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异事》 第一章 异梦 雨持续不断的下着,黑压压的天空不时传来几声闷雷。我和四麻蹲在一间陈旧的商店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直发愁。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四麻深深地吸一口香烟,忍不住抱怨道。 “我怎么清楚。”空荡荡的街上泛着一层雾气,持续不断的雨声让我变得有些焦躁。 “早知道就不出来溜达,呆在家里多好。”四麻无奈的说道。 听闻四麻的抱怨,我并没有吭声,只是看着雾茫茫的街道发呆。 泛黄的街灯照着空旷的街道,伴随徐徐微风,一阵淡淡的香气莫名袭来。 “好香。”四麻吸两下鼻子,抬头搜寻着香气来源开口说道。 随着微风加剧,空气中的香气逐渐变浓,桂花般的香气瞬间充斥整条街道。 就在四麻开口的间隙,只见街角出现一个狭小的身影。随着鞋跟摩擦地面的轻微碰撞声,身影由远至近,待其走过,我才看清她的样子。 走过我们面前的是个身穿红色旗袍,手持红色油纸伞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紧致的旗袍将她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白玉般的肌肤被厚实的包裹在绸缎中,半截玉臂微微持住雨伞,黑色的秀发整齐的盘成一个发髻。布满暗花的红色油纸伞遮住整张面孔,被雨水打湿的枣红色布鞋如同染了血水一般。 “我靠,这女的什么情况,不会是个神经病吧。大半夜打扮成这个样子,会吓到人的。”四麻咂着嘴打量着匆匆走过的女子说道。 “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神经病。”我看着逐渐远去的女子,忍不住反驳道。 “你小子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要不要哥哥帮你去说。”四麻嘴角上扬,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嘲笑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被四麻调侃,我自然是不肯承认。 “还不老实。”四麻继续嬉笑道。 “老实你妹,懒得跟你扯。”面对四麻咄咄逼人的气势,我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尴尬,只得将头转向女子离去的方向。 “你说穿着这么漂亮的女子,究竟是什么职业?大半夜的独自走在大街上,又是为什么?”四麻看着还未消失的背影说道。 “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作者,怎么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我开口答道。 “你说要是有个让咱们认识她的机会多好。”四麻感慨的抽着烟说道。 “机会不是来了吗?”我看着停在远处路灯下的身影开口道。 “哪有什么机会?”四麻一听我说有机会,立即打起精神问道。 “那女的从刚才就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远处的女子一直弯腰查看地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老师不是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以助人为乐为人生根本。如今眼前美女似乎遇到麻烦,作为一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哥,怎能对此场景视若无睹。”四麻自信满满的念叨一段,扔掉手上的半截烟头,也不顾漫天的细雨直奔红衣美女所在之处。 我起身站在原地看着四麻逐渐接近红衣美女,四麻跑过去后,似乎对红衣美女说着什么,红衣美女一直弯腰查看地面,并没有起身打量四麻,手中的红伞紧紧的贴着身躯,大半的身躯被薄薄的红伞吞没。 “你小子还愣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帮忙。”四麻跟着美女查看一阵无果后,遂起身对着我大声喊道。 听闻四麻的呼喊,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今四麻过去半天没有帮上任何忙,如果此时我过去之后帮美女找到东西,那么我是不是就能抱得美人归。随着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我也不在乎雨势是否变大,淫笑着朝两人奔了过去。 “怎样?”我以刘翔的速度奔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的开口问道。 “什么怎样?”四麻茫然的抬头答道。 “找什么东西?”我沉醉的站在美女身后,嗅着不断袭来的淡淡桂花香气,抬头鄙视的扫一眼四麻,故意提高音量问道。 “不清楚。”四麻无辜的说道。 “不清楚?”我怎么都没想到四麻这小子给我这样的答案,难道是这小子为了给我创造与美女搭话的机会,故意这样说。 “你在找什么东西?”我也不管四麻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自顾自的轻声开口问道。 美女用红伞遮住身子,一语不发的弯腰查看地面。 “你在找什么东西?”短暂的沉寂后,我有些尴尬的看着美女背影再次开口问道。 眼前红衣美女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回答,同样的沉寂再次袭来。 “怎么回事?”两次对话失败后,我多少有些泄气,心中开始思量眼前美女是否需要帮助。 “我刚才也问了几遍,她同样没有回答我。”四麻摆摆手,似乎对眼前的情况也感到无可奈何。 “估计人家不想麻烦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回去避雨比较实在。”遭遇美女冷淡的态度,我多少感到有些心焦,顶着不断滴落的细雨,潮湿的上衣竟传来阵阵寒意。 “别心急啊,也许是人家害羞也说不定。”四麻邪笑着走到女子面前,弯下腰将头凑近女子的红色油纸伞中,看着女子低垂的脸庞开口再次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吗,你说出来我们或许能够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莲。”女子并没有起身,只是凭空吐出一个字语,干裂而纤细的声线完全不是一个年轻女子所有,厚重疲倦的音色反倒如同一个上百岁的老妪声嘶力竭一般。 “莲?”女子发出的声音及其浑浊怪异,我一时间并没有听清其发音,误以为是水中的莲花,借着昏黄的灯光扫量一眼周遭潮湿的地面,并没有发现有莲花的踪迹,随即满头黑线的求助已经起身的四麻。 四麻自起身后就变现的有些异样,只见其脸色铁青,嘴唇发白,颤抖的双手向内收缩,身体筛糠般多少有些抖动,此时正惊恐的看着我。 “你小子怎么回事?是不是被雨淋出毛病了,听清楚她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吗?”我不解的看着四麻,自顾自的问道。 “脸。”我话音未落,红衣女子忽然扔掉手上的油纸伞,将头整个的凑到我的跟前,大声的对着我凄厉的喊道。 “啊。”伴随着我杀猪般的几声惊恐喊叫,我清晰的看到红衣女子面颊竟是如同白纸一般,上面除开一张鲜红的嘴唇外,竟不见其他五官。 “我在找我的脸,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脸。”女子将整张面皮几乎贴到我的脸上,白皙的面颊上一张血红的大嘴咆哮着,如血般的红唇不断蠕动,就像两条正在蠕动的蛆虫。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如同患有哮喘的病人一般感觉呼吸有些不太顺畅,浓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我想要避开眼前这张墙纸一般恐怖的脸庞,却发现两手间一阵冰冷的感觉自手腕传来,我连低头都不用,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抓住了。 时间变得极其缓慢,极度的恐惧让我整个人有些抽搐,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被吓死的时候,只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臭小子,你又在楼上鬼叫什么,四麻在门前叫你听到没。” 伴随着老妈的咒骂,我一仰头从床上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擦去额上满头的大汗,拍打着心脏不断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起身走下楼,刚开门就听见四麻不满的骂道:“你小子在搞什么飞机,叫半天不应声。” “我刚做了个梦。”回忆起刚才的梦,我还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什么梦?春梦?”四麻自顾自的笑着问道。 “你狗日就只知道说这个?”听到四麻的问话,我也懒得再将梦见的东西说出来。 “你小子每天都在意淫,做春梦不是很合适?”四麻抽着烟再次笑道。 “那是你好吧,今天有什么安排?”我见四麻得意的样子,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随即开口问道。 “听师傅说要去看看山上的那栋小别墅。”四麻眯着眼睛扫量一眼门前的对联,漫不经心的答道。 “还去?之前师傅不是说雇主已经放弃修建了吗?”一听四麻开口,我立即想到前几个月,有个中年男子找师傅说想在山上修建一栋小别墅,师傅在看过地皮后,对男子说了一些话后,男子就决定放弃修建别墅,怎么如今又出现如此打算。 “谁晓得,反正师傅说今天就去看看。”四麻开口后,忽然又想到些什么,接着说道,“听说那地方最近出了点事。” “什么事?”我一听知道有料,顿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的问道。 “等你去了自然就知道。”四麻一见我来了精神,立马卖起关子来。 “你狗日告诉我会死?”我过去搭上四麻的肩膀呵斥道。 “早晚你都会知道,急什么。”四麻不管我的呵斥,守口如瓶的说道。 第二章 无脸女 我叫李强,今年27岁,职业是一名建筑工人,大学毕业后抱着锻炼身体的理由加入这个行业,如今算下来已经有5年时间。 我所在的建筑队并不是正规的建筑单位,总共算下来也只有三人。成员分别是我,四麻,还有师傅。 我的师傅姓李,今年53岁,15岁进入这个行业,带出过众多徒弟,在我家这一片算是比较有威望的师傅。 四麻是我的发小,比我大两岁。高中毕业就没有继续上学,染了一头黄毛,在村子中游荡了数年后,和我一起跟了现在的师傅混口饭吃。 我们没有正规的执照,也没有足够大的资金和人力,无法承接大型的工程,最常做的工作就是在各个小村子承接民众的各种口头委托,大到建造数层楼房,小到厕所修补墙壁贴砖,只要民众有需求,我们都来者不拒。 在这不长不短的5年当中,我参与建造了众多类型的房屋,见过各式各样的房屋,见过性格各异的人,也碰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如今我就要退出这个行业,现在就将这些怪异的事记录下来,也算给自己这5年建筑生涯的一个交代。 话说我在做过怪梦的当天,就和四麻一起赶到了打算建造别墅的山上。 我们来到山上的时候,师傅已经将大概的房屋结构和注意事项在纸上勾画出来。与师傅在场的人中,除开之前我们见过的房屋主人,还有另外几个跟我们做同样工作的工人。 “李老您真的可以在三个月内将这栋别墅盖好?”房屋主人谨慎的跟在师傅身后,虚心的问道。 “材料不出问题的话,三个月没什么问题。如果要贴砖那就得再延长半个月。”师傅来回打量着这被密林包裹的空地说道。 “如果真能在三个月完成,那就再好不过。”房屋主人欣喜的说道。 “三个月完成任务是没什么压力,只是我还得提醒你一句,这地方似乎不适合起土建屋。我在这行也这么多年了,有时候还是能够看出一些别人忽略的东西。”师傅叹一口气,依旧不放心的说道。 “我也知道您老是为我好,我也相信您的眼光,只是之前我问过一个有名的算命先生,他说这块空地是一块宝地,只要在这块地上建一座大宅,保管我家世代大发。”房屋主人说到世代大发的时候,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师傅见劝阻无望,只得摇头说到:“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你是主人,我是工人,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虽说人情上有些对不起您老,不过工钱我可不会少您。您老一天500,小工一天200。包吃住,完工后有红包,有其他需要可以尽管提出来。”房屋主人抛出大好条件后,随即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在邀请您老的同时又多叫了几位工人,只是为了能够更快的将别墅建好。这几位工人现在帮您打下手,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尽量吩咐。” “恩。”师傅微微点头后,就避过在场众人,独自在空地周围来回查看,开始研究具体的动工事宜。 “也不知道这人大脑里面想什么,这半山腰的建个别墅干嘛?”我疲惫的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回想着之前上山时那蜿蜒的山间小道,以及密集到如同迷宫一般的树林,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还能干嘛,当然是陪鬼罗。”四麻点上一根烟,看着四周众多的坟包说道。 “真是这样?”我有些质疑的开口。 我的家乡并没有火葬的习惯,各家若有亲人去世,都是抬到山上掩埋,随着年数的累积,如今的山上大半已经被坟包墓碑所占据。面对如此情况,竟然还有人想要在这满是死人的山腰上建别墅,真是不可理喻。 “你俩小兔崽子在那嘀咕些什么,还不快过来开工。”师傅思索半天,得出要想在三个月内将别墅建好,必须要吃住在山上的结论。 “要在山上呆三个月?”四麻一听,忍不住抱怨道。 “就你屁话多,不在山上你还想在山下?”师傅骂了几句后,指导新来的工人,准备在空地的不远处盖一间简陋的工房,提供我们住宿。 房屋主人一听师傅要在山上居住,立即打电话叫山下的人送基本的生活用品过来。在各种生活用品都备齐后,又从山下拖了台发电机上来。 第一天的工作就是盖好了这间将近20坪,足够容纳数十人大的简陋工房。 吃过晚饭后,天色也逐渐的暗了下来。师傅没有任何吩咐,几个工友就躺在床上打屁聊天。我趴在床上无聊至极,忽然想到四麻早上说过的话,遂起身去到四麻跟前:“你早上不是说这地方出了点事?我们来这也一天了,也没见这地方有什么不妥。” “我说的这地方不是指山上。”四麻不耐烦的解释道。 “那你指什么?”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然是指山下。”四麻白我一眼,随即将头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道,“前几天我到山下的村子玩耍,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传言。” “别卖关子,直接讲结果。”我被四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话方式搞得有些烦躁,直接骂道。 “最近这几个月,山下的村子满是有女鬼出没的传言,说是每到晚上,就会有个身穿红衣的无脸女人出现。”四麻神叨叨的讲出几句,看我一脸不信的表情,又在后面补充道,“跟我经常在一起的几个哥们都已经被吓得不敢晚上出门了。” 无脸女人,这不是跟我之前梦见的一样吗?听完四麻的阐述,再回顾之前我所梦到的场景,我不禁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战,颤抖着声音接着说:“后面怎样了?” “听说村子里有两个妇女的脸被撕破了,更恐怖的是这个女人直接将撕下来的面皮粘在自己脸上。”四麻脸上表情丰富,就像自己就在现场一般绘声绘色的叙述着。 “真的假的?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村子中的人怎么说?”我被四麻的叙述吸引住,忍不住问道。 “村子在发生这样的事后,村长等干部联合当地警察,发出一份妇女是被山上野兽所伤的证明辟谣。以消除群众心中的恐慌。”四麻抬头看看不远处正在闲聊的几位当地工友,接着讲道。 “这辟谣谁会信啊,最近这几年山上别说是大的野兽,就是小的动物都已经很少见了。”我话刚说完,忽然就有一股独特的桂花香味飘来,香味浓郁而强烈,让我不禁联想起梦中所遇见的女人身上特有的桂花味道。 “你小子发什么呆,不会是被我的讲述吓傻了吧。”四麻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试探的开口道。 就在我想要反驳的时候,透过工房窗子,借着门口的白炽灯光,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长发女人模糊的出现在工房外的树林中。女人背对着我,如同老太太般佝偻着身子,过肩的黑发一颤一颤,伴随着缓慢的走动,整个样子显得及其恐怖。 “啊。”见到此种情景,我被吓得大声的叫了出来。 “你小子又犯什么神经?”四麻被我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坐起来,忍不住骂道。 周围的几个工友也紧张的问我发生什么事,我哆嗦的想要指出密林中的红衣女人,只是我手指还未抬起,那女人眨眼间就消失了。 “你看到没有?”我紧张的问四麻。 “看到什么?”四麻起身向窗外看去,黑漆漆的密林中,除了微弱的灯光,哪有什么其他东西。 “真没看见?”我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看见什么?”四麻不解的看着我说。 “难道是我眼花了?”由于刚才诡异的场景出现时间极短,在稍微冷静了几秒后,我对自己刚才是否看见东西也有些动摇。 “有什么问题吗?”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工友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这小子被我讲的传闻吓惨了。”四麻不怀好意的说了起来。 “什么传闻这么厉害。”工友一听二十多岁的人还会被传闻吓到,立即来了兴致。 “就是你们村现在流传正广的传闻。”四麻不紧不慢的说道。 “红衣女人?”工友一听四麻解释,立即会心的说道。 “除了她还能有谁。”四麻接口道。 “你说的可不是传闻,你不是本村的人可能不是很清楚,这个红衣女人已经被很多乡亲撞到过。村上发的什么狗屁证明一点都不能服众。野兽攻击人怎么会只咬脸,而且整张脸皮一起剥下,对于野兽来说不是难度太大了些。”工友不屑的打了响鼻,神秘的说道。 “有什么独家消息?”四麻一听工友解释,如同苍蝇碰见腐肉一般凑了过去。 我经历刚才一事,已经对这些小道传闻失去了兴致。眼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刚才我所见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打定主意后,我也不管神色凝重的工友,径直的朝门外的树林走去。 第三章 红衣魅影 出了里屋,工房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工房前的瓦檐下点了一盏100瓦的白炽灯,有些泛白的光线铺洒开来,将密林外侧的枝条映照的有些刺眼。我借着模糊的灯光,打量密林的深处,试图找出之前女人出现的踪迹,经过数分钟的查看,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几次细心的来回观看没有结果后,我也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见是否眼花所致。 再次折返回工房时,四麻和几个工友已经吹得神乎其神。几个工友你一言我一语,表情神秘的逐一讲述着自己听到的传闻。 由于我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中满是红衣女人的影子。对工友所说的传闻也不感兴趣,随即往床上一躺,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强烈的尿意将我憋醒。我正打算起身解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灌铅一般沉重。我尝试着想要挣扎起来,无奈几次尝试都已失败告终。 就在我准备进行一次新的尝试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瞟见工房外一个令人震惊的场景,一个模糊的黑影笔直的坐在门外的自行车上。 如此令人震惊的场景差点让我当场尿了出来。我强压着不断加速的心跳,想要扭头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当我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脑袋微微转向自行车所在的位置时,却发现自行车上空无一物,自行车前堆积着准备筑基用的沙石,正对工房大门的一侧,除了不断发光的白炽灯,并没有任何黑影的踪影。 “这尼玛到底怎么回事,从还未接受这个工地开始,就一直看见一个红衣女人。先是在梦里,紧接着竟然出现在现实中,红衣女人还没走远,如今这团黑影又是什么?”伴随着沉重的呼吸,我紧张的咽下一口吐沫。就在我进行自我安慰,认为之前所见都是幻觉将脑袋转回来之时,眼角的余光又扫到了自行车上的黑影。 “肯定有东西在那。”经过几次来回的思索,我已经放弃了自己出现幻觉的假设,自行车上的黑影微微颤动,阴凉的夜风将其身上包裹的衣服微微吹动。 忽隐忽现,忽明忽暗。多次的恐惧让我有些恼怒,此时的我已经顾不得对方是人是鬼,只想起身冲出工房,将它的真面目看个清楚。 “世间最痛苦的死法莫过于鬼压床。”很早以前听说此话时,多少还对其感到鄙夷,如今自己真的碰到,却觉得万分的赞同。身体依旧动弹不得,意识却极其清楚。这样的痛苦与肉体上的疼痛有过之无不及。 身体虽然不听使唤,我还是想用尽全力勉强的将脖子转动一点点,让自己能够看清自行车上的黑影。 自行车上的黑影在经过几次捉迷藏般的躲避后,似乎对无聊的行为也感到有些厌倦,在我能够将脑袋正对它时,它也不在乎的出现在我眼前。 “这尼玛还真是之前看见的女人。”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我坐在自行车上,深夜的凉风不断的吹来,女人漫不经心的拨动手臂,不断梳理着如同黑雾一般的长发。此时的她腰杆笔直,完全没有之前佝偻的样子,旗袍上的金线修饰,在阴冷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瘆人。 女人不停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我则只能痛苦的紧盯着她的动作。我不敢闭眼,我怕自己将眼睛闭上,再次睁开之时,自行车上的女人已经游荡到我的床前。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整个空间如同被压缩一般让人感到窒息,度日如年的感觉不断的包围着我,周围工友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我惊恐而无助的等着早晨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只见她微微将头发撩到背后,随即身体前倾。看到她一系列的动作,我知道女人即将要把自己的身体转过来。 “别转过来。”回想起梦中所见的场景,我的头皮开始发麻,就如同万千蚂蚁在上面聚集,身体开始不自然的流汗,肾上腺素不断的分泌出来。压抑的恐惧将我吓得不知所措,此时的我别无他法,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哀求道。 就在女人即将与我正面对视之时,四麻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径直的朝门外走去。紧接着就是四麻放水的声音。 自行车上的红衣女人在四麻起身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一直被鬼压床的我,也随着女人的消失而能够活动。 “你可是救了哥啊。”我长舒一口气,抹去额上渗出的冷汗,心有余悸的感慨着,之前消失的尿意也在恐惧消失后重新回来,我跟着四麻走了出去,也不管这红衣女人现在身在何处,扯下裤子大喇喇的就放起水来。 “大半夜的又发什么神经。”四麻睡眼朦胧的尿完后,头也不回的回屋躺到了床上。 我经过刚才的惊吓,已经没有了任何睡意,心中虽然想弄清楚红衣女人的踪迹,看着周围诡异的树林,还是害怕的回到床上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师傅很早就将要做的事情交代一遍。今天的任务还算轻松,扫面,挖坑,为筑基做准备。山上别墅最怕山体滑坡,如果筑基做不好,那么只要几年的沉积,别墅就有倾斜滑坡的可能。 山腰上杂草繁密,古树众多。我们来到施工现场,才发现别墅所选的位置有些巧妙。这块地上既无坟包,也无杂草,众多古树环绕四周,竟无一将其阻挡。 “好困啊。”我跟在师傅身后,打着哈切抱怨道。 “叫你狗日该睡的时候不睡,整夜坐在床上学人家做道士。”四麻不屑的讥笑道。 “你知道个什么?要是你碰上老子昨晚遇到的事,说不定比老子还怂呢。”遭到四麻讥笑,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随即反击道。 “你他妈睡床上能碰到什么事,难道半夜还会有女鬼来找你?”四麻大笑着还嘴。 “拿工具干活,大清早的就在这吵,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我正欲开口反驳,遭到师傅呵斥后,也只能默默的操起工具,开始扫面挖坑。 整个上午的工作进度还算顺利,几个工友都是认真做事,偶尔有不清楚的地方才请教师傅。我对昨晚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在干活的同时,也在有意的打量公棚附近的墓碑,想要从周围埋葬的人身上寻找一些线索。 挨近中午,雇主老张派人送来了丰盛的午饭,众工友停下手上的活计,匆匆吃过后,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做工。 下午的活比起上午要辛苦很多,毕竟要挖坑,再将坑中的泥沙用簸箕抬到远处倒掉,顶着烈日来回几趟,即使是经常做重活的工友,也是个个大汗淋漓。 “师傅,挖到人了。”就在众人埋头苦干时,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负责挖坑的四麻握着铁锹尾端,抬头惊恐的说道。 “怎么可能?这块地之前扫面的时候不是确认没有葬人吗?”在另一端抬土的师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着四麻所在的土坑,满脸质疑的说道。 “我还能骗你?”四麻无奈的看着半截深陷在土里的铁锹说道。 “是不是卡在石块中,你再试着将铁锹拔出来看看。”师傅怀疑的命令道。 “真是死人,我刚就已经清楚的看到。”四麻试着将铁锹拔起,却发现铁锹被硬物紧紧的卡住,四麻探身将土层拨开,瞬间漏出半截红色的棺材。 或许是时间的原因,棺材的木质有些腐朽,暗红的棺板前端被四麻凿除一个碗口般的大洞。棺材中黑漆漆的埋葬物隐约可见。 “将它盖好就上来吧,这个活我看有些悬了。”师傅看到暗红色的棺材,心中顿时有些不满。转身折回工房,找了手机就给雇主老张打电话。 四麻将一堆土反手推回去,也不管还卡在棺材中的铁锹,翻身就从坑中爬了上来。 我们做这行的,在众多的工作经历中,可能挖过金银珠宝,挖过太岁,挖过通体透明的鱼跟蟾蜍,以及其他一些奇怪的东西。虽说有些时候是不可避免,不过对于有棺材存在的土地,还是比较迷信的奉行先来先得,不扰别人清净的说法。 “挖到棺材了,你得赶快上来看看。”师傅也不多说,简短的交待事情原委后,吩咐工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回工房等候。 老张带人赶到山上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众工友无聊的坐在工房内闲聊,老张将晚饭放下,吩咐我们先吃饭,接着神色凝重的走到师傅面前了解情况。 师傅也不多话,直接带着老张往别墅位置走,我们只顾吃喝,也不管老张见到现场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真的没有别得办法吗?”没过多久,老张焦急的跟着师傅朝工房走来,有些高亢的询问声远远的传来。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们做这行总是有些避讳,毕竟是别人先找的位置。”师傅有些为难的解释道。 “您老也知道我为这棟别墅做了多少牺牲,花了多少钱财,难道就不能强行盖在上面。”老张心急如焚的问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担心以后住在里面成员的安危。”师傅踏进工房,一五一十的说道。 “真没有别的办法吗?我这辈子没有什么要求,就想在这地方建栋别墅,好让我的血脉源远流长。”老张哀求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让我再考虑考虑。”师傅一辈子帮人盖房,见过无数人的目的和初衷,眼下老张如此苦苦哀求,不禁有些心软。 “我就知道您老肯定有办法,只要别墅建成,我一定不会亏待您。”老张见事情有转机,顿时喜上眉梢。 “这事情有待商榷,我还是劝你再多做考虑。况且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再过会你们不容易下山,不如你们先下山,具体情况明早再说。”师傅说完后摆摆手,示意老张先回村。 “也行,那我就先回村,等明早再来听你的结论。”老张说完话后,将两条烟放在椅子上,然后带着来人往村子赶去。 第四章 首棺 “师傅你真打算帮他将别墅建起来?”最近遭遇重重怪事,再加上中午突然挖到的棺材,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看老张的样子不建起来估计不会罢休,要是他明早来能改变主意就是再好不过。”师傅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们也有很久没有碰上这样的事了。”我回想了之前挖到棺材的场景,已经是将近有半年时间。 “确实如此,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将它处理好。”师傅边说边朝别墅所在位置走去。 听完师傅回答,我也不便再追问,只得退回饭桌前。 “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四麻凑到我跟前,边扒饭边问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四麻的问话,让我想起昨晚的红衣女人。 “没有就好,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四麻扫我一眼,又将注意放到桌上的饭菜上。 近来几天怪事重重,我也无心吃饭,随便扒几口就跑到床上准备休息。几个工友吃完后拿出一副扑克,拉着四麻玩到大半夜。 次日清晨,老张很早的来到山上,随他一起来的除了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还有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我们一见这阵势,就知道老张是打算将棺材挪位了。 “新地我已经叫人找好,保证不会亏待了棺材里的爷。您老别的不用担心,只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将别墅盖起来就行。”老张见师傅站在别墅前,遂笑着开口道。 “打算怎么做?就这样直接动土,也不通知他的家人?”师傅见老张叫来地师,也不便再多阻拦,只是简单的开口问道。 “你们也看到他没有立碑,在咱们这一块,没有立碑的孤坟不是新坟就是没了家人,我看他应该属于后者。你们搭把手帮忙先将棺材取出,剩下的交给他们就行。”老张自信的指着身后的几人说道。 “准备下工具,就照老张说的做。”师傅转身对身后的众工友说道。 我见师傅主意已定,遂操起一把铁铲,跟随四麻跳到土坑中,将棺材四周的红土一一铲除,剩余的几名工友将棺材边上的红土抬走。 没过多久,棺材四周已经挖出一道独立的横沟。棺材脱离土层的包裹,整个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棺材是木棺,看其腐朽的程度,估摸埋下去不过十多年。棺盖上的红漆已经逐步脱落变淡,棺材两侧的黑漆上用金粉粉饰,金粉上画有独特的大面积花纹和看不懂的咒文。棺头的位置有大量的题字,细小的泥沙附着在上面,让字迹变得模糊不清。棺材下端的大洞在缺少泥沙的遮盖,里面的蓝黑寿衣隐约可见。 将棺材完全挖出来后,我和四麻就从坑上爬了上来,等待着他们的动作。 “先将它取出来,等会咱们帮它搬到新住所。”老张见棺材已经没有任何束缚,遂吩咐身后的汉子下去,想将棺材抬上来。 三个汉子下去后,一人一头抬好棺底,剩余的汉子站在正中托住两侧。三个汉子做好准备,齐声喊了一句起,厚重的声响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棺材并没有因为这一声而有半点动静,而是沉稳的立在原地,似乎不愿意离开这块沉睡之地。 “是不是方法不对,怎么没有半点动静,换个方法试试。”老张站在坑上,看着下面的三个汉子喊道。 几个汉子放下棺材,起身在周围来回走动,想要找一个更好的着力点。 “要不用绳子将其绑住,再合众人之力将它抬起来。”一个汉子看了一阵提议道。 “试试也行。”另一个汉子饶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出力点,勉强同意了他的提议。 “工房里有绳子没?”底下的汉子抬头向我问道。 “好像有。”我起身折回工房,在床底下翻出一段手腕粗细的大麻绳,折回去丢给几人。 三个汉子几下鼓捣,就将棺材完全捆住,紧接着又找来一节巴掌粗细的大木头,套过棺材上的麻绳,将它如同包裹一般串联起来。 三个汉子中有两个分别用肩抗住一端,剩余的一个则试图固定住棺材。三人见一切准备就绪,用尽全力想要将棺材移动,数次尝试后,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你们也去帮忙。”老张看着下面大汗淋漓的几人,着急的对着我们说到。 我本着加快工程进度的心态,跳下去抬住棺材底部,四麻站在前头抬住棺材外侧,剩余的几个工友也加了进来,纷纷伸手抬住一侧。 “起。”众人和力之后,沉重的棺材晃晃悠悠的被拖了起来。 “现在要往前走了,前面的慢一点,后面的要跟上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汉子开口,话音刚落,前面的人已经开始缓缓的前行。 土坑中原本面积就狭窄,几个精壮的汉子就将其挤的严严实实,再加上后面加入的我们,更是显得拥挤不堪。我站在后面托住棺材底部,眼前除了漆红的棺板,就剩大洞中露出的一片骇人的寿衣。 “前面有坡,注意脚下。”为了能够轻松的搬出棺材,工友将土坑前端挖出一个矮小的台阶,以便能够更好的走出。 就在前面的工友踏上台阶之时,我忽然感觉到手上所抬的棺材瞬间重了数倍。前面的工友将棺材倾斜,整个棺材的重心瞬间下移,我站在最后顶住棺底,只觉得双手就要被数倍的力量折断。 棺材主人原本平整的躺在棺中,经过数年风霜,如今已是一堆被寿衣包裹的枯骨。随着棺材前端倾斜,这具单薄的枯骨整个下滑,原本就单薄的尸骸,眼下更是一团的挤在了棺底,少量的尸骸粉末夹杂着怪味在棺板中晃荡,顺着破口不断洒出。 “抬不住了。”巨大的力量涌来,我怕自己会丢下手上的棺材,遂开口大叫道。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前面的工友正处在台阶的一半,此时根本不可能收手,遂大声鼓励道。 随着前方工友又跨上一个台阶,棺材底部的重力更是数倍的翻涨。此时棺材已经程60度的样子,满头青筋的我站在底端,妄想用最后的力量抵住棺材。 就在我全力想要托住棺材之时,脚下的泥土不堪重负竟在此时向后滑出,突如其来的情况使我措手不及,我一个重心不稳,脸颊重重的砸在棺材底端的棺木上,原本就腐朽的棺木吃我这次结实的撞击后,棺材尾端的棺板几乎整个脱落。棺材的主人在缺少底部棺板的保护下,犹如坐滑梯一般整个掉了出来。 “掉出来了。”见棺材中的死人掉出来,我已经顾不上棺材到底会怎样倒,只是觉得脊背一凉,身上一阵阵的恶心,双手不停的拍打着额头上的红漆和面颊上的尸骸碎末,一个翻身就从土坑中爬了上来。 “快将他放回去。”如此突发的场景让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大声的叫嚷着乱作一团。 真实的看到死尸除了有些恶心外,并没有感到丝毫恐惧。棺材里的主人经过数十年的腐蚀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留下一具瘦骨嶙峋的白骨。再加上掉在地上的冲击,更是让这堆白骨失去了原来的样貌。干枯而杂乱的头发,突兀的头骨,缺少肌肉包裹而变得狰狞的脸庞。宽松的蓝黑寿衣套胡乱的套在身上,随其一起埋葬的棉被已经由原来的白色变得暗黄。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对死人不尊敬可是会糟报应的。”站在老张身后的瘦老头此时有些愤怒,不满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厉声道。 “别忙着扯别的,有什么事等人放回去再说。”师傅见瘦老头要发作,直接开口打断。 “放回去?这还怎么放得回去,都碎成渣了。”我拍打着撞击在棺板上的额头,思考着怎样将这堆白骨放回去。 众人也不管掉出来的尸骸,优先将坑中的棺材抬到一边放下。随后站到一边,都拿地上的白骨没有办法。 “王地师,你看现在该怎么办?”老张看着地上的一堆白骨,铁青着脸开口问道。 “都已经这样子了,你问我我问谁。”瘦老头失望的摆摆手。 “你不是吃这碗饭的吗?怎么会没有办法?”老张一听没有办法,心中惊慌不已。原本就铁青的脸上更因为愤怒而涨红。 “这个时候想说敬重已经有些晚了,看他都摔成这个样子,我们肯定是拼不起来了,要不将他捡回去吧。”师傅见众人拿不定注意,遂开口提议道。 “这样行吗王地师?”老张转头看向瘦老头。 “除了捡回去还能有什么办法。”瘦老头失望的叹着气,无奈的认同了师傅的说法。 “那就捡回去吧。”老张吆喝着说道。 众人看着地上的一堆白骨和杂物,都不敢上前,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脑子有病才会出手,我他妈是来盖房子的,又不是来抬死人的。”我在心中嘀咕着,抬头看一眼四麻,发现他正漫不经心的看着远处,看样子也是不打算出手。 “谁出手将他捡回去,我单独给500。”老张等待半天,发现并没有人愿意动手,只得咬咬牙,用金钱做诱惑。 一听捡回去就给500,原本纹丝不动的几个大汉纷纷走上前,也不管地上的尸骸是哪个部位,胡乱捧起一把就直奔棺材所在处。 500块是我两日的工钱,我虽然比较心动,不过还是害怕棺材主人找我麻烦,只得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大汉将500块收入囊中。 十多分钟后,地上除开细小的骨骸粉末不能捡起,其他大块的枯骨和衣物都已经圆满的放回棺材中。几个大汉将尸骸捡完后,又在工房内找来半截木板,将棺材底端的缺口补了起来。 经过这一突发事情,在场的众人都疲惫的站在周边不知所措。老张显然是受了些惊吓,毕竟罪魁祸首是他,此时正一脸无助的站在棺材前,看着有些灰红的棺板发呆。老张带来的地师也是愣在一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棺材弄好了,咱们接着开工。”师傅见众人无所事事,遂提起一把铲子指挥道。 众工友听闻师傅吩咐,纷纷下到坑中继续之前的作业。照着之前就画好的草图,没几个来回就将土坑向下挖了十几公分,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的工作能顺利完成时,一个俯身挖坑的工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之前挖到棺材的地方,另外一口棺材的一角也被挖了出来。 第五章 二重棺 “工头,又挖到了。”工友看着漏出来的半截棺材,看着师傅无辜的说道。 “怎么可能?”师傅一听工友说完,立马赶过去,扫一眼工友脚下,还真有半截棺材露了出来。 “老张,又有棺材出现了。”师傅看完后,镇定的转身对不远处休息的老张开口道。 “真的假的?不是才刚挖出一口?”老张一听又有棺材被挖出,心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我看你找的这块宝地不太适合盖房子。”之前挖出棺材时,师傅还对此地抱有一丝希望,如今在一块地上同时挖出两口棺材,看样子也只能放弃了。 “怎么会这样,我之前找人看地的时候,地师明明跟我说过这块地没有葬人的。”老张痴痴的看着土中的棺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重新找地,我尽量在你说的时间内将别墅建好,让你的香火延续下去。”师傅拍拍老张的肩膀,转头开始收拾地上的工具,看样子这块地已经打算放弃了。 “这位师傅说的不错,我看这块地建屋多少也有点悬,不如让我再帮你重新找块好地。”一直没说话的地师听闻师傅的建议,也在一旁帮腔道。 “今天估计就可以回家了,还以为要在山上待三个月呢。”四麻提着铲子走到我面前,语气轻松的说道。 “我倒是巴不得能早点离开。”原本我的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如今又经过几次惊吓,实在是不想在这多待一秒。 几个工友见工程将停,也开始收拾地上的工具,为回家做准备。 “先别忙着收拾,既然之前的棺材都已经取出来了,如今就算再取一口又何妨。”老张愣在原地半天,忽然抬头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一听老张这话,我头皮就开始发麻,这都什么状况了,还做这样的坚持。要是半路搞出什么事,还真不知道这老头拿什么来承担。 周围几个工友也对老张的决定感到质疑,震惊的看着老张。 “这样不太好吧。”师傅一听老张的决定,不禁皱着眉头说道。 “您老有顾虑是应该的,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期望,还请您老多为我考虑。”面对众人的质疑,老张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开口说道。 “我就是为你的安全考虑才希望你现在停手。”师傅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明白您的用心,但我还是要将它建起来。”此时的老张已经听不进任何劝阻的话语,执意要将别墅建起来。 “铲土准备挪棺。”师傅一看劝阻无效,也不在多话,转身对几个工友吆喝一句,提起铲子就开始铲土。 “我们这样做不会有事吧。”看着师傅手上不断加快的动作,我有些心虚的开口问道。 “我们能有什么事,最后住进去的又不是我们。”师傅简单的回答道。 师傅的声音并不大,不过在场的众人都能够听到。老张站在离师傅不远的位置,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只是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无视了师傅的建议,回头对身后休息的几个大汉呵斥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几个大汉一听还要挪棺,心中虽有不悦,却不能对老张发泄,捡起地上剩余的工具,转而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到泥土中。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棺材周围的泥沙已经完全被铲除,没有泥沙的包裹,棺材的整体面貌完整的显现出来。 这次挖出的棺材同样是木棺,棺材整体比第一口要小上一半,棺板同样被时间腐蚀得破败不堪,一道道厚重的斧痕几乎穿透整个棺盖。棺板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字画漆金等棺材最常见的东西统统不见,甚至连最基本的的红漆都没刷。 “竟然是口童棺。”面对眼前的奇怪的棺材样式,师傅也不禁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咱们这地方不是不葬小孩吗?”听闻师傅的说话,我忍不住开口说道。 在场众人一听是口童棺,个个显得惊慌失措。 我所在的地方自古就有不葬小孩的习俗,不管是哪家的小孩在非正常死亡后,绝对不能下葬,也不能将其领回家,只能用草席包裹,将其埋在他死去的地方。 究其原因,大多数上年纪的人还是相信人小鬼大的说法。年岁越长的人死后,如果有什么不测而成为野鬼,则自身的能力会因为年龄的原因而变小,而小孩如果不幸死亡,则与之相反,能力则会达到一个顶峰。 如果有小孩被强行下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下咒。 虽然近些年已经没有了这种习俗,但是看到眼前的童棺,众人还是忍不住捏一把汗。 “别光顾着发呆,按照之前的程序,先将它挪到一边,剩下的交给老张来处理。”师傅自从知道老张的心思后,已经不在乎什么禁忌,把心一横,吩咐工友尽快动工。 “要不先等一下。”老张看着地上的童棺,多少有些害怕,毕竟人小鬼大的说法在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心中占有不小的地位。 “有什么问题?”师傅反问道。 “这可是口童棺,我们这样贸然施工,不会有什么报应吧?”老张一反之前的坚定,畏首畏尾的说道。 “如果有什么报应的话,挪动第一口棺材的时候就触发了,现在就算多挪一口童棺,区别又有多大呢。”师傅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别墅建起,此时也不管老张的顾虑,动手就将麻绳捆了上去。 我见师傅动手,也跟了上去帮忙。由于棺材比第一口要小,不仅重量轻,而且众多工友也有位置可站。几个工友捆好麻绳,按照之前的动作,没多久就将棺材抬到第一口旁边放下。 时间接近中午,众工友忙活一个早上,终于将两口棺材整齐的摆在工地一侧。处理好两口棺材后,老张忙着跟师傅和地师商量棺材的新家。一众工友回屋吃早饭,我跟满身臭汗的四麻扒完饭,靠在一株古树下吞云吐雾。 “这老张胆子也是大,都这幅样子了,还想着将别墅盖起来,换做一般的家庭,早吓得找人换地了。”四麻吸一口香烟,缓缓的说道。 “可能是这块地太好,老张舍不得放弃呢。”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的两口棺材,漫不经心的答道。 “连出两口棺材,还算得上什么好地。咱们跟师傅盖房子这么多年,何时碰过两口不同年代的棺材埋在一起的情况。”四麻悠悠的解释道。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回想之前几年的建房经历,这样的情况确实是第一次碰见。 “这口童棺也挺了不起,咱们这地方多少年不曾有幼童下葬,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孙,竟能在思想封建的年代享受这样的待遇。”四麻打量着斑驳的童棺考虑道。 “别说的这么高大上,要是童棺主人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给他立碑。”我思索着反驳道。 “也许下葬的人有其他想法也说不定。”四麻掐熄手上的半截香烟,起身朝棺材所在的位置走去。 “你狗日倒是不要对它做些奇怪的事,小心玩火自焚。”我见四麻起身,遂开口劝阻道。 “放心,我就看看这童棺跟普通的棺材有什么不同。”四麻自信的走着,对我的劝阻毫不在乎。 我见四麻停在棺材不远的位置,也起身回工房,想要问问下午的活计如何开始。 走进工房,师傅和老张还在探讨棺材主人的新住处,几个工人吃完午饭正在一边闲聊。我见没有插嘴的余地,只得再次返回工房外。我脚还没跨出工房,只见四麻急匆匆的朝我跑了过来。 “你狗日在跑些什么?”我不解的看着惊慌的四麻问道。 “出大事了。”四麻喘着粗气答道。 “出什么大事,难道棺材中的主人不见了?”我开玩笑的说道。 “跟你狗日扯不清。”四麻不屑的看我一眼,随即跑进工房。 “师傅,我在工地又发现口新棺材。”四麻快速的跑到师傅跟前,急切的说道。 “什么?”师傅还未表态,一旁的老张已经跳了起来,只见其神色慌张,语无伦次的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骗你做什么?我刚才在工地晃悠,偶然发现工地一角有个凸起,我手痒过去扒开一看,竟然是口棺材,而且是石棺。”四麻快速的将自己所见到的场景描绘出来。 “石棺?难道是文物?”师傅一听四麻所说,立即联想到我们这地方出土的青铜器。 我所在的地方传说有个消失的古国,早些年曾出土过很多青铜器。 “快带我们去看。”众人一听有石棺出现,个个精神振奋如打鸡血,要是发现文物,政府的奖励可是不少。 第六章 笑声 四麻领着众人来到工地上一角,确实有块打磨得整齐划一的石头露了出来。 “先通知村委会还是咱们先探个虚实。”师傅看着眼前的石棺,开口问道。 “要不咱们先挖一会看看,如果有青铜器出来,再通知也不迟。”面对师傅的提问,众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我思考一会,提议道。 “老张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先说出来,如果你不打算接着盖,咱们现在就可以停手。不过我还得补一句,这地方或许真是块宝地也说不定。不同年代的三个家庭同时相中这地方下葬,多少有些让人费解。”师傅再次确认雇主的想法。 老张站在一旁看着工地中的石棺,或许是被众多棺材吓到,脸上麻木得没有任何表情,半天也没有吭一声。 “动手。”师傅见老张半天不说话,也不管他现在什么想法。 在场工友一听师傅下令,都拿起铁铲开始往石棺周边铲土。 随着石棺周围的土层逐渐变薄,工地周围开始弥漫出一股浅浅的异香。这股浅浅的桂花香味夹杂着明显的泥土味道,就像是梦中所见女子身上的味道。 “哪来的香味?”想到梦中所见的女人,我不禁有些担忧,警觉的扫一眼四周,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可能是周围的桂树散发出来的。”工友停下手上的动作回答道。 “可能是石棺中散发出来的味道,早些时候的人家为了防虫等其他理由,会放香囊雄黄等物品在棺材中。”师傅为了打消我的顾虑,遂开口道。 伴随着工友手上动作的加快,石棺表层逐渐的显现出来。 石棺材质我们并不能贸然断定,棺盖表层有大量的雕花,雕花周围涂抹着浓重的色彩。棺头和棺底都有大量的刻字,棺头的刻字清晰的记载着墓主名字以及一份清晰的族谱。 “只是普通的石棺,不是文物。”师傅看到棺材顶部的族谱,肯定的说道。 “不是文物?”众工友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咱们这小地方普通人下葬还是以木棺为主,平常如若挖到的石棺,大多是几个朝代前的古董。 “可能是哪个大富人家的后代也说不定,我们这地方棺顶刻字是建国后才有个习惯。前朝的石棺上是不刻字的。”师傅肯定的解释道。 “既然不是文物,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一直没有吭声的老张一听师傅所说,瞬间不知如何是好。之前他还打算将文物上缴,自己重新找地盖房。 “同样照之前的做法,将它先抬出,等找好新地后,将其风光的下葬。”师傅也不多话,简明扼要的答道。 “这样做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一直坚定要建别墅的老张自从挖出童棺开始,就变得有些反常,不是怕这就是怕那。 “这个我还真不敢保证。”师傅见老张一脸犹豫,只得如实说道。 就在老张犹豫的同时,一旁的地师凑到其耳边嘀咕几句后,老张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信心十足的对在场的众工友说:“把它挖出来抬到边上,剩下的交给地师来办。” 我和四麻对看一眼,面对这个反复无常的雇主,作为帮工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加快手上的动作。 石棺比一般的木棺要大上一些,去除泥土后,棺壁表层光洁如新,几乎没有任何腐蚀,做工和雕花着色都堪称完美。如此精致漂亮的棺材,即使在如今这样的年代,也是及其少见。 石棺超乎想象的重,众工友经过数个小时的折腾,才勉强将其挪到另外两口棺材所在的位置。 经过一整天的沉重消耗,众人都筋疲力尽的靠在树下休息,送饭的伙计正好上来,看到工房前的三口棺材,着实被吓了一跳。 “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比较疲惫,吃过晚饭就休息吧。老张你们不在山上留宿也得早点下山才行。”看着天色不早,师傅吩咐工友们吃饭。 “那你们先吃,我们现在就下山,有事明天再说。”老张说完就和几个壮汉赶了回去。 吃过晚饭,四麻和几个工友照常打起扑克,我觉得有些疲惫就早早的上床休息。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工友的鼾声此起彼伏,往常能够听到的夜鸟啼声和虫鸣通通不见,今夜的山腰上出奇的寂静。 我抬头扫一眼门外,门外的白炽灯依旧将四周照得透亮,白天所使用的工具整齐的摆在一边,老式的自行车上没有任何身影。自行车不远处突兀的摆着三口棺材,三口棺材所处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正对着我的床前。 “还好今晚那女人没来,要是像前天晚上那样,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正当我欣慰的感慨,一阵模糊的笑声自门外的密林中传来。 声音并不大,在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当我竖起耳朵想找寻声音的出处时,四周却寂静一片,那笑声就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会是那女人又来了吧。”一想到之前看到的女人,再联想白天挖到的石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自背脊传来。 “嘻嘻。” 笑声再次传来,比之前的越发明亮,也更加清晰。发出声音的并不是之前的女人,更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难道是童棺中传来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这还得了?”一想起白天的童棺,立即想到里面躺着的小孩,同时亦想到人小鬼大这个成语。 “嘻嘻。” “嘻嘻。” 瘆人的笑声不断传来,而且声调和频率不断的提高。伴随着次数和声音的加大,孩童般的嬉笑如同夜鸟般在山腰上回荡。 我惊恐的扫一眼四周熟睡的工友,他们似乎都没有任何反应。我伸脚狠狠的踹了几下旁边的四麻,四麻吃我几记重击,就像没反应的死猪一般熟睡。 “怎么回事?难道只有我能听见这笑声。四麻这狗日的关键时候竟然掉链子。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候,竟然还能睡得这么踏实。”此时的我额上满是冷汗,身上如同烤火般燥热不堪。原本就燥热得无法入睡,还是只能将厚实的棉被拉起盖过头顶。 笑声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我躲在被子中,焦灼的不敢动弹,此时时间仿佛停止一般,纵使我汗流浃背,也不能加快时间的流逝。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工房四周几乎被孩童般的笑声笼罩。此起彼伏的笑声已经大到如同有人故意在你耳边大笑一般。 “狗日的整天晚上就知道吓唬老子,老子今天就出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被子中躲了很久之后,忍无可忍的我带着满腔怒火,抄起床边的一根木棒,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我还未跨出门,笑声已经戛然而止。 “鬼怕恶人,这果然是真的。”正当我擦着汗为自己的明智决定而感到欣喜时,只见离我几米开外的一株大树旁,一个女人如同雕塑般悄无声息的伫立在那。 “嘻嘻。” 笑声巧妙的在这时候再次传来,此时的我听到这笑声并没有之前的害怕,只觉得有些讽刺,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年轻气盛。 女人所处的位置离我并不远,头顶上的白炽灯刚好能够将她完整的样子显露出来。她穿一身民国年代的深蓝色寿衣,一双及其显眼的红色布鞋。背后的头发倒盘起来,用簪子扎一个很高的发髻。脸色很白,不是我们常说没有血色的惨白,而是像抹了几十层面膜,如同日本艺妓那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无神的眼睛此时正死死的盯着我。 “别想吓我。”看着眼前的女人,我只是本能的站在原地,强烈的恐惧让我的大脑仿佛停止运转一般。在经过数十秒的缓冲后,我将手上的木棒砸向了女人所在的位置。 木棒穿过女人的身子掉在大树周围的杂草上,女人吃我一记重击后,如同瞬移般消失不见,孩童的笑声依旧回荡在四周,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眩晕,我想伸手扶住背后的墙壁,却整个人如同摔跤般跌了出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工房外的白炽灯依然亮着,黑压压的工地上,嘈杂的雨点夹杂着暴雷洗刷着屋外的三口棺材。师傅坐在门口抽着烟发呆,四麻和几个工友围成一圈,扑克打的热火朝天。 “几点了?”我缓缓的起身,朝着门口的师傅问道。 “醒了。”师傅见我起身,丢掉手上的半截烟蒂,急切的走了过来。 “终于是醒了,我还以为你狗日要睡一整天呢。”四麻知道我醒来,立即放下手上的扑克,坐到我边上打屁道。 “现在几点?我怎么会睡在这,今天不打算做工吗?”我还未坐稳,问题已经一股脑的抛出。 “都快下午三点了,今天暴雨,工事等雨停了再说。”师傅伸手在我额头上试探,接着说道,“似乎没有发烧了。” “你昨晚怎么回事,我今早起来上厕所,看到你狗日躺在那,把我都吓死了。”四麻不解的问道。 “昨晚?”即使是过了一晚,如今我回想起昨晚碰见的女人还是会感觉到恐惧。我努力的回忆着昨晚的事情,随即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两人。 “还有这种事?”四麻瞪大眼睛质疑的看着我,想要找个理由来推翻我说的谎,联系起早晨我睡在外面的情况,发现一时半会还不能将我所说的谎言推翻。 师傅听完我的叙述,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再联系老张昨晚的事,如今想来,这地方似乎还真是有些邪门。”四麻思索着说道。 “老张昨晚怎么了。”一听老张昨晚出事,我忍不住开口道。 “听今早送饭的人说,昨晚老张下山,在半山腰被一个小孩推下了沟,现在还在医院里头呆着呢。”四麻简单的说道。 “哪来的小孩?”我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同行的几个大汉都说老张是自己不小心踩到草皮跌下沟,只有医院里的老张一口咬定是有小孩在背后推他。”四麻同样不解的说道。 三个人神色凝重的坐在床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先不管这么杂七杂八的事,有什么事等你先把饭吃了再说。”四麻说话间已经去帮我张罗饭菜,我鼓捣一阵,也跟了过去。 大雨一直持续到晚上都没有停止的痕迹,工房中除开一副扑克就再也找不出其他东西可以打发时间。众工友百无聊赖的打着扑克,等着大雨的停息。 老张人虽在医院,下午托人来送饭顺便带话,“别墅一定要建起来,下雨天也同样按正常的工时算钱。” 我们躺在床上就有工钱可收,倒也显得自在。 第七章 木屋 大雨连续下了两天,我们在工房中无所事事的打了两天扑克。经过那天晚上的惊吓,我非常害怕夜晚的来临,甚至央求师傅白天睡觉晚上做工。师傅见我每天忧心忡忡,便托人在山下的屠夫家,买了把杀过生猪的长刀放在我的枕头下,自此夜半我就不会再贸然醒来,那女人也不在出现在我梦中。 我的情况刚好转,四麻那边又出问题了,连续两晚上四麻半夜如同中邪般的闹腾,先是半夜跑到门口鬼叫,随即又将同住的一个工友打伤。问其原因,他只说有个穿蓝色寿衣的女人一直抢他的东西,扯他的头发,四麻迫不得已跟她打了起来。打完醒来后,才发现在打的人竟是同屋的工友。 从未有哪次盖房出现过如此多的怪异情况,众工友都是盖了半辈子房的中年汉子,胆子虽不见得多大,至少也不相信什么鬼神。经过这几天的闹腾,也被这几天的奇怪经历搞得人心惶惶。 连绵不绝的大雨终于在第三日停息,师傅早早的看过三口棺材的情况后,决定在今天就把地基做好,明天开始搭梁,以便能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将别墅盖好。 工地上原本挖好的深坑经过连日大雨的冲刷,或多或少的呈现出翻土的形式。土层因为有泥水的浇灌,反而变得坚硬和湿滑,这样的情况使我们之前所做的工作几乎白费。 一个上午几乎都在刨除工地上的泥沙,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左手打着石膏,头上裹满纱布的老张带着数十中年汉子,浩浩荡荡的赶到山上。 “手上工作先停一下,今天得先把这三口棺材处理好,要是再拖下去,保不齐他们又给我搞出什么别的花样来。”老张走进工地,对着正在忙活的我们说道。 “你要我们怎么做。”师傅放下簸箕,开口问道。 “出手帮他们将棺材抬下山,剩下的时间你们自由休息。”老张简单的吩咐道。 “今天不用做工,看样子是赚到了。”一听今天只须将棺材抬下山,我不禁有些欣喜。 “新地找好了?”师傅掏出一根香烟点上,缓缓的朝老张靠了过去。 “地师已经帮忙办妥,新地就在隔壁的山上。”老张用手指着远处的另一座山说道。 “车在什么地方?”师傅吸一口烟问道。 “就在山脚下,道路太窄,车开不到这边。”老张边说话,边示意身后的汉子将棺材捆好,套上之前准备的木棒,打算将其一一抬下山。 “你们几个也过来帮把手,棺材抬下去后,可以回趟家,不过得在5点前赶回来,要是太晚回来,可能会遇到危险。”师傅抽着烟,吩咐我们帮老张将棺材抬下去。 棺材虽重,却架不住人多。一干人经过两次来回,顺利的将棺材送下山后,就各自分别。我跟疲惫的四麻没有回家的打算,再加上天气炎热,就决定从山的另一侧走回工房。 太阳毒辣的顶在头上,山上虽有众多果树,却没有赶上果实成熟的季节。我跟四麻晃晃悠悠的走了个把小时,忽然在一处茂密的树丛后发现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水塘。 “老天还真是眷顾我,这么热的天气让我看见这么个水塘。”四麻看见水塘,忍不住跑了起来。 “你狗日不会是想下去游一会?”我看着已经在脱衣服的四麻问道。 “那还用问?”四麻说话间已经脱好衣裤跳了下去。 “你狗日难道是城里来的?不知道山沟中的水塘有多危险?”在我们这一片长大的小孩,几乎从小就被长辈灌输山沟中水塘的危险程度。即使是这样的教育环境,每年还是有多个小孩因为贪玩而溺死在水中。 “我就在边上玩会,不会游进中心,你狗日别在一旁唧唧歪歪,天气这么热,下来玩会多爽。”四麻炫耀般的来回游动。 看着四麻悠哉的样子,实在忍受不来暴晒的我也忍不住将老妈的教诲丢到一旁,跟着下水游了起来。 水塘的水质有些异样,完全不像以往我们在山上看到的清澈见底,而是一反常态的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清塘中的情况。即使泡在在塘边,依旧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大量的水草沉积。成片的水草如同有生命的胶带般不断的缠上你的脚踝,让你完全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水草多得有些过分,咱们上次去水草湖钓鱼的时候,也没有碰到过如此多的水草。”我下水在塘边晃了一会,被无数的水草缠得有些恐惧。 “确实,这水沟中的水草不仅多,而且缠人的很。”四麻双手扒在沟边,仅将身体泡在里面。 “安全起见,还是早点上岸,要是莫名的被水草卷到,在此丢了小命可不划算。”我边说边爬上岸。 四麻见我上岸,也跟着爬了上来。我们穿好衣物往前行进一段距离,忽然在一堆野草繁密的古树旁看见一个矮小的房子。 房子周围古树繁密,数百参天大树将原本毒辣的太阳完全遮蔽,即使是白天依旧黑压压的如同夜半。古树枝叶茂盛,如同人手般相互缠绕在一起,往四周延绵生长,硕大的根茎一直延伸到水塘那边。 “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座庙吧?”四麻扫视房子周围的野草,猜测的问道。 “不可能是庙,你看周围的杂草都长到半人高,如果是庙,那么肯定有人打理周边杂草。”我打量房子四周的杂草,并没有找到一条可以走进去的通道。 “不是庙会是什么?”四麻说话间已经开始朝这个低矮的房子迈进。 “你狗日别一看到奇怪的东西就想看个究竟,咱们现在不是在城里,山上有很多忌讳你知不知道。”我伸手拉住四麻,认真的说道。 “也不知道你狗日怕什么,我就过去看看,只要发现情况不对,我立即撤回来。”四麻示意我安心,也不管眼前半人高的杂草,艰难的走向房子所在。 “好凉,好凉,就像在冰箱中一样。”四麻经过数分钟的消耗,艰难的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走进房子中没多久,就欢乐的叫喊起来。 我一听四麻的叫唤,也不知道他在房子中是什么情况,只得沿着他开辟的道路跟了进去。 走进这间矮小的房屋,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冰窟。外面30多度的温度,房间中估摸5度都不到。站在外面的时候热得几乎脱光,站在这房屋中不过短短几秒,却有阵阵的寒意传来。 “是不是很舒服,就像在冰箱中一样。”四麻欢乐的看着我,如同小孩发现宝藏般兴高采烈。 我并没有理会四麻,只是四处打量这间怪异的小房子。房屋用纯木头打造,整体面积并不大,全部加起来也不过能够容纳四五个人,房屋没有任何修葺过的样子,木头表层的枯皮也还附着在上面。房屋正中有一张简陋的木桌,木桌的上面放有几个新鲜的黄梨。 “这房屋周围都是密集的杂草,也不见有人走过的痕迹,这黄梨是哪来的?”看着桌上新鲜的黄梨,我不禁在心中暗想。 “你觉不觉得这屋子有些挤?”四麻在屋中站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道。 “之前没有感觉,不过经你提醒后,确实感到有些挤,而且这种感觉还越来越明显。”四麻的突然开口,让我察觉到一些之前完全没有注意的地方。 “顶不住了,这屋子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挤,我要先出去了。”四麻哆嗦着摩擦手臂,转身跨出了小屋。 “越来越想不明白,这小屋怪事挺多,大热天的却很冷,明明没有人进入的痕迹却有新鲜的水果,两个人站在屋中,却感觉几十人般拥挤不堪。”承受不了小屋阴冷的环境,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和四麻在山上兜了半天,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终于赶回工房。 第八章 传闻 吃过晚饭后,工友陆陆续续归来。我跟四麻休闲的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没回家吗?我给你们带了点自家做的咸鱼。”一个工友见我们躺在床上,提着一个袋子走到我们面前说道。 “时间太紧,在山上玩了半天就直接回来了。”四麻从床上爬起来,接过工友手上的袋子说道。 “山上能有什么好玩的?”工友接话道。 “这山还真有个有意思的地方。”听闻工友质疑,我忍不住说道。 “我在这边呆了40多年,还真没觉得哪个地方好玩。”工友笑着答道。 “我们今天上山的时候,在上腰的另一侧发现一间莫名其妙的小屋。”一听工友话语,我觉得他可能还未知道小屋的存在。 “你说的小屋该不会是山沟不远处荒废很久的祠堂?”工友听闻山间小屋,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祠堂?你说的地方估计跟我说的不是一处。”我回想着小屋的样子,觉得工友似乎弄错了我说的地方。 “那地方确实不像祠堂,倒像一间供人休息的小屋。”四麻吃着工友家腌制的咸鱼,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说的小屋是不是很冷?是不是感觉很挤?”工友看着我们毫不在乎的样子,紧张的问道。 “就是你说的那种感觉。明明外面很热,小屋内却如同冰窖。明明里面很空,却感觉很挤。”我回忆着说道。 “你们进去了?”工友再次问道。 “我们不但进去了,还差点吃了桌上的黄梨。”四麻砸着嘴,开玩笑的说道。 “真是不知者不为过,那间小屋就是一间废弃的祠堂。我们本地人看到都得绕着走,你们两个竟然进去出来还没事。”工友感慨的说道。 “难道那间小屋有什么事发生?”我一看工友认真的表情,立即打起精神来说道。 “小屋原先的面积比现在大上数十倍,原本是我们村的公用祠堂,祭拜祖先等很多活动都在小屋进行。每逢各种节日,小屋总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不过在前些年小屋一直有怪事发生,先是有村民在祭拜的时候,看到庭上的神像变成无头女人,然后又有村民陆续看到庭上的神像变成其他东西。小屋的怪事越来越多,出现的频率也越加频繁。到最后甚至能在夜晚看见小屋被幽蓝的鬼火成片笼罩。”工友回忆着之前的情况解释道。 “然后呢?小屋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不解的问道。 “既然小屋不能保佑村子,而且还让村民受到惊吓,村中开始有人抱怨,最后就请地师在山腰的另一边新建了一个祠堂,而原本的祠堂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工友逐一的解释道。 “不是说原本的祠堂是现在的数十倍大吗,为何现在看到的小屋只有如此光景?”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之前村子曾试图重建祠堂,不过几次重建都以工人受重伤而告终。”工友解释道。 “为什么?”我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接着问道。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反正每次重建都有工人莫名其妙的受伤。到最后村中的干部觉得已经重建不了,经过地师指点后,说是为了镇压什么妖怪,就将原本数十倍大的祠堂缩小成如今这般大小。”工友再次答道。 “其他的还有什么别得怪事?祠堂为什么会这么冷?又为什么这么挤?”我的好奇心被引出来,瞬间将心中的问题一股脑的抛出。 “出于安全考虑,祠堂那边村子开会的时候曾多次要求不得再接近,现在已经变成我们村子的禁地,一般只有不把小命放在眼里的村民才敢进去。至于你说的冷和挤我只是听朋友说过一些,具体的东西并不清楚。”工友回想着说道。 “没想到小屋竟有这么多谜团在里面。”我回想着之前进入小屋的感觉,总是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还没有弄清楚。 “现在才知道小屋有问题,那么小屋不远处的水塘应该没问题吧。”四麻吃了一些咸鱼后,翻身开始找水喝。 “你们连祠堂边的水塘都下去了?”工友一听四麻说话,几乎将整个眼珠子瞪出来。 “谁连水塘都下去了?”另一个工友听见我们讨论的东西,忍不住靠过来问道。 “我们都下去了。”看着工友夸张的表情,我吞吞吐吐的逐一说道。 “外村人就是胆子大,什么东西都不清楚都敢碰。”工友拍打着胸脯站起来感慨道。 “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个普通的小水塘,这样的水塘在山上不是很常见?”四麻恶狠狠的灌几口水,擦着嘴上残余的水珠说道。 “年轻人就是那么大胆,我们这些中老年人有时候还真佩服你们的冲劲与勇气。”工友如同开玩笑般自嘲起来。 “您先别卖关子,先告诉我水塘有什么不妥。”我一看两个工友神神叨叨的一唱一和,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那个普通的水塘淹死了大大小小三十四个村民,再加上其他牲畜,小小水塘夺取的生命估摸上百条。”工友也不含糊,直接将我最想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这么多?”我有些怀疑的大声说出来。在我的印象中,农村有水的地方,多少都有人溺毙的说法,只是数量多少而已,以往听过最多的地方也不超过十个,如今突然出现上百的地方,确实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是有记录的,加上早些时候那么莫名失踪的,说不定人数会更多。”工友看我不相信,又在后面加上几句。 “既然溺毙情况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将水塘填起来?”四麻在一旁忍不住多一句嘴。 “要是能填早填了,何须等到现在还被封为禁地。”工友不甘心的说道。 “难道这个水塘就是泉眼?”我一听工友哀叹,似乎想到些什么。 “看上去不过足球场大小,可实际有多深,估计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说不清,更别说通向什么地方。村子中曾用大卡车拉过数百车泥沙倒在里面,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见。这个水塘出现的时间及早,村子中上了年纪的长辈都说水塘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存在。”工友逐一解释道。 “这么神奇。”我忍不住感慨道。 “先不说水塘有多深通到哪,只说它里面密密麻麻取之不尽的水草和塘水,就知道这水塘奇怪的有些过分。里面的水草就像人手那样,缠住你的时候会不断的拖拽你。”工友接着说。 “你说水塘里面的水也有问题?”山沟中的水有问题,这在我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听到,毕竟山上放牛割草,都需要喝水,这几年人们开始追求什么健康饮食,喝健康水。很多城镇中的人都会特意在假日开车到山沟中装取大量的水直接饮用。 “据说是有毒,水中的独特成分会让人产生不同的幻觉。我虽然没喝过,不过见过喝水后产生幻觉的人发疯的样子。起初这样的传言并没有引起众人的重视,而是在多人饮水产生幻觉后,村子中才将此地设为禁地。”工友表情痛苦的回忆着之前看到的景象,似乎还对那样的场景感到后怕。 “他们都看到了什么?”我越听越好奇,忍不住追问道。 “有说看到漂亮女人的,也有说看到玉皇大帝的,反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每个人看到的场景都不一样。”工友自己没有经历过,只能从见闻中回答我的疑惑。 “你们真的下去过?”另一个工友在一边听得出神,忽然冒出一句。 “我们两个都下去了,还进去那间小祠堂看了一遍。”听过工友的众多解释,再回想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眼下的我惊慌不已。 “看你们的样子没什么异样,应该是没喝过里面的水。至于你们说进过祠堂,可以给我讲讲里面的样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一次都没敢进去过。”工友提议道。 “水肯定是没有喝过,至于祠堂里面,就是很普通的小屋,正中摆了张木桌,上面放着几个黄梨。从外面看好不寻常,不过里面却很冷,而且你会感觉非常拥挤,就像数十人站在里面一样。”我简单的将祠堂内部的说了出来。 “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既然你们村都将祠堂封为禁地,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会靠近,如果是别村的村民贸然进入,肯定不会带物品进去供奉。可是里面为什么会有黄梨?没人却有物,难道有鬼不成?”四麻跟我有着同样的困惑,只是一直都猜困惑的结果是什么。 “早点休息,明早就要开工,别整天讲些神叨叨的东西吓自己。”师傅在工地转悠很久后,走进工房对众工友说道。 几个工友见天色不早,都各自洗漱准备睡觉,我趴在床上回忆着工友叙述的事,麻木的等着睡意来袭。 第九章 尸海如潮 自从棺材搬走重葬后,工地的工事也变得顺利起来。天气也是无比晴朗,按照之前就做好的规划,筑基架梁铺层扫灰等一系列的工作有序而快速的展开。山上的工事除开缺少一架搅拌机,需要自己动手制作水泥砂浆外,其他诸如沙石,地砖等必须品都在师傅的要求下,早早的运到了山上。 工事持续了将近3个月,在所有事情都完美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忍耐几个月的好奇心终于喷涌而出。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师傅因为别墅石料的问题下山沟通,我们没有工事,自然是拉上四麻,想要在工事完成之际,将之前我对小祠堂以及水塘的所有疑问弄个清楚明白。 “你狗日不会是想变成柯南,将唯一的真相找出来吧。”四麻一听我要重新到小祠堂去,鄙夷的说道。 “我不去一趟,估计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这么多秘密,不是很吸引人吗?”我忍不住开口道。 “柯南没有这么好做,你不知道每集柯南都会死人?咱们一个外村人,想要搞清楚别村自己人都搞不清楚的秘密,弄不好会丢小命的。”四麻极不情愿的劝阻道。 “没有那么严重,咱们上次去了不也安全的回来了。”我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好运不会一直陪伴你,更何况咱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青年,你若是有个地师陪伴也好啊。”四麻怎么也不打算去看看。 “我敢叫你去,自然是有保命的道具。”我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半包岐鳝粉,自信的放在桌上说道。 岐鳝说白了就是普通的蚯蚓,只是在我们这地方的土叫法。我们这地方自古就有一种说法,五月冬五,也就是端午这天是一年中阳气最盛的日子,过甚的阳气会使原本毫无攻击力的岐鳝破格咬人,这天被岐鳝咬到不能将其扯断,要是贸然将其扯断,那么家里就有血光之灾发生。破除方法只能等到驴叫,岐鳝听见驴叫之后,它就会自然松口。这天的岐鳝捕捉晒干磨成粉后,只要将其如同松香般焚烧,就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所谓的保命道具就是这东西?拿出这样毫无说服力的东西,叫我如何信你?”四麻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咱们都他妈十几年兄弟,难道我还会害你?跟我走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屁话。”我也不管四麻愿不愿意,拉起他就往水塘赶。 “你狗日就算到那地方又能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打算喝水塘中的水?见一见传说中的玉皇大帝?”四麻边走边问,问题一直不断。 “水我还没决定喝不喝,不过祠堂中的东西可是要尝试一下。”我思索着如何实施行动。 “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四麻虽然跟我走了出来,却依旧在打退堂鼓。 “别墨迹,是男人就镇定些。”我用手顶着四麻的背,生怕一放手,他就跑回工房。 “这已经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性命攸关你懂吗?”四麻重复一遍,想让我产生悔意。 “你说什么都没用,今天我可是打定主意要看个究竟。”我推着四麻,在蜿蜒的山道上走了很久,终于来到山腰上的祠堂。 “待会进去,我先将岐鳝烧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烧完先别急着走,咱们等一会看祠堂里究竟有什么。”我假装镇定的掏出准备好的岐鳝粉,拖着四麻就往祠堂走。 “你狗日有朝一日死了,一定是玩火自焚死的。”四麻不甘心的跟在我后面,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沿着之前我们走过的小道,我们轻松的踏进了祠堂。今天的祠堂与之前我们看到的并无任何区别。依旧是空荡荡的小屋,正中的木桌上摆着几个新鲜的黄梨,看似同样的场景,似乎并没有哪儿不对。 “今天似乎没有之前来的时候那么冷,也没有感觉到拥挤。”四麻独自走进祠堂的瞬间,忽然变得出奇的镇定。 “上次进来的时候确实有股刺骨的冰冷,今天虽能感觉到凉意,相比上次的温度却上升很多。至于四麻所说的拥挤,则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我暗暗思索的同时,在木桌的后面看到一个碗口大小的火盆,看样子是之前祭拜的人家留下的。 “去外面捡些干草,咱们现在就按计划进行。”我将火盆摆好,掏出岐鳝粉放在一边。 “一定要这样做吗?现在收手是不是更好?”四麻到这时候依旧有些担心。 “有问题咱们就跑,我就不信咱们两个大男人还会跑不出这个小祠堂。”紧要关头,我怎么可能退缩。 四麻出去没一会,手上多了些晒干的松枝。我接过手后,拿出火机点燃放进火盆,随即拿起岐鳝粉,假装惊恐的看着四麻:“最后的机会,要在考虑下吗?”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考虑不考虑,全倒进去。”四麻一反常态的强硬,几乎是暴怒的将我手上的岐鳝粉丢进火中。 岐鳝粉遇火后,如同磷火一般快速的燃烧,又急速的熄灭。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半包岐鳝粉化成数道白烟,将整个祠堂几乎填满。 “祠堂中到底会出现什么东西?”我和四麻屏住呼吸,心急如焚的来回打量祠堂的每个角落。 数分钟的沉寂,悄无声音的祠堂内外,除开我和四麻浓重的喘息声和满头的冷汗,与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差别。 “我看烧岐鳝粉能见脏东西这种事,怎么都是假的。”长时间无意义的紧张,让四麻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种骗小孩子的玩意我们竟然会信,想想还真觉得不可思议。”回想起刚才所做的一切,我不禁笑出声来。 “别把我算进去,相信的只有你而已。”四麻忍不住讥笑道。 “你刚才不也全神贯注的四处打量。”我忍不住说道。 “那是为了配合你,好让你狗日看起来不那么傻而已。”四麻狡辩道。 “我都明白,你也不用做过多的狡辩。”我和四麻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完全忘记了来祠堂的目的。 数十分钟没有任何结果,我和四麻倒也不在乎,本着多等一会试试的决定,就蹲在祠堂中聊起天来。 “你有没有觉得周遭的气温似乎在逐渐降低,而且有股像是水藻一般的臭味。”我们聊得正欢,四麻抱笼双手说道。 “我倒??????”我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忽然瞟见身后的祠堂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年人。 老人身穿蓝黑寿衣,脚套一双黑色布鞋,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未被包裹的惨白肌肤呈现出严重的青紫色,全身上下不断的渗出水迹,就像原本就泡在水中一样。大量的水滴顺着老人的衣襟逐渐滴落,不多时就将干燥的地面浸得通透。 “后面。”看到背后的老人,我的背脊一阵阵的发冷,额上的冷汗如同不受控制般疯狂涌出。我只感觉自己说话有些哆嗦,我强压着心中的恐惧,颤抖而小声的提醒身旁的四麻。 “什么后面?”四麻说话间,侧身向后看去,然后毫不在意的转身疑惑的看着我说。 “老人啊,你是傻逼吗?”面对四麻做出的白痴举动,即使非常害怕的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发飙。 “什么老人,你狗日怎么从刚才就神叨叨的。”四麻再次回头看一眼身后如同木雕的老人,开口问道。 “难道他看不见。”面对四麻怪异的举动,我的大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不详的征兆。 “我说祠堂周围怎么越来越冷了。”四麻说话的瞬间,只见身后的老人跨进祠堂,缓慢的挪动脚步,潮湿的身子贴着四麻的背脊,身上渗出的水滴掺杂到四麻背上,毫不知情的四麻伸手摸着老人枯瘦的小腿忍不住抱怨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难道是我点燃的岐鳝,所以只有我能看见眼前的老人?我他妈就是很傻很天真,之前的所有做法完全是在作死。”看着眼前几乎令人窒息的场景,我一时间悔恨万分,要是有选择可以重来一次,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来祠堂烧什么鬼岐鳝。 “觉不觉得祠堂越来越冷。”老人笨拙的贴着四麻走向祠堂正中的木桌,四麻跟老人几乎交叠在一起,却看不清老人的样貌,只能凭体表感受到。 有个死人贴在你的身上怎么可能不冷,我嘴上虽想这样说,最后脱口而出的却只是一个简单的“是”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怂,可是如今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我怂就能解决问题的。究其原因就是我的整个下肢都在发麻,已经到了差不多失去知觉的状态。 “要不咱们出去吧,祠堂里好冷。”四麻搓着手抱怨道。 他人还没完全站起来,我已经感受到祠堂门口再次出现的东西,凭借我眼角的余光,我知道又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了。如果说之前的一个老人能够让我恐惧万分,那么如今一群蜂拥而至的老人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面对此种情形,我只能本能的伸手拉住四麻,心中痛苦万分,却要假装轻松的面带微笑对四麻说:“难得大老远跑过来,难道你要我们空手而返?既然来了就耐心点。” 四麻被我的话语糊住,原本起身的他又老实的蹲了下来。 “别墅马上建成了,也不知道师傅这次会不会让我们休息个两三天。”四麻蹲下后,开始期待工事完成后的假期。 “可能吧。”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扯什么鬼假期,我在心中抱怨,却不敢将它发泄出来,我实在是怕四麻因为我说出事实,而忽然逃走,让我独自留在这承受无形的恐惧。 我俩说话的间隙,祠堂门口身穿寿衣的老人接二连三的拥挤祠堂,他们潮湿而阴冷的身体紧贴着我们,大量的水迹夹杂着恶臭不断的滴落在我的肌肤上,我不敢喊也不敢叫,只能默默承受这股刺骨的寒冷和恐惧。 “这地方越来越冷,咱们好像冻冰棍一样。”四麻看不见周遭的情况,胡乱伸手在走过的老人衣襟上摩擦。 祠堂的温度越来越低,老人的人数则越来越多。小小的祠堂因为众多老人的涌入而变得拥挤不堪,他们脸色青紫,表情狰狞,两眼无神的看着正中木桌上的黄梨。一些早先涌入的老人已经开始拿起桌上的黄梨啃食起来。 桌上的黄梨个数并不多,粗看下来也就五六个的样子,可是这些老人伸手抓完后,桌上的黄梨并不会减少。就在我注意桌上黄梨的数量时,一个让我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场景突然出现。 几个老人用毫无血色的双手捧起黄梨啃食,在黄梨入口的一刹那,老人的下颚整个的脱落掉在地上。老人的下颚掉下后,喉管以及食道惨白的息肉显露无疑。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老人在下颚脱落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停止咀嚼的动作,他们表情狰狞的将上颚不停咬在黄梨上,掉在地上的半截下颚就像有生命般,配合着缺失的上颚,如同昆虫般不停的扭动,发出刺耳的‘踏踏’声。 “我怎么感觉头好晕,四麻你快扶我出去。”看着眼前噩梦般的场景,我挖空心思终于想到一个可以不用看到这些老人,并且快速离开的方法。 之前的脚麻脚软已经不是什么问题,现在最为严重的是祠堂里面的老人已经将整个祠堂挤满,一些老人甚至爬到我们的身上,而祠堂外的老人却丝毫没有停止进入的意思,依旧浩浩荡荡的涌入。他们潮湿而缺乏热量的身子,就是这个祠堂冰冷的主因,他们数不清人数的涌入,就是这个祠堂拥挤的关键。 “你狗日什么体质,刚才还说要多等一会,这么点时间就挨不住了。”四麻骂骂咧咧的将我拖拽起来。 我眯着眼缓缓的站起来,原本爬在我俩身上的老人反应不及,结实的跌在地上,他们潮湿的身子碰到地上,就像装水的气球般迸出许多黑水。 四麻搀着我,口中不断的念叨着祠堂好冷好挤的语句,艰难的挤过众多老人,缓缓的走出了祠堂。 我不知道祠堂中的老人在我们起身后有什么反应,我不敢回头也不敢抬头,只能假装头很晕的样子低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地上数不清,如同犯人吃饭一般排列整齐的黑布鞋和蓝寿衣。 祠堂周围原本就被众多曾天古树遮蔽,密不见日。如今被数不清的黑蓝寿衣围绕,更是显得如同黑夜。 我由于过度惊吓,一直被四麻搀着走了很远,直到水塘边四麻才将我放下:“搀不动了,你先洗把脸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我仰躺在水塘边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想着终于脱离这个鬼地方,还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作死。 就在我转身想要捧水洗脸的时候,只见我的手下忽然浮现出一张脸,就在眨眼之间,黑漆漆的水质变得异常清晰,无数个身穿寿衣的老人手搭着肩,排列整齐的自深不见底的水塘下漂浮而出,他们紧密的连接在一起,顺着我们之前走过的小路一直走向祠堂。他们头顶不多的头发,在水流的作用下交织在一起,变成之前我们所看见的水草。而在老人下面更深的水中,一个红衣女人如同绸缎般整个摊开在水底,稠密的黑色头发和耀眼的红色大衣交织在一起,诡异的看着已经惊呆的我。 “啊。”我惊恐的大叫起来,如同发疯一样,也不顾眼前无数令人害怕的老人,死命的朝工地跑去。 “李强。”四麻不明白我究竟遇到什么事,出于担心,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 在跑了很久后,我无力的瘫倒在小道上,开始剧烈的呕吐。从小我就有深海恐惧症,对一切漆黑而有水的地方都会感到害怕,这次经过如此强烈的刺激,我心底的恐惧被挖掘出来,剧烈的恐惧和恶心让我难受至极。 四麻紧张的拍打着我的背脊,紧接着将我送到工房。之后我因为严重的高烧紧急住院,直到别墅建好很久才出院,工事也被迫停止了一段时间。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四麻包括师父至今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都认为我发烧的原因只是免疫太低,在祠堂那又冷又热的环境下遭受了风寒。其实我的身体并没有那么脆弱,会发烧的原因只是稍微受到了一些惊吓。 第十章 出现 四麻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我站在自行车面前,将铁铲等工具放进编织袋,再绑到自行车上。 “来的时候将篾刀和钢锯带上。”四麻在电话里简单的要求道。 “用得到?”对于四麻的要求,我有些不解?毕竟这次的工作是建造牛棚。篾刀和钢锯好像没什么太大作用。 “叫你带你就带,哪来那么多屁话。”四麻提高声音叫道。 “你狗日倒是说明白到底为什么要带?”我忍不住骂道。 “听雇主说工地周围好像有些竹子要处理,具体的内容我也不清楚。”四麻缓缓的说。 “现在的情况怎么说?”对于这次工作的具体内容,我只知道是建造牛棚,对于其他的信息,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我跟师傅才刚到这边,具体情况还得等我们过去看了才清楚。”四麻不耐烦的念叨着,随即接着说,“电话中一下说不清,等你过来我到村口接你。” “那就这样,我先找工具,等会就过来。”我挂上电话,将编织袋放下,随即进屋找了篾刀和钢锯,将其一股脑放进编织袋。用麻绳将其绑在自行车上,骑车朝前围村出发。 前围村离我在的村子有将近60公里的距离,按照以往的骑行经验,这样短距离的路程3小时左右就能顺利到达。可是现在已经骑了3小时多,路程却只过了一半多。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究其原因还是通往前围村的道路实在太糟糕。前围村地处深山之中,整个村子被几座大山包围,通往村子的唯一通道就是一条万年失修的土路。这条土路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不仅坑坑洼洼没有丝毫平整,再加上连日来的大雨冲击,更让这条路变得泥泞不堪。 “到了没有?”正当我与道路进行抗争的时候,四麻又来电话催促道。 “才过一半。”我有些疲惫的解释。 “现在都将近1点,你才骑一半?你狗日有没有精神骑?”四麻一听我只到半路,立即暴躁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来?这土路实在难走,速度完全提不上来,我之前试过几次提速,最后都以跌倒告终。”我解释着速度慢的原因。 “看来今晚我没得睡了,你加快点速度,我在村口烧烤摊等你。”四麻抱怨着挂上电话。 经过一阵时间的骑行后,终于进入了前围村的后半段。在我感慨就快到达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我大吃一惊。 随着目的地的越来越近,道路两旁的景色也开始变得有些诡异。原本整齐的白桦树群不知为何变成成片的坟包。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实在想不明白前围村的村民将亲人埋葬在村口的山上是出于何种心态,难道他们晚上都不出去外面?看着路旁数不清的坟包不觉得害怕吗? 那阵子正好清明刚过,道路两旁的坟包上挂满颜色各异的彩条,一个个纸扎的小人随意的扔在路边。微风吹过,坟包上数不清的彩条随风摆动,那场景就像无数往生的人站在坟包上像你招手。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做的规划,葬人的地方这么多,偏偏就葬在道路两侧。”看着数不清的坟包,我踌躇的愣在原地,心下惊慌的骂道。 “早知道这鬼地方如此吓人,就该早点出来。”我实在害怕,心底不停的打退堂鼓。想要转身回家,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工作已经接下,再害怕也得接着走。 四周的气氛实在诡异,压抑而微妙的气氛让我感到痛苦万分。我为了壮胆,开始大声的唱起歌来。可是一首歌还没唱完,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咔咔。”这声音低沉而厚实,夹杂在我的歌声中,音量虽不大,却也让我听得清清楚楚。 一听到这声音,我吓得从自行车上跌了下来。跌倒后,我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转身就从编织袋中翻出篾刀拿到手中,惊慌失措的来回打量四周。 在我停下后,四周变得出奇的寂静。冷风不断的刮过,坟包上的彩条摩擦着杂草沙沙作响。我紧张的扫视着四周,只觉得身体无比的燥热,身上渗出大量的汗液,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就像随时都要跳出来一样。 经过数分钟的原地僵持。四周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之前让我惊慌失措的‘咔咔’声也没有再传来。 我之所以对‘咔咔’声如此在意,是因为我们本地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就叫‘咔咔’。没有谁见过其样貌,只听过它的叫声就是‘咔咔’。有人说它是鬼怪,也有人说它是某种动物,还有人说它是一团黑雾,反正对其的样貌可谓是乱七八糟,众说纷纭。没人见过‘咔咔’,可是这个几乎算是不存在的东西却在本地有着极高的威望。不管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尚且年幼的小孩,只要说起‘咔咔’,都会面露恐惧的对你说上一段。 虽然众人对其样貌有着自己的见解和认识,不过对于其特殊的能力却有着高度的统一,那就是死亡预报与死亡连带。 传闻‘咔咔’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只要哪家有人要出事,‘咔咔’必定会在一周前出现。然后夜夜啼叫,直到那个人死亡为止后消失。它的叫声尤其怪异,音译就是‘咔咔’两字,前一个‘咔’字低沉而苍老,后一个‘咔’字凄厉而狭长,声音间隔一般在数十分钟之间。 许多不信邪的村民曾经蹲守过‘咔咔’声出现的位置。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咔咔’一般在半夜一点到四点之间出现,只栖息在数十年以上,枝叶比较密集的大树顶端。站在树下用照明设备看,就能模糊的看到一团2米左右的黑影,如果爬上树的顶端,就看不到任何影子。 ‘咔咔’之所以在本地有着不小的认同,造成的大小事件无数。但是最让人震惊的只有两件。一件是23名健康老人一夜之间无故集体死亡事件,另一件则是我的亲身经历。 这两件事都发生在06年左右,第一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念书,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是后来听别人谈起,稍微知道一些当时的事。 第一件事的发生据说是在三月份的某个早上,有村民晚上到田间看秧苗长势。随即听见‘咔咔’叫声,叫声的地点距离村子有数百米的距离。那时候村民都很纳闷,按照以往的经验。‘咔咔’出现的位置一般是要出事的人周边的大树上,如今‘咔咔’所在的位置并没有人居住,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在接连几日的叫唤中,几乎整个村子都变得忧心忡忡,众人都知道‘咔咔’来了,却不清楚到底会是哪家会出事。身体健康的村民倒也毫不畏惧,一些身体有病的村民根本无法镇定下来。 ‘咔咔’出现肯定是要死人,一般情况是哪家出事它就出现在哪家,如今它出现在距离村子数百米的地方,这个莫名其妙的范围,让原本就有病在身的村民更是雪上加霜。在持续一周的阴影笼罩与惊吓,最后出来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村子中23名身体健康的老人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死亡。 这个消息一出,周围的数个村子瞬间沸腾起来。莫名的恐慌以及数不清的谣言在周边传开,大量的外村人疯狂涌入想要一看究竟。当地警察也认为事有蹊跷,将其作为最重要的事件调查,虽然进行了大量的走访摸排调查,不过却没有获得任何成果。 老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死亡时没有任何痛苦,都是在睡梦中自然死亡。老人的住所分布在村子的各个地方,几乎没有任何关联,如果一定要说他们有什么联系,就是数周前曾在一个老年娱乐室中聚会过。 这个事件在当时沸腾了很久,村子中派了出大量人力物力,众多村民自告奋勇加入调查行列。与警察细心调查了数个月,依旧以毫无头绪而告终。 面对这个无头结果,大多数村民完全不接受。因为这个事件的发生,不大的村子中尽是散落着死人所用的纸钱。大量的村民惊吓过度,晚上根本不敢外出,不仅生活受到影响,连劳作都不能正常进行。村委会面对这种情况,只得召集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年持续不断的守夜,直到众多村民的恐惧消失才停止。 另一件事则是我的亲身经历,06年的时候,我外婆因为严重的肺病住院,那时候我还在外地念书,某天我忽然接到老妈的电话,叫我火速回家。 我到家的时候,众多亲戚都在家商量外婆的事。那时候我到医院看到外婆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外婆当时躺在病床上,只能用皮包骨头来形容。 因为病情很重,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外婆没多久就要求回家疗养,我们阻止不了她,也只能将她接回来。开始的几天外婆一直没有精神,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到第5天的早上,外婆忽然精神饱满的自己起来,随即用农村特用的大灶台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叫大家吃。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们都倍感高兴,不过这样的情况只持续到了晚上,当天晚上,亲戚们还在谈论外婆的病情变好时,忽然听到‘咔咔’的啼叫。我只记得当时几个舅舅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大舅出门查看叫声位置,确认是在门口的大树上时,众人心中凉了半截。 ‘咔咔’连续叫了7日,在它离开后,外婆就去世了。这件事对我们整个家族的影响很大,我们都是无神论者,都不相信鬼神之说,却又发生这样诡异的事。即使现在偶尔谈起来,依旧搞不清楚外婆最后去世的前几天,为什么会从走路都困难变成能够用很吃力的灶台做一桌子饭菜。 后来听人说可能是回光返照,不过我们也并不清楚。 第十一章 庙宇 ‘咔咔’的声音如同钟鸣,辽远而悠长的围绕在我身边。我的神经绑得很紧,恐惧不断的侵蚀着我脆弱的神经。 我来回的晃动手上的手电,想要借助微弱的手电光芒看清‘咔咔’所在的位置。 就在我认真找寻‘咔咔’位置的时候,距离我十多米的坟包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待我转头时,只见一团黑影自坟包的间隙中涌出。 看见眼前黑影,原本就惊慌失措的我,立即挥动颤抖的手电,泛黄的亮光过处,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马褂,头裹黑色头巾,脚踩布鞋的老头佝偻着腰往前围村的方向走去。 老头的个子矮小,约莫只有1米3左右,背上如同小山一般高高隆起,有一个显眼的驼背,从远处看就像一只大一些的猴子。要不是他穿一身衣裤,你甚至都不敢将他当人看。他行走的速度极快,并且行动敏捷,即使坟包间的空隙及其窄小,杂草和乱石丛生,他也不受丝毫阻碍,极短的时间内已经穿过数个坟包。 老头独自急行在坟包间,对于站在路旁的我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穿了过去。 “这老头怎么回事?大半夜正路不走,怎么会在坟包中穿行?”看着老头及其怪异的行为,我也顾不得‘咔咔’是否还在,将自行车扶了起来快速的跟了上去。 老头行走的样子就跟普通人走路的样子差不多,也不见其加速,也不见其减速。速度却保持的很诡异,不管我怎么加快自行车的速度,与他的距离总是保持在10米开外。而且老头走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就像空气般飘过去一样。 “就他妈这么邪门。”跟了一段距离后,我有些愤怒的放弃了想要追上他的想法。也不管偶尔出来的‘咔咔’声,放缓了速度跟在老头身后。 在我放缓速度的期间,我曾尝试叫他停下,不过我所做的都只是无用功,他对我的喊话充耳不闻,仍旧在赶自己的路。 就这样我与老头保持着10多米的距离,相安无事的骑了快二十分钟。在距离前围村不到三公里的位置,道路因为山势阻隔出现一个转弯,老头迈着快步飘了过去,待我跟过去的时候,用手电查看老头位置时,空荡荡的道路两侧,除开坟包和杂草,哪里还有老头的影子。 “之前我还安慰自己老头可能是人,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根本不存在是人的可能。”看着眼前狭长的道路,再想想一瞬间消失的老头。原本被吓得有些麻木的我,一瞬间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就在我纠结老头是人是鬼的同时,暴雨毫无征兆的洒落下来。 “刚刚还星光璀璨,怎么转眼就有暴雨袭来。”看着不断渗透的外套,我只得加快脚步,死命的朝前围村骑去。 我埋头冲了一阵,忽然在空荡的道路一侧看见一间样式古朴的小屋。小屋内烛光闪烁,如同白昼。 “我还真是幸运,这地方竟然有座庙宇,先进去躲一阵再说。”一见这样的小屋,我心中多少有些欣慰,自从山上不能烧纸钱后,这些替代祠堂的小庙宇在我们这边多不可数。 我将自行车随意的甩到一边,也不管它是否已经站稳,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庙里。 这座庙比平常我们所见到的要小很多,狭窄的房间内只有一尊神像,而且供奉的神像更是平常未曾见过的孔雀明王。按照我们这边的习惯,一般庙宇供奉的无非是送子观音,财神,弥勒之类与生活贴切的神。第一次看到供奉孔雀明王,多少还是有些震惊,也不管其掌管的是什么职位,跪下就先磕了三个头。 待我礼毕,抬头重新打量这间庙宇。孔雀明王持不同的法器,巍峨的立在庙宇正中,数个果盘和少量纸币整齐的摆在其膝下,明王四周点着数十根蜡烛,将整个庙宇照得通透。明王像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用木头搭建的简易床铺,似乎有人就住在庙宇中。 我在庙宇内来回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原本还想着可以跟庙宇中的僧人要点吃的,结果去并不如人意。此时我又累又饿,本想抓个贡品充饥,不过想想还是放弃了,毕竟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妥,偷吃供果跟偷香油钱一样都是要遭天谴的。 “也不知道四麻现在怎么样了?‘咔咔’声倒是有一阵子没听到了,至于之前见到的老头,更是不清楚其现在的所在。”密集的暴雨如同针一般不断洒下,我坐在庙宇的门口,看着如同线一般不间断的雨滴发愁。自从进了寺庙,之前所有的恐惧都在瞬间消失,按照我们固有的思想,鬼怪等不干净的东西对于神像还是存在惧怕的情况。 百无聊赖的待了一阵后,我转身再次进屋,重新打量起这间不大的庙宇。 “也不知道庙里的僧人大半夜的跑去什么地方,现在是有东西看得见吃不着。”我漫无目的在庙宇中来回踱步,忽然在庙宇角落的位置发现一个怪异的石头。 捡起这块石头拿在手中,才发现是一个缩小版的孔雀明王。 这尊孔雀明王像只有巴掌大小,还属于一个半成品。上半边的形态不管是脸庞还是胸腹上的纱衣法器都已经惟妙惟肖的雕刻出来,下半边的双腿还处于原始的石头状态。整个雕像非常轻盈,虽不清楚其材质结构,却能看出雕刻者的用心。 “外面的雨可真大。”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老人持一把伞走了进来。 我正端详着手中的孔雀明王像,却不曾注意老人已经来到我的跟前。 “你喜欢这尊明王像?”老子看到我手中的明王像,似乎很在乎的样子,开口轻声问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拿起来看看。”我简单的解释道,毕竟没经过别人同样就动别人东西有些不礼貌。 “现在还是个半成品,想要完成估计还得几个月的时间。”老人将手中的雨伞放在门后,随即转身走过烛台,从正中的明王像后面抬出两个用草编织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在前围村并没有见过你,这大半夜的,你到这地方做什么?”老人虽然对人和蔼,不过从他的问话还是可以听出他的顾虑。 “我是前面小大庄村的泥瓦工,之前接了个盖牛棚的活,最近有时间了,过来帮他弄一下。原本10点多就过来,路上一点小事耽误了,又碰上下雨,见这边有个庙宇,就过来躲一会。”面对老人的质疑,我也不想说谎,直接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我说外面自行车边上的麻袋口怎么漏出几截棒子。”老人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聚集到一起,如同沟壑般,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是一些诸如铲子等工具的手柄。”我也笑着解释道。 “看你赶这么长时间的,似乎也没吃点什么,这边有几个冷掉的馒头,倒是可以让你稍微填下肚子。”老人说话间已经起身,不多时用碗端出几个馒头和几个长相不太好看的水果,“这些都是来这边祭拜的村民送给我的,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要是不嫌弃,就随便吃点,等雨停再走一段,那边就有人家在卖烧烤啥的。” 面对老人的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意思挑剔,顺手拿了个苹果就塞到口中。 老人见我全身湿透,又抬出火盆生好火,让我将衣物弄干。两人就坐在火盆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起来。 第十二章 另一个我 “你过去做事的时候注意点,一些能够预测有危险出现的情况要尽可能的避免。抓替身这事一般情况都出现得比较诡异,你要提高你的注意力。只要再等几天,黄婆子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切就都好办。”老人在我即将出发的同时再次叮嘱道。 “我会注意的,多谢您昨晚的招待。”我跨上自行车,简单的道谢。 “区区小事,不值一提,这几天千万要小心。”老人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我知道。”我边回答边骑,再经过半小时后,就来到前围村村口。 我之前没有来过前围村,看着满是泥泞的村子入口,我完全不清楚四麻和师傅现在的位置,只得掏出手机,给四麻打电话求救。 “喂。”一个慵懒的声音自手机中传来,听声音的样子就知道,此时的四麻正睡得香呢。 “你狗日不是说好来接我,怎么我到村口连个鬼影都没见到,你狗日人呢?”知道四麻舒服的在睡觉,一夜没睡的我忍不住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你狗日又发什么神经,昨晚老子不是把你接回来了吗?”四麻抱怨的骂道,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我说昨晚不是把你狗日顺利接回来了吗?”四麻不耐烦的说道。 “你昨晚接过我?”听到四麻的辩解,我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只觉得背脊发冷。 “你狗日到底怎么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四麻忍不住嘟囔道。 “你狗日才是。”我话说一半,忽然觉得在电话中似乎解释不清,随即说道,“出来村口接我,具体的情况等见面再说。” “我现在正困呢,你自己进来不是多好,还要我去接。昨晚就出去接过一次,现在又有这样的要求。”四麻不高兴的抱怨道。 “火速出来,再墨迹看我不干你狗日的。”我愤怒的挂上电话,大脑有些混乱的回想着四麻刚才所说的话。 他说已经来接过我,可是我昨晚明明是在庙里过了一夜。既然我人没到,而四麻又说他已经接到人,那么他昨晚接到的是什么东西。想到此处,再联想我昨晚碰到的一切,我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发冷,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等了十多分钟后,只见四麻蓬头垢面的从村子的一条小道出现,一脸不爽的朝我走了过来。 “你狗日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我昨晚不是才从这将你接过去,今早你又跑到这地方干嘛,就这么想折腾我?”四麻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朝我不满的说道。 “你昨晚真的有接过我?”对于四麻的谩骂,我倒显得有些不在乎,毕竟眼下更重要的,是昨晚四麻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过来接你,难道还会有假。”四麻不乐意的说道。 “具体的情况你再说一遍。”我也不管四麻乐不乐意,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真相。 “昨晚你给我来电话的时候,我和师傅刚到这边。在与雇主碰头说好牛棚的翻盖事宜,打电话给你知道你还要点时间才能赶过来后,我就坐在那边的烧烤摊吃东西。”四麻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门店,接着说道,“我在这边吃了很久的烧烤,一直等到将近2点才看到你狗日晃晃悠悠的过来。” “别停顿,快接着说。”四麻说到此处,似乎已经有要停下的意思,我只得再次催促道。 “那时候天开始下起暴雨,我见你既没有骑车,也没有带工具,原本还想骂你一顿。可是看到你全身湿透,低垂着头,终究还是不忍心,只认为你是半路跌倒,车跟工具都丢在路边。当时雨势太大,我也没有折回去找的意思,就扶着你一起回到雇主家,然后就睡到刚才你打电话将我吵醒。”四麻简单的陈述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你确定昨晚见到的真是我本人?”听完四麻的陈述,我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 “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四麻一脸鄙夷的问道。 “真的确定是我本人?”出于事实考虑,我还是再次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你狗日昨晚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问,不过昨晚我见到你确实有点反常。”四麻回忆着说道。 “怎么说?”一听四麻的话,我立即兴奋的问道。 “你狗日话多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按照平常时候的你来说,见面肯定会抱怨一大堆路不好走,骑车太累什么的。可是昨晚见到的你很安静,不光没有任何抱怨,从我跟你见面到回屋休息这段间隙,你一句话都没有讲。”四麻回想着说。 “你就没有任何怀疑?你有确认他的样子是我?”我不解的问道。 “夜晚天色本身就暗,再加上下雨,我只是大概的清楚那个人就是你。至于你说的看你样子,我们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彼此的样貌还用看?我见你全身湿透,又低垂着头,估计是跌了一跤导致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我也没有多问。”四麻逐一的解释道,“不过要说怀疑或者有其他想法的话,就是我过去扶你的时候,确实感觉你的身体全身冰冷,那种冰冷不是普通的冷,就像放在冰箱中的冷冻的肉类一般,而且你的袖口很空,单薄的上臂就如同皮包骨头一样。当时我还纳闷你狗日做了这么久的体力劳动,怎么上臂一点肌肉都没有。” “后来呢?”四麻的叙述越加深入,我的恐惧也越发的增多。 “后来我就将你扶进雇主家,在我去为你端热水的时候,你就进去另外的屋子将门锁上。当时我还纳闷你为什么不去给师傅问好,还站在门外喊了你几声。不过你都没有应答,我觉得你可能是有些不高兴,就跟师傅说你睡下了,师傅也说不打搅你,然后我就回去休息了。”四麻逐一的将昨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在我听闻他的叙述后,我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地方开始出现问题。四麻说见到‘我’是在暴雨开始不久,那时候正好是我遇见坟包中的老头,跟着他准备转弯的时候,后面我去了寺庙中,他一直往村子中走没有停歇。 难道那老头自从见到我就一直跟着我,直到以我的身份去见四麻,然后一起回到雇主家?如果一切都没错的话,那么老头现在就在雇主家。 “带我先回去把东西放下,一会再跟你说个事。”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时候,我还是不想说太多。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四麻抱怨着让我坐到后座抱好工具,他则跨上主位,缓慢的骑着自行车朝雇主家赶去。 “不是让你们多休息会,怎么起这么早?”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扛着锄头从一栋两层的小楼走了出来,看见四麻遂开口问道。 “昨晚因为下雨,有些工具落在外面,刚去把它取回来。”四麻简单的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你们先进屋看会电视,我到田边看看秧苗,张兰已经在准备早饭,一会就可以吃饭。”中年男子憨厚的笑着说道。 “那你去忙吧,我们有事的时候自然会叫你。”四麻跳下自行车,接过我手中的工具,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那我先走一步。”男子回完话走了出去,我跟在四麻身后,将自行车推进了院子中。 “昨晚我睡在哪个房间?”自行车还未停稳,我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 “就是院子最左边的那间,之前听老头子讲你们比较喜欢干净,就把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原本只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房间,后面觉得一个房间似乎不够,就多准备了一个,昨晚睡得还好吗?”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从屋子中出来,手上端着一盆正要清洗的蔬菜,想必她就是男子口中的张兰。 “我们睡得很好。”出于礼貌,我对着张兰点头说道。 “这样就好,我还怕咱们招待不周呢。”张兰知道我们昨晚睡得不错,咧嘴笑着说道。 “我们都是粗人,就按普通人对待就好。”我有些惊慌的说道。 “你们来帮我家干活,当然得认真对待,你们先进屋看会电视,早饭一会就好。”张兰洗着手中的蔬菜,笑着说道。 我对着张兰点点头,随即朝昨晚‘我’所住的房间走去。 房间没有上锁,我轻轻的一推门就自己打开。里面收拾的挺干净,一张床,一个简单的小桌子,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看样子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四麻说昨晚的‘我’就睡在这个房间,现在却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这个冒牌的‘我’现在在哪,未来还会不会出现,会以怎样的形势出现。 第十三章 新的问题 “怎么样?从早上见你就觉得你一直怪怪的。”四麻放好工具,也跟着走了进来。 “师傅现在在哪?”看着空荡荡毫无人迹的房间,我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短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个人就能够想得通的,经过几番思考,还是觉得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师傅,毕竟他见多识广,说不定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能够拿出有力的解决方法。 “在楼上看电视呢,你找他干嘛?”四麻不解的问。、 “我有事要说,你也一起来。”我从房间中退了出来,带个四麻径直的来到2楼客厅。 “身体好点没?”师傅一见我进去,立即开口问道。 “已经没有问题了。”我简单的说道。 “昨晚四麻跟我说你跌倒了,心情不是很好。我本着不打扰你休息的原则,一直没去看你,导致我昨晚一直担心,现在看你没事,我也算是放心了。”师傅笑着示意我们坐下。 “对啊,昨晚跟他说话,他就像包公一般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肯说。”四麻坐到沙发上,打趣着说道。 “师傅您知道找替身吗?”我也不想再拖延,直接开口问道。 “干嘛突然扯这个?”师傅困惑的看着我问道。 “我昨晚是跌了一跤,不过你们看到的另一个跌倒的人,或许不是我。”我简单的说出几个字。 在场的两人震惊的看着满脸严肃的我,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在开玩笑。 “先把具体的情况讲讲。”师傅按灭手上的香烟,认真的盯着我说道。 “你狗日不会是在说谎吧。”四麻鄙夷的看着我,满脸不相信的说道。 “四麻你先别说话,让强子把事情说完。”师傅见我板着脸,立即知道我不是在说谎,遂打断四麻说道。 在两人的注视下,我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为了让事实变得更加浅显易懂,我还从口袋中掏出了老人送我的孔雀明王神像。 师傅接过我手上的神像端详了一阵,满脸严肃的开口说道,“你这个事情确实只有‘转蛋’能够解决。我年轻时候跟几个工友出去做工,就曾碰见有工友被抓替身的事,当时也是找人‘转蛋’才解决,那时候会‘下阴’的人很多,很轻松就能够解决。现在‘下阴’这门手艺失传了,我们这边镇子会‘下阴’的好像就只剩这个村子的黄婆子。” “看寺庙的老人也是这样说。”我接口说道。 “既然黄婆子不在,那么这些日子你就得小心些。”师傅心事重重的打量着手上的明王神像,接着说道,“这神像雕得如此惟妙惟肖,又出自苦心修行人之手,想必会有些用处,你将它带在身上,暂且求个平安也好。” “既然碰到这种事,那么我们的工期怎么办?”四麻关切的问道。 “工期照常进行,毕竟我们不清楚不干净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它会以怎样的形态和方式出现。而且就算我们休息,也不见得强子就会变得安全。”师傅思索一会开口说道, “如果在做工时碰上什么状况,停工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我会跟雇主解释。” “今天的安排是什么?”我因为昨晚未能及时赶到,并不清楚整个工作的行程安排。 “今天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只需上山看看具体的位置,再拿出具体的规划。这次的任务工期不会太久,进度正常的话,两个礼拜就能回家。强子你碰上这样的事千万不要勉强,这期间只要你感觉有什么不妥,可以随时停下手上的工作回来休息。”师傅见我一脸阴郁,安慰的说道。 “就算你今天就歇着也没关系,我跟师傅两人也可以把工作完成。只是个简单的牛棚,还没到让你担心的地步。”四麻也在一旁安慰道。 “你认为我会因为这么点毫无依据的事情就会害怕,别小看我。”听到两人的安慰,我的心中有着一股暖意。 吃过早饭,我们三人连同雇主水生一起上山,在他的带领下,经过2小时的奔波,终于来到山腰一片茂密的竹林前。 “牛棚就打算建在这个地方。”水生指着不远处杂草丛生的荒地说道。 “只是单纯的养牛却要来到半山腰,单是每天往返牛棚,就要花费不少时间,更别说照顾牛的各方面。而且山上暗穴多,牛要是不小心,就有摔死的危险。”师傅觉得牛棚盖在山上,不如盖在山脚下划算,同样都是放养,牛也能吃到各种食物,也不必每天往返奔波,省下更多时间来照顾牛。 “这片山地都被我承包了,合约期是十年。我想搞个生态养殖尝试,养牛只是第一步,后续会有相应的农作物栽植,还想挖个鱼塘循环养鱼。”水生憧憬着说道。 “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再多话。我先过去看看地,你把牛棚的规模大小初步估算好后告诉我,我好帮你叫人送水泥砂浆等东西过来。”师傅边说边走,围绕着水生所规划的地方来回走动。 “今天看来是没咱们什么事,要不折回镇上玩一会再回来?”四麻看着师傅和水生在交流意见,知道今天没什么活干,遂开口提议道。 “我现在可是处在特殊时期,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可不敢做什么尝试,你要知道我的疏忽可能会让自己丢掉小命。”自从知道自己有可能出事后,我开始变得出奇的谨慎和胆小。 “我们快去快回,尽量在白天就赶回来,这样总该没什么事吧。”四麻依旧不想放弃,极力的劝说着我。 “你就不能等我把这几天安静的过完?你狗日没有性命之忧,可以任意胡来,我可是随时都会小命不保。”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直接一口气回绝。 “你不去我可要自己去了,我先问问今天是不是真的休息。”四麻见我死心,起身就朝师傅走去。 “师傅说我可以去,而你得呆在这边。”四麻欢乐的走到我跟前,随即将师傅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用师傅强调我也不会贸然去镇上。”我无奈的说道。 “有什么需要我带给你的吗?”四麻做好的去镇上的准备,也不管我们还在商量牛棚的事,人已经开始朝山下走。 “你也小心些,尽量在天亮前赶回来。”见四麻去意已决,我只得开口道。 “这我当然知道。”四麻说完后,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 四麻走后,无所事事的我在竹林边逛了一会,等着师傅把事情办完后,才一起下山。 四麻虽说会早点回来,可是回来的时候还是已经到了半夜。 将近2点的时候,睡眼朦胧的我隐约听见一声低沉的‘咔咔’声,这声音悠长而空旷,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将我的睡眠完全赶走。‘咔咔’声本身就比较恐惧,再加上出奇的寂静,这使恐惧的倍数更是成倍的往上涨。 我还没完全适应这声音带给我的恐惧,紧接着另一声更为凄厉嘹亮的‘咔咔’声已经传来。 低沉而诡异的叫声随着频率和声调的加高,不断的冲击我的耳膜,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声调,就像跗骨之蛆般让我无处可逃。莫名的恐惧让我躲在床上缩成一团,就算是用棉被包裹全身,也不盖住这不安的声音。 “强子开门。”我正与‘咔咔’声做着斗争,四麻的一句喊话让我顿时安心不少。 听到四麻叫我的声音,在我还在确定是不是四麻时,一阵急切和快速的敲门声响起,敲门声很大,频率也很快,农村的夜晚因为没有娱乐显得特别的寂静,巨大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无比突兀。 我听见敲门声很急躁,暗想四麻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也不管衣服还未穿好,火速起身将大门打开。 空荡荡的门外哪有四麻的影子,漆黑的门外除开不时吹来的晚风,就只剩下不时传来的虫鸣。 “怎么回事?”看着毫无生息的门外,即使脑子一片混乱,我还是本能的快速锁上房门。 “四麻那臭小子回来了?”正当我在思考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时,师傅披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 “刚才我听见四麻叫门,可是开门后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难道是我听错了?”我感觉非常害怕,身体不受控制般不自然的发抖。 “你没有听错,我也同样听到四麻的声音。”师傅肯定的说道。 师傅肯定的语气让我更加恐惧,如果说刚才叫门的不是四麻,那么从这两天诡异的经历来看,已经可以推测出是什么东西。 第十四章 很多个我 我和师傅都没有说话,两人都在以自己单薄的想象来呈现刚才发生的事情。 “赶快起来开门给我。”就在我俩暗自思索的同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跑进里屋打开手机,就听见四麻大声的对着手机吼道。 “四麻回来了,快给他开门。”我走出里屋,对着站在门后一动不动的师傅说道。 “你们怎么都不睡觉?大半夜站在这里做什么?”师傅打开门后,只见四麻满身酒气的大着舌头说道。 “我们不站在这怎么给你开门。”师傅看着喝过酒的四麻,不高兴的呵斥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四麻是否喝醉我倒不是很关心,眼下我更在乎的是刚才敲门的是不是他。 “我能什么时候回来,不就是现在吗?”四麻疑惑的看着我,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刚才敲门的人是吗?你刚才是不是敲完门后躲起来?”师傅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什么刚才敲门,我压根就没有敲过门。之前我怕叫不醒强子,就直接打电话给他,让他起来给我开门。”四麻逐一的辩解道,“我又没病,干嘛做这样的无聊事。” “这事有些蹊跷,你也别站在外面,咱们进屋再说。”师傅一听四麻回答,知道事情不妙,立即招呼四麻进屋。 关上大门后,水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我们师徒三人,开口说道:“我刚才隐约听见敲门声,还想着是不是邻里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没想到竟是师傅你们。有什么事吗?大半夜的都站在门口?” “这臭小子白天跑镇上溜达,现在才回来,我教训他几句。”师傅打趣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下午吃晚饭怎么没看见他。”水生接话道。 “不用管他,这臭小子一向都是这样。”师傅随意的与水生说了几句,示意其可以去睡觉,不用为敲门的事担心。 水生见没有什么事发生,就折回房间,我们三人则径直的走进里屋,想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理一遍。 “刚才有人敲门了吗?”四麻也不等我们坐下,开口就问道。 “我听到你叫我开门我才起身,可是起来后发现大门外根本就没有你。”我简要的说了刚才的事。 “那肯定不是我,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叫过门。”四麻肯定的回答道。 “不会是你小子也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吧。”我有些惊讶的猜测着。 “没那么恐怖吧,这地方哪来那么多抓替身的。”四麻一听我的分析,身上的汗毛都被吓得立起来。 “那么多的荒坟,就算多出现几个也不奇怪吧。”回想起前围村道路旁壮观的坟包,我忍不住说道。 “别说的那么吓人,我又没去坟包中钻过,怎么可能被抓替身。”四麻一脸恐惧的说道。 “我也同样没钻过,不也被盯上了。”我接着说。 “先不争论这事,四麻你去镇上这期间,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师傅也不确定四麻是否也碰上了脏东西,只得从四麻这一路的行程来判断。 “之前我一直想说镇上的经历,你们一直给我打断。我在镇上跟朋友吃完饭,将要回来的时候看见强子也在镇上。”经师傅提示,四麻忽然兴奋的开口道。 “你见到我在镇上?”我一听四麻的话,立即就坐不住了,今天我可是很老实的一直都在水生家看电视,完全没有离开半步。 “你别插话,让四麻说完。”师傅见我按耐不住,抬手示意道。 “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挺震惊,毕竟你之前跟我说哪都不去。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出于对你的怀疑,就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四麻神色凝重的陈述着。 “然后呢?看到的是什么情况?”我焦急的问道。 “当时你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周围都没有光线,只有阴冷的月光勉强支撑。我只能凭感觉知道是你,却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你。”四麻抿了一下鼻子,接着说道,“开始的时候我是一路小跑跟着,可是一直都追不上你。后面我奋力狂奔,依旧与你有着数十米的距离。在追了你足足一公里开外后,你在一个转弯处消失了。” “这不是跟我之前碰到的老头一样,都是追不上,都在拐弯处消失。”四麻的讲述与我之前的经历出奇的相似,我心中惊慌不断。 “当时我已经知道自己碰到脏东西,腿都吓软了,想着朋友还没走远,就准备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把我送回来。我电话才掏出来,就有人打电话过来。”四麻接着讲道。 “谁打来的?”我不解的问道。 “张文。”四麻咽一口吐沫,再次讲道,“他刚从外省回来,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空,想找我聚一聚。当时我就想问他有没有通知你,没想到他说的下一句话把原本就害怕的我直接给吓尿了。” “他说了什么?你狗日倒是别一惊一乍的。”我看着说话大喘气的四麻,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他说就跟你在一起。”四麻神情异常的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三人炸开锅,连一直还算镇定都师傅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靠,竟然还有这种事。后面你和他怎么说?”我忍不住骂道。 “当时我就知道情况不对了,毕竟我这边有一个‘你’,而他那边也同时有一个‘你’。”四麻不知是抽什么疯,说话不时的停顿,缓慢的讲述道,“我想跟他说那东西不是你,可是我又怕说破后惊慌失措的张文被那东西伤害,就不敢说的很明确,只是让他对‘你’说今天有事先回家,等过两天我请。在确认张文与那边的你分别后,我才安心的打电话叫了朋友过来,将我送到村口才结束。” “这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抓替身不说,竟然出现两个我,而且是在同一时间。”听完四麻的陈述,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能镇定下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越加剧烈,就像一只受过惊吓的鸟,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现在怎么办?”面对这样毫无头绪的事情,四麻茫然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对眼下的事情束手无策,只得无奈的说。 周围的空气变得很凝重,谁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相应的解决办法,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呆在原地无助的不知所措。 师傅在一旁抽了一会烟,起身开口道:“咱们完全没有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休息,明天要是还碰上这样的事,那么工期就等到事情处理好之后再开始。” 在师傅的叮嘱下,我和睡意全无的四麻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商讨事件结果和各种可能,直到天完全大亮。 “今天先过去将地皮清干净,把阻碍牛棚的竹子都砍倒放到一边。因为牛棚只有一层的关系,并不需要打基,等水泥砂浆过来,咱们直接砌墙铺瓦就好。”师傅老早的将我们叫起,随即将今天要做的事情完整的交待一遍,在他将注意事项讲完后,又再次嘱托我要小心,有什么事就尽力开口。 “就我们三个人吗?”四麻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不解的问道。 “水生要去沟通牛种的事,估计一时半会是赶不回来。今天就咱们三人,他明天就会加入进来。”师傅简单的我。 得到具体的工作事宜后,我们找好相应的工具,开始上山开垦建造牛棚需要的平地。 清理地皮的工作还算轻松,将近一个早上就基本结束,只是砍倒的一堆竹子,收拾起来就得费些力气。 听水生讲山上的竹林是之前承包这座山的人留下的,早些时候,农村还有很多人会编织,农闲的时候顺手编些竹篓,背篓,就可以到集市上换钱,不过最近这几年这些东西在集市上都很少有人过问,没有了市场,村里的人自然就让它们随意的生长。这才几年的功夫,几乎就占了小半山地。 “抬竹子的时候尽力而为,别为了提早收工,把自己弄伤。”师傅在空地上来回走动,在纸上不停的画着牛棚的草图,见我们开始搬运伐倒的竹子,开口叮嘱道。 因为车辆到不了这边的关系,我们需要先将它搬到距离牛棚将近50米的路边,以便水生明天能够尽早的叫车来运走。伐倒的竹子总共20多棵,虽然棵数不算多,不过竹子的个头大,一棵有接近10多米,而且搬运竹子的道路杂草过膝并不好走。 正午的时候,我和四麻一人抬头一人抬尾,搬着竹子来回几趟,竹子还没搬出几棵,整个人已接近虚脱。 “竹子实在太重,这边的道路也是难走的过分,这边的杂草就像有生命般,一直紧紧的缠着你的脚。”四麻随意的瘫坐在厚厚的杂草上,如同老牛一般喘着粗气抱怨道。 “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是条很少有人走过山路,总不能像镇上的柏油路那样舒服吧。”我取出随身携带的水,灌了几口后递给四麻。 “要不我们想个办法,找个地势高的地方,直接让竹子顺着杂草划下去。”四麻灵机一动,自作聪明的说道。 “不用试都知道肯定行不通,杂草本身承载不了竹子的重量,而且道路山路也不是像下坡那样平滑。怎么想都觉得竹子滑不下去。”我还没等四麻尝试,就一口咬定不会成功。 对于我的讥讽,不信邪的四麻放下水壶,走到竹子堆前抽出一根长势不错的竹竿,在地上拖着找了一个还算平滑,地势也高的地方,用脚蹬了一下竹子尾端,竹子借势滑了出来。 起先竹子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经滑下去数十米,就在四麻认为这个方法可行时,竹子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前端的阻碍加上后方巨大的惯性,整根竹子如同撑杆一般高高扬起,又狠狠的摔下,巨大的力量将它的外层撕成数段,溅起成片枯萎的杂草。 “看你狗日做的好事。”我坐在一边看着四麻,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得我想出个好办法,没想到竟然行不通。”四麻边说边跑,朝着竹子卡住的位置冲去。 “你就省省吧,这么二的方法也只有你能想出来。”我简单的回应道。 “快过来帮我。”四麻跑下去查看了竹子的状态,随即开口道,“竹子卡住了,我拉不出来。” “你狗日就是屁事情多,好好的搬竹子,就是要扯些不必要的事情出来。”我骂了几句,随后也朝它走了过去。 “情况怎样?”我刚走到四麻跟前,就开口问道。 “竹子卡在石缝中,咱们得将它拔出来。”四麻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叫我怎么说你好,现在竹子卡住的位置,离要走的道路又增加了一段距离。”我叹了一口气,与他两人合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竹子从石缝中拔出,随即一人一边的扛起竹子,想要将它搬到路边。 四麻扛着竹子走在前头,我则跟在他的身后。由于竹子掉落的位置严重偏离了目标位置,我跟他只能开辟一条新的道路。这一片都还未有人走过的,周边的杂草密集过腰,我们不仅要承担肩上竹子的重量,还要注意脚下完全陌生的情况。 “四麻。”我正欲开口说点什么,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顺着齐腰的杂草掉了下去。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跳水般撞击到厚实的土地上,我的胸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挡道,遭遇到剧烈的撞击,厚实的冲击力夹杂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不断的在坑中抽搐,我的大脑一阵燥热,身上渗出大量冷汗,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所适从。 第十五章 恐怖之夜 “强子?”四麻回身见我整个人消失,慌乱的丢下竹子,跑到我掉落的位置焦急的喊道。 “还好吗?强子?”四麻拨开厚厚的杂草,看着痛得在圆坑中来回打滚的我急切的问道。 “我的右脚就像火烧一般很痛,看样子是骨折了,肋骨好像也断了,你快去叫人来救我。”我等疼痛稍微减缓一些后,尝试性的动了右脚,剧烈的疼痛顿时传遍全身。 “你先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叫师傅过来。”四麻丢下一句话,焦急的跑了回去。 我掉落的地方是一个七八米深的圆坑,这圆坑看上去直径在三米左右,像是一口荒废的老井,也像一个农村捕捉大型野兽的陷阱。圆坑中除开稀疏的杂草和灰尘,就只有数不尽的蛛网。 “这几天怎么就这样倒霉。”我痛苦的挪了挪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身子靠在坑壁边,以减缓伤口带来的疼痛。扫量一眼掉落时前胸碰到的地方,发现是一截断开的竹子,竹子上端磨得很锋利,看样子应该是猎人故意安置给予野兽致命一击的工具。 我的运气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说不好,我前胸靠近心脏的位置刚好顶在竹尖上,而之前老者送我的孔雀明王像刚好就放在上衣的口袋里。刚掉进来的时候只顾着感受身上的疼痛,现在疼痛减轻,才想起上衣袋子中的神像,吃力的摸索着取出来一看,令我惊叹的事发生了,孔雀明王像身首异处,强烈的撞击将其撕裂成两截,而受到明王像保护的前胸,除开大面积的红肿和少量的擦伤外,情况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还好有孔雀明王像救我一命,要是没有它,估计我现在已经翘辫子了。”我出神的看着已经断成两半的明王像,回想起之前遇见的老者,一时间竟感慨万千。 四麻去了十多分钟后,我开始有点焦急,毕竟师傅所在的位置离我掉落的位置一百米不到,就算是爬过来,此时相信也到了,难道他们也出了什么问题? 我躺在坑壁边上,看着已经泛黄的天色独自思索。 “不会是真出事了吧?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那之后又过了半小时,焦急万分的我依旧没有盼到四麻的到来。原本我想凭一己之力站起来,可是做了多次尝试都没有成功,我的脚踝肿的很高,一边的骨头很突兀的扭曲到一起,紧紧的顶着表层的皮,就像随时都要冲出来一般。 “四麻。”我大声的叫喊直到喉咙嘶哑,长时间的无人应答让我惊恐万分,脚上的疼痛已经从开始的难以忍受到现在的逐渐习惯。看着不断暗下来的天色,我心中对救援的期待开始逐渐退去。联想起之前发生的众多事情,我觉得接下来似乎还有事情要发生。 天色完全的暗下来,整座大山变得出奇的寂静,今晚没有月亮,坑壁口吹进来的晚风夹杂着沙沙作响的杂草,就像一个痛苦的人在不断的撕嚎。我之前曾掏出手机想要寻求帮助,却发现完全没有讯号,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夜晚也逐渐的变得深邃起来。 “咔咔。”在我痛苦的支撑了很久之后,一个令我更为不适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看来这次是真的无处可逃了。”听到这个还算熟悉的声音,我忽然有种想要与家人告别的冲动,这个未曾有人见过的东西还真是灵验,对谁鸣叫就会给谁带来不吉。 “咔咔。”声音越来越近,就像在头顶一般,我仰头看着坑壁上黑漆漆的天空,想要一睹它的尊容。 ‘咔咔’声接连不断,我心中虽愤怒,却也无可奈何。我健康的时候都不能对它造成威胁,更别说现在我还断了一条腿。 我无助的仰头看着坑口,妄想着四麻和师傅能够像平常一样微笑着出现在我面前,结果往往不尽人意,周围除开密集不断的虫鸣,唯一能够听见的,就只有瘆人的‘咔咔’声。 就在我回忆往日快乐时光时,一团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将原本就黝黑的坑壁完全遮挡。 “什么东西?”出于本能,我立即将手中的手机抬起,借着手机的亮光,我看到一张令人恐惧万分的笑脸。 笑脸的主人是个老头,它的样子有些怪异,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僵硬的黏在脸皮上。老头及其消瘦,脸上和手臂的骨骼在表皮的包裹下依旧清晰可见。它的上肢枯朽如同白骨,却能够支撑它整个身体,让它能够探进身子来查看坑底的情况。 突如其来的老头使我受到巨大的惊吓,我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大量额汗液快速的渗出,心脏如同刚刚奔跑完般剧烈的跳动。此时的我不敢收回自己高举的手臂,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尽管我极力克制自己,可是异常粗重的呼吸声还是在圆坑中传开。 老头爬在坑口,不停的尝试着想要下来。看着他的动作,我的心脏几乎来到嗓子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老头下来后我该怎么做,是与他拼命还是坐以待毙。此时的我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老子每个简单的动作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看着他怪异的举动,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老头在坑口鼓捣了一阵,消瘦的身躯看似可以轻松的爬下来,却又像是在顾及什么东西,往下爬了一半又折了上去。我打量着坑中的情况,发现老头所处的正下方,刚好就放着已经断成两截的孔雀明王像。 就在我期待转机出现时,新的转机真的出现了,不过结果对我却没有任何有利的地方,反而使现场的情况变得更糟。 不知道什么时候坑口爬满了人,男人女人都有,而且还有年纪不大的孩子。他们同样都身形消瘦,瘦若枯骨,脸上挂着同样的笑容,两眼突兀的外翻,表情诡异的看着坑中瑟瑟发抖的我。 几十个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人的东西在坑口不断的扭动,身上惨白的骨骼来回的挤压在一起,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折腾后,只见为首的老头外表逐渐的变得有些泛白,单薄的身躯显眼的膨胀起来,五官也开始逐渐模糊,挂在脸上的笑容快速的溶解,就像墨水一般逐一退去。 在短短的数秒之后,一套新的五官也模糊的逐渐成形,原本单薄的身躯开始变得修长健壮,没多久就退化成得跟我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相信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看上去就要死去或者已经死去的老头,转眼就变化成另一个人的样貌出现在别人眼前。 老头变成我的样子后,也不见有多余的动作,就在我猜测他接下来的行为时,只见与其一同出现的男男女女如同复制一般,全都变成了我的样子。 他们的面容惨白冷峻,神情诡异的看着我。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时的我心中已经不是被恐惧包裹,而且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情况竟然会发生,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情形发生。 ‘咔咔’依旧叫个不停,虫鸣也还未停息。坑口的‘我’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的看着坑底的我。 “强子,听到应我一声。”在长时间的对立下,我忽然听到四麻的叫声。长时间神经紧绷的我听到这梦幻的声音,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怎样,只觉得眼泪就流了出来。 上面的‘我’听到四麻的声音也不惊慌,只见其微微移动,身体就如同风一般在我的眼前逐一消失。 “不用叫了,他就在这地方,跟我来就好。”一个妇女的声音由远到近的传来。 伴随着急切的走路声,一道火光将整个坑洞照得透彻。 “还好吗?下面的小子。”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妇女将手上的火把伸进来,看着下面的我冷淡的问道。 “还没死。”经过之前的数次惊吓,完全松懈下来的我只觉得疲惫万分,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 “没死就好,我还担心你熬不过今晚呢。”中年妇女轻松的说道。 “强子。”比起冷静的中年妇女,与我亲如兄弟的四麻感情就丰富的多。一见我没事,话刚脱口就嚎哭起来。 “你再忍耐一会,我们马上就救你上来。”师傅焦急的放下绳索,担忧的说道。 第十六章 医院惊魂 四麻顺着绳索滑下来,小心的将我绑好后拉了上去,出了坑口,我借着火把的亮光,稍微打量了眼前的数十位的村民,看着这些热心来帮助自己的人们,心底说不出的感激。 “你小子看似身材瘦弱,没想到命还挺大,那么多脏东西竟然还对付不了你。”为首的胖女人看着奄奄一息的我打趣的说道。 “我这条小命能够得到保全,还得多亏送我孔雀明王像的老者。”我回想着之前的场景,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就说怎么你个瘦弱的小子能够躲得过,原来是老曹先拉了你一把。”胖女人再次笑了起来,看其说话的样子,可以肯定她与老者很熟。 “现在就可以帮他除掉不干净的东西吗?”师傅在扶过我之后,开口向胖女人问道。 “他身上的伤口需要先处理,先送他到村中的卫生所治疗,之后我再帮他看也不迟。”胖女人简单的看过我的脚踝后,认真的说道。 待四麻从坑中爬出来后,我就被众人连夜送到村子中的卫生所。 卫生所中的医生对于我的病症完全没有办法,毕竟平时他们也只是给村民看些感冒啥的,碰到这样严重的骨折,在简单的消毒处理后,还是建议将我送到镇上的医院治疗比较好。 师傅在村子中借来一辆农用三轮车,借着夜色火急火燎的就将我送进镇上的医院。 检查结果当晚就出来,我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前胸严重的撞击并没有给我带来实质性的创伤,倒是看上去并不严重的右脚却严严实实的打上了石膏。 办理完住院手续后,天色已经大亮,一夜没睡的师傅忙着回前围村处理剩余的事情,四麻则为了我的安全留在医院。 “你狗日白天的时候怎么回事,明明师傅所在的位置距离我跌落的坑洞不到百米,怎么墨迹了将近一个晚上才来救我,你不知道我在下面受了多大的惊吓。”在一切妥善处理好后,躺在病床上的我回想起之前的疑惑,忍不住对靠在一边的四麻抱怨道。 “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们找了你整整一个晚上,要不是碰上黄婆子回村子拿东西,你小子估计已经小命不保。”四麻听闻我的抱怨,有些不满的说道。 “黄婆子跟救我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关联吗?她不是说等我身上的伤痊愈后才出手?而且你说找了我一个晚上又是怎么一回事?”对于四麻的解释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掉下去后我可是焦急万分,折头就往师傅所在方向跑。在我将你的情况跟师傅讲明后,师傅也不顾牛棚的具体事宜,火速就跟着我朝你掉落的地方跑来。”四麻逐一的解释着之前发生的事。 “然后呢?”我接着问道。 “然后发生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四麻瞪大眼睛,表情有些微妙的说道。 “什么事?”我再次问道。 “你也知道我们距离你跌落的坑洞不过百米,就算我们跑的再慢,5分钟总该能够到达,可是当我们跑到你跌落的位置时,却发现那地方变成了一块厚实的平地,上面长满齐腰的杂草,就跟周围密集的山地差不多。我们来回仔细搜索,几乎将那一片山地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你掉落的坑洞位置所在。后来又回村找了几十个村民帮忙,漫山遍野找了一个下午,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四麻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怎么可能,我掉落的坑洞直径少说也有三米,那么显眼的坑洞怎么凭空消失。”听完四麻的叙述,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事情就是如此,要不然怎么会搜寻到大半夜才找到你。”四麻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事实就在眼前,不承认也不行。 “你刚才不是说怎么都找不到我,后来又是怎么找到的?”四麻的说话有些前后矛盾,我质疑道。 “我们几十个人找到晚上也没看见什么坑洞,师傅实在担心,就让水生找村主任联系了在外村参加庙会的黄婆子。电话打通才知道黄婆子刚好回村子中拿东西,此时就在村子中。我们赶到她家的时候,黄婆子已经将祭坛摆开,在她做完法事后,将一张符纸烧成灰后与水吞下,紧接着就告诉我们你所在的具体位置,我们按照她的指示才找到你。”四麻再次解释道。 “竟然这样神奇。”我惊讶的说道。 “你以为呢,我们为了找你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四麻不满的说道。 “你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黄婆子后面跟你们有说什么吗?”我好奇的问道。 “黄婆子说只是简单的鬼打墙,这样的情况在咱们农村也挺常见。”四麻将黄婆子的话再次复述。 我也四麻在病房内探讨着我掉落的一些细节,不知不觉已到吃晚饭的时间。 “你先等一会,我去帮你打饭。”四麻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我顺便上个厕所。”我的右脚上着石膏,借助拐杖走路不太方便。本不打算走动,无奈尿意袭来,只能起身跟随四麻一起出门。 走出病房没多久,我们就来到电梯门口,电梯间没有半个人,四麻将我扶进电梯,正准备按楼层,忽然发现手机落在病床上,随即开口说:“你先按住电梯等我一会,我回去拿手机,马上就过来。” 四麻出了电梯,我手刚伸出去想要将电梯固定住,手还未碰到电梯按钮,一层的按钮已经自动按下,电梯门也缓缓的关了起来。 “我操,不会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已经开始快速下降,原先我所在的位置是5层,眨眼间电梯已经到了1层。我背靠电梯一角,警觉的查看着电梯的四周可能出现的情况。 “已经满了啊。”电梯没有任何异样的停留在一层,电梯门打开后,一个身穿夹克的胖子站在门口玩手机,看到电梯内空荡荡的情况不满的说道。 “你是瞎了吗?电梯内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不解的看着已经在玩手机的胖子,就要开口提醒的时候,电梯门再次自动关上,电梯的按钮不知道被谁按下负一层。我惊恐的看着已经按下的按钮,忽然从如同镜子般反光的隔板上看到电梯内的场景。 电梯内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穿着看似很旧的衣服,就像是多年没洗过的样子。大多低垂着脑袋,完全看不到样貌与表情,如同不存在一般安静的站在电梯中,我独自靠在角落里,被这群不知道怎么出现的人挤得严严实实。 “这尼玛。”我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只能闭上眼睛在地里默默的骂了一句。我的心脏瞬间剧烈的跳动,剧烈的心跳声在狭小而拥挤的电梯内显得如此清晰。大量的汗液不断渗出,不多时已经将我的上衣打湿。 周围的时间变得很慢,电梯下降的速度同样如此,我挤在这群陌生的人当中,大脑一片混乱。 在我的记忆中,镇上的医院并不存在负一层,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又会出现怎么的恶劣情况,眼下我能做的,就是期望四麻能快些过来找我。 电梯移动了一阵,忽然安稳的停了下来,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眯着眼睛借助反光的隔板查看电梯内的情况。 “人呢?难道刚才看到的是幻觉?”此时的隔板上只能看到杵着拐杖的我,电梯内空荡荡一片,之前密集的人群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情况就是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看到电梯内空无一人,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正打算查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时,电梯门恰好就此打开,我头还未完全抬起,电梯门外一条安静的长廊尽头,显眼的‘太平间’三个大字已经映入我的眼帘。 “这真的不是在玩我?”看到眼前熟悉的三个绿色大字,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痛。我的大脑再次陷入混乱,眼下我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也知道不能走出电梯。我不停的按动电梯其他楼层的按钮,却发现按钮如同失灵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我慌张的按动着电梯的按钮,想要让其动起来。就在我与电梯做斗争的时候,长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离我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还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待我看清其样貌后,才发现这群人就是我在坑洞中看到的那堆鬼怪。 此时他们已经抛弃了原有的长相,整齐划一的幻化成‘我’的样貌出现,他们安静的站在原地看了我一阵后,缓缓的朝我走了过来。 “动啊,动啊。”数不清的恐惧席卷而来,极度恐慌的我由最初的焦急变成愤怒,用力的敲打着电梯内的按钮,口中愤恨的大声呵斥道。 长廊上的‘我’距离电梯越来越近,我慌乱的拍打着电梯,看着如同潮水般不断向前的他们。 就在他们距离电梯快10米的时候,为首的‘我’突然瘫倒在地,他的下肢如同枯朽的木柴一般断成几节,突然着地的上半身与地面碰撞后喷溅出大片暗红色的血水。他的创口似乎有些颇大,暗红色的血水不断渗出,不多时已经原本白皙的地面染得通红。 “咔咔咔。”身上满是血水的‘我’艰难的挣扎着爬起来,通红的手掌将拂过的地方染得猩红,它吃力的向前匍匐,口中不断的发出干涩而低沉的哀嚎。 眼看走廊上的‘我’离自己越来越近,无可奈何的我只能拍打着电梯按钮听天由命。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电梯按钮忽然停留在1层的位置,电梯门如同发疯一般快速的关上,随即缓缓上升。 “还好是赶上了。”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我内心无比的欣喜。 我心中的恐惧虽然没有完全消散,却也随着不停上升的电梯逐渐减小,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发现,却让我整个人的心情再次坠入谷底。 电梯上升了将近三分钟,竟然还没有从负一层来到一层。这要是搁在平常,别说是上一层,就是上五层,三分钟也绰绰有余。与此同时,一股显眼的暗红色水迹顺着电梯门口底部的缝隙间快速的渗透进来。 “这回看来是真的完蛋了,只是没想到最后的死法竟然还是农村抓替身时常见的溺死。”看着不断渗进来的水流,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麻木的看着它不断变多,然后将整个电梯底面铺满。 如血般红色的水流越积越多,短短数分钟,已经将我的整个小腿覆盖。暗红色的水流遮盖着我的视线,我的脚踝处传来轻微的痛楚,似乎有数不清的双手在水中拉扯住我。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溺死在电梯间的时候,不断上升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波纹,波纹逐渐在水面上散开,不多时竟在水面上呈现出一个清晰的我。 水面上的我不停的做着各种表情,似乎是在习惯自己新身体的表情。它所做出的表情与我几乎无异,比起之前见到时僵硬的表情来说,如今可以说是好太多。 水流逐渐的盖住我的胸腔,浮过我的锁骨,水流中幻化出无数的手臂牢牢的将我固定住,强烈的水压让我的呼吸有些不自然,我吃力的仰着脑袋,想要在最后生命的最后再多呼吸几口空气。 水面上的‘我’几乎与我的脸颊紧贴在一起,它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只是不停的变化着脸上的表情,随即将血红的大嘴尽可能的张开,想要将我完全吞噬。 一只粗糙的大手自穿过电梯门伸了进来,它准确的抓住另一个‘我’的头顶,手上用力,另一个我连嚎叫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化成一滩血水,融进电梯内的血水中。伴随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电梯内的血水快速的褪去,不多时电梯内的水流如同流沙一般褪去。 “你小子碰上这种事就不要随便乱跑。”黄婆子与师傅四麻站在我的眼前,语气非常不满的骂道。 我不知所措的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还站在之前四麻扶我出来的位置,完全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既然我没有任何动作,那么刚才的情况难道又是鬼打墙?再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样子距离我们出来已经过了很久。 “我刚才回去拿完手机回来后又找不到你,想到可能又碰上之前的情况,回村子将黄婆子叫来。”四麻在一旁担心的说道。 “看来不管什么地方都不安全了,你看是不是今天就帮他将脏东西除掉。”师傅见我再陷困境,忍不住对黄婆子说道。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适合动手,从这东西两次的动作来看,似乎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你先将这支筷子拿在手上,千万不要离手。我先回家做些准备,你们收拾好就到家里找我。”黄婆子说话间,将一根颜色暗红,木质古朴,上面雕刻着大量奇怪图案的筷子递到我手上。 第十七章 黄婆子 来到黄婆子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黄婆子将我们领进一间光线极暗的小屋,待其将屋内的两根白烛点上的时候,我才借着昏暗的照明看清屋内的具体情况。 房间不过10平方的样子,屋内没有窗子,也没有任何采光照明。正中墙体表层有一副不知道是什么道君的彩色壁画,四周的墙体也是涂抹着大量看不懂的文字和图像。彩色壁画下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样貌独特的红色小桌案,上面摆有一碗米,一碗水,一个鸡蛋,以及与我手中一样的另一只竹筷。 第一次见到‘放阴’人家里的样貌,我多少还是觉得有些稀奇。 “将门关好后,把筷子还我,过来跪下。”黄婆子简单的交待几句。 我将筷子递出,随即和四麻师傅跪在红色的桌案前。 黄婆子走到我的跟前,用手在我的额头,咽喉,肚脐,手脚双腕处一抹,一道不知道是朱砂还是其他东西的红色颜料清晰的附着在上面。 “现在开始你都不可以说话,我问什么你都不要说。”黄婆子跪到桌案前,虔诚的磕了几个头后,口中开始咿咿呀呀的念叨些不知所以的经文。 待其将经文念叨完毕后,只见其将桌案上的鸡蛋拿至掌心放好,口中再次念叨一段经文,伴随着经文的不断念出,黄婆子手上原本躺倒的鸡蛋忽然如同不倒翁般挺立起来。 “你是谁?从哪里来?有什么诉求?”黄婆子见手上的鸡蛋立起,口中低声问道。 “呀。”一声高亢而凄厉的女声突然自黄婆子口中叫了出来,干瘦的声音根本不是其所拥有。 “怎么回事?”我跟四麻被突然出现的凄惨叫声吓到,几乎在同时想要起身。幸好师傅在一旁对我们打手势,示意我们不要乱动。 “咳咳咳。”黄婆子在凄厉的大叫一声后,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咳嗽的声音又老又哑,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嘻哈哈。”黄婆子在咳完后,立即手舞足蹈的开心大笑起来,声音就像四五岁的幼儿。 不同的声音自黄婆子的口中传出,不同类型的人格不停的在黄婆子身上转换。看着其一阵子是男人,一阵子又是女人,一阵子是老人,一阵子又是小孩的样子,即使是见过世面的师傅,也忍不住瞪大眼睛。 我和四麻绷紧神经呆立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不是我们忍怂,而是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恐怖。 “我原以为只是单个野鬼简单的抓替身,没想到竟是数十野鬼抢替身。”待这些脏东西都逐一借过黄婆子传达声音后,黄婆子恢复原本的声音,有些吃惊的说道。 “很棘手吗?”师傅一听黄婆子的话语,担忧的说道。 “棘手倒不至于,只是稍微要多花些时间。”黄婆子回答完后,再次念叨起一段经文。 “你是谁?从哪里来?有什么诉求?”黄婆子一段经文念叨完毕,对着屋子中的众多不干净的东西问道。 “你管我是谁,你把那小子藏在哪了,快将他交出来,你知道我为了等他,已经在这地方等了三年。”一个凄厉的女声自黄婆子口中传来。 “我也是为了那小子在这地方待了很久。”一个男声换到黄婆子身上。 “你知道我们都是为了那小子的身子才会聚集在一起。”一个干瘦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除开想要那小子的身子外,就没有别的诉求吗?”黄婆子换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别的诉求当然有,只是都比不上那小子的身子。”凄厉的女声再次说道。 “对啊,你说我们苦等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副新身子。”另外的女声娇媚的说道。 我在一旁听着在场的这些脏东西议论自己,脸色直接被吓绿。虽然我就在他们面前,不过不知道黄婆子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他们看不到我的存在。 “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可以听一下。”黄婆子轻松的说道。 “什么提议,说出来看看我们会不会感兴趣。”一个男声急切的问道。 “肯定不是什么好提议。”另一个男声紧接着说道。 “好不好你说了不算,等她说完后咱们自己判断。”另一个女声讥笑着说道。 “自今日起,每月初一十五我都为你们读经念佛,只要再过三年,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成佛。”黄婆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三年?你认为我们会再等三年?”一个女声提高音量不屑的说道。 “条件倒是不错,大家都能成佛确实不错,可惜三年时间还是太久。”一个男声惋惜的说道。 “你们都听这老婆子的话,安静的等待她送你们成佛,好让我一人独享那小子的身子。”一个老者不怀好意的笑出声来。 “你个老不死的想得美,一把年纪还想独享这等美事。”一个男声呵责倒。 “咱们可没有什么老不老的说法,鬼怎么会老呢?单从外貌来看,很难将咱们区分开。”老子面对呵责,表现得不屑于顾。 “看你们的样子,似乎是不接受我的条件了?”黄婆子听过意见后,似乎对他妈的意见显得不太满意。 “谁会放弃眼前的美事而图一个根本没有预期可言的差事。”一个女声不屑的说道。 “你当我们都是傻瓜吗?”另一个男声耻笑道。 “你们这么多人争一副肉身,就算到最后侥幸成功,也只有一个人获得替身,这样与我的条件比起来,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黄婆子见众人依旧不买账,再次挑拨道。 “就算是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也比空口无凭说的好。而且要是自己运气好,说不定最后获得肉身的就是自己。”女声再次阻挠道。 “我也同意这样的说法,大家公平竞争,就算失败也没有丝毫怨言。如果不能获得这个肉身,咱们再找下一个不就行了。”另一个男声附和道。 “既然你们不听我的劝告,要这样跳,那么我可有办法治得了你们。”黄婆子咧着嘴角,脸上写着不满的说道。 “谁会怕你这样的老太婆,有办法就用出来让我们看看。”女声再次讥笑道。 “你以为我们这样好糊弄?我们可不是小孩子。”老头跟着说道。 眼见事情谈崩,跪在下面的我有些担心黄婆子可能搞不定。抬头扫一眼黄婆子,只见其镇定自若的将左手五指摊开,将鸡蛋立在掌心,右手取一张符文盖在鸡蛋上,口中不停的念叨着。 不多时,盖住鸡蛋的符文有些微微的隆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符纸下面挣扎。随着黄婆子念叨经文的速度越来越快,符纸下隆起的地方越来越多,待符纸下挣扎沸腾如同热锅时,黄婆子将其符纸揭开,只见鸡蛋与手掌上站满数十浅绿色的小人。还有未曾钻出的小人,正从鸡蛋的内壳中钻出。 这些小人有男有女形态各异,他们手脚并用,如同无痛苍蝇般在鸡蛋周围乱转。 黄婆子瞥见手掌上的小人,开始念叨另一段经文,随着经文的传开,原本在桌案上平静的一双竹筷纷纷立起,如同有生命般跳到桌案边。黄婆子将左手递到桌案前,一双竹筷横立在手掌与桌案上的水碗间,形成一道独特的桥梁。 小人如同士兵听从号令般,顺着一双竹筷整齐有序的走进碗里,如同饺子下锅一般掉入水中。跌落在水中的小人不停的来回挣扎蹿动,待所有小人都落入碗中之后,黄婆子将之前的符纸引燃,随即丢在碗中,碗中的符纸遇水不曾熄灭,众多小人如同置身火炉,挣扎越发剧烈。 待小人悉数停止跳动后,黄婆子接下来的动作着实让在场的三人吃了一惊,只见其蹲起桌案上满是小人的水碗,将碗中的众多小人连水一道吞进了肚子中。 一切做完之后,黄婆子再次念叨一段经文,随即对着正中的壁画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对身后的我们说:“磕头后就可以起身,已经不会有事了。” “您吞下那些脏东西,不会有什么事吗?”我们三人磕头完毕后,四麻有些担忧的起身问道。 “放心,它们对我还构不成威胁。等我过些日子有时间,自然会将他们放出来给他们读经念佛,好让他们不再害人。”黄婆子自信的说道。 “接下来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虽然黄婆子已经对我做过法,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三天内不可擦去我给你抹上的红脂,最近这段时间都以修养为主,尽量不要接近坟包。”黄婆子逐一的交待道。 “耽搁了你这么久,不知道报酬该怎么算。”师傅不想平白无故受人照顾,遂开口道。 “原本我是不打算要什么报酬,不过看你的样子肯定不能接受,就按农村的风俗给就好。”黄婆子笑着说道。 所谓的农村风俗就是八块八的纸币,两块红糖,一块方红布,五谷各一两。我想想觉得这些东西毕竟还是有些少,想要多给一些,无奈黄婆子忙着要准备庙会的器物,我们也只得作罢。 我在法事完成的次日清晨谢过赠予我孔雀明王像的老者后,就回家开始长时间的修养,至于前围村的工作,最后也只能由师傅与四麻完成。 第十八章 新工作 刚过完年,我还没从假日的悠闲中清醒过来,师傅已经来电话通知今日开始出工,而且这次工作去的地方比较远,条件也异常艰苦,叫我做好吃苦的准备。 “这次去的地方是老尖山吗?”我赶到师傅家门口的时候,四麻已经在门口的大树下抽了一地的烟屁股。 “对啊,我就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接这么辛苦的工作,那个鬼地方条件艰苦,方圆百里只有看不完的大山,即使大白天也见不到半个人烟。”四麻将手上的半截香烟随意的丢在地上,不满的抱怨道。 “可能是师傅以前熟识的朋友吧,要不怎么可能会答应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出工。”我猜测道。 “那样荒芜的地方,应该不存在包三餐的可能,也不知道这次师母跟不跟我们一起去。”四麻疑惑的开口问道。 “估计会一起去吧,要是师母不跟去,就凭咱们三人的做饭水平,活还没干完,估计已经饿死在工地。”我回想起上次出工三人粗糙的做饭场景,忍不住一阵胆寒。师母常年在家务农,一般不跟我们出去。要是碰上雇主家不包三餐,而工作地点又离家远的时候,师母会跟我们一起出去,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 “咱们也很久没和师母一起出去了。”四麻接话道。 “最近的几次工作条件都挺不错,而且雇主都包吃住,完全没有师母发挥的余地。”我回想着说道。 就在我俩闲聊的时候,师母恰巧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我俩立即笑着说道:“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不冷吗?” “师母好。”看见师母出来,我与四麻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随即接着说道,“刚过来,站在这边稍微聊一会。” “聊天也进屋里去,外面挺冷,你师傅和小崎都在屋里。”师母笑呵呵的朝我们说道。 “您是打算要出门吗?”看着师母身穿一套唱戏的独特衣服,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不街道办刚来电话,通知我过去参加街道广场舞比赛。”师母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没想到您也热衷这样的活动。”四麻打趣道。 “农闲的时候跟着村中的妇女瞎玩,没想到能代表队上的小组参加。我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先进屋,哪天等你们休息,来家里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师母说话间已经跨出好几步,在简单的交待完后,头也不回的朝街道办快步走去。 “师母要参加广场舞比赛,那么谁给咱们准备伙食?”一听师母要参加比赛,四麻茫然的看着我问道。 “我怎么知道,先进去问师傅呗。”我也不清楚师傅怎么打算,也不知道这次的雇主是男是女,反正咱们三个大老爷们是肯定弄不来饭菜。 刚踏进师傅房门,一个样貌不错的女子就欢快的跑了过来,高兴的叫了一声,“强子哥,四麻哥。” 说话的女子是师傅的独女,名叫李崎,今年大四,即将从大学毕业,因为没有找工作的想法,又恰逢春假,正好闲置在家。现在日子好过,再加上是女孩子,师傅比较宠溺,对她自然也不多做要求。再加上是女孩子的原因,师傅也不能带她上工地,所以她平时也没什么事做,一天到晚就是抱着砖头大小的照相机四处拍照。 “最近过得怎样?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李崎虽然跟我们相差几岁,不过从小也是一块长大,也是非常熟悉。 “过得还行,7月份才回学校准备毕业的事,现在算是实习期。”李崎调皮的笑着说完,随即又接了一句,“这些天有点无聊,想跟你们出去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大小姐你真是没体验过生活的艰辛。”四麻一听我们跋山涉水的艰苦工作在别人眼中是游山玩水,无奈的笑着反驳道。 “不是吗?整天这里走那里去,咱们省风景秀丽的地方,你们不是都去过。而且山上不是能尝到一些我们平时吃不到的野味。”李崎面对四麻的讥笑,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是你想多了,工地的环境比你想象的要艰苦的多。”对于李崎认定的事实,我的话显得有些苦口婆心。 “你们跟我爸一样,都是不想带我去,故意找借口来敷衍我。”李崎不高兴的嘟着嘴说道。 “跟你这样没吃过苦的大小姐说不清。”四麻径直的走过李崎身旁,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说道。 “爸,四麻哥欺负我。”听到四麻不耐烦的说词,李崎假装生气的大声叫道。 “别在这里掺合,去看你的电视,我跟你的哥哥们还有事情要商量。”师傅从楼上下来,看见我们坐在屋内,立即开口说道。 “竟然想将我支开,难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瞒着我?”李崎听到师傅的呵斥,故作神秘的说道。 “我的小祖宗,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我只是觉得你在这地方无聊,好心劝你。”师傅无奈的说道。 “我觉得很有趣啊。”李崎笑着靠到师傅身边,神秘的说道。 “你觉得有趣就好,在这里可以,不过你不能干扰我们谈事情。”师傅对自己的女儿完全没有办法,只得提议道。 “当然。”李崎听师傅劝说后,立即笑着坐到我的身旁说道。 “师傅,这次的工作具体情况知道吗?”四麻急着想知道工作的具体事项,遂开口道。 “工作地点之前就说过是在老尖山,雇主是我认识很多年的一位老友,他要在那边山上盖一片果园种植葡萄。那地方方圆数百里都无人居住,周边都被大山包围,条件异常艰苦。之前他请过很多的泥瓦工,都不愿意帮忙,即使出高价也没人愿意去那种地方。原本我也打算推辞,后来一想要是我也推辞,估计就没有人愿意帮他。”师傅叹了一口气,简单的将工作的内容做了介绍。 “咱们这次过去估计待多长时间。”师傅简单的叙述已经将本次工作的困难说了出来,我原本就知道这次工作的艰苦,只能开口问工期的长短。 “不知道需不需要建棚,葡萄搭架再加上一处简单住所,少说也得小半个月,要是加上上架建棚,两个月怎么都跑不脱,而且三餐需要咱们自己弄。”师傅有些心忧的说道。 “两个月,我已经看到自己发霉的样子了。上次在山上如同野人般待了一个月,下山时我走路都是跳着走。”四麻一听要在山上待足两个月,立即大声嚷嚷起来。 “没办法,对方是我认识多年的老友,咱们不去,估计他也叫不到人。”师傅语重心长的说。 “咱们农村人讲究情分,对方又是您的多年老友,去帮忙肯定是没有问题,现在我担心的是咱们的吃饭问题。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碰上师母,听她说要去参加街道办的广场舞比赛,咱们街道将近20个小组,每个小组派出一组代表,那一弄不得半个月。”工作环境艰苦我能忍,可是饭菜难以下咽这点,我说什么都做不到。 “早上我就跟你师母商量过,叫她不要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广场舞比赛,跟我们去老尖山照顾我们。谁想到她竟然回答我什么机会难得,我拿她也是没有办法。”师傅说起师母,也忍不住直摇头。 “既然师母不去,那么咱们三人的吃饭问题就解决不了。”四麻也知道我们三人的做饭水平。 “现在怎么办?难道因为做饭差就放弃这差事?”我有些焦急的问道。 “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讨,没想到竟是这样不起眼的小事。”就在我们三人为吃饭的问题发愁时,坐在一旁的李崎咧着嘴不屑的说道。 “嘴上说的好听,这样的小事你能解决?”面对嘲讽,四麻自然要还击。 “别的东西不敢说,单凭摄影技术和做饭手艺,小大庄村就没人比得过我。”李崎激动的站起来,骄傲的鼓着腮帮子说道。 “这么骄傲?做饭手艺比得过师母吗?”面对李崎自满的态度,我虽然嘴上不承认,不过心中还是给予肯定,之前很多次在师傅家吃饭,掌厨的都是她,厨艺确实赶得上外面饭店的水平。 “除开我妈以外,小大庄村就没人比得过我。”李崎一听我搬出师母,立即改口说道。 “终究还是比不过师母。”四麻听到李崎改口,立即大笑起来,“你做饭手艺再厉害,难道还能跟我们一起进山当野人?” “为什么不能?”李崎巴不得师傅带上她。 “不行,怎么都不能让你跟过去。”师傅知道李崎的心思,出言制止道。 “为什么不行?”李崎不解的问道。 “你从小在家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山上艰苦的环境你肯定吃不消,带你上山就像多了一个拖油瓶。”师傅肯定的回答道。 “什么拖油瓶,你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宝贝女儿。而且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我肯定能够吃苦。”李崎不依不饶的说道。 “师傅您先停一会,你看咱们现在也没什么办法,要不就带她上去试试,如果她在山上住的习惯,那当然不错,既帮助我们,她自己也高兴。要是住的不习惯,到时候我再将她送下来也不迟。”看着师傅和李崎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我和四麻茫然的坐在一旁无可奈何。在长时间争论无果的情况下,开口提议道。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四麻原本不同意,怕李崎吃不了苦,可是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无奈的附和道。 “你们真认为这丫头带上去不是去捣蛋添麻烦?”师傅质疑的看着心爱的女儿问道。 “试试看吧,毕竟咱们也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人选。”虽然是我提出让李崎跟着上山,不过我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还是强子哥对我好。”李崎笑着坐回我身旁,拉起我的手臂故作亲呢的说道。 “拿你个鬼灵精没有办法,快去收拾东西,咱们吃过早饭就出发。”师傅对女儿摆摆手,苦笑着示意其去做好准备。 第十九章 新问题 吃过早饭后,我和四麻将可能派上用场的工具逐一绑到自行车上。师傅从屋内推出自行车,站在一旁等李崎收拾东西。 李崎自我们吃饭开始就在收拾东西,在我们完全准备好后,她的东西也没收拾完。 “我的大小姐,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以你现在的收拾速度,估计半夜都到不了老尖山。”四麻收拾好东西,站在一旁抽着烟喊道。 “你急什么,我已经收拾完了。”李崎说话间,吃力的拖着整整两个旅行箱的物件从屋内走了出来。 “我的大小姐,看你这阵势,还真当自己是去郊游啊,你这次可是去当煮饭阿姨。”四麻一见李崎满满两箱子衣物,着实吓了一跳,要知道我们三人除开必要的工具外,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师傅和我面面相觑,对着眼前出人意料的场景,也是只有摇头的份。 “我这带的可是必要的东西,你们之前不是说要去二个月之久。那么长的时间,不做好准备怎么行。”李崎对于自己的做法不但没有任何愧疚,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 “真是服了你了,这地方没有到达老尖山的班车,咱们的出行工具只是自行车,根本带不了你这么多物品。”四麻苦心劝说道。 “可是不带这么多东西,怎么保证自己能在山上住的安心。”李崎解释道。 “只带上必要的衣物,其他诸如锅碗瓢盆的东西去山上找别的东西替代。”师傅简单的叙述道。 “可是我觉得其他东西也很必要。”李崎不满的诉说道。 “咱们情况就是如此,你要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就认真的在家陪你妈。”因为收拾行李已经耽搁不少时间,师傅担心到达老尖山会是半夜,遂开口呵斥道。 “哼,你们整天就知道针对我,你们不想让我跟去,我偏要跟去。”李崎不满的拖着箱子走回屋内,嘴巴一直巴拉巴拉的念叨个不停。 “哎。”师傅叹一口气,对着我们无奈的摇摇头。 我和四麻也是会心一笑,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的等待。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李崎收拾了一阵,将衣服收拾在一个大背包中放好,胸前挂了砖头大小的照相机走了出来。 一看这阵势,我已经不想说什么,看她的样子,还真当自己去郊游了。 “你的车呢?”师傅见女儿收拾完毕,再次开口问道。 “什么我的车,我没有车啊。”李崎茫然的回答道。 “家里不是还有一辆自行车,推出来骑上一起走。”师傅再次指挥道。 “我说爸,你能不能为自己的女儿考虑考虑,之前你们还说这边到老尖山数百公里,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骑得了这么远。”李崎鄙夷的看着师傅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师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了,只得耐着性子问道。 “你们每人带我一程不就行了。”李崎兴奋的说道。 “数百公里的路程,就算是自己骑都已经够吃力,现在竟然还说带上你。”四麻一听要在背后加个猪仔的重量,立即表示吃不消。 “已经耽搁很久了,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要不咱们咬咬牙,就照小崎说的每人载她一段算了。”我担心去晚了山上可能有危险,再加上平日做重体力活对自身的身体素质还算有些自信,就开口说道。 “就照强子说的做,要是家里那婆娘不折腾什么广场舞,哪会多出这么多事。”师傅愤恨的一咬牙,同意了我的做法。 “既然强子哥先同意,我就先让她载我。”李崎也不管我坐没坐稳,已经笑着跳上车后座。 到达老尖山山脚的时候,已经是接近第二天清晨,数百公里的长距离骑行,不管是心里还是生理,实在让人吃不消,即使中途休息了数十次,还是觉得苦不堪言。 到达山脚下后,师傅掏出电话通知雇主,没几分钟,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自山上跑下来。 “老李,来得真早。”雇主笑着对师傅打招呼。 “骑了将近一天,就没休息过。”师傅满脸疲惫的坐在地上,不停的灌着水抱怨道。 “真是辛苦你了,咱们这地方也是没办法,不通车。”男子面带愧色的从怀中掏出一盒烟,一一分发给我们。 “可是累死我了,我现在全身酸痛。”李崎从背包中拿出半路买好的饮料,面带怒容的抱怨道。 “怎么会想到在这地方种植葡萄,先不说这地方的日照时间够不够长,单是距离村子太远这一缺点,以后会有很大的成本费用要花在运输上。”我看着此起彼伏的大山,疑惑的开口问道。 “说来不怕哥们你笑话,我会租这地方,还是因为价格较低的原因。我之前出过一些事,现在家境不是太好。”男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正,咱们别的事先放一边,跟我说说山上的情况。”师傅打断男人的说话,开口问道。 “山上现在就我和二条狗,之前请过几个工人,来了两天都嫌条件太艰苦不来了。前几天刚定好葡萄苗,等工事结束就运过来。”大正简单的介绍道。 “现在打算建棚吗?”师傅示意大正带路,边走边说道。 “暂时没有建棚的想法,打算先尝试上架看看收成,等第一季收成情况出来后,再考虑其他事情。”大正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可要考虑清楚,要是以后有个头疼脑热,或是出个什么状况,估计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师傅简单的强调着。 “这些东西我之前都有考虑,只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大正摇摇头,似乎对现在的状况也是无可奈何。 我们沿着山脚走了数十分钟,在山路的尽头停了下来。山上的雾气异常浓重,如同人间仙境般将周遭几座大山包裹。 “自行车就丢在山脚吧,反正也推不上去,路到这地方就结束,不用担心有人会进来。”大正站在一块巨大的山壁边,对我们解释道。 “我倒不是担心自行车,这破自行车就算被骑走也卖不了几个钱。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的小祖宗能不能坚持爬上山。”师傅将自行车上的东西取下,随即对身后的李崎说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说爬不了就能停止的情况。”李崎一反常态的回答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着被疲惫折腾得病怏怏的李崎,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将她身上的背包接到自己身上。 “能行就好,再坚持个把小时就到休息地了。”大正为了鼓舞士气,开口说道。 我们几人跟着大正顺着一条新凿出的蜿蜒小道不断攀爬,山路的艰难让疲惫的众人都不想说话。 就在接近半山腰的时候,四麻忽然莫名其妙的低声开口:“你之前雇佣的工人现在还留在山上吗?” “为什么这样问?”大正走在前方,听到四麻的问话,疑惑的说。 “你看那边的女人是不是你的工人?”山上的雾气遮挡着视线,四麻不确定的指着几十米外树下的黑影,简单的说道。 “怎么可能有什么女人,你也知道这边山上的环境异常艰苦,我之前雇佣的工人全是粗壮的汉子,怎么会有女人肯过来。”大正拍着胸膛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有个女人。”李崎抱起胸前的照相机,调了一下焦距,拨开浓雾的遮挡,将远处的女人清晰的样貌展现在她的眼前,随即按下快门。 “怎么可能有什么女人,我都在这山上待了将近二个月,山上除开少见的野兽,哪有半个鬼影。”大正眯着眼睛,不相信的看着远处的黑影。 “好像是个婆婆?”我接过李崎手上的相机,借助相机更加清晰的成像观看远处的黑影。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穿着一身古朴的衣服站在树下眺望。 “怎么会是婆婆,我看到的明明是个跟我年纪相符的少女。”李崎一听我将黑影说成婆婆,立即抢过我手上的相机确认。 “怎么可能?我看到的明明是个婆婆。”我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让我也看看。”四麻挤了过来,接过相机看了一会后,开口说道,“哪是什么少女婆婆,我看见的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面对众人看到的不同场景,在一旁的师傅也忍不住接过相机看了一会后,更加疑惑的说:“我看到的是个五六岁的幼童。” “也让我看看。”焦急的大正也借助相机左右打量,不多时冒出一句,“我这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并不能看到她具体的样貌。” 五个人在同一地点面对同一事物,看到不同的五种样貌。这样的情况,将原本疲惫的我们彻底吓得精神焕发。 “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难道又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在心中暗暗思索,却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场的众人都解释不了眼前的异状,只是借助相机的帮助,反复的确认黑影的真正样貌到底是什么。就在我们为黑影的真实样貌而争吵时,眼前的黑影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不见。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经常在山间地头奔走,对于这样的事多少有些见怪不怪,李崎初次碰上如此诡异的事,一时半会还没有缓过来。 “你问我我问谁?”四麻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几点?”李崎似乎是想确认什么,开口问道。 “我的时间好像错了,现在显示1点13分。”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让我有些诧异,看着天刚刚亮起来,怎么也知道现在不会是1点13分。 “3点04分。”四麻的手机也显示错误的时间。 “12点56分。”师傅也掏出手机,看着时间同样感到惊奇。 “我的是7点34分。”大正的手机同样是个错误的时间。 “这座山到底怎么了?还是咱们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李崎听完各自报出的错误时间,惧怕的表情已经写满整张脸。 “别自己吓自己,大正独自在这边住了两个月都没事。咱们五个人一起,难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师傅为了不让众人害怕,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就是,我都独自在山上二个月了,不也活得好好的。”大正底气不足的附和道。 “现在赶路要紧,其他事情先不谈。”为了抵消众人心中的顾虑,师傅再次说道。 我们一行人经过刚才的几次怪异的事件后,显得更加沉默,各自猜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一路无话的来到大正所在的地方。 第二十章 异象 吃过早饭后,我和四麻将可能派上用场的工具逐一绑到自行车上。师傅从屋内推出自行车,站在一旁等李崎收拾东西。 李崎自我们吃饭开始就在收拾东西,在我们完全准备好后,她的东西也没收拾完。 “我的大小姐,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以你现在的收拾速度,估计半夜都到不了老尖山。”四麻收拾好东西,站在一旁抽着烟喊道。 “你急什么,我已经收拾完了。”李崎说话间,吃力的拖着整整两个旅行箱的物件从屋内走了出来。 “我的大小姐,看你这阵势,还真当自己是去郊游啊,你这次可是去当煮饭阿姨。”四麻一见李崎满满两箱子衣物,着实吓了一跳,要知道我们三人除开必要的工具外,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师傅和我面面相觑,对着眼前出人意料的场景,也是只有摇头的份。 “我这带的可是必要的东西,你们之前不是说要去二个月之久。那么长的时间,不做好准备怎么行。”李崎对于自己的做法不但没有任何愧疚,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 “真是服了你了,这地方没有到达老尖山的班车,咱们的出行工具只是自行车,根本带不了你这么多物品。”四麻苦心劝说道。 “可是不带这么多东西,怎么保证自己能在山上住的安心。”李崎解释道。 “只带上必要的衣物,其他诸如锅碗瓢盆的东西去山上找别的东西替代。”师傅简单的叙述道。 “可是我觉得其他东西也很必要。”李崎不满的诉说道。 “咱们情况就是如此,你要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就认真的在家陪你妈。”因为收拾行李已经耽搁不少时间,师傅担心到达老尖山会是半夜,遂开口呵斥道。 “哼,你们整天就知道针对我,你们不想让我跟去,我偏要跟去。”李崎不满的拖着箱子走回屋内,嘴巴一直巴拉巴拉的念叨个不停。 “哎。”师傅叹一口气,对着我们无奈的摇摇头。 我和四麻也是会心一笑,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的等待。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李崎收拾了一阵,将衣服收拾在一个大背包中放好,胸前挂了砖头大小的照相机走了出来。 一看这阵势,我已经不想说什么,看她的样子,还真当自己去郊游了。 “你的车呢?”师傅见女儿收拾完毕,再次开口问道。 “什么我的车,我没有车啊。”李崎茫然的回答道。 “家里不是还有一辆自行车,推出来骑上一起走。”师傅再次指挥道。 “我说爸,你能不能为自己的女儿考虑考虑,之前你们还说这边到老尖山数百公里,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骑得了这么远。”李崎鄙夷的看着师傅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师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了,只得耐着性子问道。 “你们每人带我一程不就行了。”李崎兴奋的说道。 “数百公里的路程,就算是自己骑都已经够吃力,现在竟然还说带上你。”四麻一听要在背后加个猪仔的重量,立即表示吃不消。 “已经耽搁很久了,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要不咱们咬咬牙,就照小崎说的每人载她一段算了。”我担心去晚了山上可能有危险,再加上平日做重体力活对自身的身体素质还算有些自信,就开口说道。 “就照强子说的做,要是家里那婆娘不折腾什么广场舞,哪会多出这么多事。”师傅愤恨的一咬牙,同意了我的做法。 “既然强子哥先同意,我就先让她载我。”李崎也不管我坐没坐稳,已经笑着跳上车后座。 到达老尖山山脚的时候,已经是接近第二天清晨,数百公里的长距离骑行,不管是心里还是生理,实在让人吃不消,即使中途休息了数十次,还是觉得苦不堪言。 到达山脚下后,师傅掏出电话通知雇主,没几分钟,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自山上跑下来。 “老李,来得真早。”雇主笑着对师傅打招呼。 “骑了将近一天,就没休息过。”师傅满脸疲惫的坐在地上,不停的灌着水抱怨道。 “真是辛苦你了,咱们这地方也是没办法,不通车。”男子面带愧色的从怀中掏出一盒烟,一一分发给我们。 “可是累死我了,我现在全身酸痛。”李崎从背包中拿出半路买好的饮料,面带怒容的抱怨道。 “怎么会想到在这地方种植葡萄,先不说这地方的日照时间够不够长,单是距离村子太远这一缺点,以后会有很大的成本费用要花在运输上。”我看着此起彼伏的大山,疑惑的开口问道。 “说来不怕哥们你笑话,我会租这地方,还是因为价格较低的原因。我之前出过一些事,现在家境不是太好。”男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正,咱们别的事先放一边,跟我说说山上的情况。”师傅打断男人的说话,开口问道。 “山上现在就我和二条狗,之前请过几个工人,来了两天都嫌条件太艰苦不来了。前几天刚定好葡萄苗,等工事结束就运过来。”大正简单的介绍道。 “现在打算建棚吗?”师傅示意大正带路,边走边说道。 “暂时没有建棚的想法,打算先尝试上架看看收成,等第一季收成情况出来后,再考虑其他事情。”大正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可要考虑清楚,要是以后有个头疼脑热,或是出个什么状况,估计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师傅简单的强调着。 “这些东西我之前都有考虑,只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大正摇摇头,似乎对现在的状况也是无可奈何。 我们沿着山脚走了数十分钟,在山路的尽头停了下来。山上的雾气异常浓重,如同人间仙境般将周遭几座大山包裹。 “自行车就丢在山脚吧,反正也推不上去,路到这地方就结束,不用担心有人会进来。”大正站在一块巨大的山壁边,对我们解释道。 “我倒不是担心自行车,这破自行车就算被骑走也卖不了几个钱。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的小祖宗能不能坚持爬上山。”师傅将自行车上的东西取下,随即对身后的李崎说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说爬不了就能停止的情况。”李崎一反常态的回答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着被疲惫折腾得病怏怏的李崎,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将她身上的背包接到自己身上。 “能行就好,再坚持个把小时就到休息地了。”大正为了鼓舞士气,开口说道。 我们几人跟着大正顺着一条新凿出的蜿蜒小道不断攀爬,山路的艰难让疲惫的众人都不想说话。 就在接近半山腰的时候,四麻忽然莫名其妙的低声开口:“你之前雇佣的工人现在还留在山上吗?” “为什么这样问?”大正走在前方,听到四麻的问话,疑惑的说。 “你看那边的女人是不是你的工人?”山上的雾气遮挡着视线,四麻不确定的指着几十米外树下的黑影,简单的说道。 “怎么可能有什么女人,你也知道这边山上的环境异常艰苦,我之前雇佣的工人全是粗壮的汉子,怎么会有女人肯过来。”大正拍着胸膛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有个女人。”李崎抱起胸前的照相机,调了一下焦距,拨开浓雾的遮挡,将远处的女人清晰的样貌展现在她的眼前,随即按下快门。 “怎么可能有什么女人,我都在这山上待了将近二个月,山上除开少见的野兽,哪有半个鬼影。”大正眯着眼睛,不相信的看着远处的黑影。 “好像是个婆婆?”我接过李崎手上的相机,借助相机更加清晰的成像观看远处的黑影。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穿着一身古朴的衣服站在树下眺望。 “怎么会是婆婆,我看到的明明是个跟我年纪相符的少女。”李崎一听我将黑影说成婆婆,立即抢过我手上的相机确认。 “怎么可能?我看到的明明是个婆婆。”我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让我也看看。”四麻挤了过来,接过相机看了一会后,开口说道,“哪是什么少女婆婆,我看见的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面对众人看到的不同场景,在一旁的师傅也忍不住接过相机看了一会后,更加疑惑的说:“我看到的是个五六岁的幼童。” “也让我看看。”焦急的大正也借助相机左右打量,不多时冒出一句,“我这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并不能看到她具体的样貌。” 五个人在同一地点面对同一事物,看到不同的五种样貌。这样的情况,将原本疲惫的我们彻底吓得精神焕发。 “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难道又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在心中暗暗思索,却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场的众人都解释不了眼前的异状,只是借助相机的帮助,反复的确认黑影的真正样貌到底是什么。就在我们为黑影的真实样貌而争吵时,眼前的黑影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不见。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经常在山间地头奔走,对于这样的事多少有些见怪不怪,李崎初次碰上如此诡异的事,一时半会还没有缓过来。 “你问我我问谁?”四麻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几点?”李崎似乎是想确认什么,开口问道。 “我的时间好像错了,现在显示1点13分。”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让我有些诧异,看着天刚刚亮起来,怎么也知道现在不会是1点13分。 “3点04分。”四麻的手机也显示错误的时间。 “12点56分。”师傅也掏出手机,看着时间同样感到惊奇。 “我的是7点34分。”大正的手机同样是个错误的时间。 “这座山到底怎么了?还是咱们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李崎听完各自报出的错误时间,惧怕的表情已经写满整张脸。 “别自己吓自己,大正独自在这边住了两个月都没事。咱们五个人一起,难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师傅为了不让众人害怕,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就是,我都独自在山上二个月了,不也活得好好的。”大正底气不足的附和道。 “现在赶路要紧,其他事情先不谈。”为了抵消众人心中的顾虑,师傅再次说道。 我们一行人经过刚才的几次怪异的事件后,显得更加沉默,各自猜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一路无话的来到大正所在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恐怖一夜 大正住的地方实在简陋,一个破阳篷,一个简陋的木质竹席,一条黑漆漆的棉被。两条脸盆大小的小黑狗,外加几个脏兮兮的塑料盆和几桶山上打来的泥水。 “你就用这些东西破烂在山上待了二个月?”李崎看到大正的居住环境,惊讶的直瞪眼。 “正如你所说,我就是用这些破烂在山上待了两个月。”面对李崎的质疑,大正倒显得毫无在乎。 “我受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回去。”李崎哭丧着脸说。 “才刚来怎么就喊着要回去,在家的时候是谁死活要跟着来的。”四麻幸灾乐祸的说道。 “女孩子你要多体谅。”大正的居住环境确实糟糕,就算是我们这样整天和水泥砂浆打交道的粗人,也忍不住对其的居住环境直摇头。 “既然来了,就学着忍耐。水泥砂浆咱们一时半会也没有,想盖个窝棚估计是不可能。附近有没有竹林,咱们去砍些过来,盖个简易的竹楼救急也好。”师傅一看这环境,多少也有些反感,也不管疲惫的众人,皱着眉头一咬牙说道。 “竹子山上很多,就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大正听到要找竹子,立即开口道。 “之前我就知道咱们这次接的活是个苦差事,可是我左思右想也没猜到这次的活还没开始就这么苦。”四麻一听还未休息就要干活,忍不住大声抱怨道。 “小崎你先靠在这边休息会,我们过去砍竹子,这地方缺少的东西实在太多,估计晚上还得回趟镇上,将必备的物资买过来。”我也不管四麻抱怨,将一株大树下的杂草用镰刀割平整,将割下的杂草整齐的铺在地上,把我的外套取出垫在草上,又从背包一侧掏出一小把石灰撒在四周防虫。 “谢谢强子哥。”李崎第一次出来就碰上如此大体力消耗的事,此时已经整个人已经是摇摇欲坠,靠着大树坐下没几分钟就进入梦乡。 我们四人来回砍了几十根粗壮的竹枝,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是盖好一个简易的单间竹楼。 做完这一切后,我们三人已经处在濒死边缘,疲惫不堪的我们顾不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不管竹楼还未经过打扫,就这样随意的躺下后开始埋头大睡。 大正由于之前一天并没有熬夜,在帮我们搭好竹楼后,又骑着师傅的自行车赶去镇上,打算采购必须的生活用品。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竹楼内漆黑一片,竹楼外满天星斗。 我翻身看一眼身旁的四麻睡得正香,师傅已经不见了踪影。起身走出竹楼,看见师傅和李崎在距离竹楼不远的地方用泥土砌了一个生火用的土炕,此时正用火在烧什么东西。 “起来了。”一见我走过去,师傅立即笑着说道。 “强子哥。”李崎见我立即开口叫道。 “嗯。”我简单的答应后,坐在他们两人中间。 “刚才我去看了看大正的余粮,发现一件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两月是怎么过来的。”师傅没好气的说道。 “还好我机灵,在附近的山地上发现几株野土豆,拔起来一看,竟然还真的结着土豆。”李崎高兴的将手中拇指大小的土豆蛋,放在我眼前晃晃。 “别的东西好像都没有,竹林那边有点过季的竹笋,要是不嫌老,可以考虑挖一些过来。”师傅将地上的土豆一股脑的扔进火中,打算就这样随便烤熟后果腹。 “第一天就如此艰难,还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这次可真是难为了小崎,以往师母跟随的时候,就算再困难,最基本的米面等物资还是不缺。如今竟然还出现这样的情况,真是前所未见。”我看着火中令人失望的土豆蛋,打趣道。 “我原本以为你们每次出来都是游山玩水,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艰苦,要是我之前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跟来。”李崎愤恨的撅着嘴说道。 “我就说你大小姐吃不了山上的苦。”四麻不知道何时已经起来,站在竹楼外对着我们说道。 “整天就知道嘲笑我。”李崎面对嘲弄,显得不好意思。 “我去刨几个竹笋,顺便看看有没有别的山货。”四麻说话间,已经朝竹林走去。 “师傅,那边有,有。”四麻走开后没几分钟,只听见他恐慌的大叫着跑了过来。 “有什么?你倒是说清楚。”我们见四麻惊慌失措的样子,以为是碰到什么野兽,慌忙的抄起一把铁铲,看着四麻身后空荡荡的黑雾问道。 “那边,那边有无数的泥娃娃在跳舞。”四麻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跑到我们跟前,结结巴巴的说道。 “什么泥娃娃,在什么地方。”四麻几句话连做一句,我们完全不清楚他想要表达什么。 “竹林那边,我刚到竹林边去挖竹笋,竹笋还没找到,就看到竹林边的一株曾天古树下有无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晃动。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什么夜间活动的动物,待我走进一看,才发现是数不清的泥娃娃在一株古树下跳舞。”四麻拍打着胸膛,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 “泥娃娃?”师傅痴痴的重复了一句,仍旧不明所以。 “哇,听四麻哥说得挺有意思,要不咱们过去将他们照下来?”李崎知道竹林边有泥娃娃在跳舞,顿时来了兴致,开口提议道。 “不行,咱们刚来山上,现在还摸不清山上的形势,这样贸然过去可能会有危险。”师傅谨慎的说道。 “咱们好不容易才碰上这么蹊跷的事,要是能够拍照留念,以后说不定还能上电视呢。”李崎的提议遭到否定,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我觉得倒是可以去看上一看。”我思索了一会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师傅一听我的提议,顿时有些疑惑看着我,按他对我多年的理解,一般情况我是不会作出危险的决定,如今我突然这样说,只觉得有些不寻常。 “此事虽然危险,不过咱们好歹要在这地方工作二个月之久,今天弄清楚事情真相,改天如果不幸碰到,也好有个躲避方法。何况现在咱们对对方一无所知,要是等会咱们在竹楼中睡熟,它们进来攻击我们怎么办?”我逐一的解释道。 “你跑回来的时候它们有什么反应?”师傅还是不放心我的提议,遂开口对四麻问道。 “我跑回来的时候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些泥娃娃好像没有生命一般,只是沉迷在自己的舞蹈之中,并没有想要追逐我的样子。”四麻惊悚的回忆道。 “这样的事情确实很蹊跷,咱们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也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意图,何况又是天黑,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做都很危险。即使要贸然去看,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危。咱们就远距离的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不解的地方,等明日白天再细细考究。”师傅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带我们过去看看。 “四麻你在前面带路,若是察觉有什么不对咱们就往回走。”师傅低声的吩咐道。 “那些泥人太恐怖了,我不敢走在前面,你让强子走前面,我跟他指路。”四麻惊魂未定的说道。 “我走前面也行,你在后面和师傅保护小崎。”决定好顺序后,我按照四麻的指示开始朝泥人所在的位置逼近。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将找个山坡照得透亮,我们一行人弓着腰走得很慢,步伐也变得很轻。 在距离竹林数十米的地方,我隐约听到一些杂草稀疏晃动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整齐有序,就像很多兔子在一起吃菜叶的声音。 在距离竹林数米的地方,透过竹林的间隙,可以看到竹林边上的一株数十米高,半人粗,完全没有树叶,只有枯老枝丫的古树下,数不清的泥人正排着如同军人般整齐的队伍,围绕着古树起舞。 泥人的个头很矮,身高只到我的膝盖,手臂和小腿都很短,与我的巴掌不相上下。泥人身上有着不规则的黑色条纹,条纹的起始点是一对极不和谐的大眼睛。眼睛占得位置极多,几乎占满整个脸颊。泥人的灰色的表皮呈有些泛黄的灰色,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清晰。 “师傅,就在前面。”我走在前端发现泥人的踪迹后,立即蹲下身子,小声的提示身后的几人。 “我要把它们照下来。”我话音刚落,李崎已经将手中的照相机抬了起来,想要将眼前诡异的一幕照下来。 “我的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你还有闲心玩乐,咱们现在可是身在危险当中。”眼见李崎就要按下快门,师傅紧张的一把夺过相机,低声呵斥道。 “怕什么?看他们小小的个子,就算全部冲过来,我也丝毫不会惧怕。我在学校可是学过跆拳道,这么小个子的对手,我根本是一拳一个。”李崎看着如同侏儒一般的小泥人,忍不住嘲讽道。 “你是没吃过苦头,外面的很多东西并不是用身体的大小来衡量它的力量。”师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先别吵,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就在师傅与小崎争吵的同时,竹林的另一端有轻微的走动声缓缓的传来。 两人一听有新情况,立即停止无所谓的争吵,屏住呼吸盯着声音来源。 过来的是五六个身穿古朴外衣的婆婆,她们吃力的拖着佝偻的身子,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月光照在她们脸上,她们面颊上的皮肉如同沙皮狗那般耸拉下来,皮肉上密集的皱纹,如同显眼的疤痕一般清晰可见。她们面无表情的盯着古树下不停舞动的小泥人,缓缓的拖动着沉重的步子。 “中间的那位少女不就是咱们早上在山腰碰见的那位?”李崎提醒道。 “恩?”李崎话音未落,只见正中的婆婆快速的将脑袋转向我们所在的位置,两个铜陵般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我们躲藏的地方。 李崎一见这情形,急忙用手捂住嘴巴,身子微微的向下倾斜,想要试图借助竹子的遮挡来躲过婆婆的搜寻。 婆婆停住脚步,在原地看着我们估计数分钟后,才开始逐步的缓缓向前。 师傅见婆婆走后,绷紧的神经才算放了下来,他对着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开口,有什么问题就靠手势交流。 婆婆走到古树跟前,古树前的小泥人纷纷围了过来,对着它们绕着圈跳起舞来。为首的婆婆一见这阵势,立即出手将跟前的一个泥人按倒在地,随即如同骑马一般吃力的跨坐到他身上。 泥人被婆婆骑上后,也不反抗,而是顺从的任凭婆婆摆布。婆婆吃力的在泥人屁股上一拍,只见四肢着地的泥人如同牲畜一般往前行走,后面的几个婆婆依次骑上不同的泥人,紧随其后排成一个狭长的一字,随即开始围绕古树转圈。 婆婆坐上泥人后,口中开始发出干涩而凄厉的叫声,那样子像是在嚎叫,又像是在喊歌。干涩的声音在空荡的山谷上回荡,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凄凉又可怖。 “咱们走吧,这地方实在是太恐怖了。”四麻拍拍我的身后,示意我们回撤。 “再等等,看看她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对着这些完全摸不到头脑的仪式,我既感到恐惧,却又觉得新奇,虽然双腿一直在发抖,但是却依旧阻挠不了我想看下去的意志,遂示意四麻再等会。 “我也呆不住了。”李崎从后面拽拽我的手臂,我能从她颤抖的手腕感受到她的害怕。之前还兴致勃勃的她,此时已经在瑟瑟发抖。 “既然都待不住,那么咱们就小心的撤回去。”我见他们两人都待不住,回身示意师傅撤退。 师傅收到手势,弓着腰缓缓的向后退去。四麻与李崎相继跟在师傅身后,恐惧迫使他们不断颤抖。 就在我们相继撤退的时候,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为首的婆婆在骑着泥人绕过古树一圈后,原本枯老得就像随时都会死去的古树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焕发出显眼的新芽,待后面的婆婆骑泥人饶过一圈后,枯老的古树已经枝繁叶茂,如同新生一般长满了无数显眼的绿叶。 古树重获新生,而古树下婆婆骑过的泥人,则一反常态的瘫倒在地。它们表层的泥块如同被抽干水分的大地一般龟裂开来,大片的泥质皮肤快速的脱落,短小的手脚不受控制般掉落在地上,就像在太阳下暴晒的巧克力一般,没几秒钟就换成一滩干涩的泥巴。 婆婆见泥人融化,脸上不但没有丝毫忧伤,反而诡异的露出渗人的笑容。在眼前的泥人融化后,为首的婆婆再次抓过一只泥人,再次骑了上去,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如同规律的时钟一般开始机械的运作。 第二十二章 决定 回到竹楼后,众人都是惊魂未定。我们不清楚她们怪异的举动是什么仪式或是别的东西,眼下众人担心的还是她们会不会伤害到我们。 “太可怕了,那些少女竟然做着莫名其妙的举动。”李崎回想着之前看到的一切,额上的冷汗一直没有停止。 “怎么会是少女?我看到的明明是上了年纪的婆婆。”我不明白李崎为什么会这样开口,难道我们看到的同一件事物又再次出现不一样的情况。 “我看到的是四十多岁的妇女。”四麻受到的惊吓最大,眼下的他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 “我看到的则是四五岁的孩童。”师傅同样不明所以。 “又跟中午咱们出现的情况一样,观看的场景相同,可是看到的人物却完全不同。”在四人相继将自己看到的场景报出来后,我肯定的得出结论。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难道真是这座山有问题,还是我们在来的路上得罪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李崎惊恐的看着我问道。 “咱们才刚来,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而且咱们也没在山上做奇怪的事,肯定不存在冒犯神明的情况。”师傅简单的安慰道。 “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或许她们自古就存在也说不定。”我见两人实在恐惧,忍不住开口道。 “咱们对这座大山一无所知,要是大正现在回来,或许咱们会有什么关于这座山的收获。”师傅叹一口气说道。 “不要胡思乱想,这样的状况咱们之前不是碰到很多次,只要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好。”我在火堆中挖出之前丢进去的土豆蛋蛋,撕好皮后分别递到两人手上。 两人无力的接过土豆,心不在焉的放在口中咀嚼起来。 “这地方太恐怖了,我想回去。”李崎被空前的恐惧包围,情绪激动的说道。 “我也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四麻在李崎开口后,也一反常态的道出想要折返的想法。 “不用太在意,看她们的样子似乎对咱们没有任何伤害的想法。”我极力的试图避开这个话题,可是眼下除开这个话题,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能够让人上心。 “你们先去竹楼睡一会,我跟强子帮你们守夜,等天亮大正回来,估计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师傅看着令人担忧的两人,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可能睡着,还是强迫她们起来到竹楼休息,我则将火堆搬到竹楼边上,以便让两人能够放心的入睡。 天刚刚亮,我就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跟师傅报备后,准备起身到昨晚看到泥人的地方看看。 “你要小心些,不要因为天亮就放松警惕。”师傅原本想跟我一起,却又想让竹楼中饱受惊吓的两人多休息,只得开口提醒道。 “您不用担心,我会自己注意。”我告别师傅,小心的朝竹林赶了过去。 竹林距离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过三四十米,没几分钟,我已经来到昨晚走过的小道,因为不清楚泥人是否还在,我只得借助竹林的遮挡,弓着腰小心的向前行进。 到达昨晚躲藏的位置时,透过竹林可以看见古树周遭已经没有任何身影,之前的无数泥人不知道现在藏到了什么地方,原本满是泥渣的地面也变得干净异常,最让人惊奇的莫过于眼前的这株曾天古树,此时的它又回复了原来枯老的样貌,与昨晚枝繁叶茂的样子毫不相同。 “难道我们昨晚看到的只是幻觉?”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古树四周,好奇心繁重的我还是忍不住触摸了古树的外皮,它的外皮干燥枯瘦,根本没有昨晚见到那般郁郁葱葱的触感。 在古树周围没有任何收获后,我又在古树周围辗转搜寻数次,依旧没有任何泥娃娃的影子。 “有什么发现没有?”不知何时,师傅已经带着四麻和李崎赶了过来。 “没有,这古树四周就跟周遭的环境没有丝毫差别,就像昨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无助的摆摆手,疑惑的说道。 “那么多的泥娃娃,难道连半个土块都没有遗落下来?”李崎有些不相信的走过来,低着头在泥娃娃走过的地方寻找。 “不用白费力气,我刚才就在这周围找了数遍,除开周围的大树脱落的枝叶,这附近别说泥块,就是普通的泥土也是难见踪迹。”我将之前搜索的结果一一道出。 “没想到大山竟然如此不可思议。”相比起四麻的歇斯底里,睡过一觉的李崎则显得平静很多。 “看样子咱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我看大正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或许答案会得知的更快。咱们最近两天就吃了几个土豆蛋蛋,现在是不是该找点东西来填填肚子。”师傅见我一无所获,只得从另一面劝阻道。 “那就先停手,等吃饱喝足后再来寻个究竟。”听从师傅提议后,我也就放弃了找寻的想法,在竹林边挖了几节老掉的竹笋,跟着师傅回去竹楼。 中午十分,大正带着在镇上采购的物资来到山脚下,与其同来的还有一辆满载生活用品的三轮摩托车。 “四麻你和李崎先回去,我跟师傅在山上再观察几天,要是工作有进行下去的可能,我会打电话通知你,要是没有进行下去的可能,我们过几天就会回来。”在我们下山帮忙搬运物资的时候,我前后思索一番,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决定让饱受惊吓的两人回去。 “为什么要走?难道家里有什么急事吗?”面对刚来一天就要走的两人,毫不知情的大正茫然的问道。 “他俩身体不太好,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这边的环境。”我看着帮忙搬运生活物品的工人,不想惹太多麻烦,只是简单的说道。 “老尖山的条件确实艰苦,别说是一个女娃家,就是像我这样的男人也很难呆得住。”工人以为两人离开的原因是山上的环境,笑着开口道。 “我觉得山上的条件倒还可以。”大正在山上住了两个月,也没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所以开口说道。 “那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原本想开口说,话到嘴边去放弃了,毕竟口述的没有眼见的来得令人震撼。 “难得跟你们来一趟,没有帮上什么忙实在有些抱歉。下次有机会我还会跟你们来,到时候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有用。”搬完生活用品后,四麻和李崎坐上工人的三轮摩托车,有些愧疚的说道。 “不用感到担忧,你只是被我们强迫来的临时工,你看正式工四麻不也走的心安理得。”我好心安慰道。 “不是我不想留下,而是我的双脚从昨晚就开始颤抖,到现在一直没有停过。”四麻指着如同筛糠一般双腿,表明自己是身不由己。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咱们也只是混口饭吃,不需要为了这样的工作以身犯险。回去好好修养,我们估计过几天就会回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师傅好心提醒道。 与三人道别后,我们扛着剩余的几条棉被折回竹楼。 “大正你在山上住了两月,难道就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师傅刚把棉被放下,人还未坐定就急切的开口问道。 “没有啊,我这两个月都过得挺好,有什么事吗?”大正疑惑的问道。 “这两月你就没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半夜有人唱歌,突然出现奇怪的泥人老太什么的?”师傅简单的给出一些提示,想要从大正口中得到一些理想的答案。 “您在说什么呢,什么泥人老太,这附近的几座大山上估计就剩我一人,怎么可能会碰到什么泥人老太。”大正将棉被在竹楼间摊开,笑着回身说道。 师傅原本以为大正知道老尖山里泥人的情况,想要瞒着我们,让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将葡萄梗做好,出乎意料的是大正的回答显得他毫不知情。师傅见大正一脸茫然,并将昨晚我们所见的情况逐一说了个遍。 “竟然有这种事?我在这边待两个月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大正听完师傅的叙述,吃惊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我们也不确定这种事是不是昨天才开始出现,反正我们昨晚是亲眼见到了。”师傅忧虑的说道。 “她们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这附近大山无数,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片山上?”大正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们原本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不曾想你比我们知道的还少。”对于大正的回答,我多少有些失望。 “现在情况有些出人意料,关于葡萄的事情要不咱们先放一边,等我们稍作调查后,如果她们对你我都没有危害,那么我可以多叫人手过来,在限定的时间内帮你将葡萄园的相关工作做好,如果她们对我们有危害,我的提议是放弃这块地方,重新着地,找好后我同样叫人帮你尽早将工作做完。”师傅一本正经的提议道。 “既然您都这样说,我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没有您的帮助,其他泥瓦工也不会过来帮忙。”大正倒是容易说话,在师傅提出建议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由于工作暂时放下原因,在吃过大正带来的米饭后,整个白天我们都在古树周围徘徊。古树的周遭跟山地四周普通的土地完全没有异样,同样的枯叶满地,同样的杂草密布。古树本身也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在这个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除开没有新芽冒出外,就跟一般的树木没有区别。 第二十三章 诡异的婆婆 在长时间的搜索无果后,我们又拉出大正带来的两条黑狗,想要借助其灵敏的鼻子找寻泥人和婆婆的影子。黑狗来回奔波几次,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发现,却会本能的避免与古树的接触。 “狗好像是有些怕这株古树。”我有些惊奇的开口说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大正拉着另外一条狗特意将其放到古树旁,只见黑狗在靠近古树的位置死命的挣扎,似乎想要逃离它的跟前。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树中?”师傅说话间,大着胆子将手中的篾刀砍在古树枝干位置。篾刀砍去古树一层厚实的表皮,露出褐色般如同干柴一般枯老的茎肉。 “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正用手扳着古树的根茎,枯老得根茎如同风干的腊肉一般轻松就被扯下,将其放在手中仔细观察,除开极度缺少水分外,与周围的树木无异。 “估计是白天查不出什么东西,要不咱们晚上再偷偷过来。”师傅见徒劳无功,遂提议道。 月亮爬上树梢,将皎洁的月光铺洒下来。自从来到老尖山,我们的手机时间都莫名其妙的出现错误,大正之前曾说手机在镇上时能够显示正确的时间,只是一回到老尖山时间就会出现错误,我们也不清楚原因,可能是这地方存在某种磁场也说不定。 看着月亮不断上升,准备妥当的我们偷偷来到之前躲藏的竹林旁。我们到达的时候,婆婆还没有来,反观树下数不清的泥人,已经在随着无声的韵律有序的起舞。 “泥人的个头比昨晚小了好多。”刚看到泥人的样子,立即就注意到它的个头比昨晚小了将近一半多。 “昨晚到咱们膝盖的位置,现在就比咱们脚踝高一些,难道它们还没有完全成形?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师傅疑惑的跟我商讨着眼前变化巨大的泥人。反观一旁的大正,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怪异场景的原因,只是他炯炯有神的盯着眼前的泥人,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婆婆们什么时候来?”看了一会泥人有序的舞蹈后,我多少感觉有些无聊。 “可能需要点什么吧,从昨晚我们看到的多少可以得出,眼前的泥人只是那些女人奴役的对象。”师傅小声的解释道。 “什么女人?”大正听闻我们对着泥人探讨女人,不解的问道。 “就是第一天我们在山腰上看到的女人,咱们昨晚也在这地方看见,而且不止一个。”我简单的解释道。 “你们说的女人我之前就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根本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样子。”大正回忆着之前的所见辩解道。 “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搞什么鬼,我们看到的都是她不同的样子,或许我们看到的都不是她真正的样子也说不定。”面对整个问题,我同样也是一筹莫展。 “小声些,她们来了,她们的耳朵很灵,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我和大正讨论的正热烈,师傅忽然小声的提醒道。 七八个身穿古朴衣服的婆婆如同被风吹来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距离古树不远的位置。她们晃动着佝偻的身子,吃力的朝古树下的众多泥人走去。 婆婆靠近泥人后,重复昨晚的动作,将为首的一只泥人按倒,婆婆吃力的跨上去后,身体缩小的泥人不能承受婆婆的体重,看似轻微的重量还是将身下的泥人压成数段。婆婆狼狈的摔在地上,猛烈的撞击发出如同撞钟一般结实的声响。 婆婆跌了一跤后,愤怒的爬起身,干瘪的嘴唇微微张开,口中发出干涩的哇哇声,脸上的皱纹几乎凝聚到一起。只见其随手一扬,身边数个矮小的泥人躲闪不及,瞬间被敲得粉碎。 在连续敲碎数十泥人发泄完情绪后,她将数个泥人拉至身上跪好,踩着其中一个泥人的背部,几乎是跪坐在它们身上。 其余婆婆看到为首婆婆的举动,都开始纷纷效仿。在婆婆们都找到各自的奴役对象后,只见为首的泥人开始莫名的晃动脏兮兮的身子,开始带领着身后的泥人围绕着跟前的古树绕起圈来。 无声的旋律,有节奏的舞蹈,婆婆诡异的嘶嚎,加上古树枝叶吓人的生长速度。这一系列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在山上待了两个月的大正惊恐万分。 泥人每绕过一圈就开始溶解,最后变成一堆泥块般的碎渣。跪在泥人身上的婆婆则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们的样貌一直都是老妇般的苍老,脸上的也是保持着同样狰狞的表情。正中的古树枝叶生长速度极快,在莫名的舞蹈伴随下,枝叶几乎在数分钟内伸展开几米的样子。 我们在原地待了约莫数个小时,眼前的场景一直在重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在我们以为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打算折回竹楼时,只见为首的婆婆忽然痛苦的大叫起来,她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剧烈的抖动着,不多时,只见其面颊上的皮肉开始大面积的脱落,露出惨白而结实的肌腱。 伴随着面颊上皮肉的脱落,只见其身上的器官开始如同泥巴一般断开,手掌和手腕分离,双腿和下肢分离,几乎在眨眼间,原本看似身体硬朗的婆婆如同高楼碳塌一般轰然倒地,身体上的各部位逐渐化作一滩泥水,只留下一套古朴的衣裤。 在为首的婆婆倒地后,身后的几个婆婆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没几分钟,原本热闹的古树周围只留下几个身材瘦弱的泥娃娃和几套古朴的外套。这几个泥娃娃将地上的衣裤收拾好抱在怀中,随着衣裤的回收,它们的下肢如同深陷流沙一般开始下滑,不多时竟完全沉没进泥土中不见踪影。 古树在泥娃娃消失后也逐渐呈现出原本的模样,它的枝叶显眼的向枝干内部收缩,原本冒出的众多新芽也相继折回到古树内部。青翠的表皮逐渐变黄范黑,郁郁葱葱的大片树叶也相聚干瘪脱落,没几分钟已经跟白天所见的枯树没有丝毫差别。 “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昨晚出于恐惧的原因没有看完,今晚看到的场景,真是让人毕生难忘。 “大山里竟然有如此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发生。”师傅同样对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惊,这样的场景跟传说中的铁树开花相比,是不是也有得一拼。 “我都不知道我之前的两个月都在干嘛,那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发现这么壮观的景象。”大正之前就被泥人古怪的舞蹈震惊,现在看到古树返老还童再返老后,更是惊叹的半天没有吭声。 “咱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先回竹楼再说,现在这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一切归于平静后,师傅看着头顶几乎没有动过的月亮,谨慎的说道。 我们回到竹楼后,都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三人躺在竹楼上,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开口。 “现在怎么说?你的葡萄还打算在这边种植?”长时间的沉默后,师傅率先打破了沉默。 “之前我还很坚定,可是在我看过刚才的事件后,我现在有些犹豫。”大正简单的答道。 “咱们虽然观察过两晚,可是完全不明白她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师傅忧虑的说道。 “我看你还是放弃这块地,重新找地方比较好。先不说那些泥人和婆婆对你有什么危害,要是以后葡萄种下后也出现返老的情况,想要有收成估计很难。”我好心劝说道。 “我现在也在考虑,咱们再多观察几天,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大正虽然害怕,不过却不太想放弃。 就这样我们白天休息,晚上观察,连续查看了几天都是看到相同的场景后,原本满怀期待的我们也不由得想要放弃。 “从最近几天的观察来看,只要不去干扰破坏她们的仪式,她们似乎对咱们没有什么危害。”几天的观察下来,大正似乎又有了在此栽种葡萄的底气。 “这些天咱们都是晚上行动,白天睡觉,熬夜时间长了对咱们这样的重体力工作者来说可不太好。咱们今晚就放弃观察,安稳的睡一觉,要是明天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以考虑叫四麻过来开工。”多日的徒劳让师傅也放松了警惕,开口指示道。 “我现在就通知四麻。”我知道师傅的意向后,立即打电话通知四麻。 四麻接到电话后,先是担忧的问了一遍我们最近的情况,在得知我们完全没有碰到任何危险后,惊讶的不敢相信。就在挂电话的时候,四麻开口问是否要叫上李崎,我想了一会,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因为我们三人这几天都是自己做饭,虽然难吃也还是可以忍受。要是叫上李崎又碰上危险,一个女孩子终究不太容易接受。 挂上电话后,又与师傅商谈了一会,天色刚暗下来,也不清楚具体几点,倒头就睡。夜间竹楼外的黑狗不时传来几声带有哭腔的啼叫,不过也没有人在意。 次日清晨,我老早的从竹楼爬起来,起身想要到竹楼外洗漱,却觉得整个人异常疲惫,就像昨晚刚做了一场重体力的劳动。原本打算就这样再躺一会,却发现身旁的师傅头发突然增长了六七厘米。 第二十四章 错乱的时间 “师傅,有情况。”我慌忙摇醒师傅,急切的开口说道。 师傅睡眼朦胧的起身,人还未彻底清醒,突然注意到我的头发,疑惑的开口道:“你的头发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变长了那么多。” 经师傅提醒,我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也比昨天长了将近七八厘米的样子。 “你的头发也是如此。”就在我开口提醒师傅头发的同时,我忽然注意到自己刚剪过的指甲竟然长到二三厘米之长。 “怎么会这样,我们睡了一夜头发,指甲竟然都飞速的生长起来。”就在我说话的间隙,师傅再次注意到我的胡须,我为求清爽,从来都不留胡须,现在我的下巴上,竟莫名长出一簇拇指长短的胡须。 “大正,大正。”面对突发的状况,我慌忙的摇醒一旁的大正。 “有什么事吗?”不明所以的大正疲惫的扫了我一眼,随即开口,“你怎么会突然长出胡子?” “你看看自己,跟我也没有什么差别。”面对大正的质疑,我直截了当的回应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头发会忽然变长。”大正一听自己也有,身上的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形无踪,在其视察过身上多余的头发和胡须后,惊慌的看着我们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般模样。”我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毛发的忽然增长,这不就像古树的再次发芽,你说咱们身上出现的情况,是不是跟泥娃娃和女童有关。”师傅想了一会,联系着之前发生的事开口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却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我顺着师傅的思路,将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想了一遍。 “什么地方说不通。”大正焦急的插话道。 “要是跟泥娃娃和婆婆有关,那么之前的几天咱们身上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果说所有的一切都只会在晚上发生,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咱们之前几天一直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动,这次只不过稍微颠倒,立即就出现这样的情况。虽然我不能说清整个事情的关联,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两件事有着不小的联系。”师傅坚定的说道。 “如果两件事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那么古树周围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不同。”我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忽然想去古树周围看看。 “师傅,黑狗出事了。”我起身刚走出竹楼,就看到大正带来的两条黑狗中,有一条样子有些怪异,走进一看,才发现原本数月大小的黑狗,此时已经衰老得就像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它极度虚弱的躺在地上,整个身躯虽没有个头上的变化,皮毛却完全怂拉下来,原本光滑的黑色毛皮失去光泽,此时转变成暗淡的灰黄。它前耻上的指甲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脱落,眼睛变得浑浊,上颚中的两颗犬齿完全折断。只有数月大小的它,现在看上去却像经历数十年风雨,处在风烛残年的年纪。对比着身旁同样大小却生龙活虎的另一条黑狗,显得异常衰老和可怜。 “怎么回事?”师父和大正焦急的走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同样震惊到傻眼,要知道这条黑狗在昨晚还处在精神焕发的年纪,怎么一夜起来就像活了几十年那般衰老。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师傅惊讶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我同样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昨晚我有听到黑狗半夜在叫,我以为是发现老鼠什么的,就没有起身看。”大正想起昨晚黑狗的叫声,忍不住说道。 “黑狗的叫声我也听到,不过当时没在意。”昨夜黑狗的叫声并不算异常,它叫的频率不高,声音也不是很大。 “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咱们先到古树周围看看,要是有什么发现就再好不过。”面对太多的突发状况,师傅一时间也不能拿出什么有用的想法,只得带领我们到古树四周看看。 三人在古树周围折腾了一个早上,可以说是毫无收获。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先是永远错误的时间,接着是不同人看到的不同的女人样子和完全说不清的泥娃娃,再次是我们一夜间长出的头发和胡须,最后是一夜间近乎老死的狗。”师傅将这几天的事聚集到一起,逐一的分开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在师傅将所有的事聚拢后,我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 “它们的发生多少都跟时间有关,而且它们似乎都拥有永恒的生命。我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却觉得它们似乎能够靠什么来维持生命。”我大胆的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你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没有什么合理的证据来说明它们之间的必然联系。”师傅一筹莫展的说道。 “之前的两个月都好好的,为什么从前几天开始就不断的出现奇怪的事。”大正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接着将工作进行下去已经完全不可能,现在的结果就是咱们收拾东西,做好随时走人的准备。”面对太多的未知,出于安全考虑,师傅并不打算探个究竟。 “以我们的能力想要摸清这些奇怪的事,估计比登天还难,我看你还是重新找地,在这边种植葡萄的想法还是放弃吧。”我虽然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又害怕为此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只得开口道。 “放弃这片山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毕竟这边的怪事一件接一件,种植葡萄只是改善生活,要是为此丢了小命,想想倒也不划算。”大正无奈的说道。 “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争取在晚上之前离开。”师傅也不敢怠慢,吩咐我们立即行动。 竹楼里的东西很多,之前如同救命稻草般出现的米面等生活用品现在反倒成了累赘,太多需要搬运的东西,留在这边又过于浪费,短时间内并不能完全带走。 就在我们将竹楼内的生活用品搬下山的时候,不过个把小时的时间,天色却诡异的暗下来。 “刚才不是才天亮没多久,怎么个把小时就天黑?”师傅抱着大包的铺盖,神色紧张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刚刚明明还是白天,咱们现在怎么办?是骑车回镇上还是回竹楼?。”我也对忽然变黑的天色感到害怕。 “咱们骑车也要几个小时才能完全走出大山包围,那样的情况太危险。别管山下的东西,现在估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咱们先到竹楼躲一阵,等天亮再考虑其他事情。”师傅带着我一路小跑,返身折回竹楼,从山脚赶来的大正也跟随我们一起回到竹楼。 回到竹楼后,我们将做工用的篾刀铁铲等工具一一取出,各自拿了一件以备突然出现的危险。 “有什么情况先别惊慌,咱们就聚在一起,不要将力量分散。”师傅看着竹楼外的情况,低声的吩咐道。 我和大正负责另外两个方位,如临大敌般扫视着眼前的情况。 我们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楼外的情况,数十分钟后,一股奇怪的香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香味类似于花香,却又隐约有着花香没有的其他异味。香味很浓,扩散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已经将整个竹楼灌满。 “这香味怪异的很,你们得小心。”师傅弓着身子将重心放低,用袖口捂住鼻子以免自己过多的吸入。 “咱们得换个地方,这香味已经将这附近覆盖。”我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几乎以接近爬行的姿势前进。 就在我提议爬出阁楼时,不远处的大正似乎吸入过多的香味,整个人如同尸体一般笔直的瘫倒在地。 “大正。”看着大正倒地,我慌忙的摸到他的跟前,尝试性的摇动他,发现他如同睡着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师傅怎么办?”我再次摇动大正,其依旧没有反应。 “看看能不能背上他,要是不能,咱们就先走,香味究竟有什么用咱们一时半会还搞不清。”师傅焦急的凑到我们边上,尝试将大正扶起来,却发现异常困难。 “要不咱们先走,等香味散去一些再折回来拉大正。”我提议道。 师傅点头同意,捂着鼻子与我顺着竹楼一侧跑了出来。 “师傅,下山的路被突然出现的树根堵住了。”就在我们急着下山的时候,发现下山的唯一一条道路被突然出现的巨大树根完全阻隔。 “往山上跑,山顶上风大,说不定那边香味会淡些。”师傅看着黝黑的巨大树根,灵机一动的说道。 我们饶过竹林,从另一端的小径向上跑。随着山势的逐渐增高,周围的香味开始逐渐变淡,当我们快爬到山顶时,异常的香味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二十五章 急速衰老 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在停止奔跑后,我整个人瘫倒在地,就地喘着粗气停下来休息。 相比起我痛苦的样子,年事已高的师傅则更显狼狈,他在来时的路上摔倒了数次,裤鞋上满是黄泥。此时的他佝偻着身子不停的剧烈咳嗽,涨红的脸上浮现出显眼的青筋,表情痛苦的就像随时要死去一般。 我见状起身不停的拂拭着他的后背,以便能够减轻他的痛苦。 约莫过了数十分钟,我俩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待我们恢复得差不多,师傅开始打量山下的情况。 此时的大山被银色的月光照得透亮,大半的山体如同电视图像般清晰的显现在我们眼前。 山脉正中的位置就是古树的所在,如今数不清的泥人如同蚂蚁般正围绕其翩翩起舞。也许是时间尚早,婆婆们暂时还没有出现。山上的绿色植被相互交织缠绕,古树下端三条显眼的黑色根茎破土而出,粗壮的根茎如同大蛇般盘绕在大山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的向山脉的三个不同方向扩散。三条黑色的树干在月光的照耀下,将整个山脉分割成三块,远远的看去,整座大山就像一个巨大的圆形表盘,而山上黑色的根茎,就是这个表盘上的指针。 “这座山可真是邪门的很,那么狭长粗壮的根茎,竟然能在短短的个把小时就将整座山占满。”师傅看着山下的情况,由衷的感慨道。 “之前的几天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这古树内有什么玄机,竟然会在现在爆发出来。”我看着如同指针般不断移动的根茎,怎么都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大正现在的情况怎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古树散发出来的香味对人体会不会有什么危害?”师傅疑惑的打量着竹楼附近的情况,担忧的说道。 “香味好像是古树暴涨的同时散发出来的,伴随着古树生长的放缓,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我们刚跑上来的时候还能微微闻到些味道,现在就算重重的吸几口,也完全嗅不到任何味道。”我尝试性的重重吸了几口,空气中已经没有了之前明显的香气。 “根茎生长的样子似乎有停止的迹象,看来古树的生长已经趋近于停止的状态。咱们再等一会,就下山去将大正捞出来。”师傅看着行动变缓的黑色根茎,思考着搭救大正的方法。 “咱们现在应该就可以下山,毕竟大正的性命要紧。而且香味已经散去很多,古树的根茎也没有了奇怪的动向,看样子不会伤害我们。”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只见原本近乎停止的根茎开始缓缓的晃动起来。 它的样子很迟钝,也很怪异。它不是向前延伸,也不是向四周扩散,而是如同螃蟹般侧身往左边,就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强行推着它。它也不在乎前方有何阻碍,不管是粗壮的树木还是矮小的杂草,通通被其巨大的力道推倒。三根黝黑的根茎沿着顺时针的方向缓缓向前,厚重的感觉夹杂着压抑的声响,如同上过发条的钟表指针一般开始有序的运行起来。 “不好,看它的样子,不用多久就能扫到竹楼的位置,如果竹楼被其扫过,那么里面的大正肯定小命难保。”师傅见根茎开始转动起来,心中慌乱万分,大声的对我说道。 “也别管山下香气散得如何,现在救大正要紧,我腿脚灵活,独自下去将他拉上来。”我边说边动身,示意师傅留下,根茎的移动虽慢,却无时无刻在威胁着大正的生命。 “竟然被你小子看扁,我虽然年纪上来了,不过腿脚还算不错,怎么能让你独自一人去冒险。”师傅说话间已经跟了上来,不满的笑着说道。 没有了浓郁香气的困扰,根茎缓慢的动作对我们也造不成威胁。借助下山的优势,我俩可以说是健步如飞,没多久就来到竹楼前。 此时的竹楼没有任何异样,距离竹楼数十米的巨大根茎正缓缓移动,竹楼门口的两只黑狗已经昏沉的睡去,师傅跨进竹楼,用力拍打已经瘫倒在地的大正,大正脸上挨了几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大正模糊的起身,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问道。 “你被古树的香气熏晕了。”师傅说话间,下巴上的胡须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眨眼间已经长了数个厘米。 “师傅你的胡须怎么回事?”大正见状,原本模糊的大脑瞬间清醒,惊叹的问道。 “我的胡须有什么问题吗?”师傅疑惑的用手一摸,原本极短的胡须瞬间已经长到接近五六厘米的样子,伴随着胡须的不断生长,有些斑白的头发也开始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数秒之间已经长出数个厘米,原本干净苍老的脸庞瞬间皱纹密集如同沟壑,两鬓上的毛发与胡须连接在一起,变成一个如同古装剧中的毛胡子形象。 短短数十秒间,师傅样貌的变化实在太大,我和大正站在一旁,一时间竟惊讶的说不出话。 就在我俩震惊的同时,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与大正的身上,原本没有任何胡须的我,脸颊上瞬间长满胡须,我还未有反应,已经变成一个满是毛发的络腮胡形象。大正的胡须生长的更快,刚引起注意,差不多就遮住脖子。细小的毛孔中如同喷泉般冲出无数显眼的毛发,麦草一般疯长的眉毛几乎盖住整双眼睛。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在眨眼的时间内,三人干净整洁的形象在瞬间变得肮脏而恐怖。 “怎么回事?”毛发快速的生长让我恐慌不已,虽然之前我们就碰到一夜间毛发增多的怪事,当时虽然震惊,却没有感到丝毫害怕,如今这样的怪事再次出现,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众人疑惑震惊的同时,无形的恐惧也接踵而至。 “会不会跟我们在山上看到的类似表盘的根茎有关?”师傅也不顾眼前诡异的形势,专注的仔细推敲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忽然想到我们之前在山顶上的景象,黑色根茎与山体连成的巨大表盘。 “真的有关系吗?”师傅的回答让我有些疑惑,虽然我不敢确定,却也不能妄下决定,如此怪异的事用其他东西来解释似乎也说不通。 “什么表盘,你们之前看到什么?”大正之前熟睡,根本听不懂师傅所说的话,急切的开口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咱们去古树的四周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眼下的情况已经让我们无暇顾及其他,师傅急切的起身道。 几声短促而凄厉的嚎叫自门口传来,我们听到响动立即跑了出去。 出了竹楼,只见门口原本昏睡的黑狗不断的抽搐起来,它的表情异常狰狞,就像中邪一般整个身子高耸的隆起,身体如同筛糠般不自然的抖动起来。伴随身体的晃动,黑狗身上黑色的毛发如同杂草般疯狂生长,腮帮以及面颊上的皮肉如同蚯蚓般堆积在一起,矮小而壮士的身躯不断的向外延伸,身上的骨骼与关节咔咔作响,眨眼间身躯如同吹气球般暴涨数倍,体表的特征就像从小狗的青年时期过度到中年时期,而且这样的变化一直没有停止。 在黑狗剧烈而痛苦的挣扎下,黑色的毛发如同一团恶心的杂草一般逐渐的覆盖住它的身子,它的身躯不断的拉长,四肢也变得更加健硕随即再逐渐的衰退萎缩。口中的犬齿同样变得狭长而锋利,而后脱落。面颊上的皮肉也由之前的坚实变得松散,它痛苦的哀嚎声清晰而辽远,满是不安的眼神痛苦而明亮,在经过几十秒的痛苦挣扎后,这最后的明亮也逐渐被暗淡所取代。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安静的躺在毛发的包裹中。 谁都无法相信,就在短短的几十秒间,这只尚有余温的黑狗,就经历完了自己及其短暂的一生。 “真他妈的邪门。”大正惊恐的看着不过数月的小狗瞬间老死,突兀的冒出一句。 “先别管小狗,咱们得去弄清楚这座山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再这样拖下去,说不定咱们也得像这条狗一般死去。”师傅知道站在原地不能解决问题,小狗的变化着实令人震惊,不过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容我们有丝毫怠慢。 “咱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要尽快弄清楚状况,好找到解决的方法。”我用手撩开已经长过眼睛的头发,看着师傅盖过脖子的胡须紧张的说道。 我们知道没有退路,只得冒着头皮往古树所在赶去,就在这短短的数十分钟,三人的外貌已经被黑色的毛发遮盖,手脚上的指甲长过拇指,如同原始人一般。眼睑上的皱纹,身上如同老年人一般结状的经脉,脏器上不能看到的退化,以及身上的一些显眼的特征,无时无刻都在诉说着时间的快速流逝以及不可阻挡的衰老。 第二十六章 垂死挣扎 我们匆忙的来到距离古树不远的竹林旁,此时的竹林已经被古树粗壮的根茎完全扫倒,成片的竹子歪斜的散落在四周,繁密的杂草将其层层遮蔽。 “小心,她们似乎在做什么奇怪的仪式。”师傅走在前头,远远的看到古树下成群的泥人和几个婆婆在围着古树顺时针绕圈,就像骑驴赶磨盘般缓缓的前行。 “师傅,婆婆身下的泥人样子似乎有些怪异。”我跟在师傅身后,打量着古树下泥人的动向,却发现婆婆今次所骑的泥人样子与之前完全不同。 “泥人的样子似乎就是咱们。”大正常年在山中,视力也是我们之中最好的,当他看到婆婆身下的泥人样子就是三人的外貌后,惊恐的叫出声来。 “呜。”古树下的婆婆听到大正的惊呼后,发出一声古怪的质疑,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我们所在的位置。 师傅慌乱趴下,随即将我俩按倒在地,借助繁多的杂草遮蔽,婆婆们一时也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婆婆们虽然警觉的将整个身子转向我们所在的位置,身下的泥人却依旧保持着有序的前进。 “她们骑的泥人就是咱们的样子。”我们躲过了婆婆的质疑后,大正强压着身体不自然的抖动,用颤抖的声音小心的说道。 “怎么可能。”师傅上了年纪,看不清泥人的样子,怎么都不相信婆婆身下所骑的泥人会是自己的样子。 “不但有我们的泥人,连大正养的黑狗都有。”我借着月光来回打量几次,发现泥人的样子确实就如大正所说的一样,就跟我们三人一模一样,而且古树边上还有两只泥塑的动物,从外形来看,就跟大正养在竹楼外的两只黑狗一般。 “她们是如何知道我们的样貌,将我们做成泥人又是为何?难道她们之前就见过我们?”大正胆寒的看着我俩,惊恐的问道。 谁都没有说话,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们都没有任何答案。 “咱们先看看她们所做的事再说。”师傅回答不上来,只能将关注点转移到眼前不停转圈的婆婆身上。 婆婆们骑着样貌跟我们相似的泥人不停的围绕着古树转圈,古树的根茎以非常迟缓的速度不停的横向前行。根茎每有轻微的移动,就会发出巨大的‘答答’声,那声音就像钟表移动的声音,也像踩踏木质阁楼所发出的陈旧声。 根茎每移动一次,婆婆身下的泥人就缓缓的向前一步,而泥人每走一步,都会稍作停留,张开泥塑的巨口,口中发出‘咔咔’之声,随即一条显眼的黄色光芒自泥人的口中快速飞出,在飞至婆婆鼻尖的位置时,只见婆婆大口一张,漏出满是虫洞的黄牙,喉头稍微用力,这道黄光如有灵性般飞进婆婆的腹中。 黄光被婆婆吸入后,原本安静的婆婆们变得异常欣喜亢奋,只见其双臂放松的自然下垂,仰头看着高悬的月亮大声的嘶吼,干涩而凄厉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乘着夜风在空旷的大山上回荡。 月光轻柔的铺洒在婆婆干瘪而苍老的脸上,几乎在眨眼之间,之前原本满是皱纹的脸庞开始逐渐的摊开,黝黑的皮肤微微出现一些光泽。婆婆脸上的变化虽然迟缓,却也能够让我们感受到她的变化。而在婆婆脸庞改变的同一时间,我们身上的毛发指甲也在逐渐的增长变长。 “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有变年轻的迹象?”由于我们之前看到的婆婆样貌不一,我不知道师傅他们看到的婆婆现在什么样,但是我能感觉到婆婆的脸颊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她好像在变得更加年轻。”大正之前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现在却能看出黑影详细的样貌。 “你们真的看到这样的场景?难道她们是在吸取我们的阳寿?”师傅看不清眼前的变化,却从我们的提示中想到了什么,有些怀疑的说道。 “什么吸取阳寿?”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间有些疑惑。 “在我还小的时候,附近几乎都是大山,那时候我们常常吃不饱,生活条件不好的人家,经常需要上山砍柴或是采集一些生果补贴家里。老一些的长辈总会教导我们,让我们入夜后不要轻易上山,总说会有精怪为了保持青春吸取人的精元和阳寿。小的时候经常听到这样的劝说,不过也完全不在意,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听到哪户人家出过这样的情况。今天亲眼看到,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老一辈说的精怪,不过你们所说,她们怪异的样子举动,也只有这样的说法能解释。”师傅回想着小时候的训戒,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真有这种事?”大正家就在山的附近,却没有这样的传言。 “现在还有什么别的说法可以解释?”师傅也不知道婆婆们的情况是不是就如传闻那样,虽然一直试图否定,却无济于事。 我和大正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虽然怀疑,同样无法反驳。 粗壮的根茎依旧保持着诡异的行进方式,树下的泥人越聚越多,被婆婆骑乘的泥人围绕着古树不停的转动,它们有序的绕过数圈后,身体并不像我们之前看到的泥人那般出现龟裂破碎,甚至连微小的裂缝都没有产生。 古树在泥人的围绕下,一扫白天的苍老瘦弱,变得越发生机勃勃,在泥人转过数圈后,枝繁叶茂的古树已经能够遮住大片月光。古树下的婆婆脸颊已经由白色转为红润,身段也变得柔软,她们的前胸微微隆起,空荡的袖口也逐渐的被白玉般的手臂填满,她们的声音不再干涩苍老,银色的发髻被黑色取代。此时的她们看上去就像几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如获新生般将原本七八十岁的样子强行推移到二十多,而且这样返老还童的行为还没有停止。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大正看着不断变得年轻的婆婆,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经过大正提醒,我也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力量正在流失。 “咱们得尽快想个办法,要不咱们的命运就跟竹楼前的两只黑狗一样,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老死。”一直镇定的师傅此时有些惊慌,他是我们三人中年龄最大的,衰老的速度也是最快,原本六十多岁的他,现在已经是白发齐肩,胡须过胸,看上去接近八十的样子,说话也开始有间隙,犹如生病一般喘着粗气。 “有什么办法?难道咱们就这样贸然的冲上去与她们拼命?她们都是妖怪,我们也没有武器,咱们斗得过她们?”大正虽然焦急,大脑却异常清醒。 “直接上肯定没什么胜算,她们连返老还童都会,就算我们有武器也没什么用。我看她们的行动方式和行动轨迹似乎都有什么特定的规律,如果破坏她们的行动规律,阻碍她们的仪式进行,有没有生还的可能?”看着越加年轻的婆婆,我的心中没有任何底。 “现在也找不出其他方法,咱们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如果强子说的方法有用,或许咱们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没用,咱们可能今晚就会老死在这。”师傅吃力的大口喘气,简短的说道。 “怎么阻止。”大正心急如焚,慌乱的开口。 “具体的方法我也没有,不过咱们得优先将与我们长相相同的泥人抢过来。就这样放任她们吸食下去,我们可能撑不了多久。”师傅说话有些费力,开始如同剧烈运动后缺氧般大口的喘息。 “直接破坏可以吗?”大正焦急的提议道。 “我不知道泥人对我们有什么危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抢过来比较好。”师傅吃力的叮嘱道。 “我去引她们追我,大正想办法将泥人抱走,至于师傅您就先往山顶上走,那地方根茎一时到不了,短时间内您应该没有危险。”快速的衰老已经让师傅说话都变得费力,眼下让师傅帮忙无异于送死。 师傅听闻我的提议后想要留下来帮忙,却被我一口回绝。 “抢到泥人后怎么办?”大正不知所措的反问道。 “跟着师傅往山顶上跑,只要咱们不再衰老,熬到天亮估计就有生还的可能。”我简单的说道。 “如果她们一直骑着泥人不肯下来追你怎么办?”大正再次问道。 “到时候咱们就只有坐着等死。”我暗自思索着大正的问题,无力的回答道。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咱们先让师傅走远一些再行动。”短暂的沉默后,我看着已经移动一段距离的师傅,小声的对大正说道。 大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古树下越加年轻的婆婆们发呆。 “准备好了没有?”待师傅已经只能看到模糊的踪影时,我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镰刀,低声问道。 “如果你引不动她们,我就冲上去跟她们拼了,不管结果如何,反正叫我等死我做不到。”大正咬牙切齿的说道。 “到时候我也会来帮你。”我说完后,径直的朝着远处一条正在移动的黝黑根茎跑了过去,待我跑到其跟前,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手上的镰刀砍了下去。 镰刀如同切菜般轻松的砍进看似坚硬的根茎中,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咔咔’声,根茎渗出一些浓黑的树汁,如同蚯蚓般痛苦的交织扭动起来,我也不管根茎会有什么异变,手中的镰刀接二连三的砍了下去,数十下过后,根茎前端脱离原本的粘连,彻底的断成两节。 断开的根茎前端扭动着翻滚下山,而连接古树的一端则缓慢的向后收缩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我转身看向远处的古树,只见原本枝叶繁密的古树一端,上面的枝叶竟逐一脱落,变回原本干枯苍老的样子,而未遭破坏的另外两端,则保持着现有的枝叶繁密。 “根茎似乎也是吸食精元和阳寿的一条渠道。”看到古树一端逐渐枯萎,我在心中暗想,就在我思索古树根茎的作用时,古树下的婆婆们纷纷从泥人上跌下来,她们面目狰狞的咆哮着,就像随时要将我吃掉一般。 第二十七章 结束 “大正。”我不知道她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向我追来,对着躲藏在不远处的大正大喊一声,随即朝相反的方向不要命的跑去。 婆婆们起身立在原地,也不见其脚步移动,身子已经缓慢的向外移出数米。 大正屏息躲在远处,看到婆婆移动的同时,奋力的向泥人方向跑去。 我们两人如同磁铁相斥般朝不同的方向奋力奔驰,婆婆们似乎对我之前的所做无比愤怒,也不管古树下仍旧旋转着的泥人,如同瞬间移动般凭空向我飘来。 “难道是我衰老的速度太快,身体已经不能支撑我做剧烈的运动。”我吃力的向前跑去,没跑多久就觉得全身无力,体内的脏器就像要爆炸一般令我痛苦万分。伴随着泥人不停的转动,我的骨骼肌肉内脏全身上下无一不在衰退,原本二十多岁的我,在跑出不到五十多米的距离后再也跑不了一步,看着不断逼近的婆婆们,心中除开无尽的愤怒,剩下的只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大正在婆婆们离开后,快速的跑进正在转圈的泥人群中,没有灵魂的泥人面对大正的突然闯入,也没有任何停止或是阻碍的意思,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大正尝试着抱起与我们外貌相似的泥人,却发现泥人重若泰山,不管他如何用力,依旧不能将其移动半分,他反复做着尝试,却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看样子我们今天就要老死在这。”我靠着一丛灌木痛苦的喘着粗气,看着不断尝试失败的大正和逐渐逼近的婆婆们一阵冷笑。 没过多久,婆婆们齐刷刷出现在我的跟前,我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操起手上的镰刀,对着为首的婆婆脸上就是一刀。 ‘铛’如同打铁般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传来,锋利的刀面卡在婆婆如同少女般水嫩的脸颊上。我见一刀失手,提刀想要再次砍下时,也不见婆婆动作,我的双手被其冰冷的双臂紧紧的握住。我想尝试着挣脱,却发现手腕上如有千斤重般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婆婆将我固定住后,只见其微微张口,原本秀美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就在同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的丹田有股暖暖的感觉正顺着腹部向上爬升。这股感觉穿过喉头,如同长蛇般化作一道黄色的光亮,缓缓的游进婆婆狰狞血红的口中。 黄光在不断的脱离我的身躯,我知道自己正在快速的虚弱衰老,我的身体变得无力,意识变得模糊。与此同时,一股怪异的感觉遍布全身,这种感觉奇特而难以言喻,就像射精后特有的空虚感。 就在婆婆吸食我阳寿的时候,只见她忽然痛苦的大叫起来,周围的婆婆几乎在同一时间凄厉的哀嚎起来,她们的身体不住的抽搐,少女般年轻的面容瞬间变得苍老,她们苍老的速度极快,几乎在眨眼间已经瘦骨嶙峋,腐朽不堪。 就在她们衰老的同时,只见几个婆婆身后同时浮现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虚影,虚影如同照片般立在婆婆身后,虚影上的人物穿着虽与眼前的婆婆有差异,脸颊却十分相似。虚影上的人一副民国时候的打扮,脸颊上带着显眼的笑。 就在我对眼前场景感到莫名其妙时,又一道虚影突兀的自婆婆后背倒影出来,虚影中的人物还是婆婆,只是穿着已经换成了明清时候的打扮。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衰老得出现了幻觉?”两道虚影的出现彻底让我懵了。 没过几秒,婆婆身后再次出现虚影,这次的虚影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点点出现,而是同时出现两道。一道上面同样是婆婆的样貌,只是穿着变成了唐代的样子。另一道虚影上面则没有婆婆,只剩一棵枯瘦的古树伫立在寒风中。 四道虚影出现后,我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婆婆手上的力道已经禁锢不住我的手腕,就在我打算挣脱的时候,婆婆枯瘦的双臂已经化作累累白骨碎落在地上。我体内被吸食的黄光透过婆婆的五官,从她的七窍反冲出来,黄色的光芒盖住她的脸颊,随即在其脸颊凝成一团,反冲回我的体内。 就在我震惊眼前发生的一切时,婆婆们已经衰老得直不起身,在其弓腰的同时,面颊上的皮肉以及身上的肌肤如同斑驳的墙壁一般脱落,待身体没有皮肉包裹后,她们脆弱的胫骨已经支撑不了上肢的重量,整个折断后摔倒在地,短短数秒间,她们就像经历了数百年,老得只剩身体最基本的骨架,骨架再经时间流逝,瞬间化成粉末,最后留下几件古朴的衣服。 元气大伤的我坐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在原地休息数十分钟后,师傅和大正互相扶持着找到了我,他们头上狭长的毛发和胡须已经退回了原来的样子,看样子之前的衰老已经失效。 “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呢。”看到他俩,我有些欣慰的说道。 “一样的情况。”大正憨厚的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这些婆婆在吸食我的阳寿后,反常的狂躁起来,随即化作道道骨灰消失,只留下这几件衣服。”我看着地上残余的衣物,不解的说道。 “估计是大正做了什么阻碍了它们的仪式。”说起婆婆的消失,师傅也是一头雾水。 “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将与咱们样貌相似的泥人搬走,可是任凭我怎么用力,那泥人丝毫不动,就像粘在地上一般,我做了很多尝试都没有效果。”大正与师傅坐到我的跟前,不紧不慢的诉说道。 “你既然搬不动泥人,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婆婆们相继老去。”大正的解释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我只得再次问道。 “我在尝试搬动泥人的时候,那些泥人虽然不会反抗,任我搬弄,却也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它们无时无刻都有规律的做着顺时针转动。我看它们既不能搬动,也不能让其停止,就想试试让它们做逆时针转动会有什么情况。”大正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起初我用身体顶在泥人跟前,泥人转动的力量很大,硬生生将我整个挤开。后来我将脚顶在树干下,利用推力重重向前一推,穿过力量的阻碍后,泥人们如同机械般开始有序的朝逆时针的方向转动。” “接下来就发生了古树与婆婆再次返老的事。”师傅质疑的看着地上留下的衣服,想要用手触摸,却又害怕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我只是将泥人转动的方向改变,后面的不知道是不是如您所说。”大正简单的解释道。 “应该就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原本拥有千斤力道的婆婆为什么会突然困不住我。”我虽然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不过也只有这一条能够强行解释得通。 “现在怎么办?”大正看着眼前一地狼藉开口问道。 “就这样坐着吧,这次工事真是太累了。”师傅苦笑着长舒一口气,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似乎有着数不清说不尽的感慨。 我们三人都很疲惫,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坐在婆婆留下的衣物前聊了起来。虽然都想过可能会出现其他的危险,但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折腾,如果真有其他东西出来,那么要怎样就随她们吧。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就逐渐的明亮起来,天亮后没多久,四麻屁颠屁颠的朝我们走来。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都坐在外面?”四麻看着我们疑惑的问道。 “发生了一些事。”回想起之前心惊肉跳的场景,原本有着千言万语的我简单的说道。 “去竹楼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回家。”师傅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吩咐道。 “我才刚来,怎么又要回去,难道山上又出什么问题了?”四麻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切,惊恐的看着我们,不解的问道。 “先去收拾东西,具体的情况回去的路上再告诉你。”我起身拉上四麻,疲惫的朝竹楼走去。 大正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放弃了这块山地,过了数月又在别的地方重新租了一块,同样是我们过去给他做的工,那块地方虽然条件艰苦,却再也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 回家后我一直回想婆婆衰老时,身上浮现出的虚影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纵使我想破脑袋,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我曾跟师傅单独就此事探讨过,师傅给出的答案是虚影最后出现的那株古树就是婆婆原本的样子,原本是古树的她们在偶然的情况下获得精元后成精,之后她们找到了吸食精元的方法,靠着不停吸食生物的精元不停的返老还童,尽管世间朝代不断的更迭,她们依旧以同样年轻的样貌存活了下来。 师傅的说法虽然经不起推敲,却有一定的说服力,我虽然对此有异议,却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词来反驳,之后的数年我依旧在不停的思考这个问题,可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第二十八章 漏水 “上个月咱们装修的房子有漏水现象,老李叫咱们过去帮他弄一下。”师傅挂上电话,有些惊讶的说道。 “漏水?怎么可能。”四麻听完师傅的话,同样感到不可思议,毕竟咱们盖了数年房子,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老李只是在电话里简单的交代了结果,具体的情况还得等你们亲自去看。”师傅说话间将车从里屋推了出去,检查着车胎说道。 “难道您不跟我们一起去?”看着师傅独特的举动,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县里的高中听说要扩建,来电话让我先去看看。”师傅看看车胎,随即回头对我们说,“只是处理下防水层,我不过去也没什么关系。” “看来今天又是做白工。”知道今天没有工钱,四麻不满的感叹道。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做白工,咱们装修出现问题,难道还要别人帮自己背锅?”师傅不高兴的站起来,开口骂道。 “没有工钱就是做白工。”面对师傅的指责,四麻也不敢反驳,小声的念叨着准备将车推出来。 “你们过去认真做,态度要好,毕竟是咱们的问题。”师傅骑上车,不放心的对我们说道。 “这个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师傅远去,我和四麻也开始收拾东西,将处理防水必要的工具都带好,接着直奔雇主老李家。 来到老李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老李很早就在房子边上等候。 “伯伯好。”我见老李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遂开口叫道。 “大热天还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老李有些拘谨的说道。 “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麻烦,再说是我们造成的结果,我们过来不是应该的。”我简单的打着哈哈说道。 “整栋屋子都漏水吗?还是只有哪一间房屋漏水?平常就这样还是只有下雨天?”四麻只想将工作尽快做完走人,也不管其他的,直接开口说道。 “这房子自上个月装修完就空着,一直在等材料的味道散去,之前几天我过来看还好好的,今天过来一看,浴室的墙角有一块小小的水迹,水迹看样子是从里面渗透出来,我寻思可能是防水出了问题,就打电话让你们过来看看。”老李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 “真的有漏水?难道不是你用水的时候喷溅上去的?”四麻边说边走,朝房屋的浴室走去。 “这房子装修好后,就没有人进来过,更不要说用水什么的。”老李跟在后面,一直在解释浴室不可能出现用水的情况。 进了浴室,远远的就看见角落的墙面上一块脸盆大小的深灰色墙体,与周遭白色的墙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真有漏水。”四麻走了过去,将工具放下后开始检查漏水的情况。 “怎么样?是防水层坏了?”我凑了过去,与四麻交流道。 “看样子不是防水层质量的原因,可能是缝隙间没有黏合完整,渗水的地方正好处在两根顶梁柱的中间,有少许水迹从缝隙间渗出。”四麻指着墙面上水迹的分布,简单的分析道。 “如果只是缝隙间没有黏合完整,那么防水胶就能解决。”我自背包中找出防水胶戒尺等工具,将防水胶平整的涂进两根柱子的缝隙中。 “这房间的采光不好,温度太低,胶面估计还没凝合起来就脱落了,防水胶要在太阳的暴晒下才能发挥其应有的效果。”四麻将浴室的天窗打开,发现数株茂密的柏树将房间遮得严严实实。 “有取暖的设备吗?电暖炉什么的。”我见借助阳光无望,只得回头对身旁的老李问道。 “有,之前房子没装修的时候,买了一个放在卧室一直没用。”老李说话间已经走了出去,进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电暖炉。 “快插上电,将它抱到防水胶旁边,将功率调到最大,等防水胶干后,再重复涂刷四五遍后,渗水现象就能得到解决。”四麻起身伸个懒腰,对着身边的老李指示道。 “如果是缝隙黏合问题,这样反复几次就能解决。”看着老李有些担心的表情,我安慰的说道。 “现在一时半会还看不出具体的情况,我们先到村子四周转转,等下午我们再过来看,如果没有漏水,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几次将防水胶涂上又烘干后,我和四麻起身告别老李。 大热天的村子中也没什么可玩,我和四麻漫无目的在村子中溜达,待吃过晚饭后,我和四麻回到老李家。 “防水胶有作用吗?”四麻一见老李,就迫切的问道。 “这方法看样子是不太行。”老李满脸忧虑的说道。 “又渗水了?”老李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越过他的跟前,直接朝浴室走去。如果不是缝隙间的黏合问题,就意味着是防水层可能坏了。 刚进浴室就看到原本白皙的墙壁再次出现一块深灰色的水迹,看样子已经不是缝隙间的黏合问题。 打电话将具体的情况给师傅说明,师傅的判断也是防水层可能坏了,需要更换新的。 “现在怎么办?”四麻一见问题有些棘手,不满的开口问道。 “需要更换防水层,新的防水层咱们过来的时候也没买,你回去买还是我回去。”我简单的回答道。 “不用这么忙吧,现在也快六点钟,等我到建材市场买完东西,估计都不用回来了。要不咱们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也一样。”四麻不想两头跑,不满的说道。 “渗水时间长了,墙体会变黑,还是早点处理比较好。”我知道墙体变黑后比渗水还难处理,只得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那么我就先回去买防水层,买完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就回来,如果来不及我就明早再过来。”四麻回应道。 “这样也行,我在这边顺便还可以看看渗水的具体情况。”与四麻交换完意见后,我转身对身旁的老李说道,“伯伯,今晚可能要在这边借住一晚,方便看看具体的渗水情况。” 老李一听我要住在这边,立即笑着开口说道:“这房子床铺什么都有,只是味道还没有散去,只要你不嫌弃,别说是住一天,就算多几天也不是个事。” 送走四麻,老李也不打算住在新房子。我独自留在浴室中,继续查看渗水的原因。 几番查看没有结果后,我只得宣布放弃。起身走进老李家的卧室,刚进卧室就有一股如同海风般潮湿的奇怪的感觉迎面扑来。 卧室很新,完全没有人逗留过的痕迹,空荡荡的卧室中没有家具,只有简单的床铺,就是这样简单的构造,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潮湿。空气中飘荡着如同海边特有的潮湿气息,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其中。深棕色的木地板上一层看似未干的水迹,几个模糊的如同脚印一般的痕迹突兀的留在上面。 “这边也有渗水?”我有些惊讶的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地板上不起眼的印迹,指尖碰触的同时能够感受到水滴的湿润,用手搓揉却又干燥无比。 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在我还未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地板上的水迹快速的在数十秒间蒸发,不多时,房间内开始变得干燥无比,就像在一个大烤炉中一样,空气如同火烧一样燥热。 “这房子还真是神奇。”面对多变的房间环境,即使是盖了多年房子的我也觉得有些新奇,只是眼下睡意来袭,也没有多想,简单的脱衣洗澡,准备睡觉。 洗澡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了浴室渗水的地方,渗水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客厅似乎有什么人在走动,虽然淋浴的水流声有些大,不过客厅走动的声响却一直没有停止。 “是不是老李家的什么人进来过?还是我多疑了?”当我洗完澡出来,特意在房子中四处看看,找遍房子每个地方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出没的痕迹。 在每个地方都搜寻无果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支撑,我也就老老实实的去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半夜的时候,我当时睡的很迷糊,忽然听到身旁有个轻微的声音缓缓的说:“再向里面靠一些,我快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老李家的床铺一边是贴近墙的,不会有跌下床的危险,另一边则正相反,我睡的刚好是贴近墙的这边。 当时我睡意正浓,以为是四麻半夜回来,为防刺眼,没有开灯,也没有回头。只是简单的朝床的里侧靠了一些。我刚做完这个动作,轻微的声音再次传来,话语依旧是之前说过的那句,“再向里面靠一些,我快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听闻它的说话,我再次朝里面靠了一些,为了防止它一直念叨,这次我一口气朝里面靠了很多,这样的结果就是我狠狠的撞到墙壁,而那个轻微的声音一直如同复读机般没有停顿。 “你狗日到底要多大的床才够你睡,我已经挤到最里面了。”撞到墙壁依旧不能阻止四麻的叫唤,我模糊着眼睛气急败坏的叫道。 四麻的声音停止后,我感觉太挤,稍微的向外靠了一点,当我向外靠时,我碰触到四麻的肌肤,一股刺骨的冰凉瞬息传来,这感觉就像冷冻在冰箱中僵硬的鸡肉触感,又像早晨下霜后冻坏的蔬菜。 “你狗日怎么会这样冰,难道你一直没有盖棉被?”我边说边将身上的被子拉过去,四麻盖上被子就不说话,万事俱备后,异常瞌睡的我终于安稳的睡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浴室鬼事 次日清晨,我醒来看到身边空荡荡的床铺,暗想四麻这家伙又跑什么地方,起身洗漱之后,在房中不见四麻的身影,直接打电话给他:“大清早的跑什么地方去了?” “建材市场,昨晚我过来的时候商铺都已经关门了。”电话里四麻的周围有些嘈杂,看样子是在市场中。 “你狗日还真是能折腾,睡在这边睡,早上又往市场跑,这样做不嫌麻烦吗。”我打趣的说道。 “我有病才会在你那鬼地方睡。不跟你扯了,老板叫我去取材料,上午我估计就能到你那。”四麻说罢挂掉电话。 我一听四麻昨晚并没有睡在这地方,那么昨晚跟我睡的是谁?这样的想法一出现,我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不寒而栗,坐如针毡等一系列的现象开始表现出来。 四麻过来的时候,我还在为昨晚上的事情苦恼。四麻走到跟前,将一个饭盒递了过来,“我妈让我给你带的。” “你狗日昨晚真的没有过来?”此时的我无心做任何事,接过饭盒后问道。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我说没来就是没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四麻骂骂咧咧的走了进去,也不管我是否能够接受这个理由。 “今天的工程量有点大啊,要将墙壁凿开,取出防水层,然后换掉新的防水层,再将墙壁恢复,至于粉刷的事,估计得过几天。”四麻哼着歌,自顾自的从背包取出工具。 自从昨晚的事发生后,我开始变得心不在焉。也没有心思吃饭,更不关心工事具体的行程,幸好四麻今天心情好,也不说什么,独自就将要做的工作完成。 我犹豫要不要将昨晚的事告诉他,又怕这小子胆子太小,知道真相后影响工事,只得抱着不知者不为过的心态持续下去。 做好一切之后,已经接近晚上,看时间回去倒是来得及,只是明早还得回来,为了减少折腾,就打算再在这边住一晚。 老李今天只在下午的时候来过一趟,知道我们没有吃饭,又在家做了饭送过来。 晚上我跟四麻闲得无聊,就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闲聊。聊了一阵,四麻觉得有些疲惫,想要洗漱休息。毕竟他自早晨就开始折腾,大多数工事也是由他完成。 有过昨晚的奇怪经历后,我对睡觉有些抵触,只得以再看会电视为由,想要尽可能的拖延睡觉的时间。 “强子,给我看看为什么淋浴忽然不出水了。”四麻进去浴室没几分钟,忽然大声的对我喊道。 “可能是这边的水管有些问题,过几秒钟就会恢复。”我懒得起身,敷衍的对着电视说道。 “快过来给我看下,我眼睛上有泡沫睁不开。”四麻再次叫道。 “你狗日就是事情多,又没有皇帝命,洗个头还要人服侍。”我不耐烦的站起身,有气无力的朝浴室走去。 我人还未走进浴室,眼前的场景已经将我完全吓呆。 只见原本明亮的浴室光线,此时不知为何竟变得暗红。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倒悬在浴室顶上,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洒下来,一部分垂入浴缸,一部分盖过莲蓬头铺洒在四麻头上,与四麻的短发夹杂在一起,还有一部分松散的散在地面上。 浴室中除开四麻还有四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站在墙角,两个年轻的女子分别依附在四麻两侧。它们都在梳洗红衣女子的长发。我看不清她们的脸,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以及红衣女子白皙的脸庞上微微上扬的嘴角和血红色的唇线。 这样的场景让我感到极度的恐惧和不舒服,我的身体变得无比燥热,如同癫痫发作般不自然的抖动也开始在我的身上散开。我多么想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一见恐怖的事物就昏倒,此时的我不但没有昏倒,反而变得异常清醒。 “你狗日来了没有,大半天也没见你有动静。”四麻搓揉着女人混合在自己头上的长发,闭着眼睛大声叫道。 倒悬在房顶上的女人也不管自己的头发和四麻的夹杂在一起,只是单纯的笑着接受这一切。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敢跨出一步,也不敢向后退,更不敢开口答话,如同木桩一样呆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异乎寻常的场景出神。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浴室的照明忽然明亮起来,之前出现的女人们也在眼前凭空消失。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浴室,我依旧不敢有任何动作,恰逢四麻再次大声的叫我,没有任何方法发泄心中恐惧的我,快步的走到四麻跟前,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声的叫了一声‘到’。 想来虽觉得屈辱,我却以这样无奈的方式,将之前的各种恐惧夹杂着满腔的怒火转移到无辜的四麻身上。 “你狗日是不是有病,忽然大吼一声把爹都吓死了。”四麻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跳了起来,揉着耳朵厉声呵斥道。 “闲着无聊,增加点生活情调。”我哆嗦着重新打开淋浴开关,强颜欢笑的说道。 “要我怎么说你好,真是的。”四麻不满的搓揉着头发,口中脏话不断喷出。 “别说我,吻我。”恐惧的气氛在四麻的呵斥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神经逐渐放松的情况下,我给四麻开起了玩笑。 “你狗日别恶心我。”四麻做了个干呕的动作,借着水流冲洗头发。 “后面还有泡沫。”我站在一旁也没什么事干,指挥着四麻将头发的泡沫冲洗干净。 就在我心不在焉与四麻打趣时,只听到客厅中传来一阵清晰的响动,我本能的回头,只见四个女人簇拥着朝卧室的方向走去,她们的步伐轻微而缓慢,背靠着我不断前行。 “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看到眼前场景,我有些惊恐的问正在擦拭水迹的四麻,试图将他的注意吸引到我身后的女人身上。 “哪有什么声音?”四麻随手将淋浴关上,竖起耳朵认真的听。 “真的什么都没听见?”我异常紧张的问。 “除开水声电视声哪有什么别的声音。”四麻边说边走,将我晾在浴室门口。 “要不今晚咱们回去吧。”接二连三的恐怖经历,让我不敢在这待下去。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四麻疑惑的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忽然不想住在这。”我有些心虚的想要将房间中看到的事情告诉四麻,终究还是不敢开口。 “既然没什么事就忍耐一下,这房子虽然味道重了些,其他对方倒也还可以。而且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回去明早又要赶来很麻烦。”不知情的四麻径直的朝卧室走去,我想阻止的瞬间,四麻已经走了进去。 看到四麻贸然走进卧室,我顿时惊慌不已,又怕四麻进去后出什么意外,又怕自己再次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哇。”四麻进卧室没几秒钟后大叫一声。 听到四麻大叫,我心想四麻莫不是碰上之前的四人出了什么意外,迅速跑了过去,到卧室门口一看,只见四麻安然无恙的站在床前,一手拉着被子,一手拽着床单说:“这床怎么这么湿,就像在水中浸泡过一样,你昨晚不是睡过一晚,难道昨晚就是这个样子?” 看到四麻安然无恙,我悬着的心才掉了下来,就在我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只见正前方白色的墙面上突然如同渗水般涌现出大量暗红色的液体,这些液体在墙面上快速移动,不多时凝结成一个女人的形态,女人在墙面上不断的来回挣扎,就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一样。 “我问你话呢,怎么半天不吭声。”四麻放下手中的被子,转头看着我说道。 “先别说这些,你看看你身后。”经过数次莫名其妙的惊吓后,我觉得自己再憋着就要患上心脏病了,遂抬手指着四麻身上的墙面说道。 “我身后有什么?”四麻转身的瞬间,原本在墙面不断挣扎的女人忽然如同装在气球中的水一样轰然崩开,清晰的身影变作数不清的水滴顺着墙面滑落下来,原本诡异的景象瞬间恢复原样。 “什么也没有啊。”四麻看着白净的墙面,疑惑的回头看着我说。 我也不管四麻究竟有没有看到女人的影子,眼下我更关心的是女人消失的地方。此时我心中的好奇战胜了恐惧,强烈的疑惑让我忍不住走到墙面查看起来。 “墙面有什么吗?”四麻看到我特别的举动,跟着过来问道。 如今的墙面不仅样貌干净平滑,而且表面干燥,根本完全没有水流经过的痕迹。 强烈的恐惧再次袭来,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汗毛已经完全竖立起来,我强忍着心中的颤动,快速的将四麻拖出卧室,紧接着小声的开口道:“这房子有鬼。” 四麻看着我神秘的样子,再回想我刚说出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狗日今晚神神秘秘的,半天就为了编造这么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谎言来骗我。” “我他妈什么时候骗你,我说的是真的,这房子有鬼。”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有些胆寒,眼睛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好好好,我暂且相信你。你现在就把你见到鬼的证据说出来。”四麻玩味的看着我,一副看你怎么装下去的表情。 第三十章 越发诡异 我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完整的告诉四麻,在我认为完全能够让其认同时,四麻简单的一句,“既然她们都跟你住了一夜,为什么你什么事都没有。”就将我的全部证据推翻。 “你狗日不怕死就自己住,我要到村子的烧烤摊呆到天亮。”我见说服四麻无望,只得愤恨的留下一句狠话后出门。 “也是拿你没有办法,不想住就直接说,何必编什么鬼故事。”四麻见我出门,只得急匆匆的跟了过来。 来到村子的烧烤摊前,我也无心吃什么烧烤,随便点了东西就坐下去。四麻站在一旁打着电话,不多时来了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四麻见来人就高兴的迎了上去。 “这是我兄弟强子,这是李辰。”四麻高兴的将年轻人带到我跟前坐下,开口介绍道。 “不是说最近都在忙工事,怎么今天有时间来这边。”李辰笑着开口问道。 “之前在这边接了个活,做好后说是漏水,昨天就过来帮他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有没有弄好,如果明天过去再出问题,估计还得呆几天。”四麻灌一口啤酒,不满的说道。 “难得过来,明天要是歇工早,跟我去山上打野猪如何?我前些日子加入了护村队,村上发了杆猎枪,打起来非常畅快。”李辰高兴的炫耀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开始盼望明天早点收工,不过你们打不打得到野猪。”四麻边吃边问,关注点已经被野猪拉了过去。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这别的没有,就是野猪贼多,经常下来糟蹋村民的庄稼。”李辰拍着胸脯保证一样说道。 我对打野猪什么的不感兴趣,也就没插话,看着两人没有压力聊得热火朝天,只能坐在一边干喝酒。喝了一会,我忽然想到既然李辰是这个村子长大的,是不是知道老李家房子的事。 “你知道老李家的房子以前出过什么事吗?”这个想法一出现,我就直截了当的问道。 “哪个老李?”李辰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房子在村子边上,周边没什么住户那家。”我不假思索的说道。 “原来你说的是那鬼地方。”李辰就像想到什么一样感概道。 “他家的房子以前发生过什么吗?”我一见李辰的表情就知道那地方不简单,接着问道。 “他家的房子是在两年前盖的,事倒是没出过,不过。”李辰话说到一半,表情忽然变得神秘起来。 “不过什么?”在一旁的四麻忽然插嘴道。 “不过之前死过很多人。”李辰神秘的说道。 “为什么死人?我看那边就是一块很大的空地。”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地方之前不是空地,空地是后来才填的。前些年那里原本是个很大的水塘,水塘的面积很大,估摸着有几个足球场的样子。之前周围一直没有人住,就这么随意空着,村民天热的时候就去游泳钓鱼。”李辰说了一段后,停下来喝了几口酒,接着说道,“后来有人就在水塘里放了很多鱼苗,又在周围建了几个大棚栽草莓等水果,搞起了农家乐,专门供城里过来的人游玩住宿。” “然后呢,为什么死人?”四麻急切的问道。 “后来遇上地震,供人住宿的土坯房坍塌,就有几个住宿的人死在水塘中,出事后村子就出钱请人来把水塘填了。”李辰说完后,还对一旁烤烧烤的大妈问了一句:“我说的对不?” “确实是他说的样子,之前是水塘,死人后就填起来了。”大妈应声附和道。 “房子坍塌将人砸死吗?”我回想在房间中遇到的女人们都是全身湿透,遂开口问道。 “不是,房子倒塌后人掉在水塘里淹死的。”李辰解释道。 “不会游泳吗?”四麻反问道。 “不是会不会游泳的问题,而且她们住宿的房间中有捕鱼用的渔网,她们是被渔网缠住,活活淹死的。”李辰咂巴着嘴,吃着烧烤感慨的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们都是全身湿透。”我在心中暗暗思索。 吃了几个小时的烧烤,四麻将我领到李辰家睡了一夜,次日清晨就往老李家的房子奔去。 来到老李家门口,也不管老李在不在家,直接就开了门进去,往浴室一看。 漏水还在持续,在换过防水层的情况下,漏水的面积比之前更大,渗出的水迹也更多。 “什么玩意,怎么还是漏水,都修过两遍竟然还这样。”四麻一看漏水比之前严重,气急败坏的朝漏水的地方踢了几脚。 “我给师傅打个电话将情况说明。”我拨出号码,将具体的情况告诉师傅。 “修了两遍还是漏水?而且防水胶和防水层都不起作用。”师傅听完我的诉说后也感觉不太正常。 “现在怎么办?”我和四麻算是没辙了,只得求助师傅。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县高中要扩建的事,最近这几天都在谈,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你们再换个防水层,将该做的步骤再认真的重做一遍,我回来后马上就赶过来。”师傅安慰着挂了电话。 “师傅怎么说?”四麻见我挂了电话,马上问道。 “叫我们再认真做一次。”我心不在焉的查看着浴室中不寻常的地方答道。 “这活真是不划算,那么多天,什么都没得到。”四麻走出浴室,急躁的在客厅抱怨起来。 “抱怨也没用,该做的还是得做。”我虽然嘴上显得不在意,心里同样装着很多不满,我不满的原因不是做白工,而是这个房子诡异的地方。我从跨进房子的时候开始,无时无刻都是神经紧绷,反应异常。 “这地方怎么有水。”四麻在客厅中转悠,忽然看着卧室门前有一滩水迹。 “难道这地方也出现漏水?”我一听到漏水,本能的就想到与之前的女人有关,虽然我心中满是疑惑,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抬头看了一眼卧室的里面,只见卧室的地板上积起几厘米高的水迹,卧室中的棉被床铺全在向下滴水,大量的水滴快速落下,安静的卧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滴答声。不知何处而来的积水将整个卧室铺满,原本宽敞的卧室此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实在是太诡异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四麻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立在原地呆若木鸡的说道。 “咱们先出去,有什么话到外面再说。”此时的我忽然浑身发冷,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要不咱们别做了,等师傅来讲具体情况告诉他后再做定夺。”四麻见过卧室的诡异情形后,立即打起退堂鼓。 “师傅一时半会回不来,卧室诡异的积水咱们处理不了,要不咱们就再做一次浴室防水,做好就走,再有漏水什么的,就让老李跟师傅联系,反正我们是尽力了。”师傅交代过,我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离开,只得开口劝说道。 “照你说的也行,只是咱们现在重新去买防水层,估计下午才能回来,一个晚上的时间咱们恐怕做不好。”四麻又是恐惧,又是沮丧的说道。 “今天就把防水层买回来,晚上再去烧烤摊上过一夜,明早做好咱们就走。”心急如焚的我提议道。 “你去还是我去?”关于买防水层的事,四麻问道。 “你之前不是去过一次,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去,你就跟朋友去山上打野猪,我买完回来在烧烤摊等你们。”我起身就去推自行车。 “你行不行,不行让我去。”四麻跟了上来接着说道。 “放心。”我将车推出来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往市场赶。 到了市场已经接近中午,随便找地方吃了碗面,就往相熟的老板店里赶,当我将具体需要的防水层告诉老板后,老板告诉我现在没货,最早估计得下午三点,按照这种情况,回去如果顺利,估计就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虽然想明天一早再去,不过还是觉得只留四麻一个人在那不好。 原本说好三点货物就到,拿到货物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再经过艰难而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还是觉得应该现在就回去。 拼命的赶了一阵,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再看看不远处将要经过的一段灌溉沟,我折返的心思又再一次浮现出来。 灌溉沟修建的时间比我的年龄要大,它的开端起始湖中,尾端结束于山脚,全长数百公里,是周围村庄种植庄稼的基本水源保证。 灌溉沟沿线种植很密集的松柏,白天路过虽觉得阴森,却也能够忍受。不过灌溉沟有一个比较致命的地方,就是沟渠中会出现死去的小孩,这些小孩在我们这都统称为死娃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罪魁祸首就是距离灌溉沟起始不远的地方有我们这边最大的医院,我们这边没有埋葬小孩的传统,一些在医院不幸夭折的小孩,她们的父母会将她用棉被和凉席包裹严实,然后就放进沟渠任其飘走。 站在灌溉沟前面,我深吸几口气为自己壮胆后,硬着头皮往灌溉沟上骑去。刚进去的时候没什么异常,骑了一阵后,沟渠两边的松柏树下,开始出现摆放整齐的各种水果食物。看到这些东西才想起清明刚过,沟渠两遍都是成堆献祭给祖先的贡品,大量的黄白纸,冥币夹杂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第三十一章 棺材 骑了将近几十多分钟后,天色越发的暗下来,伴随着可视范围不断收缩,视野变得极其狭窄,周遭的松柏树逐渐变成一团黑影。就在这样模糊的情况下,不远处的沟渠边却突兀的坐着一个人,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心中虽然恐惧,却也只能安慰自己是走累了在休息的路人。 虽说沟渠边有人休息很正常,可是这样的夜晚,我却凭空的一见人心里就直发慌。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还是时间点不对的问题,这个时间点竟然有人,实在有些不合适。沟渠四周都是田地,普通庄稼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晚上的肯定不会出来种庄稼。 看着一动不动的人影,我本能的想绕到田埂上走,将车推上田埂后,又觉得自己是在吓自己,这个时间点沟渠上有人虽然不正常,不过也不排除有什么意外。 经过数分钟的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大胆的直接骑过去。 骑过这人身边的时候我也没敢转头看,就这么闷着头皮冲了过去,在与他凭空接触的间隙,我用余光扫了一眼,虽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不过他见我过来也没挪动,如此稀疏平常的举动着实让我安心不少。 就在我松口气的时候,只听到后面有个苍老的声音隐约在叫我的名字,在我听清他的要求是帮他,而且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后,我心中无名的恐惧开始大面积漫延,此时我的大脑已经被无数的恐惧覆盖,完全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只剩一双机械般的脚在奋力的蹬着踏板。 粗老的声音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就像在你耳边说话,又像在远处叫你。我一听这诡异的声音,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也不管他是不是人,只是单纯的想要快速离开。经过我卖力的冲刺,不多时我就与他拉开了距离,叫我停留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真是吓死人。”我在摆脱声音的困扰后,依旧不敢有丝毫怠慢,由于道路四周太过漆黑,我将手机的照明打开,借助微弱的光线来缓解自己的恐惧。 如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灌溉渠周边没有任何灯光,也没有声响,就连简单的虫鸣都没有,宽广而辽远的田野变得极为宁静。我紧绷着神经不停的顺着灌溉渠前行,焦急的等着目的地的到来。 又骑了一阵,黑乎乎的道路上,远远的看到一团模糊白影立在道路正中。 “又是什么情况?”看到这样的景象,原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我瞬间被吓得只剩半条命。本能的打起退堂鼓想折返,回头扫了身后一眼,长长的灌溉渠除开看不到头的黑暗外,已经不剩其他东西。 “看样子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了。”在深呼吸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后,此时的我除开无奈的麻木,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顺着灌溉渠的一边,我尽量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再经过白影身旁时,我隐约的感觉白影再向我靠近,就在我惊慌的回头查看时,手机照明过处,白影嘴角微微上扬,看到此景,我已经知道自己有麻烦了,手上动作一乱,连人带车倒向白影身旁,白影身边的东西被我撞得七零八落。 “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一边道歉,一边迅速的起身,也没敢抬头看白影的真面目,本能的借助手机微弱的光线,想将被我撞倒的东西收拾好。 我手还未伸出,一只满是青黑色斑点,经脉交错如同虫子般的手臂已经自白影身上探出,先我一步收拾起地上散落的东西。 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惧夹杂着燥热瞬间将我侵蚀,我感觉皮肤表层分泌出大量的汗液,身上如同落水般变得潮湿不堪。 白影也不在乎我有什么奇怪的感受,只是简单的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进一旁的箩筐。我不敢有所动作,却忍不住好奇想看看白影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什么。 顺着手臂所到之处,我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几朵荷花和一对茄子,还有缸豆石榴等一系列办白事所需的物品。在我震惊之余,一个盛水的小瓷碗吸引了我的注意,瓷碗上面搭着一架精细而短小的木质梯子,梯子的另一边是一口泥巴做的小棺材,棺材也就巴掌大小,碎成几瓣的棺盖杂乱的散落在一边,一个用草编织的小人整齐的躺在里面,小人的胸前贴有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看不懂的字,小人的四肢系着红绳,额前用黑墨点了三下。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已经顾不得内心的恐惧还有别的东西,身体的本能告诉我,要是现在再不跑,等会就没有机会了。 我的大脑变得异常清醒,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行车扶正后快速的上车冲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完美的如同呼吸一样行云流水。 我奋力的奔驰,同时不停的查看身后的情况,白影立在原地重复着捡物的动作。 在很短的时间内骑行出数十米后,眼前的路忽然变得歪歪斜斜,就像喝醉酒后浮现在眼前的情况。道路两旁的树木开始有微微向上悬浮的迹象,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解决的办法,也知道眼前所见的东西或许都是幻觉,拖得越久危险就越多。 之前不知道听谁说过,在碰到不干净或者不能解释的事情时,在心中默念几句阿弥陀佛就能冲开这些困扰。我快速而急切的开始念叨起阿弥陀佛,几十次的大声重复之后,道路歪斜的情况更加严重,一些地面甚至如同斜坡一般垂直起来。 知道方法不管用后,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除了不要命的胡乱骑行外,根本就没有任何解决方法。 就在我焦躁的想着解决方法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面黑色的墙,想要刹车发现为时已晚。随着一声巨大的碰撞声,我整个人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黑暗,根本没有任何亮光。我试图回想之前的状况,顺便摸清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一用脑剧烈的头痛就一阵阵传来。我伸手想将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来照明,却不能随心所意,而且自己的四周都有东西阻隔,像是被困在一个类似盒子一样的东西中。 “怎么回事?”我想将手抬起来,却发现四周都被什么东西框住,周围的空间极其狭窄,空间内的缝隙间隙很小,手臂竟然不能自然抬起,只能微微的向后收缩,用手强行顶了顶前面阻隔的物体,发现阻隔的物体很沉,完全没有挪动的迹象,再用手敲了敲,轻微而厚实的敲击声沉闷的传来。 “要冷静,要冷静。”虽然我身处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却依旧提醒自己在危机发生的时候烦躁或者暴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既然手脚都不能随便挪动,眼下能够动用的只剩大脑。我尝试着将自己被困之前所碰到的事情仔细的梳理一遍。 离开市场后就直接来到灌溉渠,当时的天色已暗,一路骑行下来也还算平静,没有虫鸣,也没有奇怪的东西。在经过第一个模糊的人影后,没有出现奇怪的事情。紧接着出现了第二个白影,将其撞倒,然后看到它的手臂以及所带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办白事时常见的物品,至于那口泥巴做的小棺材。 想到这里,我心中似乎有了一些底,我也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自己现在完全平躺在地,手臂不能正常移动弯曲,身体向下挪动一些,发现一个东西顶住了脚板,微微抬头很快就能碰到阻碍,碰触到的东西上感觉有纸张的质感,而背部则显得温暖而柔软。 这时候忽然感觉舌头下有指甲壳大小的一块凉凉的东西,舌头下含有东西,立即就想到手指上是否也有什么,手指相互摩擦,发现数个手指上还真戴有东西,而且手腕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缠在上面。 做完上述动作,一个我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摆在面前,如果说之前所有的假想都是出于怀疑,那么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就是躺在棺材里。 ‘手戴金,口含玉,身穿银棉袄,家由木堆砌’。这不是我们这边葬死人的风俗吗?一些人劳苦大半辈子,依旧没能过上好日子,家人为了其能够在去世后有个好归宿,能够享受之前未曾享受的一切,就会将玉放入它的舌下,让其穿上刷好银箔的麻衣,再把镀金的戒指给其带上,带的数量越多,以后越能享受富贵。之后将金银锡纸裹上松香粘在棺材内侧,最后铺上棉被。 现在的我对自己的处境虽然很困扰,不过最让人在意的不是我莫名其妙的处境,而是我为什么来到棺材里,而且我是怎么进来的?送我进来的人是谁?送我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系列的疑问在我逐步的推测中出现,我对自己能够逃生的想法基本已经放弃,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或许就剩四麻。不过四麻此时可能在烧烤摊等我,根本不可能会想到我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就算他知道我被困,面对这样的情况,估计就是做任何事都显得无济一事。 太多的假想跟可能都以失败告终后,我开始变得平稳而安静,或许真如别人所说,人在死亡之前,会异乎寻常的平静,我也不想做太多的挣扎,只是安静的躺着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第三十二章 蓝色小人 周围很静,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我平静的躺在棺材中,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埋在土里,棺材内的氧气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稀薄,我暂时还能坚持一阵子。时间在密闭的环境下会变得很慢,我回想着之前的各种事情,朋友,父母,以及我的初恋。 一阵突兀的鞭炮声将我从沉思中拉回,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刺耳的鞭炮声开始密集的传来,鞭炮声此起彼伏,强烈的声响夹杂着火药特有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听觉和嗅觉。 我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鞭炮的声音一直持续,时间可能有数十分钟之多。在鞭炮声传开的时候,我仔细探听周围是否有人的声音,让人失望的是周围除开鞭炮声外,竟然没有任何杂音。 如此异常的声响让我觉得不合常理,没有人点鞭炮?或者说只有一个人在做这一切,可是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我思考的同时,鞭炮声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疑惑的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的触感变得更加敏锐,以便更好的探听外边的情况。 鞭炮声停止后,周围又是一片死寂,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平静后,凄厉而悠扬的唢呐声兀然传来,紧接着鼓声,锣声,各种传统的乐器声逐步响起,一时间周遭变得嘈杂无比,热闹非凡。 这莫名其妙的动作转变,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鞭炮是悼念逝者的一种方式,可是敲锣打鼓多少就有点不适合了,我虽然听朋友说起别的地方有喜丧的说法,可是我们这边并没有这样的传统。这一喜一悲,一悲一喜的情况让困在棺材中的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我震惊这乌压压乱七八糟的情况时,一个异常欢快的声调忽然唱了起来,“月亮出来么亮堂堂,两个婆娘么一个郎,两个婆娘么来嫁我,抵得吃着么棒棒糖,哎呀我的天呀,抵得吃着么棒棒糖。” 听到这么一段,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方面是觉得好笑,另一方面又有些气愤,觉得到底是哪个傻逼想出来的流程,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一个白事还要当红事来办? 在欢快的声调中,鞭炮也开始配合着燃放起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整个现场四周的气氛变得燥热起来,四周开始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它们的步伐轻盈且整齐,让人忍不住猜想它们的行为。周围依旧没有人说话,一些基本的人类交流也没有听见。 在我还未得到答案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些变化,像是被什么东西抬了起来,然后觉得自己像是开始往前行进。 感觉到这样的情况后,我的心情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虽然我还困在棺材中,让我庆幸的是自己暂时还没有被埋在土里,只要没在土里,或许就有逃出去的一线可能。在轻盈的声调中,原本恐惧万分的我也逐渐的放松下来,拥有这样的想法后,我开始变得积极且乐观,认真的探听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情况。 棺材晃动着走了一阵,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一个巨大的颠簸,我整个人重重的砸在棺材盖板上,棺材板吃我这记重击后,原本坚实的棺材钉竟然有松动的迹象,严丝合缝的棺材板上出现一个不起眼的缝隙,伴随着晃动的棺材,这个一闭一合的缝隙在我微微的让自己仰起头后,将棺材外的景象完整的呈现出来。 我原本以为自己做好的心里准备,认为将我送进棺材的会是人或者其他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当我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还是忍不住倒吸几口凉气。 外面的东西应该不能算是人类的范畴,或者说用很多话语都难以说明,它们拥有人的形态,却不具备人的任何因素。它们的身体看上去就跟四周黑漆漆的环境差不多,几乎是透明的融在周围的环境中,就跟玻璃一般你能透过它的身体看到前面的物体。既没有肌肤肉身,也没有任何质感,只有一圈如同宝蓝色一般的线条勾勒出人的形态。蓝色线条与月光交织在一起变得很亮,就像铺盖在灯会等特殊场合的小电灯,又像演唱会时高举的荧光棒一般。 它们的数量很多,整个呈蛇形排列,如同流水一般几乎看不到头。它们的个子矮小而整齐,几乎就在一米一二的样子,迈着简短的碎步。凝结成手的线条纤细而流畅,线条的最前端举着一个古代常见的小灯笼,灯笼跟它们一样也是透明中空,只有外圈用温暖的黄色线条勾勒出来,灯笼中央有红色线条勾勒出的火苗,火苗样子逼真,不时随着四周的微风轻轻晃动。 它们的屁股后面有一团紫黑色线条勾勒出的东西,呈现出向上浮空的样子,就像放出的屁一样粘在蓝色的线条上,这团屁一样的东西如同水墨画中的场景粘在它们后面,随着它们的移动滑稽的左右摇摆。 眼前的场景真是又新奇,又恐怖,又治愈,又温暖。如果是在平常的环境下看见这样的东西,我可能还会觉得它们有些讨喜。不过眼下的情况并不是这样,还是看看什么人在抬棺材比较重要,我左右查看一番,竟不曾看到棺材周围有什么人影,难道棺材是凭空飞在半空?我自己用大脑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的想法似乎说不通,不过四处查看不见人影,怎么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思来想去一阵时间,我恢复冷静后就安静的在棺材中躺了下来。 “要是鬼怪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还有得说,现在这种情况,连对方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自己可能真是没什么机会逃脱了。”我躺在棺材中,将之前稍微激起的一点点希望再次磨灭。 “也不知道四麻那小子有没有察觉我失踪很久,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支援一下该有多好。”我躺在棺材中,听着外面的鞭炮和锣鼓声,做着各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也不知道小人行进了多久后,鞭炮声和锣鼓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戛然而止。 “怎么停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警觉的微微探起身,迫切的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 借着小人灯笼的亮光,我看到棺材前的小人纷纷停了下来,小人的正中出现一匹胸前系有红花的白色高头大马,大马的两边绑着厚厚的袋子,圆鼓鼓的袋子将马的大段身子遮盖。大马的样子有些奇怪,它既没有马的感觉,也没有马该有的精神样貌,它呆呆的立在原地,保持着特定的动作不变,感觉就跟没有生命实体一样,就像我们常见的烧给先祖的纸马。 大马的旁边站着一个手里握有马绳的人,牵马人样貌看不清楚,个子很矮,整个就到马的膝盖。穿着小孩子一样花里胡哨的唐装,戴一顶圆形帽子,手掌壮实而白皙,就像过年时年画中出现的小孩图案。 牵马人后面跟着很多同样矮小的人物,它们的衣着虽有差异,却都跟年画上的人物差不了多少。小人的身后跟着许多装有货物的马车,马车上大小的箱子应有尽有,一些马车上装着大量崭新的衣服,堆砌的食材将车子撑起很高。 两种小人罚站一般定在原地,也没听见其说话,更没看见其交流,就在我注目的瞬间,忽然感觉棺材被什么东西放了下来,蓝色的小人缓缓向前行进,没几秒钟竟逐一消失。穿唐装的小人缓步走到棺材跟前,我怕被其发现,就谨慎的躺了下来。 不多时棺材又开始缓缓移动,这次小人的行动交换后,缺少了鞭炮和锣鼓的喧嚣,周遭变得异常宁静,一种暗潮汹涌的宁静。有风轻轻吹过,一阵犹如翻动纸张的声响啪啪传来。 “我的命运究竟会怎样,像猪仔一样被变卖?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如果是像猪仔一样被卖,多少也得给我点心里准备的时间。像现在这样既不打我,也不骂我,诡异的行为方式又让我猜不出目的,还真让人煎熬。”焦躁会产生恐惧,而恐惧会让人胡思乱想,我躺在棺材内,暗想就这样冲出去与这些小人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即使不幸挂彩,牺牲后也能吹嘘我曾经战斗过,也曾骄傲过。 怕就怕棺材的盖板钉的太紧,我人还未冲出去,在棺材中做出的响动就让小人发现,然后小人就早早的将我了结,这样下来,且不是得不偿失。最后还是借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关键时刻,忍耐还是有必要的。 又走了一段路,在经过轻微的晃动后,棺材停了下来,周围连纸张翻动的声响也彻底平息。 “又有什么变故?”我小心的仰起头,吃力的用弓住的手将棺材板微微顶起一些,借助微小的缝隙,两双红色的绣花鞋首先出现在我的眼前,在我觉得事情越发诡异的时候,我看到距离棺材不远处的正中木椅上,坐着两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人,女人端庄的坐在木椅上,头上盖着红色的头纱。两个女人的正中,一个流畅的黑色喜字显眼的写在正中墙壁的红纸上。 看到这样的场景,再回想之前听到的歌谣,我消失一阵的冷汗再次蜂拥而至,一直想不明白的东西在瞬间得到答案。之前的情况或许还不清楚自己会被拉去做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脑残也知道是结婚,而且这个结婚稍微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可能就是人不一样,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不一样,现在要结婚的人可能是我,而且接的这个婚在现实中有个响亮而让人震惊的名字,“冥婚。” 第三十三章 宅院 知道真相后,我的恐惧在慢慢的增多,焦虑与各种复杂的情绪也随之相继出现。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也许我是个粗人,不太能理解他们乐在其中的心境,而且我觉得世上除了爱情或者还有许多其他的事可以去追求。现在我暂时还没有变鬼,也不想变成鬼,牡丹倒是已经摆在面前,而且是两朵。 两个女人端庄的坐在木椅上一动不动,我无奈的躺在棺材中思索对策。想来想去,除开恐惧不断增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也不敢动的方针政策。闭着眼睛探听周围的情况。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同时,几声俏皮的笑声在屋子中传开,紧接着大量异样的腥味扑鼻而来,腥味夹杂着粘稠的感觉,不断的钻进我的鼻孔。我不清楚外面又有什么事发生,贸然的睁开眼睛,只见一直紧闭的棺盖不知道合适已经被什么东西移开。其中一个女人穿着鲜红的嫁衣,戴着镶满饰品的头纱,趾高气昂的立在我的跟前,一只毫无血色,白得如同常年浸泡在水中的玉手突兀的停在我的面颊前,距离我鼻子的距离也就在几厘米的样子。 面对此种情景,我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如果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觉得可能是坐如针毡。原本还想做点什么,看着眼前的女人本能的觉得做什么都不如装死人好。 女人将脑袋转向一侧,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个女人玩味的不停嬉笑。手臂不停的上下摆动,白玉一般的手掌刚离开我的面颊,接着又折返回来,像是要触摸我的脸颊,却又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停止,她轻盈的动作,就像在玩弄小猫小狗那样。 面前的女人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身上的挂饰随着她的举动而上下晃动,轻佻而悦耳的笑声夹杂着挂饰的声响在大厅内荡漾。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看着我跟前的女人,不断的摇晃着脑袋,似乎在示意她不要做这样的举动。 女人反复玩弄我一阵,忽然一阵风似的飘回木椅上端坐整齐,不多时,只听到稀稀拉拉众多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我不知道有什么新情况,也不敢起身,眯着眼睛瞪着房檐上的大梁,就觉得大厅内似乎站满了人。 我很好奇它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却又不敢起身。就在我急切的猜测大厅中的情况时,宇宙天团凤凰传奇的歌声竟然从我的手机中放了出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 “四麻这狗日的,什么时候把我的手机铃声设置成最炫名族风。而且是哪个傻逼,竟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来电话。”当手机铃声响起时,我只觉得自己的小命休矣,这么安静的场合,竟然就这么放起来,这不是在给自己找个被杀的理由吗。 我不敢动,也不敢拿手机,凤凰传奇的歌声就这样酸爽的在诡异的气氛中欢乐起来。我不知道在场这些人当时有什么反应,但是我知道打电话的傻逼应该送去精神病院关一阵,一般人打电话没人接顶多坚持个十多秒,这个傻逼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一首歌放完才挂断。 听完最炫名族风后,我此时的心情除开恐惧,更多的是忐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怎样。是被杀呢,还是顺应着结婚,而且我没结过婚,具体的流程也不知道。 大厅内的人似乎没有被最炫名族风影响,它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事先安排好的流程,只听到来回几次的踱步声后,大厅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我微微仰起身,眯着眼睛想要查看坐在木椅上的女人,就在我刚探起身的时候,后面一只手忽然用力的掐住我的脖子。 性命攸关的瞬间,我奋力的挣扎起来,手脚并用乱成一团,也不考虑接下来后果会怎样,反正就不想坐以待毙。 挣扎中向后挥动的拳头结实的打在袭击我的人身上。 “你狗日打到我的脸了。”四麻哀嚎着叫出声来。 我从棺材中坐起来,看见面前的四麻蹲在地上,捂着脸痛苦的看着我。 “你怎么来到这里?你刚才在对我做什么?”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四麻,疑惑的问道。 “还不是为你找你。”四麻没好气的吐出几个字。 “你刚才掐我做什么?”我见四麻没有回答,再次问道。 “这不是开个玩笑吗。”四麻咧着嘴,不满的直起身说道。 “什么时候还开玩笑,没看见我整个人都被困在棺材中。”我厉声质问道。 “我进来见你平静的躺在棺材中仰起头,以为你狗日是自己爬进棺材中,想要尽早体验下死人的感觉。”四麻独自笑了起来。 “我有病才会自己爬进棺材。”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很危险,随即扫视了整个大厅,竟没有发现女人的影子,转头对着四麻问道:“大厅中的女人呢?” “什么女人?”四麻疑惑的看着我,茫然的答道。 “大厅中穿着嫁衣的女人。”我紧张的从棺材中爬出来,吐出口中残存的一小块玉,将手上缠绕的红绳与金饰等物相继取下,又脱下身上的麻衣,逐一放回棺材中。 “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人。”四麻好奇的来回打量着这座巨大的宅院,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有钱人家,竟然能盖这样豪华的宅子,咱们盖房子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豪宅,但是这样厉害的宅子还是头一次见。” “你是真不知道这宅子有问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对面四麻几近脑残的问题,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之前没怎么来过这片地方,不知道这宅子有什么问题。”四麻简单的解释道。 “这宅子就不是咱们活人所能拥有的。”我想找个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服四麻的说法,却发现一时半会根本解释不清,只得拉着他,快速的朝大厅对立的一侧快速走去。 “你这么着急走什么,难得咱们第一次见到这样厉害的宅子,多看看它的构造,对咱们的经验成长多少也有些帮助。”四麻的心思完全放在宅子上,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又是怎么进来的。”我也不管四麻有没有离开的想法,直接将他拖起就走。 “我在烧烤摊等你到将近12点多,也没见你过来,打电话去市场,赵老板说你下午在他家拿货,而且说今晚就会赶过来。我简单的估算一下时间,觉得你一直没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还是你的自行车坏了,最后觉得不放心就赶了过来。”四麻四处张望,看着古朴的宅院边走边解释。 “然后呢?”四麻说半天只介绍了开始,我催促道。 “然后我就在灌溉渠边发现了你丢在那的自行车,当时我还纳闷,你小子大半夜没事将自行车丢在路上,人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后面我看见远处有块地方灯火通明,寻思是不是在赶花街,猜想你是不是过来看花灯,就将车丢在那赶了过来。”四麻逐一的解释道。 “赶紧接着说,别一直让我问。”四麻说话一阵一阵的停顿,让原本就紧张的我更加焦躁不安。 “那片空地看上去很近,实际上却离灌溉渠很远,我快步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四麻咽一口吐沫,接着说道,“空地上还真如我之前想象的是在赶花街,成堆的灯盏花圈有序的摆放,五颜六色的花朵彩灯加上传统的器乐声,再配上形态各异的灯盏让我大开眼界。想不到我几年没看花街,现在的花街已经发展到这样高端。” “你在那地方待了多久?就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我吃惊的听着四麻的叙述,对其口中的花街只觉得异乎寻常的陌生。 “边走边看,也就半小时不到。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花街上的人的穿着与我们有很大的差异,它们的表情有些僵硬,而且形态和精神气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虽然我察觉不出来是什么,不过能够感受得到。”四麻思索着说了一阵,忽然又响起什么,接着说道,“这次花街上有许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小吃和玩具,它们看上去就像古时候的东西,却又做得很精细很吸引人,就想着与你汇合后去搓一顿。” “花街上的人没对你这么样?”我好奇的听着四麻叙述。 “大家都无冤无仇的,谁会平白无故的对你怎样?”四麻看着我不解的反问道。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被四麻问倒,只得转换话题。 “花街的尽头就是这间宅子,宅子的大门敞开,从外面看也没有人在里面。我原本不想进来,可是打你手机后,隐约听见你电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寻思着你是不是被别人邀去小酌,就贸然的闯了进来。”四麻详细的解释道。 听完四麻的叙述,再总结之前的经历,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我说是哪个傻逼打我电话一直不挂断,原本是四麻在顺着铃声找我。就在我想问四麻下一个问题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走廊一侧的房檐上似乎有些东西在缓慢的流动。 “房檐上的东西是不是在动?还是我看错了?”我停下来指着房檐上黑漆漆如同蛛网般密集的一团团黑线问道。 “什么东西?是木头年代太久,蛀虫子吗?”四麻几步走了过去,用手轻轻取下一点仔细查看。 “是什么?”我疑惑的跟了过去。 “好像是头发。”四麻摊开手心,将掌心中的几个细小的头发呈现开来。 “怎么可能是头发,而且头发怎么可能像虫子一样移动。”我质疑的接过四麻手上的东西,用手捻开发现真是头发。 “谁说头发就不会动?你看它们是不是就跟植物一样在快速的生长?”在我查看头发的间隙,四麻注意到房檐上的头发由静态转为动态,如同爬山虎般四处伸展。 第三十四章 婚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就在我们震惊的同时,我注意到四周可见的房檐上已经爬满了黑色的头发,头发的数量非常多,几乎盖住所有能够看见的房檐。 “快带路,你进来的时候走了多久找到我?”情况变得紧急,我拉起四麻就往一侧跑,由于我不熟悉地形,只得催促四麻快速行进。 “也就一首歌的时间,跑起来会更少。”四麻边说边跑,顺着来时的道路撤退。 在逃跑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宅子内部的大部分地方都挂上红灯笼,众多鲜红的喜字整齐划一的贴在窗户的数个位置,道路的两侧焚烧着一人高的红色大香。此时虽是半夜,远处的山上漆黑一片,宅子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在众多灯笼的照耀下可谓灯火通明。 “这宅子今晚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而且你为什么会在宅子里?”四麻经过惊吓后,恢复正常般开始问一些普通问题。 “宅子中不知道什么人今天结婚。”我怕四麻调侃我,并不想说太多。 “结婚?和谁?我进来时怎么一个人都没看见。”四麻疑惑的跑在前面说道。 “我说和我结婚你会信吗?”为防四麻一直发问,我直接开口道。 “就你?”四麻听完我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是我说,就你那熊样,就是哥结婚了你也还得打几年光棍呢。” “你还别不信,今晚不单有人要嫁给我,而且还是两个,并且都是大美人。”四麻说的话我就不爱听,为了显摆我有多受欢迎,我以炫耀的口吻说道。 “还两个,还都是大美人,你当别人都是死人吗?这么大的宅子,再加上美人的样貌,想嫁谁不就一句话吗,何必找上你。”四麻不屑的嘲讽着,嗤之以鼻的说道。 “还真被你说对了,两个大美人都不是活人,要是活人还真轮不到我。”我也觉得要是她们都跟我们一样的活人该有多好,那样结果可能就跟四麻说的差不多。 “真是死人?”四麻忽然停下,震惊的看着我问道。 “你没看到我之前被困在棺材内?”我快速的说了一句,随后补充道,“我是被它们强行绑来的,这大半夜的哪里会赶什么花街,即使有通宵的花街,怎么也来不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你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你说自己是被绑来的,绑你的人呢?宅子里要出嫁的女人呢?”四麻越听越糊涂,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简短的解释着来时发生的事情,事情还未交代完成,两人已经来到宅子的大门跟前。 四麻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想要快速离开这个诡异的宅子,人刚跃起,就凭空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下来。 “怎么回事?”四麻看着自己面前空无一物,自己竟凭空被什么东西给顶回来,起身查看眼前的情况。 “难道有什么东西我们看不见?”我打量着敞开的宅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顺着宅门向外看去,只见宅子外真如四麻所说在赶花街,花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游行的人们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不见其像正常人一样到处转头观看,只是一味的看着前方,如同僵尸一般缓步移动。 花街上的小贩来回摆弄着手上的食物,对近在咫尺的我们就如同没有存在感的空气一般,它们的心思似乎都放在花街上,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触感有点像玻璃。”四麻起身鼓捣一阵后,有些急切的开口说道。 “在哪?”我顺着四麻手掌所在的位置摸了过去,发现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宅门跟前,凭空有一块透明的如同玻璃质感的东西挡在面前。 “怎么办?咱们似乎出不去了?”眼见去路被堵,四麻瞬间心急如焚。 “我撑你上去看看宅子外墙上有没有东西阻隔。”我看着宅门一侧二米多高的外墙,想让四麻上去看个究竟。 “跟下面一样,都有东西阻隔。”四麻踩着我的肩膀,伸手触摸完全透明的外墙上端。 “虽然有幸从实体的棺材内逃脱,可是现在看来咱们又被困在另一口棺材内,只是相比之前狭窄的空间,现在的棺材似乎要舒服很多。”我见逃脱无望,心中顿时充满失落。今晚的心情就跟做过山车一样,先是希望,然后是失望,再次希望,再次失望,如此反复几次折腾,多少让人有些泄气。 “别的地方可以出去吗?我记得之前咱们负责构建的几个大的宅子都有后门,这宅子估计也有后门,按照一般的情况,似乎在与之相对的地方。”四麻从我的身上下来,不死心的开始思索后门所在的位置。 为了寻找后门的具体位置,我们顺着来时的路再次折返,这次回去我有很大的担忧,一方面是大厅中的人现在是否已经回来,另一方面是房檐上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担忧很多,但是我们就算一直守在正门前,只要不能离开,怎么想结果都是一样。 就在我们离开的几分钟内,房檐上的头发已经完全盖住了整条走廊,细密而繁多的头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它们如同虫子一般向前蠕动,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密。 我们不敢触碰这些头发,只能视若无睹的贸然向前。经过大厅之前,熟悉的腥味再次传来,我知道女人可能就在附近,就在我四处寻找女人踪迹时,只觉得脚下变得粘稠而潮湿,我还未开口,四麻已经惊慌的叫出声来,“地面上怎么会凭空出现积水。” 我低头打量地上的积水,就在极短的数秒之间,血液般鲜红粘稠的水流已经覆过我脚踝。水流的源头还未找到,暗红色的水流中贸然伸出数十双骨节分别的白色手臂,纤细的手臂在水流的遮蔽下攀上我的膝盖将我牢牢固定。 “水中有东西。”四麻瞪大眼睛看着数百双手如同春笋破土般,自水中突兀的向上高高举起。 它们的手掌牢牢的抓住我们的双腿,让我们没有移动的可能。 黑色的头发穿行在暗红色的水流中,就像成片的鱼群四处乱窜。我惊慌的想要挣脱,忽然觉得头顶似乎有水滴落下,抬头想要查看的时候,一张女人的脸紧贴着我的鼻尖,兀然出现的女人倒悬在房檐上,头上的头纱由于重力的原因并不能完全将脸颊遮盖。借着露出的部分,我看到女人秀美的脸庞上密集的红色勒痕,勒痕范围很大,几乎将整张完美的脸破坏,勒痕的样子很奇特,就像是排列整齐的渔网。 女人密集而光滑的头发层层叠叠,就这样随意的在房檐上铺洒开来,如同薄纱一般几乎涵盖整个宅子的所有地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变得呆若木鸡,女人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我,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将其漂亮的唇线展露无疑。 “救我。”四麻身上被上百只手覆盖,众多的手臂将其裹得就剩一个鼻孔。即使如此,水中还不断的有手臂不断顺着四麻的膝盖向上攀爬。 我知道这样下去四麻肯定有危险,也不管眼前的女人会对我怎样,极力的挣脱脚下的束缚,将被手臂层层包裹的四麻拖了出来。 四麻脱困后,我不假思索的拉上四麻就往另一端跑,人还未跑出去两步,只觉得身体整个变得轻盈,随机浮空起来,回头一看,两个身穿唐装,年画一般的纸人已经将我高高托起。 我被纸人托起后,四麻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相同样子的纸人将他结实的控制住。 在我拼命挣扎的同时,另外上来的两个纸人已经利落的将我的衣服剥得只剩裤衩。这样的情况让我瞬间想到洞房花烛,难道我这么多年的守身如玉就要在今天宣布结束。 就在我为自己即将失去的贞洁默哀时,纸人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套胸前有大红花,类似它们款式的唐装帮我穿上,随即将我们带往大厅。 大厅内坐满了人,两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人站在众人中间。我一见这阵势,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婚我是没结过,但是我看过电视,这样的阵仗不就是结婚中会出现的拜堂。 我知道自己今次可能无法逃脱,回头哀怨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四麻。四麻茫然的看着我,表情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愧疚。 “就算是为了四麻的安全,而且别人还是千金大小姐,下嫁给我这样长相粗糙,又没什么能力,没什么钱,或许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的人,怎么说都是我赚。要是婚后我们生活美满,说不定还能谱写一曲人鬼情未了。”我哀怨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想尽各种方法来安慰自己,以便能够接受这个不太会改变的事实。 第三十五章 纸人 现场的气氛紧张而严肃,在场的众人表情虽然僵硬,却都带着古板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拘谨的我。 我被纸人强行推至两个女人正中,其中一个女人看到我如同机器一般僵硬的步伐,忍不住用手绢捂住嘴笑了起来。一个女人伸手牵住我,白皙而细腻的手掌刚碰触到我的指尖,一阵刺骨的冰冷顺着我的手心直冲上来。此时的我心情有些微妙,虽说对方不是活人,多少会觉得害怕,却又有些许的兴奋。 老一辈不是常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也很好吃。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然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可能不是爱情,是依赖和其他,却足以让两个人的婚姻持续下去。 正中的木椅上分别坐着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看样子是充当父母的纸人,站在旁边的一个衣着怪异的纸人忽然走了出来,看她的举止,觉得应该是主持大局的司仪。 “要是我妈和师傅知道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了婚,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马上就要拜堂,我忽然想起我妈跟师傅。 充当司仪的纸人举手示意,也不见其出声,我身旁的两个女人已经躬身将腰弯了下去。女人牵住我的手掌微微用力,我就觉得自己也要被强行拖拽做同样的动作。 “强子,要顶住,这婚怎么都不能结。”最后关头,四麻忽然拼命挣扎,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强行挣开固定他的纸人,想要过来拽我。 四麻刚跑出没几步,也不见躬身的女人有何动作,背后的长发忽然如同水银泻地般快速的暴涨,眨眼间已经将整个大厅铺满。如有生命的长发蛛网般缠上四麻,数秒过后,四麻就完全被长发覆盖。 “别这样对他。”我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请求女人饶了四麻。 我话还未说完,女人的长发已经如同橡皮一般收了回来,被捆绑之后的四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看着倒在地上的四麻,我的心里真是五味成杂。 一声凄厉的马鸣响彻整个大厅,在我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身穿金甲,如同天兵天将一般的纸人快速的从一匹马上跳了下来,随即将一份文书一样的东西交给了坐在正中的老者。 老者示意婚礼稍微停止,随即仔细的查看文书上的内容,不多时走到两个女人跟前微微开口,也没听见其发出声音,就见两个女人看似兴奋的点头。 老者话刚说完,签我的女人用力甩开我的手臂,紧接着我和四麻如同抓猪一般双双被纸人抬了起来,纸人穿过之前的长廊,径直的走了数分钟,来到门口粗暴的将我们扔出门外。 纸人这样的举动让我彻底摸不着头脑,两个女人前一分钟还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想方设法将我抓来跟她们结婚,怎么一转眼就这样对我。 四麻被扔到地上后也醒了过来,表情茫然的看着我,开口问了一句:“我们怎么在宅子外面?” “我也不清楚,坐在正中的老头看过文书一样的东西后,忽然性情大变,接着我们就被扔了出来。”对于四麻的问题,我也感到一脸茫然。 就在我俩为自己的经历感到惊奇时,只见花街的不远处有纸人在驱赶花街上的游客,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过来。 “好像是朝这边过来了,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一下。”四麻看着纸人粗暴的举动,担忧的说道。 “宅子就是花街的尽头,也没有地方可躲,咱们就靠边站,从她们刚才对我们的举动来看,咱们暂时是安全了。”我看看四周也没有什么藏身处,就建议尽量靠边站。 我们起身刚站定,远处的纸人已经来到跟前。 为首的几个纸人看上去就像先锋一样,他们穿着如同官府一般的衣物,手上持有棍棒,腰间挂有佩刀。行色匆匆的呈两列排开,整齐的站在宅子的大门两侧。 在这些纸人站好后不久,只见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自花街远方赶来。 车队由远到近,带领车队的男子面容冷峻,气宇昂扬。骑一匹白马,穿一身满是珠玉的紫色长衫,过肩的长发扎成一个发髻,白玉般的肌肤与日月争辉。 男子径直的走进宅子,身后的车队上拉满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难道是这个男的要娶宅子里的小姐?所以把我们扔了出来。”四麻见到眼前场景,疑惑的猜测道。 “可能是这样。”我虽然不敢肯定,却也觉得四麻的说法八九不离十。 “两位小姐嫁给他这样的美男子,确实比嫁给你好很多。”四麻扶着下巴,看着车上的众多金银,慢悠悠的说道。 “我认同你说的,毕竟我长的不如他是不争的事实。”我在心中暗暗感概道。 “现在怎么办?”四麻看着纸人将一箱箱的金银搬进宅子,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办,折回去呗。”没有了危险的逼迫,我们也就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散漫的回答道。 “咱们找得到路回去吗?”四麻漫不经心的问道。 “顺着花街直走,不就能出去,你进来的时候不就是这样。”我鄙夷的扫一眼四麻,径直的往宅子相对的方向走去。 之前来的时候听四麻讲花街上的东西和人都不像这个时代,在花街上转了一阵后,还真如他所说,太多我没有见过的工艺品和食物,而且很多的东西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失传失踪的。 “还真是大开眼界,可是只能看不能尝。”看着各种不知是何物的小吃,我强忍着即将流出的口水说道。 “咱们难得来一趟,要不买一点尝尝,顺便带些给师傅。”四麻提议道。 “你还嫌之前遇到的事不够大,还想再给自己找点麻烦?”我虽然也想做些尝试,不过之前令人胆寒的经历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逗你玩呢,我当然知道做这件事的危险,而且咱们也没有这个时代的钱币。”四麻撇撇嘴,无奈的说道。 我俩顺着花街逛了很久,才逐渐走到花街尽头。 就在我俩认为事情已经结束时,之前碰到的如同玻璃一样的阻隔再次出现,我们做了很多尝试,就是不能跨出花街,似乎有什么人想要将我们永远留在花街上。 “这下子怎么办?”原本心情大好的四麻在出现问题后,沮丧的开口。 “我也不知道,或许就在花街上待着等死。”我说话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土地中钻出一个小人,小人巴掌大小,行动滑稽而灵敏,没几下就来到我的跟前。拉住我的衣角往前拽,似乎要我跟它走。 “四麻,你看这小人是什么情况?”由于今晚碰到的怪事太多,面对眼前的小人我也不感到惊奇。 “哪里冒出来的,他是不是要你帮它做什么?”四麻也好奇的贴进小人,认真的观察它的动作。 “先别管其他,跟它走看会发生什么。”我跟随小人的脚步走了上去。 小人一路前行,带着我们到花街的一侧,随机抓住我的衣袖,示意我们走出花街。 “走不出去,这地方有块类似玻璃的东西阻挡。”四麻知道小人的意图,开口劝说道。 小人也不管四麻说什么,只是一直拖拽我的衣袖:“就照它的再试试看,要是真能走出去也说不定。” 小人拉住我跨了出去,花街与外围黑漆漆的农田间并没有任何阻隔,我轻易就走了出来。 “还真能走出来。”四麻震惊的瞪大眼睛,兴奋的想要走出来,却发现玻璃般的阻隔依然存在。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出去,而我出不去。”四麻哭丧着脸抱怨道。 “可能是小人的原因,或许要在它带领下才能走出来。”小人放下我的衣袖,转身去拉四麻,四麻在小人接触到的瞬间,轻松的脱离阻隔走了出来。 “这小人本事还真大,我们费尽心思也不能做成的事,它做起来就显得轻而易举。”四麻忍不住夸赞道。 小人带我们走出花街后,似乎失去了灵性,瞬间化成一张人形白纸,掉落在地上。 “小人怎么变成白纸了?”四麻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四麻的问题让我也觉得毫无头绪,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花街,接着说:“先别管小人,有什么事天亮再说,咱们先回去,毕竟这地方变数太多。” 我们来到老李家时,师傅和黄婆子坐在沙发上等我们,似乎一早就知道我们会回来。 “你们怎么来了?”四麻一见师傅竟然在老李家,忍不住问道。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打算,都希望我没来,好让自己当个新郎官,娶个鬼娘子?”黄婆子大声嬉笑着调侃道。 “怎么可能,就算我想留在那,新郎也没我的份,两位小姐全让强子霸占了。”四麻附和着黄婆子调侃起来。 “先把正事办完,别忙着开玩笑。”师傅看着我俩平安归来,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转而对黄婆子说道。 “女人的事比较容易处理,挖开浴室地下,百分之百有遗物,娶出来送走就好,至于花街的存在,我们的能力并不能对它有任何影响。”黄婆子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虽然有太多话,太多疑问,不过还是认真的按照黄婆子的说法,先将浴室的地下挖开,向下挖开数米后,两个包裹严实的木盒整齐的躺在下面,木盒外面有一层厚厚的防水塑料,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是两件红色的嫁衣。 “罪魁祸首就是它们,娶出来按照咱们这边的风俗,跟我带来的几个纸人一同送到山上去。”黄婆子大大咧咧的吩咐道,似乎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 “什么纸人?”四麻听到黄婆子说起纸人,忍不住问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以为托了谁的福才安全脱身,还不快过来好好的谢谢他。”黄婆子边说边走,引我们到外侧的一间房子中,里面摆好的祭台上,一个样貌如同之前所见男子的纸人突兀的立在祭台正中。 “原来那男子是你做的,我就说怎么会有那样俊美的男子。”四麻惊讶的凑到祭台前,认真打量祭台上的纸人。 祭台上摆满了用纸叠成的金银绸缎,很多样式不同的纸人安静的躺在四周。 “接下来怎么处理?”师傅简单的打量一番,严肃的问道。 “现在天色不早,被你们折腾了一晚,我要回去休息了,这两小子现在身上满是淤青,等会用桌子上的东西洗一下就会恢复。至于其他事,我明天会过来处理。”黄婆子打着哈欠,带着疲态骑上电动车,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我们身上有淤青?”黄婆子走后,四麻不屑的脱掉上衣,整个背脊青得发紫。 “这都知道。”我感慨黄婆子的未仆先知。 “毕竟她是专门做这方面的事情,可能有先例也不好说,快照她说的去洗一洗,有事等会再说。”师傅关切的说道。 我和四麻用桌上不知道什么东西配成的药擦洗身上,不多时淤青褪去,密密麻麻的指甲印如同蚂蚁一般盖住整个身子,看上去着实恶心。 洗完澡后,我们和师傅随意的聊了聊当晚发生的事,次日清晨,黄婆子来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修好老李家的漏水问题,这个悠长的工事才算告一段落。 第三十六章 学校 连续几个月在山里做事,每个人都觉得身心疲惫。在得到师傅批准的假期后,我和四麻在县城中疯玩了两天,在我们还在为新的一天到哪疯而发愁的时候,师傅的电话来了。 “现在收拾东西,马上到中心小学来。”师傅简单的说道。 “去学校干嘛?”四麻似乎忘了之前师傅说过学校有事情要处理。 “以往带的徒弟成立了个建筑公司,之前学校招标被他们标中,现在他们缺人手,要我帮帮他。”师傅简短的说。 “明天去不行吗?”四麻一听今天就要上工,心中一万个不愿意。 “速度来,别扯那些没用的。”师傅兀然的挂断电话。 四麻无奈的看我一眼,打了辆出租车,将我们送到师傅家门口。 “是强子啊,有什么事吗。”师母坐在门口剥玉米,看到我们下车,忍不住笑着问道。 “师傅叫我们来拿东西。”我走了上去,简单的说道。 “不是说这几天放假?”师母不解的问道。 “对啊,之前说好放假,现在师傅反悔了,等他回来您帮我们说说他。”四麻假装不高兴的说道。 “你师傅那牛脾气我说了没用,处处与我对着干。”师母愤恨的说道。 “连您说的都没用,那还有谁能说得了他。”四麻吃惊的说。 “我呀。”一个清脆的声音自里屋传说。 “原来是我们美丽的李大小姐从省城回来了。”四麻一听是李崎的声音,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臭四麻,整天就知道调侃我。”李崎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咄咄逼人的站到四麻跟前。 “别没大没小的,你四麻哥跟你闹着玩呢。”师母剥着玉米责备道。 “他整天就知道欺负我。”李崎撅着嘴不满的抱怨道。 “他整天就知道欺负我。”四麻学着李崎的声调,也不管李崎是否生气,径直的朝里屋走去。 “你看他的样子,不知道多气人。”李崎跺着脚,脸色有些泛红。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笑着看两人的斗嘴,忍不住问道。 “昨天晚上刚到,现在正闲的无聊呢。”李崎认真的回答道。 “做大小姐就是舒服,也不用干活,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四麻从里屋拿好工具走了出来,顺口接话道。 “你凭什么说我,你不高兴也可以做大小姐啊。”李崎涨红了脸反驳道。 “我可不想做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四麻话音刚落,忽然又接了一句,“但是我知道有一种动物,它们不用做工,也没有压力,就跟大小姐一样,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日子别提多安逸了。” “什么?你竟然说我是猪。”李崎一听四麻说自己是猪,火冒三丈的就向其冲了过去。 “别生气,他跟你开玩笑呢。”我见李崎动怒,上前拉住她,转而对四麻说:“你是小学生吗?就不能少说两句。” 四麻背着工具跑出去一段,大笑着对我们说:“我可没说某人是猪,是她自己承认的。” 李崎一听这话,更是觉得气愤,恨不得当场给四麻几巴掌。 “他跟你开玩笑呢。”我拉住李崎安慰道。 “怎么可以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李崎瞪着四麻说。 “四麻说的不对吗?你哪天不是吃吃睡睡,就连自己吃饭的碗也不刷。”师母剥着玉米,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妈,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李崎被师母火上浇油的一句话彻底惹恼,转身就往里屋走。 “四麻对她开玩笑就算了,您怎么也这样说,这样子她该多伤心。”我忍不住开口说道。 “女孩子受点委屈没事,她这样的臭脾气就该教育。”师母像没事人一样说道。 “女孩子就不该受太多委屈,也不该承受太多无意义的苦痛。”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你就是心软,这样的性格会让你受到更多伤害。”师母将最后的玉米放进碗里,起身再次说道:“你先过去吧,四麻在等你。” “哦。”我见师母回避这个问题,也就不再多说。 “晚上记得叫上四麻过来吃饭,我做你们喜欢吃的菜。”师母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明白。”我头也不回的应声道。 来到中心小学,远远的就看到师傅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 “这就是我的两个小师弟啊。”男子抽着烟,动作浮夸的迎了上来,兴奋的问道。 “嗯,跟着我好些年了,能吃苦,能力也不错。”师傅有些夸赞的说道。 “难得您老人家竟然舍得夸人,我跟您那会,不知道挨了多少骂。”男子弹去衣服上沾染的烟灰,讥讽道。 “做得好就要承认,你跟我那会可是让我操了不少心。”师傅毫不在乎男子的讥讽,一板一眼的说道。 “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我公司现在正缺人,咱们同门师兄弟一场,你们来我给双倍工资。”男子大方的开出条件。 “我们就盖点农房,搭个棚子什么的,也没做过大的工程,能力可能不够,估计不能胜任公司的工作。”我看男人浮夸的样子就不想与他共事,遂一口回绝。 “什么大工程小工程,做上一段时间就适应了,而且你整天跟着师傅在村子中跑,辛苦不说,何况也做不出个什么名堂,过来我的公司,保证你两年内在家起一栋小楼。”男子有些傲慢的说道。 “辛苦怎么了,我们就是乐意在村子中跑。”四麻不喜欢男子的说话方式,直接将情绪表露出来。 “小师弟怎么说话的,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好。”男子见四麻动怒,多少有些不高兴。 我见事态有些失常,只得笑着说:“我们会考虑。” “这样就对了,年经人就是要懂得看形势,你们在村子中干活的日子做不了几年了,跟着我走肯定有好日子过。”男子说话间手机响了起来,他边接电话边说:“什么时候想来跟师傅说一声就行,我现在有事要先走。” “师傅您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看看他那熊样,农村人装什么城里人,说话那口气,要不是您在,我怎么也要暴打这小子。”四麻见男子走远,满脸怒容的说道。 “一点小事,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他人还不错,就是不太会说话。”师傅安慰道。 “咱们的工作说了吗?”别人的个性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在乎,眼下我更关心工作的内容。 “小学部的主教学楼已经快40年,我刚上去看过,上面的裂痕多到可怕,需要推倒重建。高中部因为生源的增多,需要扩建一栋教学楼,一栋实验楼,外加宿舍食堂,运动场,估计要做很长一段时间。咱们之前也没参与过大的工程,具体的行动都听他们的安排,就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工人就好。”师傅认真的叮嘱道。 “还要在那小子手下工作?这工作我做不了。”四麻知道要受别人指挥,立即表示要退出。我们出去做工,大部分时间都是师傅拿主意,农村人比较朴实,也不做什么要求,都愿意让我们一手包办,现在却要受人指使,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就当是普通的学习,这样大的工程经验咱们一辈子也很少碰见,而且他最近实在是请不到工人,这边的酬劳比我们满山跑要好很多。”师傅耐心的劝说一会,之后表示有事要先走。 “你就别墨迹了,就听师傅的,当做来学习经验。”我见师傅要走,拉上四麻就往教学楼走。 “去哪?”四麻不明所以的问道。 “教学楼上看看,怎么说也是咱们的母校,现在要拆除了,去看看留点回忆。”我看着远处的教学楼说道。 “一个破教学楼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我对他的回忆只有数不清的罚站。”四麻回想着上学时遭受处罚的情景。 “还记得咱们小学二年级时来探险的事吗?”看着教学楼我深有感触。 “张文从二楼跌下来摔成重伤那次?”四麻一听我的问话,立即笑了起来,“因为那事,我回家被我爸打了整整一个晚上。那滋味,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身上隐隐作痛。”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校开始流传一个恐怖的故事,二楼最边上的教室,只要有月亮的晚上,带着用红墨水浸泡后的米加梳子过去,握好梳子,再将米撒进教室内,口中念三遍“出来吧,我没有害怕。”就能看到诡异的事。 听来过的学生说这间教室中有什么蓝衣女鬼,白发老头等,反正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当时我和四麻,李崎,张文决定来这里探险。不过我们胆小,不敢上去二楼,被我们怂恿的张文在看过教室中的景象后害怕得直接从二楼跳下来。 学校的传闻在张文摔成重伤后越传越诡异,也让一些学生不敢来上学,最后学校为了安全起见,决定用木板封了那间教室。 “也不知道那小子当时看到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也问过他几次,依旧守口如瓶。”我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说道。 “肯定是恐怖的东西,要不他为什么会惊慌失措的直接从二楼跳下来。”四麻眯着眼睛附和道。 “过年的时候又聊起这事,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我随口说道。 “教学楼拆除后,这所学校最恐怖的传说就要终结了。”四麻有些哀伤的说。 “任何时代都是这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不能试图阻止和改变,只能接受。”我们随意的聊着天,不多时已来到教学楼前。 第三十七章 歌声 教学楼一共六层,每层十一间教室,每个年级安置相应的层次,一年级在最底层,六年纪在最上层,每个年级有七个班,剩余房间则相应的变成音乐教室,体育教室,图书馆等各种类型的辅助教室。 我们念书的时候,教学楼中除开桌椅是木制的有些破损,其他东西看上去都还算凑合。现在则完全相反,教学楼的墙壁非常残破,大片的裂纹随处可见,走道上的地板如同地震般有着大小不一的裂纹,一些严重的地方墙体更是成块的脱落。教室的桌椅,讲台,窗帘等物品倒是很新,而且看上去质地都还不错。 “现在的小孩条件还真不错,看看这些桌椅,回想我们念书的时候,桌椅还是经过十几代人留下来的,桌椅上那些擦不掉的黑色硬块和笔记,真是活生生的见证了这座小学的历史变迁。”四麻将脑袋贴近一间教室的窗子,向里面望去。 “时代不同了,以前的条件不能跟现在相比。”我用手摸了摸已经换新的教室门,感受小学时代那些快乐的时光。 “要不要去二楼的教室看看?”四麻逛了一会,提议到以前不敢去的地方看看。 “现在可是白天,就算有什么鬼怪也不会出现。”我看着天上高悬的太阳,安心的说道。 “只是去看看那间教室,又不是非要见什么鬼怪。”四麻自顾自的朝楼梯口走去。 “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我在一楼转了一会,紧接着上去二楼,看见四麻凑在二楼最边上的教室向里张望。 “什么都没有,除开满教室的灰尘和杂物,就跟普通的教室差不多。”十多年的期许,就换来一个普通的结果,四麻有些失望的说道。 这间教室还维持着我们小学时的样貌,老旧的木门,残破的窗子,因为阳光的暴晒而松脆发白的窗帘。木门和窗子上都钉有厚厚的木板,整齐划一的木板排列,将教室内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我们念书那会是看不到教室里面的,只是现在木板上不知道被谁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从这个洞口可以看见教室的全貌。 这间教室在以前是二年级的音乐教室,自从出事封锁后,里面的东西就没有动过。老旧的钢琴,残破的琴谱,已经变了颜色的戒尺,很多我们小时候才能看到的工具都盖上了厚厚的灰尘,里面的一切都在被封存的时刻就已经随时间一起停止了流动。午后的阳光温暖的铺洒在教室里,经过十几年的沉积,这间教室拥有了与其他教室完全不同的独特韵味。 “怎样?是不是很普通?上来之前,我多少还对它抱有期待呢。”四麻觉得无聊,说着就朝别的教室走去。 “它原本就只是间普通的音乐教室,是我们神话了它,也同样毁了它。”我原本想多看几眼,见四麻离开,也跟着向前走去。 “不是我毁了它,罪魁祸首是张文,也不知道那小子当天撞了什么邪,有楼梯不走,竟然直接从二楼跳下来,害我回去挨了一顿打。”四麻说起当时的事依旧觉得愤愤不平。 “越说这事我越对张文当时看到的场景感到好奇,张文的个性比起我们要安静稳健得多,究竟是看到什么才能让他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这么多年过去,我怎么也想不出张文当时看到的场景。 “肯定是非常恐怖的事,也不知道这事在他身上有没有留下点什么后遗症,改天找个时间,咱们将他叫出来灌醉,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四麻奸笑着思考对策。 “肯定问不出来,咱们之前在一起喝酒上百次,要是他真会说,咱们早知道了。”我和四麻边聊边走,不多时已将整栋大楼逛了个遍。 “看师傅的举动,今天估计不用上工,现在去城里玩还是怎样?”四麻开口问道。 “去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师母等会还叫我们回去吃饭呢。”我在城里玩了两天,不想再去折腾。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回去逗大小姐玩也挺有意思。”四麻一听要去师傅家吃饭,忍不住笑了起来。 “差不多就行了,别搞得太过火。”我们几个一起长大,从小四麻跟李崎就是水火不容,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会吵架,任何事都要争个高低,即使现在二十多岁的人,依旧跟小时候没有改变。 到师傅家吃完饭,师傅简单的交代了接下来要做的工作,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各自回家。 教学楼重建的工作隔天就开始开工,由于周围好几个村子就这么一所小学,为了不影响孩子们正常的上下课,工程专门选在悠长的暑假进行。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看似很长,实际却完全不够,教学楼的工程量很大,单是整栋教学楼的推倒就得花很多时间。如果以现代的科技来说,使用爆破技术,轻松就能完成推倒工作,可是教学楼在村子中央,村子周围人流量不小,要将人群完全疏散到安全地带有些不太可能,最后经过多次商讨,决定利用人力从上面开始拆除。 工程开始的几天,各个部分看上去都还不错,在拥有大型机械的帮助下,整个工程进行的还算顺利,我们跟新认识的工友处的也不错,大家都是村子附近的村民,说话方式等各方面都还合得来。 就在工程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负责拆除作业的工友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六楼摔下来,幸好当时教学楼周围安有防护网,工友的小命才保住,小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却摔断了两条腿。 这件事的发生并没有引起谁的关注,大家都认为是普通的事故,众人在探望完工友之后,还是接着赶工程。 可是这事发生之后没几天,又有工友在拆迁时从六楼离奇的跌下来。这件事发生后,原本没有什么心思的众工友就开始不淡定了,同样的事情在同样的地方连续发生两次,这怎么都有些邪门。这事之后,工友间就开始有奇怪的谣言流传,什么以前这里是个万人坑,每到晚上千军万马就会出现,盖这栋教学楼的时候死了很多人。什么有工友见过一团黑影等千奇百怪的言论出现。 我和四麻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操作制作水泥砂浆的搅拌机,拆迁的工作不会轮到我们,对于工友的事情除开口头表示关心,实际送些水果外,对这些所谓的谣言倒也并不在意。 就在众工友如火如荼的谈论两件事的各种可能时,又有工友以同样的方式跌了下来。 第三位工友跌下来后,工友间就炸开了锅,很多工友都提出要负责人给个说法,极端一些的工友甚至已经宣布不干了。我和四麻虽没表态,却也是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态度。 师傅在工程开工后就没有在这边出现,他在高中部负责调动和指导那边的工友,高中部与小学部相隔数十公里,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也只是叫我们再坚持一阵。 公司的负责人也就是师傅的徒弟在事情第三次发生后终于露面,他风程仆仆的到场,费尽口舌也不能让在场的工友满意,最后只能动用加工钱这个大杀器才将局面稳住。 我们站在一旁看了不要钱的笑话,又加了工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高兴,原本有走的打算,现在也乐意再坚持几天。 第三次事件发生后,不知道是负责人的钱起了作用,还是工友们变得格外小心,反正工地是完全恢复往日的平静。 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几天,原本安静的工友间又开始有奇怪的言论流传,说是晚上能听到有女人在教室唱歌的声音。 开始工作的几天由于晚上不加班,大多数时间下午六点就完全停工,做了一周后负责人发现教学楼不能在开学的时候建好,只能多给加班费,让我们做到晚上八点。 女人唱歌的说法一开始只有几个工友听到,可是做了几天之后,几乎过半的工友都说听到女人唱歌的声音。工友们虽然对唱歌有些抵触,但都觉得只要人身没有受到伤害就可以忍受。 我和四麻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二楼最边上那间音乐教室。 “再过几天就拆迁到二层,现在也许是咱们这辈子查明真相最后的机会了,要是再不行动,到时候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能就会因此出现。”这天收工后,看着拆迁的众工友逐渐散去,四麻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你不说我也知道,想要从张文那小子处得到结果,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了。只是咱们这样贸然的上去,要是碰上危险该如何应对,你也不想想咱们之前有几次差点因为这样的事丢掉小命。”对于四麻的提议,我也一直有所考虑。 “咱们小学时都能看,现在变成大人难道还会怕?”四麻不屑的说道。 “让我再想想。”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摇摆不定的左右踱步。 “已经没时间,现在就快九点钟,再晚点过去说不定还更危险。”四麻拉着我直接就往二楼的音乐教室走。 上了二楼,因为心里因素,我俩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粗重,虽然没看见任何异常,可是小时候的阴影一直都在纠缠着我们,那个我们一直在意,却又不曾知道其面貌的东西。 今晚的月亮很大,惨白的月光柔和的铺洒下来,将大半栋教学楼照得透亮,晚风徐徐吹来,透过墙壁的缝隙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你倒是走啊。”四麻站在我身后,谨慎的推着我的身子往前说道。 “你狗日怎么不走前面,说要来的是你,不敢上前的也是你。”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紧张的咽一口吐沫,强压着内心的恐惧说道。 “我这不是在你后面给你做保镖吗?”四麻试图用言语掩饰内心的恐惧。 就在我俩纠结谁先谁后时,一阵清晰的歌声借着晚风传来“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 歌声一出现,我的心脏瞬间就提到嗓子眼,口干舌燥想要说话却只有喉头扯动,半天没有声音出来,身上燥热如同火烧,剧烈的心跳声大到异常。 四麻那小子一听到歌声,惊慌失措如同疯狗一般手脚并用着,丢下我一口气从二楼跑到教学楼前的空地上。 第三十八章 无头骑士 “你狗日就这样卖我。”我见四麻不堪的举动,用干涩的嗓子愤怒的大声骂道。 “这是个失误。”四麻不好意思的站在下面解释道。 “你还好意思说是失误,快给我滚上来。”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声调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得有些怪异,我抓紧栏杆,尽量让我的身体减少一些颤抖。 “你要相信我刚才的举动真是个失误。”四麻嬉皮笑脸的走上来,不好意思的说。 “管你是不是失误,为防你逃跑,你走前边。”我心里的恐惧因为四麻的到来稍微减少一些。 “哥你走前面,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四麻站在一边哀求道。 我见四麻不想上前,也不强迫,毕竟时间越晚,可能出现的变数和危险就越多。 女人的歌声一直没有停止,我和四麻聚精会神的顺着走道,径直的朝音乐教室走去。 来到音乐教室前,可以清晰的听到歌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们站在教室门口,并没有直接向里面看,这么多年的期限和好奇,就要在接下来的时间实现了,我回头看一眼四麻,发现他眼中也同样充满期待。 我转身将眼睛凑到门的破损处,教室内的光景在月色的照耀下清晰的呈现出来。 当我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只觉得头昏脑涨,血液倒流。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打死我都不会做这样的尝试。 如今的教室内与我们之前所见时有着千差万别的变化,教室中有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背靠钢琴安静的坐着,她的双手被结实的绳子反绑在身后,脑袋被不知道是什么的利器整齐的切下来放在钢琴一侧。 教室内满是血迹,赤红如朝阳如晚霞,喷溅在屋顶上未曾干透的血迹正一点点的滴下来,发出刺耳的滴答声。女人的前胸有着大片暗红到发黑的血迹,未曾愈合的颈部缺口如同烧沸的水一般不断有血液溢出,顺流而下的血滴将整个地板上的灰尘凝结成一团。被血染红的白黑琴键上,女人如同不在乎一般,就这么任由切下的脑袋唱着柔和的童谣,由于大量失血而变得异常白皙的脸庞上双眼紧紧的闭合着,粘稠的血液夹杂着整齐的静脉牵动着口腔一张一合,歌谣中的字迹就这样清晰的在满是血液的房屋中回荡。 我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已经超出身体支撑的极限,巨大的恐惧让我变得手足无措,我想说话减轻恐惧,却只能发出如同哑巴一般的啊啊声。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我怕四麻会丢下我逃跑,就在我激烈的做思想斗争的时候,琴键上的女人忽然睁开双眼,黑色的眸子像是将我恐惧的内心看穿,我猛然的直起身子,想立即逃走,却觉得脚下如有千斤重一般。 “歌声怎么停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吗?”四麻见我看完教室不答话,自顾自的将眼睛凑到小洞上。 “为什么会是漆黑一片,怎么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别的教室都被月光照得透亮,怎么唯独这间教室看不见,是不是哪个工友做工的时候将小洞堵上了。”四麻念叨着,将手指伸进去,试图推掉小洞上的阻挡物。 听到四麻说看不到里面,一时间我有些纳闷,难道又是只有我才能看到?就在我质疑的时候,四麻又说了一句:“怎么摸起来会软乎乎的,而且又有些冷冰冰的感觉。” 四麻的话音刚落,我身上的汗毛就全部立了起来,因为我之前看过,所以知道这小子碰到的是什么,虽然我不清楚他碰到的是什么部位,不过我能肯定他碰到的是女人的身体。 “还挺光滑细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什么材料。”四麻被小洞中的阻挡物吸引住,回头看着我,不断的笑着说。 四麻用手指触摸了几十秒,兴奋说了一句:“阻挡的东西好像不在了,接下来就是见证我这数十年期待的时刻了。” 看着四麻期待的表情,我想提醒一句最好别看,我话还未出口,他已经将头凑了上去。 四麻将头凑上去后,整个人就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像被石化一样定在原地,他没有说话,也不见他有什么异常,这样的姿势持续数十秒后,四麻忽然反身往楼道跑,口中大叫着:“有个头,教室中有个头,我刚才用手碰到的竟然是个头。” 原来女人在看到我后,脑袋就从钢琴上移动到了门口的小洞前,四麻从外面向里看觉得漆黑时,只是女人将整个脸贴在门上,用眼睛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见四麻逃跑,一时间也卖力的跟着跑出去。 四麻在前面没跑出多远,就踢到什么东西,整个人跌出很远。起身查看踢到的东西,只见女人的头掉在他的脚边,大量的血迹因为脑袋的滚动而喷得满地都是。 “怎么会这样。”四麻惊恐的瞪大眼睛,扭头就往楼下跑。 我跟在后面追赶,也不管女人的脑袋就这么突兀的掉在楼梯口,眼下只想快速的追上四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人还未跑到楼梯边,就见原本已经跑下去的四麻已经折了回来,开始往楼上跑。 “怎么折回来了?下面有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却也知道四麻不傻,肯定不会贸然折返。 “女人的半截身体,就堵在一楼的楼梯口。”四麻吃力的大口呼吸,表情痛苦着往更高的楼层跑去。 我跟在他身后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根本没有方向,我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依靠本能的驱使,不停的向前跑,此时我的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你停下,那个只有脑袋的女人就会追上你。 我和四麻几乎将这些年养足的精力都拿了出来,一口气直接从二楼跑到五楼。当我们来到五楼时,发现原本六层的教学楼已经被工友们拆去一层。身后有‘咚咚咚’的声音不断传来,那是脑袋落在地上又弹起的声音。 “怎么办?”四麻火急火燎的往楼梯口向下看,只剩脑袋的女人此时正移动到四楼,当她察觉到四麻的动向后,仰起脑袋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找个教室先躲起来,我打电话叫人过来。”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自己还带有手机,或许打电话叫人来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四麻闷头往五楼中央的一间教室跑去,用身子撞了几次门后,发现教室门纹丝不动,紧张的四麻随手捡起地上工友留下的一根木棍,用力将窗子上的玻璃打碎,随即爬了进去。 我跟在后面钻了进去,四麻惊慌的拿出手机,因为手指的颤抖,连续几次都按错号码。 “你别慌,慢慢来。”我快速的搬来一张书桌,将它严实的抵在破损的窗子处,接着示意四麻要冷静。 “我也想让自己冷静,可是我的身体控制不了。”四麻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巨大的动作幅度甚至有抽搐的征兆,不自觉的抖动在他试图冷静时变得更加剧烈,以至于手机几次掉在地上。 我见四麻拨出电话的概率已经变得很小,就自己掏出手机,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报警,但是又觉得警察可能不管这事,究竟打给谁有用,我掏空心思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只有师傅有办法,毕竟之前的很多事都是他出手才能圆满结束。 我拨出电话的瞬间,一个温柔的女声提示我电话不在服务区,太多的恐惧转变成愤怒,我低声的骂了一句:“什么傻逼公司,关键时候打不通,还期望你有什么用。” 就在我俩尝试拨号的时候,‘咚咚咚’的声音逐渐逼近,强烈的血腥味也在教室周围散开。我和四麻躲在桌子下直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咚咚咚’的声音由远而近,当我们听到她在这间教室的门口停止时,觉得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一方面觉得可能是她发现我们了,另一方面又安慰自己说她只是单纯的跳累了在这里休息。 ‘咚咚咚’的声音重新响起来,穿过教室前的走道朝楼梯口移动,声音逐渐变小,而后脱离我们所在的教室,随着清晰而厚重的下楼声,我们知道她已经下去了。 “她好像下去了。”我循着声音消失的地方,小声的说道。 四麻害怕的没有答话,此时的他就像惊弓之鸟般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 木棍之类的武器对付她好像有些不现实,毕竟她流了这么多血也没见有什么事,普通的方法可能伤不了他。就在我思索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时,安静的楼道内传来清晰的‘哒哒’声,这声音轻微而缓慢,与之前快速而强烈的声响不同,两次声音中间的间隔很长,估计有十多秒之多。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光着脚丫在移动的下半身。 ‘哒哒’声一直走来,最后停在我们躲藏的教室前。在它停下来后,数分钟的时间内周围没有任何声响,原本就漆黑安静的楼道此时变得更加阴森。 我不知道它停在教室门前做什么,但是可以确认它还没走。抬头扫一眼被桌子挡得严实的窗子,发现它并没有进来的迹象,再看一眼窗子边上的大门,严实的紧闭着。 看到这些,我的心才稍微平稳一些,这间教室虽有三道窗户,却只有一道贴近走廊,另外两道都需要有飞天的本事才能从外靠近。 “我找到你们了。”就在我认为这间教室的特殊环境能够支撑我们到天亮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在教室中漫延开,脸上带着如同孩子般天真笑意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们旁边,对着我们喜悦的说道。 “啊。”四麻掀翻盖在身上的桌子,大叫着朝门口的方向跑,伸手将门打开,只见一直停留的下半身正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待,此时的它可能是因为移动的原因,身上已经被喷溅出的血液完全染后,大量的血迹顺着它的脚底,如同有生命的河流一般,穿过长长的走廊,一直延伸到楼梯口看不见的位置才消失。 四麻因为极度的惊吓,手拉着门上的锁愣在原地,全身血红的下半身也是这样呆呆的站着与之对立。下半身颈部的缺口依旧没有愈合,不断喷出的血液,喷溅到四麻脸上,将呆若木鸡的四麻染得通红。 “啊。”数秒间的沉默过后,四麻如同杀猪般哀嚎着冲出教室往楼下跑,他大幅度的动作将呆立在门口的下半身整个撞倒。 眼见四麻逃走,我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也不管倒在地上的下半身,直接就想跨过它的躯体往楼下跑。 “我抓到你了。”倒在地上的下半身用手抓住我的脚踝,教室内的脑袋嬉笑着朝我逼近。 我的血压不断的升高,大量的肾上腺素不断的分泌出来。我用力的挣扎,它的手掌没有什么力量,就像轻轻的搭在你的身上一样,我轻松的挣脱它的束缚,惊慌失措的往下跑。 狭长的走廊和楼道,原本需要好几分钟的时间才能跑完,在极度恐惧之下,我却在很短的时间内来到二楼的楼梯口。 当我到达楼梯口看到四麻还在下楼时,忍不住问道:“你狗日不是早跑了,怎么半天还在这。” “我也想早点离开这里,可是这楼梯就像迷宫一样怎么也下不完,我都已经连续下了上百个台阶,就是到不了一楼。”四麻惊恐的看着我,气喘吁吁的回答道。 我惊讶的看着四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楼梯上开始有‘咚咚咚’的声音传来,我知道它们正在朝我们赶,我站在楼道转角看着不断重复下楼的四麻,只觉得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它们很快的来到我们头顶的楼道上,暗红的血液夹杂着腥味顺着楼道不断的滴下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样漂亮。我仰着头看着如同皮球般一蹦一跳的脑袋,它们的动作有所减缓,志在必得的嬉笑着看着我们,安详的姿态就像已经捉到老鼠的猫一样。 “你们在这做什么?锻炼身体吗?”就在我认为一切都已经玩完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自一楼的楼梯口传来,我本能的探头望去,只见李崎耳朵中塞着耳机,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 “快走,这地方不。”我安全两字还未出口,就见楼道上的血迹快速褪去,腥味逐渐变淡,‘咚咚咚’声也在瞬间戛然而止。 “我的大小姐啊,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一直持续下楼的四麻在各种异象消失后,轻松就下到一楼,他见楼梯恢复正常,忍不住跑过去抱住李崎。 “你这臭流氓干什么呢,快给我滚开。”李崎挣扎着挣脱四麻的怀抱,转身就是几记飞腿。 我长舒一口气吃力的走了下来,也不管地面上满是沙石,就这么疲惫的躺在李崎跟前。 “怎么都大汗淋漓的,做了什么苦力吗?”李崎取下耳机,不解的问道。 “我们碰到。”四麻想要说出实情,我一把按住他的嘴,接话道:“最近都在开搅拌机,没什么锻炼机会,今天收工后想着稍微锻炼下,就在教学楼上跑了几趟。” 对于小时候四人一起来探险的事,虽然最后以一个不太好的结果收尾,但是在各自的心中,都是很美好的回忆。即使在这件事上受到最大伤害的张文,谈及此事同样赞不绝口。我们今天得到了一直期望的真相,也受到了跟张文同样的冲击,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这层美好的回忆后面,是张文个人某种方面的牺牲才构成。 任何时候,真相都远比事实更加的让人难以接受。张文那么多年不愿意开口的原因,只是为了确保我们不受到同样的惊吓,保持一份美好的回忆。现在同样的情况发生,我同样不愿意让未知真相的李崎为此受到伤害。 “我想吃东西,四麻你请客。”李崎也不管我们就躺在地上,自顾自的说道。 “怎么会轮到我请客,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打工仔,你可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算是请客也是大小姐你的事。”四麻笑着接话道。 “你刚才不是抱了我,还不该你请吗?”李崎用脚轻轻的踩了四麻的小腿。 “抱你一下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要是真想我请客,就先亲我一下我才愿意。”四麻耍着无赖,早已将刚才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想得美,整天就想着吃我豆腐。”李崎踢着四麻说道。 “什么叫吃你的豆腐,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我的。”四麻也不在乎李崎踢他,乐呵呵的说道。 “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请就好。”呼吸逐渐平息,看着他们俩斗嘴,我忽然觉得很多时候,很多美好都是很单纯的东西,并不需要太复杂的工序和高昂的成本,可能是不经意间做出的一个简单动作,就是美好的全部。 第三十九章 高中部 见过二楼教室里的女人后,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很少踏及教学楼附近,在教学楼的拆除工作接近完成时,师傅从高中部打电话过来,说那边很多工程同时开工,人手不够,水泥砂浆供应不上,让我们过去支援。 我们一听这消息倒是非常乐意,一方面可以见到以前的人和物,另一方面又可以避开小学部的各种诡异的事。 次日清晨我们就转到了高中部,高中部在距离附近村子很远的山脚下,那地方非常偏僻,一般人如果没有什么事,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去一次。之前曾有工友说小学部是建立在坟地上,这个说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们这的人都知道高中部是真的建立在坟地上,建立高中的年代条件非常苛刻,既没有钱,也没有地,辗转数次,最后敲定将这片坟地推平,然后才有了这附近唯一的一所高中。 如果说高中部建立在坟地上让人有些害怕,其实最令人害怕的还是紧连着高中部建造的烈士墓。烈士墓就在离高中部五十米开外的山腰上,据说里面埋葬着越战中死去的英灵,念小学时候每到清明学校都组织上去扫墓,后面念高中就很少上去,墓园中的气氛有些诡异,就算是夏季的大白天,你也能感觉到里面很冷,即使干站着身体都会情不自禁的发抖。 我们不喜欢去上面,不代表其他人不喜欢。我念书的时候,就碰到过一定要去上面背书的哥们,对于他此种蛋疼的举动,我除了由衷的佩服外,很难想象他在上面跟离去的叔叔们相互背书的情景。 我们来到学校的时候,高中部已经有三个工程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新教学楼,新食堂以及新宿舍,我们去的晚,被分配到新宿舍的建设中。 在赶往新宿舍的途中要经过老宿舍,看到这两栋有些年代的老宿舍,我忍不住回想起关于它们之间的各种往事。 我上高中的时候,现在的女生院还是男生在住,后面女生院发生闹鬼的事情太多,学校做了很多努力都没有收到效果,最后为了安全起见,也相信了男生阳气旺能镇住邪气的说法,就强行交换了男女生的宿舍。 女生院总共有五层,最上面一层是被铁门封住的,有流言说上面闹鬼,也有诸如死过人之类的说法,反正我念完高中三年,就没见人上去过。 当时女生院正中有一间龙王庙,庙不大,也就五六间宿舍合并在一起的样子,里面有一尊不知道具体掌管什么的龙王像。我们刚去念书的时候一直不明白,龙王庙一般都是建立在有水的地方,可是高中部是建在山脚下,附近根本没有大的水源,就是灌溉用的沟渠都没有。 那时候学生人数多,宿舍不够,龙王庙就被当成一间够安置整个班的普通宿舍。听当时住在里面的女生说,有女生晚上睡觉一直都会梦见各种神像,只要一闭眼就是金光闪闪,梵音渺渺。后面女生院发生好几起自杀事件,也不知道跟这间庙宇有没有关系。 女生院的厕所除开一楼的可以使用,剩余楼层的厕所都被铁门封住,问起原因,还是同样的说法,里面闹鬼。那时候有个笑话,说是在宿舍上厕所,即使是半夜起来,也要排队半个小时才能轮到你。 女生院的114,214,314,414这四个宿舍,只要一闹鬼,这几个宿舍都要遭殃,具体是什么原因,直到我念完书离开也没有任何准确的说法。 男女生宿舍之间间隔很短,估摸也就十米不到,两栋楼之间有一株能够让四个大人合抱的古树,古树的树龄和种类不祥,大多数学生都不会主动的靠近它,上面吊死过很多个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的学生。这棵树存在的时间很长,关于它的怪事也很多,最出名的就是很多同学在半夜上厕所,经常能看见上面挂着上吊的人。 这株古树的样子很怪异,很长的季节内都只有干枯黝黑的枝丫,完全没有任何叶片,就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千年树妖。学生也不给它浇水,学校也没有派人养护,不管任何时候去看它都是快要死的状态,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它的样子没变,即使周围的土壤已经干旱龟裂,它依旧确认存活。 我们开始工作的时候暑假已经过半,那时候学校中学生很少,只有高三为了应对高考在补课,高一高二的还没开学。工地的施工处与老教学楼有一段距离,不会对学生的学习有任何影响,只是新宿舍的选址似乎有些问题,它并不是从学校的两侧推移,而是直接往后延伸,这样的结果就是宿舍距离烈士墓更近,只需站在新宿舍的三楼,就能将大片的烈士墓园看个透彻。 新的宿舍除开距离墓园有些近这一缺点外,条件倒是比老宿舍好很多,有四人间,也有八人间,宿舍中有洗漱池也有卫生间洗澡室。 刚去的几天我们还每日回家,后面做上一段时间,觉得每天折返太麻烦,索性背了凉席和被褥上去,就这样长久的住在还没有贴地砖的宿舍中。 开始工作时每天过的很简单,几乎都在重复工作吃饭下班,后面工期缩紧,每天都要加班,很多时候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在某天收工后,我和四麻吃完晚饭回到宿舍躺下,随意的聊了一会,四麻忽然急躁的爬起来,神秘的对我说:“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想不想听。” “你整天都跟我待在一起,能有什么秘密?”我觉得四麻肯定是想忽悠我,不耐烦的问道。 “谁说跟你在一起就不能没有秘密,老夫老妻还有秘密呢。”四麻不满意我的回答。 “别东扯西扯的,有什么事就快说。”我也懒得听他故弄玄虚,直接问道。 “我要将这栋新宿舍的厕所偷偷承包。”四麻奸笑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听完他的回答,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坐起身问道。 “我要在别人之前先将整栋楼的厕所都上一遍,让这栋宿舍记住我的名字。”四麻神秘而兴奋的将他的宏伟目标说了出来,随即摸着脑袋傻笑着自我陶醉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很伟大,是不是觉得很想夸赞我。” “记住你的什么名字?真名还是四麻?我怎么会跟你这样的傻逼一起长大,而且还在一起这么久。”我觉得四麻大概需要吃点脑残金,这样说不定他的智商反倒会上升一些。 “你这样讽刺我肯定是在嫉妒我,像我这样同时拥有智慧与美貌的男人,被嫉妒是应该的。好了,不说了,我要去实施伟大的第一步了。”四麻压着屁股后面的裤子,慌忙的窜了出去。 “哎。”我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叹一口气。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师傅有事,接起来却听见张文的声音。 “在哪呢?出来接我。”张文在电话中简短的说道。 “来哪接你?你不是在外省吗?”我质疑的问道。 “我就在学校旗台这,刚才去你家里问过,伯母告诉我你这几个月都跟四麻在学校中。”张文逐字逐句的说道。 “稍等,马上到。”我挂上电话,兴奋的起身冲出宿舍,对着宿舍大叫一声:“四麻。” “干什么?”四麻的声音离我很远,看样子他去了一楼的第一间宿舍。 “有事要走,快出来。”我也懒得去找,直接大声呼叫道。 “有什么事不能等一下。”没几秒钟,四麻就慌忙的从最边上的宿舍跑了过来。 “张文回来了,叫咱们过去接呢。”我高兴的说道。 “竟有这样的事,来之前也没说打个电话。”四麻的样子也挺高兴,毕竟一起长大的兄弟。 我们到旗台前,见张文西装革履的站在那。 “一段时间不见,你小子倒变得人模狗样。”四麻嬉笑着走上去,勾着张文的脖子说道。 “我还是我,哪有什么变化。”张文跟着笑了起来。 “回来有什么事吗?住多久?”我走上前,拥住他问道。 “单纯的放假,过来看看你们。”张文是我们三个当中长相最出众,成绩也最好的,他念大学后就很少回来,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毕业后留在别的省市,现在在一家外资公司任主管。 “我们最近工程紧,可不能陪你到处转。”四麻首先强调道。 “只是过来看你们,在哪都一样。”张文淡淡的说道。 “既然你来了,要不要叫小崎也过来,难得咱们几个聚在一起。”我提议道。 “当然好,我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跟小时候一样的大小姐脾气。”张文笑着打趣道。 四麻一听要叫李崎来,立即掏出电话,电话拨通后,对面刚问一句有什么事,他立即接口道:“老佛爷,奴才给您请安。” “我才二十多岁,没有那么老。”李崎在电话中辩解道。 “让你当太后还不高兴,你怎么不让我做一次皇帝。”四麻不满的说道。 “就你也想当皇帝,你想多了吧。以你的能力,依我看顶多能当个太监。”李崎嘲笑道。 “竟然敢小看我,有朝一日我飞黄腾达,看你会不会哭着求我。”四麻咬牙切齿的说。 “等那一天到来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早。”李崎冷静的说。 “你现在要过来我们这玩吗?”四麻也不说张文回来了,只是简单的问道。 “玩什么?路程太远,我一个人来不了。”李崎反问道。 “不来就算。”四麻话还没说完就挂了电话,随即转身对我们说:“大小姐要我们去接她。” “还跟以前那样经常斗嘴?”张文看着四麻一惊一乍的动作,笑着问道。 “可不是吗?”我们三人回宿舍将东西放好,转身出门去接李崎。 第四十章 新游戏 接完小崎,我们又去买了些酒跟零食,就这么在宿舍中聊了起来。 “我给你们带了点小礼物。”张文从背包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逐一递了过来,“强子之前没有提过任何要求,所以我随便买了只手表,四麻喜欢抽烟就买了几条外省烟,小崎喜欢拍照,所以买了相机。” “你不是戒烟了吗?”我接过手表,也没对张文说谢谢,反倒是转身问四麻。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几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如同兄妹般亲密到不需要说谢谢的程度。 “戒烟这些天我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变得不再完整,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从现在起我宣布戒烟失败。”四麻胡乱的说出一堆,迫不及待的打开一包旁若无人的抽起来。 “你戒不戒烟关我们什么事,你爱戒不戒。但是有一点,你抽烟的时候不要过来我面前,我不喜欢香烟的味道。”李崎专注的摆弄着手中的新相机,不屑的说道。 “这么香的东西你怎么会说不喜欢?你闻闻,你闻闻。”四麻故意靠到李崎身边,将烟吐到她的身上。 “不是让你别过来吗?”李崎反身一掌打在四麻肚子上,四麻吃痛后倒在地上呜咽着,如同蛆虫般四处滚动。 我们随意的躺在凉席上,乱七八糟的聊着以前的往事。聊了一会之后,张文忽然想起我们高中时常玩的游戏,“咱们难得来到之前生活的地方,不如就玩个咱们之前常玩的游戏。” “捉影子还是找朋友?”一听要玩高中时候的游戏,四麻激动的快速爬起来问道。 四麻说的两个游戏都是我们学生时代无聊的产物,并没有什么危害,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思考出来。 所谓捉影子,就是在月光能够照出影子的夜晚,六到八人一起到烈士墓碑前围成一个圆圈,之后所有人站定,用猜拳或者其他什么方法,选出其中两人,这两个人一个捉,一个跑,跑的人可以依附在站定的任何人身上,只要跑的人贴在站定的某人身上,两人的立场和位置就相互转变,站定的人变成跑的人,而捉的人则需要踩到跑的人的影子才能跟换,影子消失或月亮褪去则宣布游戏结束。 这个游戏有意思的地方并不是单纯的追逐,而是在追逐的过程中,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奇怪的事。同时显现出一个甚至数十个影子,这种情况就说明有其他墓地朋友加进来了,游戏也算正式开始。如果出现自己身上最后一个影子也消失的情况,可能就是影子被其他东西偷走,待游戏结束后,影子自然会还回来。 至于找朋友游戏,相比捉影子则显得单调的多。这个游戏一开始是以测试胆量为主,谁能在夜晚将带有自己名字的纸条放到墓碑前的台阶上,就能证明你的胆子最大,也最勇敢。那时候就是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傻,现在回想,即使最后我赢了能够证明我胆子最大,最勇敢,可是又有什么用?胆子能当饭吃吗?可是当时就是觉得有趣,玩得不亦乐乎。每天晚上等宿管睡觉后,一群人偷偷爬起来摸黑从厕所翻墙出去,就为了见识谁的胆子最大。 后来这个游戏从测试胆量变成混饭吃的手段,比如跟谁打赌一顿饭,一瓶水等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奖励。 这游戏在我念高三的时候又有了升级版,具体的情况不清楚,反正是某个打赌的人带着艾叶上去碰到其他不认识的人之后,艾叶颜色会有很明显的变化,而且艾叶还会随碰到人数的增多而出现更深层次的颜色渐变。 新玩法出现后,更多的人热衷于此,要是赶上放假前夜,翻墙玩游戏的学生更是多达上百,沿途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严重的时候堪比赶集。而且为了显摆艾叶上更多的颜色,有的哥们直接到烈士墓碑前念叨需要朋友,这时候如果艾叶上突然多了颜色,可能就是新朋友来了,如果艾叶颜色不变,那么就说明没人愿意跟你交朋友。 “捉影子咱们人不够,玩不了,要不就玩找朋友?”张文想了一会提议道。 “不行,这些游戏太危险,你们难道忘记之前的笔仙事件。”李崎一口否决,根本不给我们任何尝试的机会。 笔仙事件是我们学校灵异事件的巅峰和分水岭。当事的两个女学生是同桌,上课无聊提议玩笔仙解闷。在我念书的时候,玩个笔仙碟仙之类的侦测游戏是很平常的事,大家无聊的时候都会简单的玩一会,也没听谁说过会出事。 两个女生玩了一阵,其中一个女生忽然脸色铁青,青筋暴现,猛然掐住另一个女人的脖子大笑起来。当时上课的老师以为是两个女生打架,站在讲台上呵斥着让其松手,等发现问题不对劲冲下来时,被掐的女生已经窒息休克陷入昏迷。 老师和同班同学上前劝阻,却发现掐人女生的力气非常大,几个男生都不能让其松手,在争执的过程中,掐人的女人一直在大喊大叫,说一些不能阻止她之类的话语。掐人女生闹了一阵,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反倒昏了过去。 这之后两个女生同时休学,一个在医院疗养,一个在精神科治疗。学校为此专门开了一个‘相信科学,破除迷信’的大会,并且发放很多宣传资料,班上也一直在进行相关方面的引导教育。这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各种流言蜚语,持续了很久才完全平息。 “别说的那么恐怖,咱们现在要玩的游戏与笔仙不同,念书的时候不知道玩了几百次。”四麻辩解道。 “只要是灵异方面的事都不应该轻易尝试。”李崎强调道。 “应该没什么危险,毕竟咱们引来的并不是恶鬼,大多数都是山上的英灵。”我觉得这两个游戏都是学生时代经常玩的,可能没有什么危险性。 “我觉得不管怎样,对于灵异方面,咱们就应该保持谨慎。”李崎见我也同意,觉得自己的反对声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就当是为我玩这一次,以后咱们都不在这方面做尝试。”张文见李崎的态度软下来,立即接话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喜欢,那么就玩一次,但是我是女生,别说是半夜,白天我也不敢单独上去。”李崎纠结的说。 “你不用参加,看我们三人玩就好。”我小心的安慰道。 “赌注是什么?”四麻一听问题得到解决,立即兴奋的问道。 “学生时代因为没有多少钱,大多数时候都是一顿饭,现在咱们都有工作,而且这辈子可能就玩这么一次,就赌大些。”张文笑着说道。 “赌多大?”我不清楚张文说的赌大些到底是多少。 “就赌自己心中最想要的,然后让剩余的人买单。”张文神秘的笑着说道。 “这个赌注有些不现实,要是你说想要架飞机大炮啥的,我们到哪去给你弄。”四麻提出质疑。 “不选那些不切实际的,就是大家都能做到的。”张文再次补充道。 “这样也不错,既增加游戏乐趣,也为大家留下不错的记忆。”仔细思考过后,我赞同了张文的说法。 “游戏开始前,先说出各自的愿望。”张文期待的看着我们。 “我最近都没什么想要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条外国牌子的香烟。”四麻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破愿望,要什么也比要香烟好。”李崎一听四麻的愿望,立即就嘲讽道。 “你什么都不懂还敢取笑我,而且你敢说自己想要的就比我的高贵?”四麻不满的回应道。 “当然比你的高贵,我想要个镜头。”李崎骄傲的说道。 “什么镜头?多少钱一个?”四麻不解的问道。 “相机镜头,我想要的也就万把块钱一个。”李崎解释道。 “相机不是有镜头吗?而且它是金子做的吗?一个相机也就几千块,一个破镜头竟然比它还贵。”四麻感慨着说道。 “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土豹子,现在的相机都可以跟换镜头,而且好的镜头才能拍出好的照片。”李崎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照片拍不好是你的技术问题,不是镜头问题。”四麻反驳道。 “好了,别吵了。既然你们的愿望都说了出来,四麻你赢了我们就给你买香烟,至于小崎的愿望,不管谁赢咱们三人都给她买个镜头。”我见两人要吵起来,急忙出来劝阻道。 “你想要什么?”我话音刚落,张文就接口道。 “不管是电瓶车还是电动车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想再蹬自行车出工。”我简单的说道。 “大家的愿望都说出来了,至于我的愿望就是跟大家好好的吃顿饭。”张文嬉笑着将自己的愿望说出。 “这算愿望吗?吃饭不是很简单的事,只要你在哪天都可以实现,你要不要再重新想个别的愿望。”李崎不解的问道。 “我的物质条件还算不错,该有的我都有,跟你们吃饭就是我的愿望。”张文淡淡的说道。 “人的知识层面丰富了,追求都跟我们不一样了。”四麻摆摆手,无奈的接着说:“艾叶墓园下面的水沟边成片都是,至于顺序,要不就从我开始,接着是张文,最后是强子。” “可以。”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的样子,上去墓园的时间正合适。 “那我出发了。”四麻起身拿上外套,顺着已经拆除的围墙走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墓园 没过多久,四麻就垂头丧气的回来,脱下外套,取出口袋中的半截艾叶,艾叶保持着原来的颜色,有些沮丧的说:“可能是运气不好,什么都没碰到,墓园中跟以前一样,冷得出奇,只是鬼影都没有。” “没有学生去玩吗?”张文疑惑的问道。 “可能是现在的学生没有玩这个游戏的习惯,反正我上去的时候没碰见人。”四麻简单的说。 “看样子情况似乎不太妙,要是我上去也是什么都没碰到就令人失望了。”张文担忧的说道。 “失望什么,这不是该值得庆幸的事吗,没碰到说明没有危险。”李崎在一旁接话道。 “要是什么都没碰到,这个游戏不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了吗?”张文起身就要离开,随后转身对我们说:“不管怎样,还是希望能碰上点什么,难得这么多年玩一次。” “你要是什么都没碰到,我肯定就是最后的赢家。”我见张文走了出去,随口的说了一句。 “我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张文回我一句,笑着朝墓园走去。 我们在宿舍吹牛打屁,不多时张文也回来了,看他一脸的不爽,就知道肯定是失败了。 “什么都没有,别说是人,连只野猫都没看到。是不是咱们离开的这些年墓园上做了调整?或者发生过什么事情?”张文愤愤不平的说出自己的疑惑。 “别胡思乱想,只是你们单纯的运气不好,接下来就安心的期待我的表现。”我见张文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要小心。”李崎见我起身,谨慎的提醒道。 “放心,这游戏没什么危险。”我走出宿舍,借着皎洁的月光来到墓园下面的水沟边,走了几步就看到一片艾草胡乱的生长着,随手掐了一把艾叶握在手中,起身时看到艾草旁长有野百合,也顺手折了一支带在身上。 就在我采摘艾叶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短暂的撞击声,‘咚咚咚’的撞击声缓慢而厚实,这声音听上去像是钟声,却没有钟声辽远,也像中空的木板被撞击的声音,可是附近都是成片的松柏,难道是枯朽的树木? 对于听到的声音,我也没有多在意,不过能听到声音我却觉得异常庆幸,无来由的声音出处,不就证实着附近有某种东西的存在,而我此番过来就是为了寻找这些东西,来帮助我达成愿望。 墓园建在山腰上,上去之前要走一段很长的大理石台阶,高中的时候我们曾经花了一下午来细数台阶的具体数量,一千四百七十三级,这个准确的数字到现在我还记得。我轻轻的踏上台阶,墓园的宁静瞬间被轻微而响亮的‘踏踏’声破坏。月色依旧,两个突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演奏般响彻整个墓园。 刚是台阶没几步,我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偶然看见脚下的影子越拉越长,如同有生命般不断生长,我停下脚步,看着影子如同抗争般不断挣扎,在月光的照耀下,诡异的影子挣扎的越发剧烈,原本狭小的影子逐渐生长到比我整个人的体积还大,最后一分为二,变成两个,纷纷依附在我的脚下。 “这样看来,游戏的赢家应该是我。”我看着已经多出来的影子,知道有新朋友出现,心中暗暗窃喜。小心的将艾叶凑到眼前,借着月光看到它的颜色,由绿色在微微的朝其他颜色转变。 原本我打算就这样折返,反正他们两人什么都没碰到,现在我遇见一个新朋友,已经足够达成愿望。可是看着另一只手上刚采摘的野百合,觉得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上去将花放在墓碑上,虽然野百合可能不太适合献祭,不过也算是对英灵们的一种祭奠。 我好奇的看着脚下的两道影子,在随着身子的移动而左右晃动。多少年后再次体验高中时候的游戏,还是觉得异常有趣。 在我攀爬台阶的同时,不停的有新的朋友加入进来,在快到达墓碑的前端时,我脚下的影子已经有七八道,它们不停的交叠变幻,几乎将我脚下完全覆盖,紧密的将地面染成黑色。 走入墓园中,一股令人难以接受的刺骨寒冷扑面而来,墓园中气氛与台阶上几乎有着千差地别的差异,各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四周漫延开来,异常的寒冷中还有包含着另外一种感觉,不容侵犯的庄严和肃穆。 我打量一下四周,墓园四周没有任何异常变化,‘咚咚咚’的声响却是一直没有停止,我循着声音四处查看,却没有任何收获。 我将野百合放到墓碑前的台阶上,低头默哀祭拜完后,准备就此离开,回宿舍迎接我的电动车。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脚下的多道影子忽然发生剧烈的变化,它们极速的膨胀,瞬间分化成数十道,将我周围数米的位置直接染成黑色,它们不停的生长,黑色的模糊越聚越大,短时间内已经有上百道之多。 之前有新朋友加入时,我还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可是看到上百道的黑影几乎盖满大半墓园时,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开始爬了出来,我觉得自己的汗毛已经完全立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在一点点的渗出,大量的黑影在不断的加入,伴随着没有停歇的‘咚咚咚’声,黑影变得越来越可怕,它不但数量庞大,颜色也越发的深厚。 我之前虽然玩过上百次‘找朋友’这个游戏,却没有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往的时候,最多也就七八道影子同时出现,听过最多的也就十道左右,现在眼前黑漆漆的全是影子,单是能看清的就有数百之多,更别说还没有完全展露出来的。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找朋友。”这时候我想起高中时候,玩这个游戏遇到怪事时要说的咒语。也不管有没有用,口干舌燥的看着眼前的黑影念叨起来。 黑影在交织缠绕着,如同水流般在墓园中来回穿梭,在我不间断的咒语声中,黑影快速的凝聚成团,接着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黑影消失后,我本身的影子也跟着一起消失,我的脚下变成光秃秃的一片,明亮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墓园,没有影子的我显得有些奇怪。 我拿出之前的艾叶,检查上面颜色的变化,却发现艾叶回到了原本的绿色,在大量影子消失后,艾叶表层的转变也随之消失。 “有没有搞错,数百道影子同时出现后,竟然回到叶子本身的颜色。”我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断的查看手中的艾叶。 就在我仔细翻看手中的众多艾叶时,只见其中几片颜色在逐渐转暗,它渐变的速度有些慢,我以为是有新朋友出来了,低头查看脚下的影子,影子没有看到,就看到身旁多出来一双穿着军用毛靴的脚。 我还未完全绽开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害怕的抬头查看时,只见自己已经被上百士兵包在其中,它们身穿绿色的军装,背着个头很大的背包,面无表情的站在墓碑前,墓碑前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双目有神的瞪着在场的众人。 我觉得自己的胸口变得厚重,呼吸困难,夹杂着剧烈的颤抖,声音粗大的如同拖拉机,大量的冷汗如同下雨般不断滴落在地面上,将整个脚下打湿。 大量的英灵像是在集队,我内心恐惧异常,只能闭着眼睛感受周围的情况,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我睁开眼睛,发现墓碑前空旷异常,周围的英灵已经顺着台阶,朝着河内的方向无声而整齐的走了下去。 如同虚脱的我看着逐渐远去的众多将士,深深的吸着气以便调整自己的呼吸。 呼吸变得顺畅后,我忽然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查看已经被冷汗打湿的艾叶,发现众多的艾叶竟没有一片变颜色。 “看来今晚是怎么都不会让我如愿了。”见了太多高中时不曾看到的东西,我觉得或许它们也不希望我以这样的方式来祭奠。 顺手扔了手中的艾叶,无力的从长长的台阶下走了下来。在离开墓园的时候,我的影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了。 一直没有停歇的‘咚咚咚’声音还在不断传出,我好奇的打量整座大山,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就在我转身打算放弃的时候,却看到宿舍楼间那株古树的体积似乎暴涨了数倍,粗壮的枝干盖过大片的宿舍楼,上面挂着众多黑漆漆的东西,这些东西随着晚风不断的撞击在厚实的树干上。 “今晚的我运气还真是好,这样的事都被我碰见。”在我明白树干上的东西是以前上吊死去的学生时,也不管它出现的原因,火速跑回宿舍,将宿舍内的三人叫出来观看这一奇怪的场景。 三人走出宿舍的时候,古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上面没有人,也没有‘咚咚咚’的声音,就剩黑色的枝丫如同将死般伫立在晚风中。 我将之前的经历说了出来,在场的三人都认为我是在为自己的愿望撒谎。当时我只觉得自己欲哭无泪,明明碰到了,最后却不能证明。 在挣扎一阵后,张文大方的说所有愿望都让他承担。我们怎么也不同意,却拗不过他,最后只能答应。 工事总算在期限内完成,张文陪我们玩了数天后,就折回外省,紧接着寄来四麻想要的外国香烟和小崎的镜头,我则自己买了电瓶车,为下个工事做准备。 第四十二章 血月 收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师傅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走在前面,我骑着电瓶车载着四麻跟在后面,一边给他照亮,一边随意的聊天。 “师傅你也去买辆电瓶车,以后上工多方便。”四麻坐在后面,对着师傅说道。 “现在年纪上去了,每天不锻炼一会就感觉身体不行。”师傅骑着自行车悠闲的回答道。 “买了电瓶车不是也能锻炼。”四麻随意的笑着说道。 “骑自行车多好,也不用花费时间锻炼,每天来回这么一趟,人也精神。”师傅缓缓的踩着踏板,不紧不慢的说道。 “电瓶车速度快啊,赶上时间紧的时候它可是很有用的。”四麻继续吹嘘着电瓶车的好处。 “我退休前估计是不会换了,就这么骑车做几年就停工,到时候你们自己去做。”师傅算算时间,觉得自己也做不了几年。 “你不是还年轻吗,依我看最少还能做十年,电瓶车这样便捷的交通工具还是必要的。”四麻不放弃的说道。 “你小子,真是高估我。”师傅笑起来回答着,在他说话的间隙,只见前方的道路上似乎有什么烟雾在升腾。 “前面着火了吗?”我打开远光,照着远处不断升起的烟雾问道。 “好像不是着火,倒像是雾。”师傅将自行车停下来,仔细的查看着前方的烟雾。 “大晚上的哪来的雾?”四麻也从车上走下来,远远的看着道路上已经漫延开的大雾。 眼前的大雾不像普通的雾气那般呈现出白色,而是有些模糊的淡紫色,大雾的漫延速度很慢,范围却很大,周遭农田看得到的地方几乎都被大雾覆盖,延绵展开数百米。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雾的原因,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如同水果般淡淡的香味。 “怎么回事?会是什么化学品燃烧后留下的烟吗?”四麻惊讶的看着不断爬升的雾气,困惑的问道。 “不清楚,咱们先别急,站在这观察一阵看看。”师傅谨慎的盯着大雾提议道。 “会不会是农田中统一喷洒某种新的农药?”四麻发挥想象,不停的猜测道。 “肯定不是,什么农药会产生这么大的烟雾。”我虽然不清楚大雾的具体成因,却一口否定道。 “先别慌,等我打个电话问问附近的村长,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做什么新的举动。”师傅掏出手机,聊了一阵后挂上电话。 “怎么样?有用新的东西吗?”四麻急切的问道。 “说是最近都没有喷洒农药,也没有做新的尝试,更没有会产生烟雾的工具在用。”师傅面露难色的答道。 “现在怎么办,这条路就只有这么一个出口,咱们不经过大雾就回不了家。”我看着附近的田埂,想要从田埂绕道而行,发现走不通。 “直接穿过去。”四麻简短的说。 “要是烟雾具有化学成分怎么办?”我反问道。 “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危害,不过咱们似乎已经吸进很多到身体里。”师傅示意空气中淡淡的香味。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迟疑的,直接冲过去就好。”四麻觉得烟雾反正已经吸入身体中,量多量少都是一样的结果。 “就照四麻说的办,反正咱们待在这里除开时间在走,其他问题并不能解决。”师傅看着我们思考一会,决定按照四麻的提议前行。 我们加快速度想要迫切的穿过大雾,大雾的范围很广,在数分钟的时间内,我们如同身在仙境,四周都被浓浓的紫色大雾盖得严严实实,只能凭感觉往前走。 穿过大雾后,我们回身看着身后厚厚的浓雾,它一直在漫延变大,就像一个不断变化的黑洞,要将这片农田完全吞没一般。 “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四麻拍打着沾染过雾气的衣服,不安的问道。 “有事也没办法,毕竟咱们已经过来了。”我骑着走,与他们探讨着关于大雾的各种可能。 就在我们离开大雾两三公里的地方,周围的天色忽然一点点的亮了起来,开始的时候天空的变化并不是很明显,随着我们的移动,原本黑色的天空快速变亮,周围的视线随着亮光逐渐变大,最后竟然如同白昼般透亮,而天空不见太阳的影子,月亮却还没退去。 “怎么回事?这是要世界末日吗?”四麻惊恐的抬头,看着高悬在天上的月亮。 “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面对眼前的景象,我同样感到一头雾水,随即看看手表,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多。 “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咱们到家也没经分钟了。”师傅加快速度,喘着粗气奋力的瞪着自行车。 我异常不安的看着周围没有任何变化的景物,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种种可能。 “月亮的样子似乎跟刚才不同。”四麻一直抬头找寻太阳的的踪迹,却看到高悬的月亮表层似乎在起一些微小的变化。 “有什么不同?”师傅气喘吁吁的骑着车,偶尔抬头看一眼月亮。 “或许是我看错了,它的边缘好像比刚才暗了一些。”四麻紧张的盯着月亮说道。 “你确定?”我抬头扫一眼月亮,它外表上的颜色与之前没有多少变化,反倒觉得它似乎离我们更近了些,也稍微长大了一些。 就在我们焦急的讨论月亮大小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师傅家的房子外侧。 “先别管其他,回家看看家人有没有什么问题。”师傅火速跳下自行车,焦急的往家里跑,也不管已经划出去很远的自行车。 “你先回家看情况,如果有必要就拉上你爸妈到师傅见集合。”我将四麻送到家门,随即往自己家里赶。 “妈。”我快速的将车停稳,跑进里屋大声的叫道。 空荡荡的房间中没有任何人影,我慌忙的跑上二楼,边跑边大声的呼喊爸妈的名字,爸妈除开农忙,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中,几乎不可能外出,而且今天我还特意打电话回家说收工早要吃牛肉,我妈在电话中答应会做好等我回家。 我上二楼发现没有人影,又猜想爸妈是不是在邻居家聊天,接着快速的跑出房子外,来到邻居家门口看见他家大门紧锁,叫了数声没有任何应答。 “到底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灶台的饭还在蒸,就说明人一直在家,可是现在家中没有人。”我慌忙的再次返家,走进厨房看见灶台上的饭还在冒着热气,确定是出事了,转身就往师傅家跑。 来到师傅家,看到四麻跟师傅正大喊着师母的名字,慌忙的四处查看。 “我爸妈不见了。”我惊慌失措的跑到两人跟前,心急如焚的说道。 “一样,我爸妈也不见了,而且师母和小崎也没有了踪影。”四麻脸色铁青,忧虑的说。 “怎么会这样?早上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一听全部人都不见了踪影,大脑内乱成一团。 “打个电话试试。”就在我们四处寻找的时候,四麻忽然想到我们还有电话。 我焦急的拿出电话,快速的拨通,电话显示已接通,却没有人接,就这么一直响着。 “大家都不见了。”就在我忙着打电话的时候,疲惫的师傅拖着落魄的身躯走到我们跟前,无力的开口说了这句话。 “周围的邻居也不见了吗?”我原本以为只是与我们有关系的人不见,没想到周围的邻居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嗯,附近几家我都过去看了,都没有任何人影。”师傅说话的时候有些无神,毕竟李崎的消失对他来说打击很大,任何时候他都将李崎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从来没有任何事能够比李崎的事更重要。 “会不会是他们集体去了什么地方,参加聚会什么的。”四麻依旧不放弃,试图想出能让自己心安的理由。 “不可能,咱们来之前就是晚上,大晚上的他们能到哪去。”我尽量让自己能够相信四麻所说,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之前的浓雾还是忽然变亮的天空。”师傅念叨着回忆之前碰到的事情,抬头看一眼天空,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忽略的月亮,此时它的体积已经暴涨数十倍,它四周的边缘已经由之前的白皙透明变得赤红如血,大量的黑色斑点如同雀斑一样几乎将它的大片表皮遮住,而且这种黑色的斑点还在不断的从月亮内部渗透出来。 月亮不单表层在起变化,它所散发的光芒颜色也跟表层的变化相吻合,有些刺眼的赤红无时不刻的向外扩散,周围房子原本的颜色已经被它的光亮覆盖,如血般的红色光芒将视野所见之处完全染红。它的个体越来越大,距离也在不断推进,就像快要撞击地球的陨石般在向我们推进。 “真是世界末日吗?”四麻呆呆的看着天空中如同黑云般,不断向我们推进的月亮说道。 “是不是还有什么补救方法?”此时的我已经从慌乱中清醒一些,在推断发生此事的各种可能时,也在思索相应看起来无关痛痒的应对方法。 “不用劳精费神,在自然面前,咱们的能力还是太过渺小。”师傅颓坐在地上,无助的看着血红的月亮,似乎还是难以接受李崎消失的事实。 第四十三章 死而复生 “去镇上看看,是不是只有咱们这边的人消失。”三人坐在地上思索着出问题的原因,在长时间没有得到答案后,我起身提议道。 “也行,反正就这么干坐着也没有什么结果。”师傅将最后希望寄托在镇上,一口同意道。 我们走上街头,以往日络绎不绝的人潮相比,今天的街上可谓荒无人烟。看着不断被月色染红的房屋,如血般耀眼的红色将整个村庄变得如同末日一般。 “现在几点?”天空被完全染红,时间已经不能从周围的环境中推断,师傅开口简单的问道。 “上午十一点零几分。”我看看表,发现表盘上的指针由之前的晚上九点多回到了上午十一点。 我们穿过血红的街道,持续不断的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镇上。中途我们曾试图查看了平常村民聚集的几个活动场所,让人失望的是这些地方都没有任何人影。 “为什么其他人都消失了,只有咱们三人还存在?”四麻一路思考着,不断提着相关的问题。 “也不知道咱们的存在跟碰上的大量紫雾有没有关系。”师傅回忆着收工之后,一路上碰到的场景。 “记得那时候您不是打电话给附近的村长吗?打电话给村长前还一切安好,现在试试还能不能接通。”我忽然想起来的路上我们虽然没碰见其他人,却给附近的村长打了电话。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师傅边走边掏出手机,将电话拨通,与之前不同的是没有人接听。 “看来是不行。”我见没人接听,断定村长也跟其他人一样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其他人都消失。”四麻一路话很少,都在不停的自言自语。 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完全血红,原本只是暗红色的斑点浮现在它的表层,现在这些斑点已经如同波纹般韵开,将它整个包裹起来。 我们走进一家商店,商店内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没有售货员,也没有顾客的身影。 “你说咱们现在的情况算好还是算不好。”四麻随手拿一块巧克力放到口中,颇有些自由的他已经认同了所有人消失的事实,开始思考三个人在无人的世界是否幸运。 “现在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很幸运,随意的吃商店内的东西,也不用给钱,无所事事的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也没有人来阻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时间再往后推移几个月,甚至更久。那时候商店中的食物和水都过了保质期,没有人耕种的农田也会荒废,咱们失去基本的物质来源后,该怎么办。”我将平时喜欢的零食拿一些放到口袋内,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你可能还会有空间恐惧或是其他的诸如精神方面的问题不断出现,大多数人都是群居动物,在缺少同伴的情况下,偏激的精神问题就会产生。”师傅揭开一瓶水,举起瓶身灌了几口后接话道。 “意思是咱们无法在只有三人的情况下生存下去?”四麻不断的在各种零食中走动。 “开始的时候会好一些,时间一长,咱们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死去。”师傅取了一些必要的食物塞在口袋中,转身对我们说:“你们也拿些最近会用到的东西,咱们接下来要去趟药房跟医院,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很多准备是需要的。” 我们走出商店,又到药房内娶了感觉有用的药品,刚走出药房,四麻忽然开口道:“我记得这间药房旁边有个挺大的时钟,每当整点的时候就会报时,怎么不见了?” “你是多少年没到过这边吗?那个时钟早在好几年前就被拆除了,听知道的人说,好像是已经完全坏了。”我简单的解释道。 “这几年为了迎合新农村的政策,镇上的很多以前的东西都被拆除销毁了。”师傅感慨着看了一眼原本挂有大钟的墙壁,现在已经变成空荡荡一片。 我们边说边走,探讨着农村的变迁,人还没跨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报时声,回身一看,之前我们讨论的时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原来的地方。它的下摆不停的撞击着,发出清晰而洪亮的声响。 “太假了吧,消失的大钟竟然会重新出现,而且时间还和以前一样准确。”四麻如同孩子般欢快的跑到大钟前,兴奋的笑着说道。 “咱们刚才走过之前不是没有吗?”师傅疑惑的紧跟其后,没几步就走到大钟前认真打量。 “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我不明所以,看着眼前准确行走的指针出神。 “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咱们做了什么?会不会是月亮的原因。”师傅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没有任何头绪。 “自从月亮完全血红后,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变化过。”我看着跟之前没有多少差别的月亮说道。 “那是什么原因,从药店出来的时候明明还在讨论时钟的消失,怎么一转眼就有了?”四麻也在探究时钟出现的原因。 “放弃吧,就算咱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时钟的突然出现,就跟天上的月亮为什么会变得血红,而镇上的所有人都平白无故的消失一样。”我不是打击他俩的积极性,而是太多的未知和问题让我无所适从。 “好像是这么回事,咱们纠结也没用,不明白的地方怎么想也不明白,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师傅看了一会时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我们放弃观察时钟,转而在街上乱逛,之前一直忙于工作,都没有多少来镇上的机会,现在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却觉得缺少点什么。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四麻忽然指着一间有些发黑,大门紧锁的房间说:“还记得咱们小学五年级来镇上玩时看到的景象吗?” “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触目惊心的景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回想着四麻的话应声道。 “什么景象?”师傅不明白我们所说,随口问道。 “以前这间房子是个麻将室,后来发生了件大事后,就被强行关停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四麻看着紧锁的麻将室,卖着关子说道。 “什么大事?”师傅迫切的问道。 “记得事情的主角好像是夫妻两人,男的整天工作不在家,女的闲在家抚养儿子。可是这女的不厚道,每天都是外出打麻将,也不管儿子的一日三餐。起先这个男的说她还会改,到后面她的眼里只剩麻将,天天都往麻将室跑。后来男的忍无可忍,就提着菜刀进去,当着所有打麻将人的面,将她妻子的双手砍了下来。”四麻咧着嘴,表情痛苦的说。 “现在我还记得她妻子慌不择路,弓着两只沾有皮肉的断手,痛苦的大叫着跑出来的场景。”我心有余悸的回忆着小时候看到的景象。 “那么多人在打麻将,就没有人上去拉架吗?”师傅不解的问,按理说都是同村人,发生这样的事都会有人出手相救。 “有人上去被砍了几刀后,就没人敢上去了。”我开口解释道。 “后面怎么样了?”师傅接着问。 “警察来后,男人挟持已经断了手的女人,一直不让警察靠近,待僵持一段时间后,女人失血过多死了,男人也在当场自杀了。”四麻神情异常的逐一说出事情原委。 “竟然还有这么惨烈的事。”师傅看着已经黝黑的麻将室不住感慨。 “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就在我们讨论麻将室的时候,这间已经被大门严实封住的房屋内,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我们不知道声音是由什么发出,更怀疑的是,已经消失很久的人们是不是重新出现了。 “救救我。”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断从麻将室中传来,身后是男人大声叫骂以为物品跌落的声音。 “海市蜃楼还是真有人在里面?”师傅示意我们小点声,将耳朵凑到已经发黑的麻将室大门上。 “好像是真有人在里面。”四麻贴着耳朵听了一会,判断里面有人。 “如果有人咱们就得将她救出来,他们可能是咱们在这边碰到的唯一活人。”师傅转身到旁边的一家商店找工具,想要将里面不断呼喊的女人救出来。 “我记得不远处有家五金店,里面可能有切割破坏的工具,我去拿过来。”四麻快速跑起来,想要从五金店内找工具破坏大门。 师傅在商店中拿到一把小锤,对着卷帘门敲了数十下,卷帘门并没有因此而打开,在我们努力想将门锁破坏时,四麻拿着一根长长的撬棍跑过来,几下就将门锁破坏,卷帘门被拉开,一个断了双手,鲜血直流的女人哀嚎着跑了出去,后面跟着一个满脸是血,手持菜刀的男子。 “那个女人不是跟咱们小时候看见的一模一样。”四麻惊讶的看着跑出去的两人。 “不是说他们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师傅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我看着已经死去的两人不停的纠缠扭打在一起,心中无比困惑。 第四十四章 疑点重重 “救救我。”男人手中的菜刀不停的砍在跌倒在地的女人身上,女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大声呼救。 “先救人再说。”师傅一马当先,跑过去拉住男人背后的衣服,一把将其扯倒。 “别拦着我,让我杀了她。”男人大喊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菜刀就要砍过来。 四麻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腕,菜刀掉在地上,我将地上的菜刀踢飞很远。 “何必大动干戈,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师傅脱下衣服按住女人已经被切断的两个手腕,反身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我就是要杀了这败家娘们。”男人声嘶力竭的趴在地上,即使四麻压在他身上,依旧不能将其稳稳的控制住。 “师傅,怎么办?这女人的血完全止不住。”我上前帮师傅按着手腕上的衣服,看着如同泉水般不断涌出的大片血迹,焦急的说。 “没有专业医生的话,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失血而死。”面对眼前的情况,师傅也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女人越来越虚弱。 “你们之前见到的时候,不是说有很多人在场?”师傅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过,那么当时在场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当时确实有很多人,警察也有很多。”我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说道。 “为什么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出现,其他人呢?”师傅不解的问。 “我们也不清楚,她好像快要不行了。”我见面前的女人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而粗壮,也来不及多想,虽然想做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头绪。 大面积的失血让女人陷入昏迷,成片的血液如同水流般四散开来,与血色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将整块地面染红。 “快醒醒。”师傅拍打着女人的脸颊,试图让其再坚持一会,其实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意义,即使女人能够再坚持几分钟,甚至几个小时,依旧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现在整个城镇就只剩我们五个人,五人中没有任何一个拥有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 “她罪有应得,她死有余辜。”男人听到女人就要死去的消息,兴奋的大笑起来。 “四麻,放了他。”师傅见女人已经没有拯救的可能,只能将其放倒在地,用衣服盖在她的身上,随即对四麻说。 “要是他攻击我们怎么办?”四麻死死的按住男人,谨慎的说道。 “没事,放开他,我有些话要问他。”师傅执着的要求四麻放开男子,似乎有着自己的打算。 男子被四麻放开后,几乎是一跃而起,快速的捡起地上的菜刀,眼神凶狠的看着我们。 “我们没有敌意,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和四麻走回师傅旁边,师傅看着紧握菜刀的男子说道。 男子眼神迷离,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师傅的问题。 “为什么这地方只有你们两个人,其他人呢?你知道周围的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吗?”师傅耐心的看着男人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男子似乎并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只是执着的看着血流满地的女人,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他的精神似乎不正常,咱们要不要离他再远点。”我见男人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冷静,完全变得癫狂,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知道其他人都去哪了吗?”师傅还不死心,继续问着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男人看着地上的女人笑了一阵,手中的菜刀忽然对准自己的颈部,神情动作似乎有了一种未知的坚定,就在我们迟疑的时候,他手中的菜刀已经毫不犹豫的挥了下去。 菜刀并不锋利,刀刃刚进去就卡在喉管上,男人抬头对着我们冷笑起来,随即龇着牙,强忍着颈部的痛楚,将手中的菜刀用力的按下去,大量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男人加强手上的力量,随着一声犹如野兽般的低吼,手上的菜刀深深的在颈部留下一道狭长而显眼的伤口,红色的息肉夹杂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向外翻开。 男子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扔掉菜刀捂住伤口剧烈的咳嗽,大量的血液顺着他的口腔喷溅出来,短时间内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如同痉挛般抽动,血液在他的挣扎中更加严重的喷涌出来,没几分钟他就完全没有了动作。 “有什么难关过不去呢,一定要落得如此下场才甘心?”师傅惋惜的走上前,看着已经死去的男人,将他搬到女人身旁放下,随后将衣服盖在他俩身上。 “现在怎么办?”四麻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问道。 “好不容易碰上两个活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到。”师傅失望的说道。 “你说咱们之前碰到的两件事与月亮有没有什么关联?”唯一的线索断了之后,我来回思索着在镇上碰到的两件事问道。 “你说时钟跟这对夫妻?”四麻回想着之前的事说道。 “他们身上是不是都有什么共同点或是相同之处。”我试图找寻他们身上可能存在的线索。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多少还是有些关联。”师傅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我们分析,思考一会说道。 “他们在我们谈论之前都没有存在的迹象。”四麻似乎想到什么,兴奋的说道。 “难道我们讨论的东西就会出现?”我疑惑的看着四麻,有些不太相信这个结果。 “事实好像确实跟四麻说的差不多,咱们谈论之前他们确实不存在,当我们谈论一段时间后,他们就突然出现。”师傅也在猜忌着。 “也许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四麻说话间,开始来回走动,似乎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我不明白四麻的心思,开口问道。 “理论始终不如实践来得快,咱们只要稍作实验,就能知道咱们的推论是不是正确。”师傅在一旁插话道。 “怎么实践?谈论其他事?”我接话道。 “就谈谈咱们眼下最关心的事,家人什么的。”师傅想起李崎,忍不住提议道。 “也许咱们说着说着就能见到家人。”四麻激动的凑了过来。 “要是这样更好,不过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虽说两人的推论有一定的可能,却缺乏最根本的事实根据,我不禁怀疑道。 “能不能行试试才知道。”四麻开始说起关于李崎的事。 我和师傅也相继加入讨论,我们几乎从李崎小时候的各种事讲到她大学接近毕业,可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期待中的李崎并没有出现,我们反倒讲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看样子不是咱们猜想的那样?”我无力的起身,走进旁边的一家商店,拿一瓶水喝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还是有时间限制?”四麻也跟了进来,有些沮丧的说道。 “可能是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忘了说。”师傅拉过商店的凳子坐下,随手从柜台拿了一包平时舍不得买的香烟,取一根点燃放到嘴上。 “难道说是人物跟地点的某种关联,你看咱们之前说的两件事,都是在相应的地方发生,咱们没有跟小崎一起到镇上的记忆,说的都是在村子中发生的事,难道小崎现在已经出现在村子中?”我疑惑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跟小崎来过很多次镇上,也到这间商店中买过东西,要是真如你说的那样,咱们现在已经是在谈论她,为什么不见她出现在商店中。”师傅吐着口中的烟尘,怀疑的说。 “这样说也对,小崎没有出现证明了咱们的推断在某些方面有错误。”我觉得师傅说的对,开始反思出现错误的部分。 “强子的推测虽然看上去有漏洞,但是我也相信出现的事物一定跟地点有关,只是其他关键的点没让咱们抓对,要不之前的两件事也不会在特定的地方出现。”四麻肯定我的某些说法。 “消失已久的时钟,死去很多年的夫妻,难道出现的东西需要满足死亡或者消失这个条件?”师傅抽着烟,口中低声念叨着。 “如果真如你刚才所说,那么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在咱们小时候,中间曾经有个圆形的小花园。”我走出商店,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出的十字路口,回想着小时候看到的花园样子。 就在我回想的时候,只见宽广空旷的十字路口正中,真的出现了已经消失多年的花园,花园保持着小时候的模样,杳无声息的浮现在我的面前。 “师傅,小花园真的出来了。”我吃惊的瞪着已经出现的花园,语无伦次的大声叫道。 “什么?竟有这种事,怎么出来的?”师傅慌张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慌忙的跑出商店,站在商店前的大道上展望眼前出现的花园。 “我只是在大脑中回想小时候看到的场景,紧接着它就凭空出现了。”我激动的说。 “难道师傅之前的猜想是对的?”四麻朝着花园走去,似乎想要证实某种可能。 第四十五章 心想事成 我们走到花园旁,看着这个已经消失多年的地标性建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刚才做了什么吗?”师傅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想想小时候看到的花园,它就重现在我的眼前。”我也不明白花园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重现的东西都是已经消失或是死亡的,而且并不像咱们之前推测的那样需要谈论,只要大脑稍微想象它之前的样子,它就会重现出来。”四麻走到花园的一侧,随即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不多时花园一侧就像魔法般出现一座会喷水的浮雕,这个浮雕跟花园同时间消失,现在却完整的重新展现在我们眼前。 “难道咱们想的东西都会重现?”师傅疑惑而紧张的盯着浮雕,有一些兴奋,却也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天空的月亮表层的红色已经逐步变淡,两团深黑色的东西似乎在跃跃欲试,将要展现出来。 “不觉得很厉害么,感觉自己就像神一样,可以创造出任何东西。”四麻一想到自己能够重现任何已经消失的东西,忍不住激动的说道。 “不是厉害,应该是恐怖才对,咱们违背了自然的规则和原理。万物随时间而消逝,人随寿命而死亡,每个物件在被造物主创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订上了特定的时间和标签。”师傅忧心仲仲的分析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情况会是眼前这般,而且咱们心想事成的能力是否夹杂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从现在起不要胡思乱想,咱们得尽快将关于这种能力的各方面都调查清楚。”我觉得师傅说的很有道理,认真的思考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话音刚落,就见四麻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表情有些异常的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我以为有什么新的情况出现,紧张的走到其跟前问道。 “自从知道我能重现以前的东西后,我感觉大脑快要不受我的控制,它不停的胡思乱想,想要将之前消逝的东西都重现出来。”四麻解释自己扇自己的原因。 “咱们得做点什么分散注意,我的大脑现在也是跟你同样的状态。”我觉得大脑开始不受控制般回想之前消失的很多东西,人类对未知的方面总是充满好奇,当这种好奇无限放大后,人就有被吞噬的危险和可能。 “我记得浮雕的对面好像也有一个同样造型的,为什么没有重现出来?”师傅疑惑的在浮雕对面来回查看,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可能是四麻回想的时候没有将其加进去。”我试图解释这个现象。 “我刚才重新想了一遍它的样子,同样没有重现。”师傅越发的不明白,难道只有自己没有重现这种能力,焦急的踱步,随即对四麻说:“四麻,你再想想对面这个浮雕的样子。” 四麻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花园另外一侧浮雕以前的样子。几分钟后,四麻睁开眼睛,有些吃惊的问道:“怎么没有重现,我已经在大脑中将之前见到的浮雕样子重现了数遍,连一些小的细节也没放过。”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这边的浮雕就能重现,而这个就不行。”师傅托着下巴,心事重重的在两个浮雕之间走来走去。 “会不会是这边的浮雕还没有消失。”我回想之前曾探讨过消失与死亡,暗想是不是与此有关。 “怎么说?它不是同样跟花园一起被拆除了吗?”师傅不明白我的意思。 “或许它被拆除的时候没有被焚毁分化,而是被有心人保持原本的样子带到其他地方保存。”我试图找一个可靠的说法。 “这么说来,也有这种可能。”师傅认真的思索着中间的可能。 “推论对不对咱们只要一试就知道。”四麻撇下我们,走过马路一侧,来到几间商铺之间停下,不多时商铺的广告牌上突然出现一个红绿灯。 这些商铺在很早之前都是十字路,后来城镇扩建,将这个十字路口取消,才有了现在这些商铺的存在。 “或许强子说的是对的,另一个浮雕可能还没有被焚毁,存在于某个地方。”四麻朝我们走过来,指着已经消失数年的红绿灯说道。 “这样就可以证明咱们所想的,事物必须在是已经消失的东西才能重现。”师傅起身看着远处的红绿灯,将使用这项能力的先决条件说了出来。 “而且要在特定的地点,就像花园只会重现在它长期存在的地方,红绿灯和时钟也是,都是它们之前长期存在的地方。”我曾试图将别的地方看到,已经完全消失的东西重现在眼前,却发现完全没有可能。 “是不是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就能重现出已经消失的物件,还是有其他条件附带?”出于安全考虑,师傅还是不敢轻易就下决论。 “也许有其他条件也说不定,只是咱们现在重现的东西都是在这两个条件下才达成。”我想了一会,并没有发现新的规则。 “咱们得再多做几次尝试,尽量将这种能力的各方面都弄清楚。”师傅边说边走,在一些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地方停下,之后重现觉得已经消失的东西。在遵循两个先决条件的情况下,各种已经消失多年的物件被重现出来。 “大部分东西都能在遵循两个条件的情况下重现出来,重现出的物品就跟以前一样,暂时还没碰到什么危险。”师傅尝试数十次的重现后,说出自己的结论。 “难道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重现以前的物品,这有什么用处或是目的,而且跟天上的月亮又有什么关联?”我看着血红月亮表层逐渐浮现出的两个如同眼睛一般的黑点,忽然想到咱们到镇上来的目的是寻找已经消失的亲人。 “对啊,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什么重现能力,我们是过来找爸妈的。”四麻恍然大悟般说道。 “先别急,咱们得一样一样慢慢来,先弄清楚重现物品的能力,再弄清楚消失的人,接着才有搜寻亲人的可能。”师傅一路下来都在思考,他虽然上了年纪,思路却比我们要清晰得多。 “物品的重现似乎就是遵循咱们之前发现的两个条件,只要两个条件满足,就能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重现这件物品。”我们沿途做了上百次尝试,只要知道这地方之前存在的东西,都要将其重现出来才罢休。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或许还有其他隐藏的条件,咱们一时半会估计察觉不了。”师傅也觉得再尝试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重现物品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过多的尝试也不会再有新的收获。 “接下来怎么办?”四麻见物品重新就要告一段落,不知道接下来师傅有什么打算。 “咱们是不是可以尝试重现人的方法?”师傅有些担忧的说出这句话,紧接着又补充道:“接下来要做的事咱们得异常小心,因为它可能不像重现物品那样毫无危险。” “就像复活之前的夫妇那样?我感觉咱们之前发现的两个条件套用在他们身上也同样适用。”我回想着死去的两人重现时的情况,首先出现在以前常呆的麻将室,接着都是已经死去很多年的人物。 “咱们只能重现已经死去的人,就是说我的父母还没有死。”四麻忽然激动的大笑起来。 “你做了什么?”我紧张的看着有些癫狂的四麻。 “我刚才在想,要是咱们只能重现已经死去的人,我就做了一个简单的尝试,将我父母到镇上买东西的场景回想一遍,发现他们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结果是不是间接的证明他们还活着。”四麻欣喜的大笑着。 “这样的尝试估计也就只有你狗日敢做。”听闻四麻所说,我背脊上不断的浮现出冷汗,虽然我们的能力能够辨别人物是否还存活,但是用自己的父母做尝试,反正我是怎么都不敢,现在四麻证明了父母都存活,那么是不是也证明了我和师傅家人的健康。在某种意义上,我觉得应该感谢四麻所做的贡献。 “这么说他们只是暂时失踪,或者是被送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四麻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一点点的分析道。 “有这种可能,要不怎么全镇的人都凭空消失呢。”我在一旁附和道。 “现在就剩重现死去之人这个尝试,都打起精神,毕竟人与物品不同,可能出现的各种危险咱们都得计算在内。”师傅提醒道。 “镇上死去的人中,咱们认识的不多,想要在满足两个条件的情况下重现他们估计很难。”我有些担忧的说道。 “毕竟咱们不是常住在镇上,如果说有一个咱们都认识,而且已经死去的人,那么。”师傅说了一会,忽然慌张的大喊一声:“先停止这个想法,别再顺着这个思路胡思乱想。” 就在师傅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个全身是血,手握两把长刀的男子站在已经被血液染红的道路上,红色的月光如纱般铺洒在他的身上,男子高扬着头,如同骄傲的野兽一般,拖长的影子显得异常的悲壮和哀伤。 “你怎么把他重现出来了。”我一见身旁的四麻神情异常,就知道是他做的好事。 “我只是稍微想了下镇上已经死去,众人皆知的人物,没想到就把他重现出来。”四麻惊恐的看着如同雕塑一般站立不动的人,他是造成我们整个镇巨大轰动,老幼皆知,连杀数十人的杀人犯。 第四十六章 记忆 “事情变得复杂了。”师傅紧张的看着眼下最糟糕的局面出现。 “咱们好像打不过他。”四麻简单的衡量了男人的战斗力,认定手无寸铁的我们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关键是他视生命如粪土,咱们则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我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大道,想要找人寻求帮助,忽然想到这个镇上现在就咱们四个人。 “别跟他硬来,先找个地方想办法。”师傅慌忙的跑进旁白的一间书店,示意我们也跟进去。 在我们跑进书店后,师傅快速的将卷帘门拉下来,用桌子将其紧紧的压住。 师傅刚做好这一切,就听见卷帘门上不断出来的劈砍声,男人疯狂的用手中的长刀劈砍着卷帘门的外侧,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不断传来。男人劈砍一阵后,似乎认为长刀无法破坏卷帘门,索性扔下长刀,试图用手将卷帘门抬起来。卷帘门被桌子完全压住,单人的力量无法将其往上拉动半分。 “只要桌子一直压在那,凭他的力量是不可能进来的。”师傅走进书店摆放报纸的地方,看着成片的报纸说道。 “报纸上的日期是几号?”我好奇的跟过去,想要知道这个完全空荡的世界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零零三年十月十三日。”师傅取出一份报纸,摊开后查看上面的日期。 “这不是跟咱们来的时候完全一样吗?”我惊讶的走上去,想要亲自确认报纸上的日期。 “咱们现在待的这个世界,完全不能用普通的时间来衡量,你看我手中的报纸。”四麻边说边将手中的报纸递了过来,上面显示的日期是二零零一年二月四日。 “你重现出来的?”我接过报纸,疑惑的看着四麻问道。 “嗯,时间在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只要我们想,它是哪天都可以。”四麻边说边走,随着他的回想,他所走过的货架上,成堆的报纸积雪般堆积起来,各个年代,各种时间都有。 “时间确实已经没有了它存在的价值。”师傅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各个年代的报纸不断被重现出来。 “咱们一直躲在这地方除了浪费时间,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应该想想怎么解决外面的男人。”我听着门外不断传来的各种声音,有些焦虑的说。 “还记得这个男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师傅去外省办事,只了解事情的大概。 “好像是被击毙了,具体的不太清楚,毕竟我们那时候才念小学,太多的事情并不知道。”四麻回忆着有关男人的一切,却只能隐约记起一些不太重要的方面。 “强子呢?其他方面知道吗?”师傅回头问道。 “事情发生的太久,知道的方面也跟四麻差不多。”我仔细回想,却没有任何关于男人的记忆。 “这下子就糟糕了,咱们没有能够对付他的办法。”师傅面露难色,想了一会接着说:“知道镇上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死去吗?咱们得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摆脱眼前的危机。” “咱们这样的小镇能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最厉害的不是就在门外吗?”四麻开玩笑般说道。 “认真些,现在可是关乎咱们的性命。”我严肃的说道。 “具体的击毙记忆谁都没有吗?”师傅再次的问道。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还是小学生,怎么可能会有这方面的记忆,就知道在这附近被警察击毙。”四麻回想着解释道。 “一点都没有吗?”师傅自言自语的默念着,似乎在思考其它方法。 “我记得好像当时的报纸上有说警察有殉职,具体的人数不太清楚。”我忽然想起出事的晚上,父亲看了当天的报纸,偶然在饭桌上谈起此事。 “有警察殉职,这是真的吗?”师傅忽然激动起来,迫切的看着我问道。 “我也不太确定,只是觉得好像我爸有说过此事。”我尽量回想着已经模糊的记忆,试图将当时的场景还原出来。 就在我们谈论是否有警察殉职时,只听到书店门外一声极大的汽车轰鸣声,紧接着抵挡在卷帘门上的桌子被撞出数米远,我们站在书店最里面,看着男人驾着一辆重型货车冲了进来。 男人开车冲进书店后,我们吃惊的愣在原地,不多时师傅一把扯过我们的衣襟就往书店二楼跑,口中焦急的念叨:“快回想关于殉职警察的事,看能不能将他重现出来。” 我跟四麻当时的记忆都很模糊,对于此事都只知道个大概,能不能凭模糊的记忆在满足两个条件的情况下,重现出当时的人物,多少有些质疑。 “行不行都要尝试,对于眼前的这个杀红了眼的男人,咱们除开不断逃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师傅急躁的跑上二楼,带着我们就往天台跑。 “殉职的警察,殉职的警察。”我在心中默念数遍,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四麻眯着眼,也在做着跟我同样的尝试。 我们慌忙的爬上天台,将天台上的铁盖子重新盖好,随即站在天台上眺望书店四周的情况。天台四周被红光完全覆盖,大片的红色如同晚霞般层层叠叠。月亮中间的两个如同眼睛般的黑影越来越明显,两团黑影的下方有数个黑影出现,月亮周围开始出现大片的浓雾,如梦似幻般将其包裹。身后追赶的男人在抛弃卡车的阻碍后,重新抄起之前的两把长刀,狂躁的朝我们冲来。 “怎样?想起点什么关于殉职警察的事没有?”师傅焦急的守着最后的防线,催促我们道。 “完全不行,我已经来回想了数十遍,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我沮丧的说道。 “你们看远处跑来的是不是那个警察?”四麻站在楼顶向远处眺望,只见一个握枪的警察慌忙的朝书店的方向跑来。 “怎么只有他一个?”我疑惑的问道。 “当时的情况或许有很多警察一同出现,可能是只有他一人殉职。”师傅看到街上的警察,逐一的解释着。 “你要找的杀人犯就在书店中,他手中有两把长刀,要小心。”四麻对着街上的警察大声喊道。 “你们也要小心。”街上的警察握好手中的枪,探身就往书店中走。 “咱们要不要下去帮忙?”我不是怀疑警察的能力,只是觉得单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他们都是已经死去的人,不用咱们过多的掺合。他们似乎正在遵循着某种规律,就像遵循已经书写好的历史一样,他们都在按照已经有记载的顺序行进。咱们之前碰到的夫妇也是一样,虽然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试图救活两人,改变历史,却在最后无力的看着两人在我们面前死去。”师傅简单的说道。 确实如师傅所说,我们出于善心或者其他,都想做一些对我们有利的事,殊不知这样的做法正在使历史变得复杂化。如果我们真救活了已死去的妻子,而他的丈夫也没有自杀,这时候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因为他们死亡之后,我们才能将其重现,现在他们没有死去,而且完整的以另外的方式活下来,这时候我们会怎样?他们又会怎样? 在我思考师傅抛出的问题时,只听到书店中传出剧烈的争斗声,争斗声中夹杂着枪声和喊杀声,声音持续了一两分钟,之后就完全平息下来。 “下面什么情况?”四麻走到师傅身旁,小心的揭开天台入口的铁盖子,探身向下看去。 “好像两个都受了很重的伤。”四麻看着书店二楼满地的血迹说道。 “咱们现在下去还是等会?”我探头看一眼已经倒在地上的两人,倒下的警察身上有着数道致命的刀伤,至于倒在地上的男人,则没有显眼的伤口,只是身体周围流淌出大量的血迹,看样子是被枪击所致。 “安全起见就再等会。”师傅看着不远处的街道出神,不多时竟有一个衣着古旧,年纪与师傅相仿的老人走了出来。 “那老头怎么回事?哪里冒出来的?”我疑惑的看着凭空走出来的老头。 “别慌,他是我的发小,已经去世好些年了,我刚才忽然想起他生病前与我到此处的情景。”师傅看着街道上的老人,高兴的对其大喊道:“建明,是我。” “你怎么在那上边,快下来,我给你准备了喜欢的酒。”老人高兴的挥动着手中的口袋,对着我们大喊。 “还是跟当时所见的场景一模一样,就连说出的话都没变。”师傅说话间眼睛变得有些湿润,对着街道上的老人不断挥手,示意其在下面等待。 “从某种方面来说,我们不仅仅重现了他们的肉身,就连他们的记忆或许都是我们赋予。”师傅见老友到来,按耐不住心中的思念,迫切的就要下去与之会合。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明白师傅这么说的原因。 “发小刚才所说的话跟当时完全没变,或许他们的记忆只是停留在我们重现他们的那个场景。”师傅焦急的下了楼,或许是记起往事,眼泪不断的掉下来。 “您没事吧?”我跟四麻看到这样的场景担忧的说道。 “我只是有些高兴,那么多年,那么长久的等待,我终于还是能见上他一面。”师傅抹一把脸,眼泪还是不停的流出来。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我关切的开口问道。 “我想去跟他聚聚,可能需要些时间,你们觉得无聊可以到处去看看,但是别回想太危险的人和事。”师傅觉得有些抱歉。 “你尽管去吧,我跟四麻到处转转后,就到花园旁等您。”我看一眼身旁的四麻,四麻也跟我差不多的心思。 “我们没有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至亲,却以另外的方式见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的人。这样的结果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呢?”在师傅离开后,我和四麻坐在书店旁边的商店内思考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第四十七章 初恋 “你有想见的人吗?”四麻安静的抽着烟,自从师傅走后,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嗯。”四麻莫名的问话,让我忽然回想起与我有关,却又已经失去生命的人。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见上一面,或许以后咱们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而且我也不确定咱们究竟还能活多久。”四麻仰头靠在门板上,轻轻的吐着烟圈,眼神涣散的说道。 “那你呢?要去见吗?”我好奇的问道,在我的印象中,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四麻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去世。 “我也在考虑。”四麻似乎有些烦恼,说话的语气跟平常完全不同。 “很重要的人?”我反问的同时,回想着与我们有接触,关系较好的人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去世。 “算是吧。”四麻丢掉手上的香烟,起身揉着头发,摇摆不定的停了一会接着说:“我要去镇上的游戏厅中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吗?” “我想去中学。”我有自己要见的人,就开口回绝道。 “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过去了,晚些时候我们在这边汇合。”四麻边走边停,情绪似乎有些不安。 “你狗日不要紧吧。”我看着不断走远的四麻,大声的喊道。 “小毛病又犯了,问题不大。”四麻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见四麻没事,也就不在追问,四麻的身影逐渐在地平线上消失,我反身看了看师傅走后空荡荡的道路,也开始朝中学的方向走。 我中学一年级是在镇上念的,那时候我们村子附近的中学还没有完全建好,就是这简短的一年,给我带来巨大的快乐,也承受了无尽的痛苦。 我刚入学就碰到了我的初恋,一年级下半年的某一个下午,我对其做出了表白,也得到了她的回应,就在我沉浸于恋爱喜悦的当晚,却收到了她溺水而亡的消息。我记得自己当时如遭雷击,将近数天都像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不愿意接受这个痛苦的事实,在其去世后的时间里,我如行尸走肉一般过完了剩下的日子,最后逃跑般转回村子里的中学,之后很多年的时间内,我总是不停的想起她。 走进这所让我备受考验的中学,远远的看着我曾经待过的教室大门敞开。我知道她在里面,因为我将她当时回应我的场景重现出来。这件事情距今已经过去很多年,太多年的岁月侵蚀,我的样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对自己现在的外貌感到恐慌,也对自己的年龄和心态感到害怕,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出是我,也不敢想象她还会不会记得我。 我小心的躲在后门的窗子向里面看去,只见她安静的在桌面上书写,血红的月光顺着一侧的窗子照进来,红色的光芒与黑色的长发交织,更加衬托出她的温婉与美丽。对于她的所有一切,我有太多的言语可以形容,即使将世上最夸张的所有褒义词用在她身上,我也觉得不够。 “你怎么一直站在外面不进来?”就在我出神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座椅,站在门口对我叫道。 “我就在这边随便看看。”我原本以为她会认不出现在的我,她的态度却告诉我她看到的我依旧是中学时的样子。拘谨的我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却发现做得有些失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她坐回座位,眼神温柔的看着我轻声问道。 “我有跟你说要讲什么吗?”我磨蹭着走到离她有些距离的桌子前站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是你叫我留在教室等你吗?”她有些不高兴的撅着嘴,样子异常的可爱。 “真的吗?”当时的我心中可是有着满腔热情,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的原因,我觉得自己对她的感觉有些变。或许是我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也明白她其实已经不是原本的她,甚至只能算是她在某个时间段的剪影。不过她在我的记忆中,一直都保持着完美的存在。 “不是这样吗?”她死死的盯着我,让我完全不适应。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慌张的说道。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怎么感觉怪怪的。”她关切的看着我,目光柔和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些紧张。”我焦急的回应道,手心中满是冷汗。我无法将现在的自己装成当时的情况,即使样子在她看来没变,但是性格,说法方式等很多东西都是无法改变的。 “为什么站那么远,平时不是都跟我一起坐吗?”她拿起旁边椅子上的衣服,示意我坐过去。 “我想在这多站一会。”我全身燥热不堪,如同被放在蒸笼中,心跳在不断的加快,呼吸也变得很不平稳。 “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难道是我的长相太不堪?”她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拉住我,就往座位上走。 “怎,怎,怎么会,你那么漂亮,我只是,只是。”面对眼前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慌失措的我变得有些结巴,慌乱的说出一句后,就没有了下文。她的掌心细腻而温暖,十多年后我再次感受到曾经让我无比迷恋的感觉,我忽然庆幸自己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甚至希望就这样留在这个世界,永远的陪着她。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请看着我的眼睛。”她坐下后,转身正对着我,无限温柔的说道。她的衣着很漂亮,上面散发着让我迷恋的特殊香味。 “先让我先适应一会。”我低头看着她的鞋子,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明明只是在重复已经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会如此紧张,难道真是她一直存在于我记忆中的完美在作祟? “你今天真的有些不太对劲,跟平常的你完全是天差地别,而且你之前说有话对我说,到现在连最基本的问题都还没提。”她似乎看出我的紧张,担忧的问道。 “我是有话要对你说,但是。”我紧张的有些哆嗦,半天没说全一句话。 “但是什么?你再这样磨蹭下去,我就要先走了。”她有些焦急,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我只是想问你喜不喜欢我。”在长时间的思想考验下,我觉得再拖下去自己就会因为紧张而出问题,遂一股脑的念叨出来,真不知道自己那么大的年纪,究竟在害怕什么。 她在我的话语出口后,脸上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随即喜悦的看着我,像是确认般低声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喜,喜欢你。”虽然已经说过一遍,可是我还是紧张的说不利索,异常尴尬的说完。 她转身看着桌上的书本,长时间的不说话,像是在感受这份意义非凡的感情,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你对我的感觉呢?”我见她不说话,惊慌的追问道。 她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的铅笔,思考几秒钟后,缓缓的写上几个字递了过来。 我还没看就知道纸张上的答案,上面写的是简短的三个字‘喜欢你’。看着她娟秀的字迹,再抬头看看她满是笑意的脸庞,真觉得只要拥有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对这个答案满意吗?”她吐气如兰,缓缓的开口。 “嗯。”我木纳的点点头,就像犯错的孩子一般,紧张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将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安静的握着手坐在黑板前,静静的感受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彼此身上流淌出的温暖。 “可以答应我不要去水边吗?”我之前以为自己可以不带感情的分清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可是当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后,我觉得她还是原本的她,一直都没有变化的在这里等着我。我的内心产生激烈的动摇,非常想将事情真相告诉她,然后带她一同离开。虽然我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困难,也知道自己已经违背了自然的法则,但是我就是不忍心让她就这样离我而去。 “为什么这样说。”她不解的看着我,眼神清晰如水。 “别问为什么,答应我好吗?”我纠结着究竟说不说出真相,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情,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诫她。 “嗯,我答应你。”她笑了起来,脸颊如同花朵般绽放开。 “认识你让我很快乐,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分别的时候到了,她起身将书包背好,就要走出教室。 “请一定要记得我。”我看着就要消失的她,心痛的说。 “嗯,我知道。”她的声音还在教室中回荡,人已经走出去很远。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知道她今晚就会死去,也知道这个悲剧发生的具体时间地点,可是我却不能做为她做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溺毙。我的心脏如同撕裂般疼痛,这间有着我俩影子和笑容的教室,让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在来之前,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改变这个事实,可是现实最后留给我的,只是短暂如同蝉生命一般的初恋,在我的眼前流沙般消失的场景而已。 第四十八章 抉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大量乌云密集的遮住血红的月亮,细密的雨点毫无征兆的落下来,我站在教室门口向外眺望,雾茫茫的细雨夹杂着偶尔透出的红光,将整个教学大楼映衬得无比美丽。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四麻和师傅回来没有。”我收拾好心情,抬手看一眼时间,令人震惊的是手表的指针一直没动过,停在了之前的十一点多。 “手表坏了吗?还是时间停止了?”我不顾瓢泼的大雨,慌张的朝着实验楼跑去,那边有一个时钟,只要见到时钟就可以知道时间是否已经停止。 我走过实验楼大厅,顺着楼梯走上二楼,远远的看到时钟上的指针没有移动的迹象,当我看到时钟上令人窒息的十一点多,心中忽然觉得无比恐惧,这个世界的时间竟然永远的停止了。 时间永远停止,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暗示我违背了自然规律。生老病死是不是会就此失效,我会永葆青春,会永生不死。许多人究其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我竟然毫不费力就得到。想到此处,我的身体开始不自己的颤抖抽搐,强烈的兴奋与不安在我的内心不断的扩散。 天空中黑云不断铺散开,如同海浪般交织。我看着天空不断落下的雨滴,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既然我已经违背了自然规律,不再受时间的控制,那么我是否能够更加出格的做一些事,比如说强行控制自然。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的脑子就不受控制般开始浮想之前阳光明媚的日子。随着我想象的越发清晰,密集的乌云开始逐渐的散去,雨滴重新返回云层中,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晴。血色的月亮再次露了出来,刺眼的红光如同波纹般瞬间将整片地面再次铺满。 “哈哈哈,哈哈哈,难道我会是神的继承者?”看到眼前的场景,一股从未有过的骄纵感在我的体内漫延,我强忍着笑意,试图让自己的举止正常些,我不仅逃出了时间规律的控制,甚至能够强行控制天气。我抬起自己粗糙且满是老茧的双手,看着这对脆弱却异常温暖的肢体,只觉得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陌生与迷茫。 只要我能在某种程度上接受这里的生活,那么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我不受时间控制,能够操纵自然,我永生不死,我未仆先知,只要是我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将其完整的创造出来。我不会有悲伤,也不会有痛苦,我可以等我的至爱,我的亲人们死后,在这个世界将她重现出来。他们逃脱不了死亡,我却能够无限次的让他们复活,让他们一直陪伴着我。 想到此处,我忽然觉得自己拥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自由,它比之前我生活的世界更加的广阔,更加的无拘无束,更加的让人肆无忌惮。 太多从未思考过的事情大量的出现,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变得有些异常,我试图让自己回想之前世界的美好,可是任凭我如何思来想去,这个更加自由的世界就是比之前的世界更具有吸引力。你能得到梦想中期望的任何事,你能做到你想到的任何事,这样的诱惑,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拒绝。 “强子,在哪呢?”就在我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时,四麻的声音从实验楼前传来。 “我在这。”四麻的声音让我避免了出现精神错乱的可能,我起身走到二楼的窗台前,看见四麻拉着一个女孩的手站在刚下过雨的实验楼前。 “想见的人见到了吗?”我走出实验楼,四麻就开口问道。 “嗯。”我微微的点头,抬头打量眼前这个身穿白色上衣,黑色短裙的女孩。在我的印象中,四麻在恋爱方面从来不上心,那么多年也没有见到他有女性朋友,眼前的女孩让我异常吃惊。 “她是小咪。”四麻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完后,转身对女孩温柔的说:“他跟我光屁股就在一起,你可以叫他强子哥。” “强子哥好。”女孩拘谨的看着我,微微弯腰叫道。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强子就好。”我对她微微点头,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现在可以走了吗?还是你想见的人还在楼里面?”四麻抬头扫一眼空荡荡的实验楼,想要知道里面是否还有别人。 “可以走了,我见的人已经回去了。”我不想谈论更多关于初恋的细节,简短的说道。 “咱们直接去找师傅吗?”四麻心情愉悦的开口问道。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咱们就先去跟师傅汇合,剩下的事等会再说。”我想了一会,回答道。 “也不知道师傅现在见完老友没有。”四麻自顾自的说着话,身边的女孩一直静静的聆听,半天没有出声。 对于他身边的女孩,我有着太多的好奇,却迫于现在的情况不好开口,只能一路不适的听着四麻胡乱吹嘘。 我们回到花园,师傅也正从街道的一侧赶过来。 “是小咪啊,最近过的好吗?”师傅熟练的跟女孩打招呼,看他的样子,应该跟女孩很熟。 “还不错,师傅你呢?”小咪笑着反问道。 “老样子,还能满山跑。”师傅笑着回应完,随即凑到四麻跟前,对四麻小声的说着什么,随后四麻对让女孩在这等,就跟师傅走进了远处的一家商店。 四麻和师傅走后,我跟不认识的小咪站在一起觉得异常尴尬,周围的空气就像停止般令人窒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天就说出一句:“你做什么工作?” “我在镇上的银行上班。”小咪的声音纤细而明亮。 “挺不错啊,比我们满山遍野的跑好多了。”我接着说道。 “一般吧,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好。”小咪谦虚的说道。 我和小咪还没聊两句,就听见师傅和四麻大声争吵的声音。在我的印象中,四麻虽然有些个性,对师傅却异常尊敬,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对师傅如此大声的说话,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慌张的跑了过去。 “怎么了?什么事争吵得这么厉害。”我大口的喘着气,不解的问道。 “他要带小咪回去。”师傅无奈的抽着烟,语气平缓的说道。 “带小咪回去?”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师傅所说的话。 “就是带她回咱们之前的世界。”师傅补充一句,身旁的四麻同样一脸无辜的抽着烟,也不解释,也不辩解。 “这怎么可能,四麻能在这边见到小咪,不是说明。”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能够在这个世界重现出来的人或物意味着什么。 “在你大三的时候,小咪被车撞伤,住院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原本打算过几个月就跟四麻结婚,各种事情都已经准备完善,可还是被这样的悲剧破坏了。”师傅自顾自的说着,跟前的四麻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地上滴落的眼泪明白他痛苦的内心。 每个人都有着不曾让人看见的悲伤与痛苦,它总是藏在你内心的最深处,在每一个孤独的夜晚,不断的折磨着你。对于四麻这样的抉择,我并没有任何歧视或其他想法,甚至觉得四麻很勇敢,能够凭借自己的想法行事。反观自己就是如此的软弱,连主动追求的勇气都没有。 “你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能够将小咪带到原本的世界吗?”师傅沉默一阵,看着远处在等待的小咪问道。 “我没有把握,但是我可以尝试。”四麻辩解道。 “你的想法并不现实,天真也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得着眼向前看,在顺应自然规则的前提下。”师傅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对于师傅的劝说,四麻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能够将小咪带回去的可能。 “她已经被钉在历史上,就像电视剧一样,一开始就是按照剧本发展,不会出现剧本外的太多可能。”师傅明白四麻的心情,异常小心的劝说道。 他们两人似乎还未发现自己可以掌控自然和时间。如果他们发现后,四麻是不是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永远的陪伴小咪。如果让我猜测他的回答,以他的性格,可能会是让我们都不能接受的一句愿意。 “咱们现在也走不出这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就这样跟她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四麻忽然反问道。 “现在待在一起,离别的时候可能会更痛苦,我只是让你更早的做好准备。”师傅解释道。 “就听师傅的吧,等咱们回去,我们立即就给你找个新的女朋友。”我在听完四麻说走不出这个地方的时候,忽然想到既然我们能够重现任何东西,那么与我们进入此地相关的紫雾是不是也能够重现,我稍微在大脑中想象一下初见紫雾时的情景,不多时,一团脸盆大小的紫雾就在不远处模糊的出现,看它微小的样子,似乎可以知道现实世界的紫雾还没有完全消失,只要再等些时候,就能够将所有紫雾重现,那时候应该就能离开此地。 “她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普通女朋友那么简单,她可以说是我的一切。”四麻幽幽的说。 “就算她是你的一切,你也应该接受现实,你不可能一直陪伴着她,反之亦然。”师傅不停的劝说着。 四麻坐着抽了一会烟后,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起身朝小咪走去,他们俩牵着手开始朝来时的路折返。 “要跟过去吗?”我小心的问道。 “他们应该有些话要说,咱们就在这地方等他。”师傅再次拿出一根烟放到口中,无限感慨的说出一句,“人生真艰难啊。” 在四麻走后,我将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告诉师傅,师傅在得知真相后同样震惊的说不出话,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后,他还是觉得应该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同时示意我不要将这个情况告诉四麻,因为师傅跟我的猜想都认为,四麻可能会留在这个世界陪伴小咪。 四麻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将差不多全部的紫雾重现在不远处,四麻回来一见紫雾惊讶的问道:“怎么出来的?” “不清楚,我们看见的时候它已经出现在这里。”为防四麻知道真相,我立即回答道。 “我们进来时就是碰见这片紫雾,现在走进去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师傅忧心仲仲的说道。 “能不能回去等进去试试再说。”我边走边说,脑中开始浮现出今天碰到的所有事。 “也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变成什么样,要是跟龙宫传说一样过去三百年,到时候咱们可怎么办?”四麻跟了过来,猜想着说道。 “那样咱们就变成活化石,供后人观察研究。”师傅也紧跟其后,顺着紫雾走了进来。 “好像是回来了。”我第一个走出紫雾,映入眼帘的是黑压压的农田,以及漫天的星斗。 “还好没出事。”四麻跟在后面说道。 “真是悠长的一天。”师傅说话间已经找到了倒在一旁的自行车。 我回头看一眼逐渐散去的紫雾,心中感慨万千。 “今天就跟做梦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有。”我将车发动,四麻坐了上来说道。 “虽然有些波折,也算是别有一番体验。”师傅蹬着老旧的自行车走在前面说道。 我们悠闲的聊着天,不多时来到师傅家门前,师傅车还没停稳,李崎就跑出来抱怨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师傅还未开口,我已经接话道。 “你们要在我家吃饭吗?”李崎好心的问道。 “等明天吧,今天还有些事要处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每个人都需要静一静。 “那就先说再见,路上注意安全。”李崎说话间,已经走进里屋,师傅将车停好,示意我们先走。 我将四麻送回家,随后匆匆跨进家门。 “不是说早点回来吗?怎么还是这么晚。”老妈从楼上下来,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 “有些事情耽误了。”我简单的回答。 “马上去洗手,顺便叫你爸过来吃饭。”老妈将饭菜摆上桌。 “你们还没吃吗?”我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还没回来,我们俩吃总觉得没意思。”老妈快速的将饭盛好,又将筷子放好。 听完老妈的话,心中觉得有一股暖流。之前想要留在另外世界的想法,让我多少有些惭愧。 今天我们碰到很多事,每个人的内心都因此事而产生千奇百怪的想法,我们重新见到了记忆中的人和事,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或许回忆跟故乡一样,每个人心中对它的定义不同,却都无法重现回忆和重回故乡。回忆和故乡都是由自己的主观意识构建,不管原来的它再怎么停留和保持原样,你始终无法感到满意。这就造成了你无法得到自己的回忆,也永远到不了记忆中的故乡。 第四十九章 电影院 十一月份刚过,天气开始逐渐的冷起来,我和四麻待在师傅家聊天,忽然村长就走了进来。 “老李,最近还好吗?”村子毫无征兆的走进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们,接着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 “今天停工,在这玩呢。”我没有起身,依旧坐着接话道。 “你师傅呢?”村长没见到师傅身影,有些急躁的反问道。 “在里面整理工具。”四麻慵懒的趴在沙发上简单的回答。 “有事吗?”师傅从里屋走出来,示意村长坐下说。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村子里的电影院要改成会场表演的事。我见你们最近工事不是很紧,就过来问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村长认真的说道。 “原来是这事,我之前考虑过,只要村里的人同意,要改建还是没有多少问题。”师傅明白事情原委后,简单的说。 “昨天晚上村委会又开会,就是针对这件事谈了一晚上。你也知道这个电影院闲置多年,以前的时候,电影院还能放些电影,为村民做点贡献,现在这几年各家生活条件都上去了,家里几乎都有电视电脑,电影院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村长逐一分析,感慨的说道。 “现在情况已经比不了以前,比肩继踵看电影的时代确实不会再有了。”师傅回想着以前,也跟着感慨起来。 “那是什么时候可以考虑改建的事?”村长与师傅聊了一会,迫切的问道。 “手上的活已经没剩多少,可能过几天就有时间。”师傅估摸一下行程,确定几天后就能腾出时间。 “你可得抓紧了,过年的时候还等着表演呢。”村长催促道。 “放心,不就是将它改建成适合表演的小舞台吗,过年前肯定来得及。”师傅胸有成竹的说道。 “我就是相信你才来找你。”村子笑着说道。 “电影院旁边的公共澡堂还要吗?电影院内的照明设备又是怎么安排?”师傅再次开口问道。 “公共澡堂也不用拆除,就将它改成杂物间,放些村民平时健身用的器材在里面。至于电影院内的照明,等改建完后,再开会商量。”对于电影院内的照明设备,村长一时半会还没有拿定主意,想等过后再说。 “你们最近就开个会商谈下,先把大概的照明位置说出来,我改建的时候好排线。”师傅叮嘱道。 “嗯,就照你说的,我回去就开会商讨,尽早将照明位置报给你。”村长边说边起身,看样子马上要走,似乎还有其他事要忙。 “不多坐一会?”师傅见他慌忙的样子,开口问道。 “村委会正商讨明年统一栽种什么蔬菜,现在是休息间隙,我抽空过来看你在不在。”村长说着就往外走。 “没事的时候过来玩。”师傅送村长出门,站在门口对外说道。 “嗯。”村长逐渐走远,声音也变得很轻。 “电影院不要了吗?”四麻躺在沙发上,怀疑的问道。 “嗯,村上原本打算将其拆除,建个活动室什么的,我觉得这样太花钱,也太麻烦,就提议在现有的建筑基础上,将其内部重新改造,变成新的娱乐室。”师傅简单的解释道。 “那我们以后上哪看电影?”四麻再次问道。 “电影院放映电影的时候,你小子不是好几年都没去看过吗?”师傅反问道。 “有跟没有是一回事,看还是不去看又是另一回事。”四麻狡辩道。 “电影院现都闲置几年了,之前还有电影放映的时候,有时候一天下来看电影的人用手都能数过来。”师傅强调现电影院闲置的原因。 “很早之前不是还有很多人去看吗?”我看电影的记忆要追溯到高中时期,那时候偶尔逃课去看,上座率还是不错。 “这几年已经不行了,可能是镇上开了新的电影院,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反正就是没人去看了。”师傅简单的说。 “想不到陪伴我们成长的电影院竟然也有要拆除的时候,真是悲剧。”四麻看着电视,感慨的说道。 “这是必然的事。”师傅说着话走进里屋,继续整理着房间中的工具。 手上的工作没几天就做完,工作完成后,我们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电影院的改建现场。我们来到电影院门前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除开村长和主任外,其他的都不认识。 “忙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有时间过来看看。”师傅走上去打招呼。 “你先看看该怎么改好,村上别的要求没有,就是要将舞台做得好一些。”村长也不遮掩,直接将想法说出来。 “怎么改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余下的等我先进去看看再说。”师傅说着就要走进电影院。 “里面的照明不是很好,进去要小心。”村长跟在后面叮嘱一句。 “照明不好?我以前来的时候好像还可以。”听到村长的叮嘱,我在心中暗暗思索。 走进电影院的瞬间,只觉得自己好像进入某个莫名空间。电影院很空旷,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黑,就像蒙上眼睛一般,什么都看不见。第二印象是恐怖,能够容纳数百人的电影院竟然只有一盏小的吊灯在台上照明,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这样黑?其他的照明呢?”师傅疑惑的问道。 “你也知道电影院自从几年前关停后,就完全没有人进来过,可能是时间久了,设备老化的原因。之前我们进来看的时候还有几盏灯会亮,今天过来才发现就台上的吊灯会亮,想着等改建的时候一起弄,也就没在意。”村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就算是重新改建,怎么着也得有照明才能进行下去。”师傅对村长的做法感到很无语。 “今天就先将就一下,等晚上我们会叫人过来将基本的照明修好。”主任见村长说不出话,在一边打圆场道。 师傅也不说话,摸黑就往电影院深处走,我们跟在后面,虽然异常小心,一路上还是被突出的座椅撞得生疼。 电影院建造的时间非常久,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存在。它里面的样式和设备都非常老,很多桌椅都已经数次翻修,老旧的地板上铺的不是地砖和木地板,是很早以前就停用的马牙石,即使马牙石经久耐用,不容易磨损,上面依旧存有大大小小的破损和凹陷。电影院内的照明很单调,除开顶上的几盏大的吊灯外,就只有两侧安置的数盏小灯,灯泡的瓦数很小,即使在它没有破损的时候,依旧不能将整个电影院照得透亮。 “要改的地方不多,毕竟电影院建造之初,就是以大的会议室为蓝本。现在只要将旧的设备翻新,将台子上的东西重建,两侧开几道大的窗户采光,地面重新铺砖,照明跟换应该就差不多。”师傅站在昏暗的放映台上望着黑漆漆的电影院说道。 “你觉得该怎样就怎样,不过我们还有个新的问题,之前一直没有考虑。”村长站在一旁说道。 “什么问题。”师傅不解的问道。 “电影院的地下室之前不是用来储藏烧水的煤炭吗?现在公共澡堂废弃了,地下室也用不到,你看是填了还是怎么着。”村长接着说道。 “现在里面还有煤吗?”经村长提醒,师傅想起储藏煤炭的地下室。 “前几天才搬走,现在正空着呢。”村长回答道。 “这个问题你不说我还没注意,现在一时半会还没有主意,等我回去好好考虑一阵再给你答复。”师傅走下台子,似乎想去看看电影院的地下室。 来到电影院的一侧,我们从外往里看没有一点照明,漆黑如同矿井的地下室。 师傅看了一会就走了进去,其余人也跟着走进去,我站在入口处不想跟进。 “干嘛不走?”四麻在后面推我,开口问道。 “不记得小时候咱们常说的事?”我反问道。 “地下室的猫妖?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事,这个恐怖的传言就是大人防止我们进去受伤找出的借口。”四麻笑了起来,也不管我想怎样,直接走了进去。 “真的没有吗?”我站在出口处,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第五十章 猫妖 需要的材料等物品都准备好后,电影院的改建工作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按照开始的规划,电影院门口的空地要盖一个能够容纳数百人的小公园,公园中配套建设一些供应村民健身的器具,休息中心。电影院的地下室暂时放在一边不管,待照明问题稍微得到处理后,工事就算正式开始。 只是十一月,天气就变得异常寒冷,在我们开工没几天,天空开始下起大雪,鹅毛般的大雪短时间就达到数十厘米深,建设公园的工作被迫停止,我们转而先将电影院的改建工作放在前面。 “这种天气就应该在家休息。”收工后,我和四麻并排的走着,看着盖过膝盖的大雪哆嗦着说。 “就是,也不知道这鬼天气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开工就这样。”四麻搓着手,吃力的将深陷在雪里的腿拔出来说道。 “师傅的意思是工事不能停止,只要稍有停顿,就赶不上过年村里的演出。”我说起师傅交代的事。 “早不做,晚不做,怎么就选在这么个日子。”四麻抱怨着说道。 “我的钉枪好像落在工地了。”手上的包忽然掉在雪地上,一堆工具掉了出来,却没有看见钉枪的影子。 “有没有搞错,都快到家你忽然说有工具落在工地。要不明天去取算了,你看现在雪这么大,再一趟折返我估计等会回不来。”四麻嫌弃的抬头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漫天的雪花不断的飘落下来。 “我得回去一趟,别工具掉在工地还好说,钉枪可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工具。要是被谁拿到,对人射出可是会出人命的。”我捡起地上的工具,将它们收进背包中说道。 “你狗日真麻烦,关键时刻掉链子。”四麻抱怨着转身就要朝电影院走去。 “你把我的工具先背回去,我自己去拿就好。”我将背上的包递给四麻,吃力的拔出深陷在雪中的靴子。 “你一个人行不行,不行我就跟你一起去。”四麻质疑的问道。 “只是去取个工具,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返身就往电影院走。 “我将你的工具先带回家,明天一起带过来给你。”四麻站在身后对我说道。 “好。”我头也不回的顶着大雪朝电影院走去。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艰苦跋涉,我终于来到电影院门口,拍去身上的雪片,看着已经完全浸湿的靴子,我对自己的失误有些恼怒,不满的走进电影院。 电影院大门没锁,因为电影院是村里人的共有财产,也不怕有人会拿走里面的东西。走进电影院,随手打开新安置的照明设备,虽然电影院内还不能像外面一样明亮,现在至少也不算漆黑。 我在放置工具的地方来回找了几趟,就是没有看到我落下的钉枪,站在原地思考着钉枪的去向,恍然记起似乎有个新来的工人说他排线需要带钉枪去地下室。 “尼玛,地下室我不敢进去啊。”我走出电影院,来到地下室前,看着已经堆砌很高的积雪,想着小时候听过的关于猫妖的故事。 猫妖的故事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很流行,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传出来的,大致内容就是电影院的地下室有只专吃人心的猫妖,如何凶恶,如何恐怖之类。小时候经常在电影院周边玩耍,自从听过这个故事后,我连续半月晚上被吓醒,后面心中就对此产生了阴影,在电影院附近玩闹了数十年,就没有一次进过这个地下室。 “也不知道钉枪有没有被工人带回家,要是进去一趟什么也没找到不就亏了。”我搓着手,焦躁的在地下室入口处徘徊,想这样一走了之,又怕钉枪真被其他人捡到后,用在不好的地方。 “就进去看看吧,什么猫妖传说,或许就跟四麻说的一样是骗小孩的。”我在心中给自己鼓劲,随即打开新安上的应急灯开关,黑漆漆的地下室散发出如同蜡烛一般昏黄的光线。 借着应急灯的光线,我站在门口看一眼深不见底的地下室,一股不舒服的感觉逐渐出现。虽然想回家的念头一直都有,我还是本着对钉枪负责的心态,细心的查看着地下室的每个地方。地下室很大,向内延伸出很远,昏黄的光线根本照不到它的底部。由于之前是存放煤炭的地方,它的墙壁各处,几乎都被煤炭染成黑色,黑漆漆的地下室有很多顶梁柱存在,视线被这些巨大的柱体遮挡,在看不到后面的时候,一些怪异的心态也会浮现出来。 就在我仔细寻找钉枪时,只感觉一阵透骨的寒冷传来,这种寒冷很特别,就像冬天将人丢在已经结冰的河水中。 我还未明白周围发生什么,就觉得身上的力气在流失,手脚变得异常无力,大脑在快速的失去意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向我靠近,试图扶助身边的柱子,想要借此保持已经倾斜的身体,我手还未完全伸出,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 我是被冷醒的,我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黑暗的地下室中,身上盖着厚厚的积雪,强烈的寒冷让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我想让自己从里面爬出来,却发现自己像被冻结实的冰棍一般,完全没有挪动的可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要冻死在这冰冷的地下室。”地下室中的应急灯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完全熄灭,黑暗中眼睛的作用变得很鸡肋,尽管我试图让自己的眼睛睁大些,却也只能看到地下室模糊的样子。 就在我的意识再次模糊的时候,一道异常的黄色影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随即这道黄光逐渐的向周围扩散,就像太阳一般将地下室大片地方照亮。 借着黄光,我看到正中有一只全身散发着金色的怪猫,怪猫的体积很大,几乎超过一米,全身上下长满光滑的银色毛发,身后数十条如同蛇一般的尾巴在无规则的来回摇动。 怪猫立在原地看着我,不多时将身体前屈,四肢收缩,面颊上的毛发极速的向内聚拢,一声痛苦的哀鸣过后,怪猫的脸颊正面高高的隆起,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强行从其体内冲出,怪猫的脸颊变得扭曲,脸颊上突然有另外一张人类女性的脸凸显出来,女性的脸强行冲破怪猫的面颊,紧接着一截人类的脖子从怪猫身子穿出,怪猫的面颊如同人皮面具一般吊在女人的脖子上。 随着女人不停的挣扎扭曲,怪猫的四肢逐渐退化消失,毛发逐步的脱落,不多时,一个全身全裸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女人脸颊上的五官还没有完全形成,大团如同黑线一样的东西在白皙的面颊上游动,不断游动的黑线就像水中的鱼群一样,在一块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后,又辗转游向别的地方。 女人的五官在这些黑线的游动中逐渐成型,她的一双眼睛大而深邃,几乎占据面颊的一半,眼眶内没有眼球,只有深邃得如同黑洞一般的黑暗。鼻子很小,微张的口中露出如同鲨鱼一样的锯齿状牙齿。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虽然意识不清,却也知道恐惧。虽然我身在冰封中,却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就在我以为自己不是被吃就是被冻死时,不远处的女人扭动着身后如同绸缎一般的数条尾巴,缓慢的走到我的面前开口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只能老实的回答。 “你想活下去吗?”女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嗯。”我本能的点点头。 “只要你答应我不说出这里见到的一切,我就放你走。”女人似乎对我没什么兴趣。 “我答应你。”知道自己还有生存的机会,我几乎就要消失的信念又重新出现。 我话音刚落,自己已经躺在家中,老妈坐在我的床前见我醒来,开口问道:“你怎么还在睡,今天不是改建电影院吗?” “改建电影院?”我躺在床上回想之前地下室碰到的事情,有些疑惑的说:“我刚才不是还在地下室吗?难道是梦?” “什么梦?”老妈好奇的凑到我跟前问道。 “我在地下室看到了小时候所说的猫妖,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被封在积雪中动弹不得,后面她就将我放出来,条件是我不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我疑惑的边说边想,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真有此事。 “那个猫妖长成什么样?”老妈也挺越好奇。 “眼睛很大,没有眼球,牙齿很特殊,就跟尖锐的犬齿差不多,没穿衣服,身后长着很多条尾巴。”我回想着女人的样子,逐一说道。 “是不是像这样子?”老妈笑着说话间,整个人的表皮快速脱落,不多时竟变成女人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我大喊着质问女人,我话音还没落,就觉得自己全身寒冷,随即发现躺在床上的我不知道何时又重新回到地下室的积雪里,成片的积雪将我紧紧的冰冻结实。 第五十一章 如梦似幻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什么时候离开过,不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吗?”女人笑了起来,神情满是嘲弄。 “难道之前发生的事都是假的?只是我意识模糊产生的梦境?”我有些怀疑的回想之前的事,觉得不像是梦境。 “考虑了很久,现在是不是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女人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满怀期待的问道。 “什么请求?”我不解的反问道。 “还能有什么请求,你不是要我救你出去吗?”女人捂着嘴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身后的众多尾巴随着她身子的颤动摇摆得越发厉害。 “只要不对别人说起这件事就行?”我的下肢已经没有知觉,眼下我只想快点找个温暖的地方休息。 “嗯,很简单的要求,你应该能办到。”女人身边的黄色光芒暗了下去,地下室重新回到阴冷而黑暗的状态。 “现在就救我出去,我一定会能够遵守承诺。”我知道再这么冻下去,即使得救,估计也得落个半身不遂的境地。 “真的能做到如你所说。”女人在黑暗中走动,轻微的踩踏声在周围有序的传来。 “我向你保证。”为了自己的下半身,我也不管其他。 “我就相信你。”女人说话间,似乎移动到我的身边,对着我的耳朵深情款款的说。 声音刚落,我觉得一股强风过来,强风中夹杂着积雪,不停的拍打着我的脸颊。风雪越来越强,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四麻已经站在我的面前。 “你狗日真麻烦,关键时刻掉链子。”四麻不满的站在雪地中,嘴里不停的抱怨道。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看着身边散落一地的工具,再看看周围茫茫的白雪,回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是你说钉枪掉在工地要去捡吗?”四麻疑惑的问道。 “哦,这样啊。”我含糊的应对着四麻的问题,心中实在不明白,之前我不是被封在地下室,女人对我提了一些要求后,将我解救出来,怎么我现在回到刚收工跟四麻回家的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四麻对此事又知道多少。 “你动作快些,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没看见现在雪越来越大,再耽误些时间,去一趟后,估计回不了家。”四麻不满的催促着,顺手将地上的工具捡进我的背包中。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不知道现在四麻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你是不是有病?咱们不在一起难道还会分开啊。”四麻不解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鄙夷。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我为自己打圆场,心中却惊慌不已。四麻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那么我之前地下室的经历和见闻又怎么解释。 “你动作倒是快些啊,愣着干嘛。”四麻见我半天不动,忍不住催促道。 “我自己去就行,你将我的工具背回家,明天一起带给我。”我思索着现在的状况,对于女人之前说过的话只字不提。 “你一个人行不行,不行我就跟你一起。”四麻关切的问道。 “只是拿个钉枪,会有什么问题。”我边说边走,心中一直担忧地下室中发生的事。因为之前已经在电影院中找过一遍的原因,我直接来到地下室门口。 地下室依旧漆黑如常,我打开应急灯开关走了进去。 我知道女人就在地下室中,不知道她何时会出现。之前地下室中的记忆虽然模糊,却让我觉得异常真实。我警觉的看着四周,既希望女人露面,让我能够确认事情的真相,却又不希望女人露面,自我催眠这真的是一场梦。 我在地下室转悠了很长时间,终于在最深处的一处木板上拿到了钉枪。地下室一直保持着黑漆漆的状态,女人也一直没有现身,我走出地下室,回头向里张望,地下室内依旧如常。既没有女人的身影,也没有猫叫的声音,就是普通的状态。 “难道真是梦境?”我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疼痛顺着手腕直冲大脑。有痛觉证明不是梦,但是又觉得整个事情虚无缥缈。既然不是梦,为什么再次返回地下室不见女人的身影,她救我出来后,我又是为何重新回到刚收工的时候。 雪渐渐的大起来,几乎要将整个地下室入口盖住。我急促的往家赶,一路上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次日清晨,四麻来叫我出工,刚走出家门,就看见厚厚的积雪几乎漫过腰身。 “今天这种情况怕是不用出工吧。”我看着已经很难移动的四麻说道。 “刚才打电话给师傅,他说先到他家看情况。我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去他家太难,我就在你家等吧。”四麻吃力的将身子从雪堆中移出来,艰难的挤进我家,也不管身上大片的积雪,就这么大喇喇的往里屋走。 “吃过饭吗?”我关上门,跟了过去开口问道。 “刚吃过,你没吃吗?”四麻用抹布拍去身上的积雪问道。 “没心情。”因为昨天遇到的事,我几乎整夜没有合眼,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发生什么事?”四麻漫不经心的坐到沙发上,取一个靠垫盖住双腿问道。 “怎么说呢,也不知道算不算。”我上百次的回想,依旧不能完全判定之前的事到底算什么。 “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四麻不解的看着我。 “就是我在地下室。”我话刚出口,忽然想到女人要自己遵守的承诺,虽然见过女人这事是不是梦境还说不准,但是被恐惧包裹的我,还是瞬间将要说的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地下室怎么了?难道还有猫妖不成?都几岁了,还相信小时候那些胡编乱造的谎言。”四麻笑着调侃道,腿上的靠垫因为剧烈的笑声掉在地上。 “如果我说有呢。”我分不清之前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真实的发生过,为了确认自己活在现实,我简单的说道。 “还真有?在哪?像什么样?”四麻对我所说完全不信,嘲笑得更加厉害。 为了证明自己亲眼所见,也为确认我是否不是活在梦境中,我将见到的事逐一说给四麻听,四麻认真的听着我的诉说,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怪异。就在我讲完之后,只见低头认真听故事的四麻发出几声尖锐的冷笑,随即以纤细的女人声音说道:“我不是叮嘱过你,叫你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讲吗?你对我的承诺呢?” 四麻边说边起身,身上的表皮如同龟裂的墙体一般大面积脱落,掉落的表皮下展现出一层更加白皙的皮肉。褪去四麻外表之后,女人用脚踢开脚腕上四麻的外皮,以异常骄傲的神情对我说:“你还是同样的没让我失望,同样的不遵守信用。” 女人将话说完,我没有辩解和思考的时间,就觉得周遭一片冰冷,随即看见自己的身体表层开始慢慢的生成一层浮冰,浮冰逐渐增多,几乎将我整个身子染成白色,我的意识变得模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当我重新睁开眼睛后,只见自己和之前一样被冻在厚厚的积雪中,女人抱膝坐在我面前,身后的数条尾巴夹杂着诡异的黄光不断的摇晃起来。 “我还是高估了你,以为你会遵守承诺,是个守信用的人,看来是我想错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是那样,不会因为外界严苛的环境而改变。”女人优雅的用手撑住下巴,有些嘲笑的看着我。 “很抱歉,我没能遵守承诺。”我越来越不明白,到底哪边才是梦境,哪边才是现实,几次的来回颠倒交换,让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眼前的女人似乎对我失去了耐心,语气也变得不太友善。 “既然守不住承诺,那么我也没有心情陪你玩下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你就安静的冻死在这好了。”女人说话间突然站起身,将脸凑到我的跟前,两个空洞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语气强硬而厚重的说道。 “救救我,我会遵守承诺,我保证这次一次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看到的事。”我见女人似乎产生要放弃我的想法,几乎是哀求的开口。也不管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眼下真的是保命要紧。 “你真的能做到?”女人怀疑的向后退出几步,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身后的尾巴来回的摆动,似乎在考虑。 “我真的能信守承诺。”我再次开口请求,声音有些急切。 “如果这次你再说漏嘴,你就安静的等着看自己被冻冰的样子。”女人笑了起来,似乎还有陪我玩下去的心情,傲慢的笑声在整个地下室回荡,紧接着异常刺骨的寒冷再次传来。 “你狗日怎么不走了?”我又回到了之前收工时的场景,四麻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散落一地的工具问道。 第五十二章 梦境 “等等,别说话,让我先冷静冷静。”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女人耍了什么鬼花招,跟四麻收工走在回家路上这件事我已经重复第三遍,之前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我现在是不是还被封在冰雪中,现在不停的重复之前的事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考验我是否能守口如瓶? “你怎么了?不舒服?”四麻见我抱着脑袋,担忧的问道。 “没事,我只是脑子一时混乱。”经过前两次的教训,现在我对于所见之事不敢再乱开口。 “不舒服就快走,再拖下去估计回不了家。”四麻在一旁催促道。 背包中的工具掉在雪地上,我知道众多工具中缺少钉枪,遂开口说道:“我的钉枪忘在地下室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四麻重复着之前说过很多次的话语,不断的抱怨道。 “没办法,新来的工人拿走了。”我无奈的说道。 “很肯定掉在地下室吗?你不是一次都没去过那地方?”四麻说话的方式有些变化,跟之前两次经历稍有不同。 “当然。”已经捡过一次钉枪,我自然知道它现在所处的位置。相比起钉枪,我更想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站在面前的四麻是真实还是虚幻,我究竟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怀疑,源自于之前我明明掐了自己确定不是在梦中,可是事实正好相反,我能够感觉到疼痛,但是我依然处在梦中。 “速度捡好地上的工具,我陪你一起去取回来。”四麻说着就要往回走。 “不用回去,咱们今天先回家,明天出工时一起过来拿。”我本能的开始朝着之前完全没有重复过的方向走,心中暗暗思量这样能不能成为对付女人的可能。如果我现在不去地下室取钉枪,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将女人扼杀在萌芽之前。 “不怕别人捡去乱用吗?”四麻担忧的看着我,似乎在试图让我重新走上之前重复过几次的道路。 “没事,这几天雪很大,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进入阴冷的地下室。”我脸上笑着故作轻松的说,心中却有些怀疑四麻的身份。 “真的不去?”四麻再次强调道。 “不是说了吗,等明天再去。”我捡着地上的工具,设想着眼前这个四麻的各种可能。 “既然不去,动作就快些。”四麻抱怨着,帮我将地上的工具捡起来,天空中的雪越来越大,我们在风雪的考验下各自回家。 次日清晨,四麻冒着大雪来我家叫我,积雪跟之前经历过的场景一样,几乎漫过腰身。 “外面好冷,这么高的积雪就不应该出工。”四麻说着就往我家走。 “师傅是不是通知去他家汇合。”我跟在四麻身后,随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师傅打电话给你?”四麻疑惑的拍打着身上的积雪,有些吃惊的问道。 “师傅刚刚来过电话。”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实,只得胡乱编个理由,将事情搪塞过去。 “这鬼天气,看样子今天是报废了。”四麻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熟练的样子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可不是吗?这么大的雪,开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我也跟着坐在沙发上,心中暗想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没有经历过,只要不说漏嘴,自己应该就没有什么危险。 “电影院改建完后才开始动工地下室,听师傅的意思好像要将其盖成车库。”四麻按着遥控器,不经意的说道。 “不妥吧,电影院改建后,谁会将车开到那里?”我接话道。 “电影院前面不是要盖新公园吗,到时候还愁没有人?”四麻起身就往厨房走。 “你要做什么?没吃饭吗?”我见四麻异常的举动,开口问道。 “镇上有个亲戚有事,今天一早我爸妈都去了,让我自己弄早饭,我也懒得动手,就到你家来找点吃的。”四麻说话间已经进入厨房,自己找起吃的来。 “你不是吃了吗?”我在心中回想上一次经历此事时的记忆。四麻到我家时不是已经吃过早饭,难道因为我昨天没去地下室取钉枪,一切都改变了吗? “还记得小时候猫妖的故事吗?”四麻站在厨房,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为什么现在提起此事?”我疑惑的看着在厨房来回走动的四麻,心中暗自吃惊,为什么平白无故提取此事,难道他处心积虑的引导我说话,就为套出我对女人许下的承诺? “这不是说到地下室后碰巧想起来吗?”四麻无辜的笑着从厨房走出来,手中抬着一碗饭菜。 “不记得,我也不知道地下室有什么猫妖。”自从察觉到四麻说话的语气有些异常后,我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四麻说出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再三考量,一方面为了提防四麻是女人的可能,另一方面为了防止自己说漏嘴的可能。 “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点什么?”四麻抬着碗靠了过来,眼睛看着电视问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知道这个问题再谈论下去必然出问题,只得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逐渐变小的雪花说:“雪变小了,咱们是不是要去一趟师傅家。” “我还说今天能停工呢,这鬼天气真是让人受不了。”四麻抱怨着几口将饭吃完,跟我一起到师傅家报到。 工事如期进行,在我们到达电影院后,工人们也相继来到,大家按一开始的规划,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分配到的工作。 我顺着电影院的墙角直走,用手中的墨斗画着线。自己的位置越发接近角落,周围的照明变得异常昏暗。 我低头认真的画着线,也不在乎周围照明,由于墨线本身的特殊结构,不会出现太大的位置偏差。就在我以为快要碰到墙壁时,忽然被跟前的东西撞了一下,我抬头查看前方情况。一个身穿老式制服的男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电影院。 男子侧身站着不动,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我不清楚眼前的男子从何而来,看其外表也不像是村子中人,就在我猜测男子身份时,男子的身边突然浮现出一个矮个子女人的身影,这道身影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并不是很清晰,就像马赛克一般模糊,随后的数十秒后逐渐变得完整。 女人出现后,并不像跟前的男人那般迟疑,而是径直的往前走,完全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女人连续走出几十步,身体变得像之前那般模糊,接着逐渐融入到黑暗中,在靠近电影院另一侧的墙壁处消失。 “什么情况。”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消失的女人,震惊的不敢动弹。 男人依旧保持着迟缓的动作,有些惨白的侧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表情。他的身旁开始有各式各样的人出现,有老人,也有小孩。他们大多侧着身子,对于电影院远处施工的工人根本就懒得理睬。 各种各样的人们顺着垂直的路线,不断的朝着另外一侧的墙壁走去,他们都在同样的地方出现,又在同样的地方消失。男人自始至终就站在原地,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也不见其有任何表情,就像指挥交通的道路警察一样。 数百个模样各异的人逐一消失在墙壁的另一端,在数分钟内没有任何人出现的时候,一直站立不动的男人迈着蹒跚的步伐,也开始朝墙壁的另一端走去。 男人消失后,我逐渐从震惊中缓过来,他们肯定不是活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奇怪的事,难道闲置多年的电影院内,有条供他们经过的特殊隧道,他们顺着隧道一直通向别的地方。 “你在搞什么?速度画,那里有什么事发生吗?”四麻测量完另一边的面积,对我大声喊道。 “马上。”我也不明白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跟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对女人做出的承诺,倒是完全没有敢开口再讲。 我拿着墨斗,顺着四麻测量好的地方,再次划线过去,这次的位置有些偏,几乎到达另一个墙角,这边的墙角不知道被老鼠还是什么东西挖了个巴掌大小的洞。 我想知道洞里面是什么情况,通到什么地方,当我将眼睛凑上去时,隐约的黄色光芒从里面照射出来,借助微弱光线的支撑,我看到之前走过的众多人影如同木头人一般站立不动,地下室中的女人蹲坐在正前方的位置,手上拿着还未吃完的一小段手掌微笑的看着我。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脑中开始不受控制般回忆之前的各种场景,虽然我极力否认,但是所有发生的事似乎都是真的。我慌忙的丢掉手上的墨斗,惊慌失措的朝四麻所在的位置跑。 “发生什么事吗?”四麻疑惑的看着气喘吁吁的我,不解的问道。 “下面,下面有个女人。”就在我开口说完这句话后,周围传来女人刺耳的笑声,笑声过后,在场的所有工人如同失去筋肉支撑一般纷纷融化,眼前的四麻和师傅也重复着同样的方式,如同被火烧一般化成一堆灰烬。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不停的问自己。 “到最后你还是没能信守承诺。”女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同样已经被封在地下室的积雪中。 “我并没有破坏承诺。”我解释自己并没有违反承诺中的任何一条。 “你说过不会说出地下室看到的一切,最后你还是说出了我的存在。”女人笑了起来,似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是守信之人。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为自己辩解道。 “你说了下面有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恰好就是指我。”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强词夺理。”我愤恨的说道。 “哼哼哼,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接下来,你就会冻死在这里。”女人转身步入黑暗中,周围的黄光也逐渐褪去,地下室恢复原本的阴冷,不能动弹的我躺在里面等死。 “醒过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医院中,周围都是熟悉的人。 “你狗日可算是醒过来了,昏睡这么长时间,可把我们吓死了。”四麻担忧的说道。 “我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我不断的回忆着之前的事,难道自己被积雪覆盖后,被四麻发现拯救出来? “我们刚进去地下室没多久,出来就见你倒在地下室入口处。”四麻简单的解释道。 “我倒在地下室门口?意思是现在的时间是我们去查看电影院的具体改建那天?”我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哪天,要不是你狗日昏倒,说不定现在基本的规划都做好了。”四麻不满的说道。 “竟然回到工事未开始的时候,那么这些天的经历难道真是梦。”我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在现实还是活在梦里。 第五十三章 别墅 新的一年到来,师傅的老友陈伯在靠近海边的地方买了栋别墅,邀请我们过去做客。 “我想去镇上玩,最近有朋友买了新车,等着带我去兜风。”四麻抱怨着坐在我的电瓶车上,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去。 “没办法,师傅觉得不能辜负别人的好意,执意要去,我们作为他的徒弟,怎么有不到场的理由。”我悠闲的骑着车,接话道。 “只是个海边的破别墅,有好什么好稀奇的,这样也值得大张旗鼓的邀人去炫耀吗?”四麻不满的抱怨道。 “不要这样说,说不定别人只是好心让你过去放松下。”我看着公路边的大海,心情倒是不错。 “别墅能比得上兜风有趣吗?”四麻不管我怎么劝说,满脑子只有兜风。 “听说这栋别墅只买了不到一百万。”我忽然想起之前师傅提到别墅的价格。 “多少坪,一百万买个别墅是不是有些便宜。”四麻疑惑的问道。 “听说是三百多接近四百坪的样子,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将自己知道的逐一说出。 “不会是死过人吧,这么便宜,就算是在乡下,这么大怎么也得要个两百多万。”四麻猜测着别墅便宜的可能性。 “而且里面的设备还一样都没有带走,完全赠送给买主。”我接着说道。 “什么意思?家电等生活用品都附带在里面。”四麻大声的叫了起来,似乎不太相信我所说。 “嗯,里面的任何东西原房主都没有带走。”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耳朵,回应着四麻的质疑。 “原房主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竟然如此不在乎。这房子肯定死过人,或者出过什么大事。”四麻异常激动,几乎要从电瓶车上跳起来。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觉得这栋别墅这么便宜,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房主听说是做茶叶生意的老板,别墅是买来夏天避暑的,其他的就不太清楚。”我们所处的行业整天就是与房子打交道,对于别墅的价格,材料各方面都有很深的了解,偶然听过相对便宜的房子心中都会产生质疑,像现在这样价格低廉的别墅,还是第一次听说。 “既然是避暑用,为什么要卖?现在是春天,马上夏天就来。”四麻不解的问道。 “据说是资金链断裂,被逼无奈才出手。”我逐一解释着。 “陈伯是师傅的好友,买的时候师傅没说什么吗?”四麻再次问道。 “师傅当时也提醒,这么便宜就买几百坪的大别墅,肯定有什么蹊跷,叫陈伯要小心,可是陈伯毫不在意,还认为自己是捡了大便宜呢。”我看着不远处的一排海边别墅,心不在焉的说道。 “之前我对这个别墅还真没什么兴趣,现在我倒是想要去看看到底像什么样。”四麻兴趣高涨的说。 我们将车停在别墅前,还未走到门前,李崎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我都吃完早饭了,赶快进去。”李崎抱怨着说道。 “你以为我们跟你大小姐一样,整天没事就是到处逛,我们可是有很多事要做。”四麻毫无愧疚的将我们在网吧耽搁的时间说得义正言辞。 “臭四麻你今天说话得小心点,我心情不好。”李崎被四麻的话弄得有些不高兴。 “我就表明事实,其他的你随便想。”四麻说着就往别墅走,也不管李崎想如何。 “他逗你玩呢,我们刚才去了一趟网吧,时间有些耽搁。”我将事情真相说出来。 “四麻,你不是说去做事,怎么做到网吧去了。”李崎一听我们之前去的是网吧,立即大声的叫嚷着,朝别墅里面跑去。 “真的只要一百万不到?”我跟着进了别墅,看着别墅富丽堂皇的装修,心中暗暗吃惊,别墅是欧式风格,却有少许日式的东西加在里面。先不说别墅的大小和整个价值,单是地板,墙砖各方面都是用最好的材料。随着我渐渐的走入别墅内部,华丽的照明设施,优雅而整齐的各种构图布置,让我越发觉得这钱花得值,也更加觉得这栋别墅有蹊跷。 “快坐过来,我们才刚刚开始吃。”陈伯见我们进来,热情的将我们领进厨房。 厨房面具很大,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厨具,一侧摆有一张木制的桌椅,从其质感上就可以看出价格不菲。师傅和几位老友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在场的人我们完全不认识,虽然有些拘谨,我和四麻还是硬着头皮顺势坐了过去。 “这就是你的新徒弟?看样子好像还不错。”陈伯之前并没有见过我们,开口夸赞道。 “你以为老李什么眼光,一般的小子他会收做徒弟?”陈伯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插话道,看其对师傅的态度,可能也是师傅朋友。 “什么眼光,就普通眼光呗。”师傅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最近活计还好做吗?”陈伯换着话题问道。 “都差不多,勉强换口饭吃。”师傅很谦虚的说道。 “这个别墅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师傅吃着菜,眼睛来回的打量着厨房里的东西问道。 “就像这样吧,改来改去多麻烦,而且现在不是挺好吗?”师傅跟前的男子接话道。 “我觉得现在也挺不错。”另一位老者接话道。 “虽然现在是不错,但是我不喜欢日式风格,我还是想将它再稍微改动下。”陈伯倒是坦诚,直接说出自己所想。 几个老友你一句我一句的表达着对于别墅的整体看法,我和四麻没有插话的余地,闷头将饭几口扒完,说了一句吃好了,就纷纷走人。 “再多吃点,整天做费体力的活计,怎么就吃这么少。”陈伯好心劝说道。 “我们之前吃过别的东西。”我笑着应答道。 “不用管他们,他们饿的时候自己会去找东西吃。”师傅很了解我们,知道我们跟不熟的人在一起不舒服。 我们走出厨房,也没有什么打算,随便在别墅一层逛了下,叫上李崎就往海边走。 吃过晚饭,天色逐渐暗下来,陈伯家的人也相对多起来,他的很多家人带着孙子孙女从镇上赶过来。 “好无聊,没来之前还有些期待。”我们三个坐在别墅门口,听着不断传来的海浪声闲聊,李崎平躺在地板上,不停的抱怨道。 “来的路上我还跟强子探讨了一番关于这个别墅的各种八卦。过来一看,这栋别墅比我家还正常,完全看不出死过人的痕迹。”四麻也跟着抱怨。 “别说什么死过人的话,让陈伯的家人听到不好。”我示意四麻小声些。 “反正我是觉得这趟行程索然无趣。”四麻也不管我的劝说,自顾自的说道。 “海边也没什么好玩,就是多照了几张照片。”李崎说着从木板上爬起来,想要到别墅被取相机。 “你不是要取相机吗?为什么起身半天没反应。”四麻躺在李崎的脚边,用手拍拍她的脚说道。 “别说话,那边好像有个小孩子。”李崎小声的说道。 “什么小孩子,陈伯家的两个孙女?”我反身问道,却看到别墅门一侧,有个身穿浅色连衣裙的女孩在对我们招手,她的样子很普通,年龄也就五六岁,但是周身却有些透明,视线能够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后面的棕色墙壁。 “我就说没这么简单。”四麻不知道何时坐了起来,看到别墅们边的女孩异常兴奋的说道。 “你狗日就巴不得别人的别墅里面死人吗。”我不满的斥责道。 “我的相机竟然没有带出来,要不就就能将她拍下来了。”李崎懊恼的看着女孩,女孩一边向我们招手,一边缓缓的往别墅门走,在走过不到一米的距离,女孩的身子像被什么往后扯一样,她逐渐失去重心,在要倒地的时候,完全消失。 “这下有好玩的了。”四麻见女孩凭空消失,表情欢喜的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玩的,之前被吓得还少?”我严肃反问道。 “之前碰到的都表现得太凶残,这次碰见的从外表来看好像没什么恶意。”四麻辩解着。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恶意,不叫的狗才会咬人呢。”李崎在一边嘲讽道。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又有个同样身高的小孩出现在女孩消失的地方,这次出现的小孩是个男孩,穿一套普通的蓝白条纹短衣短裤,他没有任何动作,就像站岗的士兵一样表情阴沉的蹬着我们。 第五十四章 人影重重 “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李崎看着忽然出现的男孩,不由自主的抱紧双臂走到我身后,表情没有了开始时的镇定。 “就这么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事,比他凶残的我们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四麻神态自若的说。 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忽然出现在男孩身后,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口中叼着香烟,头发颜色是独特的银色,行为举止有些异常,衣着打扮却是非常华丽。落地的红色长裙,配套的短靴,手上带有同样颜色的镂空手套,十指上都有花色各不相同的指环,手腕,脖子,额头上都戴有散发光彩的首饰,眼睛看着别墅不远处的大海,对于近在咫尺的我们,表现出毫无兴趣。 就在女人出现的同时,一个外貌有些不堪的中年男子几乎在同时出现。男子戴一副大框眼镜,头发有些稀少,穿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裤子是西裤,却挽起很高,露出穿在里面的黑色袜子。整体让人觉得有些不爱干净,此时正色咪咪的看着别墅前的李崎。 在几人相继出现厚,一团模糊的白色虚影在三人周围晃动,看样子后续还有其他人要出现。 “看这样子还真的是有事要发生,咱们不要贸然行动,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我小心的拉一下李崎,让其紧靠住我,提醒她要小心。 “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咱们是不是先进别墅去。”一直叫嚣着希望别墅出问题的四麻,在看着接二连三出现的人影后,开始有些不安。 “这样的事我可受不了。”李崎眯起眼睛就往别墅跑,也不看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有什么反应。 “我不敢再待下去了。”四麻说着也往跟着跑了进去。 见他俩都进屋,我也谨慎的往别墅走,边走边回头,它们依旧站在门口,也不见它们有别的动作,只是人数一直在增多,等到我完全走进别墅时,外面出现的人已经有数十个,它们样子不同,行为举止也有差异,却同样保持着几乎透明的状态。 别墅内陈伯和师傅等一群老友依旧在厨房如火如荼的在聊天,陈伯的家人聚集在客厅打牌。我们由于跟他们都不熟,也没有加入的心情,认真的打完招呼就往陈伯安排的房间走,进入房间却发现李崎在里面。 “大小姐有个人房间,为什么跑我们房间来。”四麻推门进去,看见李崎神情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看见那么多奇怪的人,还怎么敢呆在自己的房间。”李崎有些害怕的说。 “我进来的时候它们的人数一直在增多,也不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人。”我将进门时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它们聚集到这个别墅门口做什么?”李崎紧张的搓着手腕上的鸡皮疙瘩。 “不清楚,看它们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性。”我有过很多次恐怖的经历,却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普通的特殊经历。 “不会是要在别墅内开派对吧。”四麻以我们常人的观念猜想,认为人多之后不就是开心的乱搞一通。 “不要说得这么惊悚,别墅内那么多人,难道要活人死人一起high起来?”李崎不相信的说道。 “咱们在这胡思乱想也没有结果,不如出去看看现在的情况。”四麻起身推门就往外走。 门刚推开,门口就有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小孩走过来,它们脸上带有笑意,完全视我们如空气,走出房间,只见原本空旷的走廊上挤满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它们就像醉酒的人一般,就这么歪斜着身子席地而坐,表情兴奋的聊着什么。 “太恐怖了,我不敢出去。”李崎一见这样的场景,双脚如同筛糠,慌忙着就把房间门关上。 “必须出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咱们今晚就回去。一直躲在房间内,如果有什么恶劣情况咱们也不知道。”我试图劝说道。 “你不走我们可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房间内。”四麻口无遮拦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女孩子。”李崎抱怨道。 “什么女孩子,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是个粗糙的汉子。”四麻笑着说道。 “四麻,你。”李崎被四麻一句话气得直哆嗦。 “别吵,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咱们真的有必要出去看看情况,再拖下去不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我为了稳住李崎的情绪,想了一会说:“你走中间,四麻走前面,我垫后。” “可以。”四麻接受我提出的条件,勇敢的充当先锋走在前头。 推门出去,四麻虽然有些担忧,还是遵循之前确认的顺序,义无反顾的走在前面。众多透明的人影穿过他的身体,这些人影在接触四麻的同时,就会变得像烟一样,身体的一部分会逐渐虚化消失,待四麻穿过后,再恢复原来的样貌。 “似乎没有什么危害,别害怕,也别慌张。”我小声的对李崎说。 “可我就是觉得很恐怖。”李崎牵着我的手,缓慢的向前挪动。 穿过走廊,我们来到客厅,客厅中依旧如我们进屋时的场景,众多不认识的人在打牌聊天,陈伯的家人对于身边坐满的人影几乎毫无察觉,众多各种样貌的人影在他们的身边自由穿梭,圆桌上摆放的众多甜食点心,都被众多人影团团围住,它们随意的抓起桌上的点心,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活人与死人在一起high起来了。”四麻不怀好意的小声对我们说道。 “他们好像看不见。”李崎看着众多人影在客厅来回走动,而陈伯的家人没有丝毫反应。 “估计是我们的体质比较容易看见这些东西。”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陈伯的家人看不到眼前的众多人影。 “要不要跟师傅说一声,叫他做些准备。”四麻回头小声的问道。 “也不知道师傅看不看得见,如果能看见自然不用我们操心。”我小声回应。 “不用说,就是说了,以我爸的德性,肯定会让我们自己注意,别坏了其他人的兴致。”李崎猜测的说道。 “你们怎么就站在那,过来跟我们一块玩啊。”不知道是陈伯的女婿还是儿子,看见我们一直站在原地嘀咕,热情的对我们说道。 “我们不是很了解游戏规则,看你们玩也挺好。”我随便说个借口,谢绝他的好意。 “没事,都是认识的人,过来玩一会就明白。”他再次邀请道。 “她有些不太舒服,我们带她出去外面逛逛。”四麻将李崎推出来当作借口。 “这样,需不需要看医生。”他关切的问道。 “小毛病,喝点水休息一阵就好。”我见他太过热情,不想让他太操心,开口回答道。 “果汁在厨房,客厅旁边的房间也有纯净水。”他起身指着旁边的房间说。 “谢谢。”我们三人想要快速的脱离眼前的场景,直接走进他说的房间,到里面后,发现这个房间跟我们之前住的一样,里面没有任何人影,我们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毫无头绪的探讨着关于看到的各种人影。四麻说了一会,觉得有些口干去接水喝。 四麻接好水朝我们走过来,没走出几步,没来由的重心忽然不稳,就像被谁在身后推了一把,整个人跌倒在地,手上的水有大半泼洒在白色的墙壁上。 “你就不能小心些,别人的墙壁不知道什么材料粉刷,要是碰上不能沾水,咱们可就闯祸了。”我看着白色的墙壁颜色在逐渐的变深,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摔跤,有人在背后推我。”四麻愤恨的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水杯。 “你别把自己的错误算到外面出现的人影身上。”我认为四麻是在说谎。 “真有人推我。”四麻哭丧着脸。 “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难道是鬼推你?”李崎看着白色的墙壁逐渐在变黑,变黑的地方短时间已经有脸盆大小,紧张的开口道:“墙壁好像真不能沾水,你看它变黑了。” “等师傅知道有你好果子吃。”我看着如同墨点般逐渐韵开的黑色墙面说道。 “墙壁好像不是在变黑,它的表面似乎有一幅图案。”李崎看着韵开的黑色,发现黑色的斑点中,似乎有不明显的红色充斥其中。 “墙壁表层会不会是隐性的材料,遇水后才能显现出来。”我忽然想起很早之前,材料市场的老板跟我谈起过这样的材料。 “现在还不能确定墙壁上是否有图案,显现出来的东西太少,要不要再泼些水上来看看。”李崎疑惑的问道。 “怎么说?”四麻看着我问道。 “现在墙面已经变黑,就算这样保持不变,咱们也得将其还原成之前的样子。不如就放手一搏,接水过来做个大胆的尝试,如果水洒上去后出现的是图案,说不定就是别墅内大量人影聚集的成因,如果不是图案,只是简单的表层破坏,咱们就出钱将它重新粉刷好。”我觉得尝试或许还有摆脱责任的可能,让四麻接水过来。 四麻连续接过几杯水,将其从墙壁顶端往下倒,随着水流的流动,一副巨型的图案出现在我们眼前。 眼前的图案很大,占据几乎整个墙面。图案的样子很诡异,并没有确定的成像,看上去就像京剧中的脸谱,却没有脸谱那么复杂多样,又像部落中的图腾,抽象的画风有着东方特有的神秘,也有其他西方文明的影子。整个图案构图简洁有序,明暗阴影把握的很准确。颜色几乎以暖色调为主,大量耀眼的红色占据主导,少量的橙色和粉色铺垫,再报以同样浓重的黑色结尾。 图案布满大大小小褐色颜料做出的划痕,正中的位置有个巨大的十字,逼真的做工,就像被锋利的工具故意破坏一般。 第五十五章 诡异的房间 “真漂亮。”李崎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的大幅图案,由衷的感慨道。 “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会是之前的屋主吗?”四麻同样震惊于恢弘的画面。 “有可能不是前任屋主留下的,也许是他发现异常后,用别的颜料想要破坏图案上的内容也说不定。”我看着几十道突兀出现的褐色颜料猜测道。 “为什么要破坏,图案不是做得很漂亮吗?”李崎认为褐色颜料破坏了图案整体的美感,觉得有些遗憾。 “也许这幅图案就是别墅内出现人影的关键。”四麻说着话,忽然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再次接满一杯水,走到另外一边的墙壁边倒了上去。 “你做什么?”李崎开口问道。 “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图案存在。”四麻说话间,白色的墙壁已经逐渐变得漆黑,随即深蓝色的颜料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 “怎么这里也有。”李崎惊讶的看着逐渐变得清晰的一块颜色。 “是不是这个房间中四面墙壁都画有图案?”我不解的看着另外的两面白色墙壁问道。 四麻逐一将水泼洒在四面墙壁上,各个墙壁上都出现图案,图案的样式大小虽有兴许差异,但是统一的风格都表明出自一人之手。四面墙壁上的图案画面相差不大,颜色却是各有不同。我们最先发现的是红色为主,黑色为辅,少许粉和橙色。陆续出现的图案则有一幅深蓝与黑相间,另外一幅则是明黄与黑融汇,最后出现的一幅则整体是黑色,白色作为底版。 “真壮观。”李崎看着变得清晰的四幅图案,来回的观看墙壁上的场景。 “三幅图案好像是色彩中的三原色,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我看着由红黄蓝组成的三幅图案,它们看上去像是一个整体,隐约能感觉到它们之间相互依存。 “现在怎么办?咱们发现了别人不希望被人看见的秘密。”李崎看着四幅图案上大大小小的褐色划痕,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怎么感觉这房间越来越古怪,咱们是不是尽快离开比较好。”四幅图案同时出现后,房间内的气氛由开始的轻松逐渐变得压抑,我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图案的缘故,却感觉非常不舒服。 “你们给我滚开,让我一刀宰了它。”我话刚说完,身旁的四麻表情狰狞,忽然将手中的水杯用力的扔在地上,随即恶狠狠的瞪着中间的黄色的图案,握紧拳头,接连不断的挥打在图案的正中间。 “你怎么回事?”李崎被眼前的场景吓到,惊慌的叫着四麻问道。 “四麻?”我尝试着叫他的名字,却没有回应,他不停的挥动着手臂,似乎要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诡异的图案上。 “是不是撞邪了。”李崎害怕的跑到我身后,看着四麻已经血迹斑斑的手腕说。 我上前从后面抱住他,想要阻止他越加反常的举动,却发现如今的他力大无穷,我根本控住不住。 “快去叫师傅过来。”我惊慌的对身后的李崎说道。 “我出不去。”李崎听到我的话后,打开房间门就想往厨房跑,人还未跨出去,一堆人影就顺着打开的房间门倒了进来。我回头看一眼门外,只见黑压压的人影如同蚂蚁般将整个走廊挤满。 如今出现的人影并不像之前见到的那般周身透明,像幽灵一般没有实体。现在的它们身上开始出现各种不同的颜色,就跟我们普通人一般,却又透漏出少许的不一样。它们的身子逐渐变得清晰,透明的样貌正在一点点被厚实所取代。 “快把门关上,别让它们进来。”看着不断涌进来的人影,我也不管还在猛击墙壁的四麻,反身就将地上的几个人影推了出去,随即用身子做支撑,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它们完全推出去。 “我的手好痛,为什么我的拳头会变得这般血肉模糊,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门刚关上,沉迷于击打墙壁的四麻忽然醒了过来,就像失忆般抱怨道。 “你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撞邪了,口中骂骂咧咧的一直想要破坏墙壁上的图案。”李崎惊慌的解释道。 “怎么可能?我跟这幅图案又没仇,干嘛破坏它。”四麻同样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不理解。 “事实就是如此,我想上去阻止你,几次尝试失败后原本打算去叫师傅,开门后发现走廊上全是人,别说是移动到厨房,就是走出房间半步都有些困难。还好你自己醒过来,要是你一直这样,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一边庆幸四麻能够自己醒过来,另一边却开始担心走廊上出现的人影,它们现在的身体性质跟我们差不多,不仅出现该有的实感,而且它们之间也开始出现物体碰撞后应有的阻隔。 “走廊上全是人?”四麻惊讶的重复道。 “嗯,有几个还被挤了进来,我费了很大劲才将它们再推出去。”我接着说道。 “也不知道客厅中打牌的人现在怎么样,爸爸又是个什么情况。”李崎忽然想到师傅还在厨房。 如今这些人影逐渐成形,已经不是之前的虚影,别墅内的空间肯定不够这么多人同时存在,这时候是不是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们也说不清楚。 “放心吧,师傅自然会有办法应付,眼下咱们应该更关心自己的安危。”我安慰道。 “这个房间的气氛是不是越来越古怪,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却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四麻将耳朵贴在房间门上,试图获取一些外界的信息。 “咱们现在既出不去,这个房间又让人不舒服,还真是进退两难。”李崎也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在逐渐的变大?”我思索着应对的方法,忽然听见很多乱哄哄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 “没有。”李崎干脆的回答道。 “我也没听见。”四麻跟着说道。 “这么大的声音怎么会听不到,难道只有我能听到这个声音。”如同喇叭中传出的密集脚步声不断的冲击我的耳膜,面前的两人表情无辜的看着我。 “你可别吓我,我们真是什么都没听见。”李崎见我的样子有些怪异,语气中带有哭腔。 “难道是跟我刚才的情况一样,出现了幻听?”四麻疑惑的猜测道。 “真的有声音,我不骗你们。”就在我追寻声音的来源时,只见四幅图案的正中如同开口一般凭空揭开一块,无数老鼠如同潮水般涌现出来。 “竟然是老鼠。”李崎看着如水般喷涌而出的老鼠群,表情厌恶的就往椅子上站。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老鼠同时出现,墙壁不是实心的吗?”四麻看着极速增加的老鼠数量,惊讶的同时,老鼠已经将整个房间占得严严实实。 大量的老鼠不断的冲出,它们也不管房间内是否能够容纳如此多的数量,就是一股脑的从四幅图案中冲出,层层叠叠,如同堆稻草一般密集的聚集起来。 “快救我。”我们的周身完全被老鼠覆盖,老鼠完全没有温度的体表紧密的贴着我们肌肤,异样的恐惧夹杂着莫名的恶心,让被困其中的李崎哀嚎不已。 “快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即使不窒息,也会因为强烈的挤压造成的内脏出血而死。”我试图挤过层层鼠群,想用身子顶住眼前图案的正中,以阻止老鼠冲出的数量,却发现众多的老鼠密集如沙,自己已经寸步难行。 “别说想办法,根本就不能移动。”众多的老鼠如同潮水般盖过我们的胸腔,不多时就会完全将我们淹没,四麻焦灼万分,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快不行了。”李崎表情痛苦的看着墙壁上不断涌出的老鼠,用仅存的力气开口道。 “再坚持一下。”我虽然嘴上说着坚持,心中也认为再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就在我们都认为自己只剩一死时,眼前密集如雨的鼠群忽然凭空消失,房间回复到最初的模样,墙壁上的图案也恢复原来的样子,就像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我们表情惊恐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没有丝毫改变的房间。 “老鼠呢?为什么不见了?”李崎的脸色有些发紫,刚才的老鼠让她受到不小的惊吓。 “不知道,会不会是被墙壁上的图案收回去了。”四麻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会不会是环境的影响,咱们的精神出现一些问题,看到的都是幻觉。”我思索着这个古怪的房间,看着墙壁上的四幅图案出神。 “要不咱们出去吧,刚才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要是再有个什么其他的东西出现,我可能会被吓出病来。”李崎不安的说道。 “能出去最好,只是现在咱们可能出不去。”我走到房间门前,将门微微打开一些,门开的瞬间,就有大量的人影想要冲进来。 “别让它们进来。”四麻见外面的人影千方百计的想要挤进来,慌忙的跑过来将门顶住,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门重新关好。 第五十六章 异空间 “现在怎么办?咱们进退两难。”四麻一本正经的转身看着墙壁上的图案说道。 “事情已经发展到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地步,或许我们一开始就该安静的待在房间内,不要因为好奇而将房间内的秘密暴露出来。”李崎开始后悔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时间不会倒退。”我说话的时候,房间内的声响开始变得剧烈,与出现老鼠之前的声响相比,如今出现的声响则更加凶猛剧烈,就像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躁动。 周围的声音开始以我们不能承受的分贝出现,异常刺耳的‘滋滋’声,像是没有信号的电台,又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就在我们为房间内不停传出的声音困扰时,别墅开始在我们面前倒塌,先是房间顶棚如同地震般开始塌陷,成片的水泥石块夹杂着碎料电线,快速的掉落下来,掉落的残渣如同虚影般穿过我们的身体,像雨水般消失在地板内。四周的墙壁成块的脱落,墙壁上的图案如同全息投影一般从墙壁中浮现出来,四幅样式怪异的图案凭空悬浮,图案上的颜色如同未干的浓墨一般变得异常漂亮。 崩塌的屋顶上随着大面积的塌陷,悬浮的图案交融在一起,众多不同的颜色汇集起来最后变成一团黑。随着颜色不断融合,大量的黑色凝集在缺少屋顶的房间内,将外界漫天的星斗逐渐遮蔽,之后一个深邃的黑洞出现在我们头顶,一个全身高度腐烂,身上布满大量老鼠的婴儿倒悬在头顶的黑洞中,它的下半部分身子被黑洞吞没,此时正试图将断了数节的手臂伸向我们,似乎在像我们求救,又像在做着别的什么。 “怎么回事?为什么房间会变成这样?墙壁上的图案呢?”李崎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外面的天空,难道我们被图案上的色彩困在里面了。”四麻震惊的看着已经残破的墙壁,上面已经没有任何色彩。 “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回事。”我看着头顶不停晃动手臂的婴儿,半天憋出一句。 婴儿残缺的手臂不停的试图伸向我们,就在我们一头雾水的猜测其意图时,婴儿手腕之前出现大量的黑墨一般的东西,这些东西如同气球般快速的膨胀变大,不多时盖过我们的头发,随后如同黑洞一般将我们完全吞没。 很长时间的黑暗之后,我们的视觉逐渐恢复过来。周围的场景已经变得跟之前完全不同,我们既不在房间内,也不属于别墅中,而是出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的地方。 周围的场景很暗,空气很湿润,就像是身处某个漆黑的溶洞,洞内异常安静,里面隐约有水滴声缓慢而持续的传来。 “我们在哪?刚才不是在房间吗?”李崎表情惊恐的看着漆黑的四周,想要从漆黑的环境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是却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我们在见过别人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后受到的处罚,换句话说,就是我们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失明了。”四麻一反常态的冷静,或许是更早的认命也说不定。 “我不想这样,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李崎惊慌的哭闹起来。 “我们不像是失明,只是所处的环境过于黑暗,但是我还是隐约能够看到一些微小的光点。”我来回转动身子,试图从周围的黑暗中寻找尚未失明的可能。 黑暗的环境中毫无征兆的出现大量的烟尘,我们看不到,却能够感受到眼睛如同灼烧的刺痛,以及不停流出的眼泪。周围的烟尘似乎在快速的增多,不停的冲进我们的七窍。 强烈的刺激让我们的身体变得极度不舒服,我们开始剧烈的咳嗽,烟尘如同密集的潮水涌进我们的各个脏器。身上的毛孔如同树木进行光合作用一般,拼命的将烟尘吸入。 漆黑的环境中,我们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个模糊不清的女性形象,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像是孕育着新的生命。她缓缓的张开手臂,将我们完全拥入怀中。 周围的环境在女性的举动中逐渐明亮起来,光线明朗起来之后,女性的形象如同房屋一般轰然倒塌,大量的碎块化作层层积水。白色的烟尘大量的出现,如同仙境般笼罩在我们周围,四周隐约显现出来的各种类似遗迹一般的古建筑。我们的脚下开始变得潮湿,细看才发现古建筑四周都被红色的水流包围,水流上飘着大量的浮尸。它们的样貌稀疏平常,身上满是各种各样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残破的身躯流淌出来,与周围的水流相互融汇在一起。 “我们到了哪里?周围的死人又是怎么回事?”李崎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想要哭出声,却又怕陌生的环境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是不是某个消失的古城还是其他古建筑?”四麻看着几乎高耸入云的建筑,整齐有序的一字排开。 “会不会是房间出现了某种时间断层,我们进入到这些断层中。”我试图用昨日重现的说法来解释,却觉得有些牵强。 “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好想回家。”李崎轻轻的挪动脚底,试图摆脱粘贴在脚上的浮尸。 “说什么梦话,咱们现在可是连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回得去。”四麻一口否决道。 “我不管,我就是想回家。都怪四麻,要是他没有将水洒在墙壁上,墙壁上隐藏的图案也不会显露出来,我们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李崎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四麻头上。 “为什么是我的责任,你不是也在一旁指挥吗,要说责任,你跟我一样,都要承担。”四麻不愿在这件事上做妥协,不满的回应道。 “你们先停一会,现在的情况是吵架也解决不了,咱们得冷静下来,认真的思考出错的地方。”我知道在陌生的环境下,想要让自己冷静很难,但是越是慌乱,情况就会越糟。 “现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番田地,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李崎第一次经历这样诡异的事,怎么也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不想办法难道就这么认命?”四麻的心情也开始变得烦躁,说出的话变得有些激进。 “先别吵,听我把话说完。”为了让两人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我有些焦躁的大吼一声,两人被我的大吼吓得一愣,随即安静的看着我。 “你们先别慌,咱们之前碰过很多比这更诡异的事情和环境,都能平安的回家。任何时候,咱们都要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就算最后事情真的无比糟糕,咱们也不能轻易放弃。”我看着两人不安的表情,想要给予他们一些信心。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家?”李崎情绪稍有平复,内心还是惊慌不已。 “咱们先离开这片河流,走进这些建筑中去,或许能够找到一些回去的可能。”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对于能不能回去,我心中同样没什么底,眼下能做的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我们离开这片河流,走上铺满大块青砖的陆地,周围的古建筑很多,它们的样式与个头都很大,建筑上如同墙壁上一般绘制着大量古怪的图案,图案的规模很大,颜色种类比我们在房间内看到的多出很多倍,花纹也变得多样,新增加的各种不规则图形更让画面整体变得气势恢宏。 “跟我们在房间内看到的差不多,颜色及花样却又显得更加饱满。”李崎打量着建筑上的团案,与之前所见的做着比较。 “会不会是图案将我们引到这个地方。”四麻看着图案猜测道。 “你是说图案是打开这个空间的钥匙?”我回想着之前碰见的一切,觉得四麻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我也不太肯定,只是看着建筑上的图案与房间内看到的相似,所以说出来。”四麻看着越来越多的图案说道。 我们走在成片的建筑中,各种各样的图案以越加夸张的手法表现出来。这些图案如同寄生在这片土地上,随着我们的移动,团案不仅出现在建筑上,而且连整个地面都开始有浓烈的颜色出现。 我们走了很久,周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或者说连任何拥有生命气息的生物的不存在,异样的安静让这片辽阔的土地变得有些可怕。 “这地方真像一个鬼城,那么大的空间,却没有生息。”李崎的情绪已经恢复平常,她看着密集的建筑群,感慨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谁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建立这群建筑,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四麻看着望不到头的建筑说道。 “估计不是普通人。”我们正谈论着建筑出现的可能,远处一道样式独特的大门突兀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第五十七章 拱门 圆形的拱门没有来由的出现在道路正中的位置,拱门的样子很诡异,上面绘制着一个表情痛苦的男人,男人面容狰狞,脸上满是迷彩一般的颜色,大团的色彩有规律的分布在脸颊的每个部位。男子双目紧闭,像是在感受痛苦,突兀的青筋成条状暴突起来。 “这门为什么会做成这样子,看上去挺吓人的。”李崎皱着眉头,看着挡住去路的拱门。 “看样子这道拱门就是道路的尽头。”四麻侧身从拱门一旁看过去,看到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怎么回事,身后的路什么时候不见了?”凭空出现的拱门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不安的回头看一眼之前走过的路,发现身后的道路与建筑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脚下所站的一块就是道路的尽头,此时的我们就像站在悬崖边,只要向后退后半步,就会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难道建造这片地方的人期望我们从这走道拱门走进去?”李崎质疑的微微向前挪动脚步,生怕最后垫脚的土地也消失不见。 “自从进入这个独立的空间后,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只是一味的顺着别人的期望在行动。被墙壁上的图案所蛊惑,以不情愿的方式进入这个完全不知道位置的空间,再顺着唯一设置好的道路行走,最后道路消失,只剩眼前令人惧怕的高大拱门,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一不是受人指引。”四麻回想着事件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过程,不甘心的说道。 “没有选择或许在很多时候就是最好的选择。”我知道痛苦焦躁还是有其它情绪的出现,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改变。心中虽然充满不安,还是跨步走了出去,我前脚刚离开地面,原本垫在我右脚下的土地就如同风沙般快速消散,露出我身下无边的黑暗。 圆形的拱门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我跨出第一步时,只觉得它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吸引力,就像一个巨大的磁体,将我们的身体不断的拉扯向前。 “它的样子好像在变化。”李崎在感觉到吸力的同时,只见圆形拱门上的男人痛苦的挣扎起来,脸上的五官几乎就要扭曲在一起,额前的青筋因为巨大的挤压而爆裂开来,暗红色的血液瞬间充斥整个面颊。 “它难道想对我们做什么?”四麻表情抵触的看着拱门上痛苦不断的男人,本能的想要后退,却发现无路可退。 拱门上的男人表情痛苦的挣扎着,暗红色的血液与各种不同的颜料融在一起,逐渐将其的五官一一洗去,最后只剩下以不可思议裂开的血盆大口,而这个最后留下的血盆大口就是敞开的大门。 “我们要从它的口中进去?”李崎看着被血液浸满的整个口腔,厌恶的说道。 “等等,它好像还有其它变化。”我看到男人口中的血液如同潮水般翻腾起来,汹涌翻转的血液内逐渐有东西在微微隆起,像是要冲破血液的阻隔。 “它口中的好像也是个人的头。”四麻看着男人口中已经逐渐成型的人头,大量的红色正在褪去,露出它本身该有的颜色。 这个同样表情痛苦的人头就出现在男人的口中,它的样子表情与男人之前如出一辙。在基本的模样行程后,它开始重复男人之前所做的一切,最后张开的口腔中,同样生出另一个男人的脑袋。 “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会不停的颤抖。”李崎表情痛苦的看着不断幻化出的男人脑袋,完全深陷在莫名的恐惧中。 “它的变化好像还没有停止。”我看着男人口中衍生出更多的脑袋,完全不清楚它的目的。 “拱门是不是在变大?”四麻说话的同时,只见拱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长高,就像树木般眨眼已经高耸入云。 “不是它变大了,而是我们变小了。”李崎惊慌的看着身后的道路,原本只够我们两腿勉强站立的地面,瞬间就如同数个足球场般延伸开,我们的四周变得异常空旷,之前近在咫尺的建筑,眼下已经遥远的只能看到模糊的样子。 “为什么我们身体会缩小,难道接下来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太多的未知同时出现,我看着已经如同蚂蚁般大小的自己,心中的恐惧再次浮现出来。 “不会是建造这个世界的人要出现了吧。”四麻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失去存在的意义,胡乱的猜测道。 “肯定不是,如果他要出来见我们,是不是该坦诚的走出来。既然他有建造这个世界的能力,就有掌控我们的能力。何必多此一举,将我们完全变小,难道害怕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伤害他吗?”李崎试图用常理分析道。 “肯定不是四麻想的那样,只是不清楚将我们变小的目的是什么,周围也不见人的影子,完全摸不清这个世界。”我在心中暗想着各种可能,可是无论我怎么思考,就是不明白这个世界的任何事。这个世界看似有序,整齐,万物都按照特定的规律存在,可是这样规范的世界,却存在着太多的无序与杂乱。 我们站在空旷的土地上,胡乱的猜测着关于身体变化后出现的各种可能。在长时间没有结果的猜测后,遥远的拱门中如同风洞一般传出一股巨大的风暴,我们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准备,由人头层层叠叠组成的拱门已经将我们吸了进去。 “你们在哪?还好吗?”在经历一阵如同过山车一般的颠簸后,身体逐渐变得可以控制,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得黑暗,我慌张的在黑暗中找寻四麻和李崎的影子。 “我还好。”四麻的声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传来,听其语气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我的脚好像骨折了,现在很痛。”李崎哭着说道。 “你先别慌,站在原地别动,我们过去找你。”听到李崎受伤,我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谨慎的摸索着往前试探,顺着声音传出的地方蹒跚着。 “好像真的受伤不轻。”我摸索着走到李崎身边,轻轻的触碰她的脚踝,脚踝间如同馒头般肿起很高,已经折断的骨头感觉快要冲破皮肤的包裹。 “怎么办?现在周围这么黑,我们既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医生,我是不是会变成瘸子,会不会就这样死去。”李崎边哭边说,痛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中回转。 “别说胡话,只要走过这一段就会好起来,我马上就会帮你找医生。”我试图安慰伤心的李崎,眼下除了焦虑和恐惧,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别说是医生,就是最简单的判断我们所处的地方,都完全没有办法。 “得想办法快些走出这地方,她的脚可不能拖太长时间。”四麻平时虽然爱与李崎吵嘴,关键时候却异常关心她。 “周围都是黑暗,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朝什么方向走,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方?”我疑惑的起身,尝试着摸黑走了几步,却觉得每一步都忧心仲仲,根本不敢安心的走出去,一股莫名的恐惧一直在周围弥漫。 “不管周围的环境怎样,我们都得试试。”四麻试着向前走出一段,又跟我一样,因为莫名的恐惧折了回来。 “要不我们扶着小崎,只要三个人一起,或许害怕就会变得少一些。”我提议三人一起走,这样不管发生什么危险都能够及时应对。 我们一人一边扶起李崎,缓慢的向前走去。脚下的地面很平坦,土质非常松软,像是踩踏在沙子上走在沙漠中,却没有沙子的质感和干燥的感触。四周没有感觉到有植被等生物的存在,就跟身处在荒芜人烟的旷野一般。 我们走了不远的距离,远远的看到有一道光源从远处传来,突如其来的黄色光芒如同北极星一般耀眼。 “远处就有光源,会不会是有人存在。”四麻兴奋的眺望远处的黄色光芒,急切的说道。 “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脚好痛。”饱受疼痛折磨的李崎有气无力的说。 “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医生。”我嘴上激励李崎,心中却无比期望黄色光芒所在处有人存在。 当我们走到散发黄色光芒的地方时,令人沮丧的情况出现,黄色光芒所在处并没有任何人影,它只是一条如同彩虹般散发着光芒的桥,桥的两边是暗潮汹涌的海潮,波涛汹涌的海水在黄色光芒的照耀下,绽放出异样的美感。 第五十八章 光桥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我们真的会死在这个地方?”眼前的光桥散发出异常温暖的黄色的光芒,将两边黑色的波涛照得透亮。我们满怀期待的来到此处,依旧没有发现活人存在的影子,李崎失望的看着明亮的光桥,眼中的眼泪逐渐变得清晰。 “跟之前碰到的情况相同,身后的土地似乎都消失了。”四麻看看眼前的光桥,又回头看看身后如同野兽一般逼近的黑暗。 “看样子是不能退后了,咱们得一直往前走。”我扶着李崎,心中透漏着失落。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崎的脚已经肿得越发厉害,之前看情况似乎还能多撑一会,现在像是已经到了极限。 “只能走走看了,说不定在死前还能见到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四麻对于能够活着离开已经不抱太大希望,垂头丧气的说道。 “走吧,反正我一开始对这个地方也没抱有太大的期待。”听了四麻的说话,李崎异乎寻常的平静下来,强忍着脚上的伤痛说道。 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能够鼓舞士气的话,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三番五次的希望落空,太多漫长而恼人的失落,已经让我们变得筋疲力尽。 我们搀扶着李崎走上光桥,发现光桥的宽度比想象中要窄,我们三人并排走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掉入两侧的黑海中被翻滚的波涛吞噬。身后的桥面与周遭的海域在我们走过后逐渐的消失,无尽的黑暗如同饕餮般吞噬着几乎所有的一切。 光桥上的所有一切似乎都会变得很慢,我们每次迈步踏出,动作都会有很长时间的停滞,或许只是我们的错觉,但是你就是能够感受到光桥上不断变慢的一切,包括时间。 “是不是我们的动作在变得迟缓。”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逐渐趋于静止,一直翻涌的海浪已经变得平息,李崎疑惑的看着似乎数十秒没有伸出的右脚,质疑的看着我们。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或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四麻不确定的看着变得迟缓的动作,以怀疑的口吻说道。 “或许是这座古怪光桥的原因,周围的任何东西都在变得缓慢。”脚下的光桥一直延伸到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我们的动作变得迟缓后,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彻底走完。 “难道建造这座光桥的人想将我们都累死在上面?”李崎疑惑的开口,似乎并不相信我们能够安稳的走出光桥。 “也许最后的结果会像你说的方向发展。”四麻苦笑起来,笑容经过数十秒后才在脸上完全显露出来。 黑色的海域变得平静后,如同在沉睡的海平面上,无数说不出名字的植被自海域中窜出,这些植被如同漂泊的船只一般生长在海面上。它们粗壮而结实的根茎如同触手一般在海域中渗透漫延,不多时已经将可见的范围内完全覆盖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周围的海面上会出现植被?”李崎惊恐的停下原本就异常缓慢的脚步,瞪大眼睛看着不断漫延的植被问道。 “到底想做什么?这个地方越来越奇怪。”四麻被众多问题困扰,一时间变得有些焦躁。 “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要出现吧。”我同样不明白为何海域上会出现植被,看着不断在生长的植被,我既觉得新奇,又有些害怕。 随着植被大面积的出现,原本只有黑和黄两种颜色的环境内,逐渐被大量的绿色充斥。一层层如同投影一般的模糊影像开始浮现在光桥两侧。 影像上最先出现的场景是类似于各国首都那样的大都市,繁华的街道上人潮拥挤,车水马龙。影像上的人物建筑清晰的显示数秒钟后,上面的所有东西都在瞬间如同泼在墙上的水一般流入海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同江南小镇一般的地方,这样的画面同样停留数秒钟后,被新的画面取代。影像上的场景和人物一直在变幻,经过上百次如同翻书一般的变化后,最后定格在一个类似明国的年代,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套西装,戴一个黑框眼睛,手上抱着厚厚的书本,俨然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男子悠闲的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已经坐满人的房间,将手上的书本放到台前,打开书本,开始讲解起来。 男子出现的画面估摸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样子后消失,紧接着画面上一个身穿长裙的年轻女子出现,女子持一个挎包,撑一把样式古朴的阳伞走进一间大宅,几个仆人模样的下人见其进门立即迎了过来,接过其手上的东西,跟在身后与其谈笑着,往里面的房间走去。画面在此处戛然而止,一个身穿皮甲的年轻男人出现,男人坐在一张摆满各种菜肴的饭桌前,轻浮的笑着,身边数个年轻女子在陪伴。 “为什么画面时断时续,既不交代时间,地点,也不交代人物事件,就这样没头没尾的放映着,几乎没有完整的故事交代。”李崎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出现的画面都是简短的片段,而且片段跳跃的幅度太大,几乎不能从片段中获得任何东西。 “好像是想表达什么,只是我这样的粗人暂时看不出来。”四麻自嘲的说道。 “是不是在给我们什么提示?”我也不明白这些片段存在的意义。 “看这样的东西能够看出什么?要是真有提示,我们也发现不了。”四麻直接放弃猜测。 “也许这些破碎的片段中就蕴含着走出此地的钥匙。”我话还未说完,不停变幻着各种样貌的影像已经消失,当我们将视线回归到光桥上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影像上出现的样子。 我就是之前抱着书本的读书人,李崎是撑着阳伞的大小姐,四麻则是表情轻浮的小少爷。 “老师,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一个如同孩童一般稚嫩的声音自空旷的海域中传来。 “小姐,今天玩的开心吗?”声音温和的女人问道。 “少爷,您最近都去哪了,为什么都没来看我们?”女人撒娇的声音夹杂在周围的嘻闹声中。 “怎么回事?越来越不明白。”周遭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传来,我看着身上整齐干净的新衣,一时间竟有些发懵。 “我竟然变成了小姐模样。”碍事的长裙出现在李崎身上,如此不合时宜的装束竟让她暂时忘记脚上的疼痛。 “真是老天有眼,粗糙如我竟然也能做一回少爷。”四麻兴奋的打量着身上的穿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老师,我们可以举办一个小型的晚会吗?”稚嫩的声音不停提出各种问题。 “小姐,见到李公子了吗?长得怎么样?你喜欢吗?”女人再次问道。 “什么?你说你竟然喜欢上那个狡诈的女人?”女人愤怒的几乎叫嚷起来,嘈杂的声响夹杂在里面。 各种奇怪的声音从不同的人口中发出,光桥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原样,周遭茂密的植被几乎将整片海域变成密林。我们三人站在光桥正中,听着这些或是嘈杂,或是悦耳的声响,身体上开始出现如同斑点一样的破碎。 “为什么我的手腕上会缺少一块?”李崎如玉般白皙的手臂上凭空消失一块,消失的地方有个显眼的缺口,就像被什么东西直接抠去一块。缺少血肉的地方伤口既没有愈合,也没有流血,清晰可见的筋肉夹杂着完全没有影响正在流动的血液,不可思议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的脸好像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四麻用手扣着脸颊,只见平滑的脸颊上,如同瓶盖一般露出一个缺口,这个缺口从他的面颊直接穿过后脑,就像被子弹之类的东西直接穿过。缺口处没有流血,大脑受损的四麻也没有觉得异常。 四麻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身上数个地方有着怪异的感觉,待我拉起衣服细看,只见我的胸腔,腹部等各处,缺少了数十块皮肉,这些皮肉并不是表面消失,而是如同不规则的正方形那样,整块的消失,消失的皮肉很奇特,缺口既没有流血,也不会阻碍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 我们既没有感受到痛苦,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先兆,就像被看不见的怪物直接撕咬那样。 “我们是不是要消失了?”李崎的身上出现多处缺口,原本漂亮的脸颊上也不可幸免。 “好像是这样。”一直抱着侥幸心里,否定自己会消失的我看着不停出现的缺口,也觉得今次是真的结束了。 “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去,真是不符合我的风格。”四麻说话的时候,大半的身子已经消失不见。 “我好害怕就这样死去。”李崎惊恐的看着我,用已经残缺的手掌搂住我。 “别害怕,不是还有我们吗?”我无能为力的看着各自身上的多处残缺,轻轻的将颤抖的李崎拥入怀中。 随着时间的消逝,我们身上已经不剩完整的皮肉,脆弱的骨骼被完全吞噬后,没有骨骼支撑的我们逐一跌下光桥,消失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我怎么会在房间内?不是随着掉下光桥死亡了吗?”李崎兴奋的捏着自己的脸蛋,欣喜的说道。 “难道说刚才出现的都是幻觉?”四麻看着恢复如初的房间,同样感到惊讶。 “墙壁上的图案不见了?”重获新生的我在感慨自己能够平安的同时,忽然注意到之前浮现在墙壁上的图案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是又隐藏起来?”李崎疑惑的问道。 “再用水浇一次?”四麻顽皮的试探道。 “别,我可不想再有这样的体验。”李崎心有余悸的阻止了四麻的举动。 “不知道外面的人群还在不在?”我小心的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之前拥挤的走廊现在变得无比空旷,众多不知何处出现的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了吗?”李崎见我的表情有些异常,急切的问道。 “不知道去哪了。”我顺势推门走向客厅,来到客厅,只见陈伯的家人还在玩牌。 “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我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吗?”陈伯的儿子回答道。 “没有,只是我们刚才出去了一会,以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笑着敷衍道。 “要过来玩牌吗?”他继续问道。 “我们刚回来有些累,想休息一会。”我简单说完后,领着两人回到陈伯准备的房间,在里面探讨了将近一个晚上都没有任何结果。 在别墅内玩了两天后,我们就返家准备新的工作,陈伯的别墅一直没有重新装修,也没有听见他说有怪异的事发生。这之后我几次回想别墅内发生的事,却始终不明白。我们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而到这个地方的意义又是为何? 第五十九章 海边 “一到开工的日子就浑身无力。”四麻将工具背好,抱怨着坐上电瓶车后座。 “你还有没有心思干,没心思早点找别的出路。”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事都算不上辛苦,四麻也许是闲散时间长了,竟然抱怨起工事来,放在以前他是不会说这样的话。 “你说我不盖房子还能做什么?要不去镇上摆个烧烤摊,又能随便吃,又能随便玩。”四麻乐呵呵的畅想着结束这份工作后要做的事。 “你别想的太美好,烧烤摊也很辛苦,每晚都要熬夜,以你的德性,坚持不了几天。”我调转车头,朝着师父家的方向骑去。 “别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我要是拿出精神来,别说是卖烧烤,就是比这难十倍的工作也难不倒我。”四麻坐在后面吹嘘道。 “你狗日就尽管吹。”我懒得揭穿他,任由他天南海北的侃。 “你还别不信,盖房子之前我可是有过很多工作经验。”四麻见我不反驳,反倒觉得不习惯。 “什么工作经验?电信公司待了不到一周,因为觉得整天在各个村子安网线太辛苦辞职。你爸给你找了护林员的工作,又觉得整天待在山里无聊不去。你现在大声的告诉我还能做点啥?”我见四麻快要吹上天,没有丝毫隐瞒的将他的老底拔出来。 “你怎么尽举这些失败的案例,我不是还卖过两周手机吗?这样的工作还不算吗?”四麻绞尽脑汁将能够证明自己坚持的唯一案例举出来。 “不要搞笑好吗?这样的经历都算工作经验,那随便拉出个人都可以举出几十种。”我听到四麻的反驳,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说蚂蚱也是肉吗,为什么卖手机就不算工作经验,你是在歧视卖手机的工作人员吗?”四麻不满的说道。 “我不是歧视别人,我只是单纯的歧视你。”我大笑着嘲讽道。 我与四麻一路谈笑,没几分钟就到师傅家门口,和以往一样师傅并没有在院子中等我们,四麻还未等我停稳就从车上跳了下去,走进院子看见二个大箱子胡乱的摆在房间门口。 “师傅不是说今天开工,怎么会有行李箱,难道是谁要出远门吗?”四麻疑惑的说着就想往房间中走,还没走出几步,就见李崎从里面走出来。 “大小姐要做什么?回学校吗?”四麻开口对正往外走的李崎问道。 “我已经毕业几个月了好不好。”李崎没好气的瞪着四麻,将另一个行李箱从房间中拖出来。 “既然你毕业了,难道是师母要去什么地方?”四麻将怀疑对象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我妈最近一年迷上广场舞,每天就跟加入邪教一样,一有时间就往活动室跑,哪里有心思外出。”李崎说起师母迷恋广场舞的情景,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既然你和师母都不出门,难道是师傅?”四麻再次猜测道。 “谁跟你说我不出门,我这不是正准备出去旅游吗?”李崎笑了起来,口气有些骄傲。 “还真了不起,大小姐每天吃完饭没事干,就知道四处乱跑。”四麻一听每天都在休息的李崎还能到处游玩,忍不住讥讽道。 “我乐意。”李崎不在乎四麻的嘲讽,笑嘻嘻的答道。 “她下个月就要去镇上的银行上班,这个月就让她随便玩。”师傅从房间中走出来,对于心爱的女儿,虽有不满,话语中更多的却是包容,“前些日子找了个老友,千方百计才将她送进去。” “了不起啊,我们的大小姐竟然能去银行上班,要是我也能跟着进去该多好。”四麻假装羡慕的说道。 “你也想去吗?”师傅认真的问道。 “说笑而已。”四麻笑着答道。 “你想去我也可以把你一起弄进去。”师傅态度坚定的说。 “这行吗?”四麻惊讶的问道。 “虽说有些勉强,费些心思还是完全可以。”师傅在这件事上似乎有些把握。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而且我估计也做不好银行柜员的工作。”四麻见师傅认真起来,顿时怂了。 “小崎要去什么地方旅行?”我停好车走进院子,打量着地上的三个大行李箱问道。 “就我们这次做事的地方。”师傅简短的开口,回头看一眼嬉笑着的李崎,哀怨的再次说道:“本来说什么都不想带她去,哎。” 从师傅无奈的口吻可以知道,李崎之前肯定是打滚耍赖的央求,最后让师傅妥协。 “工事在什么地方?”工作上的事一般都由师傅全权掌管,毕竟他做这一行已经几十年,附近几个乡镇的人多少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我们只要听他的指挥,将要做的工作做好就行。 “海边上,以前有户人家家境不太好,想建房却只能给出很低的薪酬,拖了很久一直请不到工人,最后找到我,我见他实在可怜,就顺手帮了他。这几年他靠着在海边开餐厅赚了不少,这次他又想搞个潜水租船一体的房屋,顺便接我们过去玩些日子,以报答当年的恩情。”师傅清晰的解释着此行的目的。 “去多久?好像用不到这么多东西。”我不明白李崎的三个大箱子中装的是什么。 “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具体要建造的东西他一直也没说清,说是等过去再看。你们得回去准备些衣服什么的,吃住他已经准备好了。”师傅开口说道。 “我看看大小姐准备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四麻说着就要打开身边的一个箱子。 “别碰,那是我的衣服。”李崎飞速的跑到四麻跟前阻止道。 “三个箱子衣服?”女人的世界我们不明白,一次旅行准备三个箱子衣物。 “两箱子衣服,一箱子相机,书,化妆品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自己的三个大箱子东西,李崎不胆没有丝毫羞愧,反而洋洋得意的说道。 “大小姐,你为我们考虑下好不好。我们就只有一辆破电动车,就是加上师傅的自行车,也拉不走你的东西。”四麻没好气的说。 “用不着你操心,别人会派车来拉。”李崎骄傲的掐着腰,像是在跟我们示威一样。 “说是会派车来接,你们回家准备下会用到的东西,快些过来。”师傅无奈的看着一直作威作福的李崎,无奈的摇摇头对着我们说道。 我们坐上雇主派来的小车,经过数个小时的颠簸,终于来到海边。由于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到达海边已经是晚上。 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前,我们刚下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满脸笑容的走出来迎接。 “可算是到了。”男子笑容可掬的迎了过来。 “这地方还挺不错。”师傅象征性的握着男子伸过来的手说道。 “小崎晕车严重,我跟四麻带她去吹吹风。”我们三人长年累月的在外跑,对于坐车是没什么感觉,倒是一直待在家的李崎表情痛苦,一路呕吐不止。我和四麻合力将被晕车折磨得筋疲力尽李崎扶下车,对师傅说道。 “需要先回房间吗?”男子关切的开口问道。 “不用,吹会海风就好。”四麻应声答道。 “需要船吗?”男子再次问道。 “晚上坐船好像挺有趣。”四麻一听有船,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木船还是快艇?”男子再次问道。 “木船吧,她现在晕车严重,可能受不了快艇的速度。”我思索一会回答道。 “小李,把他们带去放木船的地方。”男子返身对着餐厅内叫道。 一个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走了出来,领着我们来到一排被铁链紧锁的木船前,热心的开口问道:“你们会划桨吗?不行我帮你们划桨。” “之前有划过,应该算可以吧。”四麻之前跟朋友到附近海域游玩,做过一些尝试。 “你们如果在海面上出现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出来帮你们。”小李熟练的打开一条船的铁锁,拿出电话说了个号码给我们。 “有照明设备吗?手电什么的。”我本身不会游泳,总觉得晚上的海水黑漆漆的让人不舒服。 “大的射灯餐厅里没有,现在只有小手电。”小李解释道。 “能麻烦你给我们一个手电吗?”我开口请求道。 “稍等。”小李跑回餐厅,不一会折返回来,将带来的手电递给我们,看着我们上船,再将船用力的往海中推一把,随后对我们摆摆手,返身回去餐厅。 我和李崎坐在木船前端,四麻坐在摇桨的位置。木船的稳定性并不如其它船那么好,重心稍微偏移,船身就变得有些晃动,我们经过几番调整,才完全掌握船只的平衡。 “鱼群好漂亮。”我们坐在船悠闲的在海面上转悠,此时的海面没有风浪,异常的平静使它看上去无比的神秘。李崎在船上休息一阵,逐渐恢复了之前的精神,将手中的手电照入水中,指甲壳大小的小鱼成群结队的顺着光源聚集到木船前。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呢。”我头一次看见结成团状的小鱼群,兴奋的靠了过去,慌忙中我的身子不小心碰到李崎的手,手电脱手落入水中。 “掉下去了。”李崎惊慌的看着慢悠悠滑下去的手电,成群的小鱼因为惊吓纷纷散开,随后又再次顺着不断下垂的光源聚集。就在手电下落的时候,垂直向下照射的光源不经意间捕捉到一个体积大过船身的黑影,黑影稍纵即逝,如同极光般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