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 第1章 穿越 第2章 身体异变 第3章 友谊的小船 第4章 土包子 第5章 石雕幻象 第6章 灌体 第7章 评测结果 第8章 母亲 第9章 回家 第10章 恶亲戚 第11章 血样 第12章 殿下 第13章 古代民生 第14章 哥哥有点怪 第15章 制作牙刷 第16章 母子对话 第17章 生意 第18章 谈判 第19章 受训 第20章 新技能 第21章 学徒 第22章 庄中有异 第23章 眼缘 第24章 毒计 第25章 黑斗篷 第26章 越人 第27章 惩治 第28章 入学 第29章 大陆真相 第30章 偷窥 第31章 戟法 第32章 残酷决择 第33章 建章 大帝 第34章 青色崖试练秘境 第35章 设想 第36章 神秘青铜面具女子 第1章 第37章 学分 第38章 板烧小王子 第39章 悲情小王子 第40章 体悟 第41章 成长 第42章 金子 第43章 新进度 第44章 闹别扭的长欣 第45章 逛街 第46章 礼物 第47章 人日之舞 第48章 再锻体 第49章 举荐 第50章 考核 第51章 动乱前夕 第52章 少年 第53章 红眼睛 第54章 假苦师 第55章 救援 第56章 锲文 第57章 结契 第58章 新征途 第59章 长兴药铺 第60章 跨越空间的通迅 第61章 落脚上州 第62章 六年光阴 第63章 借东风 第64章 青云有志 第65章 好朋友 第66章 闹酒疯的默默 第67章 借势 第68章 竞拍 第69章 情丝 第70章 收奴 第71章 利益同盟 第72章 失联 第73章 意外来客 第74章 造访的大殿 第75章 别的想法 第76章 大殿的鸡汤 第77章 十美坊 第78章 中招 第79章 呼唤 第80章 力挽狂澜 第81章 大宝贝 第82章 消失 第83章 坑货的境界 第84章 求生 第85章 山的那一边 第86章 千年之信 第87章 重逢 第88章 时光来客 第89章 可爱的默默 第90章 殿下想要甜蜜蜜 第91章 顺毛 第92章 血月.兽潮 第93章 庆朝之厄 第94章 一线生机 第95章 你是狗吗? 第96章 关于回家的新消息 第97章 进城 第98章 住处 第99章 承诺 WwW..Com第100章 组建团队小说网 第101章 异能苏醒 第102章 殿下的指导 第103章 小红和怪兽 第104章 王者 第105章 先祖 第106章 先祖危在旦夕 第107章 神人 第108章 第四个先祖 109.去他娘的先知 110.待修先不要买 111.待修先不要买! 112.两个快枪手 113.离开 第114章 传承 第115章 不顺心的大殿 第116章 家长的态度 算上真实经历的时间, 现在两个少年一个十七、一个十八。 大殿看到他们夫夫两人年轻的合体版,还是全挑了他们优点长的进化版本;再看合体版旁边的长默,有点儿——不, 非常眼熟,可是四个月前没这么高, 轮廓没这么成熟,婴儿肥全消了,现在就是一个俊美又阳光的少年人。 “阿父!”启淳急走两步, 半膝跪到大殿跟前。 六年多以前,他想摸摸孩子的头毫不费劲,现在却要小孩蹲下来,才摸得到他的脑袋了。 大殿一阵酸胀上涌, 没控制住,眼眶湿了。 “你已经晋阶到神狩士了?” “是。阿父, 您和父皇还好吗?” “好、好。”大殿把儿子拉了起来,左看右看, 眼睛里闪烁着激动, 半晌才移开流连的眼神, 把眼光放到儿子身后,长默适时上前见礼:“大殿。” “你……” “阿父,这是默默。” “小默?”大殿来回看了一眼, 有点儿恍惚。 “是。大殿,我回来了,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让您挂心了。” “这……你怎么……”眼瞅着就四个月小朋友长成大朋友, 大殿一阵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默小声道:“我当时和一个飺人被传送到祖地去了,遇到了启淳。” 大殿:“!!!” “这件事慢点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启淳把长默拉到自己旁边,卖惨道:“阿父您不知道,我们已经老长一段时间没吃过好点的东西了。” 他刚刚眼睛也红了,可是殿下死鸭子嘴硬,又觉得如果在长默面前擦眼睛太坏形象了,早趁着这个时间把那股水意眨了回去。这会儿一双眼睛滴溜转,怕长默在阿父面前吃亏——还好大殿情绪激动,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 大殿也渐渐平静下来了,酒楼人多嘈杂,也实在不是个谈正事的地方。 他叫小二重新添菜,启淳就拉着长默坐到大殿对面。两个少年人长手长脚,一入座,小隔厢里面的空间突然都狭窄起来。 大殿一边翻着菜牌一边问两人吃什么,启淳一伸脖子看了一眼,随嘴道:“杂菇碧玉笋,三丝羹碗……汁珍鸳鸯也可以,默默爱吃。” “什锦菜羹,时蔬,加一点素卤。凶兽肉不用多点,默默不怎么爱吃。” 长默在矮案下的膝盖暗暗顶了启淳一记,启淳于是又报了一串菜名,大殿似笑非笑道:“报你们喜欢吃的就好了,多了吃不完。” 他让长默也加几道菜,长默报的却是传说中他不怎么吃的肉菜,旁边的启淳就一边盯着一边笑……真是个傻儿子。 这时小二送来新添的食具,两个人自然而然一个摆筷,一人扶杯。两个少年人之间距离挨得极近,但两人似乎毫无所觉。 等到开动,大殿更是品出些自己好像有点多余的意思来了,两个少年,一个帮忙挟菜,一个帮忙倒茶,儿子长大了会照顾人了,大殿看着自己面前碗里儿子挟过来的一大块凶兽肉还没感动完,就看儿子挟起另一块,好不细心地把大骨头小骨头剔尽了,用小刀子切成适口几份,摆到旁边的碟子里,随手还推了推,示意长默也吃一点肉。 大殿:“……” 这不过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启淳也没有要对久别重逢的父亲区别对待的意思。 长默一开始还有一些不自在,但是启淳一在旁边忙开,这三年形成的习惯自然而然也照顾回去了。等到食物一吃进肚子,眼睛就亮了,别的就顾不上了。 他边吃边听父子俩闲聊。 启淳问道:“阿父,漠南防线那边可是有了什么新动静,怎么要劳动父亲亲自出征?” “事情并不大,只不过一些十一级王兽,你父亲连药师也没带几个,这是给你祖母堵得烦了。你这小子,可给家里找了多大的麻烦。”大殿边说边摇头。 启淳就笑,把一嘴白牙都露出来:“祖母身体还好吗?” “总的还好,就是老了,多少有些小毛病。阿父和你父亲都尽量顺着她的意思。”大殿顿了顿,给两个正风卷残云的少年又挟了几箸菜,微笑着听儿子抱怨: “阿父您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在那边都吃了些什么……没有谷子,只有麦稷黍,肉虽然有,烹饪却没有什么调料,果子、时蔬更是少得可怜……默默说,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肯定还不止这个个子。” 殿下说着,晃了晃他逼近一米九的身段,这回卖惨没成功,反把他正在喝水的爹呛了一下,大殿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 “……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气氛微窒。 两个年轻人的动作几乎是同时都停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微妙了。启淳抬头,有些拿不准他阿父的态度,谨慎道:“是啊,多亏有了默默……否则,儿子就惨了,差点因为入魔回不来了……” “……哦。” “真的,默默已经两次救了我了,他现在可厉害了,别人会的他都会,别人不会的他也会。”殿下说这话时挺起胸,特别骄傲,可惜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殿下又有点想自己独占不想跟人分享的小心思,否则他真想具体夸一夸我老婆异能有多棒!现在话只说一截,忍的很辛苦。 同时忐忑,不知道现在的阿父是怎么看待他跟长默结契这件事情的。 当时的父皇说的顺其自然,一切靠他自己争取,潜台词就是并不支持。 在这种大事上,两个父亲的态度一向是一致的。 他喜欢默默,想得到父亲们的祝福。 可是,父亲们要下这个祝福,是有代价的。 殿下也不是十一岁的中二小少年了,知道要迈出第一步,自己两个父亲的态度有多重要。 同时他也觉察出长默的想法,动不动心是一回事,如果他的两位父亲坚决反对,那么,他也会退出这一场感情——这、这当然不可以! 虽然,刚了解长默的想法殿下也有点小刺伤,但身为丈夫(自定)以及问题的主要发生方,殿下认为解决这些问题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父亲的态度殿下特别在意。 然后他眼里的紧张就给大殿捕捉去了。 知子莫若父,殿下那点心思一下就给他老子看透了。 大殿简直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先头有事情瞒着主意倒挺大的,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原来心底虚着呢。 想要一句话就让家长同意?呵呵,就这事,不知要给他们惹来多大麻烦。 可逮到机会让小混蛋急一急了。 他这么想着,很坏心地保持一脸很平淡表情,应道:“是吗?这回确实多亏了小默了。”说着,又淡淡扫了两个少年一眼,就感觉他们的气势又是一矮,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缩成两只小鹌鹑。 长默很心虚,这心虚和启淳的是不一样的。 先头,结不结契都好,长默是问心无愧的。他不图他们家什么,也没和人家儿子有什么不清楚的关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自己没把持住,和人家儿子粘粘乎乎一年多了,互相帮助无数回,亲嘴儿也熟练得不能再自欺欺人,长默以前没谈过,可是他是个从做事到感情都很有责任心的人,总觉得该为自己行为负点责。 这等于要推翻先头在大殿这边表下的态,做的承诺。 打脸啪啪啪的。 他心里有鬼,在大殿面前完全矮了一截,就跟真的小媳妇似的。 该怎么让大殿同意呢?他不安地想,身份上的距离就不去想了,启淳本人已经这么优秀,他更努力一点,有用吗? 美味的食物失去了吸引力,两个少年人很快用餐完毕,就跟即将接受审判的囚徒一样忐忑地回到大殿的落脚处,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包括两个人所隐瞒那些,一一向家长报告。 家长听完,从震惊,到无言。 该说运气好还是差劲?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笨蛋,竟然穿到千年前搞风搞雨了一场,还福泽了后人。 长默趁此机会也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他一直很在意疫典的问题。 “你是说,你们离开时并没有留下疫典?”大殿笑了笑,说道:“看来,传说可能是真的。” 长默两人讶异地看着大殿。 “传说,圣人留下修行的法门,却没有传下接疫的药方,因为药方太残酷,圣人仁慈,不忍心留下。” 长默/启淳:“……”根本不是这样好吗? “接疫的药方,据说其实是由一名研制药物成痴的药师所研制,可是因为服用的效果太残酷,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为了研究这个药方利用很多孩童做实验的药师也差点受到车裂之刑。” 几乎在大殿说出药师的第一时间,一个气质阴沉,眼露狂热的人物浮现眼前。 阿蜀师傅! 一股寒意无法抑制浮上长默心头。他倒吸了一口气:“那……那怎么……”怎么又变成圣者留下的呢? “很简单。因为一个会害人的药师配方,它不会得到推行,如果是圣者留下的,就不一样了。”大殿摇摇头,语气有点无奈:“不幸的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需要这样一道药方。” 长默与启淳面面相觑,长默心里则是生出另一个疑问: ……那么,药师又是依靠什么调配出药方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时空穿越大神的地雷~mua 第117章 秘密 谈话不知不觉到了下半夜, 大殿打了个哈欠,两人犹豫了一下,便想告退。 大殿道:“小默留下来, 我还有话跟你说。” 启淳一脸不愿意,长默顶多再呆一个白天就要回上州。 再说他们聊什么?聊他吗? 长默看他这样, 就悄悄跟他说:“你先回去,我也有话跟大殿说。” 启淳迟疑了一下:“我不能听吗?” 长默:“……乖。” 启淳道:“那行吧,太晚了, 不要聊太久。”顿了顿又道:“我看阿父好像有点不舒服,你给他看看。” 长默:“好。” 启淳利用阴影挡着,火速往他额头亲了亲,亲完, 意犹未尽,又往他的唇角要来一下, 被长默冷静地用手背挡住了。 背后,大殿咳了一声。启淳嬉皮笑脸地在盘子里取了块糕点, 抛了抛, 说道:“阿父, 不要聊太晚了,默默明天要回上州。” “……滚吧。” 等他离开,大殿朝他招了招手。 长默原本很紧张, 不知怎么的,这会反倒平静了下来,和大殿一对视, 两人都笑了笑。聊了一晚上肚子也饿了,长默换了壶热茶,两人也吃了些糕点。 长默学了些先祖的趣事,把大殿逗得乐不可支,两人自然聊起接下的安排,大殿问他:“这么急着去上州,可是有什么急事?” 长默道:“主要是想回家一趟,这么久没回家,挺挂念的。” 大殿点点头:“应该的。” 他想起一事,问长默:“家里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长默一愣:“是有个妹妹,今年十二了。是个神血战士。” 大殿笑道:“那就是了,小姑娘可不得了。” 长默不知道大殿为什么会提起妹妹,顿时有点紧张,疑惑不解地看着大殿。 大殿就跟他说了起来。 长默失踪不久,长欣也晋级到上州了。 她原本还想给哥哥一个惊喜,结果哥哥先给她个惊吓。 长默不在,留下那摊子事就是德胜在打理。陈氏那边,德胜编了个出远门历练的借口给长默请了长假。可是那边应付得过去,长欣那边就不行了。 历练?没听说过啊! 再看看帮长默打理事务的老头,不认识!以前从来没见过这号人,说话还尖尖的,一看就不太对劲!长欣一下子就怀疑上了! 偏偏,往州府,陈氏那边打听寻人,所有消息回馈并没问题,只除了哥哥突然在上州消失了。 这时,风老太君派遣的两个族中小辈也不知听了什么风声,派人来上州打听长默的消息。结果消息没打听到,反倒给长欣盯上了。 长欣的胆子也是大,她资质好,进步快,教习的师傅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当她个入室弟子教导,师傅的物品存放也没避着她,长欣很容易拿了师傅可以通往各州的腰牌,给她尾随到归州这里。 风氏二个小辈,一个叫云鹄,一个叫宝鸦。两小也是十二三的年龄,满肚子鬼心眼,看着路边一个长得高挑漂亮的小姑娘傻兮兮捂着肚子看着包子流口水,就觉得这小姑娘好哄,想骗过来耍一耍。 结果…… 姑娘没耍着,家底反倒给人摸了去。也顺利地摸到了大殿这边。小姑娘一下子就判定,哥哥的下落和大殿有关系。 长欣也是个狠角色,一不做二不休,把风家的二小绑了,让大殿拿哥哥来换…… 一路听完的长默:“……”这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这要对上别人还了得?同时听长欣这么找他又很感动,一下子三年来积累的对家人的思念一下子全涌了起来。 呜呜,好想妹妹,好想他娘,连继爹哑二也好想! 大殿见他听着听着眼里有水光,安慰地摸了摸的头顶。 长默还有些不安:“二位风小公子那边……” 大殿道:“小辈之间的打闹,我已令他们不再追究。只是……他们现在对你有些看法,你暂时还是避开他们好。” 长默点点头,反倒松了口气。却听大殿说道:“小默,我位置特殊,以后如果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不要生气。这一次你们能安全从里面回来,我真的很就高兴,这也是你们两人的缘份。” 长默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大殿显然是要说到今晚的正题了。 “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我想问问你,对于和启淳的结契,你现在还维持原来的想法吗?” “事实上,今天晚上我就是想跟您说这件事。”长默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请求您同意我和小淳在一起。” 长默说完这句话,脸已经涨红了。 他很怕自己会结巴或气弱导致无法清晰吐出这句话,不过,他还是成功说出来了。 说完,他就紧张地盯着大殿。 大殿也看着长默,眼光闪烁,眼神里面有欣赏,也有些复杂,他顿了半晌:“假如我不同意呢?” 怎么办?跪下吗?这太琼瑶了。长默有种讨媳妇面对老丈人的心虚(咦,是不是反过来了?),无措地把头垂下了,过一会儿结巴道:“您、您腰是不是不舒服?今天看您揉了好几回了,我帮您看看吧?” 大殿:“……” 启淳不知道长默那边已经把该他干的事干了,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不知道他爹跟长默能聊什么,抓心挠肝想知道。 他想着等长默回来问一问就知道了,强迫自己躺下来。 一个人的床真是冷清得可怕,想到长默很快要去上州,又泛起浓浓的不舍。 殿下想着,给长默震了一条,想问他聊完了没有,为什么要聊那么久。 结果长默没理他。 因为要说话吧,默默一个人对着阿父肯定是要紧张的。殿下这么宽慰自己。 然而,等睡不着的殿下一个人去练了趟拳,又到父亲的办公厅办了会公,天都破晓了,长默还是没理他。 不仅没理他,人也一直没出现……指使侍卫跑了无数趟无果之后,殿下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默默直接歇在他爹那里了,这可把他一个人失落坏了。 更可恶的是,隔日起床的两人有志一同地无视了他的问题。 这么快婆媳之间就有共同的小秘密了啊!殿下酸酸地想。 唯一高兴的是,大殿隔日起来容光焕发,纠缠他多日的的腰痛顽疾消失了,看向长默的眼神更加柔和了。这让殿下非常得意,逮到机会就狠狠夸奖了一翻,在大殿那里就使劲说“看,我媳妇就是这么棒!”在长默那就是:媳妇你真棒! 灵鸟和小宁子现在并不在这边,出了事之后,被深深认为实力太差劲的两小被召回京都,接受魔鬼训练去了。 长默有些不放心小红。他去上州不能带小红一起,现在是把小红托付给大殿。到了大殿落脚的这处府邸,是和大殿的飺人在一起的。 大殿的飺人已经修练至最高等级,整个飺人威风凛凛,金色的獠牙看起来让人不敢直视,可是,就算它威风得不得了,它依然不会交流,不会和小红一起玩。 长默不知道小红懂不懂,会不会寂寞,它在上一个时空有那么多小伙伴和朋友,被整一个城池的人当吉祥物,去到那玩到那,现在,和另一个飺人一起被关在小小的房间里。 一路回来,它表现也确实有些异样,长默以己渡人,心里并不好受。 现在还要跟它短暂分别,长默心里歉疚。为此,他用异能异化了一整袋种子,当作零食奖励给了它。 没想到,接过奖励之后,这两天一直表现有点呆的飺人顿了顿,向长默靠了过来,声音竟有些委屈。 “嘶嘶嘶!” 长默瞬间有些受宠若惊,小红这两天不怎么理人,他逗它反应也不大,现在,它那股灵活劲又回来了些了。 他抚着它的头,细声宽慰。 不过,飺人明显没有人那么敏感,不一会儿,它已经把一小把草籽倒在地下,一颗颗数着,就跟捡白蚁吃的大猩猩一样,一颗一颗捡着放进嘴里,一边发出满意的嘶嘶声。 长默陪它过了一会儿,就要走了。 他起身,小红也跟在他后面。路过门槛,飺人被拌了一下,这种情况,飺人原本可以敏捷地跳开,但是这一回它却并没有,狠狠跌在地下,摔了个大马趴。 小红抑头,无辜地嘶了一下。 长默刚开始是好笑,笑着笑着觉得不对劲。 他不认为小红会故意用这种方式跟他撒娇。 他皱起眉来,围着飺人打转。 数分钟后,他解开了飺人身上的外袍,看到小红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他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从没胖过的钱包的地雷!么么扎! 第118章 前路 此为防盗章  这个麻布, 可不是现代那种经过现代工艺制作,摸起来柔软舒适的布料,不仅又粗又硬又涩, 摸着都刮手,更别说穿在身上了。还好瑛娘在小孩衣着上还是花上心思的。家中虽贫, 但两个小孩的贴身衣服都是用的相对柔软的亚麻布,外衣所用的黄麻、苎麻之类的布料,也是大人先穿软再改在小孩身上, 尽管如此,还是不习惯啊! 不过,这个问题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了,问题倒是不大。 这个时候, 穷苦阶层和仆役穿的都是叫短褐的劳作服,这种带阶级性的衣服穿出去时不时能招惹上等阶层的白眼, 但样式简便,长默还是很喜欢的。值得一提的是裤子, 长默很庆幸自己不是穿越到了穿开裆裤的年代, 这时的裤子的裆是缝合起来的, 男人们也不是他所以为的不穿内裤,里头还是会穿一条亵裤的,用柔软的布料裁制而成, 但这也只是富裕阶级才有的奢侈品,贫苦阶层顶多是在冬天穿一条旧裤在里面,充作内裤。并不是穿衣习惯, 而是为了保暖。 长默现在还小,不穿内裤在没有激烈运动(……)的时候还体会不到那种小鸟晃头晃脑的**滋味,但是空荡荡的总归不舒服。于是,“内裤”成了长默小本本郑重记录的第二条。 至于如厕……长默是真不想提了。 呵呵,你让一个习惯了抽水马桶的现代人如何去适应各种各样的**茅厕茅坑和夜壶? 长默第一次蹲夜壶,明明急得要死,酝酿半天就是突破不了心里防线,仿佛从下面会拉出来一只洪水猛兽。 古人没有化粪池的概念,粪池都是露天并且连通蹲位的,所以就两个字:脏、臭。这个时候没有化学合成肥,肥料是很稀缺的。所以一点点粪便都会收集起来进行沤肥。长默听过一个笑话,有一个特别抠门的人,一泡尿都不舍得拉在外面,硬生生憋了二里路赶回家要拉自家坑里,活活憋晕了。而沤熟了的粪便是不臭的,臭的是那种正在发酵的,那味道那浓烈——有的人还喜欢在茅坑周围种带香味的花,混合型的味道如何更加一言难尽就不提了,长默倒是听了不少小孩子为了摘花掉茅坑的。被瑛娘耳提语命,远离那个地方。 长默:“……” 谁会没事去茅坑晃悠啊! 他太过想当然了,因为长欣就喜欢。别问为什么,你是不能理解一个花荫掩映散发神奇气味、拨开花层有可能迎面一个坑那种惊险刺激、柳暗花明、充满玄疑之地对于一种熊孩子的致命吸引的。长默就不止一次被妹妹纠缠要玩一个叫“猜猜后面有没有坑”的游戏。 长默真的只有再一次“……”了。 真的好无语啊! 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前世手撕丧尸的英姿,正在一点点远去啊! 又想笑,因为前世的妹妹其实也很皮,哥哥珍藏的玩具车,过了她的手分分钟变碎尸。只怪古代物质太贫瘠,妹妹才找他玩这么让人蛋碎的游戏。 再一次看到妹妹小时候顽皮捣蛋的样子,其实挺让人怀念的。 心里暖暖的。 最后就是关于食物的问题了。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长默还没到思淫欲的年纪,但人一安稳下来,口腹之欲和味觉也渐渐苏醒了起来。在名府之时,一日二餐朝食以及补食,有时是面条、大饼之类,有时是豆饭配青菜,伙食改善的时候还有两片切薄的肉,用料都很粗糙,也没什么调料,烹饪的手法也有限,味道寡淡,面食也是没有发酵过的,胜在原料天然,原汁原味,长默在末世是苦过来的,倒也觉得可以入口,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敢有其它想法。 等到回了家,有了对比,他才知道穷苦的老百姓吃的是啥玩意。 有个词叫“吃糠咽菜”,就是形容现在这种生活的。 这个糠,你千万别想象成现代混在面包里那种细细软软的麦麸皮,或者养殖场里那种机器碾出来的接近粉屑的谷糠,而是很粗的粗糠,混着质地发黯的粗面,没有糖、没有发酵,更别提鸡蛋或者牛奶了,长默鼓起勇气咬了一口,半天没吞下,眼睛都给噎大了。 面不改色干下三大个的长欣在旁边一直用“哥哥你真是个弱鸡啊”的眼神望着他。 最后终于在母亲的担忧下混着水,一点一点地化开咽下去了。 感觉就是在吃沙子啊摔! 悲惨的是,这就是主食了。 什么?你说喷香的米饭谷子?还有传说中的金米小米碧粳米桃花米,不好意思,统统是有钱人才有的消费品! 没有关系。长默泪流满面地想,有钱就能解决的,都不是个事儿! 再就是小食、零嘴、日用品、生产用品…… 在经历三天的体验,跑了三蹚府城,在各式店铺溜弯,被当叫花子赶了无数次,长默终于系统地对大昊国的民生、生产力、工业制作水平等有了初步了解。接下来就是进行他的尝试和发明了! 长默做起事来,其实是那种撸起袖子就干,多干活少说话,雷厉风行型。没人指派他活计,他便四处给人打下手,他人虽小,上手却快,多少都能帮一些。他也拉得下脸,有不懂的和好奇的就问,一句对方不答,二句三句四句,总不好意思一直绷着,显得自己欺负小孩子。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鼻孔朝天的。 一上午下来,店中许多伙计都对小男孩改观不少。和言悦色的多了起来,有的甚至对他照顾有加。 柳掌柜当然不会让小孩太轻松,一会见居然没人叼难小孩了,他便指派小孩去干脏活累活,满以为没多久就能看这小孩哭着闹笑话了,小孩却一声不吭坚持了下来。 长默累不累?这是当然的。他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怎么能跟十多二十岁的小伙子干一样的活?但他发现累了的时候,运转体内异能便能替他抵挡大部份的疲劳,倒是意外之喜,此外,该歇就歇,他也不会胆怂苛待自己。 就算如此,每天看到灰头土脸回来的儿子,还是让瑛娘心疼不已。她变着法儿地给儿子做好吃的,家里现在也闻得见油荤了,吃的东西变好,长默胃口开到一个新高度,瑛娘烙的大饼子夹着酱肉酱菜,他和长欣兄妹俩比赛着,一个干下又一个。伙食跟上了,白天又进行着一定强度的劳动,他的小身板开始变得结实了,小脸也是白净红润,水头越来越好了。 这一天早上,有个药农送药草过来,刚好店内伙计都忙着,没人接得上手。药农可能是有急事,连连催促,这时长默笑嘻嘻地迎了上去:“爷爷,我来帮你点一点吧?” “你?你这个娃子行吗?” 长默利索地取出一个浅口箩筐将药草分类码好,嘴上飞快地报数:“伏红中品二十三株,上品十五株,飞钱草中品三十一株,上品九株,白霜花中品十一朵,上品……” “嘿!你这娃子还真行!”老药农啧啧赞叹。 “这些药草名称,品级的方法,你都记住了?”药农走后,冷不丁一个声音问长默。 黄师傅关注小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见他不仅能将一串药草名报出来,还又快又准地给它们品好级,那些干了一二个月的大伙计也不过如此,忍不住开口问。 长默咧嘴一笑:“是的,黄爷爷,不过我现在只会认店里常收的那十几种草药,其它我就不认识了。” “哦,那你说一说,这一边几种草药叫什么?什么品级?” 长默流利地报出了答案。黄师傅一边听一边点头:“你识字?” “小子在庄中的学堂启过蒙了。” “哦,你叫什么名字?”黄师傅问。 长默答:“回黄爷爷,我叫长默。” 黄师傅:“嗯。来几天了?” 长默:“三天了。” “好。”黄师傅点头道:“你这孩子不错。” 待晚些柳掌柜要指使长默去后院清洗麻袋,就听黄师傅说:“长默这孩子以后跟着我吧。” 柳掌柜脸色有点难看:“这不好吧,这孩子几天前指给了刘师傅,没他点头……” 黄师傅道:“哦,他点过头?” 柳掌柜语塞:“……” “那就结了。”黄师傅朝长默招招手:“你愿不愿意?” 长默一脸欢喜,哪有不愿意的,也不用人提醒,手脚麻利地斟了满满一杯茶,脆生生叫道:“师傅请茶。” 药铺中的师傅与学徒这种关系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的拜师学艺,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师傅不会特意去教你,只是将你带在身边使唤,学多学少,全靠自己的悟性。而普通学徒和被师傅亲自点名收下的学徒又是不同的,区别大概就是如果说前者是普通弟子,后者就是亲传弟子,更为亲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从没胖过的钱包的地雷!!!!谢谢大家!!!么么扎!!! 第119章 惊骇 长默下车的时候, 就看到他妹正等在街口,脖子伸得老长。 德胜远远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 长默露出了嘴白牙, 朝他暗暗摇了摇手。公公就淡定地收回了眼光,只是颊边的笑肌直抖。 长默走到他妹旁边, 咳了咳。 长欣知道有人走过了来,眼角余光一扫,似乎是个身量高挑的年轻公子, 衣着贵气,气质不俗。 她跟哥哥算起来有五个多月没见面,长欣对哥哥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背着书篓, 穿着洗得半旧不旧干净整洁的蓝袍,每天往返于名府与家之中刻苦读书修行的少年郎, 来者身高和衣着都不对,长欣也就没仔细瞧。还往旁边让了让。 结果人来她身边, 居然没走, 还咳了咳:“妹子, 等人吗?” “等啊。”长欣早就习惯各种搭讪,也没怎么在意,随口应道。就是怎么回事, 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这时,远处一只非常朴素的马车驶了过来,长欣眼狠狠一亮, 立刻抛弃了心里的怪异感和旁边的搭讪者,兴奋地朝前蹦了几步,各种瞭望,各种期待,头顶簪的两只小蝴蝶也跟着一翘一翘。 长默哭笑不得地跟在后头。 马车从眼巴巴的长欣眼前拐走,进入另一条街道,消失不见。 长欣连小蝴蝶都萎了,失望地蹲了下来,很无聊地托着腮等。 “咳!”长默也跟着蹲了过去,锲而不舍地想引起妹妹注意:“在等谁啊?可以告诉我吗?” 大概是没想到他这么烦,长欣凶巴巴地扭过头来,这一回长默是蹲着视线终于不是对角线了,长欣还没发作就看清楚了他的脸,整个表情都裂了:“哥?!” 长默早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张开手,等她扑过来。 结果长欣还在风中凌乱:“!!!!” “真是我哥?”她不敢置信道。 德胜那边笑得前仰后合。 “当然是真的。要我把你三岁时的糗事说出来吗?” “可是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长欣继续大惊失色。 长默无奈地看了狂笑的公公一眼:“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呆会告诉你。”他晃晃快举酸的手:“你真不过来吗?” 长欣看公公的样子大概也知道自己被涮了,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哥哥变成这个样子,有点高兴又有点纠结,犹犹豫豫走过去,给长默一把捞了起来,举了个高高。 “啊啊啊啊啊!”长欣尖叫:“哥你讨厌!我都已经长大了!!!”然而抱怨归抱怨,脸却兴奋得红扑扑的,关于“真的是哥哥吗”的疑问,也消失无踪了。 长默放下妹妹,德胜也止了笑,过来给长默见礼,对长默能化险为夷很是欢喜。长默道:“这阵子有劳公公了,长欣在这里没给你麻烦吧?” 公公道:“没——有。”长欣就躲在长默身后直翻白眼。她还记着公公涮她的仇哩。 不过这个白眼公公很快还了回去,因为长欣逮到个机会过来问他: “我哥为什么叫你公公?” 你说这问题让公公怎么答?戳不戳心窝?不可能回我是个太监吧,所以公公白眼一掀,送给长欣一个比她刚才翻的更大大大大大的。 上州这边的事情有德胜打理,一切如常。长默问了情况,也是高兴。长欣乖巧地等长默和德胜聊完,开始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现在可不好糊弄了,长默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要连编带蒙,还有一些既不能说又不愿意暂时蒙她的,长默就直接告诉长欣现在还不能跟她说。 三个人一起去酒楼搓了一顿,回来长欣也差不多困了,打着哈欠直点头,长默发挥二十四孝好哥哥的优良传统,打热水给长欣伺候她洗脸洗脚,再伺候她上床,长欣打着哈欠粘乎乎跟他道晚安。长默替她将被子盖好,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才离开。 等回到自己房间,才和启淳联系。 殿下那边今天已经不知震了长默多少回了。长默一联系,那边立马就回应了,声音都带着委屈: “默默,怎么现在才找我?上州那边没事吧?” 长默道:“没事,看着妹妹了。”说着又回想起妹妹白天的糗样,没忍住噗哧笑了出来,把这学给了启淳。 殿下也乐,问:“她能有你胸口高了吧?” 长默:“差不多吧,一直嚷嚷着我作弊呢!” “晚上吃了什么?”殿下又问。 “吃了好吃的。今天晚上这家酒楼的炒肝和炸肠都不错,下回带你来吃。” “哦。”殿下有点小高兴。 “吃完就回来了吗?” “嗯。” “还做了什么?” “回来长欣就困了。”长默说:“陪了陪她,就到现在了。” 殿下的小高兴变成了小吃味了,又不舍得跟长默别扭,忍着郁闷道:“明天就回大元府吗?” “嗯,明天要去一趟。公公这边已经在帮忙办手续了,到时候把我娘他们接上来,就不用这样来回跑了。” “正是。” “你回京了吗?” “正在路上呢。” “小红还好吧?” “好呢,外祖家两个小孩也给我带回京了,不用担心。”殿下道:“默默……我想你了。” 长默呼吸一窒:“……” “你想我了吗?” “……想了。” 这句话本来是为了安抚启淳,但当长默一个人躺到有点冷的被窝,没人分享,也没另一个温热的身体在身边乱蹭,长默发现,他确实是在开始思念着启淳了。 另外一边,结束了对话的殿下一身低气压。不由自主又扫了角落俩小孩一眼。 两个被修理过的小孩浑身一抖,触电一样把骨碌碌乱转的眼珠收回。 殿下狞笑了一声,喀巴拧了下手指骨。 “不要再乱打探我的事,否则——”殿下威胁十足地亮了亮臂肌。俩小朋友差点哭出声来,无助地抱在一起,像两只风中饱受摧残的小鹌鹑。 呜呜呜!这位王子表哥好可怕啊呜呜呜呜! 长默隔天就跟长欣回了大元府,见着他娘和继爹。 看到他的样子,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他失踪的事,长欣也没敢告诉他们,倒省了他们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只是瑛娘不见儿子,念叨得不行。 和告诉长欣的理由一样,一双父母被告知儿子是去了一处秘境历练,里面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导致他的外貌在四个月里变化这么大。 和长欣的反应不一样,瑛娘觉得儿子四个月被拔高了这么多是亏了,就跟儿子是被夺走三年寿命和光阴一般,看着长默一直泫然欲泣。其它三人在旁边好心歹说,终于让她勉强接受了。 “你这孩子,以后要去那么奇怪的地方,就该跟家里商量,时间久的话,也应该说一声才是,让家里不用这么担心。”瑛娘轻声责备。 长默连忙说是意外,又乖乖应是,才让瑛娘停止数落。 他这回来还捎了一个殿下给二位长辈的礼盒——殿下已经未雨绸缪开始计划在两位未来岳父岳母这里刷脸了。 果然收到礼品的瑛娘一脸懵,长默帮她回忆了半天,才让瑛娘想起古早儿子养的那只叫平安的小怪兽。 知道这是平安送来的,让瑛娘十分亲切。 “难为它了,现在它还和你一起玩吗?” “是、是啊。”不仅一起玩,还玩到床上了。长默有点心虚,脸微微红了。 “那什么时候让它再过来做客啊。”知道平安是通人性的异品灵兽,来历还很不一般,瑛娘也非常客气。 长默就嗯了一声,心想很快的,到时你们不要吓到才好。 他被他娘拉着,瑛娘也缓过来了,觉得儿子生得真是高挑俊秀,看着他,眼光充满欣赏和爱怜。 长默这次回家还存了另一件心事,那就是他想用异能帮两位亲人检查一下身体。 哑二因为受伤异能被废,以及瑛娘喝过绝子汤所受的损伤,长默一直挂心着。 之前长默到达上州就开始给他们尝试寻找适合的丹药丹方之类,但没有结果,那会儿长默的异能不行,现在有条件了,肯定要帮忙瞧一瞧。 如果能治好他们,那真是再好不过——特别是他娘这边,自打哑二与他娘成亲以来,两人一直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但是夫妻俩不是没有遗憾,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出来,但长默感受得出,他娘很遗憾不能给哑二生个孩子。 只不过,毕竟是陈年旧疾了,又不是普通的伤创,长默没把握异能管用,所以也没有提出来,怕给了两人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至于异能的事,他爹他娘都是他最亲的人,也无所谓要隐瞒,之所以一直没有明确让他们知道异能的存在,不是不信任,而是怕知道得太详细反而让他们挂心。再则就是长默在这个时空已经有了足够的经历,自打向大殿说出秘密,现在心态也放轻松了很多。 所以这天晚上,被哑二拉到练功厅,接受了哑二对他的功课的考验之后,他便动手帮他检查了起来。 怎么样?见长默运用异能之后半晌没动,哑二比划着问了出来。 “我……我没看出什么来……” 哑二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并没有多失望的样子。 见长默有点木讷,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哑二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发现,长默在他转身刹那,脸上露出了一抹惊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kathy_lulu、从没胖过的钱包的地雷!!!啾啾啾! 第120章 羞羞的 导致哑二体内异能无法运转的是一道禁制。 禁制这种东西有很多种, 长默最熟悉的一种,是体内那道越人的禁制,虽然他一直无法进入这道禁制的核心区域, 但对它的结构已经非常熟悉。 长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会在继爹体内看到类似的结构。 只不过, 两者大同小异,长默体内的,虽然目前完全控制住他的疫力, 但只有“制”,没有“禁”;他继爹的,更加阴毒,更加霸道, 已经在体内形成了一道牢牢的枷锁,完全隔绝了生机。 长默拿不准这是不是同一种禁制, 他的脑子完全乱了。 为什么他继爹体内有这个东西?他和越人有什么关系? 哑二多年劳作,除了禁制体内还有一些陈年的固疾, 这是小毛病。长默的异能治疗没有那么神, 像关节磨损、身体有什么地方少了些什么零件这样的永久性创伤他是没有办法的, 但对疏通气血以及体内一些凝滞淤积,细胞再生这样的却有一手,人体内大部分毛病他都能应付。 哑二感觉有一股非常舒适的力量进入身体, 不一会儿,他就感觉整个身体像去掉了什么一样都轻松了起来。 他对继子比了个大大的拇指。 长默道:“……阿爹,我找不到你身体异能受损的原因, 你能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受伤的吗?” 哑二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长默心一沉。 “冶不好也没关系了。”见他脸色不好,哑二拍拍他的肩:“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已经习惯了。” 长默听他继爹说过,他祖上还是渭京人。 后来,家道中落,举家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在异地生根发芽了。 到了哑二这一代,家中又出现了变故,哑二沦为奴隶,被卖到陈氏。 他家中还有亲人,但哑二极少提起,是不打算联系的样子了。 就连原来的姓氏他也一并放弃了,赎身之后,他入的是妻家的籍。 这么多年的相处,长默当然信任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还是不安。 这可怎么办?长默有些发愁的想,他们家一个两个,怎么就和越人这个该死的组织都扯上关系了呢? 在家里呆了两天,又和长欣回了上州。 之后,开始忙了起来。 “……去拜访了长欣的师父师娘,去名府那边销了假,更改了年龄信息。” 长默一样一样学给启淳听。 “小**秘境第一批作物也快要收成了,长得还成……嗯,到时等我爹娘他们到上州,这些事情就交给他们打理了。” “那边手续还没办好吗?”殿下对德胜的办事速度有些不满了。 长默道:“……快了。” 实话说,长默已经很满意了,按照正常情况,长默至少还得奋斗两年才能将他爹他娘接上来,现在是走了后门了。 但是殿下不这么觉得,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把人接到京都去,要不是考虑人接上去根本格格不入,无法习惯反而不是好事,他早就这想这么干了。 他就叮嘱,有事儿尽可吩咐德胜去做,他阿父已经让人以后都跟着他,除了长默这他没有地儿去了,一定会忠心的,他这位大伴做事还是靠谱的。让长默不要累倒了,他不在他身边,又不能好好看着他。 分开几日,殿下的情话技能进步了。 两人七拉八扯地聊,殿下道:“对了,我听德胜说你在问越人的资料,你问这个做什么?” 长默含混道:“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几次吃亏都是因为越人。” “我会帮你把这口气讨回来的。”殿下郑重道。 长默不想聊这个,随口问道道:“你在做什么?” “你猜。”殿下语气有点儿活泼。 长默往外一看,天黑黝黝的外头静成一片,这个点按理应该入寝了,但一听这个口吻,太熟悉了,长默道:“你和谁在动手了?” 殿下道:“我就不能和谁在喝酒吗?” “哦,是吗?和谁?”长默有点儿困了,说完打了个大哈欠。 殿下有点儿郁闷了:“默默,你就这么放心我吗?告诉你,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全京城的人都围着我打转,特别是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长默道:“那你可真厉害。” 殿下:“你不紧张点儿我,说不准我就跟别人好了,看你怎么办。” “那我也找别人。”长默道:“我也很受欢迎的。” “你敢?!”先撩人的反而先生气了。 长默一本正经道:“你找一个,我就找二个;你跟人喝酒,我就找人玩亲嘴儿,这样我才不吃亏。” “你还想要和别人亲嘴儿?!”殿下不敢置信地叫道。 如果声音外放,这会长默耳朵大概被震裂了。 “当然不。”长默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想和你亲。” 对面一下子就被安抚了。 殿下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酥了,呼吸粗重了几分。 “这还差不多。”他面红耳赤地咕哝。 却听长默接着道:“不过,你要真找别人了,我就不要你了。” 那边正在对招的启淳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对手一记狂风斩劈中。 擂台下,围观的贵族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然后,他们就看到他们一直慢吞吞打得不温不火的王子殿下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气势一沉,浑身散发可怕的威压。 位于寒意中心的对手当然是第一个发现的,他惊骇地发现从四面八方骤然压制过来重逾千斤的压力。 “殿下!我认输了!” 这位京都出了名的精英弟子如此干脆利落地认输,让场面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是渭京约定俗成的节目,大家族继承人,重要培养的精英子弟在学成之时,会在京都摆九日擂台,接受所有优秀同龄人的挑战,向家族、向全京城展示自己的实力。 数日前,他们的王子殿下突然回归,大家还没从王子回归的喜悦回过神来,就听到殿下摆擂,向全天下宣布他晋级的喜讯。 身为未来储君,殿下的擂战马上受到万众注目,并随着他连日成功守擂,殿下收获到越来越多爱慕与拥戴的眼神。 殿下说全京城的人都围着他打转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一刻,擂台下方就有不少少男少女心醉神迷地盯着既俊美又高傲的王子殿下,渴望得到他一眼的眷顾。 虽然说,殿下最终是要和风家结契的,但除了结契者,再收几个心爱的娈妾,史上又不是没有过。 但是,今天的殿下显然比往日更没心情,从擂台下来,浑身都压抑着可怕的低气压,一眼都没有施舍给他们。 这晚宫里的大殿看到宦人独自回来,不由奇怪:“殿下呢?” 宦人惶恐道:“殿下好像是突然有事处理,带着随侍匆匆就离开了,说是明早会回来。” 大殿:“……” 长默睡到半夜,突然被惊醒。 有个沉重的身体正压在他身上,粗重湿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鬓颊边。 他被吓到了,惊吓之间想也不想挥拳打去。 他的动作被轻松化解,对方轻松地反压住他的手,将他的身体死死钳制在身|下,整个人趴伏在他身体上,像野兽一样啃咬着他的喉结。 长默被压得一口气差点没喘匀,但他也发现来的是启淳了,便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挣扎。 然后发现了抵在他身上坚|硬如铁的东西。 长默:…… “你怎么来了?!”还一来就发疯。 殿下将他的手压到头顶,在他脖颈和锁|骨处又咬又舔,一会翻身骑在他腰上,一声不吭去扯他衣服。 “等等——你说话——唔!” 殿下去堵他的嘴。 他的手很快伸进他的亵|裤,开始动作。 今晚的殿下动作很粗|暴,开始掐的他有点痛,长默也有点生气,奈何这种习惯已经有一年,一会之后,沉睡的身体就渐渐被唤醒了起来。 启淳见长默咬着被他蹂|躏过的唇瓣,双眉紧皱,脸上是不舒服的表情,下意识放柔了动作。 这就更要命了,长默更有感觉了。 殿下看着手中逐渐抬头的东西,上面还沾湿着一小滴浅浅的露珠,神使鬼差低头嘬了顶|端一口。 长默:“!” 殿下觉得味道还不错,忍不住又垂下头。 “不要——啊!”长默并紧双|腿,发出连他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呻|吟。 等他快要出来,殿下突然按住他的顶|端,恶狠狠问:“还敢不敢不要我?!” 长默睁大双眼,脑子里空白一片。 “什——什么?你快放手!” 殿下嘬弄着其它地方,却恶劣地不放手:“要不要和别人亲嘴?” “住手!明、明明是你……” “告诉我不敢了!你是我的!” 滚、滚犊子去吧! 可是快|感一**袭来又得不到解放让长默崩溃了。 “我、我是你的,我不敢了——啊!” 殿下满意地松开了手,快速在宝贝的末端撸了一把,长默浑身痉|挛,一股一股地释发了出来。 殿下赶着来回几个时辰的路程,就为了打个炮,然后匆匆离开。 早上,大殿无语地看着一身皱巴巴衣服一看就知道干过什么坏事的儿子,这是只打过一炮就回来,连澡也没来得及洗的样子啊: “去过上州看小默了?” “哦。”殿下眼光调开。 “你们——你们已经发展到那种阶段了?” 在强迫默默这样那样一连说了几十遍“只要他、只喜欢他、我是你一个人的”之后,殿下早没有了昨晚的愤怒,发泄过后,通体舒泰。 啊!回想一下,昨晚实在有点儿小放纵。 这会冷不丁听到父亲的问话,殿下的耳朵悄悄红了,但他还是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当、当然!我们一起很久了!自然该做的都做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您不会认为我会一直忍受下去吧?!” 说着,殿下想到自己无师自通就会,还有点小得意。 还想挑个时间教导一下儿子关于生|理健康知识的大殿:“……” 好吧,该做的都做了,是他这个父亲落后跟不上年轻人了。 大殿有点儿尴尬,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谆谆告诫:“我知道你们还在兴头上,这种事一开始了会有点瘾,可是你们毕竟年纪还小,特别是受方损伤较大,还是需要克制克制才好。” 受方?跟人睡了快一年其实还停留在打|手|枪阶段的殿下一脸懵逼:“???” “难道他不是?!”大殿脸色一变。 殿下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敏感地感觉这事关他的尊严,立即反驳:“他当然是!” 大殿:“那???” 殿下:“???” 大殿:“……”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傻儿子。 一会之后,抱着观摩的心态,启淳翻开了大殿塞给他的精美小书册…… 书册画得很传神,人物生动,还上了色彩,暖昧和情|色扑面而来。 上面两个交叠的人影…… 哦,这个姿势,还有这个姿势,他都做过了嘛!互相帮助?他早就会了! 然后,再翻到下一页,号称什么都懂了的殿下就没声了。 随着一页一页往后翻开,殿下面红耳赤地看着,眼睛越睁越大,一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卡文了t t 第121章 消不下去怎么办 新得了秘笈的殿下分分钟想跟默默耍一耍, 然而不幸的是,那天晚上他玩得太过火,默默似乎生气了。 殿下难得反思了一下, 然后就有点委屈,他承认一开始他好像有点过份了, 但默默明明很享受的嘛,还叫得特别特别大声。 这么想着的殿下又支起了小帐|篷,迟迟消不下去。 精|虫上脑的殿下就抓心挠肝想哄默默开心然后这样那样。 可是默默就是不理他。 欲|求不满的殿下就更加凶残了, 接下守擂打得那个狠辣,又冷又酷的王子殿下把底下一大群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长默确实是恼羞成怒了。 清醒之后,回想起自己被玩|弄得无法控制连连求饶的样子,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早上起晚了, 在家里收拾一下资料,中午快要出门的时候, 就见德胜喜滋滋地捧着个盒子——昨晚完事之后,启淳就让公公送来热水帮他清洁, 他们那点事, 自然也瞒不过这老太监了, 眼见这太监一脸喜气跟闺女嫁了似,长默也挺无语的。 德胜把盒子打开了,长默看了一眼, 见是一叠洗烫得干净的内衬。德胜道:“您看看!这是渭京新近最流行的款式。衣料也是最新式的,可真是又软又滑又薄,还暖和透气, 换成这个可比绢丝舒适多了!” 长默见那一叠能有十几套,问道:“针房新做的?怎么做这么多?” 德胜道:“殿下让人送来的。”他笑眯眯的:“这个速度,大概是殿下到京的时候马上让人送来了,真是有心。” 长默伸出去摸衣料的手就顿住了,想起昨晚被撕坏的那件贴身的亵|衣。 公公笑得更意味深长了,大概是觉得年轻人脸皮薄,没那么露出来。 长默更郁闷了。 他心里压着一股邪火,知道启淳在那边一直震震震,故意没理他。 年末的时候名府有一次等级评估,刚好给长默赶上了。 这个评估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飺战,二是入魔治疗。 虽然感觉自己进步不慢,但一直以来都是靠自我摸索加上启淳这个门外汉指导,长默也挺好奇自己到了什么程度的。 评估结果挺让人惊喜的,长默现在已经达到八阶,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理论学习,纠正一下之前自我摸索走的偏路,就可以进行最后的再煅体,冲击药师阶层了。 负责评测的几名执事同样对长默的表现非常意外,同时又都露出了欣赏。 结束之后,就有一名执事留了下来,询问长默接下来的安排。 按照长默的表现,已经可以被当做家族的精英弟子来培养了。要知道,那些和长默同期进入名府的弟子,现在还苦哈哈地挣扎在六阶上,连让疫云离体成形也控制不了。 虽然长默把他的快速进阶解释为奇遇,但执事看来,机缘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得多亏名府有不成文的规则,不得过份探索学生的机缘奇遇,让费心编借口解释发生在身上的一切的长默松了口气。 到达八阶,按照规定,接下来有一段时间的实习期。 精英弟子有精英弟子的培养法。只要长默点个头,接下来,就会有家族中比较有威望的族师将他收到门下,家族中派系林立,长默也面临一个站派的问题。 执事正在打算怎么不动声色地劝服长默选择到他恩师的这派来。就听长默说道:“执事大人,我不打算择师了。” 如果长默说的是暂时不打算择师执事可能还会不快,那说明这小子心大着呢,是想待价而估;但不打算择师就不一样了。 各大家族中,只有一种人不择师,那就是家族的自由人。 自由人并不是完全脱离了家族,他们每年还是要向家族交纳一定贡奉,并参加一些家族交下的任务的。 但未来从事的工作,就不进入家族的体系之中,不受家族制约了。 但是自由也有代价,家族的资源就享受不到了,以后个人发展是落魄还是一飞冲天,就全靠自己了。 执事挺可惜的,他还挺看好长默的,但人各有志,他也不能勉强。交代一下长默成为自由人要注意的事项,并敲定长默接下来要实习的内容,等长默领取了任务,便离开了。 长默又去律堂那边走了一遍,补了一下这段时间不在的手续,之后又到药院想去拜访清风楼的钟松雪师兄,却发现人去楼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钟师兄被调到药院了——这个药院,是大昊国正经的机构药院,可不是家族中小小的这一座,这是高升了啊。 长默替这位师兄感到高兴。 又有点唏嘘,四个多月,不仅是他,其它的人事也在改变。 他回到家,德胜兴冲冲又捧了个盒子过来让长默开。长默的好心情顿时就被破坏了,但很忍耐地开了盒子,就看到里面一根漂亮的雉鸡尾羽。 在大昊国,雉鸡尾羽有很特别的意义,如果赠送给未确定关系的男女,可以解释为“求|爱”,送给情人,则能理解为“求|欢”。 长默差点把盒子摔了。 昨晚的事还记着一笔呢,这家伙还有完没完! 他的脸色不好看,弄得德胜小心翼翼的。 “这……还有一个呢。” 眼见德胜又摸另一个盒子,长默脸色彻底沉下了。 他是真生气了。 然而等这个盒子打开,却见里面薄薄一张纸歪歪扭扭画着一个被吊打的小人,旁边的小鞭子还配着音效唰唰唰的,小人一脸愁眉苦脸,上面还贴着他就是王子殿下的标签,嗷嗷说,默默我错了! 太形象生动,长默没做好心理准备,噗哧就笑了。 德胜假模假式地直探头,叫道:“哎呦里面是什么?神秘兮兮地还不让老奴看!” 长默一把按下盒盖,总算给王子殿下留点面子。 等到长默洗濯好快睡下了,他总算理会了一下震了他一天的殿下。 一接通,殿下的声音就委屈无比:“默默,你生气了吗?” 长默道:“没有。” 启淳:“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长默道:“就不许我吃饭上学修练办个事啊。” 殿下给他一呛,更加委屈小意了:“可是我等了你一天……你不理我,我发挥都有点失水平,差点就被打了。” 今天被凶残的王子殿下修理过的那些可怜人:“……” 长默的口气软了一点:“今天打得不好吗?” 殿下道:“总的来说还好。我的东西你都看到了吗?” 长默:“你不好好打你的擂弄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殿下道:“我想你了嘛!” 长默一时无言。殿下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默默,换上我替你选的亵|衣了吗?” 寂静独处的夜,听着情人沙哑充满暖昧的话,身下躺的是昨晚才荒唐放纵的床。 异样的情|潮摄住了长默。 他身下的欲|望悄然抬头。 长默遮住自己的脸,没好气道:“没有,我不喜欢,明天我把它们都丢掉!” “为什么?默默,它们真的很舒服,滑滑的……”伴随这句话,那边发出一声轻喘。 长默:“……” 他无语道:“你在做什么?” 殿下的声音委屈得快哭了:“今天下、下面它一直消不下去……” 长默:“……”谁把这家伙拖走。 长默感觉自己的下面也被刺激得消不下去了,压低声音语气很压抑道:“怎么会?昨晚不是才、才那个吗?” 看过小黄|图满脑黄|色废料的殿下心虚了一下下:“我不知道啊!再说,昨晚只顾着让你爽了,我都没有尽兴!” 昨晚究竟是谁玩得那么过份啊! 一整天他面对德胜别有深意的眼神都抬不起头好吗?! 还好他妹妹跟着师父师娘外出历练去了,要不然,被她知道哥哥那副放|纵的样子,他兄长的尊严还哪里摆?! 这家伙,还好意思用这种理直气壮的口吻! “启、淳!”长默咬牙切齿的。 “好嘛!我知道我不该那样!”殿下见风使舵道:“我都道歉了,你不要生气嘛!” 长默:“……”真心道歉是你这样的吗? 殿下那边继续卖惨,老可怜了:“默默,现在我好难受啊,你、你帮一下我好吗?” “不帮。” “那、那我怎么办?” “有一个办法?” 以为有戏的殿下欢喜道:“什、什么?” 长默冷酷:“剪掉。” 这句话有效,殿下那边一下子消了不少。 启淳:“……” 他目瞪口呆:“你舍得啊?” 第122章 检查的方法 殿下其实也没想能做什么, 他人在渭京呢,就是想让默默用声音帮他弄弄,最好能勾引默默跟他一样兴奋起来, 让他再听一听他像昨晚那样难耐的喘|息。 他到底没有得逞,结束通话之后, 两个年轻火气大容易冲动的少年人各自喝凉水的去喝凉水,洗冷水澡的去洗冷水澡。 默默最近不待见自己,殿下就有点着急上火, 上面下面都上火,一个晚上就憋了一嘴烧燎泡,连说话都丝丝地疼,早上大殿看到儿子在跟长默撒娇, 满满不忍直视。 大殿过去张开儿子的嘴看了看,确实还挺严重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上火?” 殿下幽幽地看了他爹一眼。 大殿想到什么, 不再接着说了,道:“叫医官给你看看吧?” 殿下赌气道:“我不。” 大殿道:“那你疼吧。” 基于这个原因, 外人面前, 王子殿下就更加地高冷了。 不过撒娇还是有用的, 长默过了一天听着殿下说话还拧巴着,忍不住就问了,听说“让医官看了, 那班废物开的药不怎么管用”,以为是医官们开的药膏见效太慢,便动手帮启淳配了一剂, 鲜药材被他强化过增大药效了,殿下收到他的爱心药膏,总算高兴了一些,凉凉苦苦的药膏他居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美中不足的是药效太快,一天就好了,说话都不拧巴了。 说话不拧巴了的殿下又想默默了,又去了上州一次。 这回他不敢再偷袭触怒长默了,来之前正儿八经地跟长默说我想过去看你。 长默道:“你还打擂呢,一个来回晚上又不能睡觉,累不累?” 殿下道:“不累。” 他又道:“我父皇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可能就没办法这样过来看你了。” 长默就不说话了。 风涯大殿长默接触得多了,现在跟他相处已经十分自然,但是大帝不一样,不仅接触的少,大帝从外貌到气质都不是走平易近人的路线,并且从上一次的接触长默隐约感觉大帝非常不喜欢自己,这种不喜欢没有遮掩地表现在面上。 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自己寄予重望的儿子好好的就被祸害了,护短的大帝不认为是儿子的错,长默在大帝眼中大概属于祸国殃民一心上位的心机**之类,印象不会好到哪里去。 现在这个心机**还继续碍眼着……长默不知道大帝现在会是什么想法,他有点怵。 同时也是舍不得。两个人相处,大多时候都是启淳吵嚷着想他了,长默极少表示,这不仅是因为他性格比较内敛,同时也是因为对这段关系的不确定,他不敢像启淳那样完全投入。 似乎这些喜欢的话说得少了,转身也可以潇洒一点。 实际上,他想念启淳不比他少。 三年的朝夕相处,身边突然少了个人,不习惯的不会只有一方。 想到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法见面,他也是非常不舍的。 因为这个原因,启淳过来,长默也没有那么爱搭不理的。 殿下今天早退,再一次婉拒外祖让到风府用膳的邀请,换了身漂亮衣服,暗戳戳地踏上向上州之路。 他饿着个肚子,长默那边听说他要来吃饭,也等着他,两人一起到很晚才用了饭。用完,殿下的眼神有点小期待,希望来个鸳鸯浴、共浴什么的。 然而默默没有get到他的小心思,等他帮他准备好东西,眼见就可以下浴了,德胜简直就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帮他们准备的浴桶死大死大的,两个人绰绰有余。殿下对这位机灵的大伴偷偷按了个赞。 殿下的眼珠子就骨碌碌地转啊!默默肯定是会害羞,直接邀请估计被拒绝的多,他是来个深深深深深的长吻把默默吻得情难自控不能自己直接抱了他进浴桶好啊,还是装作不当心泼他一身湿把他拖进来好啊? 这么大的浴桶,意图这么明显,默默知道的吧? 结果一回头,长默已经跑没影了。 殿下一个人郁闷地洗好了澡。 长默在院子里新布置的简易药室里忙碌。洗完澡一身新鲜水汽的殿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全身没骨头一样挂在长默身上,长默移动,他跟着动。 嘴巴和手也不老实。 长默道:“洗好了?” 殿下道:“洗好了。” 长默开玩笑:“洗这么快,有洗干净吗?” 殿下在他耳边喷气:“你检查检查?” 他的脸开始在他颈窝蹭,手也动来动去的。长默打他手背:“不要闹,这些弄好了明天要用。” 殿下道:“明天要用?给谁用?我长的烧燎泡都好得差不多了啊。” 长默停了一下,正想跟殿下说这事,他分配到的实习任务是到疗场进行一段时间的值勤任务。在大昊国,自由或者没有背景的神血战士很多,在没有固定的结契者之前,这些人既没有来自家族势力的专门疫师可以定期治疗疏理,也没有条件服用一定程度上可以抑制身体的丹药,疗场就是为这些人提供治疗的场所。 疗场除了有名府派遣过去的值守疫师,也有各大势力的驻守实习弟子,这样既让弟子能得到锻炼的机会,也是趁机宣传家族的一个手段。 一般而言,会派遣到疗场的都是未结契的疫者,因为异能者对自己的疫师一般都有比较大的占|有|欲,不喜欢自己的疫师去给自己之外的战士治疗。 这也是长默需要向启淳解释并安抚他的原因。 果然,殿下一听他的话就炸毛了,想也不想道:“不行!换一个!” 长默道:“可是,自由人一般去的地方就是这几处啊,除了疗场,还有要和凶兽战斗的金矿区,那边不仅远,还有点危险,相对而言,疗场算不错了。” 殿下:“……” 长默道:“要不我选择栖身家族势力,那个就有更多的实习安排。” 殿下嘟哝道:“那也不合适。” 长默听他声音小了下去,道:“那……还是去疗场?” 殿下火发不出,又很不甘心,无理取闹道:“我嘴巴可疼了都没见你帮我治疗,费心巴拉去帮别人!你——你都不关心我!” 长默道:“不是给了药膏了吗?涂了没?还没好吗?我看看。”他哄道:“啊——” 殿下就“啊”。 长默帮他看了看,道:“好了啊,都消了啊。舌苔是红,还有点儿上火。” 想要下火的殿下情绪已经转个弯了,呼吸粗了一下,道:“检查得不准。” 长默无辜道:“怎么就不准了?” 殿下道:“哪儿哪儿都不准,检查的方法不对。” 长默:“那该怎么检查?” 殿下:“你说呢?” 他也不上前,只拉着长默的手,在他手心挠,两人对面站着,殿下的眸光缠缠绵绵的,里面像要流出水来,满含求|欢的意味。 长默脸一热,受了蛊惑似的往前踏了一步,凑过去亲他。 两人在药室里亲吻,虽然是长默主动,殿下的回应却很迅速,在他贴上来的时候也凑了上去,自然而然张开嘴,让长默的舌尖扫了进来,检查他嘴里腔壁的每一处,这回殿下感觉……准了。 他们亲吻着,殿下势必不让长默弄什么药剂了,半抱半推将人弄到床上,气喘吁吁就来了一发,之后长默沐浴去了,殿下粘粘糊糊等长默洗好了,等他穿上衣服之后又将人带到床上去脱。 他虽然满心思都想这个那个,但时机明显不合适,再加上长默非常警觉,他的手才试探性地摸向那里,就给他“啪”的扇开了,警告他不要摸那里。 两人又胡搞了大半夜,虽然不能进去,但是殿下现在视野开拓了,理论知识也扎实了,花样多了不少,小黄|图里面的招式牛刀小试,简直不能更棒! 啊!他送的白色小衣衣料确实不错,滑滑的…… 就是不怎么经用,十几套,会不会太少了? 渭京还有很多类似的新式衣料和款式,哦!默默就是太保守了,如果他不帮他找找,他就有可能永远一套洗得干净的棉布衣衫,虽然也很诱惑,但是那个撕起来的手感明显没这个撕滑滑的好。 想到接下来有段时间不能撕,殿下又很是惆怅。惆怅的殿下花式展现技艺,要将他的结契者榨干了为止。 他向长默下了战书,是男人当然不能不接,于是两人各种比。 一轮结束,休息了一下,继续进入下一轮。 比到后来,长默先受不了了,整个人软软摊着,浑身像被汗水浸透,第一个宣布认输。 天快亮两人起来接了个长长的吻,依依不舍的殿下赶回渭京,长默则起来收拾行礼,准备去疗场。 用早膳的时候,德胜一直在偷偷观察长默,看到他那副被掏空了的疲态,终于有点心有不忍。 他含蓄地提醒道:“殿下年轻没有节制,您该拒绝的时候还是要拒绝的。” 长默的脸悄悄地红了一下。 他站起来不小被绊了一下,德胜就跟早准备好了似的扶住他,一脸“哎呦喂您小心些”,看着他一副不必说我什么都懂的表情,长默总感觉他误会了什么。 等到上马车时看到那高高垫起的软褥,长默终于明白了,原来公公以为他菊|花不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下小黄段2333 第123章 划水 手续已经办好了, 长默今天是直接去报告。小说 路上德胜各种不放心和唠叨,告诉他那些异能者发起狂来有多可怕,他现在也是有主的人了, 保持距离,不要多说话, 没有必要的接触不要接触,男的不行,女的也不行, 有些男的还有些女的现在心机可深了…… 还有些男女专门到疗场这种地方寻找艳遇,一不小心,一些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小女孩就会上套…… 后面这一条,他没敢直说, 长默毕竟已经是他板上钉钉的主子。 长默边听边昏昏欲睡到达疗场。 下了车,打起精神找路。 路边有几名异能者扛着武器正高谈阔论, 有一个的长柄大刀特别长,还斜架在肩上, 晃来晃去的。 大概是讲了个什么笑话, 刀主人拍腿狂笑, 刀尖差点扫到长默这边来。 长默没什么精神,懒得动,伸出两根手指挡了一下。 刀主人感觉爱刀被拔了一下, 回头就想破口大骂。 结果头一转,看到长默,两眼一亮, 话也变成了“我扫着你了吗?没事吧?对不起啊。” 可快收起你的狗眼吧! 旁边帮忙提行礼的德胜翻翻白眼,感到自己的操心不是多余的。 在几个热心异能者的帮助下,长默很快找到了陈氏的驻所。 疗场是一个巨大“回”字型的广场,陈氏的驻所就在回字的一个尖角上。广场周边还有数条大街,南面街区主要是各种商铺和食肆,北面是私人疫师开设的个人疗所。 长默进来,唯一的感觉就是这里很大路面很宽。 他来的时候,驻所里面刚好有人在治疗,两个穿着疫衣的年轻人正互相协助着对一名异能者进行治疗,那异能者肌肉一块块非常结实,脸色通红,上面有若隐若现的纹斑,是一个轻度进入入魔症状的异能者。 两个年轻人大概都是新手,手忙脚乱地进行治疗,结果,随着他们一起将疫力打入异能者体内,那异能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是露出痛苦的神色。 突然,他双眼一瞪,眼里凶光暴射,就要失去理智向那两位年轻的疫者袭击。 长默人立刻被吓精神了,正要出手帮忙,另一道比两个年轻人充沛很多的疫力打进异能者的身体,将进入狂躁的异能者安抚了下来。 出手的是个中年的疫者,向两个年轻人不满地瞪了一眼。 两个年轻人退到一旁,都露出羞愧的神色。 治疗手法不对,很容易发生医疗事故,这工作果然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异能者清醒之后还心有余悸,自然对这次治疗非常不满意,那中年疫者就主动降价,只收了一半的治疗费用。 等客人走后,中年疫者接过长默的荐信和令牌,点了点头。恰逢有新的客人来到,就让长默出手试一试。 只是一个定期的疏理而以,长默熟练地唤出疫云,将它打入这个异能者的体内,气海中也随即浮现这名异能者的经络流动图,长默快速地疏通各个淤积点。 这个异能者今天是特地选在轮休日过来的,因为积蓄有限,他只选择了治疗费用最低的无职称疫者治疗,这些无职称疫者一般都是各势力刚出实践的入门级弟子,治疗的时间长度,舒适度和效果都要打上一些折扣,甚至还可能有一些风险。 上一回帮他服务的就是一个新手,手忙脚乱地找了半天,甚至找不到他内息中滞涩的淤积点,一整个过程也弄得他非常不舒服,如果手头宽裕一些,他肯定不会找这些新手疫者了。 他心里并没有抱着什么期待,甚至已经做好要耗费很久的准备,结果,今天这个年轻的治疗者疫云一进入他的身体就轻松地找到他体内的淤积点进行清理,整个过程顺利无比,他不仅没有任何不适,还感到了那种内息被疏通的舒适感,他还没从这种美妙的感觉中回过神,治疗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 那种流畅的舒适感不是骗人的,这位年轻的战士愣了一愣,活动了一下身体,露出非常满意的神色。 一旁,中年疫师也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下来。 接下来又接待了几位客人,其中甚至有一个进入入魔初期的,都被长默有条不紊顺利地解决了,中年疫师彻底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给长默分配了一个疫间进行治疗工作,那两个还手忙脚乱的新手疫者看长默这么快通过了执事的考核,简直都要羡慕嫉妒恨了。 有了专门的疫间,代表着转正了。 一个小厮带着长默过去,长默打量了一下,疫间是一个并不封闭的空间,四周是膝高的搭板,上方挂着席帘,地面是踩得光滑的木地板,铺着席子和矮几,散着几个蒲团,旁边还有给疫师放东西的矮橱。 小厮在疫间前面认真地换上一块牌子,上面写长默的姓名,等阶以及治疗的人数。 疗场各种疫师的收费标准是不一样的。无职称疫者是一个标准,像长默这样拥有简易疫间的又是一个标准,收费不一样,服务程度自然也不一样,同时选择简易疫间冶疗的客人也有了挑选疫师的权利。 长默听说疗场的工作不轻松,他跟在中年执事旁边半天就感受到了这里的忙碌程度,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很忙的准备,结果…… 一名战士路过,一伸头看到这间没人,正要走进来突然又顿住,往门口疫师牌上看了一眼,看到上面新鲜的那个数字五,摇了摇头,又离开了。 长默:“……” 这不是唯一一个。 长默在新分到的疫间里认真地划了一天水。 和启淳通话时,就说起这件事。殿下对长默不用费劲地帮别人治疗感到很高兴,听到长默被嫌弃又非常生气,那口气,恨不能从渭京给来给长默撑场子。 又婆婆妈妈地要长默晚上睡觉关好房间,不要跟陌生人搭话,不许对陌生人笑,治疗的时候要跟那些异能者保持距离,他们如果要求检查身体,不要理他们,他们都是故意的…… 长默:“……”你以为他们都像你一样吗…… 他这情况,第二天就改善了。 第一个客人,就是前一天遇到的横着刀又帮忙指路的异能者。 他今天换了身很笔挺的新装备,身上码着软甲骄傲地展示他的战绩和肌肉,一路寻摸过来,看到长默,双眼都放光。 “才五次治疗啊,新手中的新手,真选他啊?”他的同伴明显是正经过来要找疫师治疗的,犹豫道。 横刀男道:“你蠢啊,五次治疗,说明这位疫师小先生只经过短短几次治疗就通过考核,好不好,是厉害还是不厉害,你不会算啊?” 说得还挺有道理。 旁边几个异能战士原本快要迈过去脚步停住了,打算看看再说。 长默这便算是开了张。 他这边划了一天水,启淳那边同样也划了一天水。 在第七天的时候,终于有大昊国较知名的大将向殿下挑战。 这个挑战,说起来还跟殿下一朵陈年烂桃花有关。容国公府的容兰打小就是殿下的资深迷妹,在殿下十一岁的时候猥亵殿下不成,最后被逼嫁给信侯。 她在信侯府被调|教了几年,好不容易正常了点,听说殿下回来了,晋级了还准备开擂了,一下子就死灰复燃了,偷偷过来看了一眼,完全就挪不动步了。 相比十一岁,殿下现在已经完全是个俊美英武的男子,不仅逆天的美颜不变,那浑身冷酷又尊贵的气质,那令人不由自主要臣服的气势,融化了所有的少女心! 旁边的那个小娼|妇居然说想嫁给殿下,不能忍! 容兰轰轰烈烈地上演了手撕小娼|妇的大战。 这事给信侯听说了,颜面大失的信侯开启了成名大将向还没完全毕业的储君挑战的第一例。 然后光荣地被打趴了。 这一下,全京都的年轻人熄火了。他们再厉害,能厉害过京都大将战力排名至少前十以内的信侯? 没人挑战,殿下划水了一天,想起和默默一起在划水,还有点小甜蜜呢! 可惜,划水也不能和默默进行愉快的聊天,督促他不能被人占便宜了顺便一起回味回味“那一晚”什么的,他阿父把一幢小山一样高的公文丢给了他。 然后,就到了殿下守擂的第九天。 有了信侯事件,最后一天,就有点尴尬了。 历来惯例,储君的最后一战,是和神血司的大武子进行。 这一场较量,胜败固然是关键,同是也是向臣民展示这个国家两个最高端战力的对决。 结果,等来等去,大武子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小武子——神血司大司主的另一个徒弟。 台下各人的神色就有点微妙了,信侯刚败,大武子就不出现,是怯场了吗?就有大武士的推祟者痛哭流涕地呼吁大武子出场,不要坠了英名的,夹杂在殿下的拥趸者们的骂声中。 历来神血司的大武子,都是大司主麾下弟子的战力最高的那一个。 神血司派小武子出战,分明是对殿下的轻视! 台下在青鳞卫守卫线之外的人们吵成一片,台上,启淳却是挑了挑眉。 他当然不认为神血司的大武子会怯场,也不认为神血司会愚蠢到派一个小武子来挑衅自己,这么做,肯定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 肯定是出现问题了。 那么,大武子究竟怎么了? 东北角,一辆悬垂白色珠帘的马车里,美丽少女接过侍女折来的一枝白梅,同样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122写了小黄篇今天被锁了,还被编辑敲了,我勒个去,好丢脸orz 第124章 大花狼 这件事聊天的时候被殿下当成悬疑, 说给长默听。 长默不太清楚神血司的事,殿下就给他科普: 大武子就是神血司司主所收的徒弟的大师兄,不过这个位置并不一定是由同一个人担任, 每隔三年神血司内部会进行一次比试,由胜者坐上这个位置。 这一任的大武子挺厉害, 从十三岁上去就没再被拉下来过。 长默想起了那头小老虎,昨日的故事现在伤感不再,只有怀念和亲切。 想起这个, 他不由问:“神血司的继承者,是小老虎的后代吗?” 殿下道:“不是。他当时所生下的后辈并没有继承他的神血血脉。” 长默顿时有点遗憾,殿下道:“不过,他的神血血脉还是传承了下来, 猜猜怎么回事?” 长默道:“徒弟?” 殿下道:“不是。” 长默又猜:“功法?” 殿下:“还是不对。” 长默:“这……我猜不出啊。” 长默对四大血脉的传承确实挺好奇的,特别是风氏这一脉, 当时也没听说青鸾鸟有家人之类,她是怎么在嫁给天龙兽之后又弄出一个大家族来的?长默脑补她生下的后代可能有的继承了王兽血脉有的是青鸾血脉, 彼此分枝散叶, 可两家的结契关系又是怎么算?难道从古到今两家一直在近亲结婚? 他就问启淳啊, 结果殿下更加吊着他的胃口了,说道:“你想知道啊?我们家这位先祖后来可厉害了,没什么人敢得罪她。” 长默道:“别吊着我胃口了你跟我说说啊。” 殿下道:“你叫哥哥, 哄哄我。” 长默:“……” 殿下:“快点……你不想听吗?” 这一边,长默翻了个大白眼:“……乖。” 殿下:“你……你敷衍我!明明在床上……” 长默脸倏地红了:“你不说我就不听了!” 这可不行,默默真不听了憋死的人该是殿下了。殿下拿乔了两句, 见好就收,甜甜蜜蜜地帮长默科普起来。 长默开了张之后便顺利了起来,很快积累起不错的名声,横刀男成为他第一个拥趸者,没事就到他那里赖着不走,如果不是长默拒绝,晚上他还想跟着长默到他休息的舍间。 他这边客人如梭,中年执事过来看了几次,没什么表示,但明显对长默的业务能力很满意。 过了两天,疗场有一个小型的交流会,中年执事作为疗场中比较有名望的“专家”,也有一席资格,同时还可以带两个助手过去。 这不仅是一个可以增长见识的机会,参加交流会可能还有其它真正有名望和地位的疫师参加,这一次,就听说有一位上□□师要过来,如果有机会在名师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碰巧能得到一句赞赏之类,对未来发展很有帮助。 大家都跃跃欲试,长默以为自己是个刚来不久的新人,这事应该没他什么事,结果,两个名额,中年执事点了驻所一名颇有资历的弟子,另一个位置选了长默。 前一个好说,轮到长默就大把人不服气了,这个年轻人是有点小本事,基础打得很扎实,上起手来又快又稳不错,可是他们也不差,资历摆在这,凭什么选一个新人? 执事的回答很简单粗暴,因为长默颜好看。 是你率队出行,身边是跟着两个猥琐男有面子,还是跟着两个气宇轩昂的弟子有面子? 靠你们那张大黑痣黑粗皮给家族长脸?大家看到你们,心情不好的会更加不好,心情好的也想移开眼光好吗? 其实长得也没真那么差的疫师们受到一万点爆击。 这个理由太充足,无可辩驳。 经过这个小插曲大家益发注意起长默的长相来,这个新人过来时便跟他们一样包着疫衣很是低调,此时注意观察才发现对方真是唇红齿白,俊美白皙,当真是驻所里一枝花,难怪执事会选他,是他们也选啊! 交流会当天热闹非常,那位上□□师极有名望,有很多人特地赶过来参加,于是小交流会变成了大交流会。 会场布置成了圆型,中间留出了一个平台。一开始,是由坐在下首的小疫师们将平时遇到的一些疑难杂症或者有争议的病例说出来向上师以及同行们交流讨教,接着就是那位上□□师以及几名有名望的疫师拿出自己经手的案例向大家讲解。 这些案例也当真有趣,比如其中一例就是一个体质比较特殊拥有两种相反属性异能的异能者入魔之后体内两种力量相冲突,无法同时被疫云安抚的情况疫师是怎么做的。 长默听得津津有味。 交流指导之后,接下就是这次交流会的另一重头:疑难杂症的实践治疗。 交流会半向异能者开放,这时外面就让一些自认为身体情况比较特殊异能者报名,成为疫师们的实践治疗对象。 这一来,报名人可就多了啊,除了个别当真特殊,大部分是抱着混水摸鱼的心思来的,就混个免费治疗的机会。 让这些人上去浪费大家的时间当然不行,主办方就抽调出人手来进行筛查,本地的大家族也支援出人手。 长默和一起的师兄也被派遣了出去。 这是检查不是治疗,但也是要耗费时间和气力的。特别是一些疫云感应不太灵敏的疫师,弄清楚异能者的内息走向,找到问题,分析,这个过程时间不短,并且很费神。 他们这些初阶的助手小疫师几乎全被派了出来,经他们筛选通过的,还要经过上头两个大疫师的检查,不过前一道程序,基本就筛掉十之**。 这对长默来说并不是难事,他的检查可以直接通过内视实现,比其它疫者是以疫云接触仔细感应,等同开了个扫描仪外挂。 因此他暗戳戳分了一些注意力关注台上情况。 这样一连检查了五六人,迎面走来一个笑眯眯的青年。 这时长默旁边的师兄空出手,自然而然向那笑脸青年招手,却听那青年笑嘻嘻道:“啊,不要你,你没他好看。” 师兄一时愣神,这青年已经快速穿过他,像看到一大块香喷喷的肉一样直奔长默而去。 台上正讲解到重点,长默很感兴趣,见有人来也不怎么在意,一边随口问:“什么情况?”一边打出疫云。 那人道:“小兄弟,我心口疼,夜里好热好热,睡不着。” 长默道:“哦。” 这时,疫云已经打入来人的身体。 几乎是与此同时,长默的内视中出现燃烧的画面,热浪扑面而来。 长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呼,注意力也完全被拉回到面前。 原本直奔美人而来的青年也没想到长默的反应,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长默的眼光与青年一接触,又被青年颈侧的黑色花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这是很明显的入魔反应。 他脚步一退,就感觉脚下有什么不对,一看,一只馋兮兮正流着口涎身体枯瘦的大狼正抱着他的小腿,一脸要把他扑倒的跃跃欲试。 长默忍不住又“啊”了一声! 这时,这边情况已经引起场护的注意,这青年倒也乖觉,立刻召回了那只大狼,一边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道:“我这只畜牲没出息,看到长得好的就想扑上去!您没事吧?” 长默道:“……没事。”他说着一边依然退后,继续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青年就摸了摸自己颈侧,用很无辜的语气说:“你别怕啊,虽然有这花纹,可是我不咬人哦……你刚才检查到了什么吗?” 这时长默的疫力已经撒出了来,脸上也恢复了自然,道:“没有。就是觉得你内息非常奇怪,我说不出来,还要上师帮你看一看确认。”他道:“你通过了。” 长默示意他可以走了。青年却很是依依不舍,说道:“你叫什么啊?刚来疗场吗?我以前怎么没看见过你啊?我叫花狼。” 长默:“……” “下一个。”他面无表情说道。 那边的场役已经将这个猥琐青年当作重点看护对象,虎视眈眈随时过来将搔扰美人疫师的变态色狼拖出去,青年大概也发现了,摸了摸鼻子:“记住了啊,我叫花狼。以后你可以叫我小狼。”说着还向长默抛个媚眼。 长默都有点想殴打他了。 “嗷呜嗷!”见主人要离开,那浑身饿得快剩下张皮的大狼还不满地嗷了一声,张着满嘴的白牙和馋涎留恋地回头。 “走了走了!”青年踢着它道:“知道你很喜欢,我也很喜欢,可是现在不行,没看那么多人快要过来打我们吗?” “嗷呜!” “我们回头再来啊小狼狗,可惜你现在这样,又卖不了萌……” “嗷呜嗷呜嗷呜嗷!” 长默:“……”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对这名青年倒是倒是特别关注了起来。 长默觉得这青年体内的情况很特殊,不过因为检查太短,他也说不准。 这个青年看起来猥琐又轻挑,像大街上专门调戏大闺女小媳妇的没品混混,可是接触他的内息,长默就感到一种压抑的心悸感。 第125章 渭京的意外 青年离开长默的范围, 就变得有点懒洋洋了。 大疫师帮他检查,也咦了一声。 他笑道:“大师傅,看出什么了吗?” 那疫师道:“我再帮你检查一遍。” 他客气道:“有劳。” 疫师再次检查了一遍, 皱着眉,半晌点了点头, 示意他通过了。 小厮带他进入候场区。等到场上两个治疗者完成之后,就轮到了他。 等他上场,就看到他把上衣脱去, 精壮着上身,大大方方地走上台正中,向大家展示。 青年身材高瘦,可脱下衣衫却有八块腹肌。 而他长得其实还不错, 特别是一双桃花眼带钩子,有些小少年给他眼光扫到, 不由自主都躲闪了一下,脸就有些发红了。 不过,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黑色的繁复花纹上, 不祥的颜色占据了他半边身体, 像纹身一样从他的后腰漫延到青年颈侧。 这个叫花狼的青年,竟然半边身体都产生入魔反应了,可是为什么是半边?并且, 这个人神智清醒,完全没有入魔该有的狂躁症状。 几个大疫师开始窃窃私语,皱眉不解, 就连正首座的上城大疫师也被惊动了,绕着青年转了一圈,捋着胡须,轻声问花狼什么。 长默看到那青年花狼动作很优雅地穿好衣衫,和大疫师见了见礼,回了句什么。 上城的疫师神色一肃。 两人交谈了一会,上城疫师打出一块疫云,尝试进行治疗,大家都摒息等待,这个过程大概经历了二盏茶的时间,上城的疫师颊边开始有汗滴落了下来,接着,他颓然地放弃了治疗。 下首的交谈声一下子都大了起来,显然连上城大疫师都失败了让他们十分意外。 大疫师说了一句,大概是他没有能力,大家有兴趣的也上来试试之类的话。 于是另一个颇有名望的疫师就上去也试了试,也是失败了。 对这种疑难杂症,就算没能力治好,能见识见识也是好的,在场的疫师有一席资格的,也没有谦让,一个不落,都上去看了看。 花狼接受检查,他那条皮包骨头的大狼就趴在他旁边,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一朵朵疫云打入青年体内,它似乎受的影响更大,渐渐萎靡了起来。 疫师们一个个摇头离开,花狼笑了笑,也没什么气妥被打击的样子,只是弯腰抱起了脚边的大狼,顺了顺它枯黄打结的狼毛,满不在乎的桃花眼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一抹忧伤。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场景,长默的心里感到一紧。 不过,他这股怜悯的情绪很快又消散了,因为花狼在拒绝了几名疫师的邀请之后,发挥超级牛皮糖的黏糊劲,又缠长默过来了。 “啊呀!”他道:“你都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呀!” 长默正帮执事搬着药箱,差点和跟前跟后的花狼撞一起,面无表情道:“我叫贤倪凡。” 花狼噗哧了一声。 “嗳!”他去顶和长默同行的那个师兄:“你这小师弟叫什么呀?” 他早忘了早先嫌弃过人家长相的刻薄行为,回过神的那位师兄却还记恨着哩,面无表情接着长默的话茬:“他叫贤倪瞅。” 花狼一愣,拍腿笑,那师兄白了他一个大眼,长默看一直温温吞吞的师兄突然这么反差萌,觉得有点好玩儿,不自禁也泄露了丝笑出来,师兄自己大概也觉得好笑,也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子就不绷了。 他看花狼双眼一直滴溜溜在长默身上转,识趣的跟他们保持距离。 花狼就黏糊得更来劲了。问长默: “哎,收拾得怎么样了啊,晚上请你去吃饭怎么样?” 长默:“对不起,我不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这,吃着吃着就熟了嘛!” 长默无奈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啊,别跟着我了。” “你——”牛皮糖竟有点忸怩:“你长得好看,我得和你做朋友。” 长默:“……”他无语道:“你身上的病看起来挺严重的啊,你还不赶紧找人去治,还弄这些有的没有的。你不着急吗?” 花狼笑眯眯的:“所以才要及时行欢啊,你看,连上城的大疫师都没有办法,我可能就没几天好活了,不趁着这个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岂不要后悔?” 长默被梗了一下,他有内视查看这个外挂,可能可以帮这个花狼看出点什么,他有心想问问这个桃花眼青年要不要让他帮忙看看,又觉得自己太冒昧,连上城的疫事都没有办法的疑症,只怕开口了会被人家认为自不量力。 他迟疑了一下,眼光看向盘在旁边依然没有精神的大狼:“……它怎么了?” 花狼的笑容淡了些,耸耸肩:“你看到了,我病了,它也病了,我们没多久好活了。” 说着,露出了一副“我们是不是特别可怜啊”的耍宝表情。 长默懒得吐槽他,直接将他无视,顿了顿,又道:“我懂一些医生治病的知识,也觉过几年药剂调配,知道一些药理,你家的大狼要不要让我帮你看看?” 花狼道:“真的呀?”只是他掏掏衣袋,只摸出两个小钱,嬉皮笑脸问长默:“诊金能先赊欠么?” 长默:“……”身上没钱刚才还口花花要请吃饭呢。 他无力道:“随你,只是别再缠着我了,我今天可能没时间了,明天抱着它来我的疫间找我吧。”说着,跟他说了地址。 花狼得到地址,眼睛更亮了,又磨道:“既然地址都说了,那名字也告诉我嘛!省得到时找不着人啊!” 长默就道:“……我叫长默。” “啊!真好听!”花狼夸道:“花狼长默,很般配啊。” 长默忍着暴躁道:“行了,没什么问题你快走吧!” 花狼:“有啊!等等……你要是骗我,明天放我鸽子怎么办?” 长默道:“不会。” “骗人是小狼狗的啊!”他道。 长默道:“嗯,好。” 花狼的桃花眼闪闪发亮:“小默,你真好!”他忸怩道:“真的不一起吃个饭啊,我认识了个店家,那里口味不错,还让赊账……” “快走!”长默终于忍无可忍地喝道。 “哦……那我走了啊,明天见……来,小狼狗,跟小默道个别。” 走不动路的大狼被青年重新抱在怀里,探出个皱巴巴的狼头向长默嗷呜了一嗓子。 花狼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得意扬扬的像一个凯旋的武士离开了。 长默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身上,抬头,与离开青年肩上探出的狼头对视。 那狼头不再是流口水又凶又馋的模样,而是静寂的,与轻快又玩世不恭的青年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种灰色的,没有希望,全世界都暗下去的感觉。 长默从心里生出了一股凉意。甩甩头,努力将它弹开了。 交流会这天结束的挺晚,收拾完回到驻所,已经是点灯时分。 奔波了一天,虽然算几来也没具体做了几件事,但是奔前奔后,也是挺累人的。 执事对今天两个助手的表现很满意,大手一挥给了他们准了一天假期。 回到舍间,就看到德胜已经在等着,他过来,倒是带来了一件好消息,上州这边的手续两天前办好,哑二和瑛娘今天搬到上州了,安顿在另一个小院里。 原本很疲乏的长默听完精神一振,眉开眼笑的。 爹娘搬上来了,这个春节一家人就可以在上州一起过了。 还有十来天到新年,这段时间也能让他们习惯这边生活。 恰好有了一天假期,他就想着明天早上把花狼的事处理完,回家看看。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他这边算得好好,渭京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不仅他回家的计划泡了汤,还放了约好的花狼的鸽子。 漠南前线的建章大帝回京了。 与大帝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被大帝抱在怀里。 少年在漠南前线救了大帝一命。 他是风家的公子。 匆匆回归的大帝来不及叙述天伦,就紧急召唤整个太医院的医士诊治。 着急的风老太君也连夜赶到皇宫里,看到心心念念孙儿的模样,差点晕厥过去。 少年的伤势太严重了,半边腿伤,胸口破开一个血糊糊的大洞,流下的血水,把大帝的衣袍都染成红色。 并且,不知什么缘故,伤口经过之前的包扎完全没有逾合的迹象,医官小心解开布带,整股的血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把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医官喷了一脸。 手忙脚乱的医官开始止血,可是,不妙的情况出现了,那些止血的药粉倒下去,立刻被新鲜的血液冲开。 这个情况,把所有医官都吓得手脚发凉。 谁也不敢拿风家的公子、大帝的救命恩人开玩笑,医官们连伤口的形状都不敢仔细察看,重新捂上药粉绷带,只求先止住这些血液的流逝。 然后,硬着头皮,先开了止血续命的药散,接着,一群太医官开始争吵。 呼吸微弱的少年躺在床榻上,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美好的少年即将凋谢。 可是他的眸光却是那样倔强,在昏昏沉沉之间搜寻。 然后,就定在床前那个高大俊美的青年身上。 他灰暗的眼眸里的光像是一下子全亮了: “……阿、阿淳?” 殿下眉峰紧皱,两步凑近榻前,接住那只胡乱挥舞过来的手,沉声叫道:“阿南。” 第126章 上京治疗 长默收到启淳的信息就连夜赶往渭京。 落脚渭京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 马车悄悄向一处偏僻的院落驶去。 夜深露寒,一个披着披风站在黑暗处,听到响动回头, 是风涯大殿。 大殿跟他招了招手,带着他上了另一辆车驾。 那辆看起来十分低调普通的车驾便悄然向皇宫驶去。 马车里面, 大殿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长默:“阿淳是怎么和你说的?” 长默看他神情凝重,心里也打了个突:“他跟我说了, 是……风家的公子。” 大殿道:“是。他这次之所以重伤,是因为他替大帝挡下一击,可以说,是他救了大帝一命。” “他今年赢下了家族内的比试, 是个既勤奋又很有天份的孩子……如果风氏与天龙王兽联姻,他是最有可能和启淳结契的人。” 长默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听完这些, 你还愿意救他吗?” 长默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您信任我吗?” 大殿一愣, 笑了:“这是当然的, 我信任你。” 长默暗暗松了口气, 也笑:“那我就会出手。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启淳托我办这件事,我会尽力将它办好。” 这是句大实话。 他可能会救一个陌生人, 但不可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连夜奔波。 现在听到这些话,一点想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仍然会不余遗力办好这件事, 跟善不善良,以及大殿所理解的那个个人意愿关系不大,因为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恋人的请求,为他解忧,让他宽心,这就是他的意愿,他想做的。 大殿摸摸他的头,不说话了。 下车的时候,长默换上了内侍的衣服,跟在大殿身后,由他带着,进入了皇宫。 他在一间偏殿等了一会,一名老公公过来向他见了见礼,领着他七拐八绕,带他进入一处宫殿。 里面灯光很明亮,四处耀眼,很暖。 长默赶了大半夜夜路,寒浸浸的,给暖气一激,打了个大喷嚏。 一个人走了过来,又是摸手又是摸脸的,急道:“好凉!怎么不多穿一件?” 长默搓搓手,道:“渭京比上州冷一点儿,好了好了,没事的。” 启淳就去倒茶拿热巾,长默先接过热巾呼噜了一把脸,再擦擦手,一边擦着,一边就着启淳的手灌了一大口热茶水。 “饿吗?” 长默道:“还好。先看看人再说。在里面吗?” “嗯,情况不好。你给他看看。” 他拉着长默的手往里头走,长默跟着没走近两步,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了。 “太医都给我支开了,现在里头没别的人。” 长默点点头,看到了榻上躺着的少年。 他几乎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少年的长相,很精致,长相偏柔美的,鼻梁很高,肤色很白,薄唇一抹淡色,就算是这样失血憔悴的状态,还是很好看。 等他揭开被子,就看到,里面少年的手正紧紧攥着一块衣角,那样子是启淳的。 长默扫了殿下一眼,殿下有点儿尴尬,正要开口说什么,长默伸手去按少年的手腕,结果手刚搭上,晕迷的少年立刻松开了布料,反手抓了上来。 “阿淳、阿淳!” 长默:“……” 启淳:“……” 他的力气奇大,长默试着挣了两次,没挣开。 殿下也过来帮忙,轻声道:“阿南、阿南,松手!” “他叫阿南?” 殿下道:“是、是啊。” “哦。”叫得蛮亲热嘛。 原本还想让殿下帮手着扶一扶搭个手什么的,突然不想这么做了,长默道:“你在外头等着吧,这里我来就好。” 启淳也有些不自在,说道:“那我就在外殿等着,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长默道:“没问题。” 他说着,另一只手使力,轻轻将少年扶了起来,半盘着身体让少年的头枕到自己胸口上。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放得最轻,还是扯动了少年的伤口,他挣扎了一下,哭叫了起来,眼泪大颗掉出来。 “阿淳、阿淳!好痛!” 长默替他拭去了泪水,放轻了声音:“忍一下,呆会就不疼了。” “阿淳你不要走……” 长默:“……嗯,不走,先松一下手我才能帮你……乖。”他凑在他耳边轻声哄道。 不知是那温柔的声音起了作用,还是因为被拥在长默怀里的温暖,少年渐渐停止了挣扎,也不再用力地抓着长默的手。 他下意识在长默怀里蹭了蹭。 两个各有风格的俊美少年抱在一起,一个依恋,一个温柔,场面既和谐,又养眼。 殿下:“!” 他就不走了,在旁边拉着个脸。 长默却没心思注意别的了,怀里的少年很虚弱,松手之后又陷入了昏迷。 见此,他神色一正,令自己摒除杂念,用心运起异能。 异能一进入少年体内,他就吃了一惊。 一股阴邪带着狂躁气息的力量迎面而来,在他还没反应的时候,像一条毒蛇,狠狠咬噬住异能小草。 情况太突然了,而那力量太强悍,小草一下子被扑倒,拖拽了过去,两股力量胶在一起,扑腾翻滚。 四周似乎一下子卷起了火烧热浪,将他烟灭。 外面,长默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汗水也渗了出来。 启淳与他契约相连,立刻感应到长默那边传来的不好感觉,大惊失色,脸也没心情拉了,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长默咬牙跟那强悍力量对抗,红色火蛇与翠绿的异能小草翻滚在一起,像拔河的两头,互相拉扯对抗,此消彼涨。 紧接着,红色火蛇竟然开始张嘴撕扯,试图吞噬异能小草。 小草顿时发出愤怒痛苦的尖鸣。 长默的神情一厉,几乎是毫不迟疑,调动吞噬异能进入少年体内。 吸管状的触须一加入战场,红色火蛇像感应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松开小草,掉头就要走。 吸管触须展现出比火蛇更加可怕、更加狰狞的力量,它一下窜了出去,快逾闪电,管口一卷入火蛇蛇尾,便如狰狞恶汉,将整股红色能量三两口鲸吞干净。 长默绷直的腰肢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出了这个意外,他也不敢大意了,没有召回吞噬异能,而是伴在治疗异能身边护航,两股力量齐头并进。 所幸,少年气海之内乱成一片,但再没那种危险的红色能量。 长默松了口气,驱动异能,慢慢帮少年整理内息,这些做完,再尝试去愈合他外面的创口。 随着红色能量的消失,少年的神智也慢慢清醒过来。 昏昏沉沉之间,他只感觉有一股温暖无比的力量进入他的身体,一点一点推进,整理他混乱的内息。 不知是触动哪根记忆神经,他渐渐回想起上一次晕迷前听到的温柔清亮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他说话。 对他说乖,对他说不疼。 还有这个温暖,安心,令人依恋的怀抱…… 是殿下吗? 他努力地睁了下眼,一片白翳中看到个人影,忽而是启淳的脸,忽而是一个穿着黄色内侍服饰的陌生人的脸…… 宫中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好看的内侍了? 恍惚间,他听到那个声音又接着说话了:“这样就可以吗?” “嗯,这样就行,别让那班医官看出破绽,接下让他们处理吧。” “嗯。”那人应着,接着他就被轻柔地放下了。 那个怀抱脱离自己而去,热度似乎也随之被剥离了。 身上被重新盖上棉被,可是他却感觉身体渐渐冷了起来。 不,别走……他无声地呐喊,可是黑甜乡攫住了他。 启淳把长默拉走了,直奔他的寝宫而去。 这会儿天都快要亮了,长默一放松下来就感到一股难言的倦意,被半拖半抱来到一处地方,然后被安放到榻上。 他坐在榻沿,殿下蹲下来给他解靴子,解完还抱着他白白的脚丫在怀里捂了捂:“困吗?” “困。”长默打着大哈欠道。 “吃点东西再睡,吃什么?” “随便。” 桌上早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殿下一旁洗了手,取了几种易消化的花样放在碟上,端到床边去喂他。 长默张嘴接了食物,也没品出吃了什么,嚼了几口囫囵就吞下了。碟子里的食物还消失不到一半,长默已经倒进床榻睡着了,嘴里还含着个没咬的饺子。 殿下:“……” 他凑了过去,用舌尖把那饺子卷出来,自己吃掉了。 彼此嘴巴里都有股饺子味,殿下贴着他的唇瓣描绘良久,直到长默皱了皱眉,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了食具,轻手轻脚帮长默松了袍带,又取下他头顶的内侍帽冠。 还别说,默默这么一打扮,还真是个俊俏的小内侍。 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殿下把他身体挪正,帮他盖上被褥,又恋恋不舍地盯了好一会,这才揭下外头帐幔,起身离开了。 天快亮,医官们到风公子那里看诊,他们震惊地发现,风公子的伤口开始愈合了。这、这简直是奇迹!是神迹!太医们欢欣雀跃,消息同样传到一直挂心着的建章大帝,风涯大殿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了啊!不虐的啊!每天都奔跑在傻白甜的路上啊! 四大神兽那个我觉得一块堆出来是不是有点枯燥等写到再一边介绍啊~么么哒谢谢大家??ヽ(?▽?)ノ? 第127章 大帝这根棒 风公子脱离危险, 最高兴的莫过于风老太君,看着用了药的孙儿的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直夸医官们妙手回春, 一高兴,还一一犒赏了几名侍医的小医童。 医官们也是高兴, 一个个都觉得长脸了不少,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谁也没说出来。 大帝和大殿过来看望, 还亲自给阿南切了切脉,果然就如医官们所说的,小朋友的体内现在正“生机勃勃”。 “果真是他弄好的?”避开一旁的人,大帝悄悄问大殿。 大殿道:“是啊。” “算他还有点小本事, 只可惜医病治人也不过是居末流的雕虫小技。”大帝道。 大殿:“……” 大帝慈祥地摸摸少年的额头,床榻上昏迷的少年无知无觉, 又低低地呓语了句“阿淳”。 大帝听了,脸上就有一抹狠色。 他们出来, 风老大君正喜气扬扬的, 一扫昨天听到孙子不行的病容。大帝转了圈, 没看到儿子,就问:“启淳呢?” 风老太君道:“昨晚照料了一晚,早上还在哩, 我见南儿用了药没有大事了,让他先去休息了,这一晚上也让他辛苦了。” 大帝道:“这不正是应该的。” “这也要殿下有心啊。”风老太君别有深意地说道, 双手扶着龙头拐,满脸皱纹都表达着老怀甚慰的喜色:“你们不知道,知道阿南变好了殿下那兴奋劲连我都感受出来了,早上让他离开还不怎么乐意哩,两个孩子的感情可真好啊!” 大帝:“……” 大殿:“……” 两人都是一脸苦瓜和便秘。 长默也没感受启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就觉得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堵热源。 殿下人虽然离开了,可一想到他的结契者就睡在不远处他的寝殿里,他的家,他的床榻上,这让殿下产生了一种非常隐敝的快乐,情绪也兴奋得不得了。 殿下第一次发现他从小睡大的床榻有那样大的吸引力,看到默默在上面自然熟睡的样子,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自然而然产生一股疲意和渴望,一分也不想等待要钻入那个被窝。 他三两下脱了外袍,剩下里衣,也钻了进去。 一钻入被窝,他情不自禁地吸了口气。 独属于他私人的空间,现在沾染上另一个人的气息。 殿下又累,又兴奋,不舍得睡,也不舍得吵醒默默,就托着脑侧在旁边看。 看着看着,就去亲了一亲。 轻轻一贴,就离开了。 试探了一下,见长默睡得熟,没被他弄醒,心更痒痒了,手就跟安装了弹簧一样停不下来,去揭长默的衣服。 一层二层三层……哦,默默没穿那个他给的滑滑的里衣,殿下有点小遗憾。 可是想到默默是急匆匆地来,殿下又有点满意,这才对嘛,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穿那些滑滑的东西。 不过,以后要敦促默默在他面前多穿穿才对…… 长默直到快中午才醒转,发现身上的衣服被解了一半,殿下毛手毛脚缠在他身上,头缩在他颈窝,正睡得很香。 只不过,殿下睡着,下面的东西没睡,正顶在他大腿上。 长默有点儿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一摸,殿下也醒了,哼了一声,手顺|进他坦|露的胸膛里,下面蹭了蹭,开始耍流氓。 “再睡一会。”殿下抱着他,撒娇道,声音有浓浓睡意。 长默去刮他鼻子。 “早上几时回来的?” “卯时。” “阿南怎么样了?” “你那么在意他干什么?”殿下不满嘟囔。 “我还不得问问我接手治疗过的人怎么样了啊?”长默说。 “他好着呢,太医给他开了方,说情况不严重了,我就回来了。” 长默“嗯”了一声,见启淳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他身体上了,这会弄这个不合适,长默有心转移他的注意,就逗他: “这里是你从小睡大的床啊?” 他不提这个还好,提这个殿下就禽兽了,整个钻在被窝骑到他身上,两眼亮晶晶的:“怎么样啊?” 长默道:“什么怎么样啊?” 殿下兴奋道:“以后你就睡这里!” 长默:“……”您安排得是不是太早了? “那可说好了不准换人啊!”他笑笑说。 “哼,那你可得先讨好讨好我。”殿下牵着他的手往他那里摸,长默不上他的套儿,就擎住他里衣下襟不下去,殿下没得逞,委屈道:“默默你不乖。” 长默道:“究竟是谁不乖啊。” 殿下道:“就是你。” 他在长默身上蹭,长默给他蹭得发痒,躲了一会儿才道:“好啦,别闹了,我肚子饿了。” 他入睡前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殿下也知道他一大量运用异能肚子就会饿得厉害的毛病,不敢真闹他,听他这么说,顶着一柱|擎|天给他叫东西了。 长默如今暗戳戳藏在他寝宫里,殿下要了东西也没留人伺候,等再到里间,长默已经简单漱完毕,正在整理衣衫。殿下自己套了衣服,屁颠颠去帮长默,又帮他梳头戴帽,不一会儿屋里头又多了一个俊俏的小太监。 等坐到餐桌前,长默是觉得自己真饿了,可以吞下一头象。 他二话不说开吃,殿下洗好脸也过来吃,长默想起一事,问他:“那个……风公子是怎么受伤的?” 殿下的眉深深攒起:“你又问他做什么?” 长默道:“他体内受的伤有点儿怪。” 他给他说治疗时遇到的问题,感觉那不像普通凶兽所带来的伤。启淳道:“不是普通的凶兽,是两只狂化的王兽。” 长默第一次听到狂化王兽,有点儿吃惊,启淳道:“是啊,有点儿像神血战士的入魔。当时太突然了,大家都反应不过来,几名护卫军都受伤了,父皇是两头王兽的主要攻击对象,情况更加危急,多亏了……” 说到这里,殿下不说了。 长默道:“出了这个事,你父皇更喜欢他了吧?” “那又怎么样。我更喜欢你!”殿下嘟囔道。过了一会儿,他的脚从桌下去勾长默的脚:“别瞎想,父皇也会喜欢你的。” “是吗?”长默道:“那你跟这位阿南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他倒是对你念念不忘。” 殿下脸上就不自在了:“小时候玩过一阵,有一回我在凉亭下的石椅睡觉,他来偷亲我。” 长默还真没想到会听到殿下小时候的风流韵事,眉头耸了耸,听殿下继续道:“他刚吃完饺子,嘴巴里一股韭菜味儿,酸着我了,我以后就不去找他玩了。” 长默:“……” 难道重点不是偷亲这件事吗? 还有,难为你扶着我如厕还没嫌弃啊殿下。 长默听着情敌的糗事,一时不知该酸还是该笑还是得对中二期的殿下表示鄙视,脸皱成一团。 “我这次回来,就听说风家将他选了出来有意让他成为我的结契对象,他本人不知被灌输了什么,也心心念念成为我的结契者,还和父皇一起去漠南防线了。” 殿下挠挠头:“我虽然不喜欢他,但又感觉有点儿对不起他,他救了我父皇,我挺感激他的。” 长默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问道:“他们给你挑选出来的结契对象,如果你不喜欢,怎么办?” 殿下道:“那就再选下一个,他们不会勉强我的。” 长默:“……”他突然觉得这家伙也有点可怜。 殿下是真的希望他的父皇也能喜欢长默,可惜那话说没多久,就受到深深打脸。 对于大帝对自己的观感,长默并没有盲目乐观,但情况比他想象的似乎更加严重些。 两人用过饭,就收到密诏,大帝要见长默。 殿下想一起去,那位公公就客气地告诉殿下,大帝想召见的只有长默一个。 并更加客气地告诉殿下大帝已经留了那么高一幢公文给他处理,大帝原话:为人子,是时候该好好表现弥补数年不能在双亲膝下的不孝了。 恰好风公子醒了就嚷着想见殿下,大帝做主,把公文移到他那边,殿下可以一边办公,一边陪他。 启淳听到这个安排,脸沉得可怕,就加不想走了,长默就拍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情况并未明朗,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也不想给大帝一个娈宠一样的印象,只敢畏畏缩缩跟在启淳身后,连单独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连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谈什么和启淳在一起呢? 在处理儿子的结契问题上,大帝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大变化。 站在帝王的立场,他始终觉得和风氏结契更加有利于皇廷的稳固一些。 他对长默的不满,在发现这个小少年的识趣而减轻了一些,甚至在过去的四个月里曾经发生过动摇,可是从漠南防线回来,大帝就彻底坚定了立场,听到长默竟然违背先前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启淳搅和在一起,不满变成了愤怒。 一个奴!他怎么敢? 一定是他以色惑人! 爬上皇子的床,真是不要脸啊! 还出尔反尔!贪慕权势! 先做出清高的样子,麻痹他们之后又勾引上皇子,这叫心机**,叫妖艳贱货! 结契的时候还可以说是意外,可是后来明知启淳和风氏有约还掺一脚,这叫可耻的小三!个人道德水平差到极限!大帝有理由怀疑,当初他和启淳结契极有可能就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更加可恶的是,他的结契者不知被吹了什么风,竟然对这样的心机**深感欣赏,夸这少年是启淳的福将,夸他性格好,夸他身怀异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第一次和他的立场不怎么一样了。 呵呵,大帝表示他才不希罕心机**那个什么能力! 侥幸救了人也不能代表什么。 他的结契者心软容易被骗,他可不会! 他要揭开此**的真面目,让两个重要家人都清醒过来! 棒打鸳鸯是吧?大帝冷笑连连,他还真就来做这根棒! 第128章 大帝作死记 反正大帝不知怎么就想到“色|诱”这方法的。& {}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自己比儿子更棒的。 色|诱的方法也很新奇。 长默被那位公公带到一间耳室, 听公公说要去通报,然后,耳室就留下他一个人。 长默等着, 这是一件非常简陋的耳室,四周墙壁没有什么装饰, 空荡荡十分单调,就几案上放着茶水。 枯坐无聊,长默就去揭那茶盅, 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一口茶水刚入嘴,就听一个柔媚的声音道:“陛、陛下……”长默“噗”的一声,茶水半口从嘴里喷出来,半口从鼻子呛出来。 声音是从一墙之隔的大殿传来, 长默不敢呛出大的声音,忍得眼泪花直冒。 就听声音继续从那边隐隐约约传来: “陛、陛下……这是天雩台摘来的七品露华灵茶, 提神醒脑,您可要品尝一下?” “哦。是吗?端过来。” 脚步, 茶盅碰撞。 “哎呦!陛——下!”柔媚的声音娇呼道, 您好坏呀的口吻。 “呵呵, 这小手真是又滑又香,擦了什么来勾引我的?就不怕给大殿知道?” “奴怕、怕的……可是陛下您、您这么雄壮,奴一想到承、承恩龙露, 就心、心花怒放,死、死也甘愿……” 什么叫人设崩坏?这就是。 这边不小心听了壁脚的长默一口茶水呛匀,表情却瞬间风云变幻, 从“???”变成了“!!!”。 这是啥?这是啥? 他不小心听到了啥?! 大帝这是在那边和太监玩耍吗? 可是怎么会?!怎么可能?! 长默的眼珠子差点突出来。 这、这跟他看到的人设不符啊! 他太意外了,表面正气不苛言笑的建章大帝背地里竟然是这副荒淫的样子!这让人太难以相信了,可是听到的东西真真切切……反正长默这样的正常人是脑补不出大帝为了测试自己,开出故意抹黑自己这么大一个脑洞的。 长默满脸的呆滞……他一直以为大帝和大殿是一对恩爱美满的夫夫,彼此专一坚贞,结果真相糊了他一脸屎,这世上还有可以相信的爱情吗?! 这也是曰了狗了啊!!!他一定是早上还没睡醒!!!! 这时候隔一墙的偏殿里面的情形,和长默所想的荒|□□形却完全不是同回事。 里头,大帝面无表情地坐在帝座,听下方两个擅口|技的太监在表演。 太监就继续娇羞地念道:“您、您太坏了……” 这他妈太恶心了,大帝狠狠瞪了太监一眼。 太监满脸的委屈。 台、台词上就是这么写的好吗? 再、再说,念这些令人羞耻的台词,给大殿知道了可能会被抽一顿就不说了,一想到要对着您念,我、我也很害怕好吗? 太监也很绝望啊! 好不容易等到大帝满脸嫌恶的挥手,俩一身虚汗的太监如蒙大赦。 这边,风中凌乱的长默忍不住去戳了启淳。 殿下那边正紧张着呢,一收到他的戳,立马找个偏僻角落接通,满脸紧张:“怎样了?” 长默声如蚊呐:“启淳……” 殿下:“???” “你、你父皇他……”长默声音古怪,欲言又止,想问启淳,却不知从何问起。 殿下:“???他怎样了?你见着他了吗?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那边的声音变得更小。 “没”什么……启淳还要问,那边突然就断了,殿下满脸懵逼,眉头皱成个大结。 长默这边掐断,是因为他看到一个长相妖媚的公公从耳室前面经过,走路一扭一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接着那位老公公过来提醒,大帝要接见他了。 长默表情一凛。 他之所以有单独见大帝自己能安全无虞的自信,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大殿以及启淳,大帝是他们最亲密的家人,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对自己印象不佳,也不会乱来。 现在,判断出现了偏差。 长默整个人处于怀疑人生之中,也不那么确定了。跟随那位公公来到金碧辉煌的殿中,看到端坐正中的大帝。 大帝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威武霸气。 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长默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一样的心情了,这个帝王表现得和他的结契者那么恩爱,背地里和太监玩成这样,他还是启淳的父亲…… 上面的大帝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那小家伙进来时竟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怀疑自己眼花,因为再看去,少年正正经经地给他行礼,号称陛下,礼仪恭谨周到,没什么好指摘。 哼,大帝的心情好了一点点,哪怕知道儿子和媳妇看中的是个心机**,那也是一个风度好的心机**让人愉快一些。 他不自觉去挑剔长默的长相。 数年前的那个土包子居然大变样了。 眉居然长得不粗不细,浓度刚刚好。 山根居然那么高,又不是那种陡峭充满棱角的高挺,而是柔和俊秀的。 唇瓣,皮肤,身材和高度…… 大帝挑剔了一阵,生气地发现,这少年居然全挑他喜欢的样子长。 就是那水汪汪的双眼是怎么回事?眼角甚至还有一抹妖媚的红晕!是因为听到殿里面的声音,这就春|心荡漾,难以把持了吗? 果然是那种货色!小小试一下就表露本性了!呆会就会向他扑过来了吧? 想到这里,大帝也狠狠瞪了长默一眼。 未来的公媳二人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达成了互瞪、看对方不顺眼成就。 长默有点紧张,一紧张他就发现,早头呛到茶水时眼角一直存在一点湿湿凉意,遮挡到了视线,在这种金碧辉煌明晃晃的环境,感觉更加明显。 他不自觉眨眼睛,想将那一股凉意眨下去,然后就感到气氛陡然森冷。 这、这是在冲他眨媚眼吗?就、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大帝简直要目瞪口呆! 然后,就是愤怒! 虽然已经断定对方就是那种人,可是真确定了还是让大帝感到一股难以压抑的怒意。 为了让他感觉自己有机可趁,今天这事情办得格调不高,太监找来的小戏文台词太他妈恶心了,大帝自我检讨地想,难道就是因为这样的简单粗暴,效果才这样好吗?这太他妈容易上钩了! 哼!你他妈的最好不是立刻就扑过来! 大帝强忍怒意,装作若无其事询问问题,等着那小贱人更多丑态表现出来。 他很沉得住气,结契这个会一下子激发矛盾的核心关键问题大帝没有立刻问出来,他询问长默的修练进程,询问他和启淳两人在秘境的经历,观察他的反应。 少年连刚进殿时表现的那股紧张都消失了,应对自如。 大帝沉得住气,长默自然也沉得住气,等着大帝的底牌抛出来。 大帝问着问着,有那么点不确定了,他左等右等,除了刚刚那个媚眼,没见长默有一点向他扑过来的意思。 难道是他太不主动了?慑于他的威严,这小贱人的那股浪劲又缩回去了?真是个怂蛋!难道要他纡尊降贵给他一点鼓励? 好吧,鼓励就鼓励,值得的!只要拿到了这个污点证据,就可以直接说服儿子所爱非人!大帝也很珍惜父子间的感情的,不想以强制性的手段强迫儿子接受自己的安排,跟他的家人大吵特吵,留下永久的创伤。 想到这里,大帝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意:“你做得很好,不要那么拘谨,过来帮我磨一下墨。” 长默就去磨墨。 他的态度很恭谨,无可指摘,距离也不靠近,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伸出手去。 大帝在批改公文,案上还有一张临了一半的字贴,笔势非常凌利,和启淳的很象。 大帝也注意到他的眼光,表情温和了些:“启淳临的也是这种字贴。” 长默恭敬地应和:“启……殿下的字像您的。” 他磨了会墨,放下墨块,躬身退在一旁。 大帝:“……” 这么好的机会,他都做好被扑的准备了,为什么还不扑上来?难道他误会了吗?大帝心累地想。 大帝决定再接再励!不信他露不出马脚! 他道:“你能治好风家的小子,很厉害,连我也很意外。”他把长默夸了一顿,说道:“在漠南防线我也受了点伤,一直不太舒服,你可以也给我看看吗?” 长默就去帮大帝看。 他暗暗警惕,不过警惕的方向不是大帝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那些,他警惕大帝以此为借口给他扣什么帽子。 他以一个非常谨慎的姿态,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大帝腕上,缓缓释放异能。 有点意外,大帝说的不舒服不是借口,长默转了一圈,真的给大帝找到一些游移散发阴冷气息的红色能量丝,和他在风公子体内遇到的能量很接近。 不过因为这些能量丝非常微弱,大帝又是个至尊级的强大异能者,这些能量丝被压制得几乎发挥不到什么作用,只在大帝体内造成若有若无的滞涩副作用。 虽然从心底对玩太监的大帝感到鄙视,但既然真发现问题,长默也就排除个人的喜恶,认真帮大帝查看。 大帝是真没想到长默的异能真的有所作用。 从漠南前线回来,他第一时间找了他的结契者安抚体内的狂躁,但是这次治疗没有以前的顺利,治疗过后,体内仍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滞涩感,他的结契者已经认真帮他梳理二遍,并没有找出来,大帝怕他的结契者担心,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 现在,这些滞涩感竟然真的给他清理干净了。 大帝眼底有抹沉思,这小家伙的异能可能比他所想的作用更大一些。 他分了下神,长默已经退开了,恭敬地问他怎么样,还是没对他有任何不轨举动。 大帝表示赞赏,心里却纠结极了,不是妖艳贱货吗?为什么行为规矩得可以当模版,现在他还试吗? 拿人嘴短,人家给他疗伤了,大帝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转念一想,都到这地步了,九十九拜都拜过了,不差最后一哆嗦了,今儿费这老大劲,不试个子丑寅卯,可就闹笑话了。连最后一招使了也没用的话,就算了,不试了,姑且相信这不是妖艳贱货了——大帝意兴阑珊地想。 大帝就赐了长默一杯酒。 听到赐酒,长默很犹豫,想拒绝,倒不是怕被下毒什么,是因为酒量差。 大帝就挥手道,喝完你想走就走吧。 长默就喝了。 大帝看他喝,就炯炯有神地盯着长默看。 这杯酒当然没加料,可是后劲大。 “邀明月”,出了名的让人本性毕露的酒。 按照大帝的计划,喝了这杯酒,是小婊砸还是小可爱,在酒精的麻痹下,一定会展露本性。 这下子,总该向他扑过来了吧? 只要他胆敢有一个小动作,嗯哼哼! 结果,小婊砸不是,小可爱也不是。 长默还算理智,喝完拂了拂身,就想走。 他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回到启淳寝宫的。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那酒。 一转身,他就砰的撞在旁边的灵兽雕塑装饰上,整个人反弹,倒坐在丹樨台上。 大帝都惊呆了。 大帝没想到,这家伙是一个一杯倒,还是个曾经醉了酒就接通启淳k歌闹酒疯的暴力一杯倒。 这世上没后悔药,有的话大帝想来一打。 初初,惊呆的大帝看到长默的傻样,还有点后知后觉地觉得儿子这个结契者其实还挺可爱。 一秒钟后,这个想法完完全全幻!灭! 可爱?见鬼,可爱个毛啊! 不知打了什么可怕的开关,这个醉酒的小婊砸唱!起!来!了!同时,从他的方向传来儿子气急败坏的吼声:“默默?!默默你怎么了?你喝酒了?!” 前情说一下,今天大帝搞了这么一出一出的,是没胆向他老婆报备的。 他原本是等长默离开威胁他不准泄露半分的。 现在,突然听到儿子的吼声,大帝头皮都炸起来了,三步窜两步就去捂长默的嘴。 然而,醉酒的人是能讲道理的吗? 看到大帝的脸,长默就想起了风涯大殿,这么好的男人,他居然敢辜负他,玩儿太监,他还反对他跟启淳在一起,当皇帝了不起啊? 长默的怒气值biu就飙升上去了! 套句网游的话,长默这就开红了! 他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过去了! 毫无预兆被扇中的大帝满脸懵逼。听长默生气道:“这是替大殿扇你的!看在你是皇帝,我的就先不扇你了!” 大帝:“……”好牛逼啊,他该谢主隆恩吗? 长默说完,歪歪扭扭要下丹樨台。 大帝就没见酒品差成这样的,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是刚刚为了让小婊砸放飞自我,殿上没留人,眼见长默脚步浮夸,就要从台阶上滚下去,大帝强忍怒火,伸手去扶他—— 两人就从台上滚下来。 那边,接到长默的k歌,原本就非常不安的启淳那里还坐得住,恰好大殿送风老太君回府之后回宫了,启淳二话不说,拉了他就跑。 宫殿外头有太监拦着,启淳暴躁,直接出手。 太监看到他们两人哪里敢拦,意思意思挡了一下,被揍了两下,让开了。 殿下就一脚踢开偏殿的门。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场景。 这是一个多么容易让人误会的画面啊! 公公压着醉熏熏的儿媳妇,脸上还有被扇红的巴掌,随便找个扑街写手来,都能脑补出一百万字的长篇乱|伦小黄|文。 “父皇,你干什么?!你放开他!!!”殿下发出可怕的怒吼。 大帝听到踢门声,就知道不好了。 他看着满脸激动的儿子,以及神情麻木的老婆,只感觉有种情绪,叫生无可恋…… 儿子,老婆,听本皇解释呀,这、这真的是误会,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骂起大帝真狠!有点吓到我了!!!!反正父子一个人设,长肌肉,怕老婆,表面霸气内里中二,别骂太凶>_< 第129章 婚书 此为防盗章  少女娇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起来我还是小淳的表姐,小淳跟我要抱抱的时候,你这奴才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老东西快让开!别拦着我见淳弟!淳弟——淳弟——” 呵呵, 要抱抱。 抱你娘个蛋。 启淳加走几步,面无表情。 别庄里头, 和风扶柳,廊下一长串叽叽喳喳的飞鸟。 宽袖长袍的男子拿着麦杆正逗着鸟:“嘬嘬嘬,翠儿乖宝宝, 叫阿父。” 启淳道:“阿父。” 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哦,别挡着光。”接着专心致志地逗鸟:“嘬嘬嘬,宝宝吃饭饭。” 启淳:“……” 启淳撇撇嘴,摸摸瘪瘪的肚子, 自己爬上短榻拿点心吃了。 凉风习习,这么个普通庭院与其它地方似乎并无区别, 谁也不会想到,它竟是皇家的一处别院;而眼前这个专注逗鸟的神经病, 就是当今建章大帝的结契者风涯大殿。 风涯大殿逗完鸟, 一回头, 就看到被自己戏称是从石头缝里抱来的儿子已经变回了兽型,正缩在垫子上抱着尾巴睡觉,小眉头皱着, 小脸绷得酷酷的,莫名带着一丝委屈。 他爱怜地将儿子抱入怀里,将它的尾巴尖自它的嘴巴里拯救出来。 小小的幼崽漂亮的金色鳞片隐约浮现的黯淡光泽。风涯大殿眼光扫过, 神色微沉。 德胜恭敬地站在廊下,回答问话。 “这一次就准备在这里度过了?” “是。陛下讲,京中人多口杂,不安全。” 风涯大殿呵了一声:“行啊。他用惯了的那些东西都带过来了?” “带来了。奴婢已经安排在霜华院。人手也安排好了,由四名神狩士暗中护卫。” “人都信得过?” “是陛下身边的死士。” “好。这段时间,看着容国公府的疯丫头,别让她接近小淳。” “是。” 从这一天开始,金色幼兽的鳞片越来越黯淡,精神也越来越萎缩,最后陷入沉睡。 这是拥有“天龙”神血一裔的幼崽必经的一段蜕变期,它将经历换鳞,然后幼兽的两只前爪也会长出尖锐的刺勾,成为它今后战斗的利器。身处蜕变期的幼崽会特别虚弱,神血之力也被完全封印。 风涯大殿鸟也不逗了,每天把儿子抱在怀里,听他经历痛苦时发出可怜又脆弱的唧啾声。 面对如此脆弱的殿下,别院一派外松内紧,一班下人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然而千防万防,内贼总是有可趁之机。 玉盛酒楼。 赵汉辛提着一个小篮子,神色紧张地进入一间包厢。 容兰神情亢奋地坐在包厢里面,手里一直甩着一把小刀子。 “……容小姐。” 容兰兴奋地就要去揭小篮子,被赵汉辛按住:“容小姐,你真的确定此举对殿下没有伤害?” 容兰不悦道:“当然!我这么喜欢淳弟,当然不会害他!我只是想让他喜欢我而以!” 赵汉辛:“可是我听说,殿下经历蜕变期之后,会将此段时间经历忘掉,您这么做有用吗?” 容兰:“当然。天龙一族是对气息十分敏感的种族,只要我现在喂下我的鲜血,就会在淳弟血脉中留下亲近的气息,他苏醒之后,就自然而然会亲近我了!我要成为淳弟的药童、药师,将来与他结契!做完这件事,便算你对容国公府的报答了!” “好吧!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快点。”赵汉辛终于妥协了。 然而,当两人揭开篮子,却齐齐变了脸色。 篮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殿、殿下呢?”赵汉辛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再然后,他发现了更加绝望的事——外头被包围了。 启淳小盆友去哪了?当然是自己摇摇晃晃偷偷遛走了。 他走啊走啊走啊,晕晕乎乎顺着兽类刺激的气味走进了天天兽宠,然后倒在长默跟前。 嘿!这是?! 长默被吓得退了一步。 小东西出现得太突然啦!第一眼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犯瘟的山鸡,倒在面前抽搐呢。 等看清楚了,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山鸡。 这……蜥形纲,头顶长着角,背有小刺,可以直立行走的后肢和那根具有标志性的大尾巴,莫名眼熟啊! 这长的不是和奥特曼分享冰淇淋的那头小怪兽嘛! 区别在于,奥特曼的好基友是个绿胖子,而这个颜色暗黄,脏兮兮的一团。 貌似,这是生病了? 感受到长默打量的眼光,神情委顿的小怪物朝长默龇了一嘴。 嘿,脾气还挺大! “这是什么?”长默惊奇地问,小怪兽的外貌给长默莫名的亲切,这种心情大概跟第一回瞻仰神兽草泥马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被龇了一嘴他也不以为意。 伙计也发现了地上的动物,愣了愣:“这像是……穿甲兽?”奇怪,这穿甲兽的样子好像有点怪。 “穿甲兽?”长默很好奇。 伙计不以为然道:“是啊,山里头很常见。不聪明,肉也糙得很,对人没啥用处。店里时常会收一些给大型兽练练爪子,改善一下伙食。这头好像还病了哩!”一边说着,一边朝一边的杂役吼:“笼子怎么不看好!连病了的穿甲兽也放出来了,到时把病气过过来怎么办?!” 那边有人答应了声,道:“奇怪,笼子关得好好的呀,怎么跑出来了。”说着急急忙忙去找抓穿甲兽的工具。 “嘶——”感受到危险的靠近,黄色小怪兽背刺炸起,发出示威的嘶叫。 然而它太脆弱了,站都站不稳,不一会儿,就让两个杂役用铁钳夹着,装进一个竹制的小笼子里面。 “把它处理了吧!”伙计皱眉道。 笼子里的小家伙虽然一直在龇着牙示威,但瑟瑟发抖的身体却暴露他的虚弱和不安,所谓的处理,可能是葬身兽口,可能是拿去丢弃,总归逃不脱一个“死”字。长默恻隐之心一起,便呵止了杂役:“等一下,这东西多少钱?卖给我吧。” 伙计一愣:“小公子,这个可守不了院子。” 长默问他:“你说处理,是拿它去投喂那些巨型兽吧?” 伙计点头。长默道:“这就是了,难得它撞到我的跟前,不救我心里过意不去。也许这就是小二哥刚刚所说的眼缘。” 伙计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道:“小公子心善。行勒,我也当做做好事,刚刚见您在看这只黑枣儿?四个大钱您拉走怎么样?这只穿甲兽买一送一,我作主,送给你!” 黑枣儿就是长默之前看的像中华田园犬的那一只,这小狗长得精精神神,鼻头的鳞片带着一个小尖勾,一身黑毛油水瓦亮的,长默一看就很喜欢,于是稍稍又再讨价还价了一下,便订下来了。 买一送一,送一只小怪兽,这感觉不亏。长默又听伙计传授了些饲兽的经验,最后带着两只,满意地离开了天天兽宠。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还请老先生施法。” 长默瞪大了眼睛。 穿着黑色的斗篷人站到他的面前,佝偻的影子,像一座高山,将他完全笼罩住。 然后,嘴巴的布被扯掉了。 斗篷人盯着小孩,有片刻的时间没有动作,像是思维发散了一会。 背着灯光,老人整片面容都模糊在帽檐的阴影里,瞧不清模样,可是对方阴沉沉的气息,莫名制造住一种阴惨惨的恐惧气氛。 长默的心卟通直跳,他在穿越之初有了接疫这种恐怖经历,现在对暗室、对面貌阴沉邪暗的使药之人分外戒惧,声音不由自主就是抖的。 “你……”话未说完,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巴。 有一只手捏着长默的下颚,电光火石之间视线触及那只手的时间十分短,但像是给了长默一个电击,长默咽下了药丸,一哆嗦,茫茫之间抓住了那一点曙光,脱口而出:“刘爷爷,是不是您?救命!” 时间一瞬像是静止的。 刘吕真的心情是吃惊的。被人一语道破身份,这对习惯了在行走间采用双重掩饰的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一瞬间他甚至动了杀机——在此之前,他所做的,不过是完成雇主的委托罢了。对长默这个小孩根本没有喜恶之情。 当然,进来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出了这个被绑着的倒霉小孩是药铺中新到的那个机灵小学徒,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刘吕真有片刻的停顿,也只是想着,既然是熟人,那他就下手利索点好了,不让他受太多罪。 现在,十分自信的掩饰被道破,刘吕真整张脸更阴沉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 眼前老人亮得像两点鬼火的眼神让长默有点发寒,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捅破了另一个篓子,但他必须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他不甘心!穿越过来,他的日子刚过出一点滋味儿呢!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没见过他妈或他妹两人哪一个披上嫁衣呢!现在让他去死,还是死在林大郎这样害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恶人手中,做鬼都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从没胖过的钱包的手榴弹~ 第130章 红丝 此为防盗章  长默今日半是冲着这毛驴来的, 来意不善,一进院扫了一眼,就冲它咧嘴一笑。 两天前, 长默就按照想法请求哑二给自己劈制数支柄子,现在已经做好了, 正是过来取的。顺便会在黑驴身上取些驴毛。 古时工业不发达,家家户户想用个藤筐修个木凳什么的,都是要自己做的, 很多人都能做点木工——这个时代虽然有灵兽、有异能,可以替代做很多事情,但普通人家还是按着普通人的方式来的。 哑二的木工活儿很不错,因为是给长默做的还做得分外用心, 几根柄子削制得线条流畅,光光滑滑, 一点毛刺都没有看到。木料呢是最普通的杨木,哑二做之前已经帮长默用热蒸气将木料简单处理了一下, 一些程度上会减少木料的开裂。 依照长默的设计, 刷柄一共做了两种。都参考着现代牙刷的大小, 握手处刻了两道凹纹防止滑手,区别在柄顶将来的刷头处,一种是钻了数排均匀小孔的扁木片, 一种却是一块突出来的小木桩儿,没有钻孔。 长默拿着两种柄子打量,十分满意。 知道哑二还得赶着时间到晒场帮工, 长默也不敢怠慢,连忙又把请求说了出来。哑二满脸的疑惑不解,但他对瑛娘两个孩子向来无条件宠溺纵容,二话不说就将爱驴颈脊上那一溜漂亮的鬃毛全剪给了长默。 “啊呃啊呃啊呃呃呃!”长默走时,耳边还回荡着毛驴愤怒受惊的咆哮。 没有马鬃,驴鬃也是可以的,长默摸着一堆毛笑开了花。 现在,柄子好了,毛有了,胶水日前在市集也买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回到家,长默就动手用碱水将驴毛先洗了。过了几遍清水,摊开放在檐下吹干。然后趁着这工夫,削了两根尖尖的竹签做为工具。 “哥你做什么?”长欣观察哥哥大半天了,见他忙前忙后,做的都是她不解的举动,终于忍不住出声问。 “做牙刷。” “牙刷?那是什么?” “刷牙用的。” “刷牙?不是有木齿吗?” “这个更好用。”长默捏捏长欣小脸:“乖着,看哥哥给你变戏法。” 小孩气力小,等长默削好竹签,驴鬃也风干了。兄妹俩围着小短桌一坐,摊开驴毛,一根根地整理成合适大小的一绺,长默用细麻绳一绺绺分开绑紧,放在一旁待用。 这活儿别看简单,却是个特别考验耐心的工作。 难得长欣这样坐不住的脾气,也跟着长默整理了半天。 接着,就是植毛的工序了。 仔细地用竹签将胶水涂入木柄上的小孔,再将一绺绑紧了的鬃毛修剪至麻绳的二到三毫米之处,植入小孔。 这道工序,不仅麻绳要绑紧,还考验胶水的用量。胶水多了,刷毛植入去会漏出来,污染到鬃毛;少了,会粘不紧,刷毛很容易就脱落了。 长默先前还有点担心这个时代的胶水有没有毒,毕竟是用在嘴巴里的东西。后来打听清楚了才知道自己多虑了。现在的胶水并不是现代那些化工合成品,而是鱼膘猪皮之类熬出来的,绝对的天然原料。当然,有利也有弊,这样的粘合制的粘度是不不上化工合成品的。 把所有小孔都植上驴鬃毛,等待晾干之后,再将刷毛修剪成合适长度,大昊国有史以来第一把牙刷就大功告成啦! 兄妹俩用大半天的时间,一起完成了五把这样的牙刷。 趁着晾干胶水的时间,长默又不停歇地开始另一种牙刷的制作。 这种牙刷,创意来自手工绳艺。末世时基本没什么娱乐,基地几个手工灵巧的女孩子经常凑在一起编着绳艺解闷,编出来的鲜花,蝴蝶,如意结,手链等真是维妙维肖,十分漂亮,长默无聊时和她们凑到一起,接触多了,没特意学习也学了一手。 这个手工绳艺牙刷,当时就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长默再一次见识到漂亮手工对女性特别是小女生的致命吸引力。 长欣这熊孩子平常野惯了,拎起针头屁股就跟装了弹簧一样。她已经经历初期的血脉觉醒,将来极可能走的是武修之路,瑛娘也不太约束她,只待她二次觉醒,就可以送入血神司进行品级了。 大昊国无论哪个等阶的血脉觉醒者,都是有一年的学习资格的。居时优胜劣汰,优秀的会擢升加以培养,涮下来的就回归普通人了。 这样的长欣,长默原以为是不会对绳艺这样琐碎考验耐心的事情感兴趣的,哪知等他将自瑛娘那里要来的合成七八股的软麻绳手中一绕,先是有点生疏,渐渐熟练地编出整齐漂亮的花纹,妥贴包裹住另一柄“牙刷”的刷头小木桩,长欣的眼睛都瞪直了。 “哥~你怎么会编这个!” “因为哥哥很厉害呀!”长默逗她。 “那哥,你还会编什么?” “蝴蝶,鱼,大白菜,小凳子,小桌子哥哥都会哦!”长默拼命回忆,把基地那几个巧手姑娘会的技能都刷到自己身上。 “哇!”长欣眼里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了。 “哥~我要学!” “这个很难,还考验耐心的哦!” “我要学我要学。”长欣已经想动手扯他的绳线了:“我要扎蝴蝶,鱼,大白菜,还有小凳子!哥你快教我!” “……那我们先学习编个小牙刷吧。” “我想先学编蝴蝶!” “……还是小牙刷吧。” “不然就编鱼。哥,我想编蝴蝶和鱼。” “……” 长默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真是对不起啊长欣,其实你哥只会编小牙刷,蝴蝶啊鱼啊什么的,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 日头渐斜,瑛娘也从针房回来了,一眼看到小桌子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小儿女,不由会心一笑。屋子里被捣弄得乱七八糟,瑛娘也不生气,刚想去厨房做饭给孩子们吃,就看到竹萝上摆着新做的漂亮小刷子,样式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瑛娘呆住了。 领头人蹲下,拭探小孩的鼻息,翻看小孩的眼皮。取出耳勺状的竹棍,挖出小孩耳窍流出污黑的秽物查看。 稍后取出白色的粉末撒上,“嗤”的一声,污黑滞留物像煮沸般凝出气泡,一股新鲜难闻的气味迅速占领整个空间。 这么难闻的气味,却没有人有异样的表现。仅仅是领头的那个人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逐一检查过去,有的小孩如同第一个,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有的苟延残喘,但是有的躯体青紫肿胀,有的肌肉渗水如泡涨的馒头,有的七窍流血,已不成人样。 他一边看着,一边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将这些症状一一描述出来。 例如:癸三七号,全身青紫肿胀,四肢僵直,眼腹鼓出,眼耳四窍渗黑水,呕吐物、渗出液皆有“吞噬”现象,“接疫”一天十二个时辰,服药三贴,生机断绝。 两名手下更没歇着,一个摊开早就备好的纸笔飞快记录。一个取出瓶瓶罐罐,或是一点皮发,或是一块指甲,或是做完“吞噬”后的炭状残余物皆一一收集,贴上相应标签。 已经死亡的被取下身份铭牌,拖到一旁。 检查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吞噬”产生了变异,冒出的不是像沸腾气体的东西,而是诡异的绿焰。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领头人点了点头。 有人抬了一张黑沉沉的乌椅进来,这具被检查出诡异绿焰的尸首被抬起安坐了上去。 光线一晃,也不知是否看花了眼,流着两行血泪垂头歪着的青面童尸,唇角隐隐长出了一对尖尖的獠牙。 负责抬尸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将一块黑布将童尸兜头一遮,迅速抬走了。 地上留下其余五具尸体。 三人走后,才有另一批杂役过来收尸。 他们穿着灰色的麻衣,手脚粗大,衣衫有的还打了补丁,明显比上一批抬尸的又低一个等级。 尸体死状都十分恐怖,幽幽灯色下个顶个的狰狞。刚跨进来的第一人和七窍流血的童尸打了个正对面,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同伴颤声道:“又、又死了这么多……” 另一人低斥:“噤声!贵人们的事休要多口多舌!你活腻了别连累我们!” 谁也不是活腻了,几个人噤若寒蝉哆嗦着给童尸两只手都塞了纸钱,拜了拜,心里默念“冤有头,有冤寻冤,莫来相扰”。每人一张草席一裹,抬走了。 李吉今年刚进名府,因为为人性格不够圆滑变通得罪了管事,被发配到了全府最恐怖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收尸所。整天要与各种死状恐怖的死尸打交道。 偏他天生胆小,每日战战兢兢,备受折磨。今日又被漏在末尾,早已面如土色,脚下沉重。他运气也确实不好,前头几个同伴分到的童尸已半尸僵化,草席一裹挟着也不会溜,童尸短小,半抱半拖就走了,唯独他分到的这一具可能断气不久,又沉又溜,一挟就往下滑,李吉被连连训斥了好几声,这才勉为其难打横将童尸挂上肩膀扛着。 第131章 相遇 此为防盗章  证明这里头还有活人的, 是间隔长久才响起的一声细弱□□。 三个用布巾蒙着头脸,全副武装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小心避开了地板上呕吐的秽物,抬脚踢了踢当先的孩子。 一只青紫发黑的手掌以不似活人该有的僵直跟着晃了晃。 领头人蹲下, 拭探小孩的鼻息,翻看小孩的眼皮。取出耳勺状的竹棍, 挖出小孩耳窍流出污黑的秽物查看。 稍后取出白色的粉末撒上,“嗤”的一声,污黑滞留物像煮沸般凝出气泡, 一股新鲜难闻的气味迅速占领整个空间。 这么难闻的气味,却没有人有异样的表现。仅仅是领头的那个人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逐一检查过去,有的小孩如同第一个,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有的苟延残喘, 但是有的躯体青紫肿胀,有的肌肉渗水如泡涨的馒头, 有的七窍流血,已不成人样。 他一边看着, 一边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将这些症状一一描述出来。 例如:癸三七号, 全身青紫肿胀, 四肢僵直,眼腹鼓出,眼耳四窍渗黑水, 呕吐物、渗出液皆有“吞噬”现象,“接疫”一天十二个时辰,服药三贴, 生机断绝。 两名手下更没歇着,一个摊开早就备好的纸笔飞快记录。一个取出瓶瓶罐罐,或是一点皮发,或是一块指甲,或是做完“吞噬”后的炭状残余物皆一一收集,贴上相应标签。 已经死亡的被取下身份铭牌,拖到一旁。 检查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吞噬”产生了变异,冒出的不是像沸腾气体的东西,而是诡异的绿焰。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领头人点了点头。 有人抬了一张黑沉沉的乌椅进来,这具被检查出诡异绿焰的尸首被抬起安坐了上去。 光线一晃,也不知是否看花了眼,流着两行血泪垂头歪着的青面童尸,唇角隐隐长出了一对尖尖的獠牙。 负责抬尸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将一块黑布将童尸兜头一遮,迅速抬走了。 地上留下其余五具尸体。 三人走后,才有另一批杂役过来收尸。 他们穿着灰色的麻衣,手脚粗大,衣衫有的还打了补丁,明显比上一批抬尸的又低一个等级。 尸体死状都十分恐怖,幽幽灯色下个顶个的狰狞。刚跨进来的第一人和七窍流血的童尸打了个正对面,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同伴颤声道:“又、又死了这么多……” 另一人低斥:“噤声!贵人们的事休要多口多舌!你活腻了别连累我们!” 谁也不是活腻了,几个人噤若寒蝉哆嗦着给童尸两只手都塞了纸钱,拜了拜,心里默念“冤有头,有冤寻冤,莫来相扰”。每人一张草席一裹,抬走了。 李吉今年刚进名府,因为为人性格不够圆滑变通得罪了管事,被发配到了全府最恐怖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收尸所。整天要与各种死状恐怖的死尸打交道。 偏他天生胆小,每日战战兢兢,备受折磨。今日又被漏在末尾,早已面如土色,脚下沉重。他运气也确实不好,前头几个同伴分到的童尸已半尸僵化,草席一裹挟着也不会溜,童尸短小,半抱半拖就走了,唯独他分到的这一具可能断气不久,又沉又溜,一挟就往下滑,李吉被连连训斥了好几声,这才勉为其难打横将童尸挂上肩膀扛着。 童尸的头从草席滑出来,被裹侧着,一晃一晃正与李吉面照面。 说实话,这个童尸在几个尸体中的死相算是好的了。 他的皮肤虽然发青发沉,但还是能看着孩童特有的滑腻。两只淤黑眼眶与发紫的嘴唇已无法辨认美丑,整体轮廓也是瘦皮包骨的。但从他那管挺翘的鼻梁能想象得出,若能正常养大,这也应是个清秀童子。 李吉没心思惋惜,因为一脸狰狞的童尸两个眼睑半合未合,正散发幽幽的死光与他对视。 是、是错觉吗?掩上席子时眼睛明明是合着的。 李吉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也是他没经验,一般抬死尸的都会将头朝后倒抬尸体,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 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灶神爷爷”给自己壮胆,李吉哆嗦着用粗糙厚实的掌心合上童尸的眼睑,扯着他枯黄发干的头发将头颅偏了偏,强制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童尸的头颅轻轻地,又移转了过来…… 李吉的冷汗涮地就下来了,膀胱和嗓子都在发紧。 可是他不敢再耽搁了,前头的同伴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如果被遗留下一个人独自抬尸到乱葬岗,全程独自面对这具童尸、面对乱葬岗黑压压阴森可怖的环境,驱赶食腐肉的野狗恶枭,挖坑埋尸,那场面真是不可想象。李吉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浑浑噩噩往往前走。 只余光看到,童尸的眼睑又张开了,半合未合地睁着。幽幽地盯着他。 李吉再不敢与童尸有片刻对视,汗流如浆往前冲。 然而…… 呼……细弱的气流激在李吉颈侧炸起的根根寒毛上。 是风吧?死人不会呼吸的。 呼…… 肩膀上似乎又沉了几分。 呼…… 民间传说,惨死的女尸、婴尸最是凶戾,这么大的童尸了,应该、应该不怕的。 是的,错觉、错觉!全是错觉! 青天白日,无神无鬼! 李吉迈着打抖的腿,猛然发觉,颈侧的皮肤被狠狠抓挠了下! 他震惊地侧下头,肝胆尽裂地看到,一只青白的爪子从草席里滑了出来,向他抓来—— 脑袋轰隆一声,腔子里那股洪荒之力再也抑制不住: “妈呀!诈尸了!鬼啊——” 身体被抛着往地上狠狠一掷,五脏六腑差点被抛移了位。 眼前一黑,半晌又才重新恢复清明。 耳边传着闹哄哄的嘈杂声,长默吃力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长默出生在病毒暴发的末世,是个木系异能者。 木系异能在末世是个生活废。所以长默在基地负责各种后勤,医疗,净化,参与实验数据的提取,甚至切割变异生物,获取食物等,可以说能做什么就做什么,来者不拒,所以虽然他是个需要强异能者保护的战五渣,从来没参加过一线的战斗工作,但凭着出色的后勤业务能力,在基地也立下不少功绩,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在唯一的妹妹也在残酷的末世丧生之后,长默基本已经是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不过是生存下去,等待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没想到,那个时间会那么快到来。 病毒进一步变异加快了丧尸的进化,人类异能者节节败退,丧尸潮攻陷了基地。 长默只记得一头类蚱蜢型变异丧尸挥动长长带锯齿镰刀状的前肢向他扑来,接下来是剧痛与被吞噬的黑暗。 重新醒来,他以为自己是侥幸得救了。慢慢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异世,并成为一名试药的孩童。 原身在喝下“接疫”药汁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去!他代替了原身成为这具孩童身体的新主人! 然而长默的到来不过是让这具瘦弱的孩童身体多拖了三天! 猛烈的药性在幼小的身体内横冲直撞,剧烈毒性让经络与肌肉一寸寸变紫变黑,流出脓血。这让长默想到了末世的丧尸病毒,区别是丧尸病毒是天灾,“接疫”却是人为。长默只知道这是一个让幼龄孩童喝下特配的药物让其成为“药童”的实验,“药童”是什么、目的、用途等等长默一无所知,但这个实验的成功率,却是低得让人心惊胆寒——在昏昏沉沉模模糊糊与药性抗争的三天里,每一天都有检查的人到来,查看,登记,宣布死亡。 二十名试药的孩童,除了情况特殊的长默和耳室里两名苟延残喘的之外,其他竟是全军覆没! 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如果不是长默在关键时刻觉醒了他在末世所拥有的木异能,依靠微弱的异能力的“净化”特性,在最后一刻反戈一击,护住了头部和心脏两处阵营,那么,长默现在就真的要拉去埋了。 周围闹哄哄乱哄哄的一片,被声音吸引,惊慌失措的人已经迅速从几名增加到十几名。 看来无论哪个时空,鬼神的杀伤力是一样的。 当然,长默知道自己的状况多差,样子多像鬼。 面皮青肿,嘴唇发紫,黑着一对眼窝堪比五毛钱特效的港片小僵尸,身上灰衣沾着黑色的凝固物,瘦弱的小身体在经历类死亡后现在仍血行不畅,带着一种诡异的生硬在裹死尸用的草席间扑腾。 围观人们的心情,大概跟末世人类看到第一个丧尸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哦不,他们觉得自己是另一种杀伤力更大的东西。 眼见几个胆大的已经集结在一起,拿着棍棒铁敲,再不制止,长默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幸运的机会再穿越一次。 这个时候,长默在末世时时常分发物资累积的丰富经验发挥了作用。 让一群不理智的人听话,要强势,要先声夺人! 战力不足声音来补,气势来补。 “住手!”他强撑住最后一口气,小小孩童声音冷肃:“去通知管事,癸七七号撑过来了,我成为了一名药童。” 他陷入一种奇异的类似“内视”的状态中。 他感觉身体变成了一片战场,正上演一场激烈的攻防战。 一方是初生的木系异所形成的白色带着淡淡绿色蕴染的光点。 一方是那凶残药力所形成的滚滚黑潮。 仔细看去,那黑潮是由无数的黑丝形成。 白色光点的数量很少,但却异常霸道,一个掠动,便吞噬一片黑丝。 黑潮数次想吞没白色光点,但白色光点却牢牢占据自己的位置。 吞噬黑丝的光点似乎大了一点。 连续十数次吞噬的动作后,白色光点几乎壮大了一倍,变成一个小小的光团,那一点绿色蕴染似乎也更浓郁了些。 突然,光团一个嬗动,从一裂变成三个光点! 白色光点的数量在迅速增加! 第132章 挑衅 神血司中, 名府大府君的小三角眼突然精光暴闪。 确实有趣,疫云一进入这个神血司小朋友的体内,建立联系, 他就发现,小朋友的体内力量犹如失控的汪洋大海, 交织着几股不同的力量。 这些力量,在大府君的感应中,有跟整个能量场气息非常接近的红色能量, 这些红色能量气场很正,但被冲溃得四零八落,只在核心处还紧紧抱着一团,守住本源, 这应该就是花狼体内原本的异能能量。 此刻正不停攻击着红色能量的,是一团团黑色能量云, 仔细检查,这些能量云是由一根根细小的能量丝所组成。几乎一进花狼的力场, 大府君就马上感应到这些黑色能量丝所传递出来的阴冷、邪恶, 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气息。 几乎立刻就可以断定了, 这就是让花狼受伤的罪魁祸首。 另有一种白色虚弱的能量,游离在红黑两种能量之中,正在慢慢地消减着, 这种力量大府君更为熟悉,正是疫力。 大府君发现,白色能量虽然两边都在减少, 但状态不一样,红色能量中,疫力是在主动融合;黑色能量中,疫力对黑丝却是一种排斥的状态,但黑丝对这种白色能量似乎极为渴望,一旦发现就一哄而上,缠扑过去,很快吞噬干净。 感应到这样的场面,大府君有瞬间愣神,并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长默的异能冲进了这片战场,汇进这一片汪洋里! 在这里,还要说一下大府君的能力。 别看大府君长相猥琐,他从小就拥有逆天级的天赋,也颇具奇遇,如果是以他为主角的修真小说,就是那种主角掉个山崖会捡到秘笈,运气爆棚,总有出其不意的人物看好他、赏识他,全力扶植他,又因为长相和出身,时不时会有个不长眼的出来踩一踩,被他打打脸的升级型爽文。 而现在,大府君已经差不多在人生颠峰那个位置上。 如果给进阶至药师境界之后的疫者分级,普通疫师为s级,大府君无疑就是sssss级。 两者的区别在哪里? 药师之后,疫师修行一般有两个侧重方向,偏侧于飺战,或偏侧于治疗,从s到5s,不仅是疫力的积累,更是各种战斗技巧,治疗技能的积累,简单来说,就是会的多少以及精深程度。 作为5s级的强者,大府君的飺战“血牙”出了名的厉害,但是他的治疗术同样是其他的疫师所望尘莫及的。 而他还拥有其它疫师所没有的两个特别技能。 第一个,表现在刚刚的检查过程中,对于各种能量的感应,如果是别的疫师,不会感应得这么清楚全面,大府君是特殊的情况,他是少见的初步窥探到“内视”门槛的强者。 “内视”,这是一条前人从未踏过的路! 现在,整个大昊国,拥有内视概念的,除了长默,就只有大府君! 当然,“内视”在长默这里能被清晰地说出来,并形容得出它的形态,样子,在大府君这里,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他能看到能量场的“质”,但没办法看到它真实的“形”。 所以,那种红色能量丝,在长默的内视中能直观“看”到它的样子,大府君这里却只能感应到它是一种阴冷邪恶的黑暗能量,主观判定它是黑色的能量。 这并不是说大府君修行境界不如长默,长默之所以拥有内视,是因为他拥有更高等级的异能。 而疫力这种低一级的力量,本身就不拥有可以达到内视境界的那种灵敏,大府君能从不可能修练至隐约窥探门径,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大府君第二个特殊的地方,也是极少人知道的一点,那就是,大府君曾经得到过奇遇,在一处秘境之中遇到一株奇特怪藤,他本身的疫力与怪藤之力融合,从而产生了变异,他的疫力在治疗之外,同时拥有攻击的能力! 这就是大府君最大的秘密! 长默冲进这片战场之后,几乎是立刻进入红色能量丝的区域。 他当然也发现大狼体内的疫力云了,但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片疫力云竟然是有主之物,有一个人竟然在千里之外因为特殊的原因跟他同时冲进这片能量场。 长默扩散开能量小草,进行系列动作。 他的目的,就是第一时间控制这片能量场。 万万没料到,在他行动的瞬间,另一头的大府君仿若心有灵犀,亦同时开始行动。 目标,亦是控制这片能量场! 两股力量卒不及防,就这样短兵相接! 两种力量一冲而过,就像在百米冲刺的时候发现与迎面而来的对手即将撞车,连忙紧急调转方向,从相撞改为擦身而过,经过的同时还互相挑衅地推了对手一下,双方都没占到便宜,也没吃多大亏,但彼此却足够心惊。 长默心惊,是因为突生的变故,他没想到大狼体内除了红色能量丝,还有一株蛰伏的,气势汹汹的怪藤。 而大府君心惊的,是他发现新加进的这股能量非常陌生,但力量却更加纯粹,并且隐约对他的疫力产生天然的威压。 这、这怎么可能?! 大府君的治疗经验毕竟胜过长默,加上比长默多知道些蜃兽的信息,长默那边还在糊涂,小脚老头却很快意识到这是有人通过花狼的蜃兽,在同时对花狼进行治疗! 要不是对方表现出同样的意外,他都几乎要以为,有人通过这种方式,对他进行挑衅! 可是对方的那种能量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人也跟他一样,有过什么奇遇,导致疫力也发生了变异?! 奇怪,什么时候大昊也出现了另一个情况特殊的人? 大府君的眼中闪着不解,兴味,同时,战意高燃! 本来,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方谦让退出,让一方先行治疗,或者,干脆双方合作,一起把伤患治疗好。 偏偏,会选择谦让的一方并不知情,知情的一方,是个不怎么按牌理出牌的怪老头。 人老弥辣,大府君的作风一向霸道惯了,对本身的能力又极度自信,老头战意满满,几乎是二话不说,催动他本身所拥有的怪藤之力,一个扭身,再次对那新的力量进行了挑衅! 房门紧合的内室中,一滴冷汗从长默的额头流下。 猝不及防出现的怪藤有点打乱他的步伐。 不过,他很快他就让自己努力冷静应对。 虽然知道有怪藤的存在,但在几次交锋之后,长默发现,怪藤的危险性并没有像红色能量丝那么大。 并且,很奇怪,这股能量,看起来像伪装过的疫力。 所以,他主要的注意力,依然是放在红色的能量丝上,结果,那根怪藤像是跟他杠上了似的,不依不饶对他进行挑衅。 是以,现在整片能量场的情况就是,红色能量丝明显感觉长默的异能对它的危险性更大,所以一直选定长默进行攻击。再加上怪藤的挑衅,等于要同时承受二方的压力。 在长默好不容易避开一波红色能量丝的攻击,准备把它们引诱至角落他布置的一个陷阱时,怪藤竟然半路杀了出来,一记藤鞭抽向红色能量丝,好不容易凝聚的红色火蛇当即溃散。 长默:“……” 这特么哪来的搅屎棍啊! 长默一下子就火了! 他调转异能,盯住了怪藤…… 一边,尝试着召唤出用于吞噬的异能…… 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整个能量场的黑色丝线开始躁动。 久经战场所培养的敏锐直觉,让大府君很快感觉到了不妥。 哎嗬嗬,这是发大招了啊! 并且,还蛮厉害的样子啊! 大府君能走上人生颠峰,靠着他贱气满满的性格当然是不行的,适时的见风使舵也很重要。 总之,小脚老头是很舍得下脸的。 看到长默真要开红了,他反而不撩了,避开长默的一个冲峰,一棵怪藤缩成寸许,很猥琐地躲在角落里,一副我不来,我是小乖乖的样子。 怪藤一味躲闪,长默一时也拿它没办法。 他被它气得不行,然而就这片刻工夫,就没机会去追了,因为漫天的红色能量丝又向他缠了过来!久耗对他的体能非常不利,长默没有第二个选择,全力与红丝搏杀!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接下来,那株怪藤都没再捣乱,安静地呆在角落…… 神血司。 看到那股气息非常纯粹的能量准确地将黑色的能量丝找出来并一一绞杀,结果如何已经没有悬念,大府君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琥珀夫人早急得不得了,就差冲过来抓住比她还矮俩头的老头摇晃了:“怎么样?”为什么中途退出来了?难道失败了?! 大府君看了台上眉头紧蹙的花狼一眼,觉得这小家伙运气实在不错。 他道:“你这大徒弟没大问题了,不过治好他的人不是我。” 又扫了眼一脸懵的琥珀夫人:“都请了人治疗了,何必让老头出手多此一举。”说着一扇手,迈着小脚,非常高贵冷艳地离开了。 他离开不久,如老头所说,双眼紧闭的花狼醒转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上善若水,墨染尺素的地雷么么哒~ 第133章 被盯上了 此为防盗章  商人油滑, 也许从小耳濡目染,小胖子多少也有这毛病,夹杂着势利眼和中二病时不时就要发作一回, 不修理就想作作妖,目前是长默的重点打压对象, 所以虽然位居老二,其实地位最低。 最小的樊笙也是普通人家出身,家里也穷得叮当响, 只是地位好些,至少不是奴藉。他性格文静又腼腆,软呼呼的像邻家弟弟。目前因为身上迟迟不好的烂疮陷入极度抑郁自卑和厌世中,给长默唯一的感受就是可人疼, 一直逗着他说话,偏心眼偏得小胖子都吃味了。 小胖子认了长默当老大, 纠结着纠结着也不介意老大的出身是个“奴”了。这胖孩子不缺钱但缺爱,陷入到长默的笑容和眼神里不可自拔, 胖脸拼命往长默跟前凑, 那热情劲有成为一号迷弟的趋势。 不作妖的时候, 小胖子还是很可爱的。 其它品质待发掘,两个新交的小伙伴本质上都是没啥坏心眼的单纯小朋友,长默还是很满意的。 马车很快驶离校场, 迎面是整片的药田。一班孩子都被拘禁了一段时间,这是初次离开营地,很快被外头的风光所吸引。有的开始卖弄自己的药草知识: “看!那是马龃草!” “叶子宽宽的那是药山芝!” “五福子!哦, 这么多的灵草!” 连长默都忍不住从撩开的车帘,和两个小朋友一块往外望。入目所见,只见一片蓝澄澄的天,远方有飞檐角墙,近处整片垦砌整齐的药田,各种各样的植物在煦暖阳日底下勃勃生长,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吸入的空气是如此清新干净,带着草药的芬芳。 猝不及防,异世的风光就这样毫无保留,扑面而来。 突然,旁边的胖子发出一声惊叫,其他小朋友也大呼小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那是水犀兽!好大好大!哇呀!它们喷水了!” 顺着孩子们的眼光,只见药田中间缓缓走来一行牛犊子大小的动物,这些动物外表很像犀牛,四肢粗壮结实,头上一根独角,鼻子都长得特别大,仔细一看,上面似乎有细孔。 这群水犀兽不管是走是停嘴巴一直蠕动着,好像在咀嚼什么。突然,“哞——”领头的水犀兽叫了一句,后面兽从似乎是得到什么命令,齐齐鼓动两腮,鼻孔一翕,一股柔和的水雾从它们鼻端的细孔喷了出来,浇在药田上。 兽形喷水器呐! 饶是长默有着成年内芯也觉得有趣。更别说爱大惊小怪的小胖子了,他的叫声快把长默的耳朵震裂了。 正新奇着,却听到“嗤”的一声。却是驾在前头的小马车半揭了帘子,坐在那里的两个小孩中一个发出。 正是先头被众星捧月的那两个。 长默已经知道这一对小孩一个姓姚一个姓温,是一对表姐弟。两人的身份背景不仅大有来头,在此次接疫中表现也异常惹眼,两人都是在一天之内醒过来的。 也许是发现长默的视线,满脸轻蔑的男童给长默对了个口型:“土包子。” 长默:“……” 擦啊,给小屁孩嘲讽了啊! 樊笙和小胖子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瞬间自我代入的土包子*2都缩回了头,小胖子藏不住脸,更是憋得满脸通红。 “有什么了不起的嘛!”他小声嘟哝。 长默便小声问他:“他们究竟什么来头啊?” 小胖子给他一个“你这也不知道”的眼神,不过他已经接受“老大是个土包子中的土包子”这种设定,当个罩着老大的小弟似乎也不错,见一边的樊笙也歪着头好奇的样子,虚荣心也上来了: “你们觉得,大元府大不大?” 樊笙弱弱道:“大。” 长默:“还成。” 按照长默的理解,大元府在辖制上应该相当于现代末世前一个二十万人口的小城市,只是这是古代,人口明显比现代少了很多。 “咱们大元府的府主,就是他们家出来的人,你说他们来头大不大?” 原来是市长家的亲戚。 当然,这个时代是世家制,世家盘根错结,这里出来的一个“市长”的底蕴,比现代那个市长,含金量多了不知多少。 长默想想又有些不明白,问:“我听说那个姚姑娘还是家中的嫡女,既是这么有来头的家族,怎么舍得送家中的贵女来冒险?” 小胖子嗤笑道:“你以为大家族像咱们?送进细名府跟送死差不多。大家族从小就有专门的药师以各种珍贵到难以想象的药材药草培养,没有成功的把握他们不会把人送过的。” 原来如此,长默一下子深深感受到了一种叫“阶级”的东西。 几句话的功夫,马车已经驶过药田的区域。隔着帘幕只觉光线一闪,再往外瞧去,外头已经是浓荫包裹,铺着青砖的道路蜿蜒着斜斜朝上,两旁每隔约摸五米的距离就矗立着一个石雕,那些石雕都是人形模样,身形偏短,手持短戟,面貌狰狞。 气氛不知什么时候沉重下来。一名孩童盯着那些石雕,小脸渐渐浮出惧意,吞着口水道:“那、那个好像是飺人。” 飺人?长默感觉自己好像听过这个词。想问这是什么,但是马车内在这个词出现之后便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好为人解惑满足虚荣的小胖子这次也只是给他一个摇头的动作,缩回脑袋,看也不去看外头那些石雕一眼。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已经是通往资质评测地的入口。 一名身穿青色丹师衣袍,面目俊秀,鬓边却有一缕白发的青年负手立在入口之处,一只似羊非羊,头顶两陀便便的重明兽盘在他的脚边,嘴巴一耸一耸正嚼着东西。 正是负责此次资质评测的白丹师。 就见单独自前头小马车下来的表姐弟一左一右站在白丹师的旁边,姓温的小孩满脸恭敬,他那小表姐也去了遮面的东西,露出一张雪肤桃腮的小脸,两人执着晚辈礼向白丹师问好,浑不见早先满脸轻蔑的模样。 此时面临评测的紧张感也上来了,小孩们一个个鹌鹑一样从马车下来,白丹师扫了一眼,点头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说着,伸出一只手按在入口处一根矗立的石柱上盛托的那颗圆珠上。 一股柔和的白光自他掌心浮起。 随之,眼前一亮。 就见原先还雾蒙蒙一片的入口之地蓦地出现一条向上的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一个白玉天坛,中央的祭台处正散发着与白丹师手上一样的濛濛白光。 一群小屁孩完全被镇住了,看向白丹师的眼光又是敬畏又是崇拜。 就是在末世见惯各种异能的长默也被这种手段吸引住,惊奇不已。心里暗暗思忖着那阵白光会是什么?就是传说中的“疫力”吗?还是另一种力量呢? 一想到自己即将接触这个世界,长默突然感觉异常兴奋了起来。 “跟我来吧。”白丹师淡淡吩咐。 谁也不敢多话,一行人拾阶而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长默觉得越往里走,温度似乎越低了些。体内似乎有一些莫名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气氛越来越肃穆庄严。 所有人登上了天坛,走近了才发现,发光的地方原来是祭台上三个神像前面所摆放的一个巨鼎上漂浮的一丛植物发出的。 长默看清那植物的模样,心下一震。 只见那植物似玉非玉,浅黄色的根茎,上头分布着卷曲的嫩須,一根根地垂落下来,茎节上此时正挂着一串伞状的白色花苞。分不清那模样是真的植物还是玉饰,但是那浅黄的颜色,那根茎和卷须,还有那伞状的白色小花,莫名的眼熟。 这不正是他“内视”时候体内异化的那种植物吗?! 此时,祭台已有役使摆上了三牲果子祭品。白丹师淡淡的声音响起:“入我疫门,须先拜疫神,拜先人。”说着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上香炉。 小屁孩们早被这氛围镇住,谁也不敢怠慢,齐齐叩跪拜了响头。长默脑子里充满了无数问号可又无人可问,只能被动地跟随其他小孩完成了一样的动作。 白丹师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资质评测现在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白光大盛。 白色的光芒自中间巨鼎处的源头蜘蛛网一样往外延伸,很快,一个扇形的光网将所有小孩笼罩住了。 身体有片刻的踏空感,随之,场景一变。 白丹师淡淡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灌体开始。” 金小胖:“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从没胖过的钱包,23379340的地雷么么哒~ 第134章 失踪的四公子 此为防盗章  长默拿着两种柄子打量, 十分满意。 知道哑二还得赶着时间到晒场帮工,长默也不敢怠慢,连忙又把请求说了出来。哑二满脸的疑惑不解, 但他对瑛娘两个孩子向来无条件宠溺纵容,二话不说就将爱驴颈脊上那一溜漂亮的鬃毛全剪给了长默。 “啊呃啊呃啊呃呃呃!”长默走时, 耳边还回荡着毛驴愤怒受惊的咆哮。 没有马鬃,驴鬃也是可以的,长默摸着一堆毛笑开了花。 现在, 柄子好了,毛有了,胶水日前在市集也买好了,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回到家,长默就动手用碱水将驴毛先洗了。过了几遍清水, 摊开放在檐下吹干。然后趁着这工夫,削了两根尖尖的竹签做为工具。 “哥你做什么?”长欣观察哥哥大半天了, 见他忙前忙后, 做的都是她不解的举动, 终于忍不住出声问。 “做牙刷。” “牙刷?那是什么?” “刷牙用的。” “刷牙?不是有木齿吗?” “这个更好用。”长默捏捏长欣小脸:“乖着,看哥哥给你变戏法。” 小孩气力小,等长默削好竹签, 驴鬃也风干了。兄妹俩围着小短桌一坐,摊开驴毛,一根根地整理成合适大小的一绺, 长默用细麻绳一绺绺分开绑紧,放在一旁待用。 这活儿别看简单,却是个特别考验耐心的工作。 难得长欣这样坐不住的脾气,也跟着长默整理了半天。 接着,就是植毛的工序了。 仔细地用竹签将胶水涂入木柄上的小孔,再将一绺绑紧了的鬃毛修剪至麻绳的二到三毫米之处,植入小孔。 这道工序,不仅麻绳要绑紧,还考验胶水的用量。胶水多了,刷毛植入去会漏出来,污染到鬃毛;少了,会粘不紧,刷毛很容易就脱落了。 长默先前还有点担心这个时代的胶水有没有毒,毕竟是用在嘴巴里的东西。后来打听清楚了才知道自己多虑了。现在的胶水并不是现代那些化工合成品,而是鱼膘猪皮之类熬出来的,绝对的天然原料。当然,有利也有弊,这样的粘合制的粘度是不不上化工合成品的。 把所有小孔都植上驴鬃毛,等待晾干之后,再将刷毛修剪成合适长度,大昊国有史以来第一把牙刷就大功告成啦! 兄妹俩用大半天的时间,一起完成了五把这样的牙刷。 趁着晾干胶水的时间,长默又不停歇地开始另一种牙刷的制作。 这种牙刷,创意来自手工绳艺。末世时基本没什么娱乐,基地几个手工灵巧的女孩子经常凑在一起编着绳艺解闷,编出来的鲜花,蝴蝶,如意结,手链等真是维妙维肖,十分漂亮,长默无聊时和她们凑到一起,接触多了,没特意学习也学了一手。 这个手工绳艺牙刷,当时就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长默再一次见识到漂亮手工对女性特别是小女生的致命吸引力。 长欣这熊孩子平常野惯了,拎起针头屁股就跟装了弹簧一样。她已经经历初期的血脉觉醒,将来极可能走的是武修之路,瑛娘也不太约束她,只待她二次觉醒,就可以送入血神司进行品级了。 大昊国无论哪个等阶的血脉觉醒者,都是有一年的学习资格的。居时优胜劣汰,优秀的会擢升加以培养,涮下来的就回归普通人了。 这样的长欣,长默原以为是不会对绳艺这样琐碎考验耐心的事情感兴趣的,哪知等他将自瑛娘那里要来的合成七八股的软麻绳手中一绕,先是有点生疏,渐渐熟练地编出整齐漂亮的花纹,妥贴包裹住另一柄“牙刷”的刷头小木桩,长欣的眼睛都瞪直了。 “哥~你怎么会编这个!” “因为哥哥很厉害呀!”长默逗她。 “那哥,你还会编什么?” “蝴蝶,鱼,大白菜,小凳子,小桌子哥哥都会哦!”长默拼命回忆,把基地那几个巧手姑娘会的技能都刷到自己身上。 “哇!”长欣眼里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了。 “哥~我要学!” “这个很难,还考验耐心的哦!” “我要学我要学。”长欣已经想动手扯他的绳线了:“我要扎蝴蝶,鱼,大白菜,还有小凳子!哥你快教我!” “……那我们先学习编个小牙刷吧。” “我想先学编蝴蝶!” “……还是小牙刷吧。” “不然就编鱼。哥,我想编蝴蝶和鱼。” “……” 长默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真是对不起啊长欣,其实你哥只会编小牙刷,蝴蝶啊鱼啊什么的,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 日头渐斜,瑛娘也从针房回来了,一眼看到小桌子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小儿女,不由会心一笑。屋子里被捣弄得乱七八糟,瑛娘也不生气,刚想去厨房做饭给孩子们吃,就看到竹萝上摆着新做的漂亮小刷子,样式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瑛娘呆住了。 三个用布巾蒙着头脸,全副武装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小心避开了地板上呕吐的秽物,抬脚踢了踢当先的孩子。 一只青紫发黑的手掌以不似活人该有的僵直跟着晃了晃。 领头人蹲下,拭探小孩的鼻息,翻看小孩的眼皮。取出耳勺状的竹棍,挖出小孩耳窍流出污黑的秽物查看。 稍后取出白色的粉末撒上,“嗤”的一声,污黑滞留物像煮沸般凝出气泡,一股新鲜难闻的气味迅速占领整个空间。 这么难闻的气味,却没有人有异样的表现。仅仅是领头的那个人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逐一检查过去,有的小孩如同第一个,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有的苟延残喘,但是有的躯体青紫肿胀,有的肌肉渗水如泡涨的馒头,有的七窍流血,已不成人样。 他一边看着,一边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将这些症状一一描述出来。 例如:癸三七号,全身青紫肿胀,四肢僵直,眼腹鼓出,眼耳四窍渗黑水,呕吐物、渗出液皆有“吞噬”现象,“接疫”一天十二个时辰,服药三贴,生机断绝。 两名手下更没歇着,一个摊开早就备好的纸笔飞快记录。一个取出瓶瓶罐罐,或是一点皮发,或是一块指甲,或是做完“吞噬”后的炭状残余物皆一一收集,贴上相应标签。 已经死亡的被取下身份铭牌,拖到一旁。 检查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吞噬”产生了变异,冒出的不是像沸腾气体的东西,而是诡异的绿焰。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领头人点了点头。 有人抬了一张黑沉沉的乌椅进来,这具被检查出诡异绿焰的尸首被抬起安坐了上去。 光线一晃,也不知是否看花了眼,流着两行血泪垂头歪着的青面童尸,唇角隐隐长出了一对尖尖的獠牙。 负责抬尸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将一块黑布将童尸兜头一遮,迅速抬走了。 地上留下其余五具尸体。 三人走后,才有另一批杂役过来收尸。 他们穿着灰色的麻衣,手脚粗大,衣衫有的还打了补丁,明显比上一批抬尸的又低一个等级。 尸体死状都十分恐怖,幽幽灯色下个顶个的狰狞。刚跨进来的第一人和七窍流血的童尸打了个正对面,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同伴颤声道:“又、又死了这么多……” 另一人低斥:“噤声!贵人们的事休要多口多舌!你活腻了别连累我们!” 谁也不是活腻了,几个人噤若寒蝉哆嗦着给童尸两只手都塞了纸钱,拜了拜,心里默念“冤有头,有冤寻冤,莫来相扰”。每人一张草席一裹,抬走了。 李吉今年刚进名府,因为为人性格不够圆滑变通得罪了管事,被发配到了全府最恐怖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收尸所。整天要与各种死状恐怖的死尸打交道。 偏他天生胆小,每日战战兢兢,备受折磨。今日又被漏在末尾,早已面如土色,脚下沉重。他运气也确实不好,前头几个同伴分到的童尸已半尸僵化,草席一裹挟着也不会溜,童尸短小,半抱半拖就走了,唯独他分到的这一具可能断气不久,又沉又溜,一挟就往下滑,李吉被连连训斥了好几声,这才勉为其难打横将童尸挂上肩膀扛着。 童尸的头从草席滑出来,被裹侧着,一晃一晃正与李吉面照面。 说实话,这个童尸在几个尸体中的死相算是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白团梓的地雷~ 昨晚码着码着睡过去了没把待修换好,早上醒过来总觉得忘了啥事……orz 第135章 嫖资 此为防盗章  “让哥看看。” 小小的手心上各自一道浅浅红痕, 瑛娘就是第一下打得重些,后面都是轻轻碰一下,唬人的气势倒是更足些。 长默悄悄张开自己的手心看了看, 幼嫩的掌心粉粉白白,带着健康的气血, 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 这段日子,他体内的异能似乎进入一种休眠的状态。长默来的第一日还兴冲冲地尝试激发异能的“催生”之力看看效果,结果体内异能虽然有反应, 却非常迟缓,长默感受到它传递过来不情愿的意味,便放弃了自己的尝试。 结果方才在挨打的时候,他诧异地发现沉睡的异能似乎苏醒过来了, 竟自动激发出一道微弱的力量,护住他的手心。 在前世, 根本没有这项技能! 果然他的异能在经历“接疫”的刺激,后又吞噬了大量那种白色能量, 现在有了新的变化。 长默又惊又喜。 这真是不错的新技能哩!虽然不知道它能给自己提供到什么层次的保护, 至少现在, 比较轻的碰撞擦伤之类,他是不怕的了。 这一来,长默心思也活泛起来了, 他对着长欣手掌的红痕,尝试激发治疗的功能,然而失败了。 果然不行啊! 治疗的异能可是前世那些高级木异能者才拥有的能力!不是现在的他就可以奢求的。 他的力量太微小, 激发出来的一点力量只在长欣掌心蹭了一下,像一根羽毛刮擦了一下。 长欣感觉手心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一晃而过,还没有反应过来,哥哥凑过来,给她呼了呼:“不疼不疼,长欣小宝宝,哥哥给你呼呼。” 小宝宝什么的,好讨厌呀!她是大人了呀,啧! 但长欣的嘴角还是在哥哥呼了第三下时咧开了,礼尚往来,也给哥哥呼呼。 兄妹俩一起玩我帮你呼呼的智障游戏,最后不仅手心,连脚心、鼻子嘴巴眼睛耳朵也呼遍了。长欣被逗得咯咯直乐,觉得不过瘾,还想连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也呼一遍。长默觉得,为了逗妹妹开心,自己也是蛮拼的了。 瑛娘手脚利索,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今日的早饭,瑛娘将家里最好的食材都用出来了。烙饼子用了精面,下了个家中攒着一直不舍得用的鸡蛋,拌了碎碎的野菜,盐和一种红色的香料,在锅上抹了油,摊成薄薄一层,被灶下的热气一烘,香味一下子就飘出来了。 除了烙饼,还有粥,粥用的是刚晒好的新麦新谷,和一种类似大薯的白色茎块植物煮在一起,这个时代的脱壳技术还不够完善,脱出来的谷物很粗糙,口感其实没有那么好,但耐不住新出的谷物实在是又香又糯,加上白色茎块是淀粉比较多的植物,还伴有一点淡淡的甜香,一锅粥煮好也是粥稠汁浓,香味四溢,十分吸引人。 第一块烙饼的香味飘出来,长欣就坐不住了,拼命吞口水。 平时做好早饭,瑛娘会让两个小孩一起提着篮子,将给哑二准备的那一份给送过去。今日时间太晚,她便亲自收拾自己走一趟。 包了十几个粗糠饼,瑛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两个精面烙菜饼,一起放了进去。然后将食物端上桌,让孩子先吃。 等她从哑二那里过来,却发现两个孩子居然还等着她。长欣一张小脸垮得快跟她面前的粥一样了,哥哥呢装做毫不在意,但拼命咽动的小喉结出卖了他——两个这么乖的小孩,瑛娘心疼起来了,同时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可是不打一打,挫挫他的锐气,就怕这小孩经此一事,会觉得世上凡事唾手可得,养成骄满的性格,不懂努力和珍惜。 至于长欣,呵呵,当然是顺带的,这孩子太不长心,她愁的! 看着儿子懂事的侧脸,儿子现在已经像个沉稳的小大人了,瑛娘很纠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太远了。 一家三口开动,长欣简直狼吞虎咽,一边塞一边呜呜说今天这饼子这稀饭都好吃。长默正要风卷残云,却见他娘端了往常吃的粗糠饼子自己吃,眉头不由一皱。 看来还得跟他娘谈谈心啊! 一时他也是先填了肚子再说。只是吃完一个烙菜饼之后,长默便将手伸向粗糠饼,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长默已经勉强能咽下这个东西。 瑛娘将他拦下:“默儿,今日的菜饼有烙多的,你和妹妹吃那个去,糠饼给娘吃,娘爱吃。” 长欣在旁边嗤笑:“娘,你真傻,今日这饼子可好吃了!” 她娘和她哥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长默斟酌着开口:“娘,老神仙教的法子不止这一种,以后我们还会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赚钱,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这钱,你不要不舍得花。” 瑛娘嗔道:“这还用得着你教我。娘好歹小些时候也在贵人家见过世面,还不知道要把日子过精细一些。你放心吧,娘不是守财奴,不会不舍得花钱。” 长默道:“那就好,可不要像今天,我们吃好的,你吃粗饼,娘这样,儿子吃不下。” 瑛娘顿时眼热热的,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长欣这时也反应过来,这孩子虽然心大,平时给瑛娘打打骂骂,却是个不记仇的孝顺孩子。当下就将两份饼子调了个方向,冲她娘道:“娘你居然是骗人的。不用将好饼子都让给我和哥哥吃,我们也可以吃粗饼子的!” 瑛娘破涕为笑:“好~” 话虽是那样说,但长欣这个小吃货还是吞着口水,暗茬茬给自己多拿了两个烙菜饼子吃,嘻嘻,太香啦! 一家三口欢欢乐乐均分了粗饼,瑛娘想了想道:“默儿,娘瞧你现在也是心里有主意的人,这笔银子是你赚的,你可想好了要用在什么地方?” 长默道:“没有,娘你安排就好。如果儿子有要用到钱的地方,会向娘开口的。” 瑛娘道:“好。这一来手头宽松了,家里能置办多些东西了,娘也能给你们多做两套冬衣了。你到名府上学的用品,娘已经在邻里叔婶打听清楚了,原本还在苦恼,现在也能一一购置了。回头再买些好米好面,再割点肉……” 在瑛娘喜孜孜的唠叨中结束了早饭,长默就去找哑二家的那头黑驴。 哑二不在,黑驴一看到长默,就又开始喷黑气。 长默讨好地给它递了个早饭特地剩下的粗饼子,黑驴哼的一声,老实不客气地将饼子一口吞了,然后继续朝仇人吐黑气。 长默黑线。 这牲畜脾性大,短时间怕是训服不了它。 正要离开,瞥见一旁黑驴食槽里的食材。 对于贫苦的农人家,米面麦谷比较珍贵,人都不太吃得起,更别说牲畜,所以好一点的人家,拿些谷糠混点坏豆子之类喂驴,便算是精养了。到了哑二这样条件的人家,就只有吃桔杆一条路了。然而哑二养这黑驴也是养出感情的,平时会割一点喂养灵兽的碧根草给黑驴吃,也算给它改善一下伙食。 只是这碧根草也不是最好的,都是一些病株和残弱的,好的那些是得去换钱的,哑二不舍得。 长坏的碧根草口感较涩,并没有品质好的那么甜。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黑驴对那槽草料兴趣缺缺,只有饿或无聊了才叼几根嚼嚼。 长默脑子里的灵光一闪而过,自己不是想试一下自己的催生异能么?现在四下无人,怎么不试一试? 说干就干,他抓起一根碧根草,站到院子中比较遮掩之处,尝试激发异能。 异能量形成清晰的脉络,在识海形成那株疫草的样子,濛濛的能量在草身游动不已。 一株绿色的植物悬浮于疫草前面。 这株植物有着箭型的叶片,茎株带着细细的绒毛,底下根须有着斑斑的绿点,正是手中抓着那株碧根草在长默识海具化的形象。 突然,疫草的茎须探出,形成一道白色的能量线,刺入碧根草之中。 长默感觉手中的草身动了动,但是没有其它反应了。 他睁开眼睛,失望地发现手中那株草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失败了? 是方法不对?还是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够? 长默拿着这株碧根草在黑驴面前扬了扬,黑驴朝他威胁地嗞了一声,眼神非常蔑视。 ——愚蠢的人类!居然想拿爷都吃吐了的食物来糊弄本驴! 回头再试试好了!长默有点气妥地挠挠头,随手丢了那株草,还奴颜媚膝地朝黑驴打了声招呼作告别,离开了。 长默不知道,在他走后,黑驴喷了个响鼻,突然朝地上那株碧根草凑了凑。 咦咦咦! 怎么闻着,这根草好像挺香的? …… 按照约定,长默还得去金府几趟。长默觉得金老板这个合作对象不错,他自己也表现得极有诚意,尽善尽美地解决金老板的问题。 先头答应长欣的事情一直没有兑现,为了补偿长欣,长默一次还是带了长欣过去的。金小胖一直对那天长默的豪言壮语念念不忘,和长欣两个小孩一拍即合,拎着小皮球到元西桥去堵着桥两头踢球,这么新鲜又刺激的事很快就纠集了一班熊孩子参加。 就不提这班倒霉孩子那天是怎么祸害过往的路人了,金小胖这个废物,虚长了一身肥肉和裆里那根带把的东西,居然和小了他足三岁的黄毛丫头踢球踢了个旗鼓相当。 后面,长默还带着长欣逛街买糖,糖糕蜜饯果子吃了一路,差点把长欣乐坏了。要不是长默怕她吃坏肚子,她能把晚饭以及隔天的份也一块在这里吃了。 牙刷的事情进行得差不多了,长默趁机向金老板表达了想闲瑕时在他麾下的药材店当个小学徒的想法,金老板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从没胖过的钱包的地雷么么哒~ 第136章 妒火 一瞬间, 牢房内的气氛变得恐怖而压抑。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启淳的眼光阴冷,一字一顿道:“你们有两个人,杀掉一个, 照样可以问出我要的东西。” 昏暗的光线下,殿下的一双凤眸微微闪着红光, 那张俊美的脸孔因为愤怒变得恐怖且狰狞,囚牢里两名囚徒情不自禁各自打个了寒颤,小坊主后退了一步, 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干笑道: “看我这张臭嘴,其实这位小公子那天什么事也没做,就喝了两杯酒。” 殿下的气息粗了一下, 长默一阵心惊肉跳,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道:“去外头我跟你说。”殿下反抓住他的手腕往外面走。 他的手劲儿大得出奇, 抓得长默的手腕一阵一阵的痛。 长默有点儿担忧,没有抱怨。 等到外面给光线一照, 看到他的红眼睛, 更是吃了一惊:“你……” “花舫是什么地方?”殿下打断他出口的话。 “……”长默一脸尴尬。 “是那种地方对不对?” “……是。” 长默的回应给了启淳迎头一击。 长默还在想着怎么措词, 启淳已经像点着了的炮仗一样跳起来:“你去那里干什么?你还喝酒?你是不是看上那种流里流气的家伙?”一想到他的结契者一喝过酒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殿下简直怒火万丈,一愤怒, 什么猜测都出来了:“就因为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去找别人了吗?还是说,你一边哄着我, 却还想找别人?” 他对他那么信任以及爱护,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他怎么可以? 殿下的玻璃心碎了一地,瞬间痛苦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他对他的结契者一直都很放心,拿到坊主父子资料看到海上花舫字样也没放在心上,殿下在祖地过了三年,在灾祸频繁的异时空呆了三年,整个少年时期像一张白张,对花街柳巷之类的场所的认知程度为零,况且还有他的阿父在身边,他压根没往那处想。 所以突其如来听到“嫖资”二字,这打击来得太迅捷,太出乎意外,在殿下心口精准地插了一刀。 那会儿长默还没正式跟他在一起,态度暧昧着,原来他曾经去找过别人。 他们每天都有联系,长默从来没提。 他的阿父也在,他回来这么久,也从来没跟他说过。 殿下有种被蒙在鼓里,被最亲爱的两个人双重背叛,以及一颗真心被蹂蹍的痛苦。气越喘越粗。 今天在长欣那里本来就积了半肚负能量,这下全爆发了。 长默眼见他的眼睛越来越红,也是急了:“等一等!我是去了,可是没喝酒,也没找别人!你听我好好说,不要胡思乱想!” 殿下的心又被扎了一下,就听了个重点,我是去了我是去了我是去了…… 他受伤吼道:“你果然去了!” 长默无奈道:“当时的情况……反正逛着逛着,就去了那里,也没做什么,大殿也在那里。”他实在不好说大殿带着他去的,按着这副炮仗样子,搞不好直接去大殿那里爆炸,只能隐晦地提醒。他试着安抚他:“你冷静一下,你现在气息躁动,有点轻微入魔的征兆,我先帮你治疗一下好吗?” 他想召唤出疫力,结果启淳抬手就把他的手打掉了。 启淳从来没有这么粗暴地对待他,让长默有点懵。 “启淳,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去的。”长默无奈说。 殿下的脑子里轰隆隆的乱成一片,怒火还有妒火。 他回想那会儿他被关在祖地里,决定快点出去找长默,所以冒险去闯祖神山。然后遇到了吞天兽,整天的战斗,差一点要死了。那会儿长默跟他失联好几天了吧,他怎么还有心情去那种地方? 没喝酒,那是不是还做了别的? 两个人想要亲密一下,那方法可太多了。 殿下的脸扭曲了一下,忍着暴怒想杀人的心情,泄愤推了还想凑上来的长默一把,自己掉头走了。 长默:“……”他突然很想回牢房把那对坊主父子暴揍一把。 “启淳!”长默在后面追。 殿下加快了脚步,把他远远抛开,翻身上了一匹长角云霄马,举鞭狠狠一抽,云霄马吃痛嘶鸣了一声,撒蹄跑了。 长默无措地愣了下,这么被丢下还是第一次,他终归不放心,也想去拉一匹云霄马去追,从暗处走出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把他堵住,领头的微躬着身,恭敬又生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长默无奈地上了马车,宽敞的大车厢,来时还在这翻滚过,好的蜜里调油,回去却就他一个人,启淳的反应,大得有点出乎他意料了。 马车慢几步回到小院,一进内院,就看到德胜顶着个大水盆跪在廊下,身上还挂着两个脚印,公公神情委屈,一副冤没处说的憋闷。 看到他,跟发现救星一样眼睛一亮。 “殿下呢?”长默问他。 公公努嘴,很努力朝练功厅那边努了努。 长默抱歉地看看德胜,朝那边去了。 练功厅里这会被破坏得不成样子,长默还在担心启淳连门也不给开,结果并没有。 刚进去,一个雷球就在脚下爆开。 周围四处闪着雷芒,不过长默根本不惧这些,连避开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走了过去。 跟他想的一样,雷阵看起来电闪雷鸣,杀伤力和破坏力百分百,却自动绕开他。 这处练功厅自打启淳回来,德胜就下了力气改造,自渭京请的大阵师改造成一个小型幻境,所以里面并不是普通的练功厅模样,而是仿自然环境的场所。 观察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变得更红。 长默暗暗松了口气,没有像平常一样也在旁边松筋压腿练起来,而是坐在一旁小山丘,很认真地夸奖起殿下来: “矮油!”长默道。 “好厉害!” “这招吓人!” “好棒啊!” “喔!” 殿下被夸得一个雷差点劈空,傲娇地不去看长默。 长默道:“上回说的那家酒楼,炒肝儿不错的,今天晚上过去试试怎么样?就咱们两个人,选靠窗那个位置,旁边有一片小雪丘,梅花刚好开了。如果那个肥老板兴致来,还可能会打点梅花瓣做冷面,也是一绝。” “不然就另一家。”长默又道:“那家路不好走,但小烤串好吃,那边用一种叫‘蜗兽’做的兽肉汤,也好吃。” “还有静山巷的一家。”长默一连说了四五个地方,殿下不为所动,长默道:“你在听吗?你再不理我,我可先回家了啊。” 说着,试探性往外走,这下可坏了,原本渐趋安静的雷阵就跟炸毛的猫一样劈里啪啦一阵乱闪,把长默死死围在那里,一步也没办法走出去。 长默道:“要不咱俩来比划比划吧,真那么生气,打我一顿得了。反正看你的样子,很想对我动手的样子。” 殿下愤怒道:“我哪里有?我怎么会打你?!” 长默道:“刚刚推我不是挺来劲嘛?还有这雷阵,我看离被你打也不离远了吧?你这么厉害,反正我又打不过你,还这么喜欢你。” 殿下一阵语塞,接着,耳朵开始红起来。 他缷了雷阵,拉起长默的手看,上面还有一道他掐出来的红痕,可见当时多用力,殿下一阵后悔。 晚上两人去吃炒肝儿,当真选了那个靠窗的位置,外头的白梅也开着,香气一阵阵传来。 德胜也跟着,见启淳总算是愿意听人说话的样子了,嘴皮子就开始利索了。 这件事,长默不想多提,一是不好说大殿的坏话,二是他那会儿还没决定和启淳在一起,心态也很消极,给王子殿下咂摸出味儿恐怕还得跟他难受,干脆什么也不说。他藏着话,德胜可没有顾忌,大声吐苦水。 “我们都不想去,是大殿偏要拉着我们一块去。”德胜苦汪汪道:“尊者有赐,不敢不从啊!” 殿下:“……” “默哥儿也不想去。多为难呀!他那会儿天天担心你,都连着四五天没睡好了!殿下您突然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他还不得担心您出了什么事啊!” “那怎么不推辞!”殿下火道。 “推辞了啊。大殿说,‘人生总要有第一次,不是么’。”德胜学道。 殿下:“……”这什么爹啊! “到了地方,那个小坊主看小公子长得好,就开始勾引默哥儿。” 殿下两眼如利箭,又开始喷火。 “默哥儿当然什么也没要,完全不假颜色,其实就在那里吃了点菜。”德胜适当美化道,至于被摸大腿,舞姬陪酒这种事,他是不会说的。 殿下的脸色果然又阴转晴了。这会儿又黏黏糊糊起来,手从桌下地拉长默的手,开始讨好的意思。一边训斥德胜道: “就算是因为阿父,这件事也是你看护不力,被罚了也不冤,还有,默默他是你另一个主人,默哥儿默哥儿的叫像什么话,你该改口叫公子。” 德胜道:“是。”悄悄跟长默对了一眼,两人都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殿下心里舒坦了,开始反思自己,今天他不仅胡思乱想,还胡乱发脾气,不仅推长默,还把长默一个人留下就走了,还好长默没跟他生气。 一会儿又郁闷他爹居然带长默去那种地方,打的什么心思不难猜,又想起他父皇曾经异想天开“□□”长默那档事,殿下深深有种被爹坑的苦逼感,头都不大抬得起来,深深打定主意以后要让他老婆远离两个父亲多点儿。 还好默默人好身正有原则,不为声色犬马与诱惑所动,自始至终忠于他的感情他的人生,一腔赤诚的对待他的恋人。 殿下想得有点儿激荡,他的老婆怎么能这么好! 他多喝了两杯,回去拉着长默开始蹭。 这次蹭的变味。 殿下满腔爱慕,就像一个固执又贪婪的孩子,索要着更多。 这样汹涌的情感,以妒火为导火线,因为误解消融而升华,这一回,不单单是身体的欲|望,更是由心而发的浓烈情感,这么渴望着,想要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占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就拉灯了,上回写了小黄文被锁我可不敢了←_← 谢谢从来没胖过的钱包和白团梓你们的地雷们么么哒~谢谢大家~ 第137章 存疑 此为防盗章  黄师傅关注小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现在见他不仅能将一串药草名报出来,还又快又准地给它们品好级,那些干了一二个月的大伙计也不过如此, 忍不住开口问。小说 长默咧嘴一笑:“是的,黄爷爷, 不过我现在只会认店里常收的那十几种草药,其它我就不认识了。” “哦,那你说一说, 这一边几种草药叫什么?什么品级?” 长默流利地报出了答案。黄师傅一边听一边点头:“你识字?” “小子在庄中的学堂启过蒙了。” “哦,你叫什么名字?”黄师傅问。 长默答:“回黄爷爷,我叫长默。” 黄师傅:“嗯。来几天了?” 长默:“三天了。” “好。”黄师傅点头道:“你这孩子不错。” 待晚些柳掌柜要指使长默去后院清洗麻袋,就听黄师傅说:“长默这孩子以后跟着我吧。” 柳掌柜脸色有点难看:“这不好吧, 这孩子几天前指给了刘师傅,没他点头……” 黄师傅道:“哦, 他点过头?” 柳掌柜语塞:“……” “那就结了。”黄师傅朝长默招招手:“你愿不愿意?” 长默一脸欢喜,哪有不愿意的, 也不用人提醒, 手脚麻利地斟了满满一杯茶, 脆生生叫道:“师傅请茶。” 药铺中的师傅与学徒这种关系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的拜师学艺,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师傅不会特意去教你,只是将你带在身边使唤, 学多学少,全靠自己的悟性。而普通学徒和被师傅亲自点名收下的学徒又是不同的,区别大概就是如果说前者是普通弟子, 后者就是亲传弟子,更为亲密一些。 尽管如此,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见小孩如此懂礼,黄师傅微微笑了一下:“好。” “哼!”人被要了去,意味着以后不能随便使唤。收药师傅在药铺的地位是比较特殊的,掌柜也不敢轻易得罪,柳掌柜只得拂袖而去。 “这小子!”一班伙计也互相嘀咕出声,没有不羡慕妒忌恨的。 原本还担心会得罪那位脾气古怪的刘师傅,但长默发现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那位高冷的刘师傅对此直接就是没反应,反倒是黄师傅挑衅一样把自己带到对方面前,说道:“这娃娃我收下了。”大有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敢不给面子试试的意思,得到高冷的刘师傅白眼一枚。 经历这个小细节,长默若有所悟:铺子里这两位师傅,似乎并不如伙计们所传的那样关系不合。 有了这样的体悟,长默对这位刘师傅也一并很恭敬客气,很多时候给黄师傅备茶水,也会同时给对方备一份起来。刘师傅依旧横眉冷对,却也没有拒绝。 这个时候的长默不知道,自己这个善意的小举动,后面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庄里第一批谷子收好脱了壳,便要开始忙碌向主家报帐入库的事。一整批谷子要运往东城,靠着骡马和人力,也是一项工程,庄中为此抽调了好些人手过去帮忙,连哑二也被叫去了。 庄中一下离开了这么多青年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开始有些无业游民与泼皮之类在庄中游荡,平空让庄中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女人们都早早就闭了门户。 瑛娘再三嘱咐过长默不能晚归,这几天更是紧张,甚至每日到点了都到路口等着带孩子回家。这一日母子三人刚行至门口,就听啪啦的一声,自家屋子院墙边有人影一晃。 “谁?!”瑛娘厉声喝。 那边却没有应声。 邻居瑞大嫂和大女儿捏着家什出来,紧张问道:“瑛娘子,发生什么事了?” 瑛娘道:“好像看到院墙窝着个人,一晃就跑了。” 瑞大嫂拍着胸口道:“他爹不在,你看我这心一直慌慌的,瑛娘,你们娘仨也小心点,听说庄东面的花婶子今天家里的鸡都少了好几只,你们最近关好门户,人也小心一些。有什么事大事叫一下我们。” 瑛娘称谢。母子三人回到屋里,四处检查了一遍,又将门窗紧紧关好,脸色都不好看。 这一夜母子三人睡在一起,床头放了菜刀和棍子。 母子三人担惊受怕的,幸而有惊无险,这一晚并没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经历此事,长默心里便思量着在院子里养一条小狗守门,有事也可以给他们示警。和瑛娘商量,她娘大概也是吓到了,如今屋子里有了大笔存银也让她多了顾虑,没有多考虑就同意了。 瑛娘道:“只是这小狗庄中却不好找,张大猎家前几个月好像生了一胎,没几天就全给人订走了。不知到下边村问问,有没有。” 长默道:“儿子直接在府城里看吧。” 于是长默隔日在府城遛了一圈,最后找到一间叫“天天兽宠”的店铺。 “这位小朋友,里面是做生意的地方,不能进来玩哦!”店伙计一看到长默便拦道。 “我要养一只猎兽。”长默晃晃手里的钱袋。 “好勒!小公子您请勒!本店经营各种锦鼠狸猫飞兔猎兽,品种齐全,应有尽有!小公子要猎兽,这边请!” 一走进“天天兽宠”,长默就被笼子里各式奇型怪状的动物晃花了眼。 前头长默就见识过,这世界的猫,头上是长角的;来到这里,他就发现,狗长得更奇葩,虽然还是狗的样子,但这些又被别称叫“猎兽”的生物鼻梁连接鼻头处都长着一层厚厚的鳞甲,有的尖的,有的颜色是孔雀绿,总之看起来特别凶残的样子。 “汪汪汪!”当它们叫起来,长默的心又放下了。 伙计道:“小公子是自用?还是给家人准备?您看这款‘飞镰’,它鼻鳞长有倒勾,战斗起来凶悍异常,深受异能战士的青睐;这款‘点点’,性情温驯,善解人意,是陪伴型的宠兽。” 长默:“这个飞镰能看家吗?” “当然可以。”伙计道:“飞镰听觉、嗅觉异常灵敏,性情也非常警觉,有它看家护院,一只蚊子也别想放过!” 长默眼光盯着那只长相十分威武霸气的“飞镰”,从旁边草笼折了枝麦杆去逗它。 伙计阻止不及,就见飞镰瞬间就变了画风,从高冷男神变成上窜下跳的神经病,哈哈哈吐舌头喷口水,两眼闪闪发亮,满满写着“来啊来啊来陪我玩啊来逗我啊!” 长默盯着伙计:“……” “看看这只‘蓝牙’吧。”伙计淡定地转移目标,介绍第三只。 一连被伙计口沫横飞地介绍了十几只品种各异的异世界汪星人,长默开始感觉审美疲劳了。 “其实养家兽,最紧要的是眼缘,第一眼瞧到哪里,就是它了。”伙计说。 这倒是。长默伸手,试探着去摸一只看起来和中华田园犬十分相像的猎兽。就在这时,长默感觉脚下一阵颤动,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团暗黄的脏兮兮的东西,摇摇摆摆,从他的脚缝间钻了出来,倒在他的跟前。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还请老先生施法。” 长默瞪大了眼睛。 穿着黑色的斗篷人站到他的面前,佝偻的影子,像一座高山,将他完全笼罩住。 然后,嘴巴的布被扯掉了。 斗篷人盯着小孩,有片刻的时间没有动作,像是思维发散了一会。 背着灯光,老人整片面容都模糊在帽檐的阴影里,瞧不清模样,可是对方阴沉沉的气息,莫名制造住一种阴惨惨的恐惧气氛。 长默的心卟通直跳,他在穿越之初有了接疫这种恐怖经历,现在对暗室、对面貌阴沉邪暗的使药之人分外戒惧,声音不由自主就是抖的。 “你……”话未说完,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巴。 有一只手捏着长默的下颚,电光火石之间视线触及那只手的时间十分短,但像是给了长默一个电击,长默咽下了药丸,一哆嗦,茫茫之间抓住了那一点曙光,脱口而出:“刘爷爷,是不是您?救命!” 时间一瞬像是静止的。 刘吕真的心情是吃惊的。被人一语道破身份,这对习惯了在行走间采用双重掩饰的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一瞬间他甚至动了杀机——在此之前,他所做的,不过是完成雇主的委托罢了。对长默这个小孩根本没有喜恶之情。 当然,进来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出了这个被绑着的倒霉小孩是药铺中新到的那个机灵小学徒,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刘吕真有片刻的停顿,也只是想着,既然是熟人,那他就下手利索点好了,不让他受太多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这脸我得上电脑才能复制233),白团梓两位的地雷mua~~~~~ 第138章 明路 此为防盗章 一只青紫发黑的手掌以不似活人该有的僵直跟着晃了晃。 领头人蹲下, 拭探小孩的鼻息,翻看小孩的眼皮。取出耳勺状的竹棍,挖出小孩耳窍流出污黑的秽物查看。 稍后取出白色的粉末撒上, “嗤”的一声,污黑滞留物像煮沸般凝出气泡, 一股新鲜难闻的气味迅速占领整个空间。 这么难闻的气味,却没有人有异样的表现。仅仅是领头的那个人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逐一检查过去,有的小孩如同第一个, 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有的苟延残喘,但是有的躯体青紫肿胀,有的肌肉渗水如泡涨的馒头,有的七窍流血, 已不成人样。 他一边看着,一边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将这些症状一一描述出来。 例如:癸三七号, 全身青紫肿胀,四肢僵直, 眼腹鼓出, 眼耳四窍渗黑水, 呕吐物、渗出液皆有“吞噬”现象,“接疫”一天十二个时辰,服药三贴, 生机断绝。 两名手下更没歇着,一个摊开早就备好的纸笔飞快记录。一个取出瓶瓶罐罐,或是一点皮发, 或是一块指甲,或是做完“吞噬”后的炭状残余物皆一一收集,贴上相应标签。 已经死亡的被取下身份铭牌,拖到一旁。 检查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吞噬”产生了变异,冒出的不是像沸腾气体的东西,而是诡异的绿焰。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领头人点了点头。 有人抬了一张黑沉沉的乌椅进来,这具被检查出诡异绿焰的尸首被抬起安坐了上去。 光线一晃,也不知是否看花了眼,流着两行血泪垂头歪着的青面童尸,唇角隐隐长出了一对尖尖的獠牙。 负责抬尸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将一块黑布将童尸兜头一遮,迅速抬走了。 地上留下其余五具尸体。 三人走后,才有另一批杂役过来收尸。 他们穿着灰色的麻衣,手脚粗大,衣衫有的还打了补丁,明显比上一批抬尸的又低一个等级。 尸体死状都十分恐怖,幽幽灯色下个顶个的狰狞。刚跨进来的第一人和七窍流血的童尸打了个正对面,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同伴颤声道:“又、又死了这么多……” 另一人低斥:“噤声!贵人们的事休要多口多舌!你活腻了别连累我们!” 谁也不是活腻了,几个人噤若寒蝉哆嗦着给童尸两只手都塞了纸钱,拜了拜,心里默念“冤有头,有冤寻冤,莫来相扰”。每人一张草席一裹,抬走了。 李吉今年刚进名府,因为为人性格不够圆滑变通得罪了管事,被发配到了全府最恐怖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收尸所。整天要与各种死状恐怖的死尸打交道。 偏他天生胆小,每日战战兢兢,备受折磨。今日又被漏在末尾,早已面如土色,脚下沉重。他运气也确实不好,前头几个同伴分到的童尸已半尸僵化,草席一裹挟着也不会溜,童尸短小,半抱半拖就走了,唯独他分到的这一具可能断气不久,又沉又溜,一挟就往下滑,李吉被连连训斥了好几声,这才勉为其难打横将童尸挂上肩膀扛着。 童尸的头从草席滑出来,被裹侧着,一晃一晃正与李吉面照面。 说实话,这个童尸在几个尸体中的死相算是好的了。 他的皮肤虽然发青发沉,但还是能看着孩童特有的滑腻。两只淤黑眼眶与发紫的嘴唇已无法辨认美丑,整体轮廓也是瘦皮包骨的。但从他那管挺翘的鼻梁能想象得出,若能正常养大,这也应是个清秀童子。 李吉没心思惋惜,因为一脸狰狞的童尸两个眼睑半合未合,正散发幽幽的死光与他对视。 是、是错觉吗?掩上席子时眼睛明明是合着的。 李吉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也是他没经验,一般抬死尸的都会将头朝后倒抬尸体,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 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灶神爷爷”给自己壮胆,李吉哆嗦着用粗糙厚实的掌心合上童尸的眼睑,扯着他枯黄发干的头发将头颅偏了偏,强制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童尸的头颅轻轻地,又移转了过来…… 李吉的冷汗涮地就下来了,膀胱和嗓子都在发紧。 可是他不敢再耽搁了,前头的同伴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如果被遗留下一个人独自抬尸到乱葬岗,全程独自面对这具童尸、面对乱葬岗黑压压阴森可怖的环境,驱赶食腐肉的野狗恶枭,挖坑埋尸,那场面真是不可想象。李吉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浑浑噩噩往往前走。 只余光看到,童尸的眼睑又张开了,半合未合地睁着。幽幽地盯着他。 李吉再不敢与童尸有片刻对视,汗流如浆往前冲。 然而…… 呼……细弱的气流激在李吉颈侧炸起的根根寒毛上。 是风吧?死人不会呼吸的。 呼…… 肩膀上似乎又沉了几分。 呼…… 民间传说,惨死的女尸、婴尸最是凶戾,这么大的童尸了,应该、应该不怕的。 是的,错觉、错觉!全是错觉! 青天白日,无神无鬼! 李吉迈着打抖的腿,猛然发觉,颈侧的皮肤被狠狠抓挠了下! 他震惊地侧下头,肝胆尽裂地看到,一只青白的爪子从草席里滑了出来,向他抓来—— 脑袋轰隆一声,腔子里那股洪荒之力再也抑制不住: “妈呀!诈尸了!鬼啊——” 身体被抛着往地上狠狠一掷,五脏六腑差点被抛移了位。 眼前一黑,半晌又才重新恢复清明。 耳边传着闹哄哄的嘈杂声,长默吃力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长默出生在病毒暴发的末世,是个木系异能者。 木系异能在末世是个生活废。所以长默在基地负责各种后勤,医疗,净化,参与实验数据的提取,甚至切割变异生物,获取食物等,可以说能做什么就做什么,来者不拒,所以虽然他是个需要强异能者保护的战五渣,从来没参加过一线的战斗工作,但凭着出色的后勤业务能力,在基地也立下不少功绩,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在唯一的妹妹也在残酷的末世丧生之后,长默基本已经是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不过是生存下去,等待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没想到,那个时间会那么快到来。 病毒进一步变异加快了丧尸的进化,人类异能者节节败退,丧尸潮攻陷了基地。 长默只记得一头类蚱蜢型变异丧尸挥动长长带锯齿镰刀状的前肢向他扑来,接下来是剧痛与被吞噬的黑暗。 重新醒来,他以为自己是侥幸得救了。慢慢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异世,并成为一名试药的孩童。 原身在喝下“接疫”药汁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去!他代替了原身成为这具孩童身体的新主人! 然而长默的到来不过是让这具瘦弱的孩童身体多拖了三天! 猛烈的药性在幼小的身体内横冲直撞,剧烈毒性让经络与肌肉一寸寸变紫变黑,流出脓血。这让长默想到了末世的丧尸病毒,区别是丧尸病毒是天灾,“接疫”却是人为。长默只知道这是一个让幼龄孩童喝下特配的药物让其成为“药童”的实验,“药童”是什么、目的、用途等等长默一无所知,但这个实验的成功率,却是低得让人心惊胆寒——在昏昏沉沉模模糊糊与药性抗争的三天里,每一天都有检查的人到来,查看,登记,宣布死亡。 二十名试药的孩童,除了情况特殊的长默和耳室里两名苟延残喘的之外,其他竟是全军覆没! 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如果不是长默在关键时刻觉醒了他在末世所拥有的木异能,依靠微弱的异能力的“净化”特性,在最后一刻反戈一击,护住了头部和心脏两处阵营,那么,长默现在就真的要拉去埋了。 周围闹哄哄乱哄哄的一片,被声音吸引,惊慌失措的人已经迅速从几名增加到十几名。 看来无论哪个时空,鬼神的杀伤力是一样的。 当然,长默知道自己的状况多差,样子多像鬼。 面皮青肿,嘴唇发紫,黑着一对眼窝堪比五毛钱特效的港片小僵尸,身上灰衣沾着黑色的凝固物,瘦弱的小身体在经历类死亡后现在仍血行不畅,带着一种诡异的生硬在裹死尸用的草席间扑腾。 第139章 背叛 此为防盗章  长欣是听人讨论过名府那个神秘又让人恐惧的地方的。& {}有人说过, 从名府出来的人,很多都会性格大变。哥哥似乎就是这样,又有点不一样, 因为哥哥不是往坏的方向变,他变“好”了。 怎么个好呢?长欣懵懵懂懂也说不太上来, 好像就是变得爱笑了,会和人交流了,会以教导的口吻和她说话, 以柔柔的眼光望着她,眼神里面似包含无尽温柔疼爱和包容,让她有点害羞又有点小雀跃。 可是无论怎么变,哥哥就是哥哥, 长欣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也不认为他们今后的相处模式会改变。 然而事情在饱饱睡过一觉的第一天就不一样了。 清早, 长欣兴奋地在院子里比划完一套“长欣”牌自创拳脚,摘着柳条儿把一院子小鸡撵得咯咯乱跳后跑进屋子, 这时她哥才吃完饭, 她提醒道:“哥哥, 好啦。” 按照往时,小跟班哥哥就该给娘亲打声招呼,取两角饼子作为兄妹俩的口粮, 跟她一起出门玩去了。 哥哥去了名府这段日子,庄中好几个小孩都消失了,气氛抑郁得不得了, 现在哥哥回来了,终于心情放松可以玩的尽情了。 然而这一次,他哥听说她要出门,顺嘴却是问:“去哪里玩?” 长欣一一数说要去的地方,眉色飞舞的。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的,哥哥的变化,她心底是有所感觉的,这样的哥哥比过去好像更难以讨好的样子。所以她说话的口气,下意识带有一点夸耀和讨好。 哪知这回她哥听完,只“哦”地应了声,同时嘱咐道:“那你小心些,别去那么远的地方。哥给你装点水,渴的时候可以喝,现在容易变天,多看看天色,别给雨赶着了。” 这是不打算跟她一块出去玩了? 长欣太意外了,一脸懵逼地听着他哥温柔地吩咐,说的是与她娘一样的唠叨,又细心地给她装了水,备了手帕,还裹了一个硬饼子一起装在一个她娘缝的布袋子里,递给了她,拍拍她的小手臂告别。 她娘在里间这时说:“长欣,你哥早上要和我一起到针线房去,你也一起去吧?”她听着哧溜一声,赶紧走了。 开玩笑啊!谁愿意去针房那种无趣的地方啊! 只是走到半路想起哥哥今日不一样的表现又开始有点懵逼。 也许,哥哥只是刚回来暂时不想出门而已? 还有,哥哥突然好细心哦!她惦惦背袋,脸红扑扑的。 没有哥哥做小跟班的日子,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跟往常不一样,这回哥哥明明是在家里的。说不失落是骗人的。 然后,小伙伴们一汇合,就有人七嘴八舌问她哥怎么没来,长欣又一阵心塞。 小孩子忘性大,大家玩了一个中午,倒是开心。下午回家吃饭时,听她娘说她哥在针房呆了一早上,下午跟着哑二出集去了,这一回,长欣是真的失落了。 哥哥这是第一次撇开她自己行动,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了她一直向往的市集,长欣简直受到了会心一击。 心情很郁闷,蓝瘦,香菇。但身为一个“老大”也是有她的脾气和尊严的。晚上长默回来,长欣就以炫耀式的语言以及略夸张的修辞形容她一天的经历,在哪哪玩,捣鸟窝,玩踢石子,强调很好玩,班底太庞大迷弟迷妹太多真的很烦人,自己对哥哥抛下她一个人去玩这种事一点也不介意。 一点也不——摔! 哼,既然哥哥不带她去集市,那她明天也不会带哥哥玩,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好了!长欣傲娇地想。 然而,她故意不提要带哥哥出门,哥哥也没半点那方面的意思。 于是第二天,照旧。 哥哥这一天的行程,是庄中的小学堂,几处工匠所,下午又去了集市。 强颜欢笑了一晚上,第三天长欣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决定改变策略,采取雷霆手段,奋起反击,加重蛊惑,诱以重饵,以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江湖地位。 “哥,今天要去白树林,木果子快熟了,味道都飘出来了,可香着呢,你去不去?” “大家都想去,李大拐子家的三娃也想跟呢,”长欣以不屑极了的口吻:“我不想带他。” 从前听到木果子眼神就闪闪发亮的哥哥淡定地给她擦着手,一点动心的迹象都没有。 “为什么不带他?” “哼!一个尿泡!听说他这个月已经尿了三次床了,四岁了还尿床,羞羞脸,脏死了!——哥你说去不去?” 她哥摸了摸她营养不良的黄毛:“你去就好了,哥哥今天已经有安排了。” “什么安排?” 旁边纳着入冬的棉鞋的瑛娘趁机插嘴并教育:“你哥今天跟你哑二叔下地里瞧去。欣儿,你瞧瞧哥哥变得懂事稳重了,前儿还帮娘缠线,就你瞎着玩。” 看!连娘亲也变了!以前是吩咐她“带着你哥出去玩,多看着点的”! 长欣有点生气:“下田有什么好玩的!哑二叔还不能跟你说话!” 瑛娘脸一板:“这么口无遮拦当心娘撵你。” 长欣嘟起嘴,继续去缠她哥:“哥,我们还去瘸脚坡,那里的甜草芽也都长出来了,嚼着可甜啦!” 以前的原主原来是个吃货啊。 这样的长欣简直让长默哭笑不得,但他不可能跟着一群小屁孩漫山遍野摘野果嚼草芯吃,况且他是真的有安排。只能耐心安慰妹妹。 听着哥哥再一次残忍地拒绝了她,长欣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简直泛有泪光了:“为什么?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长欣!”瑛娘禁不住抬高声音:“再这么任性地缠着你哥,娘真揍你了啊!” “哼!稀罕你!”遭受哥哥背叛和娘亲偏心双重打击的长欣生气地扯过哥哥帮她装好的小背包,扭脸跑了。 “白树林刺儿多,当心些!要去就给你哥哥摘点木果子回来——”瑛娘在后头不顾女儿脆弱的自尊心喊。 “我个子矮,摘不着!”长欣只回他们愤怒无比的声音:“不去就馋死你好了!” “诶,这死孩子!”她娘丢了鞋底差点真的要取了尺子追出去了。 娘俩的互动,把长默看得乐不可支。 他觉得他娘他妹真的都好可爱~ 好幸福啊。 而嘴硬豆腐心的长欣当天晚上回来,还是给他摘了满满一兜野果,长默尝了尝,其实酸得很,也很涩。但他还是吃得眉开眼笑的。 他知道这几天自己让妹妹伤心了,对她说话越发软声细语,给她洗脚时说了一箩筐笑话,又承诺要带她去一次市集,终于把绷着小脸的小气包哄笑了。 长欣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起这个让她感觉有点陌生又新鲜的哥哥。 外头新奇的世界似乎逐渐失去了兴趣,长欣不再整天往外疯玩。 然后,她就发现,这个哥哥不仅有点怪,还有点神秘。 自从那天吃下仇人丢过来的那株草之后,它一直在回味。 那株草很甜,重要的是,吃完有一股暖烘烘的能量,充诉全身,就别提多舒服了! 简直像是吃了补药! 从食槽里翻找,一堆草,再也找不着这么好吃的。 是那个讨厌的小孩使了什么神奇的手法吗? 如果是这样,再给大爷他来十个八个的,它就勉强把秃颈之仇忘了好了! 驴爷可是一头宽洪大量的驴,啧! 在此之前,既然他那么讨好本驴,本驴未尝不能稍微放下一点点身段的,毕竟,人类——除了我英明伟大的主人外都是那么愚蠢,对方还是一头笨蛋幼崽。 非常期待地等到晚上见面,本驴主动踢踏跑过去,伏下高贵的头,来啊幼崽!来摸本驴!本驴给你摸!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等等!主人你拉着我干什么?本驴不是想撞他!哦该死!本驴确实翻了一天食槽,把干草掀得满地都是,但是本驴没得狂躁症!本驴心理健康着,一百分! 本驴好气啊!真的好气啊! 愚蠢的幼崽真的就被吓住了啊! 接下来的两天幼崽给它丢了面饼就跑啊!本驴真的愿意给你摸啊! 面饼虽然好吃但更想吃绿绿的能量棒啊!呜呜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啊! …… 小学徒一事是跟妈妈商量过的,并没有遭到反应。 其实,瑛娘也知道无法给儿子什么建议,所说的有商有量,不过是想知道儿子做了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以至晚归一点她心里就不会那么发慌罢了。 要频繁往返府城,代步的工具就得想办法解决,总不能天天搭乘顺风车,晚上再让哑二叔来接,他心里过意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墨染尺素,白团梓,从没胖过的钱包的地雷么么哒~ 嘤嘤各种废,家里俩猫在外头招了身跳蚤回来,差点把我咬成傻逼,钻痒呜呜呜不知道啥时才能痒到头﹋o﹋ 第140章 邸君殿下 大殿在老太君房门外跪了一个晚上, 隔天一早殿下过来,看到这个情况,默默在一旁也跪下了。 老太君脾气上来了敢对儿子动手, 外孙的面子却不能不给,立刻把人叫了起来。 跪了一晚上, 大殿半点都没有划水,起来身体打晃,背也佝偻着。 殿下带父亲先去上药, 揭开衣服,后背高高肿起一道二指多粗的血印子,一头紫胀,还微微渗着血丝。 这种时候, 特别希望长默能在身边。 大殿心里不好受,连带被儿子坑了的事也提不起劲儿责备他, 殿下看着这样的父亲,突然觉得几天前还跟父亲斤斤计较的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他抱了抱父亲, 眼角有点儿红。 “阿父……谢谢你。” 大殿拍拍他的背, 心里叹了口气。 儿女都是父母的债, 儿子坑爹,爹再去坑老母亲。很鲜活的现实版。 可谁让他就这么个儿子。 等上完药,回到老太君屋子里, 大殿在门口跪了一晚,老太君在屋子里可也不好受,等到清早, 头顶的银霜又白了一层,整个人仿若又老了十岁,端着一碗茶没喝下多少,按捶着胸口人直咳嗽。 “所以,那个传言是真的?” 大殿道:“是。” 他以眼光示意启淳:“你给外祖母说说。” 殿下神情郑重而沉稳,笔挺跪在太君面前,一五一十跟她诉说,从相遇,意外结契,后面的奇遇。 这回老太君没让他起来,这个跪礼,并不论君臣。 外孙想求外祖母一件事,哪怕这件事再为难,定义为这样,好接受多了。 殿下选择了打出一张感情牌,老太君接了。 听完之后,她半天没说话。 昨晚她还有力气的时候肯定要掀桌子吼欺人太甚,这会儿没力气了,况且这还是皇子外孙,是君、是别人家儿子,她想要当面杠,还得掂量掂量。 老太君情绪数转,最终选择没有发作出来,半晌看向儿子,疲惫地说:“说吧,你的目的,你想干什么?” 大殿微微一笑,把儿子拉了起来。 刚刚谈感情,现在,该谈利益,谈交换了。 房门紧闭至中午,小院外头,两名身形的壮硕的异能战士寸步不离地守在外头,他们表情漠然,气息内敛,浑身却散发历经战场的彪悍气势。 这时,从相邻的另一处院子转来一个拄着双拐,单腿撑地的少年,笃笃笃朝这边挪了过来。 阳光细碎洒落下来,照映出这个仍有点单薄的少年乌发白衣,白的胜雪,乌的似墨,长相偏柔弱的少年仍带一分怯怯病态。 然而从他紧抿的唇角,从他明明很吃力偏偏坚持独自一步一挪走过来的动作,可以看出这个外表柔怯的俊秀少年有着固执又坚韧的内心。 他挪到两名守卫前头,不出意料再次被拦了下来。 “大殿还在里面?” “是。” “殿下是不是也来了?” 这一回,两名高级异能战士选择了沉默。 耀南看看面前两名高阶异能者,止不住的满腔疑惑。 跟随在祖母身边的,都是强壮有力的婆子,这样高阶的战士,自然是跟随在大殿身边的。 大殿的武士把守住祖母的院落门口,今天早上,惯例是大家一起用餐的时间,祖母没有出现,大殿也没有出现,只来了个小厮请他独自用膳,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在里面究竟谈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耀南也不傻,他的祖母能看出来的事,他当然也能发现。事实上,自打启淳不再出现,他被带到这片皇庄这里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大殿对他很好,息心照料;大帝也很好,各种赏赐不断,嘘寒问暖,可是,不对劲,因为该出现的人不出现。 他对重伤晕迷时的记忆还有一点印象,也非常高兴,启淳依然如记忆般优秀,甚至更好。 可是…… 耀南一直在等,在一开始的慌里慌张,草木皆兵,等到胸口的伤都愈合了,腿伤也慢慢好了起来,开始做着康复。 他的心也等到慢慢沉了下去。 启淳外派去处理一点事务去了。这是大殿告诉他的。 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重要到在离京很多年后回家,呆不到一个月又离开了?重要到……不能来看看他,多陪陪他? 不,他不应该多想,他告诉自己。 启淳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不可能这么久不来看看他,在这个时候离京,好像就是……在避开他。 今天早上,终于听到他过来的消息,差一点点,喝药的药碗被他失手打碎! 心也怦怦狂跳! 他来了吗?终于来了吗?他要过来看他了吗? 然而,左等右等,左等右等,等到他再也等不住了,一道院墙却轻易将他隔开。 阳光,更暧和些了,耀南却觉得身上有点冷。 不期然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响起: 乖…… 等一会儿就不疼…… 温柔又坚定的怀抱,在他的心灵深处留下深深战栗的感觉…… 不对,他为什么又想起他! 那一道黄衣身影,介于真实与幻想之间,他甚至怀疑是自己臆想出来而羞于去求证的身影…… 他明确自己是喜欢启淳的,可是为什么又想起他? 少年的脸浮现一抹病态的红晕,像要挥走什么似的用力挥舞,一阵急走,消失在两个侍卫武士的视线之中。 房间里,就算母子,谈起利益依然□□裸。 老太君的腰背挺得笔挺,沉稳如山;大殿也露出带着狡猾的笑容,寸步不让。 最后拍板,老太君挥挥手,表示想独处休息。 房外,殿下扶着他爹,悄悄给他比了个赞,大殿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殊不知,房里头,沉着脸的老太君不知想到什么,随之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 “三座玄矿,一个大司空位置,想换我的缄默。”老太君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儿子啊儿子,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我终究是你的母亲,不愿意把事情做绝。只不过,大臣那边,是不是也如你的愿,可难说了。” 祈祷吧,那个半路截胡和启淳结契的小家伙真如你所说般那么争气,否则,终归要求到风家头上。 到时,就不是这么便宜了…… 之后,老太君带着孙儿,离开了皇庄。 随后,大帝颁布了一条出乎众人意料的诏令,耀南公子救驾有功,授轻车侯。 十几岁的侯爷,在大昊史上,不说没有,也是凤毛麟角了。 可是耀南接下这个封赐,却是面色刷白,身形不稳。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与启淳结契的资格,被取消了。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人王子殿下没瞧中这个人选。 积极提议册立耀南为邸君的大臣不出声了。 另一班大臣,则得到大帝的笑呵呵。 原本还被盼望着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的老太君缄默地接下诏书,事情尘埃落定。 耀南的出局,让风氏内部进行了新一轮活动,老太君本系和亲近的几个嫡系势力,却在老太君的压制下,没有动作。 伴随着新年,皇城举行储君大典,王子殿下晋升为皇太子殿下,同时建立储君官署。 至于邸君的位置,暂时空置。 长默没有去观礼,在渭京暗潮汹涌的时候,他这边却一片平静,大年初一在两处新家各种下一株桃树,热热闹闹放了两串鞭炮。 放完鞭炮,被德胜招呼了进去,屋子里放着一个锦盒,长默揭开盖子,只见里面是一套玄青色的冠服,长默单手托起那只冠帽,只见上面嵌满玉饰灵珠,两侧垂披缨带,华美异常。 启淳戳他,长默随即接了对话的通道,连接一建立,就听到了那边庆典的乐音和朝贺的声音。 “东西看到了吗?” 长默道:“看到了。” 启淳微笑的声音传来:“有什么想说的吗?” 长默道:“新年快乐,皇太子殿下。” “你也是。”启淳道:“新年快乐,我的邸君殿下。” 年初五,长默和长欣一起参加了家族举行的宴会。 这种家族内部举行的宴会每年都有,宴会中不仅家主,长老级的人物也会出现,精英弟子可以趁机展示自己,普通弟子也能趁此作一番交际,听完家主的动员之后还有家族赏赐,可以说是增加家族凝聚力的一种聚会。 只不过,今年因为四公子事件,场面有些冷清。 长默是外围弟子,托长欣的面子,坐到她师公师娘弟子席边,属于家族中等弟子的圈子。 他喝了些水,中途去解手回来,正待往席面的方向走,蓦听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 “四哥?!” 第141章 出!再灌体 长默还未做出反应, 后面几个人已经围了上来,把长默堵在中间。 “咦?不是四哥!”另一个声音说道。 长默被堵得莫名其妙,随即反应过来, 这些人是认错人了。 围着长默的这班人衣饰和气质俱是不凡,看起来应该都是这一代的主支弟子。这时候跟长默打了个正对面, 也发现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四哥了,当先一名看起来比长默少了几岁,长相灵秀的少年脸上透露出生气、失落以及不甘的表情来, 看起来有点恶狠狠的。 “你是谁?” “我是家族一名外围弟子,今天过来参加家族宴会。” “你叫什么名字?” 长默道:“长默。” “真是奇怪,你是家族哪一支的?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你?” 长默道:“我是在农庄出身。” 几个人一愣,眼光不由自主带上轻视。 出身农庄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长默气质外貌不错, 看到他们也没有像别人那样阿谀奉承贴上来,原以为至少是哪个旁支子弟, 不曾想只是个奴。 几个人很不客气地围着长默品头论足,都说怎么长得这么像四哥, “气质, 气质不太一样, 四哥老成些。啧啧啧,四哥没别的兄弟吧,想不到外围弟子也有这样的人才。” 那灵秀少年没参与讨论, 盯着长默,眼光却很阴沉。 这时长欣以及她师公师娘已经远远望见这边的情况,急匆匆赶来, 也有一些家族弟子探头围观,几位公子哥儿终于不再堵着长默不放了。 “你愿意跟着本公子吗?”当中一名年龄大些有点儿三角眼的问长默。 长默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前阵时间已经领取了家族自由弟子的腰牌,眼前打算在家族之外发展。” 公子哼了一声,似乎是为长默的不识抬举感觉不满。另一个人拦在他的前面,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勉强,今天是我们兄弟几个认错人了,这块玉佩赏你,就算我们赔罪了。你以后如果改主意了,可以来找我们,我是九公子,七公子,十二公子。” 他一一点道,非常潇洒地丢出一块玉佩。 自报家门时,一对眼睛还冲长欣那瞧了瞧,看长欣没半点反应才悻悻作罢。 接过玉佩的长默:“……” 因为这,他倒是记起来了,他刚到上州那会儿因为一个戒律弟子的名额和人上了擂台,下来之后也被赏了一块玉佩。 那会远远看了一眼,似乎就是这个人? 都过这么久了,这公子哥的风格始终如一啊。 “哥,他们围着你做什么?”长欣挺紧张。 长默道:“没事,一个小误会。” 转过街角,不动声色把那玉佩丢了。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原地还发生一场小小的争执。 看着长默跟长欣他们离开,几个公子哥目送长默的背影,半天没动步。 “真的好像啊……” 这时,那个长相灵秀少年狠狠推了小三角眼一把。 小三角眼啊呀一声,叫着:“十二弟,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少年阴沉道:“明知道他长得像四哥,你还故意招揽他,你是不是还想以后当着四哥的面使唤他,籍此羞辱四哥?” “啊呀啊呀!”小三角眼假假道:“我知道他不是四哥让你很失望,但也不能歪曲为兄的心意啊!我不过是起了爱才之心!再说,我也没勉强他不是?”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们做了什么。”少年阴狠道,扫视了一圈自家兄弟们,撇下众人自己就离开了。 他的眼光非常阴森,让人接触之后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啊呀你这小子!”小三角眼冒火地想冲出来动手,却被旁边的批发送玉佩兄弟拉住:“算了!你没发现四哥不见之后,这小子越来越阴阳怪气了!我们还是少惹他。” 小三角眼忿忿然的,但没再说话。 批发送玉佩道:“说起来,七哥,你过几天就要参加再灌体了吧?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小三角眼闻言显露一抹得意:“不错。这一次不像上回,家父特地为我恳求家族中擅丹药的那位长老为我练制了几炉上品丹药,加上家族中所支持的资源,我本人也准备了将近半年,应该万无一失了。” “那就预祝此次七哥一举晋阶成功了。”批发送玉佩道,既而拿出一块玉佩,诚恳道:“这块灵佩,是我偶然所得,里面包含灵气可以祛邪扶正,护守心神,对七哥此次灌体或有助益,七哥不嫌弃就收下吧,算是为弟一点心意。” “如此,多谢了!”小三角眼大喜,接下了玉佩别到了身上。 结束家族宴会之后,长默又陪着瑛娘回到大元府一趟,拜访了舅舅和金小胖,回到上州,便不再往外活动,专心迎接接下来的再灌体了。 再灌体是晋阶药师的重要关卡,其重要性不亚的初次灌体。 对于高阶的药童来说,再多有三次再灌体的机会,如果三次都失败,意味着晋升药师的大门彻底对他关闭了。 启淳对此次长默的晋阶特别重视,殿下盼望了很久,等到长默晋阶药师,只差一个契机,就可以公开两人的关系了。 如今,长默已经被默认为皇室家庭成员之一,家庭成员的一次重要晋级,大帝夫夫俩同样表达了不同程度的关注。 作为黑脸公公系列,大帝佯作不经意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先头好像听说快要灌体了,时间差不多了吧?” 大殿道:“差不多了。” 大帝道:“哼,耀南年纪比他还小,晋阶药师都一年了。” 殿里头老婆和儿子就各忙各去都不去理他。大帝嫌自己还不够讨厌似的:“本来资质就不怎么样,可别到时失败了,那可真是笑话了,大昊皇族的结契者,身为药童的,他可还是第一个。” 把殿下郁闷的,因为大帝很不巧说的是事实。 大殿的支持就实际多了,不仅亲自给长默制定了一套辅助丹药的方案,还以过来人的身份向长默再灌体的一些经验心得,把长默鼓励了一番。 基于自己第一次灌体以及六阶之前的修练进程,长默对自己的信心其实也就一半一半,他是打着平常心,今年不成功,明年有了今年的经验一举拿下的想法的,结果被启淳和大殿弄得他的压力也跟着大了起来,再次感受到高考备战时的那种紧张。 终于过了十五元宵,此时农人开始播种,药农们也开始翻锄药田,名府这边也开启了再灌体的晋阶。 这是一年中名府除去接疫的另一件大事。再灌体的地点,则需要前往上一级的名府中进行。因为一共有数州的人员要在这里进行,所以组织并执行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具体就是分组,抽签,确定日期。 为此,城市也开始禁防,属于国家卫队,以及神血司的学员们差不多都调动了起来,参加此次药童再灌体的护卫工作,就连长欣,也收到了来自家族的护卫任务。 因为晋阶的保密性和安全方面的考虑,药童们不被允许带护卫随从之类人员,一切闲杂人员都被禁止。长默作为律堂弟子,这个身份好比现代的党|员对于我党,是组织内被信任的人员,又是这一次参加灌体的人员,很光荣地被授予小组领队人一责。 别以为小队长有什么特权,纯粹是个干苦力的,这个过程,他亲手核实小组人员身份信息,登记,换取通行令牌,宣读注意事项……等到时间进入二月,这组队伍才正式出发。 名府,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中,一艘云舟静静伫立在传送阵外的云海。 小组的人员一出传送阵,穿着重铠的异能武士就将他们包括其中,两名名府高等执事走了过来,一一检查他们的令牌以及身份信息。直至确认无误,才被允许传送至云舟之中。 小队人员中,小三角眼公子赫然在列。 云舟上方,已经有早到的队伍等待着,下方,继续有其他势力的小组成员聚集着,他们年龄普遍十七到二十之间,偶尔有特别小的或者比较大的,无不受到众人目光的洗礼,但无论大或小,都温驯异常,一个个臣服于这种可以说十分严格的检查之中,接受身份确认。 可以说,这一艘船,差不多聚集了上州这一年中培养起来的大部分优秀弟子。 最后,云舟出发…… 上州有司牢房里,牢房值守交班的声音响起,锁在一堆枷锁中的囚者像是被惊醒一般突然蠕动了一下,从一堆沾着血污的草碎中艰难挪动身体,籍着朦朦胧胧的光线,在牢门背面的角落处用力刻下一个新的划痕。 一天、二天……一个月、一个月又一天…… 光线太不明显了,他用着一根颤抖的,因为受刑而扭曲着的手指摸索着,仔细辨认着那些刻痕,一个一个地数过去,随着一串数字被念过去,大概的日期被推测出来,小坊主干瘪起皮的唇瓣渐渐地露出了诡异又扭曲的笑容。 啊,又是一年中再灌体的日子到来了呢! 真是让人期待啊!这一次,又该有多少隐藏者触发禁制,然后,回归到组织的怀抱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依依然然和白团梓的地雷么么么哒! vip章的字数只能增加不能减少,所以自动订购的同学也不用担心的,修改后我的字数还会多加一些字的~ app如果点开修改后的新章显示的还是原来未修的内容,可能是缓存的原因,可以通过刷新章节,清除缓存,前进或后退上下一章,或者结束程序进程重新进入等方法解决~~~~ 第142章 妖异! 云舟驶入雾蒙蒙的云海之中, 船身一直是个倾斜着持续往上的角落。 直至驶至某一个点,空间一阵波动。 船上的人身形都跟着一晃,紧跟着, 景色变幻。 空间传送! 舟中没见识过半空的空间传送的土鳖们“哗”了一声。 “这里已经是大名府范围。”似乎是被小年轻们的反应逗到,领队的高等执事道。 年轻人们胆子放开了些, 指指点点,小声赞叹。 虽然从小就在名府秘境里面学习,但像这样坐在云舟中穿梭于峰峦云海之中鸟瞰名府内的景色, 这是第一次。 “好了,快要进入大名府的核心区域了。肃静,不要再交头接耳,接下来听我口令行事。”一会之后, 高等执事淡淡开口道。 舟中气氛立即一肃。 紧接着,云海中, 一座位于拦腰被削断的山峰峰顶平台上的雄伟宫殿进入众人视野! 到了! 这时舟中,除了一部分人像长默一样是第一次参加再灌体之外, 像小三角眼是第二次, 甚至是第三次参加的不乏少数, 对于后者来说,压力远远大于前者,有的人, 甚至呼吸都开始加粗了起来,可见对此次晋级的看重。 长默只感觉传送的光芒一闪,便跟着船上的人一起来到殿宇之前的平台上。 接下来的程序, 就和第一次接受灌体的步骤一样,进入祭台,拜祭先祖,然后开启祭台之下的禁制。 拜祭的时候,长默特地悄悄看了祭台上那三尊雕像一眼。 有了千年前的穿越经历,长默其实有点好奇,这三尊雕像跟他有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其中的一尊,会不会就是自己。带着这种诡异的心情看了一眼,结果,什么也没有给他瞧出来。 外行人看热闹,可能你有一个印象,曾经欣赏过的古代的那些石雕石俑之类,印像中永远都像同一种脸。 倒是雕像身上的服饰……长默恍惚了一下,他记得,当时为了见先祖大人,他和启淳两人特地换上了非常正式的服饰,长默穿的是启淳的一套王子常服,虽然是小号的大小,但终归不是为自己订做的,袖口的长度还是略微长了些,现在雕像穿的衣服跟他那时穿的那一套看起来似是而非的样子,但是中间那一个,那个袖口的长度,以及身上的配饰…… 想到可能跪拜的是自己,长默就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分神了一下,下一刻,已经被传送入秘境。 身形先是有一种下坠感,然后,面前一亮,鼻端闻到一股温润又充满草木气息的空气。 长默站定,看向眼前的空间景象。 这是一个巨大的藤蔓空间,一眼望过去,能看到自头顶垂下的层层叠叠黄绿色的藤蔓,被下饺子一样被传送过来的晋级者们现在正处于这些藤条之间。 因为事先被告知过,这是一个带有幻镜的空间,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其他人也没有露出太过吃惊的表情,反倒是长默被狠狠吓了一跳。 因为这些藤蔓,再缩小个无数倍,粗大的藤蔓变成坚韧的细茎,藤蔓延伸半环状的分枝变成了卷须,这赫然正是他体内的小草未进一步异化之前的形状…… 这些垂下的层层叠叠布满整个空间的藤蔓,是那株被作为疫神象征的小草,在幻境的作用下,现在长成了参天的存在! 场面,还挺震憾。 长默好奇摸了摸,触感还十分真实。 他又观察了一下,这个秘境空间还有另一点诡异,不仅带有幻像作用,还摒闭了部分感官。 不是人人都适应那种空间下坠感,长默就看到,附近两名少年学员下落时因为意外失声惊呼了一下,但是声音被摒绝了,能看到张嘴,却没有声响传过来。人与人之间,也像隔着水面,有一点不真实。 这时,已经有同伴找到地方盘膝而坐,开启了护罩结界,在这个充满灵气的空间里开始参详。 长默的神情也随之一正,摒除了不相关的杂念,找了个地方也坐了下来。 很快,所有的参加晋阶者都坐了下来,他们开启着一个个结界,互不干扰,参详的方法也不一,有的紧闭双眼,有的怒目圆睁,有的似开似合…… 药童晋阶药师的分水岭,是体内疫力从“虚”到“实”的转换。 什么是虚?什么是实的呢? 能看到,却摸不到,就是虚,就像秘境中被摒闭的声音。 实实在在,有形有质,摸得到,就是实。 然而虚与实之间的变换又这么玄妙。 人,实实在在的他们,没有比他们更加真实的存在,然而,幻境中,彼些却隔着一层虚幻。 眼前的藤蔓,触感如此真实,它们的实体却是幻像。 长默的手心出现一小团疫力,小小的疫力团像聚集在一起的萤火虫,正微微闪烁着特有的光芒。 如果它现在的状态之下为虚,那什么样子为实呢? 他将那团疫力打出去,失去控制联系的疫力团很快散开,化为点点白芒,消散在空间。 长默下意识进入内视状态之中,眼前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他退出内视,耐心地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再闭合,再睁眼,眼前的幻像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只是开团朦朦的能量体。 能量体渐渐凝聚成团,根茎,卷须相继生长出来,然后壮大,壮大,状大。 它吸收阳光,水份,很快布满整个空间,枝条像树根一样垂落,形成幻境中藤蔓密林的样子。 变化继续着。 藤蔓老化,长出斑块,枯萎,掉落,很快化为灰烬。 新的藤蔓占据它原来的位置。 突然,腾地一下,整片藤林毫无预兆地燃烧了起来,周围空间随即化为火海! 长默额头上布起一层汗! 接下来,幻境中不仅演绎了生长到凋谢,火海,冰原,甚至还有虫蚀,被毒液融化的画面,藤蔓不停从无,能量体,凝结形体,再次消失这个形态转化。 随着每一次消失状态的不同,长默也有不同的反应。 周围成为火海时,长默如置火刑。藤蔓成为冰柱,他的牙齿跟着格格发抖;藤蔓遭受虫潮,长默亦跟着扭动,全身如遭虫噬。 在他的周围,一个个位于护罩之内的晋阶者们,一个个的反应与长默如出一辙。 长默不知不觉就沉浸了进去,体内的疫力也呼应着随之变化。 气海中,翠绿小草也发现了异常,但它只是疑惑地探了探头,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一团团疫力出现在长默的手掌,模拟幻像中的变化,生长,毁灭,消失。 突然,沉浸其中的长默的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是喜悦! 他找到了! 虚化为实,那种感觉! 手掌的疫力出现,这一回,不再是跟随着幻境中藤蔓的变化,而是直接化成实化的水! 疫海中,原本只是点点光团的疫力,直接化为了液态,并迅速从气海流出,潮水一样向四肢百骸倒灌,由内往外疏通经络的最后一丝凝滞。 在他体内,异能与疫力有着各自的运行路线,这里的滞涩,自然是针对疫力运行方面的。 长默正沉浸在这种舒畅的感觉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默默。” ……咦?怎么是启淳?他来了吗? 长默一阵恍惚,迷糊间眼前场景发生转换,这是一间阳光洒满的大屋,正中放在一张桌子,小怪兽状态的启淳正蹲在桌正中,歪着脑袋跟他打招呼,旁边抓着手工蝴蝶的长欣也咯咯地向他招手,旁边的瑛娘放下补了一半的衣服,朝他嗔道:“傻站着什么,进来啊。” 长欣道:“哥,过来教我编蝴蝶。” 小怪兽继续道:“默默快来!” 长默只感觉这间布满阳光的大屋对他有无穷吸引力,忍不住快走两步。 然而,隐隐约约,又似乎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以前家里的大屋? 奇怪,怎么又搬回老屋了? 长欣怎么又变小了?他娘脸上的疤,他不是帮她用异能去掉了吗? 还有启淳,多久了,自打上回,他就不乐意再变回兽态了。 真奇怪啊。 “快来啊,默默/哥/儿子。”三人喊。 这时,外头,距离长默大概十来个冲击晋阶试练者的位置,小三角眼正坐在一处藤蔓空间比较开阔的位置。 从坐下之时,小三角眼便吞服下预备的丹药,认真地参详、感悟着。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脸上同样因为陷入幻像而显露出被烧灼,寒冷,疼痛,畏惧,或愤怒等等情绪。 与长默不同,长默情绪外露,他的力量却一直被很好地控制着;而小三角眼,随着幻境越陷越深,他体内的疫力也渐渐失控了,一点一点地散出体外。 他的腰间,此时静静悬挂着那枚灵佩,一闪而过的,是妖异光芒! 第143章 污染 幻像中, 长默已经走到大屋之前,小怪兽伸出的爪子与他仅离半个小臂的距离。`` 长默的气息变很有点粗重。 “来呀!” “来呀!” “默默,默默!” 不……不对! 长默突然一拳揍了过去。 幻像迸裂! 一瞬间, 他的神智恢复清明,发现自己依然处于内视状态中, 液态化的疫力已经从他的四肢百骸游走了一圈,重新涌入气海,而他的气海里面…… 长默的瞳孔突然一阵强烈收缩! 因为, 他发现,就在“他”的面前,在他意念具像化的影像前面,距离他的脸不足一个拳头的位置, 一张带着青铜面具的脸赫然凑近,就在那里! 从脱困, 回神,庆幸, 到受惊, 短短不过一秒! 意外, 发生得这么突然。 这完全没有让人反应的时间。 因为刚刚经历过秘境一长串转幻,再次掉进幻境,长默下意识以为依旧是秘境的杰作, 现在他知道了,并不是! 这道越人禁制再次苏醒了! “桀桀桀……”一声不男不女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 长默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急退,并启动异能! 可是太迟了, 因为在他动的时候,早他一步的,那道越人禁制便先动了! 禁制具像化的女子张开双臂,猛然抱住长默的头! 同一时间,一道神识猛然往长默的神念钻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灵魂撕裂的剧痛,让长默发出惨叫! 此时,外面,同样一声惨叫亦响起。 只是,因为秘境的特殊隔绝作用,没有人发现两边的异常。 那是小三角眼所在的位置,就在片刻之前,专心感悟陷入幻像的迷沼的小三角眼没发现,他腰间的灵佩,在吸收了足够的疫力之后,中间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咔嚓—— 玉佩从中碎裂! 十数道红丝从里面迸射出来,在挣脱了玉佩的束缚之后,贪婪地吸收着飘散在空气中未被玉佩吸收的疫力。 很快,那点疫力被吞噬干净,它们出于本能寻找载体。 此时,小三角眼身上的力量屏障与外界正处于无意识外放的状态,等于全无防护,大喇喇地敞开着自己的门|户。 一道大餐就这样摆放在眼前,散发着诱惑的香味。 红丝连犹豫都没有,嗖地进入小三角眼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三角眼也发出惨烈的号叫。 这些红丝繁殖能力异常惊人,在小三角眼的身体之内短短不过片刻,便迅速地吞噬,繁殖。小三角眼的身体成为一个红丝培养皿。 在小三角眼微弱下去的惨嚎声中,他的防御罩应声破碎,这时,从他身体飞出大量的红丝,寻找向它们的下一个目标。 啊,啊,一出外面,它们就发现了更大、更加吸引人的美味。 对那些有防护罩保护,并且气息非常微弱的冲阶者,它们明显不感兴趣。吸引,来自秘境中的某两处。 像是约好了一般,红丝分成了两拔,一拔向着秘境某处飞射而去,一拔,则聚拢到长默的护罩外面…… 砰砰!红丝散开,开始攻击! 长默的气海里面,两股意志正做着搏斗。 面对这个越人禁制,长默一直尝试着破解。禁制的基础部分已经被长默破解得差不多了,然而核心区域,他却始终无法入门。 他一直没有弄清楚这道禁制是什么,一道锁吗?如果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发挥作用?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不是锁,这道禁制,真实是一道意志! 它想控制它的气海! 试想,对于一个疫师来说,力量被控制,那他还剩下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像个忠实的仆人那样听命行事! 刚刚,如果他的意志再薄弱些,拉住了大屋里伸出的那只爪子,会有什么后果? 一思至此,长默心里就升腾起一股熊熊的怒火。 他讨厌一切拿他亲近的人做文章的事物! 然而,他很快就感受到这道精神类攻击的棘手。 这跟普通的力量攻击不一样。 并且,它并非突然登门的不速之客,这道禁制存在于长默气海将近六年时间,还是它着手帮助长默建立了疫源,六年的时间,它已经彻底地熟悉了长默的气海,熟悉长默的力量,甚至熟悉长默这个主人,可以说,它是长默身上疫力的另半个主人也不为过。 现在,它想跟长默抢夺疫力的控制权,就跟掌握了主人家的大门二门加上库房所有钥匙的管家想争夺主人的财产一般。 更加麻烦的是,它入侵长默神念的速度太快了,长默压根没来得及完全激发异能建立有效的屏障! 他只能眼睁睁瞧着,这道神念入侵了进来,迅速像水中洇化的墨汁般污染他的精神世界。 男女难辨的声音带着蛊惑: “啊,不要反抗,别反抗,明明,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你知道我有多强,我帮过你,” “看看这污浊的世界吧!每个人都那样丑陋猥琐肮脏,每一个出生,都伴随着不平等,我们每一天,睁开眼,看到的尽是贪婪、凶残等可怖的事物,让我的灵魂也变得污浊不堪!” “净化吧!让我带着你,拿起我们手里的权杖,来一场痛快,彻底,淋漓的净化!” “让不孝,贪污,放纵□□,盗窃,心怀怨恨,不知感恩的人们,让特权,让那些迫着我们参加接疫的垃圾统统消失,只有痛苦、鲜血和死亡,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净化!” “这是上苍付予我们的,神圣的使命!” “让我带着你,进入我们伟大的组织,执行这件伟大的使命吧!” 长默在地上翻滚着,他身上的护罩光芒,时而强烈,时而晦暗。 渭京的启淳,突然感觉一阵阵的心悸。 就像长默能感应到他在祖地时的危险,契约的联系,同样让启淳可以感受到长默的。 一种浓浓的不安在心里升起。 “就算晋阶失败,也不应该有什么危险才对。”可是,这种不安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随着一声声的蛊惑,长默液态化的疫海,此时已经血红一片,滚滚如沸腾的岩浆。 然后,疫力反戈,向异能攻击。 这个时候,长默的精神世界一片混乱,身上两股力量同样正在交战,乱成一片。 本来,随着长默的升级,现在他体内的异能和疫力完全不是对等阶的力量,然而,在长默神念受到侵蚀,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很有效调动异能,几乎等于异能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防御,攻击的状态,而此时疫力恰恰相反,因为禁制的全面激发、以及晋阶的刺激正处于最活跃状态。 明明是弱很多的力量,竟一时没有被有效压制下去。 偏偏!在这个十分关键的时刻! 外面,游离的红丝们突破护罩,攻入长默身体! 混乱的力量,变成了三股! 随着气海的混乱,更加重了精神世界的负荷! 就见得,随着红丝闯入,长默的眼睛也渐渐宠罩上妖异的红色。 “来吧,这里有一个需要你的大家庭,有许许多多跟你志同道合的兄弟,越人,伟大的越人!加进来,执行我们光辉使命!” 长默慢慢停止了挣扎。 这个时候,如果有谁对上他的眼睛,一定会感到一股深深寒意。 他的唇边,渐渐泛开一抹冷漠又妖邪的笑。 “好。”他启唇应道。 轰——整个空间,突然爆破! 当长默应下那个好字的时候,处于地下黑暗之处的那个宫殿,端坐王座的男人突然捂住胸口,有某种心悸的力量,让他窒息了一下。 几乎是那股窒息的力量消失的同时,男人走下了王座。 长长的袍服后摆拖曳过冷清又静谧的宫殿地面,留下长长的阴影。 某一间宫殿前面,男人按动机关,开启了殿门。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供室,供桌与地面薄薄一层灰尘,说明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 供桌的上方,供奉的是几幅画像。 这几幅画像,有的是清晰的画像,有的却像蒙上了灰尘的地面一般,灰蒙蒙的并瞧不清楚。 这个时候,其中一幅画像,却雾霾消散一样,渐渐显露出清晰的线条和饱满鲜艳的色彩。 不,不应当用饱满鲜艳来形容。 因为,画面上,无论是背景或是男子的衣着,都是浓墨泼就般的黑,散发着浓烈黑暗与杀戮的气息。 但是,再仔细看去,又仿佛是看错了,因为男子身上,明明穿着的是一件很普通的旧式书生袍。 书生正看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柄长柄的水晶扇。 嗤啦——画像之前,一簇魂火,重燃而起! 看到这个情况,男子精致的半截脸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哦,你也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从没肥过的钱包以及白团梓*2的地雷么么哒~~ 第144章 讯问 此为防盗章  “娘你看你看!——这是哥编的!哥哥好厉害啊!”长欣一逮到瑛娘就兴奋地献宝:“这是我编的!我学会了哦!” 然而事实证明, 长欣空有一腔熊熊燃烧的绳艺之魂,实际操作就…… 小孩还挺美,一脸自豪地展示着手里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线疙瘩。 瑛娘太惊讶了, 没空心疼被熊孩子糟贱的麻线——在她们这样的人家,麻线还是很珍贵的。 “欣儿好棒!”她重重地在小女儿脸上亲了一口, 将她不停扭动的小身体抱到自己腿上,拿起长默编织好的那根奇形怪状的“小棒子”仔细端详。 和长欣的鬼畜画风完全不同,长默编织出来的这个东西, 纵横交叉的纹路清晰,由着一个个密匝的小套结组成的图案均匀漂亮,七八股细麻线合成编织出来的织物不厚不薄,合贴地包住小木柄柄头约摸半个中指长突出的小木块。不明用途, 麻线本身的颜色也不鲜艳,却令人一看就觉得喜欢。 “这是牙刷。”见瑛娘不解, 长默耐心地说明:“娘你看我们平时濯洗牙齿的用具,不是用杨枝儿就是布洗、指洗, 都很不方便, 现在有这个东西, 它的刷头是朝向一侧的,可以轻松地擦洗到最里面的牙齿,娘你看——”长默拿着他创新型绳艺牙刷虚虚比划了一下:“是不是方便了好多?” “是呢。”瑛娘不由自主地点头:“那……另外一种也是牙刷吗?” 长默拿过花费了兄妹俩大功夫的驴毛刷, 忙了一整天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满是小得意:“相较于那支线编的,这支才是真正的牙刷,它不仅可以很方便地探进牙齿内侧去, 柔软又带着韧性的刷毛还可以轻松清理牙缝的脏东西——”长默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个牙刷推销员,一口气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准备了五支,娘、长欣,我,还有哑二叔,我们每人一支。娘,你们试试怎么样。” 瑛娘还在恍惚:“这……默儿,这些都是你做的?你怎么想到的?” 就算没有亲自测试,瑛娘也能想像手中的刷子特别是那一支植了刷毛的,会是怎么方便实用。 这……是她的儿子吗?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聪明了? 长默正色道:“娘,这其实都不是我的点子。” 瑛娘:“那是……?” 长默想过这个问题,他在这个异世生活下去,想要改善家人、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势必会冒出更多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想法,一个两个还好,长久必定引人怀疑。 所以,他必须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充满怪诞。 他仔细斟酌道:“娘,我其实没告诉过你,我接疫之时,有段时间陷入昏迷。” 瑛娘慈母心肠,眸中瞬间盈满泪光,长默赶忙道:“娘你不用难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听我说,昏迷的那时候我迷迷糊糊的,一直走,然后在河边遇到一个老人,老人给我看了一本书,里面记载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看着看着,老人向我的头敲了三下,我就醒过来了,奇怪的是,书里面的内容也一并给我记下来了,这牙刷就是其中记录的点子。” 没错,就是你了,韩信河边遇老人的典故,以及西游记菩提老祖头上敲三下的设定。 这套说法拿在现代,分分钟都会得到“你他妈在逗我”的回应,拿来应对古人,却是合适不过。 瑛娘脸上的疑虑顿时一扫而光,窝在她怀里的长欣则是都听呆了,连连追问细节。长默把臆想中的河边老人外貌、衣着,说的每一句话仔细形容了一遍,得到妹妹和侧耳聆听着的母亲的连连赞叹。 然后长欣就开始散发脑洞了:“哥,你说老爷爷头发结着草绳,穿的鹑衣破鞋,背着萝筐,听着像个采药的老人,家里一定没什么钱,他为什么有这么好的书啊?” 暗暗赞赏妹妹思维逻辑清晰的长默面不改色地扯蛋:“因为他是位老神仙呀!” 长欣失望:“老神仙也这么落魄啊!” 每天都觉得女儿皮痒欠抽打的瑛娘忍不住又教育上了:“欣儿,神仙是化外之人,**凡胎早以抛弃,凡人富贵更是云烟,拿凡俗眼光衡量仙人,是对仙人不敬!你不可胡说!” 长欣皮实地朝她娘做了个鬼脸,跳下她娘的膝盖决定继续编她绳儿去。这时惊异过了,正常的反应也回来了,瑛娘一瞧长欣那爪子一伸,她辛苦才攒下的麻线就少了一大角,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了欣儿,就拿那个练习吧,别扯娘的麻线了,娘的麻线留着有用呢!” 觉得自己编得老好了的长欣不快道:“娘,我早会了,不用练习。哥也说我编得可好了。哥你说是不是?” 长默魅着良心:“是,妹妹最棒!” 长欣高兴地在哥哥脸上印下一个香吻,成功抢救好宝贝麻线的瑛娘呵呵:“还不服气,你说你编的那团线疙瘩是什么?解都解不开了吧?” 专业水平受到质疑的熊孩子不干了:“什么线疙瘩啊,娘,你看好了,这是蝴蝶~” “……”这蝴蝶被人糊成一滩摔墙上呢。 瑛娘只一脸不能苟同地望着长欣。 “……难道不像吗?这是翅膀,这是眼睛,娘你正着瞧,别反着拿,明明很像的!我可是完全按照哥哥教的编出来的。” “长欣。”瑛娘忍不住问:“早上的蒸饼你吃了吗?” “吃了呀。”长欣不解地应。 “娘蒸坏的那块,你看到没有?” “有……”长欣有种不祥的预感。 长默也同情地看着长欣。 “正着瞧,你看,像不像?”瑛娘拿着女儿的作品残忍地一掰扯。 叮!玩家瑛娘成功使出一记爆击,命中率99.99%。 叮!玩家长欣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长欣一声尖叫差点掀破屋瓦:“娘你讨厌!!!!” 尽管这样,家里气氛依旧其乐融融。 坚信是老神仙下凡救回了儿子还大方赠书的瑛娘当晚就摆了简单的香案,答谢老神仙的恩德。 重新被哄开心的长欣跟他哥嘀嘀咕咕:“哥你说做了五支牙刷,给娘,给哑二叔,你一支,我一支,还有一支做什么?” 长默神秘地眨眨眼睛:“还有一支,哥哥要拿它去换糖嘴儿吃。” “真的?!” 长默:“真的。哥哥骗过你吗?” 长欣使劲摇了摇头,大眼睛亮闪闪的:“我想吃饧丸儿,能不能换这么大?” 长默点头:“可以。” “我还想吃桂花糖酥,松仁果条,哥,可以吗?” “不仅饧丸儿,还有桂花糖酥,松仁果条……你想要换什么就换什么。” 长欣的口水一下子流下来了:“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换?” “明天。”长默道:“不过你得答应哥哥,哥哥遇到老神仙,会做刷子这件事,你不要往外说。哥哥呆会也要嘱咐娘亲,这件事除了咱们一家三口,还有哑二叔,不要告诉庄中其他人。” “好。”有奶就是娘的长欣甜甜应。 “能不能坚持完成任务?” “能!”长欣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乖~”长默给了妹妹一记么么哒。 于是隔日一早,吃过朝食,长默便揣了他两件作品出发,前往大元府府中心闹市区。 长默长的是个敦厚面相,但扯起蛋向来面不改色。他以古言成绩五十五分的水平强行拽文装了个逼,得亏门房是个文盲,给他唬得一脸不明觉厉,一时也拿不住这个“陈氏别庄”来的小子什么来头,不敢轻易将人赶走。但他是个无赖,眼珠一转,以退为进:“谁晓得你这小东西是不是来捣乱的?这样,今日叔叔心善,瞧你还有趣,你若给我个大钱,我便给你通报。” 长默送给他一个“要钱不早说,废那么多话”的眼神,毫不拖泥带水,从怀里取个大钱丢过去:“通报去吧。” 心里却嘿嘿直笑,心想小爷一下给你要了一多半身家去,今日这宗生意成了也就算了,若是不成,先让你乐一乐,回头让金小胖要回来。 他身上的这两枚大钱,自然是当日出名府时得到的那个红包,说起来还是他的卖命钱。现在给出一枚,一枚买了胶水也破瓜了,荷包里面就剩下几十个小钱。 这一天的金小胖跟从前无数个往日一样,睡到日晒三竿,懒洋洋起床,捡着最富贵的绸衣穿了,开启了吃吃吃的一天。 从前他老爹望子成龙,还奢望以读书人的标准严格要求他,金欢晨起时还要读读书学学字,对着百家姓三字经点点蚊圈,如今遭了回罪,金老板心疼儿子,连这道程序也被暂时忽略了。没几日又养得白胖了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白团梓和从没胖过的钱包的地雷! 大家一说虐,让不会写虐文的渣作者压力好大!总感觉让你们失望了。。 反派总发出杰杰杰?哼哼,谁说的,也可以嘁嘁嘁 最后,不虐,莫慌。。。。。抱紧痴(????w????) 第145章 妖异 此为防盗章  启淳一跳下车, 就看到一旁娉娉婷婷候着,一脸期待的少女。 少女一见他就想朝他扑:“小淳!小淳!淳宝宝!” 德胜眼疾手快将人拦住了,好声好气地劝道:“容兰小姐, 殿下身份尊贵,您这么称呼, 不太合适。” 少女娇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说起来我还是小淳的表姐,小淳跟我要抱抱的时候, 你这奴才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老东西快让开!别拦着我见淳弟!淳弟——淳弟——” 呵呵,要抱抱。 抱你娘个蛋。 启淳加走几步,面无表情。 别庄里头,和风扶柳, 廊下一长串叽叽喳喳的飞鸟。 宽袖长袍的男子拿着麦杆正逗着鸟:“嘬嘬嘬,翠儿乖宝宝, 叫阿父。” 启淳道:“阿父。” 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哦,别挡着光。”接着专心致志地逗鸟:“嘬嘬嘬, 宝宝吃饭饭。” 启淳:“……” 启淳撇撇嘴, 摸摸瘪瘪的肚子, 自己爬上短榻拿点心吃了。 凉风习习,这么个普通庭院与其它地方似乎并无区别,谁也不会想到, 它竟是皇家的一处别院;而眼前这个专注逗鸟的神经病,就是当今建章大帝的结契者风涯大殿。 风涯大殿逗完鸟,一回头, 就看到被自己戏称是从石头缝里抱来的儿子已经变回了兽型,正缩在垫子上抱着尾巴睡觉,小眉头皱着,小脸绷得酷酷的,莫名带着一丝委屈。 他爱怜地将儿子抱入怀里,将它的尾巴尖自它的嘴巴里拯救出来。 小小的幼崽漂亮的金色鳞片隐约浮现的黯淡光泽。风涯大殿眼光扫过,神色微沉。 德胜恭敬地站在廊下,回答问话。 “这一次就准备在这里度过了?” “是。陛下讲,京中人多口杂,不安全。” 风涯大殿呵了一声:“行啊。他用惯了的那些东西都带过来了?” “带来了。奴婢已经安排在霜华院。人手也安排好了,由四名神狩士暗中护卫。” “人都信得过?” “是陛下身边的死士。” “好。这段时间,看着容国公府的疯丫头,别让她接近小淳。” “是。” 从这一天开始,金色幼兽的鳞片越来越黯淡,精神也越来越萎缩,最后陷入沉睡。 这是拥有“天龙”神血一裔的幼崽必经的一段蜕变期,它将经历换鳞,然后幼兽的两只前爪也会长出尖锐的刺勾,成为它今后战斗的利器。身处蜕变期的幼崽会特别虚弱,神血之力也被完全封印。 风涯大殿鸟也不逗了,每天把儿子抱在怀里,听他经历痛苦时发出可怜又脆弱的唧啾声。 面对如此脆弱的殿下,别院一派外松内紧,一班下人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然而千防万防,内贼总是有可趁之机。 玉盛酒楼。 赵汉辛提着一个小篮子,神色紧张地进入一间包厢。 容兰神情亢奋地坐在包厢里面,手里一直甩着一把小刀子。 “……容小姐。” 容兰兴奋地就要去揭小篮子,被赵汉辛按住:“容小姐,你真的确定此举对殿下没有伤害?” 容兰不悦道:“当然!我这么喜欢淳弟,当然不会害他!我只是想让他喜欢我而以!” 赵汉辛:“可是我听说,殿下经历蜕变期之后,会将此段时间经历忘掉,您这么做有用吗?” 容兰:“当然。天龙一族是对气息十分敏感的种族,只要我现在喂下我的鲜血,就会在淳弟血脉中留下亲近的气息,他苏醒之后,就自然而然会亲近我了!我要成为淳弟的药童、药师,将来与他结契!做完这件事,便算你对容国公府的报答了!” “好吧!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快点。”赵汉辛终于妥协了。 然而,当两人揭开篮子,却齐齐变了脸色。 篮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殿、殿下呢?”赵汉辛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再然后,他发现了更加绝望的事——外头被包围了。 启淳小盆友去哪了?当然是自己摇摇晃晃偷偷遛走了。 他走啊走啊走啊,晕晕乎乎顺着兽类刺激的气味走进了天天兽宠,然后倒在长默跟前。 嘿!这是?! 长默被吓得退了一步。 小东西出现得太突然啦!第一眼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犯瘟的山鸡,倒在面前抽搐呢。 等看清楚了,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山鸡。 这……蜥形纲,头顶长着角,背有小刺,可以直立行走的后肢和那根具有标志性的大尾巴,莫名眼熟啊! 这长的不是和奥特曼分享冰淇淋的那头小怪兽嘛! 区别在于,奥特曼的好基友是个绿胖子,而这个颜色暗黄,脏兮兮的一团。 貌似,这是生病了? 感受到长默打量的眼光,神情委顿的小怪物朝长默龇了一嘴。 嘿,脾气还挺大! “这是什么?”长默惊奇地问,小怪兽的外貌给长默莫名的亲切,这种心情大概跟第一回瞻仰神兽草泥马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被龇了一嘴他也不以为意。 伙计也发现了地上的动物,愣了愣:“这像是……穿甲兽?”奇怪,这穿甲兽的样子好像有点怪。 “穿甲兽?”长默很好奇。 伙计不以为然道:“是啊,山里头很常见。不聪明,肉也糙得很,对人没啥用处。店里时常会收一些给大型兽练练爪子,改善一下伙食。这头好像还病了哩!”一边说着,一边朝一边的杂役吼:“笼子怎么不看好!连病了的穿甲兽也放出来了,到时把病气过过来怎么办?!” 那边有人答应了声,道:“奇怪,笼子关得好好的呀,怎么跑出来了。”说着急急忙忙去找抓穿甲兽的工具。 “嘶——”感受到危险的靠近,黄色小怪兽背刺炸起,发出示威的嘶叫。 然而它太脆弱了,站都站不稳,不一会儿,就让两个杂役用铁钳夹着,装进一个竹制的小笼子里面。 “把它处理了吧!”伙计皱眉道。 笼子里的小家伙虽然一直在龇着牙示威,但瑟瑟发抖的身体却暴露他的虚弱和不安,所谓的处理,可能是葬身兽口,可能是拿去丢弃,总归逃不脱一个“死”字。长默恻隐之心一起,便呵止了杂役:“等一下,这东西多少钱?卖给我吧。” 伙计一愣:“小公子,这个可守不了院子。” 长默问他:“你说处理,是拿它去投喂那些巨型兽吧?” 伙计点头。长默道:“这就是了,难得它撞到我的跟前,不救我心里过意不去。也许这就是小二哥刚刚所说的眼缘。” 伙计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道:“小公子心善。行勒,我也当做做好事,刚刚见您在看这只黑枣儿?四个大钱您拉走怎么样?这只穿甲兽买一送一,我作主,送给你!” 黑枣儿就是长默之前看的像中华田园犬的那一只,这小狗长得精精神神,鼻头的鳞片带着一个小尖勾,一身黑毛油水瓦亮的,长默一看就很喜欢,于是稍稍又再讨价还价了一下,便订下来了。 买一送一,送一只小怪兽,这感觉不亏。长默又听伙计传授了些饲兽的经验,最后带着两只,满意地离开了天天兽宠。 温热的眼泪滴在长欣的脸上,湿湿的,有一点点痒。 兴奋的长欣一呆,有点无措。她一向觉得哥哥腼腆又敏感,胆子跟周围那些小女孩一样小小的,特别需要人的保护。但是哥哥又从来不哭的,长欣也不喜欢小朋友哭,觉得以这种方式发泄情绪真是一泡怂货。 可面对眼前哭鼻子的哥哥,她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哥哥一定是在名府受了大委屈了!听说,那可是个阎罗王住着的地方。 长欣怯怯地伸出手,给哥哥擦眼泪。 “哥哥,不哭!不疼!” “嗯!”长默知道自己再一次失态会引来母亲的担心,飞快地收住自己的情绪,他破涕为笑,抓着妹妹的手,重重在她手心啵了一下。 “乖长欣,哥哥不疼。哥哥不要你的保护,哥哥要保护你,还有娘亲,你们都要好好的。” 长欣大力点头,一边努力躲着手。哥哥亲得她手心痒,她心里又开心又兴奋,咯咯咯地笑开了。 兄妹俩正打闹,突然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插了进来:“呦!回来啦?这是怎么的,怎么瞧着哭上啦?” 两个孩子都仰起脸,承袭自原主记忆的一股厌恶感让长默皱起眉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过来正抓着一把瓜子嗑着的胖妇人。 瑛娘脸上的神色亦是一收,过去搂住了自己两个孩子,淡淡地唤了声嫂嫂。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白团梓和从没胖过的钱包的地雷~mua 146.白痴 此为防盗章  在前世, 根本没有这项技能! 果然他的异能在经历“接疫”的刺激,后又吞噬了大量那种白色能量,现在有了新的变化。 长默又惊又喜。 这真是不错的新技能哩!虽然不知道它能给自己提供到什么层次的保护, 至少现在,比较轻的碰撞擦伤之类, 他是不怕的了。 这一来,长默心思也活泛起来了, 他对着长欣手掌的红痕,尝试激发治疗的功能, 然而失败了。 果然不行啊! 治疗的异能可是前世那些高级木异能者才拥有的能力!不是现在的他就可以奢求的。 他的力量太微小, 激发出来的一点力量只在长欣掌心蹭了一下,像一根羽毛刮擦了一下。 长欣感觉手心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一晃而过, 还没有反应过来,哥哥凑过来,给她呼了呼:“不疼不疼, 长欣小宝宝, 哥哥给你呼呼。” 小宝宝什么的,好讨厌呀!她是大人了呀,啧! 但长欣的嘴角还是在哥哥呼了第三下时咧开了,礼尚往来, 也给哥哥呼呼。 兄妹俩一起玩我帮你呼呼的智障游戏,最后不仅手心, 连脚心、鼻子嘴巴眼睛耳朵也呼遍了。长欣被逗得咯咯直乐, 觉得不过瘾, 还想连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也呼一遍。长默觉得,为了逗妹妹开心,自己也是蛮拼的了。 瑛娘手脚利索,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今日的早饭,瑛娘将家里最好的食材都用出来了。烙饼子用了精面,下了个家中攒着一直不舍得用的鸡蛋,拌了碎碎的野菜,盐和一种红色的香料,在锅上抹了油,摊成薄薄一层,被灶下的热气一烘,香味一下子就飘出来了。 除了烙饼,还有粥,粥用的是刚晒好的新麦新谷,和一种类似大薯的白色茎块植物煮在一起,这个时代的脱壳技术还不够完善,脱出来的谷物很粗糙,口感其实没有那么好,但耐不住新出的谷物实在是又香又糯,加上白色茎块是淀粉比较多的植物,还伴有一点淡淡的甜香,一锅粥煮好也是粥稠汁浓,香味四溢,十分吸引人。 第一块烙饼的香味飘出来,长欣就坐不住了,拼命吞口水。 平时做好早饭,瑛娘会让两个小孩一起提着篮子,将给哑二准备的那一份给送过去。今日时间太晚,她便亲自收拾自己走一趟。 包了十几个粗糠饼,瑛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两个精面烙菜饼,一起放了进去。然后将食物端上桌,让孩子先吃。 等她从哑二那里过来,却发现两个孩子居然还等着她。长欣一张小脸垮得快跟她面前的粥一样了,哥哥呢装做毫不在意,但拼命咽动的小喉结出卖了他——两个这么乖的小孩,瑛娘心疼起来了,同时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可是不打一打,挫挫他的锐气,就怕这小孩经此一事,会觉得世上凡事唾手可得,养成骄满的性格,不懂努力和珍惜。 至于长欣,呵呵,当然是顺带的,这孩子太不长心,她愁的! 看着儿子懂事的侧脸,儿子现在已经像个沉稳的小大人了,瑛娘很纠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太远了。 一家三口开动,长欣简直狼吞虎咽,一边塞一边呜呜说今天这饼子这稀饭都好吃。长默正要风卷残云,却见他娘端了往常吃的粗糠饼子自己吃,眉头不由一皱。 看来还得跟他娘谈谈心啊! 一时他也是先填了肚子再说。只是吃完一个烙菜饼之后,长默便将手伸向粗糠饼,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长默已经勉强能咽下这个东西。 瑛娘将他拦下:“默儿,今日的菜饼有烙多的,你和妹妹吃那个去,糠饼给娘吃,娘爱吃。” 长欣在旁边嗤笑:“娘,你真傻,今日这饼子可好吃了!” 她娘和她哥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长默斟酌着开口:“娘,老神仙教的法子不止这一种,以后我们还会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赚钱,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这钱,你不要不舍得花。” 瑛娘嗔道:“这还用得着你教我。娘好歹小些时候也在贵人家见过世面,还不知道要把日子过精细一些。你放心吧,娘不是守财奴,不会不舍得花钱。” 长默道:“那就好,可不要像今天,我们吃好的,你吃粗饼,娘这样,儿子吃不下。” 瑛娘顿时眼热热的,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长欣这时也反应过来,这孩子虽然心大,平时给瑛娘打打骂骂,却是个不记仇的孝顺孩子。当下就将两份饼子调了个方向,冲她娘道:“娘你居然是骗人的。不用将好饼子都让给我和哥哥吃,我们也可以吃粗饼子的!” 瑛娘破涕为笑:“好~” 话虽是那样说,但长欣这个小吃货还是吞着口水,暗茬茬给自己多拿了两个烙菜饼子吃,嘻嘻,太香啦! 一家三口欢欢乐乐均分了粗饼,瑛娘想了想道:“默儿,娘瞧你现在也是心里有主意的人,这笔银子是你赚的,你可想好了要用在什么地方?” 长默道:“没有,娘你安排就好。如果儿子有要用到钱的地方,会向娘开口的。” 瑛娘道:“好。这一来手头宽松了,家里能置办多些东西了,娘也能给你们多做两套冬衣了。你到名府上学的用品,娘已经在邻里叔婶打听清楚了,原本还在苦恼,现在也能一一购置了。回头再买些好米好面,再割点肉……” 在瑛娘喜孜孜的唠叨中结束了早饭,长默就去找哑二家的那头黑驴。 哑二不在,黑驴一看到长默,就又开始喷黑气。 长默讨好地给它递了个早饭特地剩下的粗饼子,黑驴哼的一声,老实不客气地将饼子一口吞了,然后继续朝仇人吐黑气。 长默黑线。 这牲畜脾性大,短时间怕是训服不了它。 正要离开,瞥见一旁黑驴食槽里的食材。 对于贫苦的农人家,米面麦谷比较珍贵,人都不太吃得起,更别说牲畜,所以好一点的人家,拿些谷糠混点坏豆子之类喂驴,便算是精养了。到了哑二这样条件的人家,就只有吃桔杆一条路了。然而哑二养这黑驴也是养出感情的,平时会割一点喂养灵兽的碧根草给黑驴吃,也算给它改善一下伙食。 只是这碧根草也不是最好的,都是一些病株和残弱的,好的那些是得去换钱的,哑二不舍得。 长坏的碧根草口感较涩,并没有品质好的那么甜。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黑驴对那槽草料兴趣缺缺,只有饿或无聊了才叼几根嚼嚼。 长默脑子里的灵光一闪而过,自己不是想试一下自己的催生异能么?现在四下无人,怎么不试一试? 说干就干,他抓起一根碧根草,站到院子中比较遮掩之处,尝试激发异能。 异能量形成清晰的脉络,在识海形成那株疫草的样子,濛濛的能量在草身游动不已。 一株绿色的植物悬浮于疫草前面。 这株植物有着箭型的叶片,茎株带着细细的绒毛,底下根须有着斑斑的绿点,正是手中抓着那株碧根草在长默识海具化的形象。 突然,疫草的茎须探出,形成一道白色的能量线,刺入碧根草之中。 长默感觉手中的草身动了动,但是没有其它反应了。 他睁开眼睛,失望地发现手中那株草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失败了? 是方法不对?还是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够? 长默拿着这株碧根草在黑驴面前扬了扬,黑驴朝他威胁地嗞了一声,眼神非常蔑视。 ——愚蠢的人类!居然想拿爷都吃吐了的食物来糊弄本驴! 回头再试试好了!长默有点气妥地挠挠头,随手丢了那株草,还奴颜媚膝地朝黑驴打了声招呼作告别,离开了。 长默不知道,在他走后,黑驴喷了个响鼻,突然朝地上那株碧根草凑了凑。 咦咦咦! 怎么闻着,这根草好像挺香的? …… 按照约定,长默还得去金府几趟。长默觉得金老板这个合作对象不错,他自己也表现得极有诚意,尽善尽美地解决金老板的问题。 先头答应长欣的事情一直没有兑现,为了补偿长欣,长默一次还是带了长欣过去的。金小胖一直对那天长默的豪言壮语念念不忘,和长欣两个小孩一拍即合,拎着小皮球到元西桥去堵着桥两头踢球,这么新鲜又刺激的事很快就纠集了一班熊孩子参加。 就不提这班倒霉孩子那天是怎么祸害过往的路人了,金小胖这个废物,虚长了一身肥肉和裆里那根带把的东西,居然和小了他足三岁的黄毛丫头踢球踢了个旗鼓相当。 147.玩个大的 此为防盗章  “是。小人一定守口如瓶,不对外说一个字。”那个人的声音一凛。 “很好, 下去吧。” 屋子里静了一瞬, 接着响起了脚步声。长默感觉有人接近, 动手解头顶的麻袋绳结, 没多久,就解开了麻袋口。 男人接着盏油灯凑近着打量他。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入鼻端,长默贪婪地换着气。眼睛则因为骤亮的光线避了一下, 等适应之后,长默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林大郎! 长默瞪大了眼睛。 林大郎捉他来这里做什么? 林大郎有着很魁梧的身材, 皮肤发黑, 周身既有习武人特有的精悍又有其职位所具有的精明能干,气质深沉,眉眼隐约有股戾气。 他将小孩确认了一遍, 也许是觉得不需要解释,面对小孩带着强烈疑问与控诉的眼神,他多余一句也没有,熄灭了油灯匆匆离开了暗房。 瑛娘在晒谷场那边舂米, 一直等到下午回家准备晚饭的时候, 才发现儿子没有回家。 “欣儿, 你哥呢?” “哥早上给你送了舂具, 一直没回来呀!”长欣也在找她哥呢, 也问:“哥今天还去药铺吗?” 瑛娘满脸疑惑, 隐约有点不安:“没听他这么说呀!娘去你哑二叔那里看看。” 哑二院里, 黑驴好端端拴着;到了田里, 只看到哑二一个人在忙活,问清楚也是一天不见长默了,挨个儿问邻里四下,也是一个个都摇着头,瑛娘整个人就慌神了。 自家孩子什么脾性她知道,除了刚回来两天儿子像得了什么新鲜事一样四处逛了逛,后边儿子就对庄中周围失了兴趣,转而去了府城。再经她一顿竹板炒肉,孩子体贴懂事,根本没再发生不知会一声乱跑的情况。 现在,孩子却没踪影了。 瑛娘颤声问:“哑二,你说孩子能去哪了?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李七——” 哑二也是眉头沉肃,按了按女人的手心,示意她先不要慌张。 两个大人去找李七,后者喝了点酒正醉醺醺窝在炕上,听了斥问还搞不清状况,只嘿嘿怪笑:“你家崽子不见找我干啥?又不是老子的种!”哑二拿了冷水泼他脸上,李七大怒,和哑二扭打起来,最后闹到了管事处。 庄中管事现今有二位。大管事就是林大郎,二管事叫孙青,职位低一级,平时负责庄中农事巡视,农忙时分发种子、勘察农地以及庄中一些内务,属于话事权低又必须干活的那一种。出了事也是得他先站出来调停。 小孩不见了,这在庄中是大事。可就算小孩不见,没有证据,也不能胡乱攀咬。孙青居中调停,施压问了两句,李七愤怒异常,指天咒地,众人搜了一遍他家,没半点线索,事情不了了之。 这边再仔细询问,最后一个看见小孩的是在谷场,看着小孩转出路口就没注意了。再沿着那条路查找,半点头绪也没有,小孩像是平空消失了。此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说什么的都有,跑山里丢啦,掉水潭的啦,什么吓人的都有。 彼时瑛娘的方寸已经完全乱了,一回头,看到林大凤掂着脚事不关己地围观着,一时失了理智,冲上去狠狠攥住她的衣襟:“是你对不对?你挑唆李七来缠着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把儿子还给我!” “真是好笑,老娘又不是妓院的老鸨,还给你拉皮条客!”林大凤狠狠地推瑛娘:“自己不检点,还攀咬好人!活该儿子掉哪个山窟窿摔死!老娘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瑛娘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哑二虎目含忿,握住了双拳,这时一串冰刃凌空插入他跟前的泥地,带着浓浓的威压意味。 林大郎护到了妹妹的前面:“再敢闹事试试!” 四级神血战士出手,人群立刻噤声。哑二盯着地上那支冰棱,也熄了眼中的战意。 究竟热心人还是多的,虽说这年代正常人家家中都有十个八个小孩,有时小孩跑山中丢了也时有发生,但谁都不会不当一回事,一班青壮纠集成两个小队,一队进山,一队庄中周围查找,然而一直忙碌到深夜,小孩依然没有消息。 这个晚上,林大郎的那处秘密房舍。 两个小孩被带了进来,林大郎的语气很是谦卑客气:“老先生,您看这两个小孩子行不行?” 林大郎的面前,一名披着黑斗篷将头脸身体都包住的人开口,声音颇具老态,沙哑难听:“年纪大了一点,可以。” 林大郎大喜:“就是那孩子是个下品,不知有没有影响? ” 黑斗篷:“怎么不找个资质好点的?” 林大郎苦笑:“实在是没有人选。” 黑斗篷怪笑:“可以当然是可以,但是有一定机率会影响他们将来的资质就是。还有,你一下子要给两个小孩洗髓,提供疫源的小孩就活不成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大郎眼中的狠色一晃而过。 眼前站的两个小孩,正是他家中的嫡子。 林大郎的妻子姓吴,是一名在主家中颇有脸面的管事之女,吴氏女过门数年,给林大郎生了二子一女,他子嗣颇丰,除了正妻所出,还有二个小妾又给他生下五名子女。 只是他运气实在不佳,这么多子女,竟只有一个觉醒了血脉之力,还是个资质不高的。 大昊国规定每户都要出童丁,林家自然也是要的,吴氏整治家中的手段狠辣,童丁自然都是从庶子女中挑选,四名送去接疫的子女只活下一个,却是个难得的中等资质,这一下,那小妾抖起来了,泼辣善妒的吴氏又不干了,天天哭诉。 林大郎野心甚大,当然不甘心两名嫡子只是普通人,想将他们送去接疫又跟妻子一样担心嫡子送命,后来听说民间有一种异人会使一种叫“洗髓”的方法,很大机率会使接疫成功,遂产生了这么个狠毒的计划给两个儿子改善体质。 林大郎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洗髓”毕竟是大昊国禁止的邪术,被抓到是会被处以酷刑的。人选也不好找,得找未在名府正式登记造册又不怎么受关注的,兄妹俩物色来物色去,只有长默符合这个人选。 数年前,瑛娘不惜以自毁反抗,彻底得罪了主家的贵人。这些年,主家的资源都是将她排除在外的——原来,这些贵人们有意制造出来的孩子,虽然身份是贱籍,却有个很别致的称呼叫“贵客”,“贵客”成人之前,主家是有特殊照顾的。他们每个月都有一定的例银,对于辛苦产子的母亲,也是有相应的恩赏的,像瑛娘这种情况,只是特例。 谁都承认,“贵客”是一种畸形的机制,在大昊国,这些出生之前就被冠以玩物与制造品的孩子是低人一等的,哪怕他们身怀一半高贵的血统,他们的父亲也不会当他们是自己的正常血脉对待。而他们的母亲,一个等同“歌伎”的存在,她们往往是要服侍多名主人的,一个连父亲也无法确定的孩子,他唯有能确认的身份就是奴生子。 哪怕少数能确认父亲的,他们的父亲也不愿意承认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母亲只是“伎”和“婢”,他们是玩物,是制造品,将来是要替代主家的孩子去经历生死的,他们的父亲对他们根本不含有感情,只有冷漠的控制,而主人与奴隶之间森严的等级更利于这种控制。 这是题外了。 总之就是,林大郎选中了长默,林氏兄妹一起策划了这次绑架,这是一道连环计,长默一死,这条人命会被他们设计扣在李七头上,不干林氏一家的事。 现在,只等着“洗髓”了。 “就是这孩子?”黑斗篷已经揭开长默口里的布。 “是。还请老先生施法。” “那行,你先下去。我施法之时不希望外人在场。”黑斗篷冷冷说。 “是。”林大郎不敢违逆,听话地退下了。 门,缓缓合上。 黑斗篷站在长默的跟前—— 许瑛娘道:“你妹妹在家里。这两天药田情况不太好,我让她在田里守着。” 长默皱紧了眉:“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您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走之前,没见您脸色有这么差。” 许瑛娘柔声道:“儿是娘身上一块肉,你去了那样的地方,娘如何能没有感觉?但你现在平平安安出来,娘也好了。” 长默有些懊恼:“可是儿子没争气,资质评测结果很一般。” 148.暗窥 此为防盗章  领头人蹲下, 拭探小孩的鼻息, 翻看小孩的眼皮。取出耳勺状的竹棍, 挖出小孩耳窍流出污黑的秽物查看。 稍后取出白色的粉末撒上,“嗤”的一声, 污黑滞留物像煮沸般凝出气泡,一股新鲜难闻的气味迅速占领整个空间。 这么难闻的气味,却没有人有异样的表现。仅仅是领头的那个人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逐一检查过去,有的小孩如同第一个,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有的苟延残喘,但是有的躯体青紫肿胀, 有的肌肉渗水如泡涨的馒头, 有的七窍流血, 已不成人样。 他一边看着,一边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将这些症状一一描述出来。 例如:癸三七号,全身青紫肿胀, 四肢僵直,眼腹鼓出,眼耳四窍渗黑水, 呕吐物、渗出液皆有“吞噬”现象,“接疫”一天十二个时辰,服药三贴, 生机断绝。 两名手下更没歇着, 一个摊开早就备好的纸笔飞快记录。一个取出瓶瓶罐罐, 或是一点皮发, 或是一块指甲,或是做完“吞噬”后的炭状残余物皆一一收集,贴上相应标签。 已经死亡的被取下身份铭牌,拖到一旁。 检查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吞噬”产生了变异,冒出的不是像沸腾气体的东西,而是诡异的绿焰。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领头人点了点头。 有人抬了一张黑沉沉的乌椅进来,这具被检查出诡异绿焰的尸首被抬起安坐了上去。 光线一晃,也不知是否看花了眼,流着两行血泪垂头歪着的青面童尸,唇角隐隐长出了一对尖尖的獠牙。 负责抬尸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将一块黑布将童尸兜头一遮,迅速抬走了。 地上留下其余五具尸体。 三人走后,才有另一批杂役过来收尸。 他们穿着灰色的麻衣,手脚粗大,衣衫有的还打了补丁,明显比上一批抬尸的又低一个等级。 尸体死状都十分恐怖,幽幽灯色下个顶个的狰狞。刚跨进来的第一人和七窍流血的童尸打了个正对面,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同伴颤声道:“又、又死了这么多……” 另一人低斥:“噤声!贵人们的事休要多口多舌!你活腻了别连累我们!” 谁也不是活腻了,几个人噤若寒蝉哆嗦着给童尸两只手都塞了纸钱,拜了拜,心里默念“冤有头,有冤寻冤,莫来相扰”。每人一张草席一裹,抬走了。 李吉今年刚进名府,因为为人性格不够圆滑变通得罪了管事,被发配到了全府最恐怖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收尸所。整天要与各种死状恐怖的死尸打交道。 偏他天生胆小,每日战战兢兢,备受折磨。今日又被漏在末尾,早已面如土色,脚下沉重。他运气也确实不好,前头几个同伴分到的童尸已半尸僵化,草席一裹挟着也不会溜,童尸短小,半抱半拖就走了,唯独他分到的这一具可能断气不久,又沉又溜,一挟就往下滑,李吉被连连训斥了好几声,这才勉为其难打横将童尸挂上肩膀扛着。 童尸的头从草席滑出来,被裹侧着,一晃一晃正与李吉面照面。 说实话,这个童尸在几个尸体中的死相算是好的了。 他的皮肤虽然发青发沉,但还是能看着孩童特有的滑腻。两只淤黑眼眶与发紫的嘴唇已无法辨认美丑,整体轮廓也是瘦皮包骨的。但从他那管挺翘的鼻梁能想象得出,若能正常养大,这也应是个清秀童子。 李吉没心思惋惜,因为一脸狰狞的童尸两个眼睑半合未合,正散发幽幽的死光与他对视。 是、是错觉吗?掩上席子时眼睛明明是合着的。 李吉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也是他没经验,一般抬死尸的都会将头朝后倒抬尸体,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 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灶神爷爷”给自己壮胆,李吉哆嗦着用粗糙厚实的掌心合上童尸的眼睑,扯着他枯黄发干的头发将头颅偏了偏,强制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童尸的头颅轻轻地,又移转了过来…… 李吉的冷汗涮地就下来了,膀胱和嗓子都在发紧。 可是他不敢再耽搁了,前头的同伴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如果被遗留下一个人独自抬尸到乱葬岗,全程独自面对这具童尸、面对乱葬岗黑压压阴森可怖的环境,驱赶食腐肉的野狗恶枭,挖坑埋尸,那场面真是不可想象。李吉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浑浑噩噩往往前走。 只余光看到,童尸的眼睑又张开了,半合未合地睁着。幽幽地盯着他。 李吉再不敢与童尸有片刻对视,汗流如浆往前冲。 然而…… 呼……细弱的气流激在李吉颈侧炸起的根根寒毛上。 是风吧?死人不会呼吸的。 呼…… 肩膀上似乎又沉了几分。 呼…… 民间传说,惨死的女尸、婴尸最是凶戾,这么大的童尸了,应该、应该不怕的。 是的,错觉、错觉!全是错觉! 青天白日,无神无鬼! 李吉迈着打抖的腿,猛然发觉,颈侧的皮肤被狠狠抓挠了下! 他震惊地侧下头,肝胆尽裂地看到,一只青白的爪子从草席里滑了出来,向他抓来—— 脑袋轰隆一声,腔子里那股洪荒之力再也抑制不住: “妈呀!诈尸了!鬼啊——” 身体被抛着往地上狠狠一掷,五脏六腑差点被抛移了位。 眼前一黑,半晌又才重新恢复清明。 耳边传着闹哄哄的嘈杂声,长默吃力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长默出生在病毒暴发的末世,是个木系异能者。 木系异能在末世是个生活废。所以长默在基地负责各种后勤,医疗,净化,参与实验数据的提取,甚至切割变异生物,获取食物等,可以说能做什么就做什么,来者不拒,所以虽然他是个需要强异能者保护的战五渣,从来没参加过一线的战斗工作,但凭着出色的后勤业务能力,在基地也立下不少功绩,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在唯一的妹妹也在残酷的末世丧生之后,长默基本已经是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不过是生存下去,等待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没想到,那个时间会那么快到来。 病毒进一步变异加快了丧尸的进化,人类异能者节节败退,丧尸潮攻陷了基地。 长默只记得一头类蚱蜢型变异丧尸挥动长长带锯齿镰刀状的前肢向他扑来,接下来是剧痛与被吞噬的黑暗。 重新醒来,他以为自己是侥幸得救了。慢慢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异世,并成为一名试药的孩童。 原身在喝下“接疫”药汁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去!他代替了原身成为这具孩童身体的新主人! 然而长默的到来不过是让这具瘦弱的孩童身体多拖了三天! 猛烈的药性在幼小的身体内横冲直撞,剧烈毒性让经络与肌肉一寸寸变紫变黑,流出脓血。这让长默想到了末世的丧尸病毒,区别是丧尸病毒是天灾,“接疫”却是人为。长默只知道这是一个让幼龄孩童喝下特配的药物让其成为“药童”的实验,“药童”是什么、目的、用途等等长默一无所知,但这个实验的成功率,却是低得让人心惊胆寒——在昏昏沉沉模模糊糊与药性抗争的三天里,每一天都有检查的人到来,查看,登记,宣布死亡。 二十名试药的孩童,除了情况特殊的长默和耳室里两名苟延残喘的之外,其他竟是全军覆没! 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如果不是长默在关键时刻觉醒了他在末世所拥有的木异能,依靠微弱的异能力的“净化”特性,在最后一刻反戈一击,护住了头部和心脏两处阵营,那么,长默现在就真的要拉去埋了。 周围闹哄哄乱哄哄的一片,被声音吸引,惊慌失措的人已经迅速从几名增加到十几名。 看来无论哪个时空,鬼神的杀伤力是一样的。 当然,长默知道自己的状况多差,样子多像鬼。 面皮青肿,嘴唇发紫,黑着一对眼窝堪比五毛钱特效的港片小僵尸,身上灰衣沾着黑色的凝固物,瘦弱的小身体在经历类死亡后现在仍血行不畅,带着一种诡异的生硬在裹死尸用的草席间扑腾。 149.清纯不做作的神经病 此为防盗章  启淳一跳下车, 就看到一旁娉娉婷婷候着, 一脸期待的少女。 少女一见他就想朝他扑:“小淳!小淳!淳宝宝!” 德胜眼疾手快将人拦住了, 好声好气地劝道:“容兰小姐, 殿下身份尊贵, 您这么称呼, 不太合适。” 少女娇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起来我还是小淳的表姐,小淳跟我要抱抱的时候,你这奴才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老东西快让开!别拦着我见淳弟!淳弟——淳弟——” 呵呵,要抱抱。 抱你娘个蛋。 启淳加走几步, 面无表情。 别庄里头, 和风扶柳, 廊下一长串叽叽喳喳的飞鸟。 宽袖长袍的男子拿着麦杆正逗着鸟:“嘬嘬嘬,翠儿乖宝宝,叫阿父。” 启淳道:“阿父。” 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哦,别挡着光。”接着专心致志地逗鸟:“嘬嘬嘬, 宝宝吃饭饭。” 启淳:“……” 启淳撇撇嘴, 摸摸瘪瘪的肚子,自己爬上短榻拿点心吃了。 凉风习习,这么个普通庭院与其它地方似乎并无区别, 谁也不会想到,它竟是皇家的一处别院;而眼前这个专注逗鸟的神经病, 就是当今建章大帝的结契者风涯大殿。 风涯大殿逗完鸟, 一回头, 就看到被自己戏称是从石头缝里抱来的儿子已经变回了兽型,正缩在垫子上抱着尾巴睡觉,小眉头皱着,小脸绷得酷酷的,莫名带着一丝委屈。 他爱怜地将儿子抱入怀里,将它的尾巴尖自它的嘴巴里拯救出来。 小小的幼崽漂亮的金色鳞片隐约浮现的黯淡光泽。风涯大殿眼光扫过,神色微沉。 德胜恭敬地站在廊下,回答问话。 “这一次就准备在这里度过了?” “是。陛下讲,京中人多口杂,不安全。” 风涯大殿呵了一声:“行啊。他用惯了的那些东西都带过来了?” “带来了。奴婢已经安排在霜华院。人手也安排好了,由四名神狩士暗中护卫。” “人都信得过?” “是陛下身边的死士。” “好。这段时间,看着容国公府的疯丫头,别让她接近小淳。” “是。” 从这一天开始,金色幼兽的鳞片越来越黯淡,精神也越来越萎缩,最后陷入沉睡。 这是拥有“天龙”神血一裔的幼崽必经的一段蜕变期,它将经历换鳞,然后幼兽的两只前爪也会长出尖锐的刺勾,成为它今后战斗的利器。身处蜕变期的幼崽会特别虚弱,神血之力也被完全封印。 风涯大殿鸟也不逗了,每天把儿子抱在怀里,听他经历痛苦时发出可怜又脆弱的唧啾声。 面对如此脆弱的殿下,别院一派外松内紧,一班下人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然而千防万防,内贼总是有可趁之机。 玉盛酒楼。 赵汉辛提着一个小篮子,神色紧张地进入一间包厢。 容兰神情亢奋地坐在包厢里面,手里一直甩着一把小刀子。 “……容小姐。” 容兰兴奋地就要去揭小篮子,被赵汉辛按住:“容小姐,你真的确定此举对殿下没有伤害?” 容兰不悦道:“当然!我这么喜欢淳弟,当然不会害他!我只是想让他喜欢我而以!” 赵汉辛:“可是我听说,殿下经历蜕变期之后,会将此段时间经历忘掉,您这么做有用吗?” 容兰:“当然。天龙一族是对气息十分敏感的种族,只要我现在喂下我的鲜血,就会在淳弟血脉中留下亲近的气息,他苏醒之后,就自然而然会亲近我了!我要成为淳弟的药童、药师,将来与他结契!做完这件事,便算你对容国公府的报答了!” “好吧!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快点。”赵汉辛终于妥协了。 然而,当两人揭开篮子,却齐齐变了脸色。 篮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殿、殿下呢?”赵汉辛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再然后,他发现了更加绝望的事——外头被包围了。 启淳小盆友去哪了?当然是自己摇摇晃晃偷偷遛走了。 他走啊走啊走啊,晕晕乎乎顺着兽类刺激的气味走进了天天兽宠,然后倒在长默跟前。 嘿!这是?! 长默被吓得退了一步。 小东西出现得太突然啦!第一眼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犯瘟的山鸡,倒在面前抽搐呢。 等看清楚了,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山鸡。 这……蜥形纲,头顶长着角,背有小刺,可以直立行走的后肢和那根具有标志性的大尾巴,莫名眼熟啊! 这长的不是和奥特曼分享冰淇淋的那头小怪兽嘛! 区别在于,奥特曼的好基友是个绿胖子,而这个颜色暗黄,脏兮兮的一团。 貌似,这是生病了? 感受到长默打量的眼光,神情委顿的小怪物朝长默龇了一嘴。 嘿,脾气还挺大! “这是什么?”长默惊奇地问,小怪兽的外貌给长默莫名的亲切,这种心情大概跟第一回瞻仰神兽草泥马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被龇了一嘴他也不以为意。 伙计也发现了地上的动物,愣了愣:“这像是……穿甲兽?”奇怪,这穿甲兽的样子好像有点怪。 “穿甲兽?”长默很好奇。 伙计不以为然道:“是啊,山里头很常见。不聪明,肉也糙得很,对人没啥用处。店里时常会收一些给大型兽练练爪子,改善一下伙食。这头好像还病了哩!”一边说着,一边朝一边的杂役吼:“笼子怎么不看好!连病了的穿甲兽也放出来了,到时把病气过过来怎么办?!” 那边有人答应了声,道:“奇怪,笼子关得好好的呀,怎么跑出来了。”说着急急忙忙去找抓穿甲兽的工具。 “嘶——”感受到危险的靠近,黄色小怪兽背刺炸起,发出示威的嘶叫。 然而它太脆弱了,站都站不稳,不一会儿,就让两个杂役用铁钳夹着,装进一个竹制的小笼子里面。 “把它处理了吧!”伙计皱眉道。 笼子里的小家伙虽然一直在龇着牙示威,但瑟瑟发抖的身体却暴露他的虚弱和不安,所谓的处理,可能是葬身兽口,可能是拿去丢弃,总归逃不脱一个“死”字。长默恻隐之心一起,便呵止了杂役:“等一下,这东西多少钱?卖给我吧。” 伙计一愣:“小公子,这个可守不了院子。” 长默问他:“你说处理,是拿它去投喂那些巨型兽吧?” 伙计点头。长默道:“这就是了,难得它撞到我的跟前,不救我心里过意不去。也许这就是小二哥刚刚所说的眼缘。” 伙计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道:“小公子心善。行勒,我也当做做好事,刚刚见您在看这只黑枣儿?四个大钱您拉走怎么样?这只穿甲兽买一送一,我作主,送给你!” 黑枣儿就是长默之前看的像中华田园犬的那一只,这小狗长得精精神神,鼻头的鳞片带着一个小尖勾,一身黑毛油水瓦亮的,长默一看就很喜欢,于是稍稍又再讨价还价了一下,便订下来了。 买一送一,送一只小怪兽,这感觉不亏。长默又听伙计传授了些饲兽的经验,最后带着两只,满意地离开了天天兽宠。 长默长的是个敦厚面相,但扯起蛋向来面不改色。他以古言成绩五十五分的水平强行拽文装了个逼,得亏门房是个文盲,给他唬得一脸不明觉厉,一时也拿不住这个“陈氏别庄”来的小子什么来头,不敢轻易将人赶走。但他是个无赖,眼珠一转,以退为进:“谁晓得你这小东西是不是来捣乱的?这样,今日叔叔心善,瞧你还有趣,你若给我个大钱,我便给你通报。” 长默送给他一个“要钱不早说,废那么多话”的眼神,毫不拖泥带水,从怀里取个大钱丢过去:“通报去吧。” 心里却嘿嘿直笑,心想小爷一下给你要了一多半身家去,今日这宗生意成了也就算了,若是不成,先让你乐一乐,回头让金小胖要回来。 他身上的这两枚大钱,自然是当日出名府时得到的那个红包,说起来还是他的卖命钱。现在给出一枚,一枚买了胶水也破瓜了,荷包里面就剩下几十个小钱。 这一天的金小胖跟从前无数个往日一样,睡到日晒三竿,懒洋洋起床,捡着最富贵的绸衣穿了,开启了吃吃吃的一天。 从前他老爹望子成龙,还奢望以读书人的标准严格要求他,金欢晨起时还要读读书学学字,对着百家姓三字经点点蚊圈,如今遭了回罪,金老板心疼儿子,连这道程序也被暂时忽略了。没几日又养得白胖了一圈。 当然,富家公子也是有烦恼的。金欢的烦恼来自他父亲的小妾与小妾出的庶弟,小妾不必说了,整天吹着妖风,还有那个庶弟,不过半个多月没见,居然学会朝他翻白眼了,金老板还夸这个庶子有灵气。最可恶的是庶弟的身材,凭什么同是一个爹的出品,他就跟爹一样肥得像颗发过头的大白菜,庶弟却像颗挺拔的牙菜苗,精精神神那种? 150.秘钥 此为防盗章  “你这小孩, ”他看着樊笙:“你体质特殊, 疮毒暂时不解, 以后努力修习,等待疫力提升自会好转,在此之前,切莫灰心。这里有一瓶外用丹药,对疮毒有所缓解。” 樊笙呆呆地接过白丹师递过来的丹药,他无措地看着对方, 嗫嚅道:“可、可是我买不起这么贵的丹药……” 白丹师:“送给你的。” 樊笙一时愣住了。 缠着白布的手紧紧攥着白色的药瓶,连挤压到伤口也不觉得痛。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得了这一身脏病, 连他自己都嫌恶自己,这一段时间尝遍了人情冷暖, 原以为不会有好运的事情发生了,然而在今天却认识了到两个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小伙伴,还有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身为一个高贵的丹师,对他这样的贫家小儿不仅没有半点嫌恶, 还温言安慰, 细心赠药。 浓浓的感激和孺慕挤压在胸臆无法表达,最后化为重重的一记叩谢。 长默看这情况就知道白丹师收复了一枚脑残粉。他原本就觉得白丹师性格不错, 现在更觉他人是真好。如果前世, 他定努力勾搭跟他做个好友, 这一世, 身份年龄放在这里, 他暂时是不够格的。 正有点小忧伤,白丹师却转而面对他,脸上有踌躇之色。 “长默是吧。”白丹师道:“早在数日前就听营房管师提起你,说真的,我对你接疫所表现十分好奇,今日你又让我吃惊一次。你的体质定有特异之处,可惜我知识浅薄,是好是坏,无法得知。或许多加接触,能有结论。” “你若有意,今后沐休或是得闲,可到丹院当个杂役弟子。我虽然只是一个初级丹师,倒也能给你一些修练上的指导。当然,代价是你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向我报备身体和修练上的情况,有时可能会让你做一些小测试,在无损害你性命的情况下——你愿不愿意?” 长默听到身边好多小孩呼吸加粗的声音。 进入青云丹院,得到丹师指导,哪怕是以一个杂役弟子的身份,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可是,这机遇也伴随着莫大的风险。 长默看得出白丹师是一个坦荡的君子,否则他想观察一个像他这样毫无出身、没有资质的药童,只需要利用丹师的身份一声命令,根本不需要任何代价,根本不需要坦言告知。 然而,白丹师可以信任,其他人呢? 白丹师还有背后的家族,一脉相承的师门,他有同僚,有追随的扈从,甚至还有一只对他虎视眈眈的灵兽呢,一旦知道他体内的木异能,白丹师或者能坚守良善之心,其他人呢? 可能他现在拒绝白丹师,还有其他对他感兴趣的人,但那毕竟是未知之事,而他的评测结果是废资质,就足以让大部分人止步了。他不认为自己就一定会面临其它危险。 相反,如果他答应白丹师,种种测验之下,他的木异能肯定无法再遮掩,这个秘密就是他的弱点,将弱点呈于别人分享,不是长默处事的风格。 哪怕眼前的诱惑是株人参果。 长默几乎是在瞬间就坚定了想法,但他也没有立即拒绝白丹师,只是谨慎地行了行礼:“丹师大人,这件事情可否容小子再考虑考虑?”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白丹师也没有不快之处。“若要找我,可到青云丹院通过这块令牌通报。” 长默接下一块青色的令牌,虽然拒绝了白丹师,心里却无比感激对方。 这块令牌的份量,不仅仅是青云书院的敲问砖。 有了这块令牌,就算今日之事流传出去,有其他对长默同样感兴趣的人,不想得罪青云丹院的丹师,就只能先止住念头了。 它等于说,这小孩以后就是白丹师罩的人了! 还有什么好处能抵得上这句话?长默再无知也知道一个丹师的份量。 白丹师继续道:“我虽能将你的资质定于下等,但废资质根本不利于修行,你如今通过灌体依然没有凝聚疫力,今后更是千难万难,你要有所心理准备,益加刻苦修练,不要轻言放弃。这二瓶聚灵丹,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忙。” 长默又接下了两瓶丹药。 心里饱饱暖暖的,这份赠令赐药的恩德,也许对方只是举手之劳,却值得他牢记一辈子。 长默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他如今没有能力,以后若有可能,定要回报这位好心的丹师一二。 孩童们再次上了马车,驶向外事府。 大片的风景被甩落在身后,评测之地,惊鸿一瞥的药田,那群带给他们短暂惊奇和快乐的水犀兽,还有细府十营的营地,那让这一群幼童经历生死一线的地狱之地。 终于可以回家了。 不知道是谁点醒了这一句,孩子们像都从噩梦里惊醒了一般,突然都鲜活了,笑的笑,哭的哭,有的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连没有得到白丹药青睐而异常失落的金小胖也原地复活了。 胖子叨念着自己如何想念他的胖子老爹,虽然老爹在小妾生了儿子之后便有些偏心,但知道他大难不死,一定很开心;樊笙也开心,同时也在烦恼,担心自己没好的疮症会给亲人带来负担,邻里间会有闲言碎语,体弱的母亲会伤心。 一群从牢笼放飞的小鸟,外头有所期待着的,敞开着怀抱的亲人。 连烦恼的,也是快乐的烦恼。 然而自己却不是他们中间中的一员。 长默已经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人的生活,长到忘记有亲人是什么感觉了。 此时即将面对多出来的亲人,甚至有些茫然。 原主的亲人应该会来吧?自己这个夺了人家儿子身体的冒牌货,该如何面对他们? 他想了想又失笑,自己根本不该有这样的负担。占据了小孩子的身体又不是真的小孩,怎么也变得软弱起来。 嗯,就当多出一个养母好了。如果人真还不错,他会当亲生母亲一样孝顺的。 外事府有两个门,一个喜门,一个阴门。 喜门报喜,阴门报丧。 喜门停着瑞兽,阴门栖养丧鸦。 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传说,给瑞兽进献供品,可以保佑孩子逢凶化吉,是以如今府门前左右长廊,摆满各式果品。旁边则站着诸多翘首期盼的父母。 有小孩远远就看到自己的父母,拼命挥手。这一下犹如一滴冷水滴入沸油,小孩大人都激动起来啦!儿子扑进母亲怀里,母亲搂着心肝痛哭,各种喜相逢,催人热泪。 胖子的老爹果然很胖,长默被嚎啕的大小胖子拱到一边,樊笙的眼神在人群中拼命穿梭,亦是猛然身体一震,松开长默的手。 长默拼命在脑子里回忆原主母亲的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主死前的痛苦影响了他的记忆,又或者是面对越熟悉的人越不会仔细打量他的外貌,他能想到的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形象,十分温柔可亲。 突地,一记大力将他扑倒。 眼光的余影只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然后,身体就被狠狠搂入一个柔软怀抱。 一股熟悉的味道侵入鼻尖,带着温柔的,舒适的,令人安心的感觉。 这是……原主的妈了吧?这种类似找到组织,被接收了的感觉让长默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口气还没喘匀,又想到自己的脸正埋在一个年青妇人的胸口,披着成年人内芯的长默又是一僵。 “呜呜!默儿,你让娘担心死了啊!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呜呜……” 可怜天下慈母心。看着眼前激动呜咽的妇人,想到其实已经死去了的原身,长默的眼眶不禁也是热热的。他犹豫了下,轻轻地拍了拍妇人的背,轻声安慰。 “好啦……娘,”长默不自然地喊道:“我没事不是件好事吗?不要哭了,伤身。” 妇人拭着眼泪,破涕为笑:“是、是!你看娘!实在是太高兴了……”说着擦着泪水直起了身。 这时候长默终于看清楚了妇人的脸,一下子呆住了。 这是个普通农家妇人打扮的女子,布衫布裙,头上包着半旧的布巾。中等个子,长的却瘦瘦巴巴的。她双眼红肿,容色憔悴,一道陈年像是利器划过的伤痕从眉间划过左半边脸,使得原本美丽的容颜彻底破了相。 但长默关注的并不是这些。 尽管已经很多年不曾再见了,记忆里温柔的音容笑貌也因为残酷的末世变得模糊,但长默还是一眼就认了出,这个妇人竟跟他在末世病毒爆发时死去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 “……默儿,你怎么了?” 看出长默瞬间的怔愣,妇人不禁又担心起来。 长默双唇颤抖,死死擎住妇人的手:“妈你是不是叫许瑛?” 151.你会死! 此为防盗章  哑二叔家的黑驴这两天很心塞。 自从那天吃下仇人丢过来的那株草之后, 它一直在回味。 那株草很甜, 重要的是,吃完有一股暖烘烘的能量, 充诉全身,就别提多舒服了! 简直像是吃了补药! 从食槽里翻找,一堆草,再也找不着这么好吃的。 是那个讨厌的小孩使了什么神奇的手法吗? 如果是这样, 再给大爷他来十个八个的,它就勉强把秃颈之仇忘了好了! 驴爷可是一头宽洪大量的驴,啧! 在此之前, 既然他那么讨好本驴, 本驴未尝不能稍微放下一点点身段的, 毕竟, 人类——除了我英明伟大的主人外都是那么愚蠢, 对方还是一头笨蛋幼崽。 非常期待地等到晚上见面, 本驴主动踢踏跑过去, 伏下高贵的头,来啊幼崽!来摸本驴!本驴给你摸!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等等!主人你拉着我干什么?本驴不是想撞他!哦该死!本驴确实翻了一天食槽,把干草掀得满地都是,但是本驴没得狂躁症!本驴心理健康着,一百分! 本驴好气啊!真的好气啊! 愚蠢的幼崽真的就被吓住了啊! 接下来的两天幼崽给它丢了面饼就跑啊!本驴真的愿意给你摸啊! 面饼虽然好吃但更想吃绿绿的能量棒啊!呜呜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啊! …… 小学徒一事是跟妈妈商量过的,并没有遭到反应。 其实, 瑛娘也知道无法给儿子什么建议, 所说的有商有量, 不过是想知道儿子做了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以至晚归一点她心里就不会那么发慌罢了。 要频繁往返府城,代步的工具就得想办法解决,总不能天天搭乘顺风车,晚上再让哑二叔来接,他心里过意不去。 他们这片庄园靠在外围,再往里还有成片的其它农庄,据说里边还有更偏僻的小村镇,以及山中猎户,药农,来往的路就这一条,行至连接官道不远还有官亭、驿站和茶舍,每天有各色人等经过,官眷、信使、服役的刑者、行商等,白天行人不少,总体来说是安全的。 加上古人也比较纯朴,互相都比较照顾,路上遇到老迈妇弱,还会主动提议结伴行一段路,自打去岁在这段路上捣乱的几个城里瘪三被驻官亭里一名六级神血战士大人给灭了之后,这段路一直太太平平,没有出过问题。长默肯定了骑驴去府城的可行性。 两个大人对这件事当然是不同意的。被缠得没办法了,就放话给小孩,如果黑驴愿意拉他,大人就同意。 这是看准了自己连一头驴都搞不掂啊! 长默斗志熊熊燃烧。 其实长默感觉,这两天的顺毛行动,似乎顺利了些? 尤其今天,长默推开门,竟看到黑驴伸长了脖子望着,颇有眼巴巴之意。 长默捏了张饼子晃了晃,黑驴凶巴巴盯着,似乎考虑了一下,竟把头凑过来。 长默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将手凑过去,在黑驴额头仅剩几根杂毛间梳了梳。驴大爷的长耳朵扇了扇,他赶紧将贡品献上,黑驴一口干了,既而目光烱烱盯着长默。 “啊呃——”驴大爷催促地唤了一声。 “嘿,没了啊!明天再来了,大兄弟!” “啊呃——”放下能量棒再走啊蠢货! 长默转身,发现衣襟被咬住。他立马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不敢反抗。 黑驴拉着长默来到食槽边:“啊呃——” 长默:“?!” 黑驴叼了根碧根草,扔到长默手上。长默迟钝了片刻,突然眼神一亮,也反应了过来—— “想吃这个?”长默立刻按照那天的方法催生了一株碧根草,晃了晃。 黑驴兴奋地啊呃了一声,大头想凑过来。长默灵活往后一逃:“真想吃啊?那行啊!”嘿嘿怪笑。 长默摘了一段叶子向驴嘴里扔,一边摘驴绳试试,见它没有反抗,拉着黑驴在院中逛了两圈。 “大兄弟,干得不错。”长默高兴地再往驴嘴里送了一根鼓励品。“每天拉我到府城一趟,给你二棵这样的碧根草,怎么样?” “啊呃——”十棵! “呃,三棵。” “啊呃——”浑球,十棵!十棵! “五棵,再多没有啦!” 长默松了驴绳作势要往回走,一直往后扯的黑驴赶忙凑过来,长默咧嘴一笑:“那这么说好了,成交!” 哑二和瑛娘今天都在田里,哑二正忙着给挂穗的稻田加多几个草人驱鸟,瑛娘则趁着日头好,在田里用干透的桔杆堆高铺成一个围垫,切洗了满满一筐萝卜瓜片铺在上面晾晒,这是瑛娘的独门手法,这样晒上一半个月等大菜油头出来,再洒上盐和香料装罐,制成的酱菜特别香。 突然听到长欣兴奋叫道:“哥!” 两人抬头,均诧异地看到小男孩拉着黑驴来到田间,那暴躁的黑驴跟换了个芯子似的,亲亲热热地跟着长默,蹭头蹭尾。 瑛娘、哑二:“……” 哑二只是一怔,便给长默比了个大大的拇指。 长默满脸兴奋:“哑二叔,可以教我骑驴吗?” 瑛娘满脸的不乐意,还想阻止,却给哑二拍了拍肩膀,制止了。 男孩子,他想独自飞翔,就该适时放手,让他去品尝外面的天空。 长默悄悄看在眼里,也给哑二比回了一个大拇指。哑二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眼里满是看“小男子汉”的赞赏,一股属于男人才懂的腥腥相惜充诉在两人之间。 只瑛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眼不见为净,嘱咐两人傍晚回去记得将她的大菜盖了,拽着眼热也想凑一脚的长欣的耳朵回去了。 长默足足学了一个白天,他人小手小,黑驴背颈又被剪秃了不好抓,一开始还摔了好几个跟头,后来人放松了渐渐熟练,倒是骑得似模似样了。 金盛药铺位于府城的元好街,不过这一片繁荣商业区中一间很普通的店铺,铺面不大,一个掌柜七八个伙计,两个收药材的老师傅。收的也是比较低端的药材,从附近田庄,药农小批量散收,相较于位处元秀街那些以千斤进出货,甚至还收高级的灵草灵材的大药材行是微不足道的。 然而小生意也有大学问,店铺每日开门便要迎客,忙起来可是脚不点地的。 药铺掌柜姓柳,不巧正好是柳小妾的一个亲戚。听说了长默这档子事,心里就暗暗冷笑,一个黄毛小孩竟然让自家的姨娘吃了个暗亏,现在这小孩还敢自投罗网,不给他一点排头吃,简直对不起他的姓氏! 等长默到了,不仅心里有鬼的柳掌柜,连其他几个伙计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么小的小孩,六岁还是七岁?还没药柜高呢,能干什么?过来当少爷吗? 一时扛着货的,跟药农接洽称重的,在柜台洒扫的都一边干着活,一边拿眼悄悄扫着小孩的方向。 柳掌柜听了长默的自我介绍,赏了他一个不阴不阳的笑:“行啊,那你以后就跟着刘师傅吧!”说完指了一下巴。 柜台一侧,一个半头稀疏黄毛的老头坐在一张老酸枝椅上,正架着腿,滋溜吸着茶壶。 长默一见,就暗暗皱了皱眉头。 原因不是因为老头眼袋垂挂,一脸菊花皱,长得很寒碜的模样,而是对方面无表情,一汪眼光寒浸浸,带着刻薄都懒得赏给你的讥诮,看起来特别不好相处的样子。 一间店铺的人包括掌柜,或站或蹲,惟独他大爷似的坐在那里。 长默朝老头鞠了个躬,问好道:“刘爷爷,您好。” 老头恍若未闻,汲了两口茶缓缓放下,含着眼晴养神。 这下,谁都知道柳掌柜在有意为难小孩了。 要知道这药铺里两名老师傅,一个姓黄,一个姓刘,都是经年有经验的师傅,尤其以这姓刘的手艺最好。然而脾气最臭的,也是他。 刘师傅三个规矩,不收学徒,指点不超三句,点唱药材不能错上半条。 他说不收学徒,前头柳掌柜还道别人的不收,自己的面子总不会落吧,便跟这老头说带自己的侄儿过来给他瞧瞧,他也不拒绝,等人到了面前,拜师茶都给他满上了,他才从鼻子哼了一声:“我不收废物。”把柳掌柜气得够呛。 而他手底下混的伙计就更惨了,累死累活不说,有一点错儿,反应慢点就是一顿排头,大伙儿私底下都叫他刘棺材板儿。 现在,新来的小学徒柳掌柜不让黄老头带,偏让他跟刘棺材板,不是存心要给他苦头是什么? 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一个前头就想让自己弟弟过来当小学徒被拒的伙计当先发难,扛着一筐药草大声地呦喝“让一让”,却故意往长默身上拐,哗的一声,一筐分好的药草全摔在长默跟前上。 152.坦白 此为防盗章  哥哥一定是在名府受了大委屈了!听说,那可是个阎罗王住着的地方。 长欣怯怯地伸出手, 给哥哥擦眼泪。 “哥哥, 不哭!不疼!” “嗯!”长默知道自己再一次失态会引来母亲的担心, 飞快地收住自己的情绪,他破涕为笑,抓着妹妹的手, 重重在她手心啵了一下。 “乖长欣,哥哥不疼。哥哥不要你的保护, 哥哥要保护你, 还有娘亲,你们都要好好的。” 长欣大力点头, 一边努力躲着手。哥哥亲得她手心痒,她心里又开心又兴奋,咯咯咯地笑开了。 兄妹俩正打闹,突然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插了进来:“呦!回来啦?这是怎么的,怎么瞧着哭上啦?” 两个孩子都仰起脸, 承袭自原主记忆的一股厌恶感让长默皱起眉头,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过来正抓着一把瓜子嗑着的胖妇人。 瑛娘脸上的神色亦是一收, 过去搂住了自己两个孩子,淡淡地唤了声嫂嫂。 她嫂子吐着瓜子壳:“回来是好事呀!这孩子倒是命大,居然挺过来了!就不知评测结果是个什么等级?” 瑛娘抿嘴道:“回嫂嫂, 是下下。” “啊哈!”她嫂子夸张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不该存着什么期望, 果然是个下下的废物!” 瑛娘抿紧了嘴, 也不理她, 只道:“嫂嫂,孩子们都饿了,我带他们家去了。”回头又招呼了一声拴好了驴板车此时已下田忙活的哑二晚上过来吃饭,就拉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嗑着瓜子的胖妇人又夸张地啐了一口,拉长声音嘟嚷:“好好的米面,整天养野男人,也不知道私底下还做了什么!真是臭不要脸,我呸!” 长默这个大娘林大凤是周围几个农庄中出了名的浑,一张嘴刻薄又势利,难听的话一串一串,谁见了她都绕路走。 她敢横,因为有个当上庄中大管事的哥哥,掌管着庄园所有人的生计,对于没有自由身的奴仆,说是予杀予夺也不为过。 就曾经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有个性子泼辣的女人受不住气,跟林大凤顶撞了两句,隔日她家的田地就莫名其妙遭了虫灾,辛苦一年的收成全打了水漂,没过几天,妇人的丈夫当公差时又莫名其妙砸断了腿,雪上加霜,好好一家子差点就家破人亡了。 通过这样的“立威”,林氏兄妹的权威到了无人敢挑战的地步。 谁也不想因为几句口舌之争招惹接下成串的麻烦,甚至家破人亡。村子里的汉子们都约束着自家的妇人别犯浑,而这些忍让和示好越发助长林大凤的气焰。 谁让林大郎在主子面前得脸? 而这个林大郎,本身还是个四级神血战士! 四级!这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现在异能者简直是滥大街,但寻常看到的都是一级二级,三级就很了不起了,严格来讲,三级以下,这些人只能算是“血脉觉醒者”,不算真正的神血战士。 这些人的能力,也就比普通人身体壮实一些,速度快一些,有力气一些,多使两个击雷术罢了。 毕竟,资质普通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而培养出一个高阶战士要耗费大量资源,只能挑其中资质优秀者培养。不经培养的觉醒者,一生能修练到三级也就到顶了。 若以事物来形容不同等级的异能大小,一级是个李子,二级是个桃子,三级是个西瓜,四级则是一个小池塘!三级与四级之间,绝对是一道天堑! 所以,三级只是入门,四级才算一个真正的神血战士! 四级的神血战士放到异能者队伍中,只能算个渣渣,放在世俗中却足以傲视一干低异能者,更何况,农庄药庄之中的普通人。 谁都知道,一个林大凤根本不值什么,只要能扳倒林大郎,林大凤就是没牙的老虎,三四个妇人一起上,分分钟让她吃一嘴屎。 可是林大郎是那么好扳的吗? 长默是深明这个关键的。 要说庄子里最恨林氏兄妹的人,长默一家三口得是排得上号的。 这事情说起来还得提一下林家的发迹史,林家原是庄上普通的佃户,依靠许家才有今天的地位。 许氏的地位很特殊,虽然只是永安陈氏——也就是这一大片庄园主家的荫奴,但这一代的许家二老混得不错,在主家那边颇有脸面,晚年被恩典,放到庄子里荣养。 慧眼独具的许老管事在这里发现了天资不错的林大郎,有心培养,两家便结了亲家。 依靠亲家的扶植,林大郎得到了部分修练资源,虽然有限,但他自己也争气,最终在中年的时候练到了异能四级,成为真正的神血战士,扔在普通人堆里,也算出人头地了。亲家翁又将他介绍给了主家。 只是林大郎在主家没有一飞冲天,反而打工打得很不顺利,没过多久,又被刷回庄上了。 许家二老过世,林大郎又在二老的推荐下,当上了庄上大管事。 许氏这算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二老还在的时候,兄妹俩事奉恭亲,得到无数称赞,等二老过世,便露出丑恶面目来了,他们盯上了在家的瑛娘。 长默的娘是许老管事夫妻二人的老来女,二老走的时候也才十六岁。许瑛娘在主家亦服侍过一段时间,那时刚接回家不久,是二老求了主家恩典,接回来说亲的。然而二老走得太突然,瑛娘便这样孤身留在了家里。 为了讨好主子,他们将瑛娘送给了主家公子,当泄欲的玩物和生子的工具。 瑛娘只有一个哥哥,是个药罐子,长年缠绵病榻,就是想管这事,也是有心无力。 后面,瑛娘有孕,送回庄上生子。 这是生命的奇迹,女人原对灰暗的人生已经绝望,小小粉嫩的一团生下来,又被唤起了对生活的热切。 然而也等于有了软肋。 不久之后,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妹以孩子为要挟,又将瑛娘送去了主家。 三年后,长欣出世。 这时代有很多女孩都这样,最好的花期失去了嫁人的机会,沦为玩物工具,没有丈夫的疼爱,没有家庭温暖,主人兴致来了随意亵玩,然后产下一个又一个孩子,在人老珠黄的时候被抛弃,后来,养大这些孩子之后,孩子若没有觉醒神血能力,又将被送往名府,接下来迎接她们的,往往是丧子的悲痛。 当然,也有好运的,孩子侥幸成为药童,天资还不错,母子被主家承认,从此咸鱼翻身。 偶尔出现这么一桩,就会引为美谈,在女奴之间争相传颂。 不知有多少少女做着这样的美梦,然后被现实击垮呢? 瑛娘听多了这样的故事,知道自己的孩子将要面对的命运,在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母为子强,生下长欣之后,这个默默忍耐的女人偷偷喝下了绝子汤,决绝地毁掉了自己的脸! 正是这个举动绝了林氏兄妹更多的暗算。也正因为如此益发惹恼了他们,这些年,林大凤给瑛娘寻了无数麻烦,每回见到这个被她祸害甚深的小姑子,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处处叼难,若不是他们不敢随意处置主家留下的种——嗯,哪怕是野种,现在瑛娘母子三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长默真的佩服自己的母亲,明明恨一个人恨得想活剥其皮生啃其骨,这些年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愣是没撕破面皮,在对方手底下成功求生,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 只要想到这些,长默就特别特别心疼自己的母亲。 污言秽语传来,声声刺耳。 长欣顿住了脚步不肯走,想回头找恶婆娘拼命,被娘亲和哥哥按住。 长默也是气血翻滚,但他忍住。 母子三人的生存状况太恶劣了,造成这样的原罪不是林氏兄妹,林氏兄妹不过是横亘在眼前的两个小脚色。但却是他们眼下必须搬走的两座大山。 可是他们太弱了,想征服高山,挖走山脚下的一铲土是无济于事的。 长默对长欣说:“长欣,你现在过去,也许能骂她一顿,拼尽全力撞她一记腰眼,可是林大凤单手就能将你制服,打你一顿。” “重要的是,这并没什么用。除非你能一口气干倒林大郎,否则不仅没用,还会给娘招来无尽的麻烦。” 长欣攥紧了手:“可是难道就任他们一直这么欺负我们?” “所以我们要长大,要变强。你相不相信哥哥一定会扳倒他们?” 长欣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信!” 瑛娘欣慰地看着儿子,眼圈微湿。 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长默转头对着母亲,眼神炽热且坚定:“娘,无论那婆娘如何辱骂你,都无损你在我们眼中一分形象。” 153.小时玩伴 此为防盗章  白丹师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世间事, 讲究缘法的。 他邀请被拒,现在血样又消失, 说明这终究不是他的机缘。 就不知道那位小殿下, 拿了这血样做什么? 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个废资质,还是将心思放在手头的丹方调配任务, 免得误了恩师大事。 且说小怪兽抱着长相和仙人掌一个样的肉玉掌,小短腿piapiapia一阵加速, 趁着夜色掩映, 不一会儿就跑到一处无人的角园长廊边, 将花盆里一放,急不可耐地就将小鼻子凑过去嗅。 小家伙想确认自己早先感应到的并不是出于它的幻觉,那是一股掩藏在血腥味中的清新无比的浩瀚气息, 是一种“力”,让他瞬间感受如汲取到一整个森林的草木葳蕤之气, 带着无比澎湃能量和生命气息。 整个身体的异能都似乎被激活了! 那是从来未有的感觉! ……太舒服太不可思议了, 简直让人如痴如醉! 直觉告诉它, 这东西很重要, 不仅可能帮忙自己全面激发血脉天赋, 还有可能, 它能解决自身长期以来因为神血之力太过浓郁而无法长期保持人身的困搅! 堂堂大昊国的王子殿下,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变成一坨金灿灿, 这像什么话! 哼!孔辰这个老家伙也真是可恶, 徒弟有这种的灵液, 居然没有进献上来! 小东西拼命往盆中钻,远远只看到又肥又短耸动着的背影和一截不停晃动的尾巴,又大又圆的月亮之下,那金灿灿的顔色,依然十分惹眼。 然而,从它失手倒了灵液,就感觉那股气息在一阵澎湃暴发之后飞快流逝,现在任它如何感应,微弱的气息已经接近于无了。 接着,它就发现月光下的肉玉掌的变化。 先是一根小小带着白色绒毛的肉芽,肉芽变成小小的花苞,花苞接着开花,凋谢,然后凝结出一颗朱红如玉的桨果。 小怪兽:“!” 它死死瞪着眼前的植物,就像看到一出荒诞无稽的怪诞戏。 关于肉玉掌,大昊国的灵草药典上有一句戏言充分说明了这种植物的尿性:千年不开花,开花一千年。一千年当然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但肉玉掌不容易开花却是真的。而后面这个“开花一千年”指的不是它的开花花期,而是指结果的罕见程度。 现在,这株植物在他眼前不仅表演了开花,还表演了结果,成果看起来还很惹人,这他妈不是在逗兽? 造成这样的原因,源头直指那瓶不知名的灵液! 这株该死的肉玉掌,竟然把本王子的灵液吸光了,渣都没给它留下! 小怪兽愤怒无比! 突然,它耳朵根一动。 紧接着,小怪兽身形幻动。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出现肉玉掌的旁边。 就见这小小少年一身锦缎常服,乌墨长发用束冠整齐束在脑后,脚下穿着短靴,单看他的装束,不过寻常富贵公子的装扮,但腰间别的一把短剑却出卖了他的身份——在青云丹院,普通人是无法持械的。 他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大小,却是小脸严肃,少年老成,一双丹凤眼灼灼有光,姿仪俊秀,浑身流淌着王族特有的尊贵气度,威严不可亲。 现在,他更是小嘴紧抿,拳头紧捏,浑身炸毛的样子。 几乎是在少年出现的同时,长廊尽头出现一个黄衣内官的身影,手拎着灯笼,脚步匆忙。 “殿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让老奴……”老黄门唠叨的话说一半,感受到尊贵的王子殿下浑身散发的炸毛气息,话一噎,差点膝盖一软。 该死!是谁竟敢招惹殿下如此不快?! 老黄门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眉头皱得死紧:“殿下,是否遇到了不敬的人?” 说着下意识将左右扫视了一番,然后就发现了地上的肉玉掌。 老黄门:“!” 王子殿下此时已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他陷入凝眉思索中:“大伴,有一种灵药,暗红色,带着血腥气,里面凝聚着浩瀚的草木气息,似乎还能助草木催生……你可见过?” 王子殿下的思维早就给带偏,压根没想到他脑补出来的灵液其实就是人血。 老黄门:“殿下,这种灵液与地上这株结果的肉玉掌有关吗?” 王子殿下点头:“这枚灵果就是那瓶灵液催生出来的。” 老黄门再一次:“!” 他看护着小殿下自小长大,为了应付能开口了之后的小王子各种天马行空稀奇古怪的问题,这些年简直锻练成了大昊国活体百科全书,不加思索就道:“就老奴所知,确实有几种带催生功效的灵药,一种是万年古树凝结而成的木心髓,与一种叫臯鹰的灵禽粪便相掺,作为灵草灵药的培植土,能达到催生的功效;另一种是取自灵眼之地的灵泉,也有此功效,还有其它两种,不仅可以催生灵药,还能催生灵兽,但是如殿下所描述的,催生效果还如此惊人,老奴闻所未闻。” “……殿下是在哪里见到这种灵液的?”老黄门建议:“也许是丹院新配制的灵液也不一定,待老奴去问问对方灵液的来历?” 说到这个,王子殿下的眉心就一跳。 “不用,此事你不必理会,本殿不过随口一问。” 哼,要让这班奴才知道堂堂王子殿下入室偷了人家的灵液灵草,他的面子和威严往哪搁? 还是让自己查清楚好了! 没错,中二少年的世界,面子是高于一切的。 于是原本一句话就可以问清楚的事,变成了弯弯绕绕的寻找。 还谜之自信,自己一定会办到。 老黄门是个人精,一看小殿下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这件事有他不该过问的细节,但他对小殿下的一言一行素来上心,不久之后,便寻到孔辰,拐弯抹角打听所谓的“灵液”,孔辰一无所知,哪里说得出所以然,反而十分惊奇,连连追问老黄门灵液的信息。 见对方表情不似作伪,老黄门才熄了孔辰这一途径。 而孔辰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一种罕见的灵液罢了,除了催生灵植,貌似也没有其它特异功效,孔辰好奇了一翻,也就放下了。 毕竟催生灵植的方法,不止这一种,催生出来的药效,往往也不如自然生成的。 他是个大丹师,整个青云丹院排得上名的,可是很忙的。 只是在很久之后,白丹师与师尊闲聊,听师尊感叹这万千世界之奇,说到还有他没见过,不知来历的灵药,提起此事,记忆被擢动,白丹师这才倏然而惊。 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一场眼见发生的危机,在长默不知道的角落,就这暂时消弥化解了。 不得不说,我们主角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童子“啊”的拍了拍头,连忙道:“是!我差些将它忘了!十营每日都要送来检品和报告,那日见那物是分开放置的,小的也不晓得重不重要,今天回来收拾时,顺手放在肉玉掌旁边,现在不见了!”他十分震惊:“谁那么大胆敢来丹房偷东西?!” 白丹师皱了眉:“可看到早先谁来过?” 童子惶恐:“弟子一直在外面,并没有看到人啊……要不,通知一下让督司查一查?” 白丹师摇头:“今日有贵人临门——”说到这里一顿,看了看还没恢复过来现在沉浸在委屈情绪里正冲他身边钻挨挨擦擦的羊脸兽,若有所悟:“算了,今日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休要对外多言。” 白丹师神色严肃,童子亦是面上一紧,连忙行礼:“是。” 一件玄案就这么不了了之。 白丹师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世间事,讲究缘法的。 他邀请被拒,现在血样又消失,说明这终究不是他的机缘。 就不知道那位小殿下,拿了这血样做什么? 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个废资质,还是将心思放在手头的丹方调配任务,免得误了恩师大事。 且说小怪兽抱着长相和仙人掌一个样的肉玉掌,小短腿piapiapia一阵加速,趁着夜色掩映,不一会儿就跑到一处无人的角园长廊边,将花盆里一放,急不可耐地就将小鼻子凑过去嗅。 小家伙想确认自己早先感应到的并不是出于它的幻觉,那是一股掩藏在血腥味中的清新无比的浩瀚气息,是一种“力”,让他瞬间感受如汲取到一整个森林的草木葳蕤之气,带着无比澎湃能量和生命气息。 整个身体的异能都似乎被激活了! 154.能生吗 此为防盗章  于是,正在啜茶的金老板又喷了, 将凑过来捶肩捏背献殷勤的小妾又喷了个满脸。 小妾:“……”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时候, 听完小厮汇报的金小胖笑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的小厮也是个刻簿鬼,绘声绘色地捡着金小胖爱听的说:“少爷是没见柳姨娘当时那张脸~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 粉花了, 眉头睫毛上的妆也糊了,黑黑两道沟, 活脱脱的母花猫,把老爷吓得差点心疾发作,不停揉着胸口说,莺莺啊, 你快离老爷远点儿啊, 老爷差点给你吓坏了……” 金小胖:“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抓住长默的手,使劲摇。 金小胖觉得, 这个默哥太厉害了。 半个时辰之前,金小胖答应了长默的请求, 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 长默必须替他想个法子戏耍一下父亲的小妾,让他出一出气。 面对胖子期待的目光,长默会说身为前后勤主管, 他整天就要面对各种妖艳贱货绿茶婊心机boy,为了一点利益撕逼来撕逼去, 后勤部活脱脱就是一个宅斗圣地吗! 相对而言, 金府的情况不要太简单。 长默淡定地用三言两语问清楚了柳姨娘在府中的任职情况, 为人性格特点,然后拉过金欢身边最机灵的小厮,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小厮得令,来到帐房,一开口就把整个帐房的大管事小管事震住了——少爷要一千两,用途不详,好像是要和人做生意。 金老板从妻子去世后未续弦,后院是柳小妾在管,一手遮天的小妾当然在帐房安插了人手,当然很快就收到了情况,再联系掌握府中动态的嬷嬷这么一问,立刻断定天真的金小胖这是被骗了,这么个给嫡少爷身上泼脏水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蹬蹬蹬就告状去了。 各房每月的份例是有规定的,金老板给儿子的权利是每个月最高可以从帐上走五两不用上报。别小看这五两,这个时代的货币分别有金银铜,换算是一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一百个大钱,一个大钱可以换一百个小钱。街上二枚小钱可以换一个烧饼,按照长默的估算,一枚小钱约摸为现代人民币0.2元左右,金老板一个月给儿子开一万块的零花,顶得上穷苦人家一年的费用了。 高于五两的,帐房并没有权利过账,只能核实再上报了。 然而等神情严肃的账房来到大少爷处,用忧国忧民的语调刚开了个头,就听金少爷用憋着笑无辜的声音道:“我只要一两啊!怎是一千两?你这奴才,传话传到哪里去了?” 演、演技太差了好吗! 管事呆滞了,然后意识到柳小妾被涮了! 这在金少爷与柳小妾的斗争史中,绝无仅有! 完全没习惯新画风的管事忍不住将狐疑的眼神望向少爷的新上宾,一派无害的贫家小孩落落大方地稳坐在廊亭之中,背景一片豪奢,他却自然融入其中未见一点局促,第一印象管事先点了点头,再细看他的长相,五官尚且稚嫩,眼神清澈,看起来如第一印象一般乖巧纯善,会是这么个瞧起来比少爷还小的细伢子,想出这么个整人点子吗? 管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厉害了,连老头都给涮了,不服老不行啊,悻悻然的管事最后心中感慨。 经此一役,金小胖对小伙伴简直拜服,而金老板问清原委后,转瞬也想清楚这是儿子的恶作剧,进一步又意识到,小妾对自己嫡子的这种过份关注似乎有点不对头,自此心中埋下了对小妾怀疑的种子,倒是皆大欢喜。只有闹了个没脸的柳小妾几乎咬碎了银牙。 “这是牙刷?”被引起兴趣的金老板之后又将两个小孩叫了过来,仔细提问。 金小胖:“爹,就是它!你看此物是不是稀奇,多了这枝柄子,感觉用起来方便了好多!听默哥说,这是他摘野果子时一个奇人赠他的法子,默哥做了几把出来,用了的都没觉得不好的。儿子也觉得这东西不错,做出来卖一定受欢迎。” 默哥默哥,叫的倒是亲切。金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长默一眼。 “所以你决定投资个一两银子,同你默哥做这笔生意,做出来到大街上卖?” “我们自家的铺子也可以摆放的。”金小胖两眼发亮,信心满满,豪情万丈。 “你呢?今日过来,就为了拉这一两的买卖?”金老板不看他傻儿子了,转而用他的笑弥勒脸对长默。 长默也标准的弥勒笑:“金伯伯若是感兴趣,就不是一两的卖买了呀!” 这个小滑头! 金老板确实是感兴趣,他仔细查看着小小的麻线牙刷,确实从这小东西上看到一些商机,但他是个商人,第一感觉很准,这个商品是有点小创新但又没达到金老板的预期,总觉得有所缺憾,不是那种一拿上来就让人拍板:就是它了的感觉。 金老板一时把赏着手中物事,拿起又放下,点头又摇头。踌躇评价道:“这柄子确实瞧着比木齿好使,却不一定比木齿刷得干净。” 长默:“的确如此。教我的奇人跟我说过,用麻线织物当刷头虽然方便易做,但缺点很多,不易干透,容易生霉,清洁不够干净等。所以老人家又教给我后来改进的一个方法。” 金老板顿时兴奋起来:“还有什么新奇的方法?你可一并做起来了?” 长默:“我按照老人的指点,的确做起来一支。这个新法子,我以前闻所未闻,做起来的刷子既有前者的轻便,却比木齿刷得干净,还不会擦伤牙齿,看起来没一处不合人心意的,可就是……”长默摇头。 金老板给他逗得心里痒痒的:“就是如何?诶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还老说一半!” “就是……”长默面露为难:“我若说出缘由,只怕伯伯吃惊。” “哈哈!”金大胖豪爽地大笑了一声,唾沫子乱喷:“金伯伯纵横商场多年,从一个卖货郎攒下如今家业,什么奇事异事没见过。你尽管道来不要小家子气。” 长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伯伯说的是。那就请伯伯听我道出其中缘由。” “当日那位异人教我之时,曾言道此刷非一百银不可得。小子已将异人奉作半个老师,老师的话自然遵行,然而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小子干脆闭口不提。” 说完一脸无辜地望着被噎着了的金老板。 金老板面皮直抽,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 什么叫狮子大开口?这就是!这小子用一把他见都未见过的破刷子就想诓他金爷一百两! 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还一副这是我看在我们的情面上才讲出来的,是你请我说出来的嘴脸! 所以这小子,什么上门找小伙伴叙旧聊天说情谊,什么拉一两银子的赞助玩过家家,都是蒙人的,谋划一天,底牌原来在这呐! 偏偏他这鱼儿还上勾了! 金老板瞪着眼前长得一脸纯良的小朋友,先头一直拿人家是不不懂事的小屁孩在逗,现在终于醒悟,谁逗谁还不一定呢! 偏偏他的傻儿子还一旁敲锣打鼓:“爹,默哥信得过,他说好,一定就是好,一百两不贵,可以交易!” 金老板简直心塞,一颗糖塞住了傻儿子的破嘴。 这会儿他也不当对方是个小屁孩了,直接拉出生意人的嘴脸:“贤侄啊——”他缓缓啜了口茶,放下茶碗后又开始去正他的镶金玉板指:“有一点你说得对,一个刷子换一百银,确实是匪夷所思,不,是异想天开。” 长默乖巧地聆听,也不反驳:“那伯伯是觉得,这个牙刷是没有这个价值了?” 金老板:“呵呵,贤侄你先让我猜猜,这个牙刷虽然很有新意,但我想,必定是极易仿制的吧?否则贤侄又何必藏着掖着,这个东西只要一出市面,不出三日,必定满大街的仿制品,一把刷子到时卖多少?算它五十个小钱吧,净利润又能有多少?得卖掉多少把才赚回这个本钱?这分明是个血本无归的生意!” “五两。这笔生意我都怕亏。”金老板最后伸出五根短肥手指。 直接被压价二十倍,长默听了也不恼。耐心地等对方说完,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金伯伯分析完了,要不要听听小子的分析?” “你说。” “金伯伯既唤一声贤侄,小子舔着脸收下了。”长默笑嘻嘻道:“小侄刚开始也觉得一百银的刷子匪夷所思,后来仔细一想,却觉得,莫说一百两,一千两也值得。” “伯伯分析的都有道理,但只是其中一个面。就拿这个柄子,不一定都用木料制作,还可以用骨头,用象牙,用玉。做出来的成品,当然不会只有几十个小钱的价格。穷人家会选择木料的刷子,高门大户里面的贵人却不会。” “伯伯说得对,这个刷子的确容易仿制,我这样的小孩都知道怎么做,可是仿制不是那么容易的,选材,晒材,雕工,制作。按小侄计算,想要成批量的制作,没个十天八天,是不成的。” “十天八天可以卖多少东西?”长默从几案上取出一个杯子单独放着:“这是大元府,小侄斗胆假设伯伯就拥有这一个府的资源,一个大元府,确实卖不了多少。但是,那些揽接整个大昊国的巨贾呢?”长默将茶盘所有小杯都一一摆上,小手一挥仿佛在指点整个大昊国江山:“十天八天整个大昊国可以卖多少?伯伯你数不数得过来?” “现在你还觉得一把刷子不值一百两吗?” 金老板光想像确实已经头晕了,刚开始听小孩的分析,他还不以为然,听着听着,他的眼睛就跟着放光了,最后用看小怪物的眼神看着长默。 是的,这一片商机,不是他一个区区府城的小商人吃得下的,但他没有能力争取到那么大的利润,那些豪门巨贾却可以! 小孩甚至给他开拓了一条思路! 他不是一直苦恼无法傍上那些真正的巨贾豪绅的门路吗?眼前就是一个机会! 金老板想兴奋了,声音也不淡定了:“你这牙刷,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长默一笑:“好不好,伯伯看过就知。” 等等!主人你拉着我干什么?本驴不是想撞他!哦该死!本驴确实翻了一天食槽,把干草掀得满地都是,但是本驴没得狂躁症!本驴心理健康着,一百分! 本驴好气啊!真的好气啊! 愚蠢的幼崽真的就被吓住了啊! 接下来的两天幼崽给它丢了面饼就跑啊!本驴真的愿意给你摸啊! 面饼虽然好吃但更想吃绿绿的能量棒啊!呜呜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啊! …… 小学徒一事是跟妈妈商量过的,并没有遭到反应。 其实,瑛娘也知道无法给儿子什么建议,所说的有商有量,不过是想知道儿子做了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以至晚归一点她心里就不会那么发慌罢了。 要频繁往返府城,代步的工具就得想办法解决,总不能天天搭乘顺风车,晚上再让哑二叔来接,他心里过意不去。 他们这片庄园靠在外围,再往里还有成片的其它农庄,据说里边还有更偏僻的小村镇,以及山中猎户,药农,来往的路就这一条,行至连接官道不远还有官亭、驿站和茶舍,每天有各色人等经过,官眷、信使、服役的刑者、行商等,白天行人不少,总体来说是安全的。 加上古人也比较纯朴,互相都比较照顾,路上遇到老迈妇弱,还会主动提议结伴行一段路,自打去岁在这段路上捣乱的几个城里瘪三被驻官亭里一名六级神血战士大人给灭了之后,这段路一直太太平平,没有出过问题。长默肯定了骑驴去府城的可行性。 两个大人对这件事当然是不同意的。被缠得没办法了,就放话给小孩,如果黑驴愿意拉他,大人就同意。 这是看准了自己连一头驴都搞不掂啊! 长默斗志熊熊燃烧。 其实长默感觉,这两天的顺毛行动,似乎顺利了些? 尤其今天,长默推开门,竟看到黑驴伸长了脖子望着,颇有眼巴巴之意。 长默捏了张饼子晃了晃,黑驴凶巴巴盯着,似乎考虑了一下,竟把头凑过来。 长默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将手凑过去,在黑驴额头仅剩几根杂毛间梳了梳。驴大爷的长耳朵扇了扇,他赶紧将贡品献上,黑驴一口干了,既而目光烱烱盯着长默。 “啊呃——”驴大爷催促地唤了一声。 “嘿,没了啊!明天再来了,大兄弟!” “啊呃——”放下能量棒再走啊蠢货! 长默转身,发现衣襟被咬住。他立马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不敢反抗。 黑驴拉着长默来到食槽边:“啊呃——” 长默:“?!” 黑驴叼了根碧根草,扔到长默手上。长默迟钝了片刻,突然眼神一亮,也反应了过来—— “想吃这个?”长默立刻按照那天的方法催生了一株碧根草,晃了晃。 黑驴兴奋地啊呃了一声,大头想凑过来。长默灵活往后一逃:“真想吃啊?那行啊!”嘿嘿怪笑。 长默摘了一段叶子向驴嘴里扔,一边摘驴绳试试,见它没有反抗,拉着黑驴在院中逛了两圈。 “大兄弟,干得不错。”长默高兴地再往驴嘴里送了一根鼓励品。“每天拉我到府城一趟,给你二棵这样的碧根草,怎么样?” “啊呃——”十棵! “呃,三棵。” “啊呃——”浑球,十棵!十棵! “五棵,再多没有啦!” 长默松了驴绳作势要往回走,一直往后扯的黑驴赶忙凑过来,长默咧嘴一笑:“那这么说好了,成交!” 哑二和瑛娘今天都在田里,哑二正忙着给挂穗的稻田加多几个草人驱鸟,瑛娘则趁着日头好,在田里用干透的桔杆堆高铺成一个围垫,切洗了满满一筐萝卜瓜片铺在上面晾晒,这是瑛娘的独门手法,这样晒上一半个月等大菜油头出来,再洒上盐和香料装罐,制成的酱菜特别香。 突然听到长欣兴奋叫道:“哥!” 两人抬头,均诧异地看到小男孩拉着黑驴来到田间,那暴躁的黑驴跟换了个芯子似的,亲亲热热地跟着长默,蹭头蹭尾。 瑛娘、哑二:“……” 哑二只是一怔,便给长默比了个大大的拇指。 长默满脸兴奋:“哑二叔,可以教我骑驴吗?” 瑛娘满脸的不乐意,还想阻止,却给哑二拍了拍肩膀,制止了。 男孩子,他想独自飞翔,就该适时放手,让他去品尝外面的天空。 长默悄悄看在眼里,也给哑二比回了一个大拇指。哑二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眼里满是看“小男子汉”的赞赏,一股属于男人才懂的腥腥相惜充诉在两人之间。 只瑛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眼不见为净,嘱咐两人傍晚回去记得将她的大菜盖了,拽着眼热也想凑一脚的长欣的耳朵回去了。 长默足足学了一个白天,他人小手小,黑驴背颈又被剪秃了不好抓,一开始还摔了好几个跟头,后来人放松了渐渐熟练,倒是骑得似模似样了。 金盛药铺位于府城的元好街,不过这一片繁荣商业区中一间很普通的店铺,铺面不大,一个掌柜七八个伙计,两个收药材的老师傅。收的也是比较低端的药材,从附近田庄,药农小批量散收,相较于位处元秀街那些以千斤进出货,甚至还收高级的灵草灵材的大药材行是微不足道的。 然而小生意也有大学问,店铺每日开门便要迎客,忙起来可是脚不点地的。 药铺掌柜姓柳,不巧正好是柳小妾的一个亲戚。听说了长默这档子事,心里就暗暗冷笑,一个黄毛小孩竟然让自家的姨娘吃了个暗亏,现在这小孩还敢自投罗网,不给他一点排头吃,简直对不起他的姓氏! 等长默到了,不仅心里有鬼的柳掌柜,连其他几个伙计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么小的小孩,六岁还是七岁?还没药柜高呢,能干什么?过来当少爷吗? 一时扛着货的,跟药农接洽称重的,在柜台洒扫的都一边干着活,一边拿眼悄悄扫着小孩的方向。 柳掌柜听了长默的自我介绍,赏了他一个不阴不阳的笑:“行啊,那你以后就跟着刘师傅吧!”说完指了一下巴。 柜台一侧,一个半头稀疏黄毛的老头坐在一张老酸枝椅上,正架着腿,滋溜吸着茶壶。 长默一见,就暗暗皱了皱眉头。 原因不是因为老头眼袋垂挂,一脸菊花皱,长得很寒碜的模样,而是对方面无表情,一汪眼光寒浸浸,带着刻薄都懒得赏给你的讥诮,看起来特别不好相处的样子。 一间店铺的人包括掌柜,或站或蹲,惟独他大爷似的坐在那里。 长默朝老头鞠了个躬,问好道:“刘爷爷,您好。” 老头恍若未闻,汲了两口茶缓缓放下,含着眼晴养神。 这下,谁都知道柳掌柜在有意为难小孩了。 要知道这药铺里两名老师傅,一个姓黄,一个姓刘,都是经年有经验的师傅,尤其以这姓刘的手艺最好。然而脾气最臭的,也是他。 刘师傅三个规矩,不收学徒,指点不超三句,点唱药材不能错上半条。 他说不收学徒,前头柳掌柜还道别人的不收,自己的面子总不会落吧,便跟这老头说带自己的侄儿过来给他瞧瞧,他也不拒绝,等人到了面前,拜师茶都给他满上了,他才从鼻子哼了一声:“我不收废物。”把柳掌柜气得够呛。 而他手底下混的伙计就更惨了,累死累活不说,有一点错儿,反应慢点就是一顿排头,大伙儿私底下都叫他刘棺材板儿。 现在,新来的小学徒柳掌柜不让黄老头带,偏让他跟刘棺材板,不是存心要给他苦头是什么? 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一个前头就想让自己弟弟过来当小学徒被拒的伙计当先发难,扛着一筐药草大声地呦喝“让一让”,却故意往长默身上拐,哗的一声,一筐分好的药草全摔在长默跟前上。 长默上辈子什么没见过,连这点欺负新人的手段都受不了,他就不会开口过来当这个学徒。 眼见找茬的伙计脸红脖子粗,长默不等他开口就咧出一嘴笑容,抢先道:“大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帮你吧。” 伙计:“不用你!什么都不懂!毛手毛脚,只会添乱!” 长默:“是呢!所以哥哥你要教教我呀!” 伙计:“我才没空!” 长默:“我不会占用你时间的。大哥哥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伙计:“……不要烦我。” 长默:“哦,大哥哥,好的。这是什么草?” 伙计:“……” 简直要哭!他错了,他不该向小孩找茬的…… 这是一个类似于小秘境的平台,有石砌的道路和蜿蜒的阶梯,场地十分开阔。外围横杂生长着不知名的植物,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霭中,十分幽深。 没走几步,迎面屹着一个石雕。 这个石雕手执短戟,额头带着山字戒箍,粗短的身躯穿着一身铠甲,目视前方,唇角露出一对极为显眼獠牙,显得狰狞又彪悍。 正是早先吓得小孩子们面如土色的那种叫“飺人”的石雕。 长默想到了秦朝的兵马俑。 还有末世前看的起点盗墓小说里面那些让人脑洞大开好像随时会活过来的陪葬人俑石雕。 让一帮熊孩子怕成那样的,总之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想着,两腿下意识就止住了脚步。只是这么一晃神,也许是心有所想,石雕一阵模糊变化,突然活了! 真的是“活”了,石雕身体变成活生生的人体! 长默的眼前出现一个约摸一米五身高的人形生物,这个人形生物穿着锃亮的金属铠甲,实化后的脸部一转过来就差点将长默吓个趄趑,长默看到一张獠牙龇露目暴凶光皮肤漆黑一片毫无表情的脸! 末世的丧尸脸跟这一对比,也不过如此了。 这个“飺人”持着短戟,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长默走来。 长默吓的背部都沁出了冷汗,一步步往后退。 你问他为什么怕,身为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废,现在还披着个弱鸡孩子的身体,面对一个一副要找你单挑的恐怖黑脸人,他不怕才怪! 这条穿越过来就命运多舛的小命今天不会就要报销在这里吧? 长默咬着牙往身侧一摸,只抓到一根树枝,聊胜于无,正迟疑要拔腿就跑还是扑上去尝尝以卵击石的滋味,怎么选择都是毫无胜算的样子呢,身后突传来窸窣的声响,耳边蓦地响出一声猛兽嘶哑的怒吼! 嗷! 一头人高的豹子模样的凶兽从身后猝然扑出,凶狠地扑向飺人。 飺人眼底凶光一闪,短戟一刺,也悍不畏死地迎向巨兽! 吼吼! 巨兽长长好似镰钩的锋利爪子频频挥舞,每一挥都带起三道寒光闪闪的爪芒。飺人看似笨重的身体灵活地翻转着,短戟每一次与兽爪相交,都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吼! 巨兽一挥抓了个空,被短戟打在额头,巨大的力道瞬间将它扫出十数步外的地方,扫落一片碎木石屑,嘴角滴滴答答地流下红色鲜血,巨兽痛楚地嘶吼了声,不屈不挠地重新站了起来。 长默看到,巨兽的眼角突然拉长了,瞳孔渐渐凝聚着凶悷的红光,在眼晴变化的同时,兽身的金钱豹纹也一个个似乎活了过来,一种强大的波动从这头蓄势待发的巨豹身上散发了开来。 这、这是要憋大招了啊! 长默激动地握紧拳头,忙不迭去看飺人的应对。这时候去看飺人,就见飺人两个眼珠也变了色,莹莹发着绿光,唇下一对獠牙似乎又变长了些,与些同时,一股绿濛濛的光自飺人眉心处延伸出去,很快笼罩全身,汇集在短戟顶端,腾腾烧起一股绿焰。 这个浑身笼罩着一片绿光的飺人看起来更像恐怖片里的僵尸战士了。 绿光和红光扑在一起。 战斗一触即发又一发即溃。 长默甚至没看清细节,天地间只充诉着巨兽不甘的怒吼与它最后被洞穿四分五裂的身体。 结束了……这么一头猛兽,就这么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一场惊心动魄,精彩万分的战斗。 飺人的身形在面前溃散,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一段幻像。 眼前出现文字:飺人,帝国之戟也。 紧接着一张张图片,一个个画面,讲述飺人的由来,飺人所拥有的异能,飺人在历代帝国战役中所做出的贡献。 长默再次去看飺人的雕像,这次看到那张狰狞的脸已经没了早先的恐惧,有的只是包含敬畏的复杂情绪。 原来,飺人是由接疫失败后死去的孩童尸体培养制成。 这些飺人没有思想和意识,没有一切人类的情绪,不知道痛不怕流血,确切来说是一具行尸。 偏偏拥有诡异的力量。 战场上,这些行尸□□控在药师和这帝国的神血战士“神狩士”手中,有如利刃,发挥着重大的作用。 飺人,不辜负它拥有的“帝国之戟”的称号。 长默心情复杂,还因为飺人背后所代表的那一条逝去的鲜活生命。 这是一件成功的作品,也是最残酷的作品。 眼前石雕已经“嚓嚓嚓”错开了身,以短戟示意来者朝前。 长默平静自己的情绪,向石雕慎重地行了行礼,抬步向前。 走了十数米距离,这次看到,是一个战士石雕。 长默正要仔细打量,石雕一阵变幻。 一个身高约摸一米九有余,面目英俊的战士出现在眼前,这个战士身披半铠,肌肉隆起,十分魁梧结实。他脚下踩着一只虎形的战兽,单提战斧,整个人看起来真是威风凛凛,英挺不凡。 有了前头那个飺人石雕的例子,长默这次也不慌张了,而是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战士如何操控他的战兽,迎向战斗。 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强异能者神血战士了。 神血战士的战斗比飺人的更加激烈,更壮观,更惊心动魄,因为他们的敌人更强大。 他的异能力也不像飺人,发动之前需要蓄力,而是随时随地可以爆发,随着兵器的每一次挥舞,就可以劈落一道冰刃或者雷霆。那力道,开山裂石。 长默看得简直目炫神迷。 这就是他一直想追求的力量啊! 这就是他一直想成为的男人啊!完美的力量,完美的胸肌,完美的大长腿!啊,前世的他是没指望了,这世这副身体能行吗…… 长默看看自己弱鸡一样的小孩身体,暗暗下定决心,先天不足,后天来补,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 战斗完毕,画面溃散,照例是关于神血战士的介绍。 神狩士,帝国最强大的战士。 在如今的大昊帝国中,超过一半的人会在六岁之前觉醒血脉力量,经历相应的培养之后成为神血战士。 和药童一样,神血战士也有相应的力量等阶,只有高级的神血战士才能获“神狩士”的封号。 觉醒血脉能力的孩童就无法参加药童“接疫”了,所以药童接疫者,都是从另一半的普通幼童中挑选。 短介绍很快结束。残酷的药童征选制很快让长默从热血沸腾中平静下来,因为他意识到,令他向往不已的神血战士与他无关,他已成为药童,即将走的是与神血战士截然不同的残酷道路。 这么一路走来,长默已经知道,这些石雕幻境应该是针对大昊国主要职业分类的介绍,相当于一个学前的科谱片,让初入药童世界的孩子们笼统知道几个职业的基础知识。 既然这样,那么接下来应该是关于药童药师的介绍了。 他猜测的没错,往前走,就是药师石雕。 相较于神血战士的高大威武,药师的身形果然纤细一些。 面前药师的形象竟是披着披风的青年,这青年帽檐压得很低,露出底下一双眼尾带着淡淡红晕的细长丹凤眼,唇角含笑,眼神斜飞,看来竟有种说不出的中性的美丽和妖冶。 用美丽来形容一个男人,换在自己身上,长默肯定会觉得是件天雷滚滚的事,但形容眼前的药师却诡异的贴切,没半点违和。 长默有些意外,因为他脑中之前已经自动将药师脑补成像白丹师那样俊秀斯文、雅若谪仙一样的人物,万万没料到,居然是眼前这种雌雄莫辨,五官阴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反派人设。 那是不是说,如果他将来晋升,是不是最后会变成这样的娘娘腔? 那小姑娘会不会变成男人婆? 还有小胖子,将他那肥脸代入这个眼尾微挑半男半女风华绝代的样,再罩一件超大号披风,那……? 还能看吗?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真是可怕的脑洞! 祥瑞御免!好运大金鲤!他只要像爷们一样的胸肌腹肌马甲线和大长腿! 长默辛苦地将自己脱缰的思维拉回来,继续看向幻像。 与飺人和神血战士的不同,药师所示例的一段影像并非战斗,而是给神血战士治疗的过程。 白色的光芒在药师手中形成蛇一样滑动的细丝,探入正陷入狂躁的神血战士体内。 神血四窜逆行,再不进行引导疏抚,这个战士即将爆体而亡。 白丝化为点点白光,快速地疏通经脉。 在药师的引导之下,神血战士渐渐恢复了神智,神血的波动渐渐变得正常而强大。 画面的最后是英俊的神血战士在治疗完毕,满脸虔诚地单膝跪在药师脚边,如同臣服于他的王,他的信仰。 画面十分唯美。 如果长默真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只怕看到这里就要热血沸腾了。 长默叹了口气,他还是想当一个战士,不想当治疗。 再往前,这次的幻像是一组药师结合神狩士,以及飺人战斗的画面。 幻像中,药师依然是一身包裹严密的披风,站在一只长毛的风兽之上,神血战士则骑着他的虎形战兽,战斧挥舞缠绕着狰狞电蛇,与站于第一线的飺人一起,三方站位有攻有守,看起来和谐无比。 长默得出一个让他很是雀跃的结论:药师貌似也是能上战场的。尽管担任的依旧是治疗和控制等辅助的工作。 这次文字说明只有两个字:结契。却没有其它的介绍了。 长默还在愣神,感觉身体一轻,刹那就被投入另一个场景之中去了。 樊笙一时愣住了。 缠着白布的手紧紧攥着白色的药瓶,连挤压到伤口也不觉得痛。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得了这一身脏病,连他自己都嫌恶自己,这一段时间尝遍了人情冷暖,原以为不会有好运的事情发生了,然而在今天却认识了到两个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小伙伴,还有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身为一个高贵的丹师,对他这样的贫家小儿不仅没有半点嫌恶,还温言安慰,细心赠药。 155.古怪的殿下 此为防盗章  长欣真的好厉害啊!从她耍出那手令人目炫神迷的弹弓技能, 还以高玩的姿态又快又好地捏了个牛粪炉, 就收获了迷弟迷妹无数,连大孩子们都承认, 这黄毛丫头“是个人物”。相比之下, 那个跟在妹妹屁股后怯生生又闷又笨的男孩简直挫毙,听说是长欣的哥哥呢, 要不是长欣郑重宣布过她哥她罩着, 他们连他的名字都懒得记住! 长欣是听人讨论过名府那个神秘又让人恐惧的地方的。有人说过, 从名府出来的人,很多都会性格大变。哥哥似乎就是这样, 又有点不一样,因为哥哥不是往坏的方向变, 他变“好”了。 怎么个好呢?长欣懵懵懂懂也说不太上来,好像就是变得爱笑了,会和人交流了,会以教导的口吻和她说话, 以柔柔的眼光望着她,眼神里面似包含无尽温柔疼爱和包容, 让她有点害羞又有点小雀跃。 可是无论怎么变, 哥哥就是哥哥, 长欣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也不认为他们今后的相处模式会改变。 然而事情在饱饱睡过一觉的第一天就不一样了。 清早, 长欣兴奋地在院子里比划完一套“长欣”牌自创拳脚, 摘着柳条儿把一院子小鸡撵得咯咯乱跳后跑进屋子, 这时她哥才吃完饭,她提醒道:“哥哥,好啦。” 按照往时,小跟班哥哥就该给娘亲打声招呼,取两角饼子作为兄妹俩的口粮,跟她一起出门玩去了。 哥哥去了名府这段日子,庄中好几个小孩都消失了,气氛抑郁得不得了,现在哥哥回来了,终于心情放松可以玩的尽情了。 然而这一次,他哥听说她要出门,顺嘴却是问:“去哪里玩?” 长欣一一数说要去的地方,眉色飞舞的。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的,哥哥的变化,她心底是有所感觉的,这样的哥哥比过去好像更难以讨好的样子。所以她说话的口气,下意识带有一点夸耀和讨好。 哪知这回她哥听完,只“哦”地应了声,同时嘱咐道:“那你小心些,别去那么远的地方。哥给你装点水,渴的时候可以喝,现在容易变天,多看看天色,别给雨赶着了。” 这是不打算跟她一块出去玩了? 长欣太意外了,一脸懵逼地听着他哥温柔地吩咐,说的是与她娘一样的唠叨,又细心地给她装了水,备了手帕,还裹了一个硬饼子一起装在一个她娘缝的布袋子里,递给了她,拍拍她的小手臂告别。 她娘在里间这时说:“长欣,你哥早上要和我一起到针线房去,你也一起去吧?”她听着哧溜一声,赶紧走了。 开玩笑啊!谁愿意去针房那种无趣的地方啊! 只是走到半路想起哥哥今日不一样的表现又开始有点懵逼。 也许,哥哥只是刚回来暂时不想出门而已? 还有,哥哥突然好细心哦!她惦惦背袋,脸红扑扑的。 没有哥哥做小跟班的日子,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跟往常不一样,这回哥哥明明是在家里的。说不失落是骗人的。 然后,小伙伴们一汇合,就有人七嘴八舌问她哥怎么没来,长欣又一阵心塞。 小孩子忘性大,大家玩了一个中午,倒是开心。下午回家吃饭时,听她娘说她哥在针房呆了一早上,下午跟着哑二出集去了,这一回,长欣是真的失落了。 哥哥这是第一次撇开她自己行动,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了她一直向往的市集,长欣简直受到了会心一击。 心情很郁闷,蓝瘦,香菇。但身为一个“老大”也是有她的脾气和尊严的。晚上长默回来,长欣就以炫耀式的语言以及略夸张的修辞形容她一天的经历,在哪哪玩,捣鸟窝,玩踢石子,强调很好玩,班底太庞大迷弟迷妹太多真的很烦人,自己对哥哥抛下她一个人去玩这种事一点也不介意。 一点也不——摔! 哼,既然哥哥不带她去集市,那她明天也不会带哥哥玩,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好了!长欣傲娇地想。 然而,她故意不提要带哥哥出门,哥哥也没半点那方面的意思。 于是第二天,照旧。 哥哥这一天的行程,是庄中的小学堂,几处工匠所,下午又去了集市。 强颜欢笑了一晚上,第三天长欣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决定改变策略,采取雷霆手段,奋起反击,加重蛊惑,诱以重饵,以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江湖地位。 “哥,今天要去白树林,木果子快熟了,味道都飘出来了,可香着呢,你去不去?” “大家都想去,李大拐子家的三娃也想跟呢,”长欣以不屑极了的口吻:“我不想带他。” 从前听到木果子眼神就闪闪发亮的哥哥淡定地给她擦着手,一点动心的迹象都没有。 “为什么不带他?” “哼!一个尿泡!听说他这个月已经尿了三次床了,四岁了还尿床,羞羞脸,脏死了!——哥你说去不去?” 她哥摸了摸她营养不良的黄毛:“你去就好了,哥哥今天已经有安排了。” “什么安排?” 旁边纳着入冬的棉鞋的瑛娘趁机插嘴并教育:“你哥今天跟你哑二叔下地里瞧去。欣儿,你瞧瞧哥哥变得懂事稳重了,前儿还帮娘缠线,就你瞎着玩。” 看!连娘亲也变了!以前是吩咐她“带着你哥出去玩,多看着点的”! 长欣有点生气:“下田有什么好玩的!哑二叔还不能跟你说话!” 瑛娘脸一板:“这么口无遮拦当心娘撵你。” 长欣嘟起嘴,继续去缠她哥:“哥,我们还去瘸脚坡,那里的甜草芽也都长出来了,嚼着可甜啦!” 以前的原主原来是个吃货啊。 这样的长欣简直让长默哭笑不得,但他不可能跟着一群小屁孩漫山遍野摘野果嚼草芯吃,况且他是真的有安排。只能耐心安慰妹妹。 听着哥哥再一次残忍地拒绝了她,长欣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简直泛有泪光了:“为什么?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长欣!”瑛娘禁不住抬高声音:“再这么任性地缠着你哥,娘真揍你了啊!” “哼!稀罕你!”遭受哥哥背叛和娘亲偏心双重打击的长欣生气地扯过哥哥帮她装好的小背包,扭脸跑了。 “白树林刺儿多,当心些!要去就给你哥哥摘点木果子回来——”瑛娘在后头不顾女儿脆弱的自尊心喊。 “我个子矮,摘不着!”长欣只回他们愤怒无比的声音:“不去就馋死你好了!” “诶,这死孩子!”她娘丢了鞋底差点真的要取了尺子追出去了。 娘俩的互动,把长默看得乐不可支。 他觉得他娘他妹真的都好可爱~ 好幸福啊。 而嘴硬豆腐心的长欣当天晚上回来,还是给他摘了满满一兜野果,长默尝了尝,其实酸得很,也很涩。但他还是吃得眉开眼笑的。 他知道这几天自己让妹妹伤心了,对她说话越发软声细语,给她洗脚时说了一箩筐笑话,又承诺要带她去一次市集,终于把绷着小脸的小气包哄笑了。 长欣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起这个让她感觉有点陌生又新鲜的哥哥。 外头新奇的世界似乎逐渐失去了兴趣,长欣不再整天往外疯玩。 然后,她就发现,这个哥哥不仅有点怪,还有点神秘。 好在丹师院与名府均有规定,丹师遇到府中事务不可推诿,均可直接上报。 白丹师听了刘东的禀报,也是十分感兴趣。然而又十分为难,他正在炼制的那炉丹药正在要紧处,不能离开片刻。略一沉吟,折衷让刘东带着他的丹兽先看看。 如此这般还嘱咐了一番。 刘东唯唯应诺,一低头,看到白丹师那只懒洋洋趴着的丹兽也正朝他望来,然后对他喷了个响鼻,还翻了个白眼。 白丹师这只丹兽是一头白色的重明兽,生得似羊非羊,头顶两截螺旋形的卷角,角边一圈卷毛,远远瞧去,头顶就像顶着两坨便便。 这种重明兽对药材药性十分敏感,炼丹的时候可以帮助主人对丹药火效进行监督,是一种对炼丹师是十分有用的灵兽。高等阶的重明兽还有一个天赋能力,它能捕捉到“疫力”这种力量来源。这也是白丹师让自家丹兽过去查看的原因。 然而重明兽性格十分火爆,一言不合就蹶蹄子也是出了名。 刘东接过白丹师丢过的丹药,低头哈腰以对付自家二大爷似的柔顺仔细恳求重明兽跟自己走一趟。在连连喂下半瓶丹药后,重明兽瞥了他一眼,总算移动尊蹄。 156.坞城公的不屑 此为防盗章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还请老先生施法。” 长默瞪大了眼睛。 穿着黑色的斗篷人站到他的面前, 佝偻的影子,像一座高山,将他完全笼罩住。 然后, 嘴巴的布被扯掉了。 斗篷人盯着小孩, 有片刻的时间没有动作,像是思维发散了一会。 背着灯光,老人整片面容都模糊在帽檐的阴影里, 瞧不清模样, 可是对方阴沉沉的气息, 莫名制造住一种阴惨惨的恐惧气氛。 长默的心卟通直跳,他在穿越之初有了接疫这种恐怖经历, 现在对暗室、对面貌阴沉邪暗的使药之人分外戒惧, 声音不由自主就是抖的。 “你……”话未说完,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巴。 有一只手捏着长默的下颚, 电光火石之间视线触及那只手的时间十分短, 但像是给了长默一个电击,长默咽下了药丸, 一哆嗦, 茫茫之间抓住了那一点曙光,脱口而出:“刘爷爷, 是不是您?救命!” 时间一瞬像是静止的。 刘吕真的心情是吃惊的。被人一语道破身份, 这对习惯了在行走间采用双重掩饰的他来说, 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瞬间他甚至动了杀机——在此之前, 他所做的,不过是完成雇主的委托罢了。对长默这个小孩根本没有喜恶之情。 当然,进来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出了这个被绑着的倒霉小孩是药铺中新到的那个机灵小学徒,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刘吕真有片刻的停顿,也只是想着,既然是熟人,那他就下手利索点好了,不让他受太多罪。 现在,十分自信的掩饰被道破,刘吕真整张脸更阴沉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 眼前老人亮得像两点鬼火的眼神让长默有点发寒,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捅破了另一个篓子,但他必须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他不甘心!穿越过来,他的日子刚过出一点滋味儿呢!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没见过他妈或他妹两人哪一个披上嫁衣呢!现在让他去死,还是死在林大郎这样害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恶人手中,做鬼都不甘心! 他稳了稳心神,用小孩独有稚嫩的声音可怜兮兮地:“爷爷,我告诉你,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呀?” 刘吕伸手去掐他的脖子,长默慌忙不敢再作死:“是因为您的手……爷爷您的手长期拎着茶壶,上面有道茧子,我记得很清楚。” 刘吕真将双手收回到眼前观察,果然看到自己苍老布满皱纹的左手上,在食指与拇指之间有两道浅黄色的印子,他自己甚至都不曾注意过,不是特别细心的人,不会注意到这些。 长默道:“爷爷,我也不是特意去观察的,而是给你斟茶时,自然而然就看到了。”他拼命卖可怜:“爷爷,您看,我还小呢,以后还会孝敬您的!我不仅可以帮您斟茶,还可以给您捶捶背,还有黄爷爷,先头他说过要正式收我入门呢,如果我就这么没了,黄爷爷也会难过的。您可不可以看在小子对您一向恭顺,看在黄爷爷的面上,帮小子这一次?” 啊,这小孩居然提那个姓黄的老鬼? 呵呵,那老鬼跟他什么关系,他会为他砸掉自己的招牌? 不过,有件事情,想起来倒是怪有趣的。 刘吕真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表情有点奇怪。 能把自己熬成一名光荣的老光棍,暗地行走在黑暗之中,接一些被世人称为“邪法”的活儿干,刘吕真的心肠当然是硬的,是扭曲的,一个黑心肠的怪老头,当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屁孩一句愿意伺候天伦而被感化了。 他只是突然被小孩一句话触动了,小小脑补了一下以下的场面,心情被弄愉悦了。 呵呵,那黄老头确实对这小孩挺看重的。想收他入门,确实也是有可能的。 一直以来,他老刘头是懒得理会姓黄的,姓黄的倒天天牛逼轰轰,正气凛然的样子,挑衅他,蔑视他,真是不可理喻。 谁叫他熊呢!知道那老头底子正,有来历,一直安安生生。 黄老头想收这小孩入门,那行啊,真是好极了! 不知他现在将这娃儿拐上邪路,今后黄老头发现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想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呢! 想通此节,刘吕真当下也不想要自己的金字招牌了。嘿嘿朝长默一笑:“好啊,老头心善。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刘吕真今晚上给了长默二次冲击,一次是乍然发现他的身份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 谁能想得到,一间普通药铺里的收药老头,背地里居然是邪恶boss一样的存在,还有异术,飞檐走壁? ——刘吕真一掌劈断了长默手脚的绳索。 ——刘吕真提起长默,黑斗篷裹住小孩,两人身体一点点化为流沙消失,下一刻,两人出现在郊外。 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分解到凝固,长默的脸白白的,脱离险境的喜悦都被震惊取代了:“爷、爷爷,这是什么奇术?我们能穿梭空间?” 刘吕真被他土包子的语气弄笑了:“是我们越人的遁术而以。” “越人?” 刘吕真:“怎么?没听过?” 长默老实地点头。刘吕真嘿嘿怪笑:“那你现在知道了。” 以长默的阅历,没听过、没听过的事情多了,他也不以为忤,期待道:“爷爷,那我以后可以学吗?” 刘吕真道:“你想学当然可以。” 他取出一根模样奇怪的短笛,低低吹了一声,不一会儿,从旁边树林中闯出一头披着灰色长毛,模样像牛又长着四只角的怪兽,刘吕真提着长默身姿敏捷地向兽背上一跳,怪兽低低哞叫了一声,撒开蹄子,一晃扎入山林之中。 长默:“……”还有什么更神奇的事等着他吗? 黑夜之中耳边风声呼呼,四角长毛牛兽载着他们在山林中左突右拐,最后停留在一处山壁之前。旁边有水声,长默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没留神刘吕真不知道按到哪里,山壁就裂开了,现出一个洞府。 “进来给祖师上香。” 洞府内是一个不怎么宽敞的厅室,两根大石柱,中间石桌,香案,两旁站着侍灯的石人,再往上面瞧,所供着的,是一幅巨型的壁画。 长默看到这壁画就呆了一呆。 那是一幅男子画像,身披罩衣,微微侧头,露出画像男子妩媚妖冶面容。那眼尾泛着桃花眼神似带着勾子的丹凤眼,莫名熟悉。 这不是他当时在接受灌体之前那条幻境之路上看到的,那名代表药师形象的男子吗? 原来他是越人的祖师。 长默取了香,恭恭敬敬地就要朝他拜。刘吕真道:“不是。这边才是祖师。” 长默这才发现壁画上还有一人,这一人只是一个背影,伺立在男子的一侧,存在感弱得需要通过刘吕真的提醒才发现了他。长默吃惊:“那另外一位是?” 刘吕真瞪了他一眼:“堇植大殿你都不知道?” 啊!大昊国五百年来最惊才绝艳的药师天才!长默对这人名更是如雷贯耳,此时再看他的样貌姿仪,只觉得这样的人物真是苏得不行。而越人的祖师,看来是当时的堇植大殿所亲近的人。 知道越人供奉堇植大殿,这倒让长默放心了不少,因为眼前的老头看起来有点邪气,长默还担心自己会混进什么邪恶组织,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等长默上好香,刘吕真一指石案所供的兽头型的铜匜:“滴一点血到里面。” 长默迟疑地看了刘吕真一眼,他现在对需要献血之类的事有点发怵。老头阴恻恻地看着他:“快点。”长默只好咬破手指滴进一滴鲜血,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铜匜之中射出,进入自己的气海。 一惊之下连忙进行内视,发现气海之中果然多了一个越人祖师背影的形象,静静伫立。 “爷爷,刚刚那是什么?”长默的脸色变了变。 刘吕真道:“没什么,越人的禁制而以。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什么事都没有。” 长默小心翼翼道:“那我如果一不小心做了让爷爷您不高兴的事……” 刘吕真森森一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长默感觉越来越怵这变态老头了:“爷爷,我会听话的。” 刘吕真对他的乖巧十分满意:“现在,该谈谈怎么给你复仇的事了。我们越人,没有被欺负到头上不还手的。” 长默眼一亮,对头!这种要提供靠山的语气!长默赶紧顺竿子爬:“爷爷,今晚绑我的那个人叫林大郎,与我们一家确实有仇隙。可是他是个四级神血战士,我们打不过他。” 刘吕真冷笑道:“区区一个四级神血战士而以!” 长默期待地望着他:“那爷爷,我们……” 刘吕真:“我也打不过他。” 长默:“……” “不过有个法子却极简单,解决此人不费吹灰之力。” 长默的心情被老头逗得一起一落的:“还请爷爷示知。” 刘吕真道:“你只需向官亭告发,林大郎使用‘洗髓’邪术,官府自会拿他。只是小心别吐露了自己越人的身份。” 长默有种不妙的预感:“爷爷,为什么?” “因为官府在捉拿我们越人呀。”刘吕真嘿嘿笑:“见一次,杀一次。” 长默:“……” 他就知道! 果然还是一不小心被拉进邪教组织了。 这是被坑了还是被坑了还是被坑了? 他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哪怕再多一秒也不能坚持。 昏昏沉沉听到有人呵斥,有人查探他的身体,经历了很长又似乎很短的时间,有人将他抬到了柔软的床铺上,心里一松,完全沉失到自己的世界里。 他陷入一种奇异的类似“内视”的状态中。 他感觉身体变成了一片战场,正上演一场激烈的攻防战。 一方是初生的木系异所形成的白色带着淡淡绿色蕴染的光点。 一方是那凶残药力所形成的滚滚黑潮。 仔细看去,那黑潮是由无数的黑丝形成。 白色光点的数量很少,但却异常霸道,一个掠动,便吞噬一片黑丝。 黑潮数次想吞没白色光点,但白色光点却牢牢占据自己的位置。 吞噬黑丝的光点似乎大了一点。 连续十数次吞噬的动作后,白色光点几乎壮大了一倍,变成一个小小的光团,那一点绿色蕴染似乎也更浓郁了些。 突然,光团一个嬗动,从一裂变成三个光点! 白色光点的数量在迅速增加! 很快,它们就从零散的几十个形成稀疏的光网。 刚刚嬗裂出来的光点似乎有些虚弱,隐隐颤动。一直在蓄力的黑潮敏感地抓住了对自己有利的这一刻,突然发起猛烈的进攻! 洪水一样的黑潮侵吞而来! 眼见,白色光点军团就要不支。突然,它们表面的绿意一闪,光点光芒大盛。 紧接着,一根根介于浅绿和嫩黄细茎从光点中快速生长了出来! 这些细茎看似柔软却异常坚韧,主茎迅速又长出卷曲的分枝,互相缠绕,不过片刻,便密密生长铺成一张金黄色的茎网,从无数的茎节中探出嫩黄的细须,凶悍地朝黑丝潮伸了出去! 157.红鸾星要动 此为防盗章  领头人蹲下, 拭探小孩的鼻息, 翻看小孩的眼皮。取出耳勺状的竹棍,挖出小孩耳窍流出污黑的秽物查看。 稍后取出白色的粉末撒上,“嗤”的一声, 污黑滞留物像煮沸般凝出气泡, 一股新鲜难闻的气味迅速占领整个空间。 这么难闻的气味, 却没有人有异样的表现。仅仅是领头的那个人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逐一检查过去,有的小孩如同第一个, 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有的苟延残喘, 但是有的躯体青紫肿胀,有的肌肉渗水如泡涨的馒头,有的七窍流血, 已不成人样。 他一边看着, 一边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将这些症状一一描述出来。 例如:癸三七号,全身青紫肿胀,四肢僵直, 眼腹鼓出, 眼耳四窍渗黑水, 呕吐物、渗出液皆有“吞噬”现象, “接疫”一天十二个时辰,服药三贴,生机断绝。 两名手下更没歇着, 一个摊开早就备好的纸笔飞快记录。一个取出瓶瓶罐罐, 或是一点皮发, 或是一块指甲,或是做完“吞噬”后的炭状残余物皆一一收集,贴上相应标签。 已经死亡的被取下身份铭牌,拖到一旁。 检查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吞噬”产生了变异,冒出的不是像沸腾气体的东西,而是诡异的绿焰。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领头人点了点头。 有人抬了一张黑沉沉的乌椅进来,这具被检查出诡异绿焰的尸首被抬起安坐了上去。 光线一晃,也不知是否看花了眼,流着两行血泪垂头歪着的青面童尸,唇角隐隐长出了一对尖尖的獠牙。 负责抬尸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将一块黑布将童尸兜头一遮,迅速抬走了。 地上留下其余五具尸体。 三人走后,才有另一批杂役过来收尸。 他们穿着灰色的麻衣,手脚粗大,衣衫有的还打了补丁,明显比上一批抬尸的又低一个等级。 尸体死状都十分恐怖,幽幽灯色下个顶个的狰狞。刚跨进来的第一人和七窍流血的童尸打了个正对面,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同伴颤声道:“又、又死了这么多……” 另一人低斥:“噤声!贵人们的事休要多口多舌!你活腻了别连累我们!” 谁也不是活腻了,几个人噤若寒蝉哆嗦着给童尸两只手都塞了纸钱,拜了拜,心里默念“冤有头,有冤寻冤,莫来相扰”。每人一张草席一裹,抬走了。 李吉今年刚进名府,因为为人性格不够圆滑变通得罪了管事,被发配到了全府最恐怖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收尸所。整天要与各种死状恐怖的死尸打交道。 偏他天生胆小,每日战战兢兢,备受折磨。今日又被漏在末尾,早已面如土色,脚下沉重。他运气也确实不好,前头几个同伴分到的童尸已半尸僵化,草席一裹挟着也不会溜,童尸短小,半抱半拖就走了,唯独他分到的这一具可能断气不久,又沉又溜,一挟就往下滑,李吉被连连训斥了好几声,这才勉为其难打横将童尸挂上肩膀扛着。 童尸的头从草席滑出来,被裹侧着,一晃一晃正与李吉面照面。 说实话,这个童尸在几个尸体中的死相算是好的了。 他的皮肤虽然发青发沉,但还是能看着孩童特有的滑腻。两只淤黑眼眶与发紫的嘴唇已无法辨认美丑,整体轮廓也是瘦皮包骨的。但从他那管挺翘的鼻梁能想象得出,若能正常养大,这也应是个清秀童子。 李吉没心思惋惜,因为一脸狰狞的童尸两个眼睑半合未合,正散发幽幽的死光与他对视。 是、是错觉吗?掩上席子时眼睛明明是合着的。 李吉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也是他没经验,一般抬死尸的都会将头朝后倒抬尸体,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 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灶神爷爷”给自己壮胆,李吉哆嗦着用粗糙厚实的掌心合上童尸的眼睑,扯着他枯黄发干的头发将头颅偏了偏,强制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童尸的头颅轻轻地,又移转了过来…… 李吉的冷汗涮地就下来了,膀胱和嗓子都在发紧。 可是他不敢再耽搁了,前头的同伴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如果被遗留下一个人独自抬尸到乱葬岗,全程独自面对这具童尸、面对乱葬岗黑压压阴森可怖的环境,驱赶食腐肉的野狗恶枭,挖坑埋尸,那场面真是不可想象。李吉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浑浑噩噩往往前走。 只余光看到,童尸的眼睑又张开了,半合未合地睁着。幽幽地盯着他。 李吉再不敢与童尸有片刻对视,汗流如浆往前冲。 然而…… 呼……细弱的气流激在李吉颈侧炸起的根根寒毛上。 是风吧?死人不会呼吸的。 呼…… 肩膀上似乎又沉了几分。 呼…… 民间传说,惨死的女尸、婴尸最是凶戾,这么大的童尸了,应该、应该不怕的。 是的,错觉、错觉!全是错觉! 青天白日,无神无鬼! 李吉迈着打抖的腿,猛然发觉,颈侧的皮肤被狠狠抓挠了下! 他震惊地侧下头,肝胆尽裂地看到,一只青白的爪子从草席里滑了出来,向他抓来—— 脑袋轰隆一声,腔子里那股洪荒之力再也抑制不住: “妈呀!诈尸了!鬼啊——” 身体被抛着往地上狠狠一掷,五脏六腑差点被抛移了位。 眼前一黑,半晌又才重新恢复清明。 耳边传着闹哄哄的嘈杂声,长默吃力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长默出生在病毒暴发的末世,是个木系异能者。 木系异能在末世是个生活废。所以长默在基地负责各种后勤,医疗,净化,参与实验数据的提取,甚至切割变异生物,获取食物等,可以说能做什么就做什么,来者不拒,所以虽然他是个需要强异能者保护的战五渣,从来没参加过一线的战斗工作,但凭着出色的后勤业务能力,在基地也立下不少功绩,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在唯一的妹妹也在残酷的末世丧生之后,长默基本已经是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不过是生存下去,等待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没想到,那个时间会那么快到来。 病毒进一步变异加快了丧尸的进化,人类异能者节节败退,丧尸潮攻陷了基地。 长默只记得一头类蚱蜢型变异丧尸挥动长长带锯齿镰刀状的前肢向他扑来,接下来是剧痛与被吞噬的黑暗。 重新醒来,他以为自己是侥幸得救了。慢慢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异世,并成为一名试药的孩童。 原身在喝下“接疫”药汁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去!他代替了原身成为这具孩童身体的新主人! 然而长默的到来不过是让这具瘦弱的孩童身体多拖了三天! 猛烈的药性在幼小的身体内横冲直撞,剧烈毒性让经络与肌肉一寸寸变紫变黑,流出脓血。这让长默想到了末世的丧尸病毒,区别是丧尸病毒是天灾,“接疫”却是人为。长默只知道这是一个让幼龄孩童喝下特配的药物让其成为“药童”的实验,“药童”是什么、目的、用途等等长默一无所知,但这个实验的成功率,却是低得让人心惊胆寒——在昏昏沉沉模模糊糊与药性抗争的三天里,每一天都有检查的人到来,查看,登记,宣布死亡。 二十名试药的孩童,除了情况特殊的长默和耳室里两名苟延残喘的之外,其他竟是全军覆没! 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如果不是长默在关键时刻觉醒了他在末世所拥有的木异能,依靠微弱的异能力的“净化”特性,在最后一刻反戈一击,护住了头部和心脏两处阵营,那么,长默现在就真的要拉去埋了。 周围闹哄哄乱哄哄的一片,被声音吸引,惊慌失措的人已经迅速从几名增加到十几名。 看来无论哪个时空,鬼神的杀伤力是一样的。 当然,长默知道自己的状况多差,样子多像鬼。 面皮青肿,嘴唇发紫,黑着一对眼窝堪比五毛钱特效的港片小僵尸,身上灰衣沾着黑色的凝固物,瘦弱的小身体在经历类死亡后现在仍血行不畅,带着一种诡异的生硬在裹死尸用的草席间扑腾。 围观人们的心情,大概跟末世人类看到第一个丧尸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哦不,他们觉得自己是另一种杀伤力更大的东西。 158.花狼失恋记 此为防盗章  许瑛娘道:“你妹妹在家里。这两天药田情况不太好, 我让她在田里守着。” 长默皱紧了眉:“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您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走之前,没见您脸色有这么差。” 许瑛娘柔声道:“儿是娘身上一块肉, 你去了那样的地方, 娘如何能没有感觉?但你现在平平安安出来, 娘也好了。” 长默有些懊恼:“可是儿子没争气, 资质评测结果很一般。” 许瑛娘忍不住爱怜捏捏他的小脸:“一般就一般, 娘只要你回来就好。” 她觉得儿子走了这一趟长大了。以前一团稚气,腼腆内向, 十分依赖母亲, 现在会跟她交流,会关心她了。脸上也完全没有那些不好的东西的阴影, 变得活灵活现、鲜活了。 她喜欢这样与儿子交流的感觉。 母子俩都是一脸喜色, 手牵着手,过去跟长默新认识的小伙伴作别。大小胖子刚好也叙完了话, 招着手,几人凑到一起, 金光闪闪一身富气的大胖子往荷包里一抓就要给他儿子两个新朋友发银子,许瑛娘与樊氏夫妻几个大人赶紧推辞,这番动静立刻引来周围有人不屑的目光,几个人却不以为意,气氛热热闹闹的, 虽然身份不同, 彼此也没有互相轻视的意思。 瑛娘是乘坐驴板车过来的, 就停在路边牌坊之下, 长默走过去,看到赶车的位置坐着一个壮汉,看到母子过来,扭头憨憨一笑,比划着手跳下了车,给他们腾了位置,他则在前面牵着驴。 许瑛娘脚下加快了两步,朝男人打了声招呼:“哑二哥。”男人点了点头,望向长默。瑛娘扯了扯儿子的手:“叫哑二叔。”长默乖乖地叫:“哑二叔。”男人露出大大的笑容,摸摸小孩毛绒绒的脑袋,从怀里取出一个蓝布包,揭开取出一截缠着一截带着翠绿叶子的枝条的红绳,戴到长默的手腕上。瑛娘连忙道:“快谢谢哑二叔,这是他给你求的避秽保平安的疫绳。”长默便嘴甜地道了一声谢。男人摆了摆手,轻轻一捞将长默放上了木板车。瑛娘在男人的示意下也上了车,男人看他们都坐稳了,没有犹豫地牵着驴绳走在前面给母子驾车。 瑛娘忍不住道:“哑二哥,真是劳烦你了。这么来回走一趟可够累的,要不还是一起上车坐吧?我看这驴子结实着,没有问题的。” “咴咴咴~”驴子像是应和她的话,叫。 男人爱惜地摸了摸驴头,大力摆着手,长默却看到,他的耳朵尖都红了。 到这里还不知道这男人和他娘有猫腻,长默的眼睛就是瞎的了。 吱呀直响的破木板车从地处西郊的细名府转过官道,从大元府的中心区域擦边而过,转入成西南方向的药庄园区。 长默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看得简直目不暇接。 此时正值初秋,天高气爽,中午的日头依旧很毒,傍晚却有清爽凉意,隐约即将迎来一年中最舒服的时段。 大街上人流穿梭,四处驻足,颇为热闹。街上有各种各种的小幡,有小贩,有酒楼店铺,酒舍,这一部分看起来和后世描述的古代世界并无区别,不一样的是,在贩卖糖糕小食日用品中,还有贩卖药材灵兽的,有看起来是必须特定类型的人才能驻足不知用途的店铺,装饰得高雅大气,引人注目。长默甚至还看到一间后世修真文必须的拍卖行,建立在长街最繁华之处。 来往的人们依旧身着夏装,贫家大都最像许瑛娘一样的打扮,布衣布裙或是裋褐短打,扯着汗巾,有的加一顶竹笠,浑身灰扑扑的。商户、富户或乡绅穿的就多式多样了,质地也好了不止一个层次,甚至有绫罗绸缎的,颜色也十分鲜艳。 长默注意到,人群中有部分人身材格外高大一些,装扮也很特异,这些人身上穿着类似护甲一样的东西,有的是一整套,有的只在肩,关节处安装,有的更简单,他们将那质地很奇特的软甲剪裁成单一件护心镜、腰带、半片护胸或额饰穿在身上,还有卷成螺状或星星型饰品的,这些人顶着这身装备,像是在展示战利品般,或牵着单角像马的骑兽,极少几个牵着虎形豹形的凶兽,昂首阔步,威风又自得。 ——是的,大街上居然能看到这些神情凶悍的猛兽,看起来像被驯服了的,虽然大家看到它们都纷纷避让,但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让长默再次深刻感受,他来到的不是前世所认知的任何一个世界。 长默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们都是异能者,传说中的神血战士! 看着这群雄赳赳气昂昂的战士,心底的羡慕和向往又控制不住了。 长默问:“娘,你些软甲是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好神气。” 他娘歉然地摇了摇头,她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不多,只知道这软甲胄是这些神血战士的常服,甲胄是什么材料组成她就不清楚了。 前面的哑二听到他们的对话,呜呜比划了起来。长默看不懂哑语,瑛娘饶富兴味地看完,给长默解释:“你哑二叔说,这软甲的材料来自一种生活在矿地的吞金兽。每年那里都有二次兽潮,血神司会组织一班低阶的神血战士过去扑杀。成年的吞金兽体内都有一块像白银一样的结晶,很小很小的一点,就这么大——”瑛娘学着伸出小拇指抠出那么一点:“神血战士每杀死一只,取出一点结晶,最后将这些结晶融化铸成外甲,别看有的战士身上只有一点软甲,那也是灭杀成千的凶兽才完成的,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呢!” “难怪。”长默一本正经地点头,看在她娘眼里就像个小大人,声音却像新磨的江米丸子那里软糯软糯,自家的娃都是宝,她娘只觉怎么看怎么可爱。忍不住亲亲儿子的脸颊,长默体内的老青年脸都被亲红了,却厚着脸皮赖在他娘臂弯处,和风习习,无比惬意。 他半合着眼嘟哝道:“奇怪呢,为什么大街上都看不到药童或药师跟神血战士一起呢?不是说他们将来会结契吗?” 他到这个名词几次,已经将它脑补成类似“结婚”的亲密行为。这种感情,应该是要提前培养的吧? 他的话刚说完,就感到他娘顶了顶他的手臂。 前头刚好走过来一对男女——不,确切说是一个大块头和一个小萝莉,小萝莉的头只到大块头的胸下,迈着小碎步,旁边牵着大白猫,二人一兽呈梯形排列,完美诠释了最萌身高差。 他们衣饰鲜明,男的身上有软甲装饰,数量还不少;女的在这天气还披着一身连帽披风,浑身都包裹在里面,只从宽松的帽檐间露出一张小小的白皙美丽的瓜子脸,一看就是神血战士和药童组合。 还是已经或者即将结契那种。 长默不将他们误会成别的,是因为两人都羞答答地散发着恋爱的腐臭味。 大块头身高腿长,一步迈开老远,一不小心就要走出队列,偏偏身边的短腿小萝莉是个运动白痴,跟得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扑在地上吃泥。 然后画面就变成了大步走的战士和扑街萝莉。 长默:“……”这对狂战士和帽兜美萝莉组合是出来卖萌的吗? 画风太鲜明以致于这个画面在今后长久地误导着长默,无论是看到男女、男男或者女女结契,都以为他们是这样的互相带箭头关系。 大街上都在看这对组合,会心一笑,憨憨的胸肌发达头脑简单的神血战士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扶萝莉,萝莉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她身边的萌猫突然蓬地变身,化成一只獠牙外露的巨型猫兽,温驯地屈下身去,大块头温柔地把萝莉抱上兽背坐着。 两个大人都微笑着看着长默张大嘴巴的样子,哑二又开始比划,回答长默的疑问。 ——这是狸兽,机警温驯,擅长探路和追踪,它们性格亲人,可以充当陪伴型的灵兽,变身可当骑兽,很多女孩子都喜欢。 然后是关于“结契”——大昊国神血战士和药童“结契”是不能随意进行的,一般都要分别进阶到药师以及神狩士级别才有资格。只有个别特殊的才被允许在药童和神血战士阶段就结契。更多的长默以后自然会了解。 到了药师和神狩士这种级别,已经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随意在大街上逛着. 而对于未到达一定级别的药童以及神血战士,大昊国的名府以及神血司对其要求和制约是比较严格的。 这是因为,初阶药童的能力很弱,而神血战士天性好战冲动,在没有完全实力的情况下,容易酿成事故。大昊国历史上,就曾经发生过轰动一时的惨案,十几名刚踏进异能三、四级的神血战士信心膨胀,窜啜着同科同样也才凝聚三级疫力的药童效仿神狩士和药师的组合战斗,深入蔺山狩猎,结果不幸遇到一头九级的鹫狮兽,三十余名少年,其中还有三名来自世家贵胄,从小花费无数精力和资源才培养起来天资特别出众的少年,全部葬身兽口,无一人生还。 二日后搜查队才找到了事故的发生点,只得到一地凌散的碎尸。 这件事之后,帝国很快出台了相应的政策,规范少年们的行为准则,种种制度规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精确到日常言行。甚至还有一些古板的上师深为忌讳,严禁初阶的药童与神血战士私交过纵。 159.捍卫主权 此为防盗章  “是。小人一定守口如瓶, 不对外说一个字。”那个人的声音一凛。 “很好, 下去吧。” 屋子里静了一瞬, 接着响起了脚步声。长默感觉有人接近,动手解头顶的麻袋绳结, 没多久,就解开了麻袋口。 男人接着盏油灯凑近着打量他。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入鼻端,长默贪婪地换着气。眼睛则因为骤亮的光线避了一下, 等适应之后,长默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林大郎! 长默瞪大了眼睛。 林大郎捉他来这里做什么? 林大郎有着很魁梧的身材, 皮肤发黑, 周身既有习武人特有的精悍又有其职位所具有的精明能干,气质深沉, 眉眼隐约有股戾气。 他将小孩确认了一遍, 也许是觉得不需要解释,面对小孩带着强烈疑问与控诉的眼神,他多余一句也没有, 熄灭了油灯匆匆离开了暗房。 瑛娘在晒谷场那边舂米,一直等到下午回家准备晚饭的时候,才发现儿子没有回家。 “欣儿, 你哥呢?” “哥早上给你送了舂具,一直没回来呀!”长欣也在找她哥呢,也问:“哥今天还去药铺吗?” 瑛娘满脸疑惑, 隐约有点不安:“没听他这么说呀!娘去你哑二叔那里看看。” 哑二院里, 黑驴好端端拴着;到了田里, 只看到哑二一个人在忙活,问清楚也是一天不见长默了,挨个儿问邻里四下,也是一个个都摇着头,瑛娘整个人就慌神了。 自家孩子什么脾性她知道,除了刚回来两天儿子像得了什么新鲜事一样四处逛了逛,后边儿子就对庄中周围失了兴趣,转而去了府城。再经她一顿竹板炒肉,孩子体贴懂事,根本没再发生不知会一声乱跑的情况。 现在,孩子却没踪影了。 瑛娘颤声问:“哑二,你说孩子能去哪了?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李七——” 哑二也是眉头沉肃,按了按女人的手心,示意她先不要慌张。 两个大人去找李七,后者喝了点酒正醉醺醺窝在炕上,听了斥问还搞不清状况,只嘿嘿怪笑:“你家崽子不见找我干啥?又不是老子的种!”哑二拿了冷水泼他脸上,李七大怒,和哑二扭打起来,最后闹到了管事处。 庄中管事现今有二位。大管事就是林大郎,二管事叫孙青,职位低一级,平时负责庄中农事巡视,农忙时分发种子、勘察农地以及庄中一些内务,属于话事权低又必须干活的那一种。出了事也是得他先站出来调停。 小孩不见了,这在庄中是大事。可就算小孩不见,没有证据,也不能胡乱攀咬。孙青居中调停,施压问了两句,李七愤怒异常,指天咒地,众人搜了一遍他家,没半点线索,事情不了了之。 这边再仔细询问,最后一个看见小孩的是在谷场,看着小孩转出路口就没注意了。再沿着那条路查找,半点头绪也没有,小孩像是平空消失了。此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说什么的都有,跑山里丢啦,掉水潭的啦,什么吓人的都有。 彼时瑛娘的方寸已经完全乱了,一回头,看到林大凤掂着脚事不关己地围观着,一时失了理智,冲上去狠狠攥住她的衣襟:“是你对不对?你挑唆李七来缠着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把儿子还给我!” “真是好笑,老娘又不是妓院的老鸨,还给你拉皮条客!”林大凤狠狠地推瑛娘:“自己不检点,还攀咬好人!活该儿子掉哪个山窟窿摔死!老娘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瑛娘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哑二虎目含忿,握住了双拳,这时一串冰刃凌空插入他跟前的泥地,带着浓浓的威压意味。 林大郎护到了妹妹的前面:“再敢闹事试试!” 四级神血战士出手,人群立刻噤声。哑二盯着地上那支冰棱,也熄了眼中的战意。 究竟热心人还是多的,虽说这年代正常人家家中都有十个八个小孩,有时小孩跑山中丢了也时有发生,但谁都不会不当一回事,一班青壮纠集成两个小队,一队进山,一队庄中周围查找,然而一直忙碌到深夜,小孩依然没有消息。 这个晚上,林大郎的那处秘密房舍。 两个小孩被带了进来,林大郎的语气很是谦卑客气:“老先生,您看这两个小孩子行不行?” 林大郎的面前,一名披着黑斗篷将头脸身体都包住的人开口,声音颇具老态,沙哑难听:“年纪大了一点,可以。” 林大郎大喜:“就是那孩子是个下品,不知有没有影响? ” 黑斗篷:“怎么不找个资质好点的?” 林大郎苦笑:“实在是没有人选。” 黑斗篷怪笑:“可以当然是可以,但是有一定机率会影响他们将来的资质就是。还有,你一下子要给两个小孩洗髓,提供疫源的小孩就活不成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大郎眼中的狠色一晃而过。 眼前站的两个小孩,正是他家中的嫡子。 林大郎的妻子姓吴,是一名在主家中颇有脸面的管事之女,吴氏女过门数年,给林大郎生了二子一女,他子嗣颇丰,除了正妻所出,还有二个小妾又给他生下五名子女。 只是他运气实在不佳,这么多子女,竟只有一个觉醒了血脉之力,还是个资质不高的。 大昊国规定每户都要出童丁,林家自然也是要的,吴氏整治家中的手段狠辣,童丁自然都是从庶子女中挑选,四名送去接疫的子女只活下一个,却是个难得的中等资质,这一下,那小妾抖起来了,泼辣善妒的吴氏又不干了,天天哭诉。 林大郎野心甚大,当然不甘心两名嫡子只是普通人,想将他们送去接疫又跟妻子一样担心嫡子送命,后来听说民间有一种异人会使一种叫“洗髓”的方法,很大机率会使接疫成功,遂产生了这么个狠毒的计划给两个儿子改善体质。 林大郎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洗髓”毕竟是大昊国禁止的邪术,被抓到是会被处以酷刑的。人选也不好找,得找未在名府正式登记造册又不怎么受关注的,兄妹俩物色来物色去,只有长默符合这个人选。 数年前,瑛娘不惜以自毁反抗,彻底得罪了主家的贵人。这些年,主家的资源都是将她排除在外的——原来,这些贵人们有意制造出来的孩子,虽然身份是贱籍,却有个很别致的称呼叫“贵客”,“贵客”成人之前,主家是有特殊照顾的。他们每个月都有一定的例银,对于辛苦产子的母亲,也是有相应的恩赏的,像瑛娘这种情况,只是特例。 160.怒火 此为防盗章  嗯!如果牙刷可以改进一下, 那就再好不过了。 长默当天就在小本本上记下了这一条。 其次就是衣服的问题。这个时代的织布技术其实已经不错了,绡、纺、绉、绸、缎、锦等等名贵的布料已经广泛存在于贵族之中。老早就听说古代的丝制品如何如何,上等的丝穿在身上薄如蝉翼, 轻若无物;缎如何又凉又滑,柔顺贴肤,拿来做贴身内衣,似乎很不错。但这只是想想罢了,作为一个现代人,长默最想穿的还是棉布类衣衫。他随瑛娘到针房围观了一次,发现大昊国已经有了棉布这种料子, 产量却不多, 一般也是到了管事这样的级别才有这个质地的衣衫。所谓的棉布也不是长默所以为的是棉花所制,而是木棉树的花絮纺织而成。在长默所知道的那个历史,棉布似乎是从元、宋之后才渐渐取代丝麻的地位。大昊国明显还没有发展到这个阶段, 目前贫苦阶层的所用的, 还是以麻布为主。 这个麻布, 可不是现代那种经过现代工艺制作,摸起来柔软舒适的布料,不仅又粗又硬又涩,摸着都刮手, 更别说穿在身上了。还好瑛娘在小孩衣着上还是花上心思的。家中虽贫, 但两个小孩的贴身衣服都是用的相对柔软的亚麻布, 外衣所用的黄麻、苎麻之类的布料, 也是大人先穿软再改在小孩身上, 尽管如此,还是不习惯啊! 不过,这个问题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了,问题倒是不大。 这个时候,穷苦阶层和仆役穿的都是叫短褐的劳作服,这种带阶级性的衣服穿出去时不时能招惹上等阶层的白眼,但样式简便,长默还是很喜欢的。值得一提的是裤子,长默很庆幸自己不是穿越到了穿开裆裤的年代,这时的裤子的裆是缝合起来的,男人们也不是他所以为的不穿内裤,里头还是会穿一条亵裤的,用柔软的布料裁制而成,但这也只是富裕阶级才有的奢侈品,贫苦阶层顶多是在冬天穿一条旧裤在里面,充作内裤。并不是穿衣习惯,而是为了保暖。 长默现在还小,不穿内裤在没有激烈运动(……)的时候还体会不到那种小鸟晃头晃脑的销魂滋味,但是空荡荡的总归不舒服。于是,“内裤”成了长默小本本郑重记录的第二条。 至于如厕……长默是真不想提了。 呵呵,你让一个习惯了抽水马桶的现代人如何去适应各种各样的销魂茅厕茅坑和夜壶? 长默第一次蹲夜壶,明明急得要死,酝酿半天就是突破不了心里防线,仿佛从下面会拉出来一只洪水猛兽。 古人没有化粪池的概念,粪池都是露天并且连通蹲位的,所以就两个字:脏、臭。这个时候没有化学合成肥,肥料是很稀缺的。所以一点点粪便都会收集起来进行沤肥。长默听过一个笑话,有一个特别抠门的人,一泡尿都不舍得拉在外面,硬生生憋了二里路赶回家要拉自家坑里,活活憋晕了。而沤熟了的粪便是不臭的,臭的是那种正在发酵的,那味道那浓烈——有的人还喜欢在茅坑周围种带香味的花,混合型的味道如何更加一言难尽就不提了,长默倒是听了不少小孩子为了摘花掉茅坑的。被瑛娘耳提语命,远离那个地方。 长默:“……” 谁会没事去茅坑晃悠啊! 他太过想当然了,因为长欣就喜欢。别问为什么,你是不能理解一个花荫掩映散发神奇气味、拨开花层有可能迎面一个坑那种惊险刺激、柳暗花明、充满玄疑之地对于一种熊孩子的致命吸引的。长默就不止一次被妹妹纠缠要玩一个叫“猜猜后面有没有坑”的游戏。 长默真的只有再一次“……”了。 真的好无语啊! 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前世手撕丧尸的英姿,正在一点点远去啊! 又想笑,因为前世的妹妹其实也很皮,哥哥珍藏的玩具车,过了她的手分分钟变碎尸。只怪古代物质太贫瘠,妹妹才找他玩这么让人蛋碎的游戏。 再一次看到妹妹小时候顽皮捣蛋的样子,其实挺让人怀念的。 心里暖暖的。 最后就是关于食物的问题了。 俗话说,饱暖思□□。长默还没到思□□的年纪,但人一安稳下来,口腹之欲和味觉也渐渐苏醒了起来。在名府之时,一日二餐朝食以及补食,有时是面条、大饼之类,有时是豆饭配青菜,伙食改善的时候还有两片切薄的肉,用料都很粗糙,也没什么调料,烹饪的手法也有限,味道寡淡,面食也是没有发酵过的,胜在原料天然,原汁原味,长默在末世是苦过来的,倒也觉得可以入口,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敢有其它想法。 等到回了家,有了对比,他才知道穷苦的老百姓吃的是啥玩意。 有个词叫“吃糠咽菜”,就是形容现在这种生活的。 这个糠,你千万别想象成现代混在面包里那种细细软软的麦麸皮,或者养殖场里那种机器碾出来的接近粉屑的谷糠,而是很粗的粗糠,混着质地发黯的粗面,没有糖、没有发酵,更别提鸡蛋或者牛奶了,长默鼓起勇气咬了一口,半天没吞下,眼睛都给噎大了。 面不改色干下三大个的长欣在旁边一直用“哥哥你真是个弱鸡啊”的眼神望着他。 最后终于在母亲的担忧下混着水,一点一点地化开咽下去了。 感觉就是在吃沙子啊摔! 悲惨的是,这就是主食了。 什么?你说喷香的米饭谷子?还有传说中的金米小米碧粳米桃花米,不好意思,统统是有钱人才有的消费品! 没有关系。长默泪流满面地想,有钱就能解决的,都不是个事儿! 再就是小食、零嘴、日用品、生产用品…… 在经历三天的体验,跑了三蹚府城,在各式店铺溜弯,被当叫花子赶了无数次,长默终于系统地对大昊国的民生、生产力、工业制作水平等有了初步了解。接下来就是进行他的尝试和发明了! 证明这里头还有活人的,是间隔长久才响起的一声细弱□□。 三个用布巾蒙着头脸,全副武装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小心避开了地板上呕吐的秽物,抬脚踢了踢当先的孩子。 一只青紫发黑的手掌以不似活人该有的僵直跟着晃了晃。 领头人蹲下,拭探小孩的鼻息,翻看小孩的眼皮。取出耳勺状的竹棍,挖出小孩耳窍流出污黑的秽物查看。 稍后取出白色的粉末撒上,“嗤”的一声,污黑滞留物像煮沸般凝出气泡,一股新鲜难闻的气味迅速占领整个空间。 这么难闻的气味,却没有人有异样的表现。仅仅是领头的那个人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逐一检查过去,有的小孩如同第一个,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有的苟延残喘,但是有的躯体青紫肿胀,有的肌肉渗水如泡涨的馒头,有的七窍流血,已不成人样。 他一边看着,一边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将这些症状一一描述出来。 例如:癸三七号,全身青紫肿胀,四肢僵直,眼腹鼓出,眼耳四窍渗黑水,呕吐物、渗出液皆有“吞噬”现象,“接疫”一天十二个时辰,服药三贴,生机断绝。 两名手下更没歇着,一个摊开早就备好的纸笔飞快记录。一个取出瓶瓶罐罐,或是一点皮发,或是一块指甲,或是做完“吞噬”后的炭状残余物皆一一收集,贴上相应标签。 已经死亡的被取下身份铭牌,拖到一旁。 检查到第四具尸体的时候,“吞噬”产生了变异,冒出的不是像沸腾气体的东西,而是诡异的绿焰。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领头人点了点头。 有人抬了一张黑沉沉的乌椅进来,这具被检查出诡异绿焰的尸首被抬起安坐了上去。 光线一晃,也不知是否看花了眼,流着两行血泪垂头歪着的青面童尸,唇角隐隐长出了一对尖尖的獠牙。 负责抬尸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将一块黑布将童尸兜头一遮,迅速抬走了。 地上留下其余五具尸体。 三人走后,才有另一批杂役过来收尸。 他们穿着灰色的麻衣,手脚粗大,衣衫有的还打了补丁,明显比上一批抬尸的又低一个等级。 尸体死状都十分恐怖,幽幽灯色下个顶个的狰狞。刚跨进来的第一人和七窍流血的童尸打了个正对面,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同伴颤声道:“又、又死了这么多……” 另一人低斥:“噤声!贵人们的事休要多口多舌!你活腻了别连累我们!” 谁也不是活腻了,几个人噤若寒蝉哆嗦着给童尸两只手都塞了纸钱,拜了拜,心里默念“冤有头,有冤寻冤,莫来相扰”。每人一张草席一裹,抬走了。 李吉今年刚进名府,因为为人性格不够圆滑变通得罪了管事,被发配到了全府最恐怖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收尸所。整天要与各种死状恐怖的死尸打交道。 偏他天生胆小,每日战战兢兢,备受折磨。今日又被漏在末尾,早已面如土色,脚下沉重。他运气也确实不好,前头几个同伴分到的童尸已半尸僵化,草席一裹挟着也不会溜,童尸短小,半抱半拖就走了,唯独他分到的这一具可能断气不久,又沉又溜,一挟就往下滑,李吉被连连训斥了好几声,这才勉为其难打横将童尸挂上肩膀扛着。 童尸的头从草席滑出来,被裹侧着,一晃一晃正与李吉面照面。 说实话,这个童尸在几个尸体中的死相算是好的了。 他的皮肤虽然发青发沉,但还是能看着孩童特有的滑腻。两只淤黑眼眶与发紫的嘴唇已无法辨认美丑,整体轮廓也是瘦皮包骨的。但从他那管挺翘的鼻梁能想象得出,若能正常养大,这也应是个清秀童子。 李吉没心思惋惜,因为一脸狰狞的童尸两个眼睑半合未合,正散发幽幽的死光与他对视。 是、是错觉吗?掩上席子时眼睛明明是合着的。 李吉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也是他没经验,一般抬死尸的都会将头朝后倒抬尸体,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 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灶神爷爷”给自己壮胆,李吉哆嗦着用粗糙厚实的掌心合上童尸的眼睑,扯着他枯黄发干的头发将头颅偏了偏,强制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童尸的头颅轻轻地,又移转了过来…… 李吉的冷汗涮地就下来了,膀胱和嗓子都在发紧。 可是他不敢再耽搁了,前头的同伴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如果被遗留下一个人独自抬尸到乱葬岗,全程独自面对这具童尸、面对乱葬岗黑压压阴森可怖的环境,驱赶食腐肉的野狗恶枭,挖坑埋尸,那场面真是不可想象。李吉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浑浑噩噩往往前走。 只余光看到,童尸的眼睑又张开了,半合未合地睁着。幽幽地盯着他。 李吉再不敢与童尸有片刻对视,汗流如浆往前冲。 然而…… 呼……细弱的气流激在李吉颈侧炸起的根根寒毛上。 是风吧?死人不会呼吸的。 呼…… 肩膀上似乎又沉了几分。 呼…… 民间传说,惨死的女尸、婴尸最是凶戾,这么大的童尸了,应该、应该不怕的。 是的,错觉、错觉!全是错觉! 青天白日,无神无鬼! 李吉迈着打抖的腿,猛然发觉,颈侧的皮肤被狠狠抓挠了下! 他震惊地侧下头,肝胆尽裂地看到,一只青白的爪子从草席里滑了出来,向他抓来—— 脑袋轰隆一声,腔子里那股洪荒之力再也抑制不住: “妈呀!诈尸了!鬼啊——” 身体被抛着往地上狠狠一掷,五脏六腑差点被抛移了位。 眼前一黑,半晌又才重新恢复清明。 耳边传着闹哄哄的嘈杂声,长默吃力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长默出生在病毒暴发的末世,是个木系异能者。 木系异能在末世是个生活废。所以长默在基地负责各种后勤,医疗,净化,参与实验数据的提取,甚至切割变异生物,获取食物等,可以说能做什么就做什么,来者不拒,所以虽然他是个需要强异能者保护的战五渣,从来没参加过一线的战斗工作,但凭着出色的后勤业务能力,在基地也立下不少功绩,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161.另一种思路 此为防盗章  他出身富商之家, 属于有钱没地位那种,社会阶层很尴尬,往下都是他们看不起的下等人, 往上人家又看不上他, 导致小胖子自己既自矜又自卑,既自认是个少爷, 可一开口总有人朝他翻白眼, 曲高和寡,落落寡欢。 商人油滑, 也许从小耳濡目染,小胖子多少也有这毛病, 夹杂着势利眼和中二病时不时就要发作一回,不修理就想作作妖,目前是长默的重点打压对象, 所以虽然位居老二, 其实地位最低。 最小的樊笙也是普通人家出身,家里也穷得叮当响,只是地位好些, 至少不是奴藉。他性格文静又腼腆, 软呼呼的像邻家弟弟。目前因为身上迟迟不好的烂疮陷入极度抑郁自卑和厌世中,给长默唯一的感受就是可人疼, 一直逗着他说话, 偏心眼偏得小胖子都吃味了。 小胖子认了长默当老大, 纠结着纠结着也不介意老大的出身是个“奴”了。这胖孩子不缺钱但缺爱, 陷入到长默的笑容和眼神里不可自拔,胖脸拼命往长默跟前凑,那热情劲有成为一号迷弟的趋势。 不作妖的时候,小胖子还是很可爱的。 其它品质待发掘,两个新交的小伙伴本质上都是没啥坏心眼的单纯小朋友,长默还是很满意的。 马车很快驶离校场,迎面是整片的药田。一班孩子都被拘禁了一段时间,这是初次离开营地,很快被外头的风光所吸引。有的开始卖弄自己的药草知识: “看!那是马龃草!” “叶子宽宽的那是药山芝!” “五福子!哦,这么多的灵草!” 连长默都忍不住从撩开的车帘,和两个小朋友一块往外望。入目所见,只见一片蓝澄澄的天,远方有飞檐角墙,近处整片垦砌整齐的药田,各种各样的植物在煦暖阳日底下勃勃生长,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吸入的空气是如此清新干净,带着草药的芬芳。 猝不及防,异世的风光就这样毫无保留,扑面而来。 突然,旁边的胖子发出一声惊叫,其他小朋友也大呼小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那是水犀兽!好大好大!哇呀!它们喷水了!” 顺着孩子们的眼光,只见药田中间缓缓走来一行牛犊子大小的动物,这些动物外表很像犀牛,四肢粗壮结实,头上一根独角,鼻子都长得特别大,仔细一看,上面似乎有细孔。 这群水犀兽不管是走是停嘴巴一直蠕动着,好像在咀嚼什么。突然,“哞——”领头的水犀兽叫了一句,后面兽从似乎是得到什么命令,齐齐鼓动两腮,鼻孔一翕,一股柔和的水雾从它们鼻端的细孔喷了出来,浇在药田上。 兽形喷水器呐! 饶是长默有着成年内芯也觉得有趣。更别说爱大惊小怪的小胖子了,他的叫声快把长默的耳朵震裂了。 正新奇着,却听到“嗤”的一声。却是驾在前头的小马车半揭了帘子,坐在那里的两个小孩中一个发出。 正是先头被众星捧月的那两个。 长默已经知道这一对小孩一个姓姚一个姓温,是一对表姐弟。两人的身份背景不仅大有来头,在此次接疫中表现也异常惹眼,两人都是在一天之内醒过来的。 也许是发现长默的视线,满脸轻蔑的男童给长默对了个口型:“土包子。” 长默:“……” 擦啊,给小屁孩嘲讽了啊! 樊笙和小胖子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瞬间自我代入的土包子*2都缩回了头,小胖子藏不住脸,更是憋得满脸通红。 “有什么了不起的嘛!”他小声嘟哝。 长默便小声问他:“他们究竟什么来头啊?” 小胖子给他一个“你这也不知道”的眼神,不过他已经接受“老大是个土包子中的土包子”这种设定,当个罩着老大的小弟似乎也不错,见一边的樊笙也歪着头好奇的样子,虚荣心也上来了: “你们觉得,大元府大不大?” 樊笙弱弱道:“大。” 长默:“还成。” 按照长默的理解,大元府在辖制上应该相当于现代末世前一个二十万人口的小城市,只是这是古代,人口明显比现代少了很多。 “咱们大元府的府主,就是他们家出来的人,你说他们来头大不大?” 原来是市长家的亲戚。 当然,这个时代是世家制,世家盘根错结,这里出来的一个“市长”的底蕴,比现代那个市长,含金量多了不知多少。 长默想想又有些不明白,问:“我听说那个姚姑娘还是家中的嫡女,既是这么有来头的家族,怎么舍得送家中的贵女来冒险?” 小胖子嗤笑道:“你以为大家族像咱们?送进细名府跟送死差不多。大家族从小就有专门的药师以各种珍贵到难以想象的药材药草培养,没有成功的把握他们不会把人送过的。” 原来如此,长默一下子深深感受到了一种叫“阶级”的东西。 几句话的功夫,马车已经驶过药田的区域。隔着帘幕只觉光线一闪,再往外瞧去,外头已经是浓荫包裹,铺着青砖的道路蜿蜒着斜斜朝上,两旁每隔约摸五米的距离就矗立着一个石雕,那些石雕都是人形模样,身形偏短,手持短戟,面貌狰狞。 气氛不知什么时候沉重下来。一名孩童盯着那些石雕,小脸渐渐浮出惧意,吞着口水道:“那、那个好像是飺人。” 飺人?长默感觉自己好像听过这个词。想问这是什么,但是马车内在这个词出现之后便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好为人解惑满足虚荣的小胖子这次也只是给他一个摇头的动作,缩回脑袋,看也不去看外头那些石雕一眼。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已经是通往资质评测地的入口。 一名身穿青色丹师衣袍,面目俊秀,鬓边却有一缕白发的青年负手立在入口之处,一只似羊非羊,头顶两陀便便的重明兽盘在他的脚边,嘴巴一耸一耸正嚼着东西。 正是负责此次资质评测的白丹师。 就见单独自前头小马车下来的表姐弟一左一右站在白丹师的旁边,姓温的小孩满脸恭敬,他那小表姐也去了遮面的东西,露出一张雪肤桃腮的小脸,两人执着晚辈礼向白丹师问好,浑不见早先满脸轻蔑的模样。 此时面临评测的紧张感也上来了,小孩们一个个鹌鹑一样从马车下来,白丹师扫了一眼,点头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说着,伸出一只手按在入口处一根矗立的石柱上盛托的那颗圆珠上。 一股柔和的白光自他掌心浮起。 随之,眼前一亮。 就见原先还雾蒙蒙一片的入口之地蓦地出现一条向上的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一个白玉天坛,中央的祭台处正散发着与白丹师手上一样的濛濛白光。 一群小屁孩完全被镇住了,看向白丹师的眼光又是敬畏又是崇拜。 就是在末世见惯各种异能的长默也被这种手段吸引住,惊奇不已。心里暗暗思忖着那阵白光会是什么?就是传说中的“疫力”吗?还是另一种力量呢? 一想到自己即将接触这个世界,长默突然感觉异常兴奋了起来。 “跟我来吧。”白丹师淡淡吩咐。 谁也不敢多话,一行人拾阶而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长默觉得越往里走,温度似乎越低了些。体内似乎有一些莫名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气氛越来越肃穆庄严。 所有人登上了天坛,走近了才发现,发光的地方原来是祭台上三个神像前面所摆放的一个巨鼎上漂浮的一丛植物发出的。 长默看清那植物的模样,心下一震。 只见那植物似玉非玉,浅黄色的根茎,上头分布着卷曲的嫩須,一根根地垂落下来,茎节上此时正挂着一串伞状的白色花苞。分不清那模样是真的植物还是玉饰,但是那浅黄的颜色,那根茎和卷须,还有那伞状的白色小花,莫名的眼熟。 这不正是他“内视”时候体内异化的那种植物吗?! 此时,祭台已有役使摆上了三牲果子祭品。白丹师淡淡的声音响起:“入我疫门,须先拜疫神,拜先人。”说着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上香炉。 小屁孩们早被这氛围镇住,谁也不敢怠慢,齐齐叩跪拜了响头。长默脑子里充满了无数问号可又无人可问,只能被动地跟随其他小孩完成了一样的动作。 白丹师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资质评测现在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白光大盛。 白色的光芒自中间巨鼎处的源头蜘蛛网一样往外延伸,很快,一个扇形的光网将所有小孩笼罩住了。 身体有片刻的踏空感,随之,场景一变。 白丹师淡淡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灌体开始。” 田庄的奴隶接受劳役一般有两个方式,一是公中的差事,这种固定的每个月都有微薄的月钱;二是接受役田。 你要问役田是什么玩意,和租给佃户劳作的方式有什么区别?简单来说,就是一般剥削和重度剥削的区别! 顾名思义,役田就是奴隶接受劳役的地方,它和佃田的区别就是,佃户租种田地只需要交付相应比例的收成或是兑换成等额的物品上交即可,在不失收的年景,这个比例一般是五成左右,想租种多少也是佃户自己选择;役田则对奴隶必须耕种的亩数作出规定,而田地的收成是要全部上缴,不归奴隶的。 162.招揽 此为防盗章  长默悄悄张开自己的手心看了看, 幼嫩的掌心粉粉白白,带着健康的气血,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 这段日子, 他体内的异能似乎进入一种休眠的状态。长默来的第一日还兴冲冲地尝试激发异能的“催生”之力看看效果,结果体内异能虽然有反应,却非常迟缓, 长默感受到它传递过来不情愿的意味, 便放弃了自己的尝试。 结果方才在挨打的时候,他诧异地发现沉睡的异能似乎苏醒过来了,竟自动激发出一道微弱的力量,护住他的手心。 在前世,根本没有这项技能! 果然他的异能在经历“接疫”的刺激, 后又吞噬了大量那种白色能量,现在有了新的变化。 长默又惊又喜。 这真是不错的新技能哩!虽然不知道它能给自己提供到什么层次的保护,至少现在,比较轻的碰撞擦伤之类, 他是不怕的了。 这一来, 长默心思也活泛起来了, 他对着长欣手掌的红痕, 尝试激发治疗的功能,然而失败了。 果然不行啊! 治疗的异能可是前世那些高级木异能者才拥有的能力!不是现在的他就可以奢求的。 他的力量太微小,激发出来的一点力量只在长欣掌心蹭了一下, 像一根羽毛刮擦了一下。 长欣感觉手心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一晃而过, 还没有反应过来, 哥哥凑过来,给她呼了呼:“不疼不疼,长欣小宝宝,哥哥给你呼呼。” 小宝宝什么的,好讨厌呀!她是大人了呀,啧! 但长欣的嘴角还是在哥哥呼了第三下时咧开了,礼尚往来,也给哥哥呼呼。 兄妹俩一起玩我帮你呼呼的智障游戏,最后不仅手心,连脚心、鼻子嘴巴眼睛耳朵也呼遍了。长欣被逗得咯咯直乐,觉得不过瘾,还想连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也呼一遍。长默觉得,为了逗妹妹开心,自己也是蛮拼的了。 瑛娘手脚利索,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今日的早饭,瑛娘将家里最好的食材都用出来了。烙饼子用了精面,下了个家中攒着一直不舍得用的鸡蛋,拌了碎碎的野菜,盐和一种红色的香料,在锅上抹了油,摊成薄薄一层,被灶下的热气一烘,香味一下子就飘出来了。 除了烙饼,还有粥,粥用的是刚晒好的新麦新谷,和一种类似大薯的白色茎块植物煮在一起,这个时代的脱壳技术还不够完善,脱出来的谷物很粗糙,口感其实没有那么好,但耐不住新出的谷物实在是又香又糯,加上白色茎块是淀粉比较多的植物,还伴有一点淡淡的甜香,一锅粥煮好也是粥稠汁浓,香味四溢,十分吸引人。 第一块烙饼的香味飘出来,长欣就坐不住了,拼命吞口水。 平时做好早饭,瑛娘会让两个小孩一起提着篮子,将给哑二准备的那一份给送过去。今日时间太晚,她便亲自收拾自己走一趟。 包了十几个粗糠饼,瑛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两个精面烙菜饼,一起放了进去。然后将食物端上桌,让孩子先吃。 等她从哑二那里过来,却发现两个孩子居然还等着她。长欣一张小脸垮得快跟她面前的粥一样了,哥哥呢装做毫不在意,但拼命咽动的小喉结出卖了他——两个这么乖的小孩,瑛娘心疼起来了,同时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可是不打一打,挫挫他的锐气,就怕这小孩经此一事,会觉得世上凡事唾手可得,养成骄满的性格,不懂努力和珍惜。 至于长欣,呵呵,当然是顺带的,这孩子太不长心,她愁的! 看着儿子懂事的侧脸,儿子现在已经像个沉稳的小大人了,瑛娘很纠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太远了。 一家三口开动,长欣简直狼吞虎咽,一边塞一边呜呜说今天这饼子这稀饭都好吃。长默正要风卷残云,却见他娘端了往常吃的粗糠饼子自己吃,眉头不由一皱。 看来还得跟他娘谈谈心啊! 一时他也是先填了肚子再说。只是吃完一个烙菜饼之后,长默便将手伸向粗糠饼,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长默已经勉强能咽下这个东西。 瑛娘将他拦下:“默儿,今日的菜饼有烙多的,你和妹妹吃那个去,糠饼给娘吃,娘爱吃。” 长欣在旁边嗤笑:“娘,你真傻,今日这饼子可好吃了!” 她娘和她哥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长默斟酌着开口:“娘,老神仙教的法子不止这一种,以后我们还会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赚钱,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这钱,你不要不舍得花。” 瑛娘嗔道:“这还用得着你教我。娘好歹小些时候也在贵人家见过世面,还不知道要把日子过精细一些。你放心吧,娘不是守财奴,不会不舍得花钱。” 长默道:“那就好,可不要像今天,我们吃好的,你吃粗饼,娘这样,儿子吃不下。” 瑛娘顿时眼热热的,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长欣这时也反应过来,这孩子虽然心大,平时给瑛娘打打骂骂,却是个不记仇的孝顺孩子。当下就将两份饼子调了个方向,冲她娘道:“娘你居然是骗人的。不用将好饼子都让给我和哥哥吃,我们也可以吃粗饼子的!” 瑛娘破涕为笑:“好~” 话虽是那样说,但长欣这个小吃货还是吞着口水,暗茬茬给自己多拿了两个烙菜饼子吃,嘻嘻,太香啦! 一家三口欢欢乐乐均分了粗饼,瑛娘想了想道:“默儿,娘瞧你现在也是心里有主意的人,这笔银子是你赚的,你可想好了要用在什么地方?” 长默道:“没有,娘你安排就好。如果儿子有要用到钱的地方,会向娘开口的。” 瑛娘道:“好。这一来手头宽松了,家里能置办多些东西了,娘也能给你们多做两套冬衣了。你到名府上学的用品,娘已经在邻里叔婶打听清楚了,原本还在苦恼,现在也能一一购置了。回头再买些好米好面,再割点肉……” 在瑛娘喜孜孜的唠叨中结束了早饭,长默就去找哑二家的那头黑驴。 哑二不在,黑驴一看到长默,就又开始喷黑气。 长默讨好地给它递了个早饭特地剩下的粗饼子,黑驴哼的一声,老实不客气地将饼子一口吞了,然后继续朝仇人吐黑气。 长默黑线。 这牲畜脾性大,短时间怕是训服不了它。 正要离开,瞥见一旁黑驴食槽里的食材。 对于贫苦的农人家,米面麦谷比较珍贵,人都不太吃得起,更别说牲畜,所以好一点的人家,拿些谷糠混点坏豆子之类喂驴,便算是精养了。到了哑二这样条件的人家,就只有吃桔杆一条路了。然而哑二养这黑驴也是养出感情的,平时会割一点喂养灵兽的碧根草给黑驴吃,也算给它改善一下伙食。 只是这碧根草也不是最好的,都是一些病株和残弱的,好的那些是得去换钱的,哑二不舍得。 长坏的碧根草口感较涩,并没有品质好的那么甜。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黑驴对那槽草料兴趣缺缺,只有饿或无聊了才叼几根嚼嚼。 长默脑子里的灵光一闪而过,自己不是想试一下自己的催生异能么?现在四下无人,怎么不试一试? 说干就干,他抓起一根碧根草,站到院子中比较遮掩之处,尝试激发异能。 异能量形成清晰的脉络,在识海形成那株疫草的样子,濛濛的能量在草身游动不已。 一株绿色的植物悬浮于疫草前面。 这株植物有着箭型的叶片,茎株带着细细的绒毛,底下根须有着斑斑的绿点,正是手中抓着那株碧根草在长默识海具化的形象。 突然,疫草的茎须探出,形成一道白色的能量线,刺入碧根草之中。 长默感觉手中的草身动了动,但是没有其它反应了。 他睁开眼睛,失望地发现手中那株草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失败了? 是方法不对?还是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够? 长默拿着这株碧根草在黑驴面前扬了扬,黑驴朝他威胁地嗞了一声,眼神非常蔑视。 ——愚蠢的人类!居然想拿爷都吃吐了的食物来糊弄本驴! 回头再试试好了!长默有点气妥地挠挠头,随手丢了那株草,还奴颜媚膝地朝黑驴打了声招呼作告别,离开了。 长默不知道,在他走后,黑驴喷了个响鼻,突然朝地上那株碧根草凑了凑。 咦咦咦! 怎么闻着,这根草好像挺香的? …… 按照约定,长默还得去金府几趟。长默觉得金老板这个合作对象不错,他自己也表现得极有诚意,尽善尽美地解决金老板的问题。 先头答应长欣的事情一直没有兑现,为了补偿长欣,长默一次还是带了长欣过去的。金小胖一直对那天长默的豪言壮语念念不忘,和长欣两个小孩一拍即合,拎着小皮球到元西桥去堵着桥两头踢球,这么新鲜又刺激的事很快就纠集了一班熊孩子参加。 就不提这班倒霉孩子那天是怎么祸害过往的路人了,金小胖这个废物,虚长了一身肥肉和裆里那根带把的东西,居然和小了他足三岁的黄毛丫头踢球踢了个旗鼓相当。 后面,长默还带着长欣逛街买糖,糖糕蜜饯果子吃了一路,差点把长欣乐坏了。要不是长默怕她吃坏肚子,她能把晚饭以及隔天的份也一块在这里吃了。 牙刷的事情进行得差不多了,长默趁机向金老板表达了想闲瑕时在他麾下的药材店当个小学徒的想法,金老板答应了。 答应长默时金老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子,金小胖当时满脑子只想着小伙伴什么时候再带着那厉害的野丫头过来陪他玩球啊,对此毫无感应。金老板只能在心里默默忧伤:这货比货,得扔哪……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时候,听完小厮汇报的金小胖笑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的小厮也是个刻簿鬼,绘声绘色地捡着金小胖爱听的说:“少爷是没见柳姨娘当时那张脸~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粉花了,眉头睫毛上的妆也糊了,黑黑两道沟,活脱脱的母花猫,把老爷吓得差点心疾发作,不停揉着胸口说,莺莺啊,你快离老爷远点儿啊,老爷差点给你吓坏了……” 金小胖:“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抓住长默的手,使劲摇。 金小胖觉得,这个默哥太厉害了。 半个时辰之前,金小胖答应了长默的请求,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长默必须替他想个法子戏耍一下父亲的小妾,让他出一出气。 面对胖子期待的目光,长默会说身为前后勤主管,他整天就要面对各种妖艳贱货绿茶婊心机boy,为了一点利益撕逼来撕逼去,后勤部活脱脱就是一个宅斗圣地吗! 相对而言,金府的情况不要太简单。 长默淡定地用三言两语问清楚了柳姨娘在府中的任职情况,为人性格特点,然后拉过金欢身边最机灵的小厮,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小厮得令,来到帐房,一开口就把整个帐房的大管事小管事震住了——少爷要一千两,用途不详,好像是要和人做生意。 金老板从妻子去世后未续弦,后院是柳小妾在管,一手遮天的小妾当然在帐房安插了人手,当然很快就收到了情况,再联系掌握府中动态的嬷嬷这么一问,立刻断定天真的金小胖这是被骗了,这么个给嫡少爷身上泼脏水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蹬蹬蹬就告状去了。 各房每月的份例是有规定的,金老板给儿子的权利是每个月最高可以从帐上走五两不用上报。别小看这五两,这个时代的货币分别有金银铜,换算是一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一百个大钱,一个大钱可以换一百个小钱。街上二枚小钱可以换一个烧饼,按照长默的估算,一枚小钱约摸为现代人民币0.2元左右,金老板一个月给儿子开一万块的零花,顶得上穷苦人家一年的费用了。 高于五两的,帐房并没有权利过账,只能核实再上报了。 然而等神情严肃的账房来到大少爷处,用忧国忧民的语调刚开了个头,就听金少爷用憋着笑无辜的声音道:“我只要一两啊!怎是一千两?你这奴才,传话传到哪里去了?” 演、演技太差了好吗! 管事呆滞了,然后意识到柳小妾被涮了! 这在金少爷与柳小妾的斗争史中,绝无仅有! 完全没习惯新画风的管事忍不住将狐疑的眼神望向少爷的新上宾,一派无害的贫家小孩落落大方地稳坐在廊亭之中,背景一片豪奢,他却自然融入其中未见一点局促,第一印象管事先点了点头,再细看他的长相,五官尚且稚嫩,眼神清澈,看起来如第一印象一般乖巧纯善,会是这么个瞧起来比少爷还小的细伢子,想出这么个整人点子吗? 管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厉害了,连老头都给涮了,不服老不行啊,悻悻然的管事最后心中感慨。 经此一役,金小胖对小伙伴简直拜服,而金老板问清原委后,转瞬也想清楚这是儿子的恶作剧,进一步又意识到,小妾对自己嫡子的这种过份关注似乎有点不对头,自此心中埋下了对小妾怀疑的种子,倒是皆大欢喜。只有闹了个没脸的柳小妾几乎咬碎了银牙。 “这是牙刷?”被引起兴趣的金老板之后又将两个小孩叫了过来,仔细提问。 金小胖:“爹,就是它!你看此物是不是稀奇,多了这枝柄子,感觉用起来方便了好多!听默哥说,这是他摘野果子时一个奇人赠他的法子,默哥做了几把出来,用了的都没觉得不好的。儿子也觉得这东西不错,做出来卖一定受欢迎。” 默哥默哥,叫的倒是亲切。金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长默一眼。 “所以你决定投资个一两银子,同你默哥做这笔生意,做出来到大街上卖?” “我们自家的铺子也可以摆放的。”金小胖两眼发亮,信心满满,豪情万丈。 “你呢?今日过来,就为了拉这一两的买卖?”金老板不看他傻儿子了,转而用他的笑弥勒脸对长默。 长默也标准的弥勒笑:“金伯伯若是感兴趣,就不是一两的卖买了呀!” 这个小滑头! 金老板确实是感兴趣,他仔细查看着小小的麻线牙刷,确实从这小东西上看到一些商机,但他是个商人,第一感觉很准,这个商品是有点小创新但又没达到金老板的预期,总觉得有所缺憾,不是那种一拿上来就让人拍板:就是它了的感觉。 金老板一时把赏着手中物事,拿起又放下,点头又摇头。踌躇评价道:“这柄子确实瞧着比木齿好使,却不一定比木齿刷得干净。” 长默:“的确如此。教我的奇人跟我说过,用麻线织物当刷头虽然方便易做,但缺点很多,不易干透,容易生霉,清洁不够干净等。所以老人家又教给我后来改进的一个方法。” 金老板顿时兴奋起来:“还有什么新奇的方法?你可一并做起来了?” 长默:“我按照老人的指点,的确做起来一支。这个新法子,我以前闻所未闻,做起来的刷子既有前者的轻便,却比木齿刷得干净,还不会擦伤牙齿,看起来没一处不合人心意的,可就是……”长默摇头。 金老板给他逗得心里痒痒的:“就是如何?诶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还老说一半!” “就是……”长默面露为难:“我若说出缘由,只怕伯伯吃惊。” “哈哈!”金大胖豪爽地大笑了一声,唾沫子乱喷:“金伯伯纵横商场多年,从一个卖货郎攒下如今家业,什么奇事异事没见过。你尽管道来不要小家子气。” 长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伯伯说的是。那就请伯伯听我道出其中缘由。” “当日那位异人教我之时,曾言道此刷非一百银不可得。小子已将异人奉作半个老师,老师的话自然遵行,然而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小子干脆闭口不提。” 说完一脸无辜地望着被噎着了的金老板。 金老板面皮直抽,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 什么叫狮子大开口?这就是!这小子用一把他见都未见过的破刷子就想诓他金爷一百两! 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还一副这是我看在我们的情面上才讲出来的,是你请我说出来的嘴脸! 所以这小子,什么上门找小伙伴叙旧聊天说情谊,什么拉一两银子的赞助玩过家家,都是蒙人的,谋划一天,底牌原来在这呐! 偏偏他这鱼儿还上勾了! 金老板瞪着眼前长得一脸纯良的小朋友,先头一直拿人家是不不懂事的小屁孩在逗,现在终于醒悟,谁逗谁还不一定呢! 偏偏他的傻儿子还一旁敲锣打鼓:“爹,默哥信得过,他说好,一定就是好,一百两不贵,可以交易!” 金老板简直心塞,一颗糖塞住了傻儿子的破嘴。 这会儿他也不当对方是个小屁孩了,直接拉出生意人的嘴脸:“贤侄啊——”他缓缓啜了口茶,放下茶碗后又开始去正他的镶金玉板指:“有一点你说得对,一个刷子换一百银,确实是匪夷所思,不,是异想天开。” 长默乖巧地聆听,也不反驳:“那伯伯是觉得,这个牙刷是没有这个价值了?” 金老板:“呵呵,贤侄你先让我猜猜,这个牙刷虽然很有新意,但我想,必定是极易仿制的吧?否则贤侄又何必藏着掖着,这个东西只要一出市面,不出三日,必定满大街的仿制品,一把刷子到时卖多少?算它五十个小钱吧,净利润又能有多少?得卖掉多少把才赚回这个本钱?这分明是个血本无归的生意!” “五两。这笔生意我都怕亏。”金老板最后伸出五根短肥手指。 直接被压价二十倍,长默听了也不恼。耐心地等对方说完,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金伯伯分析完了,要不要听听小子的分析?” “你说。” “金伯伯既唤一声贤侄,小子舔着脸收下了。”长默笑嘻嘻道:“小侄刚开始也觉得一百银的刷子匪夷所思,后来仔细一想,却觉得,莫说一百两,一千两也值得。” 163.感而有孕 此为防盗章  兄妹俩正打闹, 突然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插了进来:“呦!回来啦?这是怎么的,怎么瞧着哭上啦?” 两个孩子都仰起脸, 承袭自原主记忆的一股厌恶感让长默皱起眉头,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过来正抓着一把瓜子嗑着的胖妇人。 瑛娘脸上的神色亦是一收, 过去搂住了自己两个孩子, 淡淡地唤了声嫂嫂。 她嫂子吐着瓜子壳:“回来是好事呀!这孩子倒是命大,居然挺过来了!就不知评测结果是个什么等级?” 瑛娘抿嘴道:“回嫂嫂, 是下下。” “啊哈!”她嫂子夸张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不该存着什么期望,果然是个下下的废物!” 瑛娘抿紧了嘴,也不理她, 只道:“嫂嫂, 孩子们都饿了,我带他们家去了。”回头又招呼了一声拴好了驴板车此时已下田忙活的哑二晚上过来吃饭,就拉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嗑着瓜子的胖妇人又夸张地啐了一口, 拉长声音嘟嚷:“好好的米面, 整天养野男人, 也不知道私底下还做了什么!真是臭不要脸, 我呸!” 长默这个大娘林大凤是周围几个农庄中出了名的浑,一张嘴刻薄又势利, 难听的话一串一串, 谁见了她都绕路走。 她敢横, 因为有个当上庄中大管事的哥哥, 掌管着庄园所有人的生计, 对于没有自由身的奴仆, 说是予杀予夺也不为过。 就曾经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有个性子泼辣的女人受不住气,跟林大凤顶撞了两句,隔日她家的田地就莫名其妙遭了虫灾,辛苦一年的收成全打了水漂,没过几天,妇人的丈夫当公差时又莫名其妙砸断了腿,雪上加霜,好好一家子差点就家破人亡了。 通过这样的“立威”,林氏兄妹的权威到了无人敢挑战的地步。 谁也不想因为几句口舌之争招惹接下成串的麻烦,甚至家破人亡。村子里的汉子们都约束着自家的妇人别犯浑,而这些忍让和示好越发助长林大凤的气焰。 谁让林大郎在主子面前得脸? 而这个林大郎,本身还是个四级神血战士! 四级!这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现在异能者简直是滥大街,但寻常看到的都是一级二级,三级就很了不起了,严格来讲,三级以下,这些人只能算是“血脉觉醒者”,不算真正的神血战士。 这些人的能力,也就比普通人身体壮实一些,速度快一些,有力气一些,多使两个击雷术罢了。 毕竟,资质普通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而培养出一个高阶战士要耗费大量资源,只能挑其中资质优秀者培养。不经培养的觉醒者,一生能修练到三级也就到顶了。 若以事物来形容不同等级的异能大小,一级是个李子,二级是个桃子,三级是个西瓜,四级则是一个小池塘!三级与四级之间,绝对是一道天堑! 所以,三级只是入门,四级才算一个真正的神血战士! 四级的神血战士放到异能者队伍中,只能算个渣渣,放在世俗中却足以傲视一干低异能者,更何况,农庄药庄之中的普通人。 谁都知道,一个林大凤根本不值什么,只要能扳倒林大郎,林大凤就是没牙的老虎,三四个妇人一起上,分分钟让她吃一嘴屎。 可是林大郎是那么好扳的吗? 长默是深明这个关键的。 要说庄子里最恨林氏兄妹的人,长默一家三口得是排得上号的。 这事情说起来还得提一下林家的发迹史,林家原是庄上普通的佃户,依靠许家才有今天的地位。 许氏的地位很特殊,虽然只是永安陈氏——也就是这一大片庄园主家的荫奴,但这一代的许家二老混得不错,在主家那边颇有脸面,晚年被恩典,放到庄子里荣养。 慧眼独具的许老管事在这里发现了天资不错的林大郎,有心培养,两家便结了亲家。 依靠亲家的扶植,林大郎得到了部分修练资源,虽然有限,但他自己也争气,最终在中年的时候练到了异能四级,成为真正的神血战士,扔在普通人堆里,也算出人头地了。亲家翁又将他介绍给了主家。 只是林大郎在主家没有一飞冲天,反而打工打得很不顺利,没过多久,又被刷回庄上了。 许家二老过世,林大郎又在二老的推荐下,当上了庄上大管事。 许氏这算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二老还在的时候,兄妹俩事奉恭亲,得到无数称赞,等二老过世,便露出丑恶面目来了,他们盯上了在家的瑛娘。 长默的娘是许老管事夫妻二人的老来女,二老走的时候也才十六岁。许瑛娘在主家亦服侍过一段时间,那时刚接回家不久,是二老求了主家恩典,接回来说亲的。然而二老走得太突然,瑛娘便这样孤身留在了家里。 为了讨好主子,他们将瑛娘送给了主家公子,当泄欲的玩物和生子的工具。 瑛娘只有一个哥哥,是个药罐子,长年缠绵病榻,就是想管这事,也是有心无力。 后面,瑛娘有孕,送回庄上生子。 这是生命的奇迹,女人原对灰暗的人生已经绝望,小小粉嫩的一团生下来,又被唤起了对生活的热切。 然而也等于有了软肋。 不久之后,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妹以孩子为要挟,又将瑛娘送去了主家。 三年后,长欣出世。 这时代有很多女孩都这样,最好的花期失去了嫁人的机会,沦为玩物工具,没有丈夫的疼爱,没有家庭温暖,主人兴致来了随意亵玩,然后产下一个又一个孩子,在人老珠黄的时候被抛弃,后来,养大这些孩子之后,孩子若没有觉醒神血能力,又将被送往名府,接下来迎接她们的,往往是丧子的悲痛。 当然,也有好运的,孩子侥幸成为药童,天资还不错,母子被主家承认,从此咸鱼翻身。 偶尔出现这么一桩,就会引为美谈,在女奴之间争相传颂。 不知有多少少女做着这样的美梦,然后被现实击垮呢? 瑛娘听多了这样的故事,知道自己的孩子将要面对的命运,在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母为子强,生下长欣之后,这个默默忍耐的女人偷偷喝下了绝子汤,决绝地毁掉了自己的脸! 正是这个举动绝了林氏兄妹更多的暗算。也正因为如此益发惹恼了他们,这些年,林大凤给瑛娘寻了无数麻烦,每回见到这个被她祸害甚深的小姑子,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处处叼难,若不是他们不敢随意处置主家留下的种——嗯,哪怕是野种,现在瑛娘母子三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长默真的佩服自己的母亲,明明恨一个人恨得想活剥其皮生啃其骨,这些年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愣是没撕破面皮,在对方手底下成功求生,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 只要想到这些,长默就特别特别心疼自己的母亲。 污言秽语传来,声声刺耳。 长欣顿住了脚步不肯走,想回头找恶婆娘拼命,被娘亲和哥哥按住。 长默也是气血翻滚,但他忍住。 母子三人的生存状况太恶劣了,造成这样的原罪不是林氏兄妹,林氏兄妹不过是横亘在眼前的两个小脚色。但却是他们眼下必须搬走的两座大山。 可是他们太弱了,想征服高山,挖走山脚下的一铲土是无济于事的。 长默对长欣说:“长欣,你现在过去,也许能骂她一顿,拼尽全力撞她一记腰眼,可是林大凤单手就能将你制服,打你一顿。” “重要的是,这并没什么用。除非你能一口气干倒林大郎,否则不仅没用,还会给娘招来无尽的麻烦。” 长欣攥紧了手:“可是难道就任他们一直这么欺负我们?” “所以我们要长大,要变强。你相不相信哥哥一定会扳倒他们?” 长欣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信!” 瑛娘欣慰地看着儿子,眼圈微湿。 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长默转头对着母亲,眼神炽热且坚定:“娘,无论那婆娘如何辱骂你,都无损你在我们眼中一分形象。” 瑛娘的背突然塌了下去,埋下头,想对儿子解释,却陷入内心的羞耻感与对儿女的歉疚:“娘、娘与你们哑二叔……” 长默截断她:“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堂堂正正,轮不到谁来说三道四!” 就感觉他娘将背又重新挺直了,这些年的风雨已经将这女人坚强的心打造得铜墙铁壁,得到儿子的支持,她最后一点心结也解开了,轻轻道:“正是如此。” 懵懵懂懂的长欣也道:“娘,欣儿也支持你。” “就是……”长默挠挠头:“哑二叔为什么一直不来提亲?” “不是没有提过……”瑛娘脸热了热,又叹气:“被截住了。好了——这不是你小孩子该探听的事,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长默做了个鬼脸,长欣被哥哥的活泼逗笑,也开始做鬼脸。 那些不相干的人,那些腌臜事统统被他们丢在脑后,今天是他们团圆的日子,就该快快乐乐的。 回家吃了一顿极其简单,却是这个家能拿得出来最丰盛的饭菜,沐浴梳洗空闲了下来之后,面对家徒四壁的新家,长默开始在脑中思索,怎么改变这个家目下的状况。 瑛娘有点心疼米面,但看那小东西病唧唧的样子,又心软了。 等到睡觉的时候,长默照顾病号,并没有将它放到院子里给它搭的草窝上,而是在笼子里给它裹了一件旧衣,放在屋子里面。 经过这一小半天的相处,长默基本排除了平安的危险性,喂东西的时候甚至尝试去摸摸它身上柔软的甲胄,得到它一个坚硬的反应。 排除了平安的危险性之后,长默才敢在睡觉的时候将它放在屋子里。 结果没睡多久,长默就被一阵抓挠声惊醒了。 “平安!你不睡觉做什么?”夜里已经有一点点凉,长默披衣起床,边打着大哈欠问道。 小怪物不理他,抓抓抓—— “嘘!不要不乖,会吵醒妈妈和妹妹睡觉!小声一点平安。”长默小声警告。 然并卵。长默把灯挑亮一些,吓了一跳。 平安直立在小笼子里,两只细细的前肢不停抓挠着笼门的方向,但因为太虚弱,它歪歪斜斜,根本没有力气把笼门打开,因为愤怒,它黑玛瑙一样的双瞳浸润着一层湿润的水色,满脸暴躁,后背刺和一身细鳞都半炸着。 “怎么了?”长默担心问。 他伸出手,尝试要安抚炸毛的小兽,后者“嘶”的一声一口小碎牙朝他袭来,好险手指就被咬到了。 长默吓出了一层白毛汗,人顿时清醒了:“你要出去?”一串问题同时在心里打转,这么晚了小怪兽要出去干什么?莫非跟猫一样是夜行动物?晚上要出去逛逛?不对呀,这小东西现在的状况,站都不太站得稳,它出去做什么?睡着睡着犯抽不想在他家呆着了吗? 同时长默又在心里思考,他今天是不是有忽略什么东西?对了,今天喂了小怪兽几次水和食物,但是好像还未见它…… 长默福至心灵:“你是不是尿急了?” 小怪兽浑身一僵,夹在两腿间的小尾巴又缩了缩。 啊呀!真是对不起啊平安,都把兽也有三急给忘了!长默暗道自己真是马大哈,赶紧将笼门抽开,说道:“平安,去吧。” 然而小怪物没有动。 “去啊平安。撒在院子里的泥地就好了。”长默催促。 小怪物沉默地望着他。 “不行吗?”长默迟疑:“……拉在这里?”他拿出屋子里备着的干净的小夜壸。 谢天谢地,小怪物终于动了。 然而动了的小怪物依然望着长默。 这是……还要自己回避吗?长默一脸懵逼地同小怪物回望片刻,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不久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水声,看着重新回到笼子背对着他的小怪兽,他的心情也是卧槽了。 这简直成精了好吗!说好的不怎么聪明呢?这根本跟小二说的不一样啊! 长默去清洗夜壶,没发现小怪兽通红的耳朵尖。 重新回到房间,长默想了想,没再关上笼门。 来到新家的黑枣儿第二天晚上就立了功。 这两天,有个庄中的赖汉一直缠着瑛娘。 头一天,瑛娘早上在河边洗衣,这赖汉突然扑了过来,胡扯瑛娘收了他的银子,必须跟他好。给瑛娘打了回去。 这赖汉李七是庄中出了名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瘪三,人长得丑,四十好几的人还是一条光棍。平时没少做些偷鸡摸狗,欺压良善的事,附近好些人见了他都要绕道走。这次不知怎地,竟赖上了瑛娘。 要知道,瑛娘自从毁了脸,便几乎没什么人会对她有什么遐想。虽说经过这几年的将养,脸上的疤痕现在淡了好多,在光线比较暗淡的地方都没那么明显了,但人都有一种惯性,早些年见过女人满脸鲜血和狰狞伤疤的样子,很难再把那些影像忘掉,李七虽说是个无赖瘪三老光棍,但还不至于会瞧上一个没办法再生育了的毁容妇人。这事情透着古怪。 便有消息灵通的人告诉瑛娘,林大凤最近与这赖汉似乎有些接触。 瑛娘打跑了瘪三几次,这天夜里,李七竟摸到她家里头来。 “汪汪汪汪汪!”听到动静的黑枣儿狂叫。 “谁?”提着扁担的瑛娘出来了,然后邻居也被惊动了,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李七。这李七翻女人家的墙头被发现,竟然也不羞耻,反而笑嘻嘻地说要瞧瞧瑛娘是不是在屋里头偷汉。 可惜他们一班妇孺拿这赖汉也没有办法,直至隔日从东城回来的哑二听了此事,才狠狠揍了这李七一顿。 李七被揍后十分不忿,狠狠放话要他们好看。哑二哪里会同他客气,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这样整得鹤唳风声,瑛娘也不敢让长默一个人走府城那条路了,长默也不敢拿安全冒险,没人带着,他就没去药铺那边。黄师父问明原因,虽然不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布置了一此功课,让长默在家中学习。 这一切看在林大凤眼里,这女人露出阴毒的笑。 李七的确是她策动缠上瑛娘的。方法也简单,只需透露瑛娘家中这此日子给家中采买了什么东西。 原来,虽然瑛娘行事十分小心隐敝,但她最近家中系列变化,落在有心人眼中,依旧十分显眼,这个田庄真的太小了,没有秘密。 李七受了李大凤的挑唆,暗中一观察,果然发现了瑛娘一家的不同寻常——这婆娘,桌上吃的居然都是好粮精面,隔两天还会开荤!暗暗偷窥到的两个兔崽子烙饼夹着酱肉大口往嘴里塞的情形都把久未开荤的李七眼看直了! 这婆娘,家里一定有什么诡异!该不会突然挖到一盒珠宝之类发了财吧?! 李七一下就动了贪念。他也是个没脑子的,也不想想自己去占女人便宜,人家相好的能同意,甚至还莫名自信,自己能看上那丑妇人,那丑妇就该感激涕零,受宠若惊了! 结果事情很快就朝着李大凤猜算的那样,李七想占人便宜不成,反被殴了。 李大凤费心策划这些,当然不是闲着没事给人添堵那么无聊,她此时策划的是,另一个更大胆更狠毒的计划。 林大凤扭动肥胖的身躯,嘴巴吐着瓜仔壳,眼里的精光一划而过—— 这天,长默替他娘送舂具到谷场回来,顺手捡了点柴禾回家。 这两天他就去了一趟药铺,黄师傅带他进山收了次草药,令他受益良多。 他按照黄师傅的提示买了几本收集药草纲目的书来看,现在已经能背上百条药草品级的知识了,山中药材品种比店铺日常收的可丰富多了,和书中内容一一印证,便似开了茅塞。 长默想着自己该弄些什么回报一下黄师傅。 他家好像还有个老娘,牙口不好,貌似极爱□□细的东西? 今日瑛娘舂米,长默给她一启发,就想着之前自己曾想改进一下这个世界的磨具,磨出更精细的面粉出来,改善一下伙食,顺便还可以搞搞小创收,自己要不要趁这几日在家里,将它做出来? 正这么想着,没留神背后人影一闪,后颈一痛,人顿时晕厥过去。 “嗯!”长默知道自己再一次失态会引来母亲的担心,飞快地收住自己的情绪,他破涕为笑,抓着妹妹的手,重重在她手心啵了一下。 “乖长欣,哥哥不疼。哥哥不要你的保护,哥哥要保护你,还有娘亲,你们都要好好的。” 长欣大力点头,一边努力躲着手。哥哥亲得她手心痒,她心里又开心又兴奋,咯咯咯地笑开了。 兄妹俩正打闹,突然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插了进来:“呦!回来啦?这是怎么的,怎么瞧着哭上啦?” 两个孩子都仰起脸,承袭自原主记忆的一股厌恶感让长默皱起眉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过来正抓着一把瓜子嗑着的胖妇人。 瑛娘脸上的神色亦是一收,过去搂住了自己两个孩子,淡淡地唤了声嫂嫂。 她嫂子吐着瓜子壳:“回来是好事呀!这孩子倒是命大,居然挺过来了!就不知评测结果是个什么等级?” 瑛娘抿嘴道:“回嫂嫂,是下下。” “啊哈!”她嫂子夸张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不该存着什么期望,果然是个下下的废物!” 瑛娘抿紧了嘴,也不理她,只道:“嫂嫂,孩子们都饿了,我带他们家去了。”回头又招呼了一声拴好了驴板车此时已下田忙活的哑二晚上过来吃饭,就拉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嗑着瓜子的胖妇人又夸张地啐了一口,拉长声音嘟嚷:“好好的米面,整天养野男人,也不知道私底下还做了什么!真是臭不要脸,我呸!” 长默这个大娘林大凤是周围几个农庄中出了名的浑,一张嘴刻薄又势利,难听的话一串一串,谁见了她都绕路走。 她敢横,因为有个当上庄中大管事的哥哥,掌管着庄园所有人的生计,对于没有自由身的奴仆,说是予杀予夺也不为过。 就曾经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有个性子泼辣的女人受不住气,跟林大凤顶撞了两句,隔日她家的田地就莫名其妙遭了虫灾,辛苦一年的收成全打了水漂,没过几天,妇人的丈夫当公差时又莫名其妙砸断了腿,雪上加霜,好好一家子差点就家破人亡了。 通过这样的“立威”,林氏兄妹的权威到了无人敢挑战的地步。 谁也不想因为几句口舌之争招惹接下成串的麻烦,甚至家破人亡。村子里的汉子们都约束着自家的妇人别犯浑,而这些忍让和示好越发助长林大凤的气焰。 谁让林大郎在主子面前得脸? 而这个林大郎,本身还是个四级神血战士! 四级!这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现在异能者简直是滥大街,但寻常看到的都是一级二级,三级就很了不起了,严格来讲,三级以下,这些人只能算是“血脉觉醒者”,不算真正的神血战士。 这些人的能力,也就比普通人身体壮实一些,速度快一些,有力气一些,多使两个击雷术罢了。 毕竟,资质普通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而培养出一个高阶战士要耗费大量资源,只能挑其中资质优秀者培养。不经培养的觉醒者,一生能修练到三级也就到顶了。 若以事物来形容不同等级的异能大小,一级是个李子,二级是个桃子,三级是个西瓜,四级则是一个小池塘!三级与四级之间,绝对是一道天堑! 所以,三级只是入门,四级才算一个真正的神血战士! 四级的神血战士放到异能者队伍中,只能算个渣渣,放在世俗中却足以傲视一干低异能者,更何况,农庄药庄之中的普通人。 谁都知道,一个林大凤根本不值什么,只要能扳倒林大郎,林大凤就是没牙的老虎,三四个妇人一起上,分分钟让她吃一嘴屎。 可是林大郎是那么好扳的吗? 长默是深明这个关键的。 要说庄子里最恨林氏兄妹的人,长默一家三口得是排得上号的。 这事情说起来还得提一下林家的发迹史,林家原是庄上普通的佃户,依靠许家才有今天的地位。 许氏的地位很特殊,虽然只是永安陈氏——也就是这一大片庄园主家的荫奴,但这一代的许家二老混得不错,在主家那边颇有脸面,晚年被恩典,放到庄子里荣养。 慧眼独具的许老管事在这里发现了天资不错的林大郎,有心培养,两家便结了亲家。 依靠亲家的扶植,林大郎得到了部分修练资源,虽然有限,但他自己也争气,最终在中年的时候练到了异能四级,成为真正的神血战士,扔在普通人堆里,也算出人头地了。亲家翁又将他介绍给了主家。 只是林大郎在主家没有一飞冲天,反而打工打得很不顺利,没过多久,又被刷回庄上了。 许家二老过世,林大郎又在二老的推荐下,当上了庄上大管事。 许氏这算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二老还在的时候,兄妹俩事奉恭亲,得到无数称赞,等二老过世,便露出丑恶面目来了,他们盯上了在家的瑛娘。 长默的娘是许老管事夫妻二人的老来女,二老走的时候也才十六岁。许瑛娘在主家亦服侍过一段时间,那时刚接回家不久,是二老求了主家恩典,接回来说亲的。然而二老走得太突然,瑛娘便这样孤身留在了家里。 为了讨好主子,他们将瑛娘送给了主家公子,当泄欲的玩物和生子的工具。 瑛娘只有一个哥哥,是个药罐子,长年缠绵病榻,就是想管这事,也是有心无力。 后面,瑛娘有孕,送回庄上生子。 这是生命的奇迹,女人原对灰暗的人生已经绝望,小小粉嫩的一团生下来,又被唤起了对生活的热切。 然而也等于有了软肋。 不久之后,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妹以孩子为要挟,又将瑛娘送去了主家。 三年后,长欣出世。 这时代有很多女孩都这样,最好的花期失去了嫁人的机会,沦为玩物工具,没有丈夫的疼爱,没有家庭温暖,主人兴致来了随意亵玩,然后产下一个又一个孩子,在人老珠黄的时候被抛弃,后来,养大这些孩子之后,孩子若没有觉醒神血能力,又将被送往名府,接下来迎接她们的,往往是丧子的悲痛。 当然,也有好运的,孩子侥幸成为药童,天资还不错,母子被主家承认,从此咸鱼翻身。 偶尔出现这么一桩,就会引为美谈,在女奴之间争相传颂。 不知有多少少女做着这样的美梦,然后被现实击垮呢? 瑛娘听多了这样的故事,知道自己的孩子将要面对的命运,在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母为子强,生下长欣之后,这个默默忍耐的女人偷偷喝下了绝子汤,决绝地毁掉了自己的脸! 正是这个举动绝了林氏兄妹更多的暗算。也正因为如此益发惹恼了他们,这些年,林大凤给瑛娘寻了无数麻烦,每回见到这个被她祸害甚深的小姑子,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处处叼难,若不是他们不敢随意处置主家留下的种——嗯,哪怕是野种,现在瑛娘母子三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长默真的佩服自己的母亲,明明恨一个人恨得想活剥其皮生啃其骨,这些年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愣是没撕破面皮,在对方手底下成功求生,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 只要想到这些,长默就特别特别心疼自己的母亲。 污言秽语传来,声声刺耳。 长欣顿住了脚步不肯走,想回头找恶婆娘拼命,被娘亲和哥哥按住。 长默也是气血翻滚,但他忍住。 母子三人的生存状况太恶劣了,造成这样的原罪不是林氏兄妹,林氏兄妹不过是横亘在眼前的两个小脚色。但却是他们眼下必须搬走的两座大山。 可是他们太弱了,想征服高山,挖走山脚下的一铲土是无济于事的。 长默对长欣说:“长欣,你现在过去,也许能骂她一顿,拼尽全力撞她一记腰眼,可是林大凤单手就能将你制服,打你一顿。” “重要的是,这并没什么用。除非你能一口气干倒林大郎,否则不仅没用,还会给娘招来无尽的麻烦。” 长欣攥紧了手:“可是难道就任他们一直这么欺负我们?” “所以我们要长大,要变强。你相不相信哥哥一定会扳倒他们?” 长欣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信!” 瑛娘欣慰地看着儿子,眼圈微湿。 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长默转头对着母亲,眼神炽热且坚定:“娘,无论那婆娘如何辱骂你,都无损你在我们眼中一分形象。” 瑛娘的背突然塌了下去,埋下头,想对儿子解释,却陷入内心的羞耻感与对儿女的歉疚:“娘、娘与你们哑二叔……” 164.上门女婿 此为防盗章 一方是初生的木系异所形成的白色带着淡淡绿色蕴染的光点。 一方是那凶残药力所形成的滚滚黑潮。 仔细看去, 那黑潮是由无数的黑丝形成。 白色光点的数量很少, 但却异常霸道,一个掠动, 便吞噬一片黑丝。 黑潮数次想吞没白色光点, 但白色光点却牢牢占据自己的位置。 吞噬黑丝的光点似乎大了一点。 连续十数次吞噬的动作后,白色光点几乎壮大了一倍,变成一个小小的光团, 那一点绿色蕴染似乎也更浓郁了些。 突然, 光团一个嬗动, 从一裂变成三个光点! 白色光点的数量在迅速增加! 很快,它们就从零散的几十个形成稀疏的光网。 刚刚嬗裂出来的光点似乎有些虚弱,隐隐颤动。一直在蓄力的黑潮敏感地抓住了对自己有利的这一刻,突然发起猛烈的进攻! 洪水一样的黑潮侵吞而来! 眼见,白色光点军团就要不支。突然, 它们表面的绿意一闪, 光点光芒大盛。 紧接着,一根根介于浅绿和嫩黄细茎从光点中快速生长了出来! 这些细茎看似柔软却异常坚韧,主茎迅速又长出卷曲的分枝, 互相缠绕, 不过片刻,便密密生长铺成一张金黄色的茎网,从无数的茎节中探出嫩黄的细须, 凶悍地朝黑丝潮伸了出去! 战斗再次一触而发! 三天的时间里, 类似的战斗在长默体内演绎了无数回。 黑潮节节败退, 胜利的号角时时响起。 黄色的茎丝几乎是寸土必争,黑潮每退一分,它们便侵占一分,被它们净化过的地方,血脉和肌肤血肉便恢复为原来的颜色。 …… 长默的体内在进行着无声的战斗,却不知道,外界因为他身体的变化而惊动了相关的人。 整个大元府现下一共有三名细名府,自从五百多年前,培盛大帝颁布了童丁令,并在整个昊国建造名府机构,这些年,名府每出一个药师,背后代表着一片尸山。 药童进阶,实在是太残酷了。 其中以入门“接疫”这一关最为残酷,被称阎王关,所以细名府其实被叫阎王殿。 被送进阎王殿的孩童,九死一生便算是撞大运了。 刘东作为细名府下十营之一的癸字营管事,这些年送走的接疫失败的孩童生命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但是,“起死回生”这种事,却是第一回遇到。 他明明已经确认了死亡,那孩子身体也因为药物的侵蚀坏成了那样,连制成“飺人”的可能也没有了。他却能奇迹地“活”了过来,成为一名药童。 ——经历接疫成功,便拥有药童的资格。 属下战战兢兢地提议让护国寺的人来查看,被刘东嗤之以鼻。 刘东不是个无神论者,但他的神,不是凡夫俗子的充满灵异色彩那一套。 在他看来,有资格成为神的,只有这个国家最强的战士才是,连一向被认为最接近神、能沟通神灵的药师,在他看来,不过是神的侍者罢了。 至于鬼鬼怪怪那一套,更是可笑了。这片大陆,有四大神兽血脉,并以这些血脉为基础的神血战士,有兽人,有灵兽,却从没听说有死后灵魂的,先头听说有修练“阴神”的功法,最后也被证明是以讹传讹的说法罢了。 所以他们信,他却是不信的。 真有能上身的“鬼”,名府弄出来的冤魂,能踩平整座大元府了。 是以,刘东压根不会将长默的醒转往鬼神灵异那方面靠,只认为这孩子身上一定是发生了前所未有神奇的变化。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很准,猜中了事情的真相。 这种特殊的个案,本来应该第一时间报给上峰的,然而他生性谨慎,决定还是先观察观察,等待这孩子身体机能稳定了再上报。 为此,他将长默的户籍资料,入府的备案,身体资质评断,以及进行“接疫”以来各项记录等仔仔细细查看了三遍,结果失望地发现这孩子的资料所反映的就是一个词:平平无奇。 长默,户藉大元府,当地世族陈氏名下药庄一名药奴的儿子。 奴生子便算了,还是无聘苛合生下的私生子,是以连个姓氏都未冠上。 刘东对此并不奇怪,随着童丁令的发布,强制征集孩童进行药童接疫,世家大族为了保护嫡系血脉同时也是为了世家的繁荣,进而诞生一种畸型的产物:奴生子。贵人们大量宠幸相貌姣好的女奴令她们受孕,她们诞下的孩子往往就一个归属:被送往细名府进行药童接疫。 侥幸能培养出一名药童,哪怕资质一般,那也是一本万利的卖买。这种情况下,世家自然也不会放任珍贵的药童流落在外,略施恩惠纳入族谱,认养回来便是。 药童成长的道路万分艰难,需要大量的资源培养,它的支出足以让一个殷实的人家在短时间内捉襟见肘,更别说很多珍贵的资,普通人家根本无法得到,所以选择依附世家,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嗯……扯远了。 这个长默,应该就是这种畸形机制下的产物。 而观看他接疫的案录,用药、方案与其他孩童一般,并未有什么违规或者特异的细节导致这种异变。当时查探身体,也未发现特别之处。 从接疫的时间长度、身体对药物的反应看,资质也普通得紧。 大昊国记录在案资质最出众的药童,当属培盛大帝时代的堇植。他接疫不过半个时辰便醒转,药物反应也极其轻微,令当时的接疫所惊为天人,果然,三日后的资质评测,堇植取得了逆天的双甲级评定。 堇植不过花费了五年,便从药童进阶为药师,与当时雄才大略的一代枭雄培盛大帝结契,成为这个帝国最顶尖的人物之一,堇植大殿,培盛大帝,分庭抗礼,一时佳话。 可惜,堇植一生致力于药童制度改革,奔走谋划得到的却是培盛大帝的反击一戈:培盛大帝颁布的童丁令。帝国这对至高尊贵的结契者因此分崩离析,劳燕分飞,堇植大殿不知所踪,培盛大帝也因此英年早逝,郁郁而终。 堇植之后,便有人对此进行专门的研究,并形成一套完整的理念。研究发现,药童的资质等级,与接疫时间长度,疫症反应是有关的。苏醒的时间越短,疫症反应越小,证明药童的抗疫力越好,资质便越高。 撇开像堇植那样的逆天双甲级的半个时辰时间长度,现今药童的普遍苏醒时间为一到二天不等,一天内能醒过来的,十有可能便是甲等的资质了。 但这孩子整整拖了三天,全身烂得没一块好肉……刘东想到这就又有些不敢确定了,这记录充其量只能是个末等,还是最垃圾那一种。 他这一犹豫观察,便过了一夜,隔日忙完每日该经手的工作,才记起去看了长默,这一看,便又吃了一惊。 床上躺着的小孩依然处于昏迷之中,但一张去了疫毒的小脸却一览无遗。那小脸长得异常清秀,眼睫,眉毛均是长长,皮肤雪白,眼角、嘴角虽然还有轻微的紫肿,却半点也不能与昨日青面狰狞的样子联想到一起。等仔细检查更是吃惊,这孩子体内仿若有不知名的力量,正以强悍的速度先是头部,胸腹,现在积力于四肢,逼退着疫毒。 这、这……刘东见过接疫之后重度症者历经一两个月才长回人样的,有的甚至还留下后遗症,慢慢的通过后期的进阶才得以消除。像这孩子一样好得这么快,这么“干净”彻底的,真是闻所未闻。 莫非,这孩子已经提前觉醒了“疫力”?! 想到这里,刘东如何还能坐得住!急匆匆将特殊的“癸七七号”药童案例上报给上辖处的丹师。 这个时候,毫无所觉的长默的体内依然进行着大战。 身体里,与黑丝潮对峙的金黄色茎须此时已生成一张铺天盖地一样的大网,覆盖住血脉丘陵。 突然,一根茎须占据住肚脐处丹田的地方。它得意地原地旋转了几圈,将嫩黄的长须驻扎在此处。 一朵白色伞状的花朵迅速从它的枝杈出生出,盛开。一时如中了魔咒一般,以这朵小花为中心,一朵朵白色小伞争相盛开了出来,如水波蕴染一般直至延伸为整片花海…… 金老板做生意的手法跟他的样貌一样阔气,既决定合作,拍板便拍得干脆利落。 异世的第一桶金get√ 签完合约,金老板一脸感叹:“贤侄啊!这笔生意就算亏了伯伯也是认的,就当投资了,你这小子,伯伯看好你!” 长默拍着小胸脯:“伯伯放心,亏不了!亏了你就取了小侄的头,从元西桥这边踢过去那边!” 把旁边的小胖子听得眼神狠狠一亮。 金老板哈哈哈哈:“信心这么好,那伯伯就拭目以待了。接下两天,贤侄还得过来,将这小刷子的做法仔细教给我,有些地方,我看还得改进改进。” 长默:“好。” 从金府出来,已经是下弦月初上,清辉薄洒,人影寂寂。 在金府一个年长的仆役的关照下,长默走出府西街,就看到了等在元西桥旁的哑二。 “哑二叔!”长默快走了两步。 男人也发现了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大踏步迎向他,一把将他捞起。 哑二满脸关切,在检查小孩周身完好无损这才放松了神色,换上了淡淡的责备。 ——怎么这么晚? 165.老太君的提议 此为防盗章  少女一见他就想朝他扑:“小淳!小淳!淳宝宝!” 德胜眼疾手快将人拦住了, 好声好气地劝道:“容兰小姐,殿下身份尊贵,您这么称呼, 不太合适。” 少女娇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说起来我还是小淳的表姐, 小淳跟我要抱抱的时候, 你这奴才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老东西快让开!别拦着我见淳弟!淳弟——淳弟——” 呵呵, 要抱抱。 抱你娘个蛋。 启淳加走几步,面无表情。 别庄里头, 和风扶柳,廊下一长串叽叽喳喳的飞鸟。 宽袖长袍的男子拿着麦杆正逗着鸟:“嘬嘬嘬, 翠儿乖宝宝, 叫阿父。” 启淳道:“阿父。” 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哦, 别挡着光。”接着专心致志地逗鸟:“嘬嘬嘬, 宝宝吃饭饭。” 启淳:“……” 启淳撇撇嘴,摸摸瘪瘪的肚子,自己爬上短榻拿点心吃了。 凉风习习, 这么个普通庭院与其它地方似乎并无区别,谁也不会想到, 它竟是皇家的一处别院;而眼前这个专注逗鸟的神经病,就是当今建章大帝的结契者风涯大殿。 风涯大殿逗完鸟,一回头, 就看到被自己戏称是从石头缝里抱来的儿子已经变回了兽型, 正缩在垫子上抱着尾巴睡觉, 小眉头皱着,小脸绷得酷酷的,莫名带着一丝委屈。 他爱怜地将儿子抱入怀里,将它的尾巴尖自它的嘴巴里拯救出来。 小小的幼崽漂亮的金色鳞片隐约浮现的黯淡光泽。风涯大殿眼光扫过,神色微沉。 德胜恭敬地站在廊下,回答问话。 “这一次就准备在这里度过了?” “是。陛下讲,京中人多口杂,不安全。” 风涯大殿呵了一声:“行啊。他用惯了的那些东西都带过来了?” “带来了。奴婢已经安排在霜华院。人手也安排好了,由四名神狩士暗中护卫。” “人都信得过?” “是陛下身边的死士。” “好。这段时间,看着容国公府的疯丫头,别让她接近小淳。” “是。” 从这一天开始,金色幼兽的鳞片越来越黯淡,精神也越来越萎缩,最后陷入沉睡。 这是拥有“天龙”神血一裔的幼崽必经的一段蜕变期,它将经历换鳞,然后幼兽的两只前爪也会长出尖锐的刺勾,成为它今后战斗的利器。身处蜕变期的幼崽会特别虚弱,神血之力也被完全封印。 风涯大殿鸟也不逗了,每天把儿子抱在怀里,听他经历痛苦时发出可怜又脆弱的唧啾声。 面对如此脆弱的殿下,别院一派外松内紧,一班下人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然而千防万防,内贼总是有可趁之机。 玉盛酒楼。 赵汉辛提着一个小篮子,神色紧张地进入一间包厢。 容兰神情亢奋地坐在包厢里面,手里一直甩着一把小刀子。 “……容小姐。” 容兰兴奋地就要去揭小篮子,被赵汉辛按住:“容小姐,你真的确定此举对殿下没有伤害?” 容兰不悦道:“当然!我这么喜欢淳弟,当然不会害他!我只是想让他喜欢我而以!” 赵汉辛:“可是我听说,殿下经历蜕变期之后,会将此段时间经历忘掉,您这么做有用吗?” 容兰:“当然。天龙一族是对气息十分敏感的种族,只要我现在喂下我的鲜血,就会在淳弟血脉中留下亲近的气息,他苏醒之后,就自然而然会亲近我了!我要成为淳弟的药童、药师,将来与他结契!做完这件事,便算你对容国公府的报答了!” “好吧!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快点。”赵汉辛终于妥协了。 然而,当两人揭开篮子,却齐齐变了脸色。 篮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殿、殿下呢?”赵汉辛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再然后,他发现了更加绝望的事——外头被包围了。 启淳小盆友去哪了?当然是自己摇摇晃晃偷偷遛走了。 他走啊走啊走啊,晕晕乎乎顺着兽类刺激的气味走进了天天兽宠,然后倒在长默跟前。 嘿!这是?! 长默被吓得退了一步。 小东西出现得太突然啦!第一眼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犯瘟的山鸡,倒在面前抽搐呢。 等看清楚了,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山鸡。 这……蜥形纲,头顶长着角,背有小刺,可以直立行走的后肢和那根具有标志性的大尾巴,莫名眼熟啊! 这长的不是和奥特曼分享冰淇淋的那头小怪兽嘛! 区别在于,奥特曼的好基友是个绿胖子,而这个颜色暗黄,脏兮兮的一团。 貌似,这是生病了? 感受到长默打量的眼光,神情委顿的小怪物朝长默龇了一嘴。 嘿,脾气还挺大! “这是什么?”长默惊奇地问,小怪兽的外貌给长默莫名的亲切,这种心情大概跟第一回瞻仰神兽草泥马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被龇了一嘴他也不以为意。 伙计也发现了地上的动物,愣了愣:“这像是……穿甲兽?”奇怪,这穿甲兽的样子好像有点怪。 “穿甲兽?”长默很好奇。 伙计不以为然道:“是啊,山里头很常见。不聪明,肉也糙得很,对人没啥用处。店里时常会收一些给大型兽练练爪子,改善一下伙食。这头好像还病了哩!”一边说着,一边朝一边的杂役吼:“笼子怎么不看好!连病了的穿甲兽也放出来了,到时把病气过过来怎么办?!” 那边有人答应了声,道:“奇怪,笼子关得好好的呀,怎么跑出来了。”说着急急忙忙去找抓穿甲兽的工具。 “嘶——”感受到危险的靠近,黄色小怪兽背刺炸起,发出示威的嘶叫。 然而它太脆弱了,站都站不稳,不一会儿,就让两个杂役用铁钳夹着,装进一个竹制的小笼子里面。 “把它处理了吧!”伙计皱眉道。 笼子里的小家伙虽然一直在龇着牙示威,但瑟瑟发抖的身体却暴露他的虚弱和不安,所谓的处理,可能是葬身兽口,可能是拿去丢弃,总归逃不脱一个“死”字。长默恻隐之心一起,便呵止了杂役:“等一下,这东西多少钱?卖给我吧。” 伙计一愣:“小公子,这个可守不了院子。” 长默问他:“你说处理,是拿它去投喂那些巨型兽吧?” 伙计点头。长默道:“这就是了,难得它撞到我的跟前,不救我心里过意不去。也许这就是小二哥刚刚所说的眼缘。” 伙计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道:“小公子心善。行勒,我也当做做好事,刚刚见您在看这只黑枣儿?四个大钱您拉走怎么样?这只穿甲兽买一送一,我作主,送给你!” 黑枣儿就是长默之前看的像中华田园犬的那一只,这小狗长得精精神神,鼻头的鳞片带着一个小尖勾,一身黑毛油水瓦亮的,长默一看就很喜欢,于是稍稍又再讨价还价了一下,便订下来了。 买一送一,送一只小怪兽,这感觉不亏。长默又听伙计传授了些饲兽的经验,最后带着两只,满意地离开了天天兽宠。 长默喊了那一句,听天由命地倒了下去。 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哪怕再多一秒也不能坚持。 昏昏沉沉听到有人呵斥,有人查探他的身体,经历了很长又似乎很短的时间,有人将他抬到了柔软的床铺上,心里一松,完全沉失到自己的世界里。 他陷入一种奇异的类似“内视”的状态中。 他感觉身体变成了一片战场,正上演一场激烈的攻防战。 一方是初生的木系异所形成的白色带着淡淡绿色蕴染的光点。 一方是那凶残药力所形成的滚滚黑潮。 仔细看去,那黑潮是由无数的黑丝形成。 白色光点的数量很少,但却异常霸道,一个掠动,便吞噬一片黑丝。 黑潮数次想吞没白色光点,但白色光点却牢牢占据自己的位置。 吞噬黑丝的光点似乎大了一点。 连续十数次吞噬的动作后,白色光点几乎壮大了一倍,变成一个小小的光团,那一点绿色蕴染似乎也更浓郁了些。 突然,光团一个嬗动,从一裂变成三个光点! 白色光点的数量在迅速增加! 很快,它们就从零散的几十个形成稀疏的光网。 刚刚嬗裂出来的光点似乎有些虚弱,隐隐颤动。一直在蓄力的黑潮敏感地抓住了对自己有利的这一刻,突然发起猛烈的进攻! 洪水一样的黑潮侵吞而来! 眼见,白色光点军团就要不支。突然,它们表面的绿意一闪,光点光芒大盛。 紧接着,一根根介于浅绿和嫩黄细茎从光点中快速生长了出来! 这些细茎看似柔软却异常坚韧,主茎迅速又长出卷曲的分枝,互相缠绕,不过片刻,便密密生长铺成一张金黄色的茎网,从无数的茎节中探出嫩黄的细须,凶悍地朝黑丝潮伸了出去! 战斗再次一触而发! 三天的时间里,类似的战斗在长默体内演绎了无数回。 黑潮节节败退,胜利的号角时时响起。 黄色的茎丝几乎是寸土必争,黑潮每退一分,它们便侵占一分,被它们净化过的地方,血脉和肌肤血肉便恢复为原来的颜色。 …… 长默的体内在进行着无声的战斗,却不知道,外界因为他身体的变化而惊动了相关的人。 整个大元府现下一共有三名细名府,自从五百多年前,培盛大帝颁布了童丁令,并在整个昊国建造名府机构,这些年,名府每出一个药师,背后代表着一片尸山。 166.对策 此为防盗章  田庄的奴隶接受劳役一般有两个方式, 一是公中的差事, 这种固定的每个月都有微薄的月钱;二是接受役田。 你要问役田是什么玩意, 和租给佃户劳作的方式有什么区别?简单来说, 就是一般剥削和重度剥削的区别! 顾名思义, 役田就是奴隶接受劳役的地方,它和佃田的区别就是,佃户租种田地只需要交付相应比例的收成或是兑换成等额的物品上交即可,在不失收的年景,这个比例一般是五成左右, 想租种多少也是佃户自己选择;役田则对奴隶必须耕种的亩数作出规定, 而田地的收成是要全部上缴,不归奴隶的。 接受役田的奴隶照旧每个月有例钱,但得到的跟他们付出的是完全不对等的。还有一点,在收成好的年景,奴隶不一定有奖励;失收的时候,却是必定有惩罚的。 另,田庄还会发布需求, 比喻需要某某样子的布匹,由奴隶生产交上来,也能换取一定的物资。 目前, 瑛娘有份在针线房的工作, 月钱五个大钱。 庄中规定, 像瑛娘这样养着“贵客”的, 家里没有劳壮, 是可以不领役田的。然而早些年林大凤刁难,仍分了一个丁户的役田到了瑛娘名下,好在对方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田庄中另有规定,瑛娘名下的役田可以不采取收成不用全部上缴的方式,而是按照佃户的比例交租。 这个田地有十亩,只有旱田没有水田,种不了水稻,按照庄中的规定,一半种了药草,一半种了小麦。 此外,还有自己开垦的几亩土地贫瘠的荒地,这个不用上缴任何收成,产出却十分有限。 瑛娘一个拉扯着两个孩子的妇道人家,还有公中的活计,自然看顾不了这许多田地,大部分都是由着哑二打理的。瑛娘既接受了哑二的帮衬,也不清高,收成上来之时,厚着脸皮收下了一部分。 除此之外,瑛娘平时还做些针凿之类,也贴补些家用,这林林总总,勉强养活了一家三口。 但也仅仅是勉强。没有哪个富裕家庭会把成员养得个个面黄肌瘦,两个小孩一年到头吃不到两次糖嘴,长欣从小到大,穿的都是掏换下来改过的旧衣衫。 晚饭时,长默就听瑛娘欢喜地说要在他开学时给他换两身衣衫。他娘回房,长默从门缝偷偷瞧去,看到女人坐在破旧的木板床上,揭开从箱笼摸出的布包,里头就那么零散几个大钱和两锭尾指尖那么大的碎银,迟疑不决的指头揭来揭去,数了一遍一遍,只为了要扯几尺新布。 长默心里的难受劲就别提了。但他不便去揭穿他娘的困窘,只能选择默默地回了房。 以他目前的能力,脱籍一事是天方夜谭,但赚点银子宽裕一下手头什么的还难不倒他。 别的不说,长默在末世身为基地上一名看似不重要其实哪里都可以掺上一脚的后勤主管,手底下是拥有几条全天效食品生产线的资料的,一二个让古人眼前一亮,并适合在这种生产资料落后的时代推广的配方还是拿得出的。 就像以前看过的穿越文主角一样,依靠一个诸如做豆腐、酿酒的配方在古代大开作坊,大杀四方,把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古人馋得不要不要的,银子美女大把大把的来,想着就有点小激动呢! 只是,现实很快又让长默冷静了下来。 脑中理智的小人告诉着他,一日不脱去贱籍,一日不扳倒林氏,最好不要作这些妖蛾子。 况且,说着容易,他们身处田庄,就算没有林氏的干挠,现在在这里开个作坊也不实际。 首先,是劳动力的问题。 此时立秋节气刚过,作为夏秋之交的重要季节,早稻收割,晚稻移栽,很多重要的大秋节物将进入重要的生产阶段,挂穗的还要忙着防鸟防偷,忙活了一季,眼睁睁都盯着这一刻;其它农事管理,如耕田松土,追肥,剪枝也必须赶在这个温度稍高的时候进行,忙完这一阵,秋风频起的时候,赶在秋雨连绵的时节之前,是根碧草丰收季节,全庄上下,又陷入一个农忙。 根碧草是属于药草的一种,最常见也是品级非常低的品种,是饲养食草灵兽的主要牧草之一。 这种情况下,劳动力是非常难找的。需要服劳役的瑛娘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打理作坊。 其次,是人口密度的问题,田庄最大的特点就是地广人稀。陈氏这片庄园人口已经算多的了,也就十几个佃户和二三十名药奴,加上左右邻庄,拿豆腐作坊为例,这些人如果每户都愿意过来帮衬,倒也能支撑得起一个作坊,但是一天如此,二天如此,天天能如此吗?总不能顿顿豆腐吧? 所以,东西只能拿到人口密集的地方去卖。 而距离最近的坊市……呵呵,长默坐的板车过来的,路程有多远,就不想提了。 除非他们能把作坊开到外面去……于是问题又来了,他们不能随意离开田庄,居住到外面去。 开作坊行不通,只能另寻方法,将这点子换成钱银。 长默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那就是利用木异能的催生功能,催生一些比较珍贵的药草甚至灵草去贩卖,但如非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一步,太容易露陷。 问题绕来绕去,最终在脑中确立了方案。 临睡前,长默又检测了一□□内的木异能,那颗茎草似乎很活跃,还顽皮地跟他打了打招呼,但检查一圈下来,长默还是有点失望。 前世的他虽然只是一个废柴,但木异能修练到最高峰的时候,除了催生植物,辅助治疗等基础能力之外,还能发出三根木刺——好吧,可能说是三根牙签大的攻击更合适点( ▽` )…… 现在他体内的木异能虽然很活跃,也具化成了一株植物很神奇,但这股能量的大小,是远小于他前世高峰的时候的。 前世依靠的是吞食丧尸的核晶进行进阶,那这一世,没有丧尸,没有核晶,他拿什么进阶? 长默最后的眼光落在白丹师所赠的聚灵丹上,但摩挲两下,还是决定等知道丹方内容再决定是否服用。 长默合衣躺在小床上,就是这样辗转半晌,才渐渐沉入睡乡。 这一晚,挂心杂事的并不止长默一人。 回到青云丹院的白丹师第一件事就是向他的恩师请安。羊脸兽大补丸逮住时机蹦蹦哒哒溜回丹房,想趁主人不在先偷点丹药吃吃。 刚推开丹房房门,就感到一股恐怖到令兽窒息的气息向它袭来! 那是王兽对于低阶兽类的绝对压制! 大补丸膝盖一软,立即就伏下它桀骜不驯的身体。 一团幼小的,奶狗大小的东西正伏在白丹师放罩灵材的丹案上。灯光里望去,只觉那东西金灿灿的一团,四脚,头顶着小尖角,背部有锯齿状竖起的锯片排列下来,一直延伸到小小的尾巴尖,一身凶器的样子说不出的凶残,也说不出的可爱。 如果长默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东西长得分明和奥特曼打的那头小怪兽一模一样,只不过,眼前这一只,是金黄色的! 黄金小怪兽面朝里正扒拉着一瓶什么东西,给大补丸一吓,瓶子一滑,一个倒栽,瓶子里的液体一股脑地倒在旁边栽种的灵草盆里。 它恼怒地转过脸,更加恐怖的威压,让大补丸差点尿了。 小怪兽不满地哼了一声,回头瞪着那盆灵草,试了试,不好抱,它突然站直身体,身体瞬间涨大了一倍,然后伸出两只前肢轻轻松松抱起花盆,一跃跳出窗外,跑了。 白丹药匆匆回到丹房,他是究极钻研的性子,一件事情引起他的兴趣之后就不容易放下,长默的事一直在他心里打转,他突然想起之前癸字营的管事曾取了长默的血样给他送来过来,收拾行李时随侍的僮儿应当也将那东西拿到丹院了,自己或者可以做个测试,或许能发现什么特异之外,也能解开自家丹兽对那孩子的血液感兴趣的原因。 然而,到了丹房,他只看到自家羊脸兽那副两股战战,完全被吓尿了的模样…… “呜呜呜呜呜……” 白丹师:“?” 这是怎么了? 长欣觉得,最近的哥哥有点怪。 她向来心大,哥哥回归当然让她开心,但开心过后,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玩玩。 秋天的田野真是好玩啊!稻谷大部分收割了,剩下稻草扎成垛,堆成一座小山。太阳晒得热热的,踩着有点烫脚的湿泞土地和小伙伴们玩老鹰捉小鸡,堆稻草人,捡谷粒儿,套青蛙,用弹弓打麻雀。 玩着玩着,就觉得有点不得劲了——身后少了个跟班。 三四岁的小毛孩,个个流着两管鼻涕,正是求带玩又被嫌弃的年纪,但长欣天生与众不同,她那股流露出浑然天生的“一姐”气质似乎就打娘胎里出来的,从第一次和附近的大孩子们玩焚牛粪炉儿,她就显露出非凡的领导能力和个人气势,成功地收复了傻傻跟在大孩子们后头的那群鼻涕娃,并在第二天拐走了他们。 167.前夕 此为防盗章  “现在, 按照领到的牙牌号序, 一个个上来, 将右手按在这个球面上, 尽力调动体内的疫力。” 尽管前面的表现已经将各人的资质情况直观地表现了出来, 但所有的小孩还是为这一刻紧张起来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 很快一个小孩走了上去,他有点紧张,站定了无措地望向白丹师。白丹师淡淡道:“站好,集中精神,将注意力凝聚在右掌之上,冥想体内一股力量,将它激发出来。” 小孩给自己鼓了鼓劲, 开始运气。他一连试了数次, 明珠毫无动静。最后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终于渐次有三颗珠子缓缓发出微光。 “下品上上。”白丹师说出结论, 接过小孩手中的铭牌, 发着濛濛淡光的手掌往上面一拂, 重新交给小孩:“往上面滴下一滴你的鲜血。” 小孩显然对结果极为失望,满脸沮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他顺从地用长针刺破手指, 挤出一滴鲜血。 鲜血落在铭牌之上, 上面的暗纹闪了一闪, 立刻将血滴吸收个干干净净。 “这块身份铭牌以后就是你们出入名府, 领取每月的资源和任务的凭证, 十分重要,切要收好。” 小孩收下铭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下去了。 其他小孩陆续上去测试。 大家的表现大同小异。结果也大都在中品与下品之间,除了表姐弟俩。 两个人都是上品的资质,弟弟比姐姐差一点。 樊笙是中品,小胖子哭唧唧的领了下品中等。 最后上去的是长默。 越靠近祭台上那株疫草,那股能量波动就更明显。 体内的木异能被勾得有点蠢蠢欲动。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就像干燥的冬天里手掌接近刚脱下来的线衣,两个静电体互相吸收又互相排斥的感觉。 手心沁了一层汗,有点紧张啊…… 祭台旁,白丹师静静站着,神色淡然,无形中给了长默一点小压力。其实长默对这位丹师的印象还不错,虽然人有点冷淡,性格却很温和,对资质低劣,出身明显不佳的孩子也一视同仁,没有区别对待的意思。这个性格有点像上辈子的自己,区别是自己喜欢拿笑容当武器一点。 这个时候多想无益,长默深吸口气,不再迟疑,略一蓄气,果断将手按在那硕大明珠的半球面上。 一股沛然的气息自手下传递了过来。长默体内的木能量一下被触动,几乎立刻和那股外来能量对上轨,并反被动为主导,迅捷凶猛地反扑了回去。 木异能长驱直入,像一道洪流,瞬间进入濛濛白气中。 几乎同时,巨鼎上镶嵌的七颗灵珠一颗接着一颗,一阵闪烁。 “这……?!”白丹师身形一震,猛地站直了身体。 长默也是大惊,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用神念命令:“回来!” 收到长默的命令,木异能一阵游曳,不甘不愿地退了回来。 退之前,还示威地拍了两个小浪花。 蓄于灵珠里的那股能量也退回了,归于平静。 珠面黯淡无光。 看着恢复平静的灵珠,长默一颗心怦怦直跳,紧张不已。 他也没想到,他的木异能居然会被灵珠里面的能量激发,骤发异相——白丹师激动的反应让他知道,这异相绝对是不正常的。 措手不及之下,狼狈地收回了异能,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对方发现了端倪? 长默心里懊恼,他对这个世界的异能体系只接触到一点凤毛鳞角,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应该时刻防备,再小心谨慎一点的。 现在能不能亡羊补牢? 长默很心虚,不得不憋着劲儿,装成正使着力的样子。 白丹师忍不住道:“再试试!闭上眼睛冥想体内的力量,将它蓄于掌心之力发出——慢慢来!不要紧张。” 但长默运劲了数次,一直无果,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白丹师只以为他是紧张出来的,哪里知道长默其实是强烈心虚——在未知的异能力者面前玩小把戏,怎么都是作死的作奏呐! 白丹师眉头蹙得死紧。 看着再无动静的测试灵珠,他终于忍不住抓起长默的手,亲自给长默检查起来。 重明兽与主人心意相通,此时也站了起来,躁动不安地踢着蹄子。 这个情形令底下的孩子们一阵躁动,交头接耳起来。 “老大这是怎么了?”小胖子瞪大小细眼,满脸兴奋,还有点小妒忌。 自己的测试过程平平无奇,怎么老大这就跟人不一样了呢?他也想跟老大一样引人注目,最好还震瞎所有人的狗眼啊! “不、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吧?”樊笙则是往悲观的方向担心的。 温竹书两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台上的动静,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他忍不住问身边的姚黄:“表姐,你说那小子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奇特体质吧?我听说这个人是死后还魂的,身上的疫毒还在三天之内就消得干干净净。” 姚黄扫了他一眼:“体质特殊又如何?那边那个满身烂疮怎么也好不了的也很特殊,你在担心什么?” 温竹书语气很不自然:“有没有可能那个人也是上等的资质?那……” 姚黄轻笑了一声,带着世家贵女独有的自信与轻蔑:“你以为上等资质是街边的白菜?家族为了培养我们二人花了多少心血和资源?放心吧,今日两个收徒的名额,只会落在你我之中。” 这个时候的白丹师已经收回了手,他皱着眉,满脸激动已经变成失望。 他运转体内疫力,一进入这孩子体中,不过瞬间便走了一个行周,无所羁绊。 这孩子的身体内竟空空荡荡,一丝疫力的痕迹也没有找到。 果然只是意外么? 七珠连闪这种异像,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抛开过程,就说结果,体内没有疫力积蓄,灵珠没有被催动,这是比最低等级还不如的废资质。 这种资质的孩子,以前也遇过。被判废资质的孩子是连进入名府的资格也没有的。只能任其自生自灭。没有名府的资源供应,他们往往在下一次疫毒发作时就会撑不过去。 白丹师一时竟感到难以决择。 眼前的孩子正紧张地望着他,乌溜溜的眼睛没有任何杂质,像一只等待顺毛的小猫。 白丹师隐约还有印象,这孩子之前曾一板一眼向他行礼,倒是个沉稳懂礼的小孩。 罢了,看这孩子头发营养不良的样子,小身体瘦得像一根小芦柴棒,就知道出身不佳,判了废资质,难逃一死。 加上评测过程有所存疑,判个下下,同僚与上锋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点点头,脸上恢复一片淡然:“灵珠俱灭,体内疫力无根,这是废资质,但是先前七珠连闪,本丹师对此也甚为不解,或许你这孩子还有机缘,所以给你个下下。” 这时的白丹师不知道,他一时的恻隐,给了他往后无尽的福荫。 听到结果,长默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白丹师的疫力进入自己身体之前,长默似乎听到体内那株木异能所具显的茎草一声顽皮的轻笑,茎须一抖,分化至手腕的茎节又回归本体,整株植物一阵幻化,变成白色光点,隐入丹田深处不见了。 白丹师的疫力,竟然无法查探到这股能量。 他不知道白丹师的内心戏,不知道自己小命在惊险的边缘逛了一圈,还觉得庆幸不已,他同时又感觉到白丹师对自己的照顾,慎重地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铭牌,照着前面那些小孩的样子取了一根干净银针刺了一滴鲜血,滴到上面。 铭牌上波动一闪,长默的名字,籍贯,资质评级一一出现在上面。 修□□——额,这算修□□吧?果然神奇! 长默鞠了个躬,正要退下,一大团阴影笼罩了过来。 哒哒哒——顶着两坨便便的重明兽突然堵住去路。 放大的羊脸先是满脸疑惑,接着两眼放光,盯着的方向正是长默的手。 那里有个刚刚刺破的伤口。 “咩嗷嗷!”羊脸兽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朝白丹师叫了一声,脸上是白丹师所熟悉的“嗷嗷嗷这里有好吃的”的表情,羊脸兽吼完,便兴奋地朝长默扑过去。 长默下意识一缩,羊脸扑了个空,吃不到东西的羊脸兽登时感到非常愤怒,朝长默威胁地龇嘴。 “啊!”长默连退数步,后背都抵上祭台的白玉柱了。 完全没想到重明兽会突然发疯的白丹师总算回过神,忙斥住自己的灵兽。 直到被拉开,重明兽还一直用咄咄的目光盯着长默,嘴角居然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长默惊魂未定:“它它它……是想吃肉了吗?” 白丹师若有所思地盯了长默的手一眼:“重明兽是素食灵兽,只吃带甜味的药草和专门丹药。” 长默心里咯噔了下,素食的灵兽盯着他的手做什么? 白丹师显然也很是不解,重明兽虽然和他心意相通,但也只能传递喜怒哀乐之类的情绪,灵兽的具体想法,他是不知道的。自己也没检查个所以然出来,只能拂拂手,让长默下去了。 小小的转折很快过去,长默测过,所有孩子就全部测完了。之后就是一些细节的嘱咐和名府开学时间的通知。 168.结婚大典 此为防盗章  启淳道:“阿父。” 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哦, 别挡着光。”接着专心致志地逗鸟:“嘬嘬嘬, 宝宝吃饭饭。” 启淳:“……” 启淳撇撇嘴,摸摸瘪瘪的肚子,自己爬上短榻拿点心吃了。 凉风习习, 这么个普通庭院与其它地方似乎并无区别, 谁也不会想到,它竟是皇家的一处别院;而眼前这个专注逗鸟的神经病, 就是当今建章大帝的结契者风涯大殿。 风涯大殿逗完鸟,一回头,就看到被自己戏称是从石头缝里抱来的儿子已经变回了兽型,正缩在垫子上抱着尾巴睡觉,小眉头皱着,小脸绷得酷酷的,莫名带着一丝委屈。 他爱怜地将儿子抱入怀里, 将它的尾巴尖自它的嘴巴里拯救出来。 小小的幼崽漂亮的金色鳞片隐约浮现的黯淡光泽。风涯大殿眼光扫过,神色微沉。 德胜恭敬地站在廊下, 回答问话。 “这一次就准备在这里度过了?” “是。陛下讲,京中人多口杂, 不安全。” 风涯大殿呵了一声:“行啊。他用惯了的那些东西都带过来了?” “带来了。奴婢已经安排在霜华院。人手也安排好了, 由四名神狩士暗中护卫。” “人都信得过?” “是陛下身边的死士。” “好。这段时间, 看着容国公府的疯丫头, 别让她接近小淳。” “是。” 从这一天开始, 金色幼兽的鳞片越来越黯淡, 精神也越来越萎缩, 最后陷入沉睡。 这是拥有“天龙”神血一裔的幼崽必经的一段蜕变期,它将经历换鳞,然后幼兽的两只前爪也会长出尖锐的刺勾,成为它今后战斗的利器。身处蜕变期的幼崽会特别虚弱,神血之力也被完全封印。 风涯大殿鸟也不逗了,每天把儿子抱在怀里,听他经历痛苦时发出可怜又脆弱的唧啾声。 面对如此脆弱的殿下,别院一派外松内紧,一班下人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然而千防万防,内贼总是有可趁之机。 玉盛酒楼。 赵汉辛提着一个小篮子,神色紧张地进入一间包厢。 容兰神情亢奋地坐在包厢里面,手里一直甩着一把小刀子。 “……容小姐。” 容兰兴奋地就要去揭小篮子,被赵汉辛按住:“容小姐,你真的确定此举对殿下没有伤害?” 容兰不悦道:“当然!我这么喜欢淳弟,当然不会害他!我只是想让他喜欢我而以!” 赵汉辛:“可是我听说,殿下经历蜕变期之后,会将此段时间经历忘掉,您这么做有用吗?” 容兰:“当然。天龙一族是对气息十分敏感的种族,只要我现在喂下我的鲜血,就会在淳弟血脉中留下亲近的气息,他苏醒之后,就自然而然会亲近我了!我要成为淳弟的药童、药师,将来与他结契!做完这件事,便算你对容国公府的报答了!” “好吧!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快点。”赵汉辛终于妥协了。 然而,当两人揭开篮子,却齐齐变了脸色。 篮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殿、殿下呢?”赵汉辛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再然后,他发现了更加绝望的事——外头被包围了。 启淳小盆友去哪了?当然是自己摇摇晃晃偷偷遛走了。 他走啊走啊走啊,晕晕乎乎顺着兽类刺激的气味走进了天天兽宠,然后倒在长默跟前。 嘿!这是?! 长默被吓得退了一步。 小东西出现得太突然啦!第一眼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犯瘟的山鸡,倒在面前抽搐呢。 等看清楚了,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山鸡。 这……蜥形纲,头顶长着角,背有小刺,可以直立行走的后肢和那根具有标志性的大尾巴,莫名眼熟啊! 这长的不是和奥特曼分享冰淇淋的那头小怪兽嘛! 区别在于,奥特曼的好基友是个绿胖子,而这个颜色暗黄,脏兮兮的一团。 貌似,这是生病了? 感受到长默打量的眼光,神情委顿的小怪物朝长默龇了一嘴。 嘿,脾气还挺大! “这是什么?”长默惊奇地问,小怪兽的外貌给长默莫名的亲切,这种心情大概跟第一回瞻仰神兽草泥马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被龇了一嘴他也不以为意。 伙计也发现了地上的动物,愣了愣:“这像是……穿甲兽?”奇怪,这穿甲兽的样子好像有点怪。 “穿甲兽?”长默很好奇。 伙计不以为然道:“是啊,山里头很常见。不聪明,肉也糙得很,对人没啥用处。店里时常会收一些给大型兽练练爪子,改善一下伙食。这头好像还病了哩!”一边说着,一边朝一边的杂役吼:“笼子怎么不看好!连病了的穿甲兽也放出来了,到时把病气过过来怎么办?!” 那边有人答应了声,道:“奇怪,笼子关得好好的呀,怎么跑出来了。”说着急急忙忙去找抓穿甲兽的工具。 “嘶——”感受到危险的靠近,黄色小怪兽背刺炸起,发出示威的嘶叫。 然而它太脆弱了,站都站不稳,不一会儿,就让两个杂役用铁钳夹着,装进一个竹制的小笼子里面。 “把它处理了吧!”伙计皱眉道。 笼子里的小家伙虽然一直在龇着牙示威,但瑟瑟发抖的身体却暴露他的虚弱和不安,所谓的处理,可能是葬身兽口,可能是拿去丢弃,总归逃不脱一个“死”字。长默恻隐之心一起,便呵止了杂役:“等一下,这东西多少钱?卖给我吧。” 伙计一愣:“小公子,这个可守不了院子。” 长默问他:“你说处理,是拿它去投喂那些巨型兽吧?” 伙计点头。长默道:“这就是了,难得它撞到我的跟前,不救我心里过意不去。也许这就是小二哥刚刚所说的眼缘。” 伙计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道:“小公子心善。行勒,我也当做做好事,刚刚见您在看这只黑枣儿?四个大钱您拉走怎么样?这只穿甲兽买一送一,我作主,送给你!” 黑枣儿就是长默之前看的像中华田园犬的那一只,这小狗长得精精神神,鼻头的鳞片带着一个小尖勾,一身黑毛油水瓦亮的,长默一看就很喜欢,于是稍稍又再讨价还价了一下,便订下来了。 买一送一,送一只小怪兽,这感觉不亏。长默又听伙计传授了些饲兽的经验,最后带着两只,满意地离开了天天兽宠。 啊……这是敌袭?! 长默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李七。 异能在体内运转,长默失去意识并没有多久的时间,清醒时他发现自己被套进一条臭哄哄的麻袋里面,嘴巴被赛了东西,手脚也被狠狠勒着,一晃一晃地颠簸,应该是被放到了骡板车之类的上面,上头盖了柴草秸秆之类的杂物。 板车兜来转去,长默感觉自己快要被震散了,终于停下,有人将他扛起,丢进一个地方。 “大爷,人带过来了。” 一个中年男声压低声音问:“没给人发现吧?” “大爷放心。小人下手利索着,车上又做了伪装,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此事不宜宣场,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是。小人一定守口如瓶,不对外说一个字。”那个人的声音一凛。 “很好,下去吧。” 屋子里静了一瞬,接着响起了脚步声。长默感觉有人接近,动手解头顶的麻袋绳结,没多久,就解开了麻袋口。 男人接着盏油灯凑近着打量他。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入鼻端,长默贪婪地换着气。眼睛则因为骤亮的光线避了一下,等适应之后,长默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林大郎! 长默瞪大了眼睛。 林大郎捉他来这里做什么? 林大郎有着很魁梧的身材,皮肤发黑,周身既有习武人特有的精悍又有其职位所具有的精明能干,气质深沉,眉眼隐约有股戾气。 他将小孩确认了一遍,也许是觉得不需要解释,面对小孩带着强烈疑问与控诉的眼神,他多余一句也没有,熄灭了油灯匆匆离开了暗房。 瑛娘在晒谷场那边舂米,一直等到下午回家准备晚饭的时候,才发现儿子没有回家。 “欣儿,你哥呢?” “哥早上给你送了舂具,一直没回来呀!”长欣也在找她哥呢,也问:“哥今天还去药铺吗?” 瑛娘满脸疑惑,隐约有点不安:“没听他这么说呀!娘去你哑二叔那里看看。” 哑二院里,黑驴好端端拴着;到了田里,只看到哑二一个人在忙活,问清楚也是一天不见长默了,挨个儿问邻里四下,也是一个个都摇着头,瑛娘整个人就慌神了。 自家孩子什么脾性她知道,除了刚回来两天儿子像得了什么新鲜事一样四处逛了逛,后边儿子就对庄中周围失了兴趣,转而去了府城。再经她一顿竹板炒肉,孩子体贴懂事,根本没再发生不知会一声乱跑的情况。 现在,孩子却没踪影了。 瑛娘颤声问:“哑二,你说孩子能去哪了?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李七——” 哑二也是眉头沉肃,按了按女人的手心,示意她先不要慌张。 两个大人去找李七,后者喝了点酒正醉醺醺窝在炕上,听了斥问还搞不清状况,只嘿嘿怪笑:“你家崽子不见找我干啥?又不是老子的种!”哑二拿了冷水泼他脸上,李七大怒,和哑二扭打起来,最后闹到了管事处。 169.会游泳的二宝 此为防盗章  “大爷放心。小人下手利索着, 车上又做了伪装, 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此事不宜宣场, 该怎么做, 你知道的吧?” “是。小人一定守口如瓶,不对外说一个字。”那个人的声音一凛。 “很好,下去吧。” 屋子里静了一瞬,接着响起了脚步声。长默感觉有人接近, 动手解头顶的麻袋绳结,没多久,就解开了麻袋口。 男人接着盏油灯凑近着打量他。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入鼻端, 长默贪婪地换着气。眼睛则因为骤亮的光线避了一下,等适应之后, 长默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林大郎! 长默瞪大了眼睛。 林大郎捉他来这里做什么? 林大郎有着很魁梧的身材, 皮肤发黑,周身既有习武人特有的精悍又有其职位所具有的精明能干, 气质深沉, 眉眼隐约有股戾气。 他将小孩确认了一遍,也许是觉得不需要解释, 面对小孩带着强烈疑问与控诉的眼神, 他多余一句也没有, 熄灭了油灯匆匆离开了暗房。 瑛娘在晒谷场那边舂米,一直等到下午回家准备晚饭的时候, 才发现儿子没有回家。 “欣儿, 你哥呢?” “哥早上给你送了舂具, 一直没回来呀!”长欣也在找她哥呢,也问:“哥今天还去药铺吗?” 瑛娘满脸疑惑,隐约有点不安:“没听他这么说呀!娘去你哑二叔那里看看。” 哑二院里,黑驴好端端拴着;到了田里,只看到哑二一个人在忙活,问清楚也是一天不见长默了,挨个儿问邻里四下,也是一个个都摇着头,瑛娘整个人就慌神了。 自家孩子什么脾性她知道,除了刚回来两天儿子像得了什么新鲜事一样四处逛了逛,后边儿子就对庄中周围失了兴趣,转而去了府城。再经她一顿竹板炒肉,孩子体贴懂事,根本没再发生不知会一声乱跑的情况。 现在,孩子却没踪影了。 瑛娘颤声问:“哑二,你说孩子能去哪了?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李七——” 哑二也是眉头沉肃,按了按女人的手心,示意她先不要慌张。 两个大人去找李七,后者喝了点酒正醉醺醺窝在炕上,听了斥问还搞不清状况,只嘿嘿怪笑:“你家崽子不见找我干啥?又不是老子的种!”哑二拿了冷水泼他脸上,李七大怒,和哑二扭打起来,最后闹到了管事处。 庄中管事现今有二位。大管事就是林大郎,二管事叫孙青,职位低一级,平时负责庄中农事巡视,农忙时分发种子、勘察农地以及庄中一些内务,属于话事权低又必须干活的那一种。出了事也是得他先站出来调停。 小孩不见了,这在庄中是大事。可就算小孩不见,没有证据,也不能胡乱攀咬。孙青居中调停,施压问了两句,李七愤怒异常,指天咒地,众人搜了一遍他家,没半点线索,事情不了了之。 这边再仔细询问,最后一个看见小孩的是在谷场,看着小孩转出路口就没注意了。再沿着那条路查找,半点头绪也没有,小孩像是平空消失了。此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说什么的都有,跑山里丢啦,掉水潭的啦,什么吓人的都有。 彼时瑛娘的方寸已经完全乱了,一回头,看到林大凤掂着脚事不关己地围观着,一时失了理智,冲上去狠狠攥住她的衣襟:“是你对不对?你挑唆李七来缠着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把儿子还给我!” “真是好笑,老娘又不是妓院的老鸨,还给你拉皮条客!”林大凤狠狠地推瑛娘:“自己不检点,还攀咬好人!活该儿子掉哪个山窟窿摔死!老娘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瑛娘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哑二虎目含忿,握住了双拳,这时一串冰刃凌空插入他跟前的泥地,带着浓浓的威压意味。 林大郎护到了妹妹的前面:“再敢闹事试试!” 四级神血战士出手,人群立刻噤声。哑二盯着地上那支冰棱,也熄了眼中的战意。 究竟热心人还是多的,虽说这年代正常人家家中都有十个八个小孩,有时小孩跑山中丢了也时有发生,但谁都不会不当一回事,一班青壮纠集成两个小队,一队进山,一队庄中周围查找,然而一直忙碌到深夜,小孩依然没有消息。 这个晚上,林大郎的那处秘密房舍。 两个小孩被带了进来,林大郎的语气很是谦卑客气:“老先生,您看这两个小孩子行不行?” 林大郎的面前,一名披着黑斗篷将头脸身体都包住的人开口,声音颇具老态,沙哑难听:“年纪大了一点,可以。” 林大郎大喜:“就是那孩子是个下品,不知有没有影响? ” 黑斗篷:“怎么不找个资质好点的?” 林大郎苦笑:“实在是没有人选。” 黑斗篷怪笑:“可以当然是可以,但是有一定机率会影响他们将来的资质就是。还有,你一下子要给两个小孩洗髓,提供疫源的小孩就活不成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大郎眼中的狠色一晃而过。 眼前站的两个小孩,正是他家中的嫡子。 林大郎的妻子姓吴,是一名在主家中颇有脸面的管事之女,吴氏女过门数年,给林大郎生了二子一女,他子嗣颇丰,除了正妻所出,还有二个小妾又给他生下五名子女。 只是他运气实在不佳,这么多子女,竟只有一个觉醒了血脉之力,还是个资质不高的。 大昊国规定每户都要出童丁,林家自然也是要的,吴氏整治家中的手段狠辣,童丁自然都是从庶子女中挑选,四名送去接疫的子女只活下一个,却是个难得的中等资质,这一下,那小妾抖起来了,泼辣善妒的吴氏又不干了,天天哭诉。 林大郎野心甚大,当然不甘心两名嫡子只是普通人,想将他们送去接疫又跟妻子一样担心嫡子送命,后来听说民间有一种异人会使一种叫“洗髓”的方法,很大机率会使接疫成功,遂产生了这么个狠毒的计划给两个儿子改善体质。 林大郎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洗髓”毕竟是大昊国禁止的邪术,被抓到是会被处以酷刑的。人选也不好找,得找未在名府正式登记造册又不怎么受关注的,兄妹俩物色来物色去,只有长默符合这个人选。 数年前,瑛娘不惜以自毁反抗,彻底得罪了主家的贵人。这些年,主家的资源都是将她排除在外的——原来,这些贵人们有意制造出来的孩子,虽然身份是贱籍,却有个很别致的称呼叫“贵客”,“贵客”成人之前,主家是有特殊照顾的。他们每个月都有一定的例银,对于辛苦产子的母亲,也是有相应的恩赏的,像瑛娘这种情况,只是特例。 谁都承认,“贵客”是一种畸形的机制,在大昊国,这些出生之前就被冠以玩物与制造品的孩子是低人一等的,哪怕他们身怀一半高贵的血统,他们的父亲也不会当他们是自己的正常血脉对待。而他们的母亲,一个等同“歌伎”的存在,她们往往是要服侍多名主人的,一个连父亲也无法确定的孩子,他唯有能确认的身份就是奴生子。 哪怕少数能确认父亲的,他们的父亲也不愿意承认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母亲只是“伎”和“婢”,他们是玩物,是制造品,将来是要替代主家的孩子去经历生死的,他们的父亲对他们根本不含有感情,只有冷漠的控制,而主人与奴隶之间森严的等级更利于这种控制。 这是题外了。 总之就是,林大郎选中了长默,林氏兄妹一起策划了这次绑架,这是一道连环计,长默一死,这条人命会被他们设计扣在李七头上,不干林氏一家的事。 现在,只等着“洗髓”了。 “就是这孩子?”黑斗篷已经揭开长默口里的布。 “是。还请老先生施法。” “那行,你先下去。我施法之时不希望外人在场。”黑斗篷冷冷说。 “是。”林大郎不敢违逆,听话地退下了。 门,缓缓合上。 黑斗篷站在长默的跟前—— 长默有些懊恼:“可是儿子没争气,资质评测结果很一般。” 许瑛娘忍不住爱怜捏捏他的小脸:“一般就一般,娘只要你回来就好。” 她觉得儿子走了这一趟长大了。以前一团稚气,腼腆内向,十分依赖母亲,现在会跟她交流,会关心她了。脸上也完全没有那些不好的东西的阴影,变得活灵活现、鲜活了。 她喜欢这样与儿子交流的感觉。 母子俩都是一脸喜色,手牵着手,过去跟长默新认识的小伙伴作别。大小胖子刚好也叙完了话,招着手,几人凑到一起,金光闪闪一身富气的大胖子往荷包里一抓就要给他儿子两个新朋友发银子,许瑛娘与樊氏夫妻几个大人赶紧推辞,这番动静立刻引来周围有人不屑的目光,几个人却不以为意,气氛热热闹闹的,虽然身份不同,彼此也没有互相轻视的意思。 170.小金蛋 此为防盗章  长默拍拍水花,底下很深, 但奇怪的是身体很闲适地飘浮在水面, 并没有沉下去, 也没有感到很冷。 长默根本不知道这个资质评测的具体流程是什么, 这时候也迷惑了, 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池子里。 联想起白丹师之前曾提示“灌体”,莫这个步骤就是在这里泡一泡水,获取什么异能? 他正在发挥脑洞, 蓦地发现足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长默吃惊抬起脚, 一根眼熟的黄色植物正缠在他足踝上。 这东西,被缠上了可不得了!长默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下意识就伸手要去摘掉, 刚动一动, 就发现手也被缠住了! 还是那种草! 这下子, 长默再也无法淡定了, 他翻转身想用力挣扎,哪知他一使劲,手脚缠绕的力道就更大,长默感觉有一种像蛇爬过一样的麻痒感迅速从四肢攀升, 不过刹那的功夫, 缠在手脚的黄色根茎就快速生长,覆盖住他整个身体! 然后, 身上无数处肌肤一痛, 这种植物的卷须竟企图扎进皮肤, 伸入他的身体里面! “啊啊啊啊啊啊!”肌肉被扎穿的感觉让长默忍不住惨叫出声,他甚至能感受得出扎进他身体内茎藤随着经络生长,掠夺养分,在他的血肉之中来回攀延穿梭,拉紧,将他的血肉腑脏搅成了一团! 好痛苦…… 空气越来越稀薄,感觉就快要死了。 长默的意识逐渐陷入昏迷之中。 然后,长默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灵魂出窍的那种感觉。 思维处于一种奇异的放空状态,身体则像铺开在面前的人体经络图,一览无遗。 啊!又来了,那种“内视”的状态! 长默看到,他所认为的刺入身体的茎蔓根本就不存在,流窜在他经络的,其实是一点点闪烁的白色能量。 白色能量缓缓从他手脚往上流动,冲击着每一处穴关,流动的方向,正是胸口位置! 很快,白色能量占据了心脏。 它们缓缓向下,目标是最后的终点站——丹田! 它们一寸寸地接近。 就快到了。 长默也不知道这种侵入是好事坏事,莫名地有些紧张。 就差一点点了…… 突然,丹田浅绿的光晕一闪! 带着绿色光晕的白点较那些白色的能量更为耀眼,更加纯粹,也更加霸道! 一株介于嫩绿与嫩黄之间的茎草从丹田顶出! 几乎是这株茎草出现的刹那,白色的能量点们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潮水一样迅速往外撤退。 然而,这些能量迟了一步,丹田处那根茎草迅速地朝四面八方探出它电蛇一样的卷须,就像有莫大的吸力在吸引,不过片刻功夫,白色能量就被那卷须吸附过去,吸收殆尽。 茎草抖抖收回来的卷须,似乎十分得意。 然后,它的腰一弯,从中间处又生出一节分枝来。 长默还在意外,就见这分枝倏地脱离了主茎,飞向手臂。 与此同时,左手手腕一痛! 长默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传来被腾空的感觉,省过神,人已被传出秘境。 一看四周,人还在天坛之中。白丹师坐在祭台旁一块蒲团之上,看到最先出来的长默,摇了摇头,继续闭眼打座。 长默怕被发现身体异状,也不敢上前,便只静静选了角落一个蒲团坐下休息。 此时他内心激动,强忍了半天才状似不经意朝手腕望了一眼,也许是感受到他的心意,腕侧绿色的图腾一闪而隐,像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啊啊啊!长默简直想欢呼! 这是熟悉的木异能能量波动!他的异能力回来了! 尽管现在这异能力还很弱小! 有了木异能的傍身,以后做很多事都方便很多。 并且,长默隐隐觉得,木异能在这个异世,可能十分有用。 哪怕接下来的评测结果不太如意,但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长默的眼光落到祭台上那株散发微微莹光的植物上。 近处看,光芒并不太明显。 这个东西……是这里的图腾信仰,似乎真的拥有奇妙的神力——这力量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疫力”。 那么这种疫力与他的木异能究竟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他体内木异能所具现的植物形象,会跟这种叫“疫神”的草长得一样? 诶,想不明白啊!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结果是想要的就可以了。长默在脑子里打了无数个结又把自己宽慰了出来。他心情愉悦,难得还表现一脸平静的样子。 已经陆续有其他的孩童自幻境中出来了。 不一会儿,小胖子也被丢出来了,樊笙则又迟了些,大概处于孩童中自中间位置。 这些孩子一出来,长默从他们身上都感受到一种微弱的波动。 估计都经历皮肉被扎穿的可怕感受,大部分孩子惊吓不小,甚至有面色发白,痛哭流涕的。小胖子的反应就特别夸张,出来之后半天肥肉还在抖,哭得一耸一耸的: “呜呜,老大,我全身的肉都扎穿啦,好疼……” 长默拍他的肩,心里只有一句感叹:人长得胖,这鼻涕也特别多啊…… 比起怂胖子,樊笙明显就坚韧多了,这孩子是个外柔内刚的类型。出来一声不哼地忍着惊怖,只默默地往长默身边靠了靠,像是因此而汲取到力量。长默检查了他们的身体情况,发现后者身上的疮毒似乎好转了很多,不由惊喜地向他说出这个发现,结果这小孩一听呜咽一声居然也哭了,给小胖子合了伴奏:“真的吗?呜呜,太好了……” “嗯,真的。”长默大哥哥坚定地点了点头,无奈又心软地拍着两个小屁孩的肩膀。 孩子们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开始有人兴奋地讨论身上的变化。 “啊啊啊啊我觉得好像轻了好多!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 “是啊是啊,刚开始被疫神缠住时我还好害怕,不一会儿感觉疫力进入了身体我就不害怕了……说起来,我出来时看到好多人都比我先结束了?” 小孩儿都爱攀比,有好一点的,就有差一点的,差的有更差,更差的还有最差。 自然地就有人问谁最先出来的。某某某就供出某某某,某某某为了不被看轻,当然要把前面的倒霉蛋供出来,最后这群小豆丁异样的目光,都落在长默身上。 接疫时间是越早醒转越好,灌体却是越长越好。 第一个出现,那他的资质就……啧啧。 幼儿班里的小朋友对待差生是什么态度,现在大家对长默就是什么态度。 万幸,“诈尸小孩”这名头不是盖的,所以,尽管大家心里得意得不得了,也没人把尾巴翘过来。 只有小胖子这死小孩快得瑟上天了:“老大,我出来好像看到你也在了?” 长默:“是啊。” 小胖子陷入一种自己居然比老大还棒的优越感之中不能自拔,同情地看了长默一眼,表演技能长默给他九十分: “老大,如果呆会评测结果出来不太理想,你……不要太伤心。” “嗯,你也是。”长默淡定地将刀插了回去。 这倒霉孩子浑然忘了自己与老大只是“倒数第三”与“倒数第一”的差别。 小胖子又妒忌地盯了樊笙一眼:“老小好像还可以。” 樊笙这暖心孩子正攥着长默的衣袖想给他安慰,闻言只是摇头:“我不是厉害的。” 大家同时都沉默了。因为这时大部分孩子都发现,他们都出来半天了,有两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那对表姐弟! 如果对之前的接疫时间还没有感觉,现在这种对比就十分明显了。 这就是差距。 连打座的白丹师遥望虚空的方向,也是一脸满意的表情。 长默心里也有些挫败,然而知道天赋资质这种东西不能强求。眼见身边两个小伙伴周身气场瞬间尽是受打击和失落,便引导他们转移了话题,分享灌体时的感受: “……思维都放空了,看自己的身体好像在看另一个人。还能清晰‘看’到白色的能量在各处行走,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小胖子傻傻道:“有吗?” 樊笙却摇头,肯定道:“我只感觉有力量进入了身体并被我吸收了,它们似乎沿着手臂和大腿上来,经过的地方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后来那种感觉似乎停留在肚子那里,暖暖的,很舒服……” 看来小胖子和樊笙都未进入“内视”状态中。 其他小孩,也没有一个提及的样子。 所以……他是特例? 正想说话,前面空气一阵扭曲,一个小孩的身体显露了出来。 “哇啊!是温竹书!他出来了!”小孩们发出一声低呼。 温竹书一出现,脸色不见异样。只是眼神睥睨扫了周扫小孩一圈,淡淡地一翻手,一层淡淡的白光出现在他的掌心。 “哇!他已经凝聚了疫力!”这下子,小屁孩们赞叹羡慕的惊呼就更加不加掩饰了。 远处打座的白丹师见状也是点了点头。 温竹书满脸得意。又扫了一眼,问凑过来的拥趸者们: “我表姐还没出来?” 后者敬畏道:“是、是啊……” 温竹书道:“哼!我表姐就应该这么厉害!”话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淡了些。 足足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姚姓小姑娘才出现。 毫无意外,她就是这次评测的鳌头了。 秀美漂亮的小姑娘站在场中,神情淡定,不慌不忙接受众小孩羡慕妒忌恨的眼神洗礼。 有小孩问她:“姚黄,温竹书已经可以凝聚疫力了!你也可以吗?” 小姑娘微微一笑,淡定一翻手,一股比她表弟更加凝厚,更加明亮的白芒出现在她掌心。 “很好。”白丹师对着表姐弟赞许地颌首:“接下来就开始进行具体的资质测验吧。” “!”长默吃惊抬起脚,一根眼熟的黄色植物正缠在他足踝上。 这东西,被缠上了可不得了!长默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下意识就伸手要去摘掉,刚动一动,就发现手也被缠住了! 还是那种草! 这下子,长默再也无法淡定了,他翻转身想用力挣扎,哪知他一使劲,手脚缠绕的力道就更大,长默感觉有一种像蛇爬过一样的麻痒感迅速从四肢攀升,不过刹那的功夫,缠在手脚的黄色根茎就快速生长,覆盖住他整个身体! 然后,身上无数处肌肤一痛,这种植物的卷须竟企图扎进皮肤,伸入他的身体里面! “啊啊啊啊啊啊!”肌肉被扎穿的感觉让长默忍不住惨叫出声,他甚至能感受得出扎进他身体内茎藤随着经络生长,掠夺养分,在他的血肉之中来回攀延穿梭,拉紧,将他的血肉腑脏搅成了一团! 好痛苦…… 空气越来越稀薄,感觉就快要死了。 长默的意识逐渐陷入昏迷之中。 然后,长默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灵魂出窍的那种感觉。 思维处于一种奇异的放空状态,身体则像铺开在面前的人体经络图,一览无遗。 啊!又来了,那种“内视”的状态! 长默看到,他所认为的刺入身体的茎蔓根本就不存在,流窜在他经络的,其实是一点点闪烁的白色能量。 白色能量缓缓从他手脚往上流动,冲击着每一处穴关,流动的方向,正是胸口位置! 很快,白色能量占据了心脏。 它们缓缓向下,目标是最后的终点站——丹田! 它们一寸寸地接近。 就快到了。 长默也不知道这种侵入是好事坏事,莫名地有些紧张。 就差一点点了…… 突然,丹田浅绿的光晕一闪! 带着绿色光晕的白点较那些白色的能量更为耀眼,更加纯粹,也更加霸道! 一株介于嫩绿与嫩黄之间的茎草从丹田顶出! 几乎是这株茎草出现的刹那,白色的能量点们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潮水一样迅速往外撤退。 然而,这些能量迟了一步,丹田处那根茎草迅速地朝四面八方探出它电蛇一样的卷须,就像有莫大的吸力在吸引,不过片刻功夫,白色能量就被那卷须吸附过去,吸收殆尽。 茎草抖抖收回来的卷须,似乎十分得意。 然后,它的腰一弯,从中间处又生出一节分枝来。 长默还在意外,就见这分枝倏地脱离了主茎,飞向手臂。 与此同时,左手手腕一痛! 长默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传来被腾空的感觉,省过神,人已被传出秘境。 一看四周,人还在天坛之中。白丹师坐在祭台旁一块蒲团之上,看到最先出来的长默,摇了摇头,继续闭眼打座。 长默怕被发现身体异状,也不敢上前,便只静静选了角落一个蒲团坐下休息。 此时他内心激动,强忍了半天才状似不经意朝手腕望了一眼,也许是感受到他的心意,腕侧绿色的图腾一闪而隐,像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啊啊啊!长默简直想欢呼! 这是熟悉的木异能能量波动!他的异能力回来了! 尽管现在这异能力还很弱小! 有了木异能的傍身,以后做很多事都方便很多。 并且,长默隐隐觉得,木异能在这个异世,可能十分有用。 哪怕接下来的评测结果不太如意,但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长默的眼光落到祭台上那株散发微微莹光的植物上。 近处看,光芒并不太明显。 这个东西……是这里的图腾信仰,似乎真的拥有奇妙的神力——这力量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疫力”。 那么这种疫力与他的木异能究竟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他体内木异能所具现的植物形象,会跟这种叫“疫神”的草长得一样? 诶,想不明白啊!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结果是想要的就可以了。长默在脑子里打了无数个结又把自己宽慰了出来。他心情愉悦,难得还表现一脸平静的样子。 已经陆续有其他的孩童自幻境中出来了。 不一会儿,小胖子也被丢出来了,樊笙则又迟了些,大概处于孩童中自中间位置。 这些孩子一出来,长默从他们身上都感受到一种微弱的波动。 估计都经历皮肉被扎穿的可怕感受,大部分孩子惊吓不小,甚至有面色发白,痛哭流涕的。小胖子的反应就特别夸张,出来之后半天肥肉还在抖,哭得一耸一耸的: “呜呜,老大,我全身的肉都扎穿啦,好疼……” 长默拍他的肩,心里只有一句感叹:人长得胖,这鼻涕也特别多啊…… 比起怂胖子,樊笙明显就坚韧多了,这孩子是个外柔内刚的类型。出来一声不哼地忍着惊怖,只默默地往长默身边靠了靠,像是因此而汲取到力量。长默检查了他们的身体情况,发现后者身上的疮毒似乎好转了很多,不由惊喜地向他说出这个发现,结果这小孩一听呜咽一声居然也哭了,给小胖子合了伴奏:“真的吗?呜呜,太好了……” “嗯,真的。”长默大哥哥坚定地点了点头,无奈又心软地拍着两个小屁孩的肩膀。 孩子们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开始有人兴奋地讨论身上的变化。 “啊啊啊啊我觉得好像轻了好多!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 “是啊是啊,刚开始被疫神缠住时我还好害怕,不一会儿感觉疫力进入了身体我就不害怕了……说起来,我出来时看到好多人都比我先结束了?” 小孩儿都爱攀比,有好一点的,就有差一点的,差的有更差,更差的还有最差。 自然地就有人问谁最先出来的。某某某就供出某某某,某某某为了不被看轻,当然要把前面的倒霉蛋供出来,最后这群小豆丁异样的目光,都落在长默身上。 170、重逢 此后半生,启淳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做了那样的决定。 不,可能是真的! 那头突然出现的怪东西! 就算是假的――他也必须去看一看,不能让自己的下半生可能后悔。 他这么想着。 他撒腿狂奔,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 迎面扑来一头不长眼的凶兽,被暴涨的雷芒瞬间切割,临死连敌人的样子也没有看清楚;前方,有巨石挡路,荆棘林,毒烟、黑水!直接越过! 他的视线只紧紧盯着一处―― 一路向北!青色巨柱! 心突突地跳,与时间赛跑的感觉! 长默的心狂跳,在他的面前,人的身体与人面怪凋一穿而过,人面怪凋像是泡沫那样散开,又重新凝聚,贪婪的眼神凝聚在长默的伤腿上。 那里,有着腐肉、血液、伤口,散发着令它迫不及待想啄上一口的美味! 饿呀! 它发出老枭一样沙哑难听的嘶叫,再次俯冲,这一回的目标,是向食物! 这只巨凋,是灵体一样的存在!单靠肉身,无法捕捉! 长默脸色刹白,那一瞬间,几乎是暴发了此生最大的潜力―― “啊啊啊啊啊啊!” 手心,一层薄薄的疫云形成,一柄简陋至极,模样歪歪扭扭,十分可笑的短矛形成。 下一刻,短矛进入人的身体。 幸运之神眷顾了他,生平第一次尝试,竟然成功了! 一柄同样歪歪扭扭的短矛在小红手中形成。 得到力量输入的人神态有了变化,散发一点绿芒的眸发出一丝凶悍。 然后,他做出一个普通人绝对无法做到的动作――身体微倾,蓄势,这是一个投掷前的辅助姿势,手里的短矛如离弦之箭投射出去! 嘶啦!短矛精准地插在巨凋身上,那力量在接触灵体之后有如利刃,将巨凋身体对半撕开! 可是,还不容它的对手松上一口气,下一刻,它的身形重新凝聚,竟然一分为二,组合成了两只一模一样的人面巨凋,朝两个方向分别扑去! 凶勐的灵体掀起两道强悍的劲风! 长默抓着木排边缘,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一侧翻滚开去,伤腿转,绑得不太牢固的树枝散开,断裂的骨头发出痛楚的喀嚓声,摩擦压挤,再一次刺入血肉里。 同时,巨凋的一对爪子,在长默手臂抓下数道长长深可见骨的伤痕! 近距离之下,巨凋口腔里阵阵腥气扑鼻,散发食腐动物令人作呕的臭味。 上下夹交,长默疼得几乎知去知觉,黄豆大的汗珠密布,瞳仁微微放散。 可是,人的求生意志有多强烈,人就能变得有多强悍。迷乱间,长默反手抽出木排上一根木棍,噼头盖脸向巨凋打去。 “噍――”看起来十分弱小的羊羔的激烈反抗彻底激怒了巨凋。它的身体在挥舞的木棍间溃散,再次融合,如钢刺般的翎翅拍打了一下,双眸散发出一抹腥红,再次俯冲―― 锐利的喙钩抓向握着木棍的那一只手的手背,沉重的压力压得手肘一弯,黑影扑面而来。 余光里,另一只巨凋也夹抄而来,庞大的鸟身一下子将他的身体笼罩。 到了最后一刻了吗?长默绝望地想。 听说,巨凋吃人,会先啄食人的两只眼珠。 眼珠被挖走,脸上就只剩下两个深深的黑洞,这种死相又恐怖又难看。 不!不甘心啊! 怎么甘心这样默默地死在这个未知的地方里,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身体也将成为巨凋嘴的食物。 他还没有将父母接到上州呢! 他还没攒下万贯家财给家人留下呢! 他的异能才初堪门槛,这片花花世界,怎么也品尝不够! 不甘心不甘心!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啊啊啊啊啊!” 少年发出绝望的哀鸣,在声嘶力竭之间,将最后一点点求生之力都燃烧了出来!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嘶嘶!”那一边,做完那个很过瘾的攻击之后,小红还想来一次,手臂挥动却抓了个空,身体接驳的那一点能源已经被耗尽了。 小红呆了一呆,一只人面巨凋再次向它冲来。 巨凋身体再次穿透人的身躯而去。 怪凋所擅长的是神魂攻击,物理攻击则依靠一双利爪,这两样对人都没有效。同样的,没有疫师的控制,人本身的物理攻击对于随时可转化灵体状态的巨凋无效。 这组对手谁也奈何不了谁,再一次对接之后,巨凋贪婪的本性暴露,趁着人笨拙没有反应,更换目标,向地上的长默夹击。 “嘶嘶嘶嘶!”小红身手灵敏,但对于需要思考这种高难度行为就慢一拍了。它看出来了,少年的情况不好,它有点慌张,思考了一下,正准备冲过去,把自己的身体盖在长默身上,替他抵挡住攻击―― 比它更快的,是一个有如小炮弹激射而来的身影! “默默!”那人发出一声暴吼! 如雷瀑的雷珠出现! 两只行凶的巨凋甚至还来不及发出生命最后一声嘶鸣,身体就在恐怖的能量的攻击下爆开,直接化于虚无,一点余烬也没有留下! 来者紧紧地抱住陷入狂乱的少年。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 长默满头满脸的鲜血,面目狰狞,失去理智地维持攻击的动作,沾着血液的木棍一下一下抽在对方的背上。 来人没有挣扎,一下下承受。 “没事了默默、没事了默默……” “没事了,没事了,安全了……” “安全了默默,我来了,是我啊……” 熟悉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呜咽,一声声传来。 温暖的感觉,熟悉让人安心的力量,侵蚀着感官。 理智渐渐回来了。 长默松懈下来了,呼呼喘着粗气。 透过被血液和眼泪煳住的视线,能看到一名高大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抱着自己,他的肩膀很宽,手臂也很有力。 真是太狼狈了……满身淤泥,满脸的血和泪,还失态疯狂地打着他。 可是对方竟然比他好不了很多,他有力的臂膀在轻轻颤抖着,他竟然也哭了。 “默默,默默。”他差一点就来迟了。 “……启淳?”长默失神地喃喃道。 “是我、是我。”少年的唇瓣胡乱地落在他的额头、脸颊和鼻尖,虔诚地亲吻着,像是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 长默想推开,没有力气,只动了动喉结,身体却彻底放松下来了。 少年的情绪激动,显然受到的惊吓不比他少。 他忍着身上刺骨的疼痛,积攒了点力气,也回抱了少年一下,让他平复下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祖地,我当然在这里。你怎么进来了……不对,不说这个,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启淳终于反应过来了,发出一声低咒:“你的腿怎么回事?!” “腿断了……轻、轻一点。”长默晕晕昏昏地又被疼得一激零。 启淳已经看清楚长默的腿的形状了,这一看慌了神,一张脸跟长默一样白,一时不敢碰长默的断腿。 他将身上所带的丹药都掏了出来。不由分说先喂了长默两颗固元续气的丹药。又将身上的兽皮脱下来,包在长默身上。“你的异能呢?”他也发现了长默体内空空的情况。 “可能是传送到这里消耗一空了。” 身体一放松,眼皮就开始往下掉。 “默默。”启淳轻轻拍拍长默的脸,十四岁的少年的轮廓较八岁时已经大不一样,但他还是轻易辨认出来:“你听我说,你现在还不能睡,你的腿不能移动,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吃,等你积攒一点力气,我们先把腿接好――” 长默闻言强撑起精神,想起更重要的事:“不、腿没事,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启淳一看四周环境,也皱了皱眉:“可是……” “大不了当个瘸子,比命丢了好。”长默自嘲道。 他这么一说,启淳更不乐意了。看着长默扭曲的腿简直无从下手。启淳并不知道这片乱流空间多可怕,长默却是见识到的。不禁有点着急,并且迷迷煳煳的,总觉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是什么呢? ……不对!那一道火墙! “你刚刚怎么进来的?!”长默突然发问,声音有点恐怖。 启淳迷惑不解。怎么进来的?就那么进来啊…… 但是,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萎顿的长默蓦地暴发一声厉喝,狠狠推了他一把:“快逃!” 迟了…… 启淳身后,恐怖的风墙如开闸的铡刀,朝他们席卷而来…… 渭京。 这个晚上,大占筮师坐在观星台上,手扶龟壳,正做着他的历法推演。 突然,他若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天空有一颗明星光芒一闪而隐。 大占筮师如遭雷殛,面色刹白。手中龟壳一时没有扶住,身形自观星台中翻落下来,摇摇欲坠。 代表王储的那颗命星消失了…… 171、真正的目标 这只手萦绕着根根红丝,是魔人的气息。 育儿篮是有防护阵法的,一下子就被动激发了。 以无形之力形成的刀刃中,那只手,顿时被切割的血肉模煳。 然而,手的主人却彷似没有痛感,继续往前伸去。 红丝丝丝缕缕逸出,污染着阵法。 两种力量的对抗,使这方空间似乎被凝固了,继而暗流迸动。 而处于旋涡中心的大宝二宝的那个位置,冲击则更为强烈。 似乎是感应到了不可预测的危险的逼近,二宝闪了一下,整颗蛋纹紧接着全黯澹了下去――装死技能发动,二宝开始扮演一颗假蛋。 这时,手已经碰触到最后一层防护…… 刹那间,急促的警报音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留在这一道防护上的数道心神印记,来自于大宝二宝的至亲们以及负责整一所皇宫安全的禁军大统领纷纷心神一震,将眼光调向这个方向。 正在颁发诏令的建章大帝突兀地停止了指示,大臣诧异抬头,他的人已然消失;正微笑地抚摸一方晶印的风涯大殿微笑还凝固在唇边;正领着一队人马匆匆往什么地方赶的新手爸爸也突兀地调转了战车…… 清晖阁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大胆!”伴随着这声怒吼,一条雷龙以缩地成尺的速度,先于被惊动的宫卫,奔袭而来! 入侵者神情间的遗憾之色一晃而过,然而他不管不顾,抓紧这一点时间轰击那最后一道防护。 “找死!”怒吼声中,那条气势极其惊人的雷龙轰然而至,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他周身红光一闪,竟然生生承受住这一击。 这时候,建章大帝,风涯大殿,大批宫卫、青鳞卫的身影已然出现。 这个人已经无法逃脱了。 然而,一丝残酷阴狠的微笑却在他唇边浮现。 “快――阻止他――他要自爆!”风涯大殿的喝声响起。 他微笑着,彷如欣赏一场盛世表演般头微微仰起―― 轰隆! 这一日,自皇宫中发出的巨大的爆破声音让整个渭京都为之震动。 而在大昊史上极为出名的山魔之战,也以这样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长默赶回到皇宫,那边已经是一片狼籍。 看到一身狼狈的大帝和大殿面色铁青地围着育儿篮,差点腿一软。 他几乎不敢发声:“父皇,阿父,大宝二宝他们……” “你快过来看看!”大殿看到他就急忙把他拉过去。 原来的育儿篮已经损毁不成样子,现在两颗蛋被安置在新的睡篮中,长默看了一眼,心就揪了起来――原本质地莹润如玉,金色纹路清晰漂亮的两个蛋现在都是黯澹无光,二宝的蛋壳上甚至被撞出一条浅浅的裂缝,隐约有澹金色的精,元渗漏了出来。 通过心神感应,能看到属于两个小家伙的生命气息可怜兮兮窝在那里,和以往勃勃生机简直是天上地下,对父亲的爱抚也没什么反应。 他不由分说几个精元打了过去,平时最爱搞怪的二宝就该欢欣雀跃了,这会儿却死气沉沉的,二宝只挣扎着回应了父亲一下,复又沉入休眠之间,长默一时间心如刀绞。 旁边的两个爷爷眼见精元可以哺送进去,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大殿道: “当时他们离自爆的地方太近了,虽然育儿篮的防御抵消去大半,但还是受到很严重的冲击。默默,这一回是我们的失职,没有看护好两个小家伙。” 长默连忙摇头,心里挺难受,要说失职,第一个的得算他这个当父亲的才对。 今日这事对大帝夫夫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在夫夫俩的眼皮底下竟让人伤到了宝贝孙孙,大帝震怒就不用说了,皇宫内好一阵清洗,大帝亲自领人审问,很快就有了些眉目。 长默听从育儿官的建议,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大宝二宝哺送一些精元,不久之后启淳的联系请求就过来了,询问这边的情况,长默道:“大宝二宝的情况暂时稳定了,阿父他们是受了些伤,我已经看过了,你不要担心。” 启淳嗯了一声,问道:“逞凶的魔人已经查明来历了吗?是否有同伙?”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长默道:“是有些眉目了,暂时并没有发现同伙,那人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进入宫中,是因为……”长默的语气不由自主沉了一分:“他长得跟我非常相似。” 和长默相似的只有一个人,启淳自然是有印象的,只是没怎么在意罢了,此时一听几乎是立刻想了起来:“是那个陈家人。” 两个人想的差不多是同样的问题,恐怕当日从越人总坛出来的陈四已经不是原来的陈四了。 陈四如此,那么,樊笙呢? 长默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启淳停顿了一下,在听下属们的回禀,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了回馈:“没有,樊笙没有找到,白丹师也不见了。” 时间回溯在茶馆之时,长默应白丹师的邀约久候不至,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邀约本身有些突然,没等到人,长默不免就要多想一想了,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今天发生的种种琐事,彷佛是有谁故意地绊住他的脚步,指引着他远离某个地方,让他绊留在此地。 而不安的源头,他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目前还是两个蛋的儿子们了。 这么想着,哪里还坐得住。 这种冥冥之中感应,大概就是父子天性使然吧。 谨慎起见,他还是联系了启淳过去白丹师处看一看。而长默则果断回了宫――他想他的儿子们了。 果然,只到中途,皇宫就传来巨变。 之所以引开自己,就是为了方便容貌与自己相似的陈四入皇宫行凶。 本来,长默以为儿子们是那个“他”的目标,但听到白丹师失踪,他勐然间就提醐灌顶,长默彻底明白那名一直藏匿于黑暗中,只在越人总坛时显露过一丝踪迹的神秘魔人,他真正的目标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