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绝学》 第一章 情 劫 月,是十五圆月。 月既圆,相会的应该是两颗情人的心! 可是,如果交接的是生死的剑,会不会太煞了这个属于情人呢喃的夜晚? 对宣玉星而言不会。他就站在这个小村唯一的一条街道,双眸瞳子望着路的尽头,眼神,是无限的热切,比情人的等待还热切。 天下,有什么目光能比“爱情”的光还要亮? 小村有一个哀愁的名字,它就叫做“孤独离去村”。 为什么? 宣玉星轻轻叹了一口气,仰望顶上月色,月如华、如诗、也如梦!从他二十一岁零四个月开始,四十五年来他总共在这街上站过七十二次。每一次,总是他提着手上这把五两银子买来的青纹彩松剑孤独的离去。 因此,死的是别人。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享受孤独。这句话,年轻人不会知道,所以他们不甘孤独,不愿被埋没。 他们要的是成名,他们要爬上高高的顶峰接受所有人的注视、仰望。为了这一点,他们可以付出一切,包括了爱情、金钱、家庭、甚至……生命! 自己呢?四十五年前是不是也这样? 宣玉星一抹讥诮涌上脸意,就此时,他听到四个人很平均、很有韵律起伏的脚步声传来。 孤独离去村是座废村,所以任何的动响很容易就传遍这条街。他稍微有点讶异的是,从来在这里决斗的永远只有两个人! 一个自南来,一个由北至;两相遇,一言不发,拔剑。胜利的带着孤独的步伐离去,输的? 他的瞳子中出现了四个人,两前两后;他笑了,没想到村子还有这等排扬!因为,四个人之间有顶大轿子;大大的红檀木轿,红如血,如情人的哀嚎! 他笑,眼中的光彩更热切,身子不禁轻轻颤抖了起来。天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目光会比“爱倩”的光辉还亮? 死亡? “爷爷?”一声声呼喊不断,是个小姑娘嘶哑的呼叫:“爷爷,您别丢下情儿不管啊?。爷爷……。” 老者的心痛了一下。怀里,那封短笺似针,不断的刺砸着,像是要把他由梦中醒了来一般。他一叹,不愿活在日夜的交瘁之中,所以,只有拔剑! 剑出如风,快若过隙罩向眼前红轿。轿前后,四名抬夫已然离去,便孤伶伶留着轿渺孤立;孤立,立于十五圆月之下。 宣玉星的人和剑已到,腕上一挑的是红吊面。他要的,是能在死前再见对方一面。然后呢? 他的剑已挑动布,心已准备赴死;布动,轿里的坐客竟然不是人,而是一尊石雕魔神像! 一座能同时打出一百二十七种暗器的魔像! 就是远五倍的距离,天下一流的高手也没超过十个可以完完全全躲过这一百二十七件暗器的攻击。况且,是对于一个本来就想死的老人? 暗器打在身上,那冲劲撞飞自己到半空又重重落下来的时候,他知道一切都错了,错到落入人家的陷阱中很可笑的丢掉了生命。 然而,还有一件更大错事,那就是自己身上的短笺;一封给自己孙女的短笺! “爷爷?”一声嘶竭的呼叫由宣雨情的喉中用尽全力渴发出来。她仆到宣玉星的面前,全身颤抖着! 一十六年来,相依为命的人为什么一夜的时光就会天人永隔?这是梦、恶梦,她不信;她在祈祷,祈祷家里后院那只大公鸡把她叫醒。 天啊 ,快快结束这场恶梦吧!她的心在呼喊,只是,握在手中的巨掌已冷;剑呢?剑插在丈外的黄土上,映着月光还自闪亮着。 月已垂,那鸡啼果然响起,她的心更抽搐紧紧的绞成一团。因为,她没醒来;因为,这不是梦! 爷爷真的去逝了?人称中原四大剑客之首的玉星剑客真的就这样死了?是谁,谁杀了爷爷? 她茫然的注视那顶轿子,轿子里的魔像。像是狰狞的大修罗,四臂齐张、青面獠牙;恶狠狠显露出魔界中最大神的愤怒! 宣雨情没有畏惧,只有悲愤,她走向魔像。难道是大修罗降世杀了爷爷?就在她要伸手触摸魔像的刹那,前方传来“笃”、“笃”的木杖击地声。声音,很稳、很稳的一点一声。 只见那端,路口走来一名瞎子;颀长的身子在夜色中轻摆,一步步的走近了来。宣雨情咬咬唇,呼声道:“前面有轿子挡路,别撞到了……。” 那瞎子一笑,竟似明眼见路的绕了一圈,走到宣雨情身旁来。此际,在东来晨曦中宣雨情看清了眼前这人;是个很俊秀的年轻人。在清晨的微风下,竟是一脸的祥和、飘逸。只可惜,他的两眼皮子是紧闭着的。 那年轻人淡淡笑着,道:“你是宣雨情姑娘?” 宣雨情心中一跳,后退了一步注视眼前这瞎子问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年轻人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吗?一个瞎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呢?你就叫我柳瞎子……。” “柳瞎子?”宣雨情轻轻咬了一下唇,一低头不禁惊呼了出来:“你……你……杀了人……。”说着,人又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开三步。她看见的,是柳瞎子木杖上的血迹。血迹殷红未乾,显然是方才下手的……。 柳瞎子淡淡一笑,点头赞叹道:“果然不愧是宣老英雄的孙女,临恸之时还能有这般见识……。宣雨情双目一寒,悲愤道:“是你杀了我爷爷?” “哈……,”柳瞎子大笑,道:“听说宣姑娘年岁约莫十六、七,怎会如此枉栽人赃? 不怕毁了你爷爷的名声?” “玉星剑客”宣玉星一生行事光明正大,惩治恶人之前必先发时费日查探清楚。四十年来未有一错! 宣雨情脸色一戚,呼声道:“是谁?谁杀了爷爷?” 柳瞎子一笑,以杖指指地上的宣玉星体道:“宣老英雄的怀里有一封信,你看看吧?” 他怎么会知道?宣雨情已无暇细想,立时跃跨到宣玉星身旁蹲下,探手于他怀中摸索,果然,一纸红笺入手,她颤抖着取出一看,只见上头是七个字! “不应有恨更无仇!”宣雨情呆茫然的念着:“不应有恨更无仇……?这是什么意思?” 字,是宣玉星的字没错;纸,也是他们自制的碧竹染泉纸。可是,意思呢?意思是什么? 柳瞎子淡淡一笑,道:“不应有恨?,更无仇!你爷爷是要告诉你,是他自己想了却一场宿愿……。” 宣雨情颤声道:“你……你是说爷爷他……他老人家是自己要死的……?” 柳瞎子沉重点点头,长叹不语。宣雨情倏地站了起来,盯住柳瞎子道:“为什么?你又怎么知道?” 柳瞎子轻轻一叹,道:“总要告诉你的,何不到你和爷爷住的地方再谈?”宣雨情点点头,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轻悲沉痛一叹,见着柳瞎子抱起了爷爷的体道:“请姑娘带路……。” 气雾缭绕的山洞里,却是豪丽的令人吒舌;单单是壁上那二十四盏镂金镶宝石的琉环灯就够瞧的了。地上,铺着的是长毛的波斯毡;左侧,还有一池温泉澡堂。 那里头,正有一位称得上国色天香的女人在软玉微泡,便是散发出无限旖旎风光来。 底端,是六层石阶上平台,台面有桌,桌上是波斯产的葡萄美酒。酒在杯,握杯的手是只扁平而乾燥的手掌! 那手乾乾净净的,握住酒杯像是轻软随意;然而,手却是稳定而有力。不但有力,而且有种的合作不敢轻视! 闻人独笑的手,天下没有敢轻视! 因为,十五年来已经证明那些轻视的人全部不在人间;如今,人们对于闻人独笑的手只有崇拜和敬畏。 当你看到闻人独笑第一眼时,一定不会想到他是人称中原四大剑客之一的“独笑鬼剑”。因为他太像书塾里的学究,只不过年轻一点而已。 四十岁,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正值智慧、修为的颠峰盛年。所以,闻人独笑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位和蔼的中年文士,充满光辉和亲和。 可是他今天有点忧愁,最少到目前为止已经喝了二十二杯葡萄红酒。 美人自澡盆中出来,立时有两名女婢递上了衣服。美人笑着,半系着衣服缓缓移步上了台阶。 “大剑客?,是什么事令你这般不开心?”美人娇笑着:“说出来让莲儿为你解解愁……。” 这美人,已是江南三大名妓之一的杨莲儿了。 闻人独笑大口的饮下第二十三杯葡萄美酒,良久才嘘一口气道:“中原四大剑客以谁为首?” 杨莲儿一惨,半晌勉强笑道:“公推是宣玉星……。” 闻人独笑点点头,赞许的看了杨莲儿一眼,道:“你还算知道在本人面前要说实话! 赏?” 立时,闻人独笑的左手多出一串珍珠十八颗挂上了杨莲儿颈上。杨莲儿娇呼,笑了半晌道:“你苦练鬼剑三年,本想是要和那宣老头争第一的。谁知……。” “啦”的一响,闻人独笑打飞了杨莲儿;只见美人一飞仆下了台阶,惊叹道:“你…… 你这是干什么?” 闻人独笑像无人事似的啜了一口酒,双目暴闪淡淡道:“记得,宣玉星是英雄,而且是永远的英雄,你如果敢对他一丝不敬,闻人独笑的剑第一个杀你……。” 闻人独笑的话没有人敢不信!杨莲儿咬牙,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只是手一触及那颈上的项,粒粒斗大的珍珠又让她打消了主意?。“当下,忍着一身疼痛,脸上满是娇美的站起来,又移身到闻人独笑的身旁撤娇道:“别生气嘛?。都是我不好!” 闻人独笑淡淡一笑,轻叹一口气喃喃道:“可惜?,唉!宜玉星你为什么要死的那么早?” 杨莲儿娇媚讨好道:“还说呢!这样你轻易的登上第一剑客的宝座还不好……?” 又是“啦”的一响,我们这位杨莲儿杨美人两次的摔下台阶!那端,闻人独笑怒声道: “拖出去……。” 杨莲儿连怎的惹毛了这大财主都没搞明白,便叫两名汉子给拉了往洞外去。一路上,她还闹吵着:“你这疯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混蛋……不要脸……你……,唉喔?” 最后那声,是被丢出闻人独笑的“万福洞”时所发出的。闻人独笑冷哼一声,又大大饮了一口。 第一有什么用?宣玉星是他的目标,如果不是打败宣名剑,这个第一剑客要来做什么? 偏偏,宣玉星又是为情而死,甘令名剑入土。不甘啊——! 闻人独笑咬牙。宣玉星!你不配做第一剑客啊! 洞口,一道剽劲的人影闪入,直立于闻人独笑面前。闻人独笑的眼睛一亮,沈声道: “杨总管——,查得如何?” 那汉子,正是万福洞里大总管,负责闻人独笑一切计划的杨汉立。只听他恭敬道:“禀告洞主,那四名抬轿的汉子是范家堡的叛徒?。至于下手的人是谁,目前只知道是一名叫柳瞎子的年轻人,使用的兵器是杖……。” 杨汉立没说出柳瞎子的姓名,表示他查不出来。如果连杨大总管也查不出来的人,那他一定没在江湖走动过。 闻人独笑一挑眉,道:“那四个汉子的功夫如何?” “九成朱砂掌的威力?”杨汉立皱眉道:“而柳瞎子出手是一招令他们毙命的?”他一顿,补充道:“因为现场的足印里四个人连移动的机会也没有?” 闻人独笑愕然,虎的站立起来道:“人呢?那个柳瞎子的人在那里?” 杨汉立有些错愕的看着闻人独笑,只见眼前这洞主的呼吸有些乱、有些急喘。怎么会? 洞主只有在跟绝顶高手决斗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神情,难道那个柳瞎子的武功足以和中原四剑抗衡? 或者,是洞主想出了那个瞎子是谁? “在宣名剑家里?”杨汉立恭敬道:“柳瞎子和宣雨情姑娘在一起将宣名剑葬于住处门后。” 往鹿邑城的官道上,正有双马快驰。其中一名汉子忍不住问身旁那位中年文士道:“洞主?,那位姓柳的到底是谁……?” 中年文士紧抿着嘴,未答。 就此奔驰了半晌,那中年文士才望望天色,叹口气道:“一个时辰内必须赶到?” “是!” 两马依旧扬尘快催,卷起两道滚滚黄烟,一阵奔腾之中,似乎听得见那中年文士朝另一名汉子叹气道:“那种剑法……,只有帝王剑法可以使得出来……。” “帝王剑法?”汉子惊讶道:“难道他是……?” “柳帝王!”中年文士双目暴闪,道:“二十年前天下无敌,十年前消失于江湖的柳帝王……。” 墓,已成!人呢? 瞎子也会有泪!瞎子只是无眼,却有心、有感情;瞎子会流泪并不奇怪。 就好像,妓女也会救济穷人一样;只要心还活着,这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事! 碑已竖,是青花岗石。瞎子一叹,轻轻抚摸那石碑,碑本粗糙,这一抚竟光滑照鉴。 碑无字,柳瞎子一叹,以指代刻;刹那,字出! 字是:天下第一名剑宣公玉星之墓! 宣雨情激动,已无念及感激眼前这柳瞎子,便是仆身抱坟痛哭。良久,那柳瞎子坐于坟前轻声道:“宣兄?,承蒙你看得起,柳某在此为你高歌相送……。” “红笺小子,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歌声有悲,直吭入云!宣雨情为之愀然变色,注视那柳瞎子道:“柳先生?,你和爷爷是旧识?” 柳瞎子淡淡苦笑,道:“三十年前便已认识?” 三十年前?这柳瞎子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五、六而已。 柳瞎子点头,道:“昔年,江湖上有位柳帝王,宣姑娘你可曾听过?” 柳帝王?天下有谁不知?能和百年前太史子瑜享同样名声的,便是柳帝王这位大英雄! 宣雨情早就曾听爷爷提过,在他三十六岁时遇上了一名剑术天品资质的少年。 那少年当时只有十岁,宣玉星已然断定此子必可称雄于武林。果然,十年之后以二十岁弱冠之年,便果真无敌于天下。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在十年前倏忽消失于人间世,那事便变成了江湖十年来五大谜案之一。 而那少年,便是眼前柳瞎子口里所提的柳帝王! 宣雨情经柳瞎子这一问,不由得狐疑道:“柳先生之意是……?” 柳瞎子淡淡一笑,道:“老夫就是柳帝王?” 柳帝王?这人竟是柳帝王?宣雨情不信! 柳帝王一叹,道:“老夫的事以后再说,先谈谈宣老英雄吧……。” 宣雨情急声道:“柳……大先生请告诉我,我爷爷为什么会……。”说着,声音已有了一丝哽咽--。 “为情一字!”柳帝王叹道:“为了四十五年前的一段情!” “心不死于情,烦恼自由生”!那时还没这句话,这话是百年后一代大侠苏小总说的至理名言。 “酒醒寂寞饮小月,又醉相思落大梦”!那时也没这句话,这话是两百五十年后一代宗师李北羽的至理名言。 可是,自有人类、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以来,那些道理就一直存在着! 柳帝王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年轻,所以不懂--。这是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便是宣玉星、梅卧姑、邱小月三人……。” 邱小月是宣雨情的祖母,那梅卧姑又是谁? 其实,所有的爱情悲剧都是一样的。柳帝王叹一口气,道:“宣兄和梅卧姑本是青梅竹马,只是那梅卧姑自幼长于世家中娇纵惯了,个性上便蛮横得多……。四十六年前,你爷爷要外出闯江湖,梅前辈自是不肯。想着,梅字世家有吃有喝,又何必去过那血雨腥风的日子?” 可是,一个男人岂甘就此一生?所以宣玉星依然义无反顾的走!五年后,在衡山之颠巧遇邱小月;两人朝夕相处,情愫日浓。待那梅卧姑也入江湖千里寻找宣玉星却晚了一步。那时,邱小月已生下一子,宣玉星和她早有了夫妻之实。 梅卧姑大怒,举剑要杀邱小月母子,宣玉星自是不肯而加以阻揽;如是,情人的血,那宣玉星一失手便刺了梅卧姑一剑。 宣雨情惊呼道:“后来呢--?” 柳帝王苦笑,道:“梅前辈受了这层刺激,当下含恨而去,扬言此生此世必报此仇……。” 柳帝王一叹,道:“你爷爷自是心中大有惭愧,四十一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那梅卧姑的下落……。谁知,梅前辈个性本就执拗。那衡山之事后也不回梅字世家,便此在江湖上消失……。” 宣雨情点头,又忽儿急问道:“一直到现在吗--?” 柳帝王摇摇头,叹道:“日前--,你爷爷接到她的挑战信函,约昨夜见于『孤独离去村』……。” 宣雨情明白了,正是“不应有恨更无仇”!所以,爷爷此次本就抱着死在梅卧姑的剑下以偿宿愿的心理。 她正想着,那柳帝王忽的冷哼站了起来沈声道:“鼠辈不敢现身吗--?” 宣雨情一愣,只见那屋角两沿果然各自走出了四名汉子来,个个,手上拿的是链子刀! 柳帝王眼瞎心可明白得很,立即冷笑道:“八字擒仙链子刀。嘿、嘿--,以你们这点道行也敢在柳某面前卖弄?” “哈……”,一串笑声自屋顶上传来,是名全身劲装的彪悍汉子,只听他恶声狂笑道: “好瞎子--,报上名……。” 柳帝王静听之后,淡淡笑道:“就算枯木神君来也不敢在柳某面前发出一声笑来……。” 那劲装汉子脸色一变,冷声道:“何用家师,便是这八字链子刀整治你已足足有余……。” “哈……。”柳帝王大笑道:“你这小子大概是枯木小老儿门下首位的枯木秀才?哼、哼--,从你身上的气机运行和呼吸来看,约莫只有你师父的六成火候………。” 枯木秀才的心往下沈,眼前这瞎子未免太可怕。单单昨夜杀花家堡那四名好手已够惊人,竟又能从自己呼吸中知道成就多少,近乎神话! “阁下是那位?”枯木秀才的语气温和了不少,我们的目标是这位宣雨情姑娘--。行有行规,请阁下别干扰我们的行动!否则……。“柳帝王淡淡一笑,以出手代替回答!以杖为剑,使的是早已在江湖上消失的帝王绝学!八把链子刀如电、如网罩向柳帝王;他们想,以这个阵仗来对付一个瞎子未免牛刀杀鸡。所以,每个人都有点漫不经心,都有点想笑。枯木秀才却是一肚子苦水往上涌,他实在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人的武功高到这样!不可能。 八把链子刀全数落到了地上,执刀的人权躺在他们链刀的旁边。他们不敢相信,怎么八个明眼的人会输一个瞎子?他们至死还不明白!因为,他们忘了瞎子和明眼人一样,有好多、好多种!而柳帝王刚巧是最可怕那种最可怕的一个!枯木秀才逃的速度绝对不比任何人差,只一倏忽便已到十丈外而去。柳帝王淡淡一笑,忽的身子一颤急咳了起来!宣雨情一惊,急往前扶住道:“柳前辈,你怎么了?” 柳帝王摇摇头,盘坐了下来,便此吐纳呼吸了起来。约莫一柱香,他才叹口气道:“让姑娘你担心了……。” 他说着,头转向那八具体不由得皱眉沈思。宣雨情在旁讶道:“柳……前辈有何不妥吗--?” “奇怪--?”柳帝王喃喃道:“这不合情理啊……?” 宣雨情惊异道:“前辈--,你的意思是……?” “不对!”柳帝王倏忽仰头沈思缓慢道:“不对--,大大的错了……。” 宣雨情正又要问,远处,马蹄急响传至! 柳帝王脸色一变,惊叹道:“来人好高的武学造诣,只怕不在你爷爷之下……。” 闻人独笑注视眼前这位瞎子,淡淡一叹,又将目光一项新坟微凸处。他一落马,剑已解下在手。这端,宣雨情脸色一变,连柳帝王都说眼前这位中年文士打扮,却有一股王者威严的汉子;他武功不在爷爷之下,莫非也是来擒杀自己的? 她心中一震,可也不畏惧。当下,清哼一声往前跨步娇斥道:“别在我爷爷面前动武--,到前面去……。” 闻人独笑淡然一顾,只默默将剑交给身旁的杨汉立;接着,往前两跨步,便自屹立于宣玉星的墓前。 宣雨情心中一愕,方未明白怎么回事;立时又见那杨汉立放妥了洞主的剑,由马鞍中取出三柱香来点着传给了闻人独笑。 柳帝王眼瞎,心中随闻人独笑的气机转念,当下已完全明白眼前这位名剑的心思。果然,耳里听见闻人独笑将香插落于地上坟前的声音,接着是默祷了起来。便这片刻,那柳帝王心中不禁微微惊异,双眉皱结不已。 因为,闻人独笑的气机,不但浩塞天地;而且回转运行中,竟似有一股悲愤。 因为,闻人独笑的气机竟似逐渐凝结、激汤往一个固定的方向移动、撞击!目标是……? 柳帝王! 闻人独笑在宣玉星的坟前默立足足至那所插的三柱香全化成了灰烬,方回转头向柳帝王淡笑道:“阁下和昔年柳帝王第一名剑之间……?”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柳某正是你口中的柳帝王!只不知阁下是……?” “闻人独笑--。”声音回答的很轻,却很有力! “独笑鬼剑的闻人独笑?”柳帝王双眉微微一挑,笑道:“闻人兄--,你我生于同年,今日之会可是有缘的很……。” 闻人独笑视察柳帝王半晌,方轻叹道:“柳兄驻颜有术--,闻人某自愧不如……。” 这话,涵义极深。一般武功心法能达到某种境界后,则可以保持面貌、皮肤不至于老化;然而更上一层,能达到“迫璞归真”的境界,甚至可以转白发为青丝,更显示年轻来。 闻人独笑之所以下这话,表示他已承认眼前这人便是柳帝王!因为,眼前这瞎子的气机浩荡惊人,若非传说中的柳帝王无法臻此!可是,他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柳兄体内气机运行似乎有些受制?”闻人独笑双目闪动道:“尤其第五会穴到天柱左穴之间?”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闻人兄不愧是天下八剑之一!单这点见识,在中原上已可排名第一。” 宣雨情此时不禁愕然道:““中原不是只有四大剑客吗?”“那是中原关内而已--。 “柳帝王的神情竟似有无限遗憾:“关外长白山上就住了两位足以和中原名剑对抗的名剑……。” 闻人独笑双目一凝,手上青筋已微浮。当下,沈声道:“还有呢?另外几位住那里?”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两位住塞外昆仑山脉上,另外一个……。”柳帝王脸色稍变,停了半晌才道:“另外那把剑住在东瀛扶桑国……。” 这时,宣雨情忍不住道:“中原四剑加上关外、塞外、海外的五剑,以及前辈你岂不是天下十剑了?” “宣兄已死!”柳帝王轻叹道:“柳某又是瞎子!人目既已瞎,岂可论剑?” 闻人独笑望着地上的八具体,淡淡笑道:“只要心不盲,无欲的剑才是真剑精髓……。” 柳帝王倏的仰天大笑道:“就凭闻人兄这句话,柳某又何复推托之言?” “好豪气!”闻人独笑双目精光一闪,神情竟也有一丝恭敬道:“帝王之剑适合在擎天之处舞扬,柳兄可愿比移?” 柳帝王轻一点头,朝宣雨情笑道:“宣姑娘可愿同往?” 宣雨情望着她祖父坟碑,摇头道:“小女子想陪陪爷爷他老人家……。” 柳帝王一笑,转向闻人独笑道:“请闻人兄身旁那位兄弟先将这八个鼠辈随埋掉可好?” 杨汉立见那闻人独笑点头,当下即抱拳道:“柳名剑请放心--,杨某自当料理乾净以免污了宣前辈的坟灵……。” 柳帝王大笑道:“闻人兄--,请!” 宣雨情望着柳帝王和闻人独笑双双并肩离去,一颗心不由得担忧了起来;眼前,那杨汉立可很俐落的将八具体来回两三次,全数不知藏到那儿啦! 宣雨情独坐爷爷坟旁,不禁又是悲从心来。想祖孙两人相依为命便足有十六年之久,她宣雨情可是连爹娘的面都没见过。问过爷爷,每回得到的答案是等长大再谈;那知,这回连说的机会都没,爷爷便已去逝。 难道是爷爷忘了?或者是另有安排?她叹一口气,看着杨汉立已然将事情料理妥当,不禁问道:“这位大叔--,柳先生和闻人先生的决斗是在那里啊--?会不会有危险……?” 杨汉立注视了宣雨情一回,方笑道:“高手决胜负,往往是取决于一刹那间心思的变化,力劲的转运、情绪的稳定,以及四周环境的配合,对手的压力等等……。” 他一笑,又道:“所以柳先生和我们洞主之战只绘点到为止,不至于有伤亡之事……。” 因为,真正的高手决斗,他们的力道捏拿一定是在最省力下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为准! 胜败一分,便用不着杀伤对方。 如心印证,你知我知便是矣!这是宗师的典范。 宣雨情嘘了一口气,问道:“那……地点呢?” 杨汉立举目望向北方,淡笑道:“毫涡河畔,天霸岭上!” 宣雨情轻轻一叹,良久才道:“何苦争剑锋?” “名利吧?”杨汉立摇头一笑,人已上马向那宣雨情抱拳道:“宣姑娘请多加小心,难保那些人不会再来……。” 宣雨情一怔,感激道:“多谢大叔关怀?,小女子尚承爷爷教导过,自卫尚勉可以保……。” 杨汉立大笑,不复有这一策座骑,右手牵了闻人独笑的神骏,便往那北方而去,宣雨情以目相送,只见翻腾黄烟滚滚离去;渐行渐远终至消失。她一叹。望着爷爷的坟碑忍不住是双泪垂。 便此,坐到了日已偏西,她方又想起爷爷未告诉自己亲生爹娘之事,不由得举步进入屋内。 这屋,爷爷取名逐鹿斋,位于鹿邑西侧,济河之下。屋内,尽是一般农家木屋装置,多的是一份清雅和壁上的字画。 宣雨情推门而入,触目进入的是悬在壁上的长剑;一时,又不由得悲从心来,几乎又叫泪眼蒙迷?。她先是进入了自己房内,见那卧床之侧的桌上,端端正正的留下宣玉星往“孤独离去村”前的告别信。她心中一叹,转身到了爷爷房内,看看有什么信函留住。 宣玉星的房里,靠北窗正是一张云贵来的五龙木桌,此时逢得午后之时,自有一股清香散着。宣雨情一叹,忆起十六年来多少回和爷爷在此书桌前谈笑;而自己读书启蒙,更是多少回倚此书桌临写? 她一叹,往前移动间已然发现桌上有两纸置的。一张,是柳帝王回爷爷的信。 “宣兄所托,弟如何能不尽心以至?只是,兄愿院为情死之事,弟大以为可以用别种方法加以处理。无它,四十年前往事,何有恨至今?祈兄三思也。另外,有关宣姑娘身世之事弟已明白,当会择机相告!” 宣雨情心中一震,原来柳帝王已由爷爷之处得知自己爹娘之事。可是,方才他为什么不说?难道是时机未到?然而,她也有了一丝安慰。 柳帝王应闻人独笑决斗,必然有致胜的把握。所以可以不用急着告诉自己! 有了这信心,不禁又投目往第二封信函。只见上面写着:“孤独离去村相见!”落款的署名是?“梅卧姑”! 她心中一震,果真是这位梅前辈写信来邀。只是她奇怪果真四十年犹不能有所消弭这样一番仇恨? 是情字害人? 宣雨情长长叹一口气,梅前辈既害了爷爷,又为什么三番两次要逼杀自己?她心下这一想,不禁恐惧了起来。她不是怕那梅卧姑前来杀害自己,而是怕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 一个可怕的阴谋! 她心中方自震动,那门已然翻飞破碎;就她转头的刹那,两壁又各自冒出三个人来。眼前,已有八个人,八个身手都不错的人。 因为他们冷笑移近的步伐不但稳,而且双目炯然光彩。这点,最少说明了这八个人都是内外双修的好手! 八个高手一起出手,以宣雨情的能力能挡住一招? 不能! 宣雨情的心往下沈,可是她还记得隔壁自己房内的地道。早在四年前,宣玉星早就请“翻地鼠”丁绅以为自己留下逃生之路。 因为,一个成名的人,无论是不是仇家,想踏过自己肩头往上爬的人绝对不会少。宣玉星早有了这点认识,所以在他孙女能开始了解大人的江湖世界后,就留下后路。 宣雨情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到隔壁去?能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自己房间和爷爷相联的墙壁已经叫左侧的三个人撞破! 宣雨情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且头脑也不错。她望着眼前八个人道:“你们是八个人,我是一个人。而且,你们是男人;而我只是十六岁的小女孩……。” 八个人齐齐愕了一下,不禁面面相觑。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来对付宣雨情,传出江湖上都可以让他们羞愧而死。况且,是八个人联手? 宣雨情叹口气道:“不知八位大叔如何称呼?” 这声“大叔”更是令八个人脸上发热,几乎是没有勇气报出名号来。可是,人家既然是很认真的在问,以前辈的立场又如何能不说?况且,眼前这位十六岁小姑娘又是生的娇美可人,叫人拒绝也难。当下,由前门进来两名汉子的左侧那位道:“老夫等人是黑火八神君……。” 宣雨情双眉高高抬起,很讶异的道:“可是阴山别门中的八位前辈?那是大大有名的了……。” 这一句“前辈”,那一句“大大有名”,直叫八名汉子苦笑不已。方才那汉子乾咳一声,道:“宣姑娘?,敝上有事想请你前去一趟,不知姑娘有什么要准备的?” 宣雨情本想要求进入自己房内假意整理东西,然后在乘机按了机关逃走。然而,她又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这般提出了,只怕眼前这黑火八神君会全神戒备,反而不易成功。 这方法不行,只剩唯一之途,她一笑,朝黑火八神君昂首道:“东西不用准备?。可是,宣家子弟没有不战而受制于人……。” 黑火八神君的眼睛齐齐亮了起来,不由得叫道:“好!不愧是宣名剑之后……。” 宣雨情的心里笑了,因为她可以感觉到眼前这八人的神情都缓和了不少。因为,他们中任何一个要擒下宣雨情都是易如反掌;而且因为是宣雨情自己向他们挑战,所以他们的出手绝对不会在江湖上丢脸。 那个左侧汉子竟然还很好心的道:“我们八个中,你可以任挑一个……。只要能胜了,我们立即就走,绝对不会多停留一刹那?” 宣雨情一叹,将爷爷桌上那两封信以防火封套收好了藏入怀中,才对着那名汉子道: “大叔?,就是你吧?。因为你是黑火八神君之首,小姑娘我败了也光荣!” 那人果然是黑火八神君之首的鲁天雁!这宣雨情的一访,不由得令他赞叹道:“小姑娘?,鲁某都有些喜欢你了?。就让你三招,出手吧?” 宣雨情竟然摇头! 鲁天雁一愕,道:“你可是反悔了?” “不是?”宣雨情道:“我要用剑,而且用自己的剑!” 这很有道理。宣玉星本来就是剑术大家,所以他的孙女会用剑很正常。而且兵器是自己的顺手。鲁天雁明白,所以他笑着道:“这是当然?” 宣雨情立时一转身,大步往左方而去;那端,三名汉子果然也不加阻揽的立时退到一旁。因为,他们都明白老大的意思! 玉星剑法在昨天以前,无疑是江湖上梦寐以求的武学。今天,宣玉星已死,除了嫡传的宣雨情外,便再也无人知晓;所以鲁天雁要跟宣雨情交手,而且不能太快将她打败! 这是黑火八神君的算盘! 宣雨情很稳、很平均的走到床旁,当她一抬眼,便可以见到窗外新立的坟碑;她心中一叹,爷爷?,暂别了。 长吸一口气,取床柱上挂着的长剑在手,身子一跃倒弹,方向竟是进入床帏之中。 鲁天雁立时发觉不对。可惜,他的速度没有机括翻转的快!当他一大步跨到床沿之前伸手抓出时,“嘶”的一响只能抓住一片衣布。鲁天雁怒喝,双掌使劲再拍向床板! 此时,其余七名汉子亦纷纷跃到,臂上已是运劲使出。就八名好手这一轰击,那床板那撑受得了?当下便“哗啦”一声被震成碎片。谁知,昔年那“翻地鼠”丁绅早就料到有这一着,便在那床板下装置了簧弩暗器。 这黑火八神君一击贯下,是震碎了木板,即同时引动了里头的机关叫那些暗器弹打出来。当下,八个人全惊斥怒喝,全闪身移开。那知事还未了! 八人方惊怒避开这一轮攻击,那木屋竟然是轰的大响倒塌了下来。以黑火八神君八个人的武功,别说这木屋,就算是青石搭建的阁楼也无法伤得他们。只是,这木屋梁柱里头尽都暗藏石灰,这一下,便真搞得八个人灰头土脸! 鲁天雁咬牙,扒开那些木头石瓦,找到床的位置一看,只见下头是条水道。他冷哼一声,道:“这水道必是通往济河的支流?,我们快追……。” 八道人影便立时踏着斜阳往北追了过去。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只剩是西山夕照暖暖。 三月夕暖,人的心呢? 天霸岭,一样是受着无私的夕染。风呢?吹动两个人的衣衫,飘汤在天地之间! 远处,还有一名汉子立方双马之旁凝视;望着的是,两位一代剑豪的决斗! 这一战必将名留青史,那汉子有此一想,心中不由得一动暗道:“位什么武林中没有记载战史之人?便此一念,那汉子竟成武林史的第一代史官。而武林剑战史第一页便记录了柳帝王和闻人独笑之战!柳帝王对着闻人独笑,良久、良久之后才笑道:“闻人洞主为何不出手?” 闻人独笑淡淡一笑,轻叹道:“兄弟一直不明白,以柳兄剑上造诣,天下有谁能将柳兄双目毁去?” “没有?”这是柳帝王的回答! 没有?闻人独笑心中一震,急道:“莫非是柳兄自己……?” 柳帝王淡淡一笑,手上杖已平平推出,口里犹笑道:“心中一点欲念还在,便叫天理毁了慧根……。” 闻人独笑没有时间去想柳帝王话中含意,右腕轻震中那柄天下闻名的“鬼剑”已如虚如幻的递了出去! “帝王一剑,称天霸地!” “独笑一剑,无生有鬼!” 这是杨汉立在武林剑战史上第一页中的两句评语! 柳帝王以杖为剑,一直很平缓,很自然的配合一寸一寸落下的夕照前进;那杖势,在闻人独笑的眼中化成了圆融无憾的智慧法轮。就如同,那佛堂上的释迦我佛,项后那圈白芒光华、浩瀚、伟大而令人心中只有敬仰! 闻人独笑的剑乱了,乱在心中的惊叹,对方这一杖势近来,自己手上长剑似乎是多余的。既是多余,留之何用?既无用,唯去、唯除、唯……断! 武林剑战史第一页。时,元顺帝至正二十五年。(注:西元一三六六年)人:柳帝王、闻人独笑。 地:鹿邑城北侧天霸岭。 胜:柳帝王。 武林剑战史第二页。评语:“柳帝王以天地夹于杖势之中,本就虚空大藏,且又同拥无限大力;是以,手上长剑无法制击。因为,虚空本无落处,如何击之?而天地大力所及,又有何物能御?” 同时,这一页以末亦对两人剑术做评语。 “帝王一剑,称天霸地!” “独笑一剑,无生有鬼!” 闻人独笑断剑弃之往崖下,口里仰天长啸反身奔到杨汉立身侧,跃上马座便狂奔下山而去。那杨汉立一惊,亦跨上马口呼:“洞主?,洞主?”亦同往山下追去。 这一前一后,追了近半个时辰那闻人独笑已到济河之畔,竟对江面嚎啕大哭! 杨汉立几乎不敢置信。以闻人独笑平日行事,从未见他稍有忧愁之貌,何至于一败之后有泪如是? 良久,那闻人独笑止住了哭泣才仰天长叹道:“帝王绝学,为何能臻至此?我闻人独笑手上长剑又为何差之若此?” 杨汉立急道:“洞主何须作如是之言?除开柳帝王,中原武林又有谁是洞主的对手?” 闻人独笑摇摇头,半晌方长吸一口气叹道:“你不明白的?,你没面对过柳帝王那一剑不会知道那股气势的可怕……。”一叹,他又悠然道:“那一剑,如虚空大藏,夹天地大力。刺之无处,御之不能……。” 杨汉立默然,唯陪立于闻人独笑之侧,就如是站一柱香光景,任令夕沈月升落满江。忽的,闻人独笑突然道:“汉立?,如果你拥有了万福洞所有的金银财宝,你要如何来用……?” 杨汉立心中一惊,急道:“洞主?,你……。” 闻人独笑脸色一正,喝道:“说?” 杨汉立又是一震,半晌方呐呐道:“属下……属下想为今后武林竖立战史记录……。” “哈……,好?,好!”闻人独笑的眼睛亮了起来,似那东方星辉闪烁。他望向杨汉立沈声道:““就此办……。“杨汉立心中狂骇,跪仆于地颤声道:“洞主请回……。” 闻人独笑脸色一寒,冷声道:“除了天地之母,列代祖宗外,男人岂可屈膝下跪?给我站起来……。” 脸冷声寒,然而闻人独笑的眼睛却是热的。 杨汉立不敢违命,他只有拱手恭立,立于泪水之中。闻人独笑一叹,拍了拍杨汉立的肩头道:“汉立,别替我着急?。闻人某打算以三年的时间隐于山林之中重新研讨剑术精髓?。万福洞之事,就算你帮我治理吧?” 说着,取出一块刻有篆体“福”字的金牌交给杨汉立道:“今日起,杨汉立成为第二代万福洞洞主。本洞所属两千一百三十二名弟子全听指令?” 杨汉立心中百感交集,接牌在手竟是哽咽不能言。即闻人独笑注视他良久。忽的仰天大笑反身上马,便笑声不绝往那西方而去。 西方,夕已落尽,只剩顶上月华轻送…… 柳帝王全身似虚脱般的垂坐于地上崖旁。方才一战,已然牵动他身上气机运窜!若是闻人独笑犹能坚持半刻,倒下去的一定是他! 他轻叹,剧烈的咳嗽已颤起;然而,他的双耳却听到一种危险的信号。这危机,便可能是他柳帝王今生结束于天霸岭上! 因为,由山下路上传来宣雨情的脚步声。声杂而乱,显是遭人追赶。 果然,之后有八道极为平稳的足声,那声告诉了一件事。来的人是高手,而且显然可以施合搏之术。 柳帝王长叹,感觉到宣雨情已到了面前;而自己体内气机,正是大乱未戢! 宣雨情看见柳帝王正剧烈咳嗽时,一颗心不断往下沈落。现在,不但是自己赔上了,甚至连柳帝王都要叫人斩杀于这一地! 她心中此念一起,立时横剑护在柳帝王身前,朝黑火八神君嗔道:“八位大叔,方才的话可是还当真?” 鲁天雁微微一笑,往前跨出一大步,在近到宣雨情前方三丈远处道:“小姑娘?,这回你是不得不遵守的了……?” 宣雨情咬咬唇,一台眼望向鲁天雁扬首道:“我们可说好的。若是我胜了,你们绝对不会为难……。” 鲁天雁仰天大笑,道:“鲁某何时骗过你了?” 宣雨情点点头,转身蹲在柳帝王身边低声道:“柳前辈?,你的身子还好吗??” 柳帝王缓缓吸了一口气,抑住剧烈的咳声道:“还好?。最少眼前这八个,柳某还能去其半……。” 那柳帝王和宣雨情在低声交谈,这端鲁天雁和各位弟兄也暗自私语。鲁天雁道:“那个瞎子,看来便是枯木秀才所说的那一位……。” 八神君之一的罗武敖双目一凝,捻着颌下稀疏胡子沈声道:“无论是与不是?,宁可错,不可漏!” 鲁天雁点头,道:“老三说得有理?。便这般行事?” 众人一交换眼色,那鲁天雁又大笑朝宣雨情道:“小姑娘,现在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宣雨情哼了一声,朝柳帝王道:“前辈请放心?,雨情不会让他们得逞……。” 柳帝王淡淡一笑,他心里可明白的很,那眼前八个人,暗中已有七股气机移涌向自己而来。嘿、嘿,照此看,是要用七星夹杀之法,叫自己没有活埋之机。 就柳帝王沈思之间,耳里已传来宣雨情和鲁天雁之间交手的叱喝声。 宣雨情沈住心,缓缓将爷爷所授的玉星小巧七十二剑展开。只见点点着落处俱有寒天星烁的味道。那鲁天雁双目一凝,心中不禁也有些讶异;眼前这小姑娘十六年岁,想不到使出来的剑法竟有一番造诣,倒也不愧名剑之孙。 鲁天雁心中一笑,双掌递出间左右拍展,果似那大雁扬空;立时,叫宣雨情手上长剑在自己双掌拍挥下凝滞难移。鲁天雁一笑,低声喝道:“宣大小姐?,请随鲁某回去吧?!” 说着,身子自右方欺近,便化掌为爪扣向宣雨情肩头,宣雨情自幼即受玉星名剑的教化,一手专给女人使的小巧七十二剑固然打下了基础,就是猛烈的玉星大明七十二剑也学了三式。此时,见那鲁天雁自半空扣下,心动意使里,已自将右腿往前一跨,身子微屈人仰中将那手上长剑漂浮自左下往右上倒飞。 鲁天雁心中一愕,见对方那剑来得烈;不由得身子在半空半翻。如此,便成了双掌拍剑,双腿踢向宣雨情天柱左右穴。 宣雨情娇喝一声,身子滴溜一转,将手上长剑横扫,便卷向鲁天雁双腿而去。只是终究年幼,那剑上威力不足,气势不够快,仅此二点便足分胜负。 鲁天雁大笑,双手扣住宣雨情的同时;黑火八神君的另外七名也对柳帝王展开了攻击。 只见柳帝王人坐于地上将双手置于杖中间,潇随意间横指竖打,只弄得那黑火八神君中的七名占不上上风。 宣雨情人落入鲁天雁手中,又见此状不由得怒道:“你们找的人是我何必伤及无辜……?” 鲁天雁“嘿”的一笑,道:“只怕这瞎子大大与众不同……。”说完,立即大迈脚步往前三跨,扬声道:“八卦封神……。” 立即,那七名兄弟齐齐道:“天罗地网……。” 鲁天雁早已双臂挺出带动众兄弟的攻势,便此刹那已叫柳帝王身上压力倍增。 那端,宣雨情身上双臂的穴道已叫鲁天雁所制,只能紧张望着黑火八神君来夹击柳帝王。片刻后,那柳帝王剧烈咳嗽又起,更叫那宣雨情心惊不已。当下,她心中不禁惴惴;爷爷遗信中所言,天下只怕剩这位柳大先生知道自己父母之事,若是柳帝王丧命于此那如何是好? 她心中着急异常,那端情势却已有了重大变化。首先,柳帝王身子一抖,将手执于杖头横扫,便打飞了两名神君。左手再复一探,拍的人是鲁天雁。 那一掌出,初时迅速无比,到了鲁天雁面前又自凝滞不动。而鲁天雁反应已至,大力猛击迎上! 宣雨情大叫,蹬足尽力前跃;眼前只见那柳帝王狂笑,人已被柳帝王一推之力打上半空,口里犹自道着:“柳某岂可死在你们这般小人之手……?” 鲁天雁一愕,此时方知眼前这瞎子乃借自己一击之力,乘势往山谷落下。这厢宣雨情大惊,口呼:“前辈?,小心下方是山谷……。” 话声未落,柳帝王人已坠下而去!宣雨情脸色大变,奈何双臂被制,无为伸援。此时,她心中转念一想,今日落到黑火八神君手上,到头来难免一死;就算苟活,爹娘之事天下也无人知晓。且不如就随那柳帝王同落,死不辱于宣家名威。 有此一念,见那鲁天雁正含笑走近,方是启唇要语。宣雨情冷哼一声,人已反身而跃便自往山谷坠去;身后,传来的数声惊呼?。 柳帝王的身子不断落下,耳里只听得呼呼的风响。心中,竟没有死亡的恐惧,倒有着是乘风御行的快感。他一笑,只可惜不能看见自己的死状是怎般的模样;心中有这一念头,不觉好笑起来。当下,便放声而吭,直惊震满山飞禽。 他笑声正扬,忽的身子一猛震,竟是撞及半崖中突起枝桠,而且撞处有巢,巢不小;巢里有蛋,蛋亦不小。 柳帝王受此一托,下势已略缓,只是连枝一道撞断。忽的,耳里传来“呱”叫呜声,紧接是破空而至的翼动声响。他心下一惊,不由得失笑! 显然,方才那一撞,正中了鹰鹏之类鸟巢;那鹰不及救,如今是迁怒来的了。果然,破空两铁爪已到了肩头!柳帝王一笑,双手一举反扣,便抓住鹰爪! 宣雨情随柳帝王下落,忽闻声下方“喀”的一响,再举目一看,心中不禁讶异。原来,在下方的柳帝王被一横枝所阻,下势一缓和自己已是相距不远,又头见一鹰巨大无朋,狂飞而至便往柳帝王双肩抓下。 宣雨情方惊呼一声,再见柳帝王双手一扣,竟搭住那巨鹰双爪。只见,那鹰似乎大吃一惊,极力拍翅上扬以免被柳帝王拖下。而此时,宣雨情又到,急伸出双手抓住柳帝王脚踝。 便此一冲一拖,那鹰可支持不住两人之力,也往下而落。当下,二人一鹰便如一直线坠下。 柳帝王初闻宣雨情一声惊呼,心中已明白来人是谁。待宣雨情抓住他的脚踝,不由得大笑道:“小姑娘怎的也落了下来……?” 宣雨情心中着急,口里叫道:“前辈?,怎么办……?” 柳帝王一笑,道:“你看离地还有多远?” 宣雨情闻言,投目下望,约莫尚有四十丈左右,随口便道:“四十丈……。” 柳帝王高声道:“好!宣姑娘记得,待会儿老夫腿上用劲将你踢起,你就放手……。” 宣雨情想也不想,立即道:“好?” 此时,又已坠下二十来丈,距离地面也不过十来丈远。柳帝王猛吸一口气,喝道: “去?” 立时,只见他双腿一抬,便将宣雨情倒扬往上,只是,反力之下,那柳帝王和鹰下坠之速更快。 那鹰被柳帝王和宣雨情下拖,本已是焦躁不已,此时又叫反力大力下拖,及那足下重力大减;不由得双翅猛拍,硬是要把下落之力减低。 柳帝王心中一揣摸,上端那鹰双翅猛拍下,坠落之速已有一番减弱,现今距离地面约是五、六丈左右。他大笑一声,双臂猛力一拉鹰落,人反而上扬起;同时,耳里听准上方宣雨情之落向,一探手便将她抱入怀中。 宣雨情可是聪明灵巧,已然明白柳帝王之意!立时,口里呼叫道:“前辈,距离地面约三丈……。” 柳帝王大笑,笑中带咳!只见他身子在半空中猛旋,如那车轮快转;待近了地面双臂一放,将宣雨情平平放射而出。同时自己则受反力倒飞,在半空中翻了十七个身子,消去那猛坠之力落于地面。 宣雨情受柳帝王那消力一掷,人倒无大碍的沿着地面平飞,约莫十五丈远方才停住,躺在一片长草之中。她长吸了一口气,忍住晕眩直起身子来。 只见,月将落,晨曦要出。她心中一紧,口里呼道:“柳前辈?,柳前辈?,你在那?” 四周,静悄悄的没半丝回答。宣雨情心中一惊,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而寻。约莫走了二十来步,只见那一堆长草处有所异动。宣雨情一惊,急步走近,用脚拨开草丛。入目,是柳帝王大笑。 因为,这位柳帝王先生手上多了两只兔子,正笑着道:“小姑娘?,早餐也别愁啦!” 宣雨情急步向前,问道:“柳前辈,你……你有没有受伤……?” 柳帝王将那两只兔子用力震死掷于地上,咳了一阵才喘气道:“生死历劫,也只是小事一桩……。” 宣雨情闻言一愕,不禁叹道:“前辈风范,当真别人所不能及……。” 柳帝王一笑,道:“快生了火烤这顿兔餐吃……。” 宣雨情苦笑,看着自己双臂,道:“我……我的双臂较鲁天雁给制住了……。”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过来?” 宣雨情依言往前,柳帝王倏忽出手,便拍了她肩中两穴,解开臂上经脉。只是,经由这回再一次使力,终究忍不住吐血昏厥了过去。 香味,尤其是烤肉的香味,特别容易把人由昏睡中醒了过来。 柳帝王只觉得身子躺在一个轻软的地方,通体是一番盈泰。他一愕,耳里已传来一声娇呼:“二宫主谏涨~轻人醒了……。” 柳帝王心中一惊,急忙提气运行周天,只觉得自己体内的气机竟叫人调适妥当,再无走火入魔之危。手下轻按,是鹅毛蚕被,鼻中所闻,竟是油沾碎姜烤肉香。 这是那里?宣雨情的人又在那里? 柳帝王一皱眉,不禁又有一番讶异。原来,耳中所听得的脚步声,竟是人已到了五尺远近之间。而他同时到了知道,这屋里最少有四个女人! 柳帝王沈住气,待来人到了面前,也不急着问话。因为,沈默的观察,永远比莽撞的讯问得到的更多。 果然,对方先轻笑道:“先生,你尊姓大名……。” “柳?”柳帝王轻笑道:“人称柳瞎子?” 柳帝王心中有真错愕的是,眼前这位女子的年岁,听其口音只约二十五、六,而武功气机却是惊人的很! 柳帝王一笑,又道:“尊驾是方才那位姑娘口称的二宫主……?” “不错?”对方答道:“本座正是世外宫的二宫主……。” 柳帝王点点头,道:“还不知二宫主的大名是……?” “这你不用知道?”二宫主道:“室外宫一向不与外人接触。设非那日宣姑娘因缘机巧碰上了本座,而愿以死相偿救你?。哼、哼,本座一时心软……。” 柳帝王心中一阵感动,问道:“不知那位宣姑娘目下是在……?” 二宫主似乎轻皱了一下眉头,语气稍冷道:“由你口气,你和宣姑娘之间似乎非亲非故……?”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宣姑娘没告诉你吗……?” “大胆?”一名老媪的声音道:“你这小子竟然敢对二宫主这般说话?” 柳帝王一笑,道:“天下诸人,柳某对谁说话都是一样?” “好狂的口气?”那老媪便一步跨前,右手已探向柳帝王而来。柳帝王心中轻笑,正得要回手化解,忽的将体内气机收了回来。 因为,二宫主左臂轻抬中,已托住了老媪的右爪。只听二宫主淡笑道:“火嬷嬷何必对不会武功的后辈这般动怒?” 不会武功?柳帝王差点大笑起来。原来,为了保住最后一丝真元,在他吐血昏厥前已将全身气机停驻于左右迎香穴。那两穴在鼻翼左右,天下,除了他柳帝王又有谁会将内力源点停驻于斯? 昔年,柳帝王以天纵英赋,认为天下学武之人将气机置源于丹田之中未免可笑。要知,内力源处若无法随时更移,那丹田一破只怕终生无法举武。所以,三十年来他不断探索身上各处要穴,并试着将全身真元四下停留。直到十年之前,一次不慎走火入魔,而且坏了双目?。 二宫主在救治他时,显然已先试过他的丹田、气海等处,若无气机反弹,自非是学武之人了?。 柳帝王耳里听二宫主这么说,索性装了下来,且看看对方有何举动。二宫主制止了火嬷嬷,轻哼道:“柳先生,本座念及你年轻不懂事,而且眼瞎不会武功的份上饶了你这一回。 以后注意点……。”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宣姑娘呢?”二宫主轻哼一声,冷笑道:“她正为你还债!” 世外宫的原则是,有欠必还。 宣雨情看见柳帝王被人扶来的时候,她正担着水在浇菜园。她脸上惊喜,急步往前,见着的是人称火嬷嬷凌厉的眼神。 只听,火嬷嬷冷声道:“小姑娘?,本宫子弟诸人,设非召唤、突变,岂可擅离职地……?” 宣雨情心中一惊,颤声道:“是?” 这一窘迫,不由得你垂了头,便不敢仰望。耳里,忽听得柳帝王傲然冷笑道:“仗势欺人吗??大不了柳某一条命还给你……。” 火嬷嬷双目一闪,怒视柳帝王,便似又将再出手。只是,碍于二宫主在眼前,总不便再次发作。 二宫主似乎也为柳帝王这话一愕,半晌方冷笑道:“姓柳的?,本座已饶了你一次,莫非不将本座的话放在耳里吗??” 柳帝王淡淡一笑,已感觉到二宫主身上那股排山倒海之力。他正暗将内力提于双臂,只要眼前这位二宫主一出手,便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宣雨情手受二公主气机一震,骇然举目见她似乎要对柳帝王下手,不由得双膝一跪,颤声道:“二宫主请息怒,小女子甘愿替柳先生受罚……。” 二宫主一愕,皱眉看了宣雨情一眼,口里冷哼一声右袖一摔中,人已往原路走了开去。 那厢,火嬷嬷和二名手下婢女,亦紧跟着二宫主而离。临走前,火嬷嬷犹冷冷对着二人道: “给你们一顿饭的时间交谈……。” 人,已远。 柳帝王不禁点点头,复一笑道:“这世外宫中人倒也守信,并未派人在附近窃听……。” 宣雨情自地上急立而起,过去扶住柳帝王道:“柳前辈,你……你的身子……,二宫主有没有帮你治好……。” “无碍?”柳帝王一笑,淡然道:“这位二宫主的医术果然高明。柳某身上那股乱窜的气机已叫她稳了下来……。” 宣雨情一惊,道:“没有消除掉吗??” “哈……,”柳帝王大笑,道:“若是消掉了,她不是知道柳某会武?” 二宫主因为测定柳帝王不会武功,所以才会以为他体内的气机是遭一门诡异的内力激汤所乱。因而,只需将那气机辅回奇经八脉,终究会日久渐消。 宣雨情终于明白了这点。柳帝王淡笑,道:“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宣雨情一叹,道:“七天前,我们由崖上掉下后……。” “七天前?”柳帝王愕道:“本人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 “是?” 柳帝王苦笑,点头道:“然后呢??” 宣雨情那时正为柳帝王伤势烦恼,不意,竟又碰上了大雷雨。宣雨情背负柳帝王尽力放足而奔,寻得一个山洞避雨,里头竟然传来人兽相斗之声。 宣雨情一愕,将柳帝王置于乾爽之处,只身进入其中。只见,一名女子和一条双角银蟒已战至生死关头;那女子手上一把金色短剑,似乎那巨蟒克星,眼见已可杀了那蛇。 谁知,那蟒忽然凶性大发,捱着被那女子刺了一剑,用尾巴一扫将那女子的金剑打飞,同时又缠绕上去。 柳帝王一笑,道:“所以,你去捡了那把金色短剑,斩杀了那条水火魔蟒……?” 宣雨情一愕,道:“前辈也知道那大蛇的名称?”柳帝王一笑,道:“水火魔蟒顶上双角,一水一火正是天下辟毒神物,柳某如何会不知?”他一顿,又道:“所以,你就求那位二宫主救了柳某?” “是?”宣雨情苦笑道:“可是……。” 柳帝王脸色一变,冷笑道:“可是他不准你离这什么鸟的世外宫……?” 宣雨情苦笑,道:“除非我的功夫练到能打败二宫主座下的飞尘双使之一……。” 柳帝王冷冷一哼。那宣雨情又急道:“二宫主白天交付工作给我,却每日在晚饭后愿指点晚辈一个时辰的武功……。” 柳帝王哼哼一笑,道:“若是你打败不了飞尘双使,可是一辈子不用出去了………?” 宣雨情仰望四下青翠山林,轻轻一叹,道:“就算终生在这世外宫中,远离尘世杀劫未尝不是……。” 柳帝王双眉一挑,沈声道:“你忘掉了你爷爷的大仇了吗?还有你的双亲呢??” 宣雨情一震,脱口道:“爷爷不是留下遗言『不应有恨更无仇』?” 柳帝王双眉紧皱,沈声道:“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 宣雨情脸色一变,急急道:“莫非爷爷是叫恶人害死的……?” 柳帝王沈声道:“有人来了,记住,你我关系是表叔和侄女……。” 果然,一忽儿自那小径中走来两名汉子,行止间俱见虎虎生风,好稳的下盘。 柳帝王淡淡一笑,依旧朝宣雨情道:“你住那儿?” 宣雨情立时明白柳帝王假装不会武功,立即接口道:“就独立住于这片菜园之后的小木屋中,是二宫主特别恩准的……。” 柳帝王心下可明白,所谓二宫主特别恩准,便是怕宣雨情对世外宫中人谈及外面世界,引得宫中年轻人想往外走的遐想。 他一笑,那两名汉子轻咳了一声,右首的那名道:“柳公子,二宫主有请?。” 便此说,左首那名已先一步递来一根杖。柳帝王执杖在手,心中不禁一愕。这杖源出东海沿岸中的一种松木,质轻而轫,大大是杖中上品之物。 柳帝王也不客气,当下便道:“请带路?” 柳帝王到了二宫主面前,衣上多了几处泥巴。 二宫主很满意,她叫吴布、吴青去带柳帝王来,顺便在路上“测试”一下,看看这位姓柳的是不是真不会武功。 因为,如果这个人的武功能高到令自己的搜源大法也测试不出,那么对于任何的突击一定会有丝毫的反应。 和吴布、吴青铜去的,还有藏身在半路上的火嬷嬷。以火嬷嬷的江湖经验,没有理由看不出眼前这人是否真不会武。 可惜,火嬷嬷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柳帝王已将全身内力提到迎香穴之时,整个头以下便真的如同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柳帝王的心里在笑,早在五丈远他就感觉到那老太婆的存在,所以将计就计。他跌的只是一跤,而这一跤他以后一定会叫世外宫所有的人全数还回来。 男人,总有该坚持的原则;然而,也该有远大的眼光。 柳帝王已被引到一处座椅坐下,满脸愤怒之色。二宫主淡淡一笑,道:“柳公子,什么事这般怒容?” 柳帝王双眉一挑,拍拍身上灰尘道:“哼、哼,尊下两位手下带柳某来,竟然会叫柳某踢上树干摔倒,又不相扶挽救,嘿、嘿……。” 二宫主一笑,道:“柳公子眼瞎多久了?” 柳帝王心中一懔,淡笑道:“十年?” 柳帝王心中之所以一惊觉,乃在于他手上的茧。练武之人,手上岂会无茧?所以,目下能解释之事,乃是日夜握杖的结果。 另外,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四十岁,而只是二十上下。若是说长了,反而更叫眼前这位二宫主启疑。 二宫主淡淡一笑,又道:“十年之中,柳公子难道没有一年跌上两、三回……?” 柳帝王一哼,口里不再言语。二宫主一笑,道:“今天,你和宣姑娘进入本宫中也算是有缘……。不过……,有几件事得事先清楚才行?” 柳帝王一笑,道:“说吧,柳某人听着就是了?” 二宫主淡笑,道:“本座和宣姑娘曾有约法三章,不询问她的家世来历。”一顿,她又道:“可是你的……。” 柳帝王淡然一笑道:“柳某来自江苏海州?” 二宫主脸色一变,道:“可是海州城外柳家庄中?” 柳帝王一笑,道:“不错?” 这话一出,二宫主和火嬷嬷不禁互望一眼。近些年来,海州柳家庄为了抗元之事,为中原神州付出许多惨痛的代价。尤其,柳卫风那一房,据说个个视死如归,虽是文弱书生却能一个接一个上书直告蒙古皇帝,书中只有一个字?“滚”! 而后,个个以短刀插刀,屹立于蒙古皇宫之前,大笑而死! 二宫主脸色登时稍为平和道:“柳卫风一房……。” 柳帝王倏的立起,以杖指向二宫主道:“柳某家伯之名,岂是你这女流之辈直呼?” 这一举动,自是大大吓了厅中世外宫弟子;想那二宫主就算不出手,火嬷嬷必也下重手教训。谁知,这回二宫主和火嬷嬷竟然未怒反笑。 二宫主忽的一笑,道:“阁下既是柳门中人,又怎会和江湖中人结仇?” 柳帝王淡淡一笑,哼道:“江湖上岂少了那鞑子皇帝的走狗……?” 二宫主点点头,忽的道:“柳公子是读书人??” 柳帝王咬牙道:“只恨双目早盲,未能效诸位世兄到那蒙古皇帝面前戳心大笑!” 二宫主双目一凝,忽道:“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 “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柳帝王答道:“恶得不谓之人?” “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 “渐写到别来,比情深处,红为无色?” “君不见青海头,左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两人一问一答,便是二宫主在测试柳帝王是否果真不会武的儒子。一问是庄子德充符中之句;二问是晏几道的“思远人”;三问是杜甫的“兵车行”。 那柳帝王聪明英才,不但武学造谙自成前人未有,就是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书御棋琴亦无不涉猎。这厢,二宫主一番问话,自是答得自然顺畅! 更何况,柳帝王正是那柳卫风之侄! 二宫主沉默半晌,又道:“听说那位柳卫风英雄的左腹下,曾叫鞑子的走狗用火烙了十八条痕……。” “一十九条……。”柳帝王身子竟然轻轻颤抖起来,咬牙道:“第十九条烙在绝子绝孙……。” 二宫主嘘了一口气。那事,天下除了柳家核心亲属外,江湖上怕只有世外宫知晓。所以,眼前这柳瞎子当是柳家中人没错,可是他眼不见如何得知? “因为每天都是我去涂药?”柳帝王恨声道:“因为,只有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他们让我做,直到去年家伯去逝为止。” 这是柳帝王编出来的。如果,柳家的事连世外宫都能知道,他柳帝王更是清楚。 二宫主点点头,声音有了一丝恭敬:“柳公子,本座和宣姑娘相约之事想来你已知道了……?” 柳帝王沉声道:“不错?” 二宫主道:“那是指宣姑娘,可是柳先生可以自由出入本宫所在的山谷中……。” 柳帝王一哼,道:“雨情不走,柳某自是留下了……。” 二宫主双眉一挑,道:“你和宣姑娘的关系是……?” “叔侄,”柳帝王轻哼道:“柳家子弟没有受人之托而中途遗弃的……。” 二宫主一点头,下令道:“立刻在宣姑娘屋旁建一座木屋给柳公子住,同时,免掉宣姑娘的劳役,专心练武视同本座弟子……。” 立时,座下轰然答应,一名汉子转身出去。 二宫主朝柳帝王淡笑,道:“柳公子,因碍于本官规定,所以无法将宣姑娘直纳于本座弟子之中。同时,对柳公子你……。” 柳帝王一笑,道:“柳某并不想从别人处学武?” 这话,便是指想由自创。二宫主倒未想到这点,只以为他是承着柳家傲骨,不愿对人有所祈求或是让人怜惋。 当下,二宫主点点头,道:“宫中或有某些不便之处,那便请柳公子多多包涵了……。 柳帝王一笑,道:“只怕多叨扰了?” 天霸岭下,在山脉绵延中有一座神秘的世外宫。宫中,有一位人称是柳家庄子弟的柳瞎子。 在那儿,除了宣雨情以外,没有人知道那位柳瞎子就是天下闻名的柳帝王。 天霸岭在湖南省东,鹿邑城北。 可是,河南城北,洛阳城内也有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他的名字恰恰好,不多不少也叫做柳帝王! 而且,他的长相和柳帝王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们这位洛阳城内的柳帝王。和天霸岭下世外宫中的柳帝王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这点天下还没有人知道。 可是,他们最少有一个差别,那就是眼睛!。 第二章 凤 翔 洛阳的柳帝王比世外宫中柳帝王强的一点,就是他有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如果说,他比天霸岭下的柳帝王差的地方,就是他不会武功。 柳帝王在城南一带还算小有名气。只是,那些名声都不会很好听;简单的说,就是洛阳南城那一带的混混。虽然是属于市井无赖,这位柳帝王也混得有声有色。 最少,他的手下就有十来名。 没有人知道这小子是从那儿冒出来的,反正是三个月前窜出头的就是了。而且,他还给了他手下一道很奇怪的命令:“如果,有一天看到一位和哥哥我长得很像的男人,赶快通知……。” 有人问啦:“然后呢?” “然后h”这位柳帝王苦笑道:“当然是赶快溜了……。” 为什么要溜,没有人知道。然则,总会有好事者去追查这件事,他们得到一个很奇怪的消息。 这小子,五年来,最少待过十个城镇;每同,总是有方法过得舒舒服服做他的混混头。 可是,又常常丢下他的“地盘”不明不白的失踪。 为什么? 柳帝王不说,他的手下也不敢问。因为这小子很会整人!这种市井小事,洛阳城里的武林名家、帮派大豪是不会去注意的,可是有一个人例外! 别说天下武林的事他要了若指掌,就是总堂所在的洛阳城内,那家生了娃娃,取了啥名字都要一清二楚。 因为,韩道是“乾坤堂”的大总管;而乾坤堂又是武林中三大帮派之一! 韩道早就注意到城南的这位柳帝王,而且对于他的动向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位韩大总管约莫三十出头,从小便听过“柳帝王”这三个字,而且看过他的画像。所以,当他看到这位柳帝王时,心里看实大大吃了一惊。 他当然很容易就知道这个柳帝王不会武功,只是那满脑子的鬼点子倒是不少。三个月来,韩大总管就一直在查那位威震天下的柳帝王和眼前这位混小子柳帝王有什么关系! 得到的结果是三个字?“不知道”! 韩道并不死心,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奇怪,而且这位柳帝王又下了那么奇怪的命令!奇怪的事总是令人好奇。 好奇,是人类的通病! 韩道偏偏不信邪,他不信以乾坤堂的情报网会查不出这小子的来历。否则,轻易的便可以将这小子抓了起来好好问一间。 他相信,以乾坤堂九十七种拷问人的方式,结果只有两种:招供或是?死!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令他韩道无法下手。 那就是乾坤堂本身! 乾坤堂是名门大派,所以不太能干这种掳人拷供的事,而且,眼前这位柳混混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 如果乾坤堂大总管对一个市井混混下手,只怕传出江湖后真会笑死了人。所以,为了名望他只有忍,忍住那鬼捞子他奶奶的好奇! 韩道当然没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柳帝王竟然会登门求见。那可实在是吓了他一跳,而且觉得不会是好事! 洛阳的柳帝王看见韩道时,那双招子笑得一闪一闪的,直搞得韩大总管一肚子火。 柳帝王笑道:“小的听说乾坤堂是名门大派,专做仁义之事……?” 韩道肚里骂了一千声,口里淡笑道:“小哥儿有事?” “是?”柳帝王笑道:“小的想弃邪归正,不知贵堂有没有长工花匠之类的缺……?” 来找工作的?韩道这下更好笑啦。便道:“有?。不过?,得报出家世来历………。” 柳帝王一笑,朝着韩道眨眨眼,道:“小的名字叫柳帝王,至于家世来历,以乾坤堂之威,无论怎么报总会查得一清二楚是不是?” 好小子,分明是出考题来挑战的啦!韩道牙一咬,道:“好!什么时候上工?” “现在?” “现在?”韩道笑了。“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事了??” “是i”柳帝王承认的很快,而且拍了个马屁道:“当然,以乾坤堂而言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事……。” “什么麻烦事?” “答应了才能说?” “好?”韩道恨死这小子,恨死自己的好奇心,大声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本堂可以担得下来?” 眼前的柳帝王似乎嘘了一口气,笑道:“有八个人,突然不明不白的想杀我………。” 韩道双眉一挑,道:“谁?” 柳帝王耸耸肩,叹道:“好像叫什么黑火八神君……。” 韩道眼睛一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他立时又补上一句:“别告诉我不知道,不然他们何必挑上你?” “听说我长得像一个人?”柳帝王叹道:“而他们的原则恰好是宁可错杀不可漏杀……。” 韩道心中还在嘀咕思量,一名手下跨入厅内恭敬道:“禀告大总管,堂外黑火八神君求见……。” 韩道看了柳帝王一眼,轻哼道:“请他们进来。” 鲁天雁看见柳帝王和韩道同在这厅内,表情可不太好。当下,朝韩道一抱拳直接道: “韩大总管,不知这位柳兄弟和贵堂的关系是……?” “本堂弟子,”韩道倒回答得快:“负责后院一十二阁的花木修剪?” 鲁天雁脸色一变,轻咳了一声道:“兄弟耳闻,只怕有的出入……。” 韩道轻哼道:“乾坤堂对道上兄弟并不靠说谎生存?” 鲁天雁脸上一愕,后方的罗武敖已冷笑道:“嘿、嘿,我们兄弟八人可不怕你那啥名堂的乾坤堂……。” 韩道淡淡一笑,道:“这话,可是你们八个人的意思?” 鲁天雁双眉一挑,道:“黑火八神君,人人如一,谁说的话都是算数!” “哈……,”韩道大笑道:“很好,你们就留下来做客。” 鲁天雁一愕,道:“我们兄弟还有事忙,只消请韩大总管将身旁这位柳兄弟交给我们便可……。” 韩道看了柳帝王一眼,只见那小子一付好整以暇,似乎算准了自己不会答应。 不错,为了乾坤堂的威望,他韩道的确不能答应。 韩道淡淡一笑,道:“只怕不能不留……。” 鲁天雁脸色一变,道:“阁下的意思是??” “你怎么那么笨?”柳帝王笑道:“韩大总管的意思当然是把你们八个手上加梏,脚上加的留下……。” 鲁天雁恶狠的瞪了柳帝王一眼,冷声道:“小子,这里可没你插口的余地?。” “我倒觉得他说得很好,”韩道笑道:“简直是讲到心坎儿上了。” 鲁天雁双眉一挑,后方的罗武敖已大喝出手。他动,黑火八神君同时动;可惜,韩道不是别人,乾坤堂也不是别的地方。所以,战斗结束的很快! 柳帝王很愉快的看着黑火八神君被人扛到后头去。他一笑,朝韩道道:“大总管,小的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猜谜?” 韩道双眉一扬,道:“呃h你打算猜什么?” “那八个家伙不知死活在堂里撒野,大总管令人把他们拿下来是很正常的?。”柳帝王一笑,又道:“问题是,这事很容易的可以不用到这种结果对不对?” 韩道双目一凝,道:“你这话的意思在那?” 柳帝王一笑,道:“小的听说最近江湖中有一股黑道势力慢慢滋生,想乘中原摇汤之际扩充势力?。而这黑火八神君亦属于那组合之中……。” 韩道双眉一挑,半晌才道:“你很有趣?。有趣的人并不适合当花匠园丁是不是?” “不是?” “不是?”韩道道:“当个小管事之类的……。” “还是园丁好?”柳帝王笑道:“让花木有趣比让人有趣容易多了?”他加强道:“而且不会作怪,”韩道大笑,道:“好,有劳问!你打算当多久?” “能多久就多久,”“可以,”韩道觉得刺激有趣极了。他续道:“可是a你走以前是不是要告诉我一声?” “当然,”柳帝王笑道:“小的是不是可以上工了?” 韩道不反对,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查出这小子的底! 宣雨情望着柳帝王发楞,半晌才道:“前辈,你能不能将这件事说清楚一点?”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你爷爷在一个月前曾经找过我,并且将你父母的事告诉了我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续道:“令尊,昔年在传承了你爷爷的玉星剑法后,尚未踏入江湖便遇上了你的母亲。而后,因为你父亲淡泊名利,娶了你母亲后便自在山西霍山隐居,直到十六年前生了你……。” 宣雨情心中一跳,道:“后来呢?” 柳帝王一笑,又复一叹道:“有一天,也就是十五年前你母亲突然将你交给了宣名剑,又谈了一夜的话,便从此消失于世间……。” 宣雨情心中大震,脱口道:“我娘死了??” 柳帝王摇头道:“没有人知道……。” “那……那爹呢?” “你爹深爱你的母亲,自是追寻于天下?”柳帝王一叹,道:“一寻十五年,不见人心不死,不见坟步不停?” 宣雨情颤抖道:“那……那我爹还活着……?他……他为什么不回……回来看…… 我……?” 说到后来,声音已是硬咽低泣。 “有,”柳帝王淡淡道:“你爹看过你好几回,而且也曾和你爷爷谈过几次?。” 宣雨情急道:“为什么我爹不见我??” “因为寒波兄……。”柳帝王话说一半,那宣雨情已急道:“那……那是我爹的名字?” 柳帝王点头,道:“正是?” “寒波……,寒波……。”宣雨情默默念道:“这就是爹的名字,寒波……。” 柳帝王续道:“你爹爱你的母亲太深,只怕一和你见面便也无法分离。如此a叫他如何取舍?” 宣雨情颤声道:“难道……难道娘她……。” “不是,”柳帝王正色道:“你母亲也深深爱你的父亲,他停住口,良久方叹道:“两人相爱,不一定能在一起,知道吗??” “为什么??”宣雨情嘶哑哽咽道:“为什么?” 为什么相爱的两人不能在一起? 宣雨情颤抖道:“难道有人阻止我爹娘……?” “不是?” “不是……。”宣雨情颤抖道:“既然不是,他们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柳帝王眼梢,竟有了泪光,他轻叹道:“因为一,真正的爱是将痛苦留给自己?” 真正的爱是将痛苦留给自己,宣雨情傻了,她呆呆望着柳帝王这句话,这话就在她心中不断回味。 眼前,柳帝王竟有两滴泪珠滑落。 眼泪,并不是只有明眼人才有的权利。 只要你还有感情,你就拥有眼泪的权利,柳帝王是不是也有一段伤心事?否则,为什么说到一句“真正的爱是将痛苦留给自己”时,便有泪水问世间情? 宣雨不明白,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天下,还有什么光比“爱情”还要亮? 两人对坐无话,正是月垂近日升;天地中,轻风似乎正在说一个永不休止的故事。 良久、良久以后,柳帝王叹口气,道:“近年来,江湖上崛起一股神秘力量,你爷爷曾经邀约过我一起探查那个组合的目的是什么……。” 宣雨情心中又是一紧,急急道:“前辈?,你昨天曾说爷爷是中了奸人之计而死的……?” 柳帝王皱眉道:“宣名剑在一个月前接到一封信函后就直接来找柳某?,告诉本人他将为情死之事……。” 孤独离去村,一向只有离去孤独。 宣雨情自怀中取出数天前在爷爷桌上的那两封信函来,道:“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前辈写给爷爷的,另一封则是那位梅卧姑前辈的……,只不知是真假?” 柳帝王点点头,道:“宣名剑确定是她的字迹?”一顿,他又道:“柳某只是疑惑,就算她真是要杀你爷爷,总不会连面都不见便以那天修罗魔神像的暗器来下手……。” 柳帝王仰天长嘘一口气,沉声道:“甚至,杀了你爷爷还不出现?除非那个月中间有变……。” 宣雨情惊讶道:“莫非梅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四十五年的情与恨,真会引得剩下血而没有缘? 柳帝王不信,他轻声道:“无论是爱是恨,能捱得住四十五年的时间,不会不见最后一面的?” 因为,爱和恨都是人世间极大、极大力量的感情。 人还有感情,怎会如此忍的下心来? 柳帝王皱眉续道:“他们又何须三番两次的要擒你?而擒你之人正是那神秘组合中的外围份子?” 宣雨情立时明白了柳帝王的忧虑。那个神秘组合想是有一项重大的阴谋在江湖上造杀劫,当然必先将武林上最有名望、最有实力的一批人除掉。 玉星剑客宣玉星正是最好的目标。同时,因缘巧合梅卧姑正此时写信邀爷爷见面,便此假造她的名义赴约。 柳帝王沉重道:“唯一不合理之处,他们应该是杀了你以除后患,又为何仅仅是擒而不伤?” 斩草除根,自古为兵家名言。 两人这么谈话,已是天边东明,一声声鸡啼传至。 柳帝王轻轻道:“宣丫头?,老夫要你拜我为师……。” 柳帝王这一说,只让那宣雨情心中一震,不禁脱口道:“前辈这话是……?” 柳帝王皱眉急道:“快?,已有人到了十丈外,你是磕不磕头?” 宣雨情还自犹豫,那柳帝王又道:“你和那位二宫主并无师徒之名,是以不用忌讳。而你身负血仇及双亲之谜,设无老夫相助,如何完成此愿?况且连这世外宫只怕走都走不出去……。” 宣雨情急道:“柳前辈的帝王绝学天下无双,武林中谁不是梦寐以求?只是………,小女子无功不受禄……。” 柳帝王一笑,道:“自是有事相托……。” 宣雨情一愕,当下心里明白柳帝王的用意。他是怕自己不肯拜他为师,故意这般说的了。否则,以柳帝王之力,天下何事须得拜托人?更何况是自己? 宣雨情复转念一想,爷爷如此将自己生死托交给柳帝王,便是看重了他的仁义。而今愿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学相传,岂不正是对故人遗托有所交代?她再之想到爷爷之仇和双亲之谜,已两无疑异,便是双膝一跪,连嗑九个响头。 宣雨情人尚未起身,只听门扉外已有一名婢女轻呼:“宣姑娘?,可是起床了?” 柳帝王低声道:“别说师父在这儿,去应门吧?” 宣雨情一点头,便见柳帝王已一溜烟自那窗户飘移了出去。她一笑,回应门外道:“可是芙蓉姑娘吗??妹妹已经起来了……。” 门开,只见一名十七、八婢女打扮的少女巧笑的站着,口里娇声道:“宣姑娘何须如此客气?请梳洗好用了餐,要和二宫主练功去了……。” 宣雨情娇应一声,梳洗一番后,上门随那芙蓉一道前去。沿路上,宣雨情犹不禁问道: “宫中可有大宫主……?” 芙蓉嘻一笑,道:“当然有啦?。只是大宫主一向在江湖上走动,每年难得回来一次的……。” 二宫主见着宣雨情已换一身劲装,点头笑道:“很好?。本座先试你两招?。” 宣雨情粉脸一红,恭敬道:“请二宫主指点……。” 她机敏剔透,想这二宫主试着自己武功造诣,便是要由其中找出自己缺点来的了。正想着,那二宫主亦未起身作势,人已轻飘而至。右臂突伸间,已自的出三掌自左、右、上三个方向而来。宣雨情一笑,当下便展开玉星小巧七十二剑,将手上长剑一连九剑方得勉强化解这一次出手。二宫主一笑,身子往左一旋轻蹲,左臂已扫向宣雨情的左腰胁而来。 宣雨情猛一提气,正待避开却惊见那臂快若惊鸿已至!她心下一骇,已然明白若是方才二宫主一出手便是这般速度,只怕自己一招也接不下。果然,二宫主的手掌到了近前又缓了下来。 宣雨情这下便无得失之心,兀自将那玉星小巧七十二剑自头到尾演练了一回。才使完,那二宫主已大笑飘回座上,双目凝视宣雨情道:“宣名剑是你什么人?” 宣雨情一愕,知道原来自己和这位二宫主约法三章,不问家世来历,而方才一战中显是叫她看破了。 宣雨情这一想起爷爷,不由得愁上眉头,轻叹道:“小女子正是他老人家的孙女……。 二宫主脸色一正,道:“宣名剑名重天下武林,正是武道英雄?。本座不敢唐突自僭……。” 宣雨情心中一跳,急道:“二宫主的意思是……?” “本座不敢冒传武功给宣名剑之后……。”二宫主淡淡一笑,道:“宣姑娘手上这套玉星小巧七十二剑若是在内力和速度上能有所精进,打败本座座下飞尘双使之事自非是难事……。” 宣雨情一震,自己若在今日以前莫敢有此妄想;幸好另早之时那柳帝王已要收己为徒,想他当有成功之时。她正有一番心思,那二宫主又笑道:“以本座观察,这小巧七十二剑正是适合女子所学。宣名剑不愧是中原剑术大家,竟能将那玉星大明七十二剑简化,转霸为巧……。” 二宫主看了宣雨情一眼,又道:“方才飞尘双使曾见了你的剑技,现在你也看回来吧……。” 话声一落,两名四旬上下的中年黑衣剑客已跨步而出。只见他们朝宣雨情一抱拳右方的道:“老夫蔡书刚?” 左方的亦道:“老夫林果证……。” 宣雨情一回礼,恭敬道:“两位大叔请?” 当下,蔡书刚和林果证便自取剑在手,一左一右各作一处方圆三尺处舞了起来。这么,宣雨情细目注视中,心里不由得吃惊不小。 这二宫主座下的飞尘二使果然大是不同凡响,便此在三尺方圆内剑舞,其势之浩汤,控制之巧妙,自己无论如何是大大比不上的了。 她宣雨情心中不由得长叹,方苦笑间那门口竟是传来一声“哈”笑,随即一道人影抢入,边叫道:“练武吗?,今天总算给我等到了?” 宣雨情正自诧异,只见一名二十年岁左右的年轻人闯了进来,左右手各自舞了一把剑闯进飞尘双使的范围内。 那端,二宫主已轻喝道:“云弟?,不可嘻闹……。” 场中那年轻人岂管二宫主喝声,左右双剑舞来便恰似是天外矫龙,四、五翻滚间便将飞尘双使的剑压下。同时,双腿在地上一扫劈,飞尘双使竟是后退不得,叫吃了这一记双双摔倒。 “哈……,”那年轻人大笑,转头朝立于一旁的火嬷嬷道:“老太婆?,换你啦?” 火嬷嬷哼了一声,道:“三宫主?,若非二宫主再三制止,老婆婆倒是想一试……。” 三宫主?宣雨情不禁注目往那年轻人瞧去,只见他对自己嘻嘻笑道:“你就是昨儿来的那位宣姑娘啦??好、好?,好极了,比这宫里头的小丫头都漂亮多了………。” 说完,就是一连串大笑。 二宫主脸色一沉,道:“游云?,我们约定的事你忘了吗??” “没忘?”那年轻人笑道:“二姐你说,只要小弟我能闯过那阁里三个老头联手十招,是不是可以在这宫里到处走动的?” 二宫主脸色一变,道:“你闯过天龙三老的联手??” 年轻人傲然一笑,盼顾四方,只是每每望向宣雨情,眼中竟有一抹奇异的表情。那二宫主心中一动,缓声道:“好?。姐姐就让你和火嬷嬷交手试试……。” “哈……,太好了?”那年轻人将双剑掷地大笑道:“萧游云啊?,萧游云?你也有今天将这老太婆打她一顿屁股?” 这话一出,不禁引得宣雨情噗吃一笑;这位萧游云已是二十年岁的人了,说话还是这般坦快。她这端一笑,那萧游云的人不禁一呆,望着宣雨情楞了好一回,直到那火嬷嬷近了身前方是有所警觉醒来。 火嬷嬷笑道:“请三宫主赐教……。” “等等?”萧游云转头朝向二宫主道:“二姐?,我们加个彩头吧?” 二宫主脸色一沉,轻喝道:“那来这般顽皮。火嬷嬷?,让游云吃点苦头?。” “是v火嬷嬷一恭身,已然探出如鸟似般的手掌往那三宫主萧游云拍来。萧游云”哈“的一笑,犹对宣雨情做了个鬼脸,方滴溜一转、由离门位置转到震门,两臂双伸,左腿横扫。便比轻描淡写一招,那座上二宫主不禁讶道:“踏云采月十三式?。你什么时候学会了?” 火嬷嬷显然也是一惊,身子立时倒仰,双爪扣拟向萧游云的胸前而至。萧游云大笑一声,竟不退反进,胸部吃了火嬷嬷一记的同时,双臂亦向内用力一挟。 这下,倒成了火嬷嬷身子倒去被扣,加上底盘被那一扫,立时整个人叫萧游云举起翻了一个转。众人斗见此状方是讶异好笑,又见那三宫主两臂一拗将火嬷嬷攻了过来,看来真的要落掌打那火嬷嬷的屁股了。 这么,二宫主亦不料斗变如此,要救已是不及。若是这回叫萧游云真的一掌拍下,那火嬷嬷是一生的奇耻大辱。宣雨情这端看着,也不忍那火嬷嬷这把年纪叫一个年轻人如此戏弄,不由得一急脱口道:“别打……。” 便此一声似乎叫那萧游云一愕,平举在半空凝住,臂下,那火嬷嬷已乘此一瞬用上千斤坠约功夫一沉,反肘上撞。 萧游云原先举目看到那宣雨情双目有责意已是一呆,又猛不意受了火嬷嬷这一沉一撞,便叫她给挣脱了开。 “女人真是祸水?”萧游云对那宣雨情做了个鬼脸道:“小姑娘害死哥哥我啦?” 二宫主此时已冷哼一声,移步到了萧游云面前冷然道:“云弟?,你身上穿了什么?” 没……没有啊?”“没有?“二宫主倏的出手,左右摆如柳絮迎风拍至。那萧游云大叫: “不好啦?,母老虎发威了……。”随这叫声,他萧三宫主身子一矮一窜,便自由二宫主胁下溜过,到了宣雨情身旁笑道:“小姑娘?,哥哥我还会去找你!” 话声一停,身子可早已随大笑声自窗口而去。 二宫主无奈一笑,朝宣雨情道:“舍弟无礼,请宣姑娘多多包涵……。” 宣雨情急忙回礼道:“二宫主勿做此言,小女子承担不起……。” 二宫主淡淡一笑,道:“宣姑娘请回南院木屋,那日自觉剑上造诣有了成就,再和飞尘双使交手吧?” 望夕阁,黑色檀木揽花立。 夕,无限美一番天远;既是美,为什么要用这黑色的檀木?是不是因为黑檀的香味雅? “不是?”这里的主人笑着回答:“因为夕后是夜,夜深如墨,檀香风雅。既是望夕,何不待夜?” 萧游云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的,看着眼前愁眉苦脸的天龙三老和他约二姐更是满意。 简直他妈的满意得笑歪了嘴。 二宫主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萧游云道:“祖先传下来的武学你已得入门之径?。只这……。” 萧游云急叫道:“二姐,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如果我能打败天龙三老就可以出宫进入江湖……。” 二宫主脸色一变,半晌突然朝萧游云笑瞅道:“你就这样独自个儿到江湖上不觉寂寞吗……。” 萧游云脸色一愕,那二宫主“嘿”的一声,轻笑道:“好?,你想出宫现在立刻就走……。” 萧游云满脸的得意似乎苦了一下,呐呐道:“那?,那位宣姑娘是不是可以………。” 二宫主微笑摇摇头,转就要走。萧游云手脚可真快,一下子窜到她面前道:“好啦?,要如何才能带那位宣姑娘走……。” “简单?”二宫主回答的很快、很坚定:“只要你能胜了二姐,我便什么都依你……。” “一定要这样?” 二宫主显然是很肯定的点头。 萧游云很无奈的朝天龙三老望一眼,叹口气道:“好啦?,只好请三位老头子当见证了……。” “老夫等遵命?”天龙三老一抱拳,各自成品字形的散开,由各个角度观察。 萧游云瞅了二宫主,苦笑道:“如果小弟我不幸又败了呢?是不是得又留在这望夕阁中苦练?” “谁说我弟弟不聪明?”二宫主显然笑得满意极了?。 世外宫里二宫主和三宫主一战的结果如何,宫中弟子并不清楚。他们只是奇怪,原先三宫主萧游云闯过天龙三老便具有进入江湖的资格,怎的还是住在望夕阁中? 这些世外宫的事,对于住在南院木屋中的柳帝王和宣雨情并没丝毫影响! 柳帝王静听宣雨情将方才的事说完后,皱眉道:“萧游云?踏云采月十三式?莫非这里的主人是萧天地……?” 宣雨情讶道:“师父?。您口中的萧天地是……?” 柳帝王摇摇头,脸上有了一丝奇异的表情。良久,他才叹口气道:“徒儿?,以后你要记得一件事……。” “是?”宣雨情恭敬道:“请师父指示……?”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为师的本名并不叫帝王……。” 宣雨情点头恭敬道:“徒儿知道?”“帝王”二字是天下武林对师父的尊称……。 柳帝王一笑,道:“为师本名叫梦狂?。而为师的独子才叫做柳帝王……。” 宣雨情一愕,讶道:“这么奇怪??” 话声一出,宣雨情自知失言,不由得脸上一红半晌无语。那柳帝王已是一代宗师也不计较这等小事。自顾是仰天大笑道:“为师本名『梦狂』,就取名独子『帝王』岂不妙哉?” 宣雨情嘻的一笑,道:“那师兄不用出江湖已名满天下了……。” “哈……,好徒儿,真聪明?”柳帝王大笑,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语。 宣雨情以为自己又失言,急道:“弟子又失言……。” “谁说的?”柳帝王伸出手,虽自不见却能正确的摸摸宣雨情的发梢道:“为师只叹那小子跟为师小时一般,充满了叛逆?” 宣雨情闻言惊道:“莫非师兄做出了什么大逆之事?” “不是?”柳帝王苦笑道:“只是那小子不肯学武……。” 天下竟然有人不想跟柳帝王学武?而且这个人还是柳帝王的独子! 莫非他是疯子还是傻子? “他不疯,更不傻?”柳帝王叹口气道:“他的资质天赋足可称上当今武林第一,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小子还长得踉他老子现在一模一样!”柳帝王嘘口气道:“为师保证只要你一看到他立刻就能认得出来……。” 说到这里,宣雨情终究忍不住问道:“师……师父?,您如何能保持这二十岁年纪的容貌?” “帝王”柳梦狂苦笑一叹:“为师自恃天资颖悟,想成前人所未有的『灵照反少』?。 未料,容貌形相上是年轻了二十年,但却同时损失了双目和造成体内气机错乱……。” 本来,以柳梦狂的帝王绝学之列,天下有谁可以伤得了他的双目?又有谁可以打乱他身上的经脉?没有! 除非是他自己! 柳梦狂冲着宣雨情一笑,缓声道:“你可知为师告诉了你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宣雨情恭敬道:“弟子愚昧,请师父详示……。” 柳梦狂淡淡一笑,良久才嘘一口气道:“为师将『帝王绝学』传给了你,他日你胜了二宫主座下的飞尘双使出宫后,便得到江湖上想法子把这门武学传给那小子?” 宣雨情苦笑道:“只怕弟子力有未逮……。” 柳梦狂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天下,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不愿比他的女人差。是不是?” 宣雨情年纪虽幼,那点心思可是聪明剔透,立时明白了眼前这位“帝王”师父的话中含意。当下,不由得脸上一红,捏住衣角玩弄半晌才娇羞道:“徒儿怕师兄不肯……。” “放心好了?”柳梦狂很愉快的笑了,甚至他那无瞳的眼眶似乎也亮了起来:“知子莫若父。为师这点认知还不至于无法把握那小子的心性……。,。” 宣雨情闻得这话下来,脸更是通红两颊,犹是禁不住少女好奇,脱口问道:“师父怎知徒儿长得是何等容貌?” “哈……,”柳梦狂大笑,伸伸手道:“为师这双手可代得了眼睛,是也不是?” 又是浓春舞花香。 萧灵芝望着眼前两目缤纷,心中不禁微微轻叹。 四年来,云弟屡屡被自己击败,而只得依旧留驻望夕阁里。当时在大姐入江湖前一再交待,云弟为本宫中最适合修行祖传“大梵天心法”的传人。无论如何,必得想法子让他继承此学。 萧灵芝只听说这大梵天心法百年来本家中无一人可承,无疑是一大遗憾。而云弟生性好动,设非昔日遇见了宣雨情,只怕早已出宫去了。 萧灵芝一叹,又想起自己和宣雨情相约之事。四年来,她便和那位柳瞎子留于南院独立木屋之中,绝少和宫中之人接触。至于她的武学途境如何,更是不知。 萧灵芝心中一叹,暗自有一番私心的。 身后,火嬷嬷缓缓移身近来,淡笑道:“二宫主有何事轻叹?” 二宫主萧灵芝苦笑道:“为了留住云弟修练大梵天心法,只怕为难了宣姑娘………。” 火嬷嬷沉哼一笑,缓缓道:“为了本宫心法的继承,这事难免是要通权达变。况且?,四年前那位柳公子若非二宫主相救,又岂有命在?” “火嬷嬷说得有理?”花丛中闪身出了蔡书刚和林果证来。只见蔡书刚恭敬道:“这四年来,属下等二人已将本宫的双鹰搏杀剑法练成,自是更能将宣姑娘留住……。” 萧灵芝沉吟半晌,点头道:“四年来,宣姑娘是第一回向你们两位挑战。那玉星剑客的剑不可小觑了……。” “帝王”柳梦狂笑着将一把黑檀木镂绘的扇子交给了宣雨情。 柳梦狂笑道:“女孩儿人家用剑便俗了,且用这扇子和飞尘双使交手吧?” “是?”宣雨情恭敬的接过扇子。 此时的宣雨情,已非四年前的黄毛丫头模样,而是英挺娉婷,风韵绝华的姑娘。 宣雨情将扇子在手上转了几圈,身势激动中自幻成如蝶轻舞。 那柳梦狂单凭衣衫飘动之声,已自是脱口赞道:“好?。别说飞尘双使?,便令是那位二宫主只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宣雨情闻言,盈盈拜倒道:“多谢师父四年来的教导,情儿得蒙帝王绝学之功?” 柳梦狂仰首大笑道:“为师的功夫和你爷爷相在仲伯。今日战胜出宫后,当寻得你旧亲把那套玉星大明七十二式用以发扬光大?” “是?”宣雨情忽的娇笑道:“今日徒儿战胜,便可以和师父一道同入江湖了。柳梦狂脸色似乎一异,淡笑道:“你快去了吧?与人约会,不可迟到!” 萧灵芝脸色不禁有些讶异。 以她的估计,飞尘双使当可在二十招内打败宣雨情才是,为何至今双方已演上了百招之多? 飞尘双使心中何尝不惊。他们原先只是略施六分功力,想叫眼前这位宣姑娘知难而退便是了。 谁知,至今百招,而且是拗上了全力,对方行动之间似是仍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为自己手上双剑行制! 那宣雨情可是谨记着师父柳梦狂的教诲。 终究,柳梦狂欠了人家一条命;而且自己又吃了人家四年饭,手下总不能太狠。 此刻,日已过中,双手交手至一百三十七招,那宣雨情“刷”的打开那把黑檀扇,飘浮间似天外飞龙扫向飞尘双使。 蔡书刚眼见这一扇大是奇异,心不下由得狂震。 当下,猛一吸气中,口里喝道,“双鹰擎天!” 那端的林果证亦不怠慢,立时将剑搭于蔡书刚的剑身之上,如那利剪般的往宣雨情身上剿来。 宣雨情秀眉一抬,忽然间发现了师父柳梦狂之所以叫她用扇而不用剑之理。 因为,人最多只有两只手! 两只手,最多只能握住两把剑! 有没有谁,可以用一只手握住十一把剑的? 十一把剑握在一只手上会是什么样子? 宣雨情方将“帝王绝学”的心法催动,那扇面毋自跳开,立时,便只剩扇骨在手。 扇骨,是十一支! 十一支扇骨如剑!剑是十一,迎向的是双剑合击! 萧灵芝的脸色忽变,火嬷嬷则是瞠目结舌。 因为,他们看见不可能发生的事。 宣雨情收回了扇子,朝飞尘双使抱拳道:“多谢两位大叔承让?。小女子侥幸……。” 叮“的一响,蔡书刚将剑掷在地上,叹气道:“宣名剑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蔡某败得无话可说?” 那林果证亦掷剑于地,转身朝萧灵芝道:“属下无能,请二宫主处置?” 萧灵芝淡淡一笑,道:“世外宫弟子从无弃剑之理?” 蔡、林二人闻言,不由得脸现恭敬之色,各自拾起了弃剑,齐应道:“属下知错!” 萧灵芝淡淡一笑,道:“本座有个建议?” “请二宫主发落……。” “何不去好好洗个澡,然后大吃一顿?”萧灵芝淡笑道:“胜败之事,总不能影响了胃口,是不是?” 蔡书刚走了,林果证也走了。 他们带着钦佩和恭敬走的。 因为,萧灵芝告诉了他们;天下谁无败? 只要人还活着,赌局是一直在开;所以,有一天你会翻本的。 问题是,那一天来到时,你准备好了没有! 宣雨情望着飞尘双使的离去,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脸,朝萧灵芝恭敬道:“二宫主之恩,小女子终生难忘!” 萧灵芝淡淡一笑,目光不由得又落向望夕阁缓缓道:“你快离开吧?。否则过了申时,只怕又有麻烦……。” 宣雨情愕道:“二宫主的意思是,莫非有外敌来?” “哼、哼?天下有谁敢扰向世外宫?”火嬷嬷冷哼道:“是芝麻小节的麻烦才是大麻烦?” 宣雨情一楞,随即想到四年前曾经和那位三宫主萧游云一见。 那日,他说还会来看自己,谁知这一别便是四年不见。设非现在火嬷嬷提起了,自己镇日练武可没想到。 当下,她不由得讶道:“三宫主怎么了?” 萧灵芝将目光转向宣雨情,这一细看不下由得暗自道了一声好。 原来,眼前这位宣姑娘四年不见,如今已是长得如花似玉。她萧灵芝此时不禁莞尔,原来云弟倒是有眼光,早知这位宣姑娘将是这般俏娇。 萧灵芝看了宣雨情半晌,方轻轻一叹,道:“那是本宫之事?。反正,宣姑娘在这时辰内速速出宫便是。本座自会命人引路?” 宣雨情冲回小屋时不禁呆住。 那师父的踪迹已然不可寻,只见桌上端已摆了一封信函。 宣雨情心中一紧,急急取出拆阅。只见那上端写着:“雨情吾徒如晤:四年相处,愚师受故人之托幸未有辱。昨日听闻你剑法行使,已知为师的帝王绝学你已承续。虽,那扇之妙用,乃是同使十一剑之功,方才之战已知?四年前为师曾提及那逆子柳帝王之事,徒儿该当如何行作,由你自思。那子天资颖悟,实天下少有;若是心正则传予帝王绝学,若心邪则杀之,以免误天下苍生也?” 宣雨情读至此,内心不由一震,再续读下:“为师已走,自是有未了心愿待办。今留一块龙凤玉佩,为师逆子亦有相同一,是资为证。此外,他日江湖中行走,宜多仁义之心,少作杀劫之事。为师自叹昔日不知,历这四年反省方有所得。须知,帝王者仁义二字而已。帝王绝学若想登于颠峰之境,唯时时心存仁义方可!” 最后署名是:“师,柳梦狂笔予爱徒雨情!” 宣雨情读至此,再见桌上果真有块龙凤玉佩,不由得见佩如见师,当下想起四年来朝夕相处,那心中一恻便自是泪潸潸滑下……。 申尽酉起! 萧灵芝轻轻叹口气,淡淡道:“宣姑娘已经走了?” “是?” 火嬷嬷恭敬回答后,望向那望夕阁,又复道:“三小弟只怕就要来了,老太婆先行回避!” 萧灵芝点点头,让那火嬷嬷毋自去了。 须臾,只见那望夕阁中一阵龙吟狂笑而至,便是萧游云到来。 这端,萧灵芝闻得笑声,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莫非云弟练那大梵天心法已然有成? 否则这笑声如何能这般震人心弦?” 她心中方想,只见萧游云已大步迈到自己面前。 又一年没见,眼前这位青年断非昔日那少不更事的少年,而是全身发散一股爆炸力的汉子。 尤其,褴褛破损的衣衫,满腮的胡须,壮润的肩头,更在在显明一股男性的彪悍。 萧灵芝心中一惊一喜,口里犹是淡淡道:“云弟练那大梵天心法如何了?” 萧游云双目一闪,只见光彩夺魄的盯向他二姐道:“二姐?,百招内败你!” 语狂、动作更狂! 只一瞬间,那萧游云已攻出二十六拳! 拳拳威势惊人,足足崩山倒海而来。 萧灵芝心下一震,身子似那风中花蝶连舞,方方将那二十六拳避过,又见是当头二十六拳罩来。 萧灵芝轻喝一声,双足一点树干扬起,反身连拍一十四掌而下。这端,萧游云大笑,以双肘顶上,同时化拳为掌,再变为爪,亦急倏推出。 “拍”的一声脆响,那萧灵芝已叫她云弟扣住肩井双穴,一双手不由得垂了下去。 萧游云这一得胜,不由得仰天大笑,狂呼道:“宣姑娘?,我来看你啦?” 说着,人已往那木屋而去。 这端,萧灵芝心中一惊,也不呼叫他,只是心中犹自同忆方才的交手。这一细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刷”的一声,那萧游云去而复还,双目暴凸的盯住萧灵芝道:“二姐?。你把宣姑娘藏到那里去了……。” “二姐没有藏?” “骗人?。否则宣姑娘的人怎会不见?” “她已经走了。”萧灵芝缓缓道:“刚刚打败了飞尘双使,姐姐已早一步送她出宫……。” “我不信!”萧游云猛得攫住他二姐猛摇嘶哑道:“我不信?。就凭她那套玉星小巧七十二式如何能打败本宫的双鹰合击?” 萧灵芝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就凭飞尘双使的内力亦较那宣雨情高出不少。设非她有了奇遇,否则怎能如此?但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此时听得萧游云这一问,冷冷道:“信不信由你,姐姐倒是用不着骗你?。只是……。” 说着,萧灵芝不由得一叹,注视萧游云道:“云弟?,你练大梵天心法已有小成,反而是极为危险之事……。” 萧游云冷冷一哼,道:“二姐之意是要小弟再留在那望夕阁中四年了?” 萧灵芝一叹,道:“大梵天心法小成之境,乃是以刚猛凌人。云弟须知,自古有名言,过刚则折……。” “我不听这些?”萧游云冷冷道:“小弟只是告诉你,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那位宣姑娘……。” “云弟你……。” 话声已渺,因为,人已远去。 没有说话的人,话又有什么意义? 萧灵芝穴道被制,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萧家最有希望的杰人远去。 而且,还带着一腔的愤怒! 难道是我的方法错了?萧灵芝想哭泣,天晓得她为这位云弟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青春。 为的,是世外宫的威望重振。 世外宫,原先不是在世外,而是在红尘。 为了重返红尘,他们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汗。他们总算等到一个可以翻身的日子,可以翻身的牌! 可是,那些似乎已只是梦了? 萧灵芝沉沉一叹,忽的身上一轻,那穴道竟是已叫人解了开来。她不由得脸色大变,天下有谁能站在她身后而她还毫无所觉? 她一回头便看见了一个瞎子! “帝王”柳梦狂! “柳先生还没走?” “不能走?” “为什么?” “心愿未了!” 长长的一阵沉寂后,萧灵芝的双目闪动,盯住眼前人沉声道:“阁下姓柳没错?” “没错!” “柳帝王?” “正是!”回答的人淡笑道:“正是『帝王』柳梦狂?” 萧灵芝倒抽了一口气,只觉一肚子苦水上喉。 “我和你爹的事,你大概也听过一些吧??” “是!”萧灵芝脸色有了恭敬:“家父曾再三提及前辈的洁风义行,天下同钦?” “他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打败我的人?” 萧灵芝恭敬道:“爹曾说,那是二十五年前旧事。事后,他亦为之内责不已!”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你也应该知道,那一战是柳某生平第一次和人战斗?。” 那时,柳帝王十五岁,萧天地三十年纪。 萧天地在那时已是名满江湖的剑客,却因好奇好才之故而与柳梦狂交手。 结果当然是萧天地胜了。可是他却自责不已,因为,十五岁的少年终究只是个孩子。 无论自己理由多光明正大,这件事还是错! 萧灵芝的心往下沉,良久才道:“世外宫弟子没一个怕死的?” 柳梦狂笑道:“谁要你们死啦?” 萧灵芝一愕,疑惑道:“前辈的意思是……?” “这儿的风水不错,不但鸟语花香,而且又有这么多的年轻人在?”柳梦狂笑道:“只是不知道以后每天每餐是不是还有鱼肉米饭可吃?” “有?,当然有!”萧灵芝笑了起来:“世外宫不穷?” “那好极了!”柳梦狂笑道:“那天你爹回来了,是不是可以请他过来叙叙旧?” 这点当然没有疑问。 萧灵芝心中不禁有着一丝钦佩。宗师风范果然是与众不同,单凭柳梦狂对自己的信任,便叫人折服。 柳梦狂一笑,喃喃道:“萧天地也是奇男子一个!四年来,世外宫果然没一个来偷看宣雨情那丫头练功……。” 萧灵芝一愕,心下已然明白。这是柳梦狂投桃报李,唯有义足以偿义! 地无言,柳梦狂亦无言。忽的,两人笑了起来;远天,正是夕垂西山斜照! 柳帝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醒了过来。又是一天的开始,他大笑叫道:“早安?,洛阳的亲朋好友们!” 正喝着,门口处已有一道人影倾然而立。 “韩大爷啊?,你这是吓谁哪?”柳帝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招呼。 那门口,正是乾坤堂的大总管韩道了。 韩道淡淡一笑,道:“柳兄弟?,你来本堂多久啦?” “四年零一个月嘛?”柳帝王笑道:“干啥?给银子啊?” 韩道淡淡一笑,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 “记得啦?”柳帝王笑道:“如果韩爷你能查出哥哥我的家世来历,哥哥就不干花匠干总管啦!” 韩道嘻嘻一笑,朝那柳帝王眨眨眼道:“眼前,就有一个可以知道你和那位柳帝王有什么关系的人出现?” “谁?” “一位姑娘?”韩道笑道:“而且是一位很美的姑娘?” 柳帝王吓一跳,急道:“不会是赛春阁的小桃吧?” “不是!” “不是?又是那个婆娘?”柳帝王忽的明白似的叫道:“哈?,我知道了。是小兰花是不是?” “错!”韩道得意极了,然而就笑得跟那九月菊一般。 我们柳帝王可咬了好一回的牙,方恨恨道:“倒底是那个小妞要掀哥哥的底牌?” “不知道?”韩道笑道:“不过她今晚进洛阳……。” 洛阳的大悦酒楼很有名,尤其是它的酱爆虾子更是上动天听,连那大内里都会派人来接这儿的大师父一个月去一回。 现在,已是明历太祖洪武二年。 那蒙古人被逐出中原回去塞外,此时百姓又恢复了华夏的装扮。 宣雨情的心情愉快多了。自从由世外宫出来后,便在爷爷的坟前守墓七日;按着便一路问着,看看有谁见过一位叫柳帝王的年轻人。 最后,在登封城里听隔座的两名武林人物提到,有个叫柳帝王的年轻人正在洛阳乾坤堂当花匠。 乾坤堂名满天下,洛阳就算瞎子也知道在那儿! 所以,宣雨情便一路北进而来。她当然不会知道,其实那两名汉子是韩道所派出的。 就算知道,她还是会来。 现在,她心中也感觉到一件事。 那就是打从进入洛阳城到现在,最少有六拨的人马在注意她! 眼前,由门口进来约三个大汉想也是别有意图的家伙。她宣雨情冷眼望着,只见那三名大汉一对无赖醉酒的样子靠了过来。 当先,一个裸露胸腔的叫了起来。“啊?、哈、哈?,黑王子,你看这妞倒是挺俏的……。” 立时,左方的那个也叫啦:“啐!陈老大又动了心啦?当心你那迎风楼里的梅子姑娘吃醋啊……。” 三人吃吃笑了,便顾自的坐落在宣雨情的桌位上,直是冲着她猛笑。 这下,满楼的宾客不禁将目光全数投了过来。 宣雨情脸色一沉,复又淡笑道:“三位大哥别来可好啊??真个是好久不见了!” 这一话,可把三个汉子一楞,当先那陈老大低声道:“姑娘认识我们兄弟?” “怎会不认得?记得可深哪?” 黑毛子也忍不住间啦:“是啥事记得深了?” “学狗爬嘛??”宣雨情笑道:“三位不是从这大悦酒楼学狗般的爬出去过?” 黑毛子脸色一变,望向身旁的那汉子。 这下,宣雨情才注目望去,只见是老三十来岁的汉子,那双手可保养的很好。 一个人坐在那儿,气势竟是大大的不同! 尤其,那双招子又彻又亮,像是可以直视人心? 宣雨情轻哼一顿,方道:“这位大哥贵姓?” “韩!名字吗?,就叫道理的道,”“韩道大哥?” “不敢!” “可不可以拜托韩大哥您一件事?” “可以、可以?”韩道眉开眼笑的道:“那一个说不可以的就是猪!” 他补充道:“因为猪不解风情?” “好极了i”宣雨情笑道:“那是不是可以挟着尾巴和你这两位朋友转身就走?” “当然可以!” 韩道回答的很乾脆!他人立即站起来,反身;另外两名汉子也是二话不说,刷得站起来,迈步走出了门口。 韩道呢? 他是退着走i只见他往后跨了一步,又复落坐,冲着宣雨情笑道:“好啦?,兄弟的事已经做啦!” 宣雨情淡淡一笑,道:“年岁这般大了,还这般顽皮,那怎的得了?” 韩道一笑,道:“现在?,大哥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你?” 宣雨情轻笑道:“那要看小妹能不能接受得起?” 韩道笑了:“妹子你好像在找人?” “不错?” “而且,那人姓柳名帝王?” “也没错!” 韩道很得意,很骄傲的道:“妹子当然知道那个柳小子的人在乾坤堂是不是?”对极了!“韩道笑裂了嘴,抬了抬下巴道:“在下是韩道!”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宣雨情瞅了对方一眼道:“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韩道的脸却绿了。 连韩道我的名号都没听过竟敢在江湖上东摇西幌? 韩道吞了口口水,乾涩道:“你这位大姑娘到底知不知道韩大哥我是……。” 是什么?韩道话还来不及讲,人已扬身跃起,同时叫道:“小心暗器?”。 宣雨情可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韩道身后两个卖花的姑娘,加上上左右各有两把短刀破空迎至! 那两个卖花姑娘用的是满天风雨梨花计! 左右的短刀,使得是四处搏击! 这两相一结合,端得是惊人无比。 宣雨情轻一皱眉,左手一掀桌面,右手已自袖中取出那把黑檀扇来。立时,她身子一折,扇使如剑击向右方的两把刀! 原先,那四刀是配合两位卖花姑娘的出手,齐齐由下往上扬,想是非一举毙杀我们这位韩大总管不可! 谁知,半途一把黑扇拍至,一旋一转间,右方的两个人已经抱臂而退! 韩道的功夫也不错。只见他人在半空一折身,也不管那底下双刃猛至,先就拍掌向那两名卖花姑娘。 宣雨情双眉一挑,就看着这位韩道大哥如何化解。 只见,韩道双掌到了卖花女面前竟往后拍去。立时,左右手各自捏住一刃,同时受了后方的推力往前,两腿抬踢间,叫那两个卖花女连想的机会都没有便躺了下去。 “好功夫!”宣雨情不禁笑道:“这手『把转乾坤』旁人练了十年也没大哥使得好呢? 韩道心中一惊,小妞怎会知道?当下,他喝令道:“带回去!” “是!”哄然答应中,竟有十二名汉子跃出,押了那名刺客便去了。 宣雨情心中亦不得不为之一惊,想不到这儿可真是卧处藏龙,方想着,那韩道已笑着道:“好妹子,你贵姓大名哪?怎知道大哥我那招的名称?” 韩道当然想不透,因为打死他也没料到眼前这人是“帝王”柳梦狂的嫡传弟子。 而柳梦狂又是早研究过了天下武学,然后才自创一门路数来。 宣雨情淡淡一笑,道:“不告诉你!” 韩道一愕,道:“为什么?” “不为别的?”宣雨情一笑,道:“因为你太老了?” 韩道只有苦笑,苦笑的望着宣大姑娘往后院回房去。真他奶奶的,一个柳帝王那小子查不出家世来历,怎的又多出了这个俏皮的姑娘来。 不过他不急。 因为,眼前这小姐要找一个姓柳名帝王的人。 所以,他韩道只须在乾坤堂里等着就是了! 宣雨情才经过后院要回宇字三号房,心中已然有了警觉。 月,无声的垂在树梢处,杀气呢? 她此时身手已非四年前可比。帝王绝学神妙处,往往能感受天地间的气流变化。 现在,在右侧七尺处的树后,已有一股主导的气机在蕴汤! 宣雨情一笑,依旧往前跨步。忽的,她一折身闪向树后,只见是一名秀才打扮的年轻人正冲着她冷笑。 衣,是黑衣;人,比衣还深沉! 枯木秀才! 宣雨情的双目闪动,冷哼道:“我们又见面了?” “不错?”枯木秀才笑道:“我王某人可真找得你苦!” 宣雨情可不像往日,今天她对帝王绝学可是有十足十的信心!她冷哼,道:“我保证你以为不会再吃这种苦了。” “那当然?”枯木秀才王断大笑道:“我王断等这话可是一等四年?” “我宣雨情也是!” “啥??”王断一愕,笑道:“莫非宣大小姐对王某人日夜思念?这真是小生之幸也?” 宣雨情不会骂脏话,所以只有淡淡的伸出手,手上有那把黑檀木镂雕的扇子! 王断可笑了,这妞儿是投怀送抱来的?立时,他张开了双臂,而且不太用力的抱向宣雨情的双肩! 王断从来没看过自己哭的样子有多难看! 你看过吗? 现在,我们宣大小姐就等这位王秀才苦笑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后,才冷冷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王断一耸肩,苦笑道:“原先的目标不是你?因为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 王断看了宣雨情一眼,才又苦笑道:“这次本来是要杀姓韩的那小子,怎晓得正好碰见了姑奶奶你……。” 姑奶奶?这名称倒新鲜! 宣雨情哼道:“你们为什么要擒我?”接着,脸色一沉,冷声道:“又为什么要杀我爷爷?” 王断在江湖上混得久了,立时大叫道:“别误会?。我枯木秀才怎有那能力杀你爷爷,别乱栽人家的赃?” 宣雨情双眉一挑,冷笑道:“枯木秀才?大哥你的大名叫王断是不是?” “没错啊?” 宣雨情一笑,由王断的袖中取出一把短刃来笑道:“我师父说最好不要杀人。你想不想成为第一个破例?” 王断苦笑,哀声道:“杀了我王某人也没用啊?。不知道的事总不能随口乱扯吧!” 宣雨情一哼,身势忽动,手上短刀已划出。 而且,刹那间已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杀人哪!”那人不是王断,而是躲在左侧花丛中的一个顽皮汉子。只见他嘿嘿笑道: “注意点?,别割破哥哥我这么有魅力的嗓子?” 宣雨情一哼,乘着月色细眼一瞧,这下不禁呆若木鸡! 眼前这人,不是柳帝王的翻版是谁? 只差的,是那双眼珠子可亮得紧。 宣雨情愕道:“柳帝王?” “不错?。正是哥哥我!”柳帝王嘻嘻一笑,道:“小妹子?,听说你找我?” 宣雨情点点头,脸颊不禁红透了起来。早先,她和师父之约,便是暗指将自己许配给师父的独子。 从而,经过自己再转督促眼前这位柳帝王学武! 她这么在想,那柳帝王已叫道:“别的事先别说,哥哥我帮你料理了那小子再讲?” 宣雨情一楞,点点头道:“你看怎作是好?” “这太容易啦!”柳帝王伸手拿过宣雨情手上短刃,走到王断面前笑道:“你姓王名断是不是?” “这名字不好吗?”王断苦笑道:“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 “错了!” “错了?” “因为这名字实在太好了?”柳帝王笑着右手握刀,左手握住王断的左手掌道:“王断啊?,王断?。你想先断那根手指啊??” 王断脸色大变。原先,他是算准了宣雨情不敢下手杀他,所以来个抵死不认! 至于眼前这小子,他王断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柳帝王笑道:“看你这付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断肚里可真骂了百来声,要不是哥哥我穴道被制,早就把你这小子的脸打肥了三倍大。 王断现在不能卖狠,只有苦笑道:“有啥法子可以变通的??” 柳帝王一笑,用嘴奴奴宣雨情道:“人家姑娘方才问的话你可听见了?” 王断能否认?敢否认?他只有叹口气道:“为什么要擒宣姑娘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上面的命令!” 宣雨情忽的插口道:“谁?” “我师父枯木神君!”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爷爷?” “这我可真的不知道了?”王断很诚恳的道:“或许……。” “或许你师父知道是不是?”柳帝王冷哼道:“最好是叫这位小姑娘去找你师父问个明白?” 王断只有苦笑:“这是你说的?” 宣雨情冷哼,道:“你师父在那?” “明天正午到洛阳?”王断眼中有了一丝希望,他提议道:“你们放了我,明天王某就把我师父带到,好不好?” “好你的头!”柳帝王笑道:“哥哥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王断肚里骂了一百声才道:“什么方法?” “把你杀了挂在街上?”柳帝王笑道:“到时你师父见了一定会当场暴跳如雷命人帮你收……。”他大笑:“到时,这位姑娘不就可以知道了?” 王断当然认为这方法不好。所以,他只有叹气道:“明日正午,王某我和师父约在满意楼东四厢见面?” 柳帝王嘻的一笑,朝宣雨情道:“姑娘芳名?” 宣雨情没来由的脸上一红,道:“我姓宣,叫雨情?” 此时,王断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咦?你的眼睛怎么没瞎?” 柳帝王一笑,道:“你见过哥哥我?” 王断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嘟囔半晌,突然失声道:“刚刚……刚刚宣姑娘叫你什么?” “柳帝王啊?”柳帝王笑道:“怎的啦?这名字不好?” “柳……柳……帝王……。”王断结结巴巴道:“柳……柳……帝王……。” “不是那个会武功的柳帝王?”柳帝王笑道:“哥哥我是不武功的柳帝王?。啥事,天下人不能同名啊??” 王断苦笑,只有叹气:“你们打算把我怎样?” 柳帝王一笑,朝宣雨情道:“我们的事慢慢谈?。本来,今晚你打算到乾坤堂找哥哥我是不是?” 宣雨情是有这个打算。 柳帝王“哼”了一声,道:“那个姓韩的小狐狸早就料到啦!所以哥哥我就来找你,才不让他得意!” 宣雨情笑道:“所以现在不用去了?” “还是要去!” “为什么?” “送礼!”柳帝王大笑道:“这个姓王名断的家伙,应该很合那韩大爷的脾气?” 韩道回来时找不到柳帝王已经觉得很不对劲。现在,又看到手下把枯木秀才送进来才更不对劲! “是谁把他拎来的?” “后院花匠,柳帝王?” “柳帝王?他人呢?” “喝酒去了?” 韩道叹口气,道:“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那属下恭敬道:“柳花匠说,这人名叫王断,正是今夜在大悦酒楼攻击韩爷的主谋?” “还有呢?” “另外一件事是,这位王断的师父,在明天中午将会出现于满意楼东四厢!” 韩道眼睛一亮,笑道:“这小子办事倒挺落力。还有没有别的话?” “呃?,”那属下支吾半晌未言! 韩道皱眉轻喝道:“还有什么,直说无妨!” “是!” 那属下轻咳了一下,扭捏道:“那姓柳的花匠好大胆,竟然说要……要韩爷早睡早起精神好,别操劳过度?” 韩道大笑,挥手叫那名手下出去。 现在,他心中有一个计划;四年前,抓到的黑火八神君一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多了六名杀手和这个“枯木秀才”王断,想来是可以玩一个游戏的?。 他下令,叫来了乾坤堂副总管徐峰竹。 徐峰竹也不过是三十岁出头。乾坤堂的成员都很年轻,恰恰的是三十岁左右的体力和智慧。 韩道瞅着昏迷在地上的王断一眼,朝那徐峰竹淡淡笑道:“徐老二,你觉得如何处置的好?” 徐峰竹眼睛一亮,笑道:“黑火八神君关在金字房已经四年了对不对?” 韩道微笑点头。 徐峰竹又笑道:“刚刚那六名刺客则是关在水字房是不是?”他一顿,续道:“所以依小弟之见,似乎该把这位仁兄关在木字房中?” 因为,木字房正是金、水两房的中间。 如果王断有任何的指示或联络,他如果身处中间当然是最好也最方便。 韩道大笑,道:“大弟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吧?。如果此计成功,便大大可以使乾坤堂露脸,而堂主赴外地打了六年的基业更可以同时抬头!” 徐峰竹点点头,道:“不知堂主老大何时回来?” 韩道淡淡一笑,道:“堂主到南方打天下,一去已是六年时间。上月传书回来,约莫五、六天后会回来……。” 徐峰竹双目一闪,道:“那这五、六天只好想法子让这姓王的早点露口风了?。” 韩道大笑道:“最少有十种法子是不是?” 月是无言水自流。人呢? 柳帝王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手上两块玉佩。良久,他方道:“哥哥我是信了当时你说的话啦?” 柳帝王翻弄着玉佩苦笑道:“早在六年前我爹就说啦,那天有个姑娘拿这玉佩到你面前,你就得娶她为妻?” 宣雨情脸上一红,望着巩水流波轻轻道:“你……你可是不愿吗??” 我们柳大公子注目宣大姑娘半晌,只觉入目的是洁事清纯,风韵百代的佳人。 他自想起一向是浪子惯了。只怕唐突有辱了佳人。爹也真是的,那儿找来这个大美人来。 柳帝王一叹,道:“哥哥我对你的一切可是不了解?” 宣雨情不由得愁上心头,轻叹道:“我自幼即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便过无父无母的日子……。” 柳帝王看了她一眼,道:“你爷爷是谁?为什么他们要害他?” 宣雨情语音有了一丝哽咽:“爷爷他老人家是人称玉星剑客的……。” “宣名剑?”柳帝王苦笑道:“宣玉星宣名剑?” “是?” 柳帝王表情有了一丝恭敬,也有了一丝凝重。 “你爷爷之死绝不单纯!”柳帝王双目闪动,若那东方星辰耀动。他道:“你能不能把这四年来的事说给我听?” 宣雨情一叹,点点头。当下,便将从自己发现爷爷要去“孤独离去村”开始,自己到了那儿爷爷已死。而后遇上柳梦狂,被人追杀,以及闻人独笑和师父的决斗、落入岭下到世外宫中等等四年事说了一遍。 那柳帝王当下明白道:“原来那黑火八神君找上哥哥我的晦气是这么一同事?。” 宣雨情愕道:“他们人呢?” “被关在乾坤堂中啦!” 两人沉默了下来,各自苦思不已。半晌,那柳帝王忽的仰天哼了一声。 宣雨情一愕,讶道:“怎么??” “原来如此?!”柳帝王将目光收了回来,沉重道:“这些年来江湖中似乎有一股势力蠢蠢欲动。但是,他们是暗中在布置、扩张,所以四年来也不见他们开帮立派……。” “他们是……。” “最有可能的一件,便是和蒙古鞑子勾结?”柳帝王冷哼道:“蒙古人眼见在中原当皇帝做不成了,便利用残余势力混入江湖之中?” 宣雨情愕道:“你怎么知道?” 柳帝王一笑,道:“四年前哥哥我还没进入乾坤堂时,便在中原各处混,自是消息比较灵通?” 宣雨情妙目一转,忽的笑道:“那你进入乾坤堂的目的,是想借他们的情报网来增加自己的看法了?” “你这妞儿倒真聪明!” 宣雨情一笑,脸上不由得又是一红。 柳帝王呆看了半晌,方又沉声道:“乾坤堂的资料中,近四年来由你爷爷开始,中原武林已有三十九位武术名家丧命?” 宣雨情一惊,道:“有这么多?” 柳帝王苦笑道:“事实是否如此,那只能以后看着办了?。至于……。” 他将手上一块龙凤玉佩还给了宣雨情,淡笑道:“我爹是希望你能嫁我,但你大可不必理会?” 宣雨情心中一震,脱口道:“我愿意?” 柳帝王一愕,未料眼前这佳人话这般直快,不禁慌了手脚道:“你……你……宣姑娘?,你又对哥哥我不了解?” 宣雨情脸上一红,双目盯住柳帝王道:“我愿意!” 天啊,这是什么世界!柳帝王真的苦笑了,可是也有着一丝感动。 宣雨情相信他,因为他是“帝王”柳梦狂的儿子! 她相信她师父,所以她相信他柳帝王。 此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宣雨情缓缓道:“我相信你……柳哥哥……,不是如外表上游戏人间的浪子?。” 因为,柳帝王所到每一处“混”,都是为了收集更多的资料。他在混,可是混得很漂亮! 漂亮到天下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柳帝王暗中已经建立起一个极为庞大周密的情报网! 第三章 呼 唤 天下最难解,便一“情”字! 柳帝王注视宣雨情良久,轻轻叹一口气道:“你当真是开千古来奇女子!” 宣雨情轻轻摇头道:“我很平凡,只不过是相信我自己罢了!” 柳帝王淡淡苦笑,又吞了两口口水才“很镇定”的道:“我们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先做对不对?” 宣雨情等着他自己回答。柳帝王清了清喉咙道:“第一,你爷爷的仇;第二,你父母的下落;第三,我爹的下落?” 宣雨情点头一笑,道:“我们一起做?” 柳帝王咳了好半晌,终于道:“也未尝不可?。不过……,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咳,还不是夫妻对不对?” “没错?。所以我不能约束你,更不能管你?” “差不多!” 宣雨情淡淡一笑,忽的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要我管你呢?” 妈呀!这女人说话真直,直得像把剑! 柳帝王轻轻咳了半晌,道:“如果假设倘若果真有这种情形的话?,那……。” 柳帝王的话说到一半,那宣雨情的表情却有了一丝异样。只见她双眼直瞪向右方去。 柳帝王一皱眉,也将目光移去。 只见,晨曦未来前的薄雾中,似乎有几道人影悠闲的移近过来。 柳帝王笑了笑,道:“你应付的了?” 宣雨情点点头。我们柳大公子立时笑的站起来,拍拍屁股道:“那就留给你应付吧?。 哥哥我回乾坤堂去了!” 宣雨情一愕,竟呆呆的看着那柳帝王真的走了。有人走,有人来。来的,是六名道服装束的四旬男子。 宣雨情的双目凝视,只见这六个道士的面目表情竟然是一个模子。阴冷而深沈! 宣雨情轻轻皱眉,已然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压力笼罩在四周。只是,他们的目标似乎不是自己! 便同有此念的瞬间,宣雨情心中不由得为之震动。 因为,不知何时江水面上有了一艘木筏。上头,正坐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壮汉;只见他一身的褴褛,长发随意散落在肩上。 宣雨情有些讶异。 那衣服的料子,原先是有金难买的蚕绸金缎。 那汉子的容貌,原先该是叱吒狂傲的英雄本色。 可是,如今在这淡雾的江面中浮来,却是这般的落漠? 宣雨情在这瞬间心中却狂汤起来。 那把剑没变,果然是那把剑! 剑,就是剑,本来就不会变! 会变的,是人。是人的手,是人的心! 如果心死了,那他手上的剑也死了。 如果心又重生了呢? 如果心曾在地狱的火炼中又重新活了过来呢? 那么,他手上的剑会不会是地狱的使者? 闻人独笑的剑以前是地狱的使者。 现在呢?现在是地狱的阎王! 闻人独笑并没有认出宣雨情来,因为他的目标是那六名剑客,六名道服装扮的剑客! “庄子六剑”的名气不小,而且近三年更盛! 闻人独笑缓缓的由木筏上起身,缓缓的踏着及膝的水面走到庄子六剑的面前。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庄子六剑这六个人的名字。 或许是知道的人都死了,或许是没有人想知道他们的名字。 因为,江湖上只记得他们的剑! 这已足够! 庄子六剑年纪最大的就叫做庄老大。现在,庄老大就冷冷的朝闻人独笑道:“阁下是谁?为何邀我们兄弟六人至此?” “我是谁并不重要?”闻人独笑比庄老大的声音还冷:“因为我的剑就是我的名字?” “这个人说话很有趣?”另外五名剑客齐声道:“有趣的人,死法一定也很有趣?” 闻人独笑将目光由发稍中投射出来,转向一旁呆坐着的宣雨情道:“你做公证怕不怕?” 宣雨情一笑,摇摇头道:“前辈?,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闻人独笑冷声道:“我杀了这六个假道士后,你只要到洛阳城里传一句话就成了?” “什么话?”宣雨情一笑,道:“是不是说前辈杀了这六个道人?” 闻人独笑竟然在冰冷的脸上也会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倒聪明?。这个赏你!” 也不见他身势何动,已有一锭十两重的金子落到宣雨情面前。 “嘿、嘿?,这老小子自以为是谁?”庄老二冷笑道:“人要死了,早立点遗嘱也好?” “就是啊?”庄老三接口道:““只可惜杀了个无名小卒。“庄老大可是冷静得多,只见他沈声道:“阁下为什么找上我们兄弟,难道不敢说吗??” 闻人独笑冷冷一哼,淡笑道:“因为你们曾经害死了宣玉星?” 这话一出,在旁的宣雨情不由心中大震的“啊”了一声! 那闻人独笑似乎一皱眉,将凌厉的目光投了过来。这么,宣雨情急中生智,急急捡起那黄金朝闻人独笑娇笑道:“我知道了?” 庄老大早已看不顺眼极了这女人,此时不禁恶声道:“小贱人?,你知道了什么?” 宣雨情可不理他,只顾朝闻人独笑笑道:“前辈?,你给我这金子的目的,是不是要晚辈每天去茶馆酒楼吃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在那儿告诉大家前辈杀了这六个臭道士?” 茶馆酒楼的人最多,也最杂。 所以,到那儿传布消息最快! 可是,吃饭要钱,喝茶也要钱! 闻人独笑仰天大笑,道:“对极了?” 宣雨情道:“可是?,我又不知道前辈和这六个臭道士的名字……。” 闻人独笑双目一闪,朝那庄子六剑冷然道:“你就说,闻人独笑杀了庄子六剑!” 闻人独笑?眼前这个人就是“鬼剑独笑”的闻人独笑? 庄子六剑的脸色沈重了下来,而且每个人的喉头都有一滚苦水在翻动。 庄老大不愧是老大,只见他强作笑容道:“闻人洞主,你所说的理由只怕是有误会?” “怕了?”闻人独笑冷然道:“嘿、嘿,庄子六剑表面上是仁义的很,暗地里?,哼、哼,你们那个组织是不是叫做黑魔大帮??” 黑魔大帮?宣雨情瞬时想起爷爷死时,他首前的那轿中魔像! 便此一瞬,那双目含怒望向庄子六剑便似要出手。 然而,她却骇然见到一件事,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先是,庄子六剑的六把剑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只见六个人六支剑卷住了天地六合,齐齐封住了闻人独笑的所有生路。 同时,六人心意相同,又齐齐滚汤变化了七种剑势。 一次更盛一次! 直似,那长江黄河湃涌奔至! 接着,宣雨情便看见闻人独笑的出手。 只见他右手一动,一道来自幽冥的剑光淡影划出! 这剑快,这剑强! 又快又强,快到超过风雪的响动;强呢? 六剑断、六总散! 闻人独笑一剑杀六剑! 宣雨情呆住,她耳里只留下闻人独笑的狂笑声,就看着他大步跨上木筏。木筏动,随波浮入晨雾迷蒙。 良久、良久,宣雨情才被一声轻咳自身后惊醒! 是柳帝王! “好可怕?”柳帝王叹口气,瞅了宣雨情一眼道:“你有没有受伤?” 宣雨情摇摇头,她心中却很感动。 她不问柳帝王为什么去而复回,因为柳帝王根本没有离开。柳帝王为什么不离开? 只有呆子才会问这个问题! 宣雨情并不呆,她只是默默的注视眼前这个男人。我们柳大公子可有点不好意思啦,只听他轻咳道:“不晚了?,咳,?,我……我们还是回去吧?” 可不是,远处已有鸡啼! 宣雨情轻咬唇,点点头。 那柳帝王望着东方透出的晨曦,忽的一笑道:“嘿?,哥哥我知道那个老头的豆浆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看?” 宣雨情当然没意见。她忽的朗笑一声,朝柳帝王道:“各付各的,别以为我捡到十两金子就让你白花?” “省着吧?”柳帝王很大声道:“哥哥我请客?” 我们韩大总管终于又见到了柳大花匠。那韩道立时很亲热的道:“柳兄弟?,昨晚玩得怎样?” “困死了?”柳帝王打了个大哈欠道:“那些花花草草一天不浇不会死人的是不是?” “没错?” “所以,哥哥我是不是可以先睡一下?” “当然可以?”韩道微笑道:“就算你睡到中午才起床也没关系?” 这话奇怪,为什么说中午? “因为枯木神君那老头子中午在满意楼东四厢旁?”韩道眼笑、眉笑的道:“哥哥我保证那位姑娘会去?” 韩道望着柳大花匠摆摆手走了,心中不禁暗笑。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搞什么鬼?他当然已经接到了消息,那位又娇又俏的姑娘已经和这位柳帝王见了面。 而且在俏姑娘的手下擒住了“枯木秀才”王断! 此外,就是城北巩水畔的一场决战。闻人独笑在消失四年后又重新踏入江湖,而且一剑摧六剑! 现在,庄子六剑的六把断剑已经摆在聚兵斋里。 聚兵斋中正在沈思的是徐峰竹。 徐峰竹的前方就坐了一名老者,老者全身的衣服绣满了玫瑰,上上下下加起来总共九十九朵。 玫瑰红透,透红如血! 老人的名字就叫红玫瑰。 中原有四把剑,他们是“玉星”、“独笑”、“玫瑰”、“浣情”! 老人看了很久,才轻轻一声长叹:“这已不是闻人独笑的剑法?” “不是?”徐峰竹沈思道:“难道出手的不是他?”“是他!”老人笑了,笑得有些忧虑:“可是不是他的剑法?,你懂吗?” 徐峰竹不太明白,韩道却懂。 他由门口进来,朝红玫瑰一抱拳道:“红老?,您的意思是,今天的闻人独笑已经不是四年前的他?” 红玫瑰点点头,静听韩道的说法。 “因为,以前的闻人独笑是躲在万福洞中享福;而现在的闻人独笑却是藏在山林中的猛兽!” 简单的说,因为心的不同,所以剑也不同! 红玫瑰淡笑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洛阳比一剑摧六剑?” 韩道的脸色一变,讶道:“莫非是为了红老作?” “不错?”红玫瑰微笑,持起身侧的玫瑰剑,轻轻在手上抚摸着。玫瑰红透,透红如血! 良久,他才叹口气:“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也就是我们决斗的地方?。” 徐峰竹脸色一沈,冷然道:“嘿、嘿?,他未免太不将乾坤堂放在眼里……。” 红玫瑰摇摇头,站起来道:“这是剑客和剑客之间的事?” 宣雨情就望着柳大公子推门进来。 “你好?”宣雨情淡淡一笑,道:“你房间可真乱?” 可不是,东放西摆的几件衣物、剪子、碗筷?。 柳帝王苦着脸,叹口气道:“喂?。哥哥我想睡啦!” 宣雨情淡淡一笑,用力嗅了嗅,半晌才娇声道:“你当真是在这儿干花匠,这屋子倒香的雅?” “那又怎样?” “味道既雅,何必叫这堆发臭衣物来坏了这情致?” “喂?”柳帝王叫了起来:“你的意思不会是……?” “我的意思就是?”宣雨情笑道:“帮你理一理?” 女人一旦坚持起来,那是啥么道理也讲不通的。 我们柳大公子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天上掉下来的老婆,如何把一个狗窝整理出一番局面来。 前后一个时辰,衣服洗净晾上啦、桌椅也抹光啦、木墙的蜘蛛网灰尘也理好啦。于是,宣大姑娘才又冲着他一笑道:“怎样?,满意吧?” 不能不满意。 我们柳大公子真的觉得好看多了。既然好看,就得谢人家一声;于是,他柳某轻咳了一声道:“不错?” “还差了一点?” “那一点?” 宣大姑娘已经由架子上取下了剪子在手上幌了幌。柳帝王大惊道:“喂?,你别抢了哥哥我的饭碗?” “放心吧?”宣雨情笑道:“只是剪那几枝花儿回来放放?” 韩道可真做梦也没想到那位又皮又俏的佳人会出现在自己花园里。而且,更可怕的是手上拿了那把快剪子,唏哩两下的落下一大把花来。 韩道楞了半天,才边咳边走近。 那宣雨情已先笑道:“韩先生小心啊?,天凉感冒了可不好受。” 韩道苦着脸,摇头道:“放心,大哥我身体好的很。只是……,咳、咳?,姑娘你怎会在这儿?” “不行吗?”宣雨情瞅了他一眼,哼道:“还是不欢迎?” “当然不是?”韩道又咳了一回,才小心的问道:“不知你和那位柳兄弟的关系是……?” “夫妻!” “夫妻?”韩道吓了一大跳:“柳帝王娶了老婆啦?” “喂?,别以为你没娶,天下的女人全都不能嫁啊?”宣雨情哼道:“怎么,不可以啊?” “当然可以?”韩道轻叹道:“只是,不知姑娘你以后是住那儿?” “大悦酒楼?” “为什么不住这儿?”宣雨情笑了,而且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一个女人总不能日夜跟着丈夫对不对?” 这话大有学问。 所以,我们韩大总管只有呆楞楞的看着宣大姑娘娇笑的抓了一大把花离去。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 就他韩道要转身的时候,一声轻响起自身后。 “韩总管?。这女子你认识?”是苍老的声音,音沈而厚。韩道微微一笑,转过身来道:“莫非红老认得?” 身后人,正是“玫瑰剑客”红玫瑰! 红玫瑰双目湛深剔亮的望着那端小木屋沈声道:“不认识?。只不过她像极了一位老友的孙女?” 韩道在静听。那红玫瑰淡淡一笑,捏长剑的却更紧,紧如喉中的话:“那位老友姓宣? 宣玉星!” 正午,满意楼的生意绝对好。 因为楼如其名,来满意楼的人都很满意。 无论是它的炸花子沾米饭、熏虾五花油、彩虹添丁糕,每一样都可以叫你打从心底的满意上来。 韩道早已接到消息,东四厢内坐了四名汉子,全数是来自花家堡的好手。 他有点讶异,这四个好手他倒听过。 花飘、花送、花行、花绵。 飘绵送行,送的是黄幽冥路! 韩道心中还讶异的一件事是,宣大小姐可不管里头有没有枯木神君在,已先是一股脑儿的撞了进去。 徐峰竹叹口气的走了进来,只有一句话:“那姓柳的小子又溜啦!” “怎么可能?”韩道叫道:“我们不是加派了十个弟兄看住了他?” “一百个也没用?”红玫瑰淡淡的在徐峰竹身后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柳帝王??” “不错!他的名字确实叫柳帝王!”红玫瑰的双眼亮若星辰,沈声道:“他正是『帝王』柳梦狂的独生子!” 宣雨情进入满意楼的刹那,立时引得所有的目光投来。如此俏佳人,纵然是千万江南佳俪亦难有呢。 宣雨情轻轻淡笑,拾阶而上了二楼;紧接着,就是大大方方的直走进东四厢内。 满意楼的厢房都垂有绸丝,所以,当宣雨情放下布遮住众人目光的时候,谁也不晓得片刻间那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厢房中似乎有一阵斥喝之声传出,又很快的平息下去。 接着,又见我们这位宣大小姐笑的走了出来。 满意楼的对面是邱记的药。 邱记的老板谁都晓得是邱回天。现在,邱回天并不坐在那掌柜的位上。 因为,已经早有一名五旬左右,面目儒雅的中年之士坐在那里。 中年之士似乎在打个盹儿,一双凤目半闭半垂着。他就坐在这儿看,看见宣大姑娘走了出来。 当然,他也看见方才东四厢房的窗口被扔出四个人来。他冷冷一笑,就算那四个人被烧成灰也认得出来。 花飘、花绵、花送、花行本来就是他带来的人。 正午进城,一不见徒儿王断所留的号记,立时明白有了变化。令他讶异的是,出手竟是一名二十上下的姑娘。 中年之士淡淡一笑,他可要看看这小姑娘吃了啥熊心豹胆敢跟枯木神君我作对。 枯木神君双眉一挑,见那酒楼下方一辆装稻禾的马车接住了花家堡四名汉子,已然策动而去。 他冷笑一声正要站起,门口见得一名滑头汉子窜了进来。口里只是大呼道:“快、快──,当归一两、花仙子两钱、笑君子五钱……。”枯木神君微微一愕,淡笑道:“自个儿拿吧──。” 说着,竟翻身出了台后,便往门口而去。 那汉子楞楞的拍着自己的脑袋道:“这怎么成?我柳帝王一生做事不干无本买卖──。” 柳帝王? 就这三个字硬是把枯木神君伸出去的腿拉了回来。他讶异的回头,双目精光暴射直盯着眼前眼前汉子良久,方沉声道:“阁下是柳帝王?” “是啊──。”那小子嘻笑道:“有什么不妥?”这厢枯木神君越看越心惊,这小子分明是十年前柳帝王的模样,怎的过了二十年还是这般样子? 那眼前的柳帝王还笑道:“老板──,你倒底是卖不卖?” “怎会不卖?”枯木神君淡淡一笑:“做生意的不卖东西,那靠什么过活?”这话真他妈的有道理极了。柳帝王大笑道:“那还不快抓药?” 枯木神君淡淡一笑,反正花家那四个汉子的去向已经追不上了,擒下这小子也不错。 打死他也不信,这个柳帝王此时出现会没目的。所以,他伸出手,不抓药,而抓人。 枯木神君可没料到眼前这个柳帝王竟是如此脓包,方一出手便落入掌中。 他一愕,又点了对方四处穴道才冷哼挟了人而去。 宣雨情可双眉高高挑起,就缓缓随着乾坤堂的人走着。她用不着急着去找枯木神君,因为韩道比她还急。 韩道为什么急? 宣雨情笑了,因为她只不过告诉一个人一句话,她知道那位长者一定会告诉韩道的。 街角影闪动处,那个人已缓缓的踱到自己面前来。 宣雨情一笑,抱拳道:“红老前辈,小女子的话可是转给韩大总管了?” 来人正是红玫瑰!只听他大笑道:“看你那来这么多的心思?想来是叫你那位师父给教坏了──。” 宣雨情闻这脸上不禁一红、一叹。 那四年在世外宫中和“帝王”柳梦狂相处,影响最大的,正是由师父身上学得了随意无滞的心性。 天下事,本有许多可解、不可解,何必忧愁? 宣雨情一笑,恭敬道:“师父他老人家近些年来心境上已大有壑然开悟,晚辈只是蒙其开导……。” 红玫瑰大笑道:“好!我们跟下去吧──。” 枯木神君一路东行,眼见要往城外而去。忽的,又是身势一折,便经南而走。他心中可一肚子火,臂下这小子倒真有几两重:这番走来自己手下挟人,更是引人注目。枯木神君冷冷一哼,知道正点子会很快上门的。 “乾坤堂的六笛──。”当中一名汉子抱拳道:“本堂想请神君前往叙叙──。”“小货色!”枯木神君缓缓一笑,自袖中伸出了手掌。只见刹那间双掌竟已墨黑诡异! “枯木神功?”坐在地上柳帝王竟还能嘻笑道:“这玩意儿打树可以,打人可能会差一点!” 枯木神君冷哼一声也懒得理那小子胡言乱语。他冷声朝眼前的六名汉子道:“乾坤六笛听说以笛为兵,怎的不用?” “因为没我的命令!”韩道由巷口缓缓道:“神君何必不赏这个睑?” 枯木神君双眉一挑,反身注视后头的韩道,双眉挑动沉声道:“阁下便是乾坤堂的大总管韩道?” “不错!” “很好──。” “不好──。”韩道补充道:“韩某的意思是你老人家不太好──。” 便此瞬间,两旁巷道的墙壁全破! 只见数十条倒钩的钢索自壁中的人手上飞出。目标呢?当然是罩向枯木神君。 同时,屋檐上亦有十二把剑罩来。 枯木神君双目闪动,左手探出便扣一钢索在手;只见他猛力一拉,硬是将一名汉子拉近身旁。 接着,右手一拍那汉子,立时叫他旋转迎向顶上十二把剑。枯木神君又一清吭,身子平平贴地,自地面窜出钢网的范围之外。 那端,乾坤六笛的攻击也起;只见六人手上各自握住一把青翠篆笛,舞动间响起一张音律罩来。 枯木神君大笑,身子轻摆四动间,那乾坤六笛竟已躺下! 这端,韩道心中不由得一惊。枯木神君这老小子能活到现在,果然有他的一套。 韩道心中一懔,又见那顶上十二把剑轻易的给人家打飞。柳帝王细目看了半天,不由得脱口道:“枯木老头子,你这手”断木三十二拍“可真不错!” 枯木神君心中一震,反身注视那小子寒声道:“年轻人的见识倒是不少──。” 此时,韩道已然解开了柳帝王的穴道,轻哼道:“柳兄弟──,再不小心点以后连命都没了──。” 柳帝王一笑,道:“这你可以放心。你要哥哥死,还有人舍不得呢──。” 话声一落,只听“咭”、“咭”笑声由屋顶上传来;正是我们那位宣大姑娘手执黑檀扇在笑着。 韩道眼睛一亮,微笑道:“好极了,以韩某加上宣姑娘的身手,这个枯木老儿大概不是问题──。” 枯木神君双眉一挑,注视着顶上的宣雨情冷声道:“姑娘姓宣?” “是也──。”宣雨情脸上笑着,双目已是精光暴闪:“正是你的大仇家──。” 枯木神君双目闪动,“嘿、嘿”道:“好极了──,姑娘正是老夫找了数年的人──。”那最好!“宣雨情”刷“的落到枯木神君面前道:“前辈──,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枯木神君轻哼一声,只见四周不知何时又多了近百名的乾坤堂弟子。这厢如果想突围,只怕得大费周章。他轻的冷笑道:“你说说看──。” “如果你胜了,我跟你走?”宣雨情笑道:“如果不巧晚辈赢了一招半式………。” “如何?” “问你三个问题,你老实说了便是!”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跟乾坤堂的事啦!” “嗯……,”枯木神君大笑道:“很好──。” “好?好个屁!”柳帝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道:“待会儿哥哥我保证你会哭,而且哭得跟那个王什么断的一样!” 枯木神君双目一闪,心中不由得一动。莫非徒儿是叫眼前这大姑娘所擒?不可能! 枯木神君自信,那爱徒自幼在自己的调教下,当今武林新一代中足可排前五名。 以宣玉星的孙女,如何能打败他?除非用计! 枯木神君冷冷挑眉,已沉喝出手! 宣雨情轻皱眉,只见眼前这中年之士的出手果然快!快得在倏忽间,已然控制自己身上六处穴道。 她心中轻哼一声,身子往上拔起;同时手上黑檀扇已急速拍出。 这一天一夜来,宣雨情已然明白师父为何要她用扇。 因为,这把黑檀扇正是柳梦狂花了四年心血制成的。它不只是一样兵器,而是同时包含了七种妙用。 眼见,枯木神君的十指已翻飞扣向自己第五层穴!宣雨情娇笑一声,“刷”的开扇扑下。立时,指上内劲更力,闪动间已拟向扇面。 枯木神君冷笑,想以内力相比吗?找死! 谁知,那“帝王”柳梦狂就凭他的才智,四年内足以创出一套武学来,更何况精心雕铸这把扇子? 宣雨情娇笑,手上运起帝王绝学的心法。只见那扇上布面“拍”的展飞,又立时困索一束! 这还未完,那十一支扇骨竟能联结并立,立时较原先枯木神君估计的长了十一倍。 直似一把利剑,已连打身上一十六处大穴! “好妙扇!”柳帝王大叫,看着枯木神君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地上。 宣雨情一笑,手上用劲一抖,只见那扇布又由枯木神君困绑的双腕上收了回来。 依旧,是风雅神秘的一把扇子! 一招间,宣雨情打败了枯木神君! 这话传出江湖,保证用不着三个时辰立时天下俱知。 枯木神君望着宣雨情良久,方沉声道:“你的师父是谁?宣玉星的玉星剑法可不是这般──。” 宣雨情冷冷一笑,心头旧仇又起,淡淡道:“姑娘我问你。你们这个组合是不是叫做黑魔大帮?” 枯木神君一愕,不由得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 “没错!”枯木神君回答的倒是挺快、挺乾脆! “为什么要杀我爷爷?” “不能不杀──。”枯木神君仰天冷笑道:“野心二字而已!” 心有欲,必除身前障! 宣玉星无疑是江湖上最有名望的人物,也无疑是阴谋组合的眼中钉。 宣雨情咬牙,冷声道:“最后一个问题──。” 韩道突然叫道:“问他们的总舵在那?” 柳帝王亦叫道:“问那鸟帮主是谁?” “老夫还有一个建议──。”红玫瑰缓缓由巷口走入道:“问他们这个组合的成员是谁?” 宣雨情苦笑的望着眼前三人,叹口气朝他们道:“如果枯木前辈的回答是不知道呢?” 这一反问,三个人不由得呆住。 是啊,这枯木神君在那组合中的地位如何谁也不晓得,如果真的这般回答又能怎样? 宣雨情淡淡一笑,转目向枯木神君道:“前辈──,我只想知道,你们千方百计的想擒住晚辈,目的是为什么?” 枯木神君脸色一变。 如果问的是那三个男人的问题,他真能以一句不知道来回答。可是这小女子的问题,如果连自己也不知道未免太说不过去。 当下,只好叹口气道:“为了一个人,?一件事!” “谁?什么事?” “这已是第四个问题!”枯木神君冷笑道:“我们约定只许你问三次?” “狗屁!大大的狗屁!”韩道竟然忍不住叫了起来:“全世界就只有你听过狗在放屁!” 枯木神君脸色一变,冷冷哼道:“宣姑娘,你是不是可以将老夫身上的穴道解了?” 宣雨情点点头,手上黑檀扇挥动间,已然解开枯木神君的穴道。 那枯木神君就在最后一个穴道被解的同时,人已飞跃而起,同时两膝间竟各自打出两条小棍,点住宣雨情肩井穴!只一瞬间,主客异位,那枯木神君扣住宣雨情,大笑上屋。 众人斗逢此变,各自纷纷叫嚷着,便似要动手。 枯木神君顾盼四方,却不见那柳小子跑去了那儿。 他冷冷一哼,道:“有谁敢动,老夫便杀了她?” 韩道身势不动,已飘然落到屋上和枯木神君相对道:“枯木老儿?,你打算如何?”枯木神君冷笑道:“备快骑,老夫对这洛阳城已经待腻了……。” 韩道冷笑道:“可以?。不过,你那位宝贝弟子会有什么下场,韩某可不敢把握?” 枯木神君似乎将眉一挑,沈吟了半晌方冷笑道:“你们怎么对付他,老夫自会讨得回来?” “好!”韩道一拍掌,早有人牵了一匹快马到另一侧中等候!枯木神君仰天长笑,挟了宣雨情便往那马上落去。 就他人落于马鞍之际,蓦地一道冷哼传入耳中。 枯木神君心中一惊,只见一名全身蒙面白衣紫边的汉子,手执一茎玫瑰自是隔着面罩的于鼻间闻着。 枯木神君冷喝道:“红玫瑰?,你装神弄鬼干什么?” “老夫在这里?”红玫瑰人立于屋顶,对那枯木神君冷笑道:“神君骂了老夫,不知是何缘故?” 枯木神君一惊,再将目光投向那蒙面人冷笑道:“阁下是谁,何不敢以面目示人?” 蒙面人淡淡一笑,道:“杨?,杨逃?” “杨逃?”韩道叫了起来:“不是桃子的桃,也不是陶器的陶?而是逃命的逃?” “有见识?”杨逃沈笑道:“天下诸邪众魔在杨某人面前都得逃?!” 枯木神君心中一懔,组织中早已得到消息,在河南省境中有一名蒙面的神客,看来便是此人了。 当下,他沈声道:“阁下有何指教?” “放下她?”杨逃冷笑道:“杨某人对漂亮的女人一向很有兴趣!” 那宣雨情妙目投来,听了这话可咬牙恨道:“有兴趣不会上来抢啊?。你以为说说人家就会放给你了是不是?” 杨逃似乎微微一笑,口里道:“好?” 随这一字,人已如风中柳絮飘起;只见他轻浮幌动之间,直似那行云流水。刹那间,手上玫瑰已划向枯木神君而来! 枯木神君怒喝道:“你不要她的命了吗?” “非亲非故?”杨逃大笑;“死了再找一个!” 是啊?,这个杨逃一向听说独来独往,自己手中的宣雨情又和他有啥关系? 枯木神君心中一惊,左手将宣雨情前推,右手则划了个半弧,自下而上的拍向杨逃而去! 杨逃哼的一笑,只见他手上一抖。那玫瑰花瓣七张已散出打在宣雨情身上,同时玫瑰茎上的刺亦成寒星般奔出! 就此刹那交手。那宣雨情身上穴道已解;而耳里只听枯木神君一声惨呼!原来,二十七根玫瑰刺正是一排的钉在他那只墨黑的手掌上! 宣雨情连点了枯木神君八处穴道,反一拉住他托下了马来。 只见,枯木神君整条手臂不断深黑,逐渐回掌而臂的往上移去。那枯木神君大骇道: “快……快把这些刺取走!” 杨逃淡淡一笑,压低嗓子道:“有啥好处?” 枯木神君只觉满头大汗,颤声道:“你们……你们想问什么……。我……啊?。” 由这声惨叫中,便可知枯木神功的的毒是多剧! 杨逃冷冷一哼,问道:“你们帮主是谁?” “我……不知道……。”枯木神君颤声道:“只……知帮中的核心成员……,似乎是……蒙古人……。” 杨逃双眉一挑,隔着面罩沈声道:“总舵在那?” “不……不知道?” 杨逃冷笑,转身就似要走了。那枯木神君急叫道:“真……真的?。我……我们如果能擒住宣……宣姑娘?。就送……往北京城内?” 杨逃一哼,道:“北京城的那里?” “九龙楼?”枯木神君额上斗大汗下,忍住痛苦道:“到……到时自会有人来通知……。” 宣雨情突然问道:“你们抓我是为了什么事?” 枯木神君身子一抖,半晌才咬牙道:“只……只知道……,是为了逼一个人……交出一样东西?”他喘了一口气,咬牙道:“那人……就是你爷爷的老情人梅卧姑!” 怎的,这是又扯上了梅卧姑?难道,她身上有着什么密的事物会影响到黑魔大帮,所以非逼得梅卧姑交出来不可? 宣雨情双眉一挑,道:“你们把梅前辈藏在那个地方?” 这么,枯木神君掌上的黑气已然升至肩,只见他斗大的汗珠直滴着。那一张苦脸喘气着道:“杨……杨兄?,能不能麻烦你先……。” 杨逃瞅了他一眼,挺了挺腰道:“尊重一下姑娘人家吧?。向来杨某人是以『女人的问题为问题』……。” 枯木神君真他妈的肚子骂到祖宗一百八十代了,这才摇头道:“我……只不过是负责外围狙杀追缉的事……所以?” “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杨逃就那双外露着有点猴贼的眼招子朝枯木神君手掌那排玫瑰刺望了望,忽的一个转身道:“你不知道,杨哥哥我也不知道怎的解法啦?” 衣衫袖襟未动间,这个杨逃一道空白的身影竟自上了屋檐,看似要走了。 这可大事了。 枯木神君真想哭出来,还好他脑袋足够清醒的知道:现在,嘴巴是用来求救而不是用来哭的。 “别走?,我还知道别的事……。”枯木神君全身抽搐痉挛,抖动着嘶哑道:“你…… 放了我吧……。” 这厢的枯木神君,可不再是傲睥天下目中无人的狂汉了。眼见,那黑气窜游甚速,已到了颈中间喉结,一旦是盖整满了喉咙,便是神仙也无救。 杨逃这厢回头,淡淡一笑道:“且先饶了你……。” 便是右臂一扬一挑,那只犹在手上的花茎直奔无碍的打在枯木神君的心口重穴中。 也怪的是,那枯木神君掌上一排二十七支玫瑰刺竟全跳脱而起,落没于地面下。再看,枯木神君的一身黑气竟似气的皮球般自五指间齐而出。 这厢,红玫瑰和韩道不由得双双讶道:“少林七十二绝技之首的『迦叶指』?” 红玫瑰脸色奇异的转了好几回,这才嘘一口气续道:“杨英雄怎么会这『迦叶指』神功?据说少林寺除了当今方丈师兄开心禅师之外,已无人会得……。” 杨逃眉头竟然皱了起来,一付很难过的样子道:“原来还有别人会?这玩意儿可一点也不稀奇了……。” 宣雨情心中一动,淡笑道:“天下的武功只要有人会的,你就不用啦!” “可不是吗?”杨逃像是遇见了知己似的,笑道:“就算是『帝王』柳梦狂宗师要传『帝王绝学』给我也不干……。” 这厢,众人未免觉得这小子的口气太大了点。韩道倒是大总管干惯了,随时会找机会收集一些消息。当下,便撇开了枯木神君不谈,朝着杨逃笑道:“照这么说?,阁下的武学成就完全是自学的了……?” “姓韩的小子就爱套人?”杨逃大笑的消失于屋檐上,只留得一句话大笑传来:“等那一日哥哥心情好的时候再告诉你!哈……。” 笑声飘扬远去,转瞬间已是在东北方位十来丈外。 宣雨情这厢不由得为之一震,凭此人武学上的殊胜成就,当不遑少让于自己。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古人注,诚可信。 她轻轻一叹,朝韩道道着:“光天化日大街上不太好问话吧?” 韩道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堆了一脸笑容来。“当然?,当然。我们乾坤堂是很好客的,有人一住四年吃饭喝酒都少不了了,那儿在乎多加一个?” 却是在此时,他忽然想起柳大花匠的人那儿去了。一个注目从下头寻下来,只看柳小子正急冲冲的抱着一把剑奔了过来。 后头,还有一甘市井无赖叫嚣着助兴:“老大要干架啦?”“他妈的,谁敢来抢我们的地盘?”“看戏的来啊?,老子今天要大展身手了。” 韩道这厢看着柳帝王气喘吁吁的扛了剑奔到宣雨情身旁,拍胸脯笑咳了两回定定神叫道:“别怕,我来救你?” 宣雨情瞅着他,脸上竟逞红晕一抹在颊,笑道:“来晚了一步,没得你表现英雄本色……。” 这刻,柳帝王像是发现了枯木神君颓萎倒在一旁,不由得意气遄飞,很“骠悍”的道: “哼!看到哥哥就吓成这模样?”便这话,一旁的混混兄弟们可是喝采应着老大。韩道这厢飘身落下了,笑道:“成了?,柳兄。我看咱们还是回堂里去,免得惊世骇俗吧……?” 乾坤堂的这间秘室有个名字,“论世斋”! 论世斋既名为论世,自然是谈叙天下之事。 柳帝王大刺刺坐着,朝徐峰竹笑道:“徐二总管,今天看在你年纪大了那么一个点,柳某就排老三算了。” 徐峰竹一愕,还没搞清楚眼前这个花匠小子那来这等口气,韩道已然大笑道:“好呀?,柳老弟加入本堂,以老弟的才华自是大展无疑……。” “慢?”柳帝王摇手阻止道:“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干多久是多久,人不爽就走路啦?” “行!”韩道微笑着,笑的眼珠子都快不见了,哼道:“不过,我相信你这个臭小子是不会想走的了……。” 柳帝王耸了耸肩,转调头向宣雨情笑道:“怎样?升官发财了,是不是要庆祝一番?” 宣雨情娇笑一声,道:“当然?。你说怎么好便怎么好?”这语气,分明是小夫妻之间的谈话嘛。 韩道有点不能适应,轻咳了两声道着:“红老?,您老对目下的情况如何看法?” 室中五人,便是这个红玫瑰一直在旁沈默不语。这厢听得韩道这般问了,方是淡淡抬眉环视了众人一眼,道着:“依老夫所见,北京大都九龙楼是少不得要去一趟了……。” 韩道点点头,应声道:“晚辈亦同这般想法……。” 问题是,这件事必须有枯木神君的配合。 柳帝王可颇有意见啦:“那老小子一肚子坏水,要弄个软硬兼逼的方法绝对是不容易?” 他这头泼人家冷水说不容易,想来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了?果然,柳“三总管”端了端架子,咳了两回学那韩道样儿,道:“依本总管之见?,要得找出一个像枯木老儿的家伙来顶替才行……。” 干啥?这不是废话嘛?用得着你姓柳的来说? 韩道肚子里骂,徐峰竹和红玫瑰当然也是一脸干。却是有人对柳大公子很有信心。 “你一定认识这样的人对不对?”宣雨情笑道:“而且,还学过一点点武功,模样儿气势看起来不差?” “你怎么越来越聪明了?”柳帝王笑着看了韩道他们三个,一付当人家是呆瓜的目光。 “哥哥我的确是认识这样一个家伙?” 人呢?人在那儿?什么时候可以赶到洛阳? “明天午后啦?”柳帝王笑道:“别嫌人家来的太慢。他可是昨儿才接到消息,从五百里外的紫荆关赶来……。” 紫荆关位在陕西、湖北、河南三处的会口,到洛阳的确有五百里之遥。 而一个能在两天两夜赶五百里的人,除了本身的体力内功相当扎实外,同时需有一个极为密切配合的组织来策动这次的运输。 韩道和徐峰竹不禁为之讶愕互视。天下三大帮,就以丐帮、乾坤堂、七龙社为最大。也唯有他们有这个能力做到这点! 柳帝王这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韩道当然不方便问,但是,肚子里的那条好奇虫却是越来越不安分。他奶奶的,他韩道真想剖开这个姓柳的脑袋瓜子,看看里头倒底有什么玩意儿藏着。 “帝王”柳梦狂的儿子,这档事已经够叫人讶异了。 前些天又加上一个宣名剑孙女,柳梦狂唯一传人宣雨情要嫁给柳小子。 这些事来不够惊人。竟然,柳小子笃定今天中午那个枯木神君必然遭擒,所以赶在昨日一得到枯木秀才说出他师父将来洛阳之时,便已发出了通知。 “你这韩某在想什么?”柳帝王已笑着站起来,道:“什么都别问,有办法的自己去查?” 这是他们早已约好的游戏规则。 韩道脸上难看的是,这柳小子竟然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那头柳帝王朝宣雨情笑道:“哪?,咱们上老皮馆子好好庆祝一番可好?” “怎么不好?”宣雨情娇笑着起身,还道着:“可是,韩大总管说不定有事要商量咧?” “放心?,死不了人的……。”柳帝王已然走到了门口,回头笑道:“他们谈的顶多是明天中午红老跟闻人独笑的决斗啦?,再过五天后乾坤堂的堂主解勉道将要从边疆回来啦之类的小事……。” 小事。连堂主的行踪也知道算是小事? 韩道和徐峰竹的脸色实在是拉了两倍有余的长。 这个小子除了是柳梦狂的儿子之外,到底是什么? 韩道发誓非挖出他的根不可。他又摇头又叹气的看着柳帝王和宣雨情大笑的走了出去,耳里传来一声红玫瑰轻叹:“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和他老子当年简直是像极了。” 韩道苦笑了一声,转向红玫瑰问道:“红老?,明日一战……。” “放心!”红玫瑰轻抚着手上那把如血红的玫瑰剑鞘,淡淡笑道:“独笑鬼剑纵然是『无生有鬼』,我红某人的玫瑰剑何尝不是『惊艳泣血』?” 独笑一剑,无生有鬼。 惊艳泣血。四年来,杨汉立的武林史正是江湖公认的名断! 老皮馆子在洛阳并不特别有名。 它就窝在洛阳城东的一处市集街上。四周平矮的房舍简的架搭,可是和城南、城西那些大富人家,达官显要住的处所大大不同。 当然,那时谁也不会料到,这老皮馆子竟然日后会成为武林最重要的一个处所。 百年之后,这里改名叫醉仙楼! 且看柳帝王一个箭步大刺剌的带看宣雨情撞入了老皮馆子内,大呼噜喝着:“老皮?,来两碗五花牛肉面,外加下头藏着的桂花三拌酒”?。“宣雨情含笑的看着,这馆子不大,约莫摆得下八张桌子容个二十来人。倒是,特别吸引人的是这儿当家,人称”老皮“的掌柜。这老皮看身子面容,也该有了六旬近七;倒在那一顶头发赫然是金色的。怪、怪,她宣雨情可没见过,不觉讶异好笑了起来。柳帝王见得美人笑了,不禁有些儿目夺神移,喘了一口气道:“喂?,你别这样子笑成不成?哥哥的骨头会酥啦!” 这话儿一说,宣雨情又“咭”的掩口一笑,别过了脸去。一落目,当见得一位五旬左右的中年之士正含笑朝自己望来。 看眼神,似乎为这对小俩儿口天真纯洁有一丝莞。 宣雨情脸儿更红啦,急急又调转了头回来,随着柳帝王的招呼,落坐到那名中年之士的斜角隔桌处。 这时,老皮的动作可俐落的端了酒面上来,顺便端了两盘小菜在桌上。 柳帝王叫了起来,像杀猪似的:“喂?,老皮,我可没点这啥的花生、鱼乾哪。干啥? 做生意像强盗硬卖啊?” 老皮“嘿”笑的瞪了他一眼,再溜了宣雨情一下,这才哼道:“柳混头,这是老皮听说你混到了乾坤堂里干了四年干的不错,同时又有个大美人要嫁你这癞虾蟆,打破规矩请你这两菜半顿不收钱……。” 柳帝王当然是长得不错,甚至可以说上有一点儿美男子。老皮这话调侃,却是一旁的中年之士听得“乾坤堂”三字抬了抬眉儿望了来。 两道坚定而自信的目光巡视着柳大滑头,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讶异乾坤堂怎么会留这种人?而且一留便是四年?不过,他却笑了起来。 正巧,宣雨情偏过头来瞧见了,便瞪了柳帝王一眼,道:“别乐的这付样子,人家笑你哪?” “人家?人家是谁?”柳帝王抬头望来,这馆子里也不过连自个儿这桌总共是三桌有人。 远一点的靠窗那头,是三个年轻汉子闷头猛吃,好似饿了十天八天似的。另外,便是一个中年之士颔下一撮黑色小胡,拈捻看望向自己含笑。 “你说那位老先生啊?”柳帝王的话让中年之士一愕,怎的自己才四十过中,老了?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耳里,只听得柳帝王续道着:“人家是看哥哥我胸无城府,天真可爱的很,这才赞赏的点头道好嘛?” 宣雨情给这小于弄得没法了,啐道:“快用东西填你的嘴吧。免得弄这般大小声的让人家笑痛了肚子?” 她说着,自个儿也笑了起来。 中年之士见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真纯,颔首着立起移身过来,淡笑道:“两位?,在下二十年来初临中土,一路就见得两位尊下最是风趣。不知……。” “请坐?”柳帝王抢着朝那端的老皮叫道:“老皮?,再提一壶『桂花三拌酒』来,有人请客……。” 那头老皮翻了翻眼,啐道:“也不知人家是请是客,便叫嚷嚷的硬架了人家付钱。强盗啊??” 他嘟嚷归嘟嚷,还是取了酒跟杯子来放着,哼了一声转身又回到柜台去了。 柳帝王笑了笑,摇头道:“老皮就这付德性,老大半的顾客来这儿是忍不住他的面好,却又得同时忍受这门子鸟脾气儿……。” 中年之士笑了笑,斟了酒略抬手敬向柳帝王和宣雨情道:“在下公孙子兵向两位尊下先敬为礼?” 便是,仰首一口直灌落喉,没半丝儿犹豫。 柳帝王和宣雨情双双拍手道:“好酒力,先生真是宝刀未老……。” 宝刀未老?公孙子兵叹了一口气,自己难道真这般老样子?他苦笑一声,朝眼前这双男女道:“两位如何称呼?” 柳帝王嘻嘻一笑,先道着:“我叫柳帝王?,旁儿这位大美人芳姓宣,芳名雨情……。” 公孙子兵这厢听了,楞了楞才朝柳帝王细看着道:“在下所知,柳大先生和本人是同一年所生,怎么……。” “那是我爹?”柳帝王说着,反倒讶异似的看着公孙子兵道:“难道你老兄连『帝王』 柳梦狂的样儿也不知道?『公孙子兵回笑道:“就是不知道,所以千里迢迢从昆仑山来,也不知如何找起,便这么一路到了洛阳……。” 他一笑,复道:“这厢可好。因缘巧合让在下遇见了柳大先生的后人,真是天意……。” “天意什么?”柳帝王注意到那三个一旁吃食的汉子站了起来,朝这厢走了过来。他一笑,指指人家道着:“这三位是花家堡的『杀无留』,你看看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公孙子兵看了前来站于身前的花杀、花无、花留一眼,转向柳小子问到: “他们的为人如何?” “不太好?”柳帝王笑道:“每个月最少会劫货三次,外加干采花贼两回。”他又补充道:“不过,五年来倒是从未失风过,也没有人擒得下他们……。” 公孙子兵点点头,道:“所以,他们是坏人?” 宣雨情看这中年之士一付老学究得样儿,不禁掩口一笑,娇声道:“公孙先生可真像学塾里的老先生呢……。” 公孙子兵红了红脸,呐呐道:“姑娘聪明,倒真是一猜就中。公孙某在昆仑山里果真办了个书院……。” 他们这儿谈古说笑,一旁的花杀倒沉得住气,直到三人说话一段落了这才淡淡道:“阁各下便是柳帝王?” “是啦?”柳帝王一指宣雨情笑道:“这位就是你们四年来一直想找的宣大小姐……。” 花杀点了点头,自鼻孔里哼出重重的一口气,冷冷道:“我们兄弟不喜欢动手,识相的就跟我们走……。” “咭”的一声,宣雨情笑了起来,指指公孙子兵道:“那就要问这位老先生的意思了?” 问我干啥?咱可是和这两个小子初识咧?。 不过,为了找柳梦狂他不得不接下这档子事来。 花杀转头朝向公孙子兵,冷哼道:“你……。”才说第一个字,公孙子兵已经出手,而且是以筷当剑,出如神化! 花杀绝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而且是快到无法想像。他不过只觉得全身一麻,气息逆机乱窜,同时一旁的花无和花留亦惨叫一声。 花杀不敢置信的转头望去,却见得花无、花留两兄弟在眉间已是一点红印,叫眼前这个公孙子兵的毙命! 好快、好猛、好狠的出手。 只一招,便一制双杀了江南三大盗。 “惊人?”宣雨情嘘了一口气愕然道着:“先生可是昆仑山两支名剑中其一的『阿师大剑』?” 昔年,柳梦狂曾和闻人独笑论及天下有八剑。 其二,便在于昆仑山山脉内。 后来宣雨情和柳梦狂在世外宫四年的时间里,亦曾分别说出了昆仑山的两把名剑乃是“阿师大剑”和“双喜乐剑”。 且看眼前这公孙子兵一副学究样儿,又是单手击筷,想是“阿师大剑”无疑了? 公孙子兵听宣雨情这一问,大吃一惊道:“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柳帝王也叫道:“喂?,你怎么比我还清楚有这个人存在?”他瞄了一眼花氏三兄弟,皱眉道:“这等剑法倒是在中原武林从未见过……。” 宣雨情笑了笑,朝公孙子兵道:“公孙前辈讶异吗?” “何止讶异……。”公孙子兵摇头叹气道:“在下藏居于昆仑山中二十五年来履中土,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知道公孙某自取的外号……。” 宣雨情娇笑着,看了花杀一眼后,道:“你看现在在这儿方便?” 这个公孙子兵倒也可爱,犹自傻愣愣的道:“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又有人要来打架?” 柳帝王和宣雨情错愕的相顾失笑,叹气道着:“你到底走过江湖没有?这个人还活着哪?” 柳帝王指指花杀,道:“而且还有耳朵咧?” 公孙子兵像是明白,又似不解的道:“那又如何?反正待会儿你们问完了他有关你们想知道的事杀了便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话,花杀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这厢反倒是柳帝王愕住了,皱眉道:“喂?,老小子,你怎么这么爱杀人啊?一点仁慈心也没有?” 他说着看了一眼感激不已的花杀,哼道:“姓花的,识相点,哥哥帮你求情了,知道什么就快说吧……。” 花杀这厢可是如逢大赦,急急道:“柳公子想知道什么?花某所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呃?”柳帝王一笑,道:“这最好。你先说着,到底花家堡和黑魔大帮有啥关系?怎么这么多人为他卖命?” 花杀苦了一下脸,正犹豫怎么开口道来。耳里一听公孙子兵哼了老大一声,吓得脱口道:“这事无关。只不过有人拿钱来买我们办事罢了……。” “是谁?” “是一个女人?”花杀叹了一口气道:“一个真正的女人?”看神情,这女人不只是长得不差,而且很有味道。 所以,花杀纵使是到了生死关头还在目光中流露着一股倾慕难言的神色。 对于这点,柳帝王不得不为之讶异。 以花氏“杀无留”之人劫财掠色干过了多少回,竟然还会为一个女人沉迷。这个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们没有见到她的真面目……。”花杀补充道:“不过,单单是从身姿、声调以及任何举止的动作,已够……。” 柳帝王不得讶道:“有这种事?” 花杀是真的苦着脸道:“很难叫人相信是不是?据我所知,除了本堡中的『飘绵送行』,我们『杀无留』之外,尚有二十来名弟子为她收买……。” 宣雨情此刻一哼,道:“明知这么多人为她卖命了,抢个什么劲儿?” 这话,大大的有醋意,而且是警告柳大滑头的。 柳帝王苦笑一声,续问道:“话到正题了,把你得知的全说了出来吧。呃?,坐下来边喝茶边谈你以为如何?花杀当然觉得这个主意是好多了,只怕公孙老学究那顽固的脑袋扭不过来,不肯的。果然,公孙子兵大大摇头道:“自古汉贼不两立,更何况是坐下来把酒谈笑?我不同意……。” 说着,用力捻了捻颔下那一把胡子状甚气愤。 柳帝王啥场面没见过?五年前他在当时尚称做“大都”的北京城内就曾见过了这种“忠义之士”在酒馆大骂鞑靼皇帝,差幸是他柳某某三言两语激走了那家伙,免得叫闻声而来的官差抓了砍头。 你猜柳大滑头怎的说? “先生风义皓洁天下,却是骂错了地方……。” “哼?,小哥儿可是贪生怕死之辈?难不成去山里说给那些无情生的山石树木听着?” “话当然是说给人听啦?”当时的柳帝王笑着,在那人耳畔低声道:“何不到两湖一带说给自己人听,好好唤他们一醒,共同起来一襄盛举?” 边说着,还塞了百两银票到那人手里。 “这路费放心用??”柳帝王笑道:“是从鞑子狗官家里拿来的……。” 那人大乐,果真经南而去,并且用了那笔钱资助了居于濠州锺离一名叫朱世珍的老人脱于险兵之中。 后来,方知那位朱世珍乃是当今大明开国君主之父。缘此义助,那位“忠义之士”如今位居大内高官,赐为“清国公”,是名蔡友豪! 这厢柳帝王又见得公孙子兵这般顽固了,乃耸肩笑道:“公孙先生的确是浩然正气叫人打从心眼儿里尊敬。不过……,事有可为与不可为。如今他们在四年前杀了宣名剑,如今又想追杀宣老前辈的孙女,我们是不是应该问个明白?” “宣玉星死了?”公孙子兵讶道:“他真的死了?” 什么话?这老小子有没有问题?死了四年却不知道? 柳帝王只见公孙子兵大大叹一口气,双目流出老泪来一付悲不自禁的样子。那厢宣雨情大受感动,亦红了眼眶道:“前辈为何这般伤心?” 公孙子兵摇头不语,老半晌才站起来道:“老夫一生只认为天下有两人可交。一是柳梦狂,一是宣名剑!如今已逝其一如何不悲?你们问吧,我到外头去哭着便是了……。” 说着,果真是嚎啕大声,三步两步的到了外头出去。 柳帝王望着公孙子兵的背影,叹道:“这老学究为人顽固,倒是有着尽情率性的一面,世已难得……。” 他一叹,转头对花杀道:“阁下请坐下来说吧?” 那花杀死里逃生,心口一块石落无踪,当下便堆了一个笑脸兴冲冲的屁股落座了,道: “两位恩德,花某无以为报,只有将所知全数说出……。” 宣雨情取了一筷往前点了点,迅间解开了花杀约穴道,淡笑道:“我们是信任了你,不过是生是死看你自个了。” 这话大有玄机。 人家敢放心大胆的解开自己的穴道,又何尝不是十分把握能立毙于顷刻?话里“信任” 可是十足十的威胁! 他花杀堆起一脸笑,大口饮了酒嘘出一口气道:“那位神秘女人有个代号,称之为『陆夫人』……。每回出现,身旁总有一位美女跟着……。” 花杀喘了一口气,拍马屁的道:“当然没有宣姑娘这般美若天仙……。” “废话少说谈正题?”宣雨情并不领情的哼道:“她身旁的人你可有认识的?” “只认得其中一个……。”花杀补充道:“我是指前后总共三次里那三位在陆夫人身旁的女人我只认得其中一个,杨莲儿……。” “杨莲儿?”柳帝王讶道:“江南三大名妓之一的杨莲儿?” 花杀点点头,道:“正是『一夜千金』的杨莲儿……。” 宣雨情瞪了柳帝王一眼,喉咙里哼了哼。柳大滑头可咳着,喃喃道:“可说好的,尚未成婚哪……。” 宣雨情哼道:“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啥?” 柳帝王苦笑的瞪向花杀道:“看来,她每回身边的美女是赏赐给你们享用的了?” 花杀竟然也会红了红脸,点点头道:“每办一件事之前,总是有五成订金和一名美女侍候……。” 好个陆夫人,财色俱全又有那几个男人能拒绝? 花杀又喝了一大口酒,以掌背拭了一下嘴角酒渍,续道着:“至于每次见面,总是由她寻到了我们。不论我们身处何处,她都会知道似的……。” 说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道:“恐怕,现在我们就在那个女的监视下……。”他紧张的四下望了望,低声道:“我……把一桩秘密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才行?” 柳帝王笑了笑,拍拍花杀的肩头,很义气的道:“放心?,有我这位乾坤堂之总管在,没有人动的了你……。” 乾坤堂,的确是个可以信任的组织! 花杀点了点头,又四下看了一眼,这落目过去除了靠在柜台上打盹的老皮,及坐在门外大哭的公孙子兵再也没有旁人。 他略略放心的道:“有一回,我发现陆夫人的右手臂上有……。”花杀边说着,边指指内臂肘间要续道着。忽然,猛的老大一响,这老皮馆子的屋顶竟然掀飞了起来。 木梁砖瓦可夹在一堆灰落间大力的撞落下来。 宣雨情大惊,她可记得柳帝王不会武功。便是,左臂一探拉了柳帝王便往门外窜滚出去。 至于花杀,她回首瞥目中只见得满处灰尘浓浓密密着,并不怎的真切。斗然,一声长嚎自方才坐位处传来。 宣雨情心中一惊,将柳帝王交给了在外头幸免于难、看的目瞪口呆的公孙子兵,便即一个反窜又进入了里面。 一室,没了屋顶,自是外头上空的阳光大把的了进来。申时初起的骄阳,正染蕴这一片落尘飞舞明明暗暗。 宣雨情看到的是,花杀当头的太阳穴让一块飞瓦插入了登时毙命。由他紧握的拳头,可见是死的多么愤怒。 她叹气,方方才说看会保证他的安全;怎知这一转眼间已埋身在瓦砾之中? 柳帝王和公孙子兵也赶了过来,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景难信。正惊愕间,那柜台处传来了老皮的哼声! 公孙子兵急道:“还有人活着……。”便此,一个拔身向前,便展双掌在木梁间搬翻着,不忽儿已见着了老皮那头金发和一张瘀青的脸。口里还骂着咧:“他奶奶的个熊,他娘的贼子老干,是那个乌龟拆了老子的屋顶回家盖坟?” 公孙子兵道:“活命要紧,少骂得我一脸口水……。” 另头,柳帝王看公孙子兵忙着救人,自便低身子下去看了看花杀的伤处,皱结眉头着! “有何不妥?”宣雨情低身下来小声问着。 柳帝王摇了摇头,道:“以花杀的武功不至于如此不济?”最奇怪的,当然是叫飞瓦插穿了太阳穴。 人在奔逃的时候,当然是直立着。 柳帝王又皱了眉,问道:“方才,你可听到屋顶上有什么异响?” “没有?”宣雨情摇头道:“方才花杀这么紧张,我特别听了听,三丈之内绝对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 呼吸声尚且没有,更何况是以钩链来拉屋顶之声! 柳帝王脸色沉重的扳开花杀的右掌,里头有发。 发,是金色异常人! 老皮? 柳帝王和宣雨情的心沉了下去,他们立即转脸看向公孙子兵的方向。只见,老皮的右臂忽的自瓦砾中冒出,掌上一支短刀湛蓝直奔向公孙子兵的太阳穴! 好锐利的出手。 柳帝王忽然明白了花氏三兄弟为什么会到洛阳这个角落这间不起眼的馆子来吃饭。因为,老皮是最后下指令给他们的传达者。 问题是,现在才明白会不会太晚了? 对别人也许会,可是对某些人又不会。 因为,这些人的武功太高,高到比老皮出手快一倍都没有关系。而公孙子兵绝对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老皮的右臂一下子便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公孙子兵冷哼一声,探手抓向老皮的衣领,是打算一把提了上来。 那知,这老皮身下竟然有个密洞,就在公孙子兵一哼出手之际,他的身体已经落了下去。同时,在五尺方圆内还有倒勾长矛自地里穿出! 一计,好狠一计! 柳帝王和宣雨情双双大叫:“小心!”二字方出,只见公孙子兵嘿的一声,单凭右足尖点住矛头,顺势而立站于上端,凝然不动! 这手轻功,不由得不令柳帝王和宣雨情拍手道好。 “公孙学究果然不同凡响……。”柳帝王叹道:“以阁下之能不在中原江湖闯出一番天地来未免太可惜了……。” 公孙子兵落身过来,跺脚恨道:“让那家伙跑了,日后碰上了面非叫他好难看一番不可……。” 那宣雨情叹了一口气,落眼看了花杀一眼,这厢注意到了花杀的左手掌似是紧握着什么。 方才右掌叫柳帝王掰开了,是老皮的金发。左掌呢?宣雨情皱眉道:“他左手里握着是什么?” 边说间,已是低身下去扳花杀的左掌指。这厢她一用力,却是拳握如石,不用内力却是打之不开。 宣雨情一愕,指上真力一挑,便掰开了花杀的手掌。只见,他左掌握着的是小小的一块竹片。 竹片有字,字是:“九龙出海?” 九龙出海?这四个字一定有很大的涵义,否则老皮不会誓死要夺,而花杀也不会不顾一切的护着。 柳帝王双眉一紧,旋即又笑了。公孙子兵在旁见他又皱眉又笑脸的,忍不住问道: “喂?,你怎的啦?” “我想到了一个人……。”柳帝王很愉快的应道。 “谁?” “一个喜欢伤脑筋的人?”柳帝王很聪明的样子,大笑着:“那小子姓韩名道,自以为天下无所不知……。” 所以,这种事当然由那种人来“痛苦”才对! 韩道实在是服了柳帝王这小子。 无论是在那一时刻、那一地点,也不管正在做啥屁事,反正就是会有事情发生,而且还可以摘出一推资料来。 就看眼前这块木竹片儿,他韩道叹看气道:“木竹片是产于浙江仙霞岭的一处深谷竹子所制成,至于”九龙出海“便该是指紫金城里九龙楼出海厢院……。” 柳帝王皱眉了:“花杀他们三个的地位应该没有枯木神君高,怎么反倒他们接到的信息反而更加详细?” 他幌了幌脑袋,接着道:“看来,这是个计了……。” 计?又是计?这些中原人怎么搞的,一天到晚都是计?还是昆仑山里与世无争要平静、安稳的多。公孙子兵叹气道:“孔夫子叫人做人要光明磊落,怎么这么多鬼心思?难道你们全都没上过书塾?” “非也。”柳帝王摇头笑道:“孔老夫子直说:『南山之行,利而羽之,其入不益深乎?』便是叫我们多用脑袋啦!”“是呀。“韩道也唱喝道:“学而不思则罔,这可是孔圣人流传千古的名言哪。” 公孙子兵楞了楞,拍拍脑袋瓜子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怎么从未想到?” 他这个举动,又惹得宣雨情“咭”盯溜溜的瞅着公孙子兵那样儿,掩口不住。公孙子兵兀自楞着,讶道:“小姑娘你笑什么?” 宣雨情摇了摇头,道:“没的——,谈正事吧……” 这厢,终于轮到柳帝王继续发表他的高论了。“看来,黑魔大帮的人已经知道枯木神君遭擒的事,所以乾脆冒出了个地点来……” 宣雨情心思动的真快:“柳哥哥的意思是这片竹子是老皮硬塞到花杀掌上的,而不是想由花杀身上抢走?” 柳帝王点了点头,道:“你想想方才我掰开花杀右掌的轻松容易得多了。而你掰他左掌指时,却困难的多……” 所以,花杀的左掌必然叫人用了某种大内力凝结了自脉神经,是而特别难以顺利的打开。 因为越是如此,就越是像花杀死命护着这竹片! 至于老皮为什么不取走花杀右掌的自己头发?柳帝王的解释是:“时间并不充裕,而且我们也猜想得到是老皮发动了机括让屋顶倒塌下来……” 因为,宣雨情没有听到有人到来的声音,到时他们只要上屋顶一查,必然可以看出机关启动的端倪! “更可恶的是那老小子留下来是想杀哥哥我……”柳帝王咬牙切齿狠生气的样子道: “他估计是哥哥上前清理瓦砾就他,没想到是『阿师大剑』一股热肠子上前……” “好个姓皮的……”公孙子兵越想越气,恨道:“公孙某是想着『见死不救非义也』,那家伙这把七十年纪了,竟然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公孙前辈何必动想?”韩道笑着,一竖手道:“有位前辈听闻公孙前辈到了敝堂,正在兴宫斋里等着呢?” 公孙子兵吹了吹胡子,负手道:“那位?” 这神情,摆明了如果不是份量或是他不喜欢的,管它是多前的前辈,理也不理的。 韩道笑了笑,淡淡道:“是玫瑰剑红前辈……。” “红玫瑰?”公孙子兵裂嘴笑了笑,点头道:“既然是中原四名剑之一的红兄,那当然得好好攀交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峰竹向前一揖,道:“公孙先生?,请!” 那公孙子兵大乐,朝着柳帝王笑道:“柳兄弟,你来是不来?” “不了?”柳帝王摇头道:“人家红玫瑰大剑客请你是有事儿聊,我们还是别去坏了人家的兴头才是……。” “行?”公孙子兵点头道:“回头见?” 公孙子兵这厢随着徐峰竹走了,柳帝王皱了皱眉,道:“喂?,韩大,那个徐老二好像不怎的爱说话?” 韩大? 韩道苦笑的回道:“是呀?,十年来一向如此。不过,了解一点的朋友倒是很能明白徐兄弟的心胸挺热……。” 柳帝王耸了耸肩,笑道:“哥哥我可没有旁的意思!哪?,这儿的烦恼交给你了,我可要回小屋睡觉去……。” 韩道也笑了,摇头道:“现在阁下可是乾坤堂的三总管,自有上致雅舍,用不着再到那儿住着啦?” 柳帝王也笑着摇头:“偏巧,我喜欢住那儿……。” 他们两人相顾看,双双大笑。正笑声未戢,另端的兴宫斋忽的传来交手斥喝之声。正是,公孙子兵和红玫瑰! 第四章 说 剑 乾坤堂的兴客斋有四房一厅。柳帝王和宣雨情、韩道赶进了当中的这间厅堂时。公孙子兵和红玫瑰正以指为剑,双双站立不动比划斥喝着。 且莫看两人隔着一臂距外,却是指劲气机激出,稍不遑少假于真剑砍杀之险。 韩道这厢看了一眼,朝一旁默视的徐峰竹道:“峰竹?,两位前辈是在切磋印证?” 徐峰竹点了点头,道:“方才红老见得公孙先生进来了,便是二话不说的往当中一站,竖指一点向公孙先生。当然,这些武林名家气和是随意而动,公孙子兵自是有一股反应的气机激出相抗。再说,两人俱是名震寰宇的大剑客,以这等剑术印证相通于心灵交汇未尝不是最动人的方法?玫瑰一剑,惊艳泣血。公孙子兵呢?据说,因在这个时候第一代武林史史官杨汉立柳帝王的鉴查使亦在老皮馆子里细细看了花无、花留的杀痕。他在簿册上写下了短短的八个字。字是:公孙一剑,人子尽兵!人子,是人间世众人的一种称呼泛名。兵者,杀也!公孙子兵自取号为”阿师大剑“,是他的一个自许。因为,他在昆仑二十五年中自创出一套可以宗师天下的剑法,是以名‘阿师’,至于‘大剑’则是他那把不太方便携带在身上的十方阔剑!这厢和红玫瑰双双以指代剑印证着剑术成就,公孙子兵越打越是兴头上心,呵呵笑道:“过瘾?,过瘾?” 越笑着,一臂飞舞的便越起劲,只见他掌指化成满天无隙的的罩影,如狂潮般的卷向红玫瑰! 对面,红玫瑰一头的白发和胡髯则是飞扬怒张,一脸容该红的让西来夕斜染的更见嫣红。 如是,自夕偏交手印证了三百六十二回,直是已至了月升东起,那公孙子兵收手大笑道:“过瘾、过瘾?。红老剑上造诣已让公孙子兵大开脾胃……。” 对面,红玫瑰缓缓调了一下气,提神大笑点头道:“老夫亦有这等意思?。咱们一块儿进去用吧?” 公孙子兵一竖手,道:“红老,请?” “自己人别客气?”红玫瑰亦竖手道:“请?” 便此,双双大笑进入了东首的厢房内。这落看在柳帝王眼里,不禁一叹:“红老头这战可败得真惨……。” 韩道虽然是同意,却仍有些异议:“败是败了,不过……,能撑得住两百招倒还足以自保而走……。” 柳帝王不同意,宣雨情也不同意:“顶多,百招之内红老必败。韩大总管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好说罢了……。” 韩道的脸上热了热,那柳小子竟然又很可恨的拍拍自己肩头道:“不过?,红老今天这一战别有深意,你这老小子是知道啦?” 韩道当然知道,红玫瑰今日这一战公孙子兵的目的,正是要公孙子兵来替自己复仇,替乾坤堂打下威望。 因为,明日正午一战,红玫瑰自知必败于闻人独笑的鬼剑之下。 却是,知其必败又不得不去。这就是武林生活! 他抢着理下和公孙子兵一战了,届时明日败杀于闻人独笑之手,公孙子兵必然引以为自咎。 认为今日一战使红玫瑰元气大伤,所以遭致杀劫! 结果呢?以公孙子兵那等学究脑袋必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想法。自然,他会找上了闻人独笑一战。 韩道知道无法阻止红玫瑰应战,而红玫瑰投桃报李的在临死前拉了一位大高手来替乾坤堂效命。纵使韩道于心不忍玫瑰剑折,却也是无奈中的一种收获。 此刻,东首厢房中不时传出红玫瑰和公孙子兵谈笑之声。看的是,两人已是谈的非常投契。 宣雨情轻轻一叹,道:“能像红老这般豁达,将生死成败放酒当歌的人,不能不说是天地间奇男子?” 韩道缓缓点了点头,道:“明日一战,便是红老临别江湖最后的纪念……。” 乾坤堂的地理分为天、地、人三种层次。 那天牢里金、木、水、火、土五间牢房可塞了不少人。当先的是由四年前的黑火八神君在金字房、“枯木秀才”王断在木字房、六名黑魔大帮的外围杀手在水房、火房则是花家堡的“飘绵送行”四个家伙。最后,土房里的便是那位枯木神君大爷。 前前后后,这天牢里可满满的五间房养了二十个人整整。 枯木秀士在这里待得一天一夜,本想他师父枯木神君会救得他出去,没料到的是竟然在昨天中午一模样子的叫人家抓了进来。 他惊异叹气的道叫着:“师父?,你老人家还好吧?” 土房里,枯木神君哼了哼,问道:“这里有多少我们的人?” “黑火八神君、花家堡的『飘绵送行』四兄弟?”枯木秀才答道:“最后在火字房的是另一线上的『双花四虎』……。” 枯木神君这厢重重一哼,复是叹了一口气道:“为师身上已叫韩道那小子用了三种制穴手法克禁,莫要扰我,待为师以气渡天机测试看着……。” 自是,一日一夜了,枯木神君那房里便无半丝音响。 这厢,枯木秀才心中忧焦不已,如今想脱困出乾坤堂之外,唯一的方法就是冀望于师父枯木神君能冲破穴脉,回归奇经血气再救自己等一伙人出来。 正焦忧间,忽儿听黑火八神君首的鲁天雁传话过来,叫道:“王断?,你师父那厢怎样了?” 王断苦笑一声,倒是口里冷哼着:“等点儿?,以我师父的功力,至多在两天两夜之内必然可以解除禁制……。” 王断这一哼,倒惹着八神君中那位脾气最火爆的罗武敖怒道:“王断?,老夫等八兄弟可是你用这等语气来说的??” 这厢“枯木秀才”王断亦冷冷讥了回去,道:“嘿、嘿?,八位阴山别府的老头,四年来你们除了在里头坐吃等死之外可想到了什么出去的法子?” 这话可重,不单是罗武敖受不了,连八神君中一向温吞缓的褚水天亦怒着道:“王断……,阴山别府里的黑火八神君在帮里的地位并不少差于枯木老头,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王断冷冷一哼,啐道:“四年前,自你们被擒后,早已从本帮中除去外巡使之名,这儿可没你们大呼小叫的份……。” 鲁天雁一愕,旋即愤怒的传声过来,斥道:““王断?,你说这话可真?“王断”嘿、嘿“冷笑道:“若是不信,何不问问隔壁房的花氏兄弟和『双花四虎』?” 罗武敖果然忍不住喝道:“花飘?,姓王的小子所说果然是真……?” 这“飘绵送行”四个人一路跟随着枯木神君到洛阳来,谁知连用武的机会也没有便叫宣雨情一把擒住了下满意楼。然后……,然后就被关了进来。 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而且是自诩为花家堡四名重杀手竟然是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他们不甘,不甘于在疏于防范下叫那贱人得逞。 这厢罗武敖问来,本来就已经是闷了一整天连夜的花飘立即怒声问道:“罗老头,你就认命安静点行不行?” 罗武敖这下气冲斗门,连三跳着哇哇道:“大哥?,这些后辈不着实落力好好教训一顿成吗?” 花行冷冷的插口道出声:“黑火八神君?,听说八神君?,听说八位的『黑火杀阵』一向自诩傲视武林,怎会如此不堪的一进入乾坤堂就叫人擒住?” 话说起当年,那鲁天雁由不得的大大叹了一口气,自金房里传出声音来道:“这就是你们后辈有所不知了。『黑火杀阵』必须有八颗黑火冥珠的配合。那一日老夫等八人前来乾坤堂可没料想到韩道竟然可以为一个混小子摆下这场大梁子来……。” 所以,他们就如同“飘绵送行”四兄弟一样,败得非常的不甘心。更何况当时受制,是陷于乾坤堂的机关中。 “哼、哼?,这只不过是你们找填的一个藉口而已……。”王断冷冷道:“无论如何,你们八个老头子已经不属于组织中的一员……。” 这厢话听的黑火八神君个个愤懑填胸,只是在那儿咬牙切齿,双目睁如铜铃。 好个黑魔大帮,好个陆夫人竟然如此不通情理。 他们那里会知道,耳下所听的这一席话,全然是徐峰竹一个人排编出来的。这位乾坤堂的二总管决计有他惊人的一面。 更妙之处,在于乾坤堂这座天牢的设置,暗里每房中都有着一条暗道接通。是以,黑火八神君看见了枯木秀才和花氏四兄弟被囚押入旁儿牢房中当信不疑。 这厢配合着徐峰竹口技学音之术,不但可以学得唯肖唯妙,而且远近自在。那黑火八神君那能猜想的到? 这一计,正是韩道用来将黑火八神君收为己用。有道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正借他人之手打他人的策谋。 火房的“双花四虎”呢? 他们当然跟木、火二房中的王断和花氏兄弟一样,被点制穴道、哑穴,只有呆楞楞听着这一幕戏咬牙切齿着。 果然,那鲁天雁大大叹了一口气,出声道:“今日是他们对我不仁,可不能怪我们八兄弟对他们不义了……。” 这厢,蹲在王断牢房里的徐峰竹冲着王断一笑,便又学了他的声音道:“老头子?,我看这乾坤堂的牢房里还是憩着一生的好。否则一跨出了这儿……,哼、哼?” “哼、哼”之意,便用不着明言了。 “罢、罢??”鲁天雁大大叹了一口气,道:“这四年来算是鲁某错了一片真心,早知今日何必当时……。” 说着,便听得那金房里八声叹息。看来个个是同意了鲁天雁的结论。 徐峰竹又临走的朝王断一笑,只见眼前这枯木秀才果真是面如枯木,一个点儿血色也没啦?。“徐峰竹一笑,无声无息的自地道中窜离消失。约莫一盏茶光景,徐峰竹再度率领了乾坤堂一十六名提刀汉子踱入了天牢房入口来。这回,他可是光明正大的来抓人了。徐峰竹冷冷斥令,道:“乾坤堂弟子听令……。” “是?”一军好喝声,有着飙起的杀气。 徐峰竹满意的环首一眼,又道:“天牢中,除开土房枯木神君留着日后有用,金房的黑火八神君义气肝胆足以敬人外,木、水、火三房一十一名谋刺本堂大总管罪无可赦。尽杀?!” “是!” 好大一响里,门开刀起,便是一十一响惨嚎之声惊天骇地的传入黑火八神君耳中。 徐峰竹一手表演,可谓是妙绝到了极处。 首先,让黑火八神君等八人离心于黑魔大帮。 再则,说来一段“义气肝胆”的奉承话;接是刀起命落的杀了枯木秀才等人。一以威立,再则是灭口。 徐峰竹冷冷的看着乾坤堂弟子将一十一具体抬了出去,只朝黑火八神君那座金房抱了抱拳,道:“八位前辈,晚辈有所惊扰之处,请见谅?” 话声一落,便是飘然身而出。 他当然知道,黑火八神君正等待某个时机跟自己吐露实情,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如果八神君此刻立说,未免让人误以为他们是为方才的杀戮所震慑。所以八神君会再忍下一忍。 徐峰竹的目的也是这样! 因为,还有一场戏要八神君来看! “我那个朋友表演的怎样?”说话的是柳帝王。 “很好?”韩道不得不赞叹道:“简直比枯木神君那老小子还要像枯木神君……。”他嘘了一口气,微笑的转向徐峰竹道:“黑火八神君的反应如何?” “很好!”徐峰竹淡淡的一笑,回道:“尤其那位假的枯木神君在临走前一口气骂了一百八十六字不重覆的脏话叫人又惊又叹……。” 韩道同意这点,因为他也听到了。 那一百八十六字一口气下来,不只是又惊又叹,简直可以说是开天劈地,精彩绝伦! “不过,不晓得你那位朋友的尊姓大名?”韩道瞅了柳帝王一眼,睇笑着道:“这种人一定有很特别的名字……。” “没错?”柳帝王很愉快的道:“他姓楼,酒楼的楼……。” “大名是……?” “上!” “上?楼上?”韩道讶异道:“难不成还有一个叫楼下?” “你真聪明?”柳帝王叹气道:“他有一个好朋友,好到每天不吵架会睡不安稳的朋友。那个人就叫做楼下……。” 韩道眼睛一亮,微笑的道:“这么说,楼上『捉』了宣姑娘往紫金城的路上去,那位楼下朋友也去了?” “他当然会去……。”柳帝王笑的很愉快的看了徐峰竹一眼,道:“阁下方才在天牢中的口技声术天下一绝……。” 徐峰竹一愕柳帝王这厢突然说起,淡笑抱拳道:“雕虫小技,何足以眩人?” 柳帝王笑了笑,伸了几个懒腰道:“那两位姓楼的朋友最擅长的两件事是什么猜不猜的到?” “其中有一样必然是模仿到人的动作……。”韩道很有把握的道:“他只不过是看了枯木神君几个动作便可以全然贯通,一切举止两人彷然是一个模子铸出来似的……。” 这是相当可怕的一点。 因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可以蠡测出一个人的动作、习惯来,必然是有极细密的心思观察力和惊人的内力玄功修为。 理由是,这位楼上朋友在一眼看穿人家的武功心法后,要能立即调节出和对方相同的呼吸法来。 柳帝王不会武功,怎会有武功这么深邃的朋友? 韩道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皱了皱眉道:“至于第二件事那我就不知道啦……。” “那哥哥我可以告诉你……。”柳帝王往脸上一抹,露出了一张三十年岁左右的面容,神情尽是得意而顽皮。 “另外一件事就是易容术……。”眼前这个人笑的站起来道:“在下,便是楼下是也?。至于那位柳滑头已经一路幌着跟去紫金城了……。” 韩道看着眼前这位楼下朋友,老半响终于叹一口气道:“真奇怪,为什么本堂里没半个点你们的资料?” “这个是好事?”楼下笑道:““现在,为了情况逼真一点,你们是不是要派几个人去『攻击』楼上那小子?“韩道笑了,很有意思的道:“你放心。这个情况绝对逼真,而且逼真到让那位楼朋友吓一跳……。” 楼下瞪了韩道一眼,嘿的笑道:“姓韩的小子?,原来这回你想玩真的,逼出楼上那小子武学路数来?” “聪明!”韩道笑着;“你说,这种情况下黑魔大帮还会怀疑吗?” 楼下这回不得不高兴的笑开了:“好极了,正可以让上面那小子吃吃苦头,玩一回真的!哈……。” 韩道看看楼下大公子这般乐着,真搞不懂这两人是啥捞子朋友?正想着,楼下忽然站起来笑道:“喂?,别发呆啦?。那位红老头和闻人爱笑家伙该见面罗?。” 可不是,红玫瑰和闻人独笑一战将届! 水流无语,唯小低吟天地声。 草长莺飞,正好唱叙人间事。 红玫瑰抚着那把泣血红的玫瑰剑,无言独思。 对面,是闻人独笑摇楫乘划顺水而来。 两相望,唯剑是语! 公孙子兵也在。正和韩道、楼下坐一处儿瞧去。 “红老今天有一场决斗?”公孙子兵有点诧异,也有点自责:“早知如此,昨天就不该和他以指论剑……。” 韩道淡淡一叹,道:“剑客生涯,原本多悲壮?” 楼下这厢嘻的一笑,哼、哼道:“喂?,公孙先生,你就是那位昆仑山脉里的『阿师大剑』?” 公孙子兵看了楼下一眼,点头道着:“阁下是那位?昨日好似未曾在乾坤堂里见过面……。” “我叫楼下?”楼下嘻嘻笑道:“昆仑山里有两把剑,江湖中知道的人不多,见过出手的人更少。”他摇了摇头,叹气道:“不过,以昨日你在老皮馆子里毙杀花无、花留的手法来看,宇内难有对手……。” 公孙子兵郑重的摇摇头,看着那端闻人独笑缓缓走到了红玫瑰三丈远停了下来。道着: “昔日公孙某以为天下只有柳梦狂、宣玉星足以论。现下看来,闻人兄亦是说剑中的绝顶好手……。” 楼下注视那厢闻人独笑的姿势片刻,方点点头同意着:“以闻人独笑今日之能,便是宣名剑亦瞠乎其后……。” 公孙子兵忽的将目光转向楼下,笑道:“阁下来处?” “没有来处?”楼下笑道:“遇林有树就睡。哥哥我一向喜欢睡树下,另外有一个叫楼上的喜欢睡树上……。” 公孙子兵摇了摇头,道:“君子坦荡荡,孔老夫子的话楼兄弟没读过?在下是诚心想和你攀交,莫要瞒着……。” 他公孙子兵说的真诚,楼下乾笑了两声道:“想聊话儿以后多的是……。不过,现在先看戏吧!” 果然,那头闻人独笑和红玫瑰的僵持有了变化。 闻人独笑冷哼的又往前两步,逼入了两丈内。 公孙子兵这时好像才想到一件事似的叫道:“柳帝王和宣姑娘呢?他们俩怎么还没来?” 韩道有点抱歉似的一笑,道:“他们已经去了大都……。” 公孙子兵一呆,还没来得及问是怎的事这般急,猛可里那端已涌飙起两股气机锐锋,直卷塞于天地之间。 红玫瑰和闻人独笑终于出手。 玫瑰一剑,惊艳泣血! 独笑一剑,无生有鬼! 红玫瑰就如同剑鞘那般的嫣红,晶莹剔透的彷若是天地间一道血管,一朵玫瑰。 而他的剑法,亦如玫瑰花瓣那般,一片裹着一片,层层密密叠叠不止。满天好红,红惊艳、红眩目、红泣血! 闻人独笑的鬼剑却是通体墨黑,黑深邃沈如夜。 夜无言、夜无开、夜无月、夜无星,有的只是不存在却让你心惊魄动的死亡! 这刹那,两人出手双剑并伸,探索的是剑击上最深邃的某部份修为。红黑如电错,只差是红剑繁繁复复极尽招式之奥妙。而黑剑呢? 黑剑直透,如夜之临,大地之上无一不处不居! 两剑贴剑身猛暴响火花,却是剑势犹不止直挺。 剑,一般长;差的是,距离。 玫瑰花落,一幢剑影已散、已纷、已乱、已飞。 如是媸c,一般长;差的是,距离! 玫瑰剑尖已偏,受气机之汤往右移离,这三寸小差已让黑夜之主的鬼剑从容迫入,贴点住的是心口重穴! 凝结! 天地刹那间不动无息。 红如泣血的剑尖已偏,而且离。 偏,是在对方的左臂方位,离的是三寸之距! 玫瑰落于地,反弹了两下。一碧青草间更是显目。 萧索中,败的人淡淡的有出尘意的口吻;“你赢了……。” 三个字,说话的人已折身而走;走向是,沧茫不见尽的天涯而去。 中原四剑,一死一隐,剩下的是,浣情! 闻人独笑并没有走,他转头,用目光直直打量着公孙子兵。良久,方才淡淡道:“阁下如何称呼?” “公孙子兵……。”回答的人,声音中有一丝懊悔,悔的是昨天和玫瑰论剑却令得今日难堪。 闻人独笑似是在沈吟这个名字,公孙子兵哼着一声,惊眸闪动着:“来自昆仑山的两把剑之一?” 斗然暴射的,是闻人独笑的目光! 四年前,他听过有这么两个人住在昆仑山,日日夜夜里在山林荒野中继剑修为时从来没忘记过昆仑有二,长白一双加上扶桑单支。 现刻,眼前就有一把来自昆仑的夺天巨剑! “公孙一剑,人子尽兵??”闻人独笑在昨日就得到杨汉立送到的资料,他缓缓点头着:“原来是阁下?” 楼下嘻的一笑,插口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号……。” 闻人独笑也没见过楼下,不过还是静静的听他接下去道着:“阿师大剑!开天下宗师,一大剑斩人间迷障……。” 闻人独笑的手掌骨节暴突,冷峻屹立如岳。 “公孙阁下喜欢那里?” “没特别喜欢那里?”公孙子兵似乎不懂对方的意思,含笑道:“不过,是要上大都找两个朋友……。” 闻人独笑双眉一挑,像是破例的问道:“那两个朋友?” “宣雨情和柳帝王?” 公孙子兵的回答令闻人独笑忍不住兴奋的颤抖了一下。“那位宣雨情可是昔年宣名剑的孙女?” 公孙子兵一愕,道:“你也认识?” 闻人独笑没有回答,淡淡的留下一句话:“大都城里见……。” 便是,折身上舟,又随江水如叶浮去。 老半天了,公孙子兵才讶异的朝韩道问着:“这位闻人先生的话到底是啥意思?也不说清楚搞得人家糊涂?” 四年一个月零九天,萧灵芝第一次到后头的这两间木屋来。她伫立了一回,犹豫的望着眼前沈沈无声的间舍。 一座间,原本是宣雨情所住,如今早已离开世外宫而去。另一座间呢? 她萧灵芝今天来找“帝王”柳梦狂的目的是什么? 方自迟疑着,门扉之后已有一道温煦的声音传来:“二宫主既然已到了舍下门前,为何不进来坐坐?” 萧灵芝一震,自忖轻功造诣已是登峰造极,未料在这柳帝王面前竟是不堪一顾。她淡淡回声着:“本座前来,试想请柳先生到宫里大厅中见一个人……。” 门,缓缓打开,声音已先出:“是萧兄回来了?” 柳帝王缓缓的步了出来,却令萧灵芝惊异的是,眼前这人竟是复返了年岁容貌,正是四旬过五的模样。 颔下,一抹撮的黑须微飘,身子看来在这个月不见里消瘦了些。却有的是,一股仙风道骨欲乘风九霄的风范。 萧灵芝忍不住错愕道:“前辈,你……。” “哈……,二宫主吃惊了?”柳梦狂淡然的抚了抚颌下须,道:“老夫这身容样儿,可瞧得过去?” 没来由的是,萧灵芝竟是脸上一红,呐呐道:“柳先生气度风范尘世难有,今时容貌犹较月前见更迫人……。” 语气婉转道来,竟有那般一丝女人情愫暗生。 柳梦狂这厢一听,由不得暗下吃惊,亏得是目瞎已久叫人难看得出眼神来。便是,淡笑道:“是萧兄回来了?” 萧灵芝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不过此人……。” 柳梦狂一皱眉,道:“此人如何?” “此人曾对本宫有恩,是以……。”萧灵芝叹道:“他想见柳先生,本座倒是不好拒绝了……。” “帝王”柳梦狂淡淡一笑,道:“他又是如何得知柳某在此?” “这位前辈素知本宫所在。四年前先生和宣姑娘坠下天霸岭时正好他在闭关苦修中。” 萧灵芝解释道:“近数日来他听得那件事,并且知道了宣雨情姑娘在江湖中颇为引起一番风云。是以……。” 是以,他推测柳梦狂未死,必然尚在世外宫中。 就算不在,也可以收集一点有关柳梦狂的资料。 柳梦狂淡淡一笑,点头道:“吃了你们世外宫这么久的饭,遇上人情债这种事儿少不得应付一回……。” 萧灵芝有些感动。 她知道,以柳帝王的为人根本不屑于这种恭名相访的事。一叹,有些感激的问着:“柳先生不想知道他是谁?” “无妨?”柳梦狂笑道:“皇帝老子来了也是一样……。” 因为,他本来就是“帝王”! 柳帝王拄者杖施缓缓的来到那个人的面前。 他站立了半晌,淡淡一笑道:“原来阁下是名剑浣情先生?真是失敬了……。” 便是,听得一声长笑回响于厅堂中,抚掌称快道:“柳帝王不愧是柳帝王。你我一声未曾谋面,如何知?” “气势?”柳帝王淡淡道:“天下有八剑,其余七人柳某都曾见过。唯浣情先生始终缘悭一面,今日得见不意快哉?”说着,果真展颜一笑,是见语出肺腑了。 浣情先生亦笑,道:“在下本名童问叶,且呼本名便可。帝王若称在下先生,岂不是折煞了童某?” 这厢,萧灵芝朝二人一福,道:“童叔?,柳先生?,小女子已备了酒食在别厅中待着,请两位移驾……。” 童问叶大笑,道:“得与柳先生促膝长谈。一生无憾!”说着,便是向前一挽柳梦狂手臂道:“柳兄?,让童某引路?” 这一挽上,自是玄机别具。且莫看他童问叶随手这一搭着,却是有着飘游在两人周身的气机似有还无的起落。 柳帝王淡淡一笑着,旋即迈步跟着童问叶一路二十八步到了别厅小中坐下。其间,无阻无碍! 这点落在跟随一旁的萧灵芝由焦急而转叹佩。 更有的是,倾慕之意令双颊无端飞红。 想想着,自己已双十又八,十年世外宫中生活,那里有机会见识得倾心异性?更别说像柳梦狂这般傲世之才! 英雄,自古便是美人爱慕倾心的对象。 她萧灵芝是何许人?设非柳帝王亦无以为托付终生。 她且想着,童问叶已淡淡含笑望来:“萧侄女?,楞站着做啥?何不一并坐下来彼此好好聊聊……?” 复即,大笑朝柳梦狂抱拳道:“帝王一身绝学,问叶自愧不如,人道是,百年第一奇才,童某大服?” 说着,连连乾尽大碗酒。 这厢柳帝王等他喝完了,方淡然一笑,回道:“童兄玄功奥妙无比,一身气机成就殊胜亦足以傲视宇内。柳某只不过虚心不敢受,侥幸以平常心走来而已……。” 说完,他亦浮三大白,淡淡笑着。 童问叶听得柳梦狂这一说了,方是一叹道:“好个『虚心不敢受』,便是大藏皆容无可加力处。若加上个『平常心』,这等定力修为天下谁能与之相较?童某大服……。” 童问叶大大饮了一口酒,肃立而起抱拳道:“今日童某受教启迪,自当回去再三参透。 便此诚谢帝王……。” “童兄自谦才是?”柳帝王摇头笑道:“柳某何德至此?” 童问叶摇头道:“童某所言俱展出诚心耳。不过……,童某讶异一事……。”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可是柳某容貌和传言相异?” “本不当问……。” “何妨?”柳帝王淡淡的接道:“若是心知一切顺回天命,便是!” 好一句话:“一切顺回天命”。 童问叶似乎是心中一震,抱拳道:“童某受教了。归去自当好思省悟一番!就此别过……。” 萧灵芝见童问叶真要走了,不禁起身讶道:“童叔……。” “啥……,小姑娘放心?”童问叶含笑道:“童叔今日所得且较闭门四年苦修犹多。正是大有收获回去参研……。” 说毕,果真是双袖一飘,人已自漫步而出外离去。 萧灵芝呐呐的坐了回座,正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柳帝王缓缓道:“浣情,是想洗掉什么?” 萧灵芝讶道:“柳先生这话是……。” 柳帝王淡然一笑,道:“柳某不知萧兄和童问叶之间关系如何。不过……,为了柳某能安稳住于此世外宫中等你爹回来一了宿愿,最好是?,小心点那位浣情先生。” 柳帝王说着,亦自起身往外头去了,那一步步笃实落地踏着,直让自背影看来的萧灵芝恍然要以为眼前这人并不是瞎子! 她沈思陷入,忽然觉得柳帝王本来就没瞎,他的心眼一直透亮,甚至看的比世间上明眼人还要清楚的多。 她又想到了柳帝王方才的警告。 想的,并不是童问叶浣情先生的可疑处。而是,柳帝王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段话……,她心中有了一丝温暖,甚至,有些儿……幸福! 开州城,这个其实不算小的城镇。 最少,在河北南端是数一数二的大城。 既然城大,自是啥玩意儿都有。而且,一般人见的世面也广,那些儿在乡庄里瞠目结舌的怪事,这儿可不当样儿。 本来嘛?,大城就是这般儿不同的?。看看南城门儿,这厢进来一辆马车,有人坐是平常的事。只不过,奇怪的是有人竟然坐在车顶上。 前头,一个挽马斥喝着奔御,上头车顶的那个呢,则是一鞭在手,鞭梢竟然是打了个缠勾勒在那个赶马车的汉子脖子上。 这事够稀奇了吧?你道开州城里的人怎说? “这算啥?老子当年都叫蒙古人用铁串一串百来人从江南走到关外也没吭一声,小事儿一桩?”说的人,还拉开了领口子让人家看看,果然好深一圈颈子翻关起。 便这般,那马车也没人正眼瞧着到了大升客栈门口。 这个大升客栈果然大。 排场大、气势大,连楼子起建的也是又高又大。 马车才歇下,便有三个料事的迎了上来,当先的一个冲着车顶上的汉子揖喏道:“爷爷要几间房?”两间?。“上头那个冷肃肃飙沈沈的道:“这赶马的住一间,老夫枯木神君和车里头两位囚犯住一间。” “原来是官爷?”小二巴结道:“您老住顶层三楼怎样?靠南的两间论风水看风景都绝佳……。” “叮”的一声,五两重的银子掉下了小二的脚前地上。枯木神君嘿道:“别光站着说不练,尽早理好有的是赏!” “是?”这厢店小二可有精神东唤西喊啦,没两下那里头已传来应和声:“三楼上房两间,请贵客移步……。” 那店小二听声回头,朝枯木神君笑道:“官爷?,没敢怠慢您啦?。一切料理停当了,茶也泡了,水也打了在等着您老享用呢!” 枯木神君点点头,轻飘飘的跃了下来。 直是,棉絮无声,顺着自然全无半碍。 “好?”店小二竖起拇指道:“爷的这一手轻功可比隔旁那条街上的黄师傅强太多了……。” 枯木神君冷冷道:“闲话少说了。开门带人随我来。” “是?” 这小二头头招呼着另外两名小二开了车门,便呼唤叫道:“下来、下来?,今天你们住到敝店算是运气!” 车厢内,两道人影缓缓移了下来。 这一瞧眼,那三个料事店小二不禁傻了傻眼。 好一对俊男佳人,眼前这一对儿男的是英俊挺拔,一双眸子有那些儿玩世的味道。 女的呢?唉呀,是谁娶过了门回家都要担心哟。 一个美若天仙尚且不足以说,那简直是西施再世嘛。 这下,三个人的口气可和着了不少。当头的那个轻咳一声道:“两位随着我来……。” 这两人,不是柳帝王和宣雨情是谁? 柳大公子看看身上臂膀儿被“枯木神君”那个楼小子绑了个十来缠,苦笑一声朝宣雨情点点头。 人家姑娘可好多了,象征性的系了一条油水布反翦了双手在后头而已。柳帝王这一示意点头,双双便在枯木神君之后给推进了大升客栈内。 落眼,好大的气势。 且看前头这厅堂用膳,便已摆得下三十来张桌椅。 宣雨情低声讶道:“这儿的当家好大的手笔。较之洛阳城里七大酒楼还不少稍逊色咧?。不知道老板是那位?” 柳帝王笑着嘴唇不动的回答:“你是问明还是问暗的?” 他们边走着边说,宣雨情这听着不禁奇道:“怎么?难道还有这差别?” “当然啦?”柳帝王笑道,低声着:“明里这老板叫倪金八,暗里吗……。”柳大公子神秘一笑,皱了皱鼻子道:“就是在下哥哥我……。” 宣雨情讶道:“真的?” 柳帝王叹气瞪着“枯木神君”的背影啐道:“前面这位楼上楼小子要不是知道哥哥开的店儿,哪舍得花钱来住?” 可不是,这一路来三个人可是吃淡饭喝粗茶。 外加,该死的韩道派出的家伙还真拼命咧! 两人正低头交谈偷笑着。忽然,一道人影窜到了“枯木神君”面前,右掌竖起了三根指头,左掌一晃眼前竹片,沈沈道:“巡察使?,这事儿我查老三有着谈………。” 枯木神君淡淡一哼,道:“上楼进房说去……。” 那个查老三看莫是个五十左右走江湖人的样儿,登穿那一袭皂缎色剑袖袍,腰系丝缨带,单衬袄,薄底靴,细眉倒八,小眼阔嘴的没半丝顺眼。 这厢枯木神君一竖手,朝查老三道:“请?” 查老三沈沈一笑,道:“你先走吧……。” 枯木神君脸色一沈,冷嘿、嘿道:“查老三?,三年前咱们在黄山和河东快刀一战的事儿你忘啦?” 那一战,查老三和枯木神君看争相逃命,自黄山一路冲下来,那儿还有半分礼让什么的这屁事? 果然,枯木神君这一说,查老三的脸变了好几回,才悻悻然蹬上楼去了。 他当先走着,手还是朝厅堂中用膳的两桌汉子一挥手。这层意思柳帝王心里可明白的很。 查老三这厢半途来的,是在确认枯木神君的身份。 差幸是那个韩道有良心,把黑火八神君所说的资料全传送了过来。否则,这厢路走到这儿便得翻脸啦! 柳帝王朝宣雨情瞅了一眼,正当两人随着到了三楼梯口,忽然鼻理一抹香儿好劲有够味的扑来。 这香味儿说浓不是,却一入鼻便满满的是味道。 而且,有一股特殊旖旎的感受。 柳帝王的心中方自一震,眼前一间靠东首的厢房中,老年人称江南三大名妓之一的杨莲儿和一名着黑绸缎袍袭,左右袖口各绣着三朵粉红樱花,一披黑纱遮在一双妙眸之下的女人出现众人面前。 查老三似乎为之一惊,旋即向前揖礼抱拳道:“查老三拜见陆夫人……,望娘娘福寿万安……。” 陆夫人淡淡一笑,洁皓玉腕轻抬,自是杨莲儿上前一扶查老三,娇媚道:“查巡察使?,夫人有话和枯木神君谈着,咱们到房里别碍着了……。” 查老三一看杨莲儿依偎在胸前,腿儿刹那没酥掉,便是嘿、嘿一笑着:“当然、当然……。” 这厢,陆夫人朝在后头看的目瞪口呆的店小二妮声道:“小二哥?,是那间房儿开着吧……。” “是……,是……。”三个店小二个个忙不迭的冲向前了去,便拉开了南面右首的那间,笑陪着:“这房是官爷住的,隔壁那间较小,给驾车的宿……。” 陆夫人移转身,朝房里走去,轻轻送来一句:“有赏?” 赏?赏的屁!这可是老子的钱!楼上那付“痛苦”的样儿,柳帝王和宣雨情差点要大笑出来。 前头,“枯木神君”楼上公子恶怒怒回头瞪了柳帝王一眼,悻悻的丢出了三十两银子跟进去。 他楼上方才在门口摆阔,因为用的是柳大滑头搞来的银子,这次不得已打赏,可是自掏腰包赔钱。 气归气着,总是交友不慎只能怪自己便是了。 且是,一干人全进入了这间房内,那楼上走在最后头关上了门着。当眼,只见得陆夫人在主座坐下了,轻启朱唇隔着黑纱轻媚道:“枯木神君你这一路辛苦了………。” 楼上往前一抱拳,“恭敬”道:“是夫人平白教诲?” 陆夫人像是满意的点点头,语音满转儿是悦耳已极:“你跟着我办事总是有好处不尽的。记住这点便成了……。” 这话中别有玄机,楼上心中不太明白真正涵意,不过对“好处”这两个字可听的清楚。 他复恭敬垂首道:“枯木永远记得夫人的恩德……。” 陆夫人娇声一笑,将目光转向柳帝王和宣雨情。只见她目光缓缓又自宣雨情移回了柳帝王身上,眨也不眨一双妙眸望着。 她淡淡道:“阁下便是『帝王』柳梦狂的独子柳帝王?” 柳帝王挑挑眉挤挤眼儿,一副哑穴被点的样子。 那陆夫人轻一哼笑,右臂稍抬掌中指一弹,自是一股气机温煦煦的化融于喉头内。惊人! 方才这姓陆的女人出手,分明是正宗玄功内力指法,非有二十年以上苦练难得有成! 柳帝王倒是脸上没这么一回知道事儿般,笑着开口道:“喂?,漂亮的女人,哥哥我是十花大绑,又点穴又啥屁下禁制。好心点,全解了吧?” 陆夫人妙目一闪,缓缓道:“枯木巡察使?,听说柳先生不会武功是不是?” “是?”楼上回答着:“属下已测试过多回……。” 陆夫人淡淡一笑,忽的伸出那支吹弹可破的右手轻轻拗了一个身,握住我们柳大公子被绑翦于后头的右手腕上。 这情这景,宣雨情宣大姑娘可是重重的喉头一哼! 姑奶奶啊?,拜托你千万别出声。柳大公子肚里祷告,这个身旁的宣大小姐千万不要来个醋里骂,否则一切都没得好戏演啦?。 这厢,陆夫人软若凝脂的荑稍握顷刻,便一挑一挥,果真解开了柳帝王身上所有的绳索和穴制。 楼上不得不有讶异的表情,疑问道:“夫人?” “你放心?”陆夫人缓缓回座,看着柳大滑头这厢摔摔手,那厢伸伸腿,活络着筋骨。 她一笑,淡淡朝“枯木神君”问道:“那位驾车的汉子是打那儿找来的?” “是属下的一个徒儿……。”楼上见陆夫人眼中有杀气,缓缓道:“若是旁人属下也不至于让他活着一路跟……。” 陆夫人脸色稍缓,道:“好?,看你的面上饶了他一死?。不过,你把他叫走吧。往后的路用不着了……。” 楼上心中暗惊,表情却是不变的恭敬道:“是?” 陆夫人又看了宣雨情一眼,淡淡道着:“这位宣姑娘对于本帮非常重要,你是明白的了?”“属下明白?”楼上恨死了这女人一付老大的语气,却是不得不忍着很恭敬回道: “她落到老夫手上决计走不了。” “很好?”陆夫人浅笑,娇媚横生自有万般风情的道:“你带她到隔壁房去,这儿我要和柳公子好好谈谈……。” 这事可大了。 宣雨情双眉儿挑,嘴角冷笑笑意浮起。好个柳帝王,往前一步用手轻抚了佳人的发梢,温柔道:“放心?,哥哥稍会儿会想法子救你出去!” 这话加上温柔的动作果真有效。 宣雨情似乎是幽幽的叹一口气,将眼神瞪住了柳帝王一眼,好个无限警告在无言中。半晌,这才把头调身转了随“枯木神君”出去。 行啦,现下就剩得柳大混混和黑魔大帮现下出现于武林中最高指挥的陆夫人。 “柳公子何不坐下?”陆夫人浅笑中,眸子里尽是娇媚。她舒少缓的斟茶着,淡淡又道:“你我和气坐着谈心岂不是人间一大快事?” “谁说不是?”柳帝王笑的跟猪一样,口水都差点流出来:“能和陆大美人品茗谈心,人间岂有更乐于此?” 说着,果真一大屁股坐到了陆夫人隔旁小茶几的另一端椅上。而且,很不客气便把美人斟来茶一饮仰首而尽。 “好茶?,够香……。”柳大混一付行家派头的道:“白毫乌龙,正是春茶时节来的大妙?” 陆夫人一笑,媚声道:“原来柳公子也是此道行家?” 柳帝王这厢架子更模样啦。只听他咳了七、八声,又啜了这一口白毫乌龙才缓缓道: “七分火候焖熏的味儿,好,这手绝技想不到除了我柳某某之还有人会……。” 陆夫人浅笑了一下,腻着声道:“柳公子有没有想见见贱妾的真面目?” “不想?”柳帝王竟然回答出这么愚蠢的答案。 不过,他却有个更好的解释:“哥哥我的意思是不想让夫人你自解下黑纱?,而是……。”最后两个字拉的老长,而且眉梢儿还挑了挑,掀了掀。 言下之意,如果再往深一点想那可就很暧昧了。 果然,眼前这位陆夫人脸颊儿飞红到了耳根,似愿还拒的垂着头低声喃道:“柳公子这么做,不知尊翁会不会责怪骂你呢?” 嘿?,想问我爹的下落? 柳帝王嘻嘻一笑,随口道着:“放心啦?。我老子人在大漠那厢忙着,这等小事儿他那理的?谁管来?” 陆夫人螓首微抬,浅笑着:“你既然如此,柳公子想揭便揭了吧。” 柳帝王这混过大片中原土地,啥东西没见过。 便此,毫无犹豫,却又温柔得紧的揭下了陆夫人面纱来。但见纱掀小飘落,眼前的是一貌天仙国色娇羞垂着。 唉呀?,真是个美人哪!“柳帝王可是由衷的叹着。”贱妾没吓着公子?“当然吓着了?”柳帝王夸张的抚着胸口喘气道:“夫人这般样儿貌,柳哥哥今天真是三生有幸见真容……。” 陆夫人含羞掩口一笑,道:“贱妾陆三君……。” 陆三君?柳帝王毫不思索的脱口便应:“好名字?” 陆三君浅羞一笑,抬眸问来:“柳公子的爹亲一身武学成就,开百年来武林所未有。不知何故,柳公子不肯学?” 她陆三君说着,又轻轻拨弄了一下衣角儿。 这暗示可大了。 柳大混立即很配合的露出色眯样儿,舔舔舌道着:“这就是一般大异于江湖武学之处了。因为……。” 他话儿也停,便是左手一伸缓缓的触到了路三君领口上第一颗扣子解了开来。 陆三君没有反对的意思。直是柳大混混解开了第二扣子时,陆三君这才稍一偏身问道: “因为啥的?公子怎么说到了一半住口不言?” 柳帝王垂涎着嘻嘻道:“看见君妹妹这一身赛雪玉肤,哥哥我那里还说的下话?” “讨厌?”陆三君娇赧一笑,玉指轻轻一点柳大滑头的手臂,便放置着媚道:“说嘛?,把话儿讲完才……。” 下头的话,可大“有意思”了。 柳大混眉开眼笑的手指一弹开第三颗扣子,边道:“我们柳家的绝学必须二十岁之后才能学的。” 他很认真、很献宝似的补充道:“这就是和一般武林中各门各派自小打起根基不同的地方。想想我爹是啥时候成名的就知道啦……。” 柳梦狂果然是在二十岁时出道江湖。 十年内,天下无敌手。 “而且更特别的一点……。”柳帝王补充着,连同第四、五颗扣子一道解开。“只需三天三夜,帝王绝学便可练成……。” 陆三君看着柳帝王要解开最后一颗扣子啦,急问着:“那……柳公子已经是年过二十之人,怎么……。” “倒楣哪?”柳大混很叹气的道:“四年前我爹不见了,据说掉到山谷下。后来,上个月有人告诉哥哥我说他老人家自受重伤到大漠找药医去了……。” 所以,他柳大混一直没有机会从爹那儿学到“帝王绝学”这门武功。 陆三君这厢坐正了身子,倒像是真的陷入了沈思。 片刻之后,她抬双妙目直落向柳帝王严肃的道:“帝王绝学傲视天下,这是无庸置疑的……。” 她嘘出一口气,缓缓道:“不过,果真是三天之夜的时间便可以学究殊胜成就?” “当然?”柳大混叫了起来。用力的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哥哥我早就跟别的师父学去啦……。” 柳大公子的话不能说是没有道理。 陆三君这厢可是着实的在考虑着,忽的一转眸子过去,只见柳大混混正色眯眯的想透过衣缝处瞄着里面呢! 她脸儿竟是真的一羞一红,稍微掩了掩。倏的,又一伸手扣住了柳大混的手腕,提气拉离座上。 “喂?,喂?,你干什么?我只不过看着嘛,干啥发这么大的脾气?” 陆三君媚笑着,不管那柳帝王怎的叫,便又是一伸手按住了柳某某的丹田。 这丹田和敏感部位可近了,柳大滑头忍不住惊叫道:““喂?,小心点,哥哥我可不想变成太监……。“陆三君一笑,以内力玄功角度在柳帝王周身气脉内回循了一遍,这才点点头松了手淡淡道:“想不到你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 “骗你干啥?”柳帝王大叫了起来:“哥哥我会武功早就去做大侠啦,那窝着让你这一婆娘来戏弄?” 陆三君娇媚笑着,缓缓起身宽解了悬腰的紫绸戴玉带,边腻声道着:“相公?,贱妾有个计画想跟你商量、商量?,不知那头说可好?” 陆三君嘴角一笑,这柳帝王不看也知道是有帐有被的地方罗。 好个大混混,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搓着手,直色眼儿的瞧着陆三君那一袭衣袍半开半,吞着口水道:“在那儿谈事当然是好?。不过……。” 陆三君一愕,娇声腻问着:“不过什么?相公?” “相公”,两个字可是又粘又贴的软绵绵长长不尽。 尤其,她陆三君一个玲珑玉雕的身子也凑亲了过来。 柳帝王咳了咳,双手一负于背后,踱了两步边笑着道:“哥哥我十年来混出了不少名堂地盘,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原则……。” 陆三君妙目一凝,浅笑道:“妾愿闻其详?” 柳大混看了陆三君衣袍内溜两眼,才一副很可惜似的道:“哥哥和女人如果是谈生意,就决计没那厢子事。如果有了那厢子事,决计不谈利害……。” 陆三君一愕,又见柳帝王很“可恶”的表情道着:“如果跟一个女人又有那事,又合作生意,那可一点乐趣也没啦。到时人财两空,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不干……。” 陆三君娇笑了起来,嗔道:“相公的意思是『女人是祸水』,怕了女人啦?是不是曾经吃过亏?” 柳帝王哼了哼,别过头去不答这话。 不过,他肚子里是笑疼了要命。 方才一阵胡扯瞎掰,真正的目的当然是反套住眼前这个姓陆的女人。 看情形,这位大美人是想收己为用作为扩张她的地位或是根本取而代之黑魔大帮的领导地位。 妙极,我柳大混可不是好惹的,正有这意思来。 陆三君娇娇一笑,呼出兰香气息儿道:“如果……,我能帮相公找到尊翁的话,柳公子是不是愿意花三日的时间去学尊翁的帝王绝学?” “当然愿意!”柳帝王一副很气愤的样子道:“哥哥我就差这个不会武功,自己忍着等二十岁以后能学『帝王绝学』大大扬眉吐气一番。现下有这机会怎的放过?” “那就好?”陆三君的笑眸中有着另一层的火焰在跳动。“柳大公子,我们似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桩生意!” 宣大小姐在隔房可清清楚楚听到柳帝王和陆三君的谈话。直到后来,陆三君和柳帝王这大滑头在议商秘密时方才低的不可闻。 当然,前面那些话她之所以可以听的见,是因为帝王绝学中有一门回天玄功,可以将内力聚于双耳透穿强隔房的对话之故。 楼上则在一旁打呵欠,哼着道:“那个姓陆的女人可不好惹,精明的紧。喂,小姑娘以后要小心啦?” 宣雨情这厢听不得隔房的声音了,才缓缓调头来哼道:“陆三君?,到时谁会难看还不知道咧?” 陆三君?楼上可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来:“你……你听得到他们的谈话?”他楼上听的到还自以为了不起咧。 “别大惊小怪的……。”宣雨情话出一半,忍的住口。 只闻,隔房的木门一开一,紧接着是自己这厢门板儿打开了来。 这一落目,我们宣大小姐差点翻脸。 为啥? 门口,就站着我们柳大混和那位覆上黑纱的陆夫人娉婷站着。这本来正常嘛?。 不正常的是,柳大公子的右臂可搂人家的腰猛紧的。 这下不单是宣大姑娘变脸,连这个“枯木神君”楼上先生也跳了起来,呐呐吐不出半个字来。 陆夫人倒是很镇定的轻浅一笑,缓缓道:“枯木神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楼上能说什么?这厢子是微妙的很,也不知道姓柳的小子在打什么主意。当下,只有咳了咳低声道:“属下以为如此做的大伙儿瞧见了,恐怕……。” “呃??你是怕裘夫人那边会在帮主面前说话?”陆夫人淡淡一笑,冷哼道:“她说又如何?本座另有计较……。” “是?”楼上也搞不清楚黑魔大帮里有啥屁东西,只得道:“依夫人之意,刻下该如何再做?” 陆夫人看了“枯木神君”一眼,缓缓道:“你把人交给我待到大都便是了。至于你。本座另有一件任务交付……。” 楼上肚里骂了十来回,口里却得恭敬应着:“属下洗耳恭听?” 陆夫人像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着:“这开州城西那位姓陈的员外你应该知道……。” 谁知道个屁!楼上叹了一口气在肚子里,只有听的份。 “他家里头那对天玉八马雕,我希望明天早上醒来时便能看的见……。”陆夫人微微一笑,瞅了身旁紧搂的柳大公子一眼,娇笑道:“那玩意儿可美,咱们拿来把玩岂不是大好?” 柳帝王嘻着回道:“可不是吗??反正是不花本钱的玩意儿,多几样无妨?。” “这你可听见了?”陆夫人转向楼上,淡淡下令着:“这桩事就交给你和查老三去办!” 我们楼先生还能说什么? 这当儿,查老三正好和那位江南名妓杨莲儿依偎笑着开了门走出来。落眼两望,各自是一哼! 楼上公子现下心里决定的是,今晚非好好教训这老小子不可。 查老三呢? 他楞住望着,楞的是那位柳小子竟然搂着陆夫人的腰武紧,一付想把人家硬挤到口袋里去似的。 陆夫人妙目一转,淡淡一拢发稍,回身道:“查老三?,现下有件任务交给你和枯木神君办着。两个好生去商议、商议吧?” 查老三还没回过神来,眼前人影一幌,“枯木神君”已到了面前冷冷道:“到下头说着去别打扰了夫人……。” 查老三脸色沈了沈,重重一哼便蹬蹬折身撇开杨莲儿先走。 楼上冷冷一笑,双袖一拂亦跟了下去。 这厢,陆夫人走到宣雨情身前一挥手解开了她的哑穴,淡淡道:“宣姑娘?,念在你是宣名剑之后,本帮给你相当的尊重……。” 她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瓶药丸来,倒出一粒墨黑小指节大小的药物,道:“你服了它,本座就松解你的穴道……。” 宣雨情轻哼,道:“你想本姑娘会服用吗?” 陆夫人冷冷一笑,“可由不得你不肯……。” 说着,便是要出手攻点向宣雨情的牙关穴。 那宣雨情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火了,这厢那还忍得? 便见她双肩一抖手臂脱出绳线之外,左掌一翻拍住了陆夫人的来势,同时右掌一扣对方经脉。 其势不止的是,左指复一弹激出内力,直挺似剑的定住了在门口想叫嚷的杨莲儿昏穴! 宣雨情这厢望向柳大混,只见他不断眨眼着。 她心中虽然恼恨,倒还能忍下了这口气,先翻掌拍昏了陆夫人,又连点了九处重穴后,才冷冷道:“方才你跟这位陆夫人在隔壁可得意啦?” “没的事?”柳大公子摇着手,俯身将杨莲儿抱了进来,又迅速上门板儿,这才嘘一口气道:“姑奶奶啊,好生生一个妙计你别吃醋给醋飞了成不成?” “哼、哼?,什么妙计倒是说来听听看……。”宣雨情寒下了脸,道:“最好你的理由能让我满意?” 柳大公子一耸肩,叹道:“方才她所说的你那身帝王绝学应该可以听得到大半?” 宣雨情不得不有些讶异柳帝王对帝王绝学的了解。 “后面最重要的计画是……,”柳帝王看了一眼地上的陆夫人,续道着:“这个组织相当的庞大、复杂。他们彼此间亦相互争宠夺权?。就位居『夫人』之位的,便有陆、裘、赵、尹四个女人……。” 宣雨情挑了挑眉,哼道:“女人倒是不少嘛……。” 柳帝王苦笑一声,道:“她们每个人直接向黑魔大帮的帮主负责,也各自管理着不同的势力策动攻击?” 宣雨情的情绪似乎比较好了点,淡淡道:“怎样?” 柳公子翻了翻眼,看看佳人没那般火爆了,这才嘘一口气接道着:“目前据我所知,这个陆夫人所掌管的部分便是花家堡的叛徒,阴山别府,以及枯木这一支派中人。” 他补充道:“在乾坤堂中所关的『双花四虎』则是属于裘夫人的门下。至于其他杀手,不是花家堡便是枯木门人。” 宣雨情终于小笑展颜,道:“你倒探听到不少消息。” 柳帝王这厢可紧接陪笑着道:“可不是?还亏得哥哥我智勇双全,临危不乱,英雄本色,顶天立地……。” “还有呢?”宣大小姐哼道:“上下其手,甜言蜜语,巴结奉承,眉目传情,左拥右抱……。” “没的事?”柳大公子一副很道学的模样儿,拍着胸脯那两排肋骨道:“我柳某人绝对不是那种人?” 宣雨情轻轻一哼,将那双大眼儿瞪的老大一对望来。 柳大混混这厢放在胸脯上的手放下了,口气和了,话语转了,道:“后来?,她跟我商议一件事啦……。” 宣雨情冷冷一哼:“想叫你学成帝王绝学为她效命?” “聪明!”柳帝王呲嘴笑道:“她正是这意思。这一道来,正好是哥哥的意思,打混到那啥捞子帮里去?” 宣雨情冷冷一笑,瞪着柳帝王道:“有人方才可说的义气凛然,什么谈那事不谈生意,谈生意不谈那事?”她脸红了红,却依旧恼着口气道:“好大话,你又干啥搂着人家的腰那般死紧?” 嘿,柳大混头竟然还有理由。 “是这位陆夫人要我这样做来看着……。” “是她要你这样做?哼、哼?” “真的!”柳大公子用力道:“我发誓?” “为什么?理由在那?” “规矩??” “规矩?”宣雨情挑眉更醋浓:“什么规矩?” “这个……。”柳大混混这回可没得混了,除了重重叹一口气之外,便剩的小声道: “那乌魔小帮规矩里有一项,四位夫人可以另外吸收人材。当然,这等『亲密』的行为是表示……。” “表示什么?”宣大姑娘可是步步紧逼,毫不放松。 “表示是『自己人』?”柳帝王含糊道:“这意思是组织中有人和这个人作对便是和陆夫人作对?。除非帮主亲自下令翦杀……。” 柳帝王见宣雨情的表情和缓下来,忽的想起什么似的道:“喂?,宣大小姐,你不是说过咱们还没拜堂以前……。” 宣雨情淡淡一哼,道:“说说而已,你当真以为可以左拥右抱去了?有些事是可以忍,不过……。” 她笑了,笑的很顽皮:“如果不是这样做了,怎能表示我爱着你?” 妈呀,这算是什么道理? 在那个时代,当然没有什么女人吃醋就表示是爱你,这类的话。 柳大公子如今只烦恼的一件事是,怎么善了?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继续我们的行程?”柳帝王沈吟道:“不过,如今只是反过来你擒住了我和陆夫人一路往大都去就是了……。” “楼上呢?” “那小子?” 柳帝王嘻嘻一笑,望着窗外的夜色,笑道:“我看,恐怕正好好的摆平了姓查的那老小子以及一干屁蛋们!” 他补充着:“所以,现在也用不着他扮下去啦,免得花他的银两好像割肉似的。”柳大混混的结论是:“看他那付痛苦的样子,哥哥打心眼里替他难过!” “会吗??”门推开,进来一位和在乾坤堂现过身的楼下差不多年岁的家伙,哼道: “你乐咧?” 宣雨情看看眼前这人,一笑:“阁下就是楼上了?” “哪?,这模样好看多了吧?”楼上做了两三个姿势,一付很英雄的道:“怎样?比起旁边这位姓柳的好看多少倍??” “差了十万八千里!”宣雨情回答的很认真! “什么?太夸张了吧?” “不会?”宣雨情笑着,语气却很坚定:“因为我爱他,要嫁给他。柳哥哥在我眼里是全世界最完美的……。” 楼上勉强没昏倒,看了好几眼身旁呆子笑着的柳帝王,好长一口叹气道:“你惨了。” 真的。柳帝王肚里那里不知?他脸上是笑着心里可想哭了出来。 老天爷,干啥冒出了个这样的女人来管我? 韩道将柳小子得来的资料好好的看了一回,很满意的走到了解勉道那间阁楼去。 楼有名,名是:勉强行天道楼!“好个解勉道,正是楼如名,名如人,义气磅天起。这位乾坤堂的堂主,负责天下三大帮之一的人物,到底是那付模样?韩道在后花园里看见解勉道正晒着太阳温热着,笑了。乾坤堂的堂主赫然是个胖胖、长得很和气的中年人。说年岁,是在四十左右,看脸容,堆着笑坦着肚子正照阳和暖咧。打第一眼看见的人难免会笑着以为是弥勒菩萨转世来了。尤其他那外袍襟衫就这一罩不系,偌大的肚子有如山丘高,加上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和气好一团。韩道到了堂主身旁,坐下道着:“堂主?,今天接到的消息是宣姑娘反擒了陆夫人,一路经大都去了……。” 解勉道静静的听完,眼睛犹望着天空的浮云,笑道:“不错。宣姑娘必然是一招出手便制禁了陆夫人?” “是?”韩道不由得讶异问道:“堂主如何知道的?” “因为帝王绝学向来是一击必中?”解勉道哈的一笑,接道:“而且,宣姑娘一遇上陆夫人必然会忍不住出手。” 所以,结论是宣雨情擒下了陆夫人。既然如此了,接下来的步骤就是继续往此进向大都九龙楼。 解勉道有着顽皮的神情,续道着:“依我想,大概那位柳公子胡扯了一阵唬住陆夫人,而宣姑娘大不满的出手。想来,目下柳公子的目的是想混入魔帮中……。” 韩道不得不佩服的道:“堂主真是料事如神。” 解勉道又是呵呵笑着,幌了幌脑袋道:“倒不是我未卜先知,而是看他们的关系以及性情下的结论?” 知人! 知人便是知彼,若再知己便是百战不怠! 乾坤堂能够成功,绝对不是没有道理。 韩道不由得钦佩的点点头,沈吟片刻后又道着:“据属下接到的报告分析,刻下武林中除了黑魔大帮外,似乎另有一股势力在运作?” 解勉道淡淡笑道:“迹象是什么?” “洞庭湖主阮言成忽然让位给七十三寨第一寨主毕温庭?。两湖大旗门门主锺玉鼎也让了位给甘连天?”韩道皱眉道:“在两湖省上除了这两大门派之外,尚有七个小帮派也换了掌门派主,而且……。” 解勉道淡淡道:“而且原先他们没什么联系现下却往派结盟照应?” 韩道不得不佩服堂主的分析力,恭敬道:“是?” 这厢,解勉道缓缓撑起了身子,一笑:“是我的一个死对头老朋友想要来个大翻身所布下的势力网?” “谁?” “萧天地?!” 世外宫,一如往常十年,平静的没染上半丝毫尘世。 萧灵芝用了最少十八种方法和路线,却是半丝丁点儿没有胞弟萧游云的消息。 那日一离,萧游云竟似消失于人世间似的没任何踪影。她喟叹,叹自内心。 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到头来? 守着孤伶冰冷的世外宫,对的是不解人的山林鸟兽? 宫中的弟子并不少,但又有谁足以谈心? 她再叹,竟是忍禁不住的起身往这宫中的一个陲角而去。 那个角落,有两间木屋。 重要的,木屋有一个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夜,沈沈寂寂的静静抚盖着大地。 这一切,应该是很安详而平静。 萧灵芝却忽然有一股波动的感觉。这感觉,简单一点来说是,杀气! “谁?”萧灵芝冷冷的站立在花园之前,再过前十五丈外,那两座木屋已隐然可见。 她妙目一转,四周忽然冒出了十六个老老少少的人来。一照眼,她立刻确定这里头没有本宫的弟子。 这是令她稍为安慰的一点。 只要这次的行动没有本宫的弟子参与,世外宫还是世外宫。她冷然站着,等待对方的行动。 “尊下便是世外宫的二宫主萧灵芝?”一名满身衣袍补缀的老头子桀桀笑着跨出那伙人来前两步,哼道:“老夫刘老鬼……。” 刘老鬼?萧灵芝淡淡一哼,道:“原来是刘家庄里的宙庄庄主?” “有见识?”刘老鬼嗤笑道:“今晚刘家宇、宙、洪、荒四庄的代表到贵宫来想见一个人……。” “谁?” “柳帝王!”刘老鬼嘿、嘿笑道:“就是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帝王』柳梦狂?。” 萧灵芝看了眼前这些人一眼,淡淡道:“你们怎么看也走不出我十招之下。不过,如果谁想活命的话,只要说出是谁告诉你们的,本座倒是可以给他一条生路?。” “呸!鬼个头?”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妇拄着杖上前啐道:“老身倒想看看你这乳臭未乾的小娃娃凭什么说这大风闪了舌头的大话?” 萧灵芝微微一笑,双掌一拍,喝道:“飞尘双使何在?” 随喝声,蔡书刚、林果证双双淡笑抚剑而出。 甚至,连火嬷嬷亦桀桀哼着走了出来,朝刘家四庄那位老妇啐叫道:“卖什么老?小女娃,让嬷嬷来教你做人的道理?” “哈……。”刘老鬼忽的仰天长笑,哼道:“萧灵芝?,你这个可大大的错了?” 他说着,猛可里自袖中打出一道烟火冲向了半天空。 但是,好一片光华亮起,彻照着一片天亮。 萧灵芝心中一震,冷肃着道:“看来,各位这次的行动是想袭据本宫的大规模杀劫了?” “小女娃娃,你总算变得聪明了?”刘老鬼冷沈沈的笑道:“柳梦狂那瞎子就住在那两间木屋里是不是?” 刘老鬼伸了一指十来丈外的木屋,哈哈大笑着:“柳帝王啊,柳帝王?,今天就较你吃火药成了灰……。” 萧灵芝脸色一变,这时,身后的世外宫内已传来杀伐兵响之声。 她怒目,斥喝道:“飞尘双使?,杀无赦!” 随喝声,两道剑光挑飞,翦杀破风似雷! 杀的人是,火嬷嬷。 萧灵芝脸色大变,颤声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内贼,放了这些人进来?” “不错!”蔡书刚冷冷以靴底拭着剑身血迹,沈沈道:“萧灵芝,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萧灵芝沈沈的稳住心中湃涌震怒,脸容则一复平常的望了望木屋那边。只见七、八道人影闪身围着木屋。 刘老鬼满意着那边的布置,笑道:“唐门『火神』雷子炮的威力不知如何?哈……,想来应该精彩的很?” 萧灵芝双眉挑动着,咬牙道:“本座不信凭着刘家四庄敢发动这次攻击。嘿,想来你们都是在黑魔大帮的麾下?” “聪明!”刘老鬼皮笑肉不笑的道:“可惜,死人是怎么聪明也是没用的?。” 萧灵芝倏的转身向后,朝黑暗处冷冷道:““阁下出来吧!凭这些老老少少奈何不了本座……。“果然,黑暗的廊道回转处,有一道变声尖钜阴冷道着:“萧二宫主思绪果然大非凡同,老夫佩服的很……。” 随这刺耳怪声,但见一名全身黑袍黑罩覆住头身,手提一柄玉雕白鲜的剑鞘连柄的走了出来。 黑,墨深深的一身,正如死亡。 白色的剑鞘、白色的剑柄,里面是什么颜色的剑身? 而剑身又代表着什么涵意? 萧灵芝的瞳孔在收缩,猛的朝飞尘双使冷笑道:“是这个人让你们背叛世外宫?” “不错?”林果证漫不经心的道:“你又猜对了。” 一个人,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往往掉以轻心。 因为他认为,既然已经费了这么多的心血,那么在成功之前一步的时候就可以准备好好享受。 而往往,世间成败在此! 萧灵芝看着眼前这名蒙面剑客,淡淡一句:“童问叶!『浣情』名剑童问叶竟然是黑魔组织中的人!” 那黑袍黑罩覆身的来人,似乎一震,凝结的沈默片刻后,暴然大笑里,顶上面罩飞挑碎起。 眼前这人,正是中原四大名剑之一的“浣情”童问叶! 萧灵芝轻轻一叹,道:“十年来称童叔,这是为何?” 童问叶淡淡一笑,朝刘老鬼道:“这里有我和双使便已足够。你带着人到那头去看顾着柳梦狂,千万别让他活下了……。” “是?”刘老鬼恭敬一抱拳,旋即挥手招呼着身遭周一十五名人马,转身腾跃落向了那两间木屋前处。 童问叶见那厢布局已置,便冷冷提气好一长啸冲霄! 萧灵芝心中大震,耳里已听得惊天动地的火药暴响。她悲怒回头看着,只见两间木屋已翻飞无踪,更盛的是熊熊火海一丈方圆烧烘赤烫! 柳帝王,这位百年来武林第一高手便如此死于斯? 萧灵芝怒折身,面喷火于目中,怒道:“童问叶?,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嘿?,嘿?,当然是为了萧天地!” “为了我爹?” “不错?”童问叶淡淡道:“因为我们比你早知道明天萧天地便要返回世外宫。萧灵芝的心往下沈,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我爹和你已经是二十年的老朋友了,更何况彼此有恩惠存着。你……你这么做对得起良心?” “哈……,小丫头!”童问叶双眸闪着,冷冷道:“要怨,只能怪你爹想重建昔年萧家堡的威风,将两湖地域上的门派全收了下来。嘿、嘿?,可惜他犯了本帮的大忌?” 萧灵芝双眉一挑,冷叱道:“嘿?,原来黑魔大帮的总坛就设在两湖的地域上!” 童问叶脸色一变,平举剑鞘,声冷:“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剑鞘举,双剑先翻飞? 飞尘双使的那两把剑恍若已脱胎换骨。 使的,绝对不是世外宫的“日、月、星、山、林、风、雷、潭、天、地、水、火”中任何剑法。 这两片交织的剑光,绝对是又想又浓又厚又密的“浣情”剑法。 浣情剑出,愁煞了叹! 或许,他们的成就尚不及童问叶的十之三、四。但这厢两人联手起来,绝对可以逼得萧灵芝后退。 萧灵芝一退,童问叶必然出手。 而童问叶这一出手,萧灵芝必死,世外宫必灭! 这是“浣情”名剑童问叶的想法。为了这一击,他已然训练了蔡书刚和林果证足足有两年的时间。 他相信,自己右掌搭上剑柄离鞘的时候,也就是萧灵芝死亡的时候。他,非常的有信心! 错了,眼前躺下去倒在血泊中的竟然不是萧灵芝。 而是睁大了眼至死不信的飞尘双使。因为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萧灵芝不但不退反进,而且用的还不是他们熟悉的萧家武学。是有那么一点熟悉,可惜叫变了另一层境界!这到底是那一门的武学?为什么可以融会的如此完美? “这是我在这七天七夜教她的东西?”说话的,是那位人称百年来江湖第一人的“帝王”柳梦狂! 第五章 风 火 柳梦狂缓缓的走了出来。虽然,他手上依旧有着一支杖。但,你绝对不会因为他是一个瞎子而轻视他。 “帝王”的威严,有时是学不来的。 更重要的是,柳梦狂本来就是个“帝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童问叶的喉头一阵发苦,眸子瞳孔却不断凝结缩紧着。“柳梦狂。好,好个柳梦狂!”童问叶只不过一稍转眼,便清楚看见刘家四庄一干人马的体躺在木屋前好一片地上,没半个动的。 他沉沉的吸住一口,剑已半离开。一双瞳孔缩紧着,跳动的眼皮恍若是在押注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赌局。 本来,生死一向是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赌注。 童问叶双肩不动,倏忍由他的手掌间多了一道闪电! 闪电的光耀是,“浣情”白玉名剑! 剑起,恍恍然之间有若尘外之物,飘渺根本不可测。是,“浣情”本来就是洗濯着心灵上的创痛的情感、情怀。 心唯心,心伤唯心愈,心伤的情悸唯心愈以空灵。 中原四大名剑,就以眼前出剑的浣情名剑最为人所少知。据说,二十年来童问叶在江湖中已知的决斗不过只有四次:他之所以成为四大名剑之,是因为这四次里他杀白人绝对是震霸一,统御门派的帮主、掌门人。 当然,天下对于“浣情”名剑剑术精髓亦少知晓。 童问叶一脸的平静,掌中四尺七寸长剑已划破天际、划破一生死递。 剑以空灵上乘,他童问叶绝对没有半丝意念好动。 柳梦狂不得不为身前来剑惊异。 童问叶,无疑是在四大名剑中太受忍略的一个。 单凭着现下的出手,名剑之首的宣玉星尚且难自断成就有所超高。 剑已至,柳梦狂没有眼睛,却是有着心。 心唯心,心剑唯心御,心剑空灵杀唯心御天地奔。 童问叶这一剑,令得在旁观看的萧灵芝亦不得不为之脸色皱变。 而柳梦狂的出手,却是促着她一颗心悬着。 这几天来,柳帝王有意无意向自己提及剑术武学中的“灵”、“精”、“气”、“神” 的问题。 话出有意无意,却是暗里配合萧字本家的武功心法推衍而成。果然,今日得以出手狙叛变的飞尘双使。 且观眼前,一剑一杖已然互近至一处之距。 旋即猛的暴裂波散出一股强大回力,缠结回绕着两人手上兵器,倏忽里已各自施展了八种变化。 每一变,俱以“灵”动为“神”,贯注以“精”御“气”击;果是,名剑对决大不凡于众。 招至第九变,“浣情”白玉剑化成一道匹练光华狂卷向对方的右腕而来。 彷是,出海神龙卷风云,几无可避。 笑的声音自柳梦狂喉里散出,便此将杖往前一探一挺,随性适意之至,绝无半丝点的变化。 便此,童问叶的一颗心垂下。 两相交手间俱奇妙着以为胜,孰知在最后胜负成败,柳梦狂竟然会弃下一切变化,反璞归真于无识境。 一声清脆裂骨之响,名剑“浣情”的古臂腕已叫“帝王”柳梦狂所碎。 童问叶大痛,双目暴睁两鼻孔和着口中血喷涌激。 他一纳气丹田,使着最后余力折身进入宫中。 萧灵芝双目一煞,怒斥道:“那里?” 正待要追着,身后的柳梦狂“哇”的一声,自口里喷激出一口浓血来。 萧灵芝大惊,回身一扶柳梦狂急问:“柳先生-,你怎么了?” “逆血冲气,魔火攻心。”柳梦狂一叹,跌坐在地上淡淡道:“别理会我,先去照顾世外宫。” 萧灵芝一倏忽间忆起四年前初见柳梦狂之时,亦是这般子情景。 如今再犯,可见情景犹较上回为重。 正是,初创未愈,新伤又起。若不及时治疗着,眼前“帝王”柳梦狂只怕是凶多吉少。 正是念,自犹豫。 忽的,世外宫内一连串巨爆大响冲天而起。 她萧灵芝惊目回首,只见得世外宫已叫人用强力火药炸化成一片火海。而凄心者,是宫内传来凄厉惨嚎。 萧灵芝一颗心又痛又冰,双眸子里禁不住是两行热泪挂下。她挑眉,细眼瞧见火海中几道人影跃起。心念一动间,萧灵芝反手一抱一扬柳帝王,已是藉着夜色奔向另一隅的一颗巨木之前。 伸手按掀,但见得一道暗门自树干中身打开滑出一个入口。 萧灵芝再回头,听着四下叫嚷之声传来:“快搜-,别让柳梦狂和姓萧的丫头跑了。” 此起彼落声中,萧灵芝听得其中有天龙三老的声音。她咬牙冷啐,便是抱着柳梦狂潜入密室之内。 这个仇恨暂时留在外面,她冷冷咬牙,七日之后柳梦狂伤愈,便是复仇之时! 当然,明日爹果其自尘内回来之话,这个仇更可以早一起复着。萧灵芝不信的一件事是,不可能黑魔大帮知道了爹的行踪而自己不知道。 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是,萧天地故意安排了这个计谋,本想一擒挑尽前来狙击的黑魔中人。 未料,童问叶竟是魔帮之一,反而先下了杀手。 人间世,本是尔虞我诈,何处有净土? 她一叹,已抱着柳梦狂进入练丹房内。 从开州城过观城、朝城一路到阳谷城这一路近百里,那位宣雨情宣大姑良可真是不要命似的。 一天一夜,连番赶着路,她可知楼上在外头嘻嘻哈哈,全然不管我们柳大混混和陆夫人一身绑得死紧,坐之不稳,睡之不着的直骂。 打从一天一夜之前,这宣大小姐发威反擒了陆三君,同时那楼上亦顺手料理了查老三一干人回来后,便是一大早儿吊了马儿连早的往东北大都城而去。 本来,柳帝王和陆夫人被绑着“放”在车厢里,正是可以让大滑头表现一些温柔体贴的时候。 譬如,让陆夫人靠到身上来什么的。 偏偏,宣雨情可聪明的很,这儿系一条绳穿在车门上,那儿绑一条绳结在另一户门上。 就是这般距离算好了,让两人碰不到一起。 看车外,当真是赶了一天一夜又是卯时初至。 陆夫人睇着柳帝王,倾身向前轻道:“柳公-,是妾一时疏忽让你吃了这等苦:。” “嘿-,别这么说。”柳帝王摇头,转了转痛的脖子,叹气道:“男人一生就是个『赌』字。这回赔了,不过-,哥哥我想你这方还有的是法子捞本?” 陆夫人朱唇轻启,婉媚一笑道:“柳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不错-,看这情况他们是要在阳谷城里休息。” 她淡淡一笑,又道着:“阳谷城里老问皮货店是乾坤堂在此处的分舵,想来必是停憩于斯。” 柳帝王可一脸望的叫道:“这个你都知道?那好极了,你说有啥法子教我们出去?” 陆夫人娇艳一笑,眼波流转的睇着柳大混混道:“我看,那位宣丫头和你之间还有点交情。你大可求她放了你,趁个机会帮我传递消息出去”“这法子不错。”柳帝王啾看了一下车厢前头的暗格,叹气道:“只怕她是狠着了心,不听我说上半句话来。” 陆夫人淡淡一笑,媚眼儿一转,道:“会嘛?” “这我可不把握。”柳帝王叹气道:“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吃起醋来翻天都敢,更何况。” 陆三君脸颊稍红,嗔道:“你这个冤家,没半丁点儿长处,却是叫人打从心里儿喜欢起。也真不知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这话奇妙了。 柳大混混这厢听的心中一愕,难不成眼前这魔帮四夫人之一的陆夫人除了想利用自己争权夺势之外还真的看上了自己?有这种为门子桃花运? 陆夫人睨视了柳帝王一眼,见他半信半不信似的,淡淡一哼,道:“柳公子,前夜里你我所论是名是利,谈权谈势。不过。” 她展颜娇笑一解冰寒,笑道:“我陆三君虽然是黑魔大帮中以『夫人』之,身子可是清白的很。柳公子若有嫌弃。早些道白了咱们便只论事不论情!” 柳大混混这厢愕了又愕,呐呐道:“那儿的话?哥哥我只不过是有些儿受宠若惊罢了。” 陆夫人这厢耳里听得车的马蹄踏着青石板声,低声道:“已经入城,我先告诉你连络此处分舵的方法。” 宣雨情望着阳谷城,寻思了一回向身旁的楼上道:“我看咱们得另外找一处憩着,别到老何皮货店去。” 楼上笑道:“正有此意。不过。”他叹了一口气,续道着:“找上了客栈谁付钱来?” 宣雨情瞪眼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般小器?” “小器?啥。”楼上哼哼叫道:“前天晚上跟查老三本来想摸一笔盘缠,后来是看那位员外一家子人好便手软没下。少了一趟收获,不节流点怎成?” 宣雨情摇头叹道:“总归一句,客栈要住馆却不花?” 楼上“嘿、嘿”乾笑两声,竟然会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急什么?反正也用不着你宣大小姐出银,乾坤堂有的是钱来付。”他们两个谈着,蓦底里前方有了异动。 只见一名小乞丐模样的娇健身影奔了过来。手上,还拿着馒头包子在吃咧。 后头,正有位头顶四方帽衣着布青衣的大汉追叫道:“好小子你别跑。老子等了你三天今儿抓到了你打死。” 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已到了马车之前来。 楼上双眉一皱,将马头稍调一转,免得撞上了当前跑来的娇健身影。细眼看下,这小乞丐儿一脸污黑却是藏不住眉清目秀,尤其这厢跑着还笑着露出两排洁皓齿牙来,端得是可爱的很。 楼上这厢一愕着,那小乞丐儿竟是一蹲一钻窜进了马车之下,自另一头这厢出来。 后头那大汉想是已追了一段距离?气喘喘的看着这马车挡在面前,叫他学那小乞丐这般钻车底决计是不可能也不肯的了。 这下,气可冒向冲着车顶上的宣雨情和楼上啦。便是双手腰里一插,破口大骂道:“兀那贼子赶车不会瞧路,在这儿挡着爷爷抓贼。” 楼上哼了一哼,回道:“偌个胖,侬啥天吃错药误要来老子面前皮撒泼?警告着你这肥汉,若不识相点只怕难看着回去!” 他楼上说的激动起来似的竟以足尖点着马绳,飘在那儿朝下怒骂。 这厢,可看的那个汉子目瞪口呆,呐呐道:“英雄-,小的不知您大骂。请::请到小店用点早食。” 听人家这一说,楼上口气可和了。笑道:“皆系误会一场,就这么办吧──。” 说着,他落回座上朝那汉子笑道:“老兄请带路啦──。”这宣雨情在旁看着这一幕,不禁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楼上简直是要喜便喜,说怒就怒的家伙。 分明还跟人家吵的凶,一转眼却又是哥俩好啦! 她淡淡摇头一笑,忽的想起方才那个小乞丐来,宣雨情回头寻着,却猛然的看见后头这端的车门已经叫人打开。 这一惊非同小可,倏忍一个翻身落了过去。一落眼,车厢内早已是空空如也,那儿还有柳帝王和陆夫人的踪迹? 那一愿的楼上和那个大汉正要走着回头招叫宣雨情,见得是宣大小姐脸色很难看的由车尾跺了出来。 “怎么?”楼上发觉了此不对还不对的表情,小心的问道:“是怎么回事?” 宣雨情没有回答,只这般拉开了这头的车门,让楼上看清楚了里头空无一人。然后,用目光淡淡看着那位老板大汉个儿。 楼上当然也不笨,头也未回手已先动的反拍一翻。便是,久潜于江湖中不传的“十八翻天行”再度出世。 这套掌拳互变的武术,据传每一鸭五十年才现世于一个传人身上。果然,事隔楼上这回出手一百五十年后,才终又有“洛阳东龙”之称的龙成骠局龙小印再度使用,并且和当时的大侠苏佛儿、大舞之间有缠结叫绕不清的情结。 这厢楼上的出手,果然是震憾武林的绝技。 后头那大汉倏忽揉身要退已是不及,当见得眼前一花便承着丹田重重一击,时但觉得方这个年轻人以拳入腹旋化为掌。 抓扣间,这位身着布青衣的大汉已叫人捏拿抓个实。楼上闷不响的一点对方穴道扔进了车厢内。 便是,和宣雨情双双一策为齐齐直奔入了城西南处的老何皮货店内。 那皮货店子不小,还有个学门专门让送货的马车进出。这厢宣雨情和楼上奔入了,自是有人早接到了报告引着,便到了后头停车。 但见,这子当家,人称“公道何”的何老板已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抱拳道:“两位辛苦了。” 楼上叹气一哼,道:“老何──,准备问秘室,有话要问着人啦──。” 说着,跳下了马一把抓出里头的那个大汉来冷笑着。 这老何一见着楼上手中的一汉,讶道:“包二锅?” 楼上啾了手上的人一眼,皱眉问道:“你认识他?” 老何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这包二锅是本城里城南馒头店的店,不知怎的会。” “他是黑魔大帮的份子──。”宣雨情跳下马车来,叹道:“柳帝王和陆夫人都叫他们截了回去。” 老何一愕,旋即笑道:“两位或许许误会了。这位包二兄并不是什么黑么大帮中人,而是和本堂、丐帮并称为天下三大之一七龙社的份子──。” 七龙社?一个传说已有三百年的组织七龙社? 据说,这个组织成立于宋神宗已酉,亦即熙宁二年,为西元-0六九年。那时,王安石入封,开便行新法求变,彼际,大儒司马光等大力上谏反对。 而是,当时江湖中人亦大有反对者,乃组成七龙社以对抗王安石的新法异变,承传至今已足足是三百年整。 此年,亦正是明太祖已酉洪武二,亦即西元一三六九年。明大将常遇春攻克开平,元帝托欢特穆尔在位第三十四年见大势已去,奔逃往和林。 此战役,据闻七龙社出了大力断绝元军后援,令使得常遇春得以率明军攻破开平大城。 听得老何这么一提包二锅是七龙社份子,宣雨情和楼上不由得错愕相顾。宣雨情稍一抬手解掉了包二锅的穴道,淡淡笑道:“包兄──,看来是场误会了?”这手“陵空虚渡”的解穴手法,令得那包二锅更惊震于方才楼上的“十八翻天印”出手。便是一句讶道:“原来你是『帝王』柳梦狂的传人?宣雨情含笑回道:“家师大能,宣小女子怎能望背?”她一顿,提出了疑惑:“不过,在下不明白的是,七龙社和乾坤堂皆是同道中人,为何下手劫走。” 包二锅这厢脸上一红,抱拳揖道:“这事纯属误会。”他朝楼上和老何看了一眼,道: “两位兄弟,我们到里头说这段因由吧──。” 老何立即一竖手道:“当然,当然──,二位请!” 便是,由店里小二料理马车去了,他们一行则随着老何进入店号旁的厢院中。 三两轻回廊走,当前的老何推门进入了一间书房内,在里头抱拳道:“三位请进。” 便是,外头三人相互一揖互让中,宣雨情姑娘人家当先进入了寻个位子坐下。这厢楼上和包二锅两相交好似的互声大笑双双并入落座。 老何早已使人送上了菁茗,啜了一口这才朝包二锅道:“包二兄──,请说吧!” 包二锅点了点头,一张方脸上现露着一股严肃,道:“数十日来,江湖中传说有位年轻汉子四处游走,一切行事皆以自我意念,不理会是非黑白。” 包二锅冷重重一哼,道:“尤有盛者,凡见男女成双,尤是会武者俱将他们一对抓制,送往一个神秘的地点,便此消失。” “有这回事?”宣雨情皱眉道:“就是他一个人嘛?” “不,他的身旁还有一位,据闻是黑魔大帮的尹夫人在帮着──。”包二锅眉沉吟道: “至于那位尹夫人是出于自愿,或者是利用这个年轻人惊人的武学成就,那就很难明白了──。” 楼上点点头,问道:“这事会惊动贵社,想来他所抓的人物里面,有不少是名门世家的子弟?” 包二锅叹气道:“江湖八大世家弟子中已有其四落入他的掌握中。另外,河西陈大乃、山西皮家、连天三十六寨总霸子爷的独子慕容金身和万兵门的三对男女亦皆遭擒。” 看所擒之人,个个都是一门一派中的好手。 依这情景看,那人的身手必是具有极上乘的武学造诣。否则,单单是包二锅所指的这些人,各种擅长的武功路数迳相大异,非具有“大师”风范何以伏之? 楼上听得双眉紧皱,望向老何道:“贵堂中可有有关此人的消息?” “没有──。”老何讶异沉吟着:“本堂是有关于以上诸人失踪之事的消息,倒是在下未得通知有关于那年轻人所为之事。” 楼上点了点头,再问向包二锅道:“这事儿缓后再说。现下最重要的是你们把我那位柳帝王公子和陆夫人弄到那儿去了?” “柳帝王?”包二锅脸色一震,道:“车厢里的一男一女,那男的是柳帝王?” “你知道最好了──。”宣雨情叹道:“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人还给我们了?” 包二锅直的苦笑够难看,一张脸儿垮落落像是大雨天栽到阴沟里似的老久吐出一句话: “不能──。” “不能?”楼上叫了起来,同时也拉拉袖子哼道:“喂──,哥哥我要翻脸了──。” 包二锅足足叹了十次气,才吞吞温温的道:“稍早你们见到的那个乞丐样儿的是本社龙头老大的独生女左弓女方──。” “左弓女方?”姓怪名字更怪,楼上想想自己可也不是?叹一口气,问道:“那又怎样?” “我们一直不知道那位神秘人的武学渊源──。”包二锅苦笑的解释道:“所以,这次行动的目的是想藉车中人来明白对方倒底是如何出手的。” 包二锅的结论是:“所以,左引大小姐为了探明这件事不但亲自出马,而且还自个儿有个隐密的地方来询问──。” 宣雨情淡淡道:“说了老半天,我相信包二哥是不知道左弓姑娘的去处──。” 她笑,笑的很愉快直瞧包二锅,再把人家看的头皮发麻,猛的担心一件事:“你不会是想找上她爹,也就是我们七龙社的老大来问吧?” “我当然是这个意思──。”宣雨情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呃──,不太好。” “不太好?那里不好?这很合情合理大大的好──。” “因为小姐是私自偷溜出本社总坛,所以──。”包二锅叹气道:“姑娘这一找上去岂不是?” “这才更好──。”宣雨情娇笑道:“我想,贵社的龙头霸子爷应该也到了左近寻找爱女的行踪是不是?”包二锅的脸真是绿到了家。 因为,人家姑娘不但漂亮,武功高强,而且又聪明的吓死人。大小姐啊──,这回你可真的害死了包二锅我。 阳谷城城北,有一知名的三十三间大寺。 这寺真名叫了恩寺,却是三十三间房里俱有三十三天诸佛菩萨的雕像而成名。是以,人但名为“三十三间”反而忘了它的本名。 这寺庙倍地极广,当今住持是由嵩山少室山少林寺而来的普缘大师。 莫道少林僧人自达摩以降以武名威武林,寺中亦为只钻研佛法,终日苦修参佛的大德。 而这位普缘大师便是以净土实证而有大成就。 这日辰时,一名乞丐样儿的女子嘻笑的提了一男一女自三十三间大寺后院翻落了进来,庭园里普缘大师正坐着含笑而望。 “大师神通成就。”那女丐儿慌忙拜倒道:“早知小女子会来了──。” 她说着,吃吃笑了起来。 普缘大师慈祥的摇摇头,笑道:“施主真要妄语,老衲岂知什么神通?,只不过稍早寺里的小弥-沙出去办事,见着施主在厄施主的店中用,回来禀告罢了──。” “和尚妄语──。”那女子嘻嘻笑道:“若不是有天眼通又岂知左弓女方会在这时这地点来?” 普缘大师淡淡一笑,道:“左弓施主今天『请』了这两位施主来本寺参拜,只怕是鲁莽了一些:。” 那女,正是左弓女方了,她听闻普缘大师这一说,看了身旁坐在地上的柳帝王和陆夫人一眼,道:“怎么?他们不是两天前在东城外黄河水面失踪的鲁家拳少主鲁夺山和青林派的黄宝儿?” 普缘大师慈目含笑,淡淡摇头道:“阿弥陀佛──,施主这回可弄错人啦──。” “弄错人了?”左弓女方回头朝柳帝王喝道:“喂──,你是谁?干啥假装鲁夺山和黄宝儿藏在车里?” “谁跟你这丫头假装?”柳帝王哼道:“哥哥我是真的被绑了丢进去的。” 左弓女方一愕,楞道:“我先问你,那驾车的一男一女是不是最近在江湖中很神秘的男子和魔帮的尹夫人?” 尹夫人?陆三君听得这一说,不禁为之一愕,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左弓女方溜了一眼陆夫人,点头淡笑道:“这位姑娘好够美艳,看年岁果然不是那黄宝儿双十而。喂──,你们倒底是谁?” “哥哥我姓柳──,叫柳帝王。” “柳帝王?最近名动江湖,那位『帝王』柳大先生的独子就是你?”左弓女方看着柳大混混点着头,不禁叹道:“人是像个样儿,可惜听说你不会武功,活该有今天的下场──。” 柳帝王苦笑道:“喂──,你这婆子倒泼辣。做错了事反倒骂起人来了。” 左弓女方被这么一说,人倒是讪红了一下脸儿,随即双双插腰哼道:“是又怎样?本姑娘就是不放了你看你能奈我如何?” “唉呀──,我这种刁蛮的姑娘?”柳大混叫了起来:“喂,你叫左弓女方是不是?大概是那位龙头霸子爷的独生女?” 左弓女方一愕,皱眉道:“你认识我?” “很难不认识──。”柳帝王叹气道:“七龙社那么庞大的组织,左弓大小姐想不明名都不行──。” 左弓女方冷哼一笑,转向陆夫人道:“这位是。” “陆三君──。”柳帝王抢口道:“一个朋友──。” “陆三君?”左弓女方皱眉沉吟着,倒是一旁的普缘大师淡笑道:“左弓施主,趁着没铸下什么大错,就放了他们吧!” “不行──。”左弓女方摇头道:“我还不明白擒住他们的人是谁,理由是什么?” 她说着,转向柳帝王望着,直待着对方的开口。 柳大混混这回可好生为难了。 若是道出擒住自己的是宣雨情和楼上,忍不得眼前这女娃娃又有一顿好问。至于自个儿的计划又不方便这厢道来;看着,只有先框她一框再说。 “那两个是黑魔大帮的人──。”柳帝王可又顺口又有表情愤愤的道:“他们想抓了哥我和我的朋友威胁我爹就范──。” “原来是如──。”左弓女方这般自言自语,却是未有解开穴道的意思。 柳大滑头可急叫啦:“喂──,你怎么还不动手解掉我的穴道和这身的绳子?难过死啦──。” “你急什么?”左弓女方叫了回去,哼道:“本姑娘救了你们脱离魔掌你本该感激不尽了,大呼小叫个啥?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柳大混脸色可难看啦:“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柳帝王──。”左弓女方哼笑道:“而且,我也不知道那对男女是不是真的魔帮中人──。” 她笑着,隐藏不住那一脸的清秀出尘,补充道:“既然已经错了前头,后面可不能再错下去!” 柳帝王吞了好几口口水,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左弓女方笑道:“我会去查查看,看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个回答,显然是柳大公子最不想听到的。可是他一点抗议的机会也没有。 左弓女方就这么一出手点住了柳帝王的哑穴,左右双手一提柳大混和陆夫人朝普缘大师笑道:“人借放着,大师只当不知便是了──。” “阿弥陀佛──。”普缘大师合十道:“施主会犯了大错──。” 左弓女方一笑,自是不顾普缘大师语中玄机,左右抱提了柳帝王和陆夫人便往里头去了。 这厢,普缘大师一叹,身旁多了一位裂口开笑的和尚,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师兄不是早已放下了娑婆人世,叹什么气?” 普缘大师对人合十一揖,淡淡道:“师弟别来无恙?师兄只是为左弓施主这般做了反而弄出一堆事来叹息。” 眼前,这位立于普缘大师身前的正是少林寺近五十年来唯一练就迦叶指的开心禅师。他听得普缘大师这一说,笑道:“师兄是不是有法子可解这个结?” 普缘大师淡淡一笑,合掌道:“普缘不谙武学之道,今日师弟前来,正是有助我之时。” 佛寺,终究是有佛寺的味道和风格。 眼前且看柳帝王和陆夫人彼放置的这间禅房,南面墙上挂着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庄严相。 再看左右臂上,左边的“寻午十图”,右边的则是我佛释迦祖师数百劫于娑婆世界中的轮回修道。 更有是,当中一鼎佛炉升着檀香韵绕,但觉里一室的庄穆清雅。 那位左弓女方已早走了去探查宣雨情和楼上的身份,一室里就剩得柳帝王和陆夫人对望。 有堪幸的是那丫头一时心软。临走还开了柳大混混的哑穴才冷哼哼的走了。 “这小婆子可真狠!”柳帝王望着一身的绳索叹道:“那日落到哥哥手上非叫她吃足了苦头不可──。” 身旁,陆夫人粉脸一叹,道:“方才你一框话了她,届时误会了回来可更惨了──。” 柳帝王叹气道:“你说要怎的好?” 他问,可把陆夫人的爻眉小皱了起来,沉吟了半响才叹道:“原本想在阳谷城里请尹妹子帮忙脱难,没想到她竟然跟那个方才左弓女方所说的神秘男子四出江湖去了──。” 柳大混立即一付很吃惊的样子截口道:“这么说,们是没得机会走脱了?” 正说间,那门板“呀”的打开,只见得一位胖嘟嘟的和尚裂笑着嘴进来,哈着道:“两位可好啊?” 好?好个屁! “你大师是参禅参倒了头啦?”-柳帝王叹气道:“那门子好来的?可没看见哥哥施主我一身的绳子加上全身上下三十二处穴道被制?” 那和尚笑的用力嗅了嗅,一付很严肃的样子点点头,道:“呃──,闻到,果然是施主所说的样儿。” 陆夫人这厢娇媚一笑,朝和尚声软语道:“大师不知来自何方?如何称呼?” “我?”那和尚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自个儿取的法,叫开心禅师便是了。” 开心禅师?人称少林目下最具武学根骨的开心禅师? 陆夫人脸色一变,道:“大师来自少林寺?” “对极了──街开心禅师笑道:“小和尚一住少林四十年,想不到江湖中竟然有人认得我?” 柳帝王叹一口气,道:“哪──,大师父,你现在可不会像那丫头不解我的穴道吧?” “当然、当然──。”开心禅师笑道:“小和尚的目的就专程是为解开施主穴道来的。” 说着,便是右袖一翻,右指往前一挺一探。 好个少林七十二艺之首的迦叶指,便此解开了柳帝王的穴道。同时,那缠身的绳索亦纷纷断落,柳帝王站了起来,活了活筋骨瞧见陆夫人正望睇着自,双眸含意尽在不言中。他嘿的一笑,朝开心禅师道:“大师──,就烦你个角伸伸手指头吧!” 开心禅师望了陆夫人一眼,摇摇头嘻笑道:“这可不成,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小和尚我是出家人哪。” 他说着,便自嘻嘻一笑走。 柳帝王一愕,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局。看目下情形,只有抱了陆夫人赶快跑啦! 他一步子凑上前去,有点儿不得已似的耸肩道:“陆娘,情非得已只好抱着你跑路啦──。” 陆三君脸颊一红,娇嗔笑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哪──,这儿是城北,你就往城西去找一家潘记茶,便是我们的联络处了──。” “这成,你放心交给哥哥我好了──。”柳帝王这厢伸手一抱,但觉两臂轻盈盈的是陆三君的娇驱。 “你可真没几两几斤重,当心营养不良──。” 陆三君一愕,旋即笑道:“妄但求为君美,岂能臃肿似母猪叫郎看看了也怕。” 柳帝王大笑,抱着陆夫人便急匆匆冲出了门去。堪堪到了门外,只听得那位号刁蛮婆子左弓女方的声音已自前叫嚷了过来:“好个柳帝王,竟敢骗我。” 柳大混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抱着陆夫人便往隔壁的厢房里窜入。 险极是,方方上了门,那左弓女方已奔了过来。 一个起落里左弓女方已推门而入,旋即柳大混儿耳里听得左弓大小姐讶叫声:“跑了?” 这柳大滑头把陆夫人一个身躯死抱紧着贴门而立不敢出半点声响来。 只听得,隔壁的左弓女方恨恨道:“柳小子你投魔帮大辱了你爹一世英名。哼、哼──,看你能逃出那里?” 从门缝里,咱们柳大混混可又见得左弓女方奔了出来,倏忽跃身里便消失在这厢院里。 柳帝王方嘘出一口气,耳里忽的听那怀中陆夫人娇哼了一声。 他这厢回过神来,但闻得一阵香味儿扑鼻入心。 方才一紧张,连美人身上的天香气息也忘啦。 柳帝王看着自己抱人家死紧,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想放下来。却是,那陆夫人娇媚一笑,道:“公子何必这般据礼着?妄早已不计较这些了。” 柳帝王苦啥着脸,喘气道:“柳某某只怕姑娘这身香弄得鼻痒,一路喷嚏打不完。” 陆夫人一愕,娇笑道:“妄就爱相公这般嘻笑随心──。” 完了,看来怀中这女人当真的起来。 他没得法子想到这些,推了门出来边道:“咱们还是先找上那个潘记茶再说吧──。” 于是,溜身抱着陆三君便往前门大刺刺的跑了过去。 陆三君这厢瞧见着,讶异问道:“你怎么往前门走?不怕那个左弓女方折了回来撞见?” “放心,那刁蛮婆子必然认定咱们是往后门溜了──。”柳大混混一付很见过世面的样子笑道:“偏偏,咱们就这样大刺刺的由前门出去,看她如何?” 陆夫人看了他一眼,咯咯笑道:“想不到你还满聪明的──。” “嘿、嘿──,你现在才发觉也不嫌晚──。”柳帝王笑着,果然一无阻揽的通过偶而幌行来去的僧人,大步走出了三十三间寺外,便要往找那潘记茶。 谁知,这一大步子跨出却见得左弓女方正和包二锅在那儿品茗闲坐着。 直落眼过来的,是姑娘人家淡哼哼的笑着。 “好亲密嘛──。”左弓女方笑道:“你这柳小子不会武功,自然会留得下足印子来。 这三十三间大寺四周的土地全是黄土地,一瞧就明白啦──。” 柳帝王苦吟着脸,朝怀里的陆夫人道:“娘,这回可真的是要回笼啦。” 陆三君淡淡一笑,低声道:“不妨──。我衣衫里头有个本帮专门紧急联络的烟火器,你快将它扔上半空。” 衣衫里头? 柳大公子一双眼儿瞧瞄了一下,吞了两口口水,吃吃巴巴的道:“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佛门随地之前“陆三君脸上一红,娇嗔道:“什么时候了还是讳这个已快点,晚了就来不及啦!” 可不是,那头的左弓女方已然有些不耐烦似的站了起,走过了来。 柳大混混这回戏要演下去,可得不吃点儿“亏”,便是心一狠单手支着陆三君,抽出了右手要探了进去。 那儿知,蓦地底那个左弓女方已窜身向前,右臂一挥一拂间已扣拿住柳大公子的手腕,消一使劲便叫柳大混惨叫如猪嚎。 “轻、轻、轻──。”柳大公子大叫着:“哥哥我的手腕快连不在小臂上啦。” 左弓女方冷冷一笑,哼道:“像你这种败类,折了你一只臂膀子算是小小的惩罚──。”说着,果真是五指透力,便要折断柳帝王的右腕。 这是什么命,平白无故冒出了个这泼妇来整治哥哥?柳帝王叹气,眼见左弓女方双眉一掀便是要透劲而出。 千钓一发之际,猛可里一锐煞天地的气和卷来,直奔杀的是左弓女方的太阳死! 好猛、好烈的气机! 左弓女方骇异中回身三转,连连使出了七种身法堪堪避了过去。 她喘气惊魂,怒目朝左首屋舍檐下怒声道:“是谁用这种暗算的手法?光明正大点就站出来让本姑娘过招──。” 柳帝王这厢也投目过去了,只见一道清瘦的人咳了两声站出来。 这人,不正是那位由昆仑山来的老学究? 公孙子兵大骂到! “唉呀,死老头子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柳帝王叫的可响,道着:“快解了我这个朋友的穴道。” 公孙子兵温吞吞的走到柳帝王面前,瞄了陆夫人一眼,哼、哼道:“小,你福不浅嘛──。前面一个,现在手中抱一个,后面还有一个在吃醋咧──。” 说到“后面还有一个”,眼角儿可是看向左弓女方,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左弓女方脸色冷肃肃的,这厢还是那身乞丐打扮,却依旧隐藏不住的英气嗤道:“阁下今天来这浑水,可要倒八辈子楣──。识相点,早走早安。” 公孙子兵就这身学究子酸傲气,那能叫左弓女方这般激着,便是一伸手拂开了陆夫人的绳索和穴道,朝柳帝王裂嘴一笑,道:“小,别走远去了,待在城里等公孙某找你,咱们好好聊聊──。” “没问题──。”柳帝王放下了陆三君,一率伊人手,另只手儿则很潇的一挥,道: “行啦。这个婆子可凶辣的紧,公孙某某要小心点。” 公孙子兵裂嘴一笑,道:“小子你放心,古圣人早就说过了邪不胜正,自个儿尽量去吧──。” 邪不胜正? 左弓女方只听的一肚子大火冒上,伸手指向公孙子兵亚哼道:“那来这个酸儒,看本姑娘今天好好教训你。” 她一道身影弹跃而起,半空中犹对包二锅下令道:“快去追了姓柳的小子回来。我们必须把人交还给人家──。” 包二锅这厢一应着便是起身穿向左首要追下。 好个公孙子兵,哈哈大笑摇头道:“能让你点了,老夫还敢自取名叫『阿师大剑』?” 说着,左右手同使。先是右掌将左弓女方的来势逼旋了两转落向右方而去。 同时左掌一翻一竖,但觉一股如山似岳的是风把包二锅的身势硬生生阻止了。 这厢,左弓女方又惊又怒,反手抽出一柄有七龙缠盘的匕首来。莫看这短刃身长不过七寸而已,那刃身的七条龙却是精致细腻,神韵别具。 更有着是,七龙的龙头顶出刃身之外,自成一具奇门兵刃。 这厢左弓女方抽出了匕首,落目到公孙子兵眼里不由得惊讶叫道:“慢着──。小姑娘,左弓药是你什么人?” 左弓女方这一听,更怒道:“我爹的名字也是你这穷酸来叫的嘛?” 公孙子兵一愕,旋即大哭道:“哈,好、好。公孙某这次到中原来历访塞内名家,其中一个便是你爹,先见了他的女儿也好。” 便是,正正式式的朝左弓女方一揖,道:“请──。” 这等礼来,反倒令左弓女方一愕,令哼皱眉道:“老穷酸做这么个废事是干啥?” 回话的,是身旁吃了公孙子兵一记后猛喘气的包二锅。只听他一叹,道:“这位公孙先生以武林中比武的礼数向小姐你请教。” 左弓女方挑了挑眉,哼道:“好,这有趣!” 便四个字,已挑动匕首向前,出了满天刃影。 特异的,是刃身七龙如活似张飞奋起! 公孙子兵大笑道:“好极了──。” 就回着这三个字里,反手已身肩上袂中抽出了一柄阔剑来。 剑,是十方阔剑。 公孙子兵自取的人剑合一之名是:阿师大剑。 阿师大剑,宗师于天下的剑术最是! 潘记茶倒是不难找。 因为它的店面够大,而且行货价格都很实在。 方方过了午时,咱们的柳大公子已经气喘嘘嘘的反叫陆夫人拉着奔入了其内。 当柜台站着打算盘的,正是子里的潘老板潘打天。 “到后头厢房去──。”陆夫人一松开柳帝王的手,冷淡淡的朝潘打天道:“有一些情况必须应付着。” 这时,柳大混混溜眼可瞧见了两个老头子花白着头发幌了进来,各自拄了根杖头在挑茶看着。 看那付老态龙锺的模样,没八十也有七十年岁。 他肚里可笑着,楼上、楼下这对宝具打从来没正经一道儿可以办件事的。 看着,过不了多久必然会吵翻了这潘记茶。 柳帝王肚里笑着,正随着陆夫人和潘打天进入后头时,耳里已传来楼上叫道:“他奶奶的熊,老弟啊──,告诉了你多少回这个武夷铁观音才叫做是茶,你皱什么鼻子来的?” “喂──,老不死的──。”楼下也叫了起来:“老哥哥我就是喜欢普洱,你又怎的那点不快?偏就要这个。” “──,你想气死自己街”呸──,像你这种老顽固连天也受不了。“那两个吵着,柳大滑头却早已随着陆夫人之后进入到了布内的回廊三两转,眼前便和着前头两人跨入了一间秘室之内。潘打天这厢进入,立即朝陆三君一揖道:“不知总坛夫人大骂,属下有疏职责。” 陆夫人一挥手,皱眉道:“听闻尹妹子和一名神秘男子四下掳擒名家之后,这事可是属实?” “是──。”潘打天恭敬回道:“回禀总坛夫人,尹夫人最近『吸收』了一位。” 他迟疑的看了在旁的柳帝王一眼,陆三君淡淡道:“你自管说无妨。那人是什么身份?” “是──。”潘打天回道:“那年轻人姓萧,叫萧游云。据说是昔年『天地门』门主萧天地的独。” 陆三君双眉一挑,沉吟道:“萧天地的儿子萧游云?” 这厢柳帝王听在耳里也不禁暗自讶异着。 他早问宣雨情的口中知阵了世外宫中的事,而今萧游云出现江湖会不会拆穿他对陆夫人所编的那一段故事? 正自心思动念间,陆三君已淡淡一哼,道:“潘香主,今日在阳谷城里的动静你掌握了几分?” 潘打天心中一震,陪笑道:“属下知道宣雨情和一名神秘男子驾了马车一路赶入了城,便是路道上叫一名乞丐儿和七龙社的包二锅设计劫走了车厢中的。” 陆三君点点头,道:“是总坛里传递来的消息?” “是──,夫人这一路上都有总坛派人盯梢着。”潘打天道:“属下在老何皮货子四周已布下了人马,届时可以立刻采取行动。” 陆三君皱了皱眉,道:“总坛方面可是另外有派人来主持这事?” 潘打天期期艾艾的温吞了一回,才道着:“总坛这回派来的是醉唐老道。” “醉唐老道?”陆三君的脸色变了变,哼道:“总坛派他出来做什么?” 这可奇了,人家是来救你的,干啥一副不乐? 柳大公子有话问了:“派出了醉唐老道又怎的?” 他问,陆三君可不怎的好回答,别过了脸去。那柳大混没法子只好朝潘打夫抱抱拳,道:“潘老板,这是啥门子回事的?” 潘打天看了陆夫人一眼,觉得这厢还是少说话为妙。便是向她一揖,道:“夫人脱困归来,想是累了。小的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那头的陆夫人随手一挥,道:“你下去吧──。” 潘打天这厢如逢大赦,忙不迭的应“是”急勿勿走了。柳帝王双眼儿一溜,脸上立即挤出一付很“在意”的样子哼道:“你是不想告诉我那个啥屁醉唐老道是什么东西了?那算了,哥哥我走了。” 柳帝王说着,当真是朝门外而去。 本来,这一招是欲擒故纵,要叫那位艳绝韵至的陆三君自个说了。谁知,陆三君就这样让他走了出去。 什么鬼来的,这厢哥哥我出来了往那去? 他柳帝王大大叹了一口气,只得这般磨磨蹭蹭走着,又到了前头来。 一掀布子,外头的楼上和楼下还吵着咧。 柳大混混这一出来,倒是把他们两个楞吓一大跳。眼看着柳某某无精打彩的往子外头要走出了,他俩重重一哼,有个先道:“好,你爱吵是不是?咱们找个人评评理去,看那种茶好──。” 另一个回答了:“笑话,评理就评理。哪──。我们找那位小晚辈说问着。” 便是,双双拄了杖随柳帝王之后叫道:“小兄弟,你慢点儿走。” 柳帝王可无精打彩的回了他们一眼,哼道:“干啥?” “年轻人这么大的火气?”楼上瞥眼见着吞里头的潘打天和两名小二另外招呼客人没注意着,低声吃笑着哼道:“好小子,一路可乐够了没?现在怎的叫人赶出来啦?” 柳帝王嗤道:“少说闽凉屁话,免得伤寒上身。先寻个地方好生商量一回吧!” “地方?哥哥我知道有个好妙处!”楼下嘻嘻笑道:“而且保证你满意极了。” 楼下想到的方果真不错。就是老何皮货子里。 咱们柳大公子可是如同出去时那般,是被五花大绑进来。因为,传说中魔帮总坛来的那个醉唐老道正指挥着攻进老何皮货号子。 所以为了增加真实情况起见,只好把柳大混绑了个结实回来。 “这一早上玩的愉快?”宣大姑娘吃吃笑,打量眼前跟棕子一样的柳大公子笑道:“怎的吃回头草啦?” “姑奶奶,你就先放了我吧──。”柳大公子可怜兮兮的叹气道:“哥哥我是不得不走啊──。” 宣雨情哼道:“是嘛?你不是说那个计划妙透了天?” “当然是──。”柳帝王很用力的道:“只不过现在跑出一个人来搞局,会要命的。” “谁?” “萧游云!” “萧游云?世外宫的萧游云?”宣雨情脸色变了变,讶道:“他已经出宫进入江湖了?” “是啊──,就是跟那位尹夫人一路截擒名家子弟的神秘家伙!”柳帝王看着宣情松了绳绑,叹气道:“现下的事情可越来越复杂了,先说说外头那个醉唐老道怎么应付?” 楼上嘻嘻笑了,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对付去。” “谁?” “杨逃?” “杨逃?”柳帝王叫了起来:“那位大英雄杨逃大哥?难不成他也来了阳谷城?” “是啊──。”楼下哼哼白眼道:“那位小老弟早儿便早哥哥一步来了。像这种魔帮中人的屁老道,他最喜欢对付了──。” 柳帝王大大叹了一口气,道着:“正角儿人家去理,你们干啥子吃?” “如果杨大侠果真对上了外头那批人。”宣雨情笑道:“我想给陆三君一次翻本的机会。” 因为,陆夫人前夜被擒必然是非常的不甘心。 而目下宣雨情又非得将陆夫人擒回来不可。 否则大都九龙楼之会,根本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自然更重要的一个理由是,不能让柳帝王前半段下的苦功白费。 他们必须柳大混想法子混入魔帮之中。 宣雨情的眸子里有着一份浓浓的关心,只因眼前的郎君不谙武功。她有把握可以将陆三君擒了回来。 但是,却没把蜇柳帝王进入黑魔大帮以后会平安无事。一时心中交战着的,是祖父的仇思、武林安危和对郎君生死的关怀。 柳帝王不愧混过了大江南北一十三省,自然一溜眼里脍白了伊人的心思。 他很潇的一笑,道:“放心,哥哥我有个朋友欠着一条命,随时会来保护着到结婚生子有后了以后。” 宣雨情一愕,稍觉宽心中好奇问道:“那位?” “杨逃──。” “杨逃?就是刚刚提到的那位杨逃?” “对极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按着计划做。”柳帝王叹了一口气,瞪向楼上楼下道: “你们两个呢?干啥去?” “楼上老弟去找那位七龙社的左弓女方──。”楼下笑着道:“我想,那个学究老头可足足结实的教训了那蛮婆子好一顿。” 楼上也乐道:“这回我就装着柳老弟的模样儿去好好替你出口气!” 柳帝王苦笑道:“别搞得和七龙社水火不容便成了。” 他真的有点担心楼上会玩出什么把戏来。 “你放心──。”楼上很用力保证道:“顶多吃饭各付各的,哥哥我就仁慈点不让她请便是了──。” 什么话?哥哥我的名誉全叫你丢到地上踩了。 柳帝王不想也不敢再听下去,只有朝楼下道:“那你呢?又有啥门子乐去?” “然是去见那位号世外宫的三宫主罗!”楼下笑道:“哥哥我倒想看看他是怎的一身子德性。” 每件事,好像都安排好了。问题只剩下是,我柳大混混干啥? “你在这儿等着──。”楼下笑道:“这样有两个好处,第一,杨逃小弟才会出面对上那个屁老道。” 第二,当然是陆夫人那婆娘被捉回来以后。“楼上接笑道:“你好继续跟着演-戏啦──。” 柳帝王现下只有听话的份了。 因为,这计划是他想出来的,而且很充英雄的自己当个要角儿上台演。 戏如今走了一半,那能妆儿一卸谈不玩了就走人? 既然每个人的事儿都弄清楚了,该走的就得走。 楼上和楼下好像是多余的。 因为人家小两口子私底下的话还没开始谈呢! 所以,这回两个人倒是没啥争执的各干各的去。 宣雨情妩媚一笑,淡淡有意的道:“你可抱得人家紧哪──。尤其一路子由城的这头到那头还携着手呢?” 柳帝王嘿嘿乾笑着,一付很不得已的样儿:“这椿子事总得表面上像像样子啦──。” “是啊──,人家陆三君就笨了?”宣雨情鼻子一皱,哼道:“你以为人家平白无故的会相信你那堆鬼话?” 柳帝王一愕,道:“你这话是啥意思?” “你就聪明?”宣雨情皱眉叹气道:“一个黑魔大帮里就四个『夫人』,想来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你以为她当真相信了你那套骗话?” 柳帝王嘻嘻一笑,道:“你又怎么知道她不相信?”人家,谁知道反被利用咧──。 “柳王表情有点儿尴尬道:“又怎的说?” 宣雨情叹了一口气,道:“昨晚你爹由世外宫传来一道消息,中原四大名剑之一的『浣情』是黑魔大帮之一──。” 柳大公子很专心的听着。 “因为你说走,她根本没有留你──。”宣雨情笑道:“你自以为聪明想利用”而且,人家早在好几天以前就知道你爹在世外宫里──。“宣雨情叹气道:“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他们口中的『醉唐老道』是一个代号!” “代号?”柳大混觉得自己很难混了,叹气道着:“什么代号?” “据韩道由乾坤堂来的消息,的确他们魔帮里有这么一个人──。”宣雨情解释道: “不过,这个人是专门在剪除想混入魔帮的杀手。” 所以,陆夫人一听到“醉唐老道”脸色大变。 她当然也立即明白了柳帝王是必杀必除的对象。 看来,在洛阳的韩道招呼着黑火八神君招呼的相当好。自然人家在大乐之下说出了不少事来。 柳大公子苦着脸道:“那方才那两位姓楼的说了一大串话是干啥?” “没啥──。”宣雨情娇笑道:“说给老何这子里某个人听的。”意思就是,这里早有黑魔大帮的人混了进来。 所以楼上和楼下出去的目的,就是要找出这个人来。 柳帝王叹气:“那么,哥哥我的戏是不是还要演下去?” “当然──。”宣雨情的眸子里又充满了关切。“因为对方也想演。所以我们就继续玩下去。” 柳帝王这回可真大大叹了一回气,苦笑道:“事情怎么变得这般复杂?”他一笑,又恢复了那付德性道:“不过,还好是哥哥我瞧见了一点东西。” 宣雨情皱眉道:“你看见了什么?” 语气,大有如果看到不该看的那就大家很难看了。 “没什么──。”柳大滑头急忙解释道:“在潘记茶那间后头的秘室中我瞧见了有道暗门。” 他一笑,接着道:“而且,我知道里面有人正注视着室内的一举一动?” 这回,宣雨情可沉吟了起来:“依你之见呢?” 柳帝王嘻的一笑,道:“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是那位萧公子和尹夫人躲在里头──。” 宣雨情娇愕道:“你的意思是说萧游抓来的人全数都藏在了那里面?” “猜猜而已──。”柳帝王打了个哈、哈,道:“我看,那位公孙老学究也不会把恶婆左弓女方怎样。所以,无论是你或者那个姓楼的大可问一路到潘记茶去。” 宣雨情淡淡一笑,睇了柳帝王一眼,嗤笑道:“那柳哥哥你呢?” 真是女人。这厢又叫回“柳哥哥”亲热多了。 宣雨情小皱鼻哼道:“我们全到了潘记茶,那个『醉唐老道』自然不会待这儿啦──。” “柳哥哥我还要去找一个人聊聊──。” “谁?” “当然是那个在昆仑山开书院的老学究啦──。”柳帝王笑道:“公孙子兵先生现在一定无聊的很──。” 公孙子兵的确是无聊极了。 响午一战,那个左弓女方不过是交手了十招上下便抽身走人了。 他公孙子兵正想叫人家回来,谁知姑娘儿丢过来一句话:“一个大男人欺负姑娘人家,好不好意思?” 公孙子兵这么一呆,便呆了足足一个时辰。 是啊──,人家怎的说少上自己一半的年纪,又没仇没恨的找人家成何体统? 他还楞楞的在那儿一路站下去,猛不防前头冒出一个人来大笑大叫:“老头子──,你是吃错了那门药?” 公孙子兵吓了一大跳,细眼瞧清楚了是柳大混,不禁乐了起来:“好兄弟,老哥哥正闷的发慌咧──。” “那敢情好,刚刚那一战如何?”柳帝王望着,又故意四下望了望,大叫道:“好像不怎么精彩吗──。” “甭提啦,说了叫人气──。”公孙子兵愁眉苦脸的道:“人家姑娘一个收兵挂上免战牌,可没得戏唱──。” “没戏了?”柳帝王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指指街的那一头有位道士扮相,却是衣冠不整歪斜靠墙的家伙道:“哪──,那个牛鼻子可瞧见了?” “人家是黑魔大帮刑堂的第一杀手──。” 公孙子兵没听到“黑魔大帮”、也没听到“杀手”,他只对两个字有兴趣。”第一?” 公孙老学究笑了,而且很认真的打量了那端道士一番道:“第一──?” “你听得很清楚啦──。”柳帝王挥了挥手,笑道:“我保证这一次很精彩,而且人家绝对不会走人,更不会说你欺负他──。” 公孙子兵的脸红了红,道:“刚才是一时心急没想到这么多。不过,这次可看清楚了──。” 柳大公子笑了起来:“那就好。等一下你走到了他面前,只要大叫一声:『醉唐老道,纳命来。』人家就会跟你没完没了──。”“真的?“公孙子兵又兴奋起来:“那家伙是不是坏人?” “十足十的是──。” “那就好──。”公孙子兵乐歪了嘴,大笑的拍了好几回我们柳大公子的肩头道:“认识你这小子真好,随时都可以会得上中原武术名家──。” “当然──。”柳帝王边说往返向走离着。“你先料理了这个,我另外到别处帮你找一堆。” 公孙子兵还当真乐呵呵着摆手,道:“妙极、妙极,一切看你安排了便是。” 他看着柳帝王走,那个叫“醉唐老道”的家伙果然也歪歪斜斜的跟了过来。 好个公孙子兵,莫看他久居塞外,又是一脑子学究想法。这忽儿好像受了柳大混混的影响,倒是灵光了不少。 只见,他横了两步便当面和醉唐老道对走近来。 这事儿对醉唐老道来讲未免有些儿讶异。他早已布置下了每一着棋、每一个步骤来擒捉柳帝王。 只要是在阳谷城,他就有绝对的把握。 这是他原先的想法。 可是眼前这个酸儒那一脸表情显然有些出乎自己意计之外。 看年纪,眼前这酸四旬过五,差莫自己五年左右。他可想不及的是,江湖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个人。 醉唐老道一双三角眼儿半闭半开的遒成一条线,歪歪斜斜的左三右一的想自眼前这不速之客身旁走过。 那料是,这套自大唐吕四娘同门的“醉八仙六十四错步”竟然逼不开前面这人。 饶是心中惊异,醉唐老道一身子索性两足站定了,任着驱体前后飘幌,淡哼道:“阁下是那位?何必阻住老道的来去路?” 公孙子兵“嘿”的一笑,忽的叫道:“醉唐老道,纳命来──。” 这一呼喝,东真把醉唐老道叫出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他一瞳子冷肃肃的将对方的全身缩紧扣住,冷然的喝道:“阁下是什么来路?” 公孙子兵裂嘴一笑,想着那个柳小子的话真他妈的有些用处。这一喝了对方,果然是好戏要上。 公孙子兵淡淡的一笑,回道:“在下一惯到处走着,没有来路,却有去路。” 醉唐老道一掀眉,吐出一口酒气嘿道:“那就问去路。” 公孙子兵拍手大笑,指着醉唐老道摇头道:“你这个人脑爪子不灵光啊?我的去路就是你站的地方啦──。” 醉唐老道这厢脸可够沉的,简直冰冻入心。 “阁下报上名来──。”醉唐老道显然动了杀机,但见周身黄土沙面卷着。 “我?上姓公孙──。”公孙子兵笑道:“下名子兵。” 公孙子兵?在黑魔大帮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到这个人。 醉唐老道却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相信对方所说的是真的。他很严肃的点点头,道:“好。 最后问你一件事──,公孙朋友,你找贫道何事?” “因为你是『第一』。”公孙子兵笑道:“而我手上这把十方阔剑却最想请教『第一』 是怎样的造诣──。” 醉唐老道盯着那把阔剑,脸上是一付严重凝结的表情。 因为,剑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充满了迫人心魂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绝对是出于灵性至深处随机而发,没半丝毫可以伪装的出来。 醉唐老紧绷着一张脸,沈沈嘘一口气里,手上的酒葫芦已自在双掌间摩娑。 他全身凝结似岳,已完全在刹那间消失了狂态。 这种感觉,恍是将要做一件一生中极为珍贵重大的事情般的虔诚。 公孙子兵也凝重了起来,点点头道:“那小子找的对手果然还不差。以后可以信任的了。” 他自言自语,右掌一扣剑柄弹机括而启。 便此肃杀扬,那醉唐道终是再问了一句:“公孙阁下──,你除了名字之外可有别号?” 他绝不相信眼前这么可怕的人在本帮总坛没有记录。 “我自己取了一个。”公孙子兵有点儿不好意思,掌中的剑却握了个更实。“四字。 『阿师大剑』──。” 随此,公孙子兵的剑已破空惊天而出。 这气势,就算是远在十丈的一座屋顶上的闻人独笑亦为了脸色一沉。 这是“至真”之剑! 闻人独笑冷凝着眸子看着醉唐老道躺了下去。 直到此时,他才看见公孙子兵真正“阿师大剑”惊魄的威力。 稍早和左弓女方一战,简直是活动筋骨而已。 闻人独笑知道自己要做的下一步是什么了。 他要到大都去,去等着公孙子兵来到的那一日,便是一生中除了四年前和柳梦狂一战之最值得的战役。 当然,公孙子兵的剑是至真一剑! 而自己呢? 闻人独笑全身火热了起来。 四年荒野山林中的生活,让他存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寻找出“至善”的一剑! 陆夫人看着宣雨情含笑的走了进来,然后又很自然的坐到了对面笑着:“哪,现在我可是来请你回去啦。” 陆夫人冷哼一挑眉,自有她别具的风韵在着。 “宣姑娘──,你我之间的事好像没有一个算计底清是不行的?”陆夫人淡淡一笑,接道:“可惜──,另外有人想见你想得紧。” 宣雨情淡淡一笑,道:“是吗?” 想像中,最多是那位世外宫的三宫主萧游云山来。不过点她倒不紧张。 因为,今午接到师之“帝王”柳梦狂借世外宫的通讯网传来的消息知道,世外宫已于昨夜被毁,自下一切陷入诡变中。 如果萧游云现身了,正好可以将这个消自告诉他。 况且,这三宫主是那位楼下朋友的“目标”! 人,缓缓由门口幌了进来,回眸望,来的竟不是萧游云。 眼前这人,不过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汉子。 一身容貌长相,可谓是玉树临风,星目剑眉方脸挺鼻;更有着是全身上下的英爽之气,没半丝公子哥儿的浮动气息。 投射而来的,是冷静沉着的眸瞳子! 嘴唇一抹淡笑,却有是无可言喻的自负以及讥请。 陆夫人往前一福,恭敬道:“属下参见少帮主。” 这人,便是黑大帮的少帮主? 他爹杀了自己的祖父,又叫儿子来杀自己嘛? 宣雨情双眸凝成一线杀机,直射定着那位少帮主! “陆坛主免礼──。”那年轻汉子淡淡的迎着宣雨情双眸杀机,笑道:“这位就是宣名剑之孙、帝王之徒的宣雨情姑娘?” “是──。”陆夫人恭敬的回答道:“少主和宣姑娘慢谈,妄先到外头布置着“那少帮主依旧看着宣雨情,这厢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陆夫人的话。待得她出去了,他才缓缓道:“在下晏天祖,向宣姑娘请教来的──。” 请教,在江湖中往往就是动手印证。 而一动起手来,是轻是重就很难说了。 宣雨情娇然一笑,缓缓站起了身,点头道:“帝王传人,岂有令人失望之理?” 晏天祖大笑,挑眉道:“好、好!请──。” 便此一竖手,双双齐同穿窗出牖落于秘室外的后院中。一伫足,便已是搏击之位没半丝毫的浪费时间体力。 晏天祖的眼中有了一丝激赏,淡淡领首道:“帝王传人,果然没有让晏某失望。” 宣雨情淡淡一笑,声音却冷冽冰寒:“魔帮少主,可惜你要真正明白帝王绝学只有──死!” 死亡,往往是最深刻、最明白的体验。 虽然再也无法告诉别人,但绝对是无可怀疑的认知。 宣雨情的话很明白,也很直接。 今日一战,最多只有一个活着看明日东升晨。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眼前这个姓晏的爹亲大魔头也丧失至亲亲人的悲痛。 宣雨情出手,用的是柳帝王发了四年时间打造的那柄黑檀木镂绘纹扇。 扇开,化戊一片涌天弥地的盛大气机罩向了晏天祖。这一出手,便已莅起帝王绝学中的精髓神韵。 “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矢,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政能胜物而不伤。”- 庄子。应帝王宣雨情的出手,恍恍忽之间已然融于天地气息之,莫看出手之前怨恨怒火烧眸起,但见得掌中玉腕抬动间已自是无憎无痴无癫无恨无心无急! 一柄黑檀扇飘落扬起间恍如一天盖了下来,直是覆向晏天祖身六合之内。 这厢晏天祖心头一震,自袖里抖出一柄九曲弯刀来。这柄刀据说是波斯名匠穆里罕拉所铸。 刀身最异处,在于它的倾斜度又大又缠,一舞动起来竟是随着使用者的意念变化似着九条小叱移换吐信昂首。 明明初见刀锋在左,往前一寸倏的右刃而突,另迸出不同攻杀绝技来。 好一柄九曲弯刀,足可列为江湖十大兵器之一。 宣雨情扇面这厢落下了猛可里一拍一抖缠上了晏天祖的弯刀面刃上,两相在近于臂可及的二尺三寸范围内交斗盘绕。 这等搏命最称惊险! 此刻的两人只有全神贯注于对方的灵动变化,一切招来换变,旋调之间决计没有半点思索的余地。 简单可说的是,双双之间已落入无心无识之中。 这刻里的交斗出手命搏命,已脱出于一切招式外形,全数较量的是心境上的修为。 若以言说,便是两相借着手上兵器和自己心灵相通,将一身的修为相互交击于其上! 自己的出手,是基于灵动;而对方则是受了自己任何一丝一毫的意念、灵性感触,亦奔放爆散出无可言明的招变化来。 再以之因果,自己受了对方的出手又自引动心境意念,在全然无碍无明中不断以意念“修为”来僵持着。 这等交手,直看的在屋檐上头的三个男人目瞪口呆。 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当中的,然杨逃在座。 一式里,依然是白衣覆面,正染上好一片夕斜特别温非文儒。 风飘,小拍三人的衣襟布角,怔怔的六道眸子直视着场中的变化。没喘出半口大气来! “自从『帝王』在十四年前退出江湖后,已不见有此等战役──。”楼上的脸色有着敬佩和赞服:“想不到宣丫头的殊胜成就已可追尘于『帝王』之后。” “惊人、惊人──。”楼下喃喃道着,目珠子没半丝转。“宣丫头此刻进入的境界,只怕连『帝王』见了亦要为之抚掌大笑──。” 杨逃则是沉寂寂的看着场中的变化。 此刻,双方交手已然有了半个时辰,交替变招间亦上了四百招。杨逃足足这般不眨眼的看着每一丝变化,忽的淡淡道:“第四百零八招──。” 他又补充了一句:“等于只有一招──。” 楼上懂他的意思。 楼下也懂。 向来,市王绝学只有一招,一招而胜,一招毙命,一招谈笑于天地!现在呢?宣雨情是不是能在一招之内获胜?帝王绝学不变招,所以,黑檀永远是现在黑檀的样子。既不能再变成十一支剑身,亦不能化成并伸的长剑。 这是帝王绝学的传统。 一招既出,非生则死,不胜是败。 不会变招,因为帝王绝学是属于武学中的“帝王”! 帝王既,何以相撼? 宣雨情全然大忘,只觉掌中黑檀扇舞着已融入天地之中。每一个呼吸,尽数是合着乾坤运行。 忽然里,她心中一感觉升起;她感受到对面的气机逐渐在消耗、在消失。情况,一直持续下去,而对方的缺漏也越来越大。 终于,像是在漫漫长夜中斗然天明日破一天阴云。 这道近乎灵性神动的感受,促着她以天地之力引爆轰然击出,便是将满天乌云破尽,大乾坤太阳来! 第六章 因 果 明太祖洪武二年,甲子纪元己酉年,十月初四丁丑。 这一日夜临就如同平常一般,没什魔风暴河患。 不过,在江湖中这一日却是充满了惊天动地。 因为,近十年来最神秘的帮派黑魔大帮的少主人死于阳谷城。动手的是,帝王之后、宣名剑之孙的宣雨情。 这件事引起的震憾,武林史称之为“阳谷闽云”。 一时间宣雨情名满江湖,据说黑魔大帮将消失于武林中七七四十九日。 四十九日之后呢? 谁都可以想见的是,将有一场狂杀煞弥罩江湖。 任谁心里这番都有了数,该来的劫数还是躲不掉的。 也因为这点认命,反而有了不少小门小派的组合在寻找宣雨情,希望能在她的领导之下对抗黑魔大帮的杀劫。 他们不甘心寄篱于乾坤堂、七龙社的保护下。 当然,也不会投奔昔年叱叱一时“天地门”门主萧天地的羽异下。 他们选择着宣雨情,是因为她是“帝王绝学”的传人,而且又是宣名剑的孙女。 宣玉星一生义行德风,天下无不敬仰。 沸腾的江湖目光里,他们全投向了宣雨情的一动一静。间接的,也忽略了柳帝王这个大混公子。 柳帝王,他去了那里? 十月初五,晨。 在阳谷城东治黄河地域的叠层屋舍,柳大公子嘻嘻笑着幌进了一间寻常木屋内。屋内早有人,是位艳媚佳人,陆三君。 “星夜真长啊──。”柳帝王笑道:“幸好我们都『逃』了出来。” 陆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可记得自己是被杨逃从潘记茶里点了昏穴后便不醒人事。 这厢堪堪睁眼了,便瞧见柳大滑头那厢笑裂了嘴。 陆夫人轻摇了一下首,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缓缓问道:“这是怎的一回事?” 美人就是美人,连问话的神态都特别可爱。 柳大公子这厢可得意了,大笑道:“是哥哥我的一个欠命朋友带你来这儿的?” “欠命朋友?”陆夫人好笑了起来:“杨逃?” “是啊──,听不懂嘛?”柳帝王笑道:“那小子欠了哥哥我一命,所以一生就卖给我了。” 陆夫人一愕,道:“这么说,你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聪明──。”柳帝王大笑道:“还好昨晚跑的快。” 陆夫人脸色大变,道:“你的意思是?” 柳帝王可是又摇头又叹气的道:“那个叫什么天视的小子死啦──。” 陆三君为之大骇,讶道:“以少至的武学成就尚且不是那位宣姑娘的对手?” “可不是?”柳帝王叹气道:“而且是在一招之内落败。” 帝王绝学果然是帝王绝学。 帝王既出,何敢相? 陆三君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语。倒是咱们这柳大公子的话淘淘不决:“还有呢,那个叫萧游云的家伙。” 陆三君这一听,不由得再度为之一震,抬眼望来尽是询问之色。 柳帝王笑了笑,接道:“你知不知道他在那?” 陆夫人摇头。 虽然她已经和尹夫人照过了面,而且也暗里见过了萧游云。但是,这个时候否认总是比较好一些。 柳帝王也自顾的说着:“哪──,我那位杨逃朋友告诉哥哥我,他们就躲在那间秘室的暗道内室里瞧外头咧。” 陆三君尽力压抑着波动的心结,点点头问道:“真的?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个萧小子见到了宣大小姐的出手大受震憾后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柳帝王又叹气了:“可怜的是你那位尹妹子叫楼下那小子活抓了着。” 尹夫人已然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陆三君沉吟着自身的状况,边尚且问着:“那个萧游云临走前说了什么?” “三个月后一战!”柳帝王耸耸肩一笑,道:“就是这句啦。大概是大受刺激,回家苦练武功去了。唉──,何必?像哥哥我这样不会武功该多好,没烦脑。” 陆三君这厢自身想了一回,脑中盘旋的是柳帝王目下又跟自己和上了一路目的是什么? “醉唐老道”四个字和这个人已经很明白的通知了自己柳帝王这小子对自己耍诈。 难道,经过昨夜这么多事之后他仍然以为我陆三君是呆瓜一点也不知情? “呃──,还有一件事真是太遗憾──。”柳帝王叹气道:“那位醉唐老道昨午儿也死在阳谷城三十三间大寺门外啦──。” 陆三君的心真的沉到了谷底。这,到底怎一回事? 一夜之间,黑魔大帮似乎被某种属于命运的力量大力挞杀。难道以他们的实力,只凭这几个人便可以折断一梁倾角? 陆三君一叹,无论理下的情况如何,她唯一可以做的事就翻脸。 先擒下了柳帝王这小子送往总舵发落再说。 世外宫,静静的座伏于天霸绝岭下的深谷中。 只是不同于往日的,是原本造大美仑的屋宇早已是成了一片废墟。墙垣犹可见的,是剥剥的黑熏以及四下弥漫的烟火味儿。 一天一夜之前黑魔大帮的攻击,世外宫东真消失于世外。 年时初起,山谷中两道人影缓缓策马出林而来。 只见的这两道身影,一个是三十开外的女子;在旁,则是一名方貌凤目,满神色庄严肃穆的老者。 赫──,便看那老者一双凤鸾眸子闪现的精芒神彩,已可知必是不凡之人。再看他竹一双执辔的巨掌,乾噪有力满生是十指二十八个厚茧。 三君气势,一平横跨的肩头定定直挺背脊于马鞍上,彷彷如憾之不动的巨岳。如是,顶立傲于天地中。 萧天地,本来就是天地间第一等奇人! 世外宫化成灰烬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任何情感上的激动。本来,成大事之人往往喜怒就不形于色。 萧天地如是凝目半响,方淡淡朝身旁的大女儿道:“蒙儿──,你四下去看看。爹先回秘室。” “是──。”这名被萧天地唤作“蒙儿”的女子,正是萧家长女萧鸿蒙。 这位长女之名“鸿蒙”,乃是取自于庄子在宥篇中一位得道至人的名字。那时初生此女,萧天地正当创立了“天地门”意气风发少年得意之际。 第一位子女的诞生,他为之大悦中乃藉“在宥”之意“自在宽舒”,而取其中至人“鸿蒙”为长女名。 萧鸿蒙不愧萧天地的期许,十五年来和爹重建了世外宫,并且随行进入江湖五年迄今日方回。 她佩服着爹亲镇定冷静的能力。 面对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毁于目前,却不动心。 她边想着,已自度马在废墟间流目四观。 这一战,决计是这两天之内发生的。气中充满了硫磺、桐子油和火药的味道。 挑了挑眉,她已然判断出这一战的激烈,更有甚者是敌人伶俐冷锐的办事效率。 因为,废垣断壁下只剩得世外宫中人的体。 既然对方做了这魔乾净俐落,那绝对是表示在隐藏一些痕迹。 萧鸿蒙笑了,现下唯一要隐藏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死亡!一种充满暴烈杀机的死亡。 目标呢?当然是她和爹。 她一笑,依旧如同王者一般巡看着各处,策马转动间,这一座世外宫内外号然见着最少有四十处潜伏着人。 看来,对方可真出了大阵仗。 她并不担心是谁出手毁了世外宫,甚至不担心为什么敌人知道世外宫的所在。 这件事,自有她爹寻思的出。 她刻下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打发掉。 一叹里,解剑下马。 剑是,来自中原三大名匠之一的皇甫伏君之手。 剑名,秋水弄愁! 她轻轻一抚黄祸剑鞘,一来黄穗垂着,飘幌。 抽剑离鞘,缓慢的有如在品鉴。 却是,舞在掌中恍如盘龙凌天,卷傲大地! 萧鸿蒙的出手,每一剑见愁、见血。 她杀的很快,而且落点非常的正确。 十五年来,她早已学到一出剑必无留情稍停。 前后半柱香里,她已斩杀了三十七处,却停了下来。眼前,是在一截断梁横隔着,里头竟然发出了声音。 这似乎是不合理的事。 因为出声的,竟然是个啼哭的婴儿。 萧鸿一愕,在她的记忆资料中,这四年来世外宫中并没有新生的婴童。 一直到上个月,镇守宫中的大妹萧灵芝以通讯的网路传递出来的消息中,也没提到有任何宫中女子怀孕之事。她笑了,想到江湖中某种神秘身份身份的人。 这些人有个总称,职业杀手。 当今世上最高价的七个杀手里,梅六姑无疑是其中一个,她萧鸿蒙好笑的是,对方竟然会花钱聘请手来对付世外宫? 或者,梅六姑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果真如此,那问题就麻烦多了。 因为杀手必然知道不少秘辛资料,尤其是对于委托人和目标。所以,梅六姑如果是对方中的一份子,必然知道了不少武林中不为人知的杀戮。 果是如此,那么这些资料便是一项极为有力的武器。他们可以藉着这些资料去威胁某些人听命于组合。 如是,对萧家日后重振雄风无疑是一大阻碍。 萧鸿想到了这,心中唯一的决定是生擒! 她出剑,匹练长虹卷向断梁之侧七寸处。 一距七寸,目的便是藉这一隔间震力让对方负伤而不亡。果然,气机激汤来由,断梁之下猛的窜出一道肥胖身影,投向了右首方位。 飘然的落上一堆瓦砾之上,淡淡的看向萧鸿蒙而来。而怀中,却是抱个婴童模样的幼子色。 像是受到了这一震之惊,眼前这位样貌平凡略显发福的女子怀中婴孩又啼哭了起来。 萧鸿蒙注视着好一回,冷冷道:“你便是杀手一界里排名七上的梅六姑?” 对方淡淡一笑,视的亲了怀中的稚童一额,笑回道:“不错──。” “很好──。”萧鸿蒙冷肃的道:“今日我倒想见识见识你们这一界里的杀搏之技!” 梅六姑咯、咯的笑了起来,全身的肌肉像是抖颤开花似的全嘲弄向萧鸿蒙。 “萧大小姐好猛烈的剑法。”梅六姑四下环看了一眼,淡淡道:“顷刻之间已经挑了三十七处暗椿──。”她点点头,裂嘴一笑,自是低头向怀中婴童逗笑着:“小宝──,这个萧阿姨阿利害啊──,娘命苦跟着大不好,把你送人家好过日子吧──。” 这一说,果真将手上的婴童扔向了萧鸿蒙,同时人一低矮窜向萧鸿蒙的右际出一抹匕首撩来。 萧鸿蒙心中一怒,早已料想眼前这梅六姑怀中稚必然绝非亲生。如今用来对付自,可够的是残皓。 稚子何辜? 被梅六姑抱离亲生爹娘已本人伦惨剧,更何想用来戮的工具? 萧鸿家大怒,右臂挥剑挡御梅六姑的来势,左臂一舒一,便将掷来的稚童端抱入怀。 却是,那梅六姑一进而退,大笑翻身了回去。 这厢萧鸿蒙堪堪触及了那包袱便知不对。 重量,转的不像是个孩童之童。猛可里再要抽手已是有所不及。 果然,堪堪左掌一接那包袱便冒出一浓绿烟来,忽儿间已罩住了萧鸿蒙! 梅六姑冷肃肃的看着萧鸿蒙颓倒于地上,忍不住得意冷笑:“萧大小姐──,杀手的杀搏之技你看见了?”萧鸿蒙一脸惨白,喘着气瞪住对方,咬牙道:“好!果然不愧是七大杀手之一──。” 便此,幻出一际的光华成,直点向萧鸿蒙的眉心! 萧天地淡然的策为到后庭园院秘室巨木前五丈。 首先看见的,是飞尘双使伏躺于一丛杜鹃花前。他皱了皱眉,这剑伤有些奇怪。本源上,和自己的萧家剑法神似,却是有着一些儿内劲出处相异。 停伫了顷刻,缓缓下的马来,自再往前走去。 巨木之前两丈处,又见得天龙三老的体。这三人横横斜斜的仆卧着,全数面朝下掩倒。 萧天地冷煞的一双眸子确认是天龙三老没有错,只不过没见着伤尚不知道这三人是死于何种手法之下? 抬步跨前,已到了三老身侧凝视。 猛可间,那卧躺的天龙之老动了起来。 一动,便呈品字形全数招呼着天地的下三路反撩。 好霸气的是,天龙三老这一手攻击全是搏命手法。且看他们衣袍前面,俱俱穿戴了一面的倒勾锦。 想来,这一击未成便宁以身抱同归于尽! 萧天地淡淡一笑,面容上却是冷肃紧绷。猛的一声吆喝,右掌大刺刺一拍强扫,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出手,天龙三老作梦也没想到便此重创飞了出去。 一阵老长的沉默,萧天冷冷看着天龙三老挣扎的坐了起来。从目光里,他已经告诉对方想活命的取好说出他们为什么要背叛世外宫。 有某些人,的确是有这种威严。 他们用不着说什么,只需将眼睛一瞪,自自然然有人赶着抢着去做他想完成的事。 天龙三老显然在萧天地的冷目之下颤悚着。 “门门主。”天龙三老之长的黑江龙颤声道:“属属下这么做是万不得已的。” 他喘着气,惨然的看了另外两个兄弟一眼,长叹喟然道:“我们都中了童问叶所下的剧毒,只有。” 黑江龙长长一叹里,白山龙接口道:“门主──,我们三个老不死的知道对不起你。唯一能稍释我们内容的,只能告诉你这一切是黑魔大帮的阴谋!” “因为门主近年来在两湖域上活动犯了他们的大忌──。”红雷龙惨然接道:“黑魔大帮的总部正是设在两湖地面一处神秘的地方。” 天龙三老这厢说毕了,相互苦笑的互视一眼,齐齐又道:“生死事小,我们这么做是另有一点不得已。” 至此,萧天地才终于开口问道:“什么不得已?” “是属下的错──。”西江龙惨嘘一声,老目夺泪而,颤声道:“我该死,为了鼓儿的生死而犯下了这事大错──。而他们街黑江龙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兄弟,双瞳子尽是懊悔: “是被我托下水的──。门主,一切的错都是我黑江龙干的,你饶了他们!” 天龙三老中,就唯一只有黑江龙有后。 而方才口中的“鼓儿”正是他的孙子,本名叫黑汉鼓的一个年轻人。这黑汉鼓的双亲自幼便亡,黑江龙曾亲自带着他十五年之久。 及至年长了,方托付给一位好友在那儿寄住读书。 不料是,却叫黑魔大帮给擒获了去。 天龙三老打自五十年前便是生死如一,白山龙和红雷龙亦早视黑汉鼓为己出。如是,在内外交迫下三人终于不得不如此做出背叛之事。 萧天地淡淡的冷哼,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可以放心。” 黑江龙听了这话,立即伏倒于地,叩首道:“多谢门主大恩大德──,属下死而无憾!” 便是,天龙之老同时惨笑一声,刹时自断了心脉! 萧天地没有叹气,只是默默无语的望着这三个跟了自己数十年的属下一眼,便调转身朝向巨木秘室。 方才,他已然答应了黑江龙最后以死的请托。 他会救出黑汉鼓来,这是表示对着彼此间数十年的情谊一种敬意。所以,黑江龙可以安心的离去。 萧天地做事一向是这样,有欠必还! 所以,天龙三老是非死不可。 只不过,他会完成他们最后的心愿而已! 萧天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冷重重的一笑。 可以感觉的到的,是四下弥漫着一股杀机,凝而不动!为什么? 很简单的是,这巨木秘室内还有人存活着,而对方之所以不动最大的理由是,时时自己进入后一网打尽。 他笑了,掀按开巨木的暗门;萧天地一生做事,便是朝最危险的地方,最危险的事去做。 现在,他倒想知道对方怎么来对付他! 轻轻“卡”的一声滑动里,暗门已自萧天地背后阁上。阁上的是门,而开始的却是无边的杀机! 梅六姑这一出手自己都觉得似乎太用力了些。 本来,对付一个中了“飞魂散七雾”的人,只消扔个石子什么的便可以杀了对方。 不过她是个小心的人,总觉得“目标”永远有危险性,唯一放心的法子就是全力一击狙杀。 刃尖一锋,已点到萧鸿蒙的眉间。 却是,凝伫着在那儿没半丝可以再进。 萧鸿蒙并没有出手,出手的是站在梅六姑后面的一名男子。 这个人的模样很狼狈,好似奔跑了一整夜没休息似的满身风尘。可以看见的,是乱发张飞恍若把脑袋变成了两三倍大。 “阁下是那位?”梅六姑又惊又怒。 她自己身为杀手,最重要的是机敏尖锐的感觉。为何,这家伙到了自己背后仍然不知? “你奶奶的累死我了──。”身后那个人喘气骂到:“问我是谁?哥哥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从阳谷城到这里有多远?” 小算一下,约莫有六百里以上。 “我可是连夜赶着来花了七个时辰八匹马,这笔账是不是找你要?”后面那小子早已点住了梅六姑一十六处背后重穴,踱到前面来哼道:“哥哥姓楼,叫楼上!” 楼上?近来在江湖中一夜成名,被黑魔大帮视为眼中钉的楼上? 梅六姑一叹,道:“你为什么和我作对?” “谁跟你作对?”楼上嗤着看了梅六姑臃肿的身体,再看看跌坐在地上苗条有致的萧鸿蒙一眼,哼道:“我只不过看看这位姑娘人漂亮了些,怜香惜玉罢了──。” 梅六姑当然不相信这个理由。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对方如何发落。 楼上偏头看了萧鸿蒙一眼,忽的脸色一阵惊讶:“唉呀大小姐,原来你这是乔装的?” 梅六姑心中一愕一凛,果然见得萧鸿蒙缓缓站了起来,淡淡道:“楼先生大驾世外宫有何指教?” “嘿、嘿──,没什么事。”楼上乾笑两声,道:“只不过是来见一位长辈而已──。” 楼上说话的神态,倏忽间由内心里变得极为恭敬。 萧鸿蒙相信这点。 只不过,她不知楼上口中的“长辈”并不是萧天地,而是柳帝王! 萧鸿蒙淡淡的目光落向东首方一堆沙丘之位,道:“据我所知这里头有四十处藏伏着人。” 梅六姑,是第三十八处! 而方才楼上躲藏于一横梁上是第三十九处。 那么,落目的那堆沙丘之下最后躲藏的人是谁? “利害、利害──。”楼下灰头土脸的冒了出来,叹道:“萧家长女果然不愧和萧门主闯汤了江湖十五年,连哥哥我的藏身都能找着。” 梅六姑的心一直往下沉。 她可没料想到另外有两个人一直在监视自己的行动。为之惊心的是,对方尚且是赶了六百里路才到不久,而自己却半丝儿警觉也没有。 萧鸿打量了一眼两名不速之客一眼,冷淡淡道着:“你们找我爹有什么事?” “找你爹?啥──。”楼下摇摇头道:“大小姐你误会啦!我们是来见另外一个人的。” 萧鸿蒙双目一凝,挑眉道:“谁?” “柳大先生。”楼上楼下恭敬的答道:“『帝王』柳梦狂先生!” 萧天地见到刺梦狂时的确吓了一大跳。 怎的也没想到,事隔二十来年后,他们又再度见面。 柳梦狂身旁,萧灵芝早已深深一福拜倒:“灵芝拜见爹爹。” 萧天地脸色难得一笑,抬了抬手沉声道:“芝儿起来。” 萧灵芝应从了一声,顺从的立起。看着,眼前三年不见的爹亲,心中有着一股莫明的激动。 萧天地怜爱的看了女儿一眼,才缓缓转向在旁淡然而立的柳梦狂抱拳道:“柳兄──,一别二十五载,今日重逢当真人生一大。” 柳梦狂淡淡一笑,回道:“柳某瞎子一个,萧门主想来是英姿更胜当。” 萧天地大笑,道:“柳兄心眼透世间人情,萧某只有叹服的份。” 这话,萧天地绝对是出于心中虔诚。 柳帝王虽瞎,但是这般随意站着,却是有不可言的气势夺人。如果硬是以言以词来明,便只有,“帝王”不愧是帝王!这等风范,决计是无法否认消失的。 萧天地淡淡的注视了柳梦狂一回,略为讶异道:“柳兄──,你体内气机似乎有些儿。” 柳梦狂一笑,道:“是自作孽,亏得萧二小姐四年多以来两次相救,方得以幸存。” 四年?柳帝王已在世外宫四年?为什么萧灵芝没有告诉自己? 萧天地问方起,萧灵芝已恭敬接口道:“女儿知罪。女儿是在二十来天前方知柳大先生竟是『帝王』。” 萧天地明白,他们每隔一个月才相互一回联络。目的,当然是为了隐蔽世外宫这片基业的存难。 没想到的是,终究败在童问叶的手上! 一回念转了,他淡淡一笑:“你也不必自责。柳先生天纵才具,别说你,便是一整天下又有多少人能见得及?” 大笑,柳帝王摇头道:“萧门主太过客气了。百年来江湖又曾有谁能像门主这般另番叱叱风云?” 的确,在江湖中一失足灭门的,从没人再度另立门阀势力。而今感受萧天地的气势,柳梦狂心中亮清楚对方已另辟出一番江山来。 萧天地淡淡一笑,尚未回话里耳际传来秘道暗门滑动之声。听落足音,来人不只萧鸿蒙,难不成是叫人押来? 他一掀眉,已是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对女儿的武觉造诣有信心;再则,萧鸿蒙决计会将对人带入这间秘密,除非是她押了人。 萧家,一向只擒人而不被擒! 两三个打转里,这串足声已到了秘密门口。 来的,是二男二女。 楼上和楼下这厢在入口瞧了瞧里面,一望见柳梦狂便是大讶叫道:“柳大叔。你真的变老长胡子啦?” 在他们的印象,柳“帝王”和那位大混混“柳帝王”简直是一个模子的。 而今,“帝王”柳梦狂赫然恢复成四旬近五的年岁模样,尤其那一髯须小垂更令他们讶异! “是楼上、楼下两位世侄?” 柳梦狂这一问,两个姓楼的齐齐往前一步抱拳恭敬道:“晚辈拜见柳世叔。” “哈,”柳梦狂一阵大笑,竖手道:“自己人别客气上礼,还是先向萧门主请安。” 楼上公子、楼下少爷果是双双朝萧天地抱拳道:“晚辈拜见萧前辈。” 萧天地呵呵大笑,双目精光连闪着点头道:“少年英雄,已有大家风范。” 他们这厢谈笑着,那端的萧鸿蒙已然将梅六姑扣锁挂于壁面,一挥手拍解开了穴道。 梅六姑难免有点讶异,萧鸿蒙解开她穴道的用意。只见,萧鸿蒙朝萧灵芝使个眼色。 当下,萧灵芝移步向前,自袖中抖出八支小短短的金针来。 梅六姑皱了皱眉,不安的移动了一下那一身肉鼓起护身内力,斥问道:“你想做什么?” 萧灵芝淡淡一笑,缓缓道:“在金针医术上有一种法门,在八处穴道受到刺激后人家问什么自己便会答什么。” 梅六姑脸色大变,嘶叫道:“你想对我?” 萧灵芝的回答是出手。 只一倏忽间见地抬了抬手,那八支金针已消没于梅六姑的衣袍之内。这出手之快,在旁的楼上、楼下两位公子哥儿亦为之变色。 简直,是八针同时离开人掌指,没得眨眼已经不见去向来路。 这厢见去,当看得梅六姑全身一颤,只刹那里额上已显料大汗珠滴落。 看来,她正以本身内力与以相抗,硬生生要把八支金针退出体外呢。 萧灵芝似乎很满意梅六姑的反应。 眼前她所施的这手“八渡迷航”金针手法,正是她多年钻研的成果。 在萧家这一代里,萧游云的天资最称上乘;在处事治理中则以萧鸿蒙最为得力。 至于萧灵芝而言,她对医术上的成就则远超过萧家这几代的殊胜了。 是以,连柳帝王本身不可解知的病逆倒气,她尚且可以为之稍舒。 四年如此,四年后,昨唐流情名剑一战后依然是。 这厢,梅六姑的脸颊不由自主的红润辉泽,双瞳子里的神彩逐渐消失隐没。 代之的,竟是一张迷惘然。 楼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好神技!” 楼下也可接口了:“原来解开穴道的用意就是让着她以内力激抗。反而,气冲会顶天门,自己反而被自己的内力气机所震汤昏眩。” 萧灵芝讶异的看了这两名陌生男子一眼,暗惊。 别见着人家两副狼狈灰头土脸貌不惊人的,都是心思细腻别番见识洞察。果真不可小觑了。 萧灵芝这厢神色不动的朝萧鸿蒙道:“大姐──,你就向着事吧!顶多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可以用。” 萧鸿蒙淡淡一笑,盯着梅六姑的眼神道:“你是谁?” 这问话,是大大有学问。 因为,梅六姑是杀手,最隐密的便是自己的身份。 如果这事儿也出来,自然别的问题更会回答。 大伙儿全望向梅六姑,只见她虽然受制于金针之术的“八度迷航”,却像极力在忍着不肯吐实说话。 萧鸿蒙冷眉一挑,再度寒着问道:“说──,你是谁?” “梅梅,”梅六姑一直喘着气,像是用极了吃奶的力气要挡御这门医术,却终究失败的顺口而出:“六姑──。” “很好。”萧鸿蒙的脸上有了一丝微笑,淡淡的又接问道:“你是不是黑魔大帮的一份?” “是。” “你们的总坛设在那里?” “不知道。” “说──。”萧鸿蒙用声追问道:“在那里?” 梅六姑额上汗珠大粒的滴滴着,全身抖动半晌才喘气着吃力道:“在两湖交界洞庭湖域面。” 众人之间彼此互视一眼,又听得萧鸿蒙冷笑道:“你骗我。根本不在那儿!” 梅六姑那厢激动似的叫嘶着:“没有骗你,是在那儿,真的是在那儿──。” 众人方自讶异萧鸿蒙这般问着的理由,只听她紧追问下:“如果是真的,确实地点呢? 告诉我确实地点!” 好强烈的逼迫,硬生生的住梅六姑非往下说不可。 这厢梅六姑大力喘着气,恍若壁上的流漓灯亦为之吹动似的,幌来摇去。老张口后,梅六姑摇头嘶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正的地方。” 萧鸿蒙冷肃的表情一缓,柔声问着:“好。那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入总坛的?” “我们?蒙脸乘舟。” “然后呢?” “停泊在一处小岛上,四周没有人声。走路,一柱香的时间后进入::树林很大很深。 后来。” 梅六姑说到这儿,神变得很迷惘、很奇异。 “很美,树林很美。雾在四周飘──。”她轻叹着,似乎真的身处其中似喃喃道:“又走了一柱香到了一个洞口洞口不大很奇峻有藤条遮盖进入。” 吃力的说完这些,梅六姑的人好像虚脱了似的,全身显然的任那铁之力挂着,头手都垂了往下。 萧鸿蒙显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竹事要问:“帮主是谁?”她急切的紧迫问着:“你们的帮主是谁?” 没有回音。一切静止如死,连梅六姑的呼吸声也停息了似的没半点儿声响!””说──“,萧鸿蒙大叫:“你们的帮主是谁?” “帮主?”老半响之后,梅六姑垂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茫然的望向眼前每个人,全身大为颤抖跳动着。忽,猛然嘶竭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有很多人、很多人。谁是帮主?我不知道。啊、啊──,我知道、我知道──。” 六姑似乎陷于迷乱之中,逐渐语无伦次着。 “你知道,知道什么?快说──,”好个萧鸿蒙,一点也不放松的策问猛道:“快说──!” 梅六姑大大跳震,叫道:“是那个胖子。” 便比数字,人惨叫一嚎动恻,便昏死了过去。 萧灵芝急步向前,伸手连指了八下,最后复往梅六姑胸口用肘一击撞。只见,梅六姑全身肌肉大大一动,顷刻间竟发出了打鼾之声,熟睡过去。 众人一阵沉默后,萧天地朝柳梦狂缓缓道:“柳兄──,可否由以上问供中得到启示?” 柳梦狂淡淡一笑,摇头道:“目下所知的部份而言,只能说我林中找不出五个以上。至于是那位,在下无法确定──。” 萧天地双眸精芒闪动,问道:“那五个?” 这时,楼上和楼下双双插口道:“们知道他的儿子叫晏天祖。” 柳帝王一挑眉,道:“怎知?” “昨晚他和宣大小姐一战!”楼上说了上半句,楼下接道:“结果一招以内见生死!” 柳梦狂笑了,他知道死的人绝对不是宣雨情。 而他高兴的,是宣雨情果然一招遣敌,不负帝王之名。帝王绝学,绝对是“帝王”的出手! 柳帝王缓缓嘘了一口气,朝向萧天地的方向道:“在下所想的五个人里面没有晏字姓。”他一烦,倒接着说:“不过,以这十来年里和蒙古皇朝有交往,而身才属胖者,萧门主想计也可以知道是那些人了?” “郭竹箭、列知惕、佟应神、赵老金。”萧天地沉沉住气,最后才吐露第五个人名: “解勉道!” 解勉道,乾坤堂的堂主,天下三大帮帮一的帮主。 自来,解勉道和萧天地便是两相冲的死对头。 萧天地这厢说出了,难免怕落人家口实,是以说的时候心中有着一起疙答。 他缓缓回着一口气,接道:“柳兄是不是指着这五人?”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的确和萧门主所想的一般。不过,其中有两个人是该排除在外的。” 萧天地当然知道,第一个排除的就是解勉道。 前些年里姓解的和蒙古皇朝之间交往的目的,便是在利于暗中活动。朱元璋之所以能起事成功,解勉道出力是无庸置疑的。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冷面菩萨”郭竹箭。 郭竹箭已过五旬以上,三十年来最少行刺蒙古皇帝一十八次。每一回,皆是硬闯硬干于大白天,其锋之利甚至逼得元顺帝托欢特穆尔左右手“左相”脱脱辞官,以谢失疏之责。 而在江湖中尽为人所称道的,是郭大先生的“冷面菩萨”四字封号。表彰义风,在于对外夷的“冷面”以及对我华汉的“菩萨”心肠。 萧天地沈吟片刻,淡淡道着:“目下来看,就是查看刘知惕、佟应神、赵老金之人了。” 当然,这只是漫无头绪中的一点线索。因为梅六姑的判断不一定对,而且晏姓当头的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就有一个。晏蒲衣! 楼上和楼下当然知道有晏蒲衣这个人,甚至整个江湖中不知道有这三个字的人还真少。 柳梦狂人称“帝王”,晏蒲衣呢? “卒帅”! 卒帅,统天下之卒,为武林之帅! “卒帅”晏蒲衣就如同他的尊称那魔神秘,是卒亦帅。 听说,他曾经在长江流域上一行三年和沿岸渔民打鱼为生;亦有说,曾经在大都京城里摆下琴棋书画艺剑骑连续六个月没有人可以在任何一项与之相较。 当然,其间有二十年时间在江湖失踪,传闻去了海外寻仙山。甚至于至今,江湖中人尚且不知他是生是死。而且对于他的容貌长相无所知。 有说瘦者,有言胖人;然而无论如何,二十年前他在武林中的种种神行妙迹素被称为“天下第一奇人”。 各人有着一番寻思了,萧天地半响里淡淡朝萧鸿蒙道:“外头那些朋友可能不耐烦了。” 的确,前后一个时辰里,外面那些人一直没有动静。 他们打什么主意?难道是想饿死秘室这些人? 萧天地相信童问叶知道,这里头的藏粮足够六个人足足吃上一年之用。 童问叶并不笨,他一定有更好的法子来对付自己等一干人。他等着,等着萧鸿蒙折身回来的答案。 一盏茶后,人回来了。 萧鸿蒙的表情绝对不好看,甚至有些惨白。 “他们封住了洞口。”萧鸿蒙咬牙一挫:“最少用数百斤的钢板将整个出口封了起来──。” 楼上第一个叫了起来:“难道这秘道没有另外的出口?” 他得到的回答是,眼前三个姓萧的男女无言的肯定。 没有!这里绝对走不出去的死室。 好个童问叶,知己知彼。 够狠! “柳梦狂必死,柳帝王留之无益。杀!” 一十三个字的信笺落到我们柳大公子眼前,他奶奶的自己实在是有够倒楣的了。柳帝王真是叹了又叹气,看着眼前的陆夫人小心的问道:“我是不是在五天前叫杨逃那小子救了你一命?” 陆夫人淡淡一笑,自增有一番妩媚着:“可能是──。” 柳大混混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五天哥哥我是不是不辞辛劳的跟你了上千里路?” 陆夫人笑了,如铃声般的清脆:“是很不得已呀?” 柳帝王又足足叹了一回气,接道:“再说,咱们之间不是两心相许,要好好有一番作为?” 陆三君倒是沉吟了一下,轻叹道:“天赐良缘,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今总坛的令下,妾又不好异议。” 柳帝王翻了翻眼,叫道:“真无情?” 陆三君浅浅一笑,啾着柳大滑头道:“你我之间本来就是一场戏吗──。如今『帝王』 已死,你这个『帝子』也用不着上台玩耍了。” “好、好──,你无情。” 陆夫人脸色变了变,哼道:“你能如何?” “这里是客栈对不对?”柳大公子很用力的道:“如果我大叫『杀人啦』,看你如何收场。” “我保证你来不及叫。”陆三君叹了一口气,缓缓却冷肃的道:“而且,这种事本帮一个月里最少也干上十来回。” 柳大混没得混啦,他只有以另外一种商量的语气道:“喂──,好娘子,你接不接受贿赂?” 陆三君笑了,笑的娇艳四生,摇头道:“你说呢?” 柳帝王大大叹了一口气,苦着脸道:“那看来本大公子只有请那位杨逃只出来摆平这椿子事了?” 陆夫人脸色寒冰了下来,冷冷道:“这里是湖北、河南交界的小界岭下。” 柳帝王耸耸眉,道:“又怎样?” 陆三君淡淡的看了柳帝王一眼,道:“如果你相信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在这间客栈里里外外最少有三十位本帮的高手。甚至,总坛的执法长老也到了左近。” “呃──?又怎的?” “我相信你明白的一点是。”陆夫人笑了笑,道:“我们人员这厢布置的目的就是等着逃大英雄来自投罗网!” 这个计,它的代号是“群鹰搏兔”。 陆夫人缓缓的移向前来,有些可惜的道:“好好一个人却错了姓,真可惜了。”一叹,摇了摇头媚笑起来;想着杀一个不会武功的男人实在是有愧一身造诣。 “而且还点了穴道!”柳帝王大声叫道:“最少,你应该解掉哥哥我的穴道,也好战一局死的轰轰烈烈。” 陆三君娇笑了,点头道:“难得有这番英雄气概,虽然晚了些,倒也是值得留念了。” 她笑着。果真解开了柳大混混的穴道。看着我们柳大公子站起来活了活筋骨,她笑: “可以了吗?” “差不多了。” “好──。”陆三君一笑,道:“尊重你是『帝王』之后,先让你出手十招不回手!” “真的?” “真的──。” 柳帝王大大一叹,道:“有人会后悔了。” 贺波子这个人一向与众不同。 四十年岁,不但早已白了一霜头发,甚至连及胸的胡子也雪白亮透。当然,人家最容易记住他的,是那一髯长胡上系着的红蝴蝶。 谁都知道,贺波子杀人的时候,嘴唇上永远咬着胡髯口的那只红蝴蝶。这是他的标志之一。 如果只有这些,贺波子还不是贺波子。 他之所以成名,是因为武功比别人强一些。 贺波子武功之所以会比别人强,是在于他天生异禀的右掌六指。 对一般有六指的人而言,多出的那根指头往往是没用的。贺波子则大大的不同。 听说,当年他娘怀他的时候,为了躲避战祸兵燹而逃居于心中,无意间吃食了天地圣果“五莲七冰”。 贺波子一生下来,第六根指头就如是代表“五莲七冰”圣果的替身似,拥有惊人的先天气和。 “六指蝶”贺波子,杀手一界里排名天下前七! 而且,是杀手一界里唯一个敢到处幌东去西不避人不虑行踪的人物。贺波子,就是这点最与众不同! 他今天晚上的目标是,刑久轩! 刑久轩对自己的布置有绝对的把握。 不论杨逃从那一个方向进来,他一定能立刻得到通讯,并且立即展开扑杀的行动! 当然,他一点也不顾虑陆夫人和柳帝王的事。 冯陆三君武功,稍弹指便可以杀掉十个像柳帝王那种小混混。他只等着是,专门和黑魔大帮作对,至今尚未知得真面目的“杨逃”这个人。 刑金轩冷令一哼,当然想着“杨逃”这两个字绝对是假名字。他倒要看看如果今夜那小子来了,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轻抬手,浅了一口桌几上的茶杯。 五十五年岁,三十年江湖中打滚,刑久轩能活到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脑袋。 每一件事,他总是反覆思量了好几回。 就眼前,他虽然在等着杨逃的现身,却也同时想到相关的事、人。 杨逃无时无刻都在保护柳帝王。 柳帝王是“帝王”柳梦狂的独子。 柳帝王却不会武功? 刑久轩再度斟了一杯茶,仰首饮了下去,边沉思着。 在他所知的一切里,杨逃这个人的功武和江湖中所见的完全不同。这点,除非不于中原的门派中人,甚至是远出西域之外的一种武学,否则剩下的唯一可能是自创。 刑久轩当然记得数月前洛阳一战中杨逃一招败擒了枯木神君的事。他更记得杨逃那时说了一句非常自负托大的话。 “只要天下有人会的武功,我绝对不用。甚至是『帝王绝学』也是一样。” 刑久轩想着,兴奋了起来。 照人情常理,柳梦狂无论如何一定会传“帝王绝学”给他的儿子。而江湖中人俱知的是,柳帝王这小子竟然不学他爹那身惊天傲世的武功! 刑久轩当然知道柳帝王体内绝对没有任何“气机内力”的反应。这也就是说,柳帝王这小子“应该”不会武功的。 天下的事,是不是没有绝对? 他又想到“浣情”名剑,童问叶长老以前传达过的消息。 “帝王”柳梦狂,有法子将一身的内力提聚于某一点,而让人家以为他不会武功。 刑久轩想到这里,不由得全身大震。 他猛的喝完最后一杯茶,倏然立起冷冷笑道:“好个杨逃,原来你是。” 是谁?刑久轩的话才说一半,忽的全身大颤一凝,竟是在瞬间里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他大惊,只觉喉头好一阵紧缩痉挛,一身子呼吸刹时闭住而一张脸也胀了个通红。 是谁?是谁在茶中下了毒? 刑久轩惊骇震悚,正是暴目如铜铃,悚身如石木。忽的,他放大的瞳子里看见了一个头发白、胡子白的“老人”由屋顶上飘了下来。 刑久轩看到的另一件事物是,对方胡髯上的红蝴蝶。 “六指蝶”贺波子! 刑久轩忽然觉得好笑了起来。自己怎么会成为杀手的目标?他躺了下去,直挺挺如木雕像般的轰然倒地。 临死前,他唯一一生中想不透的事是,有谁会出得起“六指蝶”的高价来杀他?目的又是什么? 贺波子看着刑久轩的体,轻轻一叹里为自己高妙的杀人技法而赞佩。 可惜,没有人睢见这场好戏,真是美中不足了。 正想间,猛然有人拍掌大笑:“好!『六指蝶』果然不愧天下七大杀手之一,更不愧是天贼异禀的天才。” 贺波子一挑眉,旋转身里已瞧见有人坐在窗口直望着、笑着。这人,一身雪白衣袍,镶滚紫边掌执一茎玫瑰把弄。 “杨逃?”贺波子眯起了双眸一线,冷淡淡道:“阁下便是人称『雪衣玫瑰』杨逃?” “雪衣玫瑰?”杨逃笑了起来,落下窗口踱了两步,自嘲似的摇头道:“武女人的名称,真差──。” 贺波子一直盯着对方,见得杨逃在那厢自言自语着,冷冷一哼里左手已缓缓取下了胡髯上的红蝴蝶。 往上一抬,便是要咬牙唇间! “慢、慢──。”杨逃急摇手阻止道:“贺老大,咱今天来一则是慕名,二则是委托着事。” “呃──?”贺波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看着杨逃。 “嘿、嘿──,第一椿事儿,方才真是大开了眼界!”杨逃笑道:“贺老大你藏身在木梁上,运用第六指夺天造化的异能,将那些毒药一点一点的飘落到这老小子的茶里。高──,真是高明已极。” 贺波子重重一哼,面上表情如故。 唯一改变的,是眼瞳子里那一闪的喜悦光辉。 杨逃啾了人家一眼,笑把弄了两回手上那茎玫瑰,接道:“至于第二件事,就是想委托阁下贺老大去杀一个人!” 贺波子当然看得出杨逃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且凭气势行止,自己有大家风范。 所以,像这种人委托的对象一定是很特别的人。 贺波子开始有兴趣了,左掌间的蝴蝶不禁又别上了胡髯上飘着。“你的目标是谁?在那里?特征?会不会武功?门派?年纪?” “这些问题很简单,只需告诉你地点和那人的名字就可以了──。”杨逃笑着:“地点是在天霸岭之下。” 贺波子双眸一闪,哼道:“人呢?” “姓柳。”杨逃笑着:“人称『帝王』柳梦狂!” 梅六姑呆楞楞望着眼前诸人。这是第七天! 他们已经放开了她的锁,也解开了她的穴道。 梅六姑的心却更痛、更怒。 因为那些同生共死的盟友把自己同样帮死在这秘室内。而自己要杀的目标,却如同朋友般的关怀自己。 “食饭啦──。”楼下公子嘻乐呼的端了些东西来,放到她面前笑道:“喂,别这付失魂落魄的样,吃饱了好有精神。” 梅六姑抬眉望了楼下一眼,难免有一丝丝的感动。 纵是无言,却也伸手取了盘中食物吃食。 楼下笑呵呵的调转身,凑回了萧鸿蒙、萧灵芝姐妹身旁坐下了。 另一端,柳帝王和萧天地两人在靠着里面处缓缓别茗,轻啜小饮着。 至于另外的楼上公子,则奋力的烧食东西,一盘盘打理婀当的送给了各人食用。这手艺,萧灵芝由不得不啧啧称奇:“楼上公子好手艺。” “其来有自的──,”楼下笑道:“那小子节俭的可以,没有一餐忍心上馆子吃的。” 所以,只有自己焙烧烹炖起来。 日久,竟也成了好火候的师傅! “原来有这等好处──。”萧灵芝笑道:“大姐也甚是俭苦,怎的就没见过大姐烧出了什么好手艺来?” 萧鸿蒙在这七日相处后,一则是反正是出无门路,二则是楼上、楼下这两个男人风趣。 竟然改了往日那般冷冰面容,嗔道:“灵芝──,别小看了姐姐,那日弄一顿好食让你开了口福。” “何必等那日?”楼上坐了下来,接上道:“下一顿由你料理便成了。” “是啊──,大姐露一手。” “你,好啊,帮起外人的腔来了──。” “是姐姐自己说的吗──。”萧灵芝笑娇着:“任谁都听见了。” 他们这般笑闹着,直是将一旁的梅六姑看的满心里既讶异又感动。 她讶异的是,这些人在面临死亡前的谈笑自若。 感动的呢?则是人生中原来有着一面的温暖。 梅六姑想着、想着,忍不住眼眶里一烈,两颊面上滑出两条湿温温的感觉来。 她向另一端,“帝王”柳梦狂正和萧天地缓缓小啜着。当然,他们彼此间偶而有个极为细小的动作。 萧天地以四指轻轻捏握茶放了下去。 突出直指而划落的,正是中指挺向柳帝王! “这一手『一柱横天』,柳兄如何看法?” “好工夫。”柳梦狂淡淡一笑,将茶杯往左肩上方稍动了动,笑道:“『一横天』唯有以四尺八寸长的青锋使来,方是威力万钧。” 他的下了茶杯,淡淡接道:“不过,『泰山顶天』一式里,约莫可以阻挡得住──!” “好──。”萧天地点头笑着:“若是中途里以『三问童』相,又如何?” 柳梦狂赞许似的点点头,道:“有个神的变化。不过,萧门主这手『三问童』似乎是为有过变化?” “哈,”萧天地忽的大声一笑,点头道:“正是──。在下将前式自由池、神藏的气机转由虎口、大涵两穴移换劲,不知萧兄以为如何?” “萧门主果然是参透武髓大家,便是这手变化足可将剑锋前推进三寸。”柳梦狂点头赞许着:“便凭方才萧门主这一路十八手剑法下来,已逼至柳某心口重穴贴身衣袍。”萧天地双眸精芒一闪,道着:“难道柳兄没有破解解术?” 柳梦狂淡淡一笑,小啜一口茶道着:“柳某的下一手变化已是『无可言』,想是萧门主下一手变化亦如是?双双出招,各是一式十九变。却,最后里落入『无可言』的新妙反璞中。萧天地抚掌大笑,道:“他日有缘或战于泰山之巅,岂不是人生之大快哉?” 柳帝王亦仰首大笑,道:“萧门主这话正合柳某之意!”他长笑,却是倏忽到了中途大咳了起来。 萧灵芝早已轻忽一飘到了柳梦狂身后,轻叹里取出了七支金针伸探间插落于柳梦狂左右肩井、背流、海波、国御、龙潜、新程七穴上。 又便是,右掌一拂连拍了百会穴三回,这柳梦狂身子稍稍一震,平复嘘气,脸色又自通红回转了过来。 这个萧天地在当面看着,瞳子里不由得有几番思动。 当先的,便是萧丫头对眼前这位柳梦狂心中大有属意。这厢是福是祸,目不尚是难以断定。 不过,且由柳梦狂对灵芝丫头的任信来看,日后总有着可以得力相助之处了。 他方是心中暗喜,沉思其间;忽的,梅六姑缓缓站了起来走了后,道:“七天七夜之内,萧前辈不将小女子当成外人,梅六姑自大愧过往之错。” 她这七天来第一回说话,所有的人不禁全投了目光过来,只听她续道着:“那日,萧姑娘以某种医术妙法逼范梅某说出一些事来,想是并不完全──?” 萧灵芝脸颊一红,淡笑道:“依我看法,梅姐姐最后是以内力气机护住心脉,剩下全放开了去?虽然是为之昏迷,却也冲激亦力通流一身而逝,反倒不再起作用──。” “萧二小姐所说的正是。”梅六姑正色道:“那时我心中是想与其露出黑魔大帮中最大的秘密,那不如死了算了。” 她一颤,抖着声音道:“黑魔降世,生不如死。” “黑魔降世,生不如死!” 听这八字,约莫可以想见他们对背叛之人用刑之毒。 梅六姑缓缓长嘘一口气,环顾众人一眼,接道:“不过──,反正是他们对我不义了,又何怪我对他们不仁?”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梅姑娘莫这般说着。这事只能说你悟了心性中某些好善,去掉的过往坏恶。” 柳梦狂的话似乎令梅六姑大为振奋,点头沉思了一回,忽展颜道:“多谢柳先生教诲。”她脸容眸子里一阵欣喜:“那位置正帮主的身份我虽然不知道。不过,很重要的一点是他有着极重要的事需要藉梅卧姑前辈向宣名剑的儿子寒波讨来。” “宣寒波?”柳梦狂皱眉道:“宣兄在江湖中寻人已是二十年,难道还会有什么牵扯?”梅六姑点头接道:“黑魔大帮的帮主曾经提过,无论他以何种身份出现,左手中指上必然戴着一枚黑汉玉戒。这戒指和他要寻找宣寒波却有着极大的关系。” 众人间面面相觑,各自嘘出一口气来。那楼上便道着:“黑魔大帮里,你知道有多少分布?” “约莫九成。”梅六姑很有把握的道:“我统率帮中狙部份,差不多知道各地的分舵所在。若是能出的去,发动江湖中各大帮的势力约莫在七天之内可以同时摧毁。” 萧鸿蒙轻轻一叹,道:“就怕一世出不了秘室。” 楼下接口恨道:“好个柳小子,对不起,柳世叔我没别的意思──。”楼下伸了伸舌头,看那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是指小犬嘛?怎的?” “他。”楼下又冒上了火来:“明明知道我们来了这么多天,没半点儿消息也不会打探关心一下。” “可不是──。”楼上接道:“下回见了面非好好的。” 话正轻舌尖一半,忽的,洞口里好一声大响。 刹时,天摇地动,碎石纷乱落掉了下来。 尚惊异间,又好一声轰然大响,这回可明明白白的是,有人用火药要炸开了秘室啦! “柳小子可还算有点良心──。”这话,是每个人心中所想到的同一句话! 再是,第三声巨响里,碎石灰尘起,更没的众人纷纷走避。但觉,有一股凉风自洞口吹了过来。 我们柳大公子见到宣雨情大小姐时心情简直是好极了。他那张裂开笑着,就如同窗外的朝阳似的灿烂。 “怎样?”柳帝王很热情的招呼着:“最近收了多少门派联盟呀?” 宣雨情睇望了郎君一眼,笑道:“七天七夜来,总共是三十二个各处门派或是当家亲来,或是派出了特使来。” 目下处所,可是会合于洛阳城邑里乾坤堂总堂。 那位胖子堂主解勉道很明白那些小门小派之所以归隶于宣雨情而不归附于乾坤堂,自然是为了那一点“尊严”! 所以,他也特别腾出了东首的厢院房厅“送给”宣大小姐以来接待归隶的各门各派用。 “这解胖子倒聪明──。”柳大混东看西望了一回,笑道:“现刻先卖了人情,以后你这『净世盟』便欠着了。” 宣雨情娇艳一笑,道:“除了魔帮之后,我才不愿再管这事儿了呢。让这般俗务缠着那有和跟你在一起快乐?” 这年头的女人可真直接。 柳大混乾笑两声,宣雨情已问了过来:“你不是和那位陆夫人走了?怎的,有了变化半途又折回来啦?” “甭提了──。那女人当晚变脸要把哥哥擒回魔帮总寨去。”柳帝王叹道:“这本来是我的目的嘛,也好。谁知,中途那鬼捞子帮下了个条子来,总什么我爹你师父必死,要做掉我啦──。” 当然,陆夫人没有成功,所以柳大公子还活着站在这儿。 宣雨情惊骇的是:“师父他老人家?” “放心──,有姓楼名上名下的两个家伙陪着。”柳帝王一付智珠在握的样子:“而且一同被关入了秘室中还有萧家父女三个。碍不了什么事,饿不死他们的。” 宣雨情没有向柳帝王怎会知道这么清楚。 她相信,郎君自有一套方法可以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出许多别人本以为不会说的“秘密”。 现在她想知道的是,柳帝王知道爹的窘境,难道不急着去救? “别这样看我──,”柳帝王摇手笑道:“哥哥我已经请人去解决这件事了::。” 楼上、楼下问陷其中,莫非是杨逃出面? “这个人嘛──,大大有名。”柳帝王笑道:“就是杀手一界排名前七的『六指蝶』贺波子也──。” “贺波子?”宣雨情不得不佩服道:“他怎会接受这件委托?” 柳帝王笑了,笑的很得意道:“我只不过给他一个目标,谈好了价钱他就去啦──。” “谁?” “我爹──。” “你爹?”宣雨情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师父?” “不错──。”柳帝王很得意的回道:“完全正确!” 宣雨情真的是服了眼前这个男人。 正如师父所说的,眼前的郎君不但是根质是上上学武绝材,就是脑子里转念运用亦惊人已极。 可惜而纳闷的是,竟然丢着帝王绝学不学! 她一叹,正要说话间韩道幌了过来,老远朝柳大混抱拳唱偌:“柳兄弟──,你回来啦?” “可不是──。”柳帝王笑道:“现在哥我可是身居乾坤堂之总管及净世盟大总管。呵──,翻身鱼变成龙啦!” “这厢敢情好。”韩道笑着:“阁下是不是该跟着未来的夫人去见见我们那位解堂主?” “如果哥哥我猜的不错的话。”柳帝王大笑道:“那位解堂主一向礼贤下士,应该这回儿来到了门外?” “聪明──。”门口,解勉道笑呵呵的跨了进来,颔首道:“果然是聪明极了。” 柳大公子得意道:“那里──,牛刀小试。” 解勉道回笑着,有一丝抱歉道:“我是指韩总管。” “他?”柳帝王叫道:“不是哥哥我?” 韩道笑了,意起来?“当然是我啦!没韩某这伯乐怎会瞧得出你这匹千里马?” 柳大混这回若笑了好长一阵,摆摆手道:“行啦!两位大驾光临就请坐吧。” 解勉道呵呵一笑,抱拳道:“请!”便此,四人落坐,将就着昨夜冷茶喝了起来。 解勉道一口喝了,当先道着:“在下这厢前来,是有着一个计划想和两位商量。” 宣雨情一笑,道:“解堂主请说。” “你我皆知魔帮发出了武林通知,十月初四起四十九日内悼记晏天祖不行一切活动。四十九日之后,自是展开一场重大血劫。” 这事,七日前已是武林俱知,正值风起云涌之际。解勉道沉重着道:是以──,在下想在洛阳东首的嵩山少林寺召开一场武林大会,同集天下我道中人共谋出一条对策来。“柳大混混这厢拍手大笑道:“这好玩,可有戏看──。” 解勉道微微一笑,接道:“天下各大门派帮户,解某或多或少有些儿交情。不过──,七龙社方面。” 七龙社,和乾坤堂,丐帮并列为天下之大帮。 如今由乾坤堂总执这武林大会,七龙社是否参加着实是大为伤神的一件事。 参加了,未免有些气弱于乾坤堂。 若不参加,这大会未免少了某些气势和号召力。 “堂主之意,是要小女子代为说项?”宣雨情明白,怎的算法来看,左弓女方还是欠了自己一份人情。 解勉道呵呵大笑,道:“正是此意──。不知姑娘之意如何?” “卫道除魔之事本当我辈该为。”宣雨情一抱拳,恭敬道:“解堂主义问天下,愿担起这份重责小女子只有钦佩的份。又豆有不勉力共行?” “好!”解勉道大笑道:“有姑娘一句话,胜千百人矣!” 柳大公子又不服气啦:“那哥哥我一句话呢?” 解勉道呵呵的笑开来,看着柳帝王很有意思的道:“柳兄弟──,我们是第一回见面?” 柳帝王点点头,笑道:“在哥哥的记忆里似乎是这样。” “不过,解某和你的一位朋友倒是见过了几次面。”解勉道意味深长的道:“杨逃兄弟想来你熟吧?” 柳大滑头这回可骂在肚子里啦:“熟透翻身啦──。” “那不就成了──。”解勉道又喝了一口冷茶,啧啧道:“所以,我们是自己人啦。自己人总不好脸上儿猛贴金是不?” “对!真他妈的对极了!”柳帝王又叹又叫道:“想不到你这身肥肉倒轻巧的很。” 他们的对话很奇怪。 最少,宣雨情和韩道就听不太懂。 不过,韩道和宣雨情都是聪明人;聪明的人想事情很快,而且也会想法子来证明。 解勉道笑呵呵的站了起来,道着:“我们这般约定了。武林大会的时间就订于十一月初一。”解勉道走了,韩道也走了。 现下这座落于乾坤堂东首的净世盟厅堂内又剩得柳大公子和宣大姑娘。两人互视了一眼,各自沉默着。终究,是柳大公子心虚忍不住叫了起来:“大小姐啊──,你是有什么话想问?” 宣雨情淡淡一笑睇了郎君眼眼儿,摇头道:“没的。” 这份婉约,可令我们柳大公子更不自在啦! “姑奶奶,有话你就直说了吧。”柳大混混求饶了:“这厢闷着笑而不问会折腾死人的──。” “我说没的啥事嘛。”宣雨情笑的站起来,踱了两步后道:“柳哥哥──,依你看这净世盟要如何个做法好?” 这厢事儿柳帝王可大有经验。 想这些年来在天下各处组织那些市井混混,隐然暗地里形成了一张极大的网散置着。 “我看,最简单的莫过于开一个『集结大会』便是了。”柳帝王笑道:“不但大伙儿可以彼此认识、认识,而且也能分派责任属附之间的关系。” 宣雨情小叹:“只怕各号各派间不愿屈居人下呢──。” “放心──。”柳大混这厢可有把握:“咱们只是组成联盟,又不是成帮立派,只有彼此互通互助,没的什么长下之分。正是合则两利,分则双害!” 这厢柳帝王于明太祖洪武二年(西元一三六九年)十月十一日所提出来的“联盟互通” 的想法,于数百年后亦由一位欧洲商人提出这构想于二次世界大战后,因而成立了欧洲共同市场迄今。 宣雨情冰雪聪明,细想了一回柳哥哥的构思后,当下已是赞佩心喜,点头着道:“自古以来,武林中但求开门立户,并思大一统武林尽御其下。柳哥这想法不愧是前无古人的了。” 柳帝王这厢可得意了:“嘿、嘿──,最好那两位楼姓的小子能赶的来见这份盛会。” 火药炸响,足足三天三夜,前后总共一十六次才解决掉。但听得好一轰然巨声里,外头的阳光落的奔了进来。 这一刻,洪武二年十月十四,辰时。 “唉,吃了好几天连灰带砂的食物,终于可以好好上个馆子舒适一回啦──。”楼下摇头叹气,心中难不免为帮住洞口那千斤铜门惊心。 楼上哼哼道:“我说吗──。每回不提了住树上好,看看窝这树下的后果。” 楼下可叫啦:“住树上那门子好?说不得现在早已是乱箭穿心了咧──。” 两人的口里是哼唧叫嚷,却可足下不怠慢的奔了出去。 这厢众人到了外头,深深吸一口气间不禁愕然。 在一地的体中,昂然站立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头”。 好笑的是,对方的颔下长胡竟然结了一个蝴蝶飘幌着。是“六指蝶”贺波子! “怪了──。”楼上叫道:“怎么不是那个柳小子救人出来的?” 可不是,六指蝶一生只杀人不救,怎会救他们一干人出来?更何况还斩杀了洞外黑魔大帮的这干守卫? “我是来杀人的。”贺波子显然有些恼怒:“没想到被那小子骗了。” 他怒,自是有一番道理。 因为“业主”柳帝王所说的资料中,指明“帝王”柳梦狂正在这秘处里练功。 柳小子可没说里头还有这么多人。 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变成了救人而不是杀人!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杀手到了目的地后,不但没杀“目标”,反而救了“目标”,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再下手。 这是杀手一界里的规矩! 所以,“六指蝶”贺波子不能杀柳梦狂;同时,他还欠“业主”一份人情。 因为他有负所托! 更可恨的,“业主”就是那个姓柳名帝王的小子! 贺波子二话没说,转身大刺刺的走了。 他走的很恼恨,从每一落足的脚印可以看的出来。 深越尺! 他的一身肌肉在颤跳,像是强忍什么愤怒。 不过,贺波子不愧是贺波子。 规矩也是规矩! 贺波子打定了主意,先到洛阳去还柳大混蛋一个人情。然后,嘿、嘿──,然后再好好整治他一番。他现在只怪自己,怪自己没搞清楚情况就来“杀”人! 或许是“帝王”柳梦狂这目标让他太兴奋了吧! 楼上看着贺波子远去的背影,伸伸舌头:“这老小子如果出手的话,目标不知道是谁!” “是我──。” 楼上讶异的回头,只见柳梦狂淡淡笑道:“他来的目的本来是要我的。” 有谁,有谁竟然发了癫敢派杀手来杀“帝王”? “是小犬──。”柳梦狂笑道:“也只有他会想到这点。” 儿子派杀手父亲? 萧鸿蒙的脸色大变,讶叫道:“柳先生──,你似乎并不很在意?” 柳梦狂一笑未答,倒是萧天地大笑抚掌道:“好、好──,好个聪明绝顶的方法。『一石二鸟』之计,再也没有像这回般用的巧妙──。柳兄,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柳梦狂亦大笑,道:“何敢与萧门主子女相比?” 郭竹箭赫然出现在净世盟厅门之外,负手含笑而立? 他看着里头一些人似乎忙着布置打理,尤其是有个年轻人,这厢儿挽袖拉裤,出活卖力。好根基! 郭竹箭有些儿讶异这个人怎的不曾习武?正想问,后头有人踱了过来,略带惊喜讶异: “阁下可是郭大先生?” 郭竹箭淡淡回头,正瞧是乾坤堂大总管,韩道。 “在下正是郭竹箭。” “原来是『冷面菩萨』前辈。”韩道一抱拳作礼,道:“郭大先生可是来看看净世盟的嘛?晚辈进去通知一声。” 郭竹箭淡淡一笑,摇头道:“不必了,晚郭某自会进去──。” 这“冷面菩萨”郭竹箭一生行事但求实证务所,最少排逢迎。今日本倏忽来了,便是要好好看一番“净世盟”是否可为? 顺便,要见见那位帝王传人,一招斩杀晏天祖的宣雨情。如是个人物,自大可以合事共靖武林。 他看了看韩道一眼,点点头道:“乾坤堂不愧是武林大帮,这等气度已是他人万万难及。” 韩道笑着:“前辈夸诜了。既是卫道除魔,任谁都是一般。又岂有彼此?” 郭竹箭眼中有了赞许:“好,便此一句话,刻后当可见见后头的那位解兄弟::。” 韩道抱拳笑道:“敝堂主自堂竭诚欢迎──。晚辈先回去知会一声了。” 郭竹箭一笑,竖手道:“请──。” 这“冷面菩萨”郭竹箭一生行事向是独特异行,每每冷眼观世。他之所以对乾坤堂在刹那间转了印象愿意和解勉道交结,就在于乾坤堂的大度。 不但,乾坤堂东首厢院让出予“净世盟”使用。更有者,韩道见了自己并不强邀相会,反愿入堂宣雨情自己到来。且气度,已是他人难及。 方想间,那竹箭后头有个声音笑道:“先生可也是自愿来忙整理的?快进来吧──。” 郭竹箭愕笑回头,便见着方才所见那位根基至上的年轻人正朝自己笑叫着: 第七章 风 露 郭竹箭缓缓注视了那年轻人一眼,淡笑道:“我是来帮忙的──。不知小兄弟你如何称呼?” “我?”那年轻汉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呵呵笑了起来。“我叫柳帝王──。”柳大混抱拳道:“先生怎的称呼?” “我姓郭──。”郭竹箭讶异着眼前这位轰传于江湖的年轻人,脸上含笑道:“叫我老郭便成了。” “行!哥哥我最讨压那些屁外号。”柳帝王笑道:“哪──,进来吧,我们到后头去搬些桌椅来布理着。” “行!”郭竹箭当真挽了袖,随着柳帝王进入里面来。 落眼,一厅子里有着七、八人正忙手忙脚的摆置东西。特别是,其中有一位艳娇绝俗的姑娘,手上托搬着重物都是气定神间,含笑摆置着。 郭竹箭看的暗暗点头,对对方的一身修为有所称许。 “老郭──,介绍一下。”柳帝王指着那女子笑道:“这位是跟哥哥关系很复杂的宣大小姐。” 宣雨情?净世盟的盟主宣雨情? 那厢,宣雨情摆放下一座屏风,遥遥一抱拳道:“郭先生──,承蒙帮忙!” 郭竹箭呵呵大笑,点头道:“好、好──,我老郭今天总算识到真正武林中人!哈。” 他大笑,抱拳回礼后随着柳帝王一路往后头幌去。只忽儿,便落足到庭园里,直往乾坤堂的方向而去。 柳帝王转头朝郭竹箭笑道:“我们那儿桌椅不够,只好借些隔壁的东四凑和着。” 郭竹箭笑道:“省得来,久自成一番境界。” 两人这一路谈谈笑笑,便进予乾坤堂后头放置物品的仓库内。堪堪进入了,却见得里头有人。 人是,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汉子和一位南腮胡髯的大汉个儿。而冷笑坐在两人身后的,则是那位七龙社左弓女方大小姐。 “唉呀──,左弓大小姐,真是难得大驾嘛──。”柳帝王堆起了笑,抱拳唱偌:“可是雨情的消息已传到了七龙社?” 左弓女方冷哼哼一笑,道:“不错!今天我来正是为了回答宣雨情邀约嵩山少林大会之事。” 柳帝王笑道:“贵社怎的说?” “七龙社要参加可以──。”左弓女方注视了柳帝王身旁的郭竹箭一眼,缓缓接道: “不过,我爹想和主事的解堂主先谈谈。” 这“谈谈”之意,便是要看是否英雄相惜了。 十年来,乾坤堂和七龙社各自雄据相惜了。 十年来,乾坤堂和七龙社各自雄据一方,当家的左弓弃和解勉道倒是从未相谋过面。 一致力于北端河北大都,一戮力于南方苗疆势力,这厢虽相互神往,倒未谋面。 “这事儿倒是可以安排。”柳帝王笑道:“只不知时日如何?” 左弓女方淡淡一笑,道:“明日申时,洛阳城南三智斋茶楼里。” “行啦──。”柳帝王看了那位中年儒士和胡扎大汉一眼,笑道:“两位大概是七龙社的四当家温师观和六当家张庭峤两位前辈了?” 那位中年儒士正是温师观,言一听柳帝王直道了来不禁讶道:“小兄弟好慧眼,想不到温某数年不见于江湖也识得。” 那位满胡髯的大汉张庭峤亦爽呵的一大笑,大蒲掌儿当空一拍,笑道:“难怪左弓至女儿一直念着人家,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这话奇了。 竟是左弓女方颊面儿一红,寒着站起来冷冰冰的:“话已传到了,你向那位解堂主说去吧──。”便是,扭头调身空窗而出。 这厢温师观和张庭峤朝柳帝王一笑后,再转向郭竹箭抱拳道:“郭兄在此,我们失礼了。别日当得好好畅谈一番才是。” 郭竹箭点头一笑,道:“左弓先生义薄云天,那日郭某当前去拜见!” 温师观和张庭峤双双又一抱拳道“请”,便也随着左弓女方出窗而走了。 这厢,郭竹箭睇了柳大公子一眼,淡笑道:“看来,柳兄弟是早就认出郭某来了?” 一个连温师观尚且知道身份的人,怎的可能认不出郭竹箭来?柳帝王回笑道:“又怎样?老郭──,别偷懒,椅子桌子要搬还是要搬,它们长了脚可不会自个儿走了去!” 郭竹箭一愕,大笑道:“你这话简直是有道理极了。” 所以,赫赫一代大侠郭竹箭和名震天下大混混柳帝王双双忙将起来。直是,到了申时将尽总算把大听理出个模样儿来。 那几个来帮忙的,正是洛阳城东师偃城里三清门的弟子,便自折转回去。诺莫一间厅室里又剩得郭竹箭、宣雨情和柳帝王三人。 “走啦──,咱们去吃人家一顿。”柳帝王笑道:“隔壁的解胖子可准备的好好,不吃浪费去──。” 宣雨情娇笑道:“你这个乾坤堂三总管可享福咧──。” 郭竹箭看着眼前这对儿,可是充满了兴趣。这一天,他最少试过了四次,没一回看得出柳大混混会武功。 怪!这小子怎能活到现在? 他自笑着随着两人转了两转便踏入乾坤堂的门户内。这厢,解勉道、韩道和徐峰竹已然在座起身,迎了过来。 “郭兄大驾──,敝堂真个生辉了。”解勉道胖着脸笑嘻嘻着道:“小桌一席,请入座好谈一回。” 郭竹箭抱拳一笑,道:“素闻解堂主非池中之物,大发有龙凤之资。今日一见,但知言不虚耳。” 两人这厢客套着,那柳帝王早已拉了宣雨情到桌前看着,指指点点问道:“这菜会不会烧?我告诉你作法──。” 一番低低窃语,宣雨情咯咯娇笑道:“柳哥哥这么有研究,倒想呢──。” 两人这番说笑着,那厢的解勉道和郭竹箭已踱过来。这厢纷纷座了,解勉道当先举杯一敬,道:“解某这一杯水酒,且敬武林同道为共靖血劫努力而饮。” 说毕,众人纷纷举杯同饮了。 便是齐齐举着食用一桌子菜物,那郭竹箭边吃边看着:“近年来黑魔大帮窜起,依在下之见若要灭此魔帮,需得精选一批武学名家直挑总坛。至于各处分舵只需镇困即可,以免创了太大血劫有伤生灵。” 解勉道点着头道:“郭兄之言甚是──。自来剿灭魔帮行动,数百年莫不是采取了赶尽杀绝,其惨名之以『正义』,却在杀戮上并无不同。如今斧底抽薪直捣黄龙,他们失去了核心支持,自是日久而散便起不了作用。” 韩道皱眉塞了一块肉,嚼了两口后道着:“只可惜我们对黑魔大帮所知的势力分布太少,这厢做起来麻烦。而且,目下判断只能知道他们的总坛在洞庭湖上。” 郭竹箭颔首道:“这魔帮暗传有蒙古人在其中,此事儿倒是麻烦的很。若是策动了鞑靼人反攻入关,难免又会中土一番血劫!” 宣雨情点点头道:“依目前情形来看,若是黑魔大帮果真等了四十九日之后才行动,我们还有相当的时间布置。” 柳帝王这厢可认真了:“再过两天这净世盟来一场集结大会,想是会有黑魔大帮的份子渗入。而下月初一少林大会,亦恐怕会有魔帮中人暗潜伏其中。他们所说四十九日不动之言,倒是不可尽信。” 解勉道赞问着:“依在下看,魔帮这项传言的目的是让我们布理去,好在暗中筹谋对策──。不过。”他淡淡一笑,道:“这椿子计里环计是谁胜负尚难说着!” 听解勉道之语,似乎是有着某种程度的把握。 柳大公子忽的咭一笑道:“看来解堂主已经知道明白城南三智斋之约了?” 这事说的奇怪,猛然冒出不搭干的话来。 那解勉道双眸一闪,笑道:“柳兄弟果然聪明!” 惊心的,是在座旁的韩道。 稍早左弓女方和温师观、张庭峤进入乾坤堂他岂会不知?是解勉道要自己别惊动了对方,亲自去看着。 当然,解勉道知道了明日三智斋申时和左弓弃一会! 而在乾坤堂所知的资料里,七龙早有人暗潜伏于黑魔大帮之中。如今,若是和左弓弃谈的妥了,黑魔大帮的行动运筹自然落入自己这方掌握里。 却是现在柳小子明道解堂主知道这事儿,莫非是他听见了解勉道在左近? 果是,这柳小子一身成就便惊世骇俗了。 众人吃喝着,那徐峰竹忽的道:“本堂所『居住』的枯木神君和黑火八神君是否可以一用?” 他环顾了众人一眼,继道:“虽然他们俱于陆夫人手下的巡察使,但是目下陆夫人为柳兄弟囚禁于某秘处,如果我们能好好应用他们之间的关系。” 解勉道笑着:“徐二总管之意思是?” “陆夫人既然是四大夫人之一。”徐峰竹笑道:“自是容易另寻出三位夫人来。不过若是我等去问了,当不易知道其中内情,不如由他们问着去了!” 柳大公子这厢眼珠子两转,笑道:“好啊──,原来徐二爷想脑子想到柳某某头上来了。” 徐峰竹淡淡一笑,回道:“柳三总管果然是聪明人。” 这厢宣雨情还自讶愕着,问道:“是怎的一回事?” “嘿、嘿──,是那位解堂主想来的法,叫徐二爷说出来而已──。”柳帝王啾了解勉道一眼,哼道:“法子是不错。不过,可累了哥哥我啦──。” 解勉道笑了,很得意的道:“反正是迟早的事嘛。” 梅六姑列出来的资料非常的完全。 依看黑魔大帮的势力着实是够惊人的,尤其有些人更是难以置信是魔帮中人。 萧鸿蒙担心的是,另外的一成倒底是那些份子? 这时,他们一行人已到了洛阳城东百里的鄢陵城里。 当然这一路上早已得知了宣雨情的集结大会,和解勉道的嵩山少林大会的消息。 梅六姑的资料中很清楚的看出目下已归附至宣雨情的四十七个小门小派中,最少有三个是属于黑魔大帮的分舵。 这不是问题,反正两日之内决是可以赶回洛场共襄盛会的。他们担心的一点是,除了这三门派之外是否另外有人潜伏着?尤其这回是在乾坤堂东首厢院召开。 万一,届时黑魔大帮来一椿火药必死回归于尽,可是相当难看了。 萧鸿蒙担心的另外一件事是,爹正由萧灵芝陪着一道去了两湖域面。 因为,萧游云在两湖域面上趁这日子强行接收自己和爹创下的局面。 这厢事故,只怕会让黑魔大帮利用上了,而使得爹这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一行人,柳梦狂、楼上、楼下、梅六姑和萧鸿蒙回居于洛阳城的大升客栈内。 萧鸿蒙思前想后,一心里不由自主为武林安危而悬心。她记得昔年的教训,便是“天地门”之扩张太速,所以有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最后,在乾坤堂的逼迫下不得不解散“天地门”,当时的解勉道之所以未赶尽杀绝,是因为爹尚未做出什么大恶来。 这些年里的生聚教训,爹是否会再度挑上乾坤堂以雪前仇? 当年天地门解散是江湖中的秘辛,除了爹只有自己明白是为了什么。她怕的是,爹的复仇怒火会令得黑魔大帮有机可趁。 果真如此,那又是武林中一大灾劫! 她喟然而叹,生为人之子女,有着不得不的苦衷。 小望窗外月,正是十四月将圆,好一际天穹在那儿清清朗朗的,何底事人间多杀劫? 心中方想,忽的耳里传来猛惨叫之声! 萧鸿蒙心中大震,已听出是梅六姑的声音。她一闪身而起,出了门房便直直到了梅六姑门口。 这当儿,柳梦狂和楼上、楼下亦同时赶到台。 柳梦狂轻轻以手上杖一碰门板,自挑震开里头的木栓断。好劲好巧的内力收发! 楼上一步跨了进去,只见得梅六姑仆跌在床畔,背脊上一把飞刀直戮插心。刀柄,正镶一颗猫眼石森森缘发光。 看出手,当是又急又狠! 楼下看了一回室内,皱眉道:“好狠的杀法,连个交手的机会也没有。” 楼上走到了窗口,往下瞧着。 这居处的两层楼东面方向,下头空荡荡的是个小后院。耽中只是几些草种着,并没啥树株之类。 回头来看桌面上,一壶茶热着;除外,便有着一杯子茶水半杯,显然梅六姑正喝了一半。 众人将即见说了出来,便静默了下来。 化们想知道“帝王”刺梦狂对这件事的看法! 柳梦狂淡然一叹,道:“看看体有什么特别地方。” 楼上和楼下双双过去了,翻转梅六姑的体。 落目,是前喉处叫人用了某种指力气劲打碎! 手臂放处,被褥雪白上有着一口自腔喉吐出的血迹散蕴着。隐约的,是可见手指那食指尖号写着一个字:“马”! “马”?是什么意思?是一个未完成的字?或者是一个人名?还是一个代号? 柳梦狂静静的听完这一切,坐了下来。 半响之后,他道:“方才梅六姑坐在那个位置?” 楼上过去,坐在茶杯那张椅上,朝柳梦狂道:“柳叔──,是坐在这儿──。” 柳梦狂点点头,接向着:“方才,茶里的茶是热的还是冷的?” “已经冷了。”楼下接口道:“里面的茶水也不多。” 可见,梅六姑已然喝啜了有一回的时光。 她是在想事情,或者是在等人? 是不是她等的那个人变成了凶手? 柳梦狂缓缓伸出手,轻触着茶。 忽的,他双眉一挑冷然,重重一哼道:“好毒的计!” 楼下愕然凑过来,问道:“柳大叔──,是怎的。” 他话说一半,刺梦狂忽的出手。 闪电间,便已连点了楼下二十六处穴道。 楼下大惊讶叫道:“柳叔。” 那楼上亦愕惶的立起疑道:“柳叔──,你。” “帝王”柳梦狂淡淡一笑,道:“将十二脉、奇经八脉全楼逆机倒冲回百会穴!” 楼上脸色大震,惊道:“这会喷狂血而死。” “放心──。”柳梦狂一笑,忽大喝的喷出一口黑血来,犹自接道着:“有柳叔在,不碍事。” 显然,柳梦狂方才吐这口血也是这般子做的。 当下,楼下便不再犹豫,亦运动内力,由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倒冲回百会穴上! 要知,这十二经脉正是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 而奇经八脉则是,智、任、冲、带、阳、阳维、阴维八脉。 学武中人,最忌将内中气机倒冲回顶,往往全身血爆,轻者全身瘫痪终生不得习武,重者丧命! 自来,称之为“走火入魔”之意! 楼下这厢耳里听着柳梦狂这般说,他可一点犹豫也没有,立即便倒行气机,逆况百会。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他打死不信。 不过,只要是出于柳梦狂之语,任何一门不可思议的武学都是可能的! 果是,这气机况上了脑门百会穴,便觉一股血气自体内涌出。张口,哇的吐出一浓黑血。 他为之大惊的,不单是自己何时中毒而不知;是在于全身穴道被制的情况,一身的气机逆走竟是壑然而通。 是可见,方才柳梦狂的出手其实并非“禁制”点穴手法,而是“医治”的某种点穴手法。 萧鸿蒙这厢寻思了一回,问道:“柳大先生是不是已经寻找出某些线索来了?” 柳帝王轻轻一哼,道:“那贼子好毒的心计,是想一石二鸟。除了梅六姑之外,顺便找我们几个陪葬。每个人都静听柳帝王的分析。因为”帝王“之所以被尊称为帝王,除了超绝的武功之外,必有是思寻至常人所不能之处。”梅六姑还是黑魔大帮的一份子!“柳梦狂一双紧闭的眸,此刻心眼张开尤较常人明见:“从茶把手的方向可以知道,那凶手坐在另一端,而且最后是由他来倒茶。” 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将剧毒涂探于面之上! 因为,柳梦狂他们必然会掀盖查看是否有放毒进去,而且也会看瞧茶水还剩多少! 够狠的是,这毒不但剧、烈,而且完全不着痕迹。 柳梦狂轻轻一叹,道:“这人好心计,临走前犹记得拿走自己的茶杯。只不他百密一疏了将把的位置放回梅六姑的方向!” 方才柳梦狂触摸茶,便是想到了这一点? “梅六姑是个杀手,所以不太可能简简单单的被人由背后暗杀!”萧鸿蒙接道:“而且,对方若是以轻功自楼下跃上,以我们的身力不可能不知。” 如今唯一的可能,便是梅六姑开门请凶手进入! 柳帝王冷冷一哼,又接道:“梅六姑的喉头捏碎,这意味着一件事!稍早的惨嚎,是由凶手发出的。” 目的呢?除了引来柳梦狂等人之外,另外一个目的便是造成客里的骚动,好便凶手趁机逃走或者大胆的乔装住客挤到门口观察。 不过凶手不知道的是,这间客栈是萧家的分舵之一。今晚住在里头的,全是”天地门” 之中的一份子。 萧鸿蒙相信不久之后,她便可以接到报告。 这厢,“帝王”柳梦狂沉哼续道着:“这人既已捏碎了梅六姑的喉头,刹那以内力震死了目标,再加上背上一刀的目的,不外乎是让我们走偏了方向认错了人。” 七大杀手中,皇甫风曲无疑是摔刀的好手。 皇甫风曲的飞刀,人称“出如风起,妙似曲弹”! 而且他的飞刀刀柄,必然有一颗猫眼绿石! 柳帝王缓缓的站了起来,循室踱了两步,道:“楼家贤侄──。” 楼上、楼下双双急应着:“晚辈在!” “你们易容变声之术已冠绝天下。”柳梦狂皱眉道:“我尚可听出本音来。不过,此人模仿梅六姑的声音却是无懈可击。不知,近来江湖中可有这样一个人?” 楼上和楼下双双面面相觑,同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徐峰竹! 徐峰竹的计划是,将枯木神君、黑火八神君往柳帝王藏囚陆夫人之处。接着是,黑火八神君和枯木神君大大的刺激陆夫人。 陆夫人所知道的秘密是决计用威胁的诱套不出来的。 唯一的法子,只有利用人性中的激将法。 黑火八神君和枯木神君若是和陆夫人同处一室内,他相信不消之五日陆夫人便得活活给他们九人气得道尽了秘密。 这件事交由徐峰竹和柳帝王来办。 柳帝王必须现身,如此陆三君受到的刺激才更大。 至于徐峰竹,当然是负责打理调度所需的事情。同时准备着是,柳帝王回洛阳开净世盟的“集结大会”时,徐峰竹徐二总管可以接替任务! 柳大公子望着东升的朝曦,很愉快的幌到了秘室之前。门口,徐峰竹精神还算不错的坐在那儿! “早啊!徐二总管──。这个石囚的早晨和不和你徐爷的意?”柳帝王笑问着,边看了那密室内一眼。 徐峰竹站起来伸个懒腰,笑道:“打从昨儿连夜赶来,他们进去了三个多时辰还没什么反应──。” 柳帝王嘿、嘿一笑,道:“不急,明天晚口才开净世盟的集结大会,今日儿还有一天的时间由哥哥陪着你。” 徐峰竹淡淡一笑,道:“主意是我想出来,自然由我来做啦──。”说着,和柳帝王互视中双双笑了起来。 那柳大公子点点头,道:“你先歇着去吧,换我的班。下午再交给你啦!” 徐峰竹点了点头,抱拳道:“有劳──。” 柳帝王一竖手回道:“请──。” 看着徐峰竹缓缓转过回廊,柳大混便是坐下了在门口,朝里面喊着:“枯木老儿,把那个陆女人气的怎样?” 静寂寂的,没有回音! 柳帝王一愕,又大声问了一句:“喂──,黑火八老儿?” 半响,还是没有回! 柳大公子可觉得有些不对了。 不说那个陆夫人被用着一种很奇异的手法制住穴道,就算她侥幸脱开了,黑火八神君和枯木神君亦不至于如此不济。 更何况,他们如果交手的话,还有徐峰竹在外头咧! 他柳大公子越想越不对,便是想要揭开暗格来瞧瞧里面的情况。 这厢,手方方触及了机括开关,拉开来往里头望入。忽的是,揭板子的三指感觉上一麻一,迅速如闪电般自指尖传治遍上小臂至下! 柳帝王大惊,可还溜眼看了看房内情景。 这一瞧,便见得十具体。 五男一女,不多不少正好是黑火八神君、枯木神君和陆夫人!柳大混大大一叹,回头一阵昏眩,跌坐靠着门板。 只见,后头徐峰竹淡淡的笑着;手上,正执飞刀一把。锋透精芒,更耀眼的,是刀柄上那颗猫眼绿石! “老小子──,你干啥这么做?”柳帝王叹道:“难不成你是那个屁黑魔大帮的一份子?” 徐峰竹淡淡一笑,冷声道:“对极了。在下正是黑魔大帮中执法四长老排名第二的『疯竹破天号』徐峰竹!” 柳大公子苦笑一声,叹气道:“你把黑火八神君、枯木神君诱出了乾坤堂目的当是为了好下手?顺便,把陆三君也杀了灭口?” 徐峰竹承认,而且忍不住一丝得意:“顺便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在这石固镇之东十五里的鄢陵城昨夜也发生了血案。” 他大笑,道:“执法长老就是行一切护法,将背叛本帮的人全数处理掉──。” 柳帝王双肩一挑,哼道:“鄢陵城?是指梅六姑?老小子真有你的。三个时辰间来回三十里,外加杀了十一条人命。行!” 徐峰竹似乎很欲赏柳大公子对他的咬牙切齿,脸上犹不得的得意情容,淡淡道:“恐怕不只。” 不只?柳大公子脑袋一转,变色叫道:“好小子,你还在那梅六姑的房里了毒不成?” 徐峰竹大笑,道:“聪明、聪明──。不错,我是在茶盖儿上面涂抹了『淡烟浮生』的长白剧毒,就如同。” “就如同你涂在门格上的一样?”柳帝王大大一叹。“好心机,算定了每个人必然的反应?好,不愧是杀手前七!” 前七,就是天下排名前七名。 徐峰竹是不是就是那个皇甫风曲的真面目? “你当然不是皇甫风曲。”柳帝王竟然还笑的出来:“你是马六破!以一根贵州六段方竹四年内刺杀了一十七名有头有脸的人。” 徐峰竹脸色一下子僵住,乾笑了两声道:“阁下对马六破的事情知道的不少。不过,只可惜你不知道我徐某人就是韦六破。” 这的确是最要命的事! 柳帝王还能说什么?他只有叹气的份:“你倒底想把哥我怎的处理?” “两条路──。”徐峰竹冷森森笑道:“一条是杀了你,另外一条是将你擒回总坛当做一颗棋子!” 徐峰竹顿了顿,哼了一声,接道:“你这间宅院里的人徐某已经『接管』处理了。我想,把你留在这儿也不错。” 徐峰竹打什么主意? 宣雨情和乾坤堂当然已经知道这儿处所是他柳大公子囚禁夫人的地方。那么,徐峰竹这么做又是计上计了? 这老小子做事一向计上加计,果然够狠! 柳帝王哼瞪了他一眼,嘿、嘿道:“如果我想的没错,你大概又要赶回乾坤堂了是不?” “哈,『帝王』之后果然聪明──。”徐峰竹这厢大笑着,自后自有四名冷峻的汉子走了过来,当先的一个出手点住了柳帝王的穴道。 这种手法,似是有遏阻毒性蔓延的作用。柳大公子只觉那酸麻的轻微感觉留在肩头上。 徐峰竹缓缓走了过来,对着柳大混冷笑道:“这『淡烟浮生』如无解药谁也救不得──。”他笑着,了一扬手中的飞刀,冷哼道:“只要有人解开了你的穴道,嘿──,你相不相信他也立即中毒?” 他大笑中,以刀尖一点点住柳帝王的哑穴。这出手,神妙非常,捏拿之间简直是恰到好处极了。 我们柳大公子能干怎的?只有又叹又唉声的看着徐二总管转出了门外,大刺刺的一阵为蹄声自近而远。 这时,四名冷峻汉子左右一挟柳大公子,便此绕了个圈,往西省的厢房而去。 一路十来步,但见数具体皆是叫人直戮点打眉心,以内力震杀而死! 柳帝王这厢忍不住喟然而叹,这些人的武功并不怎样,甚至只是些市井小混混无赖汉而已。 但是,这些年来他们看东着石固镇这座一笑庄绝对是又尽职又负责,里里外外从来没有怠忽过。 以世间人来看,们可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是现在,他们的血已冷、已寒,原先的一腔向上热情化成了生死别际。 柳帝王一叹,忽的身子一颤里猛可里吐出了一口黑血来。这血黑,正如同“帝王”柳梦狂在鄢陵城里栈所吐的一模一般。 那四名汉子当中的一个讶叫道:“怪哉──,这小子不是我们用手法阻制了毒机,怎会?” 人正讶异间,忽的腰之下一麻,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大惊里,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很怪的事。 柳大公子竟然可以动,而且动的非常快! 出手的速度,他们相信这辈子绝对没有见过像如是鸿流过隙,全然不着身影的诡魅! 他们呆傻着,一个个像木鸡的站楞而在那儿。柳帝王竟然是个会武功的人? 而且,还高的令人无法相信! 他们的心往下沉,暗中还有一个人的心也往下沉。 徐峰竹不相信柳帝王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所以他用这个法子来刺激柳帝王出手。 他看到了。 现在,他更不相信的是,柳帝王的武功竟然高到这种境界! 如果有人连“淡烟浮生”的毒也可以用内力逼出来;这个人的内力成就,天下绝对可以排名前五! 柳帝王看了身旁这四个汉子一眼,忽然一皱眉挑眼向了徐峰竹的方向来。冷冷一哼里,淡淡道:“马六破──,徐二总管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出来了吧?” 徐峰竹双眉一挑,掌中六方木一弹人已落到了柳帝王面前,淡淡笑道:“意外啊,意外──。想不到柳兄的成就竟至如是高明。” 柳大公子一叹,忍的挑眉一掀里神往脸上一抹。旋即同是转了个身。这刹,徐峰竹的前面不再是柳帝王。 站在那儿的,是住雪白衣袍镶紫边,一皓方巾覆面掌中三指小捏着玫瑰花茎的傲然汉子。 杨逃! “原来你就是杨逃?”徐峰竹心中正大骇,忽的四下衣衫飘动,又见数道人影落到了自己身周。 徐峰竹的心往下沉。 并不是因为来的人是“帝王”柳梦狂、萧鸿蒙、楼上、楼下这四人的缘故。而是因为眼前的柳帝王已经早他一步听到这些人的到来。凭此,已无可相将。 徐峰竹苦笑的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道:“也好。反正这事早总要解决的。” 化身为“杨逃”的柳大公子淡淡一哼,道:“你现在敢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不少你的人在附近了?” 徐峰竹冷冷一笑,道:“想知道?嘿、嘿──,本帮帮主大驾,率领帮中精锐早已布置在洛阳方圆百里内!” 他大笑,道:“这方圆内任何动静?早已在帮主的掌握之中,哈、哈、哈,我倒想看着你们能不能走出这一笑庄?”黑魔大帮帮主已亲身到了这左近? 楼上和楼下可双双大为兴奋啦。“好极了,哥哥倒想看看那老小子长得是怎生德性!” 徐峰竹冷然一笑,摔袖间但见奔驰一物自往半空而去。接着是,好大一闪响爆里,自炸散开了来。 特异的是,这烟火四射八道的五彩烟雾在刹那间如同一张网似的急罩下来。 好个萧鸿蒙,挑眉冷声斥道:“贼子,临死犹斗?” 说罢,便是一剑挺挑,快急如风似电卷向徐峰竹而来。萧鸿蒙这厢出手,是看穿了一件事。 徐峰竹以烟雾弹假装是通知其余黑魔大帮的份子前来支援。其实另一层目的在于这烟雾弹本身俱有剧毒,那五彩烟雾正是用产于长白山的寒地毒参所调制,入鼻尚且会有一股清香味儿。 好个萧大小姐这出剑快,那徐峰竹冷冷一笑将手上贵州方竹一挑横扫,其势之出如裂天崩地不太寻常。 萧鸿蒙早已征战江湖久惯,冷眉一挑自将长剑化成十五六圈转缠住了竹身,同时一个箭步向前左掌手一搭一拍落向徐峰竹面上而来。 这一手“天地合一”正是萧天地昔年绝学之一。 徐峰竹冷叱暴退,勉强抽退掌中方竹反目下而上倒挑,想阻止萧鸿蒙的掌势。 谁知,这萧家剑法在这些年来已大有改益,他萧鸿蒙剑势忽的一挺一探,势快堪拟闪电横天。 好!一剑而破生死。 徐峰竹连闷哼一声尚在喉头打转,便是脉经全断飞仆血于廊壁之下。碰的好一响,再无得半丝毫动。 萧鸿蒙喘了喘气,看了看眼前的四个男人道:“方才那落下的毒烟。” “这只是第一起。”柳梦狂淡淡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毒烟虽然剧烈,还不至于不可解──。” “聪明!哈,『帝王』柳梦狂果然聪明!”北方来路庄口,只见得四名轿夫擒着一顶软轿轻飘飘的移了过来。 轿,用黑布幕四方遮盖着,看不清里头的人。 唯一听得出来是,竟然出声的是二十来岁的姑娘。 黑魔大帮的帮主是个女的? 轿旁,尚有两名长胡飘风,一道一儒背剑的老者,他们幌动着略胖的身材,左右护轿紧随。 轿座之后,则是八名黄袍劲衣的掌刀汉子,由一名金袍中年人双臂抱刀率领着押后。 柳梦狂缓转身面向来人,淡淡道:“尊驾是?” “晏梧羽──。”轿中人的声音有一份傲然和冷肃:“当今黑魔圣帮帮主的女儿。” 杨逃“凝”的一声,吃吃笑了:“你哥哥叫宣大小姐杀了,不是要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行动的嘛?” 轿中人冷冷一哼,有股怒气:“晏天祖好出风头,只能怪他自己不自量力。就算死了,也该是劫。” 这话好冷,听得众人不禁一愕。 楼上可忍不住叫了起来:“那有这种妹子说自个儿兄长的?” 轿中晏桐羽“嘿”的冷笑一声,寒道:“欲成大事,少不得要断断人间私情,哈,你们那能了解圣帮中的一切?”她狂笑,倏的下令:“杀!” 好肃煞,话儿转一半便翻脸出手。 第一个动的,是那抱刀的金袍客和八名掌刀汉子。 他们的出手绝对不是为了表现单一一个人,而是由那柄金刀率领着八把鬼头刀卷向柳梦狂。 每一个配合、每一个步骤都设计的完美无缺。 因为,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九把刀、九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冒出一股烟! 紧接在九把刀之后的,是一道一儒两名老者。 他们的剑已在掌,倒卷横挂向楼上楼下。 剑奔如虹,又快又急直是惊人夺目。 两把剑方动,四名轿夫已各抽出匕首缠向杨逃而至。 匕首短,短若毒蛇獠牙,又阴森且冰寒。 最后,是轿中的晏桐羽破轿出攻向萧鸿蒙! 连贯的四个出手,像是早经编排好的演练。 每一个行动,绝对似行云流水全然无碍。 杨逃忽然感觉到,这次出手的目标绝对不是他们全部,而是只针对着一个人! 四把攻来的匕首到了面前七寸忽的一拗转向,倒挂卷向萧鸿蒙。两把长剑忽的也一横一抹,翻飞的劈向萧大小姐。 当然,晏梧羽的出手决计毫不留情。 萧鸿蒙一把剑堪堪贴过晏梧羽的外袍,倒卷便卡住来犯的四把匕首。却是此时,杀着至! 一儒一道的两柄剑绝对称得上“惊人”两字! 以现下萧鸿蒙的成就,甚连阻挡的机会也没有的便躺了下去。 其势不止的,双剑其势接涌,倒挂反悬的杀向随后而来的楼上和楼下。 杨逃不敢相信的是,以楼姓的两个小子成就竟然挡不住这一剑,双双前胸血奔倒转退了回去喘气。 “妈的──,这两个老头子用啥鬼门子怪剑法?”楼上自己也不相信! “真惨。”楼下苦笑的自个儿点穴止血,嘘出一口气道:“想不到我们也会败的这么惨?” 他们望向了柳梦狂的方向。 战斗已经结束,躺下去的是那九名刀客! 然而,他们的心却往下沉。 因为柳梦狂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可见的是嘴角还有血丝渗。现在很明显的是,他们利用这九名刀客来消耗刺梦狂的气机,而真正的杀手才是那两名剑客! 柳梦狂缓缓的抬头,一双闭着的眸子望向那一道一儒两名剑客笑道:“如果柳某猜的不错,两位大概是来自长白山?” 长白山有两名剑术大家,足列于天下十名之中。 这是“帝王”在四年多以前说过的话! “不错!柳先生好见识。”那道人嘿、嘿笑道:“在下正是『雪顶道剑』宋雪顶──。” “在下是『冰心儒剑』魏冰心──。”那儒士淡笑接道:“今日能和中原数十年来剑术第一的『帝王』柳梦狂相会,嘿──,人生之幸。” “屁!”杨逃忽的大叫一声,一摔手上玫瑰茎,刹那撞翻了四名执掌匕首的轿夫,冲了过来叫道:“幸个屁!你们算那门子名剑大家?趁人之危嘛。” 他这一动一叫、可吓了人家一大跳。 晏梧羽决计没想到这个杨逃的武学成就至此。只不过随手一摔,帮中刑杀堂的四名精锐好手便躺了下去。 她更惊骇的是,以霖雪顶和魏冰心所凝结的剑是煞阵竟然轻易的叫人家说闯就闯了过去! 她晏梧羽开始算计这回行动有些不妙了。 原本这次的大行动中,这石固镇一笑庄是个大关键大环节。眼见长白双剑已然完成大半目标,怎会料到这个杨逃远超乎自己估计之外? “阁下的身份到底是谁?”晏梧羽挑眉向前,宋雪顶亦缓缓转身过来,一锋剑芒小指向杨逃周身死穴。 杨逃一笑,侧头看了咳嗽的柳梦狂一眼,方回转过来淡淡道:“晏大小姐──,我劝你今天的事就在这儿了结一段,来日再计。怎样?” 魏冰心往前一跨,已自站到了柳梦狂身前,冷笑接着:“魏某怎么可能放弃了这等好的机会?哈,长白三十年苦修,为的就是柳大先生的顶上人头──。” 一朝杀帝王,一夕名天下。 这句话谁都知道。更何况,柳帝王是他们的大阻碍! 杨逃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的响晏梧羽道:“行。不过哥哥我能否问『帝王』两句话?” 晏梧羽的这点也有兴趣,她笑了笑,道:“可以。” 杨逃朝她一抱拳后,转向柳梦狂道着:“待会儿一战,那位『冰心儒剑』魏先生攻向你的时候,我必然无法相援是不是?” 因为,晏梧羽和宋雪顶必然也会同时攻击!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方法是有一个!” 这可能吗? 长白双剑的威力俱已目睹,方出剑一招间已是一死二伤,而且对手都是顶尖的高手。杨逃一笑,问道:“有法子就好。怎么做?” “这是第二句话──。”晏梧羽冷冷提醒着。 虽然她不相信有这个可能,不过,她用不着冒那“万一”的可能。 “气走双肩井,意分南北东西。”柳梦狂淡淡笑道:“心中一切无武,竟里但求吸天地于识。走震门入休,奔兵门转死,方是脱乾门出于生。” 柳梦狂前后四十四个字一口气说来,早已算定了长白双剑以及晏梧羽的攻势来路。 当中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也算定了杨逃的能力可以在那一刹那间前后进退应该如何。 帝王绝学,一向只有一招必胜。 而柳梦狂方才所说的这四十四个字便是只有一招。 前后,绝对不能有任何阻碍凝滞。若有,气机为之断,气机断则身亡! 楼上和楼下自信做不到。 因为这种身法和境界,天下只有一个人曾经做过。 那个人就是说出这方法的“帝王”柳梦狂! 杨逃呢? 如果他做不到,这里立刻又会多出了四具死! 令他们非常震愕的是,这位杨逃老兄脱下了面罩衣袍,露出里头的一身短打短袄来。 这小,姓柳名帝王! 楼上和楼下面面相觑,这厢才明白原来杨逃赫然是柳大混混这小子。 “在下以『帝王』后人的身份出手。”柳帝王一笑,看了他爹一眼,叹道:“柳某某一生中唯一一次用别人的武学来玩玩啦!” 就这话毕,柳大公子的身影倏忽而动。 动,恍恍如“帝王”柳梦狂出手,完美无憾! 申时,洛阳城南三智齐。 解勉道缓缓的跨了进入。落眼,这一茶坊乾乾净净的没半个人。除是,依南窗下而坐的一名老者。 老者一张脸方正威严,峻双目如辰,颔下半尺白胡垂挺着,像是雕上去般,有劲! 这人,便是七龙社龙头霸子爷左弓弃! 解勉道踱向前去,堆起着笑容遥一抱拳道:“左弓龙头──,解某这厢有礼::。” 左弓弃凝目似剑看了那端的解勉道一眼,亦仰首大笑而起,抱拳洪声道着:“解堂主──,幸会、幸会。” 双双抬脚互近,相距在四尺处停了下来相互打量。 这两人,一高瘦一矮胖;高瘦者威峻穆,矮胖者堆笑和气。相同的是,各自拥有着一片天叱吒。 足足,相互打量了一洗牌光景,方是具大笑起来,各自也不客套的坐向倚窗。 ,早已清春小,别是出尘意。 左弓弃一举茶杯,当先道:“老夫敬解兄贵堂鸿图大展,共兴我华夏风骨。” 解勉道脸色一正,回敬道:“小弟敬左弓兄义气动天,为人间一世典范──。” 便是,双双各啜而尽,缓缓嘘出一口气来。 “解兄将于十一月初一于嵩山少林召开武林大会。”左弓弃缓缓凝着话音儿,道:“这事老夫是颇为赞同──。不过。” 解勉道含笑道:“左弓兄之意有何不妥?” 左弓弃淡淡沉着声道:“只怕届时难免血劫一场,大大染辱了佛寺圣地。” 解勉道双瞳一亮,淡笑道:“左弓兄之意,是否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左弓弃哈哈大笑,抚掌颔首:“解兄知我──。” “如何进行法?”解勉道不改和气脸色,含着笑:“解某但听左弓兄的见解。” 左弓弃一挑浓眉,嘿的一声道:“明白上,解兄依旧散发武林帖,广名天下群雄共赴初一之会。暗里,七龙社和乾坤堂倾巢全力,在这十五日之内大举进攻将黑魔大帮各处分舵铲除──。” 解勉道一笑,点头道:“左弓兄这手计正是反制妙着。只不过,不知对方的虚实。” “这点解兄放心!”左弓弃哼道:“魔帮总坛中有我社中『龙角』潜伏,约莫已知得八成上下的各处分舵。” 勉道竖手抱拳道着:“左弓兄有比气魄,愿独撑起武林大任,解某岂有不衔随之理?” “哈,解兄言重了。”左弓弃大笑着道:“在下见着解兄是英雄豪杰,是以斗胆相邀。” 便是,双双再度斟茶举杯,大仰首喝下。 就这前后两杯茶,已是英雄相论交。 而江湖,亦为之浩气塞天,一靖妖氛! 双爻皆立起,相互一抱拳同道:“请。” 便是,解勉道一转身要离。 轰然惊天大响而起,骇地裂爆的是,数百斤的火药大炸。其势不止的,更有窗外狂缴而入的上油火箭。 箭,自强弩激打! 刹那间,三智斋已呈火龙大盘,硝焰逼日暗! 洛阳城南三智斋大炸爆火的同时,城东的乾坤堂总堂口幌着两名叫化子来。 这两人一身鹑衣百破,简直是挂在身上似的右首那个眉尾有颗大黑痣的老乞丐儿冲着守门的汉子叫道:“嗟!好汉哥儿,麻烦你进报当家总管一声,说日月双丐来访。” 守门的护卫这落眼看来人,大可想见是丐帮中的长老之类,尤其背后那八口袋子悬幌着,地位自大不同。 便是不敢怠慢,挺门的四个便有一个督头似的抱拳道:“两位贵客请稍待,小的进入禀告一声。”说毕,一个转身进入了里头。 这厢,那两个乞丐相互看了一眼,稍点头。便是双双出手,急如闪电般狙杀了三名剩余的守卫。 同刻里,街角处奔来二十六名乞丐儿装扮的叫花子,老老少少的不发半点音息潜入进去。 当先的两名乞丐冷冷一哼,亦大呆的走了进入。 且是同时里,厅堂那端人影一闪,韩道韩大总管大笑的自里头走了出来,遥遥抱拳道: “两位尊驾可是丐帮中四大长老中的日月双丐?” “正是。”那个眉尾有痣的老叫花子往前跨去,桀的怪笑道:“韩大总管不愧是乾坤堂的支柱,连老丐儿的名号也听过。” “哈,只叹一直无缘识刑──。”韩道笑道:“今日相会,韩某当请两位浮上三大白。” “好说──。”原先那名叫花子“嘿”的一声道:“老叫化子今天来是回覆本帮帮主对贵堂下月初一邀约大会之事。” 看样子,人家是有事儿紧着要走。 韩道点头一笑,道:“两位自石固镇外一路赶来,不稍事休息打歇?” 这话,令得那两名乞丐儿心中一突,乾坤堂果然是乾坤堂,连这点尚且能查得出来。 可见是,对方的消息通路之灵活,百里方圆皆掌。 正是想间,门口猛的奔入一名汉子大叫:“大总管──,不好了。三智斋。” 这汉子的话堪堪说到这儿,忽然接不下去啦! 无论是谁,喉咙叫人家割断了一定是接不下话! 韩道的脸色啾然而变,挑眉哼道:“两位尊驾来自何处?为何假冒丐帮中的长老?” “嘿、嘿──,这点你想知道并不难!”那名老叫化子狞笑道:“今天是黑魔圣帮斩灭武林异己的日子!哈。” 这大笑声扬,潜伏在乾坤堂各处的二十六名亡丐杀手同时雷动。 其势,如闪电惊鸿破空起。 其煞,遍绝一地有生有情! 宣雨情望着满室各门各派的宾客,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同道中竟有如许多人,想可见净世盟必当有一番作为来。 而忧心着,则是自己能力的问题。 如今隶归的门派已达五十四之数。 虽然,在江湖中他们是藉藉无名的小帮小派居多。 但是这五十四个门派组合,里头难免有藏龙卧虎之流;而且统合人数众聚,亦不遑少让于一般大门派差。 眼见各派人物已来了差不多,这厢她立起扬道:“各位前辈──,在下宣雨情今日请各位大老前来相会于净世盟,目的便是集结众人之力,相兴我道光彩。” 一话直指核心,便有人喝起彩来:“好!少了那些废话。好,爽快!” “可不是,办事儿就要这般才俐落。” 众人纷纷赞着,一句:“不愧是宣名剑之后。”更是引得哄堂的掌声来。 宣雨情淡淡一笑,接着:“今日武林中如众所知,黑魔大帮正蕴肃起一番杀劫来。我等相会,目的就是合力共御魔帮,大挽浩杀。” 这开宗明义的一句话,直是指向核心。 果是,又好一场大彩响起! 众人之中,有一名中年落魄文士模样的人物,直楞楞瞧着台上的宣雨情。 这人身一着海青小纳衣,破损抽丝了几处,足下的草芒鞋也有些脱了开。 他望着宣雨情,脸上表情可怪的。 尤是方才众人一叫及“宣名剑之后”等语,他更为之啾然变色。身子一震中,背上长剑剑穗为之而飘幌小旋。同时,轻轻的,稍“啊”的一声表示讶异。 这个异常,并没有逃过郭竹箭的眼光。 他受宣雨情之托,暗里混杂于众人之中四下观看着。 这一干人里,自然有些的眉目眼神大不正常。不过,倒没有一像这些落魄文士如此的神态。 郭竹箭幌了去,堪堪还隔着两个人,四尺之距那人已然有了反应。 对方稍为讶异的调转过来看了一眼。 刹,郭竹箭确认了对方是武术上的大行家。 这厢儿同时,宣雨情正好说到:“今日一会的目的,并不在于另结组成立新的门派,而且彼此间放下一切有怨只记其恩,达成联盟互通有无。” 宣雨情这番话显然另有具新意,一时众相窃语着。她一笑,续道:“本盟成立是名门各派相互技援,不分你我。亦唯如此才能有不分尊卑,同心戮力。” “好!”一个胖子笑呵呵的叫了起来:“老夫佟应神这十年来就属这句话最称入耳。” 佟应神?这人是名震大漠南域的“沙中笑佛”佟应神? 当日,柳梦狂和萧天地猜测黑魔大帮帮主五人之一里,便有其一是这胖子。 剑术之外,江湖上武学最俱殊胜成就而未立门派的十人,正好是五胖五瘦。 众人多闻及佟应神之名,少见过这号人物。 现刻斗然大笑现身,自是引起一堂的哄然侧目。 宣雨情在那前端露齿一笑,接续道着:“缘此之故,小女子在此希望各位前辈开诚布公出所掌各处的能力范围,以及各擅长的兵器武术种类,好内派配。” 宣雨情这般说了,众人反倒沉寂了下来。 这事可关系大了。 要知名门各派中自有其生存方式,若是公开了来岂不是全落入人家手中。 这事不是不可为,而是需得有一位众人信服的人物来主持其事。 当然,宣雨情在风范操守上众人是信的过。 只差是,年纪和江湖历练! 宣雨情当然明白众人会有所为难,当下笑道:“负责调派运配之人,小女子自愧才德不堪。所以,另外请两位前辈负掌一切事宜。” 这又有兴头的话题了。 这两人绝对不能属于任何帮派之中。 这两人必须要让人信服无话可说才行。 宣雨情缓缓环顾场中众人,一笑:“其中一位,便是在诸位之中的郭大先生::。” 郭大先生?人群中已有人叫了起来:“可是那位『冷面菩萨』郭竹箭郭大先生?” 众人随着这一惊呼里,更热切窃语寻找。这下,郭竹箭不得不朝四方抱了个拳,朗声道:“兄弟僭越,另一位柳大先生才真是超逸智人。” 柳大先生? 人群中再度有人叫了起来:“难不成是『帝王』柳梦狂亲持?” 这一问题,又纷纷望向了前头。那宣雨情娇艳一笑,应道:“正是这位柳大先生!不过,柳大先生必须明日才能到达。” 话正说至此,忽的听闻隔旁那端厢院,乾坤堂里一阵好大混乱。随之嘎嘎响的,是惨嚎与兵器交办之声并起。 宣雨情一挑眉,但见门口幌进来一道人影直笑着。 柳帝王!柳大混混来也。 宣雨情每回一看见他笑,一个心情也轻松活络起来。 “隔壁在上戏!”柳大公子的声音够洪亮的,他笑着道:“而且,主角是解勉道解兄。” 方才三智大炸中解勉道没死?那么,左弓弃是不是也没事?会场之中,已经有不少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柳帝王笑乐歪了嘴,吃吃的道着:“好啦──。各位,现在要换我们来行动了。” 随这话起话落,四壁的窗牖外窜入了十数条人影。 每个人都有一个目标,而且又快又狠。 在几转间儿,已然有十六名汉子躺了下去。 那些自窗外窜入的,当先含笑而立的便是温师观和张庭峤。他们互视一笑,温师观道: “张六弟,还是我快了一步先解决了一个。” 张庭峤大笑,道:“咱们给净世盟的礼物还不差吧!” 这厢一阵乱下来,柳大公子大刺刺的跨到了前头,朝宣雨情耳语了几句。只听得是,那宣雨情吃吃笑着。 这时,门口斗然韩道老兄跨入,张口大叫着:“『帝王』柳梦狂柳大先生、乾坤堂堂主解勉道驾到。” 好喝声,一室里又不禁轰然引颈。 果是,门口人影缓缓跨了进来。 入影,成双! 两个对武林影响最具震憾力的人! 他覆戴黑魔大修罗鬼面具坐在洛阳城北的花容大院里。 这座大院在洛阳城里绝对是有着人注目的特点。 说它大,的确是不小。 整间厢院全数盖成了一座有顶的大屋。 里面,据说种植了六百八十七种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而它的隔间,便是用着这些木干盆栽所局范。 这是一间屋子也是一间房间,但是它同时又拥有二十六个厢房,两厅三院的隔分。 这间大院最中央部份,就放着一座假山。 假山,是由一块泰山的巨石雕刻而成;上头有字,字是:“泰山石敢当”! 在风水八卦里,中宫属五黄土;而“石敢当”则镇一切邪,泰山是为天下第一大山。 泰山石敢当,好口气,天下谁能担之? 他淡淡一笑,自座椅中立起。身前,早已站立着四名黑袍汉子萧手恭立。 他环顾一眼,这四人正是帮中至上护的顾道人、牛和尚、舒会儿、曹疑! 他相信中原江湖中并没有人认识他们。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中原江湖中走动过。 尤其,舒会儿和曹疑原本就是生长在蒙古皇室里面。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走到三尺近的那巨石假山之前,看了看巨石上“汉山石敢当”半响,边问道:“一切行进行的如何?” “响午石固镇一战。”顾道人当先问道:“柳帝王出手,长白山二剑无攻而退。刻下大小姐正令人为他们疗伤。” 他缓缓一笑,依旧盯着那巨石假山。牛和尚则粗声怒哼着接道:“申时城南三智斋百斤火药大炸,解勉道和左弓弃竟是安然躲过。至今原因不明。” 接着,舒会儿一摆惮衣袍,皱眉道着:“同时化装成日月双丐的天山双怪率领本帮弟子进攻乾坤堂,亦遭陷计全军覆没。” 最后,那曹疑翻着三角眼,温吞吞的道:“净世盟之举,尚未得及发动,已叫七龙社狙击而灭,无一幸存!” 沈寂,半响之后,他笑了。 笑声,非常奇诡,有着不可言的涵义! 他缓缓转过身,一貌的修罗面具似乎也笑了起来。 “这次的行动你们觉怎么样?”他问着,淡淡的又朝身前的四个人望了一眼。 顾道人在一阵沈默后,往前一跨,道:“帮主之意,似乎早就知道有这种结果了?” 他笑了,自面具后淡淡道着:“四个行动,毁于一旦!你说,这个原因是什么?” 顾道人一愕,沉吟而谨慎的道:“难道,帮中有内奸?”好一句话惊人! 刹时,牛和尚、舒会儿、曹疑齐齐愕然互顾。当先的是,牛和尚怒声道:“他奶奶个的熊,是那个兔鬼子搞番这毛子吃里扒外的事来?爷爷非剥皮抽他筋不可。” 牛和尚并不是和尚,而是一个巨寇。 他这个绿林巨寇与众不同的是,绝对没有出过面露过脸。这样一个人,怎会成为绿林道里的大盗? 任谁看到他那满身的扎龙肌肉,横飞的胡髭,绝对没想到他是个动脑的人。 如果在塞外蒙古大漠里,难那些沙海浩瀚无际的黄沙中,向任何人起“呼里可尔希”这个名字,立即挽得一张惨白的脸。 呼里可尔希的中国名字,就叫做牛和尚! 舒会儿亦皱着眉,缓缓摇动手上的白玉扇儿讯问着:“帮主──,难不成在我们四个人。” 他沉沉一哼,道:“不错──。这次的行动,乡通盘明白的除了本座之外就是你们四人。” 曹疑不信的摇着头,半响后嘘一口气道:“果真如是,那么会是谁?” 的确,这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他又笑了,笑的非常诡异,阴沉的声音自面具后冷冰冰的传了出来:“这次我们的行动并没有多少的损失。” 因为,长白双剑和晏梧羽都还活着,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已然得知了杨逃这个头痛人物的真实身份。 “真正的行动在后面!”他冷冷的接道:“不过,这次行动的时间里你们另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 这意思是,他们四个都不参与这次行动中。 他笑了,眼神却更冰冷。 “你们要做的事,就是同住在同一间房间里,在行动结束之前。”他的声音自面具后冷绷绷的一个字、一个字传出来:“找出内奸!” 解勉道是怎么逃过那一劫的? 当宣雨情听到“翻地鼠”丁神爪时就觉得好笑了。当年,便是借着丁神爪的密道得以逃出,后和柳梦狂同落于天霸岭下而成就一番奇遇。 解勉道笑着,很愉快的道:“那位左弓龙头真会找,竟然可以把丁神爪和他的徒子徒孙请来,事先挖了一条起道。”他一笑,道:“当然,挖这条容纳两个人的地道对那位丁神爪绝对是举手之劳而已。” 柳帝王叹了一口气,道:“左弓弃这老头子也够稳了,竟然不动声色的让他们玩这一票。” 他当然是有目的。 这间兴客鼎里,正是坐了解勉道、柳梦狂、柳帝王和宣雨情、韩道、郭竹箭等六个。 柳大公子这一说了,韩道可得接话啦:“左弓龙头的确是有个目的。他想利用这次爆炸,趁机探查出黑魔大帮帮主的身份。” 怎的个作法?韩道很快的又接口解释道:“在爆炸时左弓龙头遁入地道之后,立即循着一条道出现于城中金虎赌坊的后院。接着,改变了四种路线化装了四种身份,消失在城北一带。” 这个意思是左弓弃在第五次易容和改变路线后,乾坤堂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帝王”柳梦狂这时方淡淡一笑,道:“左弓先生这回亲身涉险,除了想揭穿黑魔大帮帮主的身份外,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这事,在场中没有人知道。 不过既然是柳梦狂提出来的想法,每个人认定一定是有这个可能! “聪明──。”堂外一道娇脆略带冰冷的声音响起:“帝王不愧为帝王,家父这回亲身涉险,的确是有个目的。” 人影闪幌间,左弓女方一身黑衣劲装已自窗外跃入,双臂抱胸哼道:“柳大先生好耳力,早知小女子来了,故意说出那话来。” 这厢柳大公子一见这位左弓小姐,腿可软了一半的挪,挪向宣雨情的身侧去。 左弓女方望了过来一眼,哼道:“柳大公子──,想不到阁下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吗。” 柳帝王呲了呲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儿的宣大姑娘倒是娇艳洁皓一笑,淡淡道:“这件事稍晚我自会和他『处理一番』,多劳左弓姑娘担心了。” 这话儿可妙了。就是有那么一丝特别的味道。 这姑娘人家耳里听着,可是有股儿酸意涌翻了上来。左弓女方挑眉哼道:“今天我来不是解这椿事儿──。”哼着了,才转向柳梦狂道:“家父今日涉险要进入黑魔总坛中,是为了一个叫梅卧姑的女人。” 宣雨情为之一愕,讶道:“难不成黑魔大帮的封主也将梅前辈带来了洛阳?” 左弓女方冷冷一笑,不回答着宣雨情的问话,接道:“为了梅卧姑,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出现在洛阳之故!” “谁?”这点,柳梦狂亦为之动容。 他已然联想到一个人,宣寒波! 左弓女方负手环顾众人,踱了两步到柳大面前一哼,道:“你那位心上人的父亲,宣寒波!” 柳大公子结结棍棍的吓了大跳,旁儿的宣雨情早已脸色大变,急声问道:“我爹也来到了洛阳?” 左弓女方啾了宣雨情一眼,似乎很不情愿的哼道:“不错,而且稍晚净世盟集结大会里也参加了一份。” 宣雨情倏然而起,激动道着:“他他老人家是长的什么模样?”话说着,有丝儿些的哽咽着。 左弓女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耸耸肩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得到的资料绝对正确无误!” 这时,一直在旁默默无语的郭竹箭淡淡道:“是不是一身着着灰袍的落魄之士?” 左弓女方一震,脱口而出:“你看见了他?” 这一转话,便是道出了她也知道这回事! 柳大公子接口啦:“稍早一厅堂里最少也有六个穿灰袍的中年之士嘛。” 左弓女方为之一惊,想不到这个柳小子的武学成就出人意料;就是在机的观察之中亦大较常人冷静深智。 郭竹箭一笑,自有一份把握:“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当已明白是那位。” 此刻的宣雨情早已哽咽,朝向郭竹箭便要拜倒。这厢郭大先生可急的自座位上立起一扶,道:“宣姑娘的孝心感天,郭某自是全力相助。” 找人?韩道的兴头可来了:“郭兄稍会儿请描述出宣先生的模样,堂里的师傅击的出来。” 另这厢,柳梦狂淡淡一笑,道:“左弓姑娘──,不是令尊要你来知会这个消息吧?” 因为,以左弓弃的为人,一生傲自赏中极少求于他人。自然,不会将这事儿要朝柳梦狂等人说。 左弓女方挑了挑眉,却不得不佩服的道:“柳大先生之语果然没错。今夜之来,正是小女子别有一番寻思。” 此刻,丑时尽寅时起,距离申时三智斋大炸已有五个时辰。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已然发生的事早便传动江湖去。 左弓女方这厢沉吟了片刻,方道:“我是心中有一计。现下七龙社和乾坤堂,净世盟相互间既正打定共为武林出力,所以关于黑魔大帮目下帮主处处及进入的途径是可以说出来。” 他看向柳大混混一眼,淡淡的接道:“不过,这件事需要柳公子来配合。” 解勉道在那儿沉沉静静的听到这儿,望了望柳梦狂一眼,含笑道:“柳兄──,这回有着小兄弟帮你露脸啦。” 郭竹箭亦为之抚掌而笑,道:“这事儿有趣罗。” 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早已知道左弓女方心中的打算。 “帝王”柳梦狂沈吟了片刻,嘿的一笑,道:“如果左弓姑娘是真如我等所想,有些事必得先证明一下。” 他仰得首一笑,道:“因为『帝王绝学』不能丢了脸!” 帝王绝学,自来只有一招,而且是必胜! 如果有一个人是经过“帝王”柳梦狂认定乔装他的身份行动。 而且,是经过柳梦狂本人的印证。 柳大公子站在他爹前面,苦着一张脸望了望四周这几个人,大大一叹,道:“爹──,真的非出手不可?” 这一战,无疑是武林中名流千古的一战。 “帝王”柳梦狂淡淡一笑,道:“爹倒未料到你的一番心思和爹是相同的,自来,爹撇弃天下武学本路,自研立创出一门成就来。哈,好,想不到你这小子也不学爹的『帝王绝学』自个儿又创出一路。” 柳大混混苦哈着脸,四顾目计算着这座乾坤堂会武斋比试场的前后长宽以及门窗气动的变化。 当面,柳梦狂一笑,道:“你这孩子怕什么?爹只不过是试试你而已。更何况,用在心至境,爹看不见还不是可以行得?” 这话,柳帝王为之一震,恭敬佩服道:“爹的成就,柳儿自愧大差!” “少说这厢话着──。”柳梦狂大笑,道:“爹要出手了。” 便是,掌中杖稍举,缓缓一丝不变直挺点向柳帝王当胸而来。 这一杖平凡的很。 当下周旁五名武术大行家只觉这一式已平凡到出脱于一切武学规范之外。 帝王绝学,人称无终始无止尽。 柳梦狂随手这一出式,人人日日可见平凡世间的举止。却是,自他手上使来却无可退避无可抵御之法。 帝王,终究是帝王! 柳大公子这回可叫苦了。 他叹气又叹气,真奶奶的干啥儿子我要站在这里吃这一杖来? 更楣的是,做爹的这一出手根本让他退无可退。现在儿要打退堂鼓已经是来不及啦! 不得不,右臂轻抬以白虎之势一翻反向走苍龙路。当是姆、食、中三指或成一个结印。 姆指、食指成一环,中指拗穿过其中,另则无名指与小指半曲半仲。便是,缓缓推出迎向杖顶尖头而去! 每一个相近,便似有天地交迸之力涌湃。 柳帝王这回可不是混着了,只见这一肃穆面容的庄严慎重,直至虔诚动人。 尤动的是,姑娘的心! 左弓女方一双妙目直楞盯着柳大公子,这时神情有着是一丝从自初见来的同一种情愫。 那是很难以用言词来形容的,属于在她这一生的经历之外的一种感觉。 甚至,这时她心里有一股意念,觉得自己不太该每回扮相的太像男人模样。 这一身玄黑的紧身劲装,这刻觉来竟然有些儿不对。 脑海里,竟然会想到一个令自己都讶异的问题。 如果,此刻是穿着一袭银红水涟裙,下方镶缀一滚荷展边儿,腰上系住大结玉带。她竟然是害差的低垂眉笑一声。 左弓女方这厢在小差笑着,在帝另端的宣雨情也自别有一番心思。 眼前不论是师父胜了,或都是郎君胜了都不会有什么得失。倒是她心中兹兹念着的,是方才郭竹箭句份把握以及在隔房里正描绘的爹亲图相。 她一叹,知道这是急不得的事,反倒气定神闲的看着柳梦狂和柳帝王之间的变化。 细眼瞧着,这番心台忽明灵间自看出了端倪来。 此刻柳梦狂和柳帝王之间的出手,完全已陷入灵动之间的变讹。若相较,和前几日自己与晏天祖的交手有着神似,却是更惊人的,是在境界上的不同。 这点不同,已然是陷入以心印证不可言传了。 逐渐,她宣雨情的一个身心意境也投入了其间奥妙之中。每一个互近的变化里,丝丝扣着万端复杂难言的天机气理之数运行。 她隐纺可以感觉到,就算自趋外来的轻风月,室里的烛焰尘扬亦皆含尽于眼前两人的出手之中。 这里头最精微处方玄机她看之不透。想着,便是成就火候和场中两人相当的人亦无法见透。因为,这点已落入是否身受行识的问题。 整个来龙去水之势,已大跨跨出玄空八卦的计算之外。只因,他们的招法就是这般平常的一寸寸在前伸去。 宣雨情心中意念正全然放空领略,冷防某一股气机小动行着了她的心性目光投了过去。 是左弓女方的情绪! 这一杀那里,左弓女方似已陷入了一种沉醉之中,一双妙目眸子直楞楞盯着柳大公子的身上。 双颊儿飞红,眸情无限。 那个呆瓜也看得出来这姑娘人家此刻的一颗心早已系到了心上人的身上啦! 宣雨情心中一动,讶意中一股无明的意识起。 自是,一颗空灵的心竟已渗入其它情愫,意念里便再无法全然似前一般陷投入场中的奥妙境界。 左弓女方这厢启动的气机,是不由自主心动意念的散发助着想帮柳帝王获胜。 当然,她并没有真的出手相助。只是禁忍不住流出来的意念,很明白的表达出这番心境了。 宣雨情这厢望来,自己也刺激了左弓女方的意念。 便是,两个女人目光相撞,刹那一番用不着言的意思在这顷刻里打滚。 方凝,猛可里解勉道一声长笑,道着:“好!” 宣雨情和左弓女方闻之一震,便是双双转让调目投望向场中的两人。 这一刻所见,落入目的是柳帝王的右掌结印和柳梦狂的杖横天。两双间,已是接触在杖尖一点上! 柳帝王右掌结印似天地合成之气,御住一切来力。 对面,柳梦狂来势横放在一木上,就似虚空大藏。 相较,正是沙子与须弥间大小含容的禅境之界! 第八章 奔 龙 柳梦狂的杖和柳帝王的手印紧紧扣在一起。 然而,这决不是死静不动! 充满着无尽的变化,在细微处不断相互增长消灭着。 解勉道为之目夺神移,便是彼此间恍如是凝结在半空相距处,却有着更奥妙的心证相印。 细思好瞧,约莫见得柳梦狂的横天杖已然稍为偏了向上。同时再看柳帝王的掌指结印,亦是一分一分间的散溃开。 若是,横一线差了三寸,便已无有攻着处。 同是,手印若不成结,又岂能挡得住柳梦狂的帝王一击? 两相僵持奥妙相转于灵台意念。正是神机胜负无料之际,忽的郭竹箭自隔壁拿了尽师所绘图相跨了进来。 便是,他体内气机受到了牵引自发起伏,紧是柳梦狂和柳帝王双双亦受此一波所及,长笑中各自收手退了一步。 郭竹箭抱了抱拳,道:“在下一时心急扰了柳兄。” “哈、哈、哈──,郭兄言重了。”柳梦狂大笑,言情之中有着得意:“在下和小犬之间印证,自是无起无终,又何扰之有?” 郭竹箭双眸精光一闪,笑道:“柳兄心中城壑境界,已不着于世间人情。兄弟自愧不如。”便是,在众人大笑里,韩道接过了郭竹箭手上画卷,摊开来提举于手让大家看着。 左弓女方厢可看了仔细,凝目直瞧着。 在他们七龙社的资料中,只知道这个事关重大的宣寒波是个年约莫五旬上下,一身灰袍落魄的文士而已。 这厢让郭竹箭描述中绘了出来,自是特别令她注意。 在这场中数眸子的注视里,自然是以宣雨情最为热切,也最为之动容激汤。 自生以来,便未见识爹亲真面目如何? 而今见着当目,为人子之心又岂能有所不动? 她的双眼迷蒙,只觉浓浓一层水幕不断自眼眶滑出。 一双瞳子里,便是千言万语无尽!好一声叹。自心! 站立于宣雨情右侧的柳大公子这厢大是安慰伊人的心情。左掌轻一移握,小捏中自是无限情意在无言。 宣雨情但觉右掌荑一温,落入厚实即君手握里,心愫那波激动大觉安稳。似乎,郎君已自手掌中有所言,必助其寻得爹亲。 这个,左弓女方落在眼目里可着实想冷哼出来。却是忍住了道:“柳大先生,你的印证如何?”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既足以相捋,又何必相假?” 左弓女方一愕,道:“可是这计划中若非以『帝王』之名,恐怕。” “哈、哈、哈。”柳梦狂大笑,道:“『帝王』柳梦狂的武学是帝王绝学。柳帝王一生成就造诣亦是帝王绝学,当有自一般天地。左弓姑娘──,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左弓女方一稍为寻思,淡淡一笑,道:“我已明白。既然如此,那就以柳帝王本来面目去挑战吧──。”她一叹,道:“希望能引得那个黑魔修罗出来。” 这回可是柳大公子在笑了:“放心──,哥哥我一定会让他出面!” 这话,有着一股傲骨。 因为到时是黑魔大帮的帮主不得不出面。原因很简单,既然手下无可用之兵,主帅怎会不出? 韩道淡笑转向左弓女方,道:“这事儿我知道乾坤堂不能插手。”因为左弓弃的为人,以及事关了七龙社上万名徒众的尊严。 “但是──,我们既已相互结盟。”韩道依旧维持那张笑脸道:“是不是可以『稍晚』 的时候透露给我们知道地点?” 这个姓韩的会说话。 所谓“稍晚”的意思,就是柳大公子的行动失败,后头当然得要有人接应! 韩道的估计,七龙社现下到洛阳来的人不会超过四十个。纵使个个是精英好汉,终究和黑魔大帮的人数太过悬殊。 所以,左弓弃才会放弃硬攻。 左弓女方稍微孝虑了一下,点点头道:“行。届时本社的四当家或六当家自会前来知会。” 她一顿,朝众人抱了抱拳,道:“告辞──。” 柳大混混呢?当然也是了拱了拱手向众人一礼,又复朝郭竹箭道:“郭大先生──,那两位姓楼的老弟就请你多多费心照料一番。” 郭竹箭仰首大笑,回道:“这是当然──。” 他们话音说的不大声,却老远那端的厢房传来楼上、楼下两之老兄大叫:“老你的『老弟』,『哥哥』我们等着你回来整治一番。” “有天耳通?”柳帝王耸了从肩,自是又朝向宣雨情一凝目,轻轻道:“放心。自有相会期。” 伊人芳心一甜,艳娇绝俗的一笑,首轻点着道:“你可要多加一些儿小心。” 柳大公子很豪爽很英雄的笑了两声,门口,那左弓女方早已重重哼了着:“快走啦──,难不成每个人都要说个一柱香话别不成?” 柳帝王伸了伸舌头,又朝众人一礼便横抬步闪身到了左弓女方面前淡笑道:“走呀──。” 左弓女方先是一愕又复一呆,忽儿回过神来愤愤的出门而去了。 这堂室里,宣雨情楞楞的望着郎君的背影消失,心中竟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滋味。 猛的,韩道咳了两声,道:“宣姑娘──,我们开始行动寻找你爹的下落。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让我们知道昨夜来的宾客名单。” 宣雨情一笑,看了看一旁的解勉道一眼,道:“这名册规定只有本盟中人可见。如果解堂主不反对,而韩大总管赞成的话,就请韩兄加入本盟为二总管如何?” 二总管?他奶奶的,那个柳小子在乾坤堂现在是升任了二总管而自己还是大总管。 怎的到了隔壁便变了位啦? “按顺序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嘛──。”解勉道笑着:“这点在下倒是不反对。” 解大堂主都不反对了,他韩道能说什么? 韩道只有点头的份儿。那厢,解勉道早已笑呵呵的朝柳梦狂笑道:“柳兄──。方才出手奥妙至玄,兄弟想和你品茶相论一番。” “解兄言重了──。”柳梦狂亦大笑着:“请──。” 他对近来江湖上称呼自己这个名号满意极了。 黑魔阎帝!好肃杀、好冷煞的名称。 他举步,踱在花容大院的树株盆栽之间,信步无意间,漫行到了女儿的居所门口。 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他之所以选定在花容大院的理由,正是因为这里没有个人的隐密。 而且,每个人有一定的行走路线。 例外的,就只有他本人和房内的女儿而已。 布小垂,是这里每间居所的共同特点。 就算是有些不方便,但是觉对让阴谋份子不得不小心收敛。相同的,彼此气息相通里共同培育一种“气”来。 这股气,自来是兵家克敌致胜之道。 他一笑,掀而入女儿的居所房内。 房中,晏梧羽正楞楞对着铜镜发呆。 “羽儿──,有什么事想着?”他透着出于面具之外的眸子充满了慈祥。“说出来,或许爹可以帮你。” 姑娘人家摇了摇头,调转过身立起轻叹:“女儿没事。” “都叹着了,还说没事?”他笑了,责怪中反倒更显着一心的慈爱。 晏梧羽轻又一叹,道:“女儿正想,天祖哥死的好不值得。” 他似乎心情稍为之一动,口里唇间却是平淡如常:“生死之事自有命。爹不是不悲伤,只不过认为做些实际的事永远比坐着哭泣要好!” “是──,羽儿蒙爹教诲──。”晏梧羽首轻点,眸子望向了一室四壁的花草,有百千种意在不言中。 他聪明才智俱属人中龙凤,如何看不出女儿心中有事?只是,他亦明白这件男女情感因缘,丝毫不能强问来的。他笑淡然,日后自会明白是那一家的公子夺了自己女儿的芳心。 方是,施缓缓退出了,大院门口传来大拍响叫喝之声。正是柳大公子驾到,破口嚷着: “喂──,里头黑魔鸟帮的帮主,哥哥在外头等着你们哪──。” 他一挑眉,通道左右已各有一名黄衣束身劲装的汉子肃立于旁,双双恭敬道:“属下静候帮主差遣──。” 他凝着脸自双眸闪动,道:“问清来人,杀了后回报。” “是──。”右首的那名汉子急步奔了离去。 他转头,续令道:“底下囚犯梅卧姑不能让她走了。速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是!”这汉子亦恭敬一礼,复调转身急步而去。 这厢,身后晏梧羽已掀依门,盯盯将一双眸子投来。似是,有言。 “是──。”声音很轻,似乎已知来人是谁。 他有些讶异,也有一丝慈祥里的好奇。 “长白二剑两位先生的伤势是不是已够再战?”他这一问的涵义最少有二。 他判定来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他的感觉是,如果那人正是伤了长白双剑的“杨逃”柳帝王,羽儿听了这话自会有相当程度的反应。 果然,晏梧羽神情和声音一样儿复杂的道:“长白双剑就是伤在这人的手下。” 有意思,他笑了,除了对来人好奇之外,更惊讶的是女儿的反应。 没有恨,却是有着一丝小小的哀愁。 他笑了,缓缓而深刻的道:“既然是如此──,爹看来得去看看『帝王』之后是怎副少年英雄了。” 柳大混混觉得过瘾极了。 今天当着人家大门口喝骂着,似乎又回去了以往那种市井无癞的日子。 喝!怎的张口大骂怎的爽利快活,那鸟门子大侠公子形象才真是累人咧。 骂了第三十八句,出来第一眼儿现身的是人称“鲁南怪枭”黄炼。 “唉呀──,是黄炼朋友呀?”柳大混混叹气道:“你不是在鲁南混着嘛,怎也到了这儿来?” 黄炼沉下那张四旬儿粗脸,重哼道:“阁下是最近很张狂的柳帝王柳小子?有见识!” 柳大混混耸了耸肩,嘻笑一声道着:“黄炼,五年前你在鲁南干下的六大案件哥哥我都很清楚。哪──今天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进去埋头不管事,或者溜之大吉寻一个地方养老。”柳大公子说的很认真:“你虽然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案子,不过那些人倒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 他们柳帝王老兄一笑,道:“三年前在五华山下你曾救过一名失足落崖的少妇。功足以抵过。” 黄炼一愕,心中有些发毛,这些事儿人家怎那般清楚?他摇了摇头不想理会,摔动着手上的链子刀道:“最少,你让黄某试试!” 好话声儿一转,刀似匹闪电卷奔。 但见哗啦啦一片满天的光华,强的横天开地而来。这“鲁南怪枭”的奇门武功果然了得。 柳大公子点了点头,赞许了一句:“有劲!” 便是,人腾身而起,拗身变化里转向左首兵位七数。旋即右臂一拍一落,便搭向黄炼的肩头。 好个黄炼,人身马往前一窜,倒拗翻身已让掌办链子刀笔直一挺直贯向后。似! 柳大混混这厢可是真材实料,没半丝儿假。 但见他右掌去势不变淡落拍着着链环铜身之上,气机一震一拨里,已分出了胜负。 先是,震力回力通汤着黄炼内力无法灌挺身。同时,那一拨中自让链子倒折反身缠住于黄炼颈上打了两转。 头刀锋眼见闪电般的便要砍飞黄炼的人头颈。却是,柳帝王的指一挟,捏住了刀锋一线淡淡道:“黄兄本是有情人,何做无情事?” 黄炼似乎为之一震,摇头哼道:“既败无言,你打算怎么办就怎么办?少说了废话。” 柳大公子耸了耸肩,放开链刀垂幌下,道:“该说的全说了,阁下好自为之吧。” 黄炼似乎是一愕,旋即哼了一声调转身进入大院那张门之后消失了背影。 柳帝王看瞧这张藤门,有些儿佩服。 以老藤编门,无论是力打刀砍火攻都比木门难上百倍。 想来这黑魔大帮里面的人才不少,担着在意才是。 正打念间,门口人影闪动,便见着四个样儿的人现身跨了出来。随后,是晏梧羽和长白双剑护者。 最后,则是两名花申老者抱刀和一名面戴着黑魔修罗面具的修长清身影。 这人缓缓跨出,便似天地俱在他掌握之中。 好家伙,莫非是黑魔大帮的帮主?近来人称黑魔阎帝的老小子? “喂──,你是不是那个人家叫黑魔阎帝的家伙?”柳大公子嚷嚷盯着人家叫问着。 他笑了,颔首道:“老夫正是。” 柳大公子心中沉了一沉,这人气势之稳似岳如渊,毫不动于风岚天地。却是,又如浩海激地映天,悍而容! 柳大公子心中打了两个突,有点怪暗中观看的那个小女人起来了。 左弓女方就在五丈外的一间房舍外壁里看着。 她挖了一个小洞,正好将眼瞳子凑外看细瞧。 黑魔阎帝的出现何尝不是让她心中一紧,手心中微微渗出汗来。 她并不是怕这个,而是怕柳小子对抗人家不下。 败擒遭截也就罢了,万一是落个命都没了呢? 此刻,已不是后悔的时候。 柳大混混心中叹了又叹,他奶奶的,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若笑道:“你知道哥哥今天来的目的?” “是卫道除魔?”黑魔阎帝笑了:“还是想见我一面而已?” “本来是想卫道除魔的。”柳大滑头很快的接道:“不过──,现在只想看一面就好了。” “看到了?” “看到了。” “再见?”柳大混这回傻了:“就这样?” “怎么?”对方笑了起来:“这不是你的目的嘛?” 柳大公子左想右想了片刻,苦笑的耸肩道:“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了。” 这个黑魔阎帝的脾气也好,笑道:“说来听听。” “你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就放我走?”柳大公子找死似的问题:“难道你不怕我通知了乾坤堂和七龙社、净世盟前来围攻?” “如果你要通知不早就做了?”黑魔阎帝笑道:“要是你能将他们一并带来更好,省了老夫不少力气一次解决了。至于为什么这么简单放你走。” 他一笑,看了站在右前方的女儿一眼,淡淡道:“小女梧羽似乎有着思念你老弟呢。” 什么?哥哥可不是来相亲的。 柳大公子苦哈一张脸,吃吃结巴道:“我我来的目的不。” 黑魔阎帝大笑,道:“老夫让你走,至于小女是不是有话想跟你说说谈谈,那又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柳帝王觉得这件原本很单纯的事,怎的这么复杂了起来?原意,绝对不是这样子的吗──。晏梧羽脸颊早已红透上了耳根,她往前一跨到了最前方的四个人身侧,稳着心淡淡道:“他们四个你认识吗?” 柳帝王看了瞧了想了,半响后道:“我不知道的人只有两种──。”他补充道:“一种是从来没在江湖上走过的。另外一种是居住于皇宫大内里的高手。” 柳大公子挑了挑眉,指指人家的手掌道:“如果不错,这四人是蒙古搏技的高手,尤其是外功上更臻一流火候!” “好──。”黑魔阎君大笑道:“好见力、好眼力。只不知柳兄弟的手下功夫如何?” 不论是谁?如果他想由花容大院的后面溜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这座屋宇根本就是没有后门。 这年,是洪武二年,亦即西历一三六九年。 一三六九年在风水论中最属于申元六运。 宅,是坐申朝寅的坤宅,中元六十年内正是大旺气自前来,衰绝气由后至。 所以,闭后面衰气单开前门旺气,风水大吉。 左弓弃是怎么进来的? 没有路的方法,最直接的一个就是开出一条路来。 这事,“翻地鼠”丁神似最擅长。 左弓弃当然也估计到一件事。这座花容大院必然有着地下通道。果不其然,方方破土而出,便见着一列的地下房间罗列。同时,一股森严的气息在流转着,大不同平常似。他迅速移身游走,愕然发觉这曲折弯转的回道自有先后天八卦的位理在转调排列。忽的,有人足声轻响。 一个提气里,自是隐身进入了一间房里。偏巧,人踱着亦步走了进来。 左弓弃一生行事可没躲过,这人堪堪推了门进来他已右掌巨挥,拍落间扣住来人的穴道死脉,沈哼哼道:“我问你爹,否则死!”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平素净脸无须。这厢猛然落入左弓弃的掌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正时喝问,又听得左弓弃那七个字以及指劲欲出还留的气机,便是心下一震住口。 果是,耳里传来那威严的声音似乎较为满意:“你在黑魔大帮里负责什么?” “在下是总坛巡囚使。”那汉子顶不住指上湃涌激人的气机,斗大汗珠滴落着急急回着。 “嘿──,很好。”左弓弃冷哼道:“现刻的戒备好像不太正常,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汉子稍一犹豫了,肩井穴上一阵刺酸便是痛哼了一声,颤着道:“有有人挑上门来。” 左弓弃浓眉一挑,威声低喝着:“谁?” “听刚刚黄师傅回来说,是一个叫柳帝王的年轻人。”那名汉子显然是学乖了,急急说着:“而且已经惊动了帮主亲自出面。” 柳帝王?那个柳梦狂的儿子?他来做什么?怎也会知道黑魔大帮目前暂设总坛于此?左弓弃不去想及这些,最少这事只有方便自己行事。他冷冷一哼,道:“你们在这地牢里关了那些囚犯?” “我。”那汉子稍一犹豫,猛轰然耳力叫左弓弃将内力化成一线直贯入:“说!” 骇! 那汉子心头狂震,不只是这一激内力搞翻腾着五腑六脏,而本身后这人武学成就赫然高到足以将内力自口中化成一线似针。 若持手相斗,岂不是大剑伤人于无形无识中? 背后这人的身份倒底是谁他可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了。目下聪明人就是说该说的话。 “有间房里是活囚房,里面四个人物为本帮护法的顾道人、牛和尚、舒会儿、曹疑。” 左弓弃的脸色似乎一沉,哼道:“他们为什么被关?” “这在下就不知道了。” 左弓弃眸子一闪,又问道:“好,相信你这回。另外呢?那关了那些人?” “一个相当年岁的老妇人。” “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知道,不过我们称她为梅婆。” 梅婆,嘿、嘿看来是梅卧姑了。 左弓弃的表情像是有种奇特的复杂。须臾里,已自恢复正常冷哼道:“最后一个问题,在那里?” 这座地下屋宇的西南坤位角落里,有着之间特别金钢打造的囚屋。三路来的通道上,各自有着四名明盯着来路。 自然,壁挂上的琉璃灯亦透亮的很。 他们相信无论是谁想进入囚房内,绝对躲不过他们的眼睛。更何况,除了四三一十二人的明哨之外,各通道上尚有两道暗椿,以及奇门机关。 对于这样的防范,他们相信纵使是“帝王”柳梦狂亲临也救不出半个活人去。 柳梦狂可能足以活着来活着去,但是他所救的人绝对是横摆着抬走。 最简单的原因是,每道钢门都设有火药机关。 如果不是用正匙开启,那一炸爆的威力以人类血肉之躯万难抵挡的起。 他们都很放心,却是不轻心。 黑魔大帮很重视的一件事,就是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现在,左弓弃就在证明这句话! 梅卧姑是个近七旬的老妇人,一身的皮肤早已皱叠纹路四生。银白的发丝四下垂着,十指乾枯勉强托着指甲片,这,十足是一个落漠的老妇人写照。 不,她有一点与众不同的,是她的眸子。 眸子精亮华彩,神而有力。 这样的老妇人必然是睿智而聪敏,而且是个意志坚决的人。最简单的一个证明,就是四年多以来明知数十年心中倾慕的郎君为自己所害死,她却能坚强的活下来。 她心中有股力量支持着,今生在世,无论如何要见着旧郎独子宣寒波一面。 这件事关系着非常重大,她当然知道黑魔大帮的帮主抓了自己来的目的也是为此。 但她不屈,宁死! 床座底之下,有着轻轻的声音传来,小唤着:“梅-卧-姑?” 她一愕,心中却坦然。黑魔大帮无论如何套不出她半句话,什么方法都一样。且不管这底下来人是计是真,回答又如何? “老身就是──。”梅卧姑淡淡道:“阁下那一位?” 这时,声音忽的又变成另外一个人:“老夫左弓弃。” “左弓先生?莫非是七龙社的龙头霸子爷?” “不错──。”那左弓弃在地下威严的道着:“老夫今天是请了『翻地鼠』丁神爪兄掘出一条地道『请』你出去。” 丁神抓她梅卧姑知道,昔年建立宣宅时丁神抓便设了数道暗路用以逃生之用。后来,隐约间果然知道宣玉星的孙女宣雨情自那地道循走。 这厢,她信了几分,淡然道:“我相信你。” 柳大公子的出手算是相当的漂亮。 这四名汉子果然是蒙古持技之术的顶尖好手。 只见,八臂肌肉涌鼓,齐齐探出八掌扣向自己周身大穴而来。莫看他们一身横肉,这厢出手来不但是有外功中大开大的气势,每一指上位置转换更有小巧机劲。 难对付的家伙,柳大混混真想叫停算了。不过,他知道这样做是无济于事。既然是多此一举,就干点正活的吧! 他一舒展两臂,身子一旋一转横隔而出。 大斥暴响里,那四名肉的汉子已各自怒喝扣下,八掌可结结实实的扣紧死镇了柳大公子的两臂啦! 左弓女方的心往下沉。这小子怎的如此不济? 叹气,却是来自黑魔阎帝的口中,淡淡摇头着:“果是,一招定胜败!” 望去,只见柳帝王的身子和两臂旋转摆动如旧。这一带转里,那四名持击汉子脚下一虚,竟是叫柳大公子给旋绕了起来。 一洗牌的光景,柳帝王大喝朗笑,叫道:“回家!” 果真听话,那四名汉子刷刷的飞起,一落上了那花容大院的屋顶。这大院是一个屋顶盖着满满座地,便是在顶檐上一撞,唏哩哗啦的又滚落了下来。 黑魔阎帝颔着首点了点头道:“这手气机五行转,江湖中的确没五个人可以做的到。” 柳大公子苦笑一声,叹气道:“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会?” 这厢,晏梧羽一喜一忧的哼道:“过了头关,后头还有着你好去应付。别得意太早。” 柳大滑头啾了佳人一眼,耸肩道:“那一天没托你擒下来好好打一顿屁股教训,真是错失了良机。” 晏梧羽脸颊上一红,哼道:“现在由得你说话,待会儿看本姑娘的整治你这滑头浪子。” “来啊──。”柳大公子嘴里笑,心下可发苦。 那日,他之所以差幸可以击败长白双剑,最得力者在于楼姓两个小子硬拼一招,折损了这两个老人家几分内力去。否则,人家双剑一剪再快上个两分,那着实是很难说的事了。 柳大公子正好生心里打鼓,蓦底在花容大院后头十六、七丈外冲起一柱烟火,到半空中炸响开来。 这个记号可好,正代表着左弓弃已然成功的把梅卧姑带了出来。 问题是,现下可变成他柳大混混尾大不掉了。 柳帝王这回可是苦脸到了家,怎的溜法好看?心里想,眼角却瞥见了一道人影。 这是个老头子,一际发白而且颔下长胡也够白。 柳大公子乐啦。本来这个人怎的看都不顺眼,只有现在例外。尤其,这老头子颔下雪白胡上的那个大红蝴蝶结,这厢看来简直是美透了。 “六指蝶”贺波子,你可来的真是时候! “我欠你一次,这是规矩。”贺波子压抑住一肚子愤怒,冷冷道:“如果愿意,现在你可以要回去。”柳大混混当然愿意,忙不迭的直点头差点断了颈似般热切道:“只要你能挡得住这两个老头子十招,就算是你还了我啦──。” 柳大公子的估计是,黑魔阎帝已自说好了不出手。所以,贺波子这位先生只要挡住了长白双剑的击杀合搏,自己相当有把握能逃命。 另那端,黑魔阎帝的一双眸子精湛闪着。 方才那烟火半空响炸他不是不知道有番事故,只不过他认定的一件事是,只要擒下了柳帝王怎的损失都够赔偿了回来。 贺波子已然站到了长白双剑之前,慢细打量着边道:“在下一贯作风是杀人于无形。” 宋雪顶一撩道袍,冷冷道:“阁下今天是要替人强出面了?” 柳帝王趁着他们交谈,可是左顾右则退走之路。 无意一个猫眼,却看见那两抱刀的老者在冷笑。 笑意,是冷肃的讥诮。 似乎是在看着入槛的野兽正图最后的挣扎。 他奶奶的,哥哥我可不喜欢让人家用这种眼光来看,只是,心里打鼓绞着脑汁在思量,这两个老头子到底是谁? 绝对,中原武林中没听过、见过这两个老家伙。 他柳大混混只不过稍微往左移跨了一步,那两名老者已冷哼一声,将掌一搭扣掌于刀柄,冷悍的望来。 再移一步,立即是满天两锋杀机涌至,旋而未发。 好惊人的霸气。 柳帝王心中叫了一声苦,眼珠子溜转着。便此刻,猛然暴起好一片杀机。是贺波子和宋雪顶交口了手。 对长白双剑而言,天下除了“帝王”柳梦狂之外没有足以让他们联手出击的目标。 就算是七大杀手之一的贺波子亦是。 柳帝王就挑着这猛煞机扬起的刹那,扣着恰恰完美的腾身而起。这身子在半空中一折一转,投奔的方向赫然是右首。为什么? 往左便是方才“六指蝶”贺波子的来路。论地形,那街下去十丈远近便是比邻叠次的房舍物。 若逃,自然以那方向大好。 至于右首这端,则最少有三丈方圆是平坦沙地;以战而论,自是较好施身手之处了。 柳帝王这厢先假以左移为遁逃,实则转右为交腾奔战。只不过是,“帝王”柳梦狂一生只战不逃。 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能折煞了自家的威风? 两把刀赫然是百淬金刀。 这种刀在中原武林中曾经有过传说,据闻昔年元仁宗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在位时集合极西的欧洲名匠四人,极此的俄罗斯名匠两人和中原四大铸剑名师所打造而成。 最后成刀有十,二列“天品”置于皇苑,二列为“极品”赠予兄弟,最后六把,列为“王品”名刀,赠予有功大将。 这厢两泓金光流转而来,也不知道天品、极品、王品,反正别让这两个老头子砍着了便是。 柳帝王拗身换位,堪堪贴身上下两把金刀交错而过。耳里一动,只听其中一个喃喃哼道:“老子杀敌四十年,乳臭未乾的小子能躲到几时?” 另一个桀的一笑,亦舞起四轮刀花滚卷过来,冷笑道:“穆尔──,我看我们用御赐金刀来砍这小子真污了先皇昔年传给我们祖先的德意。” 柳帝王嘿的一笑,原来这两个老头子手上的是“正品”名刀。他可放心了一些。 据他所说,王品名刀和极品名刀虽是兵刀中上下极顶好刀,却是没有特异的杀代之力。 唯那双天品金刀,据闻经过不少道术上高深为的前人给予加特上咒,本身己具有某些灵异邪力。 往往,刀锋尚在三尺三寸三之距,便已气忌穿体。 且不论真假,心底下总是叫人发毛。 更何况茅山道术自成江湖一门诡异的派别,这是谁也无可否认的。再加上奇门遁甲的神妙,更早在三国时代的诸葛孔明已用之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且看,这两个老头子来刀好惊人。 方才第一式出手连绵,似那江狂卷湃涌而来,起落奔涌间直是无可遏止之势。 既是无可遏,唯有破! 这一切计算,早是料定在柳大滑头方才左移两步以及趁贺波子和宋雪顶交战同时跃身内。 左移,让敌人的判断有误,出手稍失毫米,已够有足当空间以为应变。 至于乘杀气而起,正是金刀二老陷于亢奋急躁之中。人,最易受的是环境里情绪的刺激。 一厅堂里众人鼓躁愤怒,自己的血脉亦起。 一落目里山林无人唯夕斜小挂,则生出尘念来。 自来有名,气! 人自是与整个环境的气相联相映。往往踏入一间陌热的房间,便可以感觉到是祥和,是暴戾,是温暖,是冷漠。这个,就是环境和人本身具有的第六意识相呼应。 金刀二老一式连衔而来,再加上方才的谈话中所知,咱们柳大混混可是心下有着八分把握啦。 闪眼间,两警鸿刀芒已转自前后身夹。 柳帝王嘿着一出声,身子竟在半空中稍稍停顿了那一下下不动。他不动。两把刀的估计便有了一点点的差误。 这是个细微而极端难言的变化。 金刀二老的心意界自然有着出神入化的成就。指上稍加一沉,刀锋芒自又校正了方向续进。 却是,这刹那弹指里已有了一种“气”上的变化。 金刀二老先攻,是以动攻向静。 现在,柳帝王停之于半空以得对方。身虽静,而其攻却早已动。这其间奥妙,就于攻守之势互异。 柳大公子笑了,笑的很愉快将左右两臂一舒一展,便早已落捏在刀来势向之处等着。 果然,金刀二老来刀的速就差在这瞬间刹那,刀锋气机叫人家给定个实在。 好一震汤气机在半空爆裂,便是三人齐俱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落到了地面。 旋即,柳帝王脚下一阵踉循立之不稳;蓦底里背后一臂抱来提了他便是两个起落往左方的屋宇向奔走。 这花容大院之前,黑魔阎帝冷冷一哼就看着“六指蝶”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挟走了柳帝王而去。 同时,他一转目看见着金刀二老全身瘫倒的系在沙地上喘着气。偶而一咳,便见激血染沙黄。 他一抬步,皱眉蹲下稍探金刀二老的气脉;挑眉,两人最少要五年的时间才调理的过来。 这时间,太长。指上已稍稍一用力。 他缓缓收回了手,立起。淡淡然的回身朝大院内而行,至门口始出声:“金刀二老已死──,回讯总坛圣帝知会此次行动结果。” 总坛圣帝? 难道黑魔大帮的帮主还不是最高的幕后主掌? 他轻哼回头,冷冷视着场中众人一眼,嘿、嘿道:“洛阳大战真正的行动现在才开始!” 就这句话,后头的花容大院忽的猛爆大响,一排排火硝冲天炸奔。桐油上火,弥天烟浓,好一个惨烈的下手。 遥遥,左弓弃的大笑来:“黑魔帮的兔鬼子们,这是老夫回敬三智斋的一举。哈!” 长笑渺渺而去,紧捏浮筋的,是黑魔阎帝的双拳。 洛阳大邑里一波一阵连绵不绝的杀惨斗,中原的另外一端,洞庭湖城两湖地面亦充满了玄妙。 江湖中早已佛佛传言,黑魔大帮的总坛就设在洞庭湖域上的一个小岛上。 这刻,最后瞩目的自是归来重掌两湖势力的萧天地父女。 这几天来,萧天地和萧灵芝明查暗访着萧游云接收天地门在两湖势力的情形。 自己所拓展的天地门势力,终究有一天要传承交给儿子。萧天地担心的是,萧游云只是基于一时的激愤接受策令了两湖势力,反而叫他人有利可趁而一旦销毁了自己在这数年来的心血。 一念及此,心中不觉又有一番恻然。 这些年来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大女儿萧鸿蒙已丧于长白双剑之手。此仇,且放着生利,日后自然有着好讨。 他们父女俩此刻追蹑萧游云的行踪,此时已到了长安大邑。 虽然,四处的战祸仍兴,但是长安不愧是自古以来皇宫所在,自有其千年的繁华兴盛。 萧天地可直接率着女儿萧灵芝直往他设在长安的总舵,大旗门! 这厢,一路走来早有他认得的一名管事名叫苟抱木的率了六名门众前来执礼,道:“萧总门主大安,小的受少门主之令前来迎接总门主、二小姐。” 萧天地脸色稍为满意似的一温,点头着:“带路!” “是。”苟抱木应着,便转身下令道:“阿财,你快速先通报少门主知道。其余的,四下护着别让闲杂人挡着总门主的路!” 这厢萧灵芝在马背止和爹并辔策行,看着言等阵仗皱眉道:“云弟怎的排出这等场面来?” 萧天地浓眉亦结成一抹,没哼着声随苟抱木一道进入大旗门之内。 门口,早已是一声声传呼扬进了里头,须臾便见得褛衣乱发,满面胡髭未理的萧游云跑了出来。 父子,已近六年未见。 这番重逢着,各自投目相望。 萧天地恍恍如是一尊巨岳顶峙立于天地之间。而眼前,萧游云虽然穿着着一身的破衣,打赤着光脚半截裤管随风垂幌着。 却是,别有一股风范萧然浩荡在他周身。 这是一种气势和力量,已然不是外相衣饰可以烘托。萧天地相当的满意,最少宣雨情和晏天祖那一战刺激了萧游云不少长进。 尤其是武学境界上,大梵天心法的成就似乎已出超于小乘之上。 他缓缓落下马来,那厢萧游云早已一步跨前拜倒,恭敬叫道:“爹。” 萧天地难得脸上一笑,有份安慰在:“起来。我们进去谈谈。” 这厢萧灵芝也走了过来,萧游云立起着淡笑着:“二姐──,别来可好?” 萧灵芝望着更添几分硕壮的小弟,万般复杂着神情,轻叹:“你自世外宫强行奔离,别来数月不得音息,做姐姐的岂有不担心着!” 萧游云淡淡笑着,道:“有劳二姐烦心了。请入内吧。”说着,便是转调身子当先在前引路。 这些沉着定性,让萧灵芝迷惘了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云弟并不是眼前这般样儿的。 不错,今日看来云弟是稳健而成熟了许;甚至,可以说已经是个男人。然而她的心里却有股落漠的感觉,似乎是彼此间陌生了。 云弟每件事都很恰分的表现出应有的执礼,却令她心中一直无法抹去的感受是,是什么力量让云弟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如此巨大? 难道,这真的是宣雨情刺激的力量? 她一叹着,随在爹亲之后跟入了前厅大殿之内。 方跨入,便见得一名年约莫四旬上下净脸无须的汉子,器宇轩昂的率领一十六名骠劲好汉扬声道:“属下恭候总门主驾临!” 萧天地稍一颔首,点头道:“两湖面上十一六个旗舵主全都来了?” “是!”甘连天有一丝得意,应道着:“少门主得知总门主行程消息后,立即令属下调派各处旗舵主回来听候总门主的指示。” 萧天地浓眉掀了掀,坐上了主位后沉声道:“老夫的行踪是由谁,怎座知道的?” “尹夫人──。”萧游云回答的时候,眸子闪动着一抹讥诮:“是由黑魔大帮四夫人之一的尹夫人所提供的。” “你相信她?”萧天地追问了一句。 “相信爹果如她所说的于今天未时到达。”萧游云眼中讥诮之意更浓了:“但是不相信她提供这消息的目的是为了讨好我。” 萧天地嘘了一口气,稍为满意的道:“好。你就常着大旗门门主和一十六旗舵主面前说出计划吧!” 似乎,萧天地已然几分忖测出儿子的将计就计。 萧游云心中一阵佩服,恭敬应了一声“是”,旋即面向一厅里众人环视了一阵。 “这次整个行动有一个代号,剑待。”萧游云淡淡笑着。有一股冷意:“它的意思,就是我们拿着剑等待对方前来填命。” 这是连甘连天也不知道的行动。 隐约之间,他已然可以感觉到这个行动事关大旗门在两湖域地上的生死存亡。果然,萧游云接着道:“我假信了尹夫人的话,并且有意无意的让她知道我将半数的分舵舵主给调了入总坛迎接我爹回来。” 萧天地脸上漾起一股笑容,似乎颇为满意萧游云的做法。颔首中,瞳子里赞许之色一闪。 立肃在旁的萧灵芝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云弟这般作自然是引诱黑魔大趁机前往攻击。 甚至,她可以想像的到尹夫人为了争功,可能私下调度了一些人分成十六路同时在今夜攻打一十六个分舵。 萧游云那厢淡然一哼,有份得意和自负。“当然,尹夫人会知会黑魔大帮的人前往攻击各旗舵,以便在他们帮主之前立下第一功。” 话到这儿,甘连天的脸色可有点儿不好看。 怎么说就算自己借助于萧天地之力而得以登上大旗门门主之位。但是,终究自己亦出身于此,当年取代了钟玉鼎有一部份则是钟玉鼎为人太过于严刻,以至于帮门中人心思变。 而今,若是牺牲了大旗门一十六个分舵是万万不值的了。 他甘连天这般想法,在场中的一十六个旗舵主何尝不是?一时间,个个面觑有着不满之情溢于容表。 萧游云冷冷一哼,道:“萧某岂会让他们得逞?哈,只有流敌人的血,又怎会让自家兄弟躺?” 好一句话,刹时人心大为振奋;起伏情绪间有着自责和更专心聆听。 萧游云再度环视了众人一眼,满意的接道着:“这回,我另外调派了洞庭湖七十二寨的力量,便是给予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好!”萧天地抚掌大笑道:“只怕这次行动黑魔大帮连洞庭湖也待不下去了?” “是──。”萧游云脸上忍不住笑意,道着:“这次真正行动的主力是洞庭湖毕温庭湖王和他的七十二寨手下。不但要在湖面上便狙灭黑魔大帮,甚至还要查出他们总坛的所在。” 萧游云冷恻恻的补充道:“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 甘车癸此刻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一切行动计划不是已经很完美了?还有什么要兄弟们注意的?” 萧游云“嘿”的一笑,道:“事成之后,天地总门所有人员立即弃业离地,全数前往一处秘谷躲藏。因为,我们要等,让乾坤堂和七龙社直挑上黑魔大帮,日后我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甘连天不得惊骇于萧游云萧少门主的冷锐狠毒。 同时,他暗中庆幸的是,自己和他并不是敌人。 柳大公子这回可真的是很难看啦。 人家“六指蝶”贺波子忍了半个来月的冒火,终于千等万等到了这个机会好好要打理自己一番。 这个贺波子也利害,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走了这七十里路。平素,半日的行程急马快奔可到的,托了这么久自然有他的目的。 贺波子的目的,就是摔脱乾坤堂和七龙社密密希布的眼线。不仅如此,那个无处不在的黑魔大帮也找自己找得很勤快。 贺波子果然有一套,竟然能躲的过这三大组织的追踪,便这般东转西折的到了嵩山少林寺下的南麓来。 嵩山,最有名的自然是天下武学泰斗的少林寺。不过除了少林寺之外,一整山脉里最少还有六寺三观。 现刻我们柳帝王柳大公子“住”着的地方就是嵩山一座不算太大的道观“日照观”。 这里,似乎是“六指蝶”贺波子一个秘密藏身处。昨儿人家就很自然的由后头的山林斜径中穿梭,又暗里有道士在那儿候命的启开暗道通入了地下秘室中。 贺波子的表情显然很复杂,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打量那位五花大绑像蜘蛛一样儿吊在半空中的柳帝王。偶而,啧啧出声呲牙裂嘴的乾笑冷哼了两声。 柳大混混这厢可没心情想着人家怎么对付自己啦。有的,最重要是自个儿两天前那一战受创于金刀二老的内伤如何个治疗? 这点,他必须做得很小心。不但是现在这个姿势运行内力相当的困难,更不能让下头那个不断盯自己的贺波子有所发觉。 方是小试,随着几声暗记扣门,一名年约三旬的道士急步进了来,匆匆到了贺波子面前恭敬道:“贺师傅──,江湖上有了剧变。” 贺波子咬了一口油条,眼也不抬竹盯着碗中的米浆笑了笑:“说着听听。” “洞庭湖大战,天地门重创了黑魔大帮的一支势力──。”那道士一口气未喘,接着说了:“同时,萧天地亦查出了黑魔大帮那座小岛所处之处,公布于天下::。” 贺波子一口油修在嘴里咬了十来下,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笑:“很好。” 那名三旬道士见着贺波子就一句话后便无下文,不禁楞了楞,半响后忍不住道:“贺师傅的意思是?” “生意──。”六指蝶桀的一声,瞳子里闪了两闪,笑道:“这厢一乱起来,我们干杀手的生意就特别好。哼、哼──,尤其是这小子。” 贺波子抬眼看了柳大公子一眼,嗤笑道:“最少值个百万两银子!哈。” 他说到得意处,忍不住纵声大笑。直是,我们柳大公子气极了在上头唉声叹气。早知道自己值这么多银子,自个儿卖了自个用便是。 那名道士似乎也在笑,很热切的道着:“既然这货如此值钱,我们是不是要准备间上房好好款待一番?” 贺波子一番眼儿,冷哼哼道:“现在已经是上房贵宾!” “是。”那道士冷的一颤,垂下头去抖着声道:“是小的失言了,小的告退──。” 贺波子不做任何表示,便看着那道士走出了秘室之后,冷肃的表情方稍为一缓朝向柳大公子道:“小子,在上面舒服吧?哈、哈、哈。” 他大笑着,右掌第六指稍一使劲弹起一颗馒头便落到柳大公子的口中。那柳大混也识相,就这样悬吊在半空中吃着。 贺波子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待柳帝王吃完了这才长笑起身,在下方踱着道:“小子,当时你用计匡老子时没想会有今天的下场吧!哈。” “你这个人怎么笑的那么难听?”柳大公子摇头叹气着:“不过,阁下你做对的一件事就是把哥哥我带离了花容大院。” 贺子怪眼一翻,冷冷道:“是嘛?嘿、嘿──,你以为入黑魔阎帝那老小子手里会比落到老子手里惨?哈,你错了。” “错了?” “你马上就会知道──。”贺波子冷沉沉道着:“有一门外道邪术,叫做『奇经遁丙』 听过没?” “奇经遁丙?”柳大公子脸色一变,讶叫道:“这不是茅山里的不传隐术?你怎么会?” “我是不会,不过。”贺波子欣赏着柳大滑头这厢涔涔汗,直滴落地似水幕,大笑道: “这日照观的观主飞丙道人下其中大行家!” 柳大公子长长一叹,苦着脸叹道:“真的非做不可?” 他可明白,这“奇经遁丙”大法正是以火之力将一身的玄功内力藉由秘术的引道而销融吸尽。 丙者,火也。遁者,消失也。 奇经遁丙,正是别创出奇门遁甲的一种邪术,被旋术者往往一生成就俱焚于七天七夜之间。 贺波子可得意以极的大笑了:“小子,我不会让你死。不过,你会生不如死。哈、哈、哈。” 宣雨情轻轻一叹,早已是无尽心中意在眸子里。 第四天的破晓东来,柳帝王的人呢? 她可有受到欺骗的感觉。三天前郎君和左弓女方去了花容大院,一番波折后梅卧姑是救了出来。却是,郎君便此叫“六指蝶”贺波子所擒,以至生死下落不明。 不但是乾坤堂、七龙社,就连自己本身的净世盟亦全力追查,武是没有柳帝王和贺波子的下落。 而真正令宣雨情深觉受到欺骗的是,左弓弃救出了梅卧姑之后,竟然双双消失无踪。这点着实令人启疑,疑惑于左弓弃救出梅卧姑真正的目的。 另外,令她讶异的是,以乾坤堂之力竟然查不出爹宣寒波在洛阳何处落脚。 难不成净世盟集结大会之后,便此远于天地去。 她正百般复杂感念间,心中忽的一动。冥冥中只觉是,有一双精亮的眸子正望着她。 挑眉,一幌闪身里已落出了窗外,见得一道人影似乎惊“呀”了一声。随是,幡然飘起一个拗身在半空中,急往墙外投出。 宣雨情“嘿”的一声,亦提气追蹑而下。 便是,紧紧盯住前方人影,也不出声呼喊的紧跟着。如此一前一后,在这洛阳清晨的街道上奔驰较劲。 好莫一香之后,前头那人长笑一声道了声“好”。便此直挺而进,翻落飘出了来城墙垣之外。 宣雨情这厢一股热力涌上,早已放开了全身气机大畅;这厢见得那人施展着顶极轻功,那里还示弱了? 复同是提气跃身,亦翻落墙,当下便见那人长笑龙吭直往东而去。 宣雨情这厢看着那人一身成就大是惊人,不由得兴起一争锋锐之心。随是,朗长一喝里,亦放开双足跟下。 两道人影这般前后之大之距,俱奋足迈步全力往前冲去。且是,一奔半个时辰,那座位于洛阳城东的龙门大镇已是隐约可见。 这厢宣雨情宣大姑娘可是拗紧了脾气猛追。 她可是盘思过了一回,非追上那人不可。在她所思虑里面,对方似乎并未有心要加害于自己。 否则,这一路上最少有六处地所叮以埋藏杀手,在半途中揽截狙杀。这是她之所以拗着非看那人面目不可的原因之一。 隐约里,她感觉到对方似乎是在引路。 最少有过三次,在岔路及草径上对方留下特别深一点的足印,好让自己别跟丢了方向。 另外让宣雨情之所以紧追不舍的原因,便在于前头这人的武学成就令人惊异。月说当眼的轻功一项,着实不差让于自己。 如此对手,既是非敌又岂不生一股争强之意。 便是,到了龙门大镇之前一里处,东来朝阳泛一片金光,逆着光看去细眼,这一注视下她不由得心头一震。 眼前人影,正是穿着一身灰袍,似一道鸿影急去。再瞧身材,这岂不是如郭大先生所说的,正是爹宣寒波的模样?这一大惊,更是目也不眨直直紧咬牙跟下。 唯一不同于方才的,是如此奔着、奔着、奔着,两行清澈泪滑似珍珠拍风出面颊。 那像,断线的缨络,一个接一个的不断的自眼眶中绵延的映东来的晨曦。是的,晶莹剔透,一泪一情深。 她满心的激动,看着前方那人已是接近到了龙门镇墙墙门十丈、九丈、八丈::。 她心整个急起紧缩,她全力奔着,双眸不敢放松。瞳子里,尽是二十年亲情委屈和冀望。眼见,那人已要跨入了镇门内,她迸散嘶竭一个字:“爹──!” 午时,本来是太阴大沉太阳商顶的时分。 柳大公子这时却觉得一身发冷。 不错,他是被击绑于山林间的一块空地上,而且当顶着是正午的烈阳。甚至,他的身周还有六十四支蜡烛。 六十四,正是八八之数。 这个飞丙老主子道人好狠,柳大公子就这般苦着脸看那家伙在自己身前咦咦唔唔呀呀怪叫的作法。 然后,就在一柱香之前六十四支烛火焰长一长,而且非常诡异的全焰头朝向自己周身来。 看着自己,柳大混混可苦笑的难看。这当儿只着一条短袄子及膝裤,赤着这身排骨悬挂在两柱中间。 柳帝王摇头又摇头,日前和金刀二老一战,胸前背后受对方内力所激震的瘀塞雨伤明显隆浮黑着两大块。 再看目下如此挂着用旧阴毒绳绑死紧,全陷入了肉内好个无情。 对面,那飞丙道人掌中桃木剑忽的往桌上一拍,当是八道黄符满朱殊咒飞起,刷的贴上了自己身上。 落贴八处,柳帝王只觉全身一烫,运用着内力勉强行转,却是受阻于制穴不顺。但惊人的是,全力护上之处却立即叫那符纸所吸融! 柳大混混这回苦哈着脸,朝贺子那一脸冷笑啐道:“老小子──,咱们来谈一笔生意如何?” “谈生意?嘿、嘿。”贺波子冷冷一哼,睁目道:“小子,你自己就是最好的生意,够老夫用一辈子啦!哈。” 柳大公子那端耸了耸肩,接道:“对──,就是谈哥哥我的生意。怎样?让我买我自己。” 贺波子一愕,旋即冷恻恻道:“你想赎自己?” “不是!” “不是?” “我是想雇用你杀人──。”柳大公子笑道:“你是杀手,而且是天下前七,所以无论什么目标只要不是你的亲朋好友一定得接下,是不是?” 不错。在杀手的风格中虽有如此不成文的规矩在。 贺波子双眸一闪,挑掀着眉冷寒道着:“你想叫我杀什么人?” 柳帝王笑了,笑的很愉快:“我们是不是朋友?” 屁!如果是朋友当然不会把对方挂了上去,并且开奇经遁丙大法来治理。这点,贺波子连否认都懒的否认,只是冷哼哼一笑。 “好!我们既然不是什么亲朋好友。”柳大滑头笑道:“我要下的目标就是柳帝王!也就是哥哥我。” “六指蝶”这下可成了“不变脸”,他贺波子一张脸难看加难看他娘,简直是要冒出火来。 他奶奶的,那有这种无耻的人?他更怒的是,怎么自己老是被骗?好一口呀紧咬,双拳捏击望上抬眼。 真正的杀手,绝对不会在目标手无缚鸡之力或者是无从反抗的时候下手。 因为,整个狙计谋筹划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一种艺术。他们的快感和安慰,在于目标全身最具力劲时一击而毙! 这,才是杀手这行真正的成就感! 柳大滑头笑了,而且很不屑的样子冷哼道:“怎么?你怕了柳帝王哥哥这个目标?” 贺子一张脸转了偏两下,只见两列在旁日照观的道士们也讶愕于这个买卖。当然,贺波子的决定更影响到他们日后的处事准。 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那就继续奇经遁丙大法。 如果是以一个人的风格为重,必然是放下了柳小子。 贺波子重冷冷一哼,答案是选择后者。 柳大公子一生来可从没这般狼狈着。 嵩山是座名山,那是指西麓的少室山少林寺那方。 而东麓的这边,参天的古木蔽天穹正阳不道,简直这儿是没路可走得硬自己用脚开出来逃命。 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想着方才一柱香前贺波子的话:“我给你一柱春的时间。”那家伙冷恻恻的补上了一句:“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就是这样,咱们柳大公子可卖命的冲撞上山啦。一柱香已到,那个姓贺的只怕用多久便可以找到身前来。 那家伙为了表示大量,还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好活络逃命。屁用,前胸后背那两阵痛简直是要命儿似。 他奔向了几株古树巨木之前,可学用了姓楼的那两个小子的方法来。绕着这七八株巨树之前,转了个之两圈。 同时,往南之向一跃用手抓住树枝,如此勉强翻跃了五丈方才落下以单足着地。 立时,又倒行逆走往回,留下的是轻轻的足印。 又回到原来之处后,他长吸一口气贴上树干,三手两脚的爬行了上密桠浓叶之中打坐等着。 果是须臾之后,贺波子和飞丙道人及一干子七八个日照观的道士老老少少的来了。 这厢望下,他柳大公子边调气疗养身上内伤乱气,同时看着下头的反应。正如所料,贺波子重重一哼环着这方圆数大内走了一遭回来,嘿的一笑:“好个姓柳的小子,弄出这招障眼法来。” 这厢时一名老道士走了过来,恭敬道:“贺师傅──,往南的途径中有几个脚印。我们是不是往那儿追去?” 贺波子嗤的一笑,摇头道:“那些脚步是往回走的!” 这可吓了上头那个柳大混混一跳,这老小子怎么知道的\竹“因为人如果往前走,重力放在足尖。”贺波子显然早已看过了,解释道:“如果向后反走,则足根部份较为受重印深。” 原来是这一回事,杀手,果然是杀手。 飞丙道人捻拈着颔下胡髭道:“依如此看,我们该往那个方向追去才是?” 贺波子“嘿”的一笑,淡淡道:“这点,贺某自有主张。不过──,你们现下可要忙点别的事。” 飞丙道人讶道:“贺师傅要贫道等做什么事?” 贺波子桀的怪笑,冷森森道:“赶赴修罗地岳去!” 好阴恻恻的几个字,右掌已弹出几道红芒去! “封血丝”! 那是一种极为小小坚轫的丝线。长短,不过七寸七。最难处在于内力的激发上,必得控制的非常得宜巧妙。 一指上,最多可以缠上十条之众,是名“拾情赴”的最高境界。往往,可以杀敌于不意无形中。 日照观八名弟子躺了下去,在全然不知如何血脉爆破中。唯一撑着惊怒,是飞丙道人: “为什么?” “因为你们之中有人告密!”贺波子冷冷道:“我不知道是那一个,只好赔上剩下的八条人命。” 可误杀不能错误! 这是贺波子的原则。更何况他下得了这么重手,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日照现的一干道士没一个好东西。 这点安慰可以让自己心安一些。 他嘘了一口气,缓缓道:“一个杀手的行踪永远是最重要的机密。是不是?”他是在问人? 柳大公子叫了一声苦,果然见得贺波子在自己这株巨木之下缓缓踱着,边道:“人的一生最怕就是自以为聪明。你想想,弄出了一堆迷阵障眼法后,往那一条路上走最安全? 哈。”他笑了起来,冷冷的抬眉看了一眼,又自的道:“以内创之身,怎么说也会留下一点痕迹来。如果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 开心禅师到达的时候,正好看见“六指蝶”贺波子的出手,接着树上头一动里我们那位柳大公子掉了下来。 他大惊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幌身闪进前一弹少林七十二艺之自的迦叶指阻止了贺波子左掌中匕首再补上一记。 “施主乡,何苦造杀孽?”开心禅师淡淡合十道:“我佛尚且怜惜蝼蚁之生,施主何必杀一人命?” 贺波子的右掌一缩入袖内,淡淡道:“和尚大概是少林寺中辈份和当今主持同等的开心禅师了?” “阿弥陀佛──,不敢。老衲正是开心禅师。”开心禅师合掌一揖,道:“施主可是人称『六指蝶』的贺施主?” “不错!我正是贺波子。” 开心禅师望了一眼地上日照观众道士的体,叹了一口气,道:“施主何苦如此杀孽。有言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请则自悟。” “哈、哈、哈,好笑!好笑!”贺波子大笑,却是眸子里一阵冰寒道:“开心禅师──,我重你是少林高僧不予为难。你走吧。” 说着,他转身面向后头地上的柳帝王冷冷一笑,左掌匕首再度阴森森的举起。 开心禅师脸色一穆,庄严道:“若是贺施主执意如此,莫怪贫僧无礼了。”” 前头,贺波子冷冷的举着匕首,头也不回的道:“和尚真要如此,贺某倒想领教少林第一艺的迦叶指威力!说毕,掌中匕首猛往下落。这厢开心禅师大喝,飘身上前叫道:“施主何苦?” 指上,早已是蓄着迦叶指力破空狂卷来。 贺波子竟然没有回头。 只是,他的右掌再度伸出于袖外。掌上第六指,又复红丝线紧缠有十。红华光芒连! “拾情赴”俱俱整十之数奔向对撞少林第一迦叶指! 第九章 追 杀 开心禅师他有八分的把握不让眼前激至的“拾情”十条整整的封血丝所伤。甚至,有五分把握可以用迦叶指力扣捏于掌中。 但是,他没半丝毫的把握可以救得住柳帝王。 原本贺波子这回的出手,意在于阻止自己出手相救。而落眼的,贺波子左掌匕首已贴锋到了柳大公子的心口重穴上! 此穴一破,天下无可解者。现看,此距之近,天下亦无可解之人。他长长一叹,难道这样一个年轻人果真要身葬于嵩山森脉之中? 几乎是,要闭目不敢再往下看。却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瞥见贺波子的左臂为之一紧、一震。 锐锋已划破了柳大公子的前胸衣袍,便无可再往下一分一寸。 开心禅师可不想是怎的回事,反正料理掉了那十条封血丝开心极了的往前一窜。这头,贺波子一个偌大的身影飘开,匆促间甚至连匕首都丢着了不管。 当过,三、四个起落隐没于林间,犹传来着冷哼:“柳帝王我们的事才刚开始,以后多的是时间来解决。” 开心禅师偏头看了过去,只见柳大混混咕噜的站了起来,扬声笑道:“贺大杀手,哥哥委托你杀我的事儿取消了成不成?” 这小子委托杀手杀自己?开心禅师可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救错了人? 当儿,林间浓密处传来贺波子冷冷一哼,道:“你可以取消合约。嘿、嘿,只不过现在是老夫委托自己要杀你这小子……。” 好啦,事已如此便没得玩罗。柳帝王苦笑伫立,片刻之后猛的哇吐出血来,狼狈的很。 开心禅师皱眉向前一扶,道:“柳施主,你的伤?” 柳帝王苦哈哈的摇头,勉强道着:“那老小子还在附近,他随时会回来的。方才我只是借助他打入我体肉的封血丝勉强道出一股气机来用。唬人的……。” 开心禅师一张老脸嗄啦垮了下来,叹气道:“看来,贫僧得从这儿把施主搬上嵩山里面了?” “可不是?”柳帝王竟然还笑的出来:“有劳大师……。” 宣雨情从日照观出来的时候,心情难免多了几分的焦虑。 她这一路被引到了嵩山之下,眼见灰袍人窜入了日照观后自是猛跟进去。日午在偃师城门大叫一声“爹”,她相信那位灰袍人身子为之一震。 却是,穿城而出,一路急匆匆的依旧自往嵩山而来。 日已向西,她进入日照观后很轻易的迎来一位道人叙说了他被“六指蝶”贺波子所擒,并且放入嵩山丛林内追杀之事。 看来,是那个灰袍人之两下便逼得观中道士服服贴贴,待自己一进来便忙不迭的冲上实话。 宣大姑娘心头儿可急着,想是那位神秘的灰袍人有意告诉自己柳帝王的下落,未料横中又生出了枝节来。 自是,她提气飘身,亦急匆匆在嵩山林间寻找。 便此约莫半个时辰,她来到了几株巨木之前。 这儿,一入目的是几具道人的体。看衣着服饰,便同源出自日照观弟子无疑。 是谁杀了他们?柳帝王的人呢? 宣雨情蹲下细查了片刻,讶异发现了有芒鞋的足印。这足印自是僧人所穿着,看来曾有少林寺的高僧经过,或许是如此救了柳郎君。 心中稍安后,便又再度审视落于地面上的封血丝。她寻思片刻,为着这暗器以及那些体毙命于顷刻而惊心。 看来,这出手的人着实是一流一的高手,便此心中忐忑着落日那芒鞋足迹,尽全心思追蹑踉循。 自早,四年多以来“帝王”柳梦狂传授的当然不只是武学一项而已。 最重要的,是如何在险恶江湖中活下去。 而明辨秋毫的跟踪术,自亦有“帝王”独创一局。 如此寻寻觅觅了两个时辰,已然到了嵩山少林寺的后寺林间。才进入没几步,半空中一阵衣衫飘揉之声。 四下,便见得八名僧人着着海青布衣,合十一拜齐念:“南无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迷了路?” 斗然八人回声洪亮一问,宣大小姐倒是楞了楞,朝前头的那个四旬和尚笑道:“诸位大师如何称呼?” 那位四旬和尚淡淡一笑,依旧合十双掌道:“贫僧法号静海,和诸位师兄弟合守少林后寺。不知施主是……?” 宣雨情一笑,道:“我叫宣雨情……。” “原来是宣施主……。”静海虽然讶异着,却是脸上淡笑依旧:“不知宣施主夜临少林后寺有何指教?” 这的确是费人心思的一件事儿。 怎么说,以一个女流之辈自不宜夜半光临;再者,武林中人拜访少林寺自走前门岂有自后院来之理? 纵使,天下人皆知宣雨情是云星名剑之孙、“帝王绝学”传人。同时,亦是净世盟盟主! 静海却不能不怀疑来人的身份是真是假。 他有足够怀疑的理由。宣雨情轻轻一叹,道:“方才在两三个时辰以前,是不是有位大师带着一位负伤的年轻人进入寺中?” 静海稍一犹豫,合十一揖道:“本寺之事,不方便向施主明言……。” 宣雨情一楞,淡淡道:“其实大师不说我也明白,这足迹明明是往这儿直通过去的,是也不是?” 静海一楞,心中不觉有了两番思量。 方才师伯开心禅师的确是扶了个年轻人打这儿进入少林寺内。不过他目下心中轻念的,是这女子如果假冒宣雨情,自然早已知晓,而今现身来采取行动。 其居心叵测! 若果真是宣雨情本身来,这个在处理上可大费周章。终究,人家的背景身份,尤其是那净世盟盟主之位已足以和本寺方丈平起平坐。 好个两难选择。 静海缓缓选择。 静海缓缓合十一揖,淡淡道:“宣施主应知贫僧等为难之处。如今之计,不如等待明日天明时自前头山门拜见本寺方丈一叙原因,可好?” 宣雨情心中想着郎君,早已是急若焚火,这厢纵使是人家说的合情合理,亦不得不强说道:“小女子非得已,你我俱为义道中人,还望大师遣人回寺禀告一声,且看贵寺方丈如何裁夺……。” 静海方才可不是没想到这点,只不过夜半来踩少林寺后山,而且也不知目前这女子是真是假为宣雨情。若是假了,这恐怕闹出一大笑话来。 更怕是,人家还有别的阴谋在! 静海为难一叹,道:“施主若执意如此,唯一之方法就是让贫僧先点制了穴道,以免事后难以交待……。” 宣雨情冷冷一嘿,道:“只怕到时贵寺方丈出来后你更难交待了。” 静海淡淡一笑,道:“小僧不负职守,想来本寺方丈自分得清是非黑白。” 好,好个不负职守! 宣雨情点头含笑道:“既是如此,大师请出手吧。” 她这厢磊磊气度以及不据于江湖中一般的身份地位,倒是令一场子中的少林僧人大为感佩。静海合十一揖,赞许道:“有僭……。” 便是,探出右掌以达摩之剑化用于指点了宣雨情四处穴道。于是,一笑朝隔旁的一名僧人道:“静尘师弟,麻烦你通达寺门净土院长老一声。” 一名三十五六的中年僧人合十揖着,道:“是!”便即刻一个扬身上了后头那株树上,也不晓得以什么法子,宣雨情隐约间听得上头有一阵扯动之声。 须臾,那名静尘和尚飘身下来,复一揖合十道:“净土院的护院师叔指示,可以将宣施主自第三莲叶路带入。” 第三莲叶路?想来这是少林秘密通道的一种暗语。 少林古刹,自古千年来即是佛教圣地。 便是三更之夜,亦自有肃穆庄严难言。 少林分八院,除中堂大庙外,便是大悲院、观音院、净土院、势至院、戒律院、文殊院、法华院、地藏院。 各院有所司职,亦相辅相助。 另外,除方丈主持、八院长老护院之外,尚有各代长老以及心生悔念潜心在寺修心之人。尤其最着名的,是当年恶贯满盈的大魔头竹七海以七旬之龄幡然悔悟入少林砥心自扪,三十年后正满百岁之纪而得大悟,最是叫天下之人的称道。 以之故,少林特设有“看心室”! 这“看心室”总共有三十二房间,正以三十二德相数,每房之间相连成环,自有圆满无碍象征。 宣雨情这一路被蒙着眼送进了少林寺内,落伫足处正是在这看心室之中。一揭眼,当前的含笑那人不是柳大公子是谁? 宣大姑娘一楞一喜,嗔叫道:“你果然在这里……。” 柳帝王苦笑一声,叹道:“不但我在这儿,还有得更好玩的事呢!” 宣雨情皱眉愕道:“难道还有旁的人在?” 柳帝王一叹,道:“梅老前辈……。” 梅老前辈?梅师姑? 宣雨情方大大震动,当见布一掀自外头当先进入的便是那位神秘失踪的左弓弃。紧接在后头的,则是开心禅师和少林方丈开悟大师以及当月值职的净土院开空大师。 左弓弃这厢进入来,显然没料到宣雨情也在场,不由得脸色一愠,哼道:“方丈大师—— ,你这是什么意思?夜半请老夫到这看心室来商量,怎么……。” 他看了柳帝王和宣雨情一眼,大是不悦。 开悟大师微微一笑,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请左弓施主来此,是为了一桩十数年来的武林公案!” 左弓弃脸色一沉,哼声道:“什么公案?老夫倒想看看你如何向左弓某交待。” 开心禅师嘻嘻一笑,一揖合十道:“左弓施主,大家就先请坐下来说着吧……。” 左弓弃重重一哼,浓眉一掀便自大剌剌的盘坐上了右首之位。旬是,一屋中人俱各自盘腿坐了下来,那门布掀动里,便有着小沙弥之名端了茶盘过来,放置到各人身前。 一切料理定了,开心禅师先冲着柳帝王一笑,道:“柳施主,你先说着吧,是如何发现左弓施主和梅施主在本寺里头?” 柳帝王嘿的一笑,道:“那可是哥哥我的秘密啦!反正天下之事,只要有人做了,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一声。” 柳帝王的情报网,向不少差于七龙社和乾坤堂。 开悟大师一笑,淡淡道:“这么说,本寺弟子也有柳施主的朋友了?” 柳大滑头乾笑一声,自顾自话着道:“当我知道左弓龙头在这儿之后,自是想请诸位大和尚请左弓霸子爷过来。目的呢,当然是想让宣大小姐见见梅前辈的面………。” 宣雨情这一听,不禁是又讶异又感动。 只是,柳帝王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踪? 莫非那个灰衣人和他串通的? 蓦地一声长笑,自窗牖外一道人影闪幌飘入。 出没间,全然不带动一丝点的间掠之声:左弓弃双眉一挑,哼道:“好轻功!”便是,朝来人好仔细打量。但见得是,一袭灰袍小飘,满貌庄严自在。 这一相,宣雨情不由得心头狂跳,脱口叫道:“爹!” 爹?这人难道是宣名剑之后的宣寒波? 宣寒波颌首一捻颔下飘缤,慈祥的朝宣雨情点头道:“情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一声“情儿”这宣雨情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的落下,颤着一身的激动更是无法发出半句话来。 正是,心中百感交集不禁从何说起,那柳帝王温煦的手掌轻轻一握着伊人,淡笑道: “还有你娘咧!” 这话更惊人,就连少林方丈开悟大师亦为之一愕,讶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柳施主话中之意可是本寺中有妇道人家?” 柳帝王一笑,道:“不错。只不过宣姑娘她娘亲化身为僧早在十八年前便已进入少林寺中,你们不知罢了。” 开心禅师这回也笑不起来了,苦着脸道:“是那位?” 这时,一直静坐在旁的净土院院主开空大师一叹,目眶中隐隐泛着泪珠,连着声音一变为妇:“是我。” 这一应认了下来,可谓是满室惊动。 就算是宣寒波当面亦大为震惊,直楞楞看了半天,方呐呐道:“亚男……,是你?” 开空大师苦笑着,将目光町楞楞望着地板长传刻,这才缓缓道:“你是不是奇怪,当年我为何不告而别?” 宣寒波全身颤抖,嘶竭一叫:“是亚男没错,你是亚男。你……你的声音我记得,就算是过了二十年我还是记得……。” 开空大师为之一震,咬唇忍着不抬头,只见头大汗珠直落,一貌肌肉抽动着。全不防,耳里传来宣雨情一声大叫:“娘。” 开空大师大大一震,终究忍不住抬眼望向女儿,一时语哽便是半丝儿话也吐不出来。 这下,可看得开悟大师呐呐半晌,合十一揖道:“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开空大师赧然一叹,道:“方丈,师弟俗名杨亚男时,是为宣寒波之妻………。” 她喘了一口气,悠然道着:“在十八年前我生下了雨情之后的两年,忽的染患上一种奇怪的病毒。幸而,那时先师大了大师他老人家救活了回来……。” 杨亚男轻轻一叹,缓缓道着:“彼时,先师表示这病毒乃是一种天地交气而成的毒虫所叮咬,天下之中唯有少林寺的净土院佛殿那块地气可以苟延生命……。” “这病毒利害非常,稍一不慎便会传染给别人……。”杨亚男双目热泪直流,百感交集的道:“先师怜我,特别开恩破典收我为门下弟子,并且带入寺中。” 开心禅师点点头,道:“善哉、善哉,难怪你初入本寺前三年绝少露面,自是避免了和别的师兄弟接触而起疑?” “是,师父他老人家为不肖徒费了许多心血……。”杨亚男苦笑道:“而且,甚至暗里传授了少林秘不二言的达摩心法,只为是在日后不肖徒于面容声音上可以改变……。” 这达摩心法正是内功玄上的极顶。 稍有小成就,便足以改变容貌体态。向来,只有少林方丈才有这等殊胜因缘得习! 杨亚男忽的起身,朝开悟大师一拜,道:“方丈师兄,我私学了少林方丈才能修习的心法,请师兄下罪……。”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开悟大师合十回礼道:“师弟何做此言?我佛一谓众生平等,当年祖师定下这条规矩只不过是心不正术之人用以为恶。今日师弟有此殊胜因缘,只有可贺又岂有罪?师弟快请起……。” 开悟大师口中依旧称呼“师弟”,便是清楚坦然不将杨亚男冒充僧人之事放于心上。而是,连这达摩心法不二传的破例亦不在于心中。 “好,大和尚果然有修养!”柳大公子拍手笑道:“这等心胸可为天下典范。” 开悟大师淡淡一笑,望着杨亚男坐下了,点头道:“当年师父一番苦心,我等尚万难能及……。” 开心禅师亦点头道着:“的确,师父那时纵使是贵为本寺主持方丈,这可是冒了一生盛名之险,■■稍有则万难受天下武林见谅。” 大了大师何等尊崇的身份?如果天下俱知他藏了一名妇女于少林寺中,这等流言蜚语莫说大了大师,就是少林寺亦无法担待得起。 “是师父的大慈悲。”杨亚男哽咽着,一腔心胸的感激道:“此后十数年间我日夜拜佛,原本之意是想借地气疗毒。是莫十四,五年之后,三年前某一夜里正参禅于西方三圣之前,俄而心台一片清灵明白,有了某些见境……。” 开悟大师脸上一喜,含笑道:“莫非师弟已寻得『牛■?』这开悟大师的话语”牛■“字,正是禅宗里十牛图十种境界之一的小乘般若。”不敢自诩此界……。“杨亚男轻轻摇头道:“只是那时心中平静了许多……。”她转抬头看了宣寒波和宣雨情一眼,有一抹光辉闪着:“前尘往事,自已隔世……。” 宣寒波为之大震,总是修为成就极深勉强忍住二十年来的激动,乾哑道:“你……当年为何不肯跟我说一声?” 杨亚男轻轻一叹,长嘘一口气道:“两情相爱至深,岂能让对方束手无措眼见逝?再成传染那病毒予你,又如何担得起方寸一块良心?” 至爱相伴双双,却是不敢不生离。 只因,爱至至深处,不忍叫心中眼中意中念中那一个人有所痛苦。 若眼睁见所爱逝,不如心中留着一影希望,活下。 二十年前,杨亚男若死,宣寒波岂会独活? 二十年前,杨亚男若明言上少林为僧,宣寒波情何以舍得?势必,宣寒波会多方上少林相见,自是有事揭的一日,而让大了大师为天下非议。 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便是二十年后的今日此刻听来这段公案,尚且为之心弦狂震难以置信,何况是当年? 杨亚男缓缓转首,朝向宣雨情一刹,眸子里尽是万种言语:“情儿,娘亲有愧于天职未能好好照顾你,这二十年是苦了你了……。” 此刻的宣雨情早已泣不成声,只觉胸口中一阵阵热气涌上脑门眼眶,这耳中一听慈母言语如何能接得下来? 宣寒波长长一叹,道:“当年既是事非得已,如今已是事过。你……就还俗了吧,我们去寻一处人迹不见处聊,便此寄身山林就是。” 杨亚男楞了楞半晌,口中喃喃自语着,一刹那里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头儿开悟大师忽的一笑,道:“心若我法二执已亡,又岂在乎何处?” 杨亚男为之一震,眸子一尽顷刻光辉灿煦,望了望宣寒波,再看了看开悟大师一眼,只见对方含笑深意。心下登时明白点头道:“原来一二世已是有缘人?” “师弟既然已是明白,自知如何”渡了?”“是,已明白!“开悟大师和杨亚男这一段略似禅机对话,在室里众人便只有开心禅师心中明白几分,当下颔首着:“善哉、善哉,因缘自来奇妙,原是如此。” 他心中明白的是,这宣寒波亦是佛界中大有因缘之人,如今开悟大师的意思便是藉杨亚男来渡宣寒波了。 这厢儿,在旁静观这一幕的左弓弃忽的沉声道:“大师约左弓弃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幕?” 柳大公子笑了,紧接口道:“左弓霸子爷,事情方才开始咧。晚辈真正的目的是想请梅前辈出来,叙说一段重要因缘……。” 开心禅师接口道着:“这因缘,自然是想知道黑魔大帮后头那位神秘帮主的一些事儿……。” 左弓弃一双眉浓结了又舒,几回之后才重嘘出一口气,哼哼一笑道:“老夫目前上少林寺来,可是单身一个人?”这是事实! 开悟大师点点头,道:“的确,是以稍早柳施主提出了这件事,老衲亦深觉奇怪。不过……。”他合十一揖,继道着:“不过,近来江湖中亦颇传言左弓施主救出了梅施主后便不知所踪之事……。” 左弓弃“嘿”的一笑,哼道:“大和尚相不相信,老夫救出了梅师姑之后正调度一切善后工作,却是有人自老夫手下劫走了梅师姑走?” 开悟大师一愕,讶道:“莫非和少林寺有关?” “不错!”左弓弃重重一哼,道:“老夫一路追下,最后所知之处便是那劫盗寅夜抱着梅师姑进入少林寺里!” “是明走还是暗进?” “暗进!” “走那一路?” “贵寺口中的第三十二莲叶路!” 三十二莲叶路,唯少林方丈、八院院主、长老以上的重要人物方知、方能行。 开悟大师愀然变色,挑眉道:“难道本寺有不可告人的另一股势力潜伏?” 不只是开悟大师,在场所有的人全想到了一件事。 下月初一,武林大会黑魔大帮可能完全不采取行动? 如果在少林寺中有黑魔大帮的人潜伏着,一切的行动自是更加事半功倍。 “老夫相信这不会是少林寺所为……。”左弓弃淡淡一哼,道着:“而且人是由我手上弄丢的,自是非亲自找回来不可。” 所以,左弓弃一直未对开悟大师明言入居于少林寺的目的。 开悟大师慈眉一结,沉吟半晌后缓缓道:“既然人是由三十二莲叶路进来的,范围便是少了许多。”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向宣寒波道:“宣施主,你可知黑魔大帮之所以要缉捉宣雨情姑娘的目的?” 宣寒波双眉稍抬,此刻已自方才激动的情绪中回复,当下接上道:“这些年来梅前辈一直有某种方法可以和我联络上,这是在十年前我寻找亚男途中无意两双见面而保持着一种方式……。” 他顿了顿,自怀中取出一枚黑汉玉戒来,接道:“这枚戒指有分阳阴乾坤,我手中的是属至阴坤戒,而且据说黑魔大帮的帮主手中有一枚至阳乾戒。” 柳帝王此刻很聪明的接道:“看来,这两枚戒指合并有着一桩大秘密?” “不错。”宣寒波赞许的看了柳大混混一眼,接着道:“这戒指是当时梅前辈托我保管的。而双戒合并之后的秘密亦只有我爹和梅前辈可以解破。这是我所知的一切,至于那秘密是什么,当年梅前辈亦未对在下有言……。” 宣寒波话说至,忽的将黑汉玉戒递到柳帝王面前,意味深长一笑,道:“老夫其心已止,便无憎怨爱喜,江湖之事就托给公子……。” 柳帝王一愕,迟疑着:“前辈这般嘱托,在下……。” 那旁儿的左弓弃忽的一哼,嘿笑道:“宣寒波,看来你是打算把女儿许配给这位『帝王』柳梦狂之后……。” 宣寒波倒不否认,只将一双眸子满是慈爱的投视着宣雨情,温柔道:“情儿,待江湖事了你再到爹娘隐居之处相会……。” 宣雨情此刻心中直是百感交汇,既有爹亲亲口许配自己给心中郎君的快乐,亦有二十年相念斗见爹娘须臾又得分离忧愁。此番见得柳郎君自爹手中接过了那枚黑汉玉戒,刹那间直不知如何言语。 竟是呐呐呆楞楞看着娘亲走到了自己面前用力一抱,语中哽咽着:“情儿,娘和爹寻着了安身之处自会遣人向你通知,不必担心。”她一顿,忍不住■■滑中,叮咛:“情儿,江湖路险,一切凡事自己要多加小心啊。” “娘。”宣雨情此刻早已泣不成声,紧紧相拥,老半晌耳里听得鸡啼自山野来,方错离了身子朝爹伏地一拜,道:“爹,女儿挂心着你们两位老人家………。” 宣寒波何尝不记挂悬念这个女儿? 又何尝爹亲宣名剑之仇不想报? 只是此刻他的心境在今夜斗逢别来十数年的爱妻,一传心台中竟是大为清明,直认指悟人生道无常之理。 他将黑汉玉戒交予柳帝王自有其深意。 除了意想中将爱女的一生托付,此外便是将这重责大任一并付托予这个年轻人。 自来有道,父仇不共戴天。 然而,仇恨之火是不是连爱和情也一并烧绝? 宣寒波若是此刻别妻离女提剑复仇,他知道自己决计活不过一个月。 因为,他不能露面于江湖;因为,这其中另有一桩重大的秘密。 二十年的江湖天下寻妻,决对不会一点事儿也没有。 所以他退隐,如此便可以不引发某一股神秘的力量不和柳帝王及宣雨情对抗。 那个神秘组织若是运动行用,只怕连乾坤堂、七龙社和八大门派联手亦不是对手。 这是宣寒波的苦衷,他不能出现在人世间! 最痛苦是,这个秘密他不能说出来。 所以,纵使四年多以来,天下蜚言他宣寒波不为爹亲复仇而大有訾议,他亦宁可忍而不言。 宣寒波再度看了柳帝王和爱女一眼,知道是自己该远离尘世的时候。一时间,百般情怀交集自眸眶里出。 这间屋子里最特殊的一点,就是用全黑的大玄石构造内部的设计。彷彷然入目受心的,是一种神秘和深邃。 黑魔阎帝缓缓的自秘道中随翻转着的墙面进来。 身处这室,便是圣帝的至幽秘殿。 九天圣帝,黑魔阎帝是中原武林中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正是当今奔逃到和林元帝之弟,巴里特穆尔等黑魔阎帝依旧戴着面罩,飘然移身到了三阶石坐上的巴里特穆尔之前,一揖道:“属下参见九天圣帝。” 巴里特穆尔傲然居坐于顶上,一双鹰隼利眼穿透过来,沉沉冷哼着:“阎帝,近些日来江湖中的变故你看法如何?” 黑魔阎抬眼凝视上头的这个巴里特穆尔。 这人且莫道生的虎背熊腰,随意披短袄露膀;就见那两臂肌肉自行流转运动着正是学武中最具天资异禀的大乘天资骨。 这种天生便具有“天源”内力,如是成就殊胜断非寻常上根资骨的奇才可以相七。 往往,上等奇才学得五年成就尚且不及“天源”异禀学上一年成就。 黑魔阎帝注视的是九天圣帝那满腮横生的胡髭! 此刻见来,又较往日所见更浓密刚挺奔刺了几分。可知是,九天圣帝在武学造诣上又深了昔日一层。 这厢,他缓缓回道:“洛阳花容大院里梅卧姑遭左弓弃救走之事是属下之过。” 他一顿,淡淡接道:“至于洞庭湖上总坛让天地门查出之事,属下以为这倒是个将计就计的反击大略!” 九天圣帝“嘿”的一笑,道:“你说说看。” 黑魔阎帝踱了两步,方是缓缓道着:“总坛处所最多的乃是奇门机关!” “是又如何?” “所以,无论是乾坤堂或是七龙社甚至是八大门派此刻必然调选精锐好手准备一举进攻……。”黑魔阎帝眼中闪现一股讥诮,冷冷道:“就让他们去攻又如何?圣帝的至幽秘殿是设在这伏牛山中。嘿,就算他们攻破了总坛又得到什么?哈……,真正的黑魔大帮的中枢是在这里,那儿名称是总坛,却只是幌子而已!” 九天圣帝双眉一挑,重重哼道:“依你之意,是将总坛里一些重要资料运到此处?并且部份人员也得调了过来?” 至幽秘殿,这一座设落于山窟之内的宫殿居所自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这儿的整个工程是在三十年前由元帝秘密进行徽造。原先,是一处军事兼俱娱乐的山里城池。 前后历经二十年始成,却是因着汉人大举兵变而至由巴里特穆尔加以运用。 黑魔阎帝长长嘘一口气,道:“总坛诸人完全不动,任予他们和中原武林对抗相残。如此洞庭湖一战后中原各门各派必将元气大伤。而本秘殿的人手则由各处分舵中调来,约莫三个月的时间便足以产生极强大的狙杀力量!” 届时,黑魔大帮倾巢而出,正是敌弱我强,中原武林自是成了囊中之物。 九天圣帝的双瞳子精光连闪,冷沉沉道:“本帮精锐若是全灭尽于庭湖一役中,各分舵人马岂能以三个月的时间瓜代?” 黑魔阎帝淡淡一笑,将眸子深虑光彩透出那张修罗面具直视九天圣帝,道:“这一切便得圣帝成全了。” “大胆!”九天圣帝拍椅而起,大步跨下石阶直怒冲天的伫立在黑魔阎帝面前怒道:“你竟敢利用本座……。” “属下只是就事论事,全然是为大业着想!”黑魔阎帝不卑不亢的注视于九天圣帝,沉声道:“本帮分舵之中有着不少资质根骨上等之才,只不是因缘有差少而无上极成就。若是圣帝愿以『天源』玄功为他们打通奇经八脉某些气机,自大有成就。” 他一顿,缓缓接道着:“当然,属下亦知道这将大耗圣帝的内力玄功,不过两相较量计算下,属下以为大有可行。” 九天圣帝青筋暴浮,一脸肌肉跳动不已。便同时,他一身的肌里飞奔窜走,正是内心思量激动行意于一周身的气机里。 好半晌,这九天圣帝似乎是嘘出一口气平静了心情,淡淡道:“当年皇儿为何如此信任你?甚至连在我面前也可以不用脱下面具?” 九天圣帝竟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黑魔阎帝的真面目。 黑魔阎帝淡淡一笑,道:“论心不论相,圣帝何须多疑?在下所作所为自是为大元可以再回中原一统天下!” 九天圣帝似是思量着片刻,这才冷哼哼道:“方才的提议待我思索数日,且看洞庭湖的情势如何再说!” 同样是十月二十二日的清晨,洛阳乾坤堂里亦有着一批通宵彻夜的商研武林情势。 “黑魔大帮的总坛如今已由萧天地证明是在洞庭湖域众家州北十里的三座密衔小岛上……。”韩道长长吐出一口气,说着:“只是令人讶异的是,天地门一门行踪竟在这数日内消失无踪……。” 郭竹箭这刻已治好了楼上、楼下那位少爷公子的伤势,一道儿三个人齐讶着:“难道连乾坤堂也查不出来?” 同是三声一气,郭大先生不由得一愕,怎的跟这两个晚辈相处没两日,口气已经跟他们一模样子啦? 解勉道那张胖胖的弥勒脸儿一笑,回道:“就算现在不知道:用不着三天之内便可以清楚明白。” 在场中人向知早在十年前解勉道和萧天地便是死对头。无论在那方面事上总是彼此暗中较劲! 自然,他们对对方的研究也就最深。 解勉道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查出天地门的动向,便是因着他明了清楚萧天地的行事策画的习惯。 这厢在旁缓缓饮茶的“帝王”柳梦狂忍的轻哼,道:“萧天地这一手计可真绝!” 解勉道含笑望了过去,点着头:“是鹬蚌相争想坐收渔人之利了?” 柳梦狂淡淡一笑,轻着道:“偏偏乾坤堂、七龙社、净世盟和八大门派又不得不发动全力攻打。” 楼上这厢儿忽然道:“奇怪的事咧,黑魔大帮那些家伙的总坛既然已叫天下武林所知了,干啥还摆着在那儿?” 自来,黑魔大帮一干人间以神秘诡异见长,怎会全然没有移居的打算? 郭竹箭嘿的一笑,道:“这事儿老夫很有兴趣。” 很有兴趣的事,就是亲身跑去看一看。 解勉道稍一皱眉,道:“郭大先生当料想的到,对方的用意是以逸待劳,就等着全武林菁英往前一战……。” 柳梦狂亦淡淡道:“不错。如此这般他们可大大省了一番力,用不着四下征讨……。” 如今之时,大明方方平定了中原,天下情势依旧是动乱未靖。数月前常遇春攻兵元都,元帝奔逃往和林,此时若叫黑魔大帮统御了武林以为内应,反攻之事便是大有可能。 郭竹箭仰首大笑,双目精光暴射。“郭某在千军万马中尚且敢取托欢特穆尔的首级,这小小的黑魔丑帮又算什么?” 说着,当真拂袖而起,大有直趋洞庭一捣黄龙概! 楼下这厢儿可叫口啦:“郭大先生,你这一去净世盟由谁来管?岂大小姐这现下可在少林寺里忙着呢……。” 郭竹箭一笑,道:“有柳兄和两位老弟在此,况且乾坤堂相邻互援,又会有什么事处理不下?” 解勉道这前亦起身相劝:“郭兄,距离嵩山大会也不过剩下十日之期,解某尚有些事儿请郭兄烦劳呢!” 解勉道这么一说,郭竹箭倒是不得不思虑一番。 届时,嵩山少林大会必然有大冲突事端,甚至可能黑魔大帮如今按兵不动其实是暗里已大派人手前往嵩山附近以待大举。 如此,反倒是十一月初一参加嵩山大会更有可为一歼众恶之迹! 便此打量一番,他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郭某就暂且留下了。” 他这厢和解勉道堪堪落坐了,厅外一名汉子已直趋于门槛处,抱拳朗声道:“禀告堂主,七龙社左弓女方、温师观、张庭峤等三人在门口拜访……。” 韩道看了解勉道一眼,立起朝众人招呼一声跨步向前,道:“知道了,带路!” 乾坤堂门口,深秋关凉伴晨清,袭袭拂人。 左弓女方傲然而立,望着韩道到了面前。当先着,淡淡道:“家父在少林寺里调查奸贼之事,想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韩道和缓一笑,回道:“是。左弓姑娘和两位前辈何不入内叙谈一番?” 左弓女方这厢还没说话,那个直性子的张庭峤早已吹撑一腮胡髭,大声道:“没什么番不番,我们来就只为找『帝王』柳大公子谈问一件事……。” 这当儿,韩道可注意到左弓女方的脸颊上稍微一红。怪,这女子向来悍胜男人,怎也会有这般女儿态? 他心中一忖想,便有了几分明白。 好个柳帝王,这小子也没哥哥帅来劲的,怎会连七龙社的大小姐也看上了他?还当真咧! 韩道一拱手,道:“既是如此,三位就请入内到本堂的兴客斋稍候可好?” 张庭峤正要脱口而出了,那身旁的温师观已自抢着含笑道:“既然柳大公子果然在,我们就且进去相会。韩大总管,请。” 韩道看了对方一眼,这位七龙社的四当家一袭儒袍飘风,气定神闲的模样果然是个人物,不可小看了。 当下,便竖手道“请”,转身带路了入内。 后头,左弓女方也不犹豫,一昂首直直跨步便跟着韩道一路三两转到了兴客斋来。 方推门,柳梦狂竟已由楼上、楼下陪侍着在里面喝茶小啜。 韩道一愕,旋即笑道:“原来柳大公子早已知道左弓姑娘的来意了?” 柳梦狂双目不见,却是心中雪亮淡笑着:“既是拜帖登门,自然有一番事儿来。” 柳梦狂的话很有一番意思。 自来,七龙社出入乾坤堂从来没一回是从大门口来的。而今大异以往,当是为着少林寺里宣寒波将黑汉玉戒交予柳帝王之事,订下因缘。 左弓女方若想得到柳大混混,唯有柳梦狂的允诺! 这时的左弓女方倒是磊磊大方的往前坐下,盘腿于柳梦狂之前道着:“小女子左弓女方一心想为柳家媳妇……。” 好直接! 柳梦狂淡淡一笑,听得韩道离开的声音,这才缓缓接过楼下新沏好的茶,道:“可惜—— ,柳某只有一个儿子,早已和宣小姐订了亲事……。” “大计未成凡事可更……。”左弓女方直口爽语:“小女子今日不顾廉耻谈心说腹,柳先生不会见笑。” “姑娘是奇情女子,这等直言又岂有可笑之处?”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柳某身旁两位世侄亦是人中龙凤犹胜于犬子……。” 楼上和楼下可差点叫了起来,谁敢讨这悍婆子入门? 左弓女方闻言,脸色一变重哼道:“柳大公子以为小女子是寻不着夫家嘛……?” “左弓姑娘误会了……。”柳梦狂一笑,道:“柳某之意不过是天下胜较于犬子之人犹多,何必悬恋于他?” 左弓女方蛾眉一挑,怒的立起道:“家父素来器敬柳大公子为武林奇人,亦欣赏柳帝王亦是难见人才。既然小女子今日不顾礼教廉耻亲口谈了而柳大公子意思如是,不言也罢。” 便是,说缘不成当反目,一转调身便往外而去。 这当儿张庭峤一愕,直叫道:“左弓侄女,等等我……。”便是边叫着,亦急急跟了下去。 温师观轻轻一叹,朝柳梦狂一抱拳道:“柳兄,有扰了……。”说着,便待转身。 柳梦狂缓缓一笑,缓缓朝向温师观的背后道:“温兄,这事的结局你不是不知!” 温师观的背部僵硬了一下,又慢慢的转过来挑眉道:“柳兄的意思是……?” 柳梦狂一笑,轻啜茶着忍儿,这才笑道:“此处是乾坤堂,所以,温兄请自由可行去……。” 这话,大有如非乾坤堂,温师观便走不了了。 温师观的脸色为之一变,挑眉转身而去。 柳梦狂的话含意很深,而且是一针见血封喉! 难道,这其中有着什么诡异不成? 为什么在乾坤堂里就不能动手? 因为怕乾坤堂和七龙社结仇反而让敌人渔翁得利? 柳梦狂之意是,温师观这个人别有目的? “左弓老施主,当日的行动怎么可能帝人会先知道?” 梅卧姑被劫,这当中着实大有蹊跷。 而且整个过程里,必然充满了精密的设计。否则以七龙社的能力加二龙头霸子爷当家在场,怎会叫人劫走? “方丈之意,是本社之中有内奸?” “老衲不敢这般狂语,只是私心忖测……。” 一阵沉默后,左弓弃方重重一哼,道:“果真是如此的话,老夫的爱女只怕凶多吉少了……。” 张庭峤急匆匆的跨出了乾坤堂,嘴里可一直嘀咕直念:“温四哥是怎的一回事,竟然不但不阻止女方侄女上门来,反而鼓励着前来一试。这下可好,七龙社在人家乾坤堂里丢了个偌大脸下去……。” 他抱怨着,瞥见左弓女方在前头三丈处转过了街角,急急跟了上前,方方也转过去便迎面正好两个老妇人相互扶着,手腕上挽着上香的竹篮子碰撞上来。 这张庭峤是顶尖身手,当是一个沉气丹田足不离地平后移了六尺之距。 却是,眼前这两个老妇人像是受了一个惊吓,双双惊呼一叫,“唉呀”的好两声。直是,傻儿似的掉下了腕上的竹篮了一地香火水果,直捣着胸喘气。 “喂,年轻人走路怎么这般莽撞?”右首的那个呼哼着:“火烧了房子也用不着这般急劲吓杀人呀。” “可不是嘛……。”另一个帮腔了,哼着道:“看你也有一把年纪了,怎的跟那些毛躁小伙子一般?还不快帮着把东西收拾起来,赶着上香早课咧。这厢儿张庭峤瞧眼也看不着左弓女方的背影了,正急着要去找,奈何人家年岁儿大过自己,又是妇道人家,怎么也不好撇下不管。加上,人家又说了一句:“一定是乾坤堂的人啦,这些江湖武夫啊,自以为有点儿工夫就横行霸道。姐,罢了我们自个收拾吧……。” 说着的声音,还真有那一股儿埋怨。 这下张庭峤更不能不帮着整理了。 要知道话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他们七龙社故意破坏了乾坤堂的名声,到时来怎的也不好说。 正心中大急着,温师观此刻也来了背后,讶道:“六弟,这是怎的一回事?” 张庭峤急道着:“四哥,你来的正好,快去追左弓侄女,免得有什么闪失……。” 温师观点头像是明白了似的,道:“好。”随这字出口,往前一跨步里倏然出手点住了张庭峤后背六处穴道。 那张庭峤方才大惊,尚来不及道出一个字讶叫,身前两个老妇人瞬间欺前一步,一左一右挟制住前身要穴,连带的一点哑穴。 这刻,打不知那儿冒出一辆马车来,正好横策过身旁。那两个老妇人交换一丝眼色,猛提气挟着张庭峤跃窜,便此无踪无迹的没入马车车厢内,消失无影。 温师观淡淡一哼,便悠然往前幌去。 没几步远,这街檐下有着一名叫花子左掌五指结扣间似乎暗示了什么。温师观嘿的一声,便自转了个门,依旧是施施然的踱了前去。 这一切,自然是落入了楼上和楼下的眼中! “这个姓温的绝对不是笨蛋。”楼上很聪明的道:“既然帝王已经点破了他的嫌疑诡异,所以……。” 所以,温师观不会不想到后头有人跟着来。 “问题是我们不得不跟下去。”楼下叹了一口气,旋即一笑,道:“还好,我们的化妆术都不错。” 他说着的眼睛都笑了起来,似乎是有件很好玩的事。 楼上脑袋一转,脸色一下子苦的难看,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哑声道:“喂,难不成你要玩那鸟门子游戏?” “没错。”楼下叹了一口气,道:“最少哥哥我也陪着你一道儿是不是?” 当然,他们在实行这个计划以前非得先“请”那位在屋檐下抓子的乞丐儿说出一些话不可。 温师观如是闲幌着走了约莫半盏茶光景,忽的闪身进入一条暗巷之中。旋即,自另一头儿快速窜出,如是两三转的游走,他已然确定后头再也没有跟踪的人。 私心里,他真想回头倒打跟着来的人一把,只是要事为重,今天无论如何非擒住左弓女方不可。 机会难再? 平素纵然偶有和左弓女方相处的机会,不是张庭峤一向跟在左弓女方身旁,就是左弓弃神出鬼没的不离爱女左右。 如今左弓弃人在嵩山少林寺,张庭峤又已遭擒制。整个计划里就是配合着左弓女方自上乾坤堂冒一团火出来。 就此,早已设置了天罗地网等着那个傻丫头陷落。 温师观当然为柳梦狂眼心明而惊心,但是他不认为柳梦狂有可能造成阻碍。 目下,柳梦狂派出来跟踪的人被自己摔脱就是一例。想着稍后柳梦狂那张难看的脸色,他忍不住要笑了起来。 正要溢笑声出喉,已然看见眼前有两名女子对峙。 这两人,正是左弓女方和晏梧羽。 当然在这巷子的两旁,有着几个人散落或蹲或立着。有着在打困儿垂首,有的相对依墙谈话。 很不协调,也很奇怪的一个情景。 温师观笑了,那些人自然是晏梧羽的手下。 他一步一步向前,耳里听得左弓女方冷冷重哼着:“晏梧羽,今天你找上姑奶奶是大错特错了。” 对面,晏梧羽淡淡冷哼,挑眉道:“左弓女方,早知道你这泼丫头是不会乖乖就范的!哈……,正好本姑娘今天想拿个人来出气,着实教训一顿!” 温师观这当儿已然走到左弓女方的身后,忽然觉得有一点点不对。他皱眉,再度四下环看了一眼。 由晏梧羽和左弓女方的对话中,他相信目下的人全听得清楚,也可见得他们是晏梧羽安排的好手。 奇怪的是,为啥自己心里头是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正想转念,眼前的左弓女方倏的回身,看望了过来略带着讶异和惊喜:“温四叔,你来的正好,我们合力把这妖女擒下了……。” 温师观往前一跨,朗笑道:“哈……,这个自然。如此一来人在我们手中,看那黑魔大帮的帮主敢如何?” 左弓女方得意的回身转向晏梧羽,冷笑道:“妖女,这回你可是摸鸡不着倒蚀一把米了。” 正说着,忽然后背上一股气和震汤,旋即身子一麻便叫人制住了后身的六处穴道。 她错愕扭头,看着温师观得意的走到面前,淡淡道:“左弓姑娘,委屈你了……。” “你……温四叔这是做什么?”左弓女方一张脸白透玉似,颤声咬牙叫道:“原来你是黑魔大帮的一份子?” “左弓大小姐说的一点也不错。”温师观边说着边回身向晏梧羽抱拳一揖,道:“温某任务已然完成,请晏大小姐定夺。” 晏梧羽冷笑的瞧着脸色煞白的左弓女方,大笑道:“这下可有好戏了!” 话声一出,温师观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窖。 因为,入耳的百分之一百是男人的声音,而且还是楼下那小子的声音。 温师观一肚子苦水最重要的是,楼下的出手显然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快了一点。而且很俐落的,是四下两旁的那几个家伙的动作。现在,他可明白那气氛不对的地方,就是这几名汉子都一直没有抬头。 只见两个家伙上来用布儿罩一装了自己两眼不见天日,旋即叫人一抬丢上了一台平板车,咕噜咕噜的推走了开去。 耳里,最后听到的是,楼上被解开穴道后的大骂:“楼下,下回由你当这种被人家点穴的角色……。” 温师观再也听不到什么。 因为,楼上公子很生气的跃上了手板车台上,很用力的点了十七八处穴道。 自然,其中一处就是留穴! 左弓女方当然真的遇上了晏梧羽,而且还有名的天下十剑之中的“雪顶道剑”和“冰心儒剑”! 她的一双眸子精光闪动间,已看清了这条街上最少有七个对方的人,正扮装着贩子路人或据点而立或游走钳制。 “晏梧羽,看来今天你是费了不八阵仗打算请左弓某了?” “你聪明!”左弓女方一笑,道:“废话也用不着多说,宋先生请出手擒下这丫头。” 宋雪顶一拂身上道袍,飘然一步到了左弓女方面前七尺处,淡淡道:“老夫出手一向财有分寸,姑娘如果有自知之明,宋某也不会为难了你!” 雪顶道剑一身成就殊胜,自是有所自负,当不愿对一名弱女子下重杀手。 不过,自视极高之人亦往往难以忍受他人不自量力。这厢一番话来,算是对七龙社某些敬重之意了。 这左弓女方双眉一挑,她可是自小在刀剑中打翻滚过的人,纵使是柳梦狂帝王当面亦不稍屈,岂容宋雪顶为之托大? “宋先生不居养于长白却来江南……。”左弓女方睨视冷哼:“想来也不过是仅终南之名,以诳天下清高而已!” 宋雪顶脸色一寒,猛然一声里,右掌横切似闪电而至。方抬臂至近前,左弓女方提气挪身已有不及。 左臂,猛引里一阵皮肉刺痛。 左弓女方半旋身一低矮,随即右臂探头扣向宋雪顶小腹而至,这手,正是左弓弃成名的“金龙翻地”。 五指并力气机生劲,罩来狂至的是弥天满地的杀机! 宋雪顶“嘿”的一声,人随势至,同时右足在半空中轮一圈腿则便踏踩向左弓女方的子会、太阳穴至! 左弓女方果然受迫而窜,身影方往前一动了,后肩上猛的一痛,那宋雪顶好快的变身挪位已在背后扣结了个实。 左弓女方心中大骇,但觉对方五指气机流通体内主脉一震,立即通身无力软倒了下去。 好个宋雪顶这厢右臂一搁一拍,自提着左弓女方往右首一扔,那头有两名汉子迅速接住了双挟双提于马背上。 便是,三人双骑放足奔向城西之向而去。 前后,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光景,这街道上看热闹的人群还没聚拢来便无戏可看啦。 郭竹箭和韩道可看的清楚。他们就坐在不远的雅修茶楼上品啜着,同桌上自然还有楼姓的两个小子。 “我们不出手相救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跟踪晏梧羽这小妞,看看他们那个黑魔大帮是不是另有秘密巢穴。”楼上很聪明的道:“而且,我保证这条街上最少有六个七龙社在里面的家伙也在看!” 人家七龙社本身自己都不出手了,他们急什么劲? 楼上公子喘了一口气,可皱眉了:“不过,姓晏的这下当街来一趟抓擒左弓大小姐的戏,也不太寻常……。” 韩道大笑,点着头:“是不太寻常。” 楼下也闲不住的搭话啦:“照这么看,他们是明摆的了?” “不错。”郭竹箭沉沉一哼,道着:“劫走梅卧姑的人明知左弓弃一路追踪,却犹入少林寺内躲藏,加上今天洛阳城里这一幕戏来看,对方显然是别具一番心机。” 楼上的脸色变了变,挑眉道:“这么说,温师观只不过是他们手上的棋子而已?” 目的呢?就是要让乾坤堂的人动手将他擒入乾坤堂里?如果是这样,乾坤堂内除了已死的徐峰竹之外,必然还有卧底的黑魔大帮份子! 韩道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显然黑魔大帮明里传出四十九日之内不行不动的风声,暗里却是不断布置着一张极大的杀劫网。 他们到底打算如何行动? 韩道才刚刚打算回乾坤堂里看一看,这当儿楼梯上儿踏上三个人来,左右的两个,正是方才陪伴在晏梧羽身旁的长白双剑。 中间的那一个,则是黑须两尺余长,一袭银袍大摆,左掌偌大紧扣着一把宽刀。 他们来的很直接,抬腿幌闪间已到这桌子四人之前。 “看来今天真有多事了。”韩大总管越来越觉得不安,长长叹一口气,道:“这一号人物到了洛阳,乾坤堂竟然不知道。” 郭竹箭盯视着那掌刀黑须大汉片刻,方沉沉一哼,道:“龚先生来的真是时候,是想了结五年前的一段公案?” 当中那黑须大汉“嘿”的沉声一哼,冷冷道:“不错!龚刀落辞官五年,就是为了这一日重会。” 龚刀落?原来这大小子是昔年元廷的禁宫护卫统领。二十年来郭竹箭三番两次行刺元帝,这个龚刀落自然脸上大挂不行。 索性,五年前辞官他去,据说随着元帝托欢特穆之弟巴里特穆尔一并出宫,自此没有了下落。 楼上一向认为自己见多识广,瞧了人家大掌中那枥通墨沉刀一眼,讶道:“『极品名刀』?喂,你手上的是『极品』?” 龚刀落冷嘿嘿笑着,双眸眼眶深湛一闪冷冷道:“你大概是楼姓两位年轻后辈中的一个了?” 楼下急着接口,笑道:“对啦。另外一个就是哥哥我,楼下是也。” 龚刀落冷沉沉一笑,淡淡道:“你们两个不是老夫的目标。”他看看左右长白双剑一眼,尽在不言中。 这厢,韩道依旧是站了起来,抱拳一笑着:“看来,这儿没有我的事了?” 他说着,大步的往楼梯上走去,竟然没有人反对! 韩道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反正,他就是这样一路平安顺利的走到乾坤堂门口。 更让他纳闷的,是乾坤堂一切平常的很。 就这样才跨门进入没两转,解勉道已自笑嘻嘻的从前院一侧花丛中转了过来,招呼道: “大总管,有什么消息没有?” 韩道脑里可转了好几转,皱眉道:“回禀堂主,方才那个温师观的人可送来了?” “七龙社的四当家?”解勉道双眸里精光一闪,皱眉道“我方在纳闷怎的你回来了,而姓温的人还没到。” 韩道的心往下沉了沉,吞了口口水道:“这次支援楼姓两个朋友的人手应该是本堂中的忠贞份子,而且是相当的好手?” 解勉道叹了一口气,眼睛盯向韩道背后的门口入处,摇头道:“他们回来了。” 韩道用不着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上,头顶棺木叫人整整齐齐的送进来;棺木之后,一个中年之士执剑淡淡而立。这人,正是消失于江湖多时的浣情名剑,童问叶! 在他的身侧,冷冷负手而笑的正是温师观,以及背后最少四十名的黑衣劲装,手袖绣龙图腾的汉子。 这些汉子衣饰的标志,正是七龙社! 解勉道双眸精光连闪,沉嘿而笑道:“温兄看来是故意要挑起七龙社和乾坤堂的争战了?” 洛阳地域上,大当家左弓弃在少林,左弓女方和张庭峤已落入黑魔大帮之手。如今温师观的下令就如同天旨,七龙社成员便唯为是瞻了! 加上,童问叶是黑魔大帮一份子之事,所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他列为中原四大名剑之一,素有名望。 七龙社这四十名成员只知是藉童问叶的知会和相助而救出被乾坤堂所擒的四当家,其余的那会想到? “左弓大小姐和张六当家亦落入乾坤堂手中。”温师观冷冷的下令:“他们不可能交出人来,本社子弟岂容他人小觑?” “是,我们俱以死以忠效命!” 四十声齐吼,好见肃杀。 温师观满意的点点头,挑眉道:“七龙起,天地动。” “杀,”四十声自喉里来,顶日正中之下,好暴烈一声随刀剑共起,卷向解勉道和韩道而至! “七龙起,天地动。”“杀!” 距离十一月初一的武林大会只剩八日相差。 柳梦狂此刻不得不调理着净世盟的事务。 单单是今日上午,已有各盟员中所推举的八大代表其中之六来到净世盟的本坛内聚集。 稍后,正午刚届,鹰爪门的黄武门主和淮南鬼剑山庄的史夺人亦双双来到。 自是,天下净世盟中各城代表俱至,是为净世盟初分的天下八道。各道有名称,是为八中的“乾、坤、坎、震、艮、巽、离、兑”;每道中各复有之中堂,是取自二十四方位的: 王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己、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戊乾亥。 中堂之下再各有分舵,其间不相隶属而仅止于联络调节,互助互补之用。 其中调度,乃是以净世盟本坛负责支配各道,各道支配各堂,各堂支配各舵。如是,似臂五指相衍于有无。 自成立以来,一个月内便生大效。 江湖中帮派门户从未有发展如此之速,先后加入盟约的各处门派已越过百数之众。 其势,几与七龙社、乾坤堂、丐帮相当。 黄武这厢大步跨了进来,朝当中而坐的“帝王”柳梦狂抱拳恭敬道:“黄武向柳大公子请安。” 柳梦狂亦起身回礼笑道:“黄门主请入座。另外一位,想来是鬼剑山庄的史庄主了?” 史夺人在那端一肃,恭敬道:“柳大公子学究天人,心眼之明天下无可循者。” 柳梦狂温煦一笑,道:“史庄主请入座。如今八位已到,正可好好讨论一番八天之后嵩山武林大会的事宜。” 他话说到此,忽的耳里传来隔旁乾坤堂中喊杀巨响。紧接,则是叱喝兵交声响连起。 柳梦狂一笑,全然不当一回事的接道:“据在下所收到的资料中,从今天起的八天内,是黑魔大帮这一阶段的攻击行动。” 一厅子八道代表全数寂然着听柳梦狂接道:“第二阶段,自然是嵩山武林大会上进行。” “最后,”柳梦狂淡淡一哼,道着:“则是洞庭湖上我道中人攻击时,在彼处上的总决战。” 这时,狂水帮帮主陈国兴立起抱拳道:“柳大公子这消息当是正确无误。只不知他们对本盟的行动如何?” 柳梦狂一笑,道:“七龙社的温四当家是黑魔大帮中人。如果柳某所料不差,此刻攻击乾坤堂的正是七龙社中人。至于本盟,亦问。” 净世盟和乾坤堂相仳而立,温师观这回攻击自然也将净世盟计算在内了。 柳梦狂既知,自然现刻不会出手相理会隔旁乾坤堂的战端。而且,乾坤堂之事向来由乾坤堂自己解决。 柳梦狂淡淡嘘一口气,笑道:“兵来将挡,黑魔大帮的行动如何且财由他,重要的是我们的行动……。” 语气中有自信、有庄严,不由得不令人起恭敬心聆听着。“我们能在黑魔大帮中得到消息,自然他们也有可能从我们这里知道一切行动。柳梦狂淡淡道:“所以,柳某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八日内我等九人一致行动,不知诸位意外如何?” 没有人反对。 这时的每一句话,可能都关系着武林的安危。 他们的门派在武林中俱不算大,此刻有机会得以左右江湖的某些存亡,心中已大为快慰。 柳梦狂此刻的要求,正说明了他们将负担有极大的重责加身。 这是一种光荣。 七龙社的四十名死士杀手当然无法画破乾坤堂! 这个原先也是在童问叶和温师观的意料之中。 但是,七龙社这个结已然跟乾坤堂扎实的扣上!就算左弓弃现刻阻止了天下七龙社的行动,但是四十条人命中有一半歼没于此的事实,以及乾坤堂的损失却不是简单一句话就可以交代的了。 童问叶看着七龙社那批死士躺下,冷冽的眼神精光闪了两闪,嘿嘿一笑,道:“童某素闻解堂主学造诣深不可测。只是自来江湖中未尝有人谈及殊胜如何……。” 因为,见过解勉道出手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英雄人物只有心仪而不口传。 解勉道低首看了涔涔落汗而不吭声的七龙社弟子一眼,简单的下令着:“韩大总管—— ,他们是遭人利用的,你差遣弟子好生看顾吧。” “是。”韩道应着,便自调派人手反过来照料那些伤而未死的七龙社死士。 这厢,解勉道方抬眉看向童问叶,一笑:“浣情剑出,愁煞了叹,解某自是心仪的很……。不过,可能有人更想会会童大先生……。” 童问叶一愕,他这厢挑战解勉道可是别有一番用意。若是别人瓜代出手,可是大失了本意。 正值眉皱,乾坤堂里头蹬蹬的跑出了个老头子,一身酸儒味儿呲牙咧嘴大笑:“真好—— ,老夫今早才刚回来,没半个时辰就有好对手上门来。” 童问叶看着那人中巨剑,挑眉冷肃:“阁下是昆仑山的阿师大剑?” “哈,不错,老夫正是公孙子兵也。”公孙子兵眉笑眼笑的道:“解堂主稍早才说童大先生今午儿会来,果真不爽约。哈……,真是神机妙算。” 童问叶的心往下沉了两沉,难不成这次的行动早已掌握在人家的手中? 这厢的公孙子兵早已一步跨向前,大大揖身唱喏道:“童大先生剑列中原四大之一,不才真是有幸了……。” 事已至此,话已出口,童问叶唯一能回答的只有“剑”! 他一叹,右臂轻抬稍幌,掌中浣情名剑已无声无息而起。这一出手,溜转似旷野轻烟,不见来迹倏忽而至。 “好!”公孙子兵这老学究可笑开了脸,赞叹点头:“难得碰上一个剑术大行家。街便是,他中十方阔剑悍然挺举,自舞着一片狂沙飞卷,直有昆仑大脉气势傲天。浣情剑白,似玉洁皓。十方剑阔,掠天盖地。童问叶的双眸已微闭,心神俱融于剑气一线机锋。他轻幌小摆,飘渺绝然无迹见来去路。公孙子兵则是双目暴睁。他一双眼儿瞪的老大,掌中十方阔剑挟卷风雪弥天满地若山岳当头而下。自是,阿师大剑对上浣情名剑前后不过是弹指,剑机已迸爆于天地前后一丈方圆内。好一巨响,轰人耳膜入心。”浣情剑出,愁煞了叹“!”公孙一剑,人子尽兵“!这一战,在乾坤堂大厅门口,武林史创史者杨汉立和他昔年万福洞主人闻人独笑俱在凝目。剑锋击响依旧,执剑的两个人早已错身回转,伫立,似两座山岳不动。 谁胜?武林史剑击都第一百九十七页。”浣情名剑剑出于心,心落于飘渺愁绪,是以来不见迹,去不见形。本是,剑击顶峰造诣。 阿师大剑出于天地,天落于地地承于天,是以起动来回俱见骇然气势。一剑出,以天地心胸何不能容愁绪小事?“最后一行是,阿剑大剑破浣情!童问叶倒下去的时候,温师观的脸色着实是够难看。解勉道淡淡一笑,注视这位七龙社的四当家道着:“在原先温四当家的设计中,是想藉童问叶少为人知的裂剑破装之术创伤解某?” 温师观的心可寒到了冰点,冷的一颤着:“你怎么知道童问叶会这手不传秘技?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 解勉道不想解释。 他轻轻一叹,道:“所以,我就请公孙先生和童先生对上一剑。因为,他们是行家对行家……。” 童问叶是中原四大名剑之一,遇上了真正剑术大家的公孙子兵,无论如何也会以本身造诣着实对上一击! 这是所有学武者已沛然具有宗师身份的人一种自负。 解勉道的安排,无疑利用了人性中的某些因素。 温师观不得不佩服这点,却也不得不为自身的处境打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这个行动是环境相结着,他和童问叶的目标就是重创解勉道这位乾坤堂堂主。 现刻这个变化,无论是在组织或是在乾坤堂,七龙社都已无路可走。 他一叹,知道今天的出手全然无济于事。就算走脱的了一时,又岂能走脱的了一世? 唯有,怒目自断脉。 就当一口狂血激出于喉间,他心中只有一个疑怨念起。 到底,是谁露了这次的行动? 雅倏茶楼里传出来的消息,一下子轰动了洛阳城。 “帝王”柳梦狂口中天下十剑之二的长白双剑约战楼姓两兄弟;同时“冷面菩萨”郭竹箭和昔年元庭武卫中第一高手龚刀落亦同于城北望矶坡一战。 时,今日申时! 这当儿,望矶坡可是塞满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来开开眼界,也有看门道的由中分判江湖日后势力的消长。 莫说这只是寻常的决斗交手,背后可有着风起云涌的正邪势力相较力。 且看现下这四下探头挤着的上千人众,谁心里都明白里头一定有黑魔大帮和乾坤堂、七龙社的人在。 场面上会将是生死大搏,而底下人潮里又何尝将不是心计智斗,各逞一番威风能力? 人群中猛可里响起一串呼叫掌动,但见着解勉道、柳梦狂和韩道陪着淡然飘移的郭竹箭以及愁眉苦脸的楼氏哥俩自东首入来。 方堪堪在场中站定了,西首那端亦传来掌响呼唤,间接夹杂着讶异的惊叹。 只见当首大笑而来,是头首戴着修罗黑魔面具的黑魔阎帝,左边是晏梧羽,右边是一名高大的头吒。 这头吒身高七尺,头上锢着全锢打弯月,一袭灰袍镶缀着上百的银亮片,此刻在偏西的夕阳自后头照来但见得这头陀背后一大片光晕罩着,有种朦胧迷离的诡异。 随着他们三人之后,便是这回子主角龚刀落和长白双剑。双剑一刀,方现身便激起满天的杀气肃煞! 倏然风卷云涌,解勉道和黑魔阎帝已是身影不幌无迹无形双双落移到了战场平地上相距三丈远近。 “阁下若是晏蒲衣兄,何必掩面不敢见人?”解勉道脸上笑着,眸子一双却是精光流转:“『踏风渡水』已有十年不见于江湖矣!” 踏风渡水,正是昔年晏蒲衣独创的轻功绝技! 黑魔阎帝沉沉厚煦的一笑声,淡淡道:“晏蒲衣的踏风渡水倒不是顶难学之事……。” 解勉道脸上神色不变,笑道:“在下所知,踏风渡水这门内功心法若非晏兄亲传,亦无法如此成就……。” 解勉道这话可挑明了,若眼前这个黑魔阎帝不是晏蒲衣,最少亦和晏蒲衣有相当的渊源。 黑魔阎帝大笑,道:“今日之战你我之事,若是解堂主想见在下真面目大可到洞庭湖来相会……。” 这可是摆明着挑上乾坤堂了。解勉道依旧是带着笑,缓缓道:“乾坤堂上下自会选个好日子拜访。” 自是,两人双双长笑一声而退,各自落回方才起足之处。紧接是长白双剑飘身而出,对面迎着便是楼姓两位公子少爷。 楼上苦哈着脸,长长叹着气道啦:“下头的,看来今天我们要不成名都不成了。” “可不是。”楼下摇着头,皱紧了眉头道:“上回咱们哥俩不想成名,故意让了机会给柳小子。这回可好了,那老小子人到少林寺当和尚去,只好我们来料理。” 两个人一搭一唱着,三两幌的到了宋雪顶和魏冰心面前,活了活筋骨叫道:“长白山来的朋友,是要一个挑一个,还是打混战一起上了?” 宋雪顶看着眼前这两个毛头小子片刻,心里要脱口而出的话斗然压咬在唇前。 他看出了一件事。楼上和楼下的武学造诣似乎不像那日估计似的这么平凡。甚至有一点让他惊心的,是对方这两个小子幌动去的有些举止里,若有还隐约可见克制自己剑里机锋。 难道,那一日受了自己和魏冰心一剑的目的是在寻找出他们的破绽? 宋雪顶看向魏冰心的时候,这位冰心剑儒也同样以一种忧愁的眼光望来。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帝王! “帝王”柳梦狂是剑术第一大宗师,昔日且临阵指挥柳帝王而能破他们双剑,今日何尝不能早对楼氏兄弟有所筹谋? 当他们想到这点的时候,心中又升起了另一股不安。 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浣情名剑和温师观俱毙。 似乎之间,他们感觉到今天的行动很奇怪。 这一切好像早就落入人家的掌握里,而且一步一步的催毁折损黑魔大帮里的菁英势力。 当然,包括他们! 宋雪顶和魏冰心此刻已别无选择。当着天下之,他们唯有奋尽全力一搏以狙杀眼前的楼上和楼下。 雪顶道剑和冰心儒剑名列天下十剑之中,任何的出手绝对没有人敢轻视。 宋雪顶大袖摆挥之间,偌大的一个身影已化剑合一成道冷冽杀机卷向楼上而至。这剑无锐锋,已巅造极。 隔侧,魏冰心沉嘿一喝,侧身拔剑扬身。 堪起平飞折身,那掌中之剑悦若鸿冥来气,已是近于无形无意。身剑刹时不分,化成长长一道标影直投直挺。 便一出手,已是满坡千多双眼惊动。 “帝王”柳梦狂的话果然没错,他们的确可列名天下十剑之中。问题是,楼上楼下能不能挡得住?—— 扫描校对 第十章 硬 碎 楼上一张脸儿就是这般苦哈哈的,人家宋雪顶可是真材实料的顶尖高手。这一剑来,势如狂飙锐不可挡。 只须幌眼,已到了心口死穴之前。 现在,就算是呆子也知道该怎么做。楼上算得上是个聪明的人,这刹那他动,却是动出个比呆子呆比傻子傻的笨事儿来。 他竟然是往前迎了上去。 立即,望矶坡上千百的眸子皆愕然不敢置信。难道这个小子已经练成了佛家的达摩不坏金刚体? 转眩惊讶方起,好一声“叮”响彻遍。 这宋雪顶的一练剑锐已刺穿楼上的衣袍,却也仅仅停留于此。这电光石火间众人尚来不及转念,我们楼上公子右掌已翻出一截尺长的精炼钢棍。 猛的下手,又是好一声“叮”响里,那宋雪顶掌中长剑便是应声而断。 另那头,魏冰心的长剑已破空转弧划向于楼下的项颈而至。我们这位楼少爷可是胸儿一挺,人儿一起拔升上窜。方堪离地而已,人家的剑已到了心口重穴前。 好个魏冰心在这石火刹瞬间犹能见及隔旁宋雪顶的中计,这厢楼下摆明了以胸来迎岂不是同施故技? 他念起,剑已顿,顿向的是对方的腹中丹田。 好深功力。 魏冰心能在全力搏击的出手中硬生生稍一停顿而让楼下窜升再上近尺以攻丹田,这等收发由心的殊胜成就绝对可称是天下前十名剑! 更有其者,是魏冰心在这转瞬间的心思谋虑。 相隔在五尺外宋雪顶已在迅雷不及掩耳间落制于楼上的手中。如今想要救出那位生死盟友来,唯一之计便是擒住了方可。 他相信,眼前这两位姓楼的内身必然穿着有钢罩衣这类护身软甲。若是以剑挑取楼下颈部杀了对方,必然无法换俘相救于宋雪顶。 是故,只有以剑气之力攻打对方的丹田,纵使有软甲护身亦为之气涣行滞。 届时补上一掌,他相信天下间在如此受创、如此近距离之下无人可挡。 魏冰心的剑果然刺震及楼下少爷的丹田腹部,果然也是“叮”的好一响轻脆,又果然楼下公子的身势为之大大一震。 瞬间,魏冰心出掌。掌来,快若过烟已切至楼下颈部不及一寸之距,我们楼下公子可怪叫一声,身子往后一倒想是要尽全力避开去。 魏冰心冷眉一掀,指力之力再弹随掌势而至。两人这一换手变招可谓快若惊鸿。 一溜眼里,楼下公子可落入人家手中啦! “你怎么那么笨?”楼上在那头叹气道:“哥哥我擒了人家一个,倒没巴望你也有这能耐。怎的丢大了脸叫人家拿到手上?” 楼下苦笑了两声,耸肩道:“有啥办法,这个老头子聪明的要命,咱只好认栽算倒楣啦!” 魏冰心这厢冷冷一哼,挑眉道:“楼上公子,我们这回是打成了平手,一个换一个……。” 楼上耸肩一笑,大直了看手上的宋顶一眼“嘿”道:“看来只好如此啦。” 正是,两方双双往前一跨的当儿,那头戴着修罗面具的黑魔阎帝往前一飘,到了魏冰心之侧沉声道:“慢着。” 魏冰心一愕,皱眉道:“阎帝之意是……?” 黑魔阎帝的眼中,似乎寒光一闪,淡淡道:“你手中的人对本帮有极大的用处,决计不能放了回去……。” 魏冰心这厢更是错愕,对头那端的宋雪顶嘿,嘿冷笑了起来,沉沉道:“黑魔阎帝,你的好居心……。” 黑魔阎帝听得宋雪顶这一冷沉沉的发话,不怒反笑挑眉道:“宋先生,我想你该知道这位楼公子对本帮的重要性!”他看向在旁那端坐着的柳梦狂和解勉道一眼,接道:“由他的身上,我们可以得知不少有关『帝王』以及一些重要的资料……。” 魏冰心挑眉沉声着:“难道你不管宋先生的生死?” 黑魔阎帝嘿的一笑,声音自修罗面具之后传来:“欲成大事,免不了要牺牲一些人。魏兄不以为然……?” 魏冰心一张脸刹时涨红,怒目哼道:“为了目的叫魏某牺牲自家兄弟之事,这是万万办不到……。” 这一场子里对话,倒是成了黑魔大帮里头的内哄了。 那端的解勉道、柳梦狂和韩道不防着半句,就像局外人似的看戏般。这好异常,莫非是早就设计了? “好个解勉道,乾坤堂能成功有他的道理!”人群之中,闻人独笑淡淡道:“你看的出来嘛?” 他问,是问身旁的杨汉立! “是,依属下看……。” “别用这两个字!” “是。”杨汉立恭敬的应了一声,续道:“方才那位楼下公子似乎有意让魏冰心所擒好陷入各胜一局以换人的目的。而这目的……。” 闻人独笑点点头,赞许道:“据说乾坤堂经常收到一个神秘人物的通信告知了不少黑魔大帮的行动……。” 闻人独笑冷冷一哼,道:“那个神秘人物大概就是阎帝他自己了。” 杨汉立挑眉讶道:“他的目的是……?” “想借别人的力量来消除一些帮中的阻碍!”闻人独笑全身散发着荒野中生存的本能,冷冷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家伙后面还有一个控制全局的人。而他想……。” “他想取而代之?” 杨汉立的问话闻人独笑没有回答,这刹那他感觉到的是闻人独笑全身一阵肃杀紧缩。而且,细微的,闻人独笑握剑的掌紧紧扣着。 除了“帝王”柳梦狂之外,有谁能让闻人独笑如此紧张?有,天下还有一个人。 谁? “卒帅”! “卒帅”晏蒲衣! 杨汉立心头大震,目光循向同往,落眼一个人。 他缓缓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就如同十年前人们对他最后的记忆那般,方正庄严的面容上,黑须飘风。 一袭布衣无华,足下芒鞋略旧;却风采夺人,恍恍似自天外悠然而来,便这般倏忽出现在众人面前。 刹那间,天地间就只剩他和“帝王”柳梦狂两座巨峰山岳并恃。转忽里,又似幽冥天穹中东西对映的两大光华星辰互耀。 自来,可以和“帝王”相恃者也只有“卒帅”而已! 果是! 晏蒲衣一跨,便飘身到了黑魔阎帝面前,这身影流转似乎是震慑住对方。他淡淡一笑,缓缓道:“阁下为恶江湖,又冒晏某之名。嘿、嘿……,该死!” 黑魔阎帝似乎为之一愕,沉声道:“本座从未假藉阁下之名,他人自有他人想。” 晏蒲衣依旧淡淡笑着:“方才你那手轻功又如何说?” 黑魔阎帝似乎为之一楞,声音自修罗面具后传出,已具愤怒:“难不成你想动手,果真是……。”话说至此,忽的身子一震。在他身后的神秘头■似是手抬了抬。 晏蒲衣双眸精光一闪,冷嘿一声沉喝道:“晏某一生向来敬重人身难得而少做杀孽。今日,却放你不过……。” 这一暴喝里,斗然巨掌飙卷而出。 望矶坡上数千道眼光之前,“卒帅”晏蒲衣再度出手见人间,好骇人! 黑魔大帮的帮主,在这刹那间变化了六种身法,足下最少退了七尺之距。却是,电光石火这弹指刹那里,晏蒲衣的一掌已打碎了那张修罗面具,也打毙了这名江湖中最可怕人物的生命。 沉静,老长。 终于,一法暴响掌声贯起,“卒帅”果然是“卒帅”,方才出手足称近年来最震憾武林的殊胜造诣。 就这么简单,黑魔大帮的帮主死于非命? 几乎,每个人的情绪都沸腾了起来。 他们瞻仰着晏蒲衣,恍若是看着一尊神。 这时没有人心黑魔阎帝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们的目光全投向了晏蒲衣身上。只见他双掌合抱朝众人一肃,便是大袖一摆又自然飘然出人群之外,朝西而走。 “晏梧羽的人不见了,那个神秘的头■人也不在。”他的眼光缓缓流转了一圈,看着场中的一对人相互交换过去,又接着道:“现在,郭大先生和龚刀落之战是不是要继续?” 那端,龚刀落大步的跨到黑魔阎帝首之畔,低身抱了起来朝这厢叫道:“郭竹箭,你我之战今日且止,三天内龚某会另约一个处所……。” “龚兄怎么说着郭某全接下了。”郭竹箭大笑立起,抱拳道:“请。” 龚刀落这厢转向雪顶道剑和冰心儒剑,道:“两位……。” “你自个儿去吧。”宋雪顶冷冷看了龚刀落臂中黑魔阎帝的体一眼,哼道:“我们兄弟俩不想再住在中原,自回长白山逍遥去了。” 说着,宋雪顶和魏冰心果然是双双飘袖,财往北向而去。那龚刀落似乎一愕,旋即望着那两人背影咬牙一挫,恨恨挥手招呼着一干手下呼啸而去。 刹时,望矶坡上一片的议论。今日演变成这种结局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似乎,太过于传奇。 人们于是将目光转向“帝王”柳梦狂,看看他有什么特别的见解或是想法。 没有。 柳梦狂犹然似乎无事般的站了起来,由楼上和楼下左右陪着向解勉道淡笑着:“解堂主,夜将至,我们回去吧。” “柳兄所言正是!”解勉道亦大笑立起,一跨步以箭手道:“今夜你我可要好好和柳大公子喝上几杯。” 便此,这一干人有若不知方才的一幕,自大笑了起来。笑里,已各有一番见解和智慧在心中印证。 蓦地一道人影跑了过来,呱呱大叫道:“老夫是不是也可以凑和一脚?”这人,不是公孙子兵是谁? “公孙先生愿来正是我心所愿……。”解勉道笑道:“没了你这阿师大剑还真失色不少咧。” 少林寺,夕斜照古刹;飞檐绿瓦,声声梵唱掀天鸣。 有道是,渡尽天下有情生,俱在一句“阿弥陀佛”。 柳帝王倚坐东厢院的石阶上,旁儿是宣雨情含笑陪着。风来,略有一抹冰凉。 洛阳一战,已在一天一夜之内传遍于整个江湖。 “黑磨阎帝那老小子不可能这般差劲。”柳帝王终于在听到消息的一天一夜之后,第一次提出看法:“死的那小子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宣雨情也赞成:“如果我是那个真正的黑魔阎帝,甚至会把梅卧姑前辈、左弓女方姑娘和张庭峤放出来……。” 因为,阎帝已死,黑魔已解,又何必留下他们更添加自己的麻烦? 宣大姑娘的分析的确是有道理。问题是,如今宣寒波也出现于江湖,梅卧姑又重新落回黑魔阎帝的手中,他苦等了这么多年会如此放弃? 宣雨情笑了笑,瞅着柳大混一眼,道:“当然,有些事必得请你这位柳大公子配合啦。”说,又有点脸红。 柳大混混的脸皱紧了一下,苦哈着道:“难不成要向普天下宣布,黑汉玉戒那玩意儿在哥哥我的手上?” 这宣布,分明就是公告天下文定之喜罗。 人家大姑娘的脸更红透到耳,轻哼着:“那就看你是怎么想啦?” 柳帝王叹了一口气,耸肩道着:“那就先待着看人家会不会把梅前辈放出来再说吧。” 他话儿这端才转,那厢少林钟楼上猛可里传来古钟巨响,嗡的拉长邈邈老远。 看是,少林僧人已做完了晚课。他们两视一笑,正立起身来,只见得开心禅师已跨大步笑呵呵的走了来。 “两位施主,梅施主已经寻着了……。”开心禅师笑道:“是被藏于后山的柴房中……。” 他的身后,左弓弃和少林方丈开悟大师。再于两人后头由两名中年和尚扶持进入这厢院庭园里的,则是一名七旬老妇人。 莫看她鸡皮鹤发已是偌大年纪老妇,那一双眼眸却是光亮明灿的紧。 宣雨情这厢投目望着,心中忍不住一股没来由的激动。她奔向前,搀扶住老妇人的枯手,百感而呼:“梅前辈,苦了你老人家了……。” 梅卧姑将一双眸子细细看了宣雨情一回,终于脸上泛着一线笑意:“好,很好。玉星的孙女果然没让老身失望。” 她说着,脸上一股红潮涌起,转瞬间呼吸变得急促,间或有咻咻之声自喉中来。 宣雨情愕然,关切道:“梅前辈,你……。” “梅某身上早已被下了上百种的毒药,早该是活不成了。”梅卧姑不将这一波痛苦当一回事儿,脱开两位扶持的和尚,续道:“哼、哼,只要老身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别想让我屈膝……。” 宣雨情似乎想说什么,倒是左弓弃先朝众人一抱拳,沉声道:“左弓某已不愧于心,告辞。” 宣雨情一愕,旋即明白了是这位七龙社的霸子爷担心他女儿的安危。是以,急着赶下嵩山调查此事。 她心中不禁有着敬意。 一个可以强忍对女儿的挂念而先不负于他人,这种风范果真是一代大侠方俱。自是,她恭敬回礼,身旁的柳帝王亦是同是抱拳朗声道:“左弓前辈风格卓绝,晚辈是大大不及了。” “好说。”左弓弃说着便是大袖一摆,飘然自己往庭园外而去了。”“左弓施主不愧是奇男子。“开悟大师赞着,旋即转向众人道:“诸位,请到方丈室内详谈吧……。” 那梅卧姑猛然间一咳,全身大大一震。这可惊骇着宣雨情伸手一扶,急道:“梅前辈—— ,您快坐下来休息……。” “哈……,老身岂能败在那些鬼捞子的家伙子手里?”梅卧姑一挺,纵是嘴角已渗出了黑血也不拭去,傲然道:“梅某自知时日已少……。” 她转向柳帝王看了片刻,点点头道:“还像个人样。” 柳大公子这厢儿只有站在那里傻笑呼呼,任人家下评语。只听,梅卧姑问来:“小子—— ,宣寒波会把雨情和黑汉玉戒交给你,大概你还算是个人物……。” “是。”柳帝王只有一付乖学生的样儿,恭敬道:“晚辈幸受宣前辈爱护,托以重责。” 梅卧姑像是稍微满意这晚辈的态,重喘着气乾哑道着:“那黑汉玉戒分为阴阳乾坤,若取得在手,必须一戴阳于左,一戴阴于右……。” 梅卧姑说着,脚下似是一虚的幌了两下,却强忍住了挺直,继续道着:“左阳走大回天心,右阴走偏逆天气路;两力相会于丹田上气海,复贯通任督二脉直闯百会……。” 柳帝王这厢细心听着,忽皱眉道:“这般行气理机,只怕会有爆血之灾……。” “好!小子有你的一。”梅卧姑这回可多了一份赞赏:“汉玉本源经上的确有这段话。你能说得出来可见不枉寒波将这戒指传承予你……。” 她牵动着脸部肌肉,勉强一笑道:“这玉戒的妙用,正是在此……。” 柳大公子可明白了,原来方才梅卧姑所说的心法是不可能达成的。就如同一个人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举起来一样。 可是,黑汉玉戒本身的神妙却可以突破这个不可能。它们就像有些异珍奇物,可以令人的功力大为增长。 “方才所说的,妙用只在于对付一种人……。” “什么样子的人?” “具有『天源』内力的人。”梅卧姑慎重的道:“天源内力是人世间三百年一现的奇材异禀,只有以黑汉玉戒的心法方可以滞这种内力。” 梅卧姑的话,令所有的人全沉无语。 难道,世间果真有“天源”内力这种? 梅卧姑淡淡一哼,又道着:“除了这个作用之外,这对玉戒亦含有一桩极大的宝藏。”她重重地一哼,旋即道:“宝藏是蒙古人的祖先远征极西之地时,所暗中埋藏的。” 宋理宗嘉熙四年,历志庚子,西元一二四○,蒙古人毁基辅,俄罗斯人称臣。 宋理宗清佑元年,历志辛丑,西元一二四一年,蒙古大破北欧诸侯联军。 “那是事关百年前蒙古人的宫廷内争,彼时征西的将军所偷偷埋放的。”梅卧姑缓缓而深沉的说着百年前的典故,恍若是来自历史的呼唤:“后来蒙古灭大食阿拉伯人,旭烈兀陷巴格达时都用了一部份。她重重一哼,又喘气接道:“其后,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位时再用了一部份,并且将所剩的财宝置于中国的九华山……。” 柳帝王听了这一段因源,不由得肃穆道:“看来,这几年将蒙古人赶出中原,他们是来不及取出了?” “嘿,不是来不及取出,而是根本没办法取出……。”梅卧姑此刻怒发张飞,脸貌殷红如血已是呈现着回光返照之相。 她坚持,非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不可:“那个忽必烈聪明,暗暗将宝藏巨库的开启方式刻镂于这对玉戒之上,若是不按此法开启,那里头的火药足可将九华山炸掉中一个山头……。” “阿弥陀,善哉、善哉。”开悟大师合十念称佛名,轻叹道:“九华山九峰相联,状似莲花座。自古,是为地藏王菩萨的道,只不知是位于其中的那一座?” 梅卧姑此刻已是气若游丝,勉强提起一口气,道:“是正四那座中腰一十八连洞的左数第九洞内。开……,启之法……。” 终是,强忍了这一阵子,梅卧姑已陷入了半迷离状态。这可怎了宣雨情,她扶住眼前这老妇人,悲切叫道:“前辈……,你别勉强说了,好好让我们为你疗伤毒……。” 猛的,梅卧姑一推宣雨情,嘴里喷出的刺鼻黑血向了一旁的花丛。“嗤”的一浓烟升,那几株花枝竟瞬间变色、枯黑。 好惊人的毒力! 众人看难眼里心中方各自震憾惊悚,那梅卧姑已是惨叫呼嚎一声,瞬间脸色转金翻地而倒。 “苗疆金蛊术?”柳帝王和开心禅师同时惊呼,紧接是开心禅师一个拔身落上了这一庭园的墙头,但见着一道背影往东首窜去。 看距离,已脱出五丈之外! 开心禅师冷哼一声,喝道:“静、静海,随师伯去追那贼子……。” 当下,原先扶持梅卧姑而来的那两名中年和尚自丹田里应和一声,已是腾空奔足追随开心禅师的背影而去。 “有火候。”柳大公子看着那两名和尚的身法奔势,点头赞道:“这两位静字前辈的和尚成就相当不差……。” 开悟大师淡淡一叹,慈目看着梅卧姑的体片刻,眉头轻皱着:“对方既然放了梅施主出来,何必再予加害?” 柳帝王早就在想这个问题,这会儿脸色可不得不紧了起来:“难道……对方是有意?” 开悟大师脸色凝重着:“老衲此刻亦想到这点……。” 宣雨情脑中一转,脱口讶道:“难道是放出了梅前辈和我们见面,而目的则是引诱她说出黑汉玉戒的秘密?” 所以,梅卧姑说出了以后自没有再生存下去的理由。 更可怕的一点是,对方显然知道开启之法,所以不希望梅卧姑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柳帝王这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可更难看了:“大师,少林寺这回可有个大脸丢了……。” 开悟大师一楞,淡淡道:“施主之意是……?” “方才你我听衣衫飘动之声是起于五丈之外?” 柳大公子的话可着实令开悟大师为之震惊。 因为以他身为少林方丈,年已六旬出外的数十年成就才堪堪可以听得出来,而前这年轻人亦达这火候! “是。施主想到了什么?” “五丈外之距离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宣雨情重重叹了一口气,她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梅卧姑那时的声音很混浊、很模糊,而且还很低。 既然五丈外那个人听不到梅卧姑的谈话内容,怎能“恰巧”在那个时机引发蛊毒制梅卧姑于死? 所以,那个人只是只“兔子”,专门引诱他们去追而迷惑背后阴谋的兔子女”兔子”既然听不到,那么谁听得到? 静尘和静海! 开心禅师一个窜身上前,右掌扣住眼前那人的肩头时,他忽然发觉静尘和静海并没有尾随在身后。 这一忽儿的讶异,他明白了一切都是陷阱。 果然,眼前这名在寺中第三代并不起眼的长明一个扭头过来,张口“哇”的喷吐一口黑汁迎面。 好个开心禅师人往后暴退,五指脱肩的同时犹不稍缓一劲气机大迦叶指力硬是制住长明的后身八大穴。 然而,这到底慢了一步。那长明似是早存不活的决心,一个身子没想转过来还尚自仰首大笑叫道:“大和尚要我一具体何用?” 说着,七孔里内猛的冒出七道黑血来,登时当场毙命。这开心禅师楞楞愕着一回,后头传来开悟大师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门重地有此罪恶,老衲自咎难安……。” 开心禅师一叹,回身合十道:“方丈师弟莫此自责,现下之事以武林安危天下苍生为念才是。” “可不是嘛。”柳大混混看了长明的体一眼,叹气道:“倒是不可小看了黑魔大帮那一干人,大和尚以后的责任还重着咧。” 岂不是?江湖波涛似乎是从现在才开始! 开心禅师轻轻一拍方丈师弟,淡淡道:“师弟此时不宜自责,当想法子是否能截下静尘和静海那两个叛徒才是。” 开悟大师合十一揖,道:“师兄所言甚是……。” 少林后山,倏忽两道人影以极迅速的身法自第六莲叶路往山下而去。这两人心中当然明白,三丈外便是后山关隘护口所在。 果然,他们到了这关口之前,已自停步不进。立时,浓密树桠之中下一道灰袍人影,冲着二人合十笑道:“阿弥陀佛,静尘、静海两位师兄何去?” 静尘淡笑合十回道:“静观师弟,我和静海是受方丈之命携带开心师伯的密函前往洛阳见乾坤堂堂主解勉道。” 十一月初一的武林大会仅剩数日,纵使传言黑魔大帮的帮主已在望矶坡为晏蒲衣所杀,这大会还是依时进行着。于此,他们前往相见解勉道是合情合理之事了。 静观点点头,恭敬道:“是。请两位师兄出示方丈大师的出山令……。” 静海脸色一变,哼道:“静观,你是不相信我们嘛?” “静观不敢。”静观合十揖道:“不过,门规严范静观只是依规行事而已。” 静海冷冷挑眉重哼,此刻树桠之上又纷纷落下五道人影,正是这时负责镇守少林后山的六人。 人方方落下了,便有一名年纪较长的和尚轻咳道:“静尘静海,两位师弟何必责难于静观小师弟?” 静尘淡淡一哼,点头道:“既然是静智大师兄出面,我们当然得拿出出山令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师弟有句话事关重大对大师兄私下说着……。” 静智似乎一愕,皱眉上前道:“什么话?” 静尘贴身过去,附耳低声了一句:“方丈大师要你……。”后面,就模糊不清了。 静智听了一半,更靠近了点,皱眉道:“方丈要小僧如何?” “方丈有意上少室峰北圣洞中面壁,有意要大师兄……。”话可停于不尽意处,静智一顷儿听了前面心中已有几分明白,尤其是下面那句俄而停顿,忍不住心中一阵欢喜。 不过刹那,原先戒备之心为之大减。方是双眉一掀,欣喜之情自喉里咕噜一响的当儿,但觉前胸好一波内力气机震动。 还来不及呼出,旁儿的静海早已捏拿好了时机讶叫:“大师兄,你怎么了?” 静海这厢斗然一叫,其他五名少林弟子俱俱齐楞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谁本能中皆往前而近扶向静智,纷叫道:“大师兄怎么了?” 此一刹那机会里,静尘和静海出手。 在他们后面,少林本寺中冲起一股烟火来。 烟火色红,红爆散扩于天际三丈方圆巨大。 红色烟火,开一切出入迳途,无人可下出山去。 柳大公子、宣大小姐和开悟大师、开心禅师赶到后山来的时候,静智、静观等六人的体早已冰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开悟大师慈眉一垂,黯然叹着:“何止杀劫?老衲一时疏忽,罪重难恕……。” 柳帝王亦为之一叹,抱拳向着开悟大师道:“大师一心慈悲。不过,昔年我佛犹有狮子吼以震邪魔,今日几位师父之死,正是激告我道中人更该团结一气,更卫于武林正气……。” 开悟大师合十回道:“柳施主所言老衲深感赞同,只是该当忏悔之处,老衲何能委之?” 这气度,不愧是掌门人的风范! 柳帝王难得正心恭敬道:“晚辈真是服了大师。在下且先和宣姑娘回洛阳,五日之后武林大会再见……。” “两位施主慢走,请。” 便是,柳帝王和宣雨情双双朝开心禅师和开悟大师抱拳告别,回身腾跃里一个落已飘然没于林桠丛后。 “好造诣。”开心禅师颔首一笑,正待转身间忽的双目一凝,只见恍恍如电一道人影无声无息随两人之背而下。 开悟大师显然也看见了:“这人好成就的轻功,不知是谁?” “一只蝴蝶。” “一只蝴蝶?”开悟大师立即明白了过来:“六指蝶?贺波子贺施主?” “是。”开心禅师淡淡一笑,道:“看来,这次这位名列天七大杀手之一的『六指蝶』真是拗上了柳施主了……。” “我的宣大小姐,你喜不喜欢蝴蝶?” “蝴蝶?这时节那来的蝴蝶?” 可不是,十月来,早已秋深冬起,好冷一寒至。 “有着咧,而且是又大又红的一只……。”柳大混混笑着,指指那右首的黄衫巨木,道:“哪,那后面不就有一只嘛?” 伊人一愕了,她可马上感觉到一股惊人的杀气自杉木后来。皱眉,小声道:“可是人称『六指蝶』的那一位?” “聪明。”柳大混混叹一口气,道:“那老小子的『拾情赴』封血丝可真不好玩……。” 他俩说笑着,就见着贺波子缓缓的由树背后转了出来。一长拉飘的白胡上,正有结一只红绸蝴蝶随风。 “老来不见三日,更俏帅啦。”柳公子很热心的打着招呼:“你老这几日可好?” 显然不太好,人家可清瘦了一圈。 唯一没变的,是双眸精湛更利,似荒野兽。 “趁你还能说话的时候多说两句。”贺波子的口气可冷到了极点,半丝毫没有一丁儿热切:“老夫等得你可够了。” 他冷冷笑着,小指上早已密密的缠着了一圈又一圈的红。 红的晶莹剔透,似情人的血! “慢、慢。”柳大滑头这厢儿又有话要说了:“贺大爷名列天下杀手前七,有些规矩不可能不知道,是不是?” 贺波子脸色一变,每回这小子一开口就有什么乌龟孙子的法子来整理自己。他早已青筋暴浮,却是冲着一世名誉强忍着,甚至连声音也压抑见愤怒:“你又有话?” “对极了。”柳大公子笑:“哥哥我是委托人,现在收回杀我自己的成命可以吧?” 这当然是可以的事。自古以来,委托人便有这项权利! 贺波子冷冷挑眉:“可惜,现在是贺某委托自己要杀你了。” “哈”柳大混混笑开了:“好极了。不过,另外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杀手本身自己对自己委托的同时,另外有人下委托,恐怕得先接他人的客户?” 贺波子脸色果然难看了。 “不错。”他沉声冷哼:“不过,这个人不是老夫本人自下委托的目标……。” “你的目标是……?” “你!柳帝王。” “很好!” “很好?” “是很好。”柳大公子乐歪了嘴,指指身旁的宣大姑娘道:“现在,这位宣大小姐有一个目标想委托贺大杀手啦。” 贺波子的脸歪了歪,一肚子气的看向宣雨情,重重哼道:“你要下委托?” “是。”宣大姑娘脸上笑着,肚子里却想了百来回目标是谁。 贺波子冷沉沉道:“目标?” “晏蒲衣。”柳大公子抢先答道:“就是那位『卒帅』晏蒲衣先生……。” 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足足近一个月光景。 他们是黑魔大帮的四大护法,顾道人、牛和尚、舒会儿和曹疑。 猜忌和疑惑,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情感! 那一日黑魔阎帝指出他们四个其中有人是乾坤堂的内奸,自是在花容大院内朝夕相互监视。 三天前,洛阳城外望矶坡一战,传言黑魔阎帝为晏蒲衣一掌毙死。同时,龚刀落亦抱回了阎帝的体。 “这不是阎帝本人……。”曹疑注视着已看不清面容的阎帝双手道:“阎帝的手掌肌理较为细腻。” “不错。”顾道人一双瞳子精光闪烁,点点头道:“从平素阎帝的举止中可以看出修有极上乘的大玄内力,十指指尖决计不会如练外功成就的厚茧。” 这忽儿,龚刀落呆了片刻方沉吟道:“看来,你们和我都不知道阎帝的这项计划?” 牛和尚挑眉道:“怎么,阎帝也没告诉你?” 龚刀落的脸色又沉又翻了两三回,方是长嘘一口气道:“我正奇怪着,为『阎帝』毙命之时平素以女儿相称的晏梧羽竟然不见踪影……。” 那时,晏梧羽本来站立在“黑魔阎帝”的身后。 这件事足足困扰了他们三天三夜,直至,十月二十六日申时,龚刀落接获各处传来的飞鸽传书,整个心全沉下了谷底。 每一封飞书上俱是着至幽圣殿直派于江中哨子传来的消息,而消息则指着相同的一件事。 黑魔大帮的天下名处秘舵被人暗中大量调动。 这三天里,已然暗暗各派出精锐集结往伏牛山方向。 伏牛山,正是至幽秘殿的所在处! 龚刀落的心往下沉。 他知道帮中有一处最神秘的至幽秘殿,但是,除了黑魔圣帝和阎帝之外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所在。 “难道,阎帝想叛变杀圣帝?”舒会儿是蒙古诸王子,和圣帝巴里特穆尔自是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他怒目斥声:“他当真敢这么做?” 顾道人冷冷一哼,嘿道:“原来如此。自来帮中的行动都是由他露出去,却是栽到了我们四个头上让我们彼此相互牵制着……。” 这法子正是消弱圣帝心腹力量最妙的方式。 “三天前,长白双剑其中的宋雪顶落入对方的手中……。”龚刀落冷冷哼道:“而我们这边也扣下了他们的楼下,却是当时的『黑魔阎帝』不准换俘,以至使得后来晏蒲衣杀『黑魔阎帝』后,长白双剑怒走回长白……。” 牛和尚脸色一变,挑眉道:“这又是一个诡计?” 龚刀落的双眼眯了起来,沉沈冷森着声音:“看来,这个假的阎帝是由真正的黑魔阎帝所使人装扮,却不料反而死于真正阎帝之手!” 假阎帝死于的一句话是:“难不成你想动手,果真是……。” 龚刀落冷冷道:“『果真是』的下面几个字是,『要杀了我灭口』!” 牛和尚差点跳了起来,大叫道:“这么说,那个晏蒲衣就是黑魔阎帝?” “这点我们到现在才想到,恐怕已经比乾坤堂他们晚了。”龚刀落皱眉忧心道:“那一天我看柳梦狂和解勉道的神情,似乎已有几分明白。” 更晚的是,晏蒲衣发动了攻击,直打伏牛山! “区区一个晏蒲衣能成什么事?”曹疑冷冷道:“圣帝的『天源』内力天下无可匹敌者……。” “不怕明枪只怕暗箭!”顾道人沉沉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想不到此人心计如此深沉,你我俱被玩弄在掌中。” 龚刀落昂了昂头,嘘出一口气道:“可怕的人不只晏蒲衣一个。” “还有谁?” “那个神秘的七尺头陀。”龚刀落似是打了个寒颤,森森道:“那天,假的黑魔阎帝本来可以把话说完,却是那神秘头陀暗中抬了抬手背里制禁了他的气穴!” 龚刀落语重心长的结论是:“无论是假的黑魔阎帝或是那个神秘头陀,武学造诣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晏蒲衣可以随手牺牲掉一个,可见他手下还有不少这种能人在!” 好长一阵沉默。 那西落夕斜早已没尽,这龚刀落方叹一口气道着:“无论如何,我们总得往伏牛山一行,尽尽人事。” “龚刀落,你忘了老夫?” 花容大院的门外,传来宏亮的大笑:“你可说着了,三天之内下战书的,别是怕了吧?” 那声音,正是“冷面菩萨”郭竹箭! 龚刀落的脸色一变又变,恨恨道:“这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寻来。四位请先由秘道离去吧,在下和郭竹箭之间也该有一番了结了……。” 顾道人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道:“小心!” “省得……。”龚刀落环顾了眼前四人一眼,接道:“只怕这花容大院里早有暗藏晏蒲衣的人在,我现刻将他们全数调到前面迎战,四人趁机快走了。” 说着,众人纷纷相互一抱拳,便自寻路奔出这房外。旋即龚刀落直奔到大厅中央一座巨鼓之前,猛然举起巨槌好一喝声里,用力打向鼓面上。 咚! 好一震撼大响,自大院里奔荡激湃而出。 郭竹箭看着对方排出的阵势。 他可没料到这大院内竟然居守着这么多的人手在。当先,是四波各有一十六名的刀、剑、枪、棍;总计六十四名各自于两边站侍着。 旋即,一阵花香散来,但见名婢模样的姑娘一路散着花朵纷飞曼步移出。便看那一式一样的动作,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韵味。 这六名女子堪堪步出了门槛来,随是一串铁叮当落地响。这回出来的人可惊人了,是一行纵直的七个铁甲罩身人,而且前后两人之间各有左右一条铁扣锁于手腕上。这长,已及地。 随着这七名铁甲罩身人之后,便是由四名上身赤膊的壮汉抬着一顶软轿,上头正坐着手掌“极品”金刀的龚刀落! “嘿、嘿,龚兄好大的排场。”郭竹箭口里冷哼着,肚里却不得不有着心惊。 眼前龚刀落的阵仗,分明是想来一场大决战的气势! 轿子停了下来,那龚刀落傲然坐于上头仰首长笑,双目精光闪动着:“就来阁下一人嘛?” 郭竹箭亦大笑:“当年蒙古狗皇帝身旁千军万马,郭某还不是一个人单刀闯杀!” “好,好个狗贼!”龚刀落手赤筋暴突,冷冷道:“龚某倒要看看你今日如何活着回去!” 他冷沉沉一笑,双掌蓦地往当空一拍。响起,便是杀机狂飙而生。 第一个出手的,是那六名捧花散花的六名女子。 倏顷一阵香气无来无踪飘起,纤纤六条手臂三十只玉指上各挟着一朵花递来。这速度,如春来芽冒,一忽儿便塞满了目。 郭竹箭心中为之一懔,眼前这六名女子可是昔年元庭宫里传说最后一批杀手? 据闻这一批女杀手是由元帝特穆之弟巴里特穆尔所亲自挑选,并且暗中加以训练。 郭竹箭原先的想法中,以一个蒙古王公来训练杀手只不过是茶余酒后的消遣活动而已。 如今这一见着对方出手,可是大大的错了。 他冷冷沉哼,飘身而起转腾调身间已越过这六名女子之手往前窜去。第二波狙击发动。 一十六把刀卷合天制而来,刀势又强又重俱俱是好手出招没半点儿马虎。 郭竹箭气吞丹田,游身穿风轻飘飘自刀锋间闪过,再往前挺进。一十六把长枪点点似落罩身而去! 这枪法,大见传神于归雁塔的“挑天枪法”。 郭竹箭再度闪身而进,足尖两个变换里已藉对方之力一翻再进。同时,右臂一探一伸已制敌于机先将右首的一十六把剑轻灵之势略阻。 刹那,已够他借力使力再脱出于一十六支疯魔棍之后。便是,面对着那七名军联一气的铁甲罩身人面前。 郭竹箭人在半空,但听得足下一阵交响兵铁,立觉得猛俦无匹的肃杀卷来。底下,铁甲罩身的七人同心一意环成一圈平平升起,硬是锁住自己于当中。 郭竹箭这厢似已动了杀机,怒喝斥道:“龚刀落,活到这时候还怕死嘛?” 这喝里,右臂一振中自有一节削尖的竹棍长短不过尺半自袖里来。这一罩于掌中便舞成一泓流星似掠向当面一个铁甲罩身人双目而至。 纵使铁甲一身,双目却是最难护卫的住。 郭竹箭这神妙无端的一击方堪刺出,背后屋顶上忽的传来柳大公子大叫一声:“不能这样玩……。” 说时迟那时快,这眼前铁甲罩身人双目之前竟“喀”的落下目,硬生生的挡住郭竹箭这一刺。 便这股气机的带动,其余六名铁甲人瞬间往中间一合一抱。这夹击并合之力,郭竹箭就算全力拔身而起亦为之大受气机震动。 底下,“轰”的好一响铁甲交撞之声。 顶上,却是一匹洗练夺命的刀光流转而至! 龚刀落的一刀,江湖刀家一界已列前三。 郭竹箭倒了下去,伏面仆倒于泥尘之中。 最后一口气还在心里流转,他明白了一件事是,龚刀落的成就的确已高于自己。 既已如是,为什么还得意要摆下这个阵仗来? 龚落大可以胜的光明磊落,而这么做的阴谋在那里?他觉得生命已逐渐离自己而去,模模糊糊中听得龚刀落大笑着:“解勉道,本帮和乾坤堂之间今日一并解决了吧!” 这刹那,郭竹箭在迷迷糊糊中想到,难道龚刀落打算玉石俱焚? 柳帝王和宣雨情双双自西首屋顶上落了下来,眼前两方间早已相互对峙,杀机弥天。 “好小子,你们不是早在两天前就从嵩山下来了嘛,怎的搞到现在才到洛阳来?”楼上第一个大叫,人家楼下也接口啦:“做事卖力点,别老是偷懒。” 柳大混叹了一口气,瞄了他们一眼,又看向龚刀落一眼,哼道:“在路上碰着了怪事。” “什么事儿怪?”韩道知道这小子消息灵通,必然有人的发现。 “江湖中有不少高手往伏牛山方向去了。”柳大公子叹了一口气,接道:“这些人里不巧也包括三个很有名的人。” 谁? 柳大公子不负众望的继续道:“一个是晏蒲衣。” “卒帅”晏蒲衣? “另外两个,各位都知道的天地门一老一少。” “萧天地和萧游云?”解勉道的脸色怪怪的,挑眉道:“柳兄弟,这事可关系重大着……。” “这点我可不是乱说来的。”柳帝王这会儿可真的叹气了:“哥哥我接到最新的消息是,这个什么黑魔鸟帮后头还有一位啥屁黑魔圣帝在幕后控制全局着……。” 楼上一下子变得很聪明啦:“这么说,有可能那位阎帝想篡位,窝里反了圣帝?” “对极了,而且更可惜的是,圣帝手下的一批精锐全数让阎帝这老小子调来了花容大院。”柳帝王摇头叹气着:“另外一部份则留在洞庭湖的『总寨』中……。” 这一大串话下来,只听得两方人马各自脸色大变。 解勉道想到的第一件事,如果龚刀落是黑魔阎帝的人,那显然将利用这时候引发一场洛阳大血战。 如,不但可以消减乾坤堂的力量,亦可以借乾坤堂之手将黑魔圣帝的力量一举摧毁。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龚刀落这厢双目暴睁,冷喝怒声:“柳小子,这等挑拨离间的下流手法,竟然也使得出来。不怕令尊一世英名为之殆尽?” 柳大混对这等骂街之事可熟的很,当下呼喝了回去:“龚老头,哥哥告诉你吧。你在秘道中暗里布置了十七八道机关,可以为人家不知道嘛?嘿,你老小子一付义无反顾的到前面来,叫人家四大护法从秘道里直落十八层地狱去。嘻嘻哼哼哈哈嘿嘿……。” 龚刀落的脸色着实难看到了极点,耳里眼前却还看着听着那柳小子得意接道:“你道哥哥我怎的发现,是那位左弓大龙头为了找他那位爱女时看着的。” 丁神爪投入七龙社为左弓弃效命之事已是天下尽知。 而丁神爪无论是挖出一条地道或是弄坏人家几处机关都是很轻松的事。 “所以,就有四个人有点感激的往伏牛山去了。”柳帝王笑道:“当然,你那位主子会多了一点麻烦……。” 龚刀落可以感觉到的一件事是,自己身前这些人的情绪显然有着相当的异样。 这是无可言喻的一种感觉,自然而然就是可以感受到了。 他脸色冷森森沉了下来:“没凭没据的事,本帮中人岂是你这三言两语可以蛊惑的?” 这话有成效,波动的情绪显然又转为怀疑游移。 “没凭没据?嘿,龚老头你忽略了一点!”柳大公子笑得可开心:“真正的黑魔阎帝没死你当然知道。不过,以贵帮的四大护法尚且能一眼看出那死了的老小子是假冒的货色,你老兄跟在旁老半天会不知道?” 话到这儿,柳大公子真的是叹了一口气,道:“而且,当时那位神秘头陀暗中动了手脚之事,天下只怕除了少林迦叶指之外便只有『天地门』这数年来自创于大梵天心法的『鬼王指』是不是?” 话至此,龚刀落一脸刹时惨白,忍不住震颤道:“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这句话,已承认了一切。 同时,亦表示着他龚刀落所受的震骇有多大! 惊人之事是,萧天地竟然和黑魔大帮是一伙子出气。 柳帝王缓缓穿过对方的阵仗,竟是不受阻挠的到了郭竹箭体之前,喟然一叹着:“郭先生,可惜晚辈来晚了一步……。” 龚刀落的脸色此刻已阴森到了极点,猛可里暴喝一声。他出刀,刀快若惊鸿劈天而至。 这一刀,含着是满满的杀机和愤怒! 对面,柳帝王依旧不慌不忙蹲下身子伸手一抱郭竹箭。顶上,“极品”金刀已近贴于盘髻发梢。 解勉道和韩道都没有出手。 因为,人家宣大姑娘都不急着出手,自己紧张什么? 这点对龚刀落一样是心惊纳闷。 难不成这小子暗中有着什么诡计?且看眼前这姓柳的神情变化,一烈狂猛的刀之下竟是神色若定直当无事。 心中稍一犹豫,整盘气机紧扣对方顶上四大死穴贴着未发。且慢看这小子有何打算? 柳帝王抱着郭竹箭,右掌缓缓、缓缓一寸一寸的接近郭竹箭右掌方向。那儿,有大先生的削尖竹。 他移动得越慢,越是引着所有目光的注凝和期待。 甚至连龚刀落自己都想知道结果。 如今很明显的是,柳帝王想用郭竹箭的兵器来杀自己! 龚刀落实在不肯相信,以自己刀上的成就以及这距离和先机。天下恐怕连“帝王”柳梦狂和“卒帅”晏蒲衣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这个“帝王”之子有可能在成就上和柳梦狂、晏蒲衣相抗衡? 时间流转过去,终于是,柳大公子的指尖碰触到了那郭竹箭的右掌五指。指中,正握着那把削锁尺半竹。 气氛,一刹那凝结如岳,沉沉重压下每个人的心头。 龚刀落觉得全身充满了暴张之力,他着实忍不住想将塞满一腔的百般情绪奋奔于掌中巨力劈。 然而忍下的,是他实在想知道,这个柳小子如何出手。他凭那点把握能这么笃定?凭什么? 这刹那,龚刀落忽然发觉自己的掌刀手背上竟早浮满了汗珠。斗大一颗颗的汇结融合,顺着手刀掌柄的方向滴下,再是直溜滑于刀锋一线至顶尖。 龚刀落有奇怪的感觉。 在这种紧缩凝塞的压力下,他忽有着一股出脱快慰的乐趣。他发觉,自己一生中从未有过真正的一战。 那是一种生死无悔淋漓尽致的快意。 而现在、此刻,他有。 他将全身的精神提练至至高最上,已几乎进入无我的状态。这又是另外新的一种境界、一种殊胜成就。 半闭着眼里,却是心中雪然的可以清楚知道风吹沙动、叶落水流的任何细微感受。 当然,对于刀下的对手任何一点点的肌肉震动已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出来。 由模糊朦胧而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指尖正不断有着内力气机流泻而出。 危机! 危机! 当龚刀落重覆想到这两个字时已经晚了一步。 郭竹箭的削锐尺半以已自丹田破气而入,猛然爆震的回力激震着他全身一痉挛。 这刹那,他叹气,明白了一切。 杀他的并不是柳帝王,而是郭竹箭! 柳帝王以全身气机灌注于郭竹箭体内,让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抢杀自己。 他想笑,却是仰首中一口血激奔了半天老高纷飞成一片血雨落下。他不怨,终究是和一生的仇人并死于该死之处、之时。 他跪仆倒地,睁眼勉强中,和郭竹箭互望。 最后,各自一抹笑意在嘴角牵动,以及无声、无息! 沉寂,是此刻天地间唯一的叹息。 “萧天地和黑魔大帮之间的关系是从很多迹象里归纳出来的。”我们柳大公子一副很聪明的样子说道:“首先,世外宫毁,萧灵芝和爹躲入秘洞中,却是对方并未加以追杀而仅止守于洞口……。” 其后,则是萧天地和萧鸿蒙回来,亦进入秘洞中而叫对方以四斤铜封锁于秘室之内。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楼上、楼下两位哥儿们。 “这是第一个疑问。”柳帝王得意道:“第二个疑问,则是洞庭湖是黑魔大帮总坛所在,岂有那么容易就叫人家也改了湖王换了地盘?” 如果没有黑魔大帮的默许,萧天地就算是硬夺了下来恐怕天地门也剩不到几个人。 而黑魔大帮之所以愿将庭湖明里让给萧天地,自然是为了行使帮主阎帝利用天下人打击圣帝势力的计谋。 萧天地公布了黑魔大帮的总坛所在,自然引起天下武林的围剿。届时双双大伤元气而正好予黑魔阎帝和萧天地一个坐收渔利的好机会。 柳帝王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室柳梦狂、解勉道、宣雨情、韩道、楼上、楼下那位昆仑山来的老学究公孙子兵等七人后,这才摇头道着:“萧家大姑娘萧鸿蒙之死,显然是死于圣帝心腹的手下而不是阎帝的手下。” 这可是乾坤堂的一个痛处。 因为,乾坤堂的二总管徐峰竹赫然是七大杀手之一的“疯竹破天”马六破。 素称江湖三大帮之一的乾坤堂竟然连自己身周的人也没搞清楚来,着实是武林中一大笑柄! 柳梦狂此刻淡淡接道:“看来,那日在望矶坡上暗中下手脚的神秘头陀该是萧天地无疑了?” 柳大公子双眼一亮,笑道:“爹也同是这般想?”一顿之后,他叹气道:“看来,各位对黑魔阎帝的身份所想的都是一样了?” 每个人都以沉默来回答,却没有因为猜测出这位神秘人物的身份而欣喜。 因为,“卒帅”晏蒲衣的成就大过惊人。 “柳兄,你和晏蒲衣交手的胜算有多少?” 解勉道问这话,正是每个人心里都想知道的一件事! 这话代表的另外一个意思是,解勉道自己绝对没有超过五成的把握! “本来有五成……。” “本来?本来的意思是什么?”最少有三个人叫了起来。 “你们别忘,萧灵芝在替我疗伤的时候,对柳某体内气机内劲的运行绝对了解了不少!” 柳梦狂的话很沉重,重的令每个人都为之一滞。 “师父,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宣雨情不相信:“您老人家一身成就深不可测,岂是他人能用那点伎俩……。” “术业有专攻!”柳梦狂淡淡一笑道:“别轻估你的敌人。嘿,五成把握可以胜,一成把握一样可以胜,懂嘛?” “好!好一句话,老夫真是服了阁下。”公孙子兵拍掌大笑道:“有柳先生这句话,当真值得浮三大白矣!” 柳梦狂亦立起大笑道:“公孙名剑来自昆仑雄山之中,柳某正想好好谈一番塞外天地豪情。” 这说毕,俱大笑着,似乎已将方才事全丢抛天地外! 伏牛山,早在数百年前岳飞和金兵一战而名留千古。 苍郁弥天的树丛并立,尽力延伸到天际张开了枝叶巨伞只遮着月光疏落稀穿的投到地面上厚厚落叶上。 纵使,早已是深秋冬来,那浓密依旧不屈于寒风。 十数道人影迅速的移走着,当头的是个六旬左右的中年人。背上,交叉斜背着两把剑。 剑穗晶红,飘幌间自有一股韵律移动。 可见是,这人的心和剑早已融合至某种至上成就。 这一批人影到了一处山洞之前,那背负双剑的冷森剑客冷然道:“至幽秘殿除了正口之外,尚有三条出入秘道。我们的工作便是在这里把路填了……。” “是。”一阵低低应和,众人迅速的行动着。 他们举手投足间都很有节奏,每个人的配合也都恰到了好处。前后一柱香的光景,填置的火药和巨木落石都上了定位。 那剑客嘿的一笑,点点头道:“我们等先生的烟火信号。” “是。”又一阵低应里,所有的人又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这儿,是伏牛山的北侧山坡。时,近子时! 他全身包裹在黑衣里,却是,那三十出头的面容沉森阴冷的令人为之一滞。 苗疆瘴疠阴冷之地向来少有扬名中原武林。 甚至,被中原武林卑视为邪魔外道。 老字世家早在久远年代以前就由中原逃避仇敌屣往苗疆荒蛮;他们默默潜修建立一处基地,终于近五十年来已有相当的成就。 尤其是武学境界上,足足历经了八代祖先的重新创术才有了今日足以和中原各大门派分庭抗礼的殊胜。 他们世家为了纪念这个成就,特别对他这位天资特新一代取名为“天下”! 老天下,是苗疆重入江湖的第一个代表。 现在,他满意的点点头,绝对相信没可以由这条秘洞里出来。老字世家的火药之术犹胜于蜀中唐门,这是他绝对有自信的事。 每一项的布置都按照西魔老天下原先的设计。只是,他儿子所负责埋填火药引线那部份稍微左移了二寸之距。 “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巴里特穆尔不能死……。” “为什么,他不是杀害大姐的主使者?” “你大姐已经死了……。”做爹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可是我们活着的人必须活得更好。” “是,云儿明白爹的意思!” 萧游云明白的一件事,天地门绝对不能附属于黑魔大帮之下。而爹爹萧天地更不能是晏蒲衣的属下!—— 扫描校对 第十一章 念 动 他飘然的站立在至幽秘殿的正中央,望着右侧的石壁冷哼笑着。身后,有六名劲装的汉子挺立,每个人都像是怒张弓满的急箭,正蓄势待发着。 左右两端,各有一胖一瘦两名五旬上下的人物。 那胖子堆肉挤一团团在手臂、颈部、脸上任何一个外露的地方。特别的是,他那身绣满了铜钱图案的员外服。 刹然看着,还真以为是那个钱庄庄主来这儿收账。 嘿,不错。他赵老金一向到处收账,只不过收的是人家的命! 另外那个瘦子的来历,天下恐怕只有他晏蒲衣和柳梦狂知道。 昔年,柳梦狂论述天下有十剑,其中一个就是久遥于东瀛扶桑的田原力。这把剑,如今就站立在晏蒲衣身旁。 “晏兄,怎么不见巴里特穆尔的身影?”田原力抚着那柄略弯而且较中原一般剑为长的扶桑名刀冷然道:“在下很想领教三百年一见的『天源』内力……。” “田原兄你放心……。”晏蒲衣淡笑着:“他此刻正是练究提升之法的时候………。” “嘿、嘿,晏帮主好心思。”赵老金皮笑肉不笑的道着:“先框住了那蒙古人放弃洞庭湖总寨而施天源内力以炼本帮各舵新生代。哈……,结果是利用这时机来个狙歼行动。高明、高明!” 晏蒲衣淡淡一笑,道:“若非如此,天下恐怕无可伤『天源』内力于顷刻间的方法……。” 他晏蒲衣当然知道集合黑汉玉戒阴阳可以破天源内力。只是,那厢子费时费力,而且所付出的代价恐怕太大。 晏蒲衣轻哼一拍手,方时身后六名汉子奔向侧壁前,各自手脚俐落的摆放设火药。 立时六人齐一动作的退了回七尺处,又自身后背包上取出一架机器来拉长架设,齐齐开口处对向壁口。 赵老金见这般光景不禁讶道:“这是啥玩意?” “苗疆老字世家改良自蜀中唐门暴雨梨花针的连珠炮!”晏蒲衣淡淡一笑,缓缓道: “赵兄,你可知本座为何想这么快就置巴里特穆尔于死地?” 赵老金眼珠子转了两转,光彩一现似已明白,口里随着摇头道:“在下不知………。” 晏蒲衣转头看了他一眼,猛可里大笑道:“好,赵兄能在江湖上占霸一方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这话别有深意。一个能适时隐藏自己聪明的人,往往比较不会是众人的目标。 赵老金能和解勉道、郭竹箭、刘知惕、佟应神回称雄于江湖中的五胖之列,自非易与人物。 这厢他赵老金乾笑一声,道着:“晏帮主雄才大略,小弟怎敢有云雀妄比于大鹏?” 晏蒲衣淡淡一笑,俄而转目向田原力道:“田原兄,稍会儿那个巴里特穆尔冲出来,就请你试试掌中的扶桑名刀吧。” 田原力右掌早已捏着剑柄满实,青筋条条似老树盘根。重气哼道:“在下早已等候多时了。” “好!”晏蒲衣注视着那面壁面,忽的自丹田一喝下令:“炸!” 随这字,轰然一串大响,那火药之力控制的极是巧妙。第一波炸开了个大窟隆,随后的第二波则激喷炸力冲入里面,又是一串好响。 这硝烟火光四射弥漫之际,但听得里面好一声巨喝:“黑魔阎帝,你竟敢背叛本王……。” 旋即,一道人影自满洞硝烟飞尘中窜飘而出。 晏蒲衣冷冷一嘿声,再次下令:“放!” 刹那,六具连珠炮各自一阵机括转动脆响,但见着绵绵连似交织火网洞口之内激射进去。 那里头的巴里特穆尔显然怒极,猛可弹上窜硬生生以天源内力在上头三尺处另破了一个洞口落奔出来。 “喝!好家伙。”田原力一撤长剑,但见刀光流转飞泓似天来匹练,无声无息夹满天杀机而卷、而飙、而至。 巴里特穆尔此刻早已满身浴血,惊然这当而似刀似剑的兵器来的好悍猛。他沉气翻身,左臂随势翻拍对方小腹而去。 田原力这一刀臂出叫对方闪过,而且人家在百骇中犹能击出神妙一着,这会儿不禁心头一震。 便是,杀气腾面,再度大喝回刀不变出势扫劈而去。 这端的晏蒲衣和赵老金早已相互使了个眼色。 眼见田原力这刀再度狂卷向巴里特穆尔的左臂,便是双双不再迟疑一中一右夹杀而至。 赵老金攻的是右首,这肥胖胖十指戴满了金戒探出,好一片的珠光宝气。 诡异的,是犹胜于十只戒指金尖金气。 “百煞一金指”号称江湖毒掌功里排名第一最毒! 中路,晏蒲衣飘身似浮云无形,每前进一寸一尺即变化着一种不同的身势、不同的攻击落点。 这三人联击,威力之势果然狂俦难言。一顷刹那,这偌大的秘殿里竟似无可容身闪避之处。 底下六名劲衣汉子总算在他们一生中见识到了真正的宗师武学。 巴里特穆尔沉沈冷笑着,斗然将全身气机收了回来;便在对方三人的四掌一刀堪堪要上身时,他怒喝旋身竟以超凡入圣的千斤坠势直硬硬平仆于地面上。 “轰”的好一响,背脊落处竟是陷下了三寸有余。 借地上反弹之力,他一口气猛拍一十六掌之多。不但是上面的晏蒲衣等三人被迫向一旁,就是紧扣而至的六名劲衣汉亦闷哼断飞摔了出去。 巴里特穆尔长一声,不管口里喷出那一浓血便窜寻着一条秘道而去! 这厢晏蒲衣落回了地面,那巴里特穆尔已然进入秘道中消失无踪。 “嘿、嘿,选的好!”晏蒲衣淡淡道:“萧天地和萧游云的大梵天心法绝对足以斩杀!” 田原力一愕,哼道:“难道他们父子俩强过我们?” 晏蒲衣笑了,摇头道:“问题在那些火药。巴里特穆尔此刻已受了重伤,外头再加上一次猛爆。以他的伤势随便一个二流角色也能收拾的了。” “晏帮主言之有理。”赵老金笑道:“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 晏蒲衣意味深长的看了赵老金一眼,含笑道:“依赵兄看呢?” “呃,依在下的看法是……。”赵老金淡淡一笑,道:“就将秘道的这端炸合了,让他退无路出无门……。” “哈……,晏某不是说过了嘛。”晏蒲衣笑着:“赵兄能雄霸一方决计是不简单的……。” 顾道人第一个发现在他们四个面前有个覆面人冷然的站立在岩石上。 那人不动如山,就像是和岩石化合成了一体般。 “呸!这小子古怪!”牛和尚瞪一双大眼,打量了一回粗声斥道:“是来填命的嘛?” 露面人冷冷一笑,哼道:“若不是本少爷一路上帮你们料倒了七处暗桩,就算能走到这儿也到了至幽秘殿救驾!” “你……。”牛和尚呱叫怒道:“好小子,看扁了爷爷……。” 他牛和尚怒着,倒是舒会儿拉了他一把,又转向覆面人抱拳道:“阁下如何称呼?好让我们四位兄弟日后言谢。” “这倒不必了。”覆面人冷冷道:“不过,你们想救出巴里特穆尔就跟着我走……。” 他们四人互望了一眼,心中显然正在打量这事儿上不上算。 正转念间,猛可里山上传来一阵火药巨响! 覆面人似乎身子一震,哼道:“晚了救不得就怪你们自己吧。” 说完,他调转身便往山上奔去。这时的顾道人等四人已别无选择,只好纷纷提气追蹑而上。 三两转里,这四人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懔。 轻功造诣而论,眼前这人竟是不迫少让于自己四人! 巴里特穆尔自落石烟尘中“滚”了出来。 这一回,纵使天赋最上异禀的“天原”内力亦无能相抗。蓦地双眼朦胧中但见一道人影欺身到了面前,蹲折腰往自己背上轻拍三掌。 这掌势落的极轻,却是有着随掌拍处即来的刺痛一震即没。他大为讶异是,对方并未置己于死地。 而更愕然的,是自己全身无处不伤已创至无感觉痛的情况之下,竟还会如叮蜂刺的感觉! 巴里特穆尔心中大惑不解,更奇异的是那人又一闪身而退,而自己竟在此刻似乎受了对方以某种方法稍微稳住气机似的,缓缓自丹田又升起一股活力。 巴里特穆尔极力昂首凝目,使着稀隐的月光可照真印了那人。赫然,是萧天地! 他心头百般思绪翻腾疑惑,耳里忽的传来大叫杀伐之声。只听牛和尚洪亮的声音大叫: “圣帝,你在那?” 巴里特穆尔心中一喜,提聚丹田回喝道:“是牛护法嘛?本王在此……。” 立时,但见四道人影冲跃了近前来,当前的舒会儿仆跪于面前道:“属下该死……。” “别说这些了,我们先离开再说!” “是。”舒会儿和曹疑双双抱起了巴里特穆尔,由顾道人和牛和尚前后护着往山下冲去。 他们一行挺进直奔,走了个十来丈便听得两旁一阵响里,自那树顶上落下七八道人影围剿了过来。 “陈府会,连你也背叛了圣帝?”顾道人望着当先落下出手攻击的那名汉子,怒斥道:“为何背叛本帮?” 那个叫陈府会的手中一索链子刀滴溜打转,划起满天杀机四下罩来,粗着声音哼道: “陈某中只有帮主,那有这鬼捞子屁圣帝?” 另头数道人影亦拼命的夹击而上,押后的牛和尚这厢瞧真切了,又急又怒叫骂着:“反了、反了。长江十八舵的舵主全反了不成?” 那右首的一个瘦长汉子阴恻恻嘿道:“姓牛的,认命点吧。早早归顺了过来大家好兄弟同混着吃一辈子……。” 牛和尚双目暴晔,啐道:“去你妈的猪狗牛大响屁!老子今个儿就把你给剁了……。” 便是双方交起手来,顾道人和牛和尚双双抵御着这七名舵主。亏是他们两人身为总坛护法,转瞬间虽然料理了对方,却也吃上了几记! 还未来得及喘气,顾道人已喝令道:“抢下山去……。”众人猛可里一提气,再度窜巡于林木之间。 这厢走了二十来丈,脆然发动一串响,足下树叶底迸迸的穿出数十道削锐笔直的以掠冲上。 顾道人这厢反应够快,自己抽出一柄铁尺矮身转圜横扫,这手“劈地八方”成名绝招正足足辟出一场子方圆让众人容身。 曹疑这厢怒哼道:“反了、反了,想不到晏蒲衣这贼竟然暗中控制了这么多人?” 说着,他抬头一,这可是心神为之大动。 但见这时每一株树干上各有着三、四点火光跳跃。四周加了算来,怕不有百二十之多。 显然,这些是火箭,而且是沾包着桐油的火箭! 对方正正数的环成了一圈无满,看是往那个方向都难以避的过了。 正是心惊,山顶洞口秘道处传来晏蒲衣长笑,传声过来着:“哈、哈、哈……,四大护法可是想试试晏某这布局的火龙焚地阵?” 旋是,朗声贯山林:“先放一排箭让他们瞧瞧……。” 随这喝令,立即如声响应的激射出一排火箭往下头这端的突地竹而至。 顾道人凝目看着,忽惊然呼道:“小心,有诈!” 果然,那竹一叫火箭穿中了,立即引爆炸散开来。硝火腾飞,这场子里众人只觉一阵刺痛袄热。 “好个姓晏的匹夫,竟使出这种手段来。”舒会儿怒冲双目,叫道:“晏蒲衣,有种你就下来和少爷一决死战。” “黄口稚子,这等激将法有什么用?”晏蒲衣冷冷笑道:“老夫要杀你们几个是易如反掌。不过……。” 曹疑哼着,扬声道:“不过如何?” “嘿、嘿,老夫爱才,给你们一条生路。”晏蒲衣淡淡道:“你们四个谁下手杀了巴里特穆尔这,老夫便让他活着下山。” “放你妈的大狗屁!”牛和尚怒叫回去:“我们兄弟四人如果怕死,又那会到伏牛山来。” “既然如此……。”晏蒲衣阴冷冰寒着脸,沉声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四位就陪同你们那位狗主子一道下地狱!” 晏蒲衣一阵大笑,眼中充满了讥诮:“火龙队听令!” 旋即一整山林里但听得浪湃似的应和。 “立即发动火龙焚地阵,阵中之人不留一个!” “是。” 火苗再起于林梢,刹那似一穹繁星满布。 那牛和尚只是不断叫骂,顾道人则仰天长叹:“难道天果真要亡我耶?” 那舒会儿和曹疑一左一右夹抱着巴里特穆尔,眼见情势这般,不由得双双黯然恨牙紧咬。 忽的,曹疑落眼西首那端,但见得一排的火苗倏忽幌了些幌,刹那里转了个向。 看莫,那里也有二十来支火箭。 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西首已先弹响出箭,似破空流星急闪穿向下山南首那树梢而去。 好猛的箭势,设非一流高手决计无能如此! 顾道人讶见此变,大喜叫道:“我们快冲下去。” 上头半空,再传成双,立即自左首处又有两排弓箭奔射东、北两向。堪堪南首烈火惨嚎之声方出,东、北二向的林梢上亦惊叫怒喝。 显然,西首这端的人物暗里解了他们五人之危。 顾道人一路当先奔出了阵外,扬空抱拳道:“顾某感谢暗中相助的朋友,何妨一见?” 这时牛和尚、舒会儿、曹疑亦护着巴里特穆尔出了阵来。那山顶传来晏蒲衣怒喝: “发???(原文中断)果是,刹那数道烟火直冲九霄爆散开去。这厢顾道人说着不见有人影现身,回身朝众兄弟道:“暗中相助之人既是不肯相见,我们就先抢下了山待来日再报这恩情吧!” 便是,一行人纷纷提气往山下之路窜去。方是起身顷刻,但听得山顶那端传来一阵怒斥及朗笑之声。 怒斥的,正是晏蒲衣:“是谁这般大的胆子?” 那阵朗笑则回道:“晏蒲衣,莫道天下无能人,我们几个兄弟不过是略施点奇门隔术,缓一缓你们的步子而已。哈、哈、哈……。” 这顾道人等听在耳里不禁心情为之一松,看来晏蒲衣一时间也莫奈何追杀自己等人,想着不由得对暗中相助的那些人又敬又佩。 敬的是,救了自己一命。 佩的是,连晏蒲衣也对他们莫可奈何。 天下,有谁能悍至此? 顾道人心中转念数回,脚下未曾停着往山下直奔。蓦地,一个不留神一落足下去踩空,心中方觉得不好,身后的牛和尚等人亦跨了上前纷纷惊叫中连着巴里特穆尔往下头坑洞陷阱落了下去。 这四人功夫了得,虽然一时失察掉落于陷阱之中,终究能回神提气要减下坠之速。 冷不防是,这一口气吸入丹田但闻得阵奇异香味。 “醉月千日雾!”顾道人话儿来不及出口已是重重的跌撞于洞府地面上。 随即,耳里听到的是,隔旁传来的几起坠落之声! “左弓弃这老小子了得。”柳大公子嘴里咬着方才一口茶饮啜时随着入口的茶叶,叹气道:“竟然能在晏蒲衣的手上把巴里特穆尔拿了下来。” 窗外,无月。 有的是繁星盖穹,满满点落这嵩山的少林古刹。 天明,将是十一月初一! “看来左弓弃和七龙社是不会参加明天的武林大会了。”韩道着:“他心中可只想着由巴里特穆尔那老小子口里问出左弓大小姐和张庭峤六当家的下落。” 宣雨情皱着眉轻声问道:“这么说,明日的武林大会只怕要失色不少了?” “放心。”柳大滑头滴溜眼,笑道:“明天的大会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好戏在今天晚上就展开了。” “今天晚上?你是指现在?”宣大姑娘不得不讶异着。 “不错!”柳帝王可说的很有把握:“晏蒲衣之所以急着杀巴里特穆尔除了蒙古人已回天乏术,失去利用价值外;就是他暗中知道了我们的行动。” 宣雨情不得不又追问了一句:“什么行动?” “今夜,全力攻打洞庭湖黑魔大帮总寨!”柳大公子吃吃笑道:“难道娘子不觉得这两日没看着楼姓的那两个小子?” 原来,他们负责净世盟配合攻打洞庭湖。 “还有,少林寺里这位开心禅师爷爷和少林百名中坚好手似乎也不见了?”柳帝王笑的合不拢嘴来:“八大门派、三大帮派、净世盟以及江湖中大大小小的组织都加入了这种战役之中。” 宣雨情总算明白了一些,不过她疑问的是,公孙子兵和师父去了那里? “那把阿师大剑到嵩山北峰去了。” “去北峰?难不成与人有约?” “对极了。”柳帝王叹气着:“那个人你知道,就是中原四剑仅存的闻人独笑!” 独笑鬼剑终于挑上了阿师大剑。 这就是江湖的命,避不掉的一定会来。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至于爹他老人家……。”柳帝王苦笑着:“那位少林方丈大师,早已拖着到禅房里研究佛理啦!” 宣雨情不信,在这个时候他们绝不可能谈佛论道。 最有可能的是,找出少林寺的内奸。 纵然数日前静尘和静海暴露了行踪,但是必然还有另一个真正的主谋在。因为,第三莲叶路只有各院的院主和少林八名长老知道的秘径。 宣雨情瞅视着柳大混混,哼道:“柳哥哥,你连这点都要骗我嘛?” 好一句“柳哥哥”,咱们柳帝王一下子全招了出来:“别这般嘟嘴着,是怕你知道了挂心……。” 那双双在旁的解勉道和韩道咳了两声,纷纷道:“看来,我俩可是要到外头去逛一趟夜色了。” “请便。”柳大公子竟然说出这种话:“逛的越久越好。”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不走未免太不识趣。 韩道和解大尚抢着走了出去。宣雨情一张脸红通通的唤:“你怎么可以这般样儿说。” “那不行?”柳帝王可是振振有辞:“下个月我们就要成婚大典,这么说已经很含蓄了。” 人家姑娘一拧着身子哼了两句,忽的问着:“既然他们全去了洞庭湖,我们还在嵩山做什么?” “等人。” “等人?谁?” “晏蒲衣!”柳帝王笑道:“你相信明天的大会,晏蒲衣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卒帅”之所以被称为卒帅,自来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惊天动地。 所以,明日的武林大会必然有一番斗智斗力。 宣雨情娥眉轻结,轻声道:“只不知公孙先生和闻人名剑的决斗如何?” 此刻,申时已尽酉时起。 “他们约战起于子时正,那位解大堂主和韩大总管已经去了。”柳帝王伸了个懒腰凑向伊人道:“怎样,想不想去开开眼界?” “套用一句你的话。”宣大小姐笑了:“不去的是龟孙子。” 嵩山北峰,竟是早已布列了八八六十四支火把。 执火把的是六十四名少林和尚。 他们的手高高挺直,不动如山。 中间,六丈方圆的场间,闻人独笑和公孙子兵早已各盘距坐着,缓自周理着身心剑意合一的境界。 公孙子兵这端,他身后坐着解勉道、韩道、柳梦狂、开悟大师四人。柳大公子和宣雨情缓缓踱了近来,仰首看了一下天色淡笑道:“子时将届……。” 宣雨情关心的看了场中各据一方的两人,叹气着:“非得这场比剑不可嘛?” “江湖人,江湖命。”柳帝王携着宣大姑娘的柔荑,跨向在座的四人恭敬道:“爹,大师……。”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柳儿,你和雨情坐下来好好看看吧!” “是!”应着,他们两人落坐,齐齐注视公孙子兵和闻人独笑此刻的动静。 只见,那公孙子兵正不断反覆着用右手抓起一把沙,捏着,再从五指缝溜滑了下去。 每一个动作、举止,时间完全一样。 就好像是天地间的一部份,原原本本就是做这个动作着。 对面,闻人独笑的身后站立着武林史创始人杨汉立和两名史官。 武林史的史官一律是身着白袍镶滚黑边,同时两袖口则是朱红剔透。 白色,代表着心胸雪然;黑色滚边,则是托意于黑白分明。至于袖口朱红,正代表着朱砂笔记,赤心热忱而不造伪。 这几年来武林史在江湖中已建立起它的地位和尊崇就是有着一批批轻功卓绝,目光利锐而且不畏难险的年轻人不断努力所创立着。 杨汉立教给他们的一句话是:记史一诚一真无我无心。这是原则! 今夜嵩山北峰之战,杨汉立之所以另外带了两名史官来,目的就是要求更客观。 他怕,对闻人独笑的尊敬而影响了本身的记载! 杨汉立心中轻轻一叹,低首看着闻人独笑的动作。 闻人独笑的身旁放了许多的枯枝,他用左手抓着一把,不断的点、插、刷、刺的右臂、右掌。 他重覆做着,直到这把的枯枝全数断裂销灰为止。 然后,再抓起一把,又反覆做这个动作。 杨汉立的估计是,连他手上这把算下去,大概已经用了一千三百一十一支。 “他们两个人重覆做这个动作……。”宣雨情秀眉轻蹙,有些儿困惑:“似乎是在提炼精神上的力量?” “不错。”柳帝王点头应道:“这点可以从他们每重覆做一次,而身上的气势就不同于前一回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这动作为什么有这种效果? “闻人兄在这几年的荒野生活着实是吃了不少苦了。”柳梦狂淡淡道着:“而公孙先生在黄沙昆仑山脉里也该是惨经各种天地变故!” 一句话,解开了这谜。 荒野中的生存,无时不是生活在危机和杀劫中。 所以,每一次的出剑必杀的气势是自己生存的唯一条件。荒野多树,树横生枝。 剑出之时,臂上必有树枝戮戮。 昆仑沙黄绵天,每一步走在其中生死连线。 必是,多少回仆跌于黄土之中,掌中握着不再是剑而是沙。每一握,恍如今世已不见明日东曦来。 能再生存,唯有一身气势尽散爆于顷刻。 柳梦狂目不能见却是心明剔透:“今夜一战,恐怕前后只有一招便知胜败!” 柳梦狂的评论没有人反对。 问题是,谁胜、谁败? 子时,已至! 他握着十方阔剑而起,每一步都像是走向无垠天际。 掌中的巨剑随着身势轻摆小动。 恍若,是黄沙千千万万无来无去无可迹寻。 站定! 对面那人掌握着鬼剑凝目。 飘飞乱发有如峥天而起的山岩,坚定凝立。 他们没有交谈,唯一的语言在手中。 手中的剑! 这是,宗师对宗师的印证! 他的脸一改平日的学究呼鲁,此刻充满了虔诚和喜悦。无论胜败,今夜一战此生无憾。 他双眸已落入虚空,不似以往冷冽冰厉。 他知道非胜不可。 因为,这一生的目标是“帝王”柳梦狂。 不能败于今夜,他告诉自己,否则今生无能再出剑于柳梦狂之前。 他有这点傲,是压力,也是深深的一股力量! 同一顷刻,心动。 剑出! “公孙一剑,人子尽兵。” “独笑一剑,无生有鬼。” 两个人的招式都只有一招,而且非常快。 似乎,这刹那里已迸散出一生精萃智慧! 剑快,有没有变化? 有,两把剑最少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里变化了四十二种剑轨行迹。 这是一种“灵”动,恍若两人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牵引,把他们的心和意完全联结在一起。 任何的变化,自有任何的反应。反应方生,对方又转折另势,如是周延绵延。 直至,生死胜负的弹指差别! 一叹,来自“帝王”柳梦狂。 他知道,阿师已无意,大剑埋黄沙。 公孙子兵的右臂垂了下去,犹能淡淡笑着:“你赢了。在下一生中就只败过两次……。” “我没有赢!”闻人独笑淡淡回道:“本来应该是平分秋色,为什么最后的变化你按住不动?” 公孙子兵没有回答。 “是不是林中的那个人?”在他们的西首,有一片苍郁森然的树林,闻人独笑冷冷道: “那个人是第一个击败你的人?” 所以,公孙子兵的心乱,心乱则灵势不生。 “他是谁?”闻人独笑挑眉道:“我可以感觉到他是剑术大行家……。” 公孙子兵抬起了头,缓缓道:“听说,你一向会答应败战者一个要求?” 闻人独笑挑眉小掀,回道:“要看是谁,如果是公孙先生你,只要闻人某可以做的到,不悔!” 这是一种尊敬! 公孙子兵的眼中有了感激,声音也有点哽咽着:“打败那个人。” 他指的,当然是林中的那个人。 “谁?” “百里长居?” 百里长居?江湖中似乎没听过这号人物。 嵩山西麓,日升自嵩山来。 他自客栈望着第一道朝曦,淡淡笑着:“百里先生,本座希望你前往北京城里布置本帮总坛……。” 他身后站立着,正是天下名剑前十的百里长居。 “帮主之日之行?”百里长居皱眉道:“难道不需要我陪着上少林共赴武林大会?” 他淡笑回身,晏蒲衣一生从不怕艰险。 “本座自可应付。”晏蒲衣淡淡道:“不过,你除了在京师建立总坛之外,尚且要查查萧天地那叛徒的下落。” 声冷,似剑出口。 那天巴里特穆尔之所以没被崩石所埋,依老天下的判断是埋置火药时做了手脚。 “世外宫不只一座,我们所摧毁的并不是后来萧天地所建立总坛的地方。”晏蒲衣冷哼着:“如果本座所料不差,另外一座世外宫离京师并不会很远。” 百里长居稍一沉思,终究是问了:“洞庭湖那端的战役如何?” “巴里特穆尔的老巢被剿了。”晏蒲衣笑道:“不过,他们可能比想像的还难过。” “帮主之意是……?” 晏蒲衣大笑了起来,很愉快的道:“江湖上将会大大轰动着一件事。”他顿了顿,冷冷接道:“杨逃杀了楼上、楼下两兄弟!” 杨逃? 杨逃不是柳帝王嘛,怎会杀了楼上和楼下? 百里长居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蒙面有蒙面的好处,不过,也有它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朋友和敌人都分不清你的身份,所以也就特别容易伪装。 望矶坡假黑魔阎帝之死就是一例! 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天下除了某些人知道杨逃真实身份的人之外,泰半不清楚这小子的来历。 那么如果这人一路作恶下去,那个柳帝王就有的苦可以吃了。百里长居忍不住好奇问道:“到底,那个『杨逃』是由谁假扮的?” “那个『杨逃』到底是那个小子?”我们柳大公子气呼呼的叫着:“这下好了,楼姓的上下两兄弟着了人家道啦!” 洞庭湖传回来的消息真快。 昨夜一战,花了三个时辰摆平了黑魔大帮的总坛。 自己这方死伤是八百三十一名,包括十一名高手。 对方,则高达一千四百二十一名之众,其中最少有二十来个在江湖上叫得出名号。 超过两千人的死伤,尤其是武林世界中的大决战,可谓是惨烈已极! 问题是发生在最后,“杨逃”竟然出现,而且很热切的跟楼上、楼下打招呼,然后当着众人讶异不信的面前出重手大创了楼姓那两个小子。 “还这两个小子命长,倒是一时死不了。”柳大混叹气又叹气:“这一身武学只怕得躺个一年休养才能康复了。” 宣雨情望着郎君自责,她明白这是属于男人的友谊。一叹,窗外已大白,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巳时,也正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时。 斗生这变故,的确是令人措手不及。 柳帝王强打了精神,一笑着:“不过,这两个楼上、楼下是人家的挡箭牌,现下开完了大会只好去找正牌的了。” 正牌?宣雨情吓了一跳,讶道:“难道还有两个楼上、楼下的人?” “他们不姓楼,也不叫楼上、楼下。”柳帝王笑道:“反正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柳某某这回非叫他们亲自出来淌这趟混水不可。” 宣雨情还是不太懂。 柳大公子只好稍微解释道:“从前有一对兄弟,他们的外号里面其中就有『楼上』、『楼下』这称呼。有一天,他们真的碰到了一对姓楼名上下的兄弟,而且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大家认为有缘就变成了好朋友啦。顺便,那对兄弟就传给这对姓楼的一些武功;凡是哥哥我有事找他们,就派这两个代表来了。”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看着郎君那付得意的表情,我们宣大姑娘也不禁愉快了起来。她想像的到,柳哥哥的朋友一定都是那种“皮”的要命的朋友。 宣雨情想着,正自笑溢于眸。那门口一名沙弥扣门进来,恭敬道:“两位施主,方丈请两位到大雄宝殿前庭,武林大会即将召开……。” 柳帝王飘然近身,一携着伊人的柔荑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会有什么大事儿。” 宣大小姐脸儿一红,任叫郎君握住了一路由小沙弥引路往大雄宝殿那方向而走。 片刻后,他们已来到武林大会的会场,好大的一阵气派。乾坤堂办事果然有气夺乾坤之势。 这厢儿在大雄宝殿的前庭已然凝聚了天下名门各派的掌门。帮主、龙头,连带着他们带来的随身好手怕不有两百名以上! “韩大总管办事果然落力。”柳帝王笑道:“解大堂主的面子果然也够大。” 那韩道迎来了,嘿、嘿笑道:“洞庭湖一役相当成功,现下人心俱是大为振奋。不过晏蒲衣和萧天地倒是不可小觑了……。” “萧天地自有晏蒲衣去对付……。”柳帝王笑道:“怕就怕那位『卒帅』晏蒲衣,着实是难缠之人。” 他们正说着,那端柳梦狂和解勉道缓缓的踱了出来。 这两人的出现,立即引起一阵喝掌声来。 随即,则是少林寺的方丈开悟大师亦庄严中含着慈悲率领八院院主、少林八大长老缓步踱出。 “两位请入座吧!”韩道笑着指柳梦狂身旁的两个空位道:“你们坐去了,哥哥我还得四下招呼看着。” “有你这大总管忙着,咱这二总管就落个轻松啦。”柳帝王大笑着和宣雨情双双坐到柳梦狂身,各自敬唤着:“爹。”“师父。” 柳梦狂微微一笑,淡淡对着两人道:“昨夜北峰一战,你们以为如何?” 柳梦狂斗然这一问,柳帝王和宣雨情不由得齐为之一楞。旋即,柳帝王答道:“真心而论,终究闻人独笑会差胜于公孙先生半码一筹。” 宣雨情亦同意着:“纵使是第一招内平分秋色,但是出手千招后,闻人名剑可胜。” 这关系着年龄和体力的问题。 这是天地间人力所无法与之抗衡的! 柳梦狂淡笑点了点头,道:“你们可知为什么公孙先生在第一招就承认输了?” 这其中的确是大有学问! 他们两人正想着,那当中坐着的开悟大师已然步到了场中,朝四周上百桌上各路英雄抱拳道:“各位施主光临敝寺参加武林大会,诚为江湖中一力。因为,各位之来是有感于近年来武林中的血劫动荡,而有志一同的为靖平这股劫数共赴于此………。” 开悟大师慈目环视了众人一眼,缓缓道:“现下,我们就请大会召集的乾坤堂解堂主和各位研商……。” 立即,一阵掌声中,解勉道含笑的走了出来,当先向开悟大师一抱拳互礼,直至开悟大师回座了,解勉道这才清清喉咙朗声道:“各位英雄,解某首先宣布的是昨夜洞庭湖一战里,魔帮总坛已被我方全数剿歼……。” 这话一,无论知与不知的俱是一片惊呼,纷纷议论着交头接耳谈说。 柳大公子心中正想着爹的话中含意,反覆思维着公孙子兵之所以那般早承认技不如人的理由何在? 公孙子兵自昨夜一战后已飘然下山归返昆仑而去。 柳帝王当然知道公孙子兵在前数些日子里和爹喝茶时亦有多次印证武学造诣,只不过未曾动剑而以心证而已。 所以,公孙子兵东来中原的心愿已达。 他和闻人独笑的一战,胜败已不落于心中。 终究,曾历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柳帝王又想到的一件事是,公孙子兵的委托。 打败“喜乐双剑”百里长居! 乾坤堂和柳帝王的情报网同时接到的消息是,百里长居已是晏蒲衣的左右手。 此外,还有一个苗疆来的神秘老字世家中人。 柳大公子想到这里,缓缓道:“爹,公孙先生用话诓注了闻人名剑,目的是不要在昨夜就让闻人独笑跟您老人家挑战?” 宣雨情显然也想到了这里,紧问着:“难道师父今天另外有一场约战要进行?” 所以,柳梦狂必不能在昨夜便和闻人独笑交手。 纵使赢了,今日若真有对手以重创重病之身何以对? 柳梦狂淡笑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缓缓道着:“雨情,师父问你。如果你和闻人名剑对手,有几成的把握?” 宣雨情一楞,隐约间已觉得不妥:“师父这问之意……。” “这是『帝王绝学』传人的天职!”柳梦狂咳了咳,缓着、淡笑着:“记住,这是你的天职……。” 天职?不得不和闻人独笑交手? “除了闻人名剑之外,另外一个人就是萧天地。”柳梦狂脸上有股异样:“柳儿—— ,这是你的天职!” 柳帝王心中大震,他当然知道爹在年轻时曾败于当时叱吒江湖的“天地门”门主萧天地之手。 就如同闻人独笑一生的愿望想找柳梦狂再比剑一次一样,柳梦狂也想再和萧天地交手一回。 问题是,为什么柳梦狂不自己做? 这时,解勉道待众人一番私语后再度朗声道:“各位英雄,虽然黑魔大帮的总坛已灭,但是……。” 他等着众人全沉默注视过来,方接道:“黑魔大帮的帮主以及天下各处分舵尚且在运作中……。” 这儿,便有人讶问着:“洛阳望矶坡一战,黑魔阎帝不是已经让晏大先生杀了吗?” 解勉道淡淡一笑,摇头道:“死的那个黑魔阎帝是假的,而真正的帮主却还活着……。” “谁,真正的帮主是谁?” “是啊,解堂主你就公告给全天下知道吧?” 一时,这一场子里哄堂论纷,齐齐直问着。 解勉道做出了个制止的手势,沉声道:“各位或许不信,不过这位黑大帮的帮主赫然就是晏蒲衣!” 晏蒲衣?“卒帅”晏蒲衣? 有许多人不信,但是在解勉道、少林方丈开悟大师以及“帝王”柳梦狂的印证下,却又是不得不信。 在这一刻里,他们反倒沉默了下来。 因为,有许多人都欠过晏蒲衣的人情。 江湖中往往“道义”和“真理”会相互冲突。 他们宁可这不是真的,否则,只怕难以抉择。 “在下和八大门派所希望各位英雄鼎力相助的,是不要为虎作伥……。”解勉道正色道:“诸位只要站在中立,其余的一切由三大帮、八大门派来做就可以了。”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既不违背道义,亦不违反真理。 “不行,我屠某人不答应袖手旁观!”一声怒吼来自长准名门“金鹰派”掌门人屠战冬:“我们金鹰派愿加入三大帮、八大门派中,共护武林正义!” “对,碧枪门也愿为武林尽一番心力。” “说的好,欧阳世家誓与诸位共生死,同诛晏蒲衣那伪君子!” 一时,响喝里竟有八九个门派愿意加入其中。 正当各自意气风发,引吭长志之际,猛然里传来一声长笑,但听得一声温煦庄严的声音道:“晏某人一生不材,何足诸位英雄如此谈论?” 沉静。 风动沙走可闻。 晏蒲衣自少林寺大门缓缓而来。 “卒帅”晏蒲衣,单刀赴会! “卒帅”已现,谁与争锋? “帝王”! 晏蒲衣堪堪踱到了广庭之中,这端的柳梦狂亦无声无息的站到了对面。 相距,一丈而已! “帝王”与“卒帅”,人称二十年来江湖中最殊胜成就的两人终于面对面碰撞。好一阵长的沉寂。 “我等着阁下!”柳梦狂缓缓道。他不说“你来了”,因为他知道晏蒲衣一定会来。 晏蒲衣想要取得黑汉玉戒,甚至统御武林,必得在今天此时此刻于天下之前打败柳梦狂。 “柳兄不愧宗师。”晏蒲衣的眼中有一丝赞叹。 他知道柳梦狂必然知道他会来,却是依旧不假于他人而独自单人一站到了自己面前。 没这等气度,又如何称之为“宗师”? “请!”双双一个字出口,瞬间出手! 晏蒲衣巨掌挟天地之势而至,狂拍似弄风云于意中。 每个人的心都提了上来,他们从来没想到两位绝顶高手的出招竟然是连念头都不转便已生死相见! 更想不到的是,柳梦狂竟然没有出手。 但见着柳梦狂一个身子“忽”的窜落摔到了后头。 正正好,是少林寺八大院主和八大长老的位置。 立时,一十六人三十二只手齐齐伸探扶住。 怎么回事?难道是柳梦狂已武功尽失? 或者是晏蒲衣的成就已参造神化? 每个人的心都往下沉,宣雨情也忍不住惊叫。却是,身旁的柳大公子淡笑道:“我对我爹有信心,怎么你对自己的师父没信心?” 宣雨情方自一愕,忽见那端柳梦狂朗笑一声扣着少林寺开法长老一摔一掷向少林方丈开悟大师面前,道:“方丈大,这位就是少林寺被黑魔大帮所伏的内奸!” 这刹那,宣雨情立时随众人嘘了一口气,登时明白了过来。 柳梦狂方才之所以退,退向少林寺八院主、八长老之处,乃是借以鉴察谁是少林寺的内奸。 因为他们都会伸手去扶,而那个内奸则会趁乱下手。 当然,除了自己和柳哥哥外没有人知道柳梦狂自创武学里其实早已移经调脉。 所以谁出手,谁就该倒楣。 斗智,柳梦狂已胜了晏蒲衣一筹! 柳梦狂淡笑着拄往前一跨,倏飘到了晏蒲衣身前,道:“晏大先生好成就的掌力,柳某且再一试!” “好!”晏蒲衣神色不动直似未曾有事淡笑着:“能和柳兄一搏,人生大乐事也!” 这次,出手,双双各尽粹一身成就。 快若闪电掠空里,弹指不及有念已见胜负一招! 一招,“帝王”对“卒帅”,二十年来江湖终见两人真正的武学成就交手。 无论谁胜、谁败,武林史中必然有着极重的份量! 柳帝王全心全意看着他爹和晏蒲衣的出手。 他大为震憾,因为所有已变化到死角的灵动竟然还可以另起一番境界。这是一种超越了所有学武的典范,甚至是越升过出手的人本身的成就上。 若说,这是一种彼此激励出来的灵性! 原先达不到,或是设想不到的奇妙之处,此刻他们竟是融汇贯通,相抗相生。 所以,不但是所有的人无法预测最后的变势谁胜谁败;柳帝王相信,就算爹和晏蒲衣亦无有任何把握掌执。 而最后变化,终究是在不及念转中发生! 晏蒲衣的右掌离柳梦狂胸上还有三寸之距,柳梦狂的身已撞激了晏蒲衣的右胁肋下。 一切,倏忽间凝上。决斗的两人也自传立如岳不动! 一丝血迹由晏蒲衣的嘴角中渗滑滴落。 “帝王”果然是帝王,自来,只有一招之内得胜。 然而,淡淡意却起于晏蒲衣的嘴间。 柳帝王忽然觉得不妥,当他猛然立起时,眼前已见着爹亲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众人眼见的,柳梦狂一招败敌。为什么是柳梦狂倒下去?柳帝王朗喝一声倏起跃身,那晏蒲衣则喷出一口血浓的同时,转瞬后飘! 众人尚未明白这是怎的一回事,那晏蒲衣朗笑一声。忽然,人群之中一道人影窜出,左右双臂舞动着。 左臂,打出一蓬又一蓬的异香烟雾。 右臂,则几颗黑溜丸子四下散打! “老天下!”柳帝王在乱中犹自清明,朗叫道:“小心苗疆毒瘴和老家火药………。” 话声刚出,已是连连轰响,一阵阵火药炸力直奔。同时,异香毒瘴亦四散开去。 一时间众人大乱,各自纷纷躲避着。 柳帝王搂手一抱柳梦狂后跃的同时,那厢的解勉道已喝令着:“乾坤堂弟子听令,以『莲花圣火』破毒瘴。” “是。”一阵应和里,但见着点点晶碧火萤飞飘,一阵阵嗤响里,那毒瘴浓烟未几已大为清除。 落目寻视,却是不见了晏蒲衣和老天下的身影。 柳梦狂醒来时,淡淡笑着:“有劳各位担心了。” 这宣雨情喜呼一声:“师父醒了。亏得开悟大师和解堂主拼全力救治……。” 这间是少林贵宾客室,柳帝王、宣雨情、解勉道和开悟大师连番照料了三天三夜,总算救回了“帝王”之命。 “柳施主,到底是何物伤你?”开悟大师皱眉道:“三天前一战,老衲明明看出是施主获胜……。”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柳某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每个人都在问。 这件事不但关系着柳梦狂之所以受重创,更关系着众人日后的生死! “天品!” “天品?天品金刀?”柳帝王苦笑道:“据说在三尺三寸三便可以杀人的天品金刀?” 他们曾见过王品名刀、亦见过极品名刀,但是没想到晏蒲衣竟然有两把之一的“天品”! “不到三尺三寸三……。”柳梦狂重重一咳,道:“若是我想的没错,应该是只有三寸三……。” 三寸三,亦足以令胜败大分! 宣雨情含着泪,哽咽道:“那师父的伤……。” “总要一阵子吧!”柳梦狂皱了皱眉道:“似乎萧灵芝并未传出我的气脉行运路法,否则……。” 若断了心脉,柳梦狂何以有生机? 萧灵芝的心意又令人难以揣测。她为什么不告诉萧天地?因为萧天地知道了必然会告诉晏蒲衣知道。 柳梦狂之死,对萧天地绝对有好处! 他们当然没想到萧灵芝已爱慕上了柳梦狂,坚死不肯透露自己所知的一切。 甚至为此,已叫萧天地囚禁于世外宫总坛的地牢里! 这时,众人方自沉思其中奥妙,那柳梦狂忽的朝向宣雨情道:“情儿,你可记得四年来在霍山下世外宫师父所教你的话?” 宣雨情一楞,低头道:“可是……少作杀戮?” 重重的几声咳,柳梦狂点头道:“不错。设非罪大恶极之人,下手宜轻………。” “徒儿知道……。”宣雨情忍不住一笑,道:“师父常说的。『口上皮一点,下手轻一点』。” “哈……。”柳梦狂大笑:“你知道为什么?因为这样才能和师父的儿子搭一对好模儿……。” 人家宣大姑娘脸上躁红,不过也宽心了不少。 师父有心情说笑,自是身上重创已不碍事! 众人明白柳梦狂婉转劝告放心之意,俱是松了一口气。正此时那门口韩大总管急冲冲的进了来,脸色很难看的道:“柳老弟,你不好玩了。” 柳帝王吓了一大跳:“怎的了?” “那个假杨逃这三天来一路作案……。”韩道喘一口气道:“那小子一路往京师,一路杀了金鹰派、碧枪门、欧阳世家的人……。” 这些人,正是三日前大会上誓与八大门派共生死。 柳帝王真的苦笑了:“宣大姑娘,看来咱们只好一路追人,一路找朋友玩这事啦……。” 宣雨情一愕,道:“那这边的事……。” “放心,人家乾坤堂应付的了。”柳帝王笑道:“而且,晏蒲衣会跟我们跑……。” “为什么?” “因为我爹你师父那一吃起来很不好玩。”柳帝王摸出了黑汉玉戒道:“这玩意除了能克制天源内力找出宝藏外,还可以用来疗伤……。” 宣雨情眼睛一亮,道:“所以,他要我们的,我们也要他的?” “聪明。”柳帝王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过,就得先跟天下传递出一个消息!”这小子乾涩笑道:“消息是黑汉玉戒的戒在哥哥的身上!” 韩道瞅了这小子一眼,皱眉道:“喂,你的笑声怎么这般难听?” 这回,我们柳大公子真的是笑得很难听! 柳帝王的笑声绝对不苦涩,而且很顽皮! 因为他一笑,便把临安城里第一大家的主人笑得由金椅上摔下来。 临安第一大家当然是皮家。 皮家当代的主人当然姓皮,名字呢?俊! 皮俊二十岁掌权,至今五年来最少发过三百五十二次誓,打死不见姓柳名帝王的家伙。 因为,那小子不但比他俊,而且比他皮! 我们柳大公子带着宣大小姐第一个找的人就是这个打死不见的皮堡主! “你好。”柳帝王很亲热的道:“别来无恙乎?” “刚刚以前都很好。”皮俊叹口气道:“以后请别翻墙进来好吗?” 柳帝王笑了,大剌剌的坐上一旁的虎皮椅招呼宣雨情道:“宣大姑娘,这地方不算高级,将就坐了便是。” 皮俊可不想争辩,这小子一向来了以后天堂乐土都会变成地狱。他叹了又叹,朝宣雨情道:“你怎能忍得了他?” “为什么不能?”宣雨情笑了,毫不犹豫的坐在那张我们皮大主人最最珍贵的白狐椅上道:“而且还要嫁他。” “要不要请大夫来?”皮俊跳了起来急道:“说不定姑娘你是中了邪啦。” 宣雨微微一笑,只是瞅向柳帝王凝眸。那皮俊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名如其人,他第三次叹气道:“你宣大姑娘便是宣名剑的孙女?” 宣雨情淡淡一笑,点头。 皮俊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想不想报仇?” “想!”宣雨情依旧淡笑道:“可是不想杀人……。” “有这种报仇法?” “有!宣雨情轻轻一叹,脸上有了光辉和恭敬的神色。”因为家师。“宣雨情笑道:“四年来他一直告诉小女子一句话……。” “什么话?” “口上皮一点,手下轻一点!”宣雨情双眸发光,缓缓道:“人生本短,何叫仇灭?” 人生本短,何叫仇灭? “好话!”皮俊竟然会惊叹道:“不知是那位有学问的高人说出这般有学问的话?” 宣雨情望着柳帝王一笑,道:“家师人称『帝王』。” 大有来头,皮俊忽然觉得宣大姑娘坐上那张白狐椅是最最恰当不过的了。他立时三步并做两步的跪下来,朝那宣雨情拱手道:“请姑娘赐招。” 宣雨情一愕,但闻柳帝王大笑道:“这小子皮厚,自以为手上功夫俊得哪。你教训教训他吧!” 宣雨情皱眉,摇头道:“我们不是来找他帮忙的嘛,怎可见面打上一场,只怕……。” “错、错、错,连三错!”柳帝王叫道:“这小子外号『皮痒』,不给人揍上七、八拳是不理人的。” 那宣雨情还在犹豫,柳大公子已然叹气道:“你读过成语没有?” 宣雨情一愕,点点头道:“有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话可听过了?” 宣雨情脸上一红,又点点头。 柳帝王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红着脸“小”声道:“所以,你想嫁给柳某某就得跟他一样皮才行……。” 宣雨情一愕,再看看眼前这位皮俊皮大主人,大大叹口气道:“皮堡主,请了!” 皮俊“哈”的一笑,双拳斗然间已罩向宣雨情左、右双肩。宣雨情一笑,眼上稍一用力,竟然连那珍贵至极的白狐椅倒转,反撞向皮俊的双拳而去。 皮俊千千万万舍不得打破这张宝贝椅。立时,他化拳为扣,左手一托那白狐椅,右掌则横切扫向宣雨情的腰际。 宣雨情一轻笑,人已跃上半空,手上一抖那把黑檀扇便罩向皮俊顶上百会穴而至! 我们皮大堡主的动作也不慢,左眼一句那白狐椅落回原位,双臂挥托曲间,犹自能由满天扇影中舍■。只见他一十六掌使完,忽的化掌为抓,连连扣向半空翻跃的宣雨情。 这端,柳帝王笑道:“干啥,这手『擒美三十二抓』的老套还在用吗。” 皮俊这厢放大声道:“柳某某你敢在旁边乱插花,待会儿就叫你死得很惨。” “惨是惨来惨去!”柳帝王笑道:“小弟你可要记得自己立下的誓言。” 誓言?皮俊身子一拗,“很危险”的避遇宣雨情胁下一击,口里叫道:“什么誓言?” 柳帝王嘻的一笑,道:“如果输给比你年岁少的小姑娘,以后见了她的面就要叫姑奶奶啦。” 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皮俊口里可“哇哇”的鬼叫了一阵,才小小声道:“哥哥什么时候立下了这鸟门子誓言来的?” “刚刚。”柳帝王笑道:“就在动手前?” 我们皮大堡主可真辛苦,用足了吃奶的力气把全身骨头转得“喀”、“喀”响了十七下,堪堪险极的避过宣雨情飘浮满目的连环九扇。当下,振臂出手三抓,式式犹如江河奔腾,总算把宣大姑娘挪后了一寸。立时,接上大骂道:“你长了三只耳啦。哥哥我什么时候开口立下誓啦?” 宣雨情也觉奇怪,转头瞅一眼在旁的柳帝王。只见那相公一副打定主意赖皮的样子,心下不由得好笑。 便此时,那柳帝王对着宣雨情挤眉弄眼,开张大口道:“怎会没有。哥哥我帮你立誓啦。”他又大声补充道:“那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生死之交,所以本人在下我柳某某才会义务帮这个忙。” “忙个屁!”皮俊觉得人有时不能太固守礼法约束:“真放你的猪狗牛兔子老虎乌龟十二生肖大屁。哥哥我……。” 我什么?皮俊皮大堡主的话到一半,那拳头竟不小心、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打了宣雨情左肩一下。 当然,他皮大堡主的左腰也叫宣大姑娘的黑檀扇子轻轻点了一下。 宣雨晴一笑,人往一旁跃开,竟收扇入袖而立! 皮俊一愕,拳头放在半空望着人家姑娘含笑,这下真出不了手啦!她姓皮名俊,可不是姓皮名厚;无,耸肩含笑道:“姑娘怎的不打啦?” “怕你输不起啊。”柳帝王又开口了:“是不是?” 宣雨情倒真是心有灵犀,只望着、而且有一点点“不屑”的样子望着皮俊,笑而不答! 是可忍,孰不可忍! 皮俊可顾不得什么“小心陷阱”、“怒多伤身”之类的名言,立时腕袖大声道:“柳某某,作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帝王一笑,自盘中取了一个苹果大大咬一口,才道:“你皮大堡主可是怕输给这位宣大姑娘?” 皮俊可不想自己多俊什么的,立即大声道:“哈,哥哥我会输?你有没有搞错?刚刚是皮某人手下……。” “手下留情?”柳帝王摇头道:“只怕不是。” 皮俊更加“恶形恶状”,乾脆脱下了外袍道:“哥哥我分明打了这小侄一拳,你又不是没看到……。” 柳帝王一笑,道:“真的有把握?” “百分之一百!”好坚决的口气! “那为什么不敢立誓?”柳帝王笑了:“你怕?” “怕你的头!”皮俊很豪气、很大丈夫的“小”声接道:“怕跟立誓有什么关系?” 柳帝王瞅了他一眼,朝宣雨情打了个哈欠道:“不用比啦,咱们回客栈睡觉去。”说完竟真的起身要走。 “等等。”皮俊急急挥手道:“难得见面干啥这般急?” 柳帝王不答,招呼了宣雨情一下,双双便迈步往门口而去。那皮俊可是瞳子里翻了一百三十二种颜色,终究忍不住大叫道:“立誓就立誓,谁怕谁来的了?” 柳帝王很愉快的走了回来,宣雨情也含笑的转身。 因为,这位柳大公子已然告诉她一个省力而且必胜的方法! 白狐椅! 皮俊看着那张白狐椅好久一阵,才大大叹一口气道:“椅子啊椅子,这回真叫你给害惨了!” 可不是,我们皮大堡主和宣大姑娘一战,前前后后宣大姑娘用腿踢了七次椅子飞上半空;同时外加三次用扇拍向椅背。 原本是两人武功砌磋之事,后来倒成了这椅子之争。皮大堡主一个不小心,全心全意护椅子之下,竟忘了这是比武相较,立时给宣雨情点了十七八处穴道。 看他这付苦脸的样子,我们柳大公子安慰道:“皮某人,别这样子吧。天下谁不晓得你皮大堡主笑的时候貌比潘安?你称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真的?”皮俊真的笑了起来。这话由柳帝王亲口说出自是大大不同凡响! “当然。”柳帝王补充道:“除了我以外。” 皮俊不想说话了,半晌才懒洋洋道:“输你啦。不过,做人不能太偏心是不是?” 柳帝王笑:“当然,哥哥我是最公平的……。” 宣雨情双眸一亮,轻笑道:“莫非你们还有一位好朋友?” “两位!”柳帝王笑道:“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到那儿去了。” “这个忙想叫哥哥我不帮都不行。”皮俊叫道:“因为帮朋友两肋插刀、托人下水的事不干白不干。” 在江湖上有两个不太有名却稍微有点“白痴”的年轻人。他们不喜欢住在房宇屋舍之中,当然也不会去找山洞什么的窝下。所以,只好住在树里。 一个住树上,屋为巢;一个树下,挖穴为屋。 人称楼上的是“吓破胆”,楼下的是“吓死人”! 当然,那不是他们的本名。 他们的名字倒雅。“吓破胆”的本名就叫夏停云。 “停云在心,出手破胆”的夏停云! “吓死人”的名字呢?夏两忘! “两忘无心,出手死人”的夏两忘! 一个是停你的生机路,一个是让你忘了有生机! 雷响、雨骤! 楼上的大叫啦:“喂,死人,哥哥我的鸟巢漏水啦!” 声音贯下,犹胜急雷几分。 楼下那洞里闷来一声大叹:“少吵,哥哥我的洞坑早就浸到腰罗。” 楼上的夏停云大大叹一口气,抱怨道:“这天硬是不公平,就专门欺负穷小子。” 楼下的夏两忘可应啦:“谁叫你有钱不用,就爱挑这等烂树来『亲近』大造自然之美……。累得哥哥我赔你受罪!” 两人是一句叹气,一句互骂,就在那大雷雨中吼叫不已!忽的,他们全住了口。干啥,难道突然变哑啦? 这绝不可能! 停云两忘,会忘了生死吃饭拉屎,可绝不会忘了说话!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们全闭上了嘴? 笑声! 不但有笑声,而且还有斧头砍在树干上的声音。 夏停云的脸色可真惨白,外加上颤抖的声音:“是不是皮俊那小子来了?” “皮俊算什么,他只会偶而砍砍树运动一下而已!”夏两忘苦着声音道:“是姓柳的那张大嘴巴发出来的笑声才可怕。” 夏停云吞了口水道:“你说该怎的办好?” “废话,当然是一个字。”夏两忘大叫:“溜!” 他们的速度绝对不慢。一个由树顶冲下、一个由树底冲上。而且,是树干的里面接近。 原来,这树早已被他们挖空。 只见两人四掌相印,轰的一大响中,双双由左右被树干而出。人方出,已各择一个方向遁去。 柳大公子还是在笑。本来,到了网里的鸟儿怎会让他飞掉;现在夏停云和夏两忘可看清楚了。 方圆两丈内,早围罩了一张大大的网,而且是有倒的网。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是鸟,因为这种“倒吊”的姿势绝对像风乾的咸鱼。 今天是啥鸟运气,真屋漏偏逢连夜雨。 “连夜雨也就罢了。”夏两忘痛苦的道:“夜雨又逢欠债鬼那才倒楣的这两个,就是正牌的楼上、楼下。当然正是我们柳大公子要来欠债的人!xxxxxx蓬子就搭建在那个破了个大洞的树干下。宣雨情微微一笑,很”佩服“的样子道:“两位大哥可真厉害,竟能把一棵树干给挖了空……。” 两个姓夏的不讲话。柳帝王瞅了他们一眼道:“宣大姑娘,你以为是他们干的啊——?” 宣雨情一愕,道:“不然是谁?” “老天爷。”柳帝王“嘿”、“嘿”道:“别搞错了,是他们每回都找一棵空心的树干来窝。” 宣雨情笑了,瞅了“吓的说不出话”的两位夏先生一眼,道:“见了老朋友怎么会这般愁眉苦脸?” “因为见了皮俊小子一定没好事。”夏停云叹气。 “如果见了是柳小子一定很惨的事。”夏两忘摇头。 两人互望一眼,又齐齐大声道:“如果见的人是皮小子加柳小子一定是……。” “是什么?” “是今天没吃斋念佛,造了大孽。” 宣雨情一笑,看向皮俊道:“人家为什么这般躲你?” “不是躲。”夏停云当先叫道:“是怕、怕的腿都软了。” 皮俊一笑,瞅向柳帝王一眼才很严肃的道:“因为欠债。因为哥哥我和柳小弟欠了这两个姓夏的一百多条人命。” 所以,既然已经欠了一百条,再多加一条有什么关系?这是柳帝王哲学,因为他另外又欠了皮俊一百条。 宣雨情举目,只见帐篷外一片烟雨清蒙,见那云雾由四方绕缭在林间缝里,端得是意境幽邈。当下,她一笑朝柳帝王问道:“柳哥哥,我们原先是要追蹑那个假杨逃到北京城内的,这两天耽搁会不会迟了……?” 柳帝王一笑,瞅了眼前另外三个男人一眼道:“放心吧,有了这三位小弟弟在,好办事得很。” “等等。”夏两忘立即叫道:“谁说要办什么事来的啦?” 夏停云一向和楼下那位意见不合,这回竟然很有同感的道:“你这小子重色轻友,人家大姑娘叫了你一声柳哥哥你就卖命啦……。” 柳哥哥?夏停云这时忽的想起这话好生奇怪,当下住口望向夏两忘;那端,夏两忘可吞了两口口水也像傻子般看向夏停云。 两人咳了半晌,齐齐向宣雨情问道:“你刚刚称呼这个柳小子什么来着?” “柳哥哥。”回答的是皮俊:“干什么要吞掉舌头的模样,人家可是这位柳大公子的未婚妻。” 开玩笑!夏停云惊叫:“鲜花插牛粪……。” 夏两忘可是身子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才颤声道:“皮……皮俊……,你别吓死人………。” “『吓死人』是老弟你的外号,哥哥我怎么会用?”皮俊大大叹口气道:“问柳小子自己吧……。” 柳帝王能说什么?他只有叹气道:“哥哥我是被逼的!” “被逼?”没有人相信。“有那位大姑娘会逼得你成亲啊?” 夏两忘先生犹不忘的朝宣雨情补上一句:“小姐啊,『快织无好纱,快嫁无好家』,这话你听过了没?” 夏停云接着叹口气道:“还有另一句。” 宣雨情笑道:“说来听听。” 那夏停云骄傲的抬抬下巴道:“花对花、柳对柳,破畚箕对坏扫帚。” 说完,又得意的朝柳帝王瞅一眼。 柳帝王只是一笑,轻轻道:“小心她手上扇子厉害。” 夏停云一愕,瞅了宣雨情一眼。只见得佳人嘴角含笑,一双玉手白洁皓净兀自玩弄着一把黑檀扇。 夏停云暗想,哥哥我二十五岁,最少比这妞儿多学了几年工夫,她手上扇子厉害又怎的?若是想用强迫的方式逼我去搞混水是万万不可能。 当下,他瞅宣雨情一笑,道:“哥哥我想跟姑娘打个赌。” 宣雨情一笑,早由皮俊一路从皮家堡骂到这房山地面里,知道这两位姓夏的就爱以赌捉狭。 当下,她笑道:“可以啊。” 夏停云望向柳帝王一眼,低笑道:“你不反对?” “顾着你自己吧。”柳帝王摇头:“只希望你别死得太惨就好。” 夏停云真乐了,得张开一张嘴道:“我们到外面比划。输一招脱件衣服,而且未得对方允许不准进棚……。” “我也要。”夏两忘大叫道:“这等好事怎可忘了我?” 篷子里的人心情都很愉快。因为,一边煮酒论诗,一边欣赏烟雨磅礴的气势,无疑是人生一大享受。 当然,雨中如果站着两位破口大骂,又光着上身只着一条短裤的好朋友,那更有意思的多。 “皮俊你这小子真不够朋友。”夏停云大叫:“为什么不说那妞是柳大先生的徒弟。” “而且是宣名剑的孙女。”夏两忘打了五、六个喷嚏道:“否则哥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皮俊指指柳帝王答道:“哥哥我也是受害人啊。你想想那皮家堡多乾爽多舒服?放着好好的不住跟了人家在这儿故作附庸风雅。怎么你们不怪他?” 柳帝王嘻的一笑,道:“给你们为国家造福、民族贡献、朋友出力、武林兴衰、江湖安危……” “的机会是不是?”夏停云只有叹气,打了老大的喷嚏道:“好啦,认输就是啦。” 夏两忘也不呆,立时接口道:“可以进去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宣雨情微笑道:“早就想请两位围着火炉子寒……。” 众人纷纷调整好位子落座啦,那柳帝王却忽的站起来道:“走啦,现在赶到紫金城的时间正好。” 夏两忘和夏停云大叫:“什么意思,我们才刚刚……。” 话停一半,因为,宣大姑娘又在玩扇子在手啦! 韩道对柳小子这三个朋友显然很满意。 解勉道摇头笑着:“想不到这小子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些人在。” “柳小子可不简单……。”韩道叹了一口气,道着:“那个假杨逃的行踪竟然被他一步紧扣一步的追着。” 解勉道沉吟了片刻,缓缓道:“不知道晏蒲衣和萧天地躲到那里去?今天也该有消息了。” 说着,只听一阵搭翼响入房内,鸽来直到解勉道的肩上。 鸽足,绑着的信管是红色! 这是属于解勉道和韩道亲收的秘极件—— 扫描校对 第十二章 冲 天 宣雨情也没料到。她只觉一上了九龙楼的二楼雅局,便有一双瞳子发亮、发光的盯着自己。 跟着宣雨情上来,当然是我们那位柳大公子和皮俊皮大少。宣大姑娘的风范好,虽觉人家凝眸中有些异样也就罢了。 那皮大少爷可不是! 只见他双眉一挑,回瞪向靠窗那年轻满一脸胡的汉子,用手肘撞了一下柳帝王道:“柳小子,东侧那是不是什么捞什子帮的……?” 柳帝王含笑望去,眼神有一丝讶异,旋即含笑含糊道:“是他们焦急是不是?所以……。” 所以无论是不是,先吃饱了肚子最重要。人家自古早有名训了吗,吃饭皇帝大。 我们皮大少点菜的速度和技术可是一流,叫人上菜速度更是高手。就见他点了十六道菜给了十六次银子,而且足足一两重的锭银。 有钱不一定能买到所有的东西,可是谁也不能否认钱这玩意儿的魅力。 菜上的又快又好,而且是用特别精致、乾净的皿器盘碗装着。 柳帝王瞅着宣雨情笑道:“怎样?跟这小子出来就这点好。” 宣雨情微微一笑,待要举箸间只觉后面那两道目光如剑,只压迫向自己浩荡不戢。她稍一皱眉也不理会,只和柳帝王、皮俊两人谈笑风生。 这回自己三人上九龙楼,目的正是要引得黑魔大帮京师的总舵自露出行藏来。至于夏停云则四下打点外头逛逛,连络一些人去了。 夏两忘呢?宣雨情笑了起来。 我们这位“吓死人”的夏两忘可真有魅力,正是一付名家公子哥儿的打扮,就很潇的坐在东窗位置。干啥? 只见是手描金扇儿轻摇,还不时将那双自以为很“可爱”的眼稍儿瞄着左侧两位大官儿姑娘。 赫,那两位头戢珠翠,身着绸丝系玉佩的姑娘人家排场可大了。两佳人在这儿用餐着,左右还有两桌的汉子陪侍。人道是朱朝新贵沈王爷的女儿,难怪有此排场。 柳帝王摇摇头,叹口气道:“夏老二那双色狼眼的坏习惯还是不改……。” 皮俊“嘿”的一笑,道:“若非如此,怎会老是窝在树底下,怕人家找上门来。” 宣雨情此时闻言,不禁笑道:“他又怎的啦?” 柳帝王皮俊苦笑互望一眼,柳帝王才道:“这小子每回老是一付风流倜傥的模样四下寻芳,届时人家姑娘愿以身相许,又得四下逃窜……。” 宣雨情一哼,道:“原来是薄幸郎……。” “这可不是。”柳帝王急忙解释道:“他只不过喜欢卖弄点才气,外加上那分人样自自然然的姑娘人家就……。” 宣雨情一笑,再望向夏两忘左看右看,就是这般一付半人半僵模样,那点称得上潇二字,她叹了一口气,只又见那两位沈王爷的女儿吃吃笑了起来,妙目竟不断投向夏两忘。 宣雨情摇摇头,忽的朝柳帝王问道:“柳哥哥,你怎会认识他们三个的………?” 柳帝王一愕,转头向皮俊道:“哥哥我怎会认识你们的?” 皮俊银牙一咬,这小子自己不回答偏偏把问题丢给了哥哥我。当下,他叹口气道:“还(书缺一页)我介绍、介绍……?” 萧游云冷然一笑,沉声道:“去!” 随这一喝,右手急速探出扣向皮俊顶上百会穴;同时,左手一翻一抓,取得是宣雨情的腕上外关穴! 以世外宫的大梵天心法,这手“抱天双龙”手使将出来自是威风凛凛,迫人心弦。我们皮俊皮大少爷手下倒也有两下子,立时一吸气贯于左肩,便随人身立起一撞,叫萧游云一掌劈中。那右臂则随势一抬,划一大弧由上撞落! 同时,宣雨情玉臂一翻,那食、中二指并成剑指,反而利用腕力劲拗转,倒刺向萧游云外关穴去。 萧游云心中一惊。他没料到眼前那汉子手下可有几把刷子,更没料到的是,宣雨情的功夫之好犹胜自己所想! 萧游云眼见一戳、一撞已至,丹田中猛沉一口气便叫那足下力劲迸出。只闻”拍”的一响中,双足已破下方地板,便落至一楼。 皮俊挑眉,正想立起追去,那柳帝王含笑道:“急什么,吃我们的东西便是。” 皮俊一愕,旋即笑了起来。 可不是,能叫那个自以为英俊的夏老二去卖命,干啥自己费力?所以,他立刻很有大肚量的喝酒吃菜,丝毫不将方才的事当一桩。宣大姑娘可觉得有点不对! 宣雨情轻轻一叹,皱眉道:“方才那手是那门的功夫?” 柳帝王一笑,道:“传说是萧天地那老头子的『抱天双龙手』。” 萧天地?宣雨情心中一跳,不由得“啊”了一声。 旋即,苦笑道:“原来他就是萧游云,当年在世外宫可说欠了一份人情。” 正说之间,只听得楼下一阵吆喝,便见两道人影又自楼梯口飞了上来。 来的,正是夏两忘和萧游云! 夏两忘的功夫绝对不错,而且比前两天和宣雨情打斗时好的多。宣雨情不过看他们两人交手了十招,立时心下有了明白。 看来这两个姓夏的分明就是会帮柳帝王的,只不知为什么得装腔作势一番? 我们柳大公子对这问题回答得很快:“因为他们两个都想帮哥哥我的忙。又因为他们两个的意见常常不合!” 宣雨情笑了,觉得这种朋友倒不错! 至于皮俊,是不是也这样? 皮俊勉强露了一个笑容,“痛苦”的道:“别看我,哥哥我另一个外号是『皮薄』。” 宣雨情微微一笑,再将目光投向场中翻飞的两人,忽的扬声道:“阁下可是『世外宫』 少宫主萧游云?” 萧游云听得这一喝,立时双臂轰然拍退夏两忘,便一旋身到了宣雨情身旁道:“宣姑娘可记得在下?” 言谈间,冷峻的脸上竟升起一股奇异的形容。 宣雨情一笑,立起抱拳道:“多年不见,少宫主何不坐下来话旧?” 皮俊此时一挑眉,望向宣雨情道:“这小子是萧天地的儿子,人家可是和黑魔大帮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柳帝王亦接口笑道:“小心点,这小子会使得出『抱天双龙手』,只怕他日成就还高过他老子。” 萧游云冷哼一声瞪了夏两忘、柳帝王、皮俊三人一眼,方将目光投向宣雨情道:“这三个人是谁?” 柳帝王当先“嘻”的一笑,道:“问了又怎样?” 萧游云双目一闪,冷肃之气立起。只见他傲然抬头缓缓道:“若是萧某听的顺耳的人便罢了,原谅你们这一回。否则,嘿、嘿……。” 皮俊可忍不下这口气啦,当下叫道:“这宣姑娘喜欢跟谁在一起又干你的鸟屁事啦?” 萧游云脸色一寒,冷声道:“不错。” 随这两字,便已出了六拳,拳拳如龙虎之象。 柳帝王轻讶道:“疑?就算萧天地使来,这『龙虎十八搏』也不过如此。” 皮俊大笑,叫道:“哥哥我这手呢?” 只见皮俊笑声中已自将双臂内弓,双拳并举于心口之前。立时,连连迎上萧游云那狂风猛雨的六拳。 “砰”、“砰”、“砰”……,一连六拳相撞,两人各退了一步。皮俊大大喘一口气“嘿”道:“好小子,拳头硬耶。” 随这声,已猛然化拳为砍,由东方位迅速撩向北方乾位而至!这手变化,既快又猛,且出人意料之外。 柳帝王当即笑道:“好一招『妙刀屠狗』,天下不作第二人想……。” 萧游云冷然一笑,身子一退间双臂卡上,又复挫步往前便一抬腿踢向柳帝王而至! 那柳帝王叫了一声,只见那萧游云身后的夏老二毫不顾自己死活,犹对沈家那两位丫头眉来眼去。这种重色轻友的家伙,当真不交也罢。 眼见萧游云的大腿已到了门面啦,我们柳大公子只听娇喝,便又见一把黑檀扇倏忽而至,点的是那腿的地五会穴! 三人一触即分,又各自挫了开去。 宣雨情当先淡淡道:“萧公子,你这动手为何?” 萧游云哼了一声,盯住雨情冷笑道:“你难道不知?” 宣雨情一愕,道:“知什么?” 萧游云似乎受了侮辱似的闷吼一声,方沉声道:“四年前萧某打败了天龙之老本早可以出宫,为何在那世外宫又是一待四年?” 宣雨情轻皱眉,淡然道:“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嘛?”柳帝王笑道:“有人爱上了哥哥我这位未过门的妻子啦。” “什么!”叫的有四个人。 夏两忘和皮俊当先齐声道:“有人敢爱这女人?是那个疯子?” 宣雨情接着话是:“没搞错?” 萧游云则是瞪着柳帝王道:“你再说一次。”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你萧大公子不信?” 萧游云一咬牙,盯住宣雨情道:“这话可真?” “这话”指的便是宣雨情是柳帝王未过门的妻子了。 宣雨情脸上一红,忽的坚决回视萧游云道:“不错。” 萧游云一咬牙,全身颤抖;只见他瞳子发亮猛的一转头叫向柳帝王:“你叫什么名字?” “柳帝王。” “柳……柳帝王……?”萧游云双眸跳闪:“很好,原来是你!” 柳大公子耸肩一笑,道着:“可看清楚了?” 萧游云一咬牙,环顾了众人一眼,恨声道:“你们等着,这天下并不太大……。” 宣雨情一叹,道:“人生本短,何叫恨灭?” 萧游云不答话,一反身便大剌剌的要下楼。忽的,一名帐房模样五十来岁的汉子挡在前面,手上犹拿着算盘儿摇幌道:“这位爷,方才你打了这场架,小店的损失……。” 萧游云一愕,冷声道:“你想怎样?” 那帐房道:“小的姓吴,是这九龙楼管理桌椅碗盘的。如果你不愿赔,小的可是无法交待。” 萧游云双眉一挑,双目一闪道:“那只好留作下来洗碗罗。嘿、嘿……。” 随那嘿声中,楼梯口已涌出四名壮汉齐齐吆喝抱向萧游云而来。萧游云冷笑一声,右臂急探便扣向当先的一名汉子。 以他的武学造诣,这必是手到擒来的。 谁都这么想,因为这是常理。 可是,江湖上有多少事不是常理! 那四名汉子竟齐齐足下雨势,便又破了四个洞往楼下而去。而同时,萧游云反射动作中探身下抓之际,那顶上三楼亦哗啦的一片下来。 只见四名汉子执了一张大网落下,便将萧游云罩住。同时,那吴管帐亦出手,挥动间一排算盘扣子已打向网中的萧游云。 萧游云大喝,双足再度用力下坠,哗啦的又是破了个大洞。这回,可没上次那般的顺利。 下面,人家早准备了一口大铁箱子就待着他落下。萧游云人在半空斗见此景正想挫身移开,无奈上方四人又破板落下,便乘那网一罩一兜,硬生生将他盖入箱内。同时,哗啦一响中,原先落下的四名汉子已推了顶盖上。 “当”四声,各自在四面上锁扣了个紧。 这前后动作只不过刹那间完成,可真够得上快、狠二字! 吴管帐微微一笑,右手指“嗒”的一响,立时又涌出四名汉子,只见他们又钉又槌的,没一忽儿便修好了地板。这前后半柱香时光,便是显露了黑魔大帮单单是九龙楼分舵的实力和办事效率如何! 柳帝王轻轻叹一口气,转眼见那夏两忘不知和沈王爷那个宝贝女儿说什么,只见三人吃吃笑成一团。 皮俊摇了摇头,丢下一锭十两银子,起身道:“走啦!” 宣雨情轻皱了一下眉,也随之起身跟着皮俊之后而走。柳帝王呢?他可是一个箭步向前,一挽住夏老二的手臂叫道:“快走啦,你家黄脸婆等着呢。” 什么黄脸婆?哥哥我还没娶呢!夏两忘公子可没解释的机会,他眼中最后见的是,沈家那两位大姑娘横眉竖目的表情。 登云楼无疑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登云楼后头那一百三十二间雅房,任谁也不得不脱口赞一声好。 皮大少爷家里多的是钱,当然挑得是登云楼来住! 柳帝王对屋内摆设满意极了,冲着夏两忘一笑,道:“好啦,夏老二你看见了什么?” “谁是老二?”夏两忘大叫道:“哥哥我是老大,那个夏停云才是……。” “省省,”皮俊摇摇头道:“先说点正事。” 夏两忘哼了一声,道:“那个姓吴的老头不说,就是沈王爷那两个丫头也差不到那里去。” 可不是,以千金小姐见了那种场面那有不花容失色的?而且,左右两桌汉子岂又能眼看着夏二公子如此这般眉来眼去? 宣雨情一笑,道:“夏大哥是试过了?” 女人问话,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娇滴滴的问话,那效果保证好上一百倍。只见我们夏二公子立即道:“没什么,约莫五十招内就可以摆平。” 柳帝王一笑,道:“还有呢?” 夏两忘皱皱眉,道:“那三楼似乎藏了不少人,这点倒是不可不防。” “废话!”皮俊笑骂道:“就是问你多少人来的。” “二十八个!”夏两忘苦笑道:“哥哥我的耳朵就只听到这么多人的呼吸声啦。” 宣雨情妙目一亮,瞅向柳帝王道:“柳哥哥,你这位夏朋友的耳朵是有名的?” “可不是。”柳帝王笑道:“洞里住久了有一双老鼠耳,不然怎么『吓死人』啊——?” 人怎么会吓死人? 因为,有些人往往会听到别人以为绝对不会露的事! 那么,吓破胆呢?在这三更半夜吓破什么人的胆? 夏停云的眼力真好,他竟可以沉在荷花塘中睁开眼,就望着两湖大旗门新门主甘连天这小子的背影。 这儿是九龙楼后巷旁的高员外住宅。高风翼在京师的名气不小,尤其这座“亲天园”更是有名得很。 夏停云现在想的是,那天在这儿刨光一棵树干住住。就想到半夜可以装鬼吓死这堆小孩子时,不由得脸上充满了笑容。接着,他便看见了一道人影移近了来。 来的人身材颀长,约莫六旬岁;我们夏大公子由水里望出,就看来人的气也不由得为之一寒。这人双目如鹰,既冷且酷;只是全身散发的气机之湃涌浩荡,自己院在池中亦可感受到极大压力。 只见甘连天恭敬道:“属下参见总护法。” 这老小子是总护法?只见他冷然道:“甘连天,叛帮之罪,你可有什么解释?” 甘连天身子一颤,讶声道:“请总护法明示,小的不知犯了何罪……。” 那总护法百里长居冷冷一笑,道:“想知道嘛,杀了那只水鼠!” 甘连天心中一惊,那夏停云劈哩啪啦的从水中冲上了岸大骂道:“老小子,你怎的不早说了叫哥哥我躲弄这一身污水……。” 百里长居双目闪动,沉声道:“你如何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人在水中,如何能听得见?只有一个方法? 看! 用眼睛看别人的唇动。 夏停云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冷冷一笑,道:“阁下的爹姓哈?娘取的名字是………?” 总护法双眉眼角儿一跳,沉声道:“老夫百里长居!” “喜乐双剑”百里长居!夏停云没有听过。 夏停云微微一笑,朝黑暗处一呶嘴道:“今晚夜色这般好,怎不叫你那些兄弟出来逛逛?” 百里长居似乎一愕,冷冷一笑道:“你这双招子倒是透亮。” “你也不差!”夏停云叹口气道:“喂,百里老兄,你怎的知道哥哥我躲在水池里呀?” “想知道?” “当然想,简直是想死了。”夏停云大叫道:“比想迎春楼那个小桃红还想。” 百里长居冷冷一笑,道:“很好,你能杀了他就告诉你!” 他,当然指的是甘连天! 一声大吼,甘连天已将师门的枯木神功尽吃奶的力气打出,全数轰向夏大公子而去! 可惜,我们夏停云夏大公子不是奶妈! 这交手很快,只见夏老大左手一翻一抬,右手指尖化成鹤嘴之状,起落间已将■断打飞向暗处。 就那端传来惊呼的同时,夏停云人已随之拔起,如那大鹏展翅冲向暗处林木中去。 百里长居冷冷一喝,左臂长出便扣向夏停云后足;这一出手,势如狂风掩到,到了三寸处方爆出烈威力。 夏停云大笑,身子略略倒弓,那双足便稍稍迎向百里长居的掌力。一刹那接触,夏停云已乘对方之力“刷”的倒了个大弧反落于墙外而去! 这等轻功力劲,直是大大出百里长居意料之外。 天下,有谁能有这般的身法?夏停云! 只有传说中的夏停云才能使天上浮云也目瞪口呆的停住。因为,他的轻功除了似烟如絮,唯一的形容词是“吓破胆”! 百里长居脸色沉重了下来。 现在,不但皮俊和夏两忘这两个小子挑上了门,连这个夏停云也会和夏老二同上一路? 有谁知道,而且敢闯黑魔大帮的总坛地面? 问题一定是在一个人身上。柳帝王! 柳帝王打了老大一个哈欠,喷喷了五六声才道:“好啦,现在可以睡觉啦。” “哈,没天理!”夏停云叫道:“哥哥我冒了大险回来,你就这般一句话?” “不然怎样?”柳帝王瞅了宣雨情一眼,再看看眼前三个倒楣的“朋友”道:“哥哥我还有要事办,想报仇你们自己结伴去吧。” 这“要事”两字大有学问。每个人看了看柳帝王、再看看宣雨情,立即一副很了解的样子摸鼻子的摸鼻子、拍屁股的拍屁股走了。 柳帝王看着亲朋好友走光了,那门也关上了,脸上嘻的一笑道:“睡了吧。” 说着,便要熄灯。那宣雨情脸上一红,急道:“等等!” “等?”柳帝王耸肩道:“等什么?” 宣雨情轻哼一声,盯住柳帝王道:“我们还没完婚是不是?” “没错。”柳帝王用力点头道:“怎样?皮小子就订下三间房,他自己一间,两个小子一间。”他又用力道:“难不成你要哥哥我跟姓皮的挤一间?” 宣雨情淡淡一笑,摇头道:“当然不是!不过,怎不能两个睡一张床板儿。” 柳帝王“啊哈”,很明白的道:“原来如此。”他一跨步很“迅速”的脱下靴子,拉开棉被、躺下身子“嘻”的笑道:“那只好委屈你睡桌面、地板任选了。” 宣雨情也不恼怒,妙目一轻轻笑道:“你忍心嘛?” 可不是,柳大公子忍心嘛?原来这般做是要看看宣雨情如何来应付。 谁知,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可噎死人。 所以,他只有很不甘愿的爬起来,慢吞吞的穿上靴子叫道:“走吧!” “走?”宣大姑娘讶道:“上那儿?” 百里长居望着笼子中的萧游云淡笑。 萧天地老头的儿子倒是不差。百里长居霭然一笑道:“只怕他日成就尤较萧老头胜一筹。” 萧游云脸色一沉,对眼前这铁栅栏狠狠踢了一脚才瞪视百里道:“尊下是那位,何不叫少爷听听?” 百里长居一笑,摇头道:“这点你知道也没用。咳,老夫想知道的是,萧天地他的人在那?” 萧游云冷冷一抬眼,瞪视百里长居道:“有能耐就叫少爷说出口来。” “好!”百里长居笑道:“这个容易!” 便这一话,自有前后左右跃出八名汉子来。 此地,正是高员外的后院,当中早已熊熊升了个火堆。那八名汉子上身赤膊,拱起的肌肉跳跃显示是外功好手。 便听得他们八人齐声大喝,各自由手中掷出一条长锁缠铁栏。百里长居大喝:“上刑。” 那八名汉子闻声,各是大喝一声齐齐扯直了条,硬是将锁困萧游云的铁笼拉了升起。八人又一低啸,齐齐快步将铁笼的到火堆之上;只见是热气、烟熏往上冒升便卷住了萧游云! 萧游云暗暗将内力贯注于双足上。他足下虽是一片平板的铁块,这片刻下来也不禁热气上冒,逐渐炙烫了起来。百里长居冷淡一笑,道:“阁下可是要撑着受苦?” 萧游云咬牙大叫道:“萧某一生不受威胁。” 百里长居双眉一挑,大笑道:“小子,你可是自以为贵头硬?” “是又如何。”萧游云咬牙道:“萧家只有战死,没怕死鬼。” 百里长居淡淡一笑,只是负手而立。又过了片刻,那萧游云只觉足下炙热更盛。一双牛皮靴竟然软溶如纸。他咬牙撑着,只叫斗大汗珠滑颊也不哼一声出来。 就双方坚持之时,一声叹气自那墙上传来。百里长居微微一笑,举目望去;来的正是临安城里皮字世家的主人。皮俊! 百里长居淡笑道:“皮大堡主别来无恙?” “你这老小子!”皮俊冷嘿道:“哥哥我记得三年前好像和你见过一面是不是?” 三年前,皮俊北上长白狙杀白毛窝的一干强盗;彼时百里长居亦出没于是处,两人曾把酒长谈五天夜。 百里长居微微一笑,道:“可不是。今天晌晚老哥哥看见这小子对老弟作无礼,所以差人整治了一下。” 百里长居说来脸不红气不喘,我们皮大爷的脸面可也不输任何人。当下,立时拍手道: “谢死人了。不过,哥哥我比较喜欢自己来。” 他皮俊看了笼中的萧游云一眼,只见那小子已经快耐不住啦。立时,他又笑了笑道: “再说,百里老小子你摆的那些阵仗哥哥又不怎的喜欢。” 百里长居脸色不动,淡笑道:“怎的不喜欢?” 正说着,那墙外竟“发啦啦”的飞入十五、六个水桶来,不偏不倚击的方向正是那笼子方位。 百里长居双眉一挑,冷喝道:“好大胆!” 随这一喝,自有八名汉子由黑暗中窜出,只见个个双臂倏出,全出了掌劲要将那些水桶移开。使两相交接之际,当中两个水桶“发啦”的迸破,紧接是两道人影快若惊鸿的窜出,正是两位姓夏的家伙! 这一变化间,百里长居已知不对,身势即起扣向其中一名。他抓的,是夏两忘的足迹;手上指间气机之强,只怕抓到了非得报废不可。 夏两忘当然不呆,只听他轻哼一声,双腿过转间的出了一十二腿之多。那百里长居未料夏两忘变招如此之快,当下手腕一沉一翻,使得便是小擒拿中的“大破锥”! 这手技巧使劲用出,只要气机、力道、时刻抓得准了,两相一撞间正可利用敌人自摧! 夏两忘“嘿”的一声,身子平平翻了三个转,人已落到铁栏之上,便用千个坠落下。此时,夏停云已然解决了八名汉子,叫那十来桶水全数淋到铁笼上。 “嗤”、“嗤”,烟盘热退,那笼底铁板一下子冷却下去。紧拉两忘这用千斤坠一落,那拉的八名汉子撑不住便脱手。 “哗啦”一声,铁笼撞地,硬是将堆火给尽数熄。只见是火花迸飞在这黑夜之中,端的是好看无比! 因为萧游云和柳帝王这小子的对抗中,姓萧的必然会吃力不讨好。 萧游云一旦惹上了大麻烦不怕萧天地不会出面。 现在,他要做的是将总坛尽速布置好,并且想法子取得柳小子身上的黑汉玉戒。 百里长居缓缓踱向秘室的同时,心里早已暗暗发誓着,无论如何以后一定要把喜乐双剑带在身上! 闻人独笑看着晏梧羽进入沈王爷大府中。 他之所以跟踪着晏梧羽,目的是想完成公孙子兵的委托。“喜乐双剑”百里长居! 一个被柳梦狂誉为天下前十,并且曾经打败“阿师大剑”的人绝对不差。 这种对手已经不多。 他当然在意宣雨情,因为柳梦狂重伤之事早已传遍天下。 所以,闻人独笑唯一可以找的目标就是“帝王绝学”的传人。他真正见过了宣雨情的出手,发觉的一点是,如果宣雨情的实战经验再多一些,足可相比于柳梦狂! 沈王府自然有着极为森严的戒护。 闻人独笑却如入无人之境,几个腾身里已随着晏梧羽的移动来到了“观天楼”。这楼好生高耸,传说是昔年元帝的别居之一。有时出城游玩便居于此。 闻人独笑冷然的看着晏梧羽由沈逐花、沈落月陪着进入其中,他挑眉正想再翻身上楼檐处一观。 猛可里,一道人影自花丛中缓缓踱了出来。 这人五十开外,全身一袭绘钱铜画。却是,俗在外内沉炼其中。闻人独笑冷目一凝,暗???(原文中断)想不到赵老金名列天下名人之一,竟也是黑魔大帮中的一份子。 闻人独笑方自盘算着,莫非晏蒲衣也在这王府内?眼角,却见得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潜飘到自己对面。 那人,也观察着那“观天楼”的动静! 闻人独笑一愕中,当先入目的是那人一长胡须上结着的红色蝴蝶结,正似迎风欲飘。 “六指蝶”贺波子! 这名名列天下杀手前七的人物难道有目标在此? 闻人独笑脑中盘旋了好几回,将一心入定于幽冥不动不生中。唯一活着的,是那心思和双眸灵动。 今夜的沈王府,绝对比自己想像要复杂的多。 柳大混和皮俊跨入了登云楼住房内,就见宣大姑娘含笑坐着。 旁儿,还有一个七龙社六当家的张庭峤。 这三人还来不及交谈,那夏姓的两兄弟便跑了进来,口里直哼着:“不好玩,才没跟两步竟然又回头了……。” 柳帝王笑道:“可是那两个小子又回去仙女楼?” 宣雨愕,问道:“是那两位法师?” 柳大公子叹气点了点头,道:“听说以前龙虎山有两个茅山术大行家,一个叫鬼天尊、一个叫鬼天霸……。” 夏破胆差点被吓破胆,叫道:“不会是他们吧?” 夏死人也差点变死人了,脸色惨白道:“你确定?” 当柳大混点头的时候,他俩头也不回的便要出门。 宣大姑娘哼了一声,道:“两位上那儿?” “我们……。”他们两个回头,看见宣大小姐一付咬牙切齿的样子,吞了吞口水道: “我们上茅坑。” 他们这时忽然发觉,鬼字当头的两个老小子可没一个宣字当头的小女人来的可怕。 所以,他们已经知道以后的对手是谁了。 柳大公子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气道:“今晚可有的他们忙了。” 宣雨情讶道:“为什么?” “因为这位六当家……。”柳帝王将张廷峤的手臂自袖里拉出来,指着七点黑绿小点道:“这就是龙虎的『破命大术』,玩下来很要命的。” 宣雨情叹气道:“有没有办法解?” “有是有……。”柳帝王笑道:“所以夏姓二小弟去准备啦。” 宣雨情脸上一红,朝柳大公子含羞问道:“柳哥哥,我对他们是不是太凶了一点?” “当然没有。”皮俊插花叫道:“再凶一点更好。” 他立刻补充道:“当然对哥哥我不是……。” 百里长居和鬼天尊、鬼天霸来的速度很快。 子时初起,登云楼后院已经摆上了两桌的祭坛。 他们的动作不但迅速,而且非常的俐落。 “这些人不简单……。”夏停云公子叹气道:“能训练出这批手下的确可怕。” 夏两忘亦接口道:“那个百里长居到底是谁?” 他们望向了柳大混,甚至皮俊也看了过来。隐约间,他们觉得那老小子不好对付。 “喜乐双剑!”柳帝王笑道:“有没有听过?” “什么?那位剑列天下前十的家伙?”二夏一皮差点昏倒—— 扫描校对 第十三章 动 地 夏停云公子将一双眼儿眸子凝思一线的透窗看下,这厢只见得那百里长居缓缓字阴暗处跨向坛后鬼天尊、鬼天霸两人的身后。 这可清楚了,人家背上正是交插着两把剑。 那剑柄红穗幌呀幌飘着可刺目的很。 夏大公子叹气的回头瞪了柳大混一眼,哼道:“交友不慎,这种事只能怪哥哥我太没眼光了。” 柳大滑头笑裂了嘴,指指床上头的张庭峤问道:“吵架的事以后再说,先看着这位大当家如何是好?” “当然是皮大堡主负责罗。”夏停云和夏两忘显然恨极了我们皮俊堡主拖他们下水,比有志一同的叫道:“皮家祖传的『死皮赖脸』最是好用……。” “什么『死皮赖脸』?”皮俊抗议道:“那可是小擒拿手七十二路去芜存菁,另创新局的『皮搭肉』擒拿手。” 宣雨情忍不住笑道:“这些武功可是你们自己叫出来的?”她想着是,柳郎君的朋友果然是一丘之貉。 这时儿外头人家摆坛,里面的夏家兄弟也不慢的“玩”了起来。只见他们不知打那儿弄来的一个木箱子掀了开来,一落眼便见古怪精彩。 当先见着入目的,是用树根雕成的手掌一对,不大不小正好是一尺长短。 夏停云和夏两忘自箱子取了出来,顺手各自又拿了铺在下面各形各状的叶子,掌握了一把便走向张庭峤躺卧的床铺而去。 当下,这两位夏姓小子便各拿了一个木掌扣上了张庭峤的手腕。 这木掌制作的极为精致! 只见他们一搭上了张庭峤的手腕,便自合紧扣。 宣雨情方看的讶异错置,又见夏停云和夏两忘二人四手迅速青叶子在张庭峤的身上拍落。 莫看这轻飘飘的叶儿,此刻竟也能插梗入穴。 “难不成这是佛门最上内功的飞叶伤人?”宣雨情讶异道:“他们两个已经练成了这份成就?” “屁!”柳大混笑道:“那梗里插了岭北特制的渺云细针,而这些叶子则是『百草神医篇』上的一十七种镇魂药材……。” 宣大姑娘妙目一转,笑道:“那就是藉着渺云细针的引渡,将药力通于百脉之中了。” “聪明”皮大堡主叹气道:“柳老弟有这种女人以后你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少说一点吧!”柳帝王嘻啐道:“自顾儿想想待会儿拿什么对付那昆仑山的老头……。” 这刻,夏死人又从箱子里拿出七支白蜡烛来。 不愧是“夏死人”,拿这玩意儿放到张庭峤的头部摆了半圈孤罩着,分明点亮了上火。 另外,那个夏破胆也不待慢。 他老兄一手两个骷髅头,合来四个的放到张大当家的两臂肘和两腿曲处。 “行啦。”夏两忘耸了耸肩,又自箱里拿出两把大旗来。这旗一红一黑。 各呈现三角形。红旗上绣着一只大公鸡。黑旗则是金龙盘云飞扬。 咱们“楼下”夏两忘自是拿着公鸡黑旗,至于黑旗则由“楼上”夏停云大公子玩啦。 宣雨情看看窗外天色,该是子时将届中。 往下细眼,鬼天尊和鬼天霸亦早布置好了坛,似乎在等待着某一刻时辰到来。 “嗯,现在再来要做的?”宣雨情看着夏家两兄弟笑道:“难不成要等人家动手?” 夏停云哼,哼道:“那个百里长居这回来不会只带了这两个龙虎山的小毛道。” 柳帝王笑道:“两位的意思是当然由我们两个去对付了?” “不是两个,是你柳大混去……。” 夏停云大笑道:“至于宣大姑娘,自然是优待些替我们护法就行了。” 鬼天尊觉得今夜真是不顺极了。 以他在龙虎山上学艺的成就,想要“叫”起张庭峤好一起卖命砍杀绝对不困难。 尤其,为了万一起见还多了鬼天霸做帮手。 “不对!”鬼天尊咬牙抬眼,注视那小透烛光的楼上厢房恨恨道:“有人在暗中捣鬼……。” 鬼天霸显然也暗中试过了,亦挑眉道:“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抗拒得了我们联手的『魔天出凡』大法……。” 这厢站在身后的“喜乐双剑”百里长居皱眉道:“有这等麻烦?看来只有派『天星杀』 七人组负责入房狙击……。” 鬼天尊沉沉一粒,用木剑一拍桌上的稻草人,哼着:“不错!只要里面施法的人心一乱,立刻我们可以叫起张庭峤那老小子来……。” “就算不行……。”鬼天霸桀的怪笑道:“也可以叫那个张庭峤喷血而死。” 百里长居沉沉一点头,道:“这次行动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帮主现刻正在京师内,今夜如果杀了他们几人便是立下了第一大功。” 鬼天尊双目一闪,讶道:“原来帮主也到了京师?” 百里长居一笑,道:“设非如此,本座岂会将高家大院里的实力全数调派来此?” 显然,他今夜是非得手不可了。 这里他长笑着,右臂一举黄色令旗,便见四下人影幢幢散闪了开去。 朦胧里,只见七道人影急速奔入天云居内。 这一切的行动又快又有力。 百里长居显然极为满意自己这段时间的训练。 老实说,他是做的不错。而且可以说是做的很好! 但是,有人做的比他更好。 就在一连串闷哼轻轻传出的时候,我们柳大公子当先笑着慢了出来。 后头,便是皮大堡主是也。 百里长居脸色一变,轻飘幌身已是无形无迹的到了两人面前,冷笑道:“阁下武学成就定以和本座一较……。” 说着,诡异是背上双剑自动弹跳而起落于掌中游移。 “慢”柳帝王急着摇手道:“你不是哥哥我的目标。” “什么?” “我说,这位皮大堡主才是要跟你玩玩的好汉。” 百里长居凝目看着皮俊,淡淡道:“看来,我们终须一战?” “大概是这样……。”皮俊叹气道:“事非得已,各为其主啦。” 百里长居长笑朗喝:“好!”施是,喝令道:“本帮弟子听令!” 这一喝便大有学问。 四下不知何时冒出一阵阵应和之声,好个排山倒海。 “本帮目标中人,格杀勿论!” “是!” 这儿柳大公子定眼看去,苦着脸叹道:“他奶奶的,这么多人老子看的手部软啦。” 可不是,四下涌出来的人头粗算也上百! “保重!”皮大堡主叹了一口气。 “保重啦。” 柳大混一叹,赤手空拳的便往四下涌来的人群招呼了过去。 “六指蝶”贺波子一直没有动。 所以,当闲人独自出现在身旁的时候他的确吓了一大跳。 “阁下是『独笑鬼剑』闲人独笑?” “不错。” “你找在下有什么事?” 贺波子问的时候一肚的苦水。 一个干杀手叫人摸到了自己的身旁,这种滋味就好像偷鱼的猫去咬到一只木雕的假鱼一样。 一肚子干火! “闻人某只是来通知一件事……。” 闻人独笑冷冷道:“我不太喜欢目标被人抢走。” 贺波子挑眉,亦冷冷问道:闻人洞主的目标是? “喜乐双剑,百里长居!” “不妨,贺某的目标是晏蒲衣!” “晏蒲衣?”闻人独笑挑眉道:“他也到了这里?” 两人这一阵子问答,似乎亲近了不少。 闻人独笑又追问了一句:“你有把握狙杀他?” “没有!”贺波子承认,眼中都是光彩一闪:“杀手,如果不是目标特别,那还有什么意义?” 闻人独笑看了贺波子半晌,难得一笑:“你不错!” 贺波子竟然也笑了:“你也是。” 沉默,片刻之后。 贺波子轻叹道:“闻人独笑是一名好汉,在下少不得有两件事相告……。” “什么事?” “第一,据在下所知,百里长居已率众去攻打柳帝王一伙……。” “在云天居?”“是。”“另外一件事呢?” 贺波子长长嘘出一口气,道:“晏蒲衣受了柳梦狂一画,重创之处是在……。”“别说。”闻人独笑淡淡道:“闻人某一向胜要光明磊落,败也是心服钦佩……。”“好汉子,贺某不如。” “这倒不是,职业不同而已。” 闻人独笑这一说,双双笑了起来。半响,闻人独笑盯着贺波子道:“你的心意闻人某明白。” “多谢。”贺波子说的很诚恳。 “告辞!”闻人独笑提剑抱拳。 贺波子回礼道:“谙。” 便是,望着闻人独笑飘然往云天居方向而去。 他安慰一笑,想着有生之年竟然能交上个朋友。 一个能明白他心意的人。 因为他自知这次行动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机会。 如果自己不幸死了,那是光荣,因为死得其所。 但也是一种遗憾! 自来,杀手完成不了自己的目标,都会委托一个人替他完成。 闻人独笑就是他所委托的人。 知己,有时是在一刹那间决定的! 贺波子仰首望了望天色,微笑着,颔下白须中红蝴蝶迎风而飘。 若实说,他也满喜欢柳帝王这小子。 不只在于这小子的武功好、机智敏,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的委托目标都很瘾。 而且,提供的资料也增加不少胜算。 他再看看天边,不禁自个儿的笑了起来。 怎么搞的,一生出入虎穴龙潭,全把生死当儿戏;怎的袒会特别想起如此多事来? 眼前,沉王府内除了议事以及隔两间房外有灯火,已然沉寂幽暗。 此刻,也该是行动的时候! 柳帝王的武学成就到达已到了什么成就? 一个连“帝王”柳梦狂尚且未能蠡测完全,别人又如何能明白清楚? 百里长居这回自高家大院带来的百名好手,已有八十名躺在地上喘息。 柳帝王并不杀人。 所以他们都活着,只不过无法爬起而已。 另外的二十来人呢? 他们也躺在地上。 只不过倒楣一点的是,他们很“勇猛”的冲入云天居,直奔上二楼执行任务。 然后,又很“勇猛”的从窗上筛摔了下来。 宣雨情手上那把“帝王天机七弄魔”的黑檀扇绝对比他们想像可怕的多。 百里长居面对着求俊还没动手。 周遭的惨败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剑,在手中一样稳定的恍若矾石巨岳。 杀机,却狂飙的如天地狂涛! 皮大堡主瞳孔早已紧缩成晶莹一点。 这一战,若实说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早在当年长白山上他就没把握可以胜过眼前这个人,事隔了这些年的结果还是一样。 喜乐双剑,“喜魂来归,乐生两天”! 皮俊这回着实叹了好些气,斗然承受狂暴的杀气压力! 百里长居终于出手。 这个同项刻时,咱们柳大混也不好玩。 他引终于见到了那尊魔像! 那尊杀了宣玉星名剑、创伤闻人独笑的黑魔修罗! 这玩意儿可比自己想像中高大,后头有八个人用推车破墙送了进来。 就这样,直直的到了面前。 “好家伙,这回可是玩真的啦。”柳大公子溜眼四下,眼角可见得又有数道人影自侧面窜上了云天居那二楼的厢房内。 施郎,耳里传来官大姑娘的怒斥之声。 看那些人的行动,武功底子绝对是不差。 柳帝王可没时间担心这个,当前这魔像已发动了攻击。 一出,便是九十九暗器夺面狂杀而来。 柳大混这回可不能再头弄嘴啦,要活命,只有看手下的真功夫。 他没退,而是将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而且,还用这个姿势冲向前。 一弹指,最少有二十三道暗器钉打在身上。 而且每一处都是要命的重穴! 暗器上的细丝迅速的往后拉缩。同时,也将柳大公子拉扯了往前去。 人,和魔像轰然的贴在一起! 紧接是,暗器一缩后要再弹,这回会把柳大混打穿了数十个窟窿不可。 生死系于瞬间,咱们柳大公子可不是笨蛋。 只见这弹指刹那的机会,两臂一舒一抱住魔像的头,同时大喝扬身飘翻到魔像背后。 同时,源自少林“大力金刚指力”所说亲自创的“帝王天神功”全力迸散爆开。 “口卡”的一响,这股冲力硬生生把魔像头颈部位震断了部份机括。 势不止于此的,是他顺手解决了后面推车的那八名汉子! 不过是一招出手,柳帝王已破了黑魔大帮引以为效的黑魔修罗铜像。 头手机括既破,九十九暗器如何能施?能展? 柳大公子方自嘘了一口气,小得意着。 猛可头顶上一声,夏家兄弟和五道人影齐齐落了下来。显然,顶不住了! 柳大公子讶叫道:“喂,你们两个怎么这般没用?” “少废话。”夏两忘苦着脸叫道:“咱们是下来找这两个龙虎山茅道归天的………。” 细看,可不是对方五个挺不住的。 只见夏伟云和夏两忘一步一步的逼了近前往鬼天尊、鬼天霸的祭坛而去。 再看那两个龙虎山法师,竟是全身抖颤不已,冷汗涔涔流着这厢看,鬼天尊和鬼天霸是做法后来了。 “了不起……。”柳大公子笑道:“连人像龙虎山的『魔天出凡』大法都能反制了回来。” 他一顿,想想不对。 既已做到了这样,干哈急着下来斩人? “喂,宣大小姐呢?” 柳大公子这厢叫着,那端夏姓兄弟可没好气啦:“宣大小姐正玩骷髅头,不制了这两个屁法师会闹人命啦!” 怎么回事? 柳帝王心中一愕,眼角却见着喜乐双剑的威力。 骇人! 喜魂来归,乐生西天! 现在,柳大公子可不怀疑这个百里长居老小子可以打败“阿师大剑”公孙子兵! 他该助皮俊一臂之力还是该上楼帮宣雨情? 柳帝王不能犹豫,因为鬼天尊和鬼天霸显然想玉石俱焚。 只见他们各自所哼怒吼,从喉里喷出一口血来上了祭坛上的稻草人。 果然,二楼厢房中传来张庭峤的怒吼之声! 柳帝王心中一叹,可眼前见得一喜一乐已盘结交剪于皮大堡主心脉七寸之前。 一怔,皮俊不死也伤,而且是大伤! 柳帝王忍心不顾楼顶上传来宣雨情的斥喝,一个拔身便要向百里长居背后而至! 却在此刻,一股凌厉无比的杀机划空裂地罩来。 好惊人,是谁有此魄杀? 柳大公子稍为放心的是,目标是百里长居。 所以,他身势不停的往上再提升,哗啦的冲入宣雨情的那间厢房内。 在入屋的这骷髅头刹那,他回首看了一眼。 百里长居的剑果然停住。 因为,他背后另外有一把惊天骇地的剑在等着。 如果他这双剑剪了出去,后面那把剑最少有六成的机会杀了自己。 百里长居觉得这个险不冒比较好。到底怎么说,自己由昆仑山千里迢迢到中原来可不是来填命送死的。 柳帝王很安心愉快的进入了屋内。 无论怎么说,闻人独笑来对付百里长居都比自己合适多了。 他笑,可是看清楚了屋内的情景可苦笑了。 宣大姑娘的情况并不太好。 只见,她不断用黑杨扇拍打着悬挂在张庭峤头上的回颗骷髅头。 那张庭峤只是不断怒吼仲平抓着。 这骷髅头的移动竟似有阵法,每每以毫米之差避过了。而同时可见得,张六当家手腕的树根雕成的木掌已泣成赤红深黑色。 设非夏家兄弟预先以这木掌和树叶来保住张庭峤命脉,只怕早就中毒喷血而死。 饶是如此,眼前亦凶险万分。 若是让张庭峤抓中其中一个骷髅头破了阵法,那可是万万挡不住了。 柳大公子眼明手快,迅速抓了一把叶子摔手打向张庭峤身上原先插叶所在。 这手功夫可大见成就。 就在新叶梗插入的同时,气机震汤着枯槁叶同刹那弹了出来。 这种手劲气机,天下尚未有闻。 柳帝王自创的绝学果然可以相比于他爹“帝王”柳梦狂! 这新叶一入身穴,张庭峤双手凭空抓扣的动作果然缓慢了许多。 此刻,我们宣大小姐总算可以稍嘘一口气的问道:“下面的情况怎样?” 说着,一双妙目满是关怀的望向郎君。 “很好玩。” “很好玩?” “有人帮我们对付百里长居那老头子,你说好不好玩?”柳大公子笑道:“况且哥哥我很神勇的破了黑魔铜像……。” “真的?”宣大姑娘笑道:“柳哥哥果然英勇天下。” 柳帝王正得意要笑着,忽然脸色一变,叫道:“小心,张庭峤……。” 宣雨情心中方是一惊,张庭峤已是一掌拍中腹部;她宣大小姐飞弹了出去。 原来,这讲话交谈间,宣雨情一个不注意已叫张庭峤右掌扣抓一个骷髅头,左臂执掌猛打而中。 柳大公子飞身飘去,右臂一抱住宣雨情。 但见,伊人血迹一线自嘴角而出。 他挑眉,左臂翻掌格住了张庭峤猛面双拳。 这张庭峤在七龙和位六当家,一身成就自是一等一,加上这时全打的是不要命的杀着,大见惊险。 问题是,他柳帝王心中又担忧宣雨情的伤势,却又不能任令张庭峤出这屋外。 此刻,对方已丧失了神智,若是叫他冲了出去,这一路杀去可是数十上百条人命记下。 柳帝王只有以右臂传注真力护住宣雨情气脉,另一半心则全力封锁住张庭峤的出路。 不过此刻,已是大汗涔涔。 但听得窗外后院中鬼天尊和鬼天霸双双嘶吼狂喊一声,直动袒天入屋而传。 那张庭峤竟是奋不顾身似的,也不出手攻击而是以整个身子投向窗上。 这可难了。 设非如此,就像受了重伤,亦无法阻止此际已发狂的张庭峤。 两难间,已见张庭峤前身破窗,便是要奔了出去。 柳帝王下不了手。 他的一生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 生命,无论怎样总有它存在的价值! 柳帝王一叹,却看到了个奇怪的事。 张六当家的前半身冲了出去,后半身竟然还在屋内。就这样,他若大一个身子“挂”在窗槛上。 怎么一回事? “他奶奶的,哥哥们在下面拼命,你这小子却在这儿抱着美人享福……。” 夏两忘一肚子火的回来,手上那把大红旗已烧了个大洞。 紧接进来的夏停云先生,手上那把黑色龙旗也是一般儿模样。 最后面,是气喘嘘嘘的皮大堡主叫道:“谁以后再提起要哥哥跟那个百里长居老小子干架,我就跟谁翻脸……。” “解决了?”柳大公子眼睛亮,笑道:“那两个龙虎山的小法师摆平了?” “嘿,摆不平那老小子怎会挂在那儿?”夏停云没好气的看了张庭峤一眼,恨哼道: “以后别再玩这种成不成?” 柳大公子愉快的放下宣雨情到床上,笑道:“那位玩两把剑的家伙呢?” “走了。” “走了?就这样走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皮俊没好气,也没风度极了:“有办法,你自己去留他下来。” 柳大混摇着手,笑道:“走了也好。” 他当然知道,闻人独笑一定约了百里长居在某一时候、某一地点“见面”。 用一把剑和两把剑见面! 皮俊叹气的看了柳大公子和宣大小姐一眼,又叹气的看了夏姓两个小子很累的样子一眼。 然后,连气也不叹的走过去抱起张庭峤道:“我们走吧。” 他们不能不走,因为黑魔大帮再来玩一次更大的,那可没人保证可以活的见到明天的太阳。 就算他们现在走出去被跟踪了。最少也要找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地方。 龙傲世,这是一间大院的名字。 在那儿,最少有乾坤堂姓解的老小子坐镇! “解勉道率领了乾坤堂八十六名菁英到了京城里……。”晏蒲衣淡淡道:“所以,百里总护法这次行动我们不能参与……。” 乾坤堂的目的是钉住晏蒲衣以及沉王府的行动。 如果,他们有什么大举的行动,乾坤堂势必全力阻揽。便是这时,全面硬碰硬的总决战。 晏蒲衣不愿冒这个险。 他有许多行动将完成,况且自己内力大为折损。柳梦那一天下果真难有可匹敌之人。 就算“卒师”晏薄衣没有天品金刀亦难逃一死! 晏蒲衣缓缓嘘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信函,道:“百里总护法将于五日后和闻人独笑一战,目下的事就由羽儿负责处理……。” “是。”晏梧羽恭敬一揖,旋即转身向身前众人道:“裘夫人、赵夫人……。” “属下在。” 沉洪净虽然中了我们所下的毒制,而且颇有诚意的归顺合作……。“她一顿,淡淡道: “但是你们在他身旁可不能稍有放松……。” “是。” “崂山双鬼听令!” “属下在。”崂山双鬼双双往前一步,恭敬损身。 晏梧沿沿下令道:“沉王府的安全,就由两位负责!” “是。” 晏梧羽转向赵老金,一笑道:“赵老,我们已得知萧天地那老匹夫的下落,以那个萧游云的下落……。” “少主放心,赵某人早想领教萧像的大梵天心法。”赵老金嘿的一笑,又道:“不知道尹夫人进行如何?” 晏梧羽冷冷一笑:“尹夫人已得萧游云全心信任。到时她会暗中帮助你……。” 晏梧羽说毕,再朝向老天下淡笑道:“老天下……。” “属下在!”老天下往前一步,看着晏梧羽的表情有一线特异。 “目前解勉道和乾坤堂的人全在城东的『龙傲世』别宛中。”晏梧羽淡淡道:“那是属于诸国公蔡友豪的产地……。” 晏梧羽冷冷一哼,道:“据我们所知昔年柳帝王曾资助过蔡友豪,后来姓蔡的又用这些钱资助过朱元璋的父亲……。” 所以,朱元璋开明后便封了蔡友豪为“诸国公”! “他们的关系和朝廷很特殊!”晏梧羽淡淡一笑,却是冷沉沉的:“你的任务,就是让姓蔡的早一点不在人世!” “是。” 老天下看了晏梧羽一眼,又接了一句:“少主的命令,老天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着,一双瞳子尽现年轻无限的倾慕。 晏梧羽轻皱了一下眉头,望着老天下退了回去才道:“方才所派发的任务,各人便去执行吧!” “是。”好一响应里,他们便自纷纷退出了沉王府这间书后密室外。 待机括将门封了,晏蒲衣方淡淡叫道:“羽儿。” 晏梧羽急步向前恭敬损身:“。” 晏蒲衣点了点头,道:“这几天可是罩了你了……。” 晏梧羽摇摇头,道:“不为了大事,这点儿不算什么……。” 晏蒲衣点了点头,咳了两声方道着:“我们由迢里持释尔手中接管了黑魔大帮,但还是不能大意……。” “罗的意思是……?” “注意赵老金!” “是。女儿也觉得这个人很深沉。” “你能有这个警察很好。”晏蒲衣又剧照咳了两口,用手捂住胸口,长吸一口气道: “设非爹受了极重的内伤,倒也不怕姓赵的敢如何。” 晏梧羽一心久世情深,急间道:“爹这几日不是好多了嘛?” “那是做给赵老金他们看着……。”晏蒲衣一叹:“柳梦狂那一,不愧是『帝王』之名!” 晏梧羽忧愁上眉,急问着:“爹,如何才能治好你的内伤?” 晏蒲衣慈祥的看了女儿一眼,笑道:“一个法子是找到巴里特穆尔,用他『天源』内力的血液来提升为父的修为……。” “另外呢?” “另外只有取得柳帝王身上的黑汉玉戒……。”晏蒲衣叹道:“唯有以之和量的这一枚玉戒相合,产生疗愈的效果。” 晏梧羽长长嘘一口气,道:“想要逼左方弃交出巴里特穆尔,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找到左弓女方……。” 晏蒲衣点头道:“不错!”他皱道:“那日的行动,是怎的出了差错让左弓女方看了,而只抓道张庭峤?” 晏梧羽摇头应道:“那日的行动在温师观配合下原本是天衣无缝,谁知在运送的过中负责行动的手下竟然全数被阻杀……。” “查不出谁下的手?” “尚未查出来……。”晏梧羽眼中又有了一线忧虑:“难不成巴里特穆尔手中还有一张不为人知的王牌?” 巴里特穆尔对左方某的回答很简单:“你要本王放了你女儿可以。不过,须得让本王和四名护法离开……。” 左弓弃沉沉一哼:“老夫如何信任你?” “这是两厢情愿的事……。”巴里特穆尔大笑:“左弓帮主愿不愿意念在你一念之间……。” 左弓弃冷沉沉一哼,重笑道:“巴里特穆尔,老夫一生只为我汉民族存亡,不计个人生死……。” “但是你却计女儿生死!” 巴里特穆的每一个字的确击中左弓弃的要害。 “大哥,这件事便且从权吧。”七龙和二当家,人称“智珠在握”的奚在握皱眉道: “况且巴里特穆出去以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一定是晏蒲衣……。” 左弓弃不是没想到。 只不过,怕落人口实,有个“顾私”应公之议。 “大哥,这事也于情于理中合该如此。”七龙社老么,叶冰秋亦接上道:“女方是大哥的独生女,也是我们这些兄弟的好侄女,谁不心中有挂、有念?” 左弓弃皱着眉着:“这个……。” “大哥,你就别据居于那点小节上……”七龙社中唯一的女流,三当家邱海素也接口道:“这事得从权……。” 奚在握亦再度凑身道:“大哥,我们目前在巴里特穆尔身上暗下的禁制,足以控制不惧……。” 左弓弃沉吟了片刻,倒也觉得奚在握言中有理。 这些日子来巴里特穆尔虽然恢复了不少元气,但是自己等人分别以各门各路手法所下的禁制的确让巴里特穆尔无有狂乱的能力。 他重重一叹,点头道:“好吧!怎的交换?” 巴里特穆尔一笑,淡淡道:“你信不信,你女儿现在就住在你们明朝那个朱元璋的脚下?” 京师! 一盏灯,就算烛光再强盛,总是不较原本是曦明亮。 萧游云呆楞的便望到了天明,身旁,尹夫人陪着。无语,自夜而天明。 “你陪着我做什么?”萧游云终于望了尹夫人一眼,淡淡着:“我想我的事,你去睡了。” “不。”平夫人轻轻摇头,却有一份坚决。 萧游云将目光再度投向窗外:“你知道我在想一个人?一个女人?” “妾知道……” “你知道还陪着我?”萧游云冷森着望视尹夫人:“萧某把你当朋友,可不想被人欺骗……” 除非有别的目的。否则怎能如此得? 平夫人轻叹,有一抹幽怨:“你想她却看不到人。我想你,最少还能陪在身旁……。” 爱!只有爱才能包容如是。 萧游云似乎一震。却是脸色不变的再度望向窗外。“你说的话可是真的?”他声音冷然依旧:“甚至背叛了黑魔大帮也不后悔?” “不错。” “用什么来证明?” “今天晚上,会有一个人来杀你?” “谁?” “赵老金!” 龙傲世别苑,是当今明朝天子御赐给请国公的产业之一。 皮俊显然颇为满意:“这里的设置还算可以。” 夏停云听到这句话时正好和夏两忘一道走进来,大叫道:“可以个屁!” 皮俊翻着一双眼儿,哼道:“那真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这回是夏两忘公子叫道:“这么大一法苑林内想找个空树干儿住也没有。” “楼上”、“楼下”的确是与众不同。有一套? 他们叹气着,忽然想到一个人:“宣大姑娘的伤势怎样了?” 问这话,是因为皮大堡主是住在屋子里的。 “不太好。”皮俊皱眉道:“张六当家自己都搞不清楚个儿这一拳的威力竟然能把帝王传人打成这样……。” “那我们还不快去看看?” 才刚说着,韩道已皱眉叹气的晃了进来。 “怎样?情况如何?” “很麻烦。”韩道叹了又叹:“只怕得另一枚黑汉玉戒才能让宣姑娘痊愈……。” 夏两忘吓了一大跳:“有这么麻烦?” “反正这事是非做不可的。”韩道望了眼前三人一眼,道:“柳先生的伤也是得借助于一双黑汉玉戒……。” 皮俊兴趣可来了:“那玩意儿竟然有这般大的功效?” “传说是如此。”韩道一叹:“总是得试试……。” 的确,友谊就是这么一回事。 很多事必须尽心去做,它有着天理道义存在当他们到了宣雨情的“净坡居”时心中更加深了这个念头。 这大姑娘惨白的脸容上没半丝的血色! 而且,柳帝王的表情可以清楚的看出来情况有多严重。 “看来,我们只有往沉王府走了一遭了。”夏停云一叹里,直刺入张庭峤的心中。 “这事由张某而起,该由我打头阵!”张庭峤叫道:“七龙杜在京师有上百名可用之材,决计不能眼看着宣姑娘为张某铸下的大错而有差失……。” “张六当家请别冲动……。”门口,解勉道缓缓跨了进来:“想要进攻沉王府,必得有万全的准备。” 沉洪净为当朝王爷,自是不宜莽撞冒犯。 柳帝王轻轻一拭沉睡中伊人的额头,缓缓直起身子淡淡道着:“沉洪净勾结晏蒲衣,其中必然另有玄机在。只不过目下时机急迫……。” 解勉道点点头道颔首道“这点我知道不过据本堂在宫庭内的消息所知那个沉洪净和掌有兵权的宇文华将军颇是亲近……” 解勉道看了众人一眼,又道:“宇文华的军队日来有往京师逐步移动的迹象。如果我们可以由其中查出一些线索来,便容易的多。” 皮俊可有问题了:“那要多久?” “三日之内,本堂应该有所斩获……。” “三日?”柳帝王皱眉的看了宣两情一眼,道:“解堂主,你们进行你们的,柳某倒是另有一法想试试……。” 他看了众人一眼,叹气道:“这方法不论好与不好,总是希望所在。” 因为,谁也没把握宣雨情是不是可`以活过三日。 龙虎山的茅山术相当的邪门。 受控制的人除了本身的功夫之外,往往又被浸侵了某些毒物在身上。 所以,宣雨情这一拳捱了下来几乎吃了一大半张庭峤身下的毒。 而这种毒又有些像蛊毒之类。 鬼天尊和鬼天霸的死亡,自然令张庭峤身上的毒消失。问题是,灌注于宣雨情体内的毒已经不受控制。 柳帝王缓缓看着众人一眼,从容道:“相信哥哥我的能力吧,足够让那个晏蒲衣来做一次交易!” 京师,已然在望! 左弓弃的心中忍不住有一丝激动。 父女天伦之情,终究是人世间至深至诚的感情。 无可取代的关怀,自古千年便是。 日,正是当顶中照。而十丈外,有茶棚立着。 这一路来,七龙社五当家,左弓弃、奚在握、邱海素、龙好山、叶冰秋以及十六名好手分成两波分别押着巴里特穆尔以及顾道人、牛和尚、雷疑、舒会儿。 前头,由左弓弃和奚在握以及四名好手带着巴里特穆尔。 十丈外,则是由邱海素负责第二波的行动。 左弓弃往眼前这茶棚看了看,浓眉一舒着。 不愧是京城首邑,便是这官道上的茶棚歇脚处也是有模有样。 莫道整座是用木头搭成的,外带细描绘彩雕磨了一番。且看这棚子有名匾额挂悬。 名是,“望天小栈”! 左弓弃一跨步进入茶棚的同时,已然瞄视过这茶棚里十四张桌子上有坐人的四张。 很正常,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异状。 店小二的动作也很俐落,看出来曾经学过一丁点儿的武功。 再看看四周,极目十丈内无村无屋,若是有敌人万万是不能躲过自己的耳目。 这厢众人坐下了,倒是奚在握依旧立起,伸了个懒腰道:“这儿景致挺是不错呀。” 说着,四下走了一圈像是流览这四下情景,片刻后方又踱了回来,浅浅一啜茶淡笑。 巴里特穆尔大口一饮,方看着奚在握冷哼:“奚二当家人称是七龙社的『智珠』,果然别具见地。” “阁下夸奖了。”奚在握看着紧接而来的邱海素这波人,打了个手势。 这手势很特别,绝对不是正常人打招呼的方法。 左弓弃显然早已看出或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依旧从容的啜茶笑道:“本人相信这些人不是你的手下。” 巴里特穆尔一笑,淡淡道:“当然。因为我用不着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京师近在咫尺,用左弓女方来换是百无一失的事。何必在这节骨上派人来截救自己?左弓弃一身成就如何? 这时出手的人,只会是要杀自己而已。 必然,是晏蒲衣的手下! 巴里特穆尔淡淡道:“本王明白天下没有人能在七龙社五位当家面前截走人。这点,晏蒲衣必然也明白。” 那么,晏蒲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派人送死? 就算死,必然也有让左弓弃付出极大的死法。这么说,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什么? 叶冰秋只有四十出头,在七龙社能坐上一把交椅当然是不简单。 若非有过人之处,何得如此? 他含笑未坐,便自四下踱着。 好巧,循着方才奚在握一模一样的步路。 他似乎逛了这一圈满意了。 便是,又缓缓的走了回原始起步处。忽的,一个弹身而起,正正好贴到茶棚顶檐时停了那一刹那。 弹指瞬间,出手! 十指向两袖中伸出,八个指缝共挟了八道管子。 每个管子都由机括弹出强劲有力的无羽小箭弩。 不过是举杯未饮的眨眼,两弹二回的十六支小箭任入木板地面之下。 闷闷的好几声惨呼,自地里传了出来。 脸色惨的白,是那两个店小二和掌柜。 叶冰秋在半空中稍一移身飘下,正好落坐在方斟好茶水的椅子,直似无事般的啜了一口,点头道:“不愧是京师地面,茶也用上普泊好叶净泡。” 这一切,便是原先由奚在握判断地板下有没有藏人。紧接是,由擅长机括暗器好手的叶冰秋执行。 一切行动,恍如排演过千百遍。 完美! 巴里特穆尔似乎沉吟了片刻,方点头道:“七龙社能开帮十数年于江湖中日盛日强,果然有道理!” 那旁儿,曹疑等人看了何尝不是心中一震。 叶冰秋这一手露来果然大不可小觑。 这忽儿,四桌上的茶客早看着情况不妙,纷纷丢下了银子急匆匆率马,走路的往京城里去。 有人走,有人来。 这人,若不是手上杖轻系上木板地面,几乎不为人知的知觉已到了茶棚里。 左弓弃一震回调轻头,天下有谁能如此? 这一看,更是心中一震! 柳梦狂:“帝王”飘然驾临京师:刹那,一茶棚里全停住了呼吸。 传说“帝王”重创于天品金刀,似乎已然痊愈。 因为,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决不可能单人支自洛阳千里而来到京城。 柳梦狂淡淡一笑着,双目虽闭不能见却是心眼透明。他朝左弓弃方向一抱拳:“可是左弓和另外四位当家?” 左弓弃朗笑一声,立起相迎,执手一握。 “柳兄果然是超凡入圣……。”左弓弃收回了手,大笑着:“我等停住了气息尚未能隐瞒……。” 左弓龙头在伸缩手之间,已然是不言中试了且看柳梦狂果真复元? 他震异的是,柳梦狂果然是天纵奇材,方才小试竟是不见其渊府深厚。便是,两人俱为之笑而入座。 柳梦狂接过了倒来的茶盅,淡笑的朝向巴里特穆尔道:“如果柳某所料不差,这位是人称『天源』内力之百年一见的奇人巴里特穆尔?” 巴里特穆尔双目精光一闪,嘿道:“柳大先生平日本王无缘一见,到是在此幸会了……。”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左弓霸子是用你和左弓姑娘交换?” 左弓弃这听在耳里,难免有一丝内咎。 若说这不是私情,何能说服天下人耳目口舌? 眼前这个柳梦狂若是有所微辞,颜面何挂? 他正叹着,话不得七龙社数十年名声要毁于这事上,便又听得柳梦狂一叹道:“左弓兄心情柳某可以谅解……。” 左弓弃挑眉道:“柳兄之意是……?” “柳某这厢半途打转入京,是因为昨夜得到雨情吾徒受了重创……。”他一叹,道: “只有以柳某身上的黑汉玉戒和晏蒲衣那枚乾阳戒相合,方为有救!” 左弓弃眼睛一亮,道:“柳兄之意是……?” “晏蒲衣伤的不轻。” 柳梦狂的回答让左弓弃嘘了一口气,也减少不少心中的负担。 柳梦狂为了救爱徒而通权达变,自己为了救爱女而有所交换,两人所为俱无不同。 便是,双双大笑各饮啜一口茶,那左弓弃方笑道:“柳兄原先是意欲何往?” “本是往东去查探一下宇文华将军调军之事!”柳梦狂哼道:“柳某所知,晏蒲衣如今在沈王府内,而王爷沈洪净和宇文华颇为亲近。” 左弓弃皱眉道:“难道他们别有意于……。” 话说一半,倒府事关重大而住口。 此刻的天下虽已隶于大明,终究是大乱初定,但在各处的小乱纷争则时有所闻。 朱元璋称帝,是否真正统御中原尚是未可知之事。 柳梦狂这一说着,左弓弃这半答着,巴里特穆尔重重一哼,接道了:“嘿,好个晏姓贼子。明里跟我朝合作,暗中还有这一手。哼、哼,刀切豆腐两面光……。” 柳梦狂缓缓道:“蒙古人气数已尽,他自然是另谋一路去了。” 巴里特穆尔呼道:“晏蒲衣有多大能耐?哈……,莫要以为本王不知,他只不过是以我朝中某种神奇的药物控制沈洪净和宇文华而已。” 左弓弃掀眉道:“你知道是什么?” 巴里特穆尔冷冷一笑,道:“当年我们研制出来时是想运用黑魔圣帮成员分送至朱元璋那军营的将军肚子里。没想到,反给了晏老贼这一个方便……。” 柳梦狂和左弓弃双双一阵沉默。 就是在旁一直默默无语的奚在握亦恍若未闻的不置一辞。这下倒反是巴里特穆尔沉不住气哼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那药物是什么?” “阁下若是真有意打击晏蒲衣,自然会告诉我们。”柳梦狂淡淡道:“如果不是,问何意?” 巴里特穆尔打量了眼前的柳梦狂和左弓弃一番,挑眉道:“两位是否有意和本王结盟? 先杀了晏蒲衣……。” 柳梦狂没有回答,左弓弃也只顾喝。 片刻,左弓弃朝柳梦狂道:“柳兄,是否一道入城?” 柳梦狂淡笑摇头,回道:“分开走,免得太引人注目了。”这话有玄机。 最简单的表示是,对方才巴里特穆尔的提议不赞同。 左弓弃大笑:“柳兄,深得我心!” 他们心中都体会的一件事,中原是汉人的中原。所以,中原的事由中原人来解决,而不是由蒙古人来凑和加一脚。 柳梦狂和左弓弃没有立即回答,是因为彼此尊重对方的看法。 柳梦狂的一句,便相印证两人心中所想。 巴里特穆尔心中何尝不明白。 不过,他放心的是,自己手上的那张王牌。以及更重要的,是自己本身。他冷笑在肚里,绝对会让“天源”内力的神奇令眼前这两人大为震撼! 柳梦狂还没驾临京师以前早已轰动了半个时辰。 所以,当“帝王”柳梦狂飘然的到了沈王府之前,晏梧羽心中早有了一份准备。 如果,柳梦狂是来示威杀斩,也只有尽全数之力予以搏杀狙击。若是别的事,好商量? 沈王府的忠义厅,晏梧羽就看着柳梦狂如处家宅幡然无惧的自外头走了进来身前。 “柳大先生驾临,不知有何指教?”晏梧羽心中虽然还是震撼难息,终究能叫声音不抖着。 “柳某来找姑娘是谈一件事……”柳梦狂一笑道“令尊身受重伤而柳某的爱徒亦中了邪术……” 晏梧羽眼睛一亮道“柳大先生之意是……。” “黑汉玉戒功能神通。”柳梦狂淡淡道:“合则两利,各自以之用来治愈你爹和吾徒之创!” 晏梧羽心中可转了千百回,打量这事可冒险。 万一到时柳梦狂出手抢夺,谁能撄其锋? “柳某一句话,天下无可更改者。”柳梦狂淡淡道:“治愈之后,各回去玉戒,欲生他事事后再说……。” 晏梧羽抱拳道:“有柳大先生这话,晚辈如何不信?不过,且再请教家父后再予先生回答……。” “行。”柳梦狂缓缓转身,道:“今夜以前,龙傲世别苑老夫等你的消息!” 这厢站立在一旁的崂山双鬼和赵老金看着柳梦狂一步一步轻轻飘移出门。 却是,每一足下深烙好一串脚印。 脚印深达寸余,真惊人! 赵老金不由得有些气馁道:“设非内力已复元,决计不可能有此功力……。” 晏梧羽心中何尝不为之大震,一叹道:“帝王不愧是帝王,这等重创尚能如此快速复元岂非通神?” 晏蒲衣显然也极为震憾。 甚至,他亲自出了密室到大厅中观察柳梦狂所留下的足印。 便这一现身,给了一个人苦等一夜的机会。 “六指蝶”贺波子! 杀手,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能等能忍能耐!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能一击而中! 转瞬间,狙杀毙命! 在贺波子的资料中,柳梦狂击中晏蒲衣左胸神会穴。柳帝王这老小子的判断是,由左后方斜角直下,“拾情赴”并散共激之下,十细红线最少可以中其二。 只要其一,六指蝶左掌扣着的匕首就有一成的胜算。 如果中其二,最少有三成以上。 贺波子自己都没想到,封血丝竟是十中其六。 十中其六,成功机率最少有九成。 贺波子没让自己失望,他在连自己都错愕不信的情况下一刀匕首毙杀了晏蒲衣! 直到后来好久之后,贺波子才想到了其中的道理。 在那刹那,并不是自己的成功特别好。 而是,晏蒲衣太震撼于“帝王”柳梦狂的复元之速。所以晏蒲衣之死,其实是心死于柳梦狂。 他贺波子不过只是执行这个结局完成而已! 就在所有人不相信的恍忽之下,贺波子已然消没于这个空间里。 沉寂,好长一段时间。 “爹。” 惊天惨嚎,出自晏梧羽的喉中。 这刻,赵老金的脸色亦为之变化不已,一时阴晴难定。暮府,窗外飞入信鸽停于桌案上。 赵老金随手抽出来看了,竟是忍不住颤抖的大叫一声。这一叫,唤回了晏梧羽不少神志。 “什么事?” “信……信……。” 赵老金颤抖的把鸽脚传书递了过去。 晏梧羽接过来一看,方入目,惨一长叫,昏厥倒下。 薄薄一张纸,飘在晏蒲衣身旁。 纸上有字,字是:“萧灵芝正以金针术解柳梦狂于世外宫旧址!” 那,方才的柳梦狂呢? 假“帝王”吓死真“卒帅”! 一柱香而已,传遍京师。 一天一夜,早已是天下人议论不已,不酌置信。 “这是什么天理?”柳大公子又叹:“早知道这么简单哥哥我去走一趟不就成了?” “帝王”柳梦狂自出世外宦后便数中年来装扮相。天下,很少人知道他和儿子柳帝王是一模一样子。 这回柳帝王假扮了他爹去,可谓是天衣无缝。 那里知天下事就是这般令人错愕,贺波子挑的时机可真是对极了。却是,柳大公子心中更急:“宣雨情的病要怎么办的好?” 这真是个问题。 皮俊眉头也结了起来,叹道:“谁晓得前后两个时辰而已,一个黑魔大帮就这样解散了?” 夏停云也大大叹气啦:“这可好,黑汉玉戒让那位小姑娘带走了,我们上那儿找人?” 更害怕的是,万一晏梧羽一时恼怒,把黑汉玉戒砸了个粉碎,那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他们正谈着,解勉道和韩亦自门外转了过来。 “这事果然是千真万确!”解勉道摇头不信似的:“黑魔大帮在晏蒲衣一死后,晏梧羽已发出解散全遍及天下。” 柳大公子可急了,紧问:“有晏梧羽的下落没?” “没有。”韩道皱眉道:“好像是平空消失了似的……。” 晏梧羽会去了那里?宣雨情是不是还有救? 每个人的心难免又为之沉落了不少。终是,宣雨情是他们生死与共的朋友,而且是他们好朋友的未婚妻。 他们沉默着,明知就在隔房的宣雨情命在旦夕,却是没半丝毫的能力得以相救。 稍早,他们都曾探望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宣雨情只怕拖不过今夜。 好沉的压力,冷不防一名汉子奔了进来。解勉道抬了抬眉,沉问道:“什么事?” “禀告堂主,外面有位姑娘想见柳公子……。” “谁?” “晏梧羽?”—— 扫描校对 第十四章 天 涛 门外,石狮一双望天地而座。 人,独立! 斜夕余晕自,白哀裳身影之后来。 一种无言的美,却是,别具有入心的孤寂。 伊人缓缓嘘出一口气,看着眼前朱门沉呀呀的打开来。抬眉,曾有好几番想思的人便立在面前。 “晏姑娘找在下?”柳帝王心中也有着忐忑,对方这当儿时节到了此处找人,莫测意图。 晏梧羽足足看了柳帝王半向,才启动朱唇着:“我们之间牵扯不清的恩怨且先别说,现在先做一个交易。” 主客易位。 稍早午时,这话柳大公子才假冒救爹晏大小姐说了;没料前后两个时辰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更没想到的是,人家借计用计了回来。 “晏姑娘之意是?” “乾阳玉戒可以借你一用……。”晏梧羽眼眸中精觉闪动:“让你去救活宣雨情!” 柳帝王吞了一口口水,叹气道:“条件呢?” “一年之内我们形影不离!”晏梧羽挑眉道:“你跟在我身旁保护我的安全!” 这个代价很大。 “在这一年内黑汉玉戒的乾阳戒由我保管……。”晏梧羽淡淡着语气:“我不会让你白做,一年后如果本姑娘还没少一根毛发,这戒指算是的报酬。” 前后两个条件加起来的确是很大的诱惑。 最重要的,是可以藉此救回宣雨情于鬼门关之前! 柳帝王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他知道,晏梧羽也知道。这件事,原本就是该这么做的! 晏梧羽淡淡笑着,道:“条我都知道,这两粒戒指合在一起,另外事关极大重大的一笔宝藏。不过我对它没有兴趣……。” 柳大混听到耳里,心下立即明白还有后话。 “问题是,黑汉乾坤玉戒合一治疗之时,自然在烛光下会显灵出一张秘图神签……。” 晏梧羽笑着:“在九华山的这个宝藏开启方法,天下原来只有三个人知道。” 一个,是临死前还来不及说出的梅卧姑。 一个,则是掌握在萧天地手上的巴里特穆尔。 现在就剩的是宴梧羽和巴里特穆尔必然可以平安无事;而且很强烈的预警是,日后他必然成为夺取这宗宝藏最大压力! 柳帝王王一叹,肃然包一克,道:“宴姑娘,请!” 方向,龙傲世别苑内。 就当他们双双进入的时候,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凝视芽他的眼中有万般的复杂。谁? 老天下! 赵老金果然在子时出现在萧游云的面前。 眼前的这间木屋并不大,甚至有些粗糙。赵老金绝对不会因为这样而低估眼前这个人的力量。 “你知道我本来只要来杀你的?”赵老金淡笑道:“当然,你也知道现在我不会这么做。” 因为黑么大帮已经解散。赵老金当然不会笨到自已去惹一个“天地门”结下血海深仇。 “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交朋友?”萧游云冷肃肃一哼:“主要是为了『天地门』的势力?” 赵老金“嘿、嘿”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温温道:“赵某人好歹也是列名天下名人榜之中,天下名门各派谁不倚为上宾……?” 萧游云挑了挑眉,道:“赵老金,你应该知道出某其实早在两个月以前就离往了天地门,彼此问已无瓜葛!” “萧兄弟误会了赵某。”赵老金打了个哈、哈道:“方才赵某已经说过,是来交萧兄弟这个朋友的。” “你的目的何在?” “一定要有?” “萧某并不相信你……。” “我知道!”赵老金哈哈长笑,精圆眸子闪了两闪,沉声道:“萧兄弟来京师的目的是为了宣雨情是不是?” 萧游云脸色一寒,只是嘴角冷冷一挑。 两个月以前,就为了这件事和爹闹翻,愤而出走天地。这是他内心的一个隐痛! “老天可以帮你……。”赵老金自顾接口道:“因为,我要的目标是柳帝王这小子。咱们合则两利……。” 萧游云冷冷一哼,道:“你要那个性柳的人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柳梦狂!” “柳梦狂?” “不错,只要老天擒住了柳帝王这小子……。”赵金老嘿、嘿笑道:“自然有办法治下柳梦狂。” 萧游云又追问一句:“你又何必对付柳梦狂?” “这是一秘密。”赵老金皮笑肉不笑的哼道:“萧兄弟,事情答不答应就看你的意下如何?” 萧游云沉沉一笑,点头道:“行。我们各取所需……。” 赵老金在大笑中走,他有着自已一份的打算。 他走,伊夫人自布后缓缓的跟了出来,第一句话是:“这个人向来老奸巨滑,不可以信任!” 萧游云淡淡一笑着:“我心中自有计较!” 伊夫人 凤目首了眼前这男人半响,方是轻轻一叹:“你是不是是很讨厌我?” “不是!”萧游云站起了身子,淡淡道:“我把你当成一个朋友,就是这样,一个朋友!” 他说着只带自已一心一意的情怀走踏出了木屋外。 屋外,左旁是堆放了几些木块、笼子,右边则是一片的竹林。 地,是黄沙横,踩上真有种与大地亲切的感觉。 他 意让自已走着,心中的情很复杂。 足足有 通一柱香之后,他愕然发觉在一条戚溪之旁。 想不到,京师城东这荒野中有这般一曲清澈动人的流水在低唱着。 更令他想不到,是他爹竟然就坐在溪畔岩石上。 “爹。”他忍不住呼唤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 萧天地缓缓回过身来,银雪的月光一华倾在这老人的白发身躯上,别有一抹苍凉。 “这些日子你过的好不好?”萧天地第一句话便震动着萧游云一腔激动,忍不住再度呼叫:“爹。” 他急步过去,握住老人家的巨掌。 这双手,曾经抱他的童年一切的记忆。 萧天地拍拍身旁的位置,要儿子坐下来了方是轻缓道:“你三姐也离开了天地门……。” “三姐?他不是一直服侍你恤人家嘛?她去了那?” “天霸岭下,世外宫原处!” “三姐去那儿做什么?” “医治柳梦狂的伤……。” 萧天地的话令萧游云大为震惊,悚然立起道:“难道三姐不知道柳梦狂终会和爹一战? 而且会……。” 萧天地长长叹一口气,负手而立柳天凝视了片刻,沉着无奈道:“你们都长大了,爹也不能处处克制你们一切都要按我的安排去做?” “爹:……。” “天地门是爹在二十年前用血建立起来的。如今,却是后继无人……。”萧天地心中升起一股悲凉,长叹着:“萧家自古传下来的大梵天心法就出你一个有此资质能俱殊胜成就……。” 萧游云全身一颤,激动道:“爹,云儿不肖……。” “这怪不得你。”萧天地摇了摇头,自怀中取出一券轴来递交给萧游云,苦笑道:“这里面有在这二十年来一切苦心经营的成果,日后或许你用得着……” 萧游云大惊,讶声叫道:“爹的意思是……?” “天数不可违,此时已是大明的天下!”萧天地长长一叹,接道:“而武林中丐帮、乾坤堂和七龙社的势力又非我们能比……。” 萧游云望着爹亲如许深刻苍凉,忍不他泪水涔涔而下,悲叫道:“爹,何必长他人志气?” 萧天地摇了头,道:“如今天下无论黑白两道偕想灭了天地门,终究,那段和黑么大帮的瓜葛是谁也容不下的……。” 黑魔大帮已然解散,如今剩下的天地门自是非斩草除根不可。 这是江湖中的铁律! 萧游云全身大大一震,嘶哑道:“难不成又要将『天地门』解散?” 十年含辛茹苦,又复落到这种下场? 萧游云的青筋暴浮,一额头冷汗竟刹倾面。 萧天地望了儿子一眼,无奈一笑着:“有些债总也是要还的。”他一叹,仰嘘着:“人生一遭,无带着来,也不该欠着走?” 萧游云脸色大变,颤声道:“爹要去找柳梦狂?” 萧天地没回答,淡淡转了个话题:“赵老金找你的目的何在?” “为了对付柳梦狂父子。” “你相信?” “不信!”萧游云嘴角冷冷一挑,道着:“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藉口而已。至于真正的目的,嘿,嘿,不过藉这个亲近我的机会想骗取大梵天心法……。” “很好,你能明白这点爹就放心了。”萧天地沉沉的看着萧游云半向,抹现一股微笑: “好自珍重着……。” “爹……” 萧游云哽咽叫着,却是看着萧天地飘然转身。掌握剑逐双弧,一步一步踏破溪水潺流。 倏悉,已是消没在夜色之中。 他呆楞楞的看着手上的卷轴,一腔子里心思百般翻腾。直是天明! 东曦大来,他似乎知道做点什么事的时候了。 卯时过半,缓缓四道人景在京师捐挽桐子这条小街道的青石板上移幌了过来。 是由二男一女带着一名曼妙的姑娘。 在他们对面,正是左弓弃为首的一干七龙社中人和巴里特穆尔等人。 “巴里特穆尔……。”左弓弃望着对面的来人,一边跟着身旁这位黑么圣帝淡淡道: “老夫以你们五人挽回了爱女,个此之后相见即仇,并无共生。” “左弓帮主深得本王心意……。”巴里特穆尔淡淡一笑:“这话正是本王想说的。” 左弓弃冷冷一哼,大步跨前由七龙社二当家奚在握陪着迎上前去。只是,对方来的是由两个蒙面一道一需的汉子,以及一名年约三十的娇媚女人扶着左弓女而来。 左弓弃看着女儿一身疲惫落魄,重重一磁着:“诸位的待客之道可真是周到。” 那娇媚娘嗔笑娇声,腻道:“左弓帮主生气了嘛?”那就快挽回了女儿好好照顾吧! “这时左弓女方被身旁的蒙面汉子解开了穴道,定神看了看眼前的情势,出声叫道: “爹……,别管女儿生死,快把这些十恶不赧的巨恶杀了。” 她一叫,身前的美娇娘嗤的一笑,道:“左弓大小姐,你爹就你一个女儿宝则着,如果叫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心中可安嘛?” 左弓弃重重一哼,和身旁的奚在握交换了一个眼色,当下,奚在握往前一站,冲着对方道:“天色方明,趁着人众尚未起来快点了换俘吧!” “行!”美娇娘笑道:“我们各自点了他们部份的穴道,让他们奔跑过去这成不成?” “就这么说定!”奚在握一挥手,个已这方将巴里特穆尔以及四名护法推到了身前来。 奚在握再度向左弓弃看了一眼,方朝对方叫道:“好!现在由在下喊一、二、三,然后同时的换俘!” 美娇娘吕吕笑道:“奚二当家怎么说怎么好。” 便是,奚在握长长吸一口气,纳气于子丹沉沉道:“一、二、三……,换!” 这顷刹那,双方各自松手开去左弓女方时奔自左弓弃而来,而这方的梅海素和叶冰秋立拔身而起护向左弓女方。 这端,黑魔四护法亦迈足往前奔去。 不动的,是巴里特穆尔。不,只是他的脚没动。 巴里特穆尔在这瞬间拗身,击掌翻风云变色。 左弓弃有一弗的心思放在左弓女方爱女的身上,这刹那绝对没想到巴里特穆尔竟能抵抗的住窕内穴道被点制,而全无微微兆的出手。 天源内力,超乎一般武学想像之外。 左弓弃浓眉好掀,沉喝里三变身法甚至尚有余力出拳。一轰便是接连文猛直奔! 这时押阵的龙好山怒喝一声,双掌当家击。 立即见,两旁屋檐上冒出七龙社这回带来的一十六名好手。只一现身,立歹奔雷狂飙卷刀而下。 果然是一批好手! 中央部份,邱海素和叶冰堪堪要接提左弓女方护住了,冷不防两道凌厉狂悍的杀机刺来。 好利! 邱海素首叶冰秋心头一震,不及回眸间已各自挪身相拒。好个邱海素犹能在千均一发,用冰袖横指刹那解开了左弓女方的穴道。 左弓女方当面迎来的,正是黑魔大帮的四位护法。她心中已筛塞填了几十天,这厢便想也不想的出重手狂击当面。 那端的巴里特穆尔凭着天源内力天生异禀攻打一拳。这手神乎神乎鬼妙的杀着堪是击中了左弓弃的左肩”却也让左弓弃的左肩的连打六拳击中了左腹。 他一嘿声正想更进一拳击向对方的要害,却是眼角瞄左弓女方对四大护法下重杀手。 巴里特穆尔变身一折,半空中拍出一掌挡住了左弓女方的拳势,同时瞬刹下落连翻一扫解开顾道人、舒会儿、牛和尚、鲜疑的穴道。 这刻,一十六把七龙社的快刀已盘至! 巴里特穆尔大笑,顶上一十六把刀竟不放讲眼里。 因为,那位一直含笑站着的美娇娘出手。 纤纤玉指轻轻自柔柔袖里探出来,即听的债一曲声律律击被天地一韵美。 这美,可分生死! 是什么武器?左弓弃的脸色为之大突一沉。 那是晶莹映曦的薄刃飞刀。 一种如风吟曲的飞刀。皇甫凤曲! 天下杀手名列前七,据称第一的皇甫凤曲。 想不到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是这么美的女人。 她的出手,绝对让七龙社的一十六把快为之阻滞。皇甫风曲有这个把握。 这也是巴里特穆尔大笑的原因。 可惜他们忘记了一件事。七龙社历经这么多年而能屹立不摇,是有他们生存下来的道理。 风曲飞刀一向以诡异着摘。 客随时会折个方向以另外一个角度攻击。 直至杀人见血。 也就是如此,巴龙社的好手用身体来挡。 第一个挡的人不用刀,而用身体;第二个也是,第三个还是! 三条人命咬着牙硬撑下这把刀,因为他们知道,另外一十刀会讨的回来。 这就是七龙社成功的所在! 巴里特穆尔犹能在只涯了一刀的情况下避开,却是对自已忠心耿耿的黑魔四护法竟转瞬死在愤恨的一十三刀斩。 弹指而已,生死简直没来得及有心思想。 抬转眼,左弓弃为愕的是,邱海素和叶冰秋竟然不是那两名蒙面剑客的对手。看也不过是弹指交错,对方的两把剑竟能拱的自已的人血溅翻落。 奚在握誓眉迎左右一择着三妹么弟,急问着:“你们怎样?有没有大碍?” 那左弓女见事由自已而起,不禁怒叫道:“偿命来!”说着,便是要冲了过去。猛是肩头上一沉,好只巨掌压着,身后传来爹亲沉厚的声音:“方儿……,忍耐点。” 左弓女方心中满满复杂,听着爹这一说便是忍不住垂滴落泪,哽咽咬牙难言。 这时龙好山灰快步上前,扶他了左弓女安慰道:“你三姨和七叔不碍事的,稍安勿躁。” 左弓弃看着女儿平静稍缓,沉沉一享跟向前洪声道“巴里特穆尔……,何不引见一下你那两位手下让老夫见见认识?” 他说的,自是使剑的两名卜面汉子。 巴里特穆尔仰首大笑,半向才道:“你们让左弓帮手看看真面目,叫他记下吧!” “是……。” 随着这一应喝里,两人各自一挥手解下了面巾,一飘开来的,是两位巨竖六、七旬老者。 长白双剑,宋雪顶和魏冰心! “好,很好,原来是两位!”左弓弃朝巴里特穆尔冷冷一哼着:“咱们的事谁心里都明白,再见面分生死。” 巴里特穆尔忍着背上腹部的刷痛,亦洪笑笑回道:“本王清楚的很,诸位请………。” 说毕,巴里特穆已大笑的由长白双剑和皇甫曲陪着大步轻身离去。倏消失了大影。 好半向,左弓女愤恨叫道:“爹……,为什么不在今天就杀了他们?” 左弓女方愤恨叫道:“爹……,为什么不在今天就杀了他们?” 左弓弃笑一声,看了看自已这的人员一眼,道:“我们没有多大把握!” “可是:……,他们只剩四个人……。” 左弓弃摇了摇头,道:“还有一个!而那个才是巴里特穆尔之所以敢发动攻击的原因!” 左丈女方讶异道:“他还有一张『王牌』在底?” “不错。”奚在握皱眉的走了过来,叹道:“如果二叔猜的没错,那个人就是田原力!” 田原力,扶桑名剑! 柳梦狂口中天下名剑前十的扶桑一剑! 左弓女沉默了片刻,方道:“在被他们囚禁的日子里好像见过扶桑的浪人,都能讲一口标准的京片子。看来,真是他?” 左弓弃一叹着,望向走近来的邱海素和叶冰秋,点头道:“三妹,七弟怎样?” “休养一阵子该没问题了。”叶冰秋恨恨道:“早知道那两个家伙是长白双箭便不会让他们得意。” 邱海素亦一叹道:“就差错在这是低估了对手。唉,那个巴里特穆尔的天源内力也着实惊人,以我们的制穴法犹禁之不下。” 这时一向沉默的龙好山开口道:“方才大哥的一拳和本社十六杀的一刀看来对他够受的。” 巴里特穆尔躲不过那后来的一刀,显然是左弓弃的一拳落下的够实在有劲。 所以,他会退。 左弓弃冷重重一哼:“嘿嘿,所有的战斗现在才开始。巴里特穆尔,七龙社决讨不会放过你!” 宣雨情醒过来的时候,全身有着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自已还活着吗? 她自问了好几回,舒缓缓的睁开了眼;入目,是柳郎酪关切而安慰的神情。 “感觉的怎样?”柳大公子显然颇为安慰。 “你……用什么掉了我身上的毒?”宣雨情露着一抹妩媚,轻声问道:“看你一身满额的大汗,累了?” 柳帝王摧了摧头,此刻他赤裸着上半身,涔涔汗水滚落的湿满地。 她稍一垂首,看望见郎君左右掌中指上各戴着一枚黑汉玉戒。不讶声:“柳哥哥什么时候取得了另一枚……。” “是我借他的……。”宣雨情背后淡淡传来一道声音:“选……,他为了肯救你,牺牲的可不少……。” 话中,无尽的醋意在打滚着。 宣雨悄讶愕回头,看了身后晏梧羽半响,这才又把转过头来朝柳帝王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帝王苦了一下脸,叫道:“这么快?” “喂……,这可是我们说好的。你反悔?” “我没有反悔……。”柳大公子叹了一口气道:“只不过现在太匆忙了一点。而且,在下的内力还未复元,只怕到时有所闪失……。” 宣雨情这时急切的一握柳郎君厚掌,问道:“你……你究竟是答应了她什么?” “当她一年保镖……。”柳帝王叹气中脱下了黑汉玉戒的乾阳戒,丢给了晏梧羽才继续道:“这就是她答应借乾阳戒的交换条件。” 宣雨情双眸一红,柔轻抚郎君的脸颇颤声道:“柳哥哥……,都是我害了你如此折磨……。” 你放心吧,“宣大小姐……:。”晏梧羽立起身子,蹑了两步冷冷哼道:“我不忍心亏待他。”一顿,又补充着:“我会好好照顾他这一年……。” 宣雨情倏的轻身,立起和晏梧羽对视。半响沉寂后,她道:“晏姑娘……,你这么做又是何必?” 晏梧羽双眸连闪,嘴角显露的是百般复杂:“我是何必,这位柳哥害死了我爹?” 晏蒲衣死了? 宣雨情一震回首困枋的看向柳帝王,只见郎君点了点头。此刻又听得晏梧羽在身后道: “宣雨情……,你杀了我哥。柳帝王又害死了我爹……。你说,我为什么还来救你?你能明白?” 宣雨情一刹那儿心后纷乱纵杂着,一时全身力道再也提聚不起,便是腿下一软又倒了下去。 柳帝王急倏往前一抉,那宣雨情人躺在郎君怀中双手一抓着柳帝王的臂膀,眸里渗泪道:“柳哥哥……,你……真的非跟她走不可?” “是……。”柳帝王语气里有着无奈,报是坚定:“一年之内我必须无时无刻保护她的安全。” 便此一句,宣雨情任是无言眼,不再半句。 此时门房传来几声轻膏剥响,外头传来皮俊的声:“喂……,柳小子,宣大小姐醒了没有?” “进来吧……。”柳帝王放下了宣雨情,起身看望向门口,只是皮俊一脸复杂的和韩道踱入了来。 来的两个男人看了场面的情况一眼,白回了一弗的甘,直说着重点啦:“巴里特穆尔那老小子走了,顺便让左弓老头吃了好狠一拳……。” “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儿……。”韩道皱着眉,叹道:“萧天地的天地门竟然是解散了个全无踪迹。” 这是两件大事,很让人觉得诡异。 韩道又继续道着:“天地门的解散是没啥道理的。萧老头经过十来年的生聚教训,决计没有那般快就放弃的事。” 柳帝王皱了一下眉,看看躺在地上软板上的宣雨情已然沉沉睡去了,方道着:“萧游云脱离他爹而走,萧灵芝又为治疗我爹的伤而回天霸岭下。一时,萧天地身旁是后继无人,而且黑么大帮一毁,全天下的箭头自是朝向了天地……。” 她摇了摇头,忍不住的一综忧虑是:“不过……,如果萧天地此刻赶回天霸岭,只怕对我爹大为不利……。” 韩道叹了一品气,毒向晏梧羽又叹了一品气耸耸肩,道着:“现下你得多注意一点。反正不论是巴里堂穆尔要找这位晏姑娘的麻烦,或是萧家义子找你们有子都是很要命的事。” 柳帝王苦舶一声,低身抚摸宣雨情的脸颇,自顾淡淡道着:“她醒来时转当一声,我随时会把消息传回来。” 晏梧羽此刻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淡淡道:“走吧……。” 便正,当先往外头而去。 柳帝王一唬,和韩道相互一抱拳亦跟了出去。 两人沿回廊走了几转,只见新春小雪正飘的很有诗意。纷纷自天上来。 好一譬银华小支,落目言不出的情怀。 廊道的端,皮俊和夏停云、夏两忘正赶幌了过来。武人照面着,心里各自明白。 这现下是覆行一个男人承诺的时候了。 “黑么大帮已灭,巴里特穆尔的事自有七龙社和乾坤堂去料理。”皮俊抱拳道:“老弟你又要天涯流浪,我譬三个只好各自回家啦……。” 夏停云亦抢口道着:“是啊……,不回去找个树干窝着,一身禺头都快软了。” 柳帝王苦舶一声,回道:“这回多亏三位尽了一点棉薄之力……” “去你的棉薄之力。”夏两忘叫了起来:“卖命卖的要死,没半点儿好处,到头来连感谢一声也没,罢了……。” 众男人纷纷豪爽大笑了起。 这忽儿,倒是晏梧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也不詹是怎番感受。 她一抹愁怅的是,自已为什么没有朋友如是? 闻人独舶和“喜乐双剑”百里长居一战,自这五天内早已传遍江湖。 近几个月来复出的闻人独舶,已连连挫败天下名剑。 自从伊河畔一剑杀庄子久剑、洛阳城外又败玻瑰名剑、浣情名剑、阿师大剑,几乎已破其半。 和百里长居一战呢? 京城之北有一道斜坡,人称为“天路”。 天路之上,有一方圆半里的坦地,人谓之游天坛。 闻人独舶和百里长居就选定明日在此一战。 百里长居现下住的地方是“飞燕居”。那里并不是什么豪华的客栈,或是新贵大臣的别苑。 原是市井贫民的住所。 这一片的燕子居内少说也有六百户以上的人家,就位置在京师城西一片地域上。 百里长居住在这里的目的,是不想在决战以前受到别人的干扰。 千里迦迦自昆仑而来,黑么大帮不能令他成名,但是和闻人独舶一战却是他扬威于中原的最好机会。 这天早晨,太阳一样自东方懒洋洋的升起。 小雪之后,难得有这一日子的温暖。 百里长居并不刻意在练剑,而是调整乞的脉动。 尤其,是他的手。 在明日一战之前,他目下要做最急迫的,就是到赌坊走一遭。 他必须让自已的手腕注动无碍极且稳定! 然而所有的训练里,绝对没有比赌更能同时两者兼顾。所以一大斗,他就往好汉赌坊而闻人浊笑这几天是住在山洞里面。 一出京师之南,十五里外就有几座小山陈立着。 闻人独笑之所以住在山洞的理由,因为无论是万个日子或是四年荒野生存的日子,都有不可磨灭的感情存在着。 这三天以来,他几乎不着衣物的山洞里以钢棍来练剑,是那种又沉又动的百锻精练的钢棍。 他数以千计的舞动着钢棍打击在岩壁上。 短短三日,竟是理出两壁光的滑的平面来。 闻人独笑在计算着一件事,就是单剑对双剑的战略。 喜乐双剑的确比自已料想的还可怕。 那天他看见百里长居对付夏停云和夏两煮的情景。 百里长居的两把剑,恍若是两名高乎使用的一般。 它们可以分别两心各御狙杀,不可以一意于狙击目标。这等兼就,必然有着极为特殊的训练过。 一心能两用,在剑术大家上只怕天下唯有百长居有此能耐。闻人独笑要胜,唯有一剑出,双剑被破。一剑欲破双剑,必须承受极大的震汤之力。 闻人独笑心中明白,这股震汤之力的反击,如果自已承受不住而乱了心脉,必然让对方有机可趁。 只要刹那的闪失,那女门足可让百里长居这种高手直挺而入。 胜负,便不用言喻。 必盘力击打着岩壁,轰轰震汤巨响里,不断调整体内受到反弹压力裂满息。 他必须在最后一天给找出在接受压力时瞬间调整全身气脉的运行方式。 这是和使剑不同的。 用剑,在于“灵”、“神”、“意”。 而抗衡震激之力,则在于“气”、“息”、“凝”。 好汉赌坊不愧称名为“好汉”。 且看一进屋的大厅堂里就摆了五十桌以上。 朱朝新立,远较昔年蒙人统治时来的安逸多。 短短几年,一切民生已大见着改观,就看这里头的人头钻动,呼喝之声虫然一片可知。 百里长居四下环看了一眼,忽然发觉一面壁上悬挂着偌大的宣纸,上头横写着:“闻人独笑与百里长居一战”! 左右,各有一排人名。 很明显的是,闻人独笑之下的人名比百里长居要多了很多。 他正纳悉,自有一名汉子打点招呼道:“在下杜石,敢问您老贵姓?” “老夫复姓百里……。”百里长居着了那壁上宣身一眼,皱眉道:“杜唬弟:……,这是……?” “百里先生可是对这赌约也有兴趣?”杜石笑道:“明日闻人名剑和安乐名剑一战早已轰动天下,是以本坊特别办了这项赌约彩金,依个人判断下注。” 百里长居点了点头,道:“彩金如何?” “一段人看好闻人独笑,所以赔率是一比三……。”杜石解释道:“也就是说,如果闻人独笑真赢了,每下三两银子可以赚一两……。” 百里长居挑了挑眉注视着那张宣纸一眼,道:“我那位『同宗』的赔率又是多少?” “一比二……。” “嘿、嘿:……原来如此。这么说大家首好闻人独笑必胜了?” “这倒是很难说的。”杜石摇头道:“一般赌须有着看名气下注的习惯,胜负之间往往依名时的情况不同而有所差异……。” 百里长居双眼一亮:“怎么说?” 杜石一笑,解释道:“如果在今天一天之内百里长居有了什么惊人之举,自然会增加许多人的签注……。” 百里长居沉笑了一声,淡淡道:“如果会有惊人之举?” “自然是打败一些知名的人物。”杜石看了两张宣纸一忽儿,才又道:“目前在京师中最少就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打败他们其中任仃一个都足以名动江湖。” 百里长居笑了笑,他知道有那些世家门派称得上是作有一席之地。 他淡淡一笑说道:“好。杜唬弟,先麻烦你带老夫去押个大小试试手气吧……。” 夏停云和夏两忘出现在闻人独笑面前的时候,很快的讲了一段话:“我们可不是来打架的。” “对,我们是来交朋友的。” “既然是交朋友,当然得聊聊:……。” “而且要聊现在京师最有兴头的话题……。” 闻人独笑首了他片刻,随手将钢棍插入地下三寸,这才冷哼道:“闻人某一向以剑谈天!” 说着,便是左掌古剑轻挥而来。 他动的很慢,却是杀机弥天! 唯一“友善”的,是鞘犹在剑锋之外,无刃。 饶是如此,却已追人心弦。 夏停云苦哈着脸,叹气叫道:“喂……,说好了来交朋友的吗。干哈这般要命的方式……。” 夏两忘也吼了起:“闻人名剑……,温和一点行对行?” 欲两问话里,闻人独笑的剑连鞘已变了四种轨迹,分别古向两人的神长藏、曲田,丹田,五会诸穴而来。 好一阵子手忙脚乱。闻人独笑冷冷一哼:“如果连闻人某的一剑都躲不过,算是什么朋友?” 有这种理论? 夏停云不得不施展“很好”的轻功飘移幻身,同时叫道:“喂……,两煮老弟你看见人家那点剑尖没有?似凝似颤,起动间都是狂霸更胜以往……。” “谁是老弟?”夏两忘叫道:“你年纪小别老是不服气。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照子亮有什么了不起。你听到人家剑上的声音没有?” “声音怎样?” “以前闻人大剑客的剑起之声有若狂风遍野……。” “现在呢?” “有似电藏云,猛要暴于刹那不及掩身。” 这两人一搭一谈,闻不独笑不禁脸色骤变! 剑之用神在于无迹无形,让他人知若是,何言? 何为? 剑,在手竟是不再出。 杜石觉得百里老先生的手气好极了。 这老小子全身上下就那么一两银子下押,连下十次大小竟然全叫他猜中。 一两变两两,两两变四两,十次之后竟然已经有了一千零二十两。 也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而已。 “你老的手气真好。”杜石着实有些不信。 百里长居淡淡一笑,道:“不知道有没有玩大一点的?” “这个有……,那边有几桌『龙虎门』……。”杜石指了指东首的方向那几桌,说道: “上桌下注的每个人轮流掷骰子,以最大的通杀。” 百里长居看了看,每桌约莫老有十来个人,再看清楚一眼,这些人的衣着显然好的多。 那杜石在旁儿又道:“不过……,那里每一注千两为计,如果下押两千两两就可以投两次。” 百里长居一笑,河了活手腕走着边道:“真正的赢家,掷一次就够了。”内行……。 “杜石笑道:“财神、喜神都,怎么扔怎么赢……。” 两人各自一笑,那百里长西已口了一桌“龙虎斗”上。这厢杜石则含笑站在一旁看着。 他想,这位百里先生的运气真不好,因为这桌子里的一十二全是有名当当的好手。 而且,都是家舒万贯自对就打混上百场的老滑。 杜石伸了个懒腰,要想看毒一个人的运气是不是好到可以盖过一切正常的道理。 他看到了,而且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百里老先生挪子很随便,就是这么一扔。而且,很奇怪的是不管他出的点子大小,人家一定比他小。 杜石看了五、六回也不觉得人家有什么地方作蔽,这下可真是服了。 如果,这位老先生每掷是天狩子,自是大为不可能之事。人家自会怀疑他有蔽。 但是连两点都可以通吃,这事儿由不得人不信邪。 杜石叹气着,看着人越来越多围了过去。 的确,在短短前后一柱香里,有人可以从一两银子赢到十万两,这事想不轰动也难。 闻人独笑沉默了老久,就这样站在那儿不动不言。 夏停云大公子忍不住咳了一下,朝夏两忘动了动眉道:“喂……,我们是不是把朋友吓死啦?” 夏雨停也小心的回答:“就怕被吓破了胆……。” 他们想激怒闻人独笑再出手。 可是人家没有动,似乎丧失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自信! 他们来的目的自然是希望闻人独笑可以胜得明日之战。不过,似乎情况有些相反。 他们当然也了解,闻人独笑为了明日一战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因为,此刻天下人人皆认为闻人独笑必胜。 终究是百里长居在中原是默默无名的一个家伙。 “闻人名剑不是这样的人……。”洞口,我们韩道大总管进来插花笑道:“如果你们认为他丧失了信心就错了。” 夏停云头也不回的选道:“这么明显的事,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是看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剑鞘和剑大大不同!” “喂……,你这小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很简单!”韩道笑道:“如果闻人先生去掉剑鞘,不但有人看不到剑尖,也会有人听不到剑!” 韩大总管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拿剑用剑的人心情会更不一样……。” 韩道的话镇只是夏停云和夏两忘,闻人独笑更思索着每一个字。 一个剑客,如果手上不是真正的剑,何以为? 他淡淡一笑,弹跳剑鞘入壁。 夏停云和夏两忘双双“惨”叫道:“喂……,你不是玩真的吧?” 闻人独笑的双眸一亮,淡淡道:“我们是朋友”“最好是……。” “如果你们想成为我的朋友……。”闻独笑挑眉、抬剑:“那最好是让闻人某得以尽情尽致!” 夏停云和夏两忘看见闻夹独笑剑动的最后大叫道:“姓韩的小子,哥哥恨死你了。” 百里长居从好汉赌坊出来的时候,早已轰动了整半片京师里的大小赌徒。 从一两银籽变成百万两镇过是半个时辰。 这是神话,也是每个赌徒日日夜夜里的梦。 好汉赌坊一共有五关赌局场面。一场比一场子的下注大,百里长居轻松的就席卷上下。 杜石陪着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先生又回到了前厅,只看人家站在那张宣身之前。 宣纸下,闻人独笑的下注人名又多了一排。 “百里先生对这赌约也有兴趣?” 杜石心里打鼓,人家如果下不了百万两在闻人独笑,场子又得多赔了三十万余两出去。 “老夫是想下注……。”百里长居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大团围着尊敬眼光的赌徒,淡淡回道:“只怕你们吃不起。” 杜石肚里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赌坊背后有三个世家以及几个深具实力的人物撑着,不食赔不起,敢问您老的下注多少?” 不问目标而问下注,自是打定不家下闻人独笑。 “百万两全下!” 果然是?杜石叹一口气,耳里是后头那一大批赌徒的惊叹和掌声。好大彩! 杜石身旁这时是有一名汉子端了笔砚上来,他沾了润笔便要写在“闻人独笑”的下想。 “嘿……,杜兄弟太急了点……”百里长居双目一闪,冷冷沉选着。 杜石一愕,讶异之声更盛。 “什么?”杜路忍不住叫道:“为什么?” “因为老夫一生赌无不胜……。”百里长居大笑道:“而且今夜以前,百里长居之名会惊动天下。” 杜石呆楞的看看百里长居傲然表情,忽有所悟的大叫:“莫非先生是百里长居?” 虽然不是“体无完肤”,但是用“衣不蔽体”也是差不多了。 人家闻人独笑玩起真剑来,嘱然内敛了不少真气。 都是天生剑客掌剑自迸杀气的特须也够让夏两位唬弟哥儿们吃足了苦头。 就欲么一剑挥,无隙无迹间闻人独笑掌中的玄机不愧史称“独笑鬼剑”。果真有神鬼莫测之能。 夏停云的轻功妙绝,已可称为天下第一。 夏两忘的闪躲之术,亦足夸赞宇内无出。 鬼剑在最后一刹那果真如闪电藏云,俄而爆散狂飙难言的魄力。 幸好的是这个内狭隘,而且闻人独笑并非真有杀人之念。便是如此,夏姓连韩姓三人济济被退出了洞外。 “他奶奶的,姓韩的……。”夏两忘叫道:“这等天气你叫哥哥穿这半件衣服要陈死啊?” 夏停云也一付要上前剥人家韩大总管衣袍似的张牙舞爪道:“喂……,乾坤堂再对送衣服来,你只好光着身子回去难看……。” “急什么?”韩道笑着拍了拍掌,林子里自有一列汉子端东抬名的冒了出来。 这些玩意儿可丰富了。不但衣袍皮裘一应俱全,还有的是热腾冒烟的好食味儿全在。 特别清香的,是一种人人参味。 三氏外能闻的到的人参,最少是五百弗以上的大亦化金参。这可是极品好货。 闻人独1笑一剑遍退了夏姓两三子,嘘缓一口气抬步走了出来,便碰得人家乾坤掌搭架子生火弄食。 “闻人名剑……,这忍儿托近响午啦……,用点儿本堂特别料理的货物怎样?”韩大总管很礼貌的向前招呼,两手捧着热腾腾的参汤。 闻人独笑双眸一闪,沉沉一嘿正待说话,那韩道口快抢先道:“方才来的消息,百里长居那老小子在好汉赌坊以一两银子赚了百万两……。” 闻人独笑果然静待下文。 “那老小子又拿这百万两下注明日之战能赢你……。”韩道笑着:“人家玩的不亦乐乎,你老大喝碗参汤不碍事吧?” 闻人独笑一哼,片刻后又再一哼终于是掌剑的右臂不动,伸的是左手。 伸缩间,那碗人参大补汤已进了垦里。 这一入口了,但觉得身里一股热顺下升上,端的是舒服极了。他皱了皱眉,道:“这里头有什么?” “一些东西啦……。”韩道陪笑着:“乾坤堂里总有一些南北百货,偶而大伙总会拿来尝尝,换个口味……。” 闻人独笑当然知道这汤里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不过,人家这番好意在着,自已的心情难免有了一些的温暖。 他警觉的是,会不会使自已的剑不再锐锋? “两忘老……,你记不记得柳大老生以前跟咱们论剑之心?”夏停云其巧的在这个时候开口啦! “我警告你别叫我老弟!”夏两忘叫了一声,倒也能立即接下话道:“柳大老觉曾说剑上造诣,一为无心二为情,三是冰锋四名暴。” “可不是,若于无心,则含天地已达于大道。” “若是有情,则争之以天下,真有可御抗者。” “说到冰锋,是可列为天下前数。”夏停云叹道:“但和柳大老先生的有情就差了一截……。” 夏两忘看了闻人独笑一眼,又接道:“至于『参』嘛……,是相当的好手,不过成不了宗师气度。” 韩道亦舶着:“其余便不可观了?” “正是如此!”夏家兄弟异口同声叫道:“姓韩的果然有点戚聪明。” 他们谈笑,一旁呆楞了片刻的闻人独笑到是大有所悟。想到的,是这五弗来的进境。 万福洞中,享以裙,行以暴。 四年荒野,炼之以冰冷! 却是重入江湖这几月,从柳梦狂和柳帝王等一些朋友身上看到了“情”……友情、生死之情。 他也看着本是自已多下的陈汉立创设武林史有成。 每一回,他的心思变化转换在剑上别有一番见地。 果真,是柳梦狂所言的成就境界。 他俄而一声长啸,想着真正的目标是“帝王”柳梦狂、柳帝王、宣雨情。 若境界不达,何以言? 狂妄耳! 随长啸壑然开,他大步向前坐了下来。韩道亦急步跟着,四人坐了一桌各边,早已有酒在。 闻人独笑不语,只端举杯起。便此一刻。四人济济大笑,便各长饮入肚。 酒,入肚;入心的是,绵延无尽的情义! 宣雨情了两天两夜。 若不是不得不看闻人独笑和百里长居的一战,她早已循着乾坤堂的情报网追踪柳帝王和晏梧羽。 她轻叹中心结是百般的交杂。 想着,若是今日换成了她,一样也会答应别人的要胁。只因一个“情”,无怨无悔着。 解勉道笑咪咪挺着肥胖胖的肚皮儿幌了过来,老远打招呼:“宣姑娘……,身体好多了了没?” “多谢堂主关心……。”宣雨情一福,浅笑道:“小女子差不多完全复元。” “那就好。”解勉道点点头,走到身旁皱着眉道:“日后要借重姑娘之处尚多,这样子解某就放心了。” 宣雨情看着解大堂主紧皱双眉,忍不住疑声问道:“堂主言下之意,似乎是江湖中将会有大变不戍?” “姑娘所料不差……。” “这……黑么大帮不是已经解散了嘛?” “黑摩大帮只不过是死了个晏蒲哀而已……。”解勉道忧虑更深:“如今那位巴里特穆尔重入汪湖才真是扎手……。” 宣雨情看了解勉道半响,双双缓步到了这座别苑的花园,踩在小雪上让顶头的阳光轻落一身。 考虑片刻后她才道:“依堂主之意,是武林中黑么大帮的残余份子又有了整合的异动?” “宣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解勉道点点头赞赏着:“幸好是他们内乱未止,必须在堂未完全由巴里特穆尔控制以前先除掉这个人。” “他的动向呢?” “目前不明,不过……,一定会去某个地方。” “九华山?” “不错。巴里特穆尔一定想要那笔宝藏以为日后壮大之用。”解勉道一哼着:“更何况那对黑汉玉戒的神效可以吸取天源内力,个是不徐不快。” 宣雨情的心又提了一下,尽力压抑着激动道着:“柳哥哥和晏姑娘人现下到了那里?” 今日正午已到了拒乌阿下的容城。解勉道回道:“据本堂弟子传回来柳公子的口信,是要到九华山去先挖出那批财宝来……。” 宣雨情淡淡一笑,道:“当然到时候很柳赖乾坤堂的人手了?” 解勉道乾笑一声,咳了咳道:“其实解某的意思,是想将那批财宝永埋于地下。” 如今天明已立,天下渐靖,那批财宝的确是用之不着。取出,反而引得入心贪念生。 况且若让巴里特穆尔从中拿去了,岂不是又生大乱? 宣雨情笑道:“解堂主这等心胸,小女子钦佩不已。” “哈……,宣姑娘何时这般会说话来的?”解勉道大笑着,俄而见得一名汉子轻巧的落奔过来。 “禀告堂主,飞鸽部有消息传来……。” “有关百里长居的事?” “是……。两个时辰以来,百里长居已连挑京师城中三门派,两世家。” 解勉道听在耳里,眼睛一闪嘿道:“有意思……。”旋即,他朝宣雨情一抱拳:“姑娘稍待,在下先处理一些事去。” “堂主请……。”宣雨情回了一礼,只见得解勉道急切匆走了。过片刻后,她犹楞楞的站在那儿。 冷不防,背后沉沉一选,有人道:“姑娘好雅兴……。” 宣雨情一惊,方才陷入沉思之中竟未感受及后头有人暗里来到了一丈之近。 她凝气不动,淡淡道:“阁下是……?” “萧游云……!” 宣雨情挑眉回身,便见得这位天地门的少门主,傲然而立的在自已身后。 宣雨情看着对方一身的落魄苍白,小皱眉:“萧兄……,一阵子不见似乎又消瘦不少?” 这谈话,相当明显的生疏。 萧游云脸色一变,嘶哑道:“宣雨情……,你难道不知道萧某的心意?” 宣姑娘脸上一红,却是正色道:“萧兄言下之意似乎别有?” “哼、哼……,近五年前在世外宫的事小姑娘忘了?”萧游云两眼发光,闪了闪:“在下为你多待了四年……。” 宣雨情轻轻一叹:“萧兄未刚一厢所愿,妄如今已是有文定姻缘之身,萧兄莫要……。” “哈、哈、哈……。宣雨情这话何能当真?”萧游云重重哼道:“你和那位柳小子堂未成亲,毁婚退亲何不可?再说……,那小子正跟着姓晏的好的很,你甘心?” 萧游云冷冷看着宣雨情的反应。却是,典方姑娘人家脸色一正,严肃道:“宣某的事用不着萧兄来担心。再说,宣某一心倾慕柳哥哥,海枯石烂亦不为移!” 这话可真大重伤于萧游云。 一刹那,他脸色大变,全身一股气滚卷。 “果真?” 问话两字,宣雨情却是答也不答。 萧游云看子毕,怒心起。好一个挫身移步向前,行曾间自带卷拍一蒙的雪花四下罩向宣雨情而来。 呵!好个大梵天心法。 宣雨情长吸一口气,自是飘身而上,稍小抬步足于半空中,有若仙子凌虚往上轻缓影了了,尺再上。 这萧游云的大梵天心法既是一经发动,便势无可半止。再涌现,便如大地之龙翻卷上天。 好个宣大小姐,人在半空常能乘这势起,不徐不缓的借对方气机之力更上境。 萧游云右臂古向足下而来,却是堪差了这一寸之距而掠了过去。 宣雨情轻哼小斥,道:“萧游云,实再三相逼!” 说时,那把“帝王七巧弄么扇”已置在掌中。 “少说废话!”萧游云已将大梵天心法提至顶峰喝道:“今日不擒下你回去,萧某绝不干休……。” 萧游云怒玉中,瓜大梵天心法提升于“踏雪踩月十三式”的扬博腾击之术如魅般,两臂彷若有一十三古自下而上似实似幻的卷住宣雨情下半身三十三处大穴。 事至如此,宣雨情已不能不有所动手。“帝王七巧弄么扇”总共有七种神妙无比的变。 这一刹那宣雨情的心思转动中,已将扇骨一列垂下,有若一匹布拍落。 这一开扇,长达三尺;一十六支扇骨比邻隔着。 萧游云却是冷笑玉喝,一十三掌俱点拍于宣雨情的穴道上。 卜得意以极,因为,高手出招往往腾负于刹那烦刻。宣雨情在逼不得不出手时,自是晚了一步。 萧游云另外有着一层把握是,预大桃天心法独特诡异的气机烫脉手法,就算是你能移穴三寸亦为之所制! 这等震幅如此不可思议的内力玄功,正是大梵天心法最为惊天骇世之处。 也因为如亡,自来百年萧家无人有此天贱能及。 萧游云望着宣雨情的身势往下一坠,正长啸一声拗身要抱住了。 那知,猛可里气机一烫,赫然三股尖锐力劲无声无息的穿透自已扇井西双穴,第三道则留滞在心口重脉,停而且凝,欲发欲收。 双双人影,轻飘飘落于小雪地面,凝肃无声。 最大差别是,眸子的神采。 “你……怎么可能解得开大梵天心法的制穴手法?”萧游不信,打死也要弄明白。 “你想知道?” 萧游云的确是非常想知道。除了他本身想了解为何以败之外,便是这回他爹到天霸岭下找柳梦狂是不是也会遇上相同的事? 宣雨情掌中黑檀扇轻落,拍点了萧游衡四处穴道,淡淡道:“帝王七巧弄么扇的七种功能变亡中,其中一种便是钻门为萧家的武学心法而设计。” 萧游云脸色大变,恍若叫人在半夜熟睡时用力刺扎了一针。 “方才你的出手是点制震汤了我的十三处穴道。”宣雨情笑道:“不过,这黑檀扇下面的一十三支扇骨受到回力的激汤,又解了开来。” 好心思! 萧游云不得不承认柳梦狂在武学的见境上超凡入圣。 因为,天下事优点和缺点都一定同时存在。 大梵天心法的优点是可怕的回汤震魄之力。 却是,这气机反被人家利用来解穴。 他败的心服口服,却仍有一肚的愁怅。 “哼、哼……,若是萧某练到了大梵天心法最高成就……。”萧游云咬牙啐道:“一个帝王绝学的传人也不是对手。” “佚意思是要我放了你?” 萧游云没有回答,终究是傲骨一身睛闭口不言。 “放你是不会……。”宣雨情淡淡道:“不过……,我会给你一个翻本的机会!” 云游云脸色一变,挑眉:“你的意思是……?” “你就暂时住在这『清国公』的别苑中吧!”宣雨情轻轻笑着:“看你什么时候练究了最高层界再来挑战!” 萧游云的脸色煞白,想不到进入江湖以来尚未大逞身手便三番两次的叫人玩耍于掌股之间。 他却不得不忍了,只为日后得公一并讨回。 “宣姑娘处理的好……。” 有人拍掌大笑,正是解勉道幌了过来。 他手稍抬一招着,自有两名汉子迅速挟着萧游云往另外一头去。 宣两情望着解勉道,皱眉着:“堂主方才得知了什么消息?” “有人想成名。”解勉道嘻嘻着:“百里长居这老小子显然太好大喜功了一些……。” 宣雨情轻点着头,凝视解勉道问着:“依堂主看,他会不会到这儿来?” “有可能……。”解勉道哼笑道:“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会找上七龙社那些人!” 百里长居果然找上七龙社的处所。 左弓弃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想履知道他居住落脚于那里并不豆一件困难的事。 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张庭峤正由乾坤堂的憩居大苑走转向七龙社目下所在的跟虹楼。 那楼甚是高挺,在京师堪称独树一景。 张庭峤挑眉,斥道:“那个小子竟然敢在太岁前头上动土?”他暴喝,挪身出拳。 却是,对手的身手比他自已想像的高了太多。 只见是两点寒芒一闪,对方的剑已快若流星闪插入身。张庭峤喉咙一声,全身大大一震里只看儿的是,人家柄上垂幌的红穗飘风。 邱海素正思未着昨日和长白双剑一战。 她的对手是宋雪顶,人称“雪顶道剑”的宋雪顶果然可怕。想着,左胸不禁还隐隐作痛。 对方的剑忘气机,成就上绝对高过于自已。 她想,昨日能避过一切当真是的造化。若是对方长剑再往前吐出一才,必是断了自已的心脉。 邱海素叹气,觉得有些儿悉。 一个起身,缓步出房到了庭园踩。 这时,一际小雪铺住满庭园着。她随手折了一支树枝,边想边比划着,暗忖是,下次对阵如何打败宋雪顶? 她轻巧移着步伐,尽力在调节身上的气机。 忍不防脚下踩到一个柔软的事物,落足似乎大不同。邱每素一愕,经验告诉她这是一具体。 她低身,横扫树枝而出,卷拍那表面的一层雪。 果然,露出一张陈僵悄紫的脸来。张庭峤! “六弟?” 邱海素惊呼声中伸手去抱、拉,却万未料到的,张庭峤身下有双剑出。这剑好利猛! 张庭峤的骨已寒,冰冻如石。 而来剑破裂之气,竟穿之如水,如无物。 邱海素觉得腹部一阵刷痛,双目第一个看见的是殷红的雪。红雪的,正是她的血。 邱海素倒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红穗自雪里冒出。 百里长居自雪地爬了出来,弹了弹身上的雪泥。 他冷冷一笑,信步朝最近一盏灯晕外露的屋子走去。无声无息中,自窗牖小启的缝里望见里头的叶冰秋。 七龙社中有一个十分在行用暗器的人,看容貌年纪,大概是这个人了。 百里长居挑眉,正想招呼了这人出来。耳里却是听得前院一串长笑,有人道:“左弓弃老匹夫……,我们又来找你啦……。” 旋即,一名男子沉喝怒斥:“长白双剑好妄照,我龙好山此……。” 这时屋里的叶冰似是怒哼一声,便要跨出房去。 这厢百里长居那能叫他就这样走了,少自己威风机会? “你是叶冰秋?” 百里长居在窗外恻恻一问,叶冰秋倒叫蜂叮了一口般,急倏转身,哼道:“阁下是谁?” 要来杀你的人。百里长居冷笑道:“你有没有胆出来?” 叶冰秋大笑:“有何不敢?” 这笑声挥手,自有一蓬组针穿窗而来。 百里长居长吸气暴跳,同时翻滚于雪地中堪堪避过了。那耳中己听得叶冰秋窜出破窗之声,又是要命的两蓬器自袖中机括而来。 这叶冰秋果然名不虚传 百里长居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又连翻了好几滚。 这下,可是够狼狈的了。一时间,全身上下全沾满了雪泥,尤其是自衣领口爬滑进去的更是极不舒服。 叶冰秋显然相当愤怒,两臂再挥。 更甚者,是两足底亦弹激出暗器来。 他怒斥:“巴里特穆尔的走狗,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这下,百里长居可是一肚子怒气没得吭声发。人家一步紧逼一步,着着杀机闪躲以求得保命。 那儿有半丝攻击的机会? 这厢叶冰秋何尝不是暗自心惊? 以自已全力攻击之下对方尚且能全数闪躲趋避,若非得先机只怕撑不下十招的。 便越是心惊,越非击杀对方不可。 叶冰秋三度扬身,人在半空中拗身翻腾,两臂猛抖空拍而下。这手“八臂天罗”的必杀技法原是向来他的夺命绝学。 无奈,日昨迁魏冰心的剑忌所创,使将出来在力道劲便弱了一些。 此刻百里长居一时失了先机已是尴尬异常,又听得顶上狂风暴雨似的弹响而来。极险之中,不得不行险致胜。 他双眼铲踢地飞雪起,左右两掌中的喜乐双剑则倒插入土以之为。 同时,猛喝提气利用臂力将身子往后一缩。旋即是整个人倒挂而起,整身子空门尽露。 叶冰秋的暗器果然叫飞雪所阻,这弹指刹那百里长居已缩身避过了。 虽然,眼睁睁看着对方一背部空门,这际的叶冰秋却是内创激湃再也无力施展。 电光石火之刹。百里长居双剑挑破空凌,整阵子的愤怒尽爆发于这双剑一击之中。 跨红楼的前院,来的不止是长白双剑,尚且有巴里特穆尔以及吸收自晏蒲衣的崂山双鬼、沉逐花、沉落月。 当然,左弓弃相信那个皇甫风曲必然也在左近。但是,全他之所以心惊魄动的,是巴里特穆尔复元的速度远较自己估计的快得多。 “左弓弃……,没想到会有这一日吧?哈、哈、哈……。”巴里特穆尔大笑:“昔日为君偕下囚,今夜一并讨回来。” 他得意大笑,丹田气劲惊煞人。 左弓女粉脸冷飙,寒声道:“狗鞑子,你以为中原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让你张牙舞爪嘛?” “嘿、嘿……,左弓姑娘你好好担心你爹这老头子吧!”巴里特穆尔神气一凝,沉沉道……“本王向来不屑与凡俗汪湖人物动手,今晚倒是要破例一遭为本王四位护法找人填命了?” 龙好山怒哼一声,往前跨步指着巴里特穆尔叫骂:“狗鞑子,龙某两拳头『击虎三十六拳』先通了再说。” 巴里特穆尔不屑的睥视了一眼,后头的崂山双鬼双双跨了出来,嗤道:“龙好山……,像你这等货色由我们兄弟两人来打发就够了。” 龙好山冷哼斥道:“好好的人不做要做鬼,好好汉人不做要做蒙古人的走狗。呸!像你们这种人留在世间何用?” 崂山双鬼脸上一阵白,双眉一挑,便是纷纷撤剑在掌怒喝上前。这龙好山的双拳忽的收入袖中,挪身向后避开对方的双剑合击! 崂山双鬼早想藉个机会报效新主子,那能不立下先头大功?自是怒剑狂扬,飙卷向龙好山前身各处要命重穴而来。 这厢,左弓弃皱眉一凝,沉沉道:“崂山双鬼向来少在江湖中走动,此番出手倒是不可小了。” 奚在握在旁亦点头着,沉吟道:“江湖中的确低估了这两把剑。” 且看,崂山双鬼一路进逼,那龙好山只是双拳藏于袖中一味闪避着并未还击。崂山双鬼不梵斥笑怒骂了起来! “龙好山你算是什么好汉?” 可不是什么七龙社五当家,什么屁『击虎三十六拳』,我看只能摸猫还差不多……。 “龙好山不怒,只是退,已退近厢房墙壁!奚在握皱眉一叹,那左弓弃负手轻轻一笑着: “大弟何须忧心,胜负尚未分晓……。” “我不是担心五弟,而是……。”奚在握吞了一口口水,叹道:“大妹和老么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左弓弃浓眉一皱,哼道:“难不成后头也有事故?” 这时场中决战的三人已是生死交际。 但见龙好山的背脊猛力撞上了墙壁,轰的一声。 剑至,成双! 崂山双鬼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里各自逞能。 双鬼夺魂是他们钻研剑术三十年必杀的绝招。 虽然只有使用过四次,却从没有失败过。 而且狙杀的目标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龙好山的双拳终于从袖里伸了出来。 这是一双铁拳,一双套了缅铁套子的铁拳! 龙好山借着撞壁反弹之力全速向前冲来,他的那双铁拳正正击中剑尖,好脆的响震汤起。 剑断一双,自口中半折。 拳势止,再进! 崂山双鬼两鬼两个身子飞了起来,重重落地以前已自口血一地雪红。 巴里特穆尔的脸色不变,淡淡一笑着:“这两人曾经背叛本王,算是他们死的快。 哈……。” 好冷酷的笑声,寒自耳入心。 左弓弃女方冷眸一瞪着:“巴里特穆尔,你果然是无血性的狗鞑子。” “哈……。姑娘何必这么气愤?”巴里特穆尔眼中有着讥笑:“人你们杀的。他们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左弓女方双眉一挑,向前冷声道:“狗鞑子,就让本姑娘领教你天源内力究竟有多惊人之处。” “凭你?”巴里特穆尔冷冷摇头,道:“还不配本王动手。”他冷一哼,下令道:“沉逐花、沉落月……。” 正是裘夫人和赵夫人的沈氏二女往一揖:“属下听命……。” 巴里特穆尔沉笑道:“本王让你们载立功。擒杀这小贱人,有赏;若是败了………。” “贱妾知道……。”沉逐花恭敬应道:“唯有一死以报。” “哼、哼……很好……。”巴里特穆尔冷笑道:“去吧!” “是……。”裘夫人和赵夫人一应,双双抽出长剑闪电似的击插向巴里特穆尔的左右两腹。 这变化,大是出了黑人意料之外。 当身旋于巴里特穆尔之前的左弓女方怎会放弃? 她亦娇喝一声,掌中长剑迅速往前一递。 且莫看是她是年轻女流,这一剑出势大是获得左弓弃的真传。好锐猛吓人! 巴里特穆尔双目一闪,斥道:“贱人你敢?” 便是,不顾左右裘、赵两人的来剑,手一挥拍向左弓女方。那左弓弃眼中一见,心中早知不妙,喝中擒一拳亦跨大步向前来。 这闪电间,长白双剑的两把剑亦幻生如影,轻鸿过隙般狙杀了裘、赵两夫人。 巴里特穆尔看着左弓弃欺身上前,大笑道:“左弓老头子,你终于出手了。哈……。” 巴里特穆尔拳上气更烈,轰然中和左弓弃对了一拳。同时,左臂一挥以袖卷向左弓女方的长剑。 他未曾料的是,左弓父女对联手出击早有十年以上的揣摩,更所谓父女心中一点通。 这厢左弓弃右拳和巴里特穆尔对上了,左掌却是越过女儿的肩头,硬是拼一口气将内力往前一送。 这一送,大见学问。 便见得左弓弃左掌有股绵吸牵引之力托住了巴里特穆尔的袖势于弹指。 立时,左弓女一剑挺插于巴里特穆尔的胸膛。 亏是这巴里特穆尔变机的快,全力挪移中让对方刺中了左胸离心一寸。 他大痛,怒振臂而退! 长白双剑见势怒舞向前,左弓父女退,奚在握取出一把铁尺通墨幽黑,往前迎去。为之一格! 奚在握心知自已决汁不是长白双剑的对手,却也不能不挡这一击。一旁的龙好山细观这一切变化,亦大喝扬身,铁拳贯至! 两人拼一击,本是抱同归于尽的决心。 是,门口入处各自有一声男女斥喝。两道夺人心弦的气机涌向长刀双剑的背后来。 前后之夹,长白双剑稍一测量已知大不为讨好。便是,双双闪身避开,落于巴里特穆尔之旁。 细眼怒目且看人来人是谁? 解勉道和宣雨情之外,尚有乾坤堂上的弟子!—— 扫描校对 第十五章 悲 欢 巴里特尔左胸虽然中着左弓女方的一剑,却是脸色不变冷哼哼的环顾着前后七龙社以及乾坤堂人物,嗤道:“很好,你们都来了,省得本王来回奔走。” 解勉道看望左弓弃一眼,当先招呼道:“左弓帮主……,昔日你我在洛阳论交共结灭魔义盟,今天算可以让小弟略尽棉薄之力。” 左弓弃旧伤未愈,如上方才两人对拳震激之下身体已大为不适。 解勉道率领乾坤堂弟子前来,无疑是一股强心力。 却是,难免日后有着七龙社受乾坤堂恩寸议。 解勉道当先的一句话,算是找了一个极好的台阶。左弓弃有一丝感激,提气朗笑道…… “解堂主好说……,除魔卫道本来就不分你我!” “好……,一句不分你我!”解勉道转向宣雨情一笑着:“解某上前去会会那位蒙古亲王,本堂弟子就由姑率动调配!” 宣雨情“咕”的一笑,道:“放心,在乾坤堂住久了你们那些阵法我也清楚八九分了。” 解勉道大笑,一抬步已幌到了巴里特穆尔之前堆笑道:“巴里特穆尔,解某来领阁下的天源内力了。” 巴里特穆尔仰天长笑,左胸虽然早己渗透血渍,却是己不流出。她怒目道:“解勉道……,方才那一剑本王尚且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近得本王的身来。” 这点,解勉道不得不有些惊讶。 左弓女方那一剑的出手他看的一清二楚,这个巴里特穆尔捱这一记竟似未为重伤,循是不可思议。 他一笑着,胖嘟嘟的身子却轻巧异常的飘向前去。 圆润肥胖的右掌已若棉絮般搭向巴里特尔右边太阳穴而来。 一出手,便见神鬼莫测。 巴里特穆尔双眼精光一闪,沉沉道:“不差!”便是怒喝格臂,右脚前跨自坎门入兑位,半旋着身子擦向解勉道的左侧。 解勉道身势不变,让巴里特穆尔的一拳打中左肩,而自已的右掌则迅速拍中对方出拳的右臂肘间。 刹闪之间,巴里特穆尔似乎觉得右臂一震,而看着那解勉道一个人轻飘飘的落到一丈外含笑站着。 巴里特穆尔有些讶异不信! 这小胖子吃了自已一拳竟能无事含笑,此等武功在江湖似是尚未见闻。 他不信,再度出手。 解勉道依样上前来,这回是腹部吃了一拳,却同样是出掌化劈,同是再度打中巴里特穆尔的手肘节这回,巴里特穆尔可觉得有一震剧痛自臂上传来。他怒目,却见对方依然是轻飘飘的着地含笑。 巴里特穆尔不禁又急又怒:“这是什么武功?” “嘿……,亲王想知道嘛?”解勉道淡笑着:“正是武当张三丰大师新剑的太极拳心法。” “太极拳心法?” “嘻……,不错。”解勉道忽儿正色恭敬似道:“张宗师观察天地义理,所体会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之学。” 巴里特穆尔双眉掀挑了两回,冷冷一哼着:“本王就不信张三丰的成就能和本王的天源内力相较!” 说着,再度欺身上前。 巴里特穆尔这回出拳大见不同! 但见他窜近之速来的极快,却是双拳夹于胸前凝而未发。 解免道心中惊,一时竟无法出手。 便是,两道人影已近到伸臂可及了,那巴里特穆尔方是猛然出手。 这回不用拳,而是用爪。 解勉道飘然而退,勉强中出掌三劈。 巴里特穆尔双肩一缩,左右各硬捱了一记,两爪便毫不留情中空探入。好快速,简不及想像。 解勉道猛提气将全身气机护于胸前,一袭袍子瞬胀起,便是吃了这一重手。 同时,借反弹之力迅速弹开飘走。 解勉道在半空中飘了两转,缓缓落地着大笑:“亲王……,方才解某成名的『解兵天下拳』如何?” 巴里特穆尔显然相当不好受,一张脸涨成紫红。 他怒目狂笑着:“解勉道……,本王今夜让你躲过一劫,来日必当全数要了回来。” 说着,一挥手招呼长白双剑,三道人影便往门口而冲。这宣雨情人在守着,娇斥道: “走得了?” 黑檀扇子手,随手一挥中自有层层扇影卷来。 巴里特穆尔冷冷一哼,斥道……“小贱人找死!” 便是挪身弯臂,想贴近前去将眼前的宣雨情以内力震断心脉。他那知人家黑檀扇上的神妙? 念头未生,那扇竟似幻化一线,有若长剑插喉而来。 巴里特穆尔只觉凌厉摧心的气和,不由得大骇惊出一身冷汗。 亏是长双剑在侧,那魏冰心大喝出剑,挡不住人家来势。 宋雪顶亦自下而上一拍,堪堪是遍开了寸许。 巴里特穆尔急速避闪过,跃上了墙头尚是惊魂未定。这时,乾坤上百名弟子人人手执倒钩索自墙外猛然如天网般罩抛了过来。 巴里特穆尔励笑道:“田原力、皇甫闽曲何在?” 果然一喝里,但见一片光华流转,自有一剑似刀掠扫而过,将头一批二十来条绳索全由中斩断。 又同时,一啸曲响,皇甫闽曲的飞刀似闽吟曲,打了几转便掠裂六名乾坤堂弟子的喉咙。 巴里特穆尔大笑,自有那名方才出剑,身着扶桑忍者衣饰的田原力护着往外头落去。 里头,长白双剑亦批眉着朝宣雨情道:“小姑娘……,我们日后有的是机会………。” 顷刻之间,这跨虹楼内一片的沉寂。 宣雨情望向了里头,只见左弓弃蹒跚的走了两步,朝解勉道抱拳:“解兄……,这回多你及时相助!” 解勉道苦笑一声,咕噜的自喉中吐出一口血来,摇头道:“幸亏那魔头未发觉,否则再加一拳解某当真见不到明天日升了。” 听他说话的音量,这伤可着实猛利! 一时,黑人不禁为巴里特穆尔那天源力而惊心不己!正喘气,忽听得后院一声长笑。 左弓弃脸色一变,掀眉道:“三妹和么弟……。” 体,早已冰寒,而且是三具。 左弓弃的双目早已亦红,值似要流出血来三具体被陈列竖立着,脸上都有些不信与惊恐。 特别显眼是,他们的脚前放着一垂红穗。 红穗映雪,特别刺目。 回来,红穗飘呀飘幌者,在地上滚来滚去。 人心呢? 左弓弃没有流出泪,也不让胸中一口郁血吐出来。他一步一步吃力的向前,紧紧抓住那红穗在手。 喜乐双剑,七龙同一命,左弓弃心中怒火狂烧,百里长居明,不管你输佚赢七龙社非将你分不可。 一夜之间,百里长居的名气暴涨。 不只是在于连挑了京师的世家、门派。 而是于孤身单剑闯入七龙社,连杀了三名七龙社的当家! 立时,好汉赌坊内百里长居名下添了老长一排的人名。可不是,就算闻人独笑亦未有过短短几个时辰内立了这么大的战迹。 所以,当决斗的这一日来曦照地,百里长居的胜率已超过闻人独笑。 好汉赌坊主评论是:“七对六,百里长居胜”这是一间远离在京师三百里外的一座山中小屋。 屋中,一男一女淡然沉寂着那日起于来。 男的身旁放了一堆资料,这资料是由京师传来的。 “你认为今日的决战,谁会胜?”女的忍不住说话。 她得到的回答是一阵沉默。 有些气愤了,她哼道:“柳帝王……,你要跟着我一年的誓约是不是想反悔了?” 因为,三天来人家连一句话也不吭。 她气愤,恨不一杀了对方。 “柳帝王……,你以为我晏梧羽是在求你嘛?”她忍不住上前,一落掌打向郎君的面颊。 却是,温煦的一股力起,托住了自已的手腕。她惊怒交集。只听方淡淡笑道:“姑娘脾气这么大,以后怎的嫁出去?” 晏梧羽全身一震,讶叫道:“你不是柳帝王,你是谁?”,话落旋身,自袖已有一把刀执于掌中。 那刀金光闪闪,耀人眼目的很。 这顷刻,门板儿一响外头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赫然又是柳帝王,和屋里的这个生的一模样儿,简直是分辨不出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 晏梧羽的呆楞了半响,听左右的“柳帝王”皆嘻嘻一笑,道:“晏大小姐,你看我们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 这下更惨,这两人的声音竟然和柳帝王一模一样。 晏梧羽的粉脸煞白,老半天才吐一口气冷肃道:“你们两个是楼上和楼下?” “唉呀……,这妞可真聪明。”原先的那个嘻笑道:“脑袋瓜子一想透了。不简单……。” “可不是嘛……,这三天我们两个轮流代替那姓柳的小子,真差点跟朱元璋他老婆一样露出马脚……。”说着,前后两个“柳帝王”不禁齐声笑了起来。 大明新朝天子朱元璋的老婆未绑小脚,某白风吹动而叫人见着了。加上她本性马,是以自始而有“露出马脚”这句成语来。 晏梧羽绷着脸,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却是,旋即冷冷挑眉道:“柳帝王的人在那?” 偏偏她气着。楼家兄弟跟她玩到底啦:“不是在这儿嘛?” 两个同时耸耸肩,指着自已的鼻子。 一切神情动作,讲话语气用辞简直是和柳郎君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 晏梧羽的脸色可是难看到了极点,怒斥道:“你们两个少在这儿装疯卖傻!柳帝王的人到底在那?” 她双眸忍不住渗泪,哽着气道:“好,你们是侠义中人,现下评个理字看看,他这么做是对是错?” 这话问起来厉害。 后来的那个“柳帝王”叹气的摘下了面具,露出楼下的真面目叹道:“老二……:,早不要玩这游戏的嘛……。” 楼上也摘了下来,耸肩道:“有啥法子,那小子左一声好朋友,右一句好兄弟,只好咬牙跟这小女人混啦。” 晏梧羽双眸冷煞煞的闪了几下,沉沉道:“今天是你们不仁,莫怪我不义了。”便是,要动手相搏! “慢……::“楼上急叫道:“晏大姑娘……,你不想知道原因?” “哼、哼……,还有理由?” “当然有!而且是很好的理由一大筐子。” 晏梧羽银牙一挫,掌中金刀流转光华指着楼上道:“好,反正也不急着杀你们两个。 说……。” 楼上陪着笑脸,道:“事情是这样的,你们黑汉玉戒所显示的九华山宝藏早已被人家掘走了。” “什么?”晏梧羽不敢置信,旋即冷笑道:“想拿这话来匡骗三岁小孩子?” “我知道你不信。”楼下接口叹气:“我们也不信。只可惜两天前那位柳小子利用他的情报系统派人到九华山那秘洞看过了,赫然在四年多以前已叫人挖个空,而且还留下字来嘲笑一番。” 晏梧羽脸色一片阴,哼道:“所以,柳帝王就在那个时候叫你们来顶替?” 那时,也不过是刚出京师的第一天晚上。 楼上“沉重”的点点头,道:“你想不想知道是那个组织下的手?” 晏梧羽仍是不信这事,淡淡应着:“你继续说……。” “整个组织有个代号……。”楼上皱眉道着:“黑色火焰!” 黑色火焰,在百年后曾令一代大侠苏小魂吃足了苦头,而在当时,江湖中并不知道这个神秘组织。 楼下接着道:“而我们所知道的,是老字世家亦为这黑色火焰中的一份子,最少有部份成员是!” 晏梧羽一楞,旋即到了老天下的这个人。 他现在在哪? 原先她交付老天下的任务是杀“清国公”蔡友豪,却是隔日爹死,自已解散黑魔大帮后没有了下文。 晏梧羽冷冷的环顾了楼姓兄弟一眼,嗤道:“你的话是不是说完了?” 听语气,便是要动手了。 楼上急急又叫道:“慢、慢……,姑娘可是不信?”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晏梧羽冷哼道:“重要的是你们骗了我,就得死!” 果真,狂涛一卷金华流转,那天品金刀已开了来。 莫看她晏梧羽是女流,这一出手大有乃父晏薄衣之风。在在所透着,尽是大家的风范。 楼上、楼下两兄弟这回倒是苦脸了。 数月前在洞庭湖一役中,无来由的叫“杨逃”给整了好大一记,留今上丹田尚是创伤未愈。 如今又对上那日的“杨逃”,现今的晏梧羽搏命相杀。偏偏,想讨回那天的梁子又有所不能。 因为柳帝王答应保护这小女人的安全。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伤了人家。 这下问题就大了。 楼上、楼下唯的法子就是闪躲,不断的闪躲。 在他们的计算中,这是唯一可以求助的方法。 晏梧羽的刀一点也不客气,尤其是天品金刀在三寸三已可伤人,更叫人心惊胆跳着。 “喂……,小妮子,难道你不想知道柳小子的人在那?” 光华刀影依旧狂卷,招招要命不留情。 “嗳……,别这样行不行?杀了我们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啦……。我们缓缓谈一下行不行?” 晏梧羽冷哼一声,掌上金刀更快。斥道:“本姑娘就先杀了你们两个再去杀宣雨情那贱人,不怕柳帝王不自动找上门来……。” “聪明……。”楼上叫道……“反正那小子人在京师等着看明天鬼剑斗双剑,你去一定找的到人……。” 晏梧羽心中大恙,原来姓柳的一直和宣雨情一块儿,这下,她舞刀起来更是快活,直似把全力的力气,愤怒全使出来。 楼下一个不留神叫人掠了一大片下来,好险,他肚里大骂,口里却道着:“就是嘛……,大小姐你赶回去了说不得还可以参加柳宣两门的成亲大典咧……。” 这话更刺激,晏梧羽像是不要命的全力挥开来。 足足大战了半个时辰。晏梧羽一刀横劈了过去。 楼上闪身一弹,但听得“卡”的一响。 晏梧羽那把天口金刀结结实实的砍钳入木梁之中。 更怪的是,那金刀竟是拔不出来。 楼上嘘了一口气,笑道:“这株南疆巨桧果然够坚挺,吃了天品金刀一记倒没断了。” 晏梧羽脸色煞白,环顾了一下小屋咬牙道:“原来这儿是你们早设计好的?” 可不是,有谁会大老远由南疆运了桧木到这山野里建这小木屋。显然,是早有居心在着。 晏梧羽长长一叹,只觉得全身乏力。 这刻,她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颤。 人家不断激自己说话以及全力拼杀,目的就是消耗自己的体力。就像现在,已是连动手举力之力也无。 她想着,悲恼之中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呀、呀……,别这样成不成?”楼下慌忙的摇手道:“哥哥们当时在洞庭湖被你砍了一刀也没哼半句……。” 晏梧羽又气又愤的踩足道:“好,你们联手骗我也就了,干嘛要揭穿了开来?” 这时神情,可是像极了小姑娘,我见犹怜。 楼上叹了又叹,道:“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嘿,还敢找本姑娘帮忙? 楼上吞了口口水,:“昨夜京师里发生了一些事……。” 晏梧羽挑眉,气怒道:“又怎样?” “为了对付巴里特穆尔……。呃……,所以想……。” “所以想借姑娘你的黑汉玉戒一用!”楼下补充道:“这种造福天下万民的事,晏姑娘侠胆义肠必然……。” “屁!”晏梧羽怒哼,叫道:“你们以为本姑娘肯嘛?” “我们是想到你会不肯……。” “因为答应保护你的人是他!” “而且,他只保护人而没有说保护东西。” “我们的结论是把你的东西拿走,然后请你去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楼上和楼下一搭一唱着非常顺口,而且同时问题:“晏大小姐认为这何建议如何?” 晏梧羽当然反对。只不过,她现在觉得全身非常疲惫,眼皮也不断的沉重了下来。 然后她发觉,自已方才砍钳的那柱桧木正有一抹淡淡的木香传来。好想睡,她想,好想睡,不要醒,就让自己这样睡下去……。 京师,已时,太多的人引颈长盼着。 午时将届,闻人独笑和百里长居一战无疑是目前江湖中最受瞩目的一件事情。 因为,他们的决战不但具有可看性;更有着的是决战之后七龙社、乾坤堂和巴里特穆尔之间的恩怨。 满街满巷的人沸腾的谈论着,究竟谁胜? 却是京师东北角隅,另外有三个人在一间木屋内皱眉论话。 他们是,柳帝王、宣寒波和曾入少林十数年的杨亚男。此刻,杨亚男依旧是僧服打扮,慈祥看着柳帝王和宣寒波的对话。 “宣前辈……,在下花了两天两夜寻找来,有扰两位的清静……。”柳大混难得很礼貌的道:“是有特别事故请教?” 宣寒波淡淡一笑着:“你找的来的的确是不简单。不过……,目下尚别让雨情知道她爹娘也同样在京师内。” “是……。”柳帝王恭敬接道:“今晚有个不惜之请,想请问宣前辈有关『黑色火焰』 之事”“黑色火焰”四字一出,宣寒波立时脸色大变。 “你怎么晓得这个组织?”他惊愕,眼中有着恐惧。 这十数二十年来之所以不敢明身于江湖中,便是因为和这个组织的一段恩怨。 “因为九华山的宝藏!” “九华山的宝藏?难不成叫他们取走了?” “是……。不过不只如此!”柳帝王叹道他们还以类似佛门的大力金刚指力在壁上留了几句话。“宣寒波神情紧张的看了一心系念的”爱妻“杨亚男一眼,方沉着气道:“他们留了些什么字?” “黑焰运财走,天下兴我帮。”柳帝王看了宣寒波一眼,继续道:“谁敢与争锋,血溅千里路。” 柳帝王念完了这一段,又缓缓道:“紧接在后的,另有几句话:天下有谁可以擒获宣寒波者,赠金十万两!” 宣寒波脸色相当不自在着,叹气未言。 柳帝王只好自接道:“根据晚辈的朋友观察所得,那前面四句和后头这句译的字迹不同,力道亦异!” 宣寒波苦笑道:“最后属名的是什么?” “『黑色火焰』四字在上!”柳帝王看了亚男一眼,方道:“那四字较大,下面尚有小小的三个字,潘离儿!” 潘离儿,果然是她,潘离儿! 宣寒波惨惨苦笑一声,叹气着:“黑色火焰终究会现身于江湖,只不过是时机未到……。” 柳帝王皱眉道:“时机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每隔二十年一见于天下……。”宣寒波道:“成员据说只有八个人,却是个个技高傲世!” 柳大公子皱了皱眉道:“似乎,江湖中未曾听闻……。” “不错。他们是蒙古人王公贵族中挑选出来的异禀天才:当然也有汉人份子存在。”宣寒波苦笑道:“只是向来他们的行动极为诡密,在蒙古统治期每二十年有不少中原武林大家的死亡就是他们的杰作。” 在那个时候,人们只会以为是朝庭的鹰犬所为。 没有人怀疑蒙古人中暗伏着这股力量于中原武林中活动。 而且每二十年才只有一年的活动的确诡异的令人难以捉摸。却是仅仅一年,已足以将中原反抗蒙古朝庭的势力加以瓦解。 好毒的居心! 难怪这近百年来许多抗蒙的起义总是功败垂成。 宣寒波长吸一口气,又道着:“原先,需得两年后这黑色火焰的组织才会有所行动。不过……以目前情势看可以一年内就会有所异动!” 柳大公子大大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在宝藏洞内发现有苗疆老宇世家特殊的开山火药遗迹,是不是老字世家和黑色火焰有关?” 宣寒波点头道:“这事我亦有耳闻。不过,老字世家成员组合大异一般江湖门派家族,他们往往各自出闯江湖,却又里相亘联络。” 宣寒波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各效敞对的双方。 却是,彼此杀有着超乎帮派之外的联系。 柳来王心中有了几分明白,这时一直默默不语的杨亚男忽道:“柳公子……:;我在少林寺里一些见闻或这供为参考……。” 杨亚男这一出声,宣寒波忍不住的是一阵尴尬。 只因,潘离儿之事他曾对“爱妻”表明过。 杨亚男并未予责怪,反而以佛法中见性精义相为论谈。每一句,都叫宣寒波百思潮着。 他未料到的是,杨亚竟然对黑色火焰也有耳闻。 只听杨亚男淡淡边数着佛珠边道:“据少林寺中的资料所知,黑色火焰在新的一代中有知其八名成员的四人姓名……。” 柳帝王恭敬道:“顾闻前辈相告其详……:。” “他们分别是潘离儿、董一妙、古元文和一位神秘的秘先生……。杨亚男皱眉沉吟道: “目前所知,黑色火焰在湖中最常见得身影的是潘离儿……” 杨亚男缓缓又道:“至于真正的主使人,据寺里前辈大师推测是那位秘先生无疑……。” 柳帝王点了点头,看看窗外天色立起身道:“多谢两位前辈指点。在下此刻便即告辞……。” “是想去看看闻人独笑和百里长居的一战嘛?”宣寒淡笑道:“京师城已是无处无人不谈的话题。” 柳帝王朗笑道:“这一战事关中原武林日后重大,总会会上巴里特穆尔的……。” 宣寒波一笑,道:“会了又如何?黑汉玉戒可已成双可制?” “晚辈得到的消息……::“柳帝王恭敬回道:“正午交战之前,另外一枚可送到游天坛。” 游天坛,早己挤塞满了人潮。 江湖人物固然自天下各处赶来参与盛会;可是京师内集聚而来的赌徒更多。 柳帝王看了看四周这一大片人潮,叹了一口气:“他奶奶的,楼上、楼下这两个老小子怎么还没来?” 现刻,他就坐于乾坤堂所准备的棚子之下。 左边,宣大姑娘正眨也不贬的直看着呢! “咙……:,别这样子看人成不成?”柳大公子苦笑道:“再看就给你看破啦………。” 宣雨情“咕”的一笑,娇态嗔着:“我当然要仔细看清楚是不是楼姓那两个小子装的啦……。” “喂、喂……:,装人的正赶回来,哥哥我可是货真价实。”说着,握伊人柔在自己脸上摸了摸,笑道:“是不是?” “哼……,早就知道你是啦……” “真的?” “当然!” “那你怎么可以肯定?” “因为……。”宣雨情大小姐脸一红,娇羞道:“因为我要成为你的妻子,自然会有别人所没有的感觉。” 真够感动人的话! 柳大公子一股震动起伏,另一旁的姓兄弟叹气道:“喂……,你们两个含蓄一点行不行?” 柳大混瞪了他们一眼,哼道:“在这儿吵什么?你们那两位结拜的楼姓兄弟徒弟脚扭了是不是?怎么的还没来?” 这的确是令人担心的事。 韩道这时幌了过来,先朝解勉道耳语了两句,才移了过来道:“奇,京师方圆十里内都没有他们的踪影。” 夏停云这厢也和夏两忘互望了一眼。 “你的轻功,能避的过?”夏两忘问。 “只有一成的机会!”夏停云承认着,又摇头不信:“昨日我们和他相处时没这么可怕嘛?。” “的确没有?。”韩道插上道:“不过剑术至上乘是讲求灵动,只怕昨日我们说了一通的『无』、『情』、『锐』、『暴』让他大有启发了。” 正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古,已有禅师经过青楼下街道而大悟之事。 以闻人独笑今日出剑的成就,“帝王”柳梦狂相较如何? 柳帝王看向宣雨情,苦笑道:“小美人,人家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啦?。” 宣雨情也苦笑着回道:“柳哥哥也要好好准备……。” 他们都有一股莫大的压力。 只因,方才的一剑着实是惊世骇俗! 游天坛一战结束的太快,快到巴里特穆尔来不及发动所预定的行动。 京师皇宫北面紧临的一幢红瓦大院,巴里特穆尔大步踩着沉思。身旁,长白双剑则护在两旁。 “你们对那一剑的想法如何?”巴里特穆尔问着。 宋雪顶和魏冰互视了一眼,咳了咳方由宋雪顶道:“百里长居之败,败于太过自信骄妄。” 魏冰心亦颔首道:“昨日他在京师内连斩了数名高手,加上他少历于中原武林便以为中土武林中人不过如此。” 巴里特穆尔皱了皱眉,道:“百里长居并非泛泛之辈。出剑往往讲求后发先制,难道他没查觉道闻人独笑的杀和暴起?” 若有,最少双剑已执在掌。 可是百里长居却连抬手的机会也没有! 巴里特穆尔嘿的一笑,沉沉道:“这个人不错。只不知道有什么缺点可以加以利用?” 这点,宋雪顶和魏冰心却都不清楚。 他们在中原的时间并不多。甚至,暗中的那颗棋子田原力亦对中原武林知之不详。 “皇甫风曲?。”巴里特穆尔淡道:“你有什么看法?” 风动,自树桎中一道娇曼人影飘落于巴里特穆尔身右,一揖道:“回禀亲王?,以我的看法是名利不能动!” “呃?,为什么?” “昔年他可以将万福洞金银财宝放弃便是一例!”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 “是有,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剑!” “剑?” “是!他爱剑如狂,欲会天下使剑高手……。” 巴里特穆尔的眼眸一亮:“他是一个很高傲的人?” “是!” “所以,如果有人以剑和他下赌约,他不会拒绝?” “亲王英明!” “很好?,你去替我下战书。” 巴里特穆尔的命令,皇甫风曲有着一丝犹豫:“亲王要亲自出手?” “欲服此人,非得本王出手不可。”巴里特穆尔笑道:“当然,我们要在他挑战了宣雨情和柳帝王之后。” 因为,不但可以借此除去眼中钉。而且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巴里特穆尔的估计是,闻人独笑挑战过宣雨情和柳帝王之后,剑必然钝。 因为真是的使剑宗师,往往是毕精髓于刹那出手。 一鼓作气,二而衰。 三呢?必为之竭! 巴里特穆尔正大笑着,一名汉子迅速有力的跨步到了身前,恭敬一礼道:“禀告圣帝? 属下接到一个属名老天下的人传来的信函。” 巴里特穆尔浓眉一挑,接过来在手一展,只见信函上有字是:“臣民老天下已擒获晏蒲衣之女晏梧羽,并且重伤楼上、楼下两位逆徒,唯让其遁走。臣民甚倾慕亲王才能,不幸曾遭晏蒲衣所利用。今日欲来归顺,望亲王大量收容。” 巴里特穆尔双眸一亮,哈哈大笑道:“风曲?,你看老天下这个人如何?” “此人在火药暗器上乃是老字世家难见的人才?。”皇甫风曲道:“今日我们需才孔极,正可用这人来对付乾坤堂七龙社。” “嗯!这话正合我意……。”巴里特穆尔点头道:“那日我在至幽秘殿遁走之时便吃了他火药之术不少苦头。这人若能为我所用,大是可以襄助。” 宋雪顶这厢皱眉道:“亲王请多留意。这人无缘无故来此,只怕是别有居心。” “省得?。待我先见会他再说……。” 老天下傲然负手于大殿中。眼前,巴里特穆尔大笑自里头迎了出来:“老兄弟才华,本王甚为欣佩。” 老天下抱拳一揖,恭敬道:“亲王愿不记小的以往过错倾心纳交,小的唯有鞠躬尽瘁以为相报。” 巴里特穆尔点头一笑,道:“晏梧羽的人在那?” “回禀亲王,她被小的藏于一处极为隐密的处所……。” “为何不将她带来?” “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请亲王亲口承诺!” 巴里特穆尔双眉一挑,哼道:“你是跟老夫谈条件?” 老天下依旧神色不变的道:“亲王请息怒。小的想娶晏姑娘为妻,还望亲王答应。” 巴里特穆尔一愕,旋郎大笑道:“好小子,原来你怕强娶了晏梧羽,天下无容身之处!” 老天下淡笑回道:“在下只是想在中原闯出名号来。否则大可以强托了她回苗疆本家中。” 巴里特穆尔注视了他半响,方是嘿的一笑:“看来?,你这小子打算是喧锣打鼓迎她入门的?” “亲王英明,在下正是此意!” “好,很好。”巴里特穆尔大笑道:“本王答应你。” 天霸岭下,萧天地重新踏回了这一处自己曾经苦心经营的地方。 他来,是知道天下目前唯一能利用柳梦狂矿世武学于己身的人。只要自己的女儿愿意相助,柳梦狂一身的功力自可以传送到自己的体内。 如是,必可无敌于天下宇内。 他踩着,已到了苦日曾躲藏的那颗巨木密室之前。 长笑一声,他一步一步跨入,果见柳梦狂正受着萧灵芝以金针渡穴的手法在引导气机。 看柳梦狂赤裸背部上那自前胸透来的瘀血,已知晏蒲衣那一次出手之可怕。 这刻,萧灵芝已做了一段落。 她拭了拭额上的汗水,下得床往前一福:“爹?,您老人家怎的来了?” 萧天地呵呵一笑,道:“傻ㄚ头,爹挂念着你,所以来看看了。” 话说着当儿,看向柳梦狂一眼。 只见,他背上二十四支金针一条忽间呈现着黑气。 柳梦狂的身子亦为之震动着。 萧天地颔首一笑,问向女儿:“柳先生的伤势如何?” “已大有起色!”萧灵芝回道:“约莫再过半个月便可以复元了。” “呃??是这样子。”萧天地脸色不动的点了点头。 便是,双双父女两人坐了下来。 萧灵芝望向他爹问道:“爹?,不知近来江湖中可有什么大事?” “嘿,嘿?,这到是不少。” “晏蒲衣的行踪?” “他死了?” “什么?死了?” 萧灵芝为之一愕,眼角瞥见柳梦狂大为震动。她急上前一拍柳梦狂的百会穴,道:“柳先生?,请勿乱了心绪。” 旋是,柳梦狂纳气于百脉运行。 原本金针上的黑气倒灌入身,又缓缓被吸了出来。 萧灵芝拭了拭额头汗水,回坐到爹的身边道:“晏蒲衣是怎么死的?” “哈……,是被柳大先生的儿子吓死?。”萧天地长笑道:“由『六指蝶』贺波子补上一刀。” 萧灵芝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公子假装他爹去走了一遭人家的地盘?。”萧天地看了床上的柳梦狂一眼,才道: “晏蒲衣事后看他留下的足印,以为柳大先生已完成复元……。” 萧灵芝笑道:“竟有这般妙事?。” 她笑着,看看柳梦狂背上黑气已凝结着差不多。 轻飘飘起身,相当熟练的为柳梦狂取下了金针来。 “感觉怎样?”满是关切。 “多谢萧姑娘,好多了?。”礼节依在,亲切中有份生疏着。 萧灵芝婉然一笑,坐在床上朝她爹问着:“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旁的大事?” 萧天地嘿的一笑,道:“黑魔大帮已经解散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巴里特穆尔已恢复了自由之身?。” 这一段江湖中的变化,柳梦狂和萧灵芝并不知情。萧天地缓缓自头说了一遭后,才说着七龙社已是七死其三,且左弓弃内创大伤。 柳梦狂淡淡一叹着:“左弓帮主人中豪杰,想不到竟然会惨败至此。” 萧天地摇头道:“近日来还有更为轰动的消息。” “是什么?” “闻人独笑一剑杀百里长居!” 柳梦狂淡淡道:“交手情况如何?” “据说百里长居连剑柄都还没摸到”“什么?”柳梦狂第一次脸色为之而变。 他知道百里长居的实力。 他更知道闻人独笑比剑必然是光明正大。 鬼剑独笑破喜乐,必然是惊世骇俗的一剑! 柳梦狂沉默了片刻,方嘘一口气道:“闻人名剑,已可称为天下第一!” 萧天地皱眉道:“柳大先生何须长他人志气?” “柳某所言句句实在!”柳梦狂一叹,道:“闻人名剑的剑上成就已超出柳某之上!” 萧天地双眸一闪,沉声道:“果真?”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以剑而言,天下没有人可以令百里长居连抬手的机会也没有!” 月,总是无声无情的向大地。 世外宫的废墟中,两道人影缓缓踱步着。 “灵芝?,爹已老了……。”苍老的声音叹着。 “爹?,您千万别这么说。”姑娘急回答着。 “你看看这世外宫,曾是爹费了多少心血建立。而今?,唉,只剩断壁残垣………。” “爹,我们还是可以重建。” “是嘛?恐怕不成了。” “爹?,怎么会?在外头天地门的实力……。” “黑魔大帮一毁,爹也解散了天地门。” “为什么?” “傻ㄚ头,当时天下之人无不针对我们天地门,如今连爹的生命尚且难保,何以叫他们陪葬?” “爹?,不会的,以您老人家的武学造诣……。” “错了,女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爹的成就尚差人家一大截。所以………。” 长长一叹,尽在无言中。 姑娘哽咽了起来:“那……如何是好?” 老人看着女儿片刻,方试探性的问道:“芝儿?,你告诉爹,你是不是爱那位柳梦狂?” “是……。” 声轻如蚁,有一丝娇羞和欣喜。 “好,现下倒是有个法子两全其美?。” “爹之意?” “这法子不但可以助爹脱困于杀身之祸,而且可以让你得到如意郎君。” “女儿不明白,请爹明说。” “嘿、嘿?,芝儿你说,如果那个柳梦狂复元了以后是不是重入江湖而不管你了?” “这……。”姑娘叹了一口气,不言不语。 “所以爹想了一个法子。”老人声音有了兴奋:“只要你用金针渡气之法将他的内力气机输到爹的体内。如此,不但让爹足以和天下抗衡,而且……。” “不!不可以……。” “芝儿?,你好好冷静想想!”老人急切道:“唯有柳梦狂没有了武功才能永远留在你身旁。” “可是这么做?” “哼?,你好好想想吧!”老人哼道:“如果让他复元了以后,你便再也没法子留住他的人了。” 老人长吸一口气,道:“而且,他还会杀了爹。” “不!他不会的……。” “怎么不会?”老人冷冷一哼:“可别忘了他和爹之间有着旧恨新仇。” 旧恨,是当年萧天地打败柳梦狂于少年时。 新仇,则是天地门是黑魔大帮的一份子! 月,依旧无言在天。 老人已然离去。 留下的是,伏倒在断壁下哽咽哭泣的姑娘! “你们两个怎么老是受伤?”夏停云叹气叫道:“每一回都要哥哥来替你们出头善后。” “有什么办法?”楼上回叫道:“本来一切进行的好好,谁知半路中杀出一个老天下来劫走了晏大小姐。” “这可好了?。”柳大混愁眉苦脸的道:“人家老天下还广发喜帖,说是要成亲了。” 这刺激的确够大的。 宣雨情关切的看了柳郎君一眼,接口道:“幸好黑汉乾阳戒拿了回来。现在看来,我们只有在他们成亲以前救出晏姑娘了。” 成亲之日,只剩三天。 “他奶奶的,这小子猴急?。”楼下骂道:“成亲这么快干啥?” 柳帝王叹气又叹气着,苦笑道:“看来,这回只好又找那位人不俊皮厚的家伙来了。” “找他有用?” “怎么没有,别的不行,这小子找女人最在行了。” 正说间,门口有人怒叫:“是谁在说哥哥的坏话?” 哈?,这会儿进来的不是皮俊是谁? “怎的?皮大堡主怎会从皮家堡赶了来?”柳帝王大喜笑道:“真是老天有眼!” “有眼个屁!”皮俊苦着脸道:“我是来搬救兵的。” 搬救兵? 每个人看向皮俊的表情都有点儿奇怪。 以皮俊的武功除了输“他们”以外还会输谁? 可是看神情,这姓皮的一付丧家犬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好啦?,你说对手是那号人物?”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哈?,大伙儿全笑开了来。 我们皮大少一生风流自命,竟会栽在一个女人,而且是很漂亮的女人手里? 大笑话! 他们足足笑了一盏茶忽然都停了下来。 因为,皮俊的表情非常难看,而且有些可以感受到的恐惧。 这种气氛,让每个人的心为之一震。 “喂?,你是说真的?”夏两忘小声的问。 “你看我像开玩笑嘛?”皮大少掀开衣袍,只见前胸后背好几记重手深烙。 夏两忘倒吸了一口气,呆愣的和众人望着。 柳帝王长嘘出一口气,第一个问道:“是谁下的手?” “你想知道那个组织还是那个女人?” 皮俊的回答令柳帝王开始不安了起来。他吞了一口口水,沉重的道:“你不会是想说『黑色火焰』和一个叫潘离儿的女人吧?” “真聪明?。”皮俊叹了一口气:“正是?。” 旋即,他又高兴了起来:“既然你认识那就好办了。” “不好办?” “不好办?喂?你算不算朋友?你这小子那一回找哥哥丢麻烦,哥哥有吭过一句?” “我们是朋友,只不过对方不是。” “那女人不是你的朋友?” “不是?。” 皮俊还抱着一丝希望,看了看宣雨情,然后拉柳大混到一边去,低声道:“小子,你是不怕当着宣大姑娘的面前承认?” “不是?。”柳大混真的叹气道:“这个黑色火焰如果你知道了内情保证你会三天睡不着?。” “妈呀?,那我的家当怎么办?” “什么家当?” “还有什么家当?”皮俊快哭出来了:“哥哥我的皮家堡不但让他们洗劫一空,而且连人都搬进去住,当成了分舵啦?。” 这可好,皮小子当不成堡主了。 柳帝王和众人面面相觑,老半响才拍了这位好朋友的肩头道:“放心?,你的家当『我们』会帮你找回来的。” 什么叫“我们”?好多人想抗议。 柳帝王急着道:“不过?,阁下你得先帮我们去找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妈呀?。”皮俊怪叫了起来:“女人已经够可怕了,漂亮的女人更可怕。打死我皮哥哥也……。” “也”怎样? 皮俊看到了宣雨情 人家不但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萧灵芝重新将金针自盒中拿了出来。 前夜萧天地的谈话一字一字的在耳里心中回汤。 一如往前的,她将每一根金针插入柳梦狂背部定位。 在旁,萧天地注视着火灼。 她一叹,压抑激动的心情道:“柳大先生?,这两天更有进展了,让我多加试一些旁的法子。”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萧姑娘请便!” 萧灵芝颤抖的自盒内又取出了六支金针,看了她爹一眼。 萧天地含笑点头,有着鼓励。 萧灵芝一叹,又道:“稍会儿我爹会以内力相助,你将两臂平伸了和我爹对掌?。” 柳梦狂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萧门主?。” 萧天地得意之情尽溢于眼中,却是声音平静的很:“能为柳大先生尽一份心意是萧某的光彩。” 说着,便坐上了床,和柳梦狂双双对掌。 萧灵芝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着:“柳先生?,待会儿我以六支金针插入你背后穴道后,请立即将气机内力循着地五会穴上丹田走神藏贯百会倒回于曲池、虎口,由十指间打转……。” 柳梦狂一笑,道:“萧姑娘这么做,只怕令尊……将会大损内力?。” 萧天地将方才气脉路线听在耳里,心中大喜。 这种方式分明是要柳梦狂将全身气机停滞于十指,由自己借助金针之力加以吸收了过来。 大为安慰中,不禁朝女儿报以赞赏一笑,同时回答道:“柳兄何需客气。你将内创气机运到了手指,正好老夫可以用内力将之疏通打贯……。” 柳梦狂一笑,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萧灵芝眼眶中早蓄满了泪水,盈盈欲落。 她看向爹亲一眼,终于是咬牙迅速落手。 一震,柳梦狂立即一股气机顺着上来至头又凝向于十指尖。 萧天地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由对方的手指气机运行中可以明确的知道,柳梦狂果然依照女儿所指使的方法照做。 此刻,柳梦狂的气机果然已到了指尖。萧天地大喜中提气于指尖,打算将“帝王”之气尽收于体内! 一切,沉寂无声,唯一的是,萧天地沉重的呼吸。 他不信,为什么一切都照常理来,却是相反的结果? 方才的一个时辰里,柳梦狂已藉着自己的内力将全身内创愈治。而自己呢? 他呆呆的看向萧灵芝,明白了过来。 “好贱人?,原来你骗了我!” 萧灵芝哽咽了起来“爹?,女儿是为了你好。” “你……你还说这种话!” “不,是真的。女儿想如果爹失去了武功,自然不会争雄江湖,也不会有杀身之祸!” “你……你。”萧天地为之气结,愤怒的转向柳梦狂:“你明明是照着那方式,怎么会反而吸取了我的内力?。” “这点萧姑娘就明白?。”柳梦狂一叹,道:“柳某武学心法皆是自创。既是要创,自然得与众不同!” 萧天地呆了,傻傻了老半天没一句话。 现在,他只不过是个没用的老人,还能做什么?他望向女儿,悲愤道:“这就是你对待爹的方法?” 萧灵芝“噗通”的跪了下来,哽咽道:“爹?,女儿不是不孝,只是想让爹安享天年啊?。” “贱人?,你滚。让我死了好。” “爹?!” “滚!滚!”萧天地怒叫着,只是两臂在半空中挥动着显得特别软弱无力。 柳梦狂一叹,伸手握住了萧天地道:“萧门主?,一生功名何为?柳某名动江湖人称『帝王』也瞎了眼,晏蒲衣驰震武林人称『卒师』也死不得其所。再看看天下十大名剑如今尚剩得谁?” 这一串话,萧天地似乎沉默了下来。 “就看七龙社而言,左弓帮主今日如何?”柳梦狂一叹:“郭竹剑名动天下又如何?人生一遭,尤其江湖中人难有天年终老……。” 萧天地冷冷一哼,道:“那你呢?为什么不退出江湖?” “柳某正有此意!” “什么?” “萧门主?,今日之江湖已非我们的天下”柳梦狂一叹,道:“柳某如能有灵芝姑娘常相伴于左右,此生何求?” 这话,便是摆明了提亲! 萧灵芝大为激动,卧倒在床的萧天地何尝不是? 自己的一生已经完了,不过若是有柳梦狂这种亲家绝对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他咳了咳,稍稍平静了方才的愤懑,道:“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柳梦狂一笑,道:“柳某一言九鼎!” 好长一阵子沉寂,那萧天地方是再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想出江湖?” “想过与世无争平静的生活!”柳梦狂淡淡道:“况且?,我已不配有『帝王』之名?。” “为什么?” “因为……。”柳梦狂一笑,笑的很坦然“闻人独笑的剑已在柳某之上!” 要办喜事,自然会用到一些女人家要用的东西。 皮俊就是冲着这一点开始寻找。 在别人而言,这可能是相当困难的事。 莫说这京师里这阵子有多少新人正赶办婚礼,就算你去一家家问了人家还不见要告诉你咧。 尤其,巴里特穆尔这班人必然有叫人不敢说出来的方法。他们有这个把握,皮俊也有这个把握知道。 一京师城里四十六间办喜事的行号每一家都跟他皮家堡有生意来往。 因为,他皮大少皮家堡的生意,最大的一宗就是做胭脂。而且是极品上等的好胭脂。 那一家号子里不留个几盒以备万一? 况且皮家堡做有关女人家的生意可不止这一样,那些丝绸皮货更是各地的大宗,谁也得罪不起的。 所以,连观察带问话总算让他知道了一点眉目。 晏梧羽的人似乎并不在京城中,而是城外一个只有三十来户人家的小庄子里。 那庄子没啥大名,就叫做近天庄。 名字取得不错,而且颇合适的。 方向是有了,再来就看怎的行动。 柳帝王和宣雨情由庄子的东边探虚实。 夏姓两兄弟由南边进去瞧瞧。 楼姓的就被分配到北边啦! 至于皮大堡主,临时拉了韩道凑一路自西边走。 “干啥拉韩某凑热闹?” “因为人家都是两个人?。”皮俊嘻道:“叫你每天在鬼屁苑里照顾萧小子不烦嘛?出来走走多好。” 韩道没有话说,不过他有点担心那个地牢里的萧游云终是会变成一个大乱子出来。 日落夕斜时分,各路人马已分别到了自己的方位上。柳帝王四下看了一眼,朝宣雨情低声道:“他们都已经将屁股摆好位置了,可以行动啦?。” 宣雨情脸一红,嗤道:“没半刻正经?。” 柳帝王一笑着,拉着伊人的手便往庄里一步一步的接近。顷刻,已是到了庄前一处小土坡上。 这厢望了下去,不禁皱眉不已。 “喂?,娘子,这可不太好玩。” 宣雨情同意,点点头道:“整个庄子好像都叫他们给占了下来。只怕一进入就被发觉。” 柳大混皱眉道:“如果硬闯呢,就怕他们挟着晏小女人来要胁,那事情就麻烦了。” 正是,进也不行,退又不甘。 宣雨情细看了一眼,叹气道:“柳哥哥注意到他们走路的步伐没?似乎都有某种特定的路线。” “果然是老天下那小子搞鬼!”柳帝王叹气着:“苗疆老字世家一擅长用火药,二擅长用毒。这庄子有大古怪了。” 宣雨情偏头想了想,道:“柳哥哥想出什么法子来?” 这时,他们看着长白双剑自庄子里走了出来,往京师城里踱了过去。 柳帝王哼了哼,道:“我看,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啦?。” 宣雨情一笑,道:“是不是柳哥哥常说的,优点和缺点是同时存在的?” “对极了,你真聪明!”柳帝王得意笑了起来:“哪?,我们是要扮成李大叔的亲戚还是张大婶的媳妇从娘家赶回来?” 宣雨情脸上一红,擂了郎君一下,娇嗔着:“待会儿可要正经点!” 你说这件事巧不巧,四路人马全扮了装要进庄。 而且,还都说是庄子第十六户那位李大叔的亲戚。 这些消息全数汇集到了坐镇守候的老天下手上。 他冷冷一笑,天下有这种巧事?一起身,当先踱到了第十六户人家去,问着道:“你们姓什么?” 一个老头颤声道:“小的姓李……。” 还真的是姓李。 老天下楞了楞,冷哼道:“今天是你的什么大日子,有这么多亲戚想来看你?” 那姓李的老头子颤声道:“小的是本村庄的村长,而碰巧今天正是小的寿日………。” 老天下又一愕,冷冷对身边随从下令:“去问问别家,是不是有这回事?” 当下,便有一名汉子快奔去了,不久便回报道:“属下方才问过几户人家,这老头所说属实。” 天下事天天巧,就这回特别巧! 老天下沉沉一哼,道:“将那四批人八个全带到了庄子中央来,我倒要好好审视一番。 哼?,说不定是对方捉住了这老头子的亲戚,正好假冒着来。” 人,很快就带到了。 老天下冷冷环视着,只见这八个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好不热闹。 这厢老天下早已布置好了一列人马各执着一个圆形喷筒对向中央这些人。他沉沉一笑,道:“你们找那位李大叔有什么事?” “长官?,小的是因为今天我爹生日,所以特别回来庆祝他老人家大寿的。”一个憝厚的庄家汉当先道着。同时,指了指身旁那些人道:“这里有三个是我弟弟,一个是小的妻子。另外几个是欠了我家恩情的远亲……。” 他奶奶的柳小子,全将我们便宜占光了。 老天下冷冷一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知道?。”那庄家汉结巴道:“公子一定是朝庭大官的儿子,嫌京城烦嚣到小村来散心的。” 这回答得体,老天下淡淡一笑,道:“好,知道就好。今夜本公子要在此,别吵到了本公子和家丁……。” “是、是?。”那庄家汉恭敬道:“我们一定遵照公子的嘱咐!” 老天下一挥手,道:“本公子的家丁会为你们带路,别走岔了步子……。” 旋是,有两名汉子向前,一前一后引导着,齐齐挤向了那第十六户的李姓老头子家中。 这些人可热情,一进入屋内郎朝李老头又叫又抱的,好似十来年没见了般。 老天下在外头站了片刻,尽听他们是话家常。淡淡一哼中,循着向一间木屋而去。 他今天心情特别好。无论是谁,明天要成亲,而且对象又是自己心上人当然会好。 所以,他决定让李老头也高兴一下,过一过生日。 终究是人的本性中,自己快乐得意的时候,偶而也不会想扫人家的兴。就是穷凶恶极的人也会有这个时候。 他含笑推开了门,里头晏梧羽一身穴道被制,正恶狠狠的望着自己。他一笑,反手关了门外面的世界。 “你何必这般心不甘情不愿?”老天下坐到了伊人的身畔,道:“若是我老天下强暴手段强行要了你,如何?” 晏梧羽满脸怒红,只无奈哑穴被制,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用眼神表示愤怒! 老天下轻轻一叹,道:“我之所以不那么做,只因为老某真心喜欢你,不愿做出那种无耻之事。” 晏梧羽扭过了头,冷然不理不睬。 老天下一叹,伸手一拂解开了伊人的哑穴,道:“好吧!你若想破口大骂,就趁今夜成亲以前好好骂个够!” 这哑穴一解,晏梧羽反倒一楞。 旋即,她怒斥道:“无耻之徒,满口仁义道德,本姑娘抵死不愿嫁给你。” 老天下淡淡一笑,道:“只怕到时由不得你。” 晏梧羽重重一哼,嗤道:“你能看着我一辈子?晏某随时可以自杀!哈……,看你如何将我点穴一世人。” 老天下脸色变了变,怒道:“老某那一点不好?” “你”晏梧羽冷哼不语。 那老天下冷笑立起,道:“晏梧羽?,你还想着那个柳小子嘛?嘿、嘿?,人家即将和宣雨情成亲了,你能怎样?再说……。” 晏梧羽彷如被刺中痛处,怒叫道:“住口?。” 老天下冷笑一声,自接着道:“再说人家对你一点情意也没有。一个大姑娘人家粘着死紧不怕笑话?” 晏梧羽脸色无白,惊怒道:“姓老的,你想想自己吧!”说着,便是张口要大力咬舌自尽! 老天下一惊,迅速点住了晏梧羽的穴道,怒哼哼道:“好,好个烈女。我就先强暴了你,看你要怎的寻死!” 说着,哈哈大笑中果真脱下了外袍。 那晏梧羽双眸又惊又怒,一眼眶的泪水涔涔而下。 只见眼前的老天下已脱曳了两件衣衫,只剩得内袄。晏梧羽此刻恨不得撞墙死了,无奈是身不由己。 那老天下得意狞笑着:“这可是你自找的……。” 边说间,正伸手出去要抓晏梧羽脱衣。冷不防,顶上、门口哗啦大响,数道人影冲了进来。 这些人的动作非常快,快到老天下连念头尚来不及打转已捱了好几拳! 巴里特穆尔高高的坐在中央位上,大笑的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自边出来,站到了中间。 他有点讶异的是,晏梧羽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老天下很大胆的解开了她的穴道,果然如这小子所保证的一般,晏梧羽并没有任何反抗或逃脱的迹象。 稍早,老天下偷偷的说他在昨晚强行做了“那件事”。事成之后,人家大姑娘变成女人就很乖顺了。 巴里特穆尔有些怀疑,但是目前的情势似乎没有半点的差错。他得意下望,乾坤堂、七龙社以及各大门派也真派了人来。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将兵器留在外面。 巴里特穆尔觉得事情透着古怪,却又说不出的感觉。不过,他有把握的是,老天下为自己的婚宴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存放在四下暗潜的蛊毒只要老天下稍一催动,这些必然无能抗拒。 到时,大半中原武林不得不听命于自己! 他得意以极的看着司仪叫唱中,一对新人一拜天地。 二拜,则是高堂双亲。 这点,就由他巴里特穆尔来代替。 眼前的两人已双双伏拜下去,他得意仰头大笑。 冷不防,迅雷不及掩耳的,眼前的老天下和凤披新娘齐齐窜上前来。 倏忽里,他们的左右掌间各戴了一枚黑汉玉戒。 同时,两人所刺的左右臂又各自扣住巴里特穆尔的肩头。便此,全力催动黑汉玉戒吸取巴里特穆尔体内的天源内力。 这一刹那大变,一厅子的贺客齐齐动手。 夏停云第一个自外头奔了进来,两臂早已抱了一堆兵器向众人。 那长白双剑见状大怒,长劈双剑夹向一对新人而至! 这剑来的快,皮俊、韩道的速度也不慢,双双上前格开了去。立时,解勉道大笑落身到宋雪顶面前道:“雪顶道剑,解某神交久矣!” 宋雪顶冷冷一哼,喝道:“那就试试?。” 好一口长剑破空裂地而来,解勉道随手一把长剑在手轻轻的迎了上去。两兵交错,宋雪顶的剑锋竟为之一偏。他讶斥着:“莫非是武当的太极剑法?” 解勉道一笑,道:“正是?。” 另那端,魏冰心一剑缠往皮俊和韩道,双目暴睁:“嘿?,看你们能否在魏某手下走过十招。” 皮俊笑着,道:“在下不行也有韩大总管挡着!” 韩道怪叫道:“喂?,别太谦虚会要命的。” 旁端儿,楼上楼下两个正收拾着一些喽罗高兴的很,冷不防一吟长曲破空而来。 皇甫风曲! 楼上可大叫了:“他奶奶的,这女人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楼下亦应和道:“可不是嘛?。今天再不玩完,以后麻烦就大了。” 便是,双双卖命向前,直缠着皇甫风曲不让她有出手的余地。正是,一偌大厅里混乱,那上头的巴里特穆尔忽然大叫:“田原力?,出手!” 好一喝,众人但觉得头顶一凉,一道冷肃刀锋半空卷向巴里特穆尔身前的“老天下”和“晏梧羽”! 夏停云和夏两忘这回不得不叹了一口气,想偷懒不出手都不行。便此,长喝扣向田原力的背后。 他们的速度很快,认定田原力如果一刀砍下目标,自己也非得受重伤不可。所以,田原力会回身相斗。 可惜,他们错了,田原力是卖命而不是求生。 很久以前,他曾欠了巴里特穆尔一条命。 他准备随时可以还! 剑锋,已到“晏梧羽”的背后一寸! 弹指须臾,“晏梧羽”反手一剑。 那剑,非铁非钢,而是木、细木片! 黑檀扇第一功能,一十六支扇骨成剑! 帝王传人的信条,一招必胜。 田原力躺下去的时候仍是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这么神妙的剑术。这一出手,直堪与数天前闻人独笑杀百里长居相较! 巴里特穆尔大喝中,已趁着这刹那涌现三百年一见的天源力震开了眼前的两人。 他怒目斥喝:“你们是谁?” “没有别人,正是哥哥我!”柳大混脱下了面具,边嘻笑朝身旁凤卷的人儿道:“娘子?,见见人啦!” 那凤披褪了下来,只见我们宣大小姐正通红着脸,嗔道:“你真没一刻正经着。” 两人情意绵绵谈笑,那巴里特穆尔双目怒睁着,嘿、嘿道:“好好?,待本王领教帝王传人和帝王之子武学上的成就!” 这时,七龙社一干人全围了上来,左弓女方剑指着巴里特穆尔怒道:“老匹夫,先本姑娘剑上滋味。” 巴里特穆尔冷冷一笑,道“你配?。”倏忽是挪身向前,出拳。左弓女方暴喝出剑,后头龙好山、奚在握全一左一右搭上了左弓女方的肩头。 刹时,剑上气大是不可抵敌。 巴里特穆尔手掌一沉,自下而上击打剑身。左弓女这一剑落空了,连着掌中百炼金刚剑身亦断。 巴里特穆尔果然惊世骇俗。 柳帝王稍一沉思,立即笑道:“巴里特穆尔,你右袖里是不是那另外一把的天品金刀?” 巴里特穆尔一楞,怪笑道:“是又如何?”长笑中,已落金刀在手彷若天神般傲立。 这时望眼过去,长白双剑已叫乾坤堂一干人全制伏着,整厅子里就只剩他犹困兽之斗。 巴里特穆尔仰天大笑,道:“本王就凭这把刀已够将你们全数斩杀。” 的确,以巴里特穆尔的天源内力加上天品金刀,怎么说都可以拉掉一半的人陪葬。 柳大混这厢不得不叹一口气的也自袖中抽出天品金刀苦笑道:“看来,我们两个先干上一架了。” 巴里特穆尔双目精光一闪,冷沉沉道:“小子!方才黑汉玉戒只不过吸取了本王一丁半点的天源内力。” “我知道?。” “你还敢挑战本王?” “这个倒是好问题!”柳大混苦笑道:“柳某一生从未怕过事。更没怕过跟人家干架!” “好,说的好?。”楼上、楼下、夏停云、夏两忘、皮俊、韩道一堆狐朋狗友全叫好了起来。 “很好!”巴里特穆尔缓缓举刀齐眉,冷哼道:“出手!”那话儿在舌间转动,一泓金光已瞬目不暇的到了眼前! 好快刀! 巴里特穆尔的出手绝对是惊天动,鬼神为之嚎泣。 那刀芒流转之快,简直令人无所适从。 柳帝王如何应付? 每个人用心全提了起来,巴里特穆尔的一刀绝对可以和闻人独笑那一剑相比! 柳帝王也出手,刀华流转也快,快若流星。 众人但觉眼睛一花,巴里特穆尔的刀已贴在柳大混的肩头,稍稍再往前一点,柳大滑头的头一定得滚了下来。 综使还有三寸四,那天品金刀已伤得柳大混的脖子渗出一抹血丝来。 巴里特穆尔凝住不动,因为他没有办法再往前稍一使力。 天品金刀的优点是,三寸三便已伤人。 所以,柳大混只是将那刀锋向上,就在三寸三之距让巴里特穆尔的手腕画过。 手腕的经脉既断,如何再能使力半寸小距? “动脑有时比动力有用的多。”柳大混叹气道:“所以,武功最强的人不一定会打赢每一场决斗!” 巴里特穆尔无言以对,不仅柳帝王划破了他手腕的经脉,更击破了他天源内力的罩门。 不过须臾,他觉得全身的内力倾数往外去。 轰然一声中,这位号称三百年一见的异禀奇材倒了下去。他虽然没死,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心已死。 柳帝王长嘘一口气中,一身衣衫已大大湿透! 好个一天的清晨,皮大堡主叫起了每一个人。 “现在是不是你们可以帮我讨回皮家堡了?” “是?。” “那还不快走?” “不急?。” “不急?” “因为我们还有一件要事后办。” “什么屁事比哥哥我的皮家堡重要?” “喂?,柳大混混要和宣大小姐成婚,你认为……?” “太重要了,简直重要的要命!” “那还不回去睡饱一点!” 这里,是一个结束。 结束的,只是“帝王绝学”这一部分。 大明开国,还有着无数的恩恩怨怨。 这些恩恩怨怨是一直绵延影响下去,甚至到了百年后的苏小魂、苏佛儿;再往下,则到了两百五十年后“快意江湖”中的李北羽、杜鹏、蒋易修。 “喜乐双剑”百里长居死了,但是在好汉赌坊的那天夜里他却给了杜石一本”大鹏拳” 的拳谱。 两百五十年后的杜鹏成为一代大侠! 柳帝王也曾将武功传了下来,却在一百年后落到第五剑胆手上而让苏小魂、苏佛儿父子吃足了苦头。 坏人可以变好人,好人也会变坏人。 武学无分善恶,但见人心耳! “帝王绝学”之后,笔者将开始着作“大悲咒”的续集,“苏佛儿”;紧接是“宗师大舞”的续集“佛儿大舞”! 再往后的计划,则是一套“快意江湖”的续集“快意游侠”和本书“帝王绝学”的续集“帝王撞火”! 武侠,本身是有史、有传承着,它并不是盲目的创造! 笔者在完成了以上的着作后,将写作一部超越六十万言以上的巨着。 这本巨着是笔者花了三年时间准备资料,前后长达千年的武侠巨构! 特别声明的,这套书是笔者向最尊敬的武侠大师?金庸所致的敬意。 笔者私心以此书向金庸大师看齐,人生大愿也。 书的内容将由中国禅宗始祖达摩大师在天竺大战六外到开始,渡海到中土,少林寺面壁一十二年后传法予二祖延下至六祖逃难南下。 六祖旁支传出,自是创设了中原武林中一门至深的刀法门派,而转辗了千年中的兴衰。 千年之后,该门门人为了拾回已失去的刀法精髓乃不辞千里到天竺去以冀能寻得正法。 武侠有情、有人性。 金庸大师每一部着作表达了这个意念。 世上每一部文学巨着都是这样。 “卧刀千里”,同样是“情”与“人性”。 我给它一个名称,“禅学武侠”!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