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小蜜》 楔子 我叫邢贝贝,十二岁前,我至少已经坐了二十八次牢。 每次和哥哥弟弟们玩,他们都想当警察,我不想和他们抢,所以我永远都只有当坏蛋的份。 每次当警察,他们都追我追到累得像条狗一样;我当坏蛋,也被追得到处乱爬,像只猴子似的。 每当又臭又累快晕倒的自己,回头看到又臭又累好像也快昏倒的哥哥弟弟们,我都会忍不住怀疑……当警察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爸爸大半时间全贡献给社会,维持社会秩序,偶尔还会被比中指兼问候全家……天晓得我见到他的时间也不多,可以的话,我也想对他比中指,叫他在我生日那天好歹陪我吃个蛋糕,但切蛋糕前,局里来的一通电话就把他叫离开家里三天,连带生日晚我一天的小香也没爸爸陪。 这让我平衡了点。 总之,在满是执法人员的家庭长大,眼见哥哥们也全踏上同样的路,我还是保有自己的坚持—我,邢贝贝,就算爸爸、爷爷、伯伯、哥哥、弟弟们拿刀子架着我,我也绝对不愿意进警校。 报告完毕! 第一章 有道黑影埋伏在柱边。 黑影的主人顶着一头未经梳整的乱翘半长发,身上是皱如酱菜的某高中制服,鬼鬼祟祟的埋伏在巨大的柱子后,只露出扫描猎物的锐利鹰眸,往门柱里端扫射。 这里是高中。 鬼鬼祟祟的邢贝贝身着高中的制服,贴在他校门口,不顾一旁经过的学生投来的异样眼光,专心搜寻她的目标。 口袋中的那张秘密纸条,可是她透过管道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里头简要记载了一名高三男学生的资料,在一叠纸张中相中他的第一眼,她整个人血液奔腾、心花怒放,开心得不得了! 不待看完资料,她便决定—就是他了! 他就是她要找的对象! 锐利鹰眸在校大门柱旁往里头努力寻找,她跷掉了最后一节课,早早就守在这,相信目标绝对不可能比她更早离开校园。 守株待兔许久,受尽异样眼光仍然专心不为所动的邢贝贝,终于见到疑似目标的纤瘦身影。 来了来了……身高莫约一七八,发色不是很黑,戴著书呆子型土里土气的银框眼镜,瘦不拉几的身材,好像会在台风天被风吹跑……这就是她要寻找的目标! 看对方头略低垂的看着地上往校门前进,邢贝贝算准时间,在他走到校门口的那刻,突然跳了出去— “同学!” 尉迟靖被突如其来冒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我很中意你!”她将一张折成方型的doublea影印纸猛地往前递,气盖山河的吼道:“你、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离校校园不远处的平价咖啡厅里,邢贝贝和尉迟靖各点了杯饮料,面对面而坐。 尉迟靖看完那封“信”,动作轻缓地将纸张摊放在桌上。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微风般清雅的嗓音开口道,细长的眼眸抬起,落在她黑里透红的脸蛋上。 眼前女孩一身健康的蜜色肌肤,及肩的黑发有些乱,制服皱得像刚从酱菜桶挖出来,长得瘦瘦小小,好似营养不良。 他在脑中搜寻自己是否在某些活动上曾与隔壁的高中有过什么互动,或是曾接触过这个像小猴仔般的女孩,可惜一无所获。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会等在校门口堵他。 “就、就是信上的意思嘛……”邢贝贝露出与其一身邋遢样非常不搭的少女娇羞样,扭捏了下。 信上的意思?尉迟靖浓眉轻挑,怀疑她要不是认错人,就是拿错纸条给他。 “你想当我的保镳?” “对!” “因为我看起来文弱,很需要保护?” “对!” “而且我家经济状况不错,得预防绑票?” “没错!” 尉迟靖将眼前的女孩从头到尾瞧过一遍,表情平和的告诉她,“同学,这玩笑不好笑。”虽然对方年级看来比他低,但她制服上的学号清楚告诉他两人同届的讯息。“我不知道你们是在玩大冒险或什么惩罚游戏,但我没空陪你,你去找下一个目标继续完成你的指令吧。” 道毕,他才想起身,但邢贝贝快他一步,已从桌子另一端飞扑了过来! “同学—不要这样啦!我是说真的!”邢贝贝激动地直接抱住他的腰不放。“你现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拜托你、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不要不要我—” 尉迟靖没想到这个身高才到他下巴,看起来干巴巴,又瘦又小只的女生,力气会那么大,被抱住的他竟挣脱不开她的束缚。 “欸,你—”他使尽全力想拔掉腰上那双手。 “我真的很缺钱,再三个月就要毕业了,可到现在我还找不到工作,你就行行好让我打个工啦!除了保护你的安全,我还可以帮你煮饭、打扫、洗衣服、抄笔记……反正只要你想得到的工作我都可以做,只要基本工资,不含劳健保也无所谓……” 邢贝贝紧抱他的腰,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要是我再没收入,毕业那天被赶出家门就得流落街头了!同学,你是我的救世主、是我的活菩萨、是我的再生父母,助人为快乐之本,我也会认真工作,绝不会占你便宜,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尉迟靖的脸颊不知是因她的蛮力,或因她在咖啡厅里大吼大叫活似在演芭乐剧的台词而涨红。 就算两人原本坐的位置是店内隐蔽的角落,但邢贝贝上演这么又抱又哀求又哭喊的剧码,瞬间集中了不少目光。 她紧攀在他身上,声音因与他拉扯而有些断续,一旁的观众听不清楚,只见到两人的互动,还以为是情侣吵架。 听到一旁传来的“唉唷,那男生好狠”、“要分手也好好谈”……诸如此类的声音,尉迟靖脸都黑了大半。 这女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在校门口堵他的气势还以为是要来告白的,那声“我很中意你”和“考虑一下我好不好”喊得那么大声,害他不好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当场拒绝,怕伤了对方的自尊,才陪她来到咖啡厅。 结果她中意他是中意他“孱弱”的身体,考虑是要他考虑给她一份工作。离愚人节还差几天,若说是“游戏”,这女生看起来又过于认真…… 她精神状况到底正不正常? “放开……” “不要离开我!” 老天!不过是放学,应该不至于在校门口遇上疯子吧? 尉迟靖满脸通红,感觉自己的腰快被勒断了!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力气不敌这猴仔般纤瘦的女孩是事实,她似乎遇上求生等大事,潜能完全被激发出来般,力大如牛。他终于放弃了与对方拉扯。 “好,我听你讲,你先放开……”不想成为注目焦点,也为了避免她在激动下会做出更可怕、更引人注目的举动,他话锋一转,先安抚她。 “你没头没尾的给我一张‘应该雇用你的十大理由’,我又不认识你,你不觉得过于突兀吗?至少也该先让我知道你是谁。”他绷紧下颔,稳住声音道。 再被她勒下去,就算他腰没断,里头的胃啊、肠啊……内脏器官恐怕也有被挤爆的危机。 “你先答应我你会认真考虑!”邢贝贝宛如他是汪洋中唯一一块浮木,紧抱不放。 这下倒好,看来就算不是遇上疯子,恐怕也会是霸王硬上弓的恶质推销员。尉迟靖被勒得几乎要翻白眼。 “你快点放手……” 地一声,大门解锁。 尉迟靖领着从踏入大楼后,便一路瞪大双眼兼张着型嘴盯着室内高档装潢瞧的邢贝贝进到屋内。 “你先坐一下。”他虚弱的示意那女孩先在客厅稍坐,尽地主之谊先进厨房倒杯水待客。 没一会儿,他便回到客厅,将水杯放上桌后,走到离她最远的对面沙发入座。 “你说吧。” 邢贝贝不好意思地揩揩脸,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对方“强抱”得差点断气,对方非但没生气,还真的愿意听她解释,这家伙真的是个大好人! “对不起呀,我太激动了,不过同学你的身子真的很差,雇用我你不吃亏的!”她再接再厉,自我推荐。 尉迟靖顶着略白的脸蛋,无力地睨了她一眼,摇摇头。 “说吧,你到底需要我怎么配合才能结束?”他还是认为她在玩游戏,但问了她又矢口否认,实在是怕这女生会再做出丢脸举动,不得已,只好让她跟着他回家再沟通。 “我不是在玩游戏,我是认真的!” 想来自己的确是忘了先说清楚讲明白,没头没尾就扑到人家身上去,难怪对方会以为她在开玩笑。邢贝贝努力地将自己现下的困境,以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解释一遍。 几分钟过去,当那口若悬河的对象终于停下来喝水解渴后,尉迟靖揉揉眉心,消化一下刚才听见的东西。 “你说你需要工作……只是因为你不想考警大?”这什么烂理由? “这事情在我家很严重!那几个死老头说我不考警校就不是邢家的孩子,叫我毕业后就搬出去自己吃自己!” 好吧,他不该看轻别人家的家务事。尉迟靖试图依刚才所听到的,给予她一些正常的建议。 “你不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份正常一点的工作?例如服务生或超商店员之类的?” 原本气鼓脸的邢贝贝,闻言又一脸不好意思的轻咳几声。“呃……我有去找过……不过我觉得那些工作不适合我。” 事实上,她工作找得勤,乱枪打鸟也曾应征上几家餐厅,不过通通上工不到一个礼拜就被老板、店长哭着求她不要再去了…… 明明她和同事相处得很好,不只曾抓到偷东西的客人,看到有猪哥客人吃女同事豆腐也会立即见义勇为的把对方打得满场跑,虽然偶尔混乱之中会不小心砸破一些碗盘、玻璃或其他东西,但她也算为了工作尽心尽力,没功劳也有苦劳嘛,竟然没一家餐厅肯继续用她! 更过分的,是她上次去另一家简餐店应征,结果对方很明白告诉她,他们收到别家同业的“善意通知”,恐怕没办法录用她—您看看,不给她工作还要断她生路,那些人真是太没天良了! 尉迟靖总觉得不需要多问,似乎就能察觉出她那句“不适合我”背后的真正含意。也清楚体认到,她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认真的机率非常高。 他感到头疼。 保镳? 刚才他希望这女生别开玩笑了,现在他反倒希望她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我不需要保镳,我想你是找错人了。”他得很努力的,才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至于过分透露出他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的讯息,怕又激刺了她,会再使出刚才那招又哭又闹的恐怖行动剧。 “我没找错,我有事先做过功课的!”他多虑了,邢贝贝丝毫没有感受到他正在拒绝自己,还兴奋的从口袋中挖出一张同她制服一般皱的纸条。“你看。” 尉迟靖接过纸条,上头有张长相与他一模一样的照片,他蹙眉将资料快速浏览过后,又摇头。 “这不是我。” “你不是尉迟靖” “不,我是尉迟靖,可是这上面的资料不完全是我的。”他将纸条又放回桌上,不敢相信自己会搞错人的邢贝贝已激动得从对面沙发爬了过来。“这上面除了我的名字、身高和体重以及就读学校外,其他都是错的。我不是乐宇集团的小开。”他将手指指向下方身家调查的那一大段。 想必她会找上他,一定是因为这段错误的身家调查。 “你骗人!你不是乐宇集团的小开,怎么会自己住这种高级住宅!”她感到青天霹雳。 尉迟靖将身体后躺,窝进沙发内,犹豫该不该对一个陌生人解释那么多。 “虽然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集团小开,不过我家里的经济状况也还算可以,这里也不是我自己住,只是我爸妈人暂时在国外工作,所以才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他简单解释。 呼……误会总算解开了。 邢贝贝呆若木鸡,陷入沉默,似乎还无法消化这讯息。 她出卖三哥的生活照才换到他某个家里是开征信社的狂热粉丝提供她这些资料,她计划了那么久,找到目标后,对方却告诉她这些资料是错误的?这要她如何接受! 尉迟靖静静的打量着她的表情变化,发现这小猴仔就算表情呆愣愣的,那双眼睛还是骨碌碌的,不断传达她现在的情绪。 虽然她很怪,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倒是有活力得漂亮。 “没关系……” 被那双大眼吸引了注意,尉迟靖没听清楚她突然冒出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没关系。”她表情还是有点愣愣的,但随着话脱口而出,像确定了什么般,态度越发坚定。“就算你不是乐宇集团的小开,但你家也算有钱对吧!” 她突然表情一变,堆起笑容,像捕获猎物的蜘蛛般,从桌上朝他爬了过来。 “同学,我跟你说,现在世风日下,每天报纸社会版都有惨案发生,尤其你那么文弱,简直就是在脸上贴著『快来绑架我’的纸条一样。雇个保镳只有好处没坏处,我呢,也绝对是个对雇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员工,而且我是社会新鲜人,没什么工作经验,对薪资要求也不高……” 尉迟靖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等等—”他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自我推荐。“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 敢情这家伙现在是打算将错就错?找错人就干脆错到底算了? “有呀,你说你家的经济状况也不错。其实我也知道啦,可以读高中的,家里经济状况肯定不会差到哪去!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歹徒只会绑架那种大门大户的人物,依我看,你这种卡在中间又没人保护的最容易成为下手目标!” 耳中听见的仿佛是外星话,尉迟靖不敢相信这女生可以自行曲解他的话到这种程度! “我要去念书了,你赶快回家吧。”他站起身,决定不再跟她瞎耗下去,只想赶快把人送走。 邢贝贝像牛皮糖般赶紧黏上去。 “同学,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身手?我告诉你,别看我是女生,我在道场长大的,道场里的学员可没人是我的对手!” 那间道场可能只收小学生。 “不,谢谢你的好意,我是真的不需要。” “我是说真的啦—” “真巧,我也是。”他头也不回的往大门走去。 邢贝贝又开始紧张了,眼前情况很明显,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金主打算把她赶出去!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是说真的!不然我露两手给你看看—你看好哦,我的必杀绝招!回、旋、踢—” 正好走到门边开了门的尉迟靖,才转过身想把身后聒噪不停的小猴子请出门,方转身,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块黑压压的鞋底。 砰地一声,他的头往后飞去,正好撞上半开的铁门。 在昏倒前,他脑中唯一的疑问,就是不知道她的绝招里有没有包含“救人”这一项? 他实在不想以那么丢脸的方式死掉啊! 第二章 司秉安左瞧瞧右瞧瞧,这张脸蛋很像他认识的那号人物,但又有点不一样。 不过十几个小时没见,怎么人就变了个样了? “老大……你的脸……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得有些惶恐。 下巴和头上很可笑地缠着纱布的尉迟靖连眼都懒得抬。“被猴子攻击。” 哪来的猴子? “需要我去抓猴子吗?”猴子该不会是哪个家伙的代号吧? “不需要,你放学时会见到她。”他冷淡道,伸手将书本翻往下一页。“等等要考试,你书看完了没?” “哈哈……我马上去看,马上去!”司秉安在干笑声中,连忙滚回自己座位上去。 在校内虽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但成绩好、脾气好,人缘不差的尉迟靖,因脸和头上的伤,整天下来受到不少关注。 他本人皆笑笑地说是在家不小心滑倒撞到,只有几乎和他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司秉安才察觉得到他皮笑肉不笑下的态度。 竟可以把老大这个对外就像入定老僧般没什么情绪的家伙搞出情绪来,对方肯定也是个高人! 他忍着好奇,好不容易撑到了放学,跟在尉迟靖身旁一同步出校园。 远远的,两人就看到一个穿着隔壁高中制服的女生,朝他们猛挥手。 “老板——老板——” 老板?司秉安偷偷瞟了身旁的老大一眼,发现老大的表情乍看虽然没什么变,但以他的解读已算是黑了一半。 看来“猴子”就是她了。 在石破天惊的呐喊声中,尉迟靖仿佛没发现对方,像面对陌生人般的直直地从她身旁走过,邢贝贝马上转身追上。 “老板!我依照约定今天开始上班了,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她献媚地抢过他的书包,帮瘦弱的雇主分担劳力活。 “把书包还我。”他伸手,下达指令。 “是!”书包被还回他手上。 “不准叫我老板。” “是!” “安静,跟好。” “遵命!” “安静就是不准说话。” “嗯呃呃呃——”她嘴巴紧闭,嗯嗯啊啊回应。 司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活像马戏团驯兽表演的景象。这只猴子到底是哪来的 半小时后回到尉迟靖家中,一路上和对方不断互相打量的司秉安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老大……她是?” “邢贝贝,高中三年良班的学生,我新聘的保镳。”他声音平板没有起伏道。“司秉安,我同学。”他简单为两人做介绍。 “你可以讲话了。” 憋了老半天终于获得大赦,邢贝贝吁出长长一股怨气。 “司秉安同学,你好你好,我是邢贝贝!是老——呃……是尉迟靖同学的员工,你可以叫我贝贝。”她伸手抓住司秉安的手,上下猛力摇晃。 司秉安看着被握住的手,脸部稍稍扭曲了下。 “你好……”他故作镇定回应。 “同学,为什么你叫老——呃,叫尉迟靖同学老大?”打过招呼,她这称职的保镳该工作了。 她是在对他做身家调查?“因为他年纪比我大,考试都靠他抓题罩我,当然喊他老大。” “哦——原来如此。”她在脑中记下。“你们认识多久了?你家住哪?” 司秉安眉挑高,意外对方真的打算问清楚他的资料。“我和靖老大从小就是邻居,我家往下搭一层电梯就到了。” 嗯,是邻居又是同学,认识了一辈子,走得又近……这种对象潜在的危机是——“请问你是异性恋吗?” 司秉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喂——” “他是。”尉迟靖听不下去了,主动替好友解围。 这种问题亏她想得出来。 “那他是双——” “秉安很正常,我也信任他。” “现在情杀的机率很……哈哈哈,大家都是好邻居、好同学!”在一双细眸注视下,她突然话锋一转,猛力拍打司秉安的肩,表现出一副麻吉的模样。被她拍打的对象则一脸僵硬。 老板意思那么明显了,邢贝贝也只好当个盲目的员工,把眼前这家伙也列入她的信任名单内。 “呃,尉——老大!你不让我喊老板,我跟司秉安同学一起喊你老大好不好?” “不好。” “那……老爷?” “……” “啊,不对不对,老爷年纪太大了,应该叫你少爷!还是叫你恩人?”这似乎比较适合。 “……不准叫我恩人。”尉迟靖额上青筋隐约跳动。 一旁有人忍不住喷笑,因而得到一记卫生眼。 “那……还是——” “不准叫我恩人,其他随便你。”他放弃和这女生沟通了。 “是,老板!” “在公开场合叫我名字就好。”他连叹气都懒了。 “遵命!” 他还是忍不住叹了气。 “对了,老板,你说今天要跟我谈薪资……”毕竟薪水是决定她接下来人生的关键,可得问清楚才行。 尉迟靖从自己书包中拿了纸笔放上桌边,在上头草草写道。 “我的零用钱不是很多,你的工时也不长,我想就直接算月薪,一个月一万,一个月有八天假,多休也不扣,你不来也可以——”他直接说出心里话。 “那个……有……有含劳健保吗?”她害羞地举手发问。 在见识过她的必杀技后,对她“含羞带怯”的态度,他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健保我可以帮你付,劳保没有。” “oh,yes!”她开心的欢呼。有健保就够她乐的了。 “还有,你要到我们学校门口等我是可以,但不要大吼大叫,在外面不要随便叫我老板,喊我名字就行。虽然我聘你当我的保镳,但我不想让人知道,太招摇,对外就说你是我朋友就好。” “如果有人问我们怎么认识的呢?”她又举手发问。 “……就说你是秉安的朋友,他介绍我们认识的。” 一旁看好戏的家伙突然瞪大了眼。怎么问题丢到他身上来了? “可是我会一直跟着你耶。”邢贝贝蹙眉,发现问题到了这说不过去。 这点同样让另外两人伤透脑筋。 她是另一间学校的学生,他们两人也没在外补习或参与其他社团活动,交友圈完全没有重叠也没互动的人,突然变得那么亲近,正常人都会怀疑他们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这……”尉迟靖暂时也想不出好的解释。 “啊,有了!”某只小猴子突然双眼发亮。“不然就说我在追你好了!我们学校很近,公车路线几乎都有重叠,就说我在公车上看到你,对你一见钟情好了!” 这句也不完全是造假,她当初确实在一叠资料中,一眼就相中他! 尉迟靖和司秉安互看一眼。 一见钟情? 他们在对方眼中看见对这四个字同样的疑问。 沉默许久,尉迟靖反覆思考后,发现似乎只有这答案最不容易让人起疑。 “好吧……就这么回答。”他面色凝重的下了决定。 明日起,他身边将会出现一个疯狂追求者。 “喝!” “刹——” 关家道场内,习武的吼叫及碰撞声响不绝于耳。此道场是邢贝贝的外祖父所开设,邢家从爷字辈开始,就是关家道场门生,直到邢贝贝的父亲娶了关家道场第二代的掌上明珠,自此亲上加亲,邢家大大小小的童年,全都是在道场度过。 在如此肃杀的环境中,此刻却有个人抱了好几叠漫画窝在角落使劲地啃,完全无视一旁被摔来摔去的人形凶器有砸到自己的可能,专心一意的研读。 “小香,贝贝在做什么?”邢家二哥邢德正刚踏入道场,便看到角落那诡异的画面。 他随手抓了四弟询问。 “她说她在做工作的前置准备。”邢香据实回答。 “贝贝找到工作了?哪家餐厅?” “好像不是哦,听她说是找到‘私人看护’之类的工作。” “怎么可能”邢德正眉头拧得死紧。“爸知道吗?” “你想咧。”让那号人物知道他女儿快要反叛成功,那家伙不来道场紧盯着她大哭大闹才有鬼! 正在道场角落劈腿拉筋兼看书的邢贝贝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为话题焦点,她正努力的要在短时间内完这几套少女漫画,好研究“追求者”这角色该如何扮演。 一、要想办法搭上同一班公车。 二、准备贴了爱心贴纸的情书。 三、准备亲手做的爱心便当。 四、随身携带可爱ok绷…… 她边看边整理重点。 每隔一段时间,还会主动换腿劈,继续拉筋。 “贝贝。” “干么?” “小香说你找到工作了?”邢德正来到妹妹身旁坐下。 “对呀,月薪一万,存个三个月,就有办法付第一个月的房租和押金了。”对二哥据实以报,可从头到尾,她头也没抬,对手上的漫画专心得很。 “你应征上的是什么工作?” “秘密。” 听见秘密两字,邢德正不知为何心虚了下,赶忙轻咳几声。 “咳……你告诉小香,就不告诉二哥?” “小香挺我,你们又不挺。”而且她也没完全让小香知道细节。 “我说,考警大又没什么不好——” “我们全家人要不是警大校友就是警大学生,有差我一个吗?”又是老话题,邢贝贝不用听完就能接话回应。 就连平时看起来最不正经的小香,前年也循邢家传统进警大去了,她原本还以为和她最亲的四哥会领着她一起革命,没想到他也临阵倒戈。 就算只剩她一个,她也绝对要坚持下去! “爸不会答应……” “所以我才要打工呀。” 他不答应,叫她吃自己,她就想办法自力更生去,反正山不转路转。 邢德正多年训练来应付犯人的凶狠和口才,遇上唯一的妹妹时完全没辙。不是他要夸自家妹妹,贝贝极富正义感,身手好,不让须眉,不当警察太糟蹋了! 但希望贝贝进警大的同时,他又希望能尊重她的意见,内心煎熬得很。 唉!要是老爸知道这件事,肯定又要吵得天翻地覆了。 “贝贝,你——” “我说——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和小香,大哥和三哥都不知道,你们两个要帮我保密哦!” 就在邢德正内心痛苦煎熬,打算再接再厉开口说服妹妹时,邢贝贝突然抬起头,一脸神秘地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瞬间,什么痛苦都没了,想到妹妹的秘密只对他一个人说(耳朵主动过滤掉四弟的名字),邢德正心中小花登时开满整片山坡。 贝贝果然还是比较爱他! 他立即将手放到嘴边比划,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回应。 尉迟靖真的多了个追求者。 那只小猴仔说要追他,便真的卯起劲来追。 她说她在公车上对他一见钟情,于是在他搭乘的那班公车上,开始出现她的踪影。 她似乎还怕有人不知道,又在校门递了次情书给他,再度大喊一次“我很喜欢你”。 还在中午时刻翻墙溜进他们学校,送来她亲手做的爱心便当,搞得人尽皆知。 一个月过去了,她适不适合当保镳他是不清楚,但这小猴子对角色扮演这部分倒很称职,现在班上没人不晓得他有这号疯狂追求者,就连教官都来向他关切过——还请他代为转告,请他校学生不要来爬校的围墙……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排在上午最后两节的体育课接近尾声了。 司秉安手上运着颗篮球,悠哉地和好友玩互传,偶尔投个篮。 “快中午了,你的疯狂粉丝人咧?” 尉迟靖懒得回应。他接到球,投了个空心进篮。 反正两人心知肚明,邢贝贝在下课钟响后十分钟内一定会出现。 “其实贝贝也不错,虽然不会打扮,看起来邋遢了点,不过她追你追得那么用心,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受她?”司秉安开玩笑道。 尉迟靖把他的话全当作耳边风,不应、不答。 “我还以为你会给她钱,叫她别来了。”司秉安话锋一转,继续讲。“花钱消灾,这样比较干脆。” 尉迟靖心想,自己一开始确实也是这意思,可他没料到后来的发展。 钱可以解决的事很简单,白纸黑字一开始就写明了,就算她不出现,钱也照领,谁晓得那家伙不只天天主动找他报到,甚至会一大早守在大楼门口等他出现,就为了送早餐给他。 如此“全套”的行径,教他很难判定她到底是真的过度热爱工作,还是想藉由努力表现换取加薪的机会。从她的举动中他看不出来。说实话,那家伙很多举动都令他难以理解。 “你真的打算让她再跟两个月?” 这问题,尉迟靖依旧没回应,脑中也没答案。 私底下老大爱耍沉默对司秉安而言并不反常,但他现在就是觉得他有点怪怪的。“老大,你想怎么处理邢贝贝的事?”难不成他真的要让她在身边跟到毕业? 以这段时间他对那小猴子的观察,邢贝贝的行动力和执行力绝对是一流,若她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恐怕会想尽办法赖住这个雇主,延长工作合约。 拖越久,这块牛皮糖就越难甩掉。 在他的追问下,尉迟靖睨了他一眼,突然叹气。“秉安,与其想这些,你不觉得该先担心你的成绩?” 他推荐的学校确定上了,要不是要照顾这成绩起起伏伏的家伙,他大可不来上课。 闷葫芦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教某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嘿嘿干笑两声,司秉安立即噤口,不敢再谈这话题。 下课铃声响起,归还运动器材后,尉迟靖才慢条斯理的避开人群,走到篮球场另一边偏远的洗手台去冲洗手上的脏污及汗水。 洗手的同时,他听到熟悉的名字。 “喂!邢贝贝,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骚扰尉迟靖?你都不觉得自己很烦吗?” 拎着一袋餐盒,刚翻墙进到a校校园,正在寻找雇主的邢贝贝,在半途遭到阻拦。 她一脸状况外的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五个女生,制服上的学号显示是同届,但她不认得这几张脸孔,肯定不是尉迟靖班上的同学。 “你们是谁?”她头冒问号。 “你管我们是谁!”其中一人推了她一把。 踉跄倒退了两步,邢贝贝看了下刚才被触碰到的肩膀,视线又转回对方身上。 “你很烦耶,明明就是隔壁校的学生,整天溜进我们学校,尉迟靖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你而已,你就不懂得适可而止吗!”又一个人推了下她肩膀,朝她叫嚣。 邢贝贝又看了一下被推撞的另一边肩膀,挑高一眉。 “整天看你追着他跑,你以为这样尉迟靖就会看上你吗?拜托,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要脸蛋没脸蛋,一副脏样!” “还不只咧,也不想想你的学校和我们学校水准差那么多,成天看你在我们学校晃来晃去,看了就碍眼!” 被几个女生堵在这偏僻的校园角落,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邢贝贝只是张着乌黑圆亮大眼,看似一脸呆样,乖乖听前方几个身材高挑、玲珑有致的女生训话。 难道a校学费贵,学生的发育也比较好? 她有股冲动想摸胸口确认一下…… “喂!不会回话呀?” “哦,我有问题。”一脸傻傻,疑似遭到欺压的小家伙举起手。“你们几个有在追尉迟靖,或是和他熟吗?” 几个女生闻言,你看我,我看她。 “关你什么事!我们看不惯你缠着他不行吗?”有人跳出来说话。 “所以就是没有喽。”她耸肩。 “反正你——” 突然,邢贝贝将餐盒摆到脚边地面,空出双手,活动了下双手关节。 “你……” 磅——地一声巨响!无预警地,邢贝贝猛然一拳打上身旁墙面。 所有目击者全呆住了。 拳头缓缓离开墙面,剥落了些许碎屑,底下竟还出现龟裂。 她转过头,朝观众挤出阴晦的微笑,沉声缓慢道:“几位同学,挡人情路是会被雷劈的,你们不知道吗?” 瞬间,瘦弱女生的背后仿佛有阴风狂作,傻呆的表情消失了,换上一脸狠戾。 什么气焰瞬间全消失无踪,几个拦路的女生面露惊恐。 “你们既不是竞争者,也不是他的好朋友,凭什么阻止我追他?蛤?”刚才一脸傻傻的小猴仔,瞬间成了山大王,朝挑衅者露出森森白牙。“告诉你们,我可是中意他很久了,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表白,除非他本人叫我走,否则我就会继续追、努力追,总有一天会感动他! “如果你们不是因为真的替他着想、为他好,就省点力气别来作乱,老娘我一大早起来准备便当,下课钟响立即拔腿狂飙赶过来可不是为了要跟你们耗时间,听这些五四三的! “如果再有下一次……”她抚掉指上的灰屑,缓慢伸展五指,展现指间力量。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她可怖笑容的威胁下,观众们不由自主猛摇头。 她再哼哼两声,前方阻碍一个跑得比一个还快,没两下就不见踪影了。 此时的另外一边—— “……老大。” “嗯?” “如果她真的想追你怎么办?” “……” “我开始担心她会对你霸王硬上弓了……”啧啧啧,好有魄力的一个女生,瞬间他都要以为她真的爱惨老大了。 某人射去一记冷眼。 “秉安……先担心自己吧。” “……呵呵呵。”好,他闭嘴。 此刻,拎着便当从体育馆沿路找到篮球场来的邢贝贝,终于见到正打算离开的他们。 “尉迟靖同学!”她开心地疾奔而来。“喏,今天的午餐。” 尉迟靖照往例收下,轻声道了声谢。 “今天是试做的新菜色哦!我觉得还不错,你吃吃看喜不喜欢。”一脸讨好的表情,丝毫不见刚才那副阴戾。 尉迟靖视线轻扫过她的十指,其中左手两指还缠了透气绷带,比上礼拜少了一半。 “嗯。”他应,脚下继续往前走。 “还有呀,那个……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跟在他身旁的邢贝贝继续跟他扯了一堆话,直到走到他们教室那栋大楼楼下。 “那我先回去喽,放学再过来。” 她俏皮地向他行了个举手礼,转身就要开溜。 后方清雅的嗓音突然唤住她。 “贝贝。” “有?”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不吃辣。” “咦?”她一脸惊讶。 可是她这段时间来做的菜,几乎半数以上都是辣的耶,收回来的便当盒也都是空的呀? “还有。” “是?” “别再破坏我们学校的公物了。” “……” 呃,他看见了? 第三章 迈入六月,温度再攀高。 对于要参加指考的高三学生来说,神经也已拉到最紧绷的最后冲刺阶段。 “啊——为什么又错!” “粗心大意。”一枝铅笔不留情地在某道算数题上圈了一处,“公式错误。”又在另一题上打了个大叉。 “老大,你就不能再教得更简单点吗?”某人哭丧着脸。 “我讲得还不够清楚?” 有人挑眉。 “当——当然清楚!是小的我资质驽钝,是我对不起你……”是他笨,他该死,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哭丧着脸,吼一吼后,司秉安又乖乖埋回去解题了。 室内空调无声凉爽,一早就来到尉迟靖家里的邢贝贝完全无视一旁的惨叫哀号,早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嘴巴开开梦周公去了。 没办法,她家没冷气吹,又热得要死,来到这高级住宅,不只凉爽舒服,她的雇主忙着对某个快被佛脚踢开的家伙进行特训,没她的事,她晾在一旁,自然而然就找了块空地躺下,感受奢侈的冰冷,也理所当然的睡着了。 “可恶……为什么我在这受苦受难,她却在那里睡大觉……”即便在做计算,司秉安嘴巴还是不得闲。 尉迟靖闻言瞟了一旁在地上躺成大字的家伙一眼。 真是豪迈的睡姿。 假日不再穿着制服的邢贝贝改套了件条纹t恤和五分裤,头发还是一样乱,身上没半点饰品,只有长期经阳光洗礼的肤色发出健康的自然光泽。 她这样子走在街上,说她是小学生他都相信。 “因为你要考的是k大,她不是。” “为什么你不去念别间……” “嗯?” “没事没事!我在算!我在算!” 某人扬扬眉,满意地窝回沙发,继续未看完的书。 a高中也算得上颇有名气的“贵”族学校,现下已接近毕业,学校已全面开放高三学生可选择在家自修,或是到校集中冲刺。 司秉安现下每日都到尉迟靖家里接受一对一的荼毒,两人都没去学校,自然地,邢贝贝每天下课也直接到这儿来报到。 因为老板要照顾那家伙的成绩,她自然也得帮老板分忧,打理起两人的吃食,别让他念书念到血糖过低给饿昏饿死了。 中午时间一到,不用人叫的邢贝贝自动醒来,问候两位大爷想吃什么。 尉迟靖瞟了那仿佛有体内闹钟的家伙一眼,缓缓说出“不辣的”三字。 虽然是浅显易懂,但邢贝贝对于老板对吃的东西到底是挑还是不挑一事,始终抓不着边际。 “我要吃辣的,越辣越好!”另一个苦命的家伙幽怨开口。 “吃辣上火,心浮气躁不利读书。”魔头道。 “……可以吃的就好。” “呃……我知道了,我、我马上去买!”实在是怕了那道哀怨目光,邢贝贝立即逃离现场。 好可怜哦,同为嗜辣一族,她完全能体会司秉安的感受! 待邢贝贝买完午餐,已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终于获得特赦可暂时放下笔杆,司秉安差点没欢呼。 “贝贝,你打算考哪间学校?”用餐时,司秉安闲聊地问。“还是你已经有学校念了?” “我还不知道耶。” “快考试了,你还不知道?”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升学耶。”她边扒饭边道。 “我对念书没多大兴趣,本来想找保全那类的工作,可是我身高太矮了。要升学的话,学费也很麻烦……还是老板,你要再继续雇用我?” 果然,抓到机会,她立即又毛遂自荐。 司秉安心惊胆战地偷觑向一旁闷不吭声的人。见尉迟靖只是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应地收回视线,继续吃他的饭。 “嘿嘿……”这下换邢贝贝干笑,只是她脸皮比司秉安厚得多。“老板,你不觉得我很好用吗?耐劳耐操耶!” 不应。 “而且上大学后杂事很多,这时有个人跑腿多好呀,对不对?”她还拼命跟司秉安打pass,要他帮她讲几句好话。后者尴尬一笑,爱莫能助。 还是不应。 好吧,老板不打算回应这问题。邢贝贝摸摸鼻子回去吃饭。 “反正我先搬出家里比较实在。”她自语咕哝。 要不就去扛砖头、水泥。她力气大,劳力活的薪资也不差咧! 几天后,到了毕业典礼。j高中和a高中隔了一个礼拜,相继举行。 早一个礼拜毕业的邢贝贝俨然家长代表,全程在旁参与观看。 中途,她见到几张熟面孔,微笑招呼,其中几位却像见着猫的老鼠,慌忙逃命。攀了个把月的墙,就连a高中的教官都认得她了,还过来跟她聊了两句,顺道感叹没在毕业前见到她追男成功真是可惜,鼓励她再接再厉。 她和教官向来投缘,尤其还是个挺她的教官,很快就和对方成了麻吉。 坐在礼堂楼上观看典礼进行,除了深深感叹明明两间学校那么近,j校毕业典礼像火炎炼狱,a校却有高级礼堂和冷气吹,未免也差太多之外,质感好像也有差那么一点。 a校的制服本就好看,今日竟还有人穿西装或小礼服出席,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典礼流畅进行,她见到老板大人多次上台领奖。今日的他还是老样子,那套制服,只不过多加了外套,同样的银框眼镜,同样的发型,同样那副看起来会被强风吹走的模样,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呃,说实话,相处的这两个多月来,她发现老板私底下其实不太笑,不想理人时也能完全不搭理人,和他对其他同学的和善客气有点不同。 大概是因为她得仰赖他鼻息过活,看他对司秉安也是这态度,而司秉安同样也得仰赖他的帮助。 啧啧,想不到老板竟是这种欺压下人的恶员外!不过……他给了她工作和薪资,又将自己的私人时间拿去教司秉安念书…… 呃……老板是善人、是大善人呀! 有奶便是娘。他给了她一条生路,他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奶妈了! 实在是太无聊了,邢贝贝独自一人在看台上到处乱瞄,心思百转,心中自语自言、自问自答好不乐乎! 眼神又一个流转,突然,她视线落锁在某个目标上。 再寻着那目标的视线,她看到正在台上受奖的老板。而台下这号人物,盯着老板状似思索的表情让她感觉不对。就是一股直觉,只稍一眼,她的目光便紧锁住站在礼堂门边那名穿着西服的中年人,眉心倏地皱起。 她清楚看到当尉迟靖下台后,那人的目光还跟了他好一阵子才移开。可一直到典礼结束,那家伙始终站在那,静静观赏,礼毕的那刻,只见他上前和不远处的一位毕业生说了几句话,便退出礼堂离去,乍看似乎与其他观礼来宾无异。 眉心又皱了皱,她还没厘清是否自己多心,但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赶紧下楼准备迎接老板去。 “尉迟靖同学,我替你拿东西!”见到老板朝自己走来,手上满满的奖状、奖品,邢贝贝立即上前代劳。“饿了吗?要不先吃点东西,还是累了要先回家休息?”她一贴上立即又聒噪起来。 在学校,尉迟靖唇边始终保持淡淡的笑意。 “先等秉安,老师抓他去训话。” “嗄?都毕业了还要训话?” “他要考k大,老师很担心他的成绩。”他勾唇微笑。 “k大?哇,看不出来他成绩有那么好!”或者该说那么有挑战精神,那家伙脸上摆明就写了“我很混”呀。 尉迟靖但笑不语。 等待时,几个同届的同学甚至学妹陆续上前找他攀谈,还有人大胆开口跟他要了扣子,还不只一个。 他皆客气应对,几乎有求必应,完全就是个和善的好好先生。 但待他外套钮扣消失了三颗后,他便低语朝她道:“我们到别的地方等。” 邢贝贝好像有点感觉得出来,老板应是有些不耐烦了。她颇讶异自己好像开始能解读出一些些他言行之下的态度。 两人往人烟较少的后庭移动。 “老板,没想到你女人缘还挺不错的嘛。”看起来瘦弱归瘦弱,还是有少女欣赏他。她睇了他一眼。 “那是因为我年纪比较大,新鲜特别罢了。”他淡道。 “你那时病得很严重吗?”听秉安提过,老板因为小时身体不好曾休学一年,因此年纪比同届的同学还大上一、两岁。 “还好,只是我从小身体就不好,那时又刚好爆发sars,家里担心,就干脆安排我休学静养。” “所以你那时是得什么病呀?” “死不了人的病。” ……好吧,老板大人不想聊这话题了。 来到接近后庭的回廊,因这已经远离人群,算隐蔽,两人就此停下脚步。 邢贝贝手上抱着雇主的奖状、礼物,继续东扯西聊。 “这么说来,你家人很宝贝你哦。” “我是独子。” 邢贝贝不太懂得独子是怎么一回事,从她出生那刻起,上头就已经有了四个哥哥,更别说那一箩筐的堂表兄弟姐妹。 “不然我哥哥分送一半给你好了。”她开开玩笑话。“我有四个哥哥哦,堂兄弟也有七个,我家男丁旺盛得不得了。” 尉迟靖睨了她一眼,若有似无的勾唇,丢出一句,“难怪那么野。” 今日,他算难得有兴致的回了她不少话,还看似玩笑调侃她。 毕业后,相处的时日也剩不多了。 “唉,也不是我愿意的呀,谁教他们……” 讲起她那永远只能玩官兵抓强盗的悲惨童年,她是说得声泪俱下,小时候的她就像斗牛用的那块红幔,后头总有一群猛牛追着跑,很吓人的呀! 聒噪到了一半,邢贝贝发现有人过来了。 竟然是刚才礼堂中,站在门边的那个中年男子。 她略皱眉,瞬间分心了下。尉迟靖察觉她的目光,也转头过去看了眼。 今日毕业典礼,毕业生的家长亲友们很多,这儿又是通往后门的通道之一,有人经过不足为奇。只稍一眼,他便又返身,没再留意。 但才回头,身后突然加速的步伐声敲响了脑内警铃。 身前的小家伙倏地一声大吼,在他还来不及做反应前,已将手上东西全往他后方砸去。 他被猛力推开,狠狠撞上一旁梁柱,待视线再看清楚时,只见白花花的光,一闪一闪…… 对方手上有刀。 “贝贝!” 嘶——狠狠一声抽气! “妈啦——痛死我了!” “贝贝,你说什么?” “呃……我是说我有点痛……”痛到龇牙咧嘴的某人,咬咬牙,硬是把脏话全忍下来。 “小小年纪就逞凶斗狠。” “啊,我是救人耶?”她抗议! “那么爱救,怎么不去把报考简章填一填?” “……” “哑巴啦?” “大哥……”饶了她吧。 “叫什么大哥,老子笔录还没做完,叫我邢警官!” “……是,邢警官。”她家到底有多少个邢警官? 沉默了一会儿。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爸,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大哥!我最爱你了!”某人飞扑了过去,外加奉送一个脸颊热吻。 仿佛已经过了半天,外面仍是艳阳高照。 尉迟靖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床上,窗外刺目的反光令他眯了眯眼。 此刻传来敲门声,他转过头。 “尉迟先生,警局和医院这里都没问题了,接下来的我会再处理。”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进入病房。 “谢谢你,段律师。”尉迟靖朝对方道谢。 “这是我分内事,应该的。”对方回以一笑。“对了,稍早在你身旁的那小女生又回到医院来了,现在被拦在外头。” 尉迟靖沉默了会儿。“跟她说我睡了,请她后天直接过去我那。” “尉迟先生打算后天出院?” “今晚。” 段律师看来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上头的家务事,自己不好插嘴。 “还有,替我叫秉安回来。”他又冒出一句。 “董事长那边……” “说我坚持。” “是。” 听见回答,尉迟靖视线望向天花板,缓缓闭上眼。段律师见状,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尉迟先生,没事的话……” “段叔。”床上的人突然唤。 “少爷?” 床上的人闭着眼,幽幽开口,“病床我躺腻了。” 只有一句话,看着床上已闭眼假寐的男子,段律师默然。 躺在病床上的尉迟靖也不再开口。 爸那圈子腥风血雨,外公这边的商界也不是天下太平。但他知道,外公的安排不见得最为安全,却是相对风险较低的方法。只有外公这边的背景及人脉才能在发生今日这种事时,将案子搓掉,让他继续当个路人甲。 今时今日,低调才是他的保命最佳良药。 “少——”段律师想说些什么。 “算了,刚才我什么也没说。”他摆摆手,收回自己一时的情绪发言。 现在,还由不得他任性。 一日没工作,薪水便领得不安心。 当邢贝贝隔了两日再见到尉迟靖时,整个人愧疚的扑上前去。 “老板!” 尉迟靖当场被她撞退两步。 “……下来。”挂在他身上成何体统。 “对不起,我把你的礼物摔坏好几个,我有去领钱了,三千块够不够赔呀?”邢贝贝立即跳开,从口袋里挖了三张千元大钞,战战兢兢地呈上。 尉迟靖斜瞄了她一眼,确认她还是那副活蹦乱跳的模样,直接掉头走掉。 “关门。” “是——” 关门落锁后,她捧着钱继续跟上。 “老板,是不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咦?司秉安,你的脸怎么了?!”进到客厅,见到桌旁那位低头看书的仁兄,邢贝贝惊叫。 司秉安左脸颊整个肿了起来,紫紫红红,肯定是瘀血了。 “我爸打的。”脸显得有些狼狈的司秉安抬起头,勉强扯了个笑。 “他家暴?”哇靠,很严重耶! “因为我成绩太差。” 邢贝贝皱眉。“你爸想要你上麻省理工学院吗?”能读a高中,基本上成绩肯定已经有一定水准了,怎么可能太差。 “没差啦,再几天就会消了。”司秉安苦笑,打哈哈带过。“别糗我了。” 好吧,人家都不想提了,邢贝贝只好也当作没看见他肿得像猪头的模样。 “老板,钱——” “不用。” “可是——” “反正那些东西我原本就用不到,拿回来也是丢掉。”他再度打断她。 “呃,那我不就省了一笔?”她手上还抓着一张千元大钞。 视线原本已在书上的尉迟靖,闻言瞟了她一眼,似乎眼神就代表了回答。 好吧,能省则省。邢贝贝将钱塞回口袋去。 “你的伤口好点了没?”见她手臂上一条细细红褐色的痂,尉迟靖问。 “这个呀?两天就收得差不多了。” “手指呢?”他再往下眯,瞟向她的手指。 她甩甩十根手指。“手指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完全不痛!” 拜托,她实战经验那么丰富,小时候有段时间还老是和哥哥们跑去盖房子的工地玩劈砖比赛——当然东窗事发后会被扁。总之她的十指勇健得很。 尉迟靖缓缓收回目光,继续看他的书。“我倒是很痛。” 闻言,邢贝贝干笑了几声。 凶手就是她…… 话说当天,她想也没想的冲上去和人搏斗,对方虽然拿刀,但根本就不是练家子,没两下就被打昏了。只是一开始听到老板喊她时分心了下,不小心被刀锋划过,但伤口也很浅,反倒是尉迟靖被她那大力一推撞上梁柱,成了无辜受害者。 她本人则不痛不痒的离开现场,是后来大哥故意在她伤口上多按了一下,才真的痛到她哀哀叫。 “呃,老板,你的身体还好吧?”现在关心会不会太晚? “看起来像不好的样子吗?” “前天我有问医生,医生说没事……只是以防万一检查一下。” “那就没事。” 好佳在、好佳在。“那——” “秉安在念书,安静。” 聒噪的小猴子立即消音。 室内再度安静,偶尔才传出尉迟靖和司秉安讨论习题的声音。 至于没事做的邢贝贝,老样子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睡着了。直至中午,才再度出门买午餐。 在某只小猴子踏出门后,室内响起对话。 “老大,贝贝没穿鞋子,她的脚底是黑的。” “……” “她可能是从家里溜出来。” “……嗯。”难怪他感觉她今天更邋遢了点。 那小猴子家里全是执法人员,就算他们来查他,以外公的本事,加上多年刻意留下的证据,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对方只当他是“尉迟靖”,而非另一个名字。 可就算是“尉迟靖”,这身份也不是很安全,没有正常的家庭会接受家里唯一的小女儿去从事这种危险工作。 依邢家的情况,就算要涉险,应也是为了国家、正义,而不是去当私人保镳。 尤其只是个企业家后代的私人保镳。 “贝贝的个性很……执着。”司秉安想了想,挑了这句形容词。“是朋友的话我会欣赏她。”不过现在的情况,他们并不适合当朋友。“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结束合约?”他问。毕业典礼那日,邢贝贝算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至少该在分道扬镳前送份礼物。 记得老大当初跟她签的纸约,只写了到毕业,但邢贝贝今天还是跑来了,依她的工作情况,她根本就是把工作融入生活中,一直在“超时”工作。 尉迟靖是最清楚她花了多少时间在自己身上的人。他沉默了会儿,缓声回应,“我再想想。” 不待他想,在半个多小时后的用餐过程中,邢贝贝主动提及。 “老板,我们都毕业了耶。” 另外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小猴子要主动出击了。 “嗯。”尉迟靖迟了几秒,才应。 “我这三个月的表现您还满意吗?”笑咪咪,笑咪咪,某个小家伙亮出一排白牙,笑容十足诚恳。 这小猴子竟也玩迂回战术这招。 “太招摇了。”继续吃饭,待将口中东西吞下肚后,尉迟靖才吐出这句。 啊咧?邢贝贝一脸讶异,不敢相信听到的会是这句话。 啊,好歹……好歹她大前天那么神勇,虽然差点把他娇弱的身子骨撞散,不过也阻止了凶手行凶,没小功也有支嘉奖吧? “呃……老板,我每天都帮你准备便当?” “我不吃辣,你煮了一个月的宫保鸡丁和麻婆豆腐。” “我一开始不知道呀。” “菜有时太咸,有时太甜。” “……”好吧,老板嘴很挑。“我每天接你放学。” “这不是应该的吗?” ……是没错。 “我大前天救了你耶。” “你确定?”他挑眉,抬眸扫过去一眼。 “呃……就……功过相抵,应该还是有嘉奖呀……”不知为何,被他睇了那眼后,自己突然心虚。 “贝贝,关于这件事我的确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被刺中一刀,也可能不会,但实际状况是我没被刺中,却被你推去撞柱子。”虽说状况紧急,但撞墙也会撞死人的,他不确定被瑞士小刀刺一刀和当场撞死哪个比较惨。 好吧……功过相抵,连支嘉奖也没有,扯平。邢贝贝整张脸垮了下来。 “那……”她绞尽脑汁,努力回想自己这三个月来还做了什么可以拿出来邀功的事迹。“那……啊!有有有,我扮成追求你的角色,这就很成功了对吧!连你们学校教官都知道我在追你。” 啊哈,让她找到一项完美的事迹了吧! 这下尉迟靖终于没立即反驳了。邢贝贝抓住机会,更加卯起来自吹自擂。 “你看嘛,就是因为我扮演得太成功,所以我天天黏着你也没人怀疑我是你的保镳,像这次的事情虽然说是误认,不过你家若是开公司的,这种被解雇后挟怨报复的事绝对有可能发生,到时候那些人也会像大前天那样,等你落单或身边只剩我这种弱女子时才会下手,这时有没有我就差很多了对吧!” 尉迟靖放下筷子,看着她这位“弱女子”,状似沉思。 许久,他轻叹口气。 “贝贝,说实话,我真的不需要保镳。”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重点是她需要收入呀!邢贝贝在心中呐喊。 尉迟靖脸露为难,又叹。 “这次的事真的是意外,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时,我不会随便落单,遇上类似情况,也会先跑往人多的地方。”言下之意,就是若不是和她在一起,他不会走到那种偏僻角落去让人有机可乘。 某个家伙快落泪了。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老板真的很机车,很难伺候耶!恶员外! “况且……你说你扮演的角色,在我上大学后就不适用了。若你不读大学,又当我的保镳,岂不是整天跟着我?就算你没整天跟着我,但又没其他工作,只要有心人随口一问,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有问题了。” 邢贝贝一愣。 “呃……”这么说也有道理。“那要怎么办?” 对方一脸爱莫能助地耸肩,之后继续吃饭,独留她一人急得快跳脚。 “那我……我……”怎么办怎么办?“我……啊!我和你考同一间学校!” 此话一出,空间内另外两人动作同时顿住。 至于话主本人,则越想越有道理,迳自一个头猛点。 “对呀,我和你读同一间学校的话就没问题了,从高中追到同一所大学……嗯,这么一来我的角色就更无懈可击了!啊,老板,我说的没错吧?” 她说得滔滔不绝,一旁的司秉安是听得心惊胆战。他低头扒饭,偷偷往老大那觑了一眼。 尉迟靖似乎相当意外她的说法,蹙眉,再度陷入沉思。 他思考良久,久到邢贝贝觉得天色和自己的心情都快黑一半了,才缓慢回应。 “其实,你说的这方法可行。” 某只小猴双眼瞬间发亮。 “不过,那也要你考得上k大。”他看着她,轻轻叹息。“贝贝,我知道你缺钱,可是我也不该没原由就拿钱帮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知道、我知道。” “这样吧,如果你考得上k大,我就再雇用你,至于学费,因为你是为了我工作才去念大学,学费部分我可以帮忙负担,薪水也会依情况再调整。” “老板……”呜,对不起,我错怪您了……您真是大好人!“那我们先签合约吧?” 他摇头,浅浅一笑。“等你考上再说吧,我说了就不会赖帐。” “没问题!我一定会考上!”离考试剩不到两个礼拜也没差,她跟它拼了! 看她登时燃起熊熊火焰,斗志旺盛的模样,尉迟靖笑了笑,回头,却看到另一张脸,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他挑眉,似乎在询问对方有什么意见? 司秉安立即垂下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没听见。 唔……这肯定是误会、误会……绝对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某个家伙努力在口中塞满食物,强迫洗脑自己。 第四章 一夜灯火,绚烂。 气派的bmw跑车在夜色中急驶而来,停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宏伟建筑前,两名年轻男子步下车,立即被入口的黑衣围事挡下,几句交谈,便再度放行,让两人入内。 建筑物内部与外观相比不遑多让,纸醉金迷,酒绿灯红,衣不蔽体的曼妙年轻女子来回穿梭,巧笑倩兮,钞票堆砌出的天堂,绝对能让上门寻欢的宾客尽兴。 有人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包厢,两名年轻男子一现身,包厢内的人立即上前热烈欢迎。 “来了来了,快,快进来坐!” 尉迟靖脱下了身上黑色风衣,一手爬过披散在前额的黑发,露出他的脸蛋。此刻的他,鼻梁上并没有平时不离身的银框眼镜。 “荣叔,好久不见。”他露出久违的笑容。 “好、好、好,没少半根头发,就是还太瘦了。”被唤荣叔,外型草莽的中年男子热络地拍拍他的肩,招呼他入座。“把我的酒拿来!” “荣叔,不用了,我不喝。”尉迟靖婉拒。“我明天还要去公司。” 司崇荣愣了下。 “看我糊涂,都忘了你暑假还要做事。”他斥退一旁的服务生,直接领着他在包厢内坐下。“荣叔前几天有收到你爸的信,他在里头过得不错,要你不必担心,他偶尔还会画个图,看看书,没意外的话,再几年就可以申请假释。” “嗯。”尉迟靖安静聆听。 “他要我问你你现在过得如何,我跟他说我让安仔那混小子跟着你,若是你少一根毛,那家伙也不用回家了!” 尉迟靖笑了笑。 “上次我差点就要打死这个没用的家伙,叫他好好跟着也能让你落单出事,你家那老妖怪还派人来说我们的人没半点用处,叫我们滚蛋,xx娘的,要不是那老妖怪是你外公,恁杯早就拳头招呼过去! “现在放暑假要你去公司做事,不准我们的人跟,安仔那小子倒好,你在忙,他是整天都在玩,玩到天都要翻过去,拳脚功夫没什么长进,前阵子还被他哥打着玩,嗤,见笑!” 进门后,便安静找了角落自动坐下的司秉安,一脸无奈地面对老爸的奚落,话也不敢回一句。 “秉安不爱念书,跟着我上课已经很辛苦了,暑假放松一下应该的。”尉迟靖笑着替他说话。 要一个不爱念书的家伙乖乖去上学,还得念出一番成绩,也着实像是酷刑。 “还好这小子有给我考上学校,要是没考上,看恁杯怎么捏死他!” 口头上教训儿子完后,司崇荣又话锋一转。 “对了,阿靖呀,邢家那个小鬼,你打算怎样?” 话题突然绕到那只小猴子身上,尉迟靖扬了扬眉。 “你也知道她家很多‘鸽子’,荣叔我是觉得别和她扯上关系,卡安心。” “荣叔,邢贝贝有她的用处。”他缓缓解释。“我和秉安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一直同进同出,会惹人怀疑。”两个年轻男子,既没出去跑趴也没在外头鬼混,还整天腻在一起,久了一定会让人特别注意。因此就算两人同住一栋大楼,他还是时常落单自己回家。 “可是我们这里……” “荣叔,你忘了,我已经过去我外公那里了。” 司崇荣闻言就一肚子气。 “好啦好啦,随便你家那只老妖怪安爪共啦!”他不爽地嚷嚷。“外孙都赔给他了,要划清关系就给他去划,再怎么划都改变不了小时候恁杯帮你换过尿布的事实啦!” “爸呀!”司秉安受不了地翻白眼。 “爸恁老师啦!叫魂哦。” 两父子你来我往回了几句,司秉安差点被老爸当出气筒给扁上一顿。 骂也骂够了,毕竟今日的主角不是自己,司崇荣转身又恢复一脸笑意。 “难得久久才见一次面,你阿爸不在,换荣叔照顾你。”他打个手势,没多久,包厢门开,领班领着一票年轻女性鱼贯进入。 一票美女一字排开,轻凉薄纱或镂空旗袍……各式各样的服装,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布料都是轻薄短小,几乎遮掩不住底下胴体。 “来来,挑自己喜欢的,麦客气!你们给我好好招待呀。” 夜已深,辉煌的宫殿,歌舞持续。 晴空朗朗,郁郁大树,校园内古朴建筑与新颖大楼参杂坐落,钟响,授课教授漫步进到教室,室内嘈杂平息。 发色斑白的教授先戴上了颈间链子悬挂的眼镜,环视教室半圈,露出和蔼笑容。 “邢贝贝同学。” “……” “你不用躲,我看到你了。” “……” “我知道这节你们班上没课,你就乖乖旁听,下课交一份笔记给我。” “谢谢教授!”某个躲在桌下的家伙立即跳出来献媚道谢。“教授,我好喜欢上你的课哦!” “少来,教授可没有你旁边那男生那么帅。” 此话一出,班上笑成一团。 “男人要有内涵才有魅力,可惜教授已经结婚了,不然像教授那么有魅力的熟男,我一定被迷得团团转,哪轮得到他!” “巧言令色。”老教授被这小鬼头逗笑,睁只眼闭只眼,任她留在班上。 当初经过一个多礼拜的冲刺,邢贝贝如愿考上k大,开开心心的和老板当同学去。 可惜她明明选了同一科系,却被分到不同班级,司秉安则是吊车尾安全上垒,与尉迟靖同在一班。 但司秉安在得知邢贝贝成绩考得比他好的那刻倒是遭受不小打击,谁想得到这只看来比他更混的小猴仔,在j高中时竟是奖学金常客,成绩好得很,害他为此怨怼了好一阵子。 高三最后三个月的戏码,换了个时空地点重演,邢贝贝继续扮演她的角色,大学新生活开始不到半个月,同系的两班同学没人不知道她从高中一路追着尉迟靖追到大学来的浪漫爱情故事;不到半学期,连系上的教职员及学长姐们都知道了;一学期过去,就连他系也有所闻,可应证了尉迟靖当初说的那句,邢贝贝果真“招摇”得很。 四季更迭,很快地,忙碌的大一就这么过去了。 “老板!”某只小猴仔又飞扑上来。 暑假快结束,刚回到家里的尉迟靖,迎面而来就是如此热情的欢迎。 “……下来。”又挂上来。 “实习好玩吗?我每隔两三天都有过来打扫哦,干净溜溜!” 从他身上跳开的邢贝贝,立即帮他拎走行李。 尉迟靖环顾一眼久违的家,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不在时会变怎样,他相信这小猴子会搞定一切。 他走到客厅,直接坐下休息。 “秉安呢?不是他去接你的吗?” “楼下,等等会上来。” “实习好玩吗?” “普通。” 在暑假开始的前一天,他便告诉她自己得依家里安排到公司去实习两个月,并将备份钥匙交给她,让她能自由进出。 “暑假你们两个都不在,我无聊死了。”客厅里的那位大爷跷起二郎腿,看起电视,邢贝贝则将他的行李放回他房间后,来到他身边继续聒噪,报告自己暑假大小事。 暑假她被抓去道场当教练,又和高中以及大学新同学各出去玩了一趟,以及她老爸在她考上k大后,至今还是给她一副死人脸。 尉迟靖老样子的,像是有在听她讲又像没有,视线盯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紧绷了两个月的神经,在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对了,老板,我有买礼物给你和秉安哦。”邢贝贝突然想到,跑去翻了下自己的包包,挖出两瓶装满彩色沙子及贝壳的小玻璃瓶。“我去垦丁买的。” 睇了她手上的小东西一眼,他看似没多大兴趣。“谢谢。” “我买了两种颜色的,不知道秉安喜欢哪个?”她看着两瓶沙子,犹豫该如何分配。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看着电视的家伙凉凉道。 “嗄?”真的假的? 对方还没回应,门铃已先响起,邢贝贝跑去开门,来者正是司秉安,她正好抓他本人问。 “秉安,我有买礼物给你耶,可是老板说你不喜欢这个。”她将手上的瓶子拿给他看。 “我不喜欢?”他疑惑,才想问,正好瞧见她背后那男人淡漠扫过来的一眼,立即转口道:“嗯……我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 “那我就都送给老板喽。” “摆到电视上就好。”尉迟靖示意。 司秉安瞧了她一会儿,突然问:“贝贝,你是不是又变黑了?” “我上个月去垦丁玩了两天,你要看照片吗?” “有泳装美女吗?” “哈哈哈,有我的,要不要看?” “呃……不用了。” 某人很豪迈的开玩笑,但另一个可笑不出来。 暑假接近尾声,熟悉的人事物逐渐归位,紧接着就是开学。 旧人去,新人来,不过一个暑假,不久前的青涩新生,也晋升一级,成了学长学姐。校园里,一下子又多了一票新鲜面孔。 “学长!” 下课钟响,一群学生鱼贯步出视听室,准备移动往下节授课的地点。半途,有道俏丽身影钻入三两移动的人群中,直奔目标身前。 “学长、学长,你有女朋友吗?”一年级的某个可爱学妹劈头直问。 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拦下,原本正在与人交谈的尉迟靖面露疑惑,和身旁的司秉安互看一眼,不确定对方是在问谁。 “尉迟靖学长,你有女朋友吗?”学妹笑得非常灿烂,冲着目标再问一遍。 “他有人追了。”他还没回答,一旁的司秉安就先主动替他补充。 “我知道,是那个黑黑的学姐对不对?”看来学妹也是做过功课的。 尉迟靖只扬起微笑,没正面回应。 “我听说那学姐从高三追你追到现在,既然你没答应,就代表别人都还有机会,对不对?”虽然对方态度不甚热络,但她就喜欢学长温和低调的感觉,觉得他浅浅的笑容迷死人了! “学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和人抢?”司秉安好心给予建议。他可不觉得有女人挨得住邢贝贝的一拳。 “他们又没交往,这叫公平竞争!”可爱的学妹笑得俏皮。“而且我觉得我比学姐漂亮多了,学长不觉得吗?” 以上的对话——在几个小时内,便原封不动、非常完整的传到了邢贝贝耳中。 传到的同时,她也被一群愤慨的女同学包围。 “贝贝,输人不输阵,为了我们二年级的面子,你要争气!” “她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敢跟学姐抢,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贝贝,不是我们要说你,你不能好好打扮一下吗?至少穿个裙子嘛,就算没裙子,至少也穿条像样的牛仔裤,哪有女生整年不是运动裤就是休闲裤。 “还有呀,你的手毛腿毛也处理一下,眉毛的杂毛拔一拔,唉,现在要你防晒是来不及了,不过还好你黑归黑,皮肤还不错……唉唷!你屁股不错,好翘!可惜就胸部……嗯……没关系,多贴两层nubra还是可以欺敌。” 娇小的邢贝贝被女同学们包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谆谆教诲,还被猛吃豆腐,想躲都躲不掉。 “呃,同学们……”面对女同学们的集体性骚扰,她浑身不自在。“你们不要激动——啊!”谁偷捏她屁股?! “拜托,我们怎么能不激动!”众女齐吼。 就算平时活泼好动,个性又大刺刺,但突然面对这般阵仗,尤其谈论的又是自己无法驾驭的话题,邢贝贝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到底为什么要那么激动呀? “贝贝,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呀,现在学妹来跟你下战帖了,你也不想想你追了尉迟靖那么久,现在半途杀出程咬金,要是他答应和学妹交往,你过去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如果他们真的交往,之后他身边就没你的位置,他女朋友不可能会让你像现在这样死缠着他啦。” “咦?”邢贝贝瞬间花容失色,一脸惊恐,总算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说到底,你追了尉迟靖那么久,他还是只当你是朋友,肯定就是因为你都不打扮的关系,没半点女人味,要是我是男生,也很难对你产生什么遐想。” “这礼拜的迎新舞会,你一定要好好争口气,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那学妹得逞!” 众女磨刀霍霍,小猴子的改造计划要开始了。 喀、喀、喀、喀、喀、喀、喀…… 不甚规律的刺耳敲击声在室内回荡,响了,又停,再响,再停,如此这般,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尉迟靖视线由书页上往上抬,瞧了眼时钟——晚上九点半——再望向那个在室内穿着高跟鞋,路走得歪七扭八的奇特生物。 “鞋子声音很吵。”终于受够了这噪音。语毕,他垂下眸,继续看书。 闻言,姿势诡异的邢贝贝,立即停下步伐。 “高跟鞋跟好难走。”她吐吐舌头,被这双足足有十公分高的鞋折磨得苦哈哈。 “穿平底鞋就好。”看书的人温温吐出一句。 “我也想呀,可是她们说我太矮了,穿高跟鞋才会有气势。” 她脱掉了鞋子,脚踩上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打算回家后再练习。 天啊,回到地面的感觉真好! “你穿,别人也会穿,还不是一样矮。” “可是我原本就矮,如果别人再增高,我不就更矮?” “结果都一样。”反正就是矮。 “不一样啦,”邢贝贝抱着鞋子回到沙发旁,小心翼翼地将新鞋放回鞋盒内收好。“高跟鞋比较性感,比较有女人味。” 被抓去密集特训了两天,好学生如她可是谨记老师们的谆谆教诲。 尉迟靖闻言又睇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确认她所谓的“性感”和“女人味”是什么玩意儿。 将鞋收好后,邢贝贝又拎了一袋纸袋,坐到尉迟靖身旁,将袋子里的衣服全倒出来,摊在沙发上。 “老板,你觉得这件衣服好看吗?”她将今日逛街的战利品一一秀给他看。“我觉得这件衣服好可爱哦!还有这件,它背后是用绑的,很特别耶,还有这裙子……” 原本不想搭理她,但那小麻雀在他耳边不断吱吱喳喳,比手划脚,尉迟靖不得不再度放下手边阅读中的书本,将注意力分过去。 “……那家店的衣服款式比较性感,之后我又试穿两套,小可她们觉得还是这家比较适合我,不过重点还是要看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她们叫我先回来打探一下你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买另外那套。”落落长的逛街实录终于报告完毕。 所以她现在是在跟他“打探”?如此直白的交代,尉迟靖感受不到丝毫打探的意思。 他稍微扫过那些衣服样式,就是女生的衣服,大致还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见她形容得眉飞色舞,他反问:“今天逛街很开心?” “嗯!很好玩呀。我们后来还去小可家哦,她房间好梦幻,还有一只快和我一样高的维尼熊玩偶,她很喜欢维尼,房间超多维尼的东西!”她说得双眼闪闪发亮。“她有帮我试妆,我第一次化妆耶,可是她说她的粉饼太白了,不适合我,明天要再带我去买粉饼。” 这小家伙一说,尉迟靖才注意到她脸上的些微变化。 小家伙的眉毛变细了,脸上原本的汗毛也消失不少,整张脸变得光滑干净。 他又望向她裸露在衣外的手脚,同样光滑,连根毛也不剩。他眉扬了扬。这小猴子现在简直像只被拔光毛的裸鸡。 “我都不知道女生在一起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耶,好好玩哦!”她像发现新大陆,掩不住欣喜与兴奋。 尉迟靖可以理解她的感受。 这小猴子家里一票男人,加上她在遇上他前几乎是甲级贫户,女生喜欢的东西她用不上,也没钱买,自然不懂。 他该恭喜她进入女人的国度? “所以呢,你迎新舞会那天打算做什么?”她玩得开心,他是乐见其成,但也得有个限度。 “打扮得漂亮一点!”她振臂,呼口号。 “目的是?” “阻止学妹和你交往!” “怎么阻止?” “呃……” “我有说过我会和学妹交往吗?” “你说你现在是单身呀。”这不就代表他有和异性交往的自由。 他轻叹,将暂置在腿上的书放到一旁去,准备替她上课。 “贝贝,你知道你为什么要阻止学妹和我交往吗?” “因为你们交往的话,我就不能‘追’你啦!”早在同学危言耸听的那天,她就吓得当晚死缠着他确认,但这位大爷任她死缠烂打了老半天,只丢了句“我现在是单身”给她,模棱两可的答案,害她一个头好几个大。 想想,若她的角色无法继续,就很难再找一个适合的角色去贴身保护他了,再惨一点,要是他女友是个大醋桶,连接近都不准她接近,那她不就失业了! “所以你的目的是要‘追我’?”他特别加重了那个两个字。见对方用力点头,他再道:“可是我感受不到你有在‘追’我。” 啊? 邢贝贝的表情突然愣了。“为什么?”她都从高三毕业前追到现在了,校内几乎人尽皆知,还感受不到? “贝贝,所谓的追指的是‘追求’,你只是追着我跑,那不是追求。”他语气略带无奈地耐心解释。“追求是指喜欢一个人,对那个人心动,想要更亲密,希望和对方在一起才会做出的举动。 “在我看来,你只是大声宣告说你在追我,就一直‘跟’着我,这方式或许骗得过大部分的人,但是骗不过像秉安那样的熟人,如果今天真的有女生喜欢我,只要她努力观察,一定会发现你的态度有问题。” 邢贝贝宛如青天霹雳。 “贝贝,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追求者的角色,你扮得实在不及格。” 唔……胸口又被插上一刀。 “这种情况,你要用什么方法阻止学妹追我?比美?比谁比较喜欢我?还是比谁比较需要工作?” 得到工作以来最得意的一件事竟被说不及格,邢贝贝几乎就要倒卧在血泊之中。 原来……原来她那么逊……老板怎么之前都没告诉她呀? “那……那怎么办?”经老板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搞错了重点,顿时感到手足无措。这也才仔细思考,如果学妹是真的喜欢他的话,难道自己能因工作这理由而理直气壮搞破坏? 她完全乱了套。 “老板,你真的要和她交往吗?”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瞅向他。“如果……如果你也喜欢她……那我……”她该先做好休学的心理准备? 尉迟靖静静地瞧了她一会儿,不发一语,而后轻吁鼻息。 “虽然你扮的追求者不及格,不过我对那学妹也没兴趣。”他老实说道。“我说这些只是要提醒你,小心不要穿帮了。” 呜呜呜……老板果然是大好人! “老板!”邢贝贝感动地扑了上去,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差点被撞倒,幸好后头的椅背撑住他,尉迟靖任她挂在自己身上乱感动一把。 “老板,我会更努力,绝对不会穿帮的!” 耳边听见她激动的宣示,尉迟靖唇角略扬,伸手轻拍埋在自己肩上的那颗黑压压头颅两下。“好了,时间晚了,你该回家睡觉了。” 邢贝贝抬起头来,视线正好对上他。 “老板,我要‘追’你,是因为我很喜欢你,想和你更亲近对不对?”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确认,尉迟靖扬眉,缓缓地点了下头。“嗯。” “好,那我知道了!” 信心十足地喊了句,她跳下沙发,将衣服全扫回袋子里,拎起自己的包包与新鞋,便往大门方向跑。 “老板你等我,后天晚上我会好好表现!晚安。” 大门开启后又关上,留下她的声音,在空气中,若有似无地回荡。 沙发上的男人挑挑眉,等待一会儿,确定人跑掉后,取回放置一旁的书,仿佛不曾遭受打扰,继续往下看。 嘴角扬起浅浅的弯弧。 他开始期待后天了。 第五章 于校内体育馆举行的迎新舞会,在傍晚时分揭开序幕。 架起的十色灯光与巨大音响,加上主持人带动,很快地便将现场气氛炒热。 尉迟靖和好友司秉安一同,准时进到会场,却在舞会开始前,便早早闪到一旁不起眼的角落。 “老大,怎么没看到贝贝?”不同于一旁花了心思打扮,并努力在场中寻找搭讪对象的男学生,司秉安和尉迟靖两人显得悠哉,在场边旁观一切,丝毫没有投入舞池玩乐的打算。 “在她同学那,晚点就会过来。”他倚在墙边,回道。 “这几天你有看到什么成果吗?”司秉安打趣的问。 两班就在隔壁,邢贝贝的一举一动,完全不需打听,自然会有喜爱看热闹的同学广播放送。他知道那小猴子为了今天跟老大请了连假,没课和放学时都和同学混在一块,可据他所知,邢贝贝每天晚上还是都会跑到老大那去做重点报告。 尉迟靖缓缓横过去一眼。“你想看到什么成果?” “比如变漂亮?或是变得比较淑女?”他在脑中想像那只小猴子的淑女模样……嗯……想像不出来。 尉迟靖只想起那小家伙前天活像鸵鸟般的走姿,实际上,他也不清楚邢贝贝今儿个会变成什么模样。 就算她真的怪里怪气的出现也无所谓,顶多当她来耍耍宝,玩一玩罢了。 “她——”他才想回话,但注意力立即被拉往某个正朝他们接近的身影。 来者踩着一双麻底楔型鞋,波西米亚风格混合罗马鞋的交叉设计,将热裤底下的细直双腿拉长成绝佳的梦幻比例。 拥挤的人群中,早有几双眼睛注意到了这道倩影,并打量着她。 除了那引人注目的美腿,来者还有双圆亮的大眼,扇般的睫毛纤长浓密,耳旁绾了一个简单的髻,造型过的鬈发,些许散落在颈间,身上那件轻飘浪漫的雪纺纱上衣,则增加了些分量,让那道娇小的身形不显单薄,随着走动摆荡,带点梦幻,又有几分清灵的俏皮。 那可人儿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就这么直直地朝尉迟靖走来。 “哇靠,贝贝,我差点认不出是你!”司秉安在人走近后,发出惊呼。 杰克,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邢贝贝朝他回以浅浅的笑脸,唇上因彩妆而闪耀着润泽光彩,如此娴静、女性化的表情,教对方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人。 尉迟靖只是挑高了眉,虽不语,脸上表情也足以说明他的讶异。 当邢贝贝以轻快稳定的步伐走到两人身前后,倏地原地转了个圈。 “当啷——怎样?”娴静的模样立即破功,小家伙露出急于邀功的表情。 “很正!”司秉安一脸激赏,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给予高度评价。“贝贝,黑矸仔装豆油,看不出来你打扮起来也能见人耶。” “哼哼,没什么事可以难倒我!”小猴子屁股都快翘起来了。 “对了,那个学妹有出现了吗?小可她们先帮我化妆,现在还在家里准备,我怕太晚就自己先过来了。怎样?她来了吗?”话锋一转,她突然一脸紧张地左右张望。 “还没啦,美女都喜欢最后才出场。”司秉安笑答。“我觉得你也可以晚半小时再出现,效果一定会更好。”他目光坦荡地将她从头到尾巡过一遍,语气欣赏。 “贝贝,我都不知道你的腿那么漂亮耶,又直又细,你平时怎么——呃,你要喝什么东西?我要去拿喝的,顺便帮你们拿。” “我要水。”虽然奇怪对方好像突然换了个话题,但邢贝贝没想太多。 “我也要水。”一旁的尉迟靖附和,唇边勾起浅浅的微笑。 “呵呵……okok,都要水……我等等回来!”某个家伙不敢再乱瞄,赶紧落跑去。 当司秉安跑掉后,邢贝贝转身,对上身后男人的视线。 “嘿嘿……老板,怎样?我很厉害吧?”她笑得贼兮兮。 尉迟靖表情已归于稳定,微笑。“很厉害。” 不过一天,那只鸵鸟便蜕变成蝴蝶,这小家伙确实有一套。 “噢,yes!”她一副胜利的姿态。 他笑看她的举动,在察觉他的笑容后,邢贝贝才惊觉自己又破功了,急忙端正站好,笑不露齿,俨然像个气质淑女。 他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老板,我有仔细想过了,”她靠近尉迟靖,压低声音,正经八百地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除了想亲近对方,也一定会想要和对方有亲昵的举动。” “嗯?”他似认真听着。 “所以我今天要吃你豆腐,麻烦你配合我一下哦。”她表情超级认真。 尉迟靖状似一愣,沉默一会儿,轻轻的点了下头,严肃道:“嗯,我尽量配合你。” “那这样就没问题了!”她笑开。 对方同样微笑……笑得莫测高深。 没让他们等多久,该到场的人一一到齐,论外貌,白皙的学妹似乎胜过蜜色肌肤的邢贝贝,但邢贝贝也不是省油的灯,长期练武练出的翘臀和匀称美腿,打倒一票下半身软绵绵或过于干瘦的弱鸡。 学妹模样可爱;邢贝贝活泼人缘好;学妹上围胜出;邢贝贝臀部可是少见的珍品……两人不断遭到比较,情况似乎成了五五波平手。 但论魄力,哪有人是邢贝贝的对手,只见她整场舞会,从头到尾就像条水蛭紧紧黏在尉迟靖身边,学妹只要试图靠近,她便将人拉走,学妹好不容易追上,讲不到几句话便又遭她驱离,搞得对方表情扭曲,几乎要破口大骂。 “学姐!让我跟学长讲几句话可以吗?”名唤皮皮的可爱学妹忍住怒意,努力展现自己甜美的模样。 “不行,靖他答应我要和我跳舞,音乐快开始了。”某人笑得一脸欠扁样。 “学长——”学妹转向尉迟靖寻求帮忙。 “靖,你答应我的事,不可以反悔哦!”邢贝贝圈住他的脖子。今晚她就像只媚惑男人的狐狸精,不过说句话,也要手来脚来,将自己挂到对方身上去。 毕竟低了一个年级,也没那么熟,就算学妹不甘,也不敢学邢贝贝那样贴到学长身上去,只能在心中咬牙切齿。 “学长,陪我聊个天嘛!”她装可怜。 尉迟靖露出歉意的微笑。“对——” “唉唷,音乐开始了!学妹,抱歉啦,你去找别人聊,我们先走一步了!”不待男人回应,邢贝贝使用蛮力,将人拖了就走,留下藏不住怨怼目光的学妹。 “贝贝,我话还没说完。”尉迟靖语气略带无奈。 “就是不要让你和她讲话呀,讲下去没完没了,又多给她希望,不如别讲。”邢贝贝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黏在他身旁,拉着他快步离开。“老板,快,我们去跳舞,跳舞她就不能过来骚扰你了。” 尉迟靖看似无奈地被她拉着跑,一只手,却自然而然地圈上了她的腰。 而紧紧贴在他身上的那家伙,始终没发觉任何异样,看样子她还恨不得能爬到他身上去,两人合体,才不会让他落单被敌方抓到。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舞会结束前,学妹终于逮到落单上洗手间的邢贝贝,一脸不满发难。 “学姐,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哪里过分?追男人各凭本事,难不成还要我让你?”见到跟在自己身后进到洗手间的家伙,邢贝贝又摆出一副欠扁表情。 拜托,当初这学妹当着大家的面说她比她可爱都不觉得自己过分,她现在的举动只是刚好而已。 “学长明明就不喜欢你。” “你哪只耳朵听见他说了?” “你追他追那么久,如果他喜欢你的话早就答应了。” “学妹,你肯定跟他不熟,他如果不喜欢我,哪会让我碰他,还陪我跳舞。”她信手拈来,胡乱鬼扯。“靖本身慢热,得要慢慢和他培养感情,不是问他一句要不要交往就可以直接回答你yes或no的那种人,你懂不懂?” 学妹被她唬得一愣一愣。 “我又不是阿达,他不喜欢我我还一路追着他追到大学来,青春很宝贵的好不好。”要是当初老板不聘用她,她现在应该已经去扛水泥了。 邢贝贝站在学妹身前,双手抱胸,一副要开导她的姿态。 “老实告诉你好了,他喜欢女生肤色深一点,胸部平一点,运动绝对要好,最好功课也不差的那种,”就是她本人啦。“你是很可爱啦,可是对他来讲太白,胸部也太大了,他顶多觉得你很可爱,可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你。” 学妹一脸不可思议。“哪有人喜欢这种的……” “我骗你干么?”反正老板都说他不喜欢你了,你就早点死心吧。“你自己随便去问也知道我跟他之间的相处情形,你想想,如果靖真的不喜欢我,他干么一直让我跟着他?还让我溜去他们班上陪他上课?真的不喜欢我的话,只要他一句话,我早就被赶出来了。” 学妹渐渐被她说服,却还想做最后挣扎。 “可是他现在也还没答应和你交往……” “快了咩,你不要看我们现在这样,原本高中时他还不太理我,是我追得勤才慢慢感动他,依我的计划,在毕业前肯定就可以达成目标了。” 这……这学姐的毅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学妹听完,整个人泄气。她自认没对方这种长期抗战的毅力。 “好吧……”她认输。 对方投降,邢贝贝立即变脸,和蔼可亲地展现自己的亲和力,安慰了她几句。 学妹勉强笑了下,回应几句,听不进安慰地只想将自己关进洗手间去冷静一下。 她丧气地往里头走,随手拉开一扇门——黑影倏地袭来,她还来不及尖叫,便被捂住了嘴,拉进厕所内。 “救命啊——” “闭嘴。” “呜……”可是很痛呀! 邢贝贝欲哭无泪地趴在床上,无力阻止自己的脚落入恶魔手中,而那恶魔正在替她上药。 “老板,我自己来就好了……怎么好劳驾您的玉手……”您的擦药力道小的可承受不起呀。 尉迟靖缓缓抬眸,瞟了她一眼。“脚都破那么大的洞了,还能走能跑,很厉害呀?” 他语气轻轻淡淡,但邢贝贝听了却不知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情况紧急嘛……厕所里只有我一个,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学妹被色狼乱来?”心理创伤可是很严重的,她当然当场直接一脚就朝对方踹去,先救人再说了。 想想,学校晚上办活动可真危险,尤其是任人随意进出的大学校园,对有意入侵的歹徒简直是防不胜防。 “我不是说那件事。”他冷冷道。“你脚磨破了还整场乱跑,”甚至拉着他跳舞。“你不知道受伤要先上药?” “我知道呀,我有擦药了,可是透气胶布贴在那里很丑耶,我打扮得那么美,要是贴两块东西在那就逊掉了。”为了不输人,她宁愿痛,也要美美的出现在舞会上。 尉迟靖又睇了那颗头颅一眼。 “小可说你昨天几乎没睡。”穿着鞋子不断练走。 “对呀,哈哈……”知道老板的语气可不是称赞,趴在床上的她干笑两声。“你也看到啦,今天成果很棒吧。” 还笑得出来。尉迟靖有股想敲她脑袋的冲动。 她的脚后跟一片血红,磨到皮都没了,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这种情况,她竟然还能一脸没事的乱跑,甚至去踹人,这小妞的神经坏死了不成? “下次再因为这种工作外的事情受伤,一道伤口罚两千。” “嗄?”趴在床上的家伙差点弹起来。“老板,今天这算和工作有关吧?” “不算。” “为什么?” “你的工作是保镳,不是花瓶,我也跟你说我对学妹没兴趣了,只要你别穿帮就好,没人叫你一定得打扮成这样。” “可是……可是这样比较有说服力呀,不然你不要漂亮的学妹,反而让我继续追,不是很奇怪吗?” “你不是告诉学妹我喜欢的女生是皮肤黑、胸部小、运动好,功课也好的这种类型?”既然如此,选择她也没什么好奇怪。 “我乱掰的啦……”讲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既然掰了,就照着演。”他冷静道。 “可——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老板,我求求你轻一点!”她埋在床上尖叫,双手紧抓被褥。 尉迟靖将剪好的纱布覆上伤口,再以透气胶布固定。“好了。” “谢谢……”她垂泪道谢。终于解脱了…… 尉迟靖收拾完医药工具后,离开床边,到浴室去洗手。 这里是邢贝贝租的小套房,离他住的大楼不远,环境却有如天壤之别,一组桌椅、一张床,衣柜、电视、冰箱这些基本配备该有的都有,但这些东西也刚好将套房塞满了,几乎没路可走。 他从床边,一步便可踏入浴室,空间狭隘得夸张。 从浴室洗完手出来,只见刚才还不断哀哀叫的家伙趴在床上,维持刚才的姿势,动也不动。他走近,那家伙的眼睛已经闭上。 “贝贝。”他唤。 “嗯……”她轻咛,但没睁眼,看样子是累坏了。 他没再出声,将一旁的医药箱放回电视柜后,便站在床尾,居高临下地盯着床上的家伙瞧。 已卸了妆,洗过澡,邢贝贝换上家居的休闲服,棉质布料此刻正贴身地将她背后身形展露无遗。 尉迟靖的视线扫过那黑压压的头颅、细窄的腰身、翘臀、细直却又看得出肌肉线条的匀称双腿……直至脚跟上的纱布,接着又溜回她的臀部。 这小家伙的臀部真的是……很美,又圆又翘。今晚她这双腿和屁股可招惹了不少视线。 他盯着那两团肉球,眼半眯,表情若有所思。接着又坐回床上。 “贝贝。” “……嗯。”这声音几乎是要睡着了。 “你明天的课要不要请假?”明天是礼拜六,两人同样只有两堂通识课。 “不用。” “脚还能走?” “可以。” 他突然抓住她的伤口,已快进入睡梦状态的轻飘飘语气顿时成了尖叫。 “老板!”趴在床上,想跳却跳不起来的家伙狠狠转过头瞪向这罪魁祸首。“会痛呀!”看样子她瞬间清醒不少。 “你明天还是请假算了。” “不要去碰就没关系啦。”她一脸哭丧,不知这恶魔到底要折磨她的脚到什么时候,偏偏自己又不能打他。 “贝贝,身体是你工作的本钱,你打算什么时候恢复到最佳状态?”他平静一问,哭丧着脸的邢贝贝顿时心虚气弱。 “呃……应该两三天……” “你当我没受过伤?”关节处的伤口容易拉扯,最难好。 “可能……半个月……唉唷,差不多啦,只要过几天,结了痂后就不会那么痛了。”只要别再扯开伤口。 “所以你这‘几天’就算怠工喽?”他扬眉。 “绝对不会!”他该不会想扣她钱吧?她头摇得像波浪鼓。“我现在下床一样能跑,绝对没半——啊啊啊啊啊——老板板板板!” 某只激动撑起上半身的死鱼,又趴倒回去。 她抓紧棉被,简直想捶墙、想撞头。 “嗯?能跑?” “你不要抓住伤口我就能跑……”她咬牙切齿,声音从齿缝间迸出。 “遇上坏人时要不要也这么跟对方商量?” “……”她真的仰起头,小力地在床上敲了几下。“我会想办法赶快好……” 提醒她,以后绝不能让老板抓到把柄,他不同情伤患就算了,下手力道好歹也手下留情,哪有人那么坏的…… “明天请假,在家好好休息。”他交代。 “是……”为免身心灵再度受创,她决定一切照办,不敢再有二话。 “我要回去了,起来锁门。”他拍拍她。 “啊,我送你回去。”死鱼登时又活了过来,撑起身,准备站起来。 “不用,你负责把门锁好就好。”明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想送他回去。“门锁好后就早点睡,这几天没事不要乱走动,也不用过去我那里了,明天我再帮你买吃的过来。” “不行啦!”哪有让老板替她买饭的道理。 她困难地翻坐起身,想下床,身旁的男人顺手拉了她一把,几乎是用抱的将她放到地上。 今晚缠了他许久,邢贝贝动作极其自然地圈住他,让他替自己服务,直到落地后,才觉得怪异。 “咦,老板,你抱得动我哦?” 尉迟靖睨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多重?” “也是。”就算老板再怎么弱不禁风,好歹也是个男人。 她手撑在他肩上,等着他先移动,门口在他背后,只要他不走,她也过不去,只能被堵在路中央。 但等了会儿,身前的人还是没移动半步,她抬起头看他,两人视线相遇,他突然道:“贝贝,有件事我们应该先商量一下。” “什么事?” “我们交往好了。” 邢贝贝的回应是把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交……交、交往?”好不容易,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 “有问题吗?” “为什么?”他的语气平淡到她有种他只是在问她明天要不要吃早餐的错觉。 “因为我喜欢的女生是肤色深、胸部小、体育好、成绩也好的那种。”不就是她? “老板……”邢贝贝欲哭无泪。 她会这么乱瞎掰还不是为了吓阻敌人,用不着记仇还报复吧? “谎言会越扯越大。”他道。 “可是……不让学妹死心的话,会更麻烦呀……”不然还能怎么办?要让学妹不屈不挠继续追吗? “所以我们交往不是更好,一劳永逸。”他唇角轻扬。 “咦?”她眼睛再度瞪大。“老板你是说我们……假装交往?” “嗯?”他眉梢微扬,没肯定。 “欸,这样好像不错哦?”她认真思考。“我追你追那么久,也差不多该追到手了,那样以后就算有人想追你,我也可以名正言顺赶走她们……”想了想,似乎有利无弊。 “想好了吗?” “没问题!”她竖起大拇指。 “那么,贝贝,你再告诉我,女友受伤在家,男友替女友买饭过来照顾她,有问题吗?”他微笑。 “……” “明天在我来之前不准出门。”他亲昵地搂住她的腰,额与她轻触了下。“听话,嗯?”某人微笑转身离去。 呆站在原地的某人,瞬间乌云罩顶。 第六章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冬去春来,夏天又悄然来到。 暑假前的一个礼拜,校内还未见放假前的喧嚣,因为大伙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能不能allpass,会不会被死当,就看这最后的段考周了。 刚考完某科的邢贝贝站在系大楼一楼外的一棵杨桃树下,等待还没考完试的尉迟靖。 可等的人还没出现,倒是先出现了不速之客。 “学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嘛!”有人往她身上黏了上来。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们都已经交往了!”她一零一次重申。 “可是我觉得我比学长还喜欢你。”名唤皮皮的可爱学妹,自从迎新舞会上被邢贝贝英雄救美过后,便彻底抛弃了原本喜欢的学长,改崇拜起非常有男子气概的娇小学姐,三天两头便往她班上跑,找机会缠住她。 邢贝贝闻言抖了一下。 她没打算搞百合恋啊啊啊—— “呃……可是我喜欢的是靖。”毕竟学妹太过娇弱,就算她黏上来偷吃自己豆腐,邢贝贝也不能拿她怎么办,要是一个不小心失手把对方怎么了,她可赔不起! “学长他那个人太无趣了,你们都交往那么久了,也没看他有什么浪漫举动,一点也不懂得情趣。”学妹努力奚落他的不是。“我看他也不过长得清秀一点,平时也不太讲话,安静又没什么存在感,身体那么文弱,发生什么事肯定也没办法保护你……” 那你当初喜欢他是喜欢什么意思的?听着学妹的奚落,邢贝贝额上落下无数黑线,搞不懂女人心怎么能说变就变,还变得如此彻底。 “我说——哈哈、学妹,不要乱摸我的——不、不是、这里也不能摸……”某个小家伙努力躲避学妹伸过来的小猫爪,可惜成效不佳。 尉迟靖远远就发现她的情况。 “贝贝。”他轻轻一唤。 “我在这!”谢天谢地!“哈哈,学妹,我先走了,考试加油!掰。” 丢下话,她避瘟疫般地,急忙脚底抹油开溜。 “呜……老板……”跑到尉迟靖身边,她立即紧紧攀住他的手臂,依附进他的羽翼下。“学妹好可怕……”每次都要乱摸。 “你不会躲开?”尉迟靖对她的举动好气又好笑。 “她抓着我我怎么躲?我出力的话,要是她摔倒不是更麻烦。”若不小心跌出几个洞,说不定还得要她“负责”。 尉迟靖摇头。这小猴子对付身形大她几倍的凶神恶煞也毫不畏惧,勇猛得很,对上娇滴滴的小女生反倒没辙。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带。 “抓紧一点。” “抓很紧了。”她紧抱着他,嘟嘟嚷嚷。“明明我们都表现得那么亲密了,学妹怎么还不死心呀?”好歹她经过情侣的拥抱特训后,现在抱起老板比抱棉被还顺手,没人会怀疑他们交往的真实性。 “当初你怎么把她从我身边打发掉,就再照做一遍。这些花招你最多了。”他建议。 “嗯,我想想……”小脑袋绞尽脑汁。赶走情敌和赶走爱慕者还是有差的,她得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死心。 几天后,同样的情况再度上演。 这日是邢贝贝到校的最后一天,考完最后一科科目,提前正式进入暑假。 关注着她行程课表的学妹,也赶在她离校前,等在教室外堵她。 “学姐,暑假我们班上要去班游,你一起来好不好?”学妹将精心准备的小礼物交给她,顺道邀约。 “我暑假很忙……”邢贝贝脚步没停下,赶时间似地快走。 “还是我去你家找你?”学妹也不屈不挠地快步追上。 “不行不行,我在上课,道场是很严肃的地方,不适合聚会聊天!” “那还是……” 两人一前一后,从二楼教室追到一楼,邢贝贝往图书馆的方向走,隔壁班的早他们提前一节课考完试,尉迟靖说了会在图书馆等她。 “学姐——啊!” 后方一声惊呼,邢贝贝反射地转身,刚好扶住险些跌倒的学妹。 “拜托,你小心一点!”吓死人了! “学姐,你人好好哦,比那些臭男生体贴多了。”学妹还没站稳,便一脸崇拜地赖在她身上,不肯离开。 邢贝贝要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她身边从没有过半个追求者,怎么第一个出现的就“热情”到令人难以招架。 “学妹,你站好,小心——嗄?”又偷摸她屁股!“学妹我拜托你站好……” 她都快跪下了。 “贝贝。”后方传来轻轻的叫唤。 邢贝贝立即强迫将八爪章鱼从自己身上剥下,头也不敢回地立即朝救星奔去。 “靖——” 尉迟靖将扑上来的小家伙抱了个满怀,语带无奈地在她头上低语。“妇人之仁。”怕学妹受伤,结果被吃豆腐的还不是她自己。 “呜……我的屁股……”又被偷捏了。 “想好怎么让她死心了没?”他搂紧她的腰,附在她耳边低语,外人看来两人极为亲昵。 “学长好。”在邢贝贝回答之前,学妹已来到两人身边,俏皮地朝尉迟靖问候。“学长,你和学姐交往那么久了,怎么都没看你送她礼物、带她出去玩呀?” 尉迟靖抬眸看她,浅笑不答。 “你没空的话,我想邀学姐和我们班一起去班游,不然暑假都不出去玩,会很无聊耶!”学妹锲而不舍追问。 “我们另有安排。”他微笑,扣紧了小家伙的腰。“贝贝,我们走了,跟学妹说再见。” 邢贝贝胡乱挥手表示招呼过,身后的学妹继续朝离去的他们喊话,“学姐,暑假无聊的话打电话给我哦,我随时有空!不然我也可以打给你……” 缩在尉迟靖怀中的小家伙闻言差点往前扑倒。 她突然止住脚步,回过头,确认学妹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时,发狠地拉下身旁男人的脖子,当众将唇狠狠撞了上去。 不只学妹,连围在二楼围墙边看热闹的同学也瞪大了眼。 某人强吻完毕后,朝后方人儿扯开嗓门一吼,“学妹,我爱的永远只有靖一个人——对我死了这条心吧!” 惊天动地的宣告响彻校园。 学妹傻了,路人愣住,看热闹的同学个个瞠目结舌,就连遭到她强吻的对象似乎也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呆住。 然而当事人吼完后,抓起爱人的手,大摇大摆离去,留下一群看傻眼的同学及路人。 邢贝贝维持着那股气势,大步拉着尉迟靖坐上公车,直到回到家中,身旁的男人始终不发一语。 她将自己的包包丢在一旁柜子上,跃上沙发;尉迟靖则将自己的东西放下后,走到厨房,洗了个手,又倒了杯水,才回到客厅。 当他回到客厅时,某只小猴子已在沙发上呈跪坐姿,一脸怯弱地恭迎老板大人到来。 “老板……”邢贝贝笑得献媚。 礼多人不怪,先笑就对了。 “嗯?”尉迟靖手端杯子,没入座,反倒走到她前方的电视旁,倚着柜子环胸站立,饮水,笑容温和得有如圣母玛利亚降临。 但邢贝贝怕死了他的笑容。 好歹两人假扮情侣也快满一年了,身为灵长类生物,再怎么迟钝,也会在一次次的教训中,逐渐发现事有蹊跷。 这笑容,有毒的。 和老板在嘴上争辩只会自找死路,被玩了几次,虽然对真相还是懵懵懂懂,也已经够她吓了。 “呵呵……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她笑,笑得有些傻气。“就……应该……这样她应该就会死心了吧……哈哈哈……应该……” 这小家伙已经快胡言乱语了。 尉迟靖又喝了口水,语气与她的慌乱不同,极度平静。 “贝贝,我们交往多久了?” “超过九个月了。”假扮情侣的时间。 “嗯,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他双眼直视着她。“你不会接吻。” 邢贝贝愣了愣,还没反应,只见前方的男人放下手中水杯,举步朝她走来。她本能地往后退,须臾间,已被困在他与沙发之间,表情仍怔愣。 “老……老板?”她眼中带着疑惑,有着更多惊恐,睁得大大的。 “贝贝,你那时是想把我的牙齿撞断吗?” 看着眼前温和得就快掐出水来的笑容,邢贝贝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她哪敢啊! “贝贝,我们不是小学生了……”他指背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滑下,“有哪对情侣交往了快一年还不会接吻的吗?” “呃……好像……”没有吧? 指结,滑到了她的下巴,将她脸蛋抬起。“有吗?”再度轻问,眼前小妞受惊吓般的又摇头,他发出轻叹。“练习吧。” 啊? “贝贝,女朋友这角色,连接吻都不会是不行的,我们都交往那么久了,你还那么生涩,怎么行呢!”他指腹轻触她柔软的唇。 她嘴巴因讶异也张大了,正好让某人有机可乘。 “贝贝,接吻不是要杀敌,‘下手’轻一点。” 语毕,在她瞪得发直的目光下,他的吻轻轻覆上她,与她之前粗暴蛮横的强吻不同,这个吻轻轻的、温柔的,两对温热唇瓣互抵,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口中还留有刚才饮过水的清凉。 她呆呆的任他轻啄、品尝,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他眼皮微掀,与她对上。 “闭上眼睛。” 几秒后,某个家伙终于反应过来,将双目紧闭。 “不要紧张,放轻松,就像平时那样,抱着我。” 他又轻啄她的脸颊,在她耳畔轻声哄诱,小猴子像无尾熊一样抱了上去,将自己埋进他胸口。 尉迟靖嘴边泛起一抹笑。 “贝贝,你把脸埋起来,我们要怎么练习接吻呢?” 当她再度把脸抬起来时,已双颊红透,双目紧闭,噘起嘴巴,一脸慷慨赴义。 他差点笑了出来。 这家伙……说她单纯,其实很机灵,但要说她精明,偏偏又直得有点傻。 她主动缠上了他,认定了他是老板,他就真的成了她的天地,说一无二,任何要求,照单全收,傻得令人发噱,却也傻得……教他心头发痒…… 他该怎么安排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小家伙? “老大,时间差不多了。” 接到司秉安的电话,刚整理完行李的尉迟靖简单交代,“十分钟后走。” 结束通话,拉着行李步出房间,某道熟悉的娇小身影已等在客厅,见到他,立即扑了上来。 “老板,实习加油!”她像只猴子般挂到他身上。 “……嗯。”他放掉了手边行李,围住她的腰,已逐渐习惯她这举动,也懒得纠正她了。 反而是邢贝贝发现老板一脸无奈,主动想离开他身上,但在她挣脱前,抱着她的那男人,已旋身将她抵在墙边,吻上。 “唔……” 某人没料到对方会来这招,吓了一跳,却不敢挣扎,直到深吻使她严重缺氧,才使力抵在他胸口,将两人隔开距离。 “老板……”她气若游丝,努力吸气。“会死人啦……”抗议的同时,她脸颊也已红透,不晓得是因缺氧或是其他因素。 “我说过了,接吻不需要闭气。”他唇边挂着宠溺的笑,顺她的意,拉开一点距离。 “可是靠得那么近,呼吸很奇怪呀!” “放松点,哪有情侣接吻那么僵硬。”依旧将她圈在自己与墙面间,他轻抚她的脸蛋,顺过披散在她脸旁长长了不少的黑发,耐心哄诱。 “我想放松呀,可是时间一久就会缺氧,身体会有求生反应……”就是推开他。 他叹了口气,“三天果然太短了。” 暑假才过三日,明日起,他又得进公司实习。而短短三日,压根还没办法让这小妞习惯他的吻。 “好啦,暑假我会自己练习……”以为他这句是对她的表现不满意,她下意识想补强。 她想怎么练习?尉迟靖闻言想敲她脑袋。 “不用,你接吻的对象是我,只要习惯我就好。”他指腹摩挲她的脸庞,移到了她的脑后,语毕,再度将她压向他。 小口再度被攫,邢贝贝被困在温热的胸膛前,丰唇轻启,任他长驱直入,搜括掠夺。 他舌尖探进她的领域,耐性地引导,让她跟上自己,学习并且回应。这个吻比刚才那一吻缓和许多,她终于能跟上他的步伐,轻轻的,怯怯的,试着与他嬉戏。 一开始还很顺利,随着时间一秒秒地流逝,轻暖的吻逐步变调,她的对手加重手劲,吻得更深、更沉,逐渐地,她又无法呼吸。 “唔……”再度缺氧的小家伙发出抗议。 他没放开她,只是依她的抗议放慢步伐,待她再度适应。 邢贝贝本想推开他,但在身上力道减弱后,累积的经验,让她知道能借此寻找空隙,调整自己的呼吸。于是她依然被困在他怀中,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学习。 轻啄;嬉戏;深沉引诱;炽烈的、仿佛要对方融入自己、一起燃烧殆尽的吻她被吻得七荤八素。 在迷蒙中,似懂非懂的摸索,习惯他的带领,也习惯在他的引诱下做出回应。 许久,尉迟靖终于离开她,结束了这次的课程。 连日下来的密集训练,早将她的唇吻得又红又肿。邢贝贝泛着水气的眼眸半睁,似乎脑袋里的氧气还没补足,尚处浑噩。 “暂时算你及格。”他笑着揉揉她的脸蛋,帮助她清醒。 此时,门铃也响了。 “贝贝,接下来两个月我不在家,有事打我手机。” “嗯。”她看起来还一脸蒙蒙,乖顺点头。 “我走了。暑假不要乱跑,出远门要告诉我,钥匙在你那,在家无聊的话可以整理东西搬过来这里住,但不可以带朋友过来。”他交代。 “好。”她点点头。 “等我回来。”他亲吻她的额头,拿起一旁行李,便出门了。 门外,耐心等待的司秉安,陪同他下到停车场,搭上车。 油门踩下,名贵跑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烤漆在阳光照射下反光闪耀。 车上,适才的温和笑容已敛去,尉迟靖闭眼假寐,清平的嗓音响起。“贝贝在我那,注意她有没有搬进去住。” “了解。”开车的司秉安立即知道老大的意思。他屋里不少监视器,得注意哪几支可能会照到不该照的画面,免得日后有人被挖眼睛。 “你回去整理一下目前的进度,下礼拜五跟我报告。” “ok。” “礼拜五直接到公司来找我。” 驾驶脸上浮现讶异。“去‘远扬’?”听见身旁的人嗯了声,他讶异更盛。“我进得去吗?”老大该不会要他在门口就撂倒警卫,一路打上去吧? “我会交代。” “老大……”这决定好像不太妥当,简直就是在挑战那个老头。 尉迟靖肘靠在窗旁,撑着下颔,半掀眸,朝他扫去。“不然就交给你全权处理。”那就不用来烦他,更好。 “我去!不过你外公肯定发火。”但那老头发火也好过担子落在自己头上。 “他要我回去,就该接受这点。”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十年下来他已尽力配合,无论是求学或其他,只要是那血缘上是他亲人的家伙提出的各种要求,无一不办到。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满足那人的要求,不代表自己不会和他硬碰硬。 他不可能和过去完全切割,外公他一直很清楚知道这点。 “你说了算。”耸耸肩,做为跟班兼护卫,从小陪伴主子一块长大的司秉安,向来是老大决定什么,他就照做。“几点?” “下午三点。”语毕,尉迟靖又慵懒地朝他丢去一眼。“秉安,你差不多该帮你大哥管帐了。” “哈哈哈……等我毕业吧。”某人干笑。做暑假已经很操了。 “混仙。” “嘿……”某人虚心接受主子的评语,不敢回话。 跟老大在一起久了,有时连他也会差点被洗脑,以为老大真的像他在学校那样和蔼可亲。但往往只要随便一两句话,便能把他踢回现实。 跟在老大身边,还能把他当成大善人看待的,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邢贝贝了。 唉,单纯真好! 第七章 “贝贝,你来一下。” 洗完澡,刚吹完头发的邢贝贝,在三哥邢义的叫唤下,跟着他来到他的房间。 “我问你,你说你的雇主叫尉迟靖?” “我没说过。”邢贝贝蹙眉。 “大哥说的,他做过你们笔录。” “大哥不可以这么做,这违反——” “好好好,反正不管怎样,你先听我说。”邢义急忙打断小妹的抗议。“你知道他家情况吗?家里有多少人?平时跟谁在来往?” “三哥,他是你的被告吗?”想抓他把柄? 见小妹全身的刺都快竖起来了,邢义不得已,只好将他查了许久才挖到的资料拿出来。 “我觉得他的身份不单纯,去查了他的资料。”他从桌上拿了牛皮纸袋回到床边。“贝贝,你的雇主可能不单纯只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邢贝贝眯眼瞪着三哥手上的纸袋,接着将视线移回三哥脸上。 “三哥,我不喜欢你的举动。” 被小妹数落,邢义无奈地笑了笑。“原本我不反对你的‘打工’,是因为危险性不大,”就当她玩扮家家酒。“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他告诉过你他家人的情况吗?家里是开什么公司?他又在哪工作?” “三哥,这是我雇主的隐私。” “他没告诉过你,对吧。”他肯定。邢贝贝没回答,他接着道:“贝贝,三哥希望你转学。” 一身睡前休闲打扮的邢贝贝,闻言双手环胸,与她三哥对峙。 “三哥,你认识尉迟靖吗?” “不认识。” “你的资料里,有他的犯罪前科?” 邢义挑眉。“没有。” “那我会当你没讲过这些话。”她放下手臂,转身便想走人。 “贝贝,三哥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邢义快一步拦住她,没想到邢贝贝伸手反扣,便将他过肩摔了出去。“噢!贝贝!” 没想到小妹会来这招,邢义扎扎实实地被摔倒在地,痛得倒抽气。 邢贝贝一脸不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义,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生长在执法家庭,他们都知道这点。“我不管我的雇主家庭背景如何,目前我知道他没有犯罪前科,而且你的行为是错误的,比起来你更坏!”她严正指责。 “他没有犯罪前科,不代表他家人没有。”邢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 “那你的行为呢?大哥的?二哥养线民不是游走在灰色地带?” “贝贝,那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管啦!”她才不理他。“我不想念警大,你们没人支持我,现在我自己找到办法了,你随便一句转学就要我放弃,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狗!” “只要你转学,随便你想念哪,费用三哥会负责。”邢义当她在耍小朋友脾气。“反正三哥要你别再和那家伙扯上关系了!” 邢贝贝的回答是给了他一个鬼脸。 夜色笼罩,点点灯火在夜色中晕出微弱的光圈,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被包围在其中。 在书房合上了最后一本卷宗,尉迟靖疲惫地揉揉眉峰,成天与数字为伍的生活枯燥得可以,若有机会,他会想放火烧了这些废纸。 但要是他真的那么做,外公在杀了他前,大概会先被气到送进医院,基于孝字,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闭眼休憩的他伸手拿起手机,瞧了下萤幕。 来电的是不认识的号码,但晓得他这支手机号码的人不多,没考虑多久,他便按下接通键。 “喂?” “……老板。” “贝贝?”他眯眼挑眉,看了下时间。“怎么了?”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这小妞那么晚打给他做什么? “呃……”她在电话那端支支吾吾。“老板,你……在哪里?” “我外公这。”他扬唇,坐挺身。“怎么?” “我忘了带手机跟钥匙……现在跟人家借电话。” 这一句,他立即知道事有蹊跷。这小妞现在住她家里,没带手机钥匙不应该打电话跟他求助,除非她有什么原因没办法回家。 “你在哪?我过去接你。”他站起身,直接往外头走。 “会不会很麻烦呀?”她报了个地点给他。“会很远吗?”她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 “我半个小时内到,不要乱跑。”他交代,结束了通话。 在他疾步往外走的同时,有人上前拦住他。 “少爷,您要出门吗?我请司机——” “我认得路回来。”他打断对方,穿上旁人递上的外套,直接往车库走。 半路,又有几名较年轻,身材也比较健壮的仆佣想拦阻他,他一概不予理会,直到有人伸手拉住他。 “少爷,老太爷交代——” 他直接反扣触碰自己的那只手,一个使劲,对方表情立即痛苦扭曲,一旁的人见状陷入紧张状态。 “不要乱碰。”他很快地松开对方,从头到尾表情和语气没多大变化,警告意味却已相当浓厚。 “少爷,老太爷交代不能让你出门落单。”有人上前劝阻。 “我是犯人吗?需要这么大阵仗看管。”他冷哼,松开对方,在一堆人围观下坐上车,“明早前我会回来。”丢下话,他油门一踩,扬长离去。 坐在超商外等人的邢贝贝,见到来车驾驶的长相,立即跳起来,冲上前去。“老板!” 已习惯这小猴子见到他就要扑上来的举动,尉迟靖下了车后,动作熟练地将她抱满怀。 “先上车。”他揉揉她的头,打算换地点再谈。 “你是怎么回事?”上了车后,他问。 一旁的小家伙一脸不快地缩在椅背上。“我跟我三哥吵架。” 原来是这么回事。“要我陪你回家?” “不要。”她使劲摇头。 “那就先回我那。”下了决定,车子往两人熟悉的方向移动。 回到半个多月不见的家中,室内灯光一开,几乎同时,尉迟靖的手机也响起,他接通。 “老大,你——呃,你回去绿林?”才想问老大人跑去哪,保全系统便回报他的住处有人解锁进入,刚进入中控室的司秉安愣了下。 “谁打给你?”他问。 “刘管家。你回去拿东——啊……没事。”直觉切监视画面来看,一看,便知道老大为什么半夜跑出门。“你要我怎么交代?” 这位少爷暑假期间的安危归另一批人管,也难怪在他不带司机、保镳跑出门,又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会吓得那位管家打电话找他求助,就怕他家少爷有个什么意外。 “说我回来拿东西。”对于那宅子里老爱大惊小怪,成天像跟屁虫般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尉迟靖感到心烦,却也没办法完全无视。“而且我身边有人。” “了解。”的确,老大身边那一个可以抵好几个人用。“我还以为你受不了,打算离家出走了。”正事确认完毕,他戏谑。 他在学校跟得那么松,老大偶尔都会觉得烦了,可想而知整个暑假身旁不断有人跟进跟出,还得处理一堆讨人厌的公事会有多让人抓狂。 “放心,有那一天我一定不忘带你一起。”尉迟靖冷冷道。 “哈哈……”司秉安大笑。“这样也好。”否则老大不见了,到时一群人都找他要交代,他可应付不来。 尉迟靖叹息,结束了通话。 回到客厅,那小家伙模样十分委屈地缩在沙发角落,身上是一套洗到褪色的运动短衫,看起来简直像个流浪汉。 “说吧。”他坐到她身边,等着听她解释。 “不要。” “嗯?”他扬眉,难得见她反抗。“为什么和你三哥吵架?”她不说,那他只好用问的了。 小流浪汉透过披散在脸旁的长发,睇了他一眼后别开。 他伸手替她将落发塞到耳后。 她又抬眼看他。 气氛突然转换似的,两人间的亲昵已在假扮情侣的过程中越发平常,彼此间的肢体触碰驾轻就熟,也习惯了对方。 自然而然的,溜出家门后,她第一个想到要联络的人,就是他。 邢贝贝抿唇,有点搞不懂自己现在在这做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对。感觉有什么事,就应该先找老板商量,就像他有什么事,她一定会第一个跳出去替他解决一样。 “没为什么。”她又垂下视线。 尉迟靖朝她伸出手臂,碰触了她一下,邢贝贝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手势,朝他靠过去,接着被他拉进怀里。 他温柔地轻揉她的长发,她乖顺地像只小猫,缩在他怀中,头枕上他的腿。 “真的不讲?” 她摇头。 不再强迫她,他沉默下来,脑中寻找起这小家伙三哥的资料。他记得她三哥邢义是律师,专打刑事诉讼…… 眉心几不可察地收拢几分。 他看过资料,确认过“那边”的官司从没和邢义遇上,但不代表他不能利用资源去挖资料…… 从一开始,贝贝的家人里,他担心过的就只有她二哥和三哥,这两个人因工作领域,神经肯定较敏锐,尤其是她三哥,他的管道更多,就算是看来不相关的资料拼拼凑凑,只怕会被他拼出什么来。 他摸着她的长发,突然开口道:“贝贝,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双亲都在国外工作的这件事?” “嗯。”她应。 “那是假的。” 邢贝贝枕在他腿上,第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直到半晌,脑中消化了这句话后,才蓦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浅浅一笑,态度坦荡。 “你那时没头没尾,突然从路边跳出来说要当我的保镳,我怎么可能把家里情况老实告诉你。”他摸摸她的头。“其实我是单亲。我妈在我国小时就过世了,我爸因某种原因没和我住在一起,加上我又是独子,家里大多只有我一个人……你不觉得有个哥哥可以吵架,不算坏事?” 他似乎想借此安抚她的情绪,语气却又不甚确定。 听完他的话,怀中的小家伙大眼眨呀眨,小嘴张了张,半晌还吐不出话。 “我……”唇张了老半天,她情绪似乎尚处讶异,还没整理出思绪。终于,她发出声音,“我妈妈也是……在我幼稚园时过世了……” 他知道。 所以这小妞从小到大,就是在男人堆里长大。所以她只知道怎么使用拳头,却不知道怎么化妆。所以当同学带她去买衣服、教她打扮时,这小家伙才会兴奋成那样。 这些他都知道。 “哦?介意告诉我原因吗?”他眉微扬,态度平静自然地问。 “车祸。”她抓住他抚摸她头发的手,捏揉把玩。“对方酒驾。那时才中午,我妈骑车出门去买东西,结果就这样了。” 她语气轻描淡写,抓着他手掌的力道却有些失控。尉迟靖的手被她捏得发疼,却没打算阻止她。 他在等她还没说完的部分。 她像个孩童般拉扯他的手指,乱捏乱按一番,视线有些失焦,唇抿得死紧。 “大哥他们都说妈那时是骑车出门去买东西……”她声音仿佛困在喉咙里,喑哑含糊。“可是我记得,有一天我在幼稚园等妈咪来载我……等了很久,最后是大伯母来接我。”接着不知道哪日起才开始察觉,妈妈可能不会再接送她上下学,也不会回家了。 久远的模糊记忆,无法组合这些片段的先后顺序,长大后自己有了解读,却又无法确认,只能将它埋在心里。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她唇扁扁地,看似几分委屈,突然泄忿似的,张口咬住手上的那只手。眼前的手,在她眼中变得有些模糊。 尉迟靖任她咬,另一只自由的手依然安抚地抚摸、轻拍。 原本她只是轻轻咬着,但在他的包容与安抚下,不住失控,放任自己的牙陷入他的肉里,发泄、用力地紧咬不放。 他任她拿自己的手宣泄情绪,静静等待,直到她松口,像只小野兽般舔舔凹陷的齿痕,看来心情平复许多后,他才缓缓开口。 “嗯……我妈过世时我就在她身边。”见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浅浅一笑。“正确来说,她死掉时,还抱着我。” 怀中的人儿因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蓦地瞪大了眼。 “枪击,子弹从她肚子穿过。” “我记得那天假日,我妈要带我去找我爸一起吃饭,半路遇上我爸的仇家,对方朝我们的车开枪……玻璃全碎了,车子撞上一旁建筑物,司机死了,我妈抱着我从车子爬出来,结果子弹从她背后打过来…… “穿过她的肚子,卡在我的胸口。”他手放上胸腔下某个地方。 发生事情的当时,他已经够大了,够将所有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记上三千多个日子,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对了,我说我生病的事也是骗你的,事实上我那时躺在病床上没半点意识,当然不可能去学校上课。”他的声音非常轻柔、冷静,甚至在她的目光下,还能朝她微笑。 邢贝贝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只是笑,看不出情绪的笑。 “你……记得?” “嗯,一清二楚。” 心一惊,光听描述,她就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当事人? “你……你爸爸呢?他知道消息后……怎么处理?”老婆和儿子同时遇害,虽然小孩最后救活了,但当下他该如何承受? 他看着她,沉默了会儿后,云淡风清地道:“寻仇。” 邢贝贝双臂盖住了自己的脸,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小家伙呜咽了。 他摸摸她的头,声音又放柔。“反正都告诉你了……也没差这些。贝贝,我爸在一般人眼中,不是什么善良百姓。 “虽然他努力地在漂白,但这件事后,他可能离我妈吩咐的,好好转型当商人,离得更远了。” 闻言,躺在他腿上的小家伙,猛力摇头。 “不……不对……”她努力想说话。“我知道……大哥说……爸是去到车祸现场时才发现是……妈妈……他……他打人……还被记小过……”她难以言语。“我知道……”她知道那种感觉。 他安抚地摸着她。 “我不知道。”他声音非常平静。“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当时我只觉得害怕,甚至盖过被子弹打中时的痛。 “后来我在医院醒来时,监护人已经变成我外公。他把我带走,改名字、转学、不断上课,强迫我把落后的进度补上……把我变成现在这个尉迟靖。”中途,可以让他喘息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遮在脸上的手臂放下了,邢贝贝露出两颗红红的眼睛。 “那你爸爸呢?” “当然是在牢里。”他笑了。“我外公很讨厌我爸,因为我爸拐走了他唯一的女儿,偏偏我又成了他唯一的外孙,有这个机会,他恨不得让我彻底和我爸那圈子切割。” “他有问过你吗?” “那时我不过是个小学生。”他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痕。“在那之前,我甚至没见过我外公。” 她不客气地将他的手和衣服当抹布,抓起来就是一阵乱擦。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知道。”他无奈地耸肩,笑笑。“听到你和你哥吵架,突然有感而发吧。而且现在也不是以前了。贝贝,现在的我信任你。” 邢贝贝又露出红红的眼睛和鼻子,瞅着他。 他扬眉。“难道你半夜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些,不是因为信任?”等了她几秒没回应,他唇边扬起一抹自嘲。“还是……你听了这些后,认为我很糟糕?的确,我的家庭不太正常。虽然表面看来,我外公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但是掩盖不了我爸混黑道还杀过人的事实……贝贝,如果我正是你讨厌的那种背景、那种人,我们可以提前解约。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部分是我隐瞒在先,我会继续支付你的学费和其他费用——贝贝?” 她又把他的手臂放进她嘴巴,使劲地咬。 她咬得比先前那次更大力了,简直是要扯下他的肉。 他掩不住痛楚,却还是放任她的举动。 空间,顿时陷入安静。 她口中叼着一只手,目光如炬地瞪着他,看起来像只正在啃食的小兽。 在她的瞪视下,痛楚的表情,缓缓露出微笑。 “贝贝,我会痛。”他唇角笑开,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你想先咬死我?” 牙松了,她拉起自己的上衣,粗鲁地在他手臂上乱抹,将自己的口水抹掉。 “才不是,”她吼。“反、反正你是老板!我不管你家里怎样,反正你就是我的老板!”她掩不住气愤。 “贝贝,如果是合约——” “合约签了就是签了!本来就是我主动找上你,又不是你拐我签的,哪有什么你隐瞒在先这种说法!” “贝贝……”他捧住她的脸蛋,强迫她看向自己。“我也有错。” “你——” 他打断她。“我的身份不单纯是家里有钱的公子哥,我是企业的未来接班人,光是商场上的利益纠纷就可能让我的处境不是很安全,更别说我爸的身份……我到现在还是不确定,会不会哪天我的身份曝光,他过去的仇家会再找上门来,在我身边,说不定比你想像的更危险。 “现在是因为我的身份还很单纯是个学生,知道我的人不多,但你是我的保镳,这些潜在的危险性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你,这部分是我的错。” “你都说你的身份不适曝光了,当然不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呀!那时我们又不熟!”她用他刚才说过的话,大声反驳。“老板你太善良了啦!” “你才是太单纯了。”他失笑,揉乱她的长发。 “哪有!”她脾气恶劣地拍掉他的手。 真的太单纯。他在心中笑道。 “贝贝,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都是警大校友。”在她一开始找上他要工作时,她就说过。“我想,你不应该和我这种身份的人扯上关系。”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落寞。“就算排除我爸的因素,商场上有些行为也不完全光明磊落……可能……不适合你。” 她跳起来,气得扑上去,将他压在沙发上。 她讨厌他脸上现在的这种笑容! “那又怎样,当警察也不是打着正义两个字就什么都能做,才没有那么伟大!而且我跟你说,我三哥是律师,就算他的当事人有什么问题,为了打赢官司,还不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她越讲越生气,忍不住捏住他的脸。 “反正我跟定你了啦!”老板这个笨蛋,他的处境危险,才更需要保镳呀!赶走她,遇上坏蛋他不就直接举双手投降了,笨蛋!“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 “贝贝……”他被这大胆的家伙捏得口齿不清。 “你不要忘了,我们有签合约的哦,在毕业前你都不能赶我!”毕业后她自然会再想办法卢他,反正老板人那么好,她哭穷装可怜一下,他肯定就会心软了。 突然忆起高三他毕业典礼那天的情景,若那天不是有她跟着,依老板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说不定又要再进医院躺个十天八天……想像起那画面,她现在才感到害怕。 她改为揪住他的领口。 “老板,合约是你打的,你不能反悔哦!” 被她激动地抓住衣领,尉迟靖稍稍躲开了她的视线。“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我考虑得很清楚了,你不能反悔哦!答应我。”她扳过他的脸,强迫他一定得给她个答案。 对峙许久,在她坚决的眼神,外加粗鲁的肢体语言下……他缓缓点了头。 第八章 “贝贝。”教室外传来清雅的一声叫唤。 “来了!”某人立即抓了包包,往教室外冲。“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当啷!安全上垒。” 轻盈的小猴子竟踩上椅子,直接从窗户跳了出来,落在他面前。 尉迟靖一脸轻浅笑意睇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走了。” “好!靖,你今晚想吃什么?圆环那前天开了一家平价日本料理,听说不错吃哦,要不要去吃看看?”她立即抓住他的手,主动黏上去,边走边介绍。 两人走没多远,迎面便走来小他们一届的三位学妹,她们在走近前,便朝他们两个热情挥手招呼。 “学姐!学长!你们两个要去哪约会呀?” “我们要去吃晚餐。”向来公关关系良好的邢贝贝,理所当然代表两人发言。 “唷,情侣的烛光晚餐!”有人闹着起哄。“学姐,怎么吃烛光晚餐穿这样,不及格哦!至少也要穿得像之前迎新舞会那样才ok。”学妹轻松俏皮地和她笑闹。 “是吗?”邢贝贝闻言讶异,看了眼自己身上打扮,又看向身旁男友。 他笑着摇头。“不用理他们。”他在她耳旁轻声道。 “哈哈,好啦,不闹你们了,反正学姐穿什么都很可爱,我们都爱你~祝你们晚餐愉快啦。学姐bye!学长bye!改天见!” 学妹们只是喜欢和这可爱的学姐闹闹,挥挥手,便从他们身旁走掉了。 看着小了自己一届,却已打扮得成熟美丽的学妹离去的身影,邢贝贝忍不住又看了自己的衣着一眼,但马上地,就被身旁的男友引走注意力。 “你不走,我就先回家了。”身旁的人没等她,已先迈开大步离去。 邢贝贝立即将脑中画面全抛到九霄云外去。 “靖!等我啦——”她急忙追上,再度挽住他的手臂,亲昵地继续喳呼。“啊,对,我们刚讲到哪?日本料理?对了,你吃不吃……” 待他们走远后,后方一群人才忍不住窃窃私语。 “哇,都两年了耶,想不到贝贝和尉迟还在交往。”都升上四年级了,有人到现在还是难以相信。 “尉迟的口味真特别……” “还好吧,贝贝打扮起来也不难看,你们二年级那次迎新不都有看过?”虽然平常真的是……难以言语形容。她刚才竟然还从窗子跳出来! “我看他们也算互补啦,尉迟整个人很温吞,要不是有像贝贝这样的女生追他,搞不好就会变王老五了。”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女生有贝贝那样的厚脸皮和毅力。 “那是一开始吧,我看去年尉迟就常来班上接贝贝下课了,感觉他们感情还不错。”虽然发展得慢,看起来也是渐入佳境。 “可是我看他顶多就是过来接贝贝下课而已,连手都很少看他们牵,几乎还是贝贝主动较多耶。”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同样想起去年暑假前,某个家伙当众强吻男友的画面。 “贝贝……好像还是少了点女人味厚?”虽然帮她做过特训,可是效果似乎并不持久,一个晚上灰姑娘就被打回原形了。 “啊,我们要不要帮贝贝一把呀?”几双眼睛互相瞄来瞄去,看样子,恋爱小帮手们又要再次出动了。 话说,那厢友人热血沸腾,这厢也不遑多让。 由学校离开,方回到家,两道人影便紧贴上,在踉跄步伐中,双双倒卧沙发,气温骤升,口濡沫染,情欲高涨。 两双唇舌交缠在一块,吻得浓烈,吻得像要将对方所有空气抽干。 “老板……”某人抓到空档,短暂投降,努力喘息。 “嗯?”尉迟靖让她拉开一点空间。“又不行?” “可以啦,让我喘一下就好。”邢贝贝大口吸了几口气,主动反扑。 她拉下他,再度将唇送上。 沙发上,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她被压在一道劲瘦的身子底下,陷在沙发内。 经过一年特训,现在的她已非吴下阿蒙,从礼貌的轻吻到浓烈的法式热吻都已难不倒她。虽然偶尔还是需要停下喘个一两口气,但马上就能再度披挂上阵,战斗力满分。 她勾住他的颈项,身子因热吻而加温。他双手抵在沙发旁,撑起身子避免全身重量压上她,一条腿,却刚好抵在她双腿间,压在沙发上。 看来同学们对他们两人都有些误会,这对情侣间的肢体互动毫不生疏。 热吻中,邢贝贝感到全身燥热。 过去感觉还没那么清晰,但随着两人亲昵更甚,吻也越渐狂热,近几个月来,和老板接吻时,全身的燥热感越来越严重。有几次,她还忍不住双手摸到他身上游走,甚至双脚勾上他的腰,像八爪章鱼一样整个人贴上去磨蹭,接吻完后,还忘了将手脚回归原位。当老板发现时,只是笑笑地帮她把脚放下,没多说什么,却已教她羞得脑充血。 她觉得……好像……好像有什么感觉不一样了。 “贝贝……”一吻方休,他的唇溜到她耳畔,低喃,轻吻。 邢贝贝心中一阵颤栗,脚趾蜷缩起来,喉间发出小猫般的呜咽。 他身体的重量压了上来,她贪恋地抱住他,学习他的举动,轻咬他的耳垂,轻啃他的颈项。尉迟靖差点逸出呻吟,以极大的自制力强忍住。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身体离开她。 “……要先去吃饭,还是先洗澡?” 看着还半躺在沙发上的小家伙,唇被吻得红肿,水眸氤氲,双颊酡红,长发披散……尉迟靖体内一阵骚动,却还是得故作镇定地开口。 只是,声音有些喑哑。 邢贝贝还有些发怔。身体在失去了他的重量后,感到微微发疼,这种状况随着时间越发严重,她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胸口有点胀。身体己习惯他的触碰,喜欢他的拥抱。 她对自己一天比一天明显的异样感受感到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样正不正常,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老板的吻,期待每天的“功课”,甚至想……想再更进一步……不想停下…… 她被自己脑中的想法轰得整张脸发烫。 “我先……洗澡!”她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滚落地面,动作飞快地落跑。 去年暑假和三哥吵架跑出门后,在这住了几天,往后开学,也曾因系上活动太晚及考试、报告而留宿几回,自然而然地,这里便有了邢贝贝一些个人物品。 走进尉迟靖分给她专属使用的房间浴室,褪尽衣物的她,站在镜子前,不住检视自己全身。 镜中人物是她天天看,看了十几年的熟面孔,这张脸蛋,却在近一、两月来,变得有些陌生。 镜中的她,头发乌黑直亮,而不再是参差乱翘。肌肤一样是阳光亲吻过的深麦色,脸颊却染上红晕。大眼没变,多覆了层若有似无的水气……镜中的她,是她,却又不像原本的她。 可是她喜欢自己现在的变化,不再只有阳刚,好像还多了点……女人味? 可惜的是,她的身体却没什么变化。 看完镜中的那副身躯,再低头瞄了下没什么长进的女性特征……她叹气。 大一、大二时,加减还有少数几位走“自然风”的同学和她作伴,随着一个个暑假过去,也全弃暗投明,一个个全摇身一变成为时尚与自我风格兼具的大美人。 就只有她……除了头发留长以外,没其他长进。 都已经大四了,最近,看着一个个变美的同学,尤其是比自己年轻,却显得更成熟漂亮的学妹,她突然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外貌。 洗完澡,站在空荡衣橱前的她,陷入苦恼。 套上运动服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豫了半天后,还是咬牙换下了身上松垮垮的旧衣,改穿上买了两年只穿过一次的简单小洋装。 她可是受过短期密集特训,证明男人婆也能变成美女。 只是镜中那看不顺眼、不伦不类的模样,让她吓得立即换下洋装,改穿另一套搭配小短裤的甜美风格服装。至少穿的是裤子,她接受度提高不少。 强忍住继续在镜子前挑毛病的冲动,她在自己受不了换回原本的运动服前,把自己赶出房外。 客厅内,早她许久洗好澡的尉迟靖,已在那等她。 见到她的打扮,他眉梢不可察地扬高几分,唇角同样抬高。在他的注视下,邢贝贝一股别扭,突然不想朝他走近。 他倒是先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走了。”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没对她的打扮表示任何意见。 邢贝贝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老板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和平时是没差别,或是老板好心没笑她。 反正木已成舟也来不及反悔了,她干脆地将烦恼全丢脑后。 来到地下停车场坐上车,邢贝贝才知道晚餐不是要去原本她提议的那家。 尉迟靖带她来到另一间看起来颇高级的日式料理亭,停车场的车不少,进到店内,因全是包厢,看不见人潮鼎沸的景象,加上雅致装潢,看来也颇清幽。 两人坐下点完菜后,邢贝贝才好奇的问:“老板,为什么要来这里吃?你喜欢这里的菜色?” 尉迟靖勾唇,笑了笑。“你今天特别打扮,不带你吃高级一点的行吗?” “我哪……哪有特别打扮!只是衣服买那么久了,不穿可惜……”邢贝贝一脸不自在。 “嗯?那就当我觉得画面赏心悦目,想安排点特别行程好了。”他笑着耸肩。 某只小猴子脸倏地涨红。 此等对话,两人等级过于悬殊,清纯小花压根连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害羞又得强装镇定地瞪着他。 “老板你最近讲话越来越奇怪……”害她反应也跟着奇怪。 情侣间说话不就是这样?”他持不同看法,“贝贝,难道你不是为了我打扮?” “才不是咧!我都说了,只是觉得衣服不穿可惜。”终于找到机会重申自己的论点,她大声宣告。 “哦?”他缓缓打量她,之后又朝她扬唇,露出电力十足的微笑。“原来不是为了我……嗯,我有点失望呢。” 邢贝贝这下不只脸完全涨红,还哑口无言,说不出话。 “我……”可恶呀,她该怎么回答? 幸好,服务人员此刻进来上菜,暂时化解了尴尬。待服务人员再度离去后,她依然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看着前方瞪着自己的小家伙,尉迟靖只能在心中偷笑。 “过来。”他微笑朝她招手。小家伙乖乖地绕过桌子,挨到他身旁。“吃饭吧。”他替她摆好餐具碗盘,顺道将筷子交到她手中。 “你太瘦了,炸的多吃一点。”他夹了些天妇罗到她盘子里。 “老板你才太瘦了。”她呐呐道。没几两肉,看起来像会被风吹走。 尉迟靖闻言一笑。“看来我们不该吃日式料理,应该改去吃鸳鸯锅。”热量较高。 “好呀!”听见有辣的可吃,邢贝贝的眼睛瞬间发亮。“下次去吃!还可以约秉安一起去,他也喜欢吃辣。”她不忘约“辣友”一起同乐。 男人眉扬眼眯,这小妞竟当着他的面想约另一个男人? 看来他洗脑还洗得不够彻底。 他夹了几口菜,咀嚼吞咽。“贝贝……” 正大开吃戒的邢贝贝听见叫唤,侧过头。 只见她最亲爱的老板缓缓望向她,唇畔泛起一抹超级柔和的笑,带点失落,眼神透露着些许乞求。“可以不约别人吗?在学校已经够多电灯炮了,离开学校,我只想和我的女友一起享受两人世界。” 口中还咬着食物,邢贝贝很不淑女地张开了嘴。 愣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把东西吞进肚子去。 “嗯……咳、咳……”她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大口灌,顺过气。脸蛋,不知是被呛到或其他原因,又再度红透。 “哦……哦!好、好呀!”某个小纯情很努力想装出一副镇定样,大力点头。“对呀!哈哈,我刚才在想什么呀!情侣就是要享受两人世界嘛……哈哈哈哈哈……没有电灯炮、没有没有!哈哈哈……我是女朋友嘛……哈哈……” 任她陷入半疯狂的胡言乱语,男人的笑容,始终温柔。 “董事长。”门板简洁地发出两声轻响,在门后传出应允声后,干练的秘书手抱资料而入,将东西呈上后,迅速地又退出办公室。 商金庆将资料随手翻了翻,便交给一旁的外孙。 “就是这件,下个月底前要做好。” 尉迟靖应了声,接过手,仔细翻看。 升上大四后,没课的时间,他已需要偶尔到公司走动,处理一些公事。 “下午两点的会议,你跟我一起进去。”商金庆再交代。 “嗯。”他轻应。“没其他事我先回办公室了。” “等等。”商金庆唤住他。 看着那张和女儿有几分神似的脸蛋,他感触良多。 带着这外孙在身边一段时日了,他知道这男孩不只外貌像他母亲,连处理公事时的冷静、果断也像。可是当初他万万料想不到,他那凡事理性冷静的小乖,最后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连家也不要了,连他这老爸……也不要了。 “你……该找个秘书了,事情会越来越多,王秘书不错,她跟在周秘书身边学两年多了,公司一切状况都熟,对你有帮助。” 尉迟靖只考虑了一下,便同意。“好。” 除了本身少数几个有所坚持绝不让步的部分,大多事物,他向来外公提什么,他便照单全收。 而商金庆也知道这点。 “你现在课少,也差不多该搬回家里了。” “等我毕业吧,快了。”他婉拒。 “是因为那个小女生?”见外孙表情略变,他还是硬讲了下去。“你知道她不适合我们家。” “她适合我。”尉迟靖简单回应。 这话便是,她不适合“他们家”是“他们”的事,和他无关。 有了女儿的前车之鉴,商金庆现在不敢小看外孙的坚持。 “我要你离那圈子远一点,你还是和那些家伙纠缠不清!这小娃儿家里那堆人结过怨的说不定没比那几个家伙少,你嫌自己日子过得太悠哉、不够危险是不?”他现在只剩这个外孙了! 没理会外公冒上心头的火气,尉迟靖只平静地问:“外公觉得我坐上这位置就不危险?” 说真格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若真在商场上结仇,花招可不比其他圈子良善。 而这位长者,是真不知道这圈子的险恶,还是以自己的好恶来选择重视或忽视,看来也只有问他本人才了解。 商金庆气结,一时回不了话。 尉迟靖当他的不语是默认了。 “我要她。”这点没得商量。“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两点我会准时出席。”语毕,他迳自走人。 直到门口,才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对了,外公,她已经二十二岁,不是什么小女生了。”他客套微笑后,转身离去。 商金庆看着已合上的门板发起呆。 “爸,他只是生长在那环境,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这孩子……真的太像她了…… “老板,吃饭了。”敲了敲门,在门后传出应允声后,邢贝贝推开书房大门。 正在处理公事的尉迟靖,从书桌后抬起头。 “嗯?和小可她们逛完街了?”他扬起笑脸。 “对呀,我买了热炒回来,赶快出来一起吃!”她来到他身边,撒娇地圈住他的颈项,要赶紧将这个工作狂带离书房。 他顺她的意放下了手边工作,跟她回到客厅。 “今天逛街买了什么?”让她张罗桌上菜色,尉迟靖好奇的问。 “秘、密。”小家伙神秘一笑。 他扬眉。 “好啦,是我生日那天要穿的衣服啦。”面对他,她藏不了秘密。“对了,老板,我生日那天要开party哦!”将碗筷交到他手上后,邢贝贝愉快宣布。“小可她们今天跟我讨论,说我生日那天要帮我庆生,两班的同学都会邀请。”小麻雀吱吱喳喳地将讨论的内容向老板报告,同学们打算在她生日那天,一起上夜店替她庆生。 “哪间?” “她们说叫‘a+’。” “嗯。”他轻应,表示了解。 “老板,你知道那间吗?” “有听过。” “蛤,连你也知道!”她一脸懊恼。“怎么只有我没听过。” “是你没在注意这方面的资讯。”他笑。“那家店的水舞池很有名,新闻报过不少次。”大多是女性顾客在舞池玩疯,衣服湿透后走光的报导。 记得还有顾客比基尼被水柱冲掉的。总之看在卫道人士眼中,不会是什么好新闻,但对爱玩、追求刺激的玩咖而言,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看样子同学们是想在毕业前疯一疯,他不担心安全问题,尝尝鲜也无不可。 “难怪小可她们一开始还问我那天要不要穿泳衣。”原来是有水。 尉迟靖眯了眯眼。这家伙敢穿泳衣出现,他一定抓她打屁股。 不过幸好,依他对贝贝的了解,这小妞对穿着的接受度还算保守,随便一件洋装,对她而言已算正式隆重,不必担心她会有什么袒胸露背、惊世骇俗的打扮。 “对了,老板,我告诉你哦,明天……” 两人边吃饭边聊,用完餐后,尉迟靖又回到书房工作,邢贝贝留在客厅整理,整理完毕后回到房间洗澡,接着也溜进书房当伴读去了。 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尉迟靖视线往旁瞧,某人书看到一半,盖在脸上,已不知在何时梦周公去。 他站起身伸展筋骨,走到某个躺在地上的家伙身旁,偷偷观察她的睡姿。 这小猴子爱躺地板的怪癖数年如一日,完全没变,尤其是他在忙时,这小妞就会到一旁躺着,习性简直像忠心耿耿的家宠。 他放她继续在书房睡,先回房洗了个澡,才又回到书房,将还在睡的她抱起身。 身体遭到外力移动,邢贝贝马上醒来,但发现自己在老板怀里,长期被特意养成的习惯,让她乖乖地,继续蜷缩在他怀中,任他搬动。 他将她抱回她的房间,放上床,两颗乌黑大眼直直地望着他。 两人互看一会儿,她主动闭上眼睛,一道吻轻轻覆上。 她喉咙发出撒娇的呜咽声,让对方将自己压在床上,双手自然地圈上他的腰,十指在那劲瘦的腰身周遭游走。 他放任她,甚至是鼓励她的举动,将自己身体更趋向她,几乎压在她身上,任她探索、触碰,可是却得极度自制,不敢让自己的手乱跑。 许久,两道唇,稍稍离开一会儿。 交集的目光中,他看得出她的意乱情迷;她则是被他炽热眼神看得全身酥软,隐约感受得出两人间氛围所代表的意义,却又似懂非懂。 一股本能的冲动,她突然大胆地攀住他,再度点燃两人间的战火。 小家伙主动投怀送抱,他拥紧她,吻登时变得粗暴,两人的胸口热切地磨蹭、挤压,他有意无意地去撩拨那对小巧敏感的酥胸,胸前传来的异样感受,更助长了她的情绪,想要挖掘更多。 她开始对他上下其手,摸着他的颈、他的背、他的胸、腰……最后小手探进了他的衣内。 尉迟靖闷哼了一声,强迫自己停下,并抓住了那双不安分的手。 两双对视的眼神,一样狂乱、炽热,同样喘息。他喑哑开口,“贝贝,不行。” 她扁嘴,发出挫败的呜咽。 突然叫停,让她全身感到极度不舒服。 “男女朋友为什么不行……” 已太亲密,她在他面前,任何感受,完全不懂隐瞒。 “……笨蛋。”他叹息,将唇轻轻印在她额上,低声道。“这种事,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可以。” 挫败的人儿半睁眼。“我喜欢你呀。” “当然,因为我是你老板。”他苦笑。 邢贝贝不知如何开口。 未曾交过男友,真假的差别与界定,在她的认知中一直相当模糊,但她却很清楚自己对老板的感觉,从一开始单纯把他当成金主,在发现他对她的好后,产生了更深一层的感动与尊敬。 之后,她又发现了他的寂寞,胸口为此紧缩,闷得有些痛。她心疼他,怜惜他,想一直待在他身边,替他赶走寂寞,也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行为没变,她的心,已和从前不同。 “才不是……”她闷闷道。 尉迟靖像没听见她的声音,哄小孩般地,将她纳入自己胸口,轻拍哄诱。 一会儿,他突然轻笑了声。 “我记得去年某个晚上,你好像就是这样躺在我旁边。”但当时两人的动作和此刻正好相反,是她将他抱在怀中。 正确时间是在去年底,寒流来袭,他感冒中标,病得严重,家庭医生来看过,也给他打了针、吃了药,却一直没好转。原本已在他这照顾了他好几天,兼整理两人报告的邢贝贝,在医生走后接手照顾了他一整晚,顾着顾着,也跟着上床睡了。 他们俩头一次的同床共枕,就始于这小家伙不请自来的跳上他的床。 邢贝贝被勾起回忆。 当时她照顾他照顾了一整晚,半夜见他嘴唇发白、不断发抖,暖气温度已高到她都在冒汗,可他还是一脸痛苦,于是她窝上床,像母鸡护着小鸡般,将他抱在自己怀中,哄他入睡。 谁知,哄着哄着,她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她又想到,尉迟靖的休学主因虽是枪伤,而不是对外的生病说法,但那场意外,确实对他的身体造成某些伤害,他一开始告诉她他的身体不好,也不完全是假。 她动了动,将自己更钻进他的怀抱中。 这个男人总是能一句话就让她不知所措,也能不花任何一个字,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便能让她安心、冷静下来。 她喜欢他,不只因为他是老板。 还有很多很多原因,多到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第九章 @忙碌了一天,因公事耽搁了晚上约会的尉迟靖,终于在司机护送下抵达知名夜店“a+”。 他迟到了近一个钟头,司秉安在门口迎接他,顺道报告老大要他先行到场观察的现场情况。 “老大,我觉得情况不太妙……”司秉安压低声音。 “怎么?” “我觉得贝贝今天有备而来,她今天好像装了义肢……” “……” “呃,就是……就是某些……嗯,和她平时不太一样……”司秉安支吾其词,找不到适合的词形容。 “秉安,讲重点。” “重点是一堆女同学围着她在讨论……这些事,然后我看到有人偷偷塞了保险套给她。” 尉迟靖无语。 “老大,你今晚小心一点。”身边的人露出一脸“好好保重”的表情。 连白眼也懒得给了,尉迟靖直接在他的带领下,来到同学们占领的区域。 此刻,他终于了解刚才司秉安所谓的“义肢”为何。 “尉迟,你太慢了哦,先罚一杯!” “女朋友的生日party竟然迟到,要是礼物没让寿星满意,回去就准备跪算盘啊!” 一群人忙起哄,而寿星本人,则在吵闹声中走向他。 今晚邢贝贝穿了件露肩的平口小洋装,颈肩大片面积暴露在空气中,尉迟靖不是没看过她浓妆打扮,不是没见识过这小家伙小鸭变天鹅的巨大差异,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眼前这奇妙景象…… 平口洋装的胸口,竟然是隆起的? 他以微笑应付同学间的瞎闹,视线却多次不着痕迹地移到她胸口,意图了解这奇怪的现象。 更好奇的是,这“义肢”不晓得牢不牢靠,还有她这件衣服……看来不要让她进水舞池玩,会是比较好的选项。 “靖。”邢贝贝脚步没停地撞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 “生日快乐。”他微笑,在粉嫩的颊上轻轻一吻,献上祝福。 她抬头,嘿嘿笑亮一口白牙。“我今天的打扮好看吗?” “很漂亮。”也吓了他一跳。 正主都出现了,大伙起哄闹一下后,便各自玩开,但中途还是不断有同学前来捉弄一下寿星,灌了她不少酒。 黄汤几杯下肚,平时已够好动的邢贝贝更是玩开来,同学提出的任何游戏她全参与,更是扯着要人和她一起进舞池玩耍,看在今日寿星最大的分上,尉迟靖没扫了她的玩兴,只好自己舍命陪君子,跟进去舞池顾着她。 被高耸强化玻璃墙隔离出的舞台,四面八方皆布了水线,随着音乐,间歇性地喷射。 舞池中男男女女,尽情摆动着身躯,许多人早已因衣衫湿尽而曲线毕露,却因而更加卖力地扭动身躯,相互较劲。 水没发挥降温的功效,反倒让这舞池中的男女,体热更高。 尉迟靖在这舞池中,是显得比较格格不入的。他对热舞的兴趣不大,反倒身旁的小妞没白费她一身“武艺”,协调的五感肢体,用来跳舞别有一番美感。 她玩疯了,任水柱冲击,扭腰,一个旋身,湿透的乌发随着飞扬耍动,笑得开心,偶尔还会转到他身上,把他当钢管扭个两下。 尉迟靖拿她没辙,笑着看她玩疯,只是一直守在她身旁,没离开。 强力的水柱打在邢贝贝身上,布料贴上了身,洋装下的美腿曲线显露,一投足,一个摆臀,诱人曲线展露无遗。 当事人完全没察觉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继续玩乐,回圈,湿发飞舞,离心力将她身上的水珠甩到空中,溅洒在周遭的人身上,她迅速地转离尉迟靖身旁,他才想跟上,那蝴蝶般乱飞的小妞已回身,朝他助跑,跳跃,无尾熊似的挂到了他身上。 “呵呵呵……好好玩哦。”她在他耳旁咯咯笑,双腿圈住了他的腰,把他当成尤佳利树。 尉迟靖心想,这小妞肯定半醉了。 他捧住她的臀,抱稳她,也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将她带离了舞池。 回到桌边,向服务生买了条干净的浴巾,替她擦干湿发和衣服。 “没喝过酒还一下喝那么多。” 对羽毛般轻的训斥充耳不闻,邢贝贝双颊酡红,任他的手隔着浴巾,在自己身上游走,一张脸猛对着他傻笑。 尉迟靖掀眸,对她这模样莫可奈何,只好叹息。 又有同学过来敬寿星,从尉迟靖进场到现在,仿佛车轮战,酒一杯杯地往邢贝贝桌前摆,而现下这位寿星看来是已经阵亡了一半,他因身体不适合豪饮,也只能意思意思替她挡个几杯,便找理由将后头所有的酒全推掉。 但百密一疏,在尉迟靖被同学缠住时,邢贝贝还是被人偷塞了好几杯,最后真的能将所有酒全推掉时,已是寿星本人醉倒的情况。 尉迟靖不过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小家伙已经倒在沙发角落,失去意识。 “我先带她回去,你玩你的。”他告诉代替自己守在原地的司秉安。 司秉安表示没意见,准备替他叫车。 尉迟靖又买了条新浴巾,盖在她身上,将她裸露出的颈肩包起来。 毕竟要带走的是寿星,他尽量在自己看见的范围内,一一向参与今晚活动的同学告别,途中又被几个人缠着聊了几句,最后将小家伙抱在怀中,步出了夜店。 “尉迟、尉迟!”邢贝贝御用的变身小老师小可,跟在他后头追了出来。 尉迟靖停下脚步。 “贝贝的礼物忘了拿。”她把一个四方纸盒塞进他空出来的手。 不用看,他就知道对方塞了什么给他。“小可。”他表情哭笑不得。 “你真的很让人失望耶,今天制造那么多机会给你都白白浪费,现在人都醉到不省人事,没戏唱啦!”小可的不满全写在脸上。“亏我们都事先排演过了,你到底是哪条神经有问题呀?都没反应。贝贝跳舞时你要抱她啊!抱她!只有你们两个在桌边时,你要亲她啊!气氛那么好,怎么不懂把握?” 他和这个显然也是喝了不少,虽没醉,但语气比平时高亢许多的同学周旋,欲将手上的“礼物”退回。 “你不是贝贝,你不能自作主张退掉别人送她的礼物!”结果小可落跑,边跑还不忘隔空叫喊。“尉迟,君子是交往前在当的,你和贝贝都交往两年多,再君子下去就不正常啦!回家小心,bye!”奋力朝他们挥挥手,小可丢下话,回到夜店继续狂欢。 旋过身,他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淡去,大步跨向路旁已等候许久的计程车,将自己与不省人事的小妞塞进车里。 一路颠簸,当尉迟靖抱着邢贝贝回到家中,将她抱回她房间床上时,这小妞还是睡得跟猪一样,完全没反应。 看来这小妞是喝醉就睡,而不是会发酒疯的那种。 尉迟靖先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之后开始替床上不省人事的小家伙换下一身半湿的洋装。 他将她抱在怀中,解开了她洋装后的拉链与暗扣,轻松一拉,布料便脱离她的身躯。再小心地让她躺回床上,这下,他终于可以看到那“义肢”的惊人构造。 小家伙的胸前贴了好几片肤色的矽胶状物体,经过堆叠,成了两大坨,甚至能将那风平浪静的胸前,挤出浅浅的乳沟。 他眉挑得老高。 眼前画面实在神奇。 本能的,他双手环胸,略退一步,欣赏起眼前画面。 带点肌肉线条的纤瘦身体,性感蕾丝内裤底下的春草若隐若现,还有那经过造山运动的肤色异物……他欺近床边,动作轻缓地,将她胸前的障碍物,一片一片地剥除。 丘陵夷为平地,露出迷你的两点嫣色。他眼神转黯。 明明是一片平坦,但在蜜色中,突然冒出的两朵瑰色点缀在上头,加上她纤瘦却又满含力量的长手长腿,完美身段,竟让眼前画面,看起来有几分妖异的性感。 他喉结滚了滚,一只手,覆上了她一边胸部,轻轻揉捏。 很快地,他的欲望勃发,完全挺立。 他爬上床,悬身欺在她身上,一手把玩她小巧的乳房,一手撑住自己的重量,脑中想起了刚才她在夜店几次试图卖弄性感,想勾引他,却因效果不佳而挫败的画面,唇畔露出微笑。 不,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只是在等这小猴子上勾。 他要,便要完全,身心无一能遗漏,他有绝对的耐性可以和她耗,只要守好她,放着诱饵让她死心塌地跟着,总有一天他会钓到这珍馐,教她自愿的送到自己面前,让他拆吃下肚。 手抚摸过她细致光滑的肌肤,又回到胸前,他轻轻揉捏,脸欺近了她胸前,湿热的舌腹,在小小瑰红上轻划,又将它含入口中,轻轻吮咬。 床上的人儿当真醉得不省人事,毫无醒来迹象。 他的手往下,褪去了她身上最后一块布料,胸前探索着这块未经开发璞玉的舌尖,也逐渐往下移动。 光,被隔绝在厚实的窗帘外,却隔不住清脆鸟鸣。 邢贝贝在麻雀的叫唤声中转醒。 醒来的她因环境而呆了几秒,掀开被子后,则被自己浑身赤裸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这里是老板家中她专属的房间,她对自己浑身赤裸躺在床上并未感到恐慌,只是满头雾水,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 昨晚有发生什么事吗? 她跪坐起身,紧张地检查床上有没有遗留任何线索,结果除了昨晚应该还在身上的贴身衣物散落在床上外,其他一无所获。 任凭她想破头,脑中还是一片空白,隐约只记得自己在夜店时喝了几杯酒,玩游戏、跳舞……就是没有回家的画面。 她的困惑更浓了。 身上似乎还有昨晚玩乐残留的酒气与汗水,她先找了干净的衣物,进到浴室梳洗。 镜中的脸上,尚有残存的眼妆,似乎有人替她擦去了大部分的彩妆,但擦不干净。幸好她在这也放了瓶之前买东西送的卸妆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彻底梳洗过后,她换上休闲的运动服,清爽地踏出房门。 想见的身影就在客厅,无须寻找。尉迟靖发现她出现,抬眸瞥了她一眼,便再度垂下目光,专注在手上的资料。 邢贝贝主动挨了过去,献殷勤。“老板,早安,你要吃什么早餐?”她也记得自己拉着老板进舞池跳舞,但这位大爷显得对舞蹈相当不热情。至于跳完后的画面,她还在努力回想。 他手指向厨房。“冷了,想加热自己动手。” 循着他的手势,她发现已经冷掉的烤土司,和简单的煎蛋、培根等美式早餐料理。 尉迟靖偶尔会自己动手煮饭,家里原本有钟点佣人,自从邢贝贝出现后,一般打扫几乎她全包了,但他还是让人固定时间来整理遗漏的地方,以及补充替换冰箱里的食物。也因为如此,邢贝贝才有现成的便宜可捡。 她开心地将食物全搬到客厅来。“冷的也很好吃!”反正只要是老板给的,她什么都吃。 她先吃早餐,边看电视,没打扰他看资料,今天假日,照惯例,他们两个会一起度过,她的疑惑可以晚点再问。 许久,待她东西吃完,餐具洗完,连胃里的食物都消化得差不多后,尉迟靖终于放下了手边资料,走到厨房倒了杯水。等他回到客厅,邢贝贝立即黏了上去。 “老板。” “嗯?”他坐下,长腿放松地交叠抬放至桌上。 “我有问题想问。”乖宝宝举手发问。 “问。” “昨晚……是你带我回来的吧?” “还会有别人吗?” “那我们……啊,我好像喝太多酒……我有喝醉吗?”虽然记忆出现断层,但一早醒来时她没感到任何不适,听人家说喝醉的隔天会宿醉,但她整个人好好的,半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弄得她也搞不清楚昨晚自己有没有醉。 尉迟靖眯眼,“你不知道?” “我记得和你一起去跳舞……你后来给了我一条浴巾,之后卡门还来找我猜拳,接下来……好像就不记得了。”她相当困惑。 “……因为你喝醉了。”他沉吟一会儿后,说道。 “真的喝醉了?”奇怪,她怎么没宿醉?还是宿醉像女生的生理期一样,有人痛、有人不痛? 他缓缓点头。“你在沙发上睡着后,我就带你回来了。” “难怪我不记得。”原来是睡着了。“老板,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之后我不会再这样喝了。”昨晚她这保镳彻底失格,还得让老板照顾。 尉迟靖扯扯唇角代替回应,又喝了口水,将水杯放到一旁桌上。 “说到麻烦……贝贝,以后千万别在外人面前喝太多酒。”他叮嘱,接着话锋一转,告诉她原因。“你会发酒疯。” “嗄?” “你昨晚在‘a+’时还睡得好好的,回家后醒了一下,突然开始脱衣服……”在某人登时目瞪口呆的表情注视下,他态度冷静认真。“你在我面前脱得光溜溜的。” 如此冲击性的真相,让邢贝贝在错愕及难以置信的同时,脸颊充血。 “我……在你面前……”她支吾难言,见他点头,更是想即刻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还有。” “还有?” “你还想脱我的。” 幸好她没喝茶,要不肯定喷出来。 “为、为什么?我干么脱你衣服?” 他看着她,撇嘴。“贝贝,这问题不是该问你吗?”她才是当事人。 邢贝贝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张嘴说不出半句话。 尉迟靖站起身,朝她勾勾手,她跟着他的步伐离开客厅,进到他房间。他将昨晚从她包包里搜到的“礼物”全交到她手上。 “你的东西。” 某人的脸快冒火了,她尴尬地一把将东西全塞进自己口袋里。 “哈哈哈……这个……小可她们闹着玩的……哈哈……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忘了你昨晚做了什么?” 要是记得她就不用问了啊!邢贝贝想抱头,心中却隐约猜测得到自己可能会做出什么举动。 她该不会把小可她们给的“建议”全化为行动了吧? 视线,突然瞄到放在一旁的某件衣服上,她心更是一沉。 那件衣服是老板昨晚穿的,但昨晚她见到时,衣服不是眼前这破了几个大洞,衬衫一边袖子几乎分离,上头还有像是化妆品的杂乱色块的模样。 她垂下头。 “对不起……”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 尉迟靖任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自责地绞着手指,静默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贝贝,我们昨晚没怎样。” “真的吗?”她猛然抬头。 “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到底是怎样啦?一颗心被悬在空中,她紧张死了。 “贝贝,你是不是该先向我解释一下这些?”他指她口袋里的那些“礼物”。 “就……小可她们给我的呀。”她又绞起手指。“因为……因为……” 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自虐。“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收下就好。”只因为是礼物? “因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嘛……这种事很正常。”她呐呐的道,垂头不敢看他。 “你忘了我说过的?” “我喜欢你呀!”她抬头。“不是因为你是老板的那种喜欢,我知道我们只是假扮的男女朋友,可是就……反正这只是我单方面的问题。”说着,她又一脸委屈。 反正就是她单方面太喜欢他,想要再更进一步,被拒绝也没话讲,何况这已超出工作范围,是她逾矩了。 他勾起了她的下巴,小家伙扁着嘴。 她可没向人表白过,以前是因为工作,才能扯得如此流利,现在真的遇上,情绪成了害怕。 她感到不知所措。 “我知道不应该这样……我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工作。” 他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她咬紧下唇。 “没有不应该。”他轻叹。“因为我也喜欢你。” 邢贝贝看向他,眼眨了眨。他摸摸她的头,将她揽入怀中。 “贝贝,我也喜欢你。”他确认的重申。 她呆了一会儿。“那……为什么……” “我不确定你的感觉,我不想占你便宜。”他抱紧她,轻抚她的背。 她傻住了。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平时接吻,她总会在他身上乱摸一通,老板的手却一直很规矩,除了拥抱,几乎不会碰她身体其他地方。 “早知道我就早点告白了……”她埋在他怀里闷声说。 尉迟靖唇畔浮现笑意。 “老板,你为什么——” 她又抬起头,想问些什么,声音却消失在他的唇中。他不让她再发问,直接吻上她。 她立即化成了棉花糖,任他搓圆搓扁,他将柔顺瘫软在怀中的人儿,带向床。 在吻中,她被放到了床上,他压上身,向来规矩的大掌,溜进了她的上衣,感受她肌肤的细致光滑,罩住了没穿内在美的小巧。 邢贝贝倒抽口气。“老板……” 看着满脸通红的她,尉迟靖微微一笑。“怎么没穿内衣?” “我……我刚洗完澡……还、还没要出门……”她羞死了。 “秉安若在这可不能这样。” “我知道……唔……” 他的手在她衣内轻轻游走,揉捏。求爱时看似大胆,可毕竟无实战经验的邢贝贝,为这异样的感受羞红脸。 她咬着下唇,不敢让自己叫出声。 这可口诱人的模样,让他下腹一紧。他将她的上衣往上推,两抹嫣红暴露在眼前,他低头含住。 “老板……”她无措地叫唤。 他没理会,仔细地品尝、吮咬。床上的人儿忍不住逸出轻浅的呻吟,她手不敢碰他,怕自己一个激动控制不住力道会抓伤他,只好扯住一旁的棉被。 舌尖逗弄着她的同时,他的手往下滑,探进她的裤里,寻找她的敏感。 邢贝贝被他挑逗得浑身酥麻、发烫,呼吸变得急促。 他褪去了她的衣裤,床上的人儿,登时变得光溜溜的。 她害羞地遮住自己,还不习惯裸体遭受窥探。 尉迟靖对她的举动笑了笑,“遮什么。” “我身材不好……”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的胸前一点也不伟大,连普通都算不上。 “我喜欢就好。”他轻笑,动手脱起自己的衣服。 邢贝贝张大眼,虽然感到害羞,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美男脱衣秀。她看着他露出平坦的腹部,接着是胸……他身材偏瘦,却不是弱鸡,看得出明显线条。他将衣服丢到一旁,接着解开裤子钮扣,随着最后一件轻薄的布料滑下,属于男性的昂扬挺立在他腿间,邢贝贝瞪着“他”,吞吞口水。 尉迟靖差点被她的表情逗笑,他扬着笑脸,又回到了床上。 “呃……老、老板……” 他要拉开她的棉被,底下的小家伙却跟他抢起被子来。某个慢很多拍的家伙终于知道要紧张了。 “嗯?贝贝,手放掉。” 轻浅的命令声,她反射地照作,棉被在下一秒离开了身上。 “呀,老板,那个……唔……” 她胸前的小樱桃又被他的口攫住,想用来拖延的话全消失在呻吟下。 现在同样赤裸的两人,温热的肌肤互熨,情绪的温度,比刚才更高了。她根本止不住发展,兵败如山倒,只能任凭他予取予求。 他贴在她身上摩挲,吻上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喃。 “贝贝,你身材很好。”他轻咬她的耳垂,热气吹抚,让她敏感地蜷起脚趾。“很棒,很性感……” 他一句,又一句,哄着她,诱惑她,手指在她的敏感处轻划按压,直到她逸出情欲的吟唱。 在她一波轻颤过后,他分开了她的双腿。 在那双氤氲水眸注视下,他将自己挤进她腿间,欲望抵上。 “老板……” 感受到幽口抵住的异物,她在朦胧中轻声唤。 他的欲望,感受到她,绷得发疼。他看着她一脸情欲迷蒙,缓缓微笑。 “贝贝,你记不记得昨天告诉我……说你要把那些‘礼物’用光?” 她表情愣愣的。 “有点困难,不过我尽量努力。” 在她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前,他一个挺进,已进入了她体内。 第十章 毕业在即,尉迟靖开始了学校、公司两头跑的情况。 但他不只一个人去上班,还带了自己的女朋友。他给了她一个贴身助理的职称,将她带在身旁。 虽然看起来像是走后门,实际上也是。但毕了业后,总要再找个合理的理由跟在老板身边就近保护,邢贝贝后门走得心安理得。 “经理,这是您要的新数据。”秘书将上司交代的资料拿进了办公室。 “给贝贝。”尉迟靖头也没抬地交代。 “是。”王彤只好又转了个方向,将资料送到办公室里的另一张桌上。 “王秘书,下礼拜五我不会进公司。”在秘书离开前,尉迟靖交代。 “是。”她应了声后便退出了办公室。 在公司,尉迟靖毫不掩饰自己与邢贝贝的情侣关系,光只直呼她名字这点,便足以宣示两人的亲密。 大伙都知道邢贝贝是靠男友关系走后门进来的,背后颇有微词,可虽然尉迟靖目前职称只挂了个经理,主管们却无一不晓得这位会是公司未来的接班人,不敢太明目张胆斥责,只能静待这位小太子的女友出什么差错,才有理由借题发挥。 王彤对邢贝贝也有所不满,她是早早卡位,努力许久才爬到这位置,对于这种靠关系走后门的人相当不齿。但她是聪明人,知道自己无权干涉上司的决定,就算她的上司年纪比她小了几岁,他依旧是她的上司,而且能让她回家吃自己。 在公事上,她尽量抽离自己的个人好恶,单纯做好上司交代的工作。 “王秘书。”当王彤回到座位一会儿后,邢贝贝从办公室的那端出现。 这也是让人有微词的一点,秘书和助理应该待在外面的小办公室,邢贝贝却和上司挤同一间。 “什么事?”王彤公事化的回答。 “你刚刚给我的这份资料,有个地方怪怪的,可不可以向你请教一下?”她摊开那叠厚厚的档案夹,将有问题的部分指给她看。 “这数字没问题,因为当初刚好有另一个案子需要用到相同材料,于是一起报在这里。”王彤看到下方一个简易备注的符号,转身在档案柜上抽中其中一份资料夹。 两份资料比对,便无误。 “原来如此,那这份也借我一下,谢谢你!”她向她要了资料夹后,又问:“对了,王秘书,这后面的符号代表的是档案编号吗?” “m代表并案,第二个字母是负责的部门编号,后面的数字是……”王彤仔细解释。 听完后又问了几个句问,邢贝贝向她道了感谢后,回到办公室。 王彤看着阖起的办公室门,眉间蹙了下,之后便低头继续处理公事。 中午时间一到,邢贝贝便善尽女友职责,强迫工作狂放下手边工作吃饭。 她现在可是身兼助理、保镳、女友三份工作,工作内容多得不得了。 中午时刻,商办区域一下涌出吃饭人潮,尉迟靖不爱拥挤,于是他们大多是在办公室内用餐,跟在老板身边好几年了,直到最近,邢贝贝才发现,尉迟靖其实很挑嘴。 平时她买什么他便吃什么,看似很好养,但长久下来,还是会发现他进食的分量,似乎和厨师的厨艺有关。有些东西他吃几口就说饱了,有些他可以连吃两份。 她自己对食物没多大感觉,除了超级好吃和难吃外,中间的一律是可以吃,反正就扫进肚子准没错。而以自己的观察,老板恐怕是个隐性的美食主义者,为了让他多养些肉,她从大三下学期开始,便一直留意他对食物的喜好。 偷偷注意着老板今天吃饭的情况,邢贝贝暗自记下这家餐厅的“分数”,好建档管理。 午餐吃到一半,尉迟靖的外公出现了。 商金庆踏进办公室,见到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吃饭的画面,狠蹙眉头。 “不像话。” “董事长有事?”尉迟靖冷淡的问。 “这里是公司不是家里,哪能让你们两个扮家家酒!” “董事长,现在是午休,是让人吃饭休息的时间。”他眉轻扬。“还是我该把工作全做完再吃?” “你——”知道外孙一定会护着这娃儿,且他的肠胃差,挨不得饿,商金庆不想和外孙硬碰硬,硬是收了口。“明晚陪我出席莫老的酒会。” “嗯。” “别——”才想脱口交代别带这娃儿出席,在外孙的目光下,他还是忍住了。“明天他生日,不谈公事,别邋遢了丢人。” 尉迟靖应允。 商金庆又看了眼外孙身旁那黑黑小小,正式套装穿在身上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邢贝贝偶尔迟钝了点,但面对男友的外公从见到面的第一天,便毫不隐藏的情绪表示,要是她再看不出商金庆不喜欢她,她就不是迟钝,而是聋了、瞎了。 但她没对商金庆的态度有所反应,倒是尉迟靖总会先开口安抚。 “别想太多。” “我没想太多。” “外公喜欢安排我一切大小事,他对你认识不深,总是会担心。”有些事,他用讲的没用,得让外公自己去发现。“我对我选的女朋友有信心。” 邢贝贝在他的注视及笑容下浮现几分羞赧。 若是在高三时,她肯定不会相信那个私下总是对她爱理不理的男孩,说得出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事实证明,只有老板要不要讲,而没有说不说得出口的问题。 “嗯。”她轻点头。 “你饭该多吃一点。”他突然捏了捏她的手臂。“怎么越来越瘦?” “哪有!我胖两公斤了。” “比大三胖两公斤?”他怎么没感觉? “比高三。” “……” 她回捏他的手臂。“老板你才是都不长肉。” “我也胖两公斤了。” “比高三?” “大三。” 她双眼发亮。“真的吗?” 他点头。眼前的小妞爆出一阵欢呼。 “耶!真的有用耶!我喂胖你了。”她兴奋地抓住他的手臂摇晃。“哈哈,我就知道你是隐性的美食控,只吃好吃的东西!” 尉迟靖因她的反应挑眉。 “你注意我吃的东西?” “对呀,你喜欢吃偏甜的料理,辣的不吃,酸的吃不多,菜吃得比肉多,不喜欢炒饭、炒面或混在一起的杂烩,喜欢吃白饭、芋头、马铃薯这些淀粉类的食物,面包除了土司很少吃其他,也不排斥巧克力和蛋糕……”她扳着手指,如数家珍。 他听得津津有味。 “我没注意得那么仔细。”他只知道自己不吃辣,酸的则是吃多了会胃痛,只能浅尝。 “因为你根本不要求嘛!”她道。“每次问你,你都只会说‘不要辣就好’、‘不要辣就好’,好像你的要求就只有这项,其他的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你都会吃。”她可不满了。“问你要吃什么,当然就要说喜欢吃的、想吃的东西呀。” 他闻言有几秒的微愣,之后扬高嘴角。 是呀,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只抓住自己不肯让步的大原则,其他便全任外公安排,且全力配合,没有二话。 思考太多个人喜好,对外公写给他的培养计划只有害无益,放空对他来说反而轻松。 他轻笑出声。 “既然你清楚,未来就麻烦你了。” “当然,包在我身上!” 他牢记了她的保证。 隔天晚上,尉迟靖果然带着邢贝贝出席酒会。 好在她的“变身”功力高竿,打扮后判若两人,在跟着老板的脚步一一去向几位长辈打招呼时,商金庆见到她,没什么表示,但看表情是安全过关,她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各端了杯酒,到大厅外的花园里去赏月、小酌,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罩住她裸露的肩膀。 “老板,董事长是不是想介绍别的女生给你认识呀?”走了段路,邢贝贝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是交际。”他回。 “她们都好漂亮哦。”她声音闷闷的。 他轻笑,搂住她。“想什么。你忘了我喜欢的女生类型是肤色深、胸部小、体育、成绩缺一不可的那种。” 邢贝贝瞟了他一眼,搞不懂老板到底是记仇,还是单纯记性太好。 “老板,为什么你喜欢我?我又没有很漂亮,也没什么身材。”至今她对于他说的喜欢,还是没什么踏实感。 “你觉得我不喜欢你的身材?”他挑眉反问。 想到一些画面,她微赧。“就……别人比我更好呀。” “想太多。”他还是这三个字,捏了下她的脸颊。“没什么理由,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你,你就是最好的。” “你讲得太抽象了啦。”有说就跟没说一样。“会喜欢,总是有看到一些优点吧?”她满脸期待。 “嗯,你力气很大。” “……” “喜欢躺在地上乱睡,爱吃辣,会开手排车,做事有点冲动——” “这些不是优点啦!” “哦?好吧,换另一种。你皮肤细嫩,头发柔顺,唇嘴软软的,胸部也……有点软软的,腿很美,屁股很可爱——” “臭老板!”她捶了他几下,再次打断他。 他笑了声,没理会她的抗议,继续讲。 “一开始我不知道你主动黏上来后,会甩都甩不掉。” “我、我那时缺钱嘛!”她脸红抗议。 他笑着耸肩。“更恐怖的是,到后来,变成我不希望会被你甩掉。”邢贝贝望向他,他握住她一手,轻缓道。“贝贝,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身上所有特质构成的你,我欣赏你的身手;喜欢在忙碌的空档,抬头就能看到你在我附近。”就算是躺在地板上。 “喜欢你的活泼;喜欢你不全然女性化的那面;更喜欢只有我才能看见的女性化那部分;最重要的是……我能对你付出全部,我信任你。” 她怔愣,一会儿,才又红了脸。 “哦……是、是这样呀……” 他怀疑这小家伙是不是真的听懂。 但他需要她懂。 贝贝个性开朗,但若出现了比较对象,她对自己不够女性化的那面依旧会感到自卑。 他要她安心,只需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不是去关心那些不重要的家伙。 “贝贝,我很难付出信任。”声音幽幽的。 当初外公为了不让人追踪他以前的资料,他休学一年后转学,一年内连转了三间学校,之后每一年级就转一次学,到了一个新环境,他得努力扮演因身体虚弱才不断转学的戏码,好圆先前那次因病休学的谎。 更别说环境骤变及无止境的家教课程,在生心理都遭逢极大的压力下,他精神状况保持正常已属不易,身旁尽是陌生人,他早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好保护自己。 “嗯。”邢贝贝轻轻点头。 她想,老板对她的信任,就像她有解决不了的事第一个就会想到老板一样,只要有他在,便能感到安心。 “贝贝,你只要记住,”他搂住她,在她耳畔喃喃诉说着情话。“我要的人只有你。就算有人来抢,我也不会放手。” 邢贝贝埋在他怀里,心里甜滋滋的,点点头。 “而且,当初是你缠上我的,我绝对不允许你在引诱我爱上你后又跑掉。” 她蓦地抬头,脸上写满惊讶。 他微笑。“你得负责。就算有别人想要来抢我,你也得负责把人赶跑。” 她又脸红。 心里微弱的不安全感,女孩子想要的保证,在他的言谈中全得到了,她心已踏实,无话可说。 他吻上她,隔绝了室内酒会的喧嚣,在静谧的花园中,夜色下,享受情人间的亲昵时光。 后来要切生日蛋糕时,屋里出来叫人,当人找到他们两个时,两人已有些衣衫不整。回到室内,商金庆对孙子的模样气得差点冒烟。 尉迟靖依旧老神在在,倒是他身旁的小家伙双颊红晕漾了许久,才逐渐消退。 就算刚才有长辈介绍彼此认识,但看眼前一双从头到尾紧握、少有分开的手,几位名媛也全心里有数。 中途,商金庆看不下去,把孙子单独叫到外头斥喝。 “有没有点自觉,你将来可是要坐大位的人,像小孩子一样走到哪牵到哪,像话吗,让人看笑话!” 尉迟靖不发一语,听着训诫。 “我没反对你们在一起,但也不能不顾门面,那小娃儿……” 他沉声训斥,训了好一会儿,突然,建筑物的另一端传来不小的爆炸声响,紧接着是玻璃的清脆碎裂声。 祖孙两人对看一眼,尉迟靖第一个反应便是闪回屋内,商金庆要阻止他已来不及。 “阿靖!” 爆炸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屋内的人以为是走火,几名佣人抓了灭火器打算进去支援,才跑到一半,噗噗地几声低频,人被反弹回来,倒在地上。 邢贝贝原本站在大厅角落,才犹豫该不该进去帮忙,便被那奇特的声音吓得跳起来。 有人持枪! 持枪的人穿着本该是全白的厨师服,从厨房方向步出,歹徒只有一人,他的衣服上,沾染了刚才发现他身上有枪,意图通报的另一位厨师的血液。 他眼神狂乱地扫射威吓,射破了室内装潢的琉璃屏风,以及几样饰品及器皿。 室内充斥尖叫,邢贝贝无视惊恐乱窜的人群,眼神注意着歹徒的一举一动,默默地将脚抽离美丽的细跟包鞋,踩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 她对枪枝不熟,不晓得歹徒手上那把枪能有多少子弹,但他只有一个人,总会露出破绽。 “贝贝!” 计划好行动,脚才踏出两步,邢贝贝便听到老板的呼唤。 她转过头,看到老板脸色十分苍白,就像他高三毕业典礼被她推去撞了墙后一样的惨白,她伸出食指摆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他的叫唤会干扰她。 尉迟靖脸色难看极了,却在她的注视下,点了头。 歹徒在人群中,找到了今日的寿星,他享受着对方脸上的惊恐,枪口对准了他,朝他走去。 中间有保全意图想阻止,却被他开枪打中,人群在惊恐中,要不是已跑出屋外,就是退散到角落。大伙眼睁睁地看着歹徒将枪压上今日寿星额上。 “哈!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歹徒拔声狂笑,“就说狗急也会跳墙,叫你放我一条生路你不肯,现在我要被逼死了,我死之前也要抓你一起进地狱!” 歹徒疯狂叫嚣,保全则害怕他手上的枪,没人敢再上前一步。 被挟持的莫老,毕竟是走过风风雨雨的大老板,凭着求生念头,机智地与对方谈话周旋。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歹徒说到激动处时,只见以他为中心几十公尺,空旷没人敢上前的危险地带,突然钻出了一道娇小身影。她埋伏在他后方看不到的死角,礼服被撕裂绑在大腿上,抓紧时机,赤脚朝目标迅速且安静无声地狂奔而去。 她的举动大胆,连歹徒也没想到在他手上有枪时,有人还敢靠近。 所有人皆屏息,为她大胆的举动倒抽口气。在她快接近到目标时,有位女性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歹徒分心转头,邢贝贝跳起身,迅速给他后脑重重一击,对方脑部瞬间震荡晕眩,无法立即反应,她立即旋身踢掉了他手上的枪,抓住他的手,反转,利用杠杆原理将人扳倒在地。 待歹徒头部晕眩过后,有力气挣扎时,身强体壮的保全已冲上来团团将他压制住。 过程只有几秒钟,没人敢上前阻止的持枪歹徒,就这么被一个小姑娘给制伏。 功成身退,警鸣已至,邢贝贝转身寻人。 她在原本的角落,发现了脸绷得死紧的尉迟靖。 “老板,我——” 体内肾上腺素未退的她蹦蹦跳跳跑来,才想邀功,却被对方狠狠拉进怀中,声音消失在一道结实的胸膛前。 “我没事啦。”她在他怀中,邀功的话主动转成报平安。 “你知不知道很危险!”他低斥。 “我知道,所以才要去救他呀,莫爷是你外公的朋友不是吗?等警察来会刺激他,反而危险……”邢贝贝在他怀中轻声解释。“近身搏击我很强的,安啦。” 他还想讲些什么,开口后,却又吞了回去,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勒晕她。 “老板?” “……别让我担心。” “嗯。”她乖顺地在他怀中轻蹭。 之后,邢贝贝过去帮忙做笔录。 尉迟靖等在一旁,商金庆去关心过好友莫老后,缓缓朝他走来。 他站到了孙子身边,同他一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见到那个衣衫不整还踩着赤脚,正和警方比手划脚的娃儿。 “为什么选上她?” 听见耳旁苍老低哑的嗓音,尉迟靖维持一贯态度,平淡道:“因为她适合我。” “请个保镳也是一样——” “我不会和保镳谈恋爱、组织家庭。”他打断外公。“保镳是保镳,她是她,不一样。” 商金庆让步了。“有那娃儿在也好。”商场是非多,什么也比不过外孙的安全。“她……不这么乱来的话,打扮起来还有几分姿色。”不至于太丢脸。 尉迟靖侧头看了外公一眼,突然问:“外公当初为什么要在我名字前冠上‘尉迟’这个姓?” 商金庆愣了下。“尉迟是你外婆的姓。” 当初要换掉尉迟靖的身份,除了切割他和他爸那边的关系外,也得考虑他十几年来从没在商家出现,若他改回姓商,担心中途会被有心人发现。 于是给他冠了他外婆的姓,一来不容易被发现,二来尉迟这姓在他回到商家时,也没人可以质疑他不是商家的一分子。 这些商金庆在一开始就同他解释过了。 他微笑,又问:“外公怀念这个姓吗?” 商金庆被他的问题怔住,无法言语。 “外公,贝贝是将来要和我走一辈子的人,我不在乎面子,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他轻声,缓缓道。“但是我若不牵紧她,哪天人不见,就再也牵不到了。” 他朝久久无法言语的长者,丢去一笑,转头迈开步伐,往那已做完笔录,正朝他看过来的小妞走去。 未来的不确定性太多了,他选择把握当下。 第十一章 “老大,贝贝的东西全被搬走了。” 毕业典礼前两天,邢贝贝回她的租屋处整理行李,准备跟着老板搬回商家大宅,尉迟靖被公事耽搁一会儿,打电话给那小家伙交代他会晚些过去,打了几通电话没人接,他立即叫司秉安过去找,回给他的便是人去楼空的消息。 他放下手边工作,拨了通从未拨过的号码。 “喂,哪里找?” “您好,我找贝贝。” 对方沉默了几秒。 “你是尉迟靖?” “我是。” “哦,你好,我是邢香,贝贝的四哥。”对方先做了自我介绍。“二哥要我转告你,谢谢你供我家贝贝读完大学,还供她吃住,她都卖给你四年也该够本了,想找保镳请另请高明吧。”说完,不待对方回应,邢香挂了电话。 因此,一小时后,尉迟靖直接出现在邢家。 他让司机在外等着,独自上前叩门。 前来应门的正是刚才挂了他电话的邢香。邢香见到他,俊朗的浓眉都快飞上天了。 “有勇气,不过我会建议你现在转身,按原路走回去。” 尉迟靖看着眼前这个比小家伙还黑上许多,身材精实,职业是消防员的邢香,扬起微笑。“我找贝贝。” 他同样一句。 邢香耸耸肩,打开了大门。“有客人哦!”他朝屋内大喊。 除了还在执班的邢家大家长和大哥,邢家老二、老三、老四这会儿全在家,尉迟靖马上就被包围。 没有茶水招待,他直接被带到家里的小道场,被三个大男人包围在中间。 “小子,你知不知道没通知一声就诱拐别人家妹妹,是很该死的!”现场年纪最大的邢德正率先开口。 他干刑警的,别的招式弱不打紧,恐吓的招数可不能不会。 他搬出他平时用来恐吓犯人的黑脸,在叠席上用力一拍,尉迟靖却依然老神在在,浅笑不改。 “是我不对。” “你也知道自己不对,还来干么?还不滚!”趁贝贝还没回来前,赶快滚啊! “贝贝答应我明天要搬家,我来带她回去。” “明天的事是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说!” “让她本人告诉我,我就明天再来接她。”他态度温和,语气却相当坚持。 “你没办法保护贝贝。”一旁的邢义突然接口。“我不会让她跟你走。” 尉迟靖目光转而对上他。 “我尊重贝贝本人的决定。” 和女友的哥哥做辩论,辩赢或辩输都吃力不讨好,他不做白费力气的事,将问题全丢回原点。 看着那一进到这就被包围,却始终面不改色的年轻男子,邢香突然笑了出来。 “没有用啦,你们两个,他是来找贝贝,又不是找我们,才懒得理我们几个咧。” 邢德正和邢义也发现了这小子态度看似诚恳,其实精明得很,不正面回话,干脆不再迂回,直接挑明了。 “我看你不顺眼。”邢德正直道。 尉迟靖笑叹了口气。“我能补救吗?”话毕,再补道:“只要不扯上贝贝。” “让我扁你一顿要不要?” “好。” 他爽快答应,如此毫不犹豫的态度,让邢家三个兄弟挑眉。 “好,爽快!”邢德正站起身,舒展筋骨,还不忘指着他的鼻尖,恶声恶气的交代。“不准告状,要把人家妹妹就是该过这一关。” 早料到来到这免不了这一顿,尉迟靖无奈一笑,点了头。 他从公司直接过来,身上还是正式的西装。他脱掉了西装外套,解开几颗扣子,卷起衣袖做准备。 邢义也站起身,“二哥,我来。”他挡住他。“他太瘦了,我身材和他比较接近。” 再怎么说尉迟靖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家里就属他的工作和体能最无关,由他出马才不会显得太欺负人。 邢德正认同他的话,让出自己的位置。 稍稍清场,两位参赛者就位,面对面,准备开赛。 “练过吗?” “稍微。” “我知道你受过伤,虽然我看你不爽,但没打算弄死你。”邢义语气冷淡,提醒他该认输就喊。 尉迟靖微笑。“我很爱惜生命。” 比赛开始,两个男人在场内扭成一团,几次邢义抓到尉迟靖,但在他将人摔出去前,千钧一发之际,总会被惊险化解。体型上的差异,尉迟靖从头到尾皆处于下风,他被撂倒了几次,但邢义总无法压制他,动作还没完全,便会被他跑掉。 如此神奇画面,邢德正和邢香在场边看得津津有味。 “妈的,那家伙滑溜得像条泥鳅。”邢德正不知是在夸奖还是在骂人。 邢香也将两人动作全看在眼里。照他来看,尉迟靖虽然体型差了一截,力道不足与三哥对抗,但他技巧足以弥补许多不足。这家伙很冷静,就算打架也不忘动脑筋。 邢香道:“他没尽力。” “半斤八两,老三也差不多。”这两个打得各有保留,情况看起来是一面倒,但又没全倒,难以看出个定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瘦不拉几的家伙不是草包。 场内,尉迟靖再次化解掉一波攻势,他迅速站稳步伐,调整呼吸。 “看来你没伤得很严重。”邢义眯眼,还摸不清这家伙的底。 他微笑,呼吸还有点喘。“总要会逃命。” 邢义再度攻上。“告诉我为什么找上贝贝。” 他挡住他的手,双方拉扯。“一开始是贝贝主动找上我。” “你可以拒绝她。” “她很有毅力。”相信邢家人更清楚这点。 “你居心不良!” “哪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邪念?”他说完,被撂倒在地上,却还在笑。 “王八蛋!”邢义将他人又扯上来,揪住他的领口。“你真的喜欢贝贝?” 他在要吃人的威胁目光下摇头。“不,我爱她。” 抓起他,邢义将人给摔了出去。 摔在榻榻米上的尉迟靖咳了几声,邢义又压了上来。“如果让我知道你说谎,我会要你的命!” 极近的距离,两双眼睛瞪在一起,被压制住的人嘴角一勾。“不,你不会。你们邢家人太遵循奉公守法那套……”他使巧劲,挣脱禁锢,却没立即逃离钳制。 “我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的微笑因使力而些微扭曲,下一秒逃脱他的压制。 两人分开一段距离,双方都在喘气。 邢义停下了攻势,瞪着胸口剧烈起伏的那家伙,一会儿后,突然放声大笑。场边的邢德正和邢香搞不清楚老三是突然吃错了什么药,倒是尉迟靖勉强又扯了下嘴角。 “你拐她。”他肯定。这家伙是真的喜欢贝贝,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在身边。 尉迟靖耸肩,没承认也没否认。邢义朝他走了过来,打算结束言和。 此刻,外头却传来某个小家伙的吼叫声。 “小香!你骗我,说什么学员叫我在毕业前去做最后一次指导,他们都还在准备考试,来的没几只猫!还有,你是不是拿走我的手机?你……” 惊天动地的怒吼越来越接近,兄弟三人互使眼色,尉迟靖突然抓住了已走到他身前的邢义。 “既然……三哥你能理解,那就顺便帮我一个忙。” 邢义没听清楚他的话,只听见他那声“三哥”,瞬间回头瞪向他。“我没允许你乱叫。” 尉迟靖一笑。“贝贝嫁给我后,总要叫的。” “等她嫁了再说。”接受这家伙有资格追贝贝是一回事,但也只是最初阶,只能牵牵小手的那种。邢义被他两句话又惹得不爽了。 “快了,总不能等她肚子大了才披婚纱,我能接受,但女孩子可能不喜欢。” 闻言,邢义眼中火苗都快喷出来了。 “你是说——” “恭喜你快当舅舅了。” “小香——” 当邢贝贝踏入家里的小道场时,见到的正是邢义一拳打在尉迟靖脸上的画面,她顿时尖叫。 “臭小义!你在干么?”她急忙冲上前。 邢义知道自己被这家伙算计,反正妹妹的心早就在他身上,拦也拦不住,打他一拳发泄,也算补回来。 虽然这拳可能会加速某个小妞冲动下决定……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是气氛很紧张的一场婚礼。 有看起来一脸“江湖味”的来宾、与不断盯着他们瞧的执法人员、商界名人、还有被夹在中间,显得有些紧张的社会新鲜人以及还没离开校园的大学生。 果真是三教九流齐聚一堂,一开始壁垒分明,开桌后,酒过几巡,一些加减有些“业务往来”的,还是互相上前攀谈了几句,喜宴气氛缓缓升温。 休息室内,穿着白纱的女子,正跨坐在她今日要嫁予的男人身上,他半躺在沙发上,双手在那厚重裙摆下,捧着女子的性感翘臀,上下移动。同外头会场,这里也不断地升温。 女子轻哼,男人喘息加重,节奏逐渐变快,却没失控。 到达高峰,她咬住男人肩膀,忍住尖叫,身子微颤。他抱住她,享受余韵,等待两人恢复冷静。 “好……敏感……”她喘息。 “我也是。”他咬住她的耳垂。“忍太久了。” 不久,有人在休息室外大喊。 “老大呀,你们到底要不要出来?贝贝肚子不舒服要不要干脆送医院?不送的话,就出来敬酒啦!” 尉迟靖和邢贝贝相视一笑。 “秉安要疯掉了。” “他应付得来。”某人没良心的道。 终于等到休息室的门打开,司秉安看这两人的模样,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拜托一下,才几个小时,忍一下会死哦!”他这阵子已经被繁琐的工作搞到满肚子火。 “今天刚好满三个月。”邢贝贝很不害臊的回答他。 “不要跟我讲这个,我不想知道!”司秉安遮住了耳朵。“你留在这,我叫人来给你补妆!”他交代,接着把那个会干扰婚宴进行的新郎带开。 待两人回到男方休息室后,尉迟靖才打趣开口。 “你最近欲求不满?”火气那么大。 “哪来的不满,我又没怀孕中不能碰的老婆。”司秉安呿了一声。“我自己工作都做不完了,还要搞这些。” “欠操。”他只给了这句评语。 “不公平好不好,你工作上头还有人罩,我一回去就要接我哥的工作,工作量差很多耶!” “下次你来跟我报告时,也顺便听我这边的报告。” “……” “欠操。” “……嗯。”他认错。 气焰才高张没几分钟,立即灭得连簇火苗也不剩。 整场婚宴,虽然新人几度消失许久,但大体不影响婚宴进行,顺利落幕。 相当意外的,原本听见女儿大学一毕业就要嫁人时,仿佛火山爆发的邢家大家长,才几天,态度便有了巨大转变。 虽然偶尔还是会冒出不满的声音,可是已经能接受这事实,不再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妄想阻止。 结婚后,某天邢贝贝跟老公讨论起这件事,他才告诉她。 “你爸认识我爸。” “真的吗?”她讶异。 “嗯。”他抱着已大腹便便的老婆,在沙发上坐下。“我妈那时是公司的副理,为了一件土地纠纷,认识了我爸。几次接触后,我爸被电得晕头转向,顾不得他们的身份差异,开始对我妈展开热烈追求。 “那时他常带着一束花就跑到公司来,一等就是一整天,赶都赶不走,我妈和他沟通几次,说不动他,结果只好报警。” “婆婆报警抓公公?!”好劲爆! 他笑了,点头。“还不只一次。刚好那时你爸的辖区在那,我爸在他们局里是大红人,也是常客。”几乎快同他们一般上班执勤了。 “结果呢?结果呢?”她好奇地想知道后续。 “结果我爸实在太死缠烂打,我妈还是被他感动了。”中间过程,反正都已过去,就留在当事者彼此的回忆中就好,他简略带过。“我外公反对,最后我妈丢下一切,跟我爸跑了。外公恨死他了。” “哇……”邢贝贝嘴张成o型,想不到公公婆婆的爱情故事那么劲爆。“啊,那和我爸接受我们结婚有什么关系呀?” 因为抓了公公太多次,所以要补偿给他儿子? 尉迟靖揉了她红扑扑的脸一把。“自己猜。” “咦?哪有这样的,说到一半又不给答案!” 尉迟靖没理会老婆的抗议,将她打横抱起,准备回房睡觉。 他没说出口的,是她爸一定也从他哥哥那边得知当初那个追老婆追到进出警局好几次的男人入狱的消息。 他像他爸,一旦付出,便全心全意,毫不保留。所以当他发现贝贝有着与他相同的执着个性时,便被她吸引了。像是毒药,一点一滴渗入,当发现已经上瘾,已抽不了身,过程似慢,却又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她,得到她,也会尽自己所能的护着她,就算搏命。 贝贝她爸,或许是看到他们父子俩身上的相同特质,相信他会一心一意的对待他的宝贝女儿。托了爸的福,岳父这关才能过得如此轻松。 他将怀孕后体重增加了不少的小妞,抱回床上。 邢贝贝躺上床,手还攀着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他以不压着她的姿势,与她亲吻。 一双小手偷偷溜到了他裤子里头,握住他。尉迟靖低吟一声。 “贝贝。”他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现在不适合。”她预产期快到了。 “可是你忍很久了,我可以帮你。”她噘嘴。 她知道他的习惯、他的喜好,也知道他的需求。因为老板本身对自己有关的事向来很马虎,要不是她多关注几分,他过得未免就太苦闷了。 她喜欢照顾他,喜欢讨他开心。 在老婆的坚持下,他让步,享受她的服务,在粗喘中,他看着她卖力的嫣红小脸,忍不住低嗄开口:“贝贝……” 她圆圆的大眼望向他,眸中满含情意,他的心脏猛然抽痛了下,眼眶微热。 “这辈子,不准离开我……” 他会把她牵得牢牢的。 “王姐,你说总裁夫人是不是很爱吃醋呀?都嫁给总裁那么多年,孩子都生三个了,还是要跟着总裁来上班,我看她一定是来防女职员的。” 休息时间,总裁夫妇出去用餐,王彤和几位跟在她身边学做事的小秘书在办公室内,放松悠哉。 她浅啜咖啡,对几个新人的言论没发表任何意见。 “很好笑耶,都已经是总裁夫人了,还叫什么贴身助理,事情还不是我们秘书在做,应该叫贴身防女人。”几个小秘书笑谈八卦,咯咯笑个不停。 耳边听着几个小女生的八卦,王彤的回忆回到好几年前。 “经理,我希望申请转调。” “为什么?” “我认为邢助理已足够胜任所有工作,我进公司后所做的训练是为了当一个称职的秘书,而不是坐领干薪。” 尉迟靖放下了手上的钢笔,静静看了眼前一脸严肃认真的秘书一会儿。 “王秘书,虽然我们相处不久,但我相当满意你的工作表现。” “那是我应该做的。” “你认为当一个称职的秘书必须做的是什么?” “替上司处理一切大小事务。” “包含私事吗?” 王彤顿了几秒。“若有必要,是的。” “嗯,或许你已经知道,我是个公私不分的上司。”他双手交叠,微笑。“我让贝贝跟在我身边,不是要她做事,我只是喜欢看她在我附近转,不想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王彤没想到上司会将话说得那么白。 “贝贝会嫁给我,之后她会怀孕,得待产,我还是会带她到公司来,但她可能会身体不适,可能会没办法工作,而且我并不打算只生一胎,这过程不会只有一次。 “说实话,我需要你的帮忙。我需要就算贝贝不在,甚至是我不在时,你也能处理所有事情,这掺杂太多私人因素,但对我而言,贝贝比公事重要,我需要一个能力很强、随时都准备好应付突发状况的秘书,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个挑战,我想请你留下。”他态度诚恳地将话说完。 于是她现在还在这里。 事实证明,上司所言不假,他真的公事说丢就丢,她经历了好几次忙到差点抓狂的情况。 果真很有挑战。 从回忆中抽离,喝完手上咖啡的王彤,洗了杯子,又倒杯水后,回到座位上。 “总裁夫人一天可以处理的工作量比你们三个加起来还多,再不认真,小心你们三个哪天卷铺盖。”她冷淡提醒那几个还在叽喳八卦的小女孩。 身为一个女人,她不得不羡慕总裁夫人。 有个爱她胜于一切的老公,她真的很幸福! 番外 他坐在窗边,看着底下大面积的花草。 日头,春风,数年如一日,一切无异。 他走过底下那片花园,却未曾站在这高度往下俯瞰。 一双小小俪影由屋檐下出现,撞进他眼帘,十指紧扣,漫步徐徐,顺着绿园里的石板路,绕过大半宅邸。 那一男一女,女方大腹便便,男方由肢体举动便可看出对身旁人儿的无微不至,两人徐步轻缓,不时交头接耳,空气中,隐约可闻谈笑。 突然,那位孕妇不晓得见到什么,迈开步伐往前跑开。 声音清楚了。 他听见某人吼道:“邢贝贝,不准跑太快!” “我没有跑,我快走!”孕妇回应,继续往前冲。前头迎来的是个由佣人牵着,步伐摇晃的小男娃,另一旁还有个佣人推着娃娃车。 孕妇张开了手臂,却扑了个空,小男娃先被他爸一手拦截走。 而见儿心喜的孕妇,在老公严峻的目光下,嘿嘿笑了两声,努力讨好,却只能摸摸抱抱几下,小家伙便被他老爸又交回佣人手上,交代进屋。 那小男娃是他的孙子。 这一对年轻夫妇,则是他的儿子和媳妇。 十四年了,他犹然记得才十初岁的小男孩,一眨眼,老婆也娶了,孩子也生了,第二个在肚子里也快蹦出来了。 一方水泥,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许久不见的世界。 耳旁听见轻响,他转头,见到一张苍老许多的面孔。 当初还斗得你死我活的长者,如今发色已出现斑白。 “爸。”他轻轻一唤。 商金庆表情几不可察地一僵,缓步走向另一窗边,朝下看。 “娃儿下个月就要生了。” “嗯。” 他也朝下看,花园内的两人再度牵手散起步来。 “总算让你赶上。”苍劲的声音缓缓道。“上回娃儿生孩子,阿靖搞得整公司鸡飞狗跳,那小子这点可像足你。” 男人可不知道丈人这句是不是夸奖。 “回来了,休息一阵,就帮忙带孙吧。” “嗯。” “看你要回去还是待这,这房间给你住了,爱待哪儿就自己打算。” 丹政龙喉间发出滚滚轻应,眼看着底下风景,思绪瞬间飘远。 这里,是她曾看过的风景。 这里,也是她生长的环境。 而现下,只有他了。 在窗边蹭了几秒,商金庆收回了目光,转身打算离开了。他没走几步,后方传来低哑声音。 “爸……对不起。” 艰困喑哑的道歉,迟了十多年,终于送到。 一股酸楚冲鼻,商金庆步伐硬生止住,心头,哽咽了。 “……回来就好。” 简单四字,对他,对他,都算迟了。 可迟来,总好过不来。 “阿靖……比你聪明。”压低嗓音,商金庆没回头看那男人,只是站在原地。“他选的那娃够悍,不怕人家欺负。 “他护得周全,我们走错的路,他断是不会再走一遍了。” 他远远地,看着那与妻子相似的儿子,无语。 “凤霞留给我小乖,小乖又给我阿靖,现在萝卜娃一个个来,退休后我是不无聊了。 “要不,你陪我一起吧。也没几年了,替她们看管好这几个小娃,省得见面被叨叨念念。娃儿长飞快,一下就大了,待他们大,我老也管不住了,该飞的就让他们飞,不需要咱了,娘儿们舍不得咱无聊,总会来接。” 已走过大半人生,老丈人看得比他开阔多了。 “就怕一个没看好,到时被拧耳朵……凤霞还没嫁我前,就爱拧我耳朵,我可不想一见面就要给她拧。小乖脾气也不顶好,她小时候脾气一来可拗了,现下摊子全丢给我,人老了,怕忙不过来……” 丹政龙脸埋进了双掌内,喑哑开口。 “爸……我想她。” 老丈人声音哽住了。 若他当初就能看见这孩子的情深,接受他,或许如今会是另一番风景。 但人生哪来如果。 “傻孩子……” 调整中 米包 首先要呼吁,女性朋友在外喝醉酒是非常危险的,请避免发生这情形。饮酒请节制斟酌。 是的,第一段是先针对书中的某剧情,虽然阿包是个时时刻刻都在冒粉红泡泡兼开小花的罗曼史作者,但该清醒时还是知道该清醒啊啊啊! 咳,请大家都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好了,再拉回来。xd 这个故事,其实阿包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喂,每次都来这招) 这原本是我的某篇短篇漫画剧本,总共才二十八页,因这本交稿时间较赶,要重新架构一个新故事和把孩子生出来(做人物设定)是要花较多时间,在时间不够的前提下,于是我把原本已经生出来养很久的这两只先抓出来见客了。(很奇怪的讲法xd) 当初本就打算让他们两个继续发展,因此在剧情上也没遇上什么大问题,唯一在一开始让阿包感到较头大的是,漫画很夸张,劈砖破墙、一拳把人打飞好几公尺什么的样样都能来,但在小说里,因没画面辅助,写太夸张了怕大家会边看边喷血,为了不害各位看倌失血过多,我只好想办法让他们两人看起来正常些。 而成功或接受与否……嗯,还是要看各位看完后的感觉了! 啊哈哈哈,反正贝贝是个大力士就对啦,绝对不夸张!哈哈哈……(跑走) 尉迟靖是个会动脑算计的角色,萌一点的说法叫“腹黑”,不过我觉得他不只腹,而是已经黑到心头去了,所以就不在他身上安腹黑这词,反倒倾向白话一点的说法,叫“阴险”。 而故事走向……相信看完书后的各位都很清楚了,阿包在这就不多说了! 这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没什么好讲了呀!(尖叫抱头,作者赶稿赶到压力破表了。xd) 啊,另外还要一提的,是这本的背景几乎是在校园时期,阿包原本对此犹豫许久,思考究竟要不要快转到职场。但最后还是认为这两只的感情(或者诱拐)基础建立在这时期,于是就给他咬牙写下去了。(壮士断腕) 至于婚后的生活当然是更多采多姿喽!某人阴险指数全开。xd (读者怒吼:在后记讲这个有什么用,要写出来啊!) (作者:呃……篇幅不够了呀……(逃跑)) 最近阿包在做写作上的调整,包括速度,包括许多思维及技巧(?)上的修改与尝试。 目前还无法确定如此调整下来的结果好坏,也不知道能否能短时间就有收获改变,可能很久,甚至没有。但毕竟还想继续写下去,上述的调整对阿包而言肯定是必须的,虽然努力地想去达成许多自己订下的目标,可最近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幸好只是短暂的生心理障碍(就是熬夜,伤身兼费心),相信我不会花太多时间在这上头,一定会调整回来。 于是阿包很无良的把这本的漫稿pass掉了,欢迎大家在心里怨我几声,但不要见着我时围殴我,包子皮软绵绵的呀……xd(越来越无耻了我) 其实漫画草稿都有了,但草稿难以见人,要画精细了,不瞒大家,阿包画图的龟速和写稿可是有得比的,尤其现在几乎都专心在写稿上后,写稿速度有逐步进步,可画图速度却是越来越龟,生疏了。 又遇上了调整时期,有机会的话再放到网志和fb上去吧! 对书的内容有任何问题、意见或鼓励,都欢迎寄信或留讯息给阿包,若喜欢故事,也希望大家能多捧个场,支持一下作者,谢谢了谢谢!(打到这已经陷入想睡觉的自言自语中了) 感谢各位的支持,咱们下本见啦! ps.上次的赠书活动,至今还有得奖人没来认领哦,请得奖的小宝贝和阿包联络! 可以上阿包的部落格或fb粉丝页留言,或者mail到:[emailprotected]。 看完书后,有任何的心得感想,也欢迎大家写信或留言给我。 爱你们唷!(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