日月的先天真气。 这两种功法,和张吉祥那能够御雷的功法如出一辙,都是来自道家玄门的正宗心法。 第121章 武道巅峰 玄慈的一番言论,无异于形成了一场地震,动摇了整个武林的根基。 原本的武林,是由少林丐帮领袖群伦,其他各门各派众星拱月般环绕四周的格局,大家总体的实力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而如今,大家都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一个龙虎山凌驾在众人之上,这个龙虎山,不光在武学上远远领先于他们,还是朝廷官方认可的武林执掌人。 不论从哪方面讲,龙虎山和他们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这些原本高傲的门派,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武林下等人。 汪剑通重重咳了几声,道:“就算他龙虎山再了不起,也不能奴役我们,不能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 他一双虎目凶光毕现:“我丐帮立帮数百年来,虽然始终以匡扶国家为己任,朝廷有难,我们可以施以援手,但是朝廷如果想动什么歪心思,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 在场群雄被汪剑通的气势所感染,纷纷响应,场中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汪老英雄说得对!咱们绝不做龙虎山的走狗!” “老子一心扶持朝廷,他们竟然要敢打压老子,河还没过去,他妈的就要拆桥?” “江湖人永不为奴!” ……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道:“诸位!诸位!请大家保持克制,不要逞一时之勇!中原武林发展至今,朝廷还从来没有插手过江湖之事。如今大宋的官家刚刚登基,朝局还不稳定,老衲推断,朝廷绝无向武林开刀的可能!” 智光大师一向慈悲为怀,生怕这些江湖豪客们一时激愤,效仿明教揭竿而起,到时候说不好又是生灵涂炭的局面。 他开口安抚大家道:“大家稍安勿躁!玄慈方丈此言有理,大宋在鼎盛之时都没有插手武林之事。太皇太后和官家也不是痴傻之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就更无这种可能了!” 智光大师的话让大家从冲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纷纷开口询问:“智光大师,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打也打不过,难道就任人宰割吗?您说,咱们怎么应对这龙虎山的狼子野心?” 智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以为咱们应当以不变应万变,各自返回宗门,潜心修炼。” 他看了看慕容复和乔峰,缓声道:“听那妖道所言,龙虎山是被江南江北武林各派联合集会所刺激,才下山干预,只要咱们各安本分,让他们挑不出错来,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当强权出现,而人们又无能为力的时候,绥靖政策往往随之出现,龙虎山的实力远远超过了江湖中人的预期,他们虽然不甘被欺压,但也不敢触其怒,当智光大师抛出绥靖政策的时候,自然是人人赞同。 慕容复心中感叹,龙虎山真的会因为武林各派的退让而止息干戈吗? 澶州、滑州两地的明教魁首单安、王乞驴、张谢留等分别率领义军揭竿而起。商号的明教在首领王冲的带领下反抗朝廷,东至徐州,北至太行,席卷了半个中原。福建的明教也在蓝载指挥下,席卷梅州、惠州,重创了大宋朝廷。 虽然这些小撮义军大多数已经被禁军剿灭,但是侠以武犯禁,这句话在统治者的心里是扎了根的,明教不堪重负,纷纷杀官造反,在这种情况下,大宋朝廷又真的会放任江湖门派发展壮大吗? 众人达成共识后,直如飞鸟各投林,纷纷踏上归程,遭受打击的人,只有回到自己的安乐窝里,才能获得内心的宁静,寻求到一丝的安全感。 站在邙山的土丘上,慕容复和乔峰望着莽莽苍苍的山峦,任凭山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他们的内心和这山丘一样,是极为不平静的。 “贤弟!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力量,就算没有我,凭你这一身神功,打败那妖道也不在话下,我……还是太弱了!” 慕容复看着乔峰,这个人待人真诚、遇事勇敢,即便武功不如自己高强,但是看起来却是如同一座高山,一块磐石,总是这么让人如此信赖,这大概就是属于乔峰人格魅力吧! 他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递到乔峰手里,温声道:“武道殊途同归,先天真气与后天真气之间并非不可逾越,无非就是积蓄内力的多寡罢了!” 他看了看远处的山峦,继续说道:“天下间所有学问是殊途同归,任何技法的顶点都将有相同的境界。习武之人不管入门功夫是什么,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走向武学的极致,你有没有想过,金丹大道或许并非以讹传讹!” 乔峰道:“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想来为兄是没这个机缘的!” 慕容复宽慰道:“大哥,你自幼修习少林内功,又得了降龙十八掌这等神功,你平生对敌,敌人越是强横,你掌力就越威猛,这是天下少有的先天根骨啊,只要你潜心修炼,定能问鼎武道巅峰!” 他指着两个小瓶子,对乔峰道:“大哥!这两个瓶子里,一个是极北寒玉研磨成的粉末,另一个则是道家灵药九转熊蛇丸,这两味灵药,冲关之时,可以服上一些,能助你洗筋伐髓,渡过瓶颈。” 乔峰知道慕容复这是在帮他提升功力,也不做推辞,重重点了点头,将两瓶灵药收入囊中。 “贤弟!为兄就算是个井底之蛙,这几日也该明白天地之辽阔了,自今日起,帮中之事就交由马大元和几位长老打理了,为兄要打起精神来专心修炼,尽快有所突破。” 慕容复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如此,兄弟就放心了!大哥,我也该走了,龙虎山之事的确太过震撼,定然还有比张吉祥更可怖的存在,为了自保,我也要想办法提升修为了。” 乔峰追问道:“贤弟要往何处去?” 慕容复望了望西南的群山,眼神逐渐空灵起来,口中呢喃道:“是时候去解开那局棋了。” 第122章 偶遇段正淳 《江湖志》记载,元丰八年八月,逍遥派长徒苏星河发下英雄帖,遍邀江湖俊杰至擂鼓山赴珍珑棋会。 慕容复一行离开邙山后,没有返回姑苏,带领包不同、风波恶、阿朱和阿碧,一边游玩一边赶往擂鼓山。 据范百龄所说,今年中秋佳节之时,苏星河将会再度开谷大摆珍珑棋局,邀请天下俊杰前来破解珍珑,这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盛会,天下间的棋道高手、各门各派的青年俊彦都会前来赴会。 慕容复等人走走停停,阿朱阿碧两个小妮子正是爱玩的年纪,又从来没有来过北方,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尤其是在路过汝州时,听闻当地有个风穴寺,非要去看一看闻名大宋的汝州大风到底有多大,后来又听说汝州有温泉,女皇武则天都曾多次来此沐浴,又央求慕容复带她们去泡了温泉。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玩,原本十几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两个多月,才在珍珑棋会前夕抵达擂鼓山的地界。 八月,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但慕容复却并不觉得十分难受,毕竟在马车上有阿朱为他扇着扇子,阿碧给他喂着西瓜,那叫一个美。 马车外面,五男一女骑乘着马匹在他们车驾旁边经过,和他们的马车并驾齐驱,慕容复从马车的窗帘缝隙中望去,只见那几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出身豪门贵族。 当先的一人身着锦袍、腰系玉带,看上去大概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国字脸,神态威猛,浓眉大眼,就算以慕容复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是一个颇具魅力的大帅哥。 “凤凰,这么热的日头,你不在府里享福,非要跟我来遭这个罪,又是何必呢?” 那女子听到男人说这话,当即回头讥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这么积极赶来中原,是真的对这珍珑棋局感兴趣吗?我看你是来私会你的老情人吧!” 那女子头戴一顶帷帽,纤细的腰肢配着一袭白袍,晶莹如玉的芊芊素手上,紧紧握着一条软鞭。虽然有帷帽遮挡,看不到她的面容,但从她柔美的身姿和清冷的声音来看,一定是个大美人。 那男人听她如此说话,赶忙解释道:“凤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挂在心上,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女子头也不回,继续讥讽道:“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你是王爷,有三妻四妾是应当应分的,何况你还没有纳妾,只不过是在外面有一些野女人老相好罢了……” 男人正要拍马上前,女人手中软鞭一抖,啪的一声抽在男人胯下骏马的脖子的,打的马儿猛地退后几步,险些将男人掀翻在地。 “离我远点,你真让人恶心!” 慕容复听了这几句,便已经识破了此人的身份,这男人就是大理国镇南王,情圣段正淳,那女人自然就是镇南王妃刀白凤,没想到他们二人也收到苏星河的邀请,赶来赴珍珑棋会了。 慕容复对段正淳是很有好感的,这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他会种花,会吟诗,会各种我们认为才子应该会的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的魅力不仅仅体现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气度清贵高华上,也不仅仅体现在对女人的诱惑力上。 慕容复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少室山大会上。作为中原武林局外人,面对被天下群雄围困的萧峰,却低声向部下道“这位萧大侠于我有救命之恩,待会危急之际,咱们冲入人群,助他脱险。” 当部下范骅问他,“对方人多,不知主公有何妙策?”他只是摇头“大丈夫恩怨分明,尽力而为,以死相报。” 慕容复不忍错过这样一位真英雄好汉子,掀起马车门帘,出声问道:“外面的可是大理国镇南王殿下!” 段正淳除了泡妞外,极少在大宋现身,突然听到有人认出他来,不禁大吃一惊,他身后的褚古傅朱四大护卫,也纷纷拔出兵器来,全神戒备。 段正淳拱手示意道:“敢问阁下是谁?在下远在边陲,阁下是如何识得在下身份的?” 慕容复示意风波恶停下马车后,从车上跳了下来,拱手致意道:“段王爷你好,在下姑苏慕容复!” 段正淳惊呼一声道:“南慕容北乔峰,莫非阁下便是当今大宋武林的双璧,江南盟主慕容复?” 慕容复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道:“虚名不足挂齿!” 刀白凤微微歪着头问道:“阁下又是如何知道他是大理镇南王的?” 慕容复笑道:“你们操着一口大理口音,适才又听闻王妃口称王爷,试问普天之下,有几个王爷能像段王爷这般风流倜傥?” 段正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又问道:“慕容盟主也是来赴珍珑棋会的吗?” 慕容复道:“在下酷爱棋道,有如此棋局怎能错过?此次乃是受范百龄先生之邀前来赴会,不想竟然有幸在此偶遇段王爷,荣幸之至。” 段正淳哈哈大笑道:“说来惭愧!在下自然是无缘受邀的,此次乃是受命代替皇兄和黄眉大师前来赴会的,让慕容盟主见笑了!” 慕容复看了看段正淳的四名护卫,笑道:“看几位所执兵刃,暗合渔樵耕读,自不必说,几位定然是大理国褚古傅朱四大护卫了!” 段正淳道:“慕容盟主目光如炬!在下见识短浅,不知这二位英雄是?” 包不同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在公子爷面前,在下还称不上英雄好汉!慕容公子麾下包不同是也!” 风波恶也持刀抱拳道:“在下慕容氏家臣风波恶是也!” 这两个人的名字段正淳是知道的,他抱拳道:“原来是‘江南一阵风’风先生和包三先生,二位大名如雷贯耳,原来二位还是慕容家的人,失敬失敬!” 慕容复看着段正淳,心中念头一动,对着马车喊道:“阿朱阿碧,你们出来一下!” 第123章 珍珑 听到慕容复的呼声,阿朱伸出纤纤素手,撩开了马车门帘,露出一张略带稚嫩的俏脸。 段正淳见车上少女双眸灿灿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单是一只眼睛便能说话一般,不由有些痴了。 他心中暗道:这姑娘为何如此眼熟如此亲切?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啊……是了,她的眼睛看起来和阿星好像! 阿朱也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个俊朗不凡的男人,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为什么这个陌生大叔看起来如此和蔼可亲? 在慕容复的引荐下,这对骨肉至亲提前见面了,慕容复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最好是阮星竹也在场的情况下,让他们父女相认。 阿朱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岁多的时候就被亲生母亲遗弃,自小就没见过爹爹妈妈的面,虽说在慕容家过了十几年快乐的日子,但是这些远远替代不了父爱和母爱。 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爱慕的男人,又找到了自己的爹妈妹子,可是竟然被恶毒的康敏欺骗,误以为男人和父亲有不共戴天之仇,最后被心爱的男人萧峰一掌打死。 塞上牛羊空许约。 那个时候,大概萧峰的心,也跟着阿朱一起死掉了吧! 他暗暗发誓:这一世,自己身边的人,所有他在乎的人,一个都不能死! 他要补足阿朱所有的遗憾,他要让阿朱有一个完整的家,他要让大哥乔峰有完美的爱情,他要让所有他在乎的人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慕容复和段正淳结伴而行,共同进入了擂鼓山,康广陵、范百龄等人早已候在山谷之外,准备迎接外界来客。 范百龄一眼看到了慕容复,快步走上前来,挽住他的胳膊道:“哈哈哈,慕容公子你终于来了,老夫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慕容复道:“范先生有约,在下岂敢不来?更何况有如此绝妙的棋局,在下怎么能错过呢?” 范百龄哈哈大笑道:“慕容公子棋力无双,若是能破解此局,也算解了家师一个心结!我们师兄弟八人还盼着早日回归师门呢!” 他向康广陵道:“师兄,我先带慕容公子和镇南王去见师父了!” 慕容复和段正淳等人跟随范百龄进入了山谷之中,谷中人熙熙攘攘,已经聚集了几十人,正围成一个圈,圈中有一座石台,两个人正在对弈。 范百龄驻足观看棋局,不停的抚须赞叹道:“妙哉妙哉!这几手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慕容复看向二人,只见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举棋不定执棋长考,始终不肯落子,他已经计算了无数遍,这盘棋下到现在已经气数已尽,没有翻盘的可能了,可是他还是想挣扎一番。 他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缓缓闭上眼睛,放了两个棋子在棋盘一角,摇了摇头道:“老先生,我输了!” 苏星河号称“聪辩先生”,又称“聋哑先生”,精通琴棋书画,医学占卜,结果被丁春秋所击败,他一生心愿就是为师父灭了叛逆弟子丁春秋,他自己做不到,便以棋局召集能人,收入逍遥派,代行这个心愿。 为避他再袭击,只能忍辱自扮聋哑,遣逐弟子函谷八友,创办了掩人耳目的聋哑门,此时他虽然闭口不言,但也赞许点了点头,表达了对这个少年的认可。 范百龄涌入人群,向苏星河跪地磕头,见苏星河扭过身子去,理也不理他,于是起身向少年作了一揖:“刘待诏棋力高绝,虽然没有破解棋局,但心思之巧妙,老夫已然敬佩万分!” 众人哗然,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就是大宋天才棋手,翰林院棋待诏刘仲甫,这个天下无敌的棋手,竟然也破解不了这个珍珑吗? 刘仲甫面带羞惭,向苏星河作了一揖道:“惭愧惭愧!刘某来此之前还大放厥词,自以为天下无敌,现在想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先生,刘某受教了,十年后必定再来讨教!” 苏星河不能说话,虽然他不认函谷八友是他的弟子,但每次珍珑棋会范百龄都自觉来代替师父主持棋会。 他站在石台旁边,看了看苏星河,朗声道:“这珍珑棋局,乃先师祖亲手所制。先师祖当年穷三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当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即便棋力高如家师聪辩先生,费了二十多年心血来苦加钻研,也未能参解得透其中奥妙。” 场中诸人心道:这聪辩先生棋力已经如此惊人,尚且不能参悟珍珑,他们又怎么能破解?这布局之人心思该是多么巧妙,大概这人是棋神棋仙降临凡间吧! 范百龄接着道:“虽然家师和在下都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众,未必都破解不得。先师祖当年留下了这个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先师祖这个心愿,他老人家虽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他向众人作了一揖道:“请各路英雄,试解此局吧!” 范百龄退下后,又有几位青年上前试图破解棋局,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越是棋力高超,就越容易陷入僵局不能自拔。 几人从白天下到深夜,没有一个人能破解此局,范百龄为了师父能以最佳状态迎接破局之人,只能宣布暂时休战,请赴会之人待明日日出之后再来挑战。 慕容复白日里看过了珍珑棋局,这个珍珑,他在无量山石洞中也见过一次,他那时不知道这便是无崖子的珍珑,还曾一时好奇,试图推演过棋局的胜负,凭借他的自身实力,是破解不了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这破解珍珑最难之处便是不知道正确的破题方法,而慕容复的最大优势就是知道,破解珍珑的方法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要下出那神之一手,他就能保证胜券在握了! 第124章 乱局 第二日清晨,苏星河早早候在山谷之中等候破局之人,望着青石棋台上的残局,他心有忧戚,自己忍辱负重,已经装聋作哑二十多年,难道真的就没人能解得开珍珑吗? 他这次遍撒英雄帖,受邀对象不只是江湖中人,还有各国的成名棋手,现在来看,就连天下第一棋士,大宋翰林院棋待诏刘仲甫,都解不开这棋局。 他真的有些绝望,若是今日再没人解开棋局,他就只能再等几年,等新一茬棋手成长起来,再开谷摆擂了。 众人齐聚山谷,正要开局,只听得一阵唢呐声响,山谷入口方向几杆旌旗迎风招展,众人正思忖着,这是什么人物,派头这么大。 只听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像是很多人在喊着什么号子,虽然队伍越来越近,人们逐渐听清了来人口中喊的号子。 “星宿老仙,法驾中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听到这些话,康广陵、范百龄神情开始紧张起来,他们皱着眉头,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抄出手里的兵器。 慕容复微微一笑,对包不同等人道:“哈哈哈,这是星宿老怪到了,哥几个等着瞧热闹吧!” 没过多长时间,来人便抵达青石棋盘旁边,一个身形魁伟的老者,摇着羽扇,从肩舆上下来,他分开人群,径直走向棋盘,望了几眼道:“苏星河,你还不死心?又拿出这破棋局来装神弄鬼!” 康广陵等人见他逼近苏星河,随时都有可能发难,急忙跳上前去,怒斥道:“丁老贼,离我师父远点!” 丁春秋道:“很好,很好,你们都是苏星河的乖徒儿,可是苏星河却曾派人通知我,说道已将你们八人逐出门墙,不再算是他门下的弟子。难道姓苏的说话不算,仍是偷偷的留着这师徒名份么?” 康广陵道:“一日为师,终身如父。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将我们八人逐出了门墙。可是我们敬爱师父之心,决不会减了半分。姓丁的,我们八人之所以变孤魂野鬼,无师门可依,全是受你这老贼所赐。” 范百龄也上前道:“师兄说的极是,师父可以不要徒弟,但是徒弟如果不认师父,欺师灭祖,那和禽兽何异?” 丁春秋知道他们这是在变着法骂自己,挥了挥羽扇道:“他……有什么资格做我丁春秋的师父?苏星河又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师兄?你们这群废物!” 听到这话,李傀儡看了看范百龄,突然大声道:“师兄说得对,只有禽兽才敢起欺师灭祖之心。我乃星宿老怪的亲娘是也。我当年跟二郎神的哮天犬私通,才生下丁春秋这小畜生。” 他学着老妇人的口音,跟着汪汪汪三声狗叫,声音太过于滑稽,在场众人尽皆纵声狂笑。 丁春秋怒不可遏,眼中陡然间发出异样光芒,左手袍袖一拂,一点碧油油的磷火射向李傀儡身上,当真比流星还快。 慕容复眼疾手快,纵身一跃挡在李傀儡身前,施展起斗转星移,将碧磷火反弹回去,丁春秋措手不及只能闪身躲开。 丁春秋心下一惊,一是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二是不敢相信江湖上竟然有人敢当面得罪他,他不由怒道:“臭小子!你找死吗?” 慕容复道:“星宿老怪,我不管你跟他们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今天是来下棋的,若是扰了我的雅兴,那就休怪我慕容复翻脸不认人了!” 丁春秋冷哼一声道:“念在你年轻不懂事的份上,老夫就暂且饶你一命!这棋局就是一个布下的机关,原是用来折磨、杀伤人的,还有谁要来自投罗网?” 范百龄自觉站立在棋盘旁边,朗声问道:“大理保定帝段正明陛下到了吗?请来试解此局!” 段正淳闻言出列,拱手道:“皇兄国事繁忙无暇来此,小王段正淳,奉皇命前来赴会!” 范百龄笑道:“原来是镇南王殿下,素闻大理国皇室中人棋艺高绝,请殿下一试!” 苏星河见段正淳风流儒雅,暗道:师父当年交代了,最佳的传人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要棋艺高超能解珍珑,二则是要样貌要风流倜傥,三则是年龄要风华正茂。 眼前这个大理镇南王简直就是不二之选,如果他能解开珍珑,那他苏星河的任务可就完成了。 他捻起棋子,和段正淳你来我往对弈起来,段正淳这个风流王爷棋力的确不低,二人下的有声有色,可终究还是逐渐落入下风,陷入了无可拯救的境地。 苏星河神采奕奕的眼神随着棋局形势转换逐渐暗淡起来,段正淳起身行礼道:“老先生棋艺高超,小王甘拜下风!” 范百龄也叹了口气道:“唉!连大理段氏都破解不了珍珑,看来这次珍珑棋会又要无功而返了!” 范百龄的话音刚落,空谷中传来一声呜呜咽咽的声音:“谁说大理段氏破不了珍珑棋局?在下拜访聪辩先生,谨赴棋会之约。” 一个僵尸一般的人影飞身来到棋台前,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他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凝神思索,过了良久良久,左手铁杖伸到棋盒中一点,杖头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 段正淳见他虽然使得铁杖,但用的却是一阳指的功夫,惊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会我大理段氏皇族的一阳指?” 段延庆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如鹰隼一般怨毒,腹中咕噜咕噜发出声音:“你自称是大理国皇族,我却只当你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你们的皇位,是篡夺的我的,待我下完这局棋,再与你做个了断!” 段正淳震惊万分,嘀咕道:“这人不仅会一阳指,且功力犹在他和皇兄之上,他自称篡夺的是他的皇位,莫非是……” 慕容复接过话来,坚定的对段正淳道:“你猜的不错,这个人我认识,他是天下第一恶人‘恶贯满盈’段延庆!” 第125章 破局 段延庆下一子,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余子时,日已偏西。起初十着走的是正着,后面却走入了旁门,越走越偏,再也难以挽救了。 段延庆观看着棋局,心境悲凉渐渐入了魔道,左手铁杖停在半空,微微发颤,始终点不下去,过了良久,说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难也!” 丁春秋见状,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说话之中,充满了怜惜之情,道:“是啊!一个人由正入邪易,改邪归正难,你这一生啊,注定是毁了,毁了,毁了!唉,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首,那也是不能了!” 段延庆闻言狂性大发,用铁仗将棋子扫下棋盘,指着段正淳道:“我以大理国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沦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的!” 他使出铁杖,向着段正淳疾点而去,段正淳,段正淳抽出长剑连进三下快招,段延庆铁棒上内力再盛,一一将敌剑逼回。 段正淳一剑横飞而出,段延庆左手铁棒与剑相交,当即粘在一起。段延庆喉间咕咕作响,猛地里右棒在地下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左手铁棒的棒头仍是粘在段正淳的剑尖上。 顷刻之间,这一个双足站地,如渊停岳峙,纹丝不动;那一个全身临空,如柳枝随风,飘荡无定。过得片刻,只见长剑渐渐弯曲,慢慢成为弧形,那细细的铁棒仍然其直如矢。 啪—— 随着段延庆继续施加压力,段正淳手中长剑断成两截,四大护卫纷纷上前挡在段正淳面前,却被段延庆三棒两棒挑开,一棒直直扎向段正淳。 刀白凤也挥起软鞭,想要卷住段延庆铁杖,那铁杖却是灵活多变,被她扑了个空。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段正淳似乎认了命,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就在铁杖即将洞穿段正淳胸口的时候,两根手指从段正淳背后伸出,稳稳夹住了他的铁棒,任凭段延庆如何发力都难以寸进。 一个身影从段正淳身后闪出,段延庆看到了那张意想不到的面孔,喉中腹中又是咕噜噜一阵声响。 “将军!放开我,让我杀了这个乱臣贼子!” 段延庆疯魔一般,双目通红,只想杀了段正淳泄愤,顾不得面前的人是他在西夏一品堂的上司,不住的发着狠力。 “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杀他!” 一则慕容复非常欣赏段正淳,看重他的义气,二则这家伙还是王语嫣和阿朱的爹,这可是他和乔峰未来的岳父,在自己面前让别人把岳父杀了,这怎么能行? “那就莫怪卑职无礼了,领教将军高招!” 他爆发起全身真气,正准备使出一阳指来,击向慕容复。 只听旁边传来一个软糯香甜的声音:“段延庆,你放肆!还不快住手!” 慕容复转头一看,一个身穿鹅黄宫装的绝美少女在一群武士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他轻描淡写的使出一掌,将段延庆击飞,快走几步迎上女子,将她用力揽入怀中。 “非鱼,我的宝,你怎么来了?” 李非鱼将脑袋埋在慕容复的胸口,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李郎,我想你,想的撕心裂肺,再见不到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慕容复抚摸着她的秀发,旁若无人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和嘴唇,两个人此时眼中只有彼此,肆意宣泄着思念。 范百龄轻声咳了几声,道:“慕容公子,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请来试解此局吧!” 丁春秋从旁讥讽道:“还解什么解?这就是一局无解的棋局,是老贼拿来诓骗江湖群雄的陷阱,没有人能解得开的!” 慕容复拥着李非鱼的娇躯,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搂着佳人,一手执棋,对丁春秋说道:“无知鼠辈,你解不开棋局,就以为别人也都解不开?” 丁春秋冷声道:“不是老夫小瞧你,你若能解开珍珑,老夫立即率领门人弟子返回星宿海,终生不踏足中原!” 慕容复道:“那恭喜你了!你现在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吧,只怕你这个老贼说话如同放屁,你要是敢赖着不走,到时候就别怪我动手把你打走了!” 正说着,从丁春秋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脸蛋有如苹果般鲜红可爱,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古灵精怪之气。 “我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才不怕你呢,待会儿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略略略……” 包不同呵呵一笑,对阿朱道:“哪来的黄毛丫头,阿朱妹子,你瞧!这黄毛丫头长的倒是和你有几分相像!” 阿碧也打量了几眼道:“是啊阿朱姐姐,你们两个真的有些神似呢!” 慕容复笑了笑,执棋与苏星河对弈,两人你来我往,慕容复昨日夜间已经将今日对局推演的密不透风,已经胸有成竹,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放纵着自己大开大阖的棋风。 二人又下了几手棋,慕容复棋力较高,又经反复推演,比段延庆多下了十几手,但形势还是急转直下,陷入了比段延庆刚刚更加艰难的境地。 范百龄抚了抚胡须,哀叹道:“可惜可惜!慕容公子虽然前期在棋局中大杀四方,最终还是难逃功败垂成的结局,难道此次珍珑棋会又一无所获吗?” 慕容复自信的看了看范百龄道:“范先生,你觉得在下已经输了吗?” 范百龄又扫了一眼棋局,点了点头道:“慕容公子已经无路可走,再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慕容复捻出一粒棋子,缓声道:“世人破解珍珑,只知在艰难困境中苦苦求生,在下却不这样认为。只有舍弃自己原有的一切,才能破而后立获得新生,我想,这才是棋局的主人设局的道理吧!” 这同样无崖子绝技北冥神功中蕴含的道理。 慕容复在一个不可思议的位置下了一子,白棋瞬间先挤死了自己一大块,局面豁然开朗起来。 在场的棋道高手们这才明白,原来破解珍珑的诀窍,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自杀一片,以后的妙招方能源源而生。 虽然棋局尚未结束,以苏星河的推算能力,胜负已经一目了然,只要慕容复不出昏招,他必胜无疑了。 珍珑棋局——解开了! 第126章 无崖子 慕容复和苏星河又交手几十棋后,竟然真的破解了珍珑棋局。 苏星河站起身来,说道:“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慕容公子解开这个珍珑,在下感激不尽。” 他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肃客,道:“慕容公子,请进!” 慕容复见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好生奇怪,啧啧称奇,这木屋竟没门户,且暗合奇门遁甲之术,寻常人来了定然不知如何进去,苏星河果然是个奇才怪才。 慕容复轻举右掌,发掌向板门上劈了过去,那门板并不坚牢,喀喇一声,门板四分登时四分五裂化作碎片。 他正欲举步踏进去,只听得丁春秋的声音叫道:“这是本门的门户,你这外人岂可擅入?” 跟着嗖的一声响动,慕容复只觉一股劲风倒卷上来,风中一条柔丝索如灵蛇探来目的不言自明,想要将他从木屋拉出去。 那柔丝索是以星宿海旁的雪蚕之丝制成。雪蚕野生于雪桑之上,吐出来的蚕丝韧力大得异乎寻常,一根单丝便已不易拉断。丁春秋这根柔丝索尽数以雪蚕丝绞成,微细透明,几非肉眼所能察见。 慕容复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丁春秋,北冥真元迸发,在身后形成一面气膜,阻住了柔丝索的去路,随后径直踏入木屋。 他木屋内又是两重木板,他挥出一掌,两块木板整块的碎成木屑,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个人坐在半空中。 只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看上去约么四十多岁的年纪,神采飞扬,风度闲雅,可口中发出的声音却苍老低沉。 那声音道:“年轻人,近前来。我这棋局布下后,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今日终于给你拆开,你还不过来!” 慕容复缓步走了过去,道:“小子姑苏慕容复,见过前辈!” 那人正是无崖子,他遭到徒弟丁春秋的暗算,被推下山崖,但却侥幸不死,于是摆下珍珑棋局等待有缘人为其复仇,可惜苦等许多年始终无人能解。 无崖子抬起眼皮打量着慕容复,笑逐颜开:“哈哈哈哈,好!好呀!你这模样连当年的我都比下去了,师妹一定会喜欢的,她最是喜欢你这样的俊俏公子了!咳咳咳……”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卷轴,扔给慕容复,道:“年轻人,你福缘深厚,我自来送你一场大造化,这里有一幅图,上面绘的是我昔年大享清福之处,那是在大理国无量山中。” 他仿佛陷入回忆之中:“那里有我和师妹所藏的武学典籍,你去那里找到一本名叫《北冥神功》的典籍,依法修习,内力定然涨,再求那山洞中的女子,也就是我师妹李秋水,让她代我传你武功,不出十年定然冠绝武林,到时候你去帮我杀了丁春秋那个逆徒!” 听了这话,慕容复大为吃惊道:“什么?你让我自己去练?前辈你太不讲武德了?按照套路不应该是你直接灌顶将北冥真气传给我吗?” 无崖子两眼睁得浑圆,大声道:“你……你怎么知道北冥神功可以灌顶传功?这天下间再也没有相似的武学,你不应该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慕容复冷声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 无崖子怒道:“你既然知道北冥神功可以灌顶传功,一定也知道它可以吸人内力,你不说,我就把你吸干,让你跟我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容复哈哈大笑道:“你会北冥神功,我也会北冥神功,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吸我功力,你吸的动吗?” 无崖子惊道:“你也会北冥神功?你跟我师妹李秋水相识?是了,那个不要脸的淫妇,这江湖上有这样的美貌郎君,她怎么会不心动?师妹啊师妹,你竟然把我的北冥神功传给了他人,你好不要脸!” 他思及此处涕泗横流,继而发出尖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只可惜啊,终究是我破了你的玄阴姹女之体,连师父他都没能得到,这真元境界逍遥派只有我一个人能练成了,哈哈哈哈哈!” 无崖子冷冷的盯着慕容复道:“乖孩子,你跪下磕头罢,你拜我为师,我便不杀你!只是……只是咱们逍遥派虽然没有那些繁文缛节,但是李秋水既是你师叔,又是你师娘,只是你今后不能再和她勾勾搭搭,这太不成体统!” 慕容复看着他那模样,想到李秋水不知道给他戴了多少顶绿帽子,甚至有些心疼。 “我可以答应你,绝不跟李秋水勾搭,丁春秋就在外面下,我也可以帮你杀了他,但是,你什么好处都没给我,我凭什么帮你办这些事?” 慕容复心道:李秋水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本事再大只怕也勾搭不上了,至于丁春秋,要杀他如同屠鸡宰狗一般,也没什么难度,但是拿钱办事的规矩你都不懂吗? 所谓雁过拔毛,我慕容复凭什么白白帮你办这些事?北冥神功我都练成了,你还想拿那典籍的藏书位置来交换?哪有这好事? 无崖子知道慕容复想要自己七十多年的功力,他自己确实也想过,如果真的到了油尽灯枯那一天,他一定会找个传人把神功灌顶给他,但现在不是还没到那地步吗? 他缓声道:“年轻人,我知道你在窥测我这一身功力。北冥神功不同于其他江湖门派的武功,你尚未归元,我体内精纯的北冥真元,若是就这么传给你,到你体内就会退化为真气,而且我也会散功而死,一举两失,这太过可惜了!” 无崖子完全没有想到,慕容复已经在李沧海的玄阴姹女体和小无相功的帮助下完成了归元的关口,修成了北冥真元,可以直接吸取他的体内真元。 但是慕容复此时还真的不能动这个心思,他听李沧海说,当年无崖子和李秋水二人,带着逍遥子的七宝指环和《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叛逃师门。 现在李秋水死了,逍遥子想必也已经死了,现在无崖子是唯一知晓《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秘密的人了。 在没有套出这个秘密之前,无崖子,还不能死! 第127章 饼之大 一锅烙不下 慕容复没有说话,自顾盘算着怎么从无崖子那里得到《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秘籍。 无崖子还道这套说辞无法说服慕容复,他还在斤斤计较着,于是开口劝道:“只要你拜我为师,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你以为你的北冥神功已经练成了吗?” 慕容复见他主动开口,于是主动配合着他,问道:“我冒着变成残废的风险废去自身武功,苦练神功,如今吸人内力如探囊取物,体内已经积聚了数百年的功力,如果这都不算练成,那谁还能练得成?” 无崖子抚须道:“常言道,朝菌不知晦嗍,蟪蛄不知春秋,你受见识所限不知晓其中奥妙无可厚非,毕竟整个江湖又有几人能窥得大道?” 他傲然道:“江湖中各门各派所修习的不过是寻常内力,随着内力日益精纯,或可化为后天真气,武学之途也就到头了,这无异于在浅水中扑腾,永远见不到大海的辽阔!” 慕容复故意追问道:“老前辈你言过其实了!逍遥派北冥神功能吸引他人内力为己用,的确匪夷所思,不过这从根本上和其他门派有什么区别,不也是修炼真气吗?” 无崖子傲然道:“无知!井底之蛙!那些乌七八糟的武学怎么配和我逍遥派相提并论?我逍遥派武学是和武林各派有着天壤之别,按照正确的修炼方法,能成就金刚之体,证金丹大道。” 慕容复驳斥道:“老前辈,我看你仙风道骨的样子,没想到还挺能吹法螺,那丁春秋自号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多半是得了你的真传吧?哈哈哈哈!” 无崖子道:“哼!你吸了这么多人的内力、真气,你难道没有发觉一件事吗?别人的功力,可能十年八年的真气,净化为北冥真气后只相当于自己修炼一年半载的,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倒真的问住了慕容复,他曾经也疑惑过,但始终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最后也习以为常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这或许是功法不同,异种真气净化的过程中会有些损耗也在所难免,老前辈,你说,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奥秘?” 无崖子道:“当然有奥秘,这是因为他们的真气乃是后天真气,而我们逍遥派的真气乃是完全不同的先天真气!” 他就像一位教书先生一般,给慕容复认真讲解修行之事:“修习先天真气的过程叫做炼气,练气大成后通过秘法便可归元,北冥真气也便修成北冥真元,真元至臻化境后便入还虚之境,成就混元如意金刚不坏之体,还虚达到巅峰即为合道!” 慕容复道:“还虚之境已经金刚不坏了,如果到了合道之境,又会如何呢?” 无崖子两眼放光,无比憧憬道:“这是书中没有提到的,想来是还没有人能够达到这个境界,若是到了合道之境,想来即便不能破碎虚空霞举飞升,至少也能天长地久不老长春!” 无崖子所讲的这些东西都是慕容复不知道的,若是按他的说法,这逍遥派还能算是武林门派吗?这应该算是仙门了吧! 他想到了之前所见到的龙虎山张吉祥,想到了玄慈方丈所说的话,看来江湖之中也只有龙虎山勉强能和逍遥派相提并论了。 无崖子神采奕奕道:“若是你能帮我一个忙,我便将这炼气、归元、还虚、合道的法门传授于你,你我师徒二人共证金丹大道,你看如何?” 慕容复在心底对无崖子一阵鄙夷:无崖子啊无崖子,你比我前世的老板还黑心,这还没把我收入门下呢,就开始画大饼了! 结合无崖子和李沧海的话,现在慕容复算是知道了,归元的秘诀就是以修炼小无相功的玄阴姹女体,滋润他体内的北冥真气,二者阴阳互济方能转化为北冥真元。 而在无崖子的认知里,李秋水的玄阴姹女之体已经被他破坏了,这世上已经再无第二人能修成北冥真元了,所以他对慕容复说的都是欺骗这个年轻人的鬼话,是永远不能兑现的空头许诺。 但是他百密一疏,没有想到那个小师妹李沧海竟然也修成了小无相功,因为她已经到了最终突破的巅峰,远胜于破身之时功力未成的李秋水,和慕容复合体双修成就的北冥真元远比他无崖子要精纯的多。 慕容复故作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对无崖子道:“老前辈你说,需要我做些什么?若能霞举飞升长生不死,让晚辈做什么都行!” 无崖子眼底奸计得逞的喜色一闪而过,他沉声对慕容复道:“原本我设下珍珑棋局,是想让你去寻那李秋水师妹,练成北冥神功为我报仇。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已经练成神功,我不用再等十年了,所以……我有救了!” 慕容复疑惑道:“你老人家都成这模样了,还能抢救的过来吗?” 无崖子兴奋道:“能救!能救!虽然药石无医,但是逍遥派的修行秘法里还有救命良方,若依此法不但能痊愈,功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慕容复道:“老前辈请说,需要晚辈做些什么?是要什么天材地宝吗?” 无崖子摇了摇头道:“不不不!只需要一个人!” 慕容复心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个人是李秋水,若是需要她,那你这老头就只能等死了! 无崖子缓声道:“此人武艺高绝,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莫测之功,可惜星河要看护着我,他的门人又没有一个成器的,没人能替我去寻找那个人!” 慕容复惊道:“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你师父逍遥子吧!” 无崖子白了他一眼道:“刚才还夸你聪明,怎么这会儿又蠢笨如猪?我今年已经八十六岁,我师父他老人家就算还活着也是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了,他又能做什么?” 慕容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逍遥子,不然自己去哪找这个杳无音讯的人,他继续问道:“那……这个人是……” 无崖子看着屋顶,慢慢说道:“她……就是我的大师姐……” “巫!行!云!” 第128章 那我走? 慕容复没有想到这个能救他性命的人竟然是天山童姥巫行云,按道理讲她虽然远在天山缥缈峰,但若是派个徒弟去找她过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什么无崖子宁愿在这里苦等一个破解珍珑的人,也不派人去寻找能救他性命的大师姐,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无崖子看了看沉思中的慕容复,继续说道:“我知道让你去找一个销声匿迹的人太过困难,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除了你没人能抵挡的了丁春秋那个逆徒!” 听完这话,慕容复终于醒悟过来,他总是站在上帝视角来看待这世间百态,却忘了巫行云早已化名天山童姥,隐居天山缥缈峰。 天山童姥这个名号在江湖上已经是鲜为人知的了,就算那些知道她名号的人,也绝不会想到她就是曾经的逍遥子首徒巫行云。 慕容复试探性的询问道:“你可有关于巫行云的线索,就知道这么一个名字,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分别,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办不到吧!” 无崖子哀叹一声道:“昔年我重出江湖之时,也曾偷偷返回师门查访,只可惜那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师父、师姐、小师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容复盘算着时间,他去的时候,应该正是李沧海小无相功神功小成,独自下山的那段时间,所以才扑了个空,没能遇上李沧海。 好险!现在想想,自己能顺利归元真是上天保佑! 慕容复道:“我可以去帮你找她,但是你得先告诉我,我把她找来后,她如何救你?” 无崖子将脸扭转一旁,态度坚决道:“此事涉及本门秘密,恕我不能相告!” 慕容复冷声道:“你可以不告诉我,那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也可以不帮你办这事,这也是我的自由!你就在这里继续等,和这木屋一起烂在这里!” 无崖子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这个机会,恐怕此生再难翻身。 他眼珠一转,缓声道:“别!我告诉你好了,其实……我师姐除了武功高强,还是个医道圣手。别看我的徒子徒孙医术冠绝天下,其实当年我师父的医术,我只是学了个皮毛,我师姐才是逍遥派医道的集大成者!” 慕容复满腹狐疑的看着无崖子,心道,在原本的世界中,天山童姥的灵鹫宫藏书中确实有很多高明医术,虚竹就曾用她遗留下来的方法给瞎眼的阿紫换了眼睛。 但是他总觉得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算什么本门秘密?他严重怀疑这老小子没说实话,但是没有证据。 俗话说人老成精,无崖子这种活了八十多年的老家伙,随便漏出来的心眼都比普通人多,想要从他那里骗出秘籍来,看来是难得很了,只能徐徐图之。 慕容复道:“老前辈,你这件事我应下来了,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空口白话把我打发走了,我救你一条命,你先预支给我你的一半功力,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无崖子怒目圆睁,指着慕容复道:“你……我都答应你要传给你金丹大道了,你还……你……” 慕容复双手一摊道:“没办法,我慕容复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慕容复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等候,若是被他一两句话就打发了,替他把事办了,那不是纯纯大冤种吗?这种冤大头他坚决不做。 但若是强行吸走他的功力,风险实在太大了。虽然他的功力相比无崖子更精纯,但是无崖子苦修近七十年的功力,连吸带练,怎么也得有几百上千年的功力。 一个是功力质量高,一个是功力数量高,强行吸功一是极易身受重伤,二是容易失控,把无崖子吸干了就麻烦了。 逍遥派的武功,散了功人也就没了,那不老长春的秘密就永不见天日了。 所以慕容复只能让无崖子自愿献出一半功力,这样既能保住他的性命,自己还能再获得几百年的功力,实力再上一层楼,可谓是两全其美。 半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但无崖子满脸焦虑始终不做决定,慕容复一甩衣袖,冷声道:“到底行不行,你说句话!” 见无崖子依然默不作声,慕容复道:“那我走?” 无崖子长叹了口气道:“唉……来吧!” 说着露出自己的几处要穴,对慕容复道:“你把握好度,适可而止,我的命全靠这身真元维持着,你若是贪得无厌想吸干了我,我就算拼着一死也要自爆丹田和你同归于尽!” 慕容复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做生意自然是诚信第一,刚开始可能会有些疼,你放轻松不要运气抵抗,很快就不疼了!” 无崖子点了点头,慕容复将双掌抵在他后心诸穴上,运转起北冥神功,丹田气海里的真元混沌立即汹涌澎湃起来,牵动着无崖子体内真元,顺着经脉涌入慕容复体内。 为了顺利移交真元,无崖子完全没有运转功力,经脉被疯狂涌出的真元撕扯的生疼,近七十年的时间,一直是他吸去别人的功力,这还是第一次尝到真元被吸走的感觉。 真疼!经脉疼,心也疼! 不光是无崖子疼,慕容复的经脉也被涌入的真元蹭的生疼,他一直是吸人真气内力,这还是第一次吸取真元,虽然那真元和他体内的同源同质,但还是感受到澎湃的压力,和真气相比,真元实在太精纯了! 随着他的疯狂吸取,他明显感觉到无崖子体内的真元不停的减少,他掌中的吸力不断增强,无崖子紧闭着的双眼也缓缓睁开了,他沉声喝道:“小子,可以了,快停下罢!” 慕容复全身经脉被无崖子的真元疯狂冲刷着,那种快感让他欲罢不能,但是他也明显感受到,无崖子至少一半的内力已经被他吸走了,再吸下去只怕这老头就要自爆丹田了,只能悻悻然停了下来。 慕容复双掌离开无崖子后心诸穴,暗叹道:可惜,可惜啊!多好的真元啊…… 第129章 叫老公 “可惜!可惜啊!几百年的真元,给了你可就退化成真气了,我苦修多年的真元,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无崖子感受着自己有些空荡的丹田气海,自顾自嗟叹,不过想到自己能用一半真元换一个重生的机会,就又释然了。 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功力不会震伤慕容复,吸功过程中完全没有运转真元,自然也不会感知到慕容复体内,完全不输于自己的那澎湃如海的北冥真元。 慕容复得了这几百年的真元,直接将其裹挟进了自己的丹田气海,他气海混沌中原本的真元自动净化着来自无崖子的磅礴真元,将其逐步提纯同化融为一体。 慕容复呼了一口气,自觉功力暴涨,浑身说不出的舒爽,他所吸纳的不只是无崖子的北冥真元,还有无崖子与李秋水双修得来的小无相功,他体内已经得了三位逍遥派高手的功力。 他拱了拱手道:“前辈功力果然比那些凡夫俗子强的多,晚辈在此谢过老前辈了!” 无崖子闭上双目,强压怒气,假做和声细语道:“这是你应得的酬劳,只希望你能尽心竭力替我找到师姐,到时候我定然不会食言,将逍遥派最高秘密和盘托出,传授于你!” 慕容复也知晓无崖子只是虚与委蛇,哄骗着他找到巫行云,用不知道是什么秘法挽救无崖子的性命,但他自己也深知,无崖子也是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这老头本来就已经命在旦夕,活不过八年,此时又献出了一半的保命真元,虚弱更胜往日,他这是用四五年的生命赌一条活路。 一个将死之人,临终前拿生命做赌注的赌徒,一个忘情绝爱,背弃自己的师父算计自己师姐师妹的人,这样毫无弱点的人,慕容复还能拿他怎么办呢? 慕容复点了点头道:“老前辈放心,五年之内,我定然会把你师姐带到你的面前。我现在就去杀了丁春秋,给你报仇!” 无崖子欣慰的笑了笑,从拇指上摘下指环,递到慕容复手中,轻声道:“这个指环,就是逍遥派的掌门信物,叫做七宝指环,也叫做逍遥神仙环,你找到巫行云后,拿这个给她看,她就知道我还活着了,就算是为了得到师门的秘密,她也会来救我的!” 慕容复将指环戴到拇指上,向着无崖子作了一揖,使出凌波微步在木屋的洞门中闪出,来到青石棋台旁。 只见外面好似经历了一场恶战,已经死伤一片,李非鱼见慕容复从木屋中出来,立即从西夏武士的保护圈中奔出,一头扑入他的怀中,呜呜咽咽的哭泣着。 慕容复抚摸着她的娇躯安抚着她,包不同等人也赶忙跑到他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公子爷,您没事吧?” 慕容复道:“没事,这是怎么了,怎么死伤了这么多英雄豪杰?” 包不同道:“乱了,太乱了!您刚一进去丁老怪就和聪辩先生打起来了,我和风老四早就看不惯这老怪了,哪能放过这么一场好斗,自然上前帮助苏先生。” 风波恶继续道:“后来群雄都上前助拳,不过这老贼毒功实在太过厉害,我们抵挡不住,让他就这么逃之夭夭了,我风老四对不起公子爷,给公子爷丢人了!” 慕容复道:“什么?丁老怪他跑了?完了,现在不是你丢人了,是本公子要丢人了,刚刚夸下海口要杀了这老怪,这这这……本公子不要面子的吗?” 他朗声道:“不是本公子不替你杀丁春秋,是这王八蛋跑的太快了,不过你放心,本公子说话算话,就算他老贼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抓回来灭了!” 包不同道:“公子爷,咱们要杀那丁老怪吗?要不,咱们追上去,为江湖除掉这个祸害!” 慕容复道:“不慌,小事情,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碾死他那不跟碾死个臭虫一样吗?” 苏星河猛然看到慕容复戴着七宝指环的手,冲上前去抓住他的手,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了?” 珍珑棋局破了,师父交给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再也不用装聋作哑苟且偷生了,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说话了。 慕容复看着苏星河道:“你师父他很好,你不用着急,我现在受你师父所托,要去帮他找一个能救他性命的人,在我回来之前,你和你的八位弟子,要好生看管好你师父,明白吗?” 苏星河激动的涕泗横流,呜咽道:“慕容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师父他老人家还有生路?” 见慕容复点了点头,苏星河和函谷八友齐刷刷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慕容公子,逍遥派上下感恩戴德,今后如有吩咐但凭驱策,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慕容复揽着怀中的李非鱼,缓步进入马车,他看到阿朱,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道:“镇南王已经走了吗?” 风波恶答道:“恶贯满盈不知道和段王爷有什么仇怨,疯了一样追着他打杀,他们已经向南去了!” 李非鱼柔声说道:“对不起,李郎!这个段延庆说是一品堂的人,但是喜怒无常,非要前去追杀段正淳,我也控制不了他。” 慕容复吻了吻她的眼睛,宠溺道:“这不怪我的非鱼小宝贝,镇南王是位不错的朋友,与我有缘,我们现在就追上去替他解围,好吗?” 李非鱼乖巧的点了点头,又依偎在慕容复怀里,拿脑袋蹭了蹭他:“李郎,他们为什么叫你慕容公子呀?” 包不同、风波恶驾驶着马车飞驰而去,慕容复将李非鱼紧紧揽入怀中,生怕颠簸到她,向她解释道:“因为你老公的真实名字叫做慕容复,李延宗是我行走江湖的化名。” 李非鱼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道:“那……我以后怎么叫你呢?慕容郎?好奇怪呀!” 慕容复勾了勾她的鼻子,哈哈笑道:“乖!叫老公!” 第130章 解围 包不同虽然是个江南人,但驾车却颇为娴熟,载着众人一阵风驰电掣,一品堂武士们骑乘快马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向着段正淳离开的方向前去。 李非鱼黏腻在慕容复怀里你侬我侬,慕容复伸出禄山之爪,旁若无人的上下其手,引得佳人娇喘连连,阿朱阿碧怯生生的看着二人,臊的满脸通红。 阿碧看着这个叫非鱼的女人,不由妄自菲薄起来,本以为舅太太王夫人就已经美艳无双了,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和她有几分神似,但却比她还要美上数倍。 她那遗世独立的绝美容颜,她那孤高冷傲的高贵气质,美的让人望而怯步,甚至美的让人生不出半点嫉妒之心。 阿碧暗暗想道:公子爷这样好看的人,就该匹配这样的美人,只可惜我阿碧没有这样好看的容颜,这辈子能给公子爷抚琴吹箫、端茶送水就心满意足了。 慕容复一行纵马狂奔,不多时便追上了段正淳、段延庆等人,段正淳、刀白凤以及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四大护卫正与段延庆战作一团。 段延庆也算是个身残志坚的武学奇才,他克服了身体上的残缺,只凭两根铁杖,便将一阳指修炼到三品境界,以一己之力对抗大理六位高手,竟还能完全不落下风。 他一边要对抗段正淳的一阳指力,一边还要对付刀白凤的软鞭,褚万里的鱼竿、古笃诚的双板斧、傅思归熟铜棍、朱丹臣的判官笔,从四面八方招呼而来,他却视若无睹,使出一阳指力,抡起铁杖将他们一一震开。 “段正淳,我今天先杀了你,断了段正明一条臂膀!他日杀入大理,夺回属于我的皇位!” 段延庆的声音呜呜呀呀,听着极其刺耳,如同来自修罗地狱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段正淳道:“大理国在你父上德帝手中倾覆,你作为太子出逃国外,你们父子二人是大理国的罪人!若不是我兄长和高智升联合天龙寺诸位高僧,平灭了奸臣杨义贞,大理国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仗剑而立,义正辞严道:“我兄长的皇位乃是得自于上明帝段寿辉,是天龙寺各位高僧和大理臣民共同认可的,和你段延庆有什么关系?” 段延庆怒道:“乱臣贼子,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受死吧!” 他真气爆发,嗤嗤嗤的指力从铁杖中激发而出,震开褚古傅朱四大护卫的兵刃,一道指力击穿刀白凤臂膀,将她点到在地,向着段正淳疾点而去。 段正淳指力刚刚触碰到四品的门径,还未突破,见这怪人指力之强劲甚至胜过兄长段正明,竟然达到了凌空发指的境界,不由大为震惊,这人的一阳指力可以说是除天龙寺高僧外,大理段氏第一人了。 他眼见段延庆指力越发凌厉,自己万万不能抵挡,不由心生悔意,自己的武功尚未大成,不该出来浪的。 在大理苦练武功,或者偷偷出来拈个花惹个草,这都可以,真的不如此高调来赴这珍珑棋会,无端惹来了这样一个大仇家。 段延庆铁杖所至,击打的段正淳手中长剑到处都是豁口,又在他指力激荡之下,齐刷刷断成数截,他举起铁杖就要向段正淳胸口贯去。 嗖嗖嗖~ 段延庆手掌一麻,铁杖脱手而出,直挺挺的插在地上,铁杖上三个整整齐齐的透明窟窿,段延庆大吃一惊,这铁杖是由陨铁打造坚不可摧,竟然被人打出三个窟窿来。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少年公子坐在马车顶棚之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玩味的说道。 “你不能杀他!” 段延庆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这人正是慕容复,也是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国一品堂的掌门人,征东大将军李延宗。 “将军大人,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他是我的仇人,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慕容复笑了笑道:“不为什么,本座要杀的人谁都救不了,本座要救的人,也没人能杀的掉。你——只能服从命令!” 段延庆用鹰隼般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复道:“若是我今天一定要杀他呢?将军,你会为了一个外人,杀了你的部下吗?” 慕容复道:“如果这个部下要违抗本座的命令,那就留不得了!只要你肯听话,这件事,本座会给你一个交代!” 段延庆看着被击穿的陨铁杖,自知就算再修炼几百年也难以达到这个境界,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恶气,拱了拱手,飞身而去。 段正淳劫后余生,长舒了一口气,抱拳拜谢道:“段正淳拜谢慕容公子救命之恩,公子仗义出手,挽救了我等六人性命,大恩大德,粉身碎骨也难以相报。” 慕容复轻笑了一声道:“哈哈哈,镇南王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阿朱阿碧挽开马车门帘,车内探出一张绝美的面孔来,她轻启贝齿道:“老公!” 段正淳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向慕容复询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来自姑苏太湖?不知是否认得曼陀山庄的王夫人?” 慕容复知道他是见李非鱼和李青萝有几分神似,误以为她是李青萝的什么人了,故有此一问。 他笑了笑道:“镇南王,你恐怕是认错人了,这位是西夏贺兰公主殿下!” 段正淳略带歉意道:“抱歉,慕容公子,殿下和我一位故交实在太过相像,是在下认错人了!” 刀白凤被点倒在地上,伤口还流着血,听段正淳问到姑苏太湖曼陀山庄,不由大怒道:“好你个段正淳,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果然是冲着你老相好来的!” 段正淳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原配王妃还在身边,他慌忙扶起她来,奋力解开她的穴道:“凤凰,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刀白凤一把推开段正淳,恶狠狠道:“滚开!” 说完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而去。 第131章 危!修罗场 阿朱看着飞驰而去的刀白凤,不由感到莫名其妙,这女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气性呢? 她揪了揪阿碧的衣袖,悄悄问道:“阿碧阿碧,那位夫人她怎么了?大叔不过就是提了舅太太的名字,她怎么那么生气呀!” 阿碧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道:“阿朱姐姐,你那么聪明都不知道,阿碧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段正淳看了看阿朱,心头涌现出无数的困惑: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才西夏公主长的像阿萝,这个姑娘又为什么那么像阿星?我一定是太想她们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慕容复看着满脸困惑的段正淳,抚了抚他的后背道:“素闻大理镇南王很有风流艳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哈哈哈!” 段正淳闻言也哈哈大笑,道:“慕容公子见笑了!” 慕容复看着这个儒雅的男人道:“镇南王我有一个朋友,整天在外面风流快活,有无数的红颜知己,生了好些个女儿,你猜怎么着?最后老婆一气之下红杏出墙了,养了多年的儿子竟然是外面一个叫花子的!” 段正淳道:“还有这等奇事?一定是这个男人没有魅力,我这几个女人,对我那都是死心塌地的……” 慕容复拱手道:“镇南王,我受人所托,要去办一点事情,就不多做打扰了!” 他拍了拍段正淳的肩头,意味深长的道:“你看这树,你看这草,男人这辈子要活明白,告辞!” 慕容复挟众美登车,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段正淳在风中凌乱,看着那树那草,思索着慕容复话里的含义。 包不同、风波恶询问道:“公子爷,咱们现在要去往哪里?” 慕容复思索了片刻,自己答应了无崖子两件事,一件是杀了逍遥派逆徒丁春秋,另一件是找到天山童姥巫行云前来救他性命,这两件事都不简单,他肯定是不能带着阿朱阿碧去做的。 索性先回趟姑苏,正好也回去看看母亲的病情恢复的怎么样了,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后,再考虑什么时间去天山缥缈峰和星宿海。 他沉声对二人道:“包三哥、风四哥,我们先回姑苏再做打算!” 慕容复揽住李非鱼纤细的腰肢,温声道:“宝,先不要回大夏了,好吗?跟老公回家,我想把你带回家,见见我娘!” 李非鱼眨巴眨巴眼睛,羞怯的点了点头,乖巧道:“老公去哪里,非儿就跟去哪里!” 慕容复愉快的笑了笑,吻了吻她的红唇,悠哉悠哉的靠在车厢上,阿朱扇着扇子,阿碧喂着西瓜,还有温香软玉在怀,那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给座金山都不换。 一行人乘着马车,悠闲自在的返回姑苏,到了太湖边上,又换了画舫,慕容复考虑到李非鱼从小居住在西夏,没有见过这种江南水乡的美景,于是带着她好生在太湖各处游玩了两天,才兴致的返回参合庄,准备带她去见自己的母亲。 时隔大半年,慕容复再度返回了这个魂牵梦萦的地方,这是他最温馨的港湾。 踏进参合庄的大门,慕容复心情说不出的畅快,一众仆婢见少家主回来了,都在门口恭迎着他的回归。 慕容复拉着李非鱼柔若无骨的小手,向她介绍自家的庄子,李非鱼怯生生的看着这陌生的一切,眼睛里说不出的欢喜。 慕容复问向管家婆子:“老夫人现在何处?她身体可好些了吗?” 管家婆子恭敬答道:“老夫人身体康健的很,现在在房间里会客呢!” 慕容复心中疑惑,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家还能有什么客人,总不能是那个名义舅妈来了吧! 不对,那要是她来了,母亲还能去会客?那不早就乱棍打出去了。 他追问管家婆道:“是哪里的客人?” 管家婆子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客人来了有几日了,老夫人安排在庄子里住下了,由她老人家的贴身女使,整日里好汤水伺候着,奴婢也见不着客人的面。” 慕容复更疑惑了,嘿,这客人架子还不小,母亲也真给面子,这得什么等级的贵宾才能得到这种礼遇! 他拉着李非鱼的小手,快步向母亲的卧房走去,心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在我家里装神弄鬼的摆架子! 还未到母亲房门前,慕容复便听到母亲爽朗的笑声从屋子里飞了出来,他还从来没见母亲笑的这么开心过,他记得就算是自己恢复功力的时候,她好像也没这么开怀大笑吧! “娘,儿子回来了,来给您请安!” 慕容老夫人高兴的对那神秘客人说道:“呦,他可算回来了,那感情好呀!” 她又对慕容复说道:“哈哈哈,回来的好,快进来吧复官!” 慕容复推开房门,牵着李非鱼的小手,大步迈进了房门,只看了一眼,便石化在了当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母亲相对而坐的,是一个娇俏的美少女,那少女玲珑玉面,上身穿着雪白的素纱衣衫,锦帽上衬着白色毛段,下身穿着薄薄的黑色吊敦和过膝皮靴,紧紧包裹着一双玉腿。 “纠里公主,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从来没向辽国吐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按理说他们最多只能查到西夏李延宗,怎么会找到姑苏燕子坞来呢? 耶律纠里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紧紧盯着慕容复手里拉着的李非鱼,两个美少女四目相对,眼神中尽是火花霹雳。 李非鱼也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和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浑身上下散发着野性的魅力,修长有力的大腿,配上那双修身合体薄如蝉翼的黑色吊敦,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她们同时用冰冷的语气,问住了同样的话。 “她是谁!” 慕容复吞了吞口水,他不久前还狠狠调侃了段正淳一番,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局面呢?他的脑海里很快闪现过一个词。 修罗场! 第132章 情敌见面 多年以后,面对一家老小,慕容复将会回想起两个素未谋面的老婆猝不及防在家中相遇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慕容复汗涔涔的呆立在房间里,两个娇媚的女人相互对视着,眼里充满了敌意,母亲却置若罔闻,似乎还嫌事情不够大,抛出了一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复官,你这孩子!在辽国娶了妻房为什么不告诉为娘?为娘又不是那不通情理的,难道还会追究你未奉父母之命的罪过吗?” 李非鱼闻言斜视着慕容复,挤出一个杀机四伏的笑容道:“老公,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在辽国还娶了你妻子是吗?” 慕容复满头大汗,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道:“非儿,这……不是这样的……这……” 耶律纠里意味深长的看着慕容复,问道:“是吗?不是这样那是哪样呢?你要了我的身子,喊我老婆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吧?” 李非鱼和耶律纠里在言语交锋,慕容复夹在中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只能打着哈哈,岔开话题道:“哈哈哈……哈哈……那什么……阿朱阿碧,快吩咐厨房……备些酒菜来……我还真是饿了……” 慕容老夫人这才注意到李非鱼的存在,问道:“哎呀,这姑娘也这么俊呢,孩子,你是我们家复官的朋友吗?” 李非鱼闻言,立即收起冷脸,甜甜一笑道:“回禀夫人,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您未过门的儿媳妇!婚姻大事非同儿戏,非儿不是那不懂礼数的,要规规矩矩的嫁进慕容家!” 慕容老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捂嘴笑道:“好孩子、乖孩子!复官,这两个孩子我都喜欢,咱都娶回家!” 耶律纠里怒道:“不行!我是一国公主,怎么能和这贱……这女人共侍一夫!” 李非鱼杏眉一挑,反唇相讥道:“就你是公主?谁还不是个公主了!” 慕容老夫人呆住了,拉扯着慕容复道:“复官,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两个儿媳妇还是公主娘娘吗?” 慕容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低声道:“一个是西夏国大公主,一个是辽国摄政监国公主!” 慕容老夫人惊道:“我的乖乖!这两个小妮子这么有来头,怪不得那么贵气,就得是公主娘娘才配得上我们复官!” 两个女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相让,分别坐在慕容复左右,在饭桌上相互对峙着。 “老公,你吃这个……” “老公,这个好吃,你吃这个……” 慕容复看着碗中堆的像小山一样,不禁哀叹道:这齐人之福也不是说享受就享受的了的啊!段正淳,活的也不容易啊! 这是慕容复吃的最艰难的一顿饭,如此珍馐美馔,却让他食不甘味难以下咽,好不容易挨到饭后,终于可以睡觉了,他才稍稍放松下来。 阿朱阿碧很贴心的为两个未来主母安排好了房间,并主动引导她们前往就寝,为慕容复解了燃眉之急。 慕容复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弯弯的月牙挂在天边,想着两个佳人,内心燥热难耐,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向着李非鱼的房间摸去,他悄悄的靠在李非鱼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 房间里传出来的却是阿碧的声音,慕容复懊恼的倒吸一口气,轻轻咳了两声道:“是我,阿碧你怎么在这里?” 房间里传来阿碧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紧接着是踏上木屐的声音。 “公主她睡不着,婢子来陪她说说话!公子爷您找公主有什么事情吗?” 慕容复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道:“没什么事,我来看看非儿睡的习惯吗?” 听到慕容复这话,李非鱼没好气道:“不劳你挂怀,我睡的很好!” 慕容复见她还生着气,知道今天是睡不到这张床上了,讪讪笑道:“行,有阿碧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早点休息吧!” 慕容复心里大为肝火,挠了挠头,转头又向耶律纠里的房间去了。 他连走带跑,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径直翻过墙头,来到耶律纠里的门前。 “谁啊?有好端端大门不走,偏偏要翻墙头,你是在怕什么?我耶律纠里难道是和你偷情的野女人吗?” 慕容复站在门口还未说话,就听到耶律纠里气冲冲的向他嚷道。 他嘿嘿一笑:“好纠里,乖纠里,我的亲亲小老婆,不要生气了好吗?” 耶律纠里冷哼道:“这会儿甜言蜜语起来了,刚才在那个野女人面前怎么哑巴了?” 慕容复腆着脸哄着耶律纠里道:“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老公要进来了哦!” 耶律纠里却满含怨气道:“你进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你走!” 慕容复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心里直想我的乖乖纠里小老婆,嘿嘿,老公来了!” 慕容复轻轻一碰,房门便嘎吱一声打开了,门,并未上锁。 房间里幽暗的烛火在闪烁跳动着,耶律纠里侧卧在床榻上,乌黑的长发散披在肩头,身上穿着的不是寻常女子所穿的肚兜样式,活脱脱像是维密模特的穿着,腿上的吊敦也更加修身,和黑丝袜没有什么分别。 慕容复恍惚了,一度以为自己又穿越回了现代,除了这张脸还是耶律纠里,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时尚的现代都市女性。 “喜欢吗?” 耶律纠里涂着鲜红的唇妆,慵懒的托着腮,向着慕容复勾了勾脚尖,妖艳魅惑,让慕容复血脉喷张。 “本公主按照你的描述,找了大宋手艺最好的裁缝和绣娘,才做出来这一套衣装,是你说的情趣内衣的样子吗?” 慕容复激动的点了点头,直勾勾的欣赏着耶律纠里的娇躯,不由食指大动。 “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此言诚不欺我!纠里小老婆,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原来你不但没有生气,还早就布置好陷阱等着我跳了!” 第133章 张吉祥的盟友 翻云覆雨后雨住云歇恢复平静,慕容复揽着怀里的耶律纠里,倾诉着久别相思之情。 “小老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的?我记得好像并未向你透露。” 耶律纠里回过头来狠狠咬了慕容复一口,凶巴巴道:“你还好意思说!就这么一去不回,害的人家找都找不到你!” 慕容复疼的呲牙咧嘴,用力在她的小嘴上亲吻了一下,道:“老公知道错了,这不是准备过段时间就去看你嘛!” 耶律纠里白了他一眼道:“有个吐蕃来的大和尚,叫鸠摩智的,是他无意中告诉我在路上遇到了西夏使团,正使是他好友之子,叫做慕容复的!” 慕容复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原来他又去了大辽,作为吐蕃国国师,到了辽国这等上邦大国,自然是要去觐见皇帝和监国公主的!” 耶律纠里幽怨的说道:“我抛下那么多繁忙的政务,来大宋寻你这个没良心的,可你倒好,和那西夏公主倒是风流快活的紧呐!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来?” 慕容复赶忙紧紧搂住她,温声说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亲亲小老婆,你能来我心里快活死了!” 耶律纠里撅了撅嘴道:“你是见到我才快活的吗?我堂堂一个监国摄政公主,为了讨好你,穿成这般风骚的模样,若是让臣民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天色很快就亮起来了,吃过早饭后,大辽禁卫军小分队列队前来,迎接耶律纠里。 慕容复独自在码头上送别耶律纠里,她将整个身子埋在慕容复的怀抱里,与他依依惜别,眼眶里还噙着热泪。 “坏人!我这次留书出走太任性了,大辽如今无人监国理政,母后应该急坏了,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是我真的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慕容复抚着她的后背,宽慰道:“等我办完事情,就回辽国去找你,你要乖乖的等我,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 耶律纠里抹了抹泪珠儿,重重点了点头,踮起脚尖深深吻上慕容复的唇,这是他教给自己的亲吻方法,叫做法式湿吻。 慕容复目送耶律纠里踏上快船,二人遥遥相望,船儿很快就消失在湖面上,只剩下波光粼粼。 送走了这个女人,参合庄内,还有另一个女人需要他去哄,平日里文雅贤淑的李非鱼,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是打翻了醋坛子,生了一肚子闷气。 慕容复知道,决不能轻视任何一个生气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态度为先,一定要率先认错,平息她心中的不快。 生了气的李非鱼,一连数日都不肯跟慕容复说一句话,前几日还你侬我侬的两人,因为耶律纠里的出现形同陌路,慕容复接连哄了三天,她才肯对他露出笑脸。 授箓院中,一名胡须发白的老年官员端坐在下首,高居上首主位的竟然是个少年郎,老年官员丝毫不以为忤,对待少年郎执礼甚恭。 “司马相公,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那老年官员正是起复后的司马光,宋神宗龙驭宾天后,当时在朝廷上是幼子赵煦在做皇帝,但是真正能够执掌大权的却是太皇太后。 随着垂帘听政的开始,整个王朝的朝廷机构都要随着太皇太后的垂帘听政作出相应的调整。 闲居很久的司马光成功引起了高太后的注意,成为了权倾天下的司马相公。 “本相心中有一事拿捏不定,素问龙虎山精通符箓之术,能未卜先知,故来请教真人!” 张吉祥故作高深,掐指一算道:“你的迷惑我已尽知,不必再说。对于此事,我只有一言相告,要么不做,要么做绝,须知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司马光咬了咬牙,眼中凶光毕现道:“感谢真人指点迷津,本相明白了!” 他拂起衣袖,风风火火走出授箓院大门,屏风后缓步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冷冷道:“斗吧斗吧!最好斗得人心离散血流成河,看你们怎么收场?哈哈哈哈哈!” 张吉祥瞥了一眼男人,笑道:“他们斗得越凶,对雍王殿下就越有利!只不过可惜了拗相公辛辛苦苦一场变法,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被称作雍王的男人惨然一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皇位的争夺本来就是无情的!要怪就怪本王那位母后,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这皇位本该就是本王的!” “赵煦他一个八岁小儿,也能做得了大宋的官家?明眼人都知道,母后就是想独揽大权,她就是想做武则天!” 张吉祥轻蔑一笑道:“难怪世人总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贫道没有看错,雍王殿下足够卑鄙,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值得贫道辅佐!” 雍王笑了笑道:“倒是真人的所作所为让本王颇为吃惊,龙虎山已经执掌三山教务,位居天下玄门之首,又何必烧本王这台冷灶?” 张吉祥哈哈笑道:“龙虎山是龙虎山,贫道是贫道,龙虎山再辉煌显赫,和贫道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雍王,满是欣赏的模样,叹道:“贫道和殿下乃是同病相怜之人,这天下间没有比贫道更能理解殿下了!殿下素有贤名,只因晚生了几年,便失去了嫡长的身份,与至尊之位失之交臂,贫道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话语里满是怨怒:“内门弟子会的贫道会,内门弟子不会的贫道还会,内门首席大弟子本来是贫道才对!你说,他们凭什么当内门弟子?你说啊!你能说出来吗?” 雍王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张吉祥,惊得瞠目结舌愣在当场:“真人你看起来比本王还要激动,没想到出家人也这么性如烈火!” 张吉祥平息了胸中怒气,又露出和煦的笑容,一甩拂尘道:“无量天尊!贫道自幼修习雷法,胸中三昧真火充盈,这脾气难免就火爆了些!让殿下见笑了!” 第134章 东西明教 慕容复在姑苏参合庄享受了几天惬意的时光,便又要踏上征途,他还有太多的谜题要解开,还有太多的事业要去闯荡。 人,可以享受安逸,但绝不能沉溺于安逸之中,那会消磨掉英雄的斗志,摧残豪杰的精神。 他用两个条件换取了无崖子数百年的真元,经过净化融合,他体内的北冥真元已经混元如一,将小无相功真元紧紧包裹在中间,像煮熟鸡蛋的蛋清包裹着蛋黄一样。 随着功力的精进,他越来越发觉北冥真元和小无相真元其实就是近乎相同的两种真元,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们泾渭分明不能相融。 拿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自然就是要帮人家办事了,慕容复思忖着答应无崖子的两个条件,琢磨着先从哪件事办起为好。 对无崖子来说肯定是找天山童姥最为重要,这关乎他的性命,但是这也存在着巨大的风险,毕竟当年无崖子和李秋水私奔,坑的最惨的就是她这个大师姐。 按照他对天山童姥的了解,她作为逍遥派的大师姐,因为师弟师妹的背叛而心狠手辣,因身如女童的残疾而性情乖张,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女孩,在生活的摧残下没有了女孩的天真,只有手段的残忍。 她用“生死符”控制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她用一切想得到的酷刑,来折磨他们,控制他们。天山童姥成了人们心中敢怒不敢言的“女魔头”,她与师妹李秋水的争斗也从来没有间断过,一直活在自己的仇恨里。 这样一个仇怨到近乎变态女人,与其说是在和师妹李秋水争夺无崖子这个情郎,倒不如说是在争夺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秘密,她练习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是最核心的部分,受到的反噬也最为严重。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每三十年返老还童,这听起来似乎很美好,但是返老还童带来的反噬就是功力尽失,和永远长不大的身体,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缺陷 只有抢到无崖子,才能得到神功的秘密,才能让自己摆脱痛苦的深渊。 尽管慕容复的功力已经冠绝武林,但是面对天山童姥变态的武力值,他还是没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胜过她,李沧海的小无相功和无崖子的北冥神功,在不老长春功的主体功法面前,还是很不自信的。 慕容复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这种好东西,他早就垂涎三尺不容他人染指,和天山童姥这样深不可测的对手,去抢这样一个好东西,无异于与虎谋皮,这是极其不明智的。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他一定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后,再着手去做这件事,绝不能让煮熟的鸭子,白白飞走。 想明白这件事,慕容复的思路就开阔很多了,既然要把找天山童姥救无崖子这件事排在第二位置上,那么首要的事情肯定就是杀丁春秋了。 跟去灵鹫宫找天山童姥相比,这个任务可就简单多了,丁春秋虽然凭借化功大法在江湖上闯出来一番名堂,但这破武功跟北冥神功相比,连提鞋的格都不够。 杀他!易如反掌! 慕容复打定主意,便立即叫来公冶乾,安排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公冶乾执掌整个参合庄的情报密谍,打听丁春秋的下落再合适不过了。 “公冶二哥,你发动咱们参合庄在大宋的所有三等密谍,速速查探星宿派丁老怪的下落,这个嚣张的老东西,本公子要活劈了这老贼!” 慕容家的密谍情报网已经建立的相当完善了,他家干的是密谋造反的勾当,造反可不是无本买卖,那是需要大量的钱财来支撑的。 所以慕容家除了专修武道外,历代家主对于理财之道也极为擅长,慕容家几代积累的财富,除了庄田之外,各种各样的铺子,利用这些铺子,他建立起了强大的情报系统,将密谍人员分为一二三等。 其中第三等密谍人员是最多的,那是他安排公冶乾安插在各大酒楼、客栈之间的眼线,寻找丁春秋这种琐事,出动三等密谍就足够了! 公冶乾效率还是很高的,他并没有让慕容复等太久,就将丁春秋的有关消息送上了慕容复的案头。 “什么?丁老怪来江南了?” 慕容复阅罢情报,拍案而起,道:“这家伙还跟明教牵扯到一块了?真踏马是个搅屎棍子!” 公冶乾拱手沉声道:“公子爷,这个大云光明教几十年来一直四分五裂。前段时间来了个波斯鬼佬,好像是从明教总坛带来了什么圣物,以圣物之名,发动统一教会的斗争。” 慕容复知道他说的是霍山,便继续问道:“现在明教统一的怎么样了?霍山那鬼佬我跟他交过手,武功着实不赖,办这点事应该不难!” 公冶乾笑了笑道:“公子所言极是,那霍山的确是个奇才,短短几个月就将福建、浙东十数家明教分支统一起来,如果不是丁老怪和朝廷从中作梗,恐怕明教早就完成一统了。” 慕容复惊异道:“什么情况?这江湖门派的纷争,怎么还和朝廷扯上关系了?” 公冶乾回答道:“主要原因就是这明教实在太能折腾了。前两年北方明教频频杀官造反,虽然都被镇压下去了,但是在这些官老爷们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必欲除之而后快。但是如果集中镇压的话,明教必然抱团作乱,不如这样分而化之更为妥帖巧妙些。” 慕容复沉思片刻道:“明教这些苦大仇深的黑道人士,向来仇视这些贪官污吏,好像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要杀官造反,怎么还会跟朝廷合作呢?” 公冶乾道:“公子爷,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东部的浙东、福建明教和西部的淮南、江东明教发展截然不同,尤其是以淮南明教最为突出,他们偏安一隅,听说主要首脑已经偷偷接受朝廷招安了。” 第135章 先知降临 慕容复虽然一直在关注着明教这股势力,但是他本来是不想插手明教内讧的,因为他相信,以霍山的能力是能够打理好明教这一地鸡毛的。 霍山坚持认为自己是明尊派来的先知,有信仰的加持,他可以说是自己的铁杆小弟,自己的小弟就能掌握的势力,自己干什么还要插手,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丁春秋这老贼不好好的在星宿海颐养天年,带着自己那一帮子乌合之众到处浪,竟然还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插手明教争端了,真是岂有此理。 更可气的是,大宋朝廷也来凑热闹,在太皇太后和司马光的领导下,新党和旧党之间斗得如火如荼,竟然还有闲心管江湖上的琐事,真是奇了怪了! 慕容复长身而立,对公冶乾道:“公冶二哥,你办事我素来放心,这次就由你和包三哥坐镇姑苏了,我要带着邓大哥和老风去趟浙东路了。” 慕容家的人才还是太少了,就这四个家臣每次出门还得分成两批,留两个人镇守姑苏,看来是得赶紧整合一下手里的资源了。 慕容复望着浙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很好!那就以这次明教之事为契机,建立起一个完备的组织吧! 浙东路越州府,大云光明教圣火坛上,波斯人霍山正靠在椅子上酣睡,随着胸口起伏,他如雷的鼾声有节奏的抑扬顿挫,场面极其滑稽。 突然,正打鼾的霍山突然止住鼾声,变为平稳有力的呼吸,接着一个魁梧的汉子大踏步走进堂中。 “圣使!前线进攻受挫,兄弟们又败退下来了,丁老怪太不讲武德了,竟然用下毒这种脏手段!卑鄙无耻!” 霍山直起身子来,冷声道:“丁春秋这个缩头乌龟,真是多管闲事!别让我逮到机会,我非杀了他不可!” 和明教众人在一起摸爬滚打了一年,他原本生硬的中国话现在越发流利了,甚至还带了点浙东口音。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呢?这丁老怪用毒刁钻,咱们又近不得他的身,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兄弟们死伤吗?” 霍山沉默了,他和明教教众们早就已经亲如兄弟,他还记得当初他刚来浙东,将十二枚圣火令供上神坛的时候,兄弟们激动的泪流满面。 这是一群真的有信仰、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们,虽然身处黑暗,但是心向光明,虽然他们也曾因为意见分歧而相互厮杀,但最终也在自己的斡旋下摒弃前嫌握手言和。 统一明教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四分五裂,但大家都在同一座圣火下,又都信奉象征着光明的明尊,本来就应该是亲如一家的兄弟,霍山一到,象征着波斯总教的圣火令一出,明教群雄自然莫敢不从。 在霍山道努力之下,本来江东和淮南的明教也都接洽好了,就等着四处的明教分支合而为一了。 可谁知淮南这群利欲熏心的无知鼠辈,竟然被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官帽,尽弃兄弟深情,蛊惑教众们倒戈,竟然到了要刀剑相向的地步,真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正在霍山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守卫来报,说是外面有个自称姑苏慕容复的年轻人要求见圣使。 慕容复和霍山相识的时候,他还在用化名李延宗,所以对于慕容复这个名字,霍山是完全陌生的,他压根就没听过这个名字。 “慕容复是谁?” “圣使事忙,有所不知!这个叫慕容复年轻人,是江南武林新推举出的盟主,前几月在邙山大会上,和乔峰大战隐世高手张吉祥,人称“南慕容北乔峰”,一时风光无两!” “他来干什么?我明教乃是黑道门派,和他们江南武林有什么好相干的!不见不见!” 那汉子劝导道:“圣使!这江南姑苏联盟虽然实力低微,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咱们若是如此轻视于他,到时候把他们推到对面阵营去了,就够咱们喝一壶了!” 霍山听完这话,自觉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开口说道:“那好,就请他进来吧!” 他也是个自命不凡的人,一向眼高于顶,对于自己看不上的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他打心底里就看不起江南武林,都不愿亲自迎接,会见客人的时候也是漫不经心。 “霍山,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武艺有没有精进呢?” 悠哉悠哉的霍山,突然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不由大吃一惊,定睛一看,顿时如雷轰顶。 “天呐!明尊显灵,解我困厄!感谢光明尊者将我的先知大人送来了!” 他正欲上前拜见先知,突然看到旁边站着的绝美少女,不由寒毛竖起,冷汗涔涔,他战战兢兢道:“李……李秋水!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恶婆娘、贼婆娘!你休想再把我关到那个塔里!休想!” 慕容复微微一笑道:“霍山,不要紧张!这不是李秋水,是贺兰公主殿下,咱们在绝世塔上在出使辽国的时候都是见过的啊!” 霍山紧张的心绪这才放松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道:“太像了,刚才看我的眼神,和李秋水那老妖婆一模一样!” 慕容复轻轻咳了几声道:“霍山,嘴上留德,当着孙女的面骂祖母,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霍山这才讪讪笑道:“抱歉抱歉,公主殿下!今日先知降临敝教,霍山心里太过欢喜了,有些不恭敬之处还请见谅!” 李非鱼微微一笑,非常豁达的原谅了霍山,霍山吩咐总坛的庖厨,为先知大人准备一桌美味斋菜,为他接风洗尘。 慕容复的到来,像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了霍山的心坎,一扫明教总坛战败的阴霾,给他带来了温暖和希望。 传言,先知大人就是明尊在人世间的化身,给万千苦难的人们带来永恒的光明,也许,这就是我一直在苦苦追寻的那道光吧! 第136章 明教教主 越州明教圣火坛。 熊熊燃烧的圣火散发着耀眼光芒,十二枚圣火令高高供奉在石台上,在火光的涌动下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霍山携慕容复站在高坛之上,俯视着总坛的数百名精英,明教教众果然悍勇非常,这种悍勇不仅表现在武艺的高低上,更多的是纪律严明、杀意凛冽上,远非那些江湖帮派所能比拟的。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在霍山的带领下,明教教众齐声吟诵明教经文,声音朗朗,光明圣洁的信念直冲云霄。 霍山双手抬起,齐齐向下一压,示意全体教众噤声,然后一步一步缓缓走下高坛,双膝跪地,朗声道:“信徒霍山,恭迎先知大人降临!明尊现世,光明永恒!” 身后的教众见状,跟随霍山跪倒在落地尘埃,齐声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恭迎先知大人降临!明尊现世,光明永恒!” 慕容复长身而立,享受着众人的山呼朝拜,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他不禁感叹:仅仅是几百人的臣服就如此愉悦,难怪那么多人争夺皇帝这至尊之位。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霍山转身向教众们说道:“明尊转世的法身,已经数百年未在人间出现,这一世竟降生于中土,天佑中土,光明将照耀赤县神州!我作为一个波斯人,虽然无比羡慕嫉妒你们,作为侍奉明尊的奴仆,我却又倍感骄傲!” 作为明尊转世的法身的先知大人竟然是中土人,这让明教教众们倍感振奋。 明教自唐朝传入中土,在唐中期声势颇大,直至唐武宗会昌三年,下令禁江淮诸镇的摩尼寺,才转为秘密结社。 发展到宋朝时,教众中有农民、秀才、吏员、兵卒、绿林好汉、江洋大盗、武林俊彦等。教徒白衣乌帽,秘密结社,共同尊奉明尊为教内尊神。 明教也曾声势浩大,但最终在宋朝分崩离析,各地明教分舵各自为政,相互征伐,影响力直线下降,直到霍山被慕容复救出绝世塔,东部明教各分舵才统一起来。 西部明教背信弃义拒绝霍山的整编,妄图归顺大宋朝廷,于是开启了东西之争,虽然他们前期攻势一直受挫,但如今明尊现世,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先知大人,我给你介绍一下,明教总坛之下设五大堂口,分别是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以及执法堂,由单安、王乞驴、张谢留、蓝载、王冲五人统领。” 霍山恭敬的向慕容复介绍越州明教的组织架构,他朗声道:“五位统领,还不上前参拜先知大人,更待何时?” 人群中走出胖瘦不一的五个汉子,单膝跪地向慕容复行了个军礼道:“标下参见先知大人!明尊现世,光明永恒!” “好汉子!你们五人的名字和澶州、汀州、永兴军路的起义首领倒是有些相像!” 王冲是个刀疤脸的汉子,他闻言走上前道:“启禀先知,这些起义都是标下们发动的,当官的不让咱们百姓们有活路,那咱们就只能造他娘的反了!” 张谢留也上前道:“只可惜官兵势大,我们最后只能功败垂成,带着兄弟们撤回越州,但他们那群没种的官兵,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已经剿灭了我等,真是天大的笑话!” 单安闻言也是冷声道:“哼!我们哥几个在朝廷的邸报里早就已经是死人了,狗日的官兵杀良冒功,丧尽天良,我早晚要割下他们的头颅给那些无辜百姓报仇!” 霍山道:“当前我们最重要的事,是要赶在西部明教接受招安之前,一统东西两派明教,他们知道我教的太多秘密,若是落到朝廷手里,恐怕对咱们不利!” 慕容复点点头道:“霍山此言有理,西部明教已经和星宿邪派勾结,断然不能再让他们和朝廷禁军勾结起来,否则我们可就陷入被动了!” 霍山再次跪地道:“请先知大人主持大局,为普罗大众执掌明教,解救普天之下,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 单安、王乞驴、张谢留、蓝载、王冲等人率领众人跪地磕头道:“请先知大人执掌明教!请先知大人执掌明教!请先知大人执掌明教!” 见他们言辞恳切,慕容复这个冒牌先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后世倚天世界中,张无忌以一己之力力挫六大门派,解了光明顶之围,才坐上明教教主的尊位,反观自己啥都没做,就被众人推举上位,这教主之位来的也太过于轻松了。 但是如果凭借四大家臣和江南那几个江湖门派,想推翻腐朽的宋朝,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有掌握了明教这样训练有素的军事化组织,才能真正干一番大事业,几十年后的方腊险些推翻大宋,几百年后的明教更是直接干翻蒙古铁骑,重开汉人山河! 现在自己面前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说错过这次,后悔一生! 霍山见慕容复不置可否,自顾自思索着,还以为他心有疑虑,不愿意接掌明教,赶忙再度祈求,他朗声道:“请先知大人怜我世人!为万亿生灵执掌明教!” 在数百人数次哀求下,慕容复才假装半推半就的坐上明尊宝座,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众家兄弟如此抬爱,那本座就却之不恭了!” 台下众人齐声跪地山呼:“明尊现世,光明永恒!属下等人参见教主!参见教主!参见教主!” 这一夜,在明教教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不仅意味着数百年无主的明教,有了一个新的天下共主,还意味着野蛮生长的明教走上了正规化发展的道路。 新官上任三把火,慕容复看着激情澎湃的众人,准备燃烧起第一把火来,那就是—— 改组明教! 第137章 大燕光明教 数百年来,明教一直处于秘密结社状态,为了避人耳目,免遭官府的查禁,明教的教名纷繁不一。 福建除部分教坛称“明教”外,其他又称“揭谛斋”,浙江称“摩尼教”,淮南称“二桧子”,江东称“四果”,江西称“金刚禅”等不一而足。 虽然大家都信奉明尊,但各自以自家教坛为正宗,不承认其他教派的法统,这为明教分裂埋下了祸根。 基于这种现状,慕容复当众颁布了第一道教主令,决定改组明教。 “敕令:自即日起,明教统一名号,为‘大燕光明教’,简称‘明教’!霍山为光明右使!” “五大堂口改为五行旗:青龙堂更名为锐金旗,单安为掌旗使!” ”白虎堂更名为巨木旗,王乞驴为掌旗使!” “朱雀堂更名为洪水旗,张谢留为掌旗使!” “玄武堂更名为烈火旗,蓝载为掌旗使!” “执法堂更名为厚土旗,王冲为掌旗使!” 霍山及五行旗掌旗使各自得令,慕容复又令五行旗按照各自所属,变各种样式的白衣乌帽为五色旗、五色衣甲,明教由杂乱不一,走上正规发展的道路,为将来横扫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慕容复又对霍山道:“从今天起,明教教众也不得一味茹素,人若不食荤腥焉有气力拯救黎庶?” 他走到明尊雕像前面,将那尊泥塑偶像一掌拍为齑粉,坐在教主宝座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朗声道:“生明尊在此,何需再有这样一尊泥偶?从今天起,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明教教众先是被慕容复离经叛道的行为震惊,继而又被他这句霸气的话所感染,不由有一种贤臣得遇良主的感觉,纷纷跪地山呼教主万岁。 至此,圣火坛继任教主仪式就这样在教众山呼声中结束了,慕容复志得意满,不由觉得距离皇帝的至尊之位又近了一步,有了这样的班底,山河可复,大业可成! 单安、王乞驴、张谢留、蓝载、王冲等人都是明教里的骨干精英,之前潜伏在各地军中,秘密传教,伺机发动起义。 他们大多在军中获得了高位,手底的武装力量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所以也被朝廷称为“军贼”,由于没有组织度,各自发动起义,很快就陷入失败,带着军队退回了各自的明教分坛。 此时刚好碰上波斯总教来的使者霍山,因此被整合到一起,成了五大堂口,这些人的战斗力,远远不是普通江湖匪类可以相提并论的。 越州总舵书房中,慕容复正在伏案奋笔疾书,李非鱼为他添香研墨。 明教的架子已经搭建起来了,他要做更加深远的谋划了,如何并吞西部明教,如何席卷江南,又如何扯旗造反……不对,如何吊民伐罪,发动起义,他有太多的想法要记录下来。 邓百川站在他的书桌前,看着神采奕奕的慕容复,开口道:“恭喜公子爷执掌明教门庭,如今五行旗麾下各分舵,加起来足有数万人马,有了这些兵马,我们何愁大业不成?” 慕容复笑道:“这算得了什么?还有西部明教,那边信奉明教的信徒更多,等本座统一东西明教,再招兵买马,天下可定,霸业可成!” 他望了望西方,冷声道:“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丁老怪,不好好呆在星宿海等死,还敢插手中原事务,找死!” 淮南西路濠州城内,淮南明教总坛中,正端着一碗牛肉汤喝的起劲的教主李思周突然打了个寒噤,背后隐隐有些发毛。 饭桌上还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和一个大胖子,那老人正是星宿老怪丁春秋,而那胖子则是江南东路明教教主王半两。 王半两出身农民家庭,自幼无父无母,靠沿街乞讨维持生计,全赖明教施以援手,才能长大成人,做了这江东路的明教教主。 面前摆着的这碗牛肉汤,他喝不下去,不仅仅是因为明教教规要求食菜事魔,更多的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对于耕牛的那种独特的感情。 李思周则完全不同,他曾祖父是前朝后周的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因不满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夺位,起兵光复后周,兵败仰天长叹说道“我有愧于周太祖之恩也”,言毕举家自焚。 全家之中只有他爹这个小孙子,在部下们的拥护下,由淮南东路的扬州城退到淮南西路的濠州城,加盟了淮南明教,依旧过着舒适富足的生活。 他爹爹还为他取名李思周,意为怀念故国大周朝,日后起兵光复山河,只可惜这人,现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安抚使的职位,要投诚灭了他家国的世仇大宋朝廷,可悲可叹! “丁先生,王教主,别愣着,快喝啊!这淮南牛肉汤,加上粉丝、豆皮,油覆汤表,久热不散,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啊!我从小就好这一口,哈哈!” 他吸溜了一口汤,又捞了一筷子豆皮,呼哧嘿哧的吃了起来,王半两满面忧戚道:“李教主,咱们这样一直跟总教对抗也不是办法,不如跟东边的和谈了吧!那霍山毕竟是总教的人,持有明尊的圣火令啊,咱们不可以对明尊不敬的!” 李思周面带不悦道:“王教主,你又来了!十年前总教就说要赐下圣火令,这么长时间,波斯使者就是爬,都爬过来好几次了,能到现在才来吗?那就是东边的弄出来的冒牌货!” 王半两继续道:“是真是假,总要亲自去甄别一下才能确认!我们都是明尊座下的弟子,是一家子兄弟,应该坐下来谈判,而不是这样刀兵相向!” 李思周缓声道:“东边那些军贼,那都是不安分的主,动不动就要扯旗造反,跟他们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咱们在各自地盘上当老大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跟着他们和朝廷作对,那种刀头舔血,提着脑袋过的日子,能有现在舒服吗?” 王半两内心极度无所适从,当初他极力要促成东西明教和谈并教,后来却在李思周的蛊惑下,和他绑在了同一架战车上,对东边的明教兄弟们不宣而战。 现在虽然在战场上频频得胜,但是却高兴不起来,他有些后悔了。 一个明尊的信徒是不应该这样躲在黑暗里享清福的,而是应该向东边的兄弟们那样,为了永恒的光明而战! 第138章 暗流汹涌 整个宴席上,王半两都心事重重,他不知道和淮南明教联盟这件事对不对,只能机械的夹着面前的斋菜,神游天外。 李思周则和丁春秋聊的火热,他的淮南明教主体是当年淮南节度使的残部,精通战阵厮杀,但是缺少能拿得出手的武林高手。 丁春秋这个星宿老人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虽然行事作风有点邪魔歪道的意思,但是武林中人无不闻风丧胆,与星宿派合作,刚好能补齐自家势力的短板。 “老仙!全赖贵派的毒功,我们以极小的代价,连续三次重创东边那群乌合之众,您老居功甚伟!” 丁春秋抚着胡须,扇着羽扇道:“哈哈哈,举手之劳而已,李教主何必时时挂在嘴边。敝派虽然远在星宿海,但老夫却实打实是曲阜人士,和孔圣人是同乡,能为雍……敝派上下可是时时想着能回归中土啊!” 丁春秋瞥了一眼王半两,见他两眼空洞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们两个的对话,这才放下心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商议了一下后面的作战方略,重新制定了排兵布阵的方案,王半两才走出淮南明教的大门,准备返回自家的营垒。 桌上只剩下了李思周和丁春秋二人,他们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端坐在席位上,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内门缓缓打开,一个背负长剑的中年男子气定神闲的走进会客厅,大喇喇坐在主位上,面露微笑道:“李教主、丁先生,剿灭东部明教反贼的进度如何?雍王殿下还在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李思周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谄媚道:“哈哈哈卓兄,我们正在推进计划,三个月必定灭掉反贼,请雍王殿下放心!” 那男子就是已经归顺龙虎山张吉祥的卓不凡,此番乃是受命前来督战,明教的战力,就是雍王和张吉祥也垂涎三尺。 雍王夺嫡失败,但是他怎么能甘心屈居人下,在一个小儿皇帝面前奴颜婢膝,在他看来,只有自己才配做整个大宋的官家。 这皇位他的母后不肯给他,那就别怪他要想办法自己去拿了,这一点,自家的祖先可是做过表率的,赵光义烛影斧声刺杀亲兄夺位,这事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他一边利用旧党搅乱朝局,激起天怒人怨,一边拉拢禁军将领,同时还利用张吉祥准备控制明教的军力,一旦时机成熟,挥师进军皇宫,入主紫宸殿,这天下就尽在他的掌握中了。 “三个月时间太长了!你们等得起,雍王殿下等不起,我们必须要加快进度,发起全面反攻,一个月内拿下东边那些蟊贼!” 李思周面露难色,犹豫道:“卓兄,这件事确实有困难啊!东边武林高手众多,还有个来自波斯的霍山,绝非泛泛之辈,三个月我还是保守估计的时间呢!” 卓不凡道:“军令如山!李教主,你想做淮南经略安抚使,不拿出点真本事来给殿下看看,殿下凭什么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你?” 李思周狠狠心咬咬牙道:“既然雍王殿下有令,卑职尽力去做就是了!” 远在江湖的东西明教势如水火刀兵相见,而高居庙堂的新旧党人同样剑拔弩张,火药味遍布朝堂。 司马光使用“以母改子”的政治手段,反对新法。他把变法的责任都推给王安石,全盘否定了新法,评判新法舍是取非,兴害除利,名为爱民,其实病民,名为益国,其实伤国。 在太皇太后高滔滔的支持下,新法大部废除,许多旧法一一恢复。与此同时,旧党还不遗余力地打击变法派。 章惇对司马光恢复差役法的主张一一进行批驳,旧党动员全部台谏力量,对章惇屡加击逐,直至被迫赋闲,贬至岭南。 列为王安石等人亲党的变法派官员,全被贬黜,其中蔡确写《车盖亭诗》,以为皆涉讥讪,贬死于新州,新党人人自危,惶惶不安,朝堂风向大变。 紫宸殿中,幼小的赵煦端坐皇位之上,太皇太后高滔滔垂帘听政。 虽然天子是面前的这个娃娃皇帝,但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面向皇帝,都是朝向太皇太后奏对。 文彦博出班上奏道:“启奏太皇太后,边关急报,西夏人近日频频异动,已有数十万大军陈兵边境,随时都有出兵的可能,如若干戈一起,我朝如何应对,请太皇太后圣裁!” 高滔滔沉吟片刻,问道:“诸位公卿有何高见?请畅所欲言!” 满朝公卿只余旧党,那些心里支持新党的在这么严酷的政治环境下也不敢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司马光,这位才是太皇太后面前的红人。 司马光眼观鼻、鼻观心,立在朝堂并未发言,荆王赵頵手持笏板走上前来,朗声道:“西夏贼子胆敢犯境,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打回去了!老种经略相公虽然不在世了,但他的儿子种朴久经战阵,定要灭灭他西夏的嚣张气焰!” 雍王赵颢见弟弟做了第一个出头鸟,不禁大为鄙夷,心里默默浮现出三个字:大傻子! 若是前几年皇兄在世的时候,你说这话自然大家都是支持的,因为新党是主战派。但现在旧党司马光当政,你还说这话,那不是傻子吗? 不看看现在是哪个在掌控局势? 原本一脸淡定的司马光听闻此言立马兴奋起来了,等了半天终于有个莽夫肯跳出来承受我的攻击了,不这样的话还真不好开口。 “荒谬!你可知战端一开,要花多少银子?要死多少大宋儿郎?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冤冤相报,无休无止,他西夏打得起,咱们大宋打得起吗?” 荆王被当众驳斥,本来很不爽,但一见驳斥之人是司马相公,便立即偃旗息鼓。 这位大相公的狠辣,这几日满朝公卿有目共睹,多少新党人以莫须有的罪名贬斥,死在半路上,至于怎么死的,就不得而知了。 司马光持笏板出班奏道:“回禀太皇太后,老臣以为西夏之所以在边境陈兵,无非是为了夺回被大宋占据的安疆、葭芦、浮图、米脂四寨疆土。” 他扫了一眼满朝大臣道:“这四寨土地贫瘠,无所耕种,于我大宋如同鸡肋,不如直接赏赐给西夏,既止息干戈,又能以示天朝恩德!” 第139章 兄弟密谋 司马光此言一出,朝野震动,大家虽然心有微词,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寄希望于太皇太后能驳斥这个荒谬的想法。 高滔滔沉默了片刻,开口向文彦博问道:“文卿,你位居平章军国重事,你有什么看法?” 文彦博明白司马光为什么要这样说,新党人主战,边疆守将大都心向新党,若是战事一起,新党重揽大权,那还得了? 他咬咬牙一闭眼道:“臣附议。宋夏之间断然不可再起干戈,请太皇太后以大宋苍生为念,避免生灵涂炭!” 高滔滔道:“既然司马相公和文相公都赞同,那就给他西夏这个恩典!哪位臣工愿意代表哀家出使西夏议和?” 群臣纷纷裹足不前,开什么玩笑,割地求和这种事谁愿意干,谁干了就相当于钉在耻辱柱上,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司马光见群臣无一愿意担此重任,出班奏道:“太皇太后,臣举荐一人,可当此重任!” 高滔滔道:“哦?司马相公举荐何人?” 司马光垂首道:“臣举荐荆王殿下,荆王殿下以皇叔之尊,宣慰下国,再合适不过了!” 他在王安石新党的打压下,心理已经开始变态,养成了睚眦必报的性格。 神宗时期曾经有一桩震动朝野的案件,少女阿云被叔父卖给一个老光棍,她宁死不从拿刀意图杀死他,不料却只伤了一点皮毛。 死刑案件需要逐级上报到刑部,引发了朝堂上的“律赦之争”,王安石觉得阿云罪不致死,应判有期徒刑。司马光觉得阿云虽主动认罪,按照大宋律法应判死刑。 最后,枢密院、中书省的官员也参与进来,把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宋神宗见官员们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案子争论不休,怒火中烧,直接下诏,判阿云为有期徒刑。 本来这事已经过去了,少女阿云出狱后也嫁人生子。不料时隔十七年,司马光上位后,为了打压新党,出一口恶气,竟然重审了此案,以阿云谋杀亲夫的罪名,将阿云斩首示众。 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会放过荆王?如今众正盈朝,怎么还能有这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等丧权辱国的事,一定要安在你荆王头上。 荆王赵頵大为光火,怒斥道:“好你个司马光,本王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你就要陷本王于不义,这朝堂难道就是你姓司马的一手遮天了吗?” 高滔滔闻言大怒道:“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这么跟司马相公说话的?” 雍王赵颢出班道:“母后息怒!荆王一向是这个火爆脾气,本王代他向司马相公赔礼道歉!至于议和之事,儿臣愿意代荆王前往西夏。” 司马光和煦一笑道:“无碍无碍!老臣身居宰辅之位,受些委屈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太皇太后母子和睦,大宋繁荣富强,臣什么委屈都能受!” 高滔滔道:“荆王太放肆了,罚你禁足府中面壁思过,雍王才是王叔典范,你要多向他学习!” 散朝后,赵頵将赵颢拉上了自己的车驾,二人的王府相对,都在便宜坊,赵颢也没有拒绝他。 在荆王府的地下密室里,赵頵肆意发泄着满腔愤怒,将瓶瓶罐罐砸了个稀巴烂。 “皇兄!这司马老贼欺人太甚,本王乃是英宗皇帝的儿子,先皇的兄弟,当今皇帝的亲叔叔,他一个皓首匹夫、苍髯老贼,竟敢如此对本王!” 赵颢沉声道:“頵弟,你太莽撞了!现在母后信任那老贼,他正当红得令,咱们何苦自找麻烦?” 赵頵怒道:“给辽国割地就算了,现在居然沦落到给西夏割地的地步,再下去就要给吐蕃割地了,割完西夏割吐蕃,再割给大理,接下来没人可割了!你告诉本王怎么解释?他司马光脸都不要了!” 他歉意的对赵颢说道:“皇兄,弟弟对不起你,让你去背了这千古骂名!” 赵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頵弟,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父皇和皇兄驾崩了,咱们和母后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赵頵满含怨气道:“我看母后倒是和那个司马光更亲近些,和大权更亲近些!皇兄驾崩了,咱那个侄儿才这么小,能当什么大任,这皇位就应该是咱们兄弟的!” 赵颢闻言,慌忙捂住他的嘴道:“頵弟,你说什么胡话呢?慎言慎言!” 赵頵冷笑道:“她敢做还怕人说?她不就是贪恋权位吗?普天之下,人人皆知!” 赵颢见这个弟弟对母后已经有了极深的怨念,时机已然成熟了,便压低声音道:“頵弟,司马光等人虎视眈眈,母后又年老昏聩,万一听信了谗言,对咱们兄弟下手……咱们不可不防啊!” 赵頵安静下来,诧异的看着赵颢道:“皇兄,你说怎么做?弟弟听你的!” 赵颢冷声道:“咱们绝不能做任人宰割的鱼肉,要把刀把握在自己手里!咱们只需韬光养晦,隐忍不发,伺机把兵权拿到手里……到时候,谁敢在咱们兄弟面前造次?” 赵頵点了点头,给了赵颢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轻声道:“皇兄放心,弟弟明白了!咱们绝不能让大宋江山断送在女人和老朽手里,大宋,绝不能有武则天!” 赵颢向西北方向望去,密不透风的密室也遮不住他飞越而去的雄心。 西北之地,那里有种朴的数十万大军,司马光割让出去的米脂、浮图、葭芦、安疆,是种朴的父亲种谔和沈括在元丰年间浴血奋战,从西夏人手中收复的。 他嘴角一勾,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辛苦得来的战果如今被拱手让人,想必边疆士卒们已经群情汹涌了吧! 只要谋划得当,种朴,一定可以为我所用!边疆有种家军,江南有明教大军,一南一北进击汴梁,皇图霸业不就成了吗?哈哈哈哈哈! 赵颢志得意满,仿佛已经登临大宝执掌江山,却不知自己掌握的西部明教已经岌岌可危! 第140章 全面开战(一) 慕容复高坐圣火坛,望着济济一堂的明教精英们,五色旗帜五色衣甲,排成整整齐齐五个纵队,煞是好看。 这几百人是明教所有的掌旗使、坛主、香主,是明教最核心的力量。 “兄弟们!淮南明教、江东明教,自古以来就是我们中土明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明教已经分裂百年,黑暗笼罩着中原大地,我们这些星星圣火,只有聚合在一起才能成就燎原之势!” 他振臂一呼,高声喊道:“挥师西进,一统明教!” 在慕容复的指挥下,五行旗数千精锐兵分五路,急行军至淮南明教总坛所在地濠州。 若不是还未真正扯旗造反,慕容复真想把东部明教数万人马全都拉出来,来一个大兵团作战,只可惜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明教内部还未统一,不允许他这样做,只能发动这样小规模的战斗。 淮南明教根据地坐落在濠州城外的鸠山上,李思周依仗天险据山屯兵,可以说是占山为王,是方圆百里最大的武装力量,连濠州的官兵都不敢撄其锋芒。 慕容复带领霍山、邓百川远眺鸠山,不由赞叹道:“这李思周确实有几把刷子,这山寨防卫建设的真如铁桶一般,你看那床子弩,你看这岗哨设置,专业!” 霍山道:“据说这厮是前淮南节度使李重进的孙子,手底下的班底都是百战精兵,可不是一般的占山为王的绿林大盗!” 邓百川也点了点头道:“如此森严的防守,再加上丁老怪门人的毒功,难怪你们久攻不下,就算是朝廷兵马来此也很难攻下这鸠山!” 霍山皱眉道:“淮南西路安抚使多次派兵围剿鸠山,但都无功而返,这淮南明教平日里也不打家劫舍,只收取来往客商的买路钱,所以朝廷也就放弃了围剿,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慕容复发号施令道:“命令全体将士们保持静默,等待天黑后发动奇袭!” 他对霍山道:“敌方防卫如铜墙铁壁一般,首战定然不能突破防线,如遇顽强抵抗,立即退回营垒,不要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和这些强弓劲弩拼!” 十月的夜间已经开始变得寒凉,月色照在明教将士们的铁甲战衣上,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单安、王乞驴、张谢留、蓝载、王冲各率兵丁静悄悄的清理掉外围岗哨,逐步靠近山寨,在统一号令之下突然发动奇袭,一时间鸣金之声大作,五行旗抽刀大杀,如屠鸡宰狗一般,迅速将外寨的守卫士卒清理干净。 淮南明教在鸠山设置了严密的防卫体系,从山腰到山顶分别有五重营垒,五行旗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第一层防卫,但也暴露在了第二层防卫的劲弩射程之内。 砍杀声早已惊动了鸠山的敌军,大家在慌乱之中迅速集结,床子弩、蹶张弩纷纷开动起来,箭雨纷纷,向着进攻的五行旗激射而来。 五行旗也没有硬攻,按照预演方案梯次撤回山下,烈火旗将猛火油浇在第一重营垒的木墙上,放了一把火便远遁而去。 霍山远眺着半山腰上的熊熊燃烧的烈火,对慕容复哈哈大笑道:“今晚李思周他们可有的忙了,这么大火不得忙活一夜吗?哈哈哈哈……” 慕容复道:“不会,这火势虽猛,但最多一个时辰就会被扑灭。如果放一把火就能让他们手足无措,朝廷还会围剿了这么多次还攻不下来吗?” 濠州城内,李思周气的暴跳如雷,探子连夜进城报信,他已经得知鸠山大营遭到攻击。 以往双方争斗都是在势力范围的边界处,以坛、堂为单位的冲突,这次竟然长驱直入打到了自家的大本营,急的他连忙召集起高层来共同商议对应之策。 李思周和他的高层管理者们都是贵族出身,自然不可能和底层教众们一起居住在鸠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是住在鸠山别院里,只留下一些中层的坛主、香主,在山上管理着数万大军。 现在他们和朝廷勾结起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直接住进了濠州城里,遥控着鸠山的大军。 淮南明教的主要管理人员除了李重进,就是当年祖父留下来的四大将军的后人,他们戎马一生能征善战,比朝廷兵马不知道厉害了多少。 “主公!我鸠山大营堡垒森严,堪比铜墙铁壁,加上强弓劲弩和数万大军,贼人决计打不进去,您放心好了!” “是啊主公!只要我们坚守不出,没个一年半载的,不可能有人能攻破营寨,我们对自己设置的防御体系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们烧的只是最外层的木质营寨,内里四重营寨都是用夯土和青石打造城墙,他们就奈何不得了!除了硬攻没有其他选择,没个十万八万的人,谁也打不破这城墙的!” 四大将军纷纷劝慰李思周,让他不必为此事忧心,东部明教这几万人无论如何是威胁不了他们的防御体系的。 李思周沉吟了片刻道:“好!四位将军,你们迅速赶往鸠山大营,就按照以往的防御方案执行抗击敌军吧,我倒要看看这个波斯鬼佬能有什么手段!” “慢!我不同意这种方案!” 就在四大将军正要离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怒喝之声,接着两个汉子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是丁春秋和卓不凡。 “人家都打到你的家门口了,你们这是干什么?胆小如鼠、缩首如龟,就是这么报答雍王殿下的信任的吗?” 卓不凡怒不可遏,痛斥李思周,对四大将军道:“雍王殿下要求一个月内务必拿下东部明教反贼,现在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在咱们的地盘上,不趁机把他们一举击溃,更待何时?” 前将军反驳道:“钦差大人,东部明教的军贼们也是久经战阵的劲旅,现在我们打算依托防御工事,消耗掉他们的锐气,再将他们一举击溃!” 卓不凡冷声道:“不行!雍王殿下等不了那么久,立即组织反击,将他们击溃在鸠山脚下!注意,是击溃他们,俘虏他们,将他们收编,不能打歼灭战!” 第141章 全面开战(二) 鸠山大营中,四大将军带来了李思周的军令,要求明教全员走出防御工事,主动下山出击,这道荒谬的军令彻底激怒了王半两,和淮南四将军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李教主他是喝多了吗?我们占尽地理之便,有这么坚固的防御工事!东部明教劳师远征,在淮南无根基无钱粮,咱们就是耗,也能把他耗死,为什么要主动出击?” 他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道:“这不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吗?啊?” 四大将军和王半两的想法一致,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那毕竟是雍王钦差的军令,他们必须听从。 而且此事还得瞒着王半两,若是让他知道自家主公投靠了朝廷,那江东明教还不炸了锅。 前将军司徒镇起身劝慰道:“王教主不要动怒,咱们淮南明教、江东明教已经结盟,咱们既然尊李教主为盟主,那就得听从他的号令不是?” 王半两瞪着牛眼道:“可这是糊涂军令,是让咱们去送死的军令,山下那就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明知是死,咱们也往里跳?” 司徒镇嘿嘿一笑道:“王教主不要心急,咱们不还有秘密武器吗?星宿派的这几百名弟子,不用白不用,你说呢……” 山下的东明军行营里,霍山和五大掌旗使也犯着愁,正在热烈的讨论着战场局势,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王冲抚弄着自己的胡须,皱着眉道:“这群孙子这城寨弄的是真结实,濠州城也不过就是夯土砌的,这西明军的土匪寨子,竟然外面还包了青砖和石条!” 蓝载也附和道:“对呀,我们烈火旗使那猛火油,把外围寨墙烧成了灰,那内墙一点事都没有,听说里面还有三道寨墙,这仗可怎么打?” 霍山道:“淮南明教在此地经营了百十年,又有前淮南节度使麾下的残部加盟,这工事修筑的固若金汤,还真不好搞,若是他们能乖乖出来就好了!” 蓝载哈哈大笑道:“霍右使,你说什么醉话呢?他们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要出来送死啊?哈哈哈哈哈……” 单安也开口道:“或许咱们可以想个办法把他们引出来,只要他们出了那乌龟壳子,咱们兄弟们就一个一个要了他们小命!” 他们正在激烈讨论着,慕容复掀开营帐门帘,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缓声问道:“霍山,各位掌旗使,都在呢?” 霍山赶忙起身让出主位,躬身回答道:“回禀教主,我们几个在推演战局。昨日夜间我们试探性进攻了一下,贼人的城寨太过坚固,强攻恐怕很难攻破,所以我们打算把他们引诱出来……” 慕容复笑道:“将敌人引诱出来太过困难,除非敌人昏了头,否则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咱们不要老是想着在外部打破堡垒,完全可以试着从内部击破!” 洪水旗掌旗使张谢留若有所思道:“教主的意思是,咱们去策反他们的内部人员,让他们主动打开城门?或是咱们派卧底细作打入敌人内部?” 慕容复赞许的看了看他,点点头道:“本座只是一点,张旗使就悟出这么多方法,很不错!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咱们如今兵临城下,敌人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的!” 他看了看众人,露出一个微笑道:“还记得本座前几日从各旗抽调的轻功高手吗?这一百人别看人数不多,可要是把他们用好,这发挥的作用可真不小。” 霍山恍然大悟道:“教主大人,您是想用这一百人,飞檐走壁潜入山寨作为内应吗?” 慕容复回答道:“不错,本座正有此意!不需百人,只要十名轻功高手,趁夜潜入山寨,暗杀掉守卫城门的士卒,打开城门,我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攻下山寨!” 他看着五位掌旗使道:“这便是特种作战!今后我们不光要有飞檐走壁搞暗杀的部队,各旗还要根据自身特色组建特种军队!” 慕容复看着王乞驴道:“比如巨木旗,可以用冲车、撞车、巢车、云梯、投石车等木制器械,打造一支攻城略地的攻坚作战的军队!” “烈火旗可以在火上作文章,历史上火攻可是创造了不少辉煌战力。” “锐金旗、洪水旗、厚土旗都可以根据自身特色发展战力,让特种作战的思想在明教军队中遍地开花,以此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你们明白了吗?” 单安拱手送上一个马屁道:“教主此言,真让人茅塞顿开,我们从军多年,怎么从来没想到过这些道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组建这个叫什么特种作战力量,以后使劲揍他娘的狗官们!” 单安此言一出,营帐内哄堂大笑,洋溢着欢快自信的气氛。 就在众人准备推演飞檐走壁奇袭山寨的计划时,营寨里突然锣声大作,一名士卒飞奔进来报告。 “教主,探马来报,敌军有大股人马下山了,好像是冲着咱们这边来的?” 慕容复震惊了,疑问道:“你是说,山上的敌军,自己从堡垒里出来了?你没看错吧?” 士卒抱拳回复道:“前线数个方向的探马都发了信号,情报绝对可靠,错不了的!” 慕容复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他摸了摸脑袋,嘀咕道:“这是什么情况?是他李思周疯了还是我没睡醒?还能有这好事?” 他们刚才还在调侃,说除非李思周疯了,否则有这么坚固的工事,他们绝不可能自己走出营垒。 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主动出击了,这清奇的操作把慕容复等人给弄迷糊了。 单安拍案而起道:“哈哈哈哈哈!还有这好事吗?咱们还在这里绞尽脑汁想着办法把他们引出来,这群狗东西自己就滚出来了,这还等什么?抄家伙上吧!” 五位掌旗使立马站起身来,等候慕容复发号施令,霍山提醒道:“五位掌旗使,你们务必小心,丁老怪的弟子们可都是施毒的好手,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单安拍着胸脯道:“霍右使尽管放心,教主让我们打造的防毒面具都已经配发下去了,在咱们教主面前,那丁老怪就是个土鸡瓦狗,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第142章 全面开战(三) 淮南明教四将军各带麾下人马一涌而下,王半两麾下二健将李大眼和王秃子则在两翼策应,四将军是沙场老将,临阵对敌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具结的军阵严整,进退有度。 人人都知道这样的战法不对,可是军令如山,又不得不执行,只能硬着头皮下山,祈祷能将对方吓退,可对方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乌泱乌泱的士卒刚从山上下来,从山脚下开始便没有了茂密的丛林作为掩护,大队的人马涌入到一片开阔地,这是十分危险的,各大将军赶忙集结军队,快速通过这片开阔地。 但五行旗怎么能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箭矢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射向还未完成集结的西明军,众人赶紧举盾抵挡,一轮箭雨下来,数百名将士被射杀。 “该死!兄弟们快速通过开阔地,杀到前面的密林中去,快动起来,不要在这里等死,快!” 在前将军司徒镇的指挥下,大军快速向前突进,东明军的箭雨接踵而至,移动的军队露出更多的破绽,又扔下上千具尸体。 “摘星子大仙,请让星宿派的大仙们放毒吧,毒死这群王八蛋!” 摘星子看着幽深的密林,心里也不住打鼓,和军队这种杀人机器相比,武林门派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那飞蝗箭雨简直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他心里也打怵。 “司徒将军,你们继续在正面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着师弟们潜入密林,找到他们的水源伺机下毒。” 几十名星宿派弟子在摘星子的带领下消失在密林中,下阴毒使绊子这种事对他们来说轻车熟路,只要将腐尸毒下在他们的水源里,保管敌军一天之内全都倒下。 “狮吼子、摩云子、追风子、出尘子你们四个分头出击,见到河流、泉眼、湖泊都给老子下进腐尸毒。” 他阴测测一笑道:“毒死这群逆贼,咱们星宿派就为雍王立下了第一大功劳,咱师父他老人家一高兴,一定大大赏赐咱们!” 五人四散而去,在密林中四处搜寻水源地,完全没发现有几双眼睛在密切的注视着他们。 自打他们进入密林开始,东明军的暗哨便盯上了他们,这五个穿的五花八门的人,鬼鬼祟祟潜入密林,不知道要使什么坏心眼,暗哨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靠近他们,才听清楚他们原来是要下毒。 “王八蛋!真是卑鄙无耻,单安,给我把他们全部抓住,吊死在绞刑架上!” 星宿派的行动让霍山感到无比愤怒,他让单安带领锐金旗的高手们去索拿这几个星宿派弟子。 摘星子刚刚发现一处泉眼,兴奋的拿出毒药瓶刚要准备靠近下毒,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吊了起来,狮吼子、摩云子、追风子、出尘子还没找到水声,就被以同样的方式索拿了。 在霍山的大帐里,五名星宿弟子哭天抹泪的求饶,霍山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轻蔑道:“下毒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想到这个结局,莫伸手,伸手必备抓!” 摘星子一听此言立刻慌了神,磕头如捣蒜,大喊道:“波斯爷爷饶命!波斯爷爷饶命!我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求您放我一马!” 霍山闻言大喜:这还没严刑逼供呢,就主动坦白了,星宿派真他娘的怂包,不过……我喜欢! 他故作不感兴趣道:“你能有什么有用的情报,我得先听听你们情报的价值高不高,再决定要不要饶过你们,价值越高你们生还的希望就越大。” 摘星子匍匐向前,谄媚道:“波斯爷爷,我的情报价值绝对高,淮南明教教主李思周已经投靠大宋朝廷了,拒绝明教一统,还有这次下山进攻,都是出自大宋朝廷的授意!” 霍山原本没有指望这群小人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没想到摘星子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惊喜”,气的他脸上肌肉不住的哆嗦。 “混蛋!王八蛋!竟然投敌叛教,竟然背弃明尊,罪无可恕,罪无可恕!” 他大步流星走出营帐,向慕容复的教主大营走去,这个消息让他义愤填膺,在明教人看来,投敌叛教是第一大罪过,没有什么比背弃信仰更难以饶恕的了。 “教主!星宿派那群混账已经招供了,李思周这狗娘养的抗拒改编,和我们作对,果然是因为投靠了朝廷!这王八蛋,我抓住他非得活劈了他!” 慕容复沉思道:“李思周投靠淮南明教是不得已的选择,虽然他们最终掌控了淮南明教,但是他是不信明尊的,背叛明教情有可原。” 他看向霍山道:“但是其他明教教众都是有信仰的,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这么轻易的投靠朝廷的,我猜测,一定是李思周和他的骨干还在隐瞒着教众们,他们并不知情!” 听闻此言,霍山愤怒的情绪才稍稍平息,他很难接受这样数万人一起叛教的行为,这对他打击太大了,还好只是这几个头目叛教了,大部分人对明尊的信仰还是很坚定的。 慕容复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可要好好利用这几个星宿弟子,西明军现在到哪里了?” 霍山道:“在密林西侧,和我们隔河相望,一直在佯攻,应该是在为这几个下作的东西打掩护,还好咱们早就知道对方有星宿派门人,早做了准备。” 慕容复哈哈笑道:“好!好啊!把星宿派妖人押到两军阵前,让他们给本座喊,把李思周干的好事都喊出来,让他们的部下听听!” 霍山嘿嘿一笑道:“教主果然高明,如此妙计,属下佩服之至,甘拜下风!” 堡垒都是从内部瓦解的,李思周让麾下士卒教众下山出击本就失了人心,现在的西明军无端死了这么多袍泽弟兄,就像是个火药桶。 现在慕容复在让星宿门人揭露他们的阴谋,这就像一颗火星,若是让这火星崩入了这火药桶,那还不当即炸了锅? 第143章 全面开战(四) “淮南明教教主李思周,叛教投敌,已经归顺雍王赵颢!” “李思周拒绝整编,是因为朝廷已经封赏他为淮南西路安抚使!” “李思周卑鄙无耻,卖友求荣,用兄弟们的性命换高官厚禄!” …… 摘星子、狮吼子、摩云子、追风子、出尘子五人被挂在河边大树上,对着对岸西明军不断的喊话,字字戳在四大将军的痛点上。 西明军一片哗然,乱做一团,叫嚷声、碰撞声相互交织,兵器碰撞,人喊马嘶,已经到了炸营的边缘了。 李大眼和王秃子凑到教主王半两身旁,骂骂咧咧道:“教主,李思周他娘的果然有问题,高官厚禄他享受着,送死咱们兄弟们去,这王八蛋是拿咱们当枪使啊!” 王半两安抚二人道:“事情还不知是真是假,星宿派这群软骨头被俘虏了,这话兴许是东明军逼着他们说的呢。” 李大眼瞪着牛眼,怒道:“这还能有什么假,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咱们四家分舵合并归一的事都已经谈拢了,那李思周为什么突然变卦?还撺掇着咱们也落了个背信弃义的名头!” 王秃子也附和道:“是啊教主,你想想,如果不是已经投靠朝廷,他李思周有那么大胆,敢把府邸安到濠州城去?” 王半两若有所思道:“听你们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难怪!难怪这狗东西非要让咱们主动出击,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西明军营地里的骚乱越开越大,淮南明教中已经有多个香主坛主纠结起教众,将四大将军的营帐团团围住,要求他们给个说法。 “司徒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主公他在哪里,兄弟们要个说法!” “对!濠州城那是官兵的地盘,主公为什么住到了那里,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徒镇扯着嗓子怒吼道:“干什么?干什么?要造反吗?人家随随便便一句话你们就信了,就敢攻击我的帅帐吗?” 一个香主上前道:“司徒将军,属下们哪敢造次,只是事情确实蹊跷,我们已经数月未见主公了,他一个人躲到濠州城算怎么回事?” 司徒镇怒道:“放肆!主公的行踪也是你们可以打听的?速速退下,否则军法从事,执法队何在?” 帅帐后面涌出数百名刀斧手,将闹事的香主和教众团团围住,刀锋森然,发出冰冷的光芒,似乎随时都会向着他们砍下。 那名香主道:“怎么?司徒将军,现在就要对自己的兄弟们挥刀了吗?我们只不过是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司徒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声道:“征南堂香主聂云犯上作乱,按教规杀无赦,其麾下教众同罪论处!执法队,杀!” 杀气腾腾的执法队,随着司徒镇一声令下挥动刀斧,将征南堂上百名教众屠戮一空,这些虔诚的明教教徒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屈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下。 围观的明教教徒赶忙作鸟兽散,各回营垒,司徒镇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们这些下贱货色,也敢来质问本将军?” 他冷哼一声道:“传令兵!传我军令,各堂各坛,所有教众全部向前突击,攻击敌军阵营,今日务必将东明军拿下!” 他又对执法队的刀斧手号令道:“执法队殿后督战,谁敢退后一步,军法从事,立斩不赦!” 淮南明教数万教众被驱赶到正面战场上,被迫拿起武器,向着五行旗进军,李思周之心,路人皆知,他们内心既恐惧又怨恨。 河对岸的是乌泱乌泱的五行旗,他们衣甲鲜明,严阵以待,霍山与五行旗掌旗使站在最前头,双手十指相交,做火焰升腾状,口中吟诵着明教的经文。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圣洁的诵经声传遍整个密林,西明军教众无不动容,心中也跟着默诵着经文。 “西边的弟兄们,我们都是明尊座下弟子,本该是一家人,本该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可是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在这里刀兵相向,我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霍山运起真气,朗朗的声音在密林中回荡着。 “我是波斯总教派来的圣使,为中土明教带来了至高信物圣火令!圣火令那是什么?那是总教的谕令,是明尊的象征,你们的教主李思周见圣火令而不从,他还是明教的教徒吗?” 霍山运转起圣火令神功,六枚圣火令从腰间飞出,凌空旋转。六枚,已经是他能同时祭出的极限了! “淮南明教李思周,背弃明尊投靠朝廷,甘愿做鱼肉百姓的帮凶,赵宋王朝的走狗,他这弃明投暗的不耻行径,明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愿意和他一同叛教吗?” 淮南明教中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不愿意!不愿意!” 霍山道:“明尊圣火令在此,凡我明教弟子,肯痛改前非、弃暗投明者,悉数宽宥,赦其无罪!” 司徒镇发觉事情不对,赶忙催促督战队道:“执法队,快上!杀了这群乱党,等他们倒戈一击咱们就完蛋了!” 霍山也听到了司徒镇的话,高声喊道:“李思周及其四大部将,阴谋作乱,投敌叛教,十恶不赦,兄弟们,回过头去,砍下他们的头颅,作为你们弃暗投明的投名状!杀!” 王半两带着两大健将,早就已经埋伏在帅帐两侧,只听他一声令下,教众们荷刀带甲冲进帅帐,将刀架在四大将军的脖颈之上。 司徒镇壮着胆子喝问道:“王半两,你要做什么?李教主可是咱们的盟主,你背弃同盟,李教主不会放过你的!” 王半两高高举起手中的环首刀,挥刀向下狠狠一劈,一颗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 “他妈的,都到这份上了还敢威胁老子!” 第144章 杀人灭口 在王半两的带领下,江东明教斩杀淮南明教四大将军,率领西明六万大军卸甲投诚,自此明教混元一统,结束了长达百年的分裂。 在慕容复的教主大帐里,王半两携麾下二健将李大眼、王秃子赤着上身,背负荆条,跪倒在霍山面前。 “明教罪人王半两,冒犯总教圣使大人,祈求圣使宽恕罪人!” 霍山道:“王半两,你背信弃义、抗拒整编,本来是罪不容诛,可教主大人念你幡然醒悟、拨乱反正,饶恕了你的罪过,还不快向教主大人叩首谢恩?” 王半两迷糊了:“教主大人?咱们明教自分裂以来,教主一位已经空悬了百年,敢问是哪位英雄坐上了教主宝座?” 单安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主座上坐着人吗?” 王半两抬眼一看,果然帅帐北部中央主座上坐着一位剑眉星目的年轻人,自顾自品着香茗一言不发。 他心中疑惑道:百十年来,天下这么多英雄豪杰都没能登上教主宝座,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凭什么执掌我大云光明教?莫非是霍山这波斯鬼佬扶持的傀儡? 他虽然心中疑惑,但行动却一点都不含糊,赶忙膝行上前,叩了三个响头:“伏念教主大人恩德,罪人王半两不胜犬马怖惧之情,愿肝脑涂地以报教主大人深恩。” 慕容复举起茶盏,端详把玩着,呷了一口茶水道:“王半两,你的人头暂且寄放在你的脖子上,许你戴罪立功,暂居锐金旗副旗使,李大眼和王秃子降为坛主,留在洪水旗、厚土旗麾下听用。” 他又向霍山道:“投诚过来的兄弟们,全部打散编入五行旗,你是总教来的,理论知识比较扎实,这一个月什么都不要干,多给他们做做忠心爱教的思想教育!” 濠州城里,李思周勃然大怒,冲着卓不凡不断的咆哮着:“姓卓的,瞧瞧你干的好事!我的四大将军,我的六万大军,这是我全部的家底,都让你这个混蛋给老子败光了!” 卓不凡不耐烦道:“你嚎什么嚎?瞧瞧你手下这一群废物,雍王殿下的大事都被你们给破坏了,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说三道四!” 李思周道:“都是你这个狗屁不通的东西,如果不是你在这里瞎指挥,我的人固守城寨,拖也把他们拖死,还至于全军哗变吗?” 卓不凡怒道:“狗东西!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军队是你的人指挥的,全军哗变叛乱你要负全部责任,老子只不过是个监军督战的,关老子什么事?” 李思周指着卓不凡,气的浑身直打哆嗦:“你……你……我要到雍王殿下那里去告你!”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丁春秋,摇了摇手中羽扇道:“卓先生,若是让这疯狗到雍王殿下那里咬你一口,就算咬不死你也得惹一身骚,到时候恐怕就要失了圣眷了。” 李思周指着丁春秋道:“丁先生你什么意思?你可是我请来助拳的,难道要和这姓卓的一起,要杀了老夫吗?” 丁春秋阴测测笑道:“李教主,你的四个心腹全都死了,你的军队也都投敌了,就剩你一个孤零零的光杆儿,活着还是有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要因为你个不中用的东西,去和卓先生作对吗?” 李思周惊恐道:“丁老怪,你敢?老夫是雍王殿下钦封的淮南西路安抚使,你敢谋杀朝廷命官?” 卓不凡闻言哈哈大笑:“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雍王殿下要封你做安抚使,是因为你手里有数万大军,是要借用你的名头去收服天下明教?你觉得现在你对雍王殿下还有利用价值吗?” 他手中长剑一抖,剑芒吞吐明灭,光芒一闪,李思周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条血丝细纹,他睁着惊恐的大眼,不甘心的瞪着卓不凡,重重摔倒在地上。 丁春秋抚掌叹道:“卓先生好剑法!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高手能修出剑芒来,卓先生剑法卓绝,不愧为中原第一剑神,老夫深感佩服!” 卓不凡挽了个剑花,剑上竟然没有沾上半滴血迹,他轻松写意的收剑入鞘,长身而立道:“这次任务失败,雍王殿下怕是要生气了,不知道我老大能不能轻易放过我。” 丁春秋哈哈笑道:“卓先生刚到濠州,还未及安排,李思周便兵败如山倒,和卓先生有什么关系?放心,有老夫给你作证,这件事保管和卓先生没有半点关系。” 卓不凡和丁春秋对视一眼,猥琐一笑道:“啊对对对,丁先生言之有理,可惜卓某晚来一步,实在可惜可惜啊!如若能早来一步,肯定就不是现在这种被动局面了!” 丁春秋道:“我的五名弟子也都折在明教手中,老夫纵横江湖一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大亏,愿和卓先生通力合作,诛灭明教,告慰徒弟亡灵!” 卓不凡眼中凶光闪现,恶狠狠道:“卓某第一次替老大办事,就办成了这个鬼样子,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剑神?丁先生,不如咱们来个斩首行动,杀进明教总坛,摘下那几个魔头的脑袋献给殿下,也算挽回些颜面,你看如何?” 丁春秋道:“卓先生此言有理,刚到中原便折了五名关门弟子,如若不杀杀他们的气焰,我星宿老仙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岂不叫武林同道笑掉大牙?” 他想了想,对卓不凡道:“按照之前收集到的情报,明教众人只不过是一群军贼兵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人。唯一摸不透的是那个叫霍山的波斯鬼佬,听说他在波斯总教担任圣使,想必手底下有点真本事!” 卓不凡冷笑一声道:“哈哈哈,霍山!那不过就是个化外野人、蕃邦蛮夷罢了,有我剑神卓不凡在,他能翻起什么大浪来?咱们就杀了这个波斯蛮子的头来,震慑一下明教那些妖魔鬼怪!” 第145章 自投罗网 五日后,越州明教总坛。 慕容复一统中原明教,麾下迅速聚起了十数万精兵强将,一时间心情大好。 回归总坛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到了李非鱼,一个月没见,他想煞了这个可人儿。 李非鱼柔若无骨的娇躯,像八爪鱼一般缠绕在慕容复的身上,二人激烈的拥吻着,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慕容复享受着她的香舌,正欲进一步行动,却被李非鱼伸手阻拦,她俏皮的一吐香舌,轻声道:“现在还不可以,要等到新婚之夜才可以!” 听完李非鱼的话,慕容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扑上前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轻声哄着她道:“好非儿,听老公的话,乖一点好吗?” 李非鱼嘟着嘴,摇摇头道:“不可以的,老公不要逼非儿好吗?” 慕容复意兴阑珊,甩手离开了李非鱼的闺房,虽然已经到了秋冬交替的季节,慕容复依然心烦气躁,火气很大。 总而言之,很想打人! 事情不凑巧的很,丁春秋和卓不凡这两个大冤种刚好潜入了明教总坛,他们一路尾随明教大军,进入了越州的地界,趁夜色准备斩首行动。 他们不知道如今明教已经易主,也不知道慕容复的存在。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来自波斯的圣使霍山,捎带手也杀几个堂主香主什么,带着这几颗头颅,也好回去向老大张吉祥和雍王赵颢交差。 “什么人?大胆,敢到明教总坛来捣乱!” 慕容复隐隐听到霍山的嘶吼声,继而是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总坛庭院里立即灯火通明,守卫的教众纷纷赶往霍山居住的庭院。 “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复走出庭院,拽过一个正往霍山那里赶去的教徒,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 “启禀教主,有刺客潜入了咱们总坛,霍右使正在和他们打斗,我们正要赶去增援。” 慕容复一听,立马眼睛放起亮来,兴奋道:“好啊!来的好!本座正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呢,刚好活动活动筋骨,走!” 他大步跟随在教众后面,进了霍山的庭院,见他正在和两个黑衣人斗得正凶,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抱着臂膀看起热闹来。 这二人武功真不赖,竟然能和山中老人霍山打的有来有回,只是这个剑客的武功好像看着眼熟。 慕容复仔细端详了使剑的黑衣人半天,这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卓不凡所使的,不是他一字慧剑门的周公剑法,而是他剑典里的招式,那天和慕容复对阵,还没有完全使完,便被慕容复临阵所创的秋水剑诀秒掉了,所以这些招式慕容复还没见过。 但是这熟悉的剑气还是让慕容复似曾相识,直到他将剑气注入宝剑,在剑身上吞吐出剑芒,才意识到这人是谁。 “卓不凡,是你小子!” 正在将剑典招式挥舞的行云流水的卓不凡,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惊得剑身一抖,险些被霍山击中,赶忙抽身急退,定在霍山的攻击范围之外。 他回首看向声音的来源,定睛一看,火把的光芒打在那人的脸上,将他的模样照的分明。 “慕容复!你……你怎么在这里?” 趾高气扬的卓不凡,想起了那日被慕容复的剑罡支配的恐惧,这人的剑道修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是他万万不敢得罪的,他的腿随着恐惧加深不由得抖动起来。 “卓先生,你在干什么?快来助老夫一臂之力!” 丁春秋独自招架着霍山,不由有些吃力,他万万没想到这波斯鬼佬的武功和中原的大不相同,处处透着邪性,攻击手段凌厉非常,他一时无法占得上风。 卓不凡哆哆嗦嗦道:“丁……丁先生,咱们快逃吧,这个恐怖的家伙……我……我……” 丁春秋顺着卓不凡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剑眉星目的俏郎君正站立当庭,他猛地想起来,这人正是破解珍珑棋局的那个叫慕容复的小子。 再向下看去,只见他的拇指上宝光闪动,那枚象征着逍遥派掌门的“逍遥神仙环”正戴在他的手上。 丁春秋眼中闪现出贪婪的目光,对慕容复道:“姓慕容的小子,把你手上的指环拿来给老夫瞧瞧!” 慕容复已然识破了丁春秋的身份,他冷声道:“怎么?丁老怪,你也想要这七宝指环?你可知道这指环为什么戴在本座的手上?” 丁春秋见已经被识破了身份,一把扯掉头巾面巾,露出本来面目,他呵呵一笑道:“想必是苏星河那老东西给你的吧!老夫找他要了几十年他都不肯给老夫,却给了你这个毛头小子……” 他冷笑一声道:“小子,你年轻没有经验,你不懂,苏星河交给你的这个东西那是虚无缥缈的,逍遥派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他伸了伸手,冷然道:“快,把指环交出来……” 慕容复哈哈大笑,鄙夷的看着丁春秋道:“丁老怪,你也是个老江湖了,还办这么缺德没品的事?你还要点脸吗?我把握不住,那意思就是让你来把握呗,老贼,你脸都不要了!” 他摸了摸指环道:“我这七宝指环,可不是苏星河给我的,是你那没被害死的师父无崖子亲手交给我的,当然,这东西我也不是白拿的,拿人钱财,自然是要替人消灾的……” 丁春秋眼睛瞪着浑圆,倒吸一口凉气道:“你说什么?无崖子那老贼还没死!不可能,那可是百丈悬崖,他怎么可能……” 慕容复冷笑道:“你师父无崖子已经达到半步还虚境界了,你知道还虚境界吗?那是金刚不坏之体,虽然他还没修成金刚体,但是保住性命还是完全可以的。” 他目光变得凶狠冷冽,看的丁春秋后背发凉:“丁老怪,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拿了无崖子的东西,答应的条件就是要替他清理门户,斩杀了你这个孽徒!”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那就休怪本座辣手无情了!” 第146章 打击盗版 丁春秋见慕容复声称要杀自己,心中也是一凛,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行为,他对这个年轻小子一无所知,不应该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就进来刺杀的。 慕容复对这个老怪也颇为忌惮,毕竟这家伙阴狠毒辣,是天龙世界里的第一用毒高手。虽然他练成北冥神功,百毒不侵,但是现在这里还有那么多的明教兄弟,若是误伤了几个,倒也不妙。 丁春秋在袖中捻起星宿派最猛烈的毒“三笑逍遥散”,这是星宿第一奇毒,用毒蛇、蝎子、蜈蚣、毒蟾蜍、毒蜘蛛制作而成,中了三笑逍遥散在不知不觉中会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而中此次毒药的人在笑了三声之后立即致命。 这种毒药只对中了内伤的人起作用,丁春秋打算先在无声无息之中施下毒药,然后再以自己的深厚功力震伤慕容复,令他在不知不觉中毒发而死。 他打量了一下慕容复,这毛头小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自己几十年的内功,震伤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丁春秋伸出手指,向着慕容复轻轻弹了三弹,无声无息之间便将无相无形的毒药药粉弹向了慕容复,慕容复也不着形迹,暗暗运转起“斗转星移”绝技,同样不着声色的将药粉反弹回丁春秋脸上,尽数被老贼吸入鼻腔。 此药粉无形无相无色无味,丁春秋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着了自己的道,犹自得意洋洋,施展起逍遥派的功夫,向着慕容复攻击而来。 慕容复担心空气中有残余毒药,也不在此处与他纠缠,急退数十步,越出墙头,来到了正院广场里,准备在此地击杀丁春秋。 逍遥派武功讲究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丁春秋和慕容复这一交上手,但见一个童颜白发,宛如神仙,一个儒雅俊秀,冷若御风。 面对慕容复的进攻招数,丁春秋都是一沾即走,当真便似一只花间蝴蝶,蹁跹不定,于这“逍遥”二字发挥了到淋漓尽致。 明教群雄于这逍遥派的武功大都从未见过,在感情上对他虽然愤恨不已,但是在武学上却是对他颇为敬佩,一个个看得心旷神怡。 他们心中不由想到:这老怪招招凶险,攻向敌人要害,偏生姿式却如此优雅美观,直如舞蹈。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一门功夫。 慕容复见丁春秋如同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他连攻几招都是一触即走,不肯与他正面对抗,心下不由恼怒非常,运转起体内的小无相功来,手中变换招式,使出了少林寺的龙爪手。 龙爪手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中的擒拿指功,功成后手指坚硬逾钢,铁指开砖如泥,手如钢爪般抓树撕皮,搓石成粉,慕容复用小无相功催动龙爪手,当真是如臂使指随心所欲。 龙爪手要旨在凌厉狠辣,不求变化繁多,慕容复功力深厚,抓取丁春秋本来就如探囊取物,但是这老怪欺师灭祖,将他师父摔的筋断骨折,他心中气愤,便也要用最狠辣的手段,让他也先体验一下他师父这几十年来的痛苦。 慕容复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以一招拿云式袭向丁春秋左肩“缺盆穴”,这一抓迅雷不及掩耳,慕容复五指如钢捏住丁老怪的肩头,他只觉穴道上一麻,右手力道全无,慕容复再一使劲,他肩头骨头咔剌剌碎裂开来。 丁春秋肩头被抓碎,痛的无以复加,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心中万念俱灰,本来以为杀这个毛头小子费不了多大的功夫,不想竟然杀人不成要被反杀。 他心中很是后悔,自己仗着有一身神功,麻痹大意了,无崖子既然派他来杀自己,那他肯定是有几分手段的,都是自己的轻敌托大害了自己。 慕容复一脚踢飞丁春秋,跟着又纵身而上,双手犹如狂风骤雨,“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捣虚式”、“抱残式”、“守缺式”,八式连环,疾攻而至。 咔剌剌接连八声脆响,丁春秋身上的骨节被根根捏碎了,围观的明教群雄眼睛都看直了,他们拜服慕容复是因为总教来的圣使说他是明尊转世,他们是服从于对明尊纯粹的信仰,还从来不知道教主有这样高超的武功。 丁春秋的恶名传遍江湖,他们行走江湖对这些事都是知道的,可这样一个名动江湖的老魔头,竟然在教主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哀嚎惨叫,他们心中无比骄傲自豪。 一直以来,明教都是江湖中的另类,对于军事个个都是行家里手,但是对于武道一途,却是薄弱非常,只有几个掌旗使功夫还说得过去,其他教众只是会些粗浅的外家功夫。 但是现在不同了,教中除了光明右使霍山武艺卓绝外,教主大人更是无敌般的存在,丁春秋这样的顶级高手,在教主面前都是束手无策,只有挨打的份,这天下能有几个比丁春秋还厉害的? 丁春秋此时再也没有了仙风道骨的模样,一头白发凌乱不堪,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仅剩的左手疼的还在不停的抖动着。 他全身各处关节大多已经被慕容复的龙爪手捏断,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用化功大法诈他一诈,他定然没见过这神功,趁他慌神的时候,给他一记重创,不求能要他性命,只求能让他身受重伤,即便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丁春秋催动掌中剧毒,向着慕容复一掌袭来,慕容复变爪为掌,向着丁春秋掌中撞去,两掌对撞之际,慕容复只觉一股毒气向着自己掌中袭来。 他嘴角一勾,轻笑道:“丁老怪,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本座神功大成百毒不侵,你还想用化功大法吓唬本座?哼,本座就让你见识一下逍遥派真正的‘化功大法’吧!” 慕容复运转起北冥神功,二人手掌相交,诸穴相通,丁春秋直觉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吸力,正在贪婪的掠夺吸食着自己体内的真气。 第147章 击杀丁春秋 慕容复北冥神功已经到了归元境界的巅峰,吸力极其强大,丁春秋体内的那点真气完全不够看的,转瞬之间便被吸食一空。 丁春秋瘫倒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他眼中垂着泪,对慕容复道:“老贼!奸贼!恶贼!你宁愿把这北冥神功传给一个外人,都不传给我,你死有余辜!哈哈!” 慕容复一脚踏在丁春秋的胸口上,丁春秋抱住他的靴子哀求道:“掌门,掌门!饶恕了老夫吧,老夫愿意率星宿派弟子重回逍遥门下,老夫愿意拜在您的门下,给您做个徒弟!哈哈!” 他的老脸拧成一团,谄媚的模样让在场的众人感到一阵恶心。 慕容复冷哼一声道:“本座没有那么硬的八字,可不敢做你的师父,做你的师父可是比做吕布的义父还危险!至于你们星宿派的弟子,那群溜须拍马的东西,本座要他们有何用?” 他低下头来,笑道:“小阿紫在什么地方?你要是乖乖说出来,本座倒是可以饶你不死。” 丁春秋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说道:“阿紫她就在濠州城,李思周的府宅里,掌门您喜欢雏儿吗?这小阿紫我还没动过,弟子愿意把她先给您把玩……” 慕容复嘿嘿一笑道:“丁老贼,你还真是有够卑鄙无耻的!本座虽然答应你不杀你,但可惜你恐怕也没这个命了,你……活不下去了!” 丁春秋用仅剩的左手抱着慕容复靴子道:“掌门,老夫这点伤不碍事的,只要您答应不杀我,相信明教这些兄弟们也不会动老夫的!” 慕容复玩味的看着他道:“当然,这里没有人会动你,杀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刚才笑了几声了?嗯?” 丁春秋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更让他惊恐的是,他拼了命的忍着不笑,但是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缓缓勾起。 三笑逍遥散! 这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中此毒者,身体不会感到任何的不适,但脸上会露出奇怪的笑容,只要是三次笑容过后,就没得救了。 “哈哈哈哈哈,老夫竟然死在自己的毒功之下,悲哉!悲哉!” 随着第三声笑声过后,丁春秋直挺挺躺在地上,全身乌黑发青,完全没了气息。 “霍山,把这老贼的头颅割下来,拿石灰渍好封存起来。” 趁着慕容复与丁春秋激斗的时候,自命不凡剑神卓不凡,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早就脚底板抹油逃之夭夭了。 慕容复笑了笑道:“别的不说,剑神这轻功确实大有进步啊!” 濠州城内,李思周宅第。 慕容复、李飞鱼这对无双眷侣,临门一脚粗暴的踹开了大门,大剌剌步入宅第,好巧不巧一把抓住了正要逃跑的小阿紫。 “小家伙,你往哪跑?给我回来!” 阿紫被拎住衣领,双手双脚在空中不住的扑腾着,百灵鸟般的声音从嗓子里喊出:“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我师父是星宿老仙,你欺负我他会杀了你的!” 慕容复道:“别嚷嚷了,你师父那老怪已经死了!” 阿紫小眼睛滴溜溜转的飞快,开心的叫道:“是真的吗?老东西已经归西了?你吹牛,你哪能打得过那个老家伙!” 慕容复满脸惊讶道:“嘿?你这个小家伙,变脸可真快!刚才还亲热的叫师父呢,这会儿就变成老家伙了!” 阿紫翻了个白眼道:“老家伙拿我们这些弟子不当人,他活着我怕他就算了,他都死了我还怕个球?” 她眼珠又转了转,道:“大哥哥,你这么厉害,要不你收我当徒弟吧?” 慕容复挥挥手道:“不敢不敢!我怕哪天你趁我睡着了给我毒死!我还是把你送回你父母那里去吧!” 阿紫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疑惑:“大哥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是个孤儿,哪来的父母?” 慕容复哈哈大笑道:“你没有父母,难道是在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你的父亲是大理镇南王,那可是位鼎鼎大名的人物,去了大理你可就是郡主了!” 阿紫自顾自盘算道:“大理镇南王,这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勉强配得上做本姑娘的爹爹!” 慕容复唤来邓百川道:“邓大哥,还得麻烦你回趟姑苏,把这位阿紫姑娘带到小镜湖,那里有一位叫阮星竹的夫人,你把阿紫交给她便是!” 邓百川领命道:“公子爷请放心,我一定把阿紫姑娘安全带到!” 慕容复点点头,又对风波恶道:“风四哥,你随邓大哥同去,送回阿紫姑娘后,你二人返回参合庄,守好门户,待我返回!” 风波恶抱拳道:“公子爷放心,老风一定看顾好家里,不过……公子爷能否告知我们,您此行要到哪里去?” 慕容复道:“也不必隐瞒你们,我在擂鼓山,得了苏星河师父给予的莫大好处,答应要帮他去天山缥缈峰寻一个故人,这次就是要去兑现诺言!” 邓百川、风波恶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邓百川沉声道:“此去天山,山高路远,还望公子爷一路保重!” 濠州城外,众人分道扬镳,各自踏上漫漫长路。 慕容复望着西北,那来自天山缥缈峰的压迫感,让他的神经紧紧绷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如此循环往复,身上的压力得以稍稍纾解。 巫行云——那个被称作“天山童姥”的女魔头,是这天龙世界中的第二高手,扫地僧以下几乎无敌。 且不说她那强凶霸道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单单是生死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这些武功招式都能够让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们喝一壶的。 如今即将要和这个绝世女魔头照面了,慕容复心里还挺紧张,但是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老天爷啊!保佑我挑个好日子去见她!听说这女魔头本来脾气就不好,可千万别让我撞上她的大姨妈! 第148章 慈航洞 慕容复、李非鱼二人各乘快马,一路向西北而行。 天山缥缈峰在西夏国都兴庆府之西,距离濠州城数千里,关山难越,漫漫长路更需快马加鞭。 二人风尘仆仆,行走了一月有余,不觉已经到了陕西路的地界,便决定暂住在附近的小镇上,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让马儿歇歇脚,顺便补充一下能量。 这个小镇叫做山南镇,地方虽然不大,人群熙熙攘攘倒也显得颇为繁荣。 慕容复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西凤酒,便和李非鱼对酌起来。 美酒美人,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此时日头也已西斜,二人身体疲乏,也无心在镇上闲逛,便回客房休息。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慕容复此刻酒足饭饱,心思也活泛起来,有这样一个美人在侧,他这个色中恶鬼如何能不起歪心思。 只可惜李非鱼一直对他严防死守,不肯让他越雷池一步,弄的他意兴阑珊,独自走出房门。 慕容复提着一壶酒,独自行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举头望去,满目萧然,一股苍凉感油然而生。 叮叮叮当当~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慕容复一跃而起,坐在高楼屋脊之上,一轮圆月在背后遍洒清辉,大街上似乎覆盖起一层寒霜。 慕容复将壶中美酒灌入口中,斜眼望着隔壁那条街上追逐打斗着的两拨人,前面逃跑的,是被一群汉子护持着的一男一女,后面追逐着的是一群身披斗篷的人。 这两拨人一前一后,大街上刀光剑影杀意凛冽,显然是身穿斗篷的那拨人技高一筹,稳稳占据着上风。 就在众人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一直在后面观望未曾动手的那人一跃而起,雄浑的掌力如泰山压顶般,掀翻了七八个汉子,个个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风吹落了她头上的帽子,露出真容来,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婆子,虽说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出掌干净利落,丝毫不显老态。 “狗男女,还不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老婆子的声音威严无比,充满了压迫感,那一男一女相互抱在一起,望着老婆子那张冷脸瑟瑟发抖。 借着月光,慕容复猛然看到那老婆子斗篷的胸前绣着一头黑鹫,昂首蹲踞,神态威猛。 他思索片刻,心道:难怪这装束这般古怪,原来是灵鹫宫的人! 世界就是这么小,慕容复要去缥缈峰寻找天山童姥,不意却在陕西路终南山下的一个小镇上,遇到了灵鹫宫的弟子。 老婆子满面怒色,冷声道:“我灵鹫宫最恨的就是你这种负心薄幸的人,你抛弃未婚妻子,与她人勾搭成奸,夺人门派,甚至要谋财害命,罪不容诛!” 那男人哆哆嗦嗦道:“那婆姨新婚之夜突然失踪,杳无音讯,难道我大好男儿还要为她一个妇人守身如玉吗?我另找个婆姨怎么了?” 老婆子怒斥道:“好不要脸!你既然已经另娶她人,就应该破门出户,那你为什么还要霸占人家的门派?人家回来讨要,你为什么非但不还,还要杀人灭口?” 男人理直气壮道:“我为了这个破门派,苦心孤诣经营了数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气象,岂是她说要就能要走的吗?” 老婆子没有搭理她,而是回头沉声道:“他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这样的臭男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该死心了吧!” 老婆子闪开道路,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她缓缓掀开头上的斗篷,清丽的面庞上挂着两行热泪。 她捂着胸口,忍受着彻心之痛,哽咽的问道:“徐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忘了对我发下的誓言了吗?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 那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惊异道:“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已经摔下山崖死了吗?” 老婆子冷声道:“没想到吧!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让你逍遥法外了?” 男人很快平复了慌乱,抱紧了身旁的佳人,道:“飞花,你不要怪我!自你走后,我和表妹就已定下三生之约,要怪只能怪你新婚之夜不辞而别!”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李沧海囚禁在绝世塔里的飞花道人,自从她露出真容的那一刻,慕容复就已经认出了她。 飞花泪眼婆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她骗我!她一直在骗我!她明明告诉我,你一直在慈航宫等着我回来!” 老婆子拔出腰间长剑,扔到飞花道人脚边,冷声道:“来吧!这件事还有一个了结了,拿起剑来,结果了这对狗男女!” 飞花道人停住了哭声,慢慢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绝望,她拾起地上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那对男女,嘴里念念有词道:“姓徐的,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先背叛我的!” 她手中的长剑寒光闪闪,就像她的心一样冰冷,长剑指向男人的脖颈,但她始终狠不下心来刺下去。 男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哀求飞花道人的宽恕:“飞花,念在我们相爱一场,放过我吧!” 飞花看着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冰冷的心就像被刺了一刀,手中的剑也脱手掉落,她回过身来望着老婆子道:“余婆婆,我……我下不了手……” 余婆婆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可惜!徐志磨,很遗憾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你本来可以像一个男人一样痛快的死掉,可你却选择像一条瘌皮狗一样苟活人世。”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来,倒出一个药丸来,放在飞花道人的手上,对她说道:“这是断筋腐骨丸,若是不想杀他,就给他服下吧!” 断筋腐骨丸,飞花道人曾经为李沧海炼制过,她知道这毒丸的厉害,服下之后若是没有及时服用解药,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余婆婆冷声道:“徐志磨,服下这断筋腐骨丸,你就要永远臣服于我灵鹫宫,世世代代做天山童姥的奴隶,慈航宫从今天起也要改名为慈航洞。” “你……可明白?” 第149章 飞花道人—石云屏 飞花道人捻着那粒断筋腐骨丸,目光决绝而坚定,她声泪俱下,一步一落泪,缓缓走向徐志磨。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枉我瞎了眼,认准你为良人!” 她看着余婆,呜呜咽咽道:“余婆婆,我想好了,今日就破门出教还俗,归于缥缈峰,终生侍奉尊主!” 拭去眼泪,她整个人恢复了冷静,对余婆道:“我本终南山人士,娘家姓石,从今天起,世上再也没有慈航宫飞花道人,只有灵鹫宫弟子石云屏!” 石云屏将断筋腐骨丸探到徐志磨唇前,怒道:“张嘴!吃下它!” 徐志磨眼中满是惶恐之色,疯狂的摇着头道:“我不吃!我不吃!你们要毒死我,我……我不想死!” 石云屏举起长剑,架在徐志磨的脖颈上,银牙紧咬:“吃了或许能饶你一条狗命,不吃,我现在就杀了你!” 徐志磨跪倒在地,抱着石云屏的脚,鼻涕眼泪统统流了下来:“飞花,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石云屏扭过脸庞,眼中噙着泪,不去看他,只觉得分外恶心,徐志磨还道她是心软了,继续苦苦哀求。 “飞花,你还记得咱们的海誓山盟吗?我还年轻,你就忍心眼睁睁看我命丧黄泉吗?啊?” 余婆也怕石云屏心生动摇,沉声道:“石云屏,你还跟这个狗男人啰嗦什么?快把圣药喂下!早日回缥缈峰见尊主!” 徐志磨眼见无望,恶向胆边生,自腰间抽出一把柳叶刀,向着石云屏劈砍而来,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石云屏眼见躲闪不及,余婆等人都在数步之外,也无法相救。 噗嗤,血溅当街—— 一抹殷红的鲜血洒在大街上,饶是杀人如麻的灵鹫宫诸女,也不忍去看那场面,有的甚至直接闭上双眼。 “啊——啊啊——” 寂静的夜空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只不过,让人奇怪的是,那声惨叫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灵鹫宫诸女睁开双目,只见石云屏站立当街毫发无损,而徐志磨则握着手腕跪在地上哀嚎,血水沿着一个小血洞汩汩流出,那如水的柳叶刀倒插在地上,刀身不住的颤动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连余婆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蹲下查看了一下伤口,只见手腕上清清楚楚一个圆滑的小洞,里面填满了血水。 她根据伤口,判断出了这一指的方向,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屋顶上坐着一个俊美少年,一轮圆月在其身后,一瓶美酒常伴手中,好不潇洒惬意。 月圆之夜,屋舍之巅; 一指来袭,宛如谪仙。 慕容复没想装逼,他不过想吃个瓜看个热闹,仅此而已。 但却在不经意之间,在无数灵鹫宫美女面前,大大的卖弄了一番风骚。 余婆震惊了。 这……隔空指力? 连大理国的一阳指都很难做到,听说需要品级很高才能做到指力外放,他……难道是…… 余婆朗声道:“阁下莫非是大理段氏后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品级的一阳指力,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婆子在此谢过阁下了!” 慕容复伸了伸懒腰,又灌了一口酒,轻声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婆婆你客气了!” 石云屏只觉这位少年人的声音无比熟悉,不由抬眼细看了片刻,突然,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大人!是你吗?” 慕容复低头,露出一个和煦的笑,轻声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石云屏笑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瞧,您又救了奴家一命,奴又欠您一个人情了……” 慕容复道:“我要去西北一趟,办点私事,恰好路过这里,人生何处不相逢!” 看着满脸疑惑的余婆,石云屏笑着引荐道:“婆婆,这位是我的朋友,在西夏就是他救了我的性命,他……” “在下大辽人士,爵封燕国王,李延宗是也!” 慕容复怕石云屏将他西夏一品堂首领的身份说出来,赶紧抢过话头来。 开什么玩笑?天山童姥可是“李秋水”的死对头,要是让那个女魔头知道,他是西夏一品堂的首领,那不得给他生吞活剥了。 石云屏也是一脸疑惑,但是他看到慕容复给她递的眼色,也不多问,默许了他的说法。 余婆抱拳道:“原来是大辽国燕王殿下,失敬!阁下武功卓绝,神乎其技,真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阁下要往何处去?既然是小石的朋友,我们或许可以同路而行!” 天山童姥极度讨厌男人,余婆等部属也多是被男人伤害过的,之所以愿意和他同路而行,一则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二则是方便对其监视。 这么一个江湖好手,如此接近缥缈峰,可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复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但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由灵鹫宫的人带他上缥缈峰,这样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他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受一位老前辈之托,要到天山缥缈峰灵鹫宫,拜访一位姓巫的老婆婆!” 余婆瞳孔惊得扩大一倍。 姓巫的老婆婆!巫行云这个名字,整个缥缈峰只有她一人知晓,其他人熟知的,只有尊主天山童姥。 至于江湖上,那就更没人听说过这个人了。 “李少侠,你是说……你要找我们尊主?不知道你找她有什么事情?我们尊主从不见外客,天山缥缈峰也从不允许男客进入的,除非是灵鹫宫的奴隶!” 她笑了笑道:“老婆子倒是十分欣赏少侠,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可以代为引荐!只不过少侠年少有为,想必绝不肯做灵鹫宫的奴隶。” 慕容复故作恍然大悟模样,道:“原来你们就是灵鹫宫门人,那太好了,快带我去见姥姥!” 见众人犹犹豫豫的模样,慕容复自信道:“各位放心,我受托之人,与童姥关系非比寻常,只要我说出他的名字,童姥一定会见我的。” 第150章 赤焰门 余婆婆见慕容复如此坚持,于是叹道:“少侠得知尊主的闺名,所托之人想必和尊主交情匪浅,可是……” 她犹豫道:“休怪老婆子没有提醒你,你要慎重思虑,尊主她老人家虽然和善,但脾气也是古怪,若是……倘若你因此丢了性命,可怪不得旁人!” 慕容复拱手行礼道:“请婆婆放心,若是得罪了巫前辈,那也是在下咎由自取,九幽之下绝不怨恨婆婆!” 余婆婆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朱天部听令!今晚在此住宿一宿,明日启程返回缥缈峰!” 石云屏满面含笑,望着恩人慕容复,道:“恩公,我太开心了,这次我们又可以同路而行了!” 众人随余婆婆前往客栈,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去看在地上嚎叫的徐志磨夫妇。 客栈门口,李非鱼满脸焦急的沿街张望着,直到慕容复的身影出现在街头转角处,方才欢笑起来,提着裙摆向他奔去,用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坏人!你丢下我一个人,去了哪里?” 她眼中含泪,泫然欲泣,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慕容复身后跟着几十个妙龄少女,眉头立即拧成一朵花。 “你……你……就因为我不给你,你就出去找女人了吗?” 她抬眼看到余婆婆,更加生气了:“你真不挑啊!这么老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 余婆婆听得这话,倍加厌烦,正欲发作,只见石云屏快步上前,挽住李非鱼的胳膊,张嘴便要喊出声来:“公……” 慕容复赶紧接话道:“恭迎什么啊?咱都这么熟了,就不要讲这些个客套话了!” 他又冲着石云屏眨巴了几下眼,石云屏领会到他是不想暴露西夏公主的身份,于是调皮道:“她怎么说也是我的恩公,还不允许我恭迎一下吗?” 石云屏冲着李非鱼眨了一下眼道:“对不对啊?上次营救我,也有你的功劳!” 李非鱼面带疑惑:“营救?” 慕容复心道:这李非鱼真是鱼的记忆啊!那夜去绝世塔救人的时候,她可是也跟着去的,这就忘了…… 李非鱼仿佛一下子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哦……哦哦……你说那事啊,那我可不敢居功!” 石云屏亲昵的挽着李非鱼,大步进了客栈,边走边解释道:“李姑娘,你不要误会,这些人啊,都是我的同门。刚刚啊,恩公他又救了我一命呢!” “是吗?他又出去打架了吗?” “是啊是啊!你刚才没看见,恩公他可威武了,天神一般呢?姐妹们都看呆了!都羡慕你能得这么好的夫郞呢!” “嘻嘻!那当然了,不看是谁的老公,不过你们羡慕归羡慕,不许打他的主意,不然……哼!” …… 余婆婆见她二人有说有笑,也不好再度发作,松下一口气,带领朱天部众女入住了客栈。 夜色深沉,小镇陷入寂静之中,除了偶尔的几声夜枭叫声,再无其他声音,安静的有些怕人。 慕容复端坐床榻之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不断运转着自身功法,周遭真气无声运转,牵动着室内罡风阵阵。 近几个月来,他虽然疏于练功,但体内的北冥真元和无相真元却是自行运转、与日俱增,隐隐有突破之相,却始终差了点什么,无法登临极点。 正当慕容复准备脱衣入睡之时,一声尖厉的哨音划破夜空,紧接着烟花炸裂,将半边天空照的亮如白昼。 灵鹫宫众女齐刷刷奔出客栈,余婆婆望着天空中那朵烟花,额头微蹙,沉声道:“姑娘们,是钧天部的姐妹放的信号,她们可能遇到了危险,咱们得赶紧前去救援!” 此时慕容复、李非鱼也奔出门来,急忙询问道:“余婆婆,发生了什么事?” 余婆拱手道:“少侠,我们的姐妹有危险,我等需得前往救援,请少侠在此等候,等我们救人回来,再带少侠前往缥缈峰拜见尊主!” 慕容复摆摆手,将秋水剑横在身前,道:“婆婆未免小看在下了,我与巫前辈关系匪浅,怎么能看着她的门人遭难而袖手旁观?我的剑可不是摆设!” 余婆闻言心中一暖,石云屏也高兴道:“太好了!恩公神功盖世,如能施以援手,定能尽诛仇雠,救回钧天部众姐妹!” 众人施展开轻功,发足狂奔,慕容复背起李非鱼,紧随其后,他本以为背着一个人,定然十分吃力,没想到李非鱼柔若无骨,轻如鸿毛,倒也没有掉队。 一个时辰后,众人已经奔出六十里地,远远看到十几个女子与一群道人战作一团。 余婆高声喊道:“前面是钧天部哪位姐妹?朱天部前来援手!” 一个女子用嘶哑着声音道:“是余婆婆来了吗?我是钧天部李青澜,遇到点麻烦,还请帮我等击退贼人!” 余婆婆飞身挡在李青澜身前,怒道:“你们是哪里的蟊贼,吃了熊心豹胆,敢招惹我们缥缈峰的人!活腻歪了吗?” 一个为首的高壮汉子昂首阔步走上前来,冷哼一声道:“哼!老夫五指山赤焰门掌门端木海,你们缥缈峰这些老虔婆小婊子,敢骑在老夫头上拉屎撒尿,看老夫不抓你们回去,到我们海南岛最大的妓院软香楼待客去!” 余婆怒道:“狗东西,竟敢对缥缈峰污言秽语,看老婆子不撕烂你的嘴!” 端木海只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脆响,脸上便多了一个清晰的红掌印。 余婆继续怒斥端木海:“你个狗东西,当初像个癞皮狗一样,哭天抹泪要拜入尊主门下,求她老人家饶了你一条狗命,现在竟然敢反叛,你赤焰门一门老小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端木海此时非但没有被余婆的威胁吓破胆,反而气焰愈发嚣张,声音都拔高了几调:“天山童姥她算什么东西?知道老子是谁吗?知道老子背后的势力有多可怕吗?” 余婆冷眼旁观道:“我管你背后有什么牛鬼蛇神,在尊主面前,又算个什么东西?” 端木海哈哈大小道:“老虔婆,实话告诉你吧!老子是龙虎山外门弟子,老子的师父的师父是龙虎山五长老!” 他望向天山缥缈峰方向,嘴角微微勾起:“天山童姥……哈哈哈……只怕此时已被我师祖灭掉了!” 第151章 灵鹫劫 余婆脸上阴晴不定,龙虎山的名头她少年时曾听说过,那是千年传承的玄门正宗。 他们虽然不以武学扬名,但是若是没有点手段,如何能做到绵延千年不绝? 余婆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再跟这群臭道士纠缠了,赶紧回师缥缈峰,与尊主天山童姥并肩抗敌。 她舞起手中宝剑,如疾风般舞出几个剑花,将赤焰门的一众妖魔鬼怪击退,随即噌楞一声将长剑回鞘,一声令下。 “朱天部钧天部听令!不许恋战,立即回师缥缈峰!” “遵命!” 李青澜、石云屏等灵鹫宫众女用清脆的声音齐声答道,随即跟随余婆向西北狂奔而去。 慕容复与余婆等人快马加鞭,一路换马不换人,接连狂奔七天七夜,终于来到天山缥缈峰境界内。 余婆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巨峰,沉声道:“少侠,此番我灵鹫宫遭逢巨变,敌人乃是天下玄门正宗的龙虎一脉,不知其跟脚深浅,也不知山上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你……” 她叹了口气道:“你大可不必牵扯其中的……” 慕容复道:“婆婆此言差矣!事已至此,在下早已不是局外人,更何况与巫行云前辈渊源颇深,那在下就更不能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了!” 余婆正为慕容复的仗义之举感动莫名,慕容复却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都到缥缈峰脚下了,让我走?开什么玩笑! 天山童姥性情乖张,凶残暴虐,他正愁怎么接近她,如何请她前往擂鼓山呢,这个时候遭遇强敌,那可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此次如能助她破敌,化解这次危机,那岂不是好感度直接爆满,就算不会对我感恩戴德,至少也是混了个脸熟吧! 慕容复二人跟随余婆等人开始向山上进发,李非鱼此时换下了那一袭白衣,黑衣劲装显得更加凹凸有致,只是头面都被黑纱紧紧包裹着,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李非鱼这样打扮并非故作神秘,也非卖弄风骚,这都是慕容复的精心安排。 他深深明白,李非鱼是李秋水的亲孙女,长相与李秋水、李沧海二姐妹别无二致,都是那副辨识度极高的绝世容颜。 若是让天山童姥看清她的模样,别说混脸熟刷好感了,怕是只能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份了。 缥缈峰上刹寂无人,只有猎猎的山风呼呼作响,天上飞驰着的灵鹫发出阵阵哀鸣,再往上走,山泉流水淙淙,转过山路,一条山溪映入眼帘。 入眼所见并没有清澈的溪水,山涧里流淌着的只有一片赤红,浓重的血腥味四下弥漫着,河里还飘着各式各样的碎布头子。 余婆看到那些飘零的布头,心头震动,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些被砍的破碎不堪的正是灵鹫宫特有的斗篷。 李青澜惊呼道:“余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姐妹的血袍,难道灵鹫宫已经被贼人攻破了吗?” 余婆怒目瞪了李青澜一眼,冷声道:“莫要胡说八道!尊主武功盖世无双,谁有本事动得她分毫?走!随我上山!” 虽然她面色从容,极为镇定,可慕容复还是从她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慌张。 战袍破碎、血染长溪,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缥缈峰上已然经历了一场血战,缥缈峰上的情形,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道:时空的错乱,让灵鹫宫无端对上了龙虎山,或许强大如天山童姥,也无法和玄门抗衡吧,不过这也给自己向天山童姥卖好提供了机会。 众人沿着崎岖的山路迅速前行着,一路上尸横遍野,道路两旁、溪流里,到处都是毙命的江湖人士。 刚开始伏在地上的多是身着赤焰门服装的尸首,越往后走,灵鹫宫门人越来越多,余婆和众女神色越发凝重。 余婆嘴唇因盛怒而不住颤抖着,通红的双目望着众女道:“贼人……贼人……痛死我了!幽天部、玄天部、鸾天部的姐妹们,悉数……罹难了!” 众女一路上山,对这些情形已经大概知道了,一直故作坚强,强忍着走到这里,此时听到余婆的话,再也挺不住了,相拥掩面而泣。 李青澜满面忧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尊主她老人家……难道也……?” 余婆轻轻擦拭了满含泪花的眼眶,噌楞楞抽出长剑,高声呼喝道:“姐妹们,贼人可能已经占据了灵鹫宫,杀光了我们各部的姐妹……现在上山,你们……怕不怕?” 朱天部和钧天部诸女高呼道:“愿为灵鹫宫赴死!愿为尊主赴死!” 慕容复心中悲凉,按理说,像天山童姥这样的绝顶高手,怎么可能轻易身郧?他发自内心不信她已经被仇敌杀死。 可是灵鹫宫众女的表现,再加上遍地的灵鹫门人尸身,让他不得不信,或许天山童姥真的出事了。 不然,怎么解释灵鹫宫竟然被旁门左道攻上老巢,屠杀门人弟子的? 余婆带着慕容复等人一路沿断魂崖、失足岩、百丈涧,来到接天桥时,只见面前是几达五丈的两片峭壁,之间横着一条铁索桥,被山风吹的摇摇晃晃,让人心惊胆战。 众人纷纷施展轻功,踏索而过,渡过接天桥后,众人顺着小径向峰顶快步而行,越走越高。 慕容复只觉身周白雾越浓,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了缥缈峰绝顶,云雾之中,放眼都是松树,却听不到一点人声。 再往前行,只见地下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是长约八尺,宽约三尺,甚是整齐,要铺成这样的大道,工程浩大之极,似非童姥手下诸女所能,慕容复断定,修筑青石大道的应该另有其人。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了,缥缈峰头静的可怕! 众人走了二里路左右,才在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的石堡巍然耸立,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达三丈有余,尖喙巨爪,神骏非凡。 众人停下脚步,因为面前已经无路可走,一座巨大的尸山堆积在他们的面前。 在尸山的顶部,一个稚嫩的孩童正坐在上面,垂着细嫩双腿,晃来晃去,天真烂漫的气息和血腥的场面格格不入。 她轻轻抬起手来,用墨红色的手帕不住的擦拭着,慕容复仔细端详,发现那小女孩是在擦拭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帕子上的墨红色也是鲜血淋漓。 她似乎感知到慕容复等人的到来,缓缓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如刀。 余婆双膝一软,径直跪倒在地,欣喜道: “尊主!” 第152章 魔童降世 层层叠叠的尸骨,堆成一座尸山。 淋淋漓漓的血水,流成一汪血海。 这尸山血海将灵鹫宫的大门堵的严严实实,血腥腐臭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着,慕容复皱着眉头,胃里翻江倒海,这气味实在让人作呕。 他看着那尸山之上浑身浴血的萝莉,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扎着双马尾,身着花裙的小女孩,竟然会是女魔头天山童姥。 她低眉俯视着灵鹫宫哭哭啼啼的众女,沉声道:“哭什么哭?你姥姥我还没死呢,你们就着急奔丧了?是不是在咒你姥姥!” 余婆擦了擦眼泪,跪在地上道:“尊主恕罪!贼人凶恶,婢子们……婢子们是担心尊主安危……” 那萝莉冷哼一声,五指成爪向屁股下用力直插,顺势向上一扯,一颗硕大的头颅硬生生被他撕扯下来。 慕容复细细打量着,只见五指已经洞穿了那颗头颅,却不见半滴血流出来,这爪力真是恐怖。 萝莉用蔑视的眼神望着手中的头颅,冷言道:“就凭这些牛鼻子,也敢来我缥缈峰造次,看来,我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她将头颅随手扔出,叹了口气道:“遭了!杀的太快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还不知道这群杀才是什么来历,倒也是便宜他们了!” 余婆伏在地上,恶狠狠道:“回禀尊主,这些都是龙虎山的牛鼻子,是……赤焰门端木端木海那个王八羔子请来的帮手!” 萝莉咧嘴一笑,道:“是吗?端木海?赤焰门?既然如此,那就抹掉这个门派吧,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在这世上出现过!” 她从一具尸身腰间取出一支烟花,用力拉开,一朵绚烂的火树银花在空中炸裂。 这应该是龙虎山发信号的器具,当这朵烟花在高空盛放的时候,慕容复就知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海南赤焰门这个名号了。 一个时辰后,乌乌泱泱的人群向着灵鹫宫杀来,举着长剑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赤焰门的掌门人端木海。 他潜伏在山脚下,伺机而动,一直默默观察着山上的情形,师公的信号让他激动莫名,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剿灭灵鹫宫的喜悦之中。 冲杀的路上,那些灵鹫宫门人的尸首,更是刺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看来,灵鹫宫已经被彻底剿灭了,他心里不住赞叹,师公不愧是老江湖,办事果然是有一套。 “哈哈哈哈哈……徒弟们,给老子冲啊!师祖给老子发信号了,天山童姥那老娘们已经被师祖他老人家剿灭了……” 尖厉狰狞的笑声自远处传来,伴随着杂乱的污言秽语。 “祖师爷爷威武!师父,灵鹫宫的小娘们可带劲的很,到时候挑几个给您暖床,让您老人家也松快松快……” 另一个弟子淫笑道:“师父挑剩下的,咱们师兄弟们是不是也享受享受?师父吃肉,咱们喝汤也是好的……” 其他人起哄道:“去你的,祖师、师父在上,有你什么事?你还是回头去找几个没咽气的,趁热……嘿嘿嘿……” 灵鹫宫众人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个个义愤填膺,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可童姥在上,她们也不敢造次,只能静候一旁。 赤焰门众人转过洞门,隔着茂密的树木,远远望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女孩,不由大为惊奇。 一个猥琐的弟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谄媚的跑到端木海旁边,道:“师父,这还有个雏儿,看着也就十二三岁,要不弟子给您抓来尝尝鲜?” 他们距离灵鹫宫门尚远,余婆慕容复等人站在他们的视觉盲区,因此并没有暴露在赤焰门众人眼底。 而龙虎山及赤焰门弟子的尸山也被茂木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最上面坐着的天山童姥被他们瞧见。 端木海咯咯一笑,满脸飘荡着淫邪的笑,和天山童姥脸上稚嫩天真形成强烈反差。 他搓搓手走上前,嘴里不住赞叹道:“这脸蛋,细腻嫩滑,这娇肤,吹弹可破,极品!极品呐!” 他停下脚步,向着天山童姥招了招手,淫笑着喊道:“小妹妹,快!到叔叔这里来,叔叔给你糖吃!” 天山童姥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奶声奶气道:“叔叔,我害怕,你过来好吗!” 她一双青葱小手,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把玩着身下的尸骨头颅,脸上的天真无邪,看的慕容复一阵毛骨悚然,直觉后背阵阵发凉。 幼童的瘦弱的娇躯和软糯的声音,不断冲击着端木海变态的神经,激的他脸上一片潮红。 他三步并作两步,兴奋的绕过茂木丛,脸色却陡然转变,原本潮红的面庞刹时间变得煞白,脸上覆盖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龙虎山道袍和赤焰门衣衫交叠在一起,堆积而成的巨大尸山,真可谓是巨大的视觉冲击,惊得他几乎肝胆俱裂,双腿也像抖筛子一样,绵软无力。 天山童姥压低了声音,不再是稚嫩的童音,此时完全是成年女子的清冷音调。 “端木门主,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姥姥如今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没有被这些老牛鼻子剿灭,让你失望了吧?” 端木海惊恐的睁大眼睛,伸出手指指着尸山上的女童,嘴唇哆哆嗦嗦道:“你……你竟是……你是天山……童……童姥!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端木海虽然被灵鹫宫收归门下,做了一个小小的洞主,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主人,也不知道天山童姥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奴役着自己的人,竟然是一个女童。 “是了!是了!我一直以为姥姥姓童,没想到童姥的童,竟然是女童的意思……哈哈哈哈哈哈!” 端木海抽出武器,恶狠狠道:“老贼婆!要杀要剐就来吧!老子绝不再受你的奴役!弟子们,随我杀个痛快!” 风驰电掣之间,一道红影飘过,一阵血雨腥风,数十名赤焰门弟子整整齐齐倒在地上。 女童一手提着一个被拧断的头颅,望着余婆等人笑着,甜美的笑容此时却阴森诡异,宛如九幽之下的魔童降临人世。 “你们干瞪着眼傻站着做什么?难道要姥姥亲自收拾这些臭鱼烂虾的尸身?” 第153章 误会 风骤紧,缥缈峰头云乱。 灵鹫宫众女很快清理掉堆积的尸山,将宫门青石板上的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只有风中弥漫的血腥气味久久不散。 慕容复跟随余婆等人进入宫中,殿内极为空旷,他沿着高高的石阶向上望去,小萝莉瘦小的身躯端坐在巨大的宝座之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直面这个天龙世界的绝顶女魔头,慕容复心里还是没有底的,李非鱼和祖母容颜几乎一模一样,谁知道天山童姥会不会发狂杀人。 为了保障李非鱼的安全,他以非鱼不会武功为由,请求余婆将非鱼安置在缥缈峰半山腰的秘洞里。 慕容复端详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小萝莉,还是不敢相信她是一个嗜血狂魔,可刚刚亲眼目睹她的雷霆残忍的手段,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尊主,属下护卫不周,让这些该死的牛鼻子打扰了尊主清修,玷污了灵鹫宫门楣,罪该万死!” 余婆等人跪倒尘埃,声音中满是懊恼。 天山童姥叹了口气,道:“你们受我命令下山收纳门徒,此事乃是南海牛鼻子阴谋叛逆,与尔等无关。” 她口中说着话,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慕容复,如临大敌,此人虽然极力隐藏修为,无声运转着功法,但依然被她嗅出一丝异样。 这熟悉的感觉,她几乎可以确定是北冥真气,此人年纪轻轻,却身怀如此丰沛精纯的本门真气,素来没听说无崖子和李秋水招收门徒,这人到底是谁的弟子?难道……师父还活着? 无崖子座下虽然有苏星河和丁春秋两名弟子,但都是离开逍遥派后收入门下的,江湖上鲜有人知晓这二人是无崖子门徒,再者以无崖子功力,恐怕也教不出功力如此深厚的弟子。 余婆见天山童姥注视着慕容复,赶忙介绍道:“尊主,这位是李少侠,属下本不欲带他上山,可情况紧急,李少侠武功高强,是您属意门徒飞花道人的恩人,又声称是您故人……” 天山童姥听到故人二字,更加坚定此人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双眼隐隐有泪光闪烁,道:“故人?……他……他身体可还康健吗?” 慕容复见她如此反应,当下也是一愣,暗道:没想到天山童姥对无崖子用情如此之深。 他定了定心神,开口道:“他老人家身受重伤,此时已经犹如风中之烛,命不久矣。” 天山童姥猛地站起身来,惊呼道:“他功力如此深厚,怎么会……怎么会身受重伤?这世间谁能伤的了他?” 慕容复道:“的确,若论武功,他在世上几乎没有敌手,可是他不是跟人比武受的伤,是他的二弟子,趁他不备,将他推下万丈悬崖……” 他叹了口气道:“也就是他内功深厚,强行吊住一口气,不然……必死无疑!” 天山童姥银牙咬的咯吱直响,原本可爱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怕:“这个……王八羔子!师父将他养大,他竟然恩将仇报!欺师灭祖!” 他们不知道的是,机缘巧合之下,二人完全没有聊到一起去,慕容复所说的故人是无崖子我,二弟子是丁春秋。 天山童姥理解的故人却是逍遥子,二弟子是无崖子。 慕容复拱手道:“小子此次贸然来访,是受他老人家所托,请您到擂鼓山救他一命!” 天山童姥视逍遥子如同生父,知道师父身负重伤本就心急如焚,又听闻师父派遣这位年轻师弟不远万里求她相救,自然没有二话,恨不得胁下生出双翼,飞到擂鼓山营救师尊。 她心乱如麻,当年师弟无崖子和师妹李秋水私通,破了纯阳和玄阴之体,坏了师父两尊炉鼎,师尊震怒要杀掉李秋水。 是她念及同门之情,丝毫不计较师妹李秋水害的她终身残疾的龃龉,为她们求情。 可是呢?转眼间二人便偷走师父的七宝指环和秘籍,远走高飞,完全不顾及她的死活,为了活命,她只有忍痛逃走,想方设法找回指环和秘籍,以求重返师门,可惜终究一无所获。 后来,她偷偷返回天山,只见师门早已人去楼空,师父和小师妹没了踪迹,一派萧瑟破败的景象,于是她重修师门,在废墟上建立了这座灵鹫宫,等待师父归来,这一等就是几十年。 “师父还活着……他还记得巫行云这个逆徒,只要我救回了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让我重返师门的!” 她身形一晃,鬼魅般的身形一闪而现,慕容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抓住手腕,穴位相交之处,体内的北冥真元相互激荡。 天山童姥眼中显现惊骇之色,赞许道:“好!好啊!你入门时间虽短,修为却已如此惊人!” 慕容复被如此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抓住手腕,也不好意思道:“惭愧惭愧!” 天山童姥拉着他的手腕道:“事不宜迟,救人要紧,咱们快走吧!” 余婆等人虽然有些不放心,劝道:“尊主,您刚刚经历大战,损耗了不少真气,李少侠也长途跋涉而来,不如暂且休息几天?” 其余人也附和道:“是呀尊主!咱们杀了龙虎山长老,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打击报复,万一在路上设伏,或围攻缥缈峰,属下等恐无力应对!” 天山童姥略一思索道:“你们所言也不无道理,但那人对姥姥甚是重要,比姥姥自己的性命要更重要,姥姥不得不前去相救!” 她走了几步,回头冲余婆道:“缥缈峰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斩断接天桥后,更是一条绝路,只要你们紧守门户,他们攻不进来的,你们好好等着姥姥回来!” 余婆等人虽不情愿,但依然跪地回应道:“请尊主放心前去,属下等人谨遵尊主之命,一定为尊主守好门户,不教他人靠近灵鹫宫半步!” 天山童姥点了点头,冲着慕容复忽闪了两下大眼睛,和刚才的嗜血女魔头全然不同,道:“少侠,我们走吧!时间不等人,我知道你也同样心忧!” “辛苦你了!” 第154章 夜闯禁宫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天山脚下的草场之上,两道魅影足不点地飞驰而过,这种草上飞的功夫各门各派都有,只不过像这种不见身形的速度,却极为罕见。 发足狂奔数个时辰后,天山童姥对这个“小师弟”越发赞许。 瞧着他脚下踏出的凌波微步,内息流动中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接连切换,在自己身后如影随形气定神闲,她既惊叹又嫉妒。 师父看来是真的喜欢这个弟子,竟然把这些绝学都传授给了他。 想当年,自己师姐弟三人都没有这么优厚的待遇,她作为最受器重的大师姐也不过仅仅得到了部分北冥神功,主修的还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二人从白天狂奔到深夜,遇到小镇便饮食歇宿,还在一处西夏军营中抢了两匹骏马,马不停蹄向东赶路。 几天几夜后,慕容复发现眼前的场景越发熟悉,这几日一直是天山童姥引领他前行,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西夏国都兴庆府城墙外。 “童姥前辈!” 饶是知晓面前这人已经年近九十,可是看她天真烂漫的模样,明明就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嘛,叫她前辈,他还是很难心甘情愿。 天山童姥听到这声前辈也不甚自在,用她成熟的御姐音轻声道:“你跟我客气作甚?咱们二人虽然年纪悬殊,但论关系当以姐弟相称,你叫我姐姐便是!” “关系?姐弟?”慕容复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反驳,点点头应下了。 心中也不由感叹:九十岁老人,萝莉身,御姐音,逍遥派果然个个都是妖孽。 “姐姐,咱们不赶紧赶路回擂鼓山,跑到这兴庆府来做什么?” 天山童姥粲然一笑道:“自然是来寻人,去见他我怎么好空手前去,自然要带这个贱人去赔罪!” 慕容复不知道自己闹了这么大的误会,让天山童姥误以为要去见的是师父逍遥子,心里还直犯嘀咕,哪有人去见心上人还带着情敌的? 转瞬之间,天山童姥的鬼魅身影立于皇宫之巅,催动逍遥派特有的真气使出传音搜魂之法。 “贱人!逍遥主人现世,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跟我前去告罪,或可留下性命!” 接连三次无声疾呼,雄浑的真气激荡着慕容复的丹田气海,让他产生了难以忍受的眩晕感。 慕容复内心惊叹连连,这个女魔头还没有凝气归元,竟然就能以真气压制自己的北冥真元,这该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他内心祈祷,希望李沧海能忍住这冲击,万万不可现身,否则以她的这身修为,就算慕容复和李沧海这两个真元境高手加起来,也未必能胜过天山童姥。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不愧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主干功法,果然强凶霸道。 天山童姥又接连呼喊几次,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不禁有些失望,怒气上头沸反盈天,收起功法,出声怒骂。 “李秋水你个贱人!你害我身体不能长大,落下这等残疾,你害我如同无根之草,不能回归师门!” “你恶事做尽却逍遥法外,凭什么要我来替你承担这些恶果?凭什么?” “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嘶力竭的怒骂让慕容复心头一惊,飞身上殿捂住她的小嘴:“巫行云,你在干什么?这里是皇宫大内!” 一行热泪流下,滴在慕容复的手上,几十年的怨怼涌上心头,天山童姥委屈的抽泣起来。 皇宫庭院里也热闹起来,御围内六班直禁卫军被这怒骂声惊动,纷纷向大殿涌来,刀兵甲叶声不绝于耳,一品堂高手众多,强弓劲弩不可胜数,慕容复不禁有些头大。 女人就是麻烦! 他撕下一角衣袍,蒙在脸上,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属下,若是被认出来,跟天山童姥解释起来费劲不说,向李沧海解释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好好的突然跟天山童姥厮混在一起,还带她来了皇宫,在这金顶之上骂她,这怎么解释? 天山童姥可是李秋水的仇人,而李沧海现在就是李秋水的化身,慕容复带着仇敌来她的地盘想,是来杀她的吗? 这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巫姐姐,官兵来了,快走吧!” 禁卫军转瞬之间已将大殿团团围住,密密麻麻的弩箭箭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一名首领拔出佩刀,怒喝道。 “大胆狂徒,胆敢夜闯禁宫,还不束手就擒!” 天山童姥转过头来,冲着禁卫军们露出微笑,双腿一沉,足尖一点,猛地弹射出去,二人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禁卫军中队伍中,突然闻到一股尿骚味,一名年轻士兵双腿抖的如同筛子一般。 “鬼……鬼……红衣小鬼……她……她又来了……” “啊……啊……啊……我不敢了……小鬼奶奶……” “放过我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刺客警钟敲响后,全城士卒乃至外围军营都进入戒备状态,二人冲破御围内六班直的包围,立即陷入铁鹞子的重围,宵禁的街道上,密密麻麻都是披甲铁骑。 二人武功高深莫测,这些凡夫俗子哪能窥测到他们的踪迹,几个闪挪腾移间,就脱离了跟踪,翻过高大的城墙,离开了兴庆府。 二人刚舒了一口气,跨上骏马准备踏上路程,只听嗖嗖嗖几声,几支袖箭激射而来,随即听到一声尖厉的声音。 “我大夏国都兴庆府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一个僵尸般的青袍老者从树后显出身形来,他形同枯木,隐蔽内息,加上慕容复、天山童姥二人经过激烈追逐,一时大意,竟然没有发现此人。 “段延庆!巫姐姐,这是西夏一品堂的人,不值一提,我们离开便是!” “想走?你也太不把我大理一阳指放在眼里了吧!” 他伸出铁杖,刚要使出一阳指力,只见小女娃轻轻一拂衣袖,一股重逾千斤的力道重重击打在他的胸口,口吐鲜血,直挺挺倒飞出去。 段延庆艰难的站起身来,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转身一瘸一拐离去。 他心中哀叹:“前面输给李延宗那个毛头小子,现在连这个八九岁的女娃也打不过,我还怎么报仇?罢了,我还是离开西夏再修炼几年吧!” 第155章 生死符 骏马飞驰,疾如星火。 伴随着嗒嗒的蹄声,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在西夏官道纵马狂奔。 “贼子休走!” 一声断喝声中,官道旁一袭道袍飘然而来,宽大的双袖如同巨大的鸟翼,行动迅捷却无声无息。 “好俊的轻功!” 见这一手漂亮的轻功,天山童姥也忍不住出声赞叹。 那人轻轻落地,立在官道正中,挡住二人去路,左手铁牌,右手雷公挡,慕容复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雷电门掌门人九翼道人。 “闪开!” 天山童姥人狠话不多,伸出细嫩的小手指着九翼道人,语气满是不悦。 九翼道人没有回应,直接摆出一个起手式,回以刀兵。 “这群苍蝇真是烦死了!姥姥很生气,你这是逼着姥姥杀人!” 天山童姥正要出手杀人,突然感到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回头一看,正是慕容复。 她数十年来守身如玉,除了师父师弟,几乎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男人,和武林上的名宿相交,也仅仅是切磋武功。 像这样被男人捉住手腕,肌肤相交,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心神一荡,脸上飞上两片红霞。 “你……你做什么?” 慕容复见她这娇羞的模样,也是一愣,连忙道:“巫姐姐,莫要冲动,这是自己人!自己人!” 九翼道人听闻此言眉毛一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喝道:“少来套近乎,谁跟你是自己人?” 慕容复揭下面巾,策马上前,俯身道:“九翼道长,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认得在下了吗?” 九翼道人也已经看清了面前那张俊朗的脸,满脸煞气顿时烟消云散,笑容逐渐祥和乃至有些谄媚。 “啊呀呀呀,是大人您呐!您这是……” 他看了看后面的天山童姥,笑嘻嘻道:“这位可爱的女娃娃,莫非是大人的妹子?真是美若天仙!嗯,美若天仙!” 天山童姥冷哼一声,问道:“这是谁?为什么会来追杀我们?” 慕容复笑道:“你隐世不出,可能有所不知,这位便是西夏雷电门掌门人,人称‘雷动于九天之上’的九翼道长!” 嗒嗒嗒……官道上烟尘阵阵,是十几名一品堂高手骑马追逐而来,慕容复再度将面巾围上,道:“烦死了,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 九翼道人笑了笑道:“大人不必忧心,属下替你料理了他们便是!” 慕容复道:“也好,打晕即可,不要伤他们性命!”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品堂追兵便已人仰马翻,九翼道人的蜀道难牌法和雷公挡法显然已经更上一层楼,隐隐有一流高手的迹象。 他拍了拍手,得意的向天山童姥道:“确切的说,在下乃是李大人麾下第一高手,雷电门舵主九翼道人!” 天山童姥点了点头,昂首挺胸道:“武功也算马马虎虎,勉强能看!” 她看了看慕容复道:“这么说,这是你收编的江湖门派了?” 又扫了一眼九翼道人,冷哼道:“这牛鼻子鬼头鬼脑的,我看着不像个好人,还是杀了吧!” 九翼道人强忍怒气眉毛一竖道:“小姑娘,我看你是大人的妹子不与你为难,我怎么得罪你了,怎么老是教唆大人杀我?” 他嘀咕道:“小小年纪便要打要杀,恁的心狠手辣!” 慕容复一脸黑线,心道你可别说了,若是激的这小姑奶奶不高兴了要杀人,连我都挡不住,你小命可就搭进去了。 他挡在二人中间,冲着天山童姥道:“巫姐姐,这好好的,为什么要杀小弟的下属?没理由啊!” 天山童姥道:“弟弟你年岁太小,不知道这江湖险恶,从前谁若是得罪了我,我一定是要灭他满门的!” “近些年来,不知为何有些心慈手软,对他们动了恻隐之心,你也看到了,我的慈悲换来了什么?赤焰门竟然要联合龙虎山杀我!” 她催动真气,正色道:“弟弟你涉世未深,要听姐姐的,姐姐是不会害你的!除恶务尽,把他抹杀掉姐姐才安心!” 九翼道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又是姐姐又是弟弟的,反正主题就是要不要杀自己,他本来不以为意,可现在那小丫头浑身真气带动着罡风,恐怖的气息压制的他浑身战栗。 他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是那样的近。 慕容复生怕天山童姥弹指抹杀九翼道人,赶紧拉住她的手腕,急火火道:“你不放心他,也不用杀掉吧!咱们控制住他不也很好吗?” 天山童姥眨巴眨巴眼睛,认真道:“你这个想法我也试过,只不过我医道一途涉猎不深,断筋腐骨丸始终配置不出合适的配比,喂别人吃完没俩月就死掉了,不能长期控制!” 她转过头来,平静而又认真道:“还是杀掉好!” 慕容复彻底无语了,急道:“断筋腐骨丸不行,那不是还有生死符吗!用生死符控制他们,效果不是更好?” 天山童姥歪着头疑惑道:“生死符是什么东西?不懂!” 慕容复哑然,大脑飞速旋转着:什么?天山童姥不知道什么是生死符?难道她此时还没有掌握炼制生死符的法门。 那我慕容复,岂不是这世间唯一知道生死符秘密的人? 啊哈哈哈哈哈! 高兴了没一会儿,慕容复便醒悟过来,按照发展进程,天山童姥早晚是要发现生死符的秘密的。 反正生死符是克制不住身怀北冥神功的慕容复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 这可是天山童姥的人情,跟她套好近乎,那可是一大强援! 说不定还能攻略她,毕竟萝莉有三好,身娇体软易…… 不不不,不行,她身体如幼女,年纪为老媪,这……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怎么可以这么变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男人变态一点怎么了! 怎么了! 天山童姥看着慕容复俊朗的脸上,笑容逐渐猥琐,嘴角还流出晶莹剔透的口水,不禁有些恶寒。 她望了望四周,嘀咕道:“怎么……突然有种危险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第156章 天山六阳掌 生死符! 天龙世界,乃至金庸宇宙的第一暗器。 慕容复五指成爪,以北冥真气运使擒龙控鹤功,随着九翼腰间一声清脆的裂帛之声,一只葫芦出现在慕容复手中。 巫行云见他露这一手,双目如星,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好俊的功夫!” 慕容复微微一笑,拔出葫芦的塞子,将葫芦倾倒下来。 葫芦里汩汩流出的并非美酒,而是清冽的甘泉之水。 慕容复望着掌心的清泉,默默逆运真气,将掌心煎熬如炉的阳北冥逆转为阴寒如冰的阴北冥。 只一瞬间,一片薄薄的冰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那薄冰轻飘飘的,圆圆的一小片,只不过是小指头大小,边缘锋锐,其薄如纸。 慕容复只知道炼制手法,从未亲自实践过,没想到第一次运用便成功了。 按照回忆,他又在这片薄冰之上,附着阳刚内力与阴柔内力,以三分阳、七分阴,紧紧包裹在薄冰之上,向着晕倒的一品堂喽啰射去。 薄冰闪着微微的光芒,刹那间没入那人的脖子中去。 原本昏死过去、踢都踢不醒的一品堂喽啰,一瞬间直挺挺的弹射般蹦了起来,接着便是抓着脖子鬼哭狼嚎,满地打滚,掀起烟尘一片。 “啊!啊~痒死我了~疼死我了~” “疼……疼啊……啊~~~” 巫行云美目圆睁,小嘴微张,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这是怎么了?” 慕容复又将手中残余的水分凝为一片更薄的冰片,夹在双指中间,勾起嘴角道。 “生死符!催人命!是生是死全在发符之人一念之间……” 巫行云心中暗道:“师父果然偏爱于他,这般神奇的暗器连我这个大弟子都没有得到。” 她不禁又有些后怕,后背不自觉有些发凉:“还好还好!总算我对师父还有点孝心,不然若是负隅顽抗,惹怒了师弟,给我种上生死符,那可真是……!” 慕容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出瓶塞,倒出一粒药丸,中指微屈,将药丸弹入一品堂士兵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士兵只觉入口清凉,胸口又疼又痒的感觉霎时消除了大半,慢慢只剩下麻木的感觉。 “九转熊蛇丸,本派疗伤祛毒圣药,但是对生死符来说只能压制一年。” “如若一年后拿不到解药,这生死符一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巫行云轻抚胸口道:“好骇人的功法,不过却也是御下的绝好方法,不用杀人性命,可放心为我所用……” 慕容复眨巴眨巴眼睛,饶有意味的问道:“想学吗?” 巫行云点点头:“你愿意教我?” 慕容复点点头,满不在乎道:“都是逍遥一派门人,何必分彼此。” 心里却是暗暗道,我不教你你早晚也能悟出来,教给你反而是送你个天大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用传音入密之法,把如何逆运北冥神功,如何化水为冰,凝聚成符,和盘托出,只不过却是只能种符,不能化解。 巫行云虽然只掌握部分北冥神功,但运使生死符也足够了,她按照慕容复讲述的方法,运转一遍,果然凝聚出那薄薄的冰片,对着九翼道人跃跃欲试。 九翼道人看过中生死符所遭受的苦楚,登时吓得脸色苍白,正欲躲闪,却只见薄冰转瞬间被女童弹入体内。 慕容复右手悬停在巫行云身侧,他有伸手救援的意图,可惜巫行云动作迅猛如电,一切已经来不及。 钻心的痒,蚀骨的疼,九翼道人生平受伤无数,成名之前对敌,也曾筋断骨折过,只是跟此时的痛苦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慕容复看着这个战将平白无故的损耗,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巫行云盯着眼前的九翼道人,美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不消一盏茶功夫,九翼道人浑身已被抓的血肉模糊,声音也越发凄惨嘶哑。 巫行云双目猛然睁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双臂一张,对着九翼道人噼里啪啦拍出几掌,然后飞身回归。 正在翻滚抓挠的九翼道人,突然感到身上诸穴上的奇痒正在缓缓消失,一股莫名其妙的轻松感充斥全身。 他翻身跪地,涕泗横流,磕头如捣蒜:“感谢仙姑高抬贵手!饶我一条小命。” 骄傲如九翼道人,面对生死符,也不得不像一条癞皮狗一样,屈膝求饶。 他心里丝毫没有羞耻感。 太痛苦了,谁受罪谁知道! 慕容复此刻已基本石化,按捺着心中的震惊。 这什么情况? 巫行云仰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师父真是高明,传我师姐弟几人的武功,竟是相生相克……” 她看着一头雾水的慕容复,道:“你可知道?这生死符的化解之法,竟然是我的天山六阳掌!” 原来她在运使生死符之时,就隐隐感觉到生死符与六阳掌之间的生克关系,拿九翼道人一试,很快便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巫行云豪气干云道:“你肯教我生死符神功,姐姐我也不藏私,就将这天山六阳掌传授于你吧。” 慕容复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惊喜,嘴角抽了抽,心道:这老萝莉对无崖子感情该是有多深厚?就这样轻易把傍身绝学天山六阳掌传给我了? 别人不清楚,慕容复可是门清的,天山六阳掌又称为天山阴阳掌,变化不多,但是威力极大。 只有身聚北冥神功这种阴阳属性的真气,才有可能修习天山六阳掌,可谓是道家武功的极致之一。 同时天山六阳掌也是对于悟性要求最高的武学之一。 在天山童姥的手中,威力无穷,到了虚竹手中也算差强人意,至于其余灵鹫宫诸人,则是完全学不会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完全是个大乌龙事件,天山童姥巫行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托他来寻找自己的是无崖子。 在巫行云看来,慕容复的功力虽然不如自己,但也已远超师弟无崖子,除了师父逍遥子,试问还有谁能教出这么逆天的存在? 第157章 天下大乱 慕容复与巫行云二人离开兴庆府,穿黄河,不几日便离开西夏国境。 一路上,巫行云将天山六阳掌倾囊相授,身旁有此绝顶武学宗师,慕容复自然也不肯浪费资源,将心中所惑一一询问。 巫行云虽然主修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对北冥神功也有所涉猎,略微指点,便解开慕容复诸多疑惑 ,境界上得到进一步提升。 慕容复进境之快,可谓一日千里,足以令巫行云咋舌,她暗道:“师弟真乃不世出的人杰,师尊在何处寻到此等妖孽?我逍遥派后继有人了!” 作为逍遥派的弃徒,巫行云虽雄据天山,但仍感仿若无根之萍,对无崖子的怨,对李秋水的恨,对师尊逍遥子又惧怕又思念,无时无刻不想重归门墙。 也正是多年的执念,造成了这次巧妙的误会,巫行云越想重归师门,就越想讨好师尊这位惊才绝艳的“得意门生”,恨不得把平生所学尽数相授。 当然,她的傍身绝技“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除外。 二人进入宋国境内,虽然不久前才离开宋国前往天山,但光景确已大不相同,沿途各城兵马频频往来,一副兵荒马乱的乱世景象。 慕容复寻到一处丐帮分舵,仔细打听之下却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大宋皇太后高滔滔与司马光为了清除王安石派系,竟然要将将士们浴血奋战得来的疆土拱手割让给西夏。 消息一出,边疆军队群情愤然,议和大使雍王赵颢在种家军的拥护下,打出“清君侧”旗号,各路府纷纷响应,已经席卷西北。 与此同时,完成整合的明教在东南揭竿而起,十数万精兵在霍山的带领下攻城拔寨,宋国将领无不望风披靡。 高太后和司马光大为惊慌,匆忙调用大宋中央禁军平叛,奈何西北和东南同时用兵,辽国和西夏也蠢蠢欲动,军事压力颇大。 慕容复到西域转了一圈,没想到大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些原本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人,将历史推向另一个方向。 巫行云叹道:“没想到,天下才安定了多久?就又要天下大乱了!” 慕容复陷入沉思,称霸争雄的梦想又开始蠢蠢欲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即便修行了这么久,这八个字,还是轻易击碎了他的心防。 但是他还是转瞬恢复了理智,龙虎山、逍遥派,如同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李秋水纵然是一国太妃,也只能东躲西藏,只敢在巫行云返老还童的时候出来,试图将其灭杀,否则寝食难安。 还是要提升实力啊! 在登临武林绝顶之前,不能正面争霸,好在有霍山这个忠实的信徒,他在背后遥控还是游刃有余的。 霍山忠心耿耿,却又奸滑似鬼,慕容复同样心狠手辣,足智多谋,所以完全不必担心像张无忌一样被架空。 霍山手下各头领精通兵法,慕容复用人不疑,也不用像后世某微操大师一样干预,就让听得到炮火的人指挥炮火吧! 元佑二年八月,雍王赵颢克京西南路,驻军邓州。 元佑二年九月,与雍王军对峙的禁军将领龙神卫都指挥使王恩倒戈,雍王军进逼京西北路,兵锋直指东京汴梁。 雍王军得禁军精锐 又在京西北路募兵,扩军一倍,要求朝廷诛杀司马光等一干奸臣。 太皇太后高滔滔一面派使者稳住赵颢,一面号召天下节度使勤王救驾。 元佑二年十月,雍王军围困东京,朝野沸腾,纷纷要求诛杀司马光,平息叛军怒火,高滔滔以汉文帝诛晁错之事为鉴,不许,司马光迫于压力,被迫下野。 十月底,荆王赵珺发动政变,囚禁生母高滔滔,弑杀皇帝赵煦及皇亲国戚三百余人,血洗皇宫,随后宣称即皇帝位,改元天佑。 赵珺匆忙继位后,立即下诏书招抚雍王,加封雍王为皇太弟,雍王怒斥赵珺严词拒绝,并发布檄文声讨赵珺谋朝篡位,弑君囚母的大逆之举。 腊月,汴梁禁军与雍王的塞军交战于汴梁城外,雍王大败,收缩兵力返回邓州,并昭告天下即皇帝位,年号天命。 就在赵珺志得意满大肆清洗朝臣的时候,一个小内侍却悄悄溜出皇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瑞雪兆丰年,爆竹声中一岁除。 纷乱的时局并没有影响百姓们过新年的热情,巫行云和慕容复也停下赶路的脚步,准备就地过年。 穿新衣,戴新帽,慕容复带着巫行云感叹集市的热闹,买烟花爆竹,吃糖球水饺,数十年没有感受过过年氛围的老阿姨,此刻却快乐的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看着巫行云呆呆地望着一个红头绳,慕容复笑呵呵对老板说道:“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老板也露出憨厚的笑容:“客观,一文钱三条!” 慕容复掏出一个铜板丢给老板,扯过三根头绳给巫行云扎上。 老板看到这其乐融融的画面,笑道:“哈哈,客官对妹妹可真好,承蒙惠顾,再送你一条吧!” 巫行云羞红了小脸,狡黠笑道:“哥哥真好!” 看着她天真的笑容,慕容复想到的却是那日的尸山血海,背后不禁冒出冷汗,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是笑,其实比哭都难看。 巫行云挽住慕容复的胳膊,像个小挂件一样靠在他魁梧的身上,冷冷道:“怎么?你很不开心?” 慕容复假笑道:“怎么会?我开心死了,好妹妹……” 巫行云这才粲然一笑,指着卖甜饼的摊位,嗲嗲道:“哥哥,哥哥,我要吃那个……” 但有所求,慕容复无有不应,钱袋子也快速瘪了下去,好在慕容复家底殷实,在钱庄取了一百两交子(银票)。 有这个大款在,巫行云也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度过了一段快乐的美好时光。 大年初一,慕容复和巫行云继续上路。随着距离擂鼓山越来越近,慕容复心情也越发复杂。 第158章 中原鹿正肥 京西路河南府。 北风呼啸,雪花纷飞,新年刚刚过去,紧接着就是连绵的大雪。 猎猎的寒风,裹挟着大雪,席卷整个汝州城,仿佛要将这座古老的城池冰封。 大街上行人稀稀落落,没有了年关的热闹。 汝州衙门口,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石狮子依旧威严雄壮。 八字朝南的衙门口,一个身躯瘦弱的小乞丐匍匐在门前,冻的发紫的小手轻轻扣了扣厚重的木门。 “哒哒……哒哒……” 那人见没有人应声,又轻轻扣门。 “哒哒……哒……” 那人想张嘴呼喊,嘴唇使劲努了努,却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悠悠醒转,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早已没有了冰天雪地,而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环视一圈,身上穿着的是柔软的丝绸中衣,身子下是精致的拔步床,床旁边是精致的铜炭盆,盆里燃着昂贵的银骨炭,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呛人,这是贵族才能烧的起的炭火。 突然间,门吱呀一声响,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推门进来了,身旁还跟着两个娇俏的丫鬟。 那人赶紧将被子向上一提盖住头面,只露出一个缝来,向外偷偷看着。 美妇人笑道:“怎么,还害羞了?” 那人怯怯道:“夫人,是您帮我换的衣服吗?” 美妇人坐在床前,轻抚棉被道:“当然了,起初还以为是个小后生,让婆子们给你换下衣服,没想到是个美貌的小姑娘。” 小姑娘轻轻揭开蒙住脸的被子,剪水双瞳如一泓秋水,虽满脸都是冻伤的口子,却难掩秀色。 美妇向两个丫鬟道:“给客人换上衣服,带她到中堂来……” 在两个丫鬟的引导下,小姑娘亦步亦趋跟着走到中堂,只见一个面相威严的男人坐在上首,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玉制印章。 小姑娘见到男人,双目泪如泉涌,嚎啕大哭起来,直把男人和美妇吓了一跳。 男人拿着玉印,神色张皇道:“姑娘请暂缓悲伤,你这枚玺印到底从何而来?” 小姑娘号哭道:“章相公,你……你不记得本宫了吗?” 男人定睛一看,疑惑道:“本宫?你……你莫非是……?” 小姑娘擦擦泪,行了个万福礼,道:“那年端阳,父皇赐宴,章相公在父皇面前夸本宫聪慧仁孝……” 男人双目圆睁,惊喜道:“你是!温国长公主殿下!” 他慌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公主殿下!去岁雍荆二逆王作乱,听说皇室大多罹难,您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公主在美妇的搀扶下,到主位坐定,才心有戚戚道:“逆王宫变,皇兄及众姐妹兄弟尽遭屠戮,祖母也被囚禁,是本宫的贴身宫女……她……” 说着,她双眼通红,又掉下泪珠道:“她以身相代,让本宫换上内侍的衣装,拿着祖母这枚印玺,这才逃出宫来……” 男人道:“汝州距离东京如此之近,为何才找到这里?” 公主哽咽道:“本宫本来是要到江南去寻王相公,走到半路才听说王相公去岁已经仙逝,江南又到处是魔教歹人,本宫听说章相公在汝州,这便寻来……” 原来,这公主只知道是大相公司马光倒行逆施,才逼得两位皇叔造反作乱,若是王安石相公在,何至于此? 于是她便前往江南求援,只不过王安石此时早已谢世,他便想到了王安石的坚定盟友,时任汝州知州的章惇,一路爬冰卧雪来到汝州,龙子凤孙,气数使然,运气不可谓不惊人。 章惇听她提到司马光,气的咬牙切齿,又听到王安石,又心下悲戚。 想当年,他们二人在宋神宗的支持下,大刀阔斧改革,没想到神宗驾崩后,太皇太后和司马光卷土重来,以至于现在山河破碎,内外忧患。 北方辽夏环伺,雍王赵颢兵锋直指京城,南方食菜事魔的明教已割据半壁江山,中原又被荆王赵珺牢牢掌控。 不过两年时间,偌大一个大宋,已经分崩离析,重现五代十国的乱世景象。 公主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到章惇面前,施施然跪倒在地:“请章相公出兵平叛戡乱,救我祖母,救我大宋!” 章惇苦笑道:“我一个知州,无兵无权,如何平得了叛乱?何况赵珺已将皇室尽数屠戮,就算平息叛乱,难道要迎立雍王?” 他叹了口气道:“赶走豺狼,迎来虎豹,于百姓何益?于天下何益?” 公主满面愁容,瘫坐在地:“天耶!谁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章惇神色凝重道:“或许,大宋还有宗室尚在……” 公主昂起头,脸上挂着泪珠儿,问道:“何处宗室可为依仗?” 章惇道:“赵令畤,太祖次子燕懿王赵德昭玄孙,在苏轼处任签书公事,是个有勇有谋的豪杰。” 公主道:“可是,苏轼是司马光的人,他不是你的政敌吗?” 章惇神色凛然道:“本官为国举贤,不避仇雠,但求问心无愧,不负王相公,不负历代先帝,不负天下黎民!” 公主赞叹道:“章相公高风亮节,设使司马光等人有章相公半分风范,天下局势何至于此?” 元佑三年春,这是一个多事的时节。 这一年,雍王与荆王两处叛军交锋十数次,各有胜负。 这一年,章惇与苏轼抛却党争,共同拥立赵令畤为帝,赵颢、赵珺、赵令畤并立,人们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大宋有三个官家。 这一年,明教横扫长江中下游各路府州县,建国“大燕”,人们很好奇,为什么在江南建国国号不是“楚”,而是“燕”。 这一年,最离谱的是周世宗柴荣的子孙,爵封崇义公的柴若讷也起兵造反了,这位爷在大宋与大理边界占据了几个县,居然号称复辟“大周”。 一时间,中原大地烽烟四起,群雄逐鹿的时代再度来临。 人们逐渐想起了那句话,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与此同时,慕容复和巫行云也到达了擂鼓山。 逍遥派双雄际会,风云变幻,危机一触即发。 第159章 仇人相见 巫行云跟随慕容复的脚步,踏上擂鼓山。 三间茅草屋已经修复完好,苏星河与众弟子按照慕容复的指示,在屋侧结庐而居,守护草屋的安全。 丁春秋已死,再也无人袭扰擂鼓山,苏星河也乐得自在,每日与弟子们白日放歌,纵酒吟欢,日子过得好不畅快。 此刻见有人上山,不知是敌是友,众人也是如临大敌。 “苏先生,不必惊慌,是我回来了!” 苏星河眸子里闪过惊喜之色,大声呼喊道:“慕容公子,你终于回来啦!师父的伤,可是有救了?” 巫行云内心嘀咕:“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为什么叫李师弟慕容公子?” 慕容复指着巫行云道:“能医治你师父的前辈高人,我已经请来了,想来一定手到病除!” 巫行云身材娇小,被人高马大的慕容复遮的严严实实,且内息流转无声无息,苏星河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直到被慕容复指出来,才发现她。 只见苏星河眉头一皱,满额皱纹紧紧锁在一起,期期艾艾道:“公子你莫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小娃娃能医得了我师父?” 巫行云也没搭理苏星河,双眸紧紧盯着那三间茅草屋。 奇门遁甲! 茅草屋的布局,完全合乎是逍遥派的奇门遁甲之术! 当世之人,还有谁能如此精通逍遥奇门,是师父无疑了! 她双膝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眼含热泪道:“师尊,您受苦了!不孝徒来晚了!” 说罢,运转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隔空一掌击出,木屋外墙应声碎裂,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巫行云浑身颤抖着,既高兴又害怕,战战兢兢步入茅屋,慕容复也亦步亦趋,弯腰进去。 屋内,那个男人披头散发端坐在内,与先前鹤发童颜精神奕奕的形象有所差别,头颅埋在胸膛上。 巫行云试探性询问道:“师……师父,徒儿来……来看您了……” “师姐,我……我不是师尊,我也不知道师尊去了哪里……” 他抬起头,露出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几十年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闪现。 巫行云想起了师父将他带回天山的那一天,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晚上。 她想起姐弟三人一起练功,一起吃饭,一起玩耍。 她想起他与师妹苟合,偷走秘籍的那个下午。 随着记忆汹涌而来,她的神色也从温和转为冰冷,眼神越发凌厉,贝齿咬的咯咯作响。 “无崖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哪怕他们曾是亲如姐弟的同门。 巫行云衣衫爆鼓,真气在奇经八脉汹涌澎湃,宛如九天魔神。 无崖子眼眶泛红,双泪低垂,三分羞愧,七分委屈,哽咽道。 “师姐,你要杀了师弟吗?是,我对不起师尊,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我悔恨啊!” 巫行云怒喝道:“你毁了逍遥派,你毁了我!你……和李秋水那个贱人,你们都该死!” 看着巫行云凶恶的目光,无崖子害怕极了,忙道:“师姐,不怪我的!都是李秋水那个贱人,是她勾引我的!” 他哀嚎道:“我知道错了!师姐!这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亲人了,你难道真的忍心杀了你的师弟吗?” 巫行云伸出的右手微微一颤,愁肠百转,黯然神伤:“师父,您走了。这世上只有我们姐弟三人了,我……我真的要杀了他吗?” 她默默回忆着逍遥子的音容笑貌,泫然欲泣:“师父,如果您还在,会让徒儿清理门户吗?” 她默默放下杀招,声音低沉:“看在师尊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这条狗命!但是,李秋水作为罪魁祸首,她必须要死!你要活命也不难,拿李秋水的人头来换!” 无崖子眼底一喜,激动道:“那是自然,那个无情无义的贱女人,人尽可夫的臭婊子,我必欲杀之而后快!” 只见他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只是……只是……师弟如今已是残废之身,还望师姐搭救,好让我留待有用之身,为师门清理门户!” 巫行云手中弹出一根金丝,绕在无崖子腕上,悬丝诊脉,片刻后即道:“你全身筋脉寸断,药石难医,若非北冥神功护体,只怕早已灰飞烟灭。” 无崖子满眼期待,目光炯炯道:“师姐,还有得救的!” 他目露贪婪之色,满眼憧憬道:“师姐,只要你愿意用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为我温养经脉,我还是能恢复正常的……” 见巫行云一脸疑惑,他急得满脸通红,道:“你是师父精挑细选的玄阴姹女之体,只要你跟我行房,以神功助我……”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无崖子脸上,他的脸立即肿得像个猪头。 巫行云怒不可遏:“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她眼光不经意看了一眼慕容复,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只觉更加羞愤。 慕容复此时倒是回过味来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李沧海是玄阴姹女之体,慕容复修炼了北冥神功,与修炼小无相功的李沧海合体后,功力交融为真元,突破练气期。 也就是说,有这样一种可能,李秋水、巫行云这对绝世双姝,皆是玄阴姹女之体,是逍遥子为自己修炼储备的炉鼎。 所以为什么当无崖子破了李秋水的身子,逍遥子会那么气愤! 所以为什么逍遥子又收了同为玄阴姹女的李沧海修炼小无相功! 那是李秋水的替补,一定是了! 无崖子要自己找回巫行云,就是想通过玄阴姹女的滋养,以“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与其“北冥神功”交融。 这样就有可能突破归元,达到还虚境界,重塑全身经脉。 好算计啊! 无崖子这个老东西,说好的要把秘密告知我,其实就是把我慕容复当傻小子。 你拿了一血,归元还虚了,还有老子什么事? 此时此刻,慕容复看向巫行云,好似饿狼看到了肥美的鲜肉。 巫行云这小萝莉,被这肆无忌惮,极具侵略性的眼光看的心里娇羞,脸上飞起云霞,看起来煞是可爱。 第160章 惊变 无崖子被巫行云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这还是那个对他关怀备至的大师姐吗? 当年的无崖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引得巫行云和李秋水两位绝世双姝争风吃醋。 而他乐在其中,在师姐师妹之间左右逢源,大搞暧昧。 师姐萝莉身御姐音,其实在他来看,是更馋师姐的身子,只不过师妹李秋水更加风骚,被她勾得欲火焚身,失了元阳。 随后被师尊发现李秋水破身,勃然大怒之下,不得不偷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秘籍,逃之夭夭。 巫行云少女时期确实对无崖子心生爱慕,只不过几十年过去,她早已不是那个青春懵懂的少女了。 她对无崖子,更多的是怨,是恨。 何况现在无崖子已是残废之身,又被慕容复吸走大半真元,不复从前鹤发童颜的英俊模样。 这几个月,她与慕容复这个假想的师弟朝夕相处,和他在一起,她不用伪装,卸下心防,快乐的像个小女孩。 加之她长期修炼逍遥派武功,和少女别无二致的年轻身体,骗过了无数路人。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真的只有十几岁,而这个英俊的师弟,真的就是自己的哥哥。 无崖子的话让她一时羞愤,躲在慕容复身旁,抱着他的小臂,胸前两团蹭在他胳膊上,娇声道:“哥哥,他好不要脸,你帮我打他!” 慕容复眼见无崖子瞳孔好似在地震,气愤道:“师姐!你在做什么?!当年我拉拉你的衣角你都不愿意,你竟然让他碰你的……碰你的……” 无崖子仰天长啸:“不!!!不!!!……” 巫行云目光一冷,怒视无崖子,冷声道:“师弟!我念在同门之谊,可以饶恕你,师父的秘籍,快些交出来吧!” 无崖子阴恻恻笑道:“师姐,你想要秘籍?哈哈哈哈,很简单,只要你跟我行房,救我一命,秘籍我立即双手奉上。” 巫行云出离愤怒了,慕容复这才惊醒,这位可不像她表面那样人畜无害,而是西域的无冕之王,恶名昭着的天山童姥。 久居高位的威压,决绝又凶狠的目光,让无崖子不觉有些战栗。 他强装镇定道:“巫行云!你要做什么?杀了我,你永远也得不到秘籍!” 巫行云哈哈大笑,银铃般的笑声响彻草屋。 “无崖子,你很嚣张!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手段!” 无崖子有恃无恐道:“你的手段?哈哈,无非就是断筋腐骨丸罢了,你知道的,我有北冥神功护体,那药丸伤不到我的……” 巫行云和慕容复对视一眼,狡黠一笑,慕容复心领神会,解下腰间水壶,扔给巫行云。 只见巫行云双手一凝,掌间寒气逼人,一片片圆形薄冰对着无崖子激射而出。 无崖子全无提防,多处大穴中招,瞬时间全身如蚂蚁啃咬,奇痒难耐。 “啊!啊!!!痒死我了,你个娼妇,给我施了什么邪术!” 他浑身奇痒,却全身筋骨寸断,抓挠不得,痛苦胜过常人百倍。 他自知不交秘籍无法善了,心念转动,计上心头,于是故作真诚道: “当年,我和师妹……不,和秋水那个贱女人逃出天山后,躲在大理国无量山,我……我把秘籍藏在那里了……” 慕容复听闻此言,心里后悔的简直要把大腿拍青,当年他在无量山玉壁下的琅嬛福地搜刮了一天一夜,除了蒲团下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其他的片纸只字都没有找到。 早知道那里还有逍遥派的无上秘籍,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可惜!可惜啊! 巫行云闻言却是面色一喜,激动的说道:“快带我去无量山!寻回秘籍,算你将功补过,他日见到师尊,我自会为你求情!” 无崖子浑身奇痒难耐,恶向胆边生,面目狰狞道:“你我都这般岁数了,师尊焉有命在?只盼师姐赐我解药,我……我要痒死了……” 巫行云凝聚真气,凌空扇去两个巴掌,怒道:“胡说八道!师尊洪福齐天,绝不可能身陨!你敢咒骂师尊,已是百死莫赎,还有脸求我救你!” 慕容复见巫行云被触逆鳞,怒气攻心失去理智,赶忙上去劝道: “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如今只有他知晓秘籍所在,他一死了之,秘籍怎么办?难道你不想为师尊寻回秘籍吗?” 巫行云想到此处,也反应过来,气鼓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罚他痒上两个时辰!” 她转过身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凝视着慕容复,她的眼光锋利如剑,慕容复在她面前好像没有穿衣服一般,不由一阵心虚。 巫行云一步步踏出草屋,沉声道:“你!跟我出来!” 草屋门口,无崖子的徒子徒孙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无崖子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声他们都已经听到,可奈何奇门遁甲太过玄妙,他们不得而入。 此时见这个小女娃出来,纷纷剑指巫行云,只是还没开口,便被巫行云反制,横七竖八昏倒了一地。 慕容复不由有些心惊胆战,瞧这出手的速度,怒气值拉满了啊。 那叫自己出来,还能有什么好事? “你到底是谁?” 巫行云背对着慕容复,肩头微微耸动,声音有些颤抖。 “你绝不可能是师尊的弟子!” 慕容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不语。 他正踟蹰间,只见一道道红色残影接踵而至,巫行云无声无息间已逼近他身侧,瞬间攻出十几招。 慕容复不敢大意,匆忙间左支右绌,先是使出巫行云所教天山六阳掌,后来又是家传绝技斗转星移、参合指。 甚至先前所学各门各派的招式都使出来了,可还是难以招架,巫行云仅仅是用真气,便将慕容复打的只能防御,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巫行云杀招逐渐凌厉,慕容复慌乱间将小无相功、北冥神功统统使了出来。 “小无相功!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小无相功!” 巫行云状若疯癫,语无伦次。 “我真傻!真的!” “你身怀北冥真元,又习得小无相功,若是师尊的弟子倒也合乎情理!哈哈哈,可是你不是。” “那么你一定就是无崖子老贼和那个贱人的弟子!不对,你是这两个混账的孩子,对不对?” 这么多天,她已经全然卸下心防,没想到这个人却有可能是仇人的孩子,被人骗,被人背叛的滋味太难受了,已让她彻底疯狂了。 她歇斯底里道。 “为什么骗我?!” 第161章 冰释 巫行云回忆着二人相识数月以来,一起度过快乐时光,不想竟是与无崖子、李秋水编织的一场骗局,梦醒时分,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那种无力的愤怒感,戳破了天山童姥心底最柔软的自尊,羞耻感、挫败感肆意蔓延,似乎只有杀了这个男人才能维护她的尊严。 巫行云内心的耻辱感每多一分,杀招就更凌厉一分,慕容复自从来此人间,开局习得北冥神功后,一路顺风顺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危机。 天山童姥,不愧是天龙“三老”,扫地僧下第一人也。 巫行云自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后,向来杀人不用第二招,就连同为“三老”之一的李秋水也只能东躲西藏,不敢直面锋芒。 此刻与慕容复对战近百招,虽然稳占上风但始终不能制敌,也是暗暗心惊。 初次见面时,他还没有这等功力,短短几个月,竟然突飞猛进到这等境界。 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成长,联合李秋水杀上缥缈峰,岂还有她巫行云的活路?她狠下心来,暗道:不行,今天务必在此将他斩杀! 二人又激斗百招,即便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已经炉火纯青,但二者在气海中泾渭分明,此时为了保命,一时使用北冥,一时使用小无相功,两股真元相互激荡冲撞,气海也随之扩大几分。 这女人如同发疯一般,密集的杀招如雨点般袭来,慕容复左支右绌,张不了口,说不了话,无法解释。 身上的锦绣袍服也已被汗水浸湿,心率爆炸式上涨,慕容复心里苦不堪言,你问我为什么骗你?你倒是让我回答啊!! 又几十招后,慕容复不慎露出破绽,被天山童姥用天山折梅手击中胸口,倒飞出去。 好在北冥神功自动在全身形成气膜,替他挡住这致命一击,但也是受了重伤。 慕容复累的大口喘气,就算是在寒玉床上给李沧海当炉鼎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累。 巫行云手上凝聚真气,慢慢向他走近,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悲怆莫名,一时间竟然不知是喜是悲。 痛下杀手吗?她实在不忍心。 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夺舍了,自己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天山童姥吗? “罢了!冤孽!到底是师弟师妹的骨肉!也算是我的侄子……”她自认为给自己找了个饶恕他的绝佳借口。 “就罚你跟我回灵鹫宫思过,终身不得下山!” 永远……在缥缈峰陪着我,她心里暗道。 见她没有狠下杀招,慕容复提着的心稍稍安定,调息几息后,急道:“不是,大姨!要了命了!谁告诉你我是李秋水的孩子的?” 他还敢吼我?我受了这么大委屈,放下这么大仇恨,选择原谅了他,他竟然吼我! 巫行云更委屈了:“小无相功是本门三大镇派神功之一,师尊只传给李秋水那个贱人,你师承不是我师尊,除了李秋水那个贱人,还能是谁?” 慕容复无奈道:“我早些年游历之时,曾到过刚才无崖子前辈所说的那个地方,大理国无量山一个叫作琅嬛福地的地方……” 看巫行云眼神,这番说辞显然是不相信的,她道:“呵呵,你是不是想说,本门的神功是在那里学到的?” 她眼神越发不信,戏谑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跌落悬崖,无意间发现了石洞,学到了至高无上的秘籍?” 慕容复见她这番说辞,与自己编的故事完全一样,不由兴奋道:“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只见巫行云面沉如水,咬牙切齿道:“小子!你是在讲话本故事?本座纵横世间一甲子,你还真把我当十六岁小孩糊弄了?” 她恍然大悟道:“李延宗!是了,你姓李,西夏人,还说你不是老贱人的儿子!” 她再度聚气,一步一步向慕容复走来! 慕容复见误会越来越深,不由慌了,他身受重伤,只怕巫行云怒不可遏,一掌送他归西。 他急忙道:“且慢且慢!你听我解释,我不姓李,李延宗是我行走江湖的化名,我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复字,我也不是西夏人,我是大宋国人士,家住姑苏太湖燕子坞……” “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此时巫行云已经认定慕容复在骗她,对于一个生气的女人来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不管这个女人是几岁,还是几十岁。 “等一下!”半瘫在地上的慕容复伸出手掌,暂缓了巫行云的步伐。 只见他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黑玉雕成的方印来。 那玉印上端雕着一头形态生动的豹子,慕容复将印一翻,显出印文,雕着“大燕皇帝之宝”六个篆书大字。 “这枚印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慕容家先祖十六国时期纵横天下,建立燕国,这总做不得假!” 巫行云见那玉玺雕琢精致,边角上却颇有破损,显然历经沧桑,多经灾难,虽然不明真伪,却知大非寻常,更不是新制之物。 “就算这枚印玺是真的,也不能证明你就是慕容复啊,万一这是你收藏的物件……” 慕容复将玉玺收入怀中,顺手掏出一个油布包来,打开油布,抖出一幅黄绢。 黄绢上以朱笔书写两种文字,右首的弯弯曲曲不知是什么文字,左首则是汉字,最上端写着“太祖文明帝讳皝”。 其下写道:“烈祖景昭帝讳儁”,其下写道:“幽帝讳暐”。 另起一行写道:“世祖武成帝讳垂”,其上写道:“烈宗惠愍帝讳宝”等等字样,皇帝的名讳,各有缺笔。 至太上六年,南燕慕容超亡国后,以后的世系便都是庶民,不再是帝王公侯。年代久远,子孙繁衍,但见那世系表最后一人写的是: 慕容复。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巫行云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他了,她的小脑瓜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找补回来。 毕竟,小仙女怎么可能认错呢!也不可能有错。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慕容复一脸黑线:“你给我机会说了吗?你刚刚,差点弄死我啊!” “那也是你不对,在缥缈峰的时候,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反正都是你的不对……” 第162章 踏足大理 夏日,刚下过雨的成都,有些潮湿,有些闷热。 街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在闹市相互交易,从衣着到体态,无不证明着天府之土的富饶。 巍峨的成都兵马都钤辖府,耸立在闹市中央,门外高悬着的,却是皇宫的牌匾,煞是奇怪。 府内居住着的,正是昔日的大宋崇义公,后周世宗柴荣的子孙,如今的周天子柴若讷。 趁宋朝二王之乱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位天潢贵胄打出“大周”旗号,纠集麾下势力,从西川的几个县,一路打进成都府。 成都府知府兼兵马都钤辖蔡延庆,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生擒活捉,只能无奈投降,凭借其德高望重,成了大周第一任中书门下平章事。 柴若讷用人得当,很快拿下成都府路、梓州路全境,成为割据西南的一方霸主。 柴若讷复辟后周,大宋自家打的不可开交,自然是无暇西顾,但大理国却是坐不住了。 保定帝段正明、镇南王段正淳、大权臣善阐侯高升泰,以及褚古傅朱四大家臣,相聚一堂,一个个愁眉不展。 “大家都说说吧,这事,要如何善了?” 段正明扯着手里的书信,环顾各位重臣。 这是柴若讷派遣使者送来的国书,内容很简单,主题就一个,就是要求大理国举国投降,纳入大周版图。 高升泰思忖片刻,正色道:“陛下,这柴若讷只占据两路之地,不敢惹东边的章惇、苏东坡,也不敢惹北面的二位藩王,只有把刀对准我们大理了!” 段正淳道:“成都天府之土,物产富饶,兵士凶悍,实非我大理所能抗衡啊!” 段正明急道:“难不成要束手就擒?我大理先祖创下的基业,要断送在我朕的手上了吗?” 褚古傅朱四人也愁容满面,纷纷跪倒在地:“主辱臣死,臣等不才,愿领兵出征,为大理流尽最后一滴血!” 段正明被激起豪雄之气,拍板道:“好!他要战,那便战!要让柴若讷这个老儿知道,我大理数万带甲精兵,也不是吃素的!” 慕容复和巫行云,带着残废的无崖子,来到大理国的时候,柴若讷的周军已经开始大举进攻。 没办法,大理国实在是太弱了,段正淳联合摆夷人苦苦抵抗,领土也已失去大半,只能依托大山纵深,节节抵抗。 巫行云得知慕容复来过琅嬛福地,本想着就地结果了无崖子,慕容复详细讲述了当年来到大理的情形,直言并未见到《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秘籍。 无崖子还有用,不光不能杀,这一趟还必须得带着他。 两人套了一辆马车,假扮兄妹二人,带着无崖子,一路边走边玩,无崖子不光吃不好穿不好,还要天天听他们二人打情骂俏,别提有多难受了。 好在目的地将近,他自以为终于可以熬过去了。 行至大理都城,夏日的洱海别有风情。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微风吹过,泛起层层涟漪。 岸边的垂柳依依,柳枝随风舞动,湖水的清凉和微风的轻抚,都像是抚慰远行的游人。 远处的苍山在阳光的映照下更加雄伟壮观,与洱海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卷。 巫行云一时看的痴了,她自小居住在缥缈峰顶,那里地处西域,萧瑟荒凉,除了秃鹫,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生灵。 而在大理,目之所及皆是美景,眼睛如同洗了个澡,快乐的情绪肆意蔓延。 “无崖子,你这老贼倒是很会享受!逃到这么美的地方来!” 巫行云恶狠狠剜了车里的老头一眼,接着飞身下车,开始了她的沉浸式游览。 洱海与苍山之间,就是大理国的都城。 大理国普通百姓居住较为简陋,但都城却修的巍峨雄壮。 入眼就是高大坚固的城墙,城墙由巨石砌成,坚固而厚实。城墙上设有城门,城门高大宏伟,采用精湛的建筑工艺,门楼上装饰着精美的雕刻和彩绘。 也许是战争时期,都城城防异常严格,城门口士卒一个个仔细盘查过往车辆,生怕有敌国细作入城。 “入城是做什么?” 慕容复道:“家中老人病重,要去给老人看郎中。” 士卒挑开马车的帘布,见到苟延残喘的无崖子,和小女孩打扮的巫行云,心里信了七八分。 他伸手道:“路引拿来勘验一下,进城吧!” 慕容复嘴角抽搐一下,弱弱的说道:“如果没有路引,怎么办?” 士卒眉头一挑,疑惑道:“没有路引?没有路引进什么城?现在是非常时期,严防细作,镇南王已经下令,无路引一概不得入城。” 慕容复掏出仅剩的半包碎银子,塞到士卒腰间,低声道:“军爷,麻烦通融一下,你看他那样子,再回去开路引,还能有命吗?” 士卒看了一眼钱袋里的碎银子,嫌弃的努了努嘴:“你就拿这个考验我们当兵的?哪个当兵的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说着,抓起钱袋子扔给慕容复。 玛德,嫌少?慕容复真想一掌劈了这个城防士卒,又自我安慰道,不生气不生气,进个城不至于这样。 他暗暗盘算着,看来只能到晚上翻墙过去了,虽然带着无崖子这个拖油瓶,但凭借他和巫行云的武力,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慕容复正准备调转马车,只见一队人马向城内走来,领头一人见路被挡住,按下马头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在这里聚集喧闹?” 城防士卒道:“大人,他们没有路引,标下正欲将其遣返……” “慕容公子?” 士卒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人兴奋的跳下马来,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慕容复面前,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真的是你啊,慕容公子!你到大理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见慕容复略带疑惑的眼神,他亮出一对判官笔,道:“是我啊!朱丹臣,当年我等四人和王爷王妃在擂鼓山承蒙公子搭救,恩情没齿难忘!” 第163章 又见镇南王 段正淳正为大理国事忧心忡忡,柴若讷的周军大举入侵,边境烽火连天,段正淳深知此次危机重大,却无计可施,不知所措。 慕容复来到大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镇南王段正淳的耳中。段正淳忆起慕容复曾救过自己性命,心中感慨万千。他立刻召集亲信和侍卫,亲自出城迎接。 远远地,段正淳便瞧见了慕容复那挺拔的身影,不由追忆当年在擂鼓山下,险象环生,多亏了慕容复仗义出手,才得以幸存。 他快步上前,拱手作揖道:“慕容公子大驾光临,本王深感荣幸。昔日救命之恩,本王一直铭记在心。” 慕容复谦逊地回礼道:“镇南王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段正淳看了看慕容复身边瓷娃娃一般的巫行云,疑惑道:“慕容公子,这位是……?” 慕容复正欲开口,只见巫行云拱手道:“巫行云!” 说完又补充道:“慕容公子的妹子!” 段正淳暗自思忖,这姑娘姓巫,而不是姓慕容,想必是表妹或者义妹。 他大手一挥,恭敬道:“慕容公子、巫姑娘,二位远道而来,请到寒舍一叙,段某略备水酒,为二位接风洗尘!” 随后,段正淳邀请慕容复、巫行云一同乘坐王府华丽的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镇南王府。 王府中,王妃刀白凤早已令御厨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宴席上摆满了大理的特色美食,砂锅鱼香气四溢,雕梅扣肉色泽诱人,饵丝散发着独特的米香。 段正淳亲自为慕容复斟酒,言辞恳切地说:“慕容公子,你品德高尚,为人侠义,本王甚是钦佩。这杯酒,敬公子的高义之举。” 段正淳、四大护卫频频举杯,慕容复与众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心情大为畅快。 在宴席间,优美的歌舞表演为嘉宾助兴。舞者们身姿轻盈,如蝴蝶般翩翩起舞,乐师们弹奏出的旋律悠扬动听。慕容复被这热烈的氛围所感染,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段正淳与慕容复煮酒论英雄,谈论天下大势。 段正淳诚恳地询问慕容复的近况和未来的打算,眼中满是关心。 提及大理与大周之间的摩擦,段正淳忧心忡忡,长叹道:“我大理国贫民弱,仰赖大宋太祖天恩,划大渡河为界,言此外非吾有也,大理国才得以保全。” 他轻拍桌面道:“可如今……大宋内乱四起,逆贼柴若讷作乱川蜀,欲取大理成其霸业,为之奈何?” 慕容复道:“大理立国已久,周军仅仅据有川蜀,难不成举一国之力,敌不过宋之两路?” 段正淳道:“慕容公子有所不知,我大理历代先皇可谓创业艰难,昔年国境之内各自为战,四分五裂,我大理应道帝在石城会盟,联合三十七部出战滇东,方才一统大理。” 他坦言道:“如今我大理人口不过三百万,刨除妇女老弱,可战男丁不足百万,总兵力仅有十万。” “这还包括归各部落族长统辖的部落兵,大理战力实在有限的很,而那川蜀两路,历来多出敢战之兵,唉……实力悬殊,怎能敌得过周军。” 慕容复道:“柴家乃前朝余孽,受封公爵而不知足,妄图复辟后周,大宋岂能容下!何不派遣使者,与大宋共同讨伐不臣?” 段正淳叹息道:“如今大宋早已朝不保夕,三王相争,打的如火如荼,东南又被食菜事魔光明教的叛军占据,哪还有时间顾得上我大理。” 他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正色道:“先祖创业艰难,就算十死无生,段某也愿战至一兵一卒,宁死不降!” 说到此处,他心中顿生豪气,一甩衣袖道:“不说这些了!慕容公子难得来一趟大理,段某岂能不好好招待一番?我大理虽国弱民贫,但胜在山清水秀,别有一番风景!” 段正淳邀请慕容复在大理多住些时日,一起游山玩水,领略大理的美景。慕容复欣然应允。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段正淳带着慕容复、巫行云游览了大理的苍山洱海。苍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洱海碧波荡漾,如诗如画。 他们漫步在古老的街道上,感受着大理的文化和风俗。 段正淳也兴致勃勃的向慕容复介绍着大理的历史和传说,慕容复听得津津有味,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色,不禁感叹道:“此地真是美不胜收,令人流连忘返。” 段正淳笑道:“慕容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在此多留几日。”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古寺前。段正淳指着寺庙说道:“此处是大理最着名的天龙寺,是我大理的皇家寺庙。” 慕容复点点头,赞叹道:“天龙寺在江湖中地位超卓,与中原少林寺并称,听闻枯荣禅师一手‘枯荣禅功’出神入化,不知是否有缘得见?” 段正淳笑了笑道:“枯荣禅师出家前,也是我大理皇族,论起辈分,是段某堂叔,在下可为公子引荐。不过,听说他老人家正在闭关坐枯禅,未必能见得到。” 慕容复随着段正淳走进寺内,段正淳向知客僧询问天龙寺众位高僧近况。 “枯荣大师还在闭关吗?多年未见,不知今日小王可有幸拜见大师?” 知客僧双手合十,唱了一个佛偈道:“阿弥陀佛!施主来的巧,三日前皇帝陛下约见枯荣大师,大师已于今日破关,如今在后山与陛下、黄眉大师谈话。” 段正淳神色凝重,道:“皇兄向来敬重枯荣禅师,此次逼大师出关,想来是为了逆周进犯之事!国家多事之秋,僧人也无法安心诵念佛经。” 他向知客僧道:“烦请师傅通传一声,小王携好友慕容复,想求见陛下和大师,国家存亡之际,作为大理皇族,也愿与各位豪杰共赴国难、共商国是!” 即将见到大理国三位高手,慕容复也心潮澎湃,尤其是黄眉僧也在此处,这位高僧与慕容家颇有渊源,怕是又要引发一番风波。 第164章 前尘旧怨 在知客僧的引导下,段正淳带着慕容复来到了天龙寺。寺内,枯荣禅师正与黄眉僧、段正明商议着国家大事。他们神色凝重,话语间皆是对天下局势的忧虑与担当。 正当他们交谈之际,段正淳和慕容复踏入殿中。黄眉僧不经意间抬眼望去,这一眼,却让他如遭雷击,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只见慕容复那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竟与记忆中的慕容博有几分相似。 “你是……慕容博?不,不对,我已垂垂老矣,慕容施主绝不可能如此年轻!” 慕容复颔首低眉,做了一揖道:“在下姑苏慕容复,慕容博正是先父名讳。莫非前辈是先父故交?” 黄眉僧摇了摇头,道:“故交算不上,只不过当年败在令尊手上,那年,令尊差不多也是你这般年纪。” 一时间,黄眉僧恍惚了,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与慕容博激战的日子。 “四十三年前,我护送一位京官从汴梁回山东老家,在路上遇到令尊母子。那一对母子身穿孝服,我见他们可怜,便上前询问。” “令祖母说,他们是为令祖奔丧,要回苏州燕子坞。我一听是燕子坞的慕容家,便多了几分敬意。慕容家在武林中声名赫赫,尤其是慕容龙城,当年以一手斗转星移威震天下。” “我和他们交谈了几句,令祖母忽然问我,是不是会使大力金刚指。我点头承认,她又问我,大力金刚掌练到了几成。我说,三成火候。她微微一笑,说我太过自负,大力金刚指乃是少林绝技,没有几十年的苦功,难以练成。” 黄眉僧继续说道:“我听了心中不服,便说,老夫人既然如此说,想必是对大力金刚指很有研究,不妨指教一二。她摇头说,她不会武功,但她的儿子慕容博却会。” “我看了一眼慕容博,只见他年纪轻轻,眉清目秀,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我便说,既然如此,就让这位小哥赐教几招吧。” 黄眉僧苦笑一声,仿佛在笑自己的无知:“我见他出手缓慢,心中暗笑,以为他是个绣花枕头。我便用大力金刚指去挡他的手指,没想到他的手指竟然如同钢铁一般坚硬,我的手指一碰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我的手指顿时折断。” 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黄眉僧拼尽全力,却依旧败在了慕容博的手下。从此,那一战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如今,看到慕容复,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言语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刀光剑影的战场,心中的感慨与无奈交织在一起。 然而,回忆过后,黄眉僧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想要再次挑战,想要证明自己这些年的成长与进步。于是,他向慕容复提出一战。慕容复微微皱眉,却也没有拒绝。 两人来到寺中的空地,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黄眉僧深吸一口气,运起全身功力,率先发动攻击。他的招式凌厉,每一招都带着无尽的力量与决心。可是,慕容复却从容应对,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轻松地化解了黄眉僧的每一次攻击。 随着战斗的进行,黄眉僧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发现,自己与慕容复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伤到慕容复分毫。终于,慕容复轻轻一掌,便将黄眉僧击飞出去。 黄眉僧重重地摔落在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修炼,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一雪前耻。可是如今,他再次败在了慕容家族的手下,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黄眉僧呆在当场,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无法相信自己又一次如此轻易地败北,那曾经的壮志豪情此刻如泡沫般破碎。 心中涌起无尽的懊悔,他想:“这些年的苦修,我本以为已足够强大,足以面对曾经的敌人,可如今看来,我是多么的自负。我为何如此不堪一击?难道我这一生都要活在慕容家的阴影之下吗?”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如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个在江湖中自不量力的小丑。曾经的自信与骄傲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自我怀疑和迷茫。 看着慕容复那冷峻的面容,黄眉僧的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既有着对他武功高强的钦佩,又有着因败于他手的不甘与怨恨。这个人,如此年轻,却拥有着如此可怕的实力,仿佛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他想,慕容复身上有着慕容博的影子,那股傲然之气,那深不可测的武功,让他既恐惧又无奈。 “我还能做什么?我还有何颜面面对江湖众人?”黄眉僧痛苦地自问。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坚持的正义和信念是否还有意义。 心念崩塌的黄眉僧,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露出决绝之色。他决定自尽,以结束自己这充满失败与痛苦的一生。他举起手掌,正要向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正淳、段正明和枯荣禅师等人纷纷出手阻拦。段正淳大声说道:“大师,不可如此轻生!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败并不代表永远失败。” 段正明也劝解道:“大师,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今日之败,或许只是一时之失。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枯荣禅师则微微摇头,缓缓说道:“黄眉僧,你执念太深。人生在世,岂会一帆风顺?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勇气和信心。” 在众人的劝解下,黄眉僧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周围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他放下手掌,长叹一声,说道:“多谢各位的劝解,老衲一时糊涂,差点犯下大错。” 众人见黄眉僧打消了自尽的念头,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黄眉僧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特别是如今国难当头,他的存在对于江湖和国家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第165章 恩怨释 天龙谋 天龙寺大殿内,佛像庄严,香烟袅袅。阳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窗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斓的光影。 段正明身着明黄色龙袍,气宇轩昂,段正淳则身着紫色华服,风度翩翩。黄眉僧一袭灰色僧袍,面容沉静,慕容复身着白色锦衣,身姿挺拔。 段正明率先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今日朕有意化解二位之间的仇怨。如今大理国危在旦夕,外敌压境,朕希望大家能共同抗敌,切不可因个人恩怨而影响大局。” 黄眉僧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道:“陛下所言极是,老衲也深知此时应以大局为重。只是与慕容家的纷争,实乃事出有因。” 慕容复此时也拱手道:“陛下,我慕容家亦不愿与黄眉大师为敌。只是此前多有误会,才导致今日之局面。” 段正淳见状,微笑着说道:“黄眉大师乃武林名宿,慕容公子更是少年俊杰,只要大家坦诚相待,也不失为一桩武林美谈。” 黄眉僧缓缓说道:“老衲与慕容家的矛盾,源于一场比武。当时老衲年少气盛,与慕容家起了争执,败给了慕容公子的父亲。此后,虽多年过去,但心中始终存有芥蒂,是贫僧着相了!阿弥陀佛。” 慕容复听后,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拱手道:“黄眉大师,当年之事,我慕容家也有过错。如今我们都应放下过去的恩怨,共同面对外敌。我慕容复在此代表慕容家,向大师致歉。” 段正淳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慕容复身上,语气温和地说道:“慕容公子深明大义,实乃武林之幸。如今外敌当前,大理国境内各门派当齐心协力,共同御敌。慕容公子,你以为如何?” 慕容复挺直身躯,神色郑重,回应道:“镇南王所言极是。” 此时,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又充满希望。段正明看着两人,心中稍感欣慰,开口:“如今敌军压境,大理国危在旦夕。吾等当联合大理境内各门派,聚集力量,共同抗敌。”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一国之君的威严与决断。 段正淳微微颔首,回应道:“陛下所言极是。吾等定当竭尽全力,保我大理国江山社稷。” 他的心中暗自思忖,此任艰巨,然为了大理国的安危,自己义不容辞。作为大理镇南王,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黄眉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愿号召天龙寺、拈花寺、无为寺、感通寺等佛门力量,共同御敌。” 他的心中充满慈悲,看着大理国面临的危机,他深知佛门弟子不能置身事外。他想着,要用佛法的力量,唤起众人的善良与勇气,共同对抗外敌。 慕容复拱手道:“慕容复愿助一臂之力,为大理国尽绵薄之力。”他的心中既有对段正淳的敬重,也有自己的盘算。 他明白,大理皇室重义轻生,值得结交,且在这个时候与大理国合作,不仅可以展现慕容家的大义,也为日后复兴大燕积累人脉和声望。 段正明看着众人,心中稍感欣慰。他继续说道:“大理境内,武林势力错综复杂。有无量剑派东宗和西宗,两宗素来争斗不休,如今在国难当头之际,能否放下恩怨,共同御敌?” 无量剑派东宗掌门左子穆,老奸巨猾,心机深沉,一心想要压过西宗一头。 西宗掌门辛双清亦是不甘示弱,性格执拗,为了争夺剑湖宫,与东宗僵持不下。 然而,在如今这般危急局势下,若他们能放下成见,齐心协力,必能为大理国增添一份力量。 段正淳微微皱眉,说道:“无量剑派东宗西宗之争,由来已久。但如今局势危急,若他们能放下成见,齐心协力,必能为大理国增添一份力量。” 他的心中担忧着这些门派的态度,毕竟多年的恩怨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黄眉僧微微皱眉,说道:“老衲曾与无量剑派有过一面之缘,深知他们的固执。但老衲会尽力去劝说,希望他们能以大局为重。” 他的心中明白,劝说无量剑派并非易事,但他愿意一试。 慕容复冷静分析道:“无量剑派若能看清形势,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否则,国破家亡,玉石俱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段正明又提到:“还有神农帮,以用毒之术闻名,虽行事诡谲,但在这关键时刻,又将何去何从?” 神农帮帮主司空玄阴狠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大理武林中是一个不能轻视的存在。 段正淳思索片刻,说道:“神农帮行事虽有些偏激,但或许可以通过一些利益交换,让他们加入抗敌的队伍。” 黄眉僧担忧地说:“神农帮的毒术厉害,有伤天和,若不能好好引导,恐会带来麻烦。” 他的心中对神农帮的毒术有所忌惮,担心他们在战争中使用不当,造成更大的灾难。 慕容复则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我们有所防备,神农帮的毒术也并非不可控制。关键是要让他们明白,与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段正明继续说道:“再就是点苍派,剑法凌厉,门下弟子众多,能否挺身而出?” 点苍派掌门为人正直,以侠义为本,对门派声誉极为看重。段正淳信心满满地说道:“点苍派一向以侠义自居,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会站出来。我可以派人去与点苍派掌门商议,共同抗敌。” 他的心中对点苍派充满期待,相信他们会为大理国的安危贡献自己的力量。 黄眉僧说道:“点苍派的剑法的确厉害,若能与我们联手,必能增加胜算。”他的心中对点苍派的实力给予了肯定。 慕容复想了想,谨慎道:“点苍派虽有实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个门派在中原默默无闻,不知道是正是邪,我们要确保他们的忠诚,以免在关键时刻出现变故。” 第166章 秋水的痕迹 黄眉僧低眉抚须,道:“大理国崇信佛法,尚武之风不似中原繁盛,武林门派不多,主要以段氏及天龙寺为尊,其他的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小门派,但是……。” 他抬起眸来,目中精光奕奕:“有一门派不可不察!”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回枯荣禅师身上,道:“不知大师可否知晓马王神钟万仇?” 枯荣禅师依旧是那副半枯半荣,不喜不悲的模样,缓声道:“有所耳闻!” 段正明道:“朕也听说过此人,不过是个相貌丑陋、脾气暴躁的夯货,武功倒也稀松平常,勉强算个三流水准,好像近十数年来再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不值一提!” 黄眉僧道:“诸位可能对他不甚了解,十数年前,他携妻女隐居于万劫谷,听说在万劫谷门口立牌,‘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不知与大理皇室有何深仇大恨?虽说他功力低微,可若是关键时刻,他在背后反戈一击……” 段正淳疑惑道:“笑话!我大理皇室岂会和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有龃龉?本王连听都没听过这号人物,不知道是哪来的深仇大恨。难不成,哪位皇室子弟睡了他的老婆?” 说罢哈哈大笑,但是笑了两声便笑不下去了,他看到在场的人都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好像在说:除了你还会有谁? 段正淳尬笑两声,不自然说道:“都看本王做什么?本王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与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有牵扯,从不!” 黄眉僧道:“万劫谷谷主钟万仇虽然为人固执,但却爱憎分明,对妻子用情至深,对女儿更是疼爱有加,想来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若皇家有意化解恩怨,老僧愿意说和!” 段正淳露出一丝微笑,向段正明说道:“如此看来,钟万仇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他会带领万劫谷加入我们。” 他主动请缨道:“皇兄,不如就让我去一趟万劫谷,化干戈为玉帛!” 黄眉僧点头道:“万劫谷若能加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老衲可以去与钟谷主谈谈,劝他以大局为重。”他的心中想着,要用佛法的智慧,化解钟万仇的固执。 段正明沉默片刻,说道:“万劫谷的态度难以捉摸,似乎和我段氏有深仇大恨,理应剿灭,但黄眉大师做保,我们可以先礼后兵 剿抚并重!” 段正明思索片刻,沉声道:“段正淳上前听封!” 听闻此言,段正淳神色一凛,撩起衣摆,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段正明作为大理皇帝,在境内可谓言出法随,当即宣布口谕:“敕封段正淳为保国大将军、大理武林总盟主,节制江湖各门派。” 段正淳领命,朗声道:“臣弟接旨!” 他神色凝重,深知此任艰巨,但为了大理国的安危,他义无反顾。 午后,慕容复跟随巫行云,悠然地漫步在天龙寺内,她脚步轻盈,仿佛不沾一丝尘埃。 天龙寺庄严而宁静,古木参天,香烟袅袅,散发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巫行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寺内的金钟之上,那金钟古朴而厚重,散发着岁月的沧桑。然而,她的眼神却突然一凝,只见金钟之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掌印。 巫行云微微皱眉,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那个掌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变得笃定起来。她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慕容复说道:“李秋水来过这里,这掌印,是她用白虹掌力留下来的手印。” 慕容复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那个掌印,心中暗自思忖。李秋水,她为何会来到天龙寺?又为何要留下这个掌印? 此时,枯荣禅师缓缓走来。他面容肃穆,眼神中透着深邃的智慧。 枯荣禅师看着那个掌印,微微叹息道:“十几年前,老衲的三位师兄,枯木、枯叶、枯池,闭关修炼六脉神剑,突然无声无息地不翼而飞。” 时隔多年,提及此事,枯荣禅师依旧满面疑惑:“三位师兄乃本寺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在大理无人可敌,就算放到中原,也是罕有敌手。” 他摇了摇头道:“当晚,寺中诸位高僧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是在午夜听到一声钟声。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三位师兄无声无息消失,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一定是佛陀吧!” 慕容复心中一凛,他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知道,是李秋水将三位高僧捉到了绝世塔内囚禁。而他自己,也曾在闯塔的过程中,一怒之下打死了三位高僧,吸干了他们的内力。 他得了三枯的百年内力,自知理亏,不敢声张,只能将这个秘密隐瞒下来。 巫行云看着慕容复,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似乎察觉到了慕容复的异样,但却没有追问。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这李秋水,向来行事诡异,不知她当年来到天龙寺,究竟有何目的?”巫行云心中思忖道。 慕容复沉默不语,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巫行云。他担心一旦说出真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枯荣禅师抚摸着掌印,叹息道:“只可惜!险些坏了我天龙寺数百年传承!三位师兄,可是先祖段思平之后,重习六脉神剑的唯一希望!” “如今,天龙寺人才凋敝,只剩老衲苦苦支撑着,几个本字辈的师侄,也都不甚成器,只盼我大理能出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才能重振先祖雄风!” 慕容复见老僧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有心点拨道:“令先祖段思平曾以六脉神剑纵横天下,小子久有耳闻。我慕容家也有一门指法,名为‘参合指’,需内力充沛者方能修炼,料想六脉神剑也应需要深厚的内力为支撑。” 枯荣禅师点了点头道:“可惜,我段氏再无此等身负深厚内力之人,可同时运转六脉神剑。” 慕容复看似不经心道:“一人运使六路剑法确实困难,如若六位高僧,一人专习一路剑法,组成剑阵,六脉神剑应该就能重现江湖了吧!” 第167章 图谋万劫谷 慕容复神色郑重,说道:“大师,若由六人分别练一脉剑法,组成剑阵,岂不是也比让六脉神剑失传了要强?” 枯荣禅师闻言,身躯一震,如醍醐灌顶。他凝视着慕容复,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直言道:“慕容公子所言,如闻当头棒喝。老衲惭愧,竟未想到此等妙法。多谢公子提醒。” 慕容复心下惭愧,这主意也并非他自己所想,这本是多年以后由枯荣禅师想到的妙计,且之前在绝世塔中,也见识过枯木、枯叶、枯池的剑阵之威。 枯荣禅师心中思绪翻涌,立刻意识到这是拯救六脉神剑的可行之策。他开始在心里盘算哪六人可以练六脉剑阵。 自己算一个,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位师兄弟功力也堪堪可用。然而,数来数去,却再也找不到第六个人了。 枯荣禅师心中感叹:自己也老了,寺中后辈弟子虽不乏勤勉之人,但要在短时间内培养出能担当此重任之人,绝非易事。可六脉神剑乃是大理段氏的绝学,绝不能就此失传。 想到此处,枯荣禅师对慕容复说道:“慕容公子,今日之恩,天龙寺铭记于心。老衲定当竭尽全力,让六脉神剑传承下去。” 慕容复微微一笑,道:“大师言重了。六脉神剑乃武林瑰宝,能为其传承略尽绵薄之力,是在下之荣幸。” 离开天龙寺后,巫行云意兴阑珊,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得知李秋水抓走了天龙寺三位高僧,这一消息让她忧心忡忡。 她深知李秋水的手段狠辣,且与无崖子相互传授了成名绝技。那北冥神功威力无穷,李秋水必定会用此功吸干天龙寺高僧的内力。 想到此处,巫行云不禁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李秋水不知吸了多少高手的内力。若放任下去,她的功力迟早会超过我。”她的声音在山风中回荡,带着深深的担忧。 此时,慕容复听到巫行云的担忧,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过于担心。李秋水确实抓了一部分高手豢养在西夏兴庆府绝世塔里。” 他顿了顿道:“不过,我早先在西夏闯绝世塔之时,已将大部分高手的内力吸干。李秋水此番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并没有得到这些功力。” 说完,他把当年去寻找寒玉,在西夏闯塔夺印,以及去辽国贺寿的经过,给巫行云讲了一遍,只不过隐去了和李沧海、李非鱼和耶律纠里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 话说,天山一别,李非鱼离开慕容复返回西夏,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巫行云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你竟有如此胆量!那李秋水岂不是气急败坏,没为难于你吗?” 慕容复道:“我在西夏,从始至终没有见到过李秋水,也许她是闭关修炼,亦或是不在人世了。” 巫行云抚掌道:“好呀!好呀!真是大快人心!” 慕容复能看的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仿佛每根发丝都洋溢着快乐:“那贱人辛辛苦苦十年,最后竟然便宜了你,而且你的武功还来自于她藏在无量山的《北冥神功》秘籍!” “哈哈哈哈,真是因果循环,自作自受!我一想到那个贱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说不出的畅快!” 另一边,镇南王段正淳端坐于王府之中,剑眉微蹙,心中思索着如何与万劫谷化解恩怨。 段正淳深知,强敌入侵之际,国家危亡之时,与万劫谷钟万仇的矛盾若不解决,必将成为大理国的一大隐患。 他心中已有决断,欲按照皇兄的意思,力求与其化干戈为玉帛,但若钟万仇不识抬举,他也绝不手软。 “来人,传傅思归、古笃诚。”段正淳一声令下,声音沉稳而有力。 不多时,傅思归与古笃诚匆匆而来,恭敬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段正淳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你们也知道了,陛下钦封本王为保国大将军、大理武林总盟主,统摄大理武林诸事。” 他见二人点头,继续说道:“今日找你们前来,是为了万劫谷之事。本王有意与钟万仇化干戈为玉帛,你二人速速去打探万劫谷的实力,有哪些高手,防御如何。” 傅思归与古笃诚对视一眼,齐声应道:“谨遵王爷之命。” 段正淳微微眯起双眼,继续说道:“对于万劫谷,能招安最好。若钟万仇肯归顺,本王保他高官厚禄。但他若给脸不要脸,那就出兵荡平万劫谷,连同他的妻儿老小,片甲不留。” 傅思归与古笃诚心中一凛,深知王爷此番决心已定。他们领命而去,踏上了前往万劫谷的路程。 一路上,傅思归与古笃诚小心谨慎,避开可能的耳目。他们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万劫谷位置极其隐蔽,首当其冲便是善人渡,经过铁索板桥渡过大江,便是黑压压的一座大森林,那便是“万劫谷”谷口。 傅思归和古笃诚对视一眼,道:“这‘万劫谷’的所在当真隐蔽,若不是抓了个舌头严刑拷打,又有谁能知道谷口竟会是在一株大松树中。” 钻进树洞,傅思归拨开枯草,摸到一个大铁环,用力提起,木板掀开,下面便是一道石级。 二人走下几级,双手托着木板放回原处,沿石级向下走去,三十余级后石级右转,数丈后折而向上,上行三十余级,来到平地。 眼前大片草地,尽头处又全是一株株松树。走过草地,只见一株大松上削下了丈许长、尺许宽的一片,漆上白漆,写着九个大字:“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八字黑色,那“杀”字却作殷红之色。 傅思归和古笃诚二人心中暗惊,是谁敢在大理写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镇南王所言非虚,这果然是反贼的老窝,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大理隐藏了那么久。 二人功力不低,在谷内潜藏多日,每日按照谷中地形图形画影,与所抓俘虏的供词两相印证,确认无误后立即返回大理复命。 第168章 俏药叉甘宝宝 傅思归与古笃诚风尘仆仆,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镇南王府。 他们二人此次奉命前去查明万劫谷的情况,历经艰险,终于圆满完成任务。此刻,他们站在镇南王段正淳面前,神色恭敬,准备复命。 “王爷,我等已将万劫谷之情况悉数查明。万劫谷中门人弟子约有三百余人,谷内各处要道亦有弟子轮流值守,布防甚是严密。”傅思归拱手禀报道。 古笃诚接着补充道:“谷内机关重重,武功不如品流之人若贸然闯入,必定凶险万分。且谷主钟万仇为人阴狠狡诈,对谷中防守极为重视。” 段正淳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问道:“可曾探得钟万仇有何厉害之处?” 傅思归沉吟片刻,说道:“钟万仇武功不弱于我等,擅使一把大环刀,刀法凌厉。且他对谷中弟子掌控极严,众人对他忠心耿耿。” 段正淳若有所思,正欲再问,古笃诚却又开口道:“王爷,还有一事。”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将探查来的情况如实禀报:“我们在查探过程中,无意间得知钟万仇的夫人,乃是十几年前大理艳冠群芳的‘俏药叉’甘宝宝。” 此言一出,段正淳如遭雷击,手中的杯子瞬间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候的段正淳,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喜欢游历民间。 一日,他在江湖中邂逅了年方十七的甘宝宝。她生得明媚照人,如春日之花,娇艳欲滴。 段正淳一眼便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而甘宝宝也被段正淳的英俊潇洒和不凡气质所打动。 他们的相遇仿佛是命运的安排。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甘宝宝在溪边浣纱,清澈的溪水倒映着她美丽的容颜。 段正淳恰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被甘宝宝的美丽所震撼。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搭讪。 他的言谈举止中透露出的儒雅和自信,让她为之倾倒。他们相谈甚欢,仿佛相识已久的朋友。 从那以后,段正淳和甘宝宝便常常一起游山玩水,吟诗作画。他们在山间漫步,段正淳会自然地牵起甘宝宝的手,带着她穿梭在绿树繁花之间。 他们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妙;在湖边垂钓,段正淳会温柔地为甘宝宝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甘宝宝则会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 段正淳会为甘宝宝采摘最美的花朵,小心翼翼地插在她的发间,然后退后几步,欣赏着她的美丽。甘宝宝则会为段正淳烹制美味的佳肴,为他缝制精美的衣物。 他们的爱情如同燃烧的火焰,热烈而又深沉。在那些日子里,他们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烦恼,只沉浸在彼此的温柔乡中。 段正淳曾对甘宝宝许下诺言,要与她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他时常在日落黄昏之时,紧紧地拥抱着甘宝宝,在她耳边轻声诉说着爱意。 然而,好景不长。大理国内突然发生内乱,段正淳身为皇室子弟,肩负家国责任,不得已离开了甘宝宝。 分别的那一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仿佛也在为他们的离别而悲伤。段正淳紧紧地拥抱着甘宝宝,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不舍和痛苦。 “宝宝,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段正淳深情地说道。 甘宝宝泪流满面,她知道段正淳有他的责任和使命,但她心中依然充满了不舍。她双手紧紧抓着段正淳的衣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正淳,我会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甘宝宝坚定地说道。 从此,他们便如同萧郎与路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些年来,段正淳虽然身边美女如云,但他的心中始终无法忘记甘宝宝。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如今,突然听到甘宝宝的消息,段正淳的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波澜。 “宝宝……她竟然成了钟万仇的夫人。”段正淳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思念。 傅思归与古笃诚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叹息。他们知道王爷与甘宝宝之间的那段过往,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段正淳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们继续打探万劫谷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钟万仇夫妇的情况,不可有丝毫懈怠。”段正淳吩咐道。 傅思归与古笃诚领命而去。段正淳则独自坐在书房中,思绪万千。 他不知道甘宝宝这些年过得如何,是否还记得他。他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再见甘宝宝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而此时的万劫谷中,甘宝宝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惆怅。 无数个日落黄昏之时,她总是会想起多年前的那段往事,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这些年来,甘宝宝的心中对段正淳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一方面,她恨段正淳的无情离去。当年他信誓旦旦地说会回来找她,可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杳无音信。 自段正淳走后,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珠胎暗结,可段正淳迟迟不归,师姐秦红棉又因为自己抢了他的男人,阴魂不散的找她麻烦。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选择嫁给钟万仇这个丑男人。 她独自承受着思念的煎熬,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她恨他的不负责任,恨他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然而,另一方面,她又无法抑制对段正淳的思念。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从未真正忘记过他,那份爱一直深埋在心底。她会不自觉地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段正淳的温度。 甘宝宝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女儿钟灵逐渐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眉目之间都是段正淳的影子,对孤寂的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宽慰。 第169章 狂徒钟万仇 大理保定帝段正明,以大理皇帝和天南段家掌门人的双重身份,在大理武林发布求贤令。 “今外敌入侵,大理危在旦夕。朕以皇帝之尊、段氏掌门之名,邀大理各大门派英杰聚于皇室麾下。愿效段氏与三十七部会盟旧事,与各门派武林会盟,共同抵抗外敌,保我大理江山,护我百姓安宁。” 消息传出,大理国各大门派迫于皇室权威,不得不响应号召。点苍派、神农帮众弟子齐齐出山,无量剑派东西两宗也暂时搁置争端,如同洪流涌入镇南王府。 佛门各大门派也在枯荣禅师和黄眉僧的号召下,拧成一股绳,外敌当前,僧人们也拿起武器来保卫家园,毕竟佛门虽然慈悲,但既有菩萨低眉,也挺有金刚怒目。 镇南王府中,段正淳与四大家臣忙得不亦乐乎。褚万里手持鱼竿,虽年过半百,但眼神中依然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古笃诚挥舞着板斧,威风凛凛。傅思归和朱丹臣也各自忙碌着,安排着各门派弟子的住处和训练事宜。 与此同时,段正明要求各部落酋长出兵。三十七部人马动员部落兵,尤其是镇南王妃刀白凤母家摆夷人给予了大力支持。 各部落兵马各着不同服色,手持长矛和盾牌,整装待发。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和勇气,为了保卫大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万劫谷却迟迟没有动静。段正明在朝堂上眉头紧锁,对万劫谷的态度极为不满,在朝堂上怒斥钟万仇不识抬举。 “那钟万仇竟敢违抗朕的旨意,实乃大逆不道。朕定要发兵剿灭万劫谷,攻下万劫谷后三日不封刀,为出征将士提振士气。” 高升泰、巴天石等重臣纷纷赞同。高升泰身着紫色长袍,眼神深邃,他拱手道:“陛下,万劫谷此举确实可恶。如今国家危难之际,他们却置身事外,必须予以严惩。” 巴天石身材魁梧,满脸正气,他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万劫谷若不臣服,必将影响我大理国的士气。” 段正淳见众口一词,要以武力镇压万劫谷,生怕伤到情人甘宝宝,一力劝阻。他满脸焦急,跪在段正明面前。 “陛下,万劫谷虽有过错,但请陛下息怒。只要陛下亲自派遣特使招安,一定能让钟万仇痛改前非,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正淳,你且起来。既然你已开口,那朕便给他们一个机会,若钟万仇归顺朝廷,朕便饶他一命。若他依然冥顽不灵,朕绝不轻饶。” 他转头看向巴天石,道:“巴司空,那就劳烦你走一趟,替朕招抚万劫谷吧!” 巴天石欣然领命而去。当他来到万劫谷,见到钟万仇时,钟万仇满脸怒容。 “哼,朝廷来招安?我万劫谷自由自在,为何要归顺朝廷?” 巴天石拱手道:“钟谷主,如今外敌入侵,大理国危在旦夕。若不归顺朝廷,共同御敌,国破家亡之日,万劫谷也难以独善其身。” 钟万仇心中暗自思忖:“这外敌虽来势汹汹,可我万劫谷地势险要,未必不能自保。若归顺朝廷,岂不是失去了自由?何况那段正淳与我妻子曾有旧情,我怎能放心让她再与段正淳有接触的机会。” 想到此处,钟万仇冷笑道:“要我归顺也不是不行,只要提着段正淳的人头来,我一定加入朝廷。” 巴天石心中一震,深知此事棘手,但也只能先回去复命。 回到皇宫,巴天石将钟万仇的要求告知段正明。段正明脸色阴沉,高升泰、巴天石等重臣皆面面相觑。 高升泰身着紫色长袍,眼神深邃,他说道:“陛下,这钟万仇实在冥顽不灵,竟敢违抗皇命。” 巴天石也点头道:“陛下,此事难办啊。段王爷是您的至亲骨肉,左膀右臂,怎能有失?但若强攻万劫谷,又恐损我大理兵力。” 而此时,段正淳得知此事,心中惶恐不安。他深知自己风流成性,惹下不少麻烦,却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这般局面。 段正明陷入沉思,他深知国家危难之际,需要团结一切力量。他倍感棘手。 经过一番权衡,段正明决定再次派巴天石前往万劫谷,试图说服钟万仇改变条件,同时整备兵马,做好讨伐万劫谷的准备。。 巴天石再次来到万劫谷,对钟万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钟谷主,你与段王爷或许有误会,但如今国家危难,我们应该放下私人恩怨,共同抵抗外敌。若此时自相残杀,只会让外敌得利。” 钟万仇冷笑道:“说得好听,可那段正淳风流成性,万一他又来勾引我的宝宝,那可如何是好?我不能冒这个险。”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甘宝宝走了出来。她看到巴天石,心中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钟郎,你莫要固执。如今大理国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而不顾大局。” 钟万仇看着甘宝宝,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宝宝,你这般求情,莫不是舍不得杀段正淳?你是不是还想和他破镜重圆?” 甘宝宝脸色一变,急忙说道:“钟郎,你莫要胡思乱想。我如今已是你的妻子,又怎会有他想。我只是为了万劫谷,为了大理国百姓着想。” 钟万仇看到甘宝宝生气,六神无主,赶紧解释道:“宝宝,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满是不安与醋意,心道:这段正淳一直是我的心头大患,宝宝曾经爱过他,如今虽与我在一起,可万一他们旧情复燃了,可如何是好? 可他又担心不听宝宝的话,会惹宝宝生气,心里满是纠结。 但是他转念一想:若归顺朝廷,那岂不是给了他们日日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段正淳那狗东西随便找个理由把老子轰出去打仗,老子后院失火,岂不是要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不行,我绝不能答应。 他下定决心,宁死不能让自己的宝宝暴露在段正淳那只饿狼的爪牙之下,当即恶狠狠道:“任你们说破大天,老子也不投降段家!来人!” 号令一出,一群劲装弟子围了上来,用飞爪锁住巴天石的琵琶骨,众人将刀锋指向巴天石。 巴天石慌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没想到钟万仇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发难,急道:“钟万仇!你要干什么?!本官是大理司空,你敢动我,就是杀官造反!” 钟万仇拔出大环刀,手起刀落斩下巴天石的头颅,甘宝宝吓得捂住张大的樱桃小口。 鲜血喷到钟万仇的脸上,显得异常狰狞:“呸!段家的走狗!在我万劫谷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该杀!” 第170章 无计悔多情 大理国的天空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紧张的气氛在皇宫中弥漫。 段正明得知钟万仇杀了巴天石,还将他的头颅挂在万劫谷口,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烈焰般燃烧起来。 “反了!反了!!这钟万仇竟敢如此大胆!”段正明怒目圆睁,双手紧紧握拳。他看着那被送回的巴天石的无头尸身,心中悲痛与愤怒交织。 巴天石一直是他三公之中唯一的心腹,忠诚可靠,办事得力。 “早知道就派高升泰去了,可如今……”段正明心中懊悔不已。 他深知高家功高盖主,势力在大理国盘根错节,自己一直对其颇为忌惮。如今巴天石一死,力量此消彼长,高家恐怕会更加嚣张,这让他深感忧虑。 而在镇南王府,段正淳得知巴司空死在万劫谷,心中万分自责内疚。他呆立在庭院中,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为了保住宝宝的命,一再反对出兵,而是要求招安,巴司空也不会命丧九泉。” 段正淳悔恨交加,他深知自己的多情与优柔寡断在这一刻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巴天石死在万劫谷一事,如同晴天霹雳,在大理传的沸沸扬扬。 镇南王妃刀白凤很快就知悉了事情始末,得知钟万仇是怕段正淳与甘宝宝旧情复燃才不肯接受招安。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 “段正淳,你竟然为了你的老相好,置国家大义于不顾!”刀白凤怒视着段正淳,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段正淳惊慌失措,连忙解释道:“凤凰,你听我说,我并非只为了宝宝,我也是不想多造杀戮。” “宝宝?叫的可真是亲热啊!嗯?哼,你还敢狡辩!”刀白凤怒从心头起,直接拿出软鞭,就要抽向段正淳。 段正淳只能边躲边解释:“凤凰,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在庭院里打了起来,软鞭挥舞,风声呼啸。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在府里修行的慕容复和巫行云。 慕容复一袭白衣,气质冷峻,巫行云则是面容娇美,面容天真烂漫,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清冷。他们看到段正淳和刀白凤的打斗,连忙强行介入。 巫行云伸手抓住刀白凤的软鞭,说道:“王妃,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武?” 刀白凤怒气上头,不可遏制。她看到巫行云,更是怒上加怒。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我!”刀白凤怒视着巫行云。 段正淳见刀白凤怒气冲昏了脑袋,连忙喝止道:“凤凰,不要再发疯了!怎可对贵客无礼。” 刀白凤不依不饶,出言讥讽道:“段正淳,你老不羞,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她转头看向巫行云,见她虽是幼女身形,面容却姣好的不像话,气质也远胜自己,嫉妒心油然而生,轻佻说道:“一副狐媚子的底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便会勾搭男人了。” 巫行云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闻言也是脸色一冷,慕容复出离愤怒了,别说是一个番邦小国的王妃,就算是天神娘娘,也不能如此羞辱她的女人。 他抓了抓巫行云的小手,压下她聚起的真气,给了她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放心,我来保护你。 巫行云怒气顿消,心头涌起一股暖意,这种安全感,就连师尊也没有给过她。 未等慕容复出手,“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刀白凤脸上。 “放肆!” 段正淳怒目而视,慕容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仅没有报恩,反而任由自己的妻子侮辱他的妹子,这要是传出去,让他怎么在江湖上做人? 刀白凤被一巴掌扇懵了,这么多年,这是段正淳第一次出手打她,她眼中含着泪水,满面委屈、不甘、愤怒。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好!段正淳,你不要后悔!” 她任由泪水在绝美的面庞上滑落,眼睛红的像个兔子,脸上的掌印鲜红欲滴,白皙的脖颈也因极度愤怒而变得通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无量山剑湖玉洞干了什么?你是去找那个册子的吧?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那个册子!” 段正淳睁圆双眼,惊怒道:“那册子是你拿走的?难怪我找了那么多次都找不到!还给我!” 巫行云听闻此言眼睛一亮,无量山、剑湖、玉洞、册子! 这几个关键词链接在一起,在她心里直接指向一个东西——《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秘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嘴角一咧,偷偷望了慕容复一眼,慕容复眼中也是神采奕奕。 刀白凤气到面目狰狞,收起长鞭,一甩衣袖,运使轻身功法飞身离开庭院。 段正淳见她离开,正欲追踪,保定帝派来的传旨内监正好到了府中。 “保国大将军、大理武林总盟主、镇南王接旨!” 传旨内监,不仅仅是一个阉人,他还代表着皇帝的威严,段正淳不敢怠慢,赶紧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尘埃。 “上谕:着镇南王段正淳为都统长,点五千兵马,及武林各门派,踏平万劫谷,斩草除根,人畜不留,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段正淳面露难色,娇妻负气离家出走,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在她手上,万一她怒急攻心,毁了册子,该如何是好? 而且现在又让他去剿灭自己的情人和他的丈夫,情人的丈夫就是自己的情敌,剿灭此人他自然乐意为之,可陛下旨意人畜不留,宝宝怎么办? 他陷入两难境地,一时愣了神,内监轻咳几声:“王爷,军情如火,还不快领旨谢恩?咱家也好回宫缴旨。” 君命不可违,段正淳无计可施,只得领命接旨。 “慕容公子,巫姑娘,家妻今日冲昏了脑袋,言语多有不敬,实在抱歉!小王代她赔礼了。”他躬身行了一礼。 慕容复还未开口,只见巫行云笑眯眯道:“段王爷言重了!本是无心之言,何敢加罪?只是王妃确实动了气,不知她……” 段正淳苦笑道:“不打紧,每次负气出走,她必去大理城外玉虚观,小王去哄上个把月,气消了就把她迎回,只是……王命急宣,怕是不能去哄她了……” 巫行云笑眯眯道:“王爷放心!我们是女人,好说话,我来代劳便是!等王爷凯旋,王妃定然在府中恭候!” 段正淳听闻此言心怀大慰,可慕容复了解巫行云,在他看来,她脸上的笑容诡异的令人寒毛直竖。 第171章 爱恨情仇 在大理城外,有一座清幽宁静的玉清观。这座道观虽不如城内诸多寺庙那般宏伟壮观,却自有一番超凡脱俗的韵味。 大理国上下崇信佛教,然而,身为王妃的刀白凤却偏偏对道教情有独钟。她不顾众人的非议,毅然皈依道教,自号“玉虚散人”。 此举无疑是态度鲜明地给段正淳难看。段正淳身为大理国镇南王,风流成性,到处留情。刀白凤对他的花心早已心生不满,选择信奉道教,便是她对段正淳的一种无声抗议。 巫行云看在慕容复的面子上,出手阻止刀白凤与段正淳的争斗,本是出于好心,可反而被刀白凤羞辱。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几十年的完璧之身,被暴怒的王妃说成勾搭男人的贱女人,简直是奇耻大辱,怎肯善罢甘休。 特别是她亲耳听到刀白凤在无量山琅嬛福地拿到了一个册子。琅嬛福地的小册子,原来早就被她拿走,难怪慕容复之前跟她说,琅嬛福地早已人去洞空,所有的武学秘籍都被人搬走了。 她断定那册子必定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秘籍。 巫行云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决定要给刀白凤种几颗生死符,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狠狠报一下被羞辱的仇恨,逼她交出秘籍。 慕容复微微皱眉,说道:“我觉得此举不妥。那刀白凤毕竟是大理王妃,我们贸然行动,恐会引起大理国的全力反击。” 巫行云冷哼一声,“哼,那又如何?小小大理能奈我何?天龙寺、大理段家,在我眼里不过土鸡瓦犬罢了!她刀白凤羞辱于我,我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慕容复耐心劝道:“阿云,当务之急是要安稳的拿到秘籍,不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你想想,若我们给她种下生死符,她性情刚烈,万一毁掉秘籍,玉石俱焚,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巫行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愤怒所取代,“我不管,我就是要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慕容复继续说道:“阿云,我们应当从长计议。或许可以先暗中观察,寻找合适的时机再行动。” 巫行云沉默片刻,说道:“好吧,那你说说,我们该如何从长计议?” 慕容复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可以先了解刀白凤的行踪和习惯,再想办法接近她,以巧计骗取秘籍。” 巫行云微微点头,“嗯,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我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 慕容复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的目标是秘籍,只要拿到秘籍,再谈报仇也不迟。” 巫行云叹了口气,“好吧,就听你的。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大理城外的玉清观中,宁静的氛围被刀白凤内心的波澜打破。 她端坐在蒲团上,试图通过打坐修持来平息对段正淳的怒气,可那怒气却如熊熊烈火,越烧越旺,让她怒不可遏。 一旁的女使婆子看着刀白凤如此痛苦,轻声劝解道:“王妃,您不要太过生气了。这是与自己为难啊,气坏了身子,反而便宜了段王爷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刀白凤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怒火与哀怨,“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段正淳凭什么如此对我?” 女使婆子微微叹气,“王妃,您消消气吧。当年您身为摆夷酋长的女儿,何等孤高冷傲,何必为了段王爷这般折磨自己呢?” 刀白凤听了这话,思绪飘回到了过去。那时的她,年轻貌美,身为摆夷酋长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数的少年豪杰为了她争风吃醋,只为博她一笑。可父亲偏偏瞎了眼选了段正淳这个浪荡子。 “哼,父亲当时只想着与大理皇室联姻,却从未考虑过我的幸福。”刀白凤恨恨地说道。 女使婆子笑道:“是吗?可能是老婆子我岁数大了,怎么记得是姑娘您看上了他那副俊俏的皮囊?” 刀白凤脸上一羞,随即又转为幽怨,“俊俏确实是俊俏,但是若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浪子,我宁愿嫁给街上的叫花子,还能落得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刀白凤心中一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破门而入,闯进了玉清观。 此女子正是秦红棉,江湖人称“修罗刀”,是“俏药叉”甘宝宝的师姐,二人是大理江湖艳名远播的绝代双姝,与段正淳都有一段风流往事。 “是你这个贱女人!岂有此理,你还敢找上门来!” 秦红棉怒视着刀白凤,大声说道:“刀白凤,你这个贱人,你整日龟缩在王府里,可算等到你乌龟出壳,今日我定要与你算账。” 刀白凤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秦红棉,“秦红棉,你有何资格来质问我?你不过是段正淳众多被抛弃的贱女人中的一个罢了,没人要的烂货,有什么可猖狂的,哈哈哈哈哈。” 秦红棉气得满脸通红,“你以为你就很高贵吗?你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若是你能守得住你的男人,他还能出去招蜂引蝶吗?你也不过是个被段正淳嫌弃的可怜女人。” 刀白凤怒极反笑,“我是大理王妃,你是什么东西?段正淳就算再怎么风流,我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秦红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一翻,一对喂毒的双刀出现在手中,刀身泛着诡异的光芒,这便是她的成名武器“修罗刀”。 “今日我就用这修罗刀,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秦红棉挥舞着双刀,向刀白凤攻去。刀白凤侧身一闪,躲过了这一击。她也不甘示弱,抽出腰间的软鞭,与秦红棉战在了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鞭影与刀光交错,打得难解难分。秦红棉的刀势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强烈的杀气,刀上的毒药更是让人胆寒。 她心中充满了对刀白凤的嫉妒和怨恨,恨不得立刻将她击败。 刀白凤则沉着冷静,她的鞭法轻盈灵动,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她虽然愤怒,但心中却保持着一丝理智,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控制。 “刀白凤,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以为你有了王妃的身份就可以高人一等吗?”秦红棉一边攻击,一边怒骂道。 “秦红棉,你才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勾引有妇之夫,破坏别人的家庭。”刀白凤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两人的战斗越来越激烈,鞭与刀交织的声音在玉清观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第172章 激斗!玉清观 大理城外的玉清观中,刀白凤与秦红棉正激烈地缠斗着,秦红棉手中那对喂毒的“修罗刀”泛着诡异的光芒,让刀白凤心中忌惮不已。 秦红棉凭借着毒刀的威力,逐渐占据了上风,将刀白凤压制得节节后退。刀白凤心中焦急,却又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被那毒刀所伤。 秦红棉突然虚晃一刀,趁着刀白凤防守的瞬间,手腕一抖,一支毒药袖箭从袖中射出,直奔刀白凤而去。 刀白凤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射中,那箭矢却在逼近自己咽喉之时突然弹开,扎在神像前的桌案上,不住的颤鸣。 “是谁?” 秦红棉眼见计谋得逞,心中正兴奋着,却见袖箭不知为何被凌空弹飞,她全神贯注在袖箭上,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击打箭矢。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慈航真人的神像,有些心虚,难不成是她刀白凤命不该绝,有神仙真人在保佑她? 刀白凤也面露疑惑,看到湛蓝的毒箭,她不由后怕起来,后背已经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箭,若是被射中,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这时,他从破碎的门洞里看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步入玉清观,正是慕容复和巫行云。 就在刚刚,慕容复一眼便看出了局势的危急,他毫不犹豫地出手,一记参合指打掉了秦红棉激射而出的袖箭。 秦红棉被突然出现的慕容复坏了好事,心中恼怒不已。她怒视着慕容复,心中暗忖:此人是谁?竟有如此身手,坏我好事。 但她面上却不露分毫惧色,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管我的闲事。” 慕容复神色冷峻,心中则在思量:这女子武功不弱,且心狠手辣,若不阻止,恐会伤及无辜。 他缓缓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之人受到伤害。你与刀白凤的恩怨,本不该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解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巫行云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局面,为自己谋取利益。 秦红棉不甘心就此罢休,她再次举起毒刀,准备向刀白凤发起攻击。 慕容复见状,立刻挡在了刀白凤身前,冷冷地看着秦红棉。他暗自戒备,准备随时应对秦红棉的攻击。 “你若再敢动手,休怪我不客气。”慕容复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刀白凤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肩背,魁梧的身躯,听着那充满阳刚之气的呵斥,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是妙极了!少女怀春之时,常常会读到话本里英雄救美的故事。 她无数次想象,假若有一天,在自己身处危难之时,有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侠客挺身而出救她性命,今天的场景,简直和幻想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秦红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刀。她知道,有慕容复在,自己今日是无法得逞了。 但她心中却充满了不甘,她恨刀白凤,也恨这个突然出现坏她好事的男人。 秦红棉的目光落在慕容复身上,只见他模样俊俏,气质不凡。心中的嫉妒之火更盛,转头骂向刀白凤:“原来这玉清观是你刀白凤与小白脸私会之地,摆夷人真乃蛮夷,浪蹄子真不要脸。” 刀白凤闻言,气得脸色发白。她怒视着秦红棉,说道:“秦红棉,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与这位公子素不相识,他只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罢了。” 秦红棉却不依不饶,继续嘲讽道:“哼,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摆夷人就是不知廉耻,勾引男人倒是有一套。” 刀白凤心中悲愤交加,虽然知道刚刚在内心中的意淫无人得知,但总归来说也是有些心虚。 她没想到秦红棉竟然如此恶毒。但她也知道,此时与秦红棉争吵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再理会秦红棉。 慕容复听到秦红棉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他心中对秦红棉的蛮不讲理感到厌烦,但也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他看向刀白凤,说道:“不必理会她,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他看向秦红棉,呵斥道:“今日暂且扰你性命,还不速速离去!” 秦红棉剜了慕容复一眼,轻咬嘴唇,不甘心的退出玉清观。 巫行云不明就里,还道是秦红棉来抢秘籍,于是插话道:“刀白凤,你手中的那本册子,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觊觎。你若不想惹来更多的麻烦,最好将秘籍交出来。” 刀白凤脸色一沉,说道:“是段正淳让你来的吧!哼!你告诉他,这本册子他休想得到,我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 巫行云眉头微皱,声音更加冰冷:“要么交出册子,要么死在我手中。” 刀白凤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之人,还以为是十三四岁的女童,不禁嘲笑起来:“就凭你?小小女童也敢口出狂言。” 巫行云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瞬间如鬼魅一般欺身上前。刀白凤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出去。 她重重地摔落在地,只觉得全身经脉如同撕裂一般痛苦,丹田气海内更是被汹涌霸道的真气巨震,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刀白凤心中大骇,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女童的人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 巫行云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再次说道:“交出册子,饶你不死。”刀白凤咬紧牙关,眼神中充满了倔强:“我宁死也不会把册子交给你。” 巫行云微微眯起双眼,身上的气势愈发凌厉。她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刀白凤的肩膀,冷声道:“你当真不怕死?” 刀白凤强忍着疼痛,大声说道:“我刀白凤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得到册子。” 巫行云嘴角微翘,想起那日在镇南王府,刀白凤对她的羞辱,冷声道:“想死?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73章 惜红颜 巫行云一袭红衣,眼神却如寒冰般阴冷,双指之间夹着一片晶莹剔透的圆形薄冰。 对面,刀白凤瘫软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盯着巫行云手中之物,她虽然不认识生死符,但看巫行云的神色,也知晓这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刀白凤颤声问道。 巫行云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眼神冷冽,如寒霜笼罩,声音仿若来自幽冥地府,令人胆寒。 “刀白凤,你莫要不知好歹。这生死符一旦种在身上,如万蚁咬啮,深入骨髓,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尝尽世间万般痛苦,后悔来到这世上。” 刀白凤听着巫行云的描述,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她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巫行云得逞。 巫行云步步紧逼,来到刀白凤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说吧,那册子究竟在哪里?只要你乖乖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巫行云的声音冰冷而严厉,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刀白凤紧咬嘴唇,倔强地抬起头,“你死了这条心吧!今天就是杀了我,也不可能将东西交给你。” 巫行云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冷,她微微眯起眼睛,“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说着,巫行云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刀白凤的肩头,将生死符打入她体内。 不多时,刀白凤只觉得全身的瘙痒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袭来,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双手拼命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 然而,那痒意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 起初,只觉肌肤之上似有千万只蚂蚁缓缓爬行,那细微的瘙痒从一点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 接着,瘙痒之感不断加剧,仿佛有无数钢针在轻轻扎刺,忍不住想要去抓挠。 可越是抓挠,那痒意便越发深入骨髓,如同有恶魔在身体里肆意作祟,刀白凤恨不能将自己这副皮囊抛却。 “说还是不说?”巫行云再次逼问道。 刀白凤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但她依旧不肯屈服,“不说,不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在这极度的痛苦之中,刀白凤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挣扎。 这生死符带来的痛苦,实在是难以忍受,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开来。可是越这样她越不想交出册子,即便是痒死疼死,她就是要较这个劲。 她笃定巫行云是段正淳派来催要册子的打手,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咬牙坚持。 她甚至开始思索自己的处境,难道真的要这样被巫行云逼迫至死吗? 不,她不能屈服,可这痛苦又让她觉得生不如死。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道观,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刀白凤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心想,与其这样被巫行云折磨,不如一死了之,也能保住自己的尊严。 此时的她心中恨意滔天,就算是死,不能让自己的软弱暴露在段正淳这个贼子面前。 此时,那生死符带来的奇痒已经让刀白凤失去了理智。 她的双手在自己身上疯狂地抓挠着,那丝绸道袍在她的指尖下显得如此脆弱。她的手指紧紧地抠住道袍,仿佛要从这痛苦中找到一丝解脱。 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激烈,道袍的丝线开始一根根崩断。那原本精致的绣纹也在她的抓扯下变得扭曲变形。 刀白凤的脸上露出痛苦而又疯狂的表情,她的双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同时也充满了绝望。 终于,在她的一次猛烈抓挠下,道袍的肩部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丝绸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如同破碎的蝴蝶。 接着,口子越来越大,道袍的前襟也被扯开,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一旁的慕容复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波澜。眼前的刀白凤,虽处于绝境之中,却依旧如此倔强不屈。 她那美丽的面庞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却更显一种别样的坚毅之美,这一刻慕容复和段正淳共情了,和几百年前三国时代某位奸雄也共情了。 慕容复心想,此女子竟有如此钢铁般的意志,实在令人钦佩。他不由得对刀白凤生出一丝怜惜之情。 慕容复忍不住向巫行云求情:“阿云,刀白凤也是个有气节之人,还请放过她吧。” 巫行云一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冷笑着看向慕容复,“哼,你这小子,莫不是对这女人动了恻隐之心?看来秦红棉说的不错,你小子与她确有奸情!” 巫行云的话语如利箭一般,直直地射向慕容复。她围着慕容复缓缓踱步,眼神中满是怀疑与讥讽,“我看你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为了女人不管不顾的多情种。” 巫行云的话语越来越尖锐,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慕容复的心上。 慕容复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急忙辩解道:“阿云你误会了,我只是敬重刀白凤的气节,不忍见她如此受苦。” 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在悄然涌动。 刀白凤实在无法忍耐这生死符带来的痛苦,心一横,欲撞向道观的玉柱寻求一死。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复眼疾手快,将她救下。 在那一瞬间,慕容复紧紧地抱住刀白凤,感受着她的颤抖和痛苦。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这一瞬间,这个女人就是他此刻最想守护的人。 慕容复看着痛苦的刀白凤,心中不忍,直接使出天山六阳掌为其化解生死符。 刀白凤在慕容复的怀中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从未想过,在这绝境之中,会有一个人如此不顾一切地救她。 痛苦逐渐消退,刀白凤脱力昏死过去。慕容复解下自己的锦袍,轻轻盖在刀白凤裸露的身躯之上。 巫行云看着这场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眼神痛苦而复杂。 第174章 鸠占鹊巢 当巫行云看到慕容复望向刀白凤的温柔眼神时,只觉得心中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痛苦瞬间如汹涌的潮水般蔓延至全身。 她的双眸怔怔地看着,那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伤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与慕容复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以为的默契,如同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瞬间,还有那些若有若无的情愫,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可笑,仿佛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她心中醋意大发,很不是滋味,那股酸意如同打翻了的醋坛子,在心中肆意流淌。 什么武功秘籍,不老长春,都被她抛之脑后,一怒之下,负气出走。她的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委屈。 离开玉虚观,没有慕容复在身旁,她竟然有些茫然失措。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觉天地之大,竟然无处安放她这具小小的身躯。那孤独与无助如同冰冷的寒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大理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她所知道的,只有此行的目的地——无量山。 “那就去无量山吧!”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给自己寻找一个寄托。 她决定前往无量山散心,欲寻找秘籍,以解心中烦闷。 由于出走突然,到达无量山后才发觉山中地势复杂,那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她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寻找多日,却始终没有找到秘籍的踪迹。 此时的巫行云心中有些后悔,暗忖自己不该如此冲动,应该把无崖子带出来的。可她心中又有气,且抹不开面子,不想回去见慕容复,无奈之下,只能在无量山闲逛。 巫行云于无量山中游荡,心绪如那被风吹皱的湖水,波澜难平。她满心的愤懑与懊悔,仿佛一团无法驱散的阴霾笼罩着她。 就在这时,一座古朴的宫观突兀地闯入她的视线,那正是无量剑派的剑湖宫。 那宫观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巫行云那冷若冰霜的面庞微微一动,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这倒是一副天造地设的家当,不如暂且先在这里小住一段日子。” 她那如寒星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剑湖宫,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宫殿迈去。她的身姿轻盈而优雅,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来到剑湖宫门前,守卫的弟子们见一陌生女童只身来到宫门,大感疑惑,立刻警惕地挺起胸膛,大声喝问:“小女娃,要耍去别的地方玩耍,这是剑湖宫,不可擅闯!” 那声音洪亮而威严,仿佛在警告着这个不速之客。 巫行云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根本不屑于回应。她只是沉默着,继续坚定地向前迈进。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霸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守卫弟子们见此情形,纷纷拔剑相向,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冰冷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巫行云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间冲入人群之中。 只见她双手舞动,施展出逍遥派绝学天山折梅手。那双手仿佛化作了灵动的蝴蝶,看似轻柔无力,实则暗藏着无尽的威力。 每一个动作都如同优美的舞蹈,却又带着致命的威胁。 第一个冲上前的弟子只觉眼前一花,还未看清巫行云的动作,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那鲜血如同盛开的花朵,在地上绽放出鲜艳的色彩。 其他弟子见状,心中大惊,纷纷怒吼着挥舞长剑,再次向巫行云扑来。 巫行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她的身形如同轻盈的飞燕,在众多弟子之间来回穿梭。 她扎成双马尾的头发随风飘舞,每一次出手,都如同闪电般迅速而精准,让人根本无法捕捉。 无量剑派的弟子们只觉得眼前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闪过,紧接着自己的同伴便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惊,这个小小的女童,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出手又这般阴狠毒辣,简直如同魔神一般。 此时,无量剑派宗主左子穆听到动静,匆忙赶来。他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弟子们被一个陌生女童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熊熊怒火。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这个女童烧成灰烬,抽出长剑,怒喝一声:“何方妖女,竟敢在我剑湖宫撒野!” 说罢,便挥剑朝着巫行云刺去。那剑势如破竹,带着凌厉的气势。 巫行云眼神一凛,看着左子穆刺来的长剑,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轻轻一弹。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左子穆的长剑竟然被轻易地弹开。 左子穆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童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恐惧。 巫行云根本不给左子穆喘息的机会,她的身形如同闪电一般,瞬间来到左子穆面前,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左子穆急忙挥剑抵挡,但巫行云的天山折梅手实在太过精妙,他根本无法抵挡。 左子穆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灵猫玩弄的老鼠,被巫行云打……不,严格来说是戏耍得狼狈不堪。他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几息之间,巫行云使出一招精妙绝伦的擒拿手法,将左子穆的长剑夺下,并顺势一掌将他击飞出去。 左子穆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脸色苍白如纸。那鲜血如同红色的喷泉,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整个剑湖宫的弟子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宗主在这个陌生女童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巫行云傲然地扫视了一眼众人,眼神中充满了威严和霸气。 她冷冷地说道:“从今日起,这剑湖宫归我所有。若有不服者,格杀勿论!” 她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无量剑派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 第175章 琅嬛福地何处是 安顿好昏睡的刀白凤,慕容复突然发现巫行云不见了踪迹,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伤了巫行云的心。 巫行云久居天山荒僻之地,自幼极少与人接触,自幼养成了孤傲偏激的性格。她无法忍受慕容复与其他女子的亲近,一怒之下,负气出走。 慕容复的心中满是懊悔,他暗自责怪自己为何如此不谨慎。他深知巫行云的脾气,一旦被激怒,后果不堪设想。 “阿云,你去了哪里?” 巫行云虽然武力强横,世间罕有匹敌,但对于如何在人世间生活,却是几乎一窍不通,此刻,慕容复内心充满担心,于是毅然离开玉虚观。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尽快找到她,向她解释清楚,挽回她的心。 翌日清晨,当刀白凤幽幽醒转时,发现自己躺在道观大殿的蒲团上。身上盖着一件锦袍,那熟悉的纹路和气息,让她一眼就认出了袍服的主人是慕容复。 也许是穿了太久的原因,袍服上混合着男人汗水的气息。刀白凤鬼使神差地拿起袍服,将臻首埋在锦袍上,陶醉地深嗅了一口。 那一瞬间,她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沉浸在这温暖而又陌生的气息中。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这个小自己十岁的男人,竟让她有了从未有过的心动。 “我这是怎么了?我是大理王妃,有夫之妇,怎能有如此不堪的念头。” 刀白凤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可那股气息却仿佛有着魔力,让她无法自拔。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试图将那不该有的悸动深埋心底。 回想起当年在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自己被段正淳到处沾花惹草的行为激怒,一时冲动与浑身烂肉、恶心无比的段延庆苟合。 那时的她,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只觉得报复成功的快感。生下段誉后,她每日面对段正淳,也不觉得愧对自己的丈夫。 看着他如此疼爱段誉这个野种,刀白凤满心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感。但是现在,面对慕容复时的心动,自己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羞耻感。 “为何会这样?难道我真的是个放荡的女人?不,我不能让他看不起我。” 刀白凤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在心中骂自己不知廉耻,同时又害怕慕容复会看不起她。 刀白凤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她决定回到镇南王府,相夫教子,逃避对慕容复内心的悸动。 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一时的迷失,她不能背叛自己的丈夫和家庭。 此刻的段正淳,正身披战甲,在帅帐内点将,此次出征万劫谷,各门派皆响应号召,齐聚麾下,唯有无量剑派东宗迟迟未现踪影。 段正淳面色阴沉,心中怒意渐生。西宗掌门辛双清见状,心中一阵窃喜。 她心想:左子穆啊左子穆,你可真是自寻死路。如今正是我铲除你的绝佳时机。 表面上,她却装作义愤填膺的模样,快步上前,拱手道:“王爷,无量剑派东宗左子穆一向朝秦暮楚,此次未如约而至,分明是不将王爷放在眼里。依我之见,王爷出征前,应先灭掉左子穆,以提振士气。” 段正淳微微皱眉,心中思索着。他深知国事艰难,边境烽火连天,必须迅速拿下万劫谷,转头去攻打边境敌军。左子穆不过是肘腋之疾,万劫谷才是心腹大患。 “哼,左子穆竟敢如此大胆。但此时不宜为他分心,先拿下万劫谷要紧。”段正淳沉声道。 辛双清心中略有失望,但她并未放弃。她继续说道:“王爷,左子穆此举实在可恶,若不加以惩处,恐其他门派也会心生轻视。”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段正淳的表情,试图找到一丝可以利用的机会。 段正淳看了辛双清一眼,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辛双清无奈,只好退下。她心中暗暗盘算着:段正淳虽暂时不打算对付左子穆,但只要我找机会继续煽风点火,总有一天能让他出手。到那时,我便能一统无量剑派东西两宗,稳坐剑湖宫。 而此时,远在无量山的剑湖宫,已然被神秘人巫行云占下。自左子穆而下,无量剑派众人皆被巫行云以生死符控制。 左子穆,堂堂一派宗主,此刻却苦哈哈地漫山遍野,掘地三尺,为巫行云寻找琅嬛福地。 红衣女童高坐主位,气质清冷,宛如仙子下凡,左子穆等人,在她眼里如同蝼蚁,打之骂之,眼底毫无波澜。 “快些找,若找不到琅嬛福地,你们都别想活命。”巫行云的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无量山中,左子穆满脸愁容地站在一处山岩之上,望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满是无奈与愁苦。 他在这无量山经营无量剑派东宗多年,却从未听说过有一个叫琅嬛福地的地方。如今,那巫行云如煞星降临,只给了他一个名字,再无任何标志物,要在这广袤的无量山中找到琅嬛福地,简直如同海底捞针。 左子穆紧蹙眉头,暗自思索如何面对这场劫难,若是寻不到,整个无量剑派东宗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想到此处,他不禁长叹一声,愁绪如乌云般笼罩在心头。 无奈之下,左子穆只能动员门下弟子,展开地毯式搜索。 他将弟子们召集起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如今,我们无量剑派面临巨大危机,那巫行云逼迫我们寻找琅嬛福地,大家务必全力以赴。以剑湖宫为中心,一处一处仔细寻找,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弟子们面面相觑,虽心中畏惧,但也不敢违抗宗主之命。 于是,无量剑派东宗的弟子们分成若干队伍,穿梭在无量山的山林之间,仔细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有的弟子登临险峰,眺望远方,希望能发现一些线索;有的弟子深入幽谷,探寻可能隐藏福地的地方;还有的弟子沿着溪流寻找,期待能找到与琅嬛福地有关的迹象。 他们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的地方,把历代名人所立石碑都看了个遍。 每一块石碑前,都有弟子们认真端详的身影。他们仔细查看石碑上的文字,试图从中找到关于琅嬛福地的线索。然而,一块又一块石碑看下来,愣是没有一个提到琅嬛福地的地方。 左子穆绝望了。 第176章 兵行险招 左子穆眉头紧锁,心中的烦躁愈发强烈。他本是无量剑派东宗掌门,肩负着振兴门派的重任,然而如今却被这神秘的琅嬛福地之事搅得心神不宁。 此时,弟子干光豪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师父,那妖女说的琅嬛福地,会不会是剑湖飞瀑那边的无量玉壁?” 左子穆闻言,登时大怒,“那剑湖玉壁之前就是剑湖,湖西又是深谷,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白雾封谷,谁能进的去?更何况,那是仙人的地方,我等凡人岂能去得?” 干光豪被师父的怒喝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心中不服,他鼓起勇气说道:“师父,您又说这话,这么多年咱们在那鬼地方观察了多久了,连个仙人毛都没看见,能有仙人吗?” “你懂个屁!”左子穆怒喝一声,思绪飘回到了多年前。 当年,他的师父发现,在月明之夜,无量玉壁上常常会出现舞剑的人影。有时是男子,有时是女子,有时更是男女对使,互相击刺。 玉壁上所显现的剑法之精妙,简直是生平从所未见,连做梦也想象不到,那自然是仙人使剑。 师父只盼能学到几招仙剑,可是壁上剑影实在太快太奇,又是淡淡的若有若无,说什么也看不清楚,连学上半招也是难能。 仙剑的影子又不是时时显现,有时晚晚看见,有时隔上一两个月也不显现一次。师父沉迷于玉壁剑影,反将本门剑法荒疏了,在东西宗大比中输掉,搬离了剑湖宫。 左子穆重回无量山后,每隔五天,便带众弟子来钻研‘无量玉壁’上的秘奥。这么多年下来,大伙儿尽是呆呆瞪着这块大石头,什么也瞧不出来。 徒弟们渐渐对无量玉壁的仙人是否存在表示质疑,然而左子穆却总是以“成大功者,须得有恒心毅力,有志者事竟成”来回应他们。 “当年你两位师叔祖,不顾你师祖的劝阻,执意要去玉壁寻仙访道,求什么长生之术,下去以后,再没见过他们的踪迹,仙人的地方岂能擅闯?那地方是禁地,去不得,谁也不能打这个主意!” 干光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那妖女还在逼迫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要不然咱们就把无量玉壁当做琅嬛福地报给那妖女得了,就算不死在仙人手里,那悬崖峭壁也是下得去,上不来,就让她妖女永远困死在谷底!” 左子穆闻言气的胡须乱颤,一巴掌拍在干光豪脑袋上,怒道:“你是猪脑子吗?为师和你的几个师叔都中了生死符,那妖女死了,我们还有活路吗?” 这时,龚光杰突然脑子灵光闪现,道:“师父,不要急啊!这琅嬛福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左子穆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这话何意?” 龚光杰得意地说道:“师父,那后山的无量洞,彩石嶙峋,溪水淙淙,我们找块年代久远的碑石,刻上‘琅嬛福地’几个字,再用些做旧手段,你说它是什么福地它就是什么福地了。” 左子穆听后,陷入了沉思。这个办法虽然有些冒险,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咬了咬牙,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恨恨道:“找不到琅嬛福地,那就制造一个琅嬛福地,也比被妖女逼死要好,这生死符……太残暴,太霸道了!” 众弟子立刻行动起来,四处寻找合适的碑石。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块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石碑。 龚光杰小心翼翼地在石碑上刻上“琅嬛福地”四个大字,然后又用一些特殊的药水和泥土进行做旧处理。 不一会儿,石碑就像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一般,充满了古朴的气息。 左子穆站在那看似天衣无缝的洞中,心却依旧狂跳不止。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洞内的每一处布置,那伪造的“琅嬛福地”四字碑石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真的承载着无尽的神秘与宝藏。 他反复推敲,确认这里的布置与传说中的洞天福地别无二致后,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心中的恐惧又再度涌起。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万一被巫行云识破,那等待他的将会是无法想象的残酷对待。 “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险了。”左子穆心中暗暗思忖,“可若不如此,又能如何呢?我等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如今也只能赌上一把,希望这个伪造的琅嬛福地能暂时骗过她。” 左子穆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走出山洞,望着远处的剑湖宫,心中满是忐忑。 在前往剑湖宫的路上,他不断地进行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他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既兴奋又恭敬。 可尽管如此,他的双手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他紧紧握拳,试图控制住这颤抖,但那恐惧却如影随形,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能慌,一旦慌了就全完了。”左子穆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只要能骗过巫行云这一次,或许就有机会找到真正摆脱她控制的办法。” 终于,左子穆来到了剑湖宫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心中的紧张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巫行云,声音颤抖地说道:“主人……那地方卑职找到了……”他咽了一口口水,甚至不敢说出“琅嬛福地”四个字,只敢以那地方指代。 巫行云坐在高高的宝座上,闻言大为兴奋。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左子穆,夸赞道:“不错,你做得很好。” 左子穆听到巫行云的夸赞,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恐惧依旧笼罩着他。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汗水从额头滑落。 巫行云看着左子穆不住颤抖的身体,疑惑地问道:“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左子穆的心瞬间揪成一团,他急忙回应道:“卑职为主人驱驰,不敢不尽心竭力。为了找到那地方,卑职三天没合眼了。” 巫行云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错,是个忠心的奴才,姥姥很满意。快带我去琅嬛福地。” 第177章 欲使灭亡 必先疯狂 左子穆心中一紧,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主人,请随我来。” 左子穆带着巫行云来到了那伪造的琅嬛福地。一路上,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巫行云看出什么破绽。这种感觉就像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左子穆紧张地想着,但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活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当他们来到洞口时,巫行云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她走进洞中,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地方。左子穆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巫行云哪里识得琅嬛福地,她也就是听慕容复提过这么一嘴,在洞中走了一圈,看到石碑上古朴的四个大字,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里果然是琅嬛福地,左子穆,你的功劳不小。” 左子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恭敬地说道:“为主人办事,是卑职的荣幸。” 他吞吞吐吐道:“主人,不知这生死符……是否能帮卑职解除?如蒙主人大恩,卑职愿为主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巫行云此时自以为找到琅嬛福地,心情大为舒畅。 刀白凤虽然嘴上说拿走了册子,但巫行云以为这册子或许还在琅嬛福地,如果放在王府或玉虚观,很有可能会被段正淳找到。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琅嬛福地就是藏书最好的所在。 “也罢,你办事不错,看你乖巧懂事的份上,姥姥今天就替你等解了生死符之毒吧。” 左子穆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叩首。 但他也知道,虽然现在蒙混过关了,但这只是暂时的,左子穆心中明白,必须尽快找到摆脱巫行云控制的方法,否则迟早会被她发现真相。 巫行云在洞中闲逛了一段时间,然后说道:“姥姥要在福地闭关修炼,你派人守在洞外,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左子穆连忙应道:“是,主人,您放心修炼。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巫行云以闭关为名,搜寻传说中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秘籍。左子穆整日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日,他将心腹弟子干光豪唤至身前,愁眉不展地说道:“光豪,为师如今陷入绝境,不知该如何应对。那巫行云一旦知晓真相,必定不会放过我们。你可有什么良策?” 干光豪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师父,那巫行云如今正在闭关,全无防备。我们不如趁此机会,采买大量火油和干柴,堆放在她的洞府门口,一把火烧死这个妖女。如此一来,我们便可永绝后患。” 左子穆听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心中明白,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巫行云武功高强,若是稍有不慎,他们便会玩火自焚。 然而,若不采取行动,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左子穆在房中来回踱步,一夜未合眼。 左子穆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他想起自己曾经的荣耀与地位,想起无量剑派的众多弟子,又想到巫行云的狠辣手段。最终,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左子穆咬咬牙,同意了干光豪的方案。 次日,左子穆和干光豪便秘密行动起来。他们派出弟子,乔装打扮,四处采买火油和干柴。为了不引起巫行云的注意,他们小心翼翼,行动极为隐秘。经过数日的筹备,终于将所需的火油和干柴准备妥当。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左子穆带领着一众弟子,悄悄来到巫行云的洞府门口。 他们将火油和干柴小心翼翼地堆放好,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紧张与不安。左子穆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点燃了火把。 火把扔向柴堆的那一刻,熊熊大火瞬间燃起。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琅嬛福地。 左子穆和弟子们远远地看着,心中既紧张又期待。他们希望这场大火能够彻底消灭巫行云,让他们从此摆脱这个噩梦。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巫行云并非毫无防备。她在洞内早已察觉到了左子穆的异常举动。 当大火燃起的那一刻,巫行云迅速运功,冲破了洞府的石门。她怒目圆睁,看着左子穆等人,眼中充满了杀意。 “左子穆,你竟敢背叛我!今日,我定要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巫行云怒吼着,身形如鬼魅般朝着左子穆等人扑去。 左子穆和弟子们惊恐万分,纷纷拔剑相向。但他们的武功与巫行云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巫行云被左子穆等人的火攻之计激怒,盛怒之下,她如魔神降世,令人胆寒。 干光豪见巫行云发怒,吓得几乎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求饶道:“主人恕罪,我等万万不敢冒犯主人威严,都是左子穆这老匹夫逼我们干的,求主人明察。” 巫行云哪管这些解释,她眼中杀意未减,出掌又劈死两个离得近的无量剑弟子。那两个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命丧当场。 左子穆见干光豪出卖他,将锅甩给自己,气得浑身发抖,痛斥怒骂道:“干光豪,你这寡廉鲜耻之徒!我真是看错了你。” 干光豪却不管左子穆的怒骂,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将责任全推给左子穆,并向巫行云告密。 “主人,这一切都是左子穆的奸计。就连这琅嬛福地,也是这老匹夫伪造的,主人明鉴,小的只是被他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巫行云闻言,眼神更加冰冷。她转头看向左子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左子穆心中一凛,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左子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于我。”巫行云的声音如同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左子穆强自镇定,说道:“巫行云,你心狠手辣,我等若不反抗,迟早死在你手里。今日之事,虽有不妥,但也是被你所逼。” 巫行云冷笑一声:“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日,我就让你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说罢,巫行云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左子穆身前。左子穆大惊,连忙拔剑抵挡。但他的武功与巫行云相差甚远,几招过后,便被巫行云一掌击飞。 干光豪见此情景,吓得面如土色。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开步子。 第178章 云之怒 巫行云盛怒之下掌毙左子穆,那凌厉的杀意如同汹涌的波涛,在空气中久久未能消散。 她缓缓转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干光豪。干光豪只觉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索命的恶鬼正步步逼近。 他惊恐万分,心脏急速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死亡的恐惧如厚重的乌云,紧紧笼罩着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干光豪的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转动,他深知自己命悬一线,必须想出保命的主意。 “主人,我知道真正的琅嬛福地在哪里!”干光豪疾呼道。 巫行云听闻此言,果然停下了脚步,她那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干光豪,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干光豪心中暗自庆幸,同时也快速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他心想,左子穆已死,自己作为无量剑派东宗首座弟子,若能把巫行云骗到无量玉壁,那这剑湖宫岂不是尽归自己所有。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撒谎道:“主人,剑湖下的无量玉壁才是真正的琅嬛福地,是左子穆不许我告知主人的。” 巫行云微微眯起眼睛,思考片刻后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的下场会比左子穆更惨。”干光豪连忙点头哈腰,赌咒发誓自己所言非虚。 随后,巫行云在干光豪的带领下朝着无量玉壁而去。 一路上,干光豪心中忐忑不安,既担心巫行云识破他的谎言,又憧憬着自己成为剑湖宫之主后的风光。 他想象着自己坐在那华丽的宝座上,号令群雄,威风凛凛。而脚下的众人皆对他俯首称臣,那种感觉让他心潮澎湃。 巫行云则满心期待着能在无量玉壁找到真正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秘籍。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渴望,仿佛她拿到秘籍,便能重回师门。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壮观起来。那无量玉壁贴湖而立,光滑如镜,四周林木葱郁,崖壁耸立,一条巨大的飞瀑,从百米高的悬崖飞泻而下,喷珠吐玉,气势磅礴。飞瀑下即是剑湖,望之深不可测。 干光豪站在崖边,目光穿过云雾,望向那深不见底的谷底。他的声音在山风中显得有些飘渺:“主人,此处便是传说中的琅嬛福地,无量玉壁便在下方的湖中。” 巫行云眉宇间将信将疑,她的目光如电,扫过四周的险峻山势。“小子!若是敢骗姥姥,你知道后果吧!” 干光豪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在巫行云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摇了摇头:“主人,我何尝不想一探究竟,但此崖高湖深,非我所能及。巫女侠轻功盖世,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巫行云沉吟片刻,她知道这可能是寻找琅嬛福地最后的机会了。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脚下一点,身形如同一只大鸟般飞掠而出,轻飘飘地落在了悬崖上的一块突出的怪石上。 她的身影在悬崖间穿梭,每一次借力都精准无比,仿佛与这山崖有着某种神秘的契合。终于,她稳稳地落在了湖边的一块巨石上。 巫行云沿着湖岸行走,只见湖畔生长着一丛丛她从未见过的花木,它们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她虽不识得这些花木,却也能感受到它们的生命力。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仔细地观察着湖周围的环境。这湖呈椭圆形,大部分隐藏在茂密的花树丛中。她绕着湖滨走了一圈又一圈,但四周除了悬崖峭壁,再无其他出路。 仰望高崖,只见白雾封锁了整个山谷,使得谷内的一切隐蔽之处都显得神秘莫测。巫行云的心中虽然焦急,但她的行动却依旧冷静而有序。 她拨开山壁旁的酸果树丛,露出了一片光秃秃的石壁。这片石壁平整异常,上面爬满了藤蔓,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铜镜,镶嵌在山壁之中,但是并没有所谓的入口,这不禁让她大失所望。 巫行云立在剑湖崖底,面色阴沉如水。她耗费半日搜寻,却未找到琅嬛福地的丝毫痕迹。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她意识到自己被干光豪师徒再次蒙骗。 而此时,干光豪等人正沉浸在狂喜之中。巫行云下到崖底已有半日,他们想到师父曾经提到过,当年两位师叔祖也曾去崖底寻仙访道,却是一去不回。 按师父的说法,他们擅闯仙人洞府,早已被仙人抹杀。 他们认定巫行云也如同两位师叔祖一般被仙人所杀,这一瞬间,干光豪仿佛看到了无量剑派东宗即将在自己手中崛起的辉煌未来。 东宗弟子们纷纷围拢过来,满脸谄媚地奉承道:“干师兄,您真是英明神武,那巫行云也被您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她一去不返,干师兄功莫大焉,还请您即日继位,无量剑派定能在您的带领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干光豪假意谦逊地摆摆手,脸上却难掩得意之色,“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不过,既然上天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定当好好把握,让无量剑派东宗在武林中崛起。”那虚伪的做派令人作呕。 “是啊,干师兄,以后您就是咱们的掌门,咱们东宗必将称霸无量剑派,别说是那西宗,到时候恐怕北宗都要原来归化。” “哈哈,好!既然诸位师弟抬爱,那在下就当仁不让了!从今往后,我便是无量山之主。” 干光豪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我无量剑派于五代后唐年间创派,自大宋仁宗年间分裂,日渐衰微。” “吾辈必克承历代先祖遗志,兼并西宗,使我无量剑派归于一统,诸位师弟,勉励之!” “掌门师兄放心!我等必定勉力为之,到时候辛师叔门下的女弟子们,不任凭师兄挑选吗?西宗的师妹们可都是水灵的紧呢,哈哈哈哈哈……” 这时,一个长相猥琐的师弟凑到干光豪身边,对着一众师兄弟道:“这位师兄,你眼界窄了……窄了……” “哦?师弟有何高见?” “以我观之,那辛师叔也是风韵犹存啊,等掌门师兄兼并西宗,嘿嘿……” 众人哄堂大笑,浑然不知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正从崖底向上掠去。 第179章 守口如瓶 当巫行云如仙子般翩跹而上之时,干光豪正背对悬崖,对即将降临的风暴毫无知觉。 一众无量剑派的师弟们最先察觉到异样,他们的脸色骤然变化,惊恐之色瞬间布满面庞,身子紧张得微微颤抖,想着上次惹恼巫行云的后果,不寒而栗。 干光豪察觉到师弟们的异常,满心疑惑不解。一个师弟颤抖着手指向他背后,干光豪疑惑地回头一看,这一眼,让他吓得肝胆俱裂。 只见巫行云如天神降临,那强大的气场让他双膝发软,不由自主地重重跪下。一众师弟也都纷纷跪倒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干光豪膝行上前,心中七上八下,想着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壮着胆子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道:“主人回来啦?可否在谷底找到琅嬛福地?” 然而,当他看到巫行云俏脸阴沉如水,眸中寒光闪烁时,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恐惧。 他赶忙磕头如捣蒜,求饶道:“主人饶我性命,我实在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琅嬛福地了,求主人不要杀我,留我一条贱命服侍主人,继续寻找福地。” 巫行云心中恼怒至极,她接连被骗两次,对干光豪已没有丝毫信任。在她心中,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心中杀意渐起。 一个无量剑派弟子心中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主人发怒,我们怕是性命难保。另一个弟子则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逃过此劫。 巫行云的手掌微微抬起,内力涌动,正欲杀掉这一干无量剑派弟子。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一个蚊鸣般的微声钻入耳来:“阿云,你在这里吗?” 这声音轻细之极,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异常。巫行云心中一动,这熟悉的声音,却不是慕容复是谁? “传音搜魂大法”,巫行云又惊又喜,“他来找我了,他还是在乎我的。” 然而,一想到他对刀白凤暧昧的眼神,心中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此时,巫行云已无心杀死无量剑派弟子。她冷冷地对干光豪说:“此次饶你一条狗命,若是有人来寻我,就说没有见过我,速速打发走便是了,听明白没有?” 干光豪一众如蒙大赦,感恩戴德,磕头谢恩,嘴里说着各种奉承的话。 干光豪忙道:“主人放心,我们一定守好口风,绝不让任何人找到您。”心里却在盘算着,若有机会,一定要逃离这个煞星的掌控。 一个师弟也附和道:“主人神通广大,那些人若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啪!” 干光豪看到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这位师弟的脸上,腮帮瞬间高高肿起。 “要你多嘴!” 巫行云冷哼一声,心道:我巫行云看上的男人,岂容你这蟊贼置喙。 随即足尖点地,踏松而去,转身遁入剑湖宫。 剑湖宫内,巫行云心绪难平。她回想起与慕容复的种种过往,心中既有甜蜜又有酸楚。 慕容复,那个风度翩翩、武功高强的男子,曾经与她一起闯荡江湖,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回忆。然而,他的多情也让巫行云备受折磨。 巫行云坐在宫殿的宝座上,微微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不能被感情所左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琅嬛福地,藏着师尊被盗走的绝顶秘籍,她一定要找到。 而此时,在剑湖宫外,干光豪等人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他们深知巫行云的厉害,不敢有丝毫懈怠。 干光豪面色凝重地吩咐师弟们:“严守口风,一旦有人来寻,务必按照主人的吩咐回答。” 众师弟齐声应诺,神色紧张,仿佛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风暴。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守在师兄身旁。 慕容复一路寻来。他身着一袭月白劲装,气质冷峻,眼神坚毅,四处寻找着巫行云的蛛丝马迹,却始终一无所获。 于是,慕容复决定前往琅嬛福地寻找。他轻功极佳,身形如电,在山林间穿梭自如。不消半刻钟,便已抵达剑湖旁。 剑湖波光粼粼,周围的山峰倒映在水中,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然而,慕容复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的心思全在寻找巫行云上。 就在这时,干光豪一众师兄弟尚未离开。他们看到慕容复,纷纷拔剑相向,叫嚣着怒斥慕容复:“何处蟊贼,胆敢擅闯无量剑派禁地!” 慕容复见状,并不惊慌。他礼貌地做了个揖,道:“各位兄台,在下姑苏慕容复,到贵地寻我妹子,不知诸位可曾见过。” “哼,没见过!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脾气暴躁的师弟大声说道。 慕容复不以为忤,向他们描述巫行云的相貌:“我妹子十四五岁左右的样子,双马尾,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肌肤若雪,指如葱根,身着一袭红衣,煞是可爱。” 众人一听,这不就是那个妖女煞星吗?他们心中一紧,赶紧摇头否认:“我们没有见过,绝对没有。” 慕容复将信将疑,问道:“真的没有?” 众人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们确定没见过?若有隐瞒,后果自负。”慕容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我们真的没见过,你再去别处找找吧。”干光豪硬着头皮说道。 慕容复指了指悬崖之下问道:“是不是在下面?” 众人还未回答,只见他像个大鸟盘旋而下,几息之间便已下到崖底。崖底幽深,雾气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他的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线索。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半埋在泥土中的红色布料上。那布料的质地和纹路和巫行云的衣着无异。 慕容复蹲下身,轻轻拾起那片布料,心中一紧。这布料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气,正是巫行云身上独有的。他知道,这绝不是巧合,巫行云一定来过这里。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心中暗自思忖。这崖底虽然隐蔽,但并非无人知晓,若是巫行云真的在此,那么她一定是有意隐藏。 慕容复深吸一口气,决定深入探查。他沿着崖底的小径,缓缓前行。 小径两旁,奇花异草,古木参天,不时有鸟鸣之声传来,更显幽静。 慕容复的心中却更加紧张。 第180章 主人说她不在 慕容复站在崖底,目光四处搜寻,却始终不见巫行云的踪影。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这巫行云究竟去了何处?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他决定凭记忆找到琅嬛福地入口。 那是一块齐胸高的巨大岩石,慕容复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动,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洞口缓缓露出,低身进入洞中。 难这琅嬛福地乃是无崖子和李秋水的隐居之所,入口设置极为隐蔽。当初自己能找到这个地方,全凭对书中的记忆。 只有在有明月的夜晚,月亮运转到特定的方向,才能照到崖壁上。 月光透过悬在崖壁上的秋水剑,将剑影映到小石壁上,壁上的剑影,剑尖对准这块大岩石,如此才能找到地方。 只可惜秋水剑已经被自己取走,就算是没有取走,巫行云来崖底时正是白天,太阳高悬,自然也是得不到任何指引。 慕容复走进琅嬛福地,眼前的景象依旧如往昔般熟悉。 那栩栩如生的玉像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看着玉像,慕容复的思绪不禁飘远,想到自家老婆李非鱼和道侣李沧海。 许久不见,心中煞是想念。他知道,只要这玉像完好无损,巫行云就一定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如果巫行云看到这玉像,定会误以为是李秋水的玉像,不将它砸得粉碎才怪。 慕容复想起无崖子曾说秘籍就藏在这里,于是他又开始四处翻找。然而,许久过去,始终没有看到什么秘籍。 他不甘心,又拆开蒲团,除了被他故意留下的被损坏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残本,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慕容复心中暗道:看来还得回大理,把无崖子弄来,让他交待出秘籍所在。 他将两本残本秘籍放好,离开琅嬛福地。运转轻功,飞身跃上悬崖顶。 手中拿着红色的碎布,怒问巫行云的下落。无量剑派的干光豪等人正站在不远处,慕容复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们。 “说,这女人去了哪里?”慕容复的声音冰冷,充满了威严。 干光豪硬气地不说,慕容复眼神一冷,手中长剑一挥,强大的剑气瞬间将周围的草木斩断。 无量剑派的弟子们吓得脸色苍白,纷纷后退。慕容复用武力逼迫,几招之内就将无量剑派弟子打得落花流水。 干光豪怕被慕容复打,但更怕巫行云杀死他,急得满头大汗。 他小声道:“她去剑湖宫方向了,还请大侠一定替我们保密,不然我等性命不保。” 慕容复冷哼一声,身形一闪,朝着剑湖宫方向疾驰而去。 剑湖宫外,宫门紧闭,一排守卫弟子持剑站在门外,个个神色紧张。 慕容复上前一步,声音冷冽地询问:“那红衣女童是否在宫中?” 巫行云早已交待守门弟子,不许透露出她的下落,这些弟子们自然不敢回答,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 慕容复见此,心中怒火更盛,运转真元,挥掌向前一拍。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大掌印深深印在宫门上,吓得守宫弟子们皆是一惊。 “再不说,下一掌就要拍在你们脑袋上了。”慕容复恶狠狠说道,目光如炬,扫视着众弟子。 随后,他直视一个圆滚滚憨态可掬的弟子,指着他道:“别看了,就是你!说!” 那弟子咽了咽口水,心中慌乱无比。在慕容复的强大压力下,他下意识地说道:“主人说她不在宫中。” 慕容复被他的回答逗得憋不住笑了。旁边的高个子弟子见状,一巴掌拍在那憨态可掬弟子的后脑,怒喝道:“你个夯货,全被你抖搂出来了,你想死不要连累我们。” 那憨态可掬的弟子也反应过来了,急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说道:“怎么办?” 其他弟子们也都面露惊恐之色,如临大敌,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复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我就自己进去找。” 说着,他便准备强行闯入剑湖宫。守宫弟子们虽然害怕,但职责所在,还是纷纷举起长剑,准备阻拦慕容复。 慕容复眼神一凛,身形如闪电般冲向宫门。守宫弟子们挥剑刺来,慕容复侧身一闪,轻松避开。 他挥掌拍出,强大的掌力将几名弟子震得连连后退。弟子们见慕容复如此厉害,心中更加恐惧,但仍咬牙坚持,再次围了上来。 慕容复丝毫不惧,他施展出精妙的武功招式,在众弟子之间穿梭自如。 他的掌法凌厉,每出一掌,便有一名弟子被击飞出去。他的身法快如鬼魅,让弟子们根本无法捉摸。 不一会儿,守宫弟子们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阻拦慕容复。 慕容复大步走进剑湖宫,嘴里呼喊着:“阿云,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见我吧!” 慕容复闯入剑湖宫后,一路寻觅,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庭院前停下了脚步。 他确定,巫行云就在这里。那紧闭的房门,仿佛一道难以跨越的壁垒。 慕容复缓缓踱步到门前,轻声呼唤:“阿云,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咱们好好聊聊。” 然而,屋内寂静得如同沉睡的幽谷,没有一丝回应。 慕容复微微蹙起眉头,接着深情诉说:“阿云,自从见到你,我就被你那独特的气质给迷住了。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虽然你大我那么多岁,又武功高强,但是你却让我保护欲爆棚,我从来没有那么想守护一个人……” 他从初识开始讲起,讲到他们一起闯西夏皇宫,一起游历中原,一起赏灯会,逛市集,一起来到大理,一路上的欢歌与笑语。 屋内,巫行云靠在门后,泪水悄然滑落,如同断线的珍珠。她的心中何尝不是波涛汹涌呢? 慕容复的话语如同利箭,一支支射穿了她的心房。 慕容复继续倾诉着他的爱意,声音里满是深情与渴望:“阿云,不要离开我好吗?只要你肯出来,什么困难咱都能一起面对。” 巫行云紧咬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她不能开门,绝不能被感情左右了自己的脚步。 慕容复见巫行云依旧毫无动静,心中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突然,他脑袋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他猛地向后一跃,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声呼喊:“不好啦!无量剑派的人偷袭!你们……你们好卑鄙!” 接着,他踉跄几步,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仿佛真的受了重伤一般。 屋内的巫行云听到慕容复的呼喊声,心中猛地一揪。她来不及多想,赶紧打开门,却发现慕容复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脸上还挂着一丝得逞的坏笑。 第181章 汝妻子吾养之 行云又气又恼,怒目圆瞪着慕容复:“你!你竟然敢骗我!” 慕容复急忙上前一步,将巫行云小小的身躯揽入怀中,急切地解释道:“阿云,我这也是没办法,实在是太想见你了。” 巫行云别过头去,冷冷地说道:“你走吧,咱们之间没可能了。你和那刀白凤不清不楚的,还来纠缠我做什么?” 慕容复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说道:“阿云,这可真是误会啊!我和刀白凤之间真没你想的那样。” 巫行云冷哼一声:“误会?你看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你敢说你对她就没有一点别样的心思?” 慕容复紧紧握住巫行云的手,无比深情地说道:“阿云,我心里只有你呀。刀白凤是有夫之妇,更是贵为一国王妃,我怎么可能罔顾人伦,和她有牵连呢。” 巫行云虽然岁数不小,但心智和十几岁小孩也差不到哪里去,慕容复虽然未及弱冠,但两世为人,早已是个滑不溜手的老油条。 在慕容复眼里,巫行云简直就是个嘴边的小肥羊,随便张张嘴就能把她囫囵个吞下去。他温言软语,三言两语便哄得巫行云眉开眼笑。 “我命无量剑派弟子在山中搜寻数日,可茫茫无量山,何处是琅嬛福地?”巫行云眨着清澈的眼眸,追问起琅嬛福地所在。 当得知琅嬛福地真的在剑湖无量玉壁处时,她满脸惊讶。 “竟在那里?我在崖底搜寻数日,都没有找到琅嬛福地的入口。” 慕容复拔出腰间秋水剑,巫行云只见过他腰间悬着宝剑,从未见他用过,这一拔出,只见寒锋闪烁,剑身上五色金刚宝石,与长剑浑然一体。 她眼眸中寒光一凛,只见剑身上刻着两个古朴的鸟篆——秋水。 她微微皱眉,沉声道:“这莫不是李秋水那个贱人的佩剑?你从哪里得来的?” 经历过这么多事,她心底竟然没有丝毫怀疑慕容复。 慕容复将当初如何通过秋水剑的剑影找到琅嬛福地入口之事,一一告知巫行云,巫行云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我又在洞中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秘籍的踪影。” “这是为何?”巫行云疑惑道。 慕容复思索片刻后说:“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今之计,只有回大理城将无崖子带来,现在看来,只有通过无崖子才能找到秘籍。” 巫行云闻言,欣然应允。“好,那我们即刻启程,找无崖子问话。” 她玉手轻挥,给无量剑派东宗弟子种下生死符。瞬间,那些弟子面露痛苦之色,却又不敢违抗。 巫行云清冷的声音响起:“从今以后,无量剑派改为无量洞,收归天山灵鹫宫门下。你们务必为姥姥守护好门户。” 一个弟子颤抖着问道:“主人,我们若守好门户,生死符可会解除?” 巫行云眼神一凛,“若你们忠心办事,日后自会为你们解除。” 慕容复与巫行云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了大理城。 远远地,便听到了那震天的欢呼声和锣鼓声。他们心中疑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热闹非凡的场景逐渐映入眼帘。只见大理城的百姓们分列道路两旁,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 而在前方,大理的朝臣们身着盛装,正翘首以盼。 慕容复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索着这场胜利对大理局势的影响。 巫行云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对这些世俗之事并不十分在意。 不多时,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威武的士兵缓缓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段正淳。他身着华丽的战甲,面容威严,眼神中透露出胜利的喜悦。 在他身后,钟万仇、甘宝宝和钟灵一家三口被士兵们押解着,垂头丧气。 段正淳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甘宝宝,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柔与眷恋,频频向甘宝宝抛去媚眼。 甘宝宝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羞涩,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这一幕被钟万仇看在眼里,他顿时怒目圆睁,破口大骂:“段正淳,你这个无耻之徒!都到了这般地步,还敢对我夫人不敬!” 段正淳却仿若未闻,依旧深情地望着甘宝宝。 此时,段正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对着钟万仇大声说道:“钟万仇,你看看你,如此无能。你放心,汝死后,汝妻子吾养之。” 这是东汉末年,某位好人妻的奸雄所说的一句名言,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钟万仇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想要冲上去与段正淳拼命,却被枷锁和囚车死死困住。 甘宝宝听着两人的争吵,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她既对段正淳的多情感到无奈,又对钟万仇的痴情有些愧疚。 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都别吵了,事已至此,如今这般局面,又何必再争。” 大理皇帝段正明走上前来,亲自扶起段正淳,高声赞扬他的功绩。百姓们欢呼雀跃,掌声雷动。整个大理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世子段誉也在人群中,看到父亲段正淳威风凛凛的样子,高兴地欢呼起来:“父亲威武!父亲无敌!” 而刀白凤看到段正淳对甘宝宝暗送秋波,心中失望透顶。她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落寞,对这个男人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誉儿,你是镇南王世子,这种场合,要稳重些!” “知道了母亲!”段誉吐了吐舌头,温驯的说道。 不经意间,刀白凤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慕容复。慕容复那冷峻的面容、挺拔的身姿,让刀白凤的心底又起了一丝涟漪。她怔怔地看着慕容复,回想到那天晚上,护在她面前的宽阔臂膀,心中思绪万千。 巫行云则显得有些不耐烦,她拉了拉慕容复的衣袖,说道:“走吧,这些热闹与我们无关。”慕容复点了点头,与巫行云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182章 本座的书呢? 无崖子乃慕容复带来的贵客,镇南王要求阖府以最高礼遇相待,将无崖子奉为座上宾。 此时的无崖子,正沉浸在王府侍女的温柔伺候中。他舒适地坐在浴桶里,两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肩头轻轻按摩着,那模样甚是享受。 当慕容复和巫行云到来时,无崖子毫无羞涩之意,反而满脸陶醉地夸赞道:“这镇南王府的丫鬟可真不错,小手软得跟没长骨头一样。本座久居方外,到今日才知道人间富贵的好处。” “来来来,大师姐,慕容小子,你们也来试试。” 巫行云却冷哼一声,道:“师尊的秘籍还流落在外,我可没有你这闲情逸致。快随我去琅嬛福地,找到秘籍,算你将功折罪。” 慕容复见状,示意丫鬟们为无崖子更衣。 随后,慕容复套上马车,向镇南王辞行,镇南王亲自相送。 慕容复等人乘坐马车,缓缓离开城郭,向着无量山行进。马车悠悠,车轮滚动之声在寂静的道路上格外清晰。 巫行云碰了碰慕容复的手肘,指了指大理城头。慕容复回头望去,只见一袭白衣随风飞舞,长发飘飘,仿若不染凡尘的观音菩萨。那是镇南王妃刀白凤,她正痴痴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巫行云酸溜溜地说道:“你人走了,情留下了。一国王妃,登城头送别情郎,看来她对你用情颇深啊。” 慕容复心中五味杂陈,无语凝噎,喃喃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刀白凤站在城头,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满是惆怅与眷恋。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慕容复,你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自知身为王妃,不该有此情愫,可感情之事,又岂是我能控制。” “我只能将这份爱深埋心底,在这寂寞的王府中,默默为你祈祷。求慈航真人保佑,愿你一路平安,无恙无灾。若有来生,愿我们能在对的时间相遇,不再受这身份的束缚。” 自从玉虚观返回后,刀白凤时常会想起慕容复的身影,那宽阔的臂膀,挡在她的前面,这种安全感别说段正淳,就连自己的酋长父亲,也不曾给过。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然而,她很清楚,这份感情注定无法开花结果,镇南王妃有着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无崖子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儿,不复往日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似乎在回味着在镇南王府的舒适时光。 巫行云则一脸严肃,心中只想着尽快找到师尊的秘籍,她不时地催促慕容复加快速度,仿佛秘籍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慕容复心中虽有诸多感慨,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挥动马鞭,马车飞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来到无量山,三人没有休息停留,便匆忙赶往无量玉壁,慕容复与巫行云各抓住无崖子一条臂膀,带着他从高崖而下,推开巨石进入洞中。 巫行云第一次得见琅嬛福地的真面目,只见一圆形石室,光亮从左边透来,但朦朦胧胧地不似天光。 走向光亮之处,可见各色鱼虾在窗外游过。细看那窗时,原是镶在石壁的一块大水晶,约有铜盆大小,光亮便从水晶透入。 双眼贴着水晶几外瞧去,只见碧绿水流不住晃动,鱼虾水族来回游动,极目所至,竟无尽处。 巫行云惊奇道:“难怪我遍寻不到,原来这琅嬛福地竟然在剑湖底。” 她冷哼道:“师弟倒是逍遥自在啊,躲到这么隐蔽的地方,难怪当初在江湖上到处都找不到你二人。” 她看了看水晶窗,又继续道:“师弟当年造石室可真是花了偌大的心力,将外面的水光引了进来,这块大水晶更是极难得的宝物,龙王爷的水晶宫也不过如此吧。” 无崖子虱子多了不嫌痒,丝毫不以为忤,只是嘟囔道:“大师姐谬赞了。” 回过身来,只见室放着一只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坚着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铜镜上生满铜绿,桌上也是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少年无人来此。 “这是李秋水那个贱人的物品吧!” 说着,便见东首一面斜置的铜镜反映光亮照向西南隅,石壁上似有一道缝。 慕容复使力推那石壁,巫行云歪头看去,果然是一道门,缓缓移开,露出一洞来。向洞内望去,见有一道石阶。 进入洞中,巫行云眼见一个宫装美女,持长剑,剑尖对准了他们三人。 “李秋水!” 巫行云心中一惊,使掌击去,却被慕容复阻住,细看之下,才瞧出乃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 这玉像与师妹李秋水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对眸子,以黑宝石雕成 莹然有光,神采飞扬。 “原来是玉像!还以为那贱人藏身于此,端的是白高兴一场。” 巫行云还以为是李秋水在场,发现只是一座等身玉像后,大失所望。 她继续向旁边看去,只见东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十行字,都是“庄子”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几篇。 笔法飘逸,乃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末题着一行字云:“无崖子为秋水妹书。洞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巫行云冷哼一声,恨的牙痒痒:“哈哈哈,人间至乐!你倒是逍遥快活,连累我在外奔波,替师尊寻你这两个逆徒。” 见左侧有个月洞门,巫行云缓步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间石室,有张石床,床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制摇篮,她怔怔的瞧着这张摇篮,不可思议望向无崖子:“你们两个还生了孩子?这孩子如今身在何处?” 无崖子明显有些慌张,急道:“大师姐,你要干什么?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去寻晦气。” 说着突然垂头丧气道:“当年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孩儿,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是否许配了人家。” 巫行云道:“纵然尔等有错,我还能迁怒于一个孩子吗?我毕竟是这孩子的师伯。” 无崖子看向石床床尾的月洞门,门旁壁上凿着四字:“琅嬛福地”。 他对巫行云道:“大师姐,师尊的秘籍被我收藏在这里,不光是我逍遥派秘籍,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尽集于斯。” 一踏进门,举目四望,无崖子登时眼前一黑。 “啊??????” “本座的书呢???” 第183章 秘籍下落 巫行云向洞内望去,只见里面是个极大的石洞,比之外面的石室大了数倍,洞一排排的列满木制书架,可是架上却空洞洞地连一本书册也无。 缓步走近,见书架上贴满了签条,尽是“昆仑派”、“少林派”、“青城派”、“山东蓬莱派”等等名称。 但在“少林派”的签条下注“缺易筋经”,在“丐帮”的签条下注“缺降龙十八掌”,在“大理段氏”的签条下注“缺一阳指法、六脉神剑剑法,憾甚”的字样。 巫行云俏脸含怒,一双玉手紧紧揪着无崖子的衣领,美目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厉声道:“无崖子,你是不是在耍我?师尊的秘籍呢?” 无崖子惊慌失措,面色惨白,连连大呼冤枉:“师姐,我怎敢欺骗于你。一定是李秋水那个贱人,把师尊的秘籍,连同我收藏一生的各门派秘籍都搜罗走了。” 巫行云听后,气得牙根直痒,却又无可奈何。她黯然神伤,口中喃喃自语:“师父,是弟子无能,不能寻回您的秘籍,弟子愧对师父。” 片刻后,她眼神一凛,决然道:“誓要杀回西夏皇宫,杀掉李秋水清理门户,帮师尊寻回秘籍。” 此时,一旁的慕容复听闻此言,心中暗道:“李秋水早已香消玉殒,西夏皇宫里的只不过是假冒的太后,自己的情人李沧海,一定要阻止巫行云,切不可伤了沧海宝贝。” 慕容复故作深沉,缓缓开口道:“这洞中秘籍所在,或许在下知晓一二。” 巫行云闻言,惊喜之色瞬间涌上脸庞,急切地问道:“你知道秘籍在哪?难不成真的是在刀白凤那里?快告诉我。” 无崖子也是满眼期待,毕竟那些秘籍是他一生的收藏。而且他深知,如果师门的秘籍丢失了,保不齐大师姐一怒之下就会把自己掌毙。 慕容复不慌不忙,冷静分析道:“琅嬛福地入口隐蔽,我来时未发现机关有动过的迹象,刀白凤所说必然不是贵派秘籍。” 他转头问无崖子:“前辈,敢问令爱芳名?” 无崖子正欲回答,突然警惕起来,皱眉道:“我并没有告知你们细节,你怎么知道我和李秋水的孩子是个女孩?” 慕容复哈哈大笑,道:“说起来,在下确实和无崖子前辈确实有渊源。前辈您的女儿叫李青萝吧?” 无崖子一惊,道:“你认识我女儿?” 慕容复道:“前辈的女儿,嫁给了姑苏王家,正是在下的舅母。” 巫行云立刻道:“难不成秘籍在你舅母手里?” 慕容复点头道:“我与表妹交好,听说舅母家有一秘密所在,名曰琅嬛玉洞,收藏有天下武功秘籍。” 巫行云一把握住慕容复的大手,水灵灵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笃定道:“那一定是了,李秋水那贱人把秘籍藏到她那个孽种那里,快带我去寻回秘籍。” 无崖子也急了,连忙道:“慕容少侠,老夫恐怕时日无多,求你带我去见见我的青萝孩儿,老夫愿以剩下的半身修为,悉数传与你。” 慕容复心中暗自盘算,若是能得到无崖子的半身修为,自己的武功必将更上一层楼。于是,他点头应允道:“好,既然前辈如此信任在下,我自当尽力而为。” 巫行云、慕容复和无崖子三人正欲前往姑苏曼陀山庄查探秘籍下落,却在无量山崖顶遭遇干光豪及一众无量剑派弟子。 干光豪见巫行云,急忙下拜行礼,恭敬地呈上大理镇南王府的书信,心中满是担忧,生怕是镇南王府的战书。 干光豪战战兢兢地说道:“主人,这信来得突然,卑职心里直发慌,镇南王出征万劫谷时我等没有奉诏,师叔辛双清又在旁煽风点火,如今镇南王府来信,小的实在是害怕会被追究责任。” 巫行云微微皱眉,没有说话。慕容复看出他的顾虑,出言宽慰道:“放心!我已向镇南王求情,不会追究你们的过失。镇南王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因这点小事就大动干戈。” 干光豪感恩戴德:“多谢慕容公子,小的们日后定当为主人和公子马首是瞻。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巫行云拆开信件,看了几眼后递给慕容复。慕容复展信,得知镇南王府遭遇强敌,向他求援。他思索片刻后决定先去大理城助拳,再去姑苏。 巫行云面露不悦,话语中带着醋意:“是去助拳还是去见你的相好?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慕容复讪讪一笑,连忙解释:“当然是助拳,我家就在姑苏,离家许久,我当然也想我的家人了,恨不得肋生双翅,一夜到姑苏。” “可镇南王有求于我,也不好坐视不理。镇南王在书信里说了,世子段誉被鼠辈抓走,段家就这一根独苗,保定帝和镇南王都急疯了。” 巫行云酸溜溜道:“刀白凤也急坏了吧?那可是你的老相好呢。” 慕容复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这女人吃起醋来,还真是难搞。 无崖子得知女儿下落,哪都不想去,就想去见女儿,撺掇巫行云道:“师姐,在大理的地界上,他段家能有什么强敌?咱们还是先去找秘籍为重。” 说着看了看慕容复道,“这小子长相美则美矣,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肯定是见大理王妃肤白貌美大长腿,起了非分之想。” 慕容复怒道:“老匹夫,你观察的挺仔细啊?再敢胡说八道,小爷把你剥皮抽筋,丢下剑湖喂鱼。” 无崖子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没大没小,太没有家教了,我怎么说也是你舅母的亲生父亲,算是你家的姻亲,不尊称便罢了,怎么还敢辱骂?” 一时间,三人僵持不下。慕容复深知镇南王的求援不能坐视不理,可无崖子又急切地想去见女儿,巫行云则心系秘籍。 正在为难之际,慕容复灵机一动,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大理城助拳,尽快解决镇南王府的危机,然后再去姑苏与你们会合。你们二位先去曼陀山庄寻找秘籍,若有消息,随时互通。” 第184章 辣手摧花 慕容复心中思绪万千,此次东行姑苏,诸多事宜皆需妥善处理。 他叫来干光豪,郑重说道:“此次东行姑苏,万里之遥,你等无量洞弟子,务必好生看顾你家主人。在宫中择几个机灵的侍女,随身侍奉。这一路上不可有丝毫懈怠,明白吗?” 干光豪连连称是,神色肃穆道:“公子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护得主人周全。” 慕容复又望向巫行云,从怀中取出一只燕子镖,递到她手中,道:“这是我的信物,你到了姑苏地界,可到太湖中寻找姑苏慕容家的参合庄,在那里暂住等我。” 他想了想,道:“江南姑苏联盟各门各派,明教各位英雄豪杰,也识得此信物,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如有不便之处,可用此镖留下燕子印记,自有人接应与你。” 巫行云见慕容复心思如此细腻,心下感动,重重点了点头,柔声道:“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慕容复安排好一切,目送巫行云、无崖子的马车下山,这才跨上骏马,快马加鞭赶往镇南王府。 行到中途,慕容复隐隐感觉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杀气,不多时几支袖箭嗖嗖嗖向他射来。 慕容复几个闪转腾挪,将袖箭躲了过去。他认得这袖箭的主人,怒喝道:“秦红棉,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暗箭伤人?” 暗算之人见被说破姓名,也不再隐迹藏形,从树林中走出。 那女人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正是修罗刀秦红棉。 慕容复见到秦红棉,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恶感。好好一个美女,非要为了一个段正淳,把自己弄成这般丑恶嘴脸。 最让他不齿的是,秦红棉明知自己是第三者,却还三番五次刺杀刀白凤,实在是没羞没臊。 秦红棉怒目而视,道:“小贼,你前次在玉虚观坏我好事,护住了你老相好刀白凤,这次我定要杀你泄愤。” 说着,抽出修罗双刀,欺身上前。 慕容复不愿与她纠缠,并指成剑,使出秋水剑诀。真元透指而出,一道剑罡冲着秦红棉斩去。 秦红棉急忙躲闪,只见无声无形之中,一棵大树齐腰而断。 秦红棉心头一骇,她从未见过如此招式,深知自己远远不是慕容复的对手。 可认输离开又不甘心,于是射出几支袖箭,便要遁逃。 慕容复没有躲闪,运转“斗转星移”。只见几支袖箭在距离慕容复三尺之处,突然调转方向,悉数射入秦红棉后心,秦红棉登时气绝身亡。 慕容复走向秦红棉,在她怀中扯出一封帛书,只见其上八个大字“无量山阻击慕容复”。 慕容复道:“我还以为是遭遇战,没想到原来是有预谋的阻击战,看来掳走段誉……此人也脱不了干系。” 他跨上马匹,挥鞭疾驰而去。慕容复全然没有看到,树林中一个小女孩,双目含泪,恶狠狠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捂着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个小女孩正是秦红棉的女儿木婉清。她亲眼目睹了“师父”被慕容复所杀,心中充满了仇恨,斩草不除根,又扯出一番爱恨情仇,此事暂且不表。 慕容复一路快马加鞭,心中思索着这起阻击事件的背后主使。究竟是谁想要阻止他前往镇南王府? 又或者是有人不想让段家与他接触?他决定加快速度,尽快赶到镇南王府,与段正淳等人会合,共同应对这未知的危机。 经过数日的奔波,慕容复终于抵达了镇南王府。段正淳等人见到慕容复,皆是欣喜不已。 慕容复将路上遭遇秦红棉阻击的事情告知了众人,并拿出那封帛书。众人皆是面色凝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段正淳听闻秦红棉已香消玉殒,心痛不已,哀叹道:“慕容公子,红棉是个心善的好姑娘,你出手将她制服便罢,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呢!唉,这真不应该啊!” 刀白凤听闻此言,玉面微蹙,怒道:“慕容公子前来助拳,险些被她所害,就连我,那贱人刺杀了我多少次了,她还心善?莫不是这天下的善人都死绝了吗?” 段正淳依然自顾自心痛不已,道:“红棉她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女孩,你们让让她就是了。” 刀白凤勃然大怒:“好你个段正淳!好你个色令智昏的贼汉子!儿子都被他们掳走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怜香惜玉,你还我儿子!” 段正淳赶紧转移话题,道:“慕容公子,这背后之人定是不想让我们联手。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以免陷入更大的危机。” 慕容复点头道:“段王爷所言极是。我们需尽快查明这背后的主使,方能化解危机。”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镇南王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众人急忙出去查看,只见一群黑衣人正与王府侍卫激战。 慕容复一眼便看出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凡,绝非普通江湖人士。他与段正淳等人立刻加入战斗,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经过一番激战,慕容复等人很快击退了黑衣人。 黑衣人正欲逃跑,慕容复怒喝一声道:“留下罢!” 右手凝聚真元,一招擒龙控鹤功,将已飞身离开的黑衣人头目又扯了回来。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随即咬破舌下的毒丸,气绝身亡。 段正淳取来书信,只见书信上写着:呈大理皇帝段正明。 然而,段正淳管不了这么多,撕开信封,直接取出信笺。 “大周皇帝敬告段正明阁下,令侄在敝处一切安好,勿忧。阁下久居天南,不服王化,今我王师西进,汝等勿做无畏抵抗,俯首称臣乃是正道。” 慕容复道:“原来掳走段世子的是川蜀的柴若讷!” 段正淳重重拍了拍案几,怒道:“卑鄙无耻!有本事战场上真刀真枪干一场,掳走我誉儿算什么本事!” 此次击退黑衣人,镇南王府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侍卫死伤惨重,段正淳等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慕容复心中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背后的主使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必须尽快找出应对之策,否则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第185章 青城会 青城山松风观外,旌旗猎猎作响。数百精兵严阵以待,气氛紧张而肃穆。 大周皇帝柴若讷高坐正堂之上,气定神闲地独自饮茶,那悠然之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两侧分列着川蜀地区的武林名宿。在峨眉派兴起的数百年前,川蜀武林一直以青城派为魁首。 此时,座位上坐着的并非青城派掌门司马卫,而是一名身着灰布道袍的老者。掌门司马卫恭敬地在一旁侍奉,神色间满是尊崇。 其次列坐的有青羊宫和凌云寺的代表,以及其他一些小门小派的人物。 另一侧,当先坐着一名身着黄色僧袍、布衣芒鞋的番僧,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此人正是“大轮明王”吐蕃国师鸠摩智。其次是一个面目漆黑、双目圆睁、一眨也不眨的活死人,乃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 后面则是受邀而来的海风子、木灵子两位名宿。 柴若讷见如此多高手汇集麾下,心中不由志得意满,朗声大笑道:“把段氏小儿带上来!” 侍卫闻声而动,随即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十二三岁的男孩扔到堂上。 柴若讷眉目含笑,佯怒道:“怎么回事?一个稚子还用得着这等手段?” 侍卫连忙回道:“听说大理段氏皇族身具一阳指神功,臣等唯恐绑的松了,被他反制,怕他走脱了。” “他不会一阳指。”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传来,段延庆用腹语说了话。 他一阳指功力极深,远超大理皇帝段正明,段誉身上有没有一阳指功力,他一眼就能看出。 柴若讷惊奇道:“这可是奇事,大理的皇储,居然不会一阳指?”他示意侍卫取出段誉口中的布团,问道:“小子,你当真不会武功?” 段誉文邹邹道:“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佛门也将不杀生戒列入五戒,武功乃是杀人技,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君子,当然不学了。” 柴若讷哈哈大笑,“好好好,真是天大的笑话,天南段家传人,不学武功,哈哈哈。” 段延庆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传来:“陛下,老夫也是天南段家之人。” 柴若讷自知失言,赶紧拱手道:“瞧朕这记性,忘了段先生才是天南段家正统。先生放心,只要你助我除掉段正明兄弟二人,拿下大理国,如先前诺言,朕封你大理王,永镇天南。” 段誉怒视着堂上众人,眼中满是不屈:“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大理段氏绝不屈服于你们这些恶势力。” 柴若讷却不以为然:“胜者为王,何来以多欺少之说?段正明不识时务,朕拿下大理国,乃是顺应天意。” 此时,鸠摩智开口了,声音洪亮而威严:“陛下,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威名远扬,小僧心向往之。” 鸠摩智双手合十,缓缓道:“陛下,我吐蕃宗赞王子愿出兵相助陛下进攻大理。不过,条件是灭掉大理后,将大理西北六州割让给吐蕃,并且将六脉神剑剑谱让与贫僧。” 柴若讷微微一怔,旋即慷慨答应道:“国师所言极是,若能得吐蕃之助,拿下大理易如反掌。待事成之后,朕必当遵守诺言。” 段誉怒目圆睁,大声道:“你们这是狼子野心,大理百姓绝不会答应割让土地。” 柴若讷却冷笑一声:“哼,你一个小儿懂什么?这天下乃是强者为尊,大理若不识时务,唯有灭亡一途。” 段延庆看着段誉,心中思绪万千。他虽与段正明兄弟有仇,但对这个同是段氏血脉的孩子,心中也有一丝不忍。 然而,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他不得不与柴若讷合作。 大理国,皇宫之中弥漫着紧张与焦虑的气氛。段正明来回踱步,心中满是对段誉的担忧。 他们这一脉人丁单薄,段誉作为兄弟二人的独苗,更是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段正明对他可谓是万分溺爱。如今孩子被抓,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当得知段誉在柴若讷处,段正明心急如焚。他深知此次营救段誉之事万分凶险,但他又岂能坐视不管? 思虑再三,段正明下诏书敕封段正淳为皇太弟,以储君身份监国。自己则亲自率领一众大理高手,前往青城山试图营救段誉。 段正淳接到诏书后,严词拒绝道:“誉儿是我的孩儿,理应由我这个父亲前去营救。皇兄乃一国之君,身系江山社稷,万千黎民,万万不可轻动。” 段正明严厉斥责段正淳道:“你整日拈花惹草,疏于武艺,几个刺客都能将你刺伤。那川蜀乃龙潭虎穴,你这道行,非但救不了誉儿,恐怕自己也要搭进去。” 段正淳万分愧疚,长期以来,他都活在段正明的羽翼之下,如同一个花花公子。他的一阳指指力低微,关键时刻连皇兄的忙都帮不上。他双目含泪,哽咽道:“皇兄务必珍重,事若不可为,万金之躯切勿因小儿犯险。” 段正明看着段正淳,心中虽有不忍,但救段誉之事刻不容缓。他沉声道:“正淳,你当以大局为重。监国之责重大,不可有丝毫懈怠。朕此去,定当竭尽全力救出誉儿。” 说罢,段正明率领着大理高手们,快马加鞭,朝着青城山疾驰而去。一路上,众人面色凝重,心中都明白此次行动的艰险。 而在青城山的松风观内,段誉被囚禁着,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屈。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此刻悬于一线,但他绝不屈服于柴若讷的威胁。 柴若讷看着段誉,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深知大理段氏在江湖中的地位,若能掌控段誉,便能在与大理的争斗中占据上风。 第186章 群雄激战 段正明自恃武功高强,决心前往青城山救援被擒的段誉。 鄯阐侯高升泰、司徒华赫艮、司马范骅三人随侍左右,四人皆是大理高手,气势如虹。 段正淳见皇兄只带三人,心中忧虑,急道:“皇兄,不如多带些兵马,臣弟实在不放心!” 段正明神色坚定,回道:“淳弟勿忧,川蜀自古就没什么武林名门,青城派自松鹤道人失踪后,门下弟子个个不成器,根本没有对手。” 段正淳又看了看属下三人道:“高兄、华司徒、范司马皆是我大理高手,我等四人,横扫川蜀武林,足矣。” 段正淳对褚古傅朱四大家臣道:“你四人各领兵马,在边境策应陛下。” 安排妥当后,段正明毅然离开大理城,心急如焚,昼夜不停赶往青城山。三名属下也信心满满,一路疾行。 高升泰道:“陛下,既然我们都到川蜀境内了,等救出世子后,不如闯进逆周皇宫,杀了那逆贼,以解边境之危。” 华司徒和范司马也出言表示赞同。段正明道:“好,就这么干了!那逆贼屡屡犯我疆界,该杀!不过,一切要等救出誉儿以后,再做定夺。” 四人如天神降临,自后山一路杀上青城山。青城派守山弟子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连连败退,柴若讷的数百精兵丢盔弃甲。 段正明等人势如破竹,直杀到松风观外,惊动了在座的柴若讷和一众武林精英。 侍卫来报:“陛下,大理皇帝段正明带着三个高手杀进松风观来了。” 段誉倒在地上,乐不可支,道:“哈哈,我皇伯父武功高强,他来了,定将你们这些宵小之辈一网打尽。” 柴若讷听闻此言怒不可遏,一拍案几,怒道:“来人,给这小子掌嘴!”侍卫走上前,几个大嘴巴下去,抽的段誉眼冒金星,腮帮子肿得老高,再也说不出话来。 柴若讷对侍卫吼道:“一群废物,四个人都顶不住,要你们何用?” 虽然柴若讷骂的是官军,但那青城派老者脸上也是阴晴不定,毕竟他青城派的弟子也没有阻挡住四人,实在没有什么光彩。 他冷哼一声道:“段正明好大的狗胆,竟敢到我青城山闹事,陛下请稍待,容老夫去把他擒来。” 鸠摩智道:“老头,我看你青城派武功的确稀松平常,那段正明不光是大理皇帝,还是武林名门天南段家的魁首,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老者怒道:“莫非大轮明王自以为能胜过老夫?” 青城掌门司马卫道:“国师不可无礼,此乃家师松鹤真人!” 鸠摩智瞳孔一缩,惊道:“莫非是当年纵横西南的‘无敌雷神’道长?他老人家不是二十多年前就仙去了吗?” 司马卫道:“家师乃是闭关修炼而已。”鸠摩智双手合十,唱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失敬失敬!小僧失礼了!” 他向松鹤道人说道:“请道长稍待,小僧这就去把段正明拿下。” 段延庆道:“此乃段某家事,请道长和大师切莫插手。” 然而,鸠摩智与松鹤道人又岂会轻易罢手。此时,段正明四人已站在松风观前,段正明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高升泰、华赫艮、范骅三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柴若讷站起身来,冷笑道:“段正明,你以为你能救走段誉?今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青城山。” 段正明道:“柴若讷,你若在战场之上,真刀真枪与朕搏杀,朕还能敬你是一条汉子!可你竟敢擒我大理世子,卑鄙无耻之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段正明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冲向柴若讷。高升泰等人也纷纷出手,与其他武林名门战在一起。 段延庆见状,也飞身而起,以铁杖代指,向段正明攻去。段正明丝毫不惧,与其展开一场激烈的大战。 “你是谁?为何会使我大理段氏的一阳指?” 段正明见这青袍客一阳指造诣甚至比自己还高,忍不住出声问道。 段延庆用腹语回应:“你坐上了本属于我的位子,到现在反而不知我是谁!” 两人你来我往,指风呼啸,周围的人都被震得连连后退。 松鹤道人在一旁观战,心中暗自盘算。他深知段正明的实力不容小觑,而段延庆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段正明自知敌不过段延庆,便道:“朕不知阁下是谁,但一定是我段家人,怎可自相残杀?” 段延庆道:“你现在立即退位,把皇位让与我,即刻罢手!” 段正明气极,冷哼一声道:“朕这皇位,自然传给我的弟弟,我弟弟百年之后,也是要传给他的儿子,你算什么东西!” 鸠摩智道:“既然阁下如此执迷不悟,那小僧便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说罢,鸠摩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强大的火焰向段正明袭来,正是火焰刀。 段正明既要应对鸠摩智的攻击,又要防备段延庆的偷袭,渐渐陷入了困境。 高升泰等人见陛下有难,想要过来相助,却被青羊宫观主和凌云寺住持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段誉在一旁心急如焚,他想要帮忙,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正明等人陷入苦战。 松鹤道人见段正明已然不敌,他知道,若是还不出手,功劳全被这二人抢走了。于是,他决定出手相助鸠摩智、段延庆。 松鹤道人飞身而起,向段正明攻去。段正明正与鸠摩智交战,无暇顾及松鹤道人。松鹤道人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段正明的身上,虽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却依然屹立不倒。 此时,高升泰、华赫艮、范骅四人也奋力摆脱了对手,加入到与鸠摩智、段延庆、松鹤道人的战斗中。 段正明与段延庆展开激烈对决。段延庆的一阳指诡异莫测,段正明则拔出宝剑,以大理段氏剑法沉着应对,剑影闪烁,指风呼啸。 高升泰挥舞折扇,与鸠摩智斗得难解难分。扇子开合之间,劲气四溢,鸠摩智的火焰刀威猛无比,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华赫艮和范骅则联手对抗松鹤道人。松鹤道人武功高强,掌法雄浑,华赫艮和范骅配合默契,一人使刀,一人用剑,刀光剑影,与松鹤道人打得不可开交。 战场上,众人各展绝技,场面惊心动魄。掌风、剑气、指力交织在一起,周围的树木被劲气折断,土石飞扬。段誉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心中为众人祈祷。 第187章 摧心掌 段正明原以为,川蜀武林不过尔尔,凭借他天南段家掌门人的绝顶武艺,救走段誉应是易如反掌之事。 然而,当他带着三位重臣——高升泰、华赫艮、范骅踏入川蜀之地后,才惊觉自己大错特错。 “悔不该竟如此轻敌。”段正明心中懊悔不已,看着周围那些气势汹汹的高手,他暗自思忖,“这些人个个实力非凡,丝毫不逊色于我,今日之事,怕是难了。” 他没想到,柴若讷竟网罗了众多绝顶高手,这些高手个个实力非凡,丝毫不逊色于段正明。 段正明看着身边明显体力不支的三位重臣,心中暗道不妙。再打下去,他们四人必将折戟沉沙于此。 “大意了,看来今天决计不可能救走誉儿了。不如返回大理,召集武林名宿后再卷土重来。”段正明心中暗忖,“我不能让三位重臣陪我在此冒险。” 随即,段正明以搏命之术,用尽全力击退段延庆。而后极速后退,向高升泰、华赫艮、范骅喊道:“事不可为,速速撤退!” 三人听得号令,迅速脱离战圈,跟随段正明跃出道观。 柴若讷听闻墙外嗖嗖嗖一阵箭雨,又是叮叮当当的格挡音,急道:“道长、大师,还不快追,更待何时?莫要走脱了敌酋。” 他心急如焚,深知逃走的这位可是大理皇帝段正明。这次他轻敌冒进来到自己的地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下次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鸠摩智正欲追踪,松鹤道人伸手阻拦道:“穷寇莫追!陛下,请尽快整顿兵马,进军大理,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段正明四人骑乘千里良驹,不消一日便离开川蜀地界,进入大理。 高升泰后怕道:“陛下,此番险些栽个大跟头。没想到柴若讷手底下竟然有这么多能人。” 段正明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番僧应该是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吐蕃国在我国西侧,看来早已与川蜀暗通款曲,不可不防。回国后调取一部兵马,加强西境防御。” 范骅是大理司马,主管军事,听闻此言,立即领命。 高升泰又道:“那个半残的活死人,又是何人?” 段正明道:“此人一阳指功力绝不逊色于朕,我宗室绝无这等样人,必是前朝余孽,可惜还不知是何人。” 华赫艮又问道:“陛下,那老道身手也不错,可知其来历?” 段正明摇摇头道:“不知。” 高升泰道:“咱们还是先回大理城,再做商议。”众人皆点头称是。跨上马匹,向城内飞奔而去。 高升泰在段正明身侧,见他手捂胸口,眉头紧蹙,问道:“陛下,怎么了?” 段正明道:“没事,就是胸口有些闷,可能是受了点内伤。” 到达城内后,段正明未回皇宫,而是先到了镇南王府。 “正淳向来足智多谋,或许他能有应对之策。”段正明心中想着,踏入镇南王府。 段正淳听闻皇兄回来了,急忙赶往正厅,对内官道:“快去后院请王妃,去厢房请慕容公子。” 段正淳兴致勃勃赶到前厅,对段正明施了一礼,道:“皇兄,誉儿救回来了吗?” 段正明只坐着,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段正淳不明所以,又试探性问道:“皇兄?”他看了看高升泰、华赫艮、范骅三人,三人也很奇怪。 高升泰上前呼唤了一声:“陛下?”他伸手摇了摇段正明,只见段正明晃了晃,倒在地上。 高升泰伸手探了探鼻息,脸色大变,高呼道:“陛下!快,快传御医!” 段正淳等人也立刻扑了过去,段正淳晃着段正明身子,喊道:“皇兄?皇兄!你怎么了?不要吓臣弟!” 慕容复和御医几乎是前后脚到场的。慕容复到时,御医正在把脉,老迈的御医一脸疑惑,不明所以,只是摇了摇头道:“陛下,驾崩了!” 段正淳怒道:“你胡说八道,我皇兄春秋鼎盛,怎么可能突然暴毙!死因到底是什么?” 御医一脸无措,从脉象上来看,确实看不出来死因。 高升泰道:“营救世子过程中,我们在青城山和鸠摩智等人对战,陛下后背中了青城山老道一掌。” 御医急忙扒开段正明衣袍,只见后背上连个红印子都没有,奇道:“陛下并无外伤啊。又摸了摸肋骨道,骨头也没有断裂的迹象,陛下习武之人,这点皮外伤不至于丧命。” 慕容复倒是看出点苗头来,他上前探了探脉象,又摸了摸段正明胸口,问向高升泰:“你说伤人者是青城山一名老道?” 高升泰点头道:“没错,那老道貌不惊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不过陛下中掌后没有明显重伤迹象,依旧和一名青袍怪客打了数十回合。” 慕容复已然知晓个中道理,对段正淳道:“陛下恐怕是中了青城派的摧心掌。” 众人闻言,皆露出惊奇之色。范骅率先问道:“摧心掌?这是何种武功?从未听闻。” 慕容复沉声道:“这摧心掌乃是青城派松鹤道人自创之武功,阴毒无比,中掌者外表看似无恙,实则内脏已被震碎。” “松鹤道人?”华赫艮惊讶道,“此人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经离世了吗?” 慕容复微微摇头道:“这松鹤道人并未离世,而是隐匿在西夏修炼,我曾在兴庆府与其有一面之交。” 众人陷入沉思,段正淳更是悲愤交加,誓要为皇兄报仇。 此时,大理国上下陷入一片悲痛与紧张之中。段正淳一方面要处理皇兄的后事,另一方面还要防备川蜀周军的再次进攻。 大理朝堂之上,众大臣面色凝重,气氛压抑至极。 高升泰率先站出来,对着段正淳深深一揖,道:“镇南王,如今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理国正值多事之秋,急需一位贤明之主来稳定局势。” 他躬身道:“陛下身后无子嗣,王爷您身为皇太弟,文韬武略,仁德兼备,实乃最佳人选。臣恳请王爷登基称帝,以安民心,保我大理国之社稷。” 华赫艮也紧接着上前,拱手道:“王爷,高大人所言极是。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国内人心惶惶。您身为皇室宗亲,又有治国之才,当仁不让。唯有您登上皇位,才能带领大理国走出困境。” 范骅亦道:“王爷,眼下局势危急,您若不挺身而出,大理国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请王爷以大局为重,登基称帝,为我大理国百姓谋福祉。” 段正淳听着众大臣的劝谏,他微微皱起眉头,暗自思忖:“皇兄刚刚离世,如今大理国确实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社稷危如累卵,我真的能担此重任吗?” 第188章 秘密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段正淳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再次来到朝堂,对着众大臣道:“承蒙诸位大人看得起本王。本王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再推辞。本王定当竭尽全力,带领大理国走出困境,不辜负诸位大人和百姓的期望。” 众大臣闻言,皆面露喜色,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年,大理皇太弟、镇南王段正淳继位,改元开明。刀白凤正位中宫,为大理皇后,段誉为东宫太子。 心腹褚古傅朱四大家臣封为四征将军,位列司马范骅之下,其中褚万里为征西将军领兵马监视吐蕃国动向,古笃诚为征东将军,傅思归、朱丹臣分别为征南将军、征北将军,挟重兵对抗川蜀周军。 翌日,段正淳招华赫艮前来,低声商议道:“华司徒,听闻你精通地下工程,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这华司徒华赫艮本名阿根,出身贫贱,现今在大理国位列三公,未发迹时,干的却是盗墓掘坟的勾当,最擅长的本领是偷盗王公巨贾的坟墓。 这些富贵人物死后,必有珍异宝物殉葬,华阿根从极远处挖掘地道,通入坟墓,然后盗取宝物。 所花的力气虽巨,却由此而从未为人发觉。有一次他掘入一坟,在棺木中得到了一本殉葬的武功秘诀,依法修习,练成了一身卓绝的外门功夫,便舍弃了这下贱的营生,辅佐保定帝,累立奇功,终于升到司徒之职。 他居官后嫌旧时的名字太俗,改名赫艮,除了范骅和巴天石这两个生死之交,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出身。 华赫艮不以为忤,哈哈笑道:“陛下见外了,不必为臣遮遮掩掩,臣学武之前曾是盗墓家族,做的就是倒斗的营生,对于挖掘盗洞自然手到擒来。” 段正淳见他如此胸怀宽广,光明磊落,也放下心来,道:“华司徒,朕想委托你挖掘一条从朕的寝宫,通往天牢的地道。” 华赫艮不解道:“那天牢污秽之地,陛下为何要挖这样一条地道?”段正淳轻咳一声,道:“司徒有所不知,我与那钟万仇的妻子乃是旧相识,想亲去劝她迷途知返,但又怕皇后知道后……” 华赫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道原来是要去私会老情人啊。满口答应道:“陛下放心,此事交给微臣。” 钟万仇、甘宝宝、钟灵一家三口关在天牢的牢房里,三人各居住一间牢室,紧紧挨着,彼此相望。 钟万仇每天在大牢里怒骂:“段正淳,你个王八蛋,有本事跟老子真刀真枪干一场!” 甘宝宝看他这气急败坏的丑模样,越看越厌烦,怒道:“你若是有本事,就不会让你的老婆女儿被别人抓走,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了!” 钟万仇被噎得哑口无言,稍歇一会儿,又是一阵痛骂。钟灵默不作声,只是自己偷偷抹眼泪。 牢头听到骂声,进来恶狠狠道:“老东西,嘴再不干净,就把你舌头割下来。”钟万仇道:“你就是段正淳的一条狗,等老子出去,先把你杀了,看你猖狂到几时?” 牢头冷哼一声道:“老东西,后日你等逆贼就要问斩,还想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甘宝宝、钟灵如遭雷击,呆在当场,钟灵抹着眼泪道:“爹爹,灵儿不想死。”钟万仇也舍不得美貌的妻女,却也无可奈何。 深夜,钟万仇一家三口正各自熟睡着,突然钟万仇听到扑通一声轻微响动。 他急忙起身查看,突然看到夫人甘宝宝牢房空无一人,急忙喊道:“老婆?老婆!灵儿,你看到你妈妈去哪了吗?” 钟灵打着哈欠,睁开朦胧的睡眼,急道:“没看着啊,爹爹,妈妈被抓走了吗?” 地道中的暗室里,甘宝宝悠悠醒转,觉到身在段正淳怀中,他正在亲自己的脸,欢喜得便似全身都要炸了过来。 她脑中晕眩,低声道:“淳哥,淳哥,我……我又在做梦啦。”段正淳紧紧抱住她温软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亲亲宝宝,你不是做梦,是我在做梦!” 甘宝宝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随即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又在做梦了,梦里又听到你在叫我啦。” 甘宝宝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与段正淳激烈拥吻,突然听到钟万仇的呼喊声,这才清醒过来,怒道:“你……你……你又来欺负我。” 段正淳看着甘宝宝,眼中满是深情与愧疚:“宝宝,我从未忘记过你。如今我虽为皇帝,可心中始终有你。” 甘宝宝泪流满面,心中爱恨交织:“你既已为皇帝,又何必再来招惹我?你可知我如今的处境?” 段正淳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宝宝,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甘宝宝摇头道:“你有你的江山,你的皇后,你的责任,又怎能顾得上我们?” 甘宝宝突然跪下,向段正淳求情:“淳哥,求你放了我们一家三口吧。我们只想过平凡的生活,不想再卷入这纷争之中。” 段正淳脸色一沉,坚决道:“宝宝,我可以放过你,但钟万仇父女二人必须死。他们是我的敌人,我不能留着他们威胁我的江山,更不允许他们占有你,你只属于我,是我的亲亲宝宝。” 甘宝宝绝望地看着段正淳,无奈之下,她咬咬牙,透露出一个惊人的秘密:“淳哥,你忍心看着你的亲生女儿去死吗?” 段正淳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甘宝宝:“你说什么?灵儿是我的女儿?” 甘宝宝含泪点头:“当年我离开你后,才发现已有身孕。我不想让孩子没有父亲,便嫁给了钟万仇。这些年,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如今为了灵儿,我不得不说出来。” 段正淳心中百感交集,他看着甘宝宝,又看看想象着牢中的钟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