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重返1997》 第一章 眼泪 “才话别已深秋，只一眼就花落……” 手机铃响起，苏离挣扎着从口袋中掏出耳机，连忙接通：“您好您好！” 车厢中十分拥挤，早高峰的地铁，摩肩接踵，苏离甚至感受到了前后左右各方人身上的炙热。 皱了皱眉头，苏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动听：“张先生，您看咱们书店这边的费用，是不是还能再商榷一下？” “这肯定不行，你们的书想要最优的位置？你也知道，现在的行情并不太景气，我们的位置原本是留给滕欣的新书。你做的这个书，市场实在太小，我最多能给你两周的曝光。” “张先生，费用咱们可以再谈，但是上架的时间，两周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苏离的语气焦急，新书上架，如果曝光时间不够，很可能就会夭折。 “你们内部协调吧，我的条件已经很清楚了。” 这一声过后，电话切断，留着苏离在那里紧紧握拳。 所谓“离”，也就是火的意思，他这个人，风风火火，在行业中做了许多年。不过也因为他这个性格，没有能够做出什么大成绩，温饱尚可，发财是绝无可能。 何况出版行业，已经步入时代的余晖当中。现在是智能手机的天下，哪有多少人，会细细研读手中的书籍呢？ “中央公园，到了。下车的旅客，请从……” 地铁上的播报声音甜美，但是苏离却已经感觉不到。他浑浑噩噩地在人群中，跌跌撞撞，仿佛丢了灵魂。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败，可他却没有心力再去争斗。出版集团是一个庞然大物，内部倾轧，比比皆是，苏离的成绩，在这两年已经是跌入谷底，甚至新进的一些小编辑，都能够在业绩上将他远远甩开。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入行的时候，在酒桌上与各类形形色色的人拼杀的场景。 虽然惨烈，却带着一股子蓬勃气息，而不像现在，如同一潭死水，再没有什么波澜。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自己为什么会……” “嘎吱——！”“砰——！” 刹那间，天旋地转，什么爱恨情仇，在这一刻，全部付诸东流。 ……………… “叮叮叮！” 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穿着校服，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写作业。 不过一个男孩子手里握着一杯清澈的水，呆呆出神。 另一个男孩子弹了弹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离，你想什么呢？明天上学，老师要检查数学作业，你还一笔都没动。” 说话的男孩子剑眉星目，生得俊俏，若是放到后世，大概也会引动一些追星女孩为之痴迷。 苏离的脑海中，骤然响起了清脆的弹响，一幕幕的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旋转交替，最终定格在了这一幕。 他的眼前，只有这一杯清澈的水。 “我不管你了，你要是写不完，明天去找你的晓霏借吧。”男孩子一脸坏笑，可苏离满目茫然，连一点点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男孩皱着眉头，摇晃了苏离的肩膀一下：“你怎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苏离这才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男孩身上。一身校服，裤脚有改动的痕迹，这个皱眉的男孩，不就是顾心远吗？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苏离清清楚楚地记得，顾心远在他30岁的时候，意外身亡了。 这件事当时在他们的朋友圈子内轰动一时，因为顾心远俨然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他创办的远方集团已经是一个规模十分庞大的企业。只不过，创始人的死亡，让远方集团再不复往昔，最终只落得了倒闭的下场。 而顾心远究竟是怎么死的，仍然是一个谜，至少苏离完全不知道原因。 这一刹那间，苏离的心思陡然变换，他现在才发觉，自己竟然回到了中学的时候！眼前的顾心远，还是一个高中生！ “这怎么可能！”他瞪大了双眼，眼神在顾心远和自己的手上不停游移。 “没事吧你！”顾心远看着苏离，心中感觉莫名其妙。“我要回家了，晚上还有电视剧可以看。东京爱情故事，你看了吗？” 苏离连忙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顾心远摇摇头，还是回答了苏离的问题：“今年是1997年。我看你还是回去睡一觉比较好。”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奇异，仿佛看待一个可怜人。 不过苏离也知道，顾心远的举动并不奇怪，反倒是自己的问题有些过于奇特了。在他思索之间，顾心远的背影已经渐渐拉长，在太阳的余晖之下，那样的清晰，又那样的模糊…… 关于过往的记忆，苏离已经不能完完全全地清晰记起了。数十年过去，煊城的变化之大，足以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他骤然回到年轻时候，竟然有些找不到回家的路。 初夏时节，空气中飘满了杨絮，路上的行人脚步很慢，脸上大多洋溢着笑容。只有苏离这样的后世人才会知道，随着国家的逐渐腾飞，人们的表情却再也回不到往昔了。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苏离而言是如此的熟悉，且陌生。 “也就是说，我是重活了一次，或者说，之前的记忆都只是梦而已。” “但这种梦如此真实，甚至我都觉察不出有一丝的虚假。” 循着泛黄的记忆，苏离终于没有走丢，还是回到了他年少时的家。这一片虽然有些破旧，但在十多年以后就会被拆迁，他们家因此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拆迁款。 那时候还是开放式的园区，或者说根本算不上园区，因为没有围栏，也没有大门，只是一栋栋的散体楼，院子里三三两两的老年人坐在树荫下打牌闲聊，也有人躺在一张座椅上，闲憩舒适。 随着钥匙声响，门“嘎吱”一声被他拉开，屋内的风铃正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 吹拂着夏天的风，苏离的心在这一刻猛烈跳动起来，他的眼睛再也离不开眼前的景象。 “我回来了。” 他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第二章 重生 在父母诧异的眼光中，苏离跌跌撞撞地进了门，脸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泪滴。 “这孩子，是不是被欺负了？”父亲苏宏业皱眉说道。 母亲赵丽茹拍了拍他的背：“我感觉不太像，等会咱们问一下。” 苏离正扑在床上，一动不动。赵丽茹拿着一杯水，坐到了他的身边。 “想什么呢？还不起来吃饭？” “妈，我没事。” 苏离早已经偷偷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只不过眼睛仍旧酸涩，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眼睛一定红得像个兔子，还用手遮掩。 赵丽茹却罕见地没有戳穿他，只是说道：“饭好了，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腿。” 苏离点点头，先前的失态也烟消云散，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妈，你工作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洗手，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既然他重活了一次，那么往日的一切，也就不再重要。一个成熟的灵魂塞到了一个学生体内，苏离的感觉是奇妙且惊喜。 “我希望自己，不会再有那么多遗憾。” 苏离暗暗发誓。 桌子上的菜不算太丰盛，但也是他喜欢吃的。苏宏业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不过余光微微闪动间暴露了他的心绪。 苏离多年的历练，一下子就看穿了父母的掩饰。“现在是1997年，也就是说到了父母下岗的年头了！” 念头想到这里，苏离陡然一惊。 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煊城的国有企业不胜枚举，这一次大下岗，可谓是哀鸿遍野。当年自己的父母吃够了苦头，才勉勉强强混得了一个温饱，最后靠着拆迁手头方是有了点余钱。 苏离一边吃饭，一边装作漫不经心问道：“爸，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刚才我问我妈，她都没和我说。” 苏宏业翻了一下报纸，说道：“还是老样子。你管这些做什么？马上就要考试，你的任务就是学习。” “孩子不是刚学习回来吗，你也别给他太多压力了。”赵丽茹埋怨了一句，给苏离夹了一个鸡腿：“多吃点，最近都瘦了。” 苏离眼珠子转了转，知道自己的父母不会和自己说什么实话，心下叹息。不过眼前的他，除了未来的记忆，可谓是一无所有，甚至自己的学习也是一塌糊涂。这么多年过去，什么数学物理，早都忘得一干二净，考零分都不为过。 好在他编辑做得久，语文、英语这类学科倒是拿手。他想起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也是理科生出身，可现在却万万没有一丁点的理科生样子了。 他不由得嘟囔了一句：“还指望着大展宏图，接下来的考试恐怕都没戏了。” 苏宏业耳朵尖，声调一下子就高了起来：“怎么回事？我看你是又皮痒痒了！” 任苏宏业在那边吹胡子瞪眼，苏离都不以为意。因为他刚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日历，现在是5月16日，高一的下学期。 “还有两年，就要高考了啊……” 苏离眯了眯眼睛，埋头苦吃了起来。 煊城一中，历史悠久，是建国前就已经创立的学校，在煊城之内也是出类拔萃。苏离已经不大记得当年自己是如何考上的一中，只依稀记得自己家里好像出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虽然城市相较未来更为破旧，不过主干道并没有变动。苏离拎着书包，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 空气中弥漫的絮状物被风吹得渐渐消散，初夏的清晨微微散发出几分凉意，苏离长长呼吸了几口，大声喊了一句：“我又回来了！” “啪！”一块不知名物体掉在了苏离脚下，大妈的声音也如期而至：“叫嚷什么！你是哪家的孩子！” 他根本来不及看自己的裤脚，只得仓皇而逃。 走过了这条熟悉的街，转角是一家早餐店，座位上坐得满满当当，有几个穿着校服的青春女孩，围着一圈在吃早餐。 苏离扫了一眼，没什么印象，但其中一位看见了他，喊了一声：“苏离！” “这群人到底是谁？”苏离揉了揉头发，挪动脚步。 他打量了几下说话的女生，倒是没先开口。一来怕露出破绽，二来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不过那女生是个乐天派，见到苏离过来，嘴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哎，苏离，你知道吗，我前两天听说杨曦和人处对象了！好像是一个实验中学的尖子生！” “夏丽丽，你搞什么鬼？好好吃你的饭，不要老在背后传小道消息！”旁边一个秀发如瀑的女孩，将一块煎饺塞到了夏丽丽口中。 夏丽丽嚼了几下，险些没噎着，又开始叫嚷了：“王晓霏！你干嘛！”女孩子们嬉闹在一团，让苏离有些不知所措。 他离学生时代，实在是太遥远太遥远，这样的学生行径，他心底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年轻真好啊！” 这几个女生本来吃得也差不多了，没让苏离尴尬太久，就一同去上学。苏离吊在几个女生后边，仔细回想过往的记忆。 在他搜肠刮肚之下，好歹能够记起来这些久违的同学了。那个叫王晓霏的女生，让苏离莫名有些纠结。 “我记得，王晓霏好像算是我的初恋吧……”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得挂上了笑容。倒不是这一次他还想要怎么样，只是一想到自己过去有些荒唐的时光，苏离就忍不住想笑。 “晓霏，你家苏离在那傻笑什么呢？” 夏丽丽戳了戳王晓霏的手臂，窃窃私语。 王晓霏悄没声地看了一眼苏离，抚了抚头发，咬着嘴唇轻声道：“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呀，就是嘴硬。”夏丽丽给了王晓霏一个卫生眼。 离学校近了，学生也多了起来。苏离被淹没在汪洋之中，脑袋都有些呆滞，好多的人！ 一中是省重点，三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足足有近4000人！ 这个年代入学，并不像后世那样一板一眼，家长花或多或少的银子就能借读。对于一中这样的学校，借读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苏离自己，也是花了钱才能来到这里。 紧紧跟着王晓霏她们的步伐，苏离终于能够回到久违的班级。 迈步的一刹那，他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灭。” 第三章 方清影 苏离刚刚坐下，顾心远就凑了过来，一张帅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今天和你家晓霏一起来的？” “一边去，只不过是碰巧顺路。”苏离一边拾掇自己的课本，一边说道：“别再瞎传了，人家小姑娘万一真有喜欢的人了呢？” “哟，没想到你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啊——”顾心远故意拉长声音，又说道：“那你不喜欢王晓霏，你又看上谁了？前几天你还喜欢人家喜欢得死去活来呢。” 顾心远的声音很大，整个教室都听得清清楚楚。苏离转了转头，发现全班人都在看向这里，用手怼了一下他，压低声音：“你干什么！让别人都听到了！” 果然，王晓霏听到了顾心远的话，整个人似乎都阴沉了起来，长长的秀发挡住了自己的脸，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你可真是害死我了！”苏离狠狠瞪了顾心远一眼，但是这家伙却只是耸耸肩，一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瞧他这副德行，苏离就想把他那张脸打成猪头。 “你的爱情电视剧真是白看了。”苏离摇摇头，起身走到了王晓霏身前。 王晓霏仍然低着头，他也只能轻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对不起啊，顾心远嘴里没个把门的，你不要介意。” 女孩子头也不抬，轻声问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等晚上吧，我们聊聊。”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位穿着西服的女教师，手中抱着教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女老师一进门就对苏离说道：“苏离，回到你的座位上。都把昨天的数学作业打开，我检查一下。” 苏离回到座位上，不由得苦笑起来，昨天的数学作业他真的是一笔都没动。 “你行啊，你可是数学课代表，连数学作业都敢不写！你没找王晓霏借作业啊！”顾心远的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苏离，你的作业呢？” 数学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苏离的身边。虽然苏离对学生时期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可这个高中时候的数学老师，他一直记忆犹新。 方清影，这个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如同流星一般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后，再也消失不见。她就像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装饰着自己年轻时的梦。 “苏离，你怎么回事，作业呢？” 方清影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苏离。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写。” 反了天了！谁都想不到苏离竟然这样干干脆脆地承认了，哪怕是说忘记写了，也算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顾心远在旁边直竖大拇指，但看见方清影变化的表情，连忙拧过身子，害怕惹火烧身。 “苏离，这节课你就到后边站着吧。下午自习你过来一趟。” 方清影也洒脱，不再纠结于自己的这个数学课代表。此时此刻，她已经决定要让别人来担任这个职位了。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苏离却淡定得很，面带微笑，就差没有边走边挥手。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许多人的心里，恐怕都有这样的疑问。不过方清影已经开始上课，也就没有多少人再去关注角落里的苏离了。 久违的数学，带给苏离的并不是熟悉，而是头痛。 实在是太难了！ 他心里明明觉得这些知识应当是十分轻松写意，谈笑间就能够自如完成的东西，可真正学起来却如同天书。尤其是方清影现在讲的，是不太容易理解的立体几何。 苏离毕业以后这么多年，生活中有关于数学的大概只有出版专业考试中的计算了。 虽然他听不太懂，但是仍然津津有味地听着方清影讲课。不得不说，方清影的讲课方式引人入胜，即便是枯燥无味的数学，仍然能让人沉浸其中。 时间过得飞快，一堂课在方清影清脆的声音中结束。临走之前，她还特意看了一眼苏离，眼中有一些莫名的意味。 “行啊你小子，现在可是胆子太大了！” 下了课，顾心远和另外两个男生围了过来。这两个男生苏离还有点印象，一个叫做任文昊，一个叫做郝鸣，在高中时与他走得比较近。 “方清影可不是一般人，你得罪她干什么？不就是个数学作业，抄一抄不就完了。” 任文昊大摇其头，一副老神在在地样子。 “对了，下午的自习你还得去一趟，估计会罚你多写点卷子了。你还是数学课代表，上一次考试只考了70分。恐怕她早就想找你谈话了。这一次又撞在枪口上，何苦呢？”郝鸣也来补刀了。 苏离淡淡说道：“怕什么？不就是没写作业，我自然是有办法解决。” 三个人顿时竖起了大拇指：“你牛，到时候可别哭。” 这几个半大小子，精力旺盛，关于苏离的事情几句带过，之后又开始谈论放学之后去游戏厅打拳皇了。 这个年代，电脑游戏还没有兴起，见识过后世的游戏发展，苏离对于他们口中的街机游戏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何况拳皇这种游戏，他当年已经玩得太多。 “苏离，晚上还去不去游戏厅？我听说上了几个新游戏。”顾心远说得眉飞色舞，还用手摆了一个骚包的造型。 “你们去玩吧，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我得好好琢磨一下。”苏离苦笑着摇头。 三个人对视了一下，眼中都充斥着不可思议。 “刚才还不写作业，现在又要好好学习，这是搞什么鬼？” 苏离却不再管他们了，因为下午面对方清影，他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说辞。方清影这个人，他在后来有特意打探过，父母都是大学教师，家学渊源，传闻还有亲戚是在京做官的大人物。 “方清影啊方清影，真的想不到，这一世我们还能再见面。” 任谁都想不到，苏离在高中时期，曾经最喜欢的人是这个方清影。当然，这一世的他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无力，因为他有着重生所带来的记忆，这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真的是往事如风，可惜，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 他在心中低语，这样的心绪，是永远都无法与人诉说的…… 第四章 与方清影的约定 这一整天，苏离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疯。即便是下课，他都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学习。不光让平常玩得好的男生诧异，就连王晓霏都感到大为奇怪，甚至频频回头望向他。 不过这一切，苏离都并不在意，因为时间实在太紧迫了。 自己的国家，即将进入飞速发展的阶段，如果在这一时期不能够抓住机遇，再想奋起直追，几乎是不可能。 上一世他在高中就混得普普通通，高考走了运，考上了一个二流学校，在大学里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最后勉勉强强毕了业，进入了出版集团。在出版集团，仍然没有混出个人样来，二十来年，竟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编辑，当年他在集团之内，几乎成为了笑柄。 如今有了改变自己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再放弃？ 时间一晃而过，眼看就到了自习的时间。苏离没有惊动班级里的同学，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方清影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就在走廊转角处。苏离轻轻吸了一口气，叩了叩门。 “请进。”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疲惫。 苏离推开门，就见到方清影坐在椅子上，戴着一个大黑框眼镜，上午穿的西服挂了起来，里面是一件条纹衬衫，还系着领带。 一丝不苟，这是苏离的唯一感受。 方清影抬起头，目光严肃，说道：“苏离，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么？” 苏离关上门，走到了她的对面，轻声道：“知道，因为成绩和作业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上一次考试我出的卷子，难度不高，你给我考了70分，现在连作业都不写了，你想干什么？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一两次的失败说明不了什么。”苏离的语气平静，“作业没写是我自己的问题，70分也只是过去，我们应该展望的是未来。” 方清影被苏离这话逗得“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半晌才勉勉强强平复了一下。也不怪她这样，一个考了70分，作业都不写的学生，突然说要展望未来，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你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多学学习不好吗？”她推了推眼镜，“你的成绩在班里边是中下游吧，我之前看过你们班的成绩，整体在年级之中排名也是倒数。选你当数学课代表，是觉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结果你就给我弄出这样的幺蛾子出来。” “如果你再这样不上心，我虽然不会怎么样，但是张老师恐怕就会通知你的家长来学校面谈了。” 她口中的张老师，就是苏离的班主任张健。 “方老师，你实在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苏离一摊手，神情轻松。 “这样，我们打个赌吧。” “就赌这次期末考试，看看我能够考到什么样的程度。” “哦？”方清影饶有兴致地看了苏离一眼，“怎么，你还能给我拿个年级第一回来？” 苏离摇摇头：“年级第一是不可能的，但是班级前十五名，我有把握。”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方清影点了点头，用目光示意苏离离开。但是苏离却笑了笑，一把拉开了椅子，坐到了方清影对面。 “方老师，你还没说赌注呢。”苏离一边说着，一边扫向了桌面。 桌面上摆着一本厚厚的资本论，还有一堆教学用书，泾渭分明地摆放在一起。 “资本论，这样的大部头方老师也有兴趣？” 方清影又推了推眼镜，她感觉眼前的这个小毛孩子，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那种男孩子的毛毛躁躁，一丁点都没有体现出来，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己的对面，与自己谈条件，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就在方清影思索的时候，苏离拿起这本资本论随意翻看了一番，轻声说道：“这个译本做得不太精致，里面居然还有错字，精髓也并没有完全翻译出来。” 方清影拢了拢头发，说道：“你说得没错，这本书是我从学校图书馆借的，你能够看出来这些问题，在课外阅读上下了不少工夫吧。” 这倒是她说错了，并不是苏离课外阅读量大，而是这本书就是出版集团出的！当年这本书的审校包括印刷，都是囫囵吞枣，赶鸭子上架，结果导致了大量的错误，整本书还有许多错版的地方。苏离当年在出版集团仓库，恰好就看见了这本资本论的样书，当时也是大为震惊。 不过在这个年代，整个国家的出版行业还没有与国际接轨，甚至在后世这些书都可以称作是盗版书。所以无论这些图书制作得有多么离谱，他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好了，我答应你的条件，就请你吃一顿饭，怎么样？” “中央公园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你要是能够做到，我就带你去。” 苏离心中颇有些感慨。前一世的自己，虽然性格张扬，但面对着方清影，通常都显得有些畏缩，如今重活一次，那种感觉再也不复存在了。 “方老师，我会做到的。”苏离轻轻将手中的书放回原处，向方清影点头离开，整个人表现得十分冷静克制。 方清影望着苏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个苏离，倒是有点意思……” 两个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原本苏离还打算从教室后门溜回去，不惊动别人，可没想到他刚刚进门，原本寂静的教室就多了“嗡嗡”声响，全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许多同学还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他回到了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热，顾心远就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方老师说什么了？” “你可真是太闲了。”苏离一边打开数学课本，一边说道，“方老师大人有大量，原谅了我这一次，但是再犯可就不好说了。” 顾心远怀疑地看着他，说道：“不可能！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从实招来！” “行了行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墙上的标语都写着呢，别一天天老想着些没用的。你就算把拳皇打得再好，也只是在我们这一小片地方有点名堂而已。” “那可未必，至少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遇到对手。”顾心远又开始大言不惭。 “行，那今天晚上，我就和你打一打。要是我赢了，你就别说自己遇不到对手了。” 苏离决定打击一下顾心远的自信心，至少不能让他再这样一味自负下去。或许后世他的意外，也与他这个性格有很大关系。 就在两个人低声谈话的时候，王晓霏丢过来一个纸团。 “放学后，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微微一皱眉，苏离大概猜到王晓霏的用意了。而就在这时候，班主任张健走了进来，狠狠拍了一下黑板。 “闹什么，菜市场吗！下节自习上语文！” 底下顿时哀鸿遍野。 第五章 新概念大赛 张健这个人，苏离从来就不太喜欢，因为他太势利眼，而且上一世苏离的语文成绩并不算好，也受了张健不少冷言冷语。 “砰砰砰！”他又开始敲起黑板，“不要以为自己的成绩不错了！上一次月考，我们班在全校的排名可是倒数！” “能不能争点气？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很大一部分是借读生，花着父母的钱来的，你要是不愿意听，那也可以不来。” 啰啰嗦嗦半天，苏离的耳朵都快出了茧，不过看其他同学的样子，这一套话术下来，倒有很多学生受用，露出了微微惭愧的表情。 张健看到自己的演讲十分成功，点了点头，眉间多了几分喜意，又说道：“今年，有一个新概念作文大赛，由七所重点大学举办，我们班擅长写作的同学都可以试一试，报名方式我一会儿写在黑板上。这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拿到名次的话，对于以后升学也会有好处。” 他这一段话，倒是提醒了苏离。新概念作文大赛，在这个世纪末还是颇有些影响力的，直到过了大约十来年，才渐渐丧失了声音。从这个大赛上脱颖而出的一小撮人，都快速完成了阶层的跃迁。 “如果我去参赛，至少能够混一个奖才是。” 这不是苏离自夸，二十来年的编辑生涯，让他已经变得炉火纯青，固然提笔写作不是他的强项，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常年浸泡在稿件之中，面对的对手又都是些青年学生，拿奖不说手到擒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至于能够拿什么样的奖，还是要看当时的发挥了。 苏离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并不是一种空想，想要快速出人头地，需要走一些捷径。那边张健已经将报名方式以及时间写在了黑板上，班级中许多学生都伸长了脖子在仔细看着。 “先邮寄稿件，如果通过的话再参加复试，与我想象的出入不大。”前世苏离虽然没有参加过这种比赛，但是像这类比赛，大多也就是这样的方式举办。 顾心远在桌子下面戳了他一下，悄悄问道：“怎么样，感兴趣不？老班说的这个比赛，听起来还挺有吸引力的。”他的语文成绩在班里还算不错，有时候能够考到前几名。 苏离不置可否，没有回话，撇了一下头，一段长长的粉笔飞了过来，正正好好的砸到了顾心远的额头上。 “顾心远、苏离，你们两个怎么那么多话？”张健喝道，“再嘀嘀咕咕的，都给我出去站着！” 苏离不动声色，装作看书，顾心远却是面如菜色，张健的凶威他还历历在目。 张健冷冷盯了苏离一眼，说道：“这节课讲‘师说’，但是我要先抽查一下昨天的背诵情况。” 底下学生又开始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翻起书来，不过张健并不给他们机会，“都把书给我合上！” “苏离，你来背诵离骚！” 苏离蹙着眉头，缓缓站起身来。离骚这一篇，在高中学习的是选段，但屈原的楚辞极难理解，对于一般的高中学生而言，即便是背诵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张健这是要拿我开刀啊，看来当年他还真是不待见我。” 清了两下嗓子，苏离轻声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脩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屈原的楚辞，苏离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是背诵还是不成问题。当年他在出版集团，真正意义上自己做书做的第一本，就是楚辞！ 其中底下的注释、注音，也是自己经过反复校对，请教了许多的高校教授，最后才成的稿，前前后后大约有半年的时光。 即便经过了许多年，他还是能清清楚楚记得其中的细节。所以，张健想要拿楚辞来刁难他，那是大错特错了。 听完苏离的背诵，张健面无表情，只是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顾心远，你来。” 顾心远站起身，磕磕巴巴背了几句，就再也背不下去。 “看看人家苏离是怎么背的！你给我抄写十遍，回头交给我。” “扑通”一声坐下，顾心远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苏离知道，原本这个惩罚应该是安到自己脑袋上的，可谁能想得到，自己已经是换了一个人了呢？ 大概张健只是想小惩一下不听话的学生，又叫了两个学生背诵，随后就开始讲“师说”。 苏离只听得百无聊赖，张健讲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老生常谈，甚至他在里面还听出了不少谬误。 这个年代，国家的网络只是刚刚初建，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想要找什么资料唯有通过书本。但是面对着课业的压力，张健这样的老师，对于某些边边角角的知识也不会去斤斤计较，这样就容易造成以讹传讹。 不过苏离不是一个喜欢找事的人，现在指出这些错误，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好不容易将这一节无聊的语文课打发完，眼看着太阳有下落的趋势了，苏离伸了个懒腰，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刚刚四点半而已。 顾心远在边上已经开始戳他了：“走啊，不是说要比试一下吗。” 苏离摇摇头：“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一会过去。” “你不会是怕了吧，我可等你来。” “你赶紧去吧，要不然占不上机器。”苏离催促道。 顾心远心里也明白，快速收拾了一下书包，飞也似的离门而去。 见教室里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苏离才缓缓起身，刚才他看见王晓霏就在门口拐角处等着他。 脸上挂着笑容，苏离还是先打了个招呼：“找我要说什么，怎么还板个脸，这可不好看了。” 王晓霏蹙着眉头，欲言又止。半晌，还是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是来摊牌来了。 苏离还记得，后来王晓霏上了一个京城的大学，逐渐就与自己断了联系，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分手，就是这样再也没有往来。最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见面，也已经物是人非。 “我想，我们之间算是要好的朋友吧。” 苏离靠着墙，盯着王晓霏的眼睛：“或许在十年，二十年以后，都能够想得起你，只不过这种感情，并不能算是爱情。” 王晓霏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好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段日子，被夏丽丽撺掇的纷乱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苏离。”她的眼睛里面，似乎又有了星星，“前一阵子，我确实搞不太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你提醒了我。” 苏离粲然一笑：“那我先走了，顾心远等着我呢。” 他挥了挥手，朝楼下走去。王晓霏望着他潇洒的背影，突然心底又有了一丝后悔。 只是这样的情绪，转瞬之间就被她埋在了心底。 她不愿意再想了。 第六章 较量 曙光游戏厅是苏离他们那一片街区中最火爆的店，不只是煊城一中的学生愿意去，还有实验中学和市重点的学生，甚至是一些不上学的小混混也会去玩。 当然，学生与混混之间少有交集，都是各玩各的。 苏离一进门，就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叫声。 听着这些青涩幼稚的言语，苏离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年轻真好啊！” 远远地，他看见了顾心远正在和郝鸣对战拳皇97。 顾心远的水平还不错，至少远在郝鸣之上，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一串三，毫不费力气。 看到这里，苏离微微摇了摇头。不是郝鸣太弱，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游戏的技巧，只知道胡乱摇杆，很多时候能放出来的技能放不出去。顾心远就不一样了，放技能放得十分精准，97又是一个十分不平衡的版本，就导致了郝鸣的惨败。 轻轻拍了一下郝鸣的肩膀，苏离走上前投了一个币。 “来得还挺快，看见我刚才是怎么赢的了吗？”顾心远得意洋洋，以往的苏离，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郝鸣有点不服气：“你看着吧，等我再练练肯定就能赢你了。” “行了行了，你就看着我怎么虐苏离的就行了。”顾心远摆摆手，示意苏离赶紧选人。 八神、雅典娜、大门，苏离选的都是一些还算强势的人。97这款游戏，他也已经很久不接触了，不过简单的操作他还有印象，对付顾心远依然是绰绰有余。 不出意外，顾心远选的草薙京被苏离的大门轻轻松松抓死。大门这个人物，在拳皇比赛中也是十分常见，职业选手常用的一线人物。 一场过后，顾心远明显有些上头了，梗着脖子叫道：“你这就是运气而已，我还没认真呢！” 但苏离并不给他任何机会，甚至连必杀都没有用，就是简简单单的抓投组合技，无论顾心远用什么样的人，他都能轻松解决。几场过后，顾心远开始垂头丧气起来，再也不说自己的水平如何高了。 “别再说自己没有对手了，像这样的竞技游戏，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苏离笑道，“行了，走吧？你们的作业都写完了么？” 顾心远和郝鸣悻然一笑，这俩人根本没把学习放在心上。 “你们啊，真是不知道……”苏离的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他咽到了肚子里。 “未来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容易了啊……” ……………… 被苏离打得落花流水，顾心远也没了玩的兴致了，心中微微有些烦躁，甩起书包想要离开，一下子却打到了一个黄毛的身上。 这黄毛正叼着烟，全神贯注地进行着眼前的“吞食天地”游戏，猛地吃了一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哪个王八蛋打我！” 顾心远看见自己的书包打到了这个黄毛，眼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惧色。这个黄毛是这条街上的一个出了名的“街溜子”，据说父母早亡，连小学都没有上完就开始出来“混社会”，现在也不过刚刚十六七岁而已。 黄毛回过头，见顾心远缩着脑袋，脸上挂着泛苦的表情，就知道是眼前这个小子干的，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嘴里不干不净：“你tm是不是找死？” 他这样的小混混，最看不起的就是苏离他们这群学生。对于黄毛而言，好学生仿佛高高在上，平常自己总是嘲讽，也是酸意更大些。 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才是受到尊敬的，像他这样的混混，走到哪里或许别人会称一声哥，也只不过是小圈子内的玩笑而已。 “呼”黄毛吐了一口烟圈，直喷在顾心远的脸上，呛得他直咳嗽。苏离见起了冲突，连忙走上前，笑脸相迎：“大哥，他不是有意的，我这还有点币子，您多见谅。”一边说着，手中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来几块游戏币递了上去。 黄毛讶异地看了苏离一眼，声调也没之前那么高了：“你小子挺知趣啊，就是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到现在屁都不放一个。” 苏离看顾心远的脸开始涨红，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又说道：“大哥，这小子总犯浑，也不会说话，别和他一般见识。” 正说着，他不着痕迹地插在了黄毛和顾心远的中间。这黄毛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主，手也放了下来，将口中的烟蒂吐到地上，冷冷道：“行了，滚吧。” 郝鸣在后面伸手拉了拉苏离和顾心远，不过苏离却并不想走。黄毛是这片街道的常客，如果真的盯上了他们这群学生，至少也要脱一层皮，敲诈勒索恐怕都是轻的。 现在这个年代，并不像后世那般相对安稳。苏离记得清清楚楚，在他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高他一年级的学生在放学途中被抢劫致死。 凶手是一群十三四岁的小青年，没过多久就蹦蹦跶跶地又出来混了，据说还犯了不少的罪，等到年龄足够了，终于被判了死刑。可这已经过了太久，久到没有人记得当初那个高中生的脸，只有他的亲人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一边咬牙一边流泪。 苏离虽然对这个黄毛没有一点印象，但是如果能打好关系，至少不会被找太多的麻烦。 “大哥，我看你玩吞食天地，正好我这有点秘籍，可以让你更得心应手。”苏离走近了一步，小声说道，“要是一直卡关，不就失去了乐趣么。” 黄毛眼神一变，嘴里刚放进去的烟吐到地上踩了一脚，摇起苏离的膀子：“说吧，到底怎么调？” 苏离轻轻笑了笑，像黄毛这样的小混混，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他坐到椅子上，怕黄毛记不住，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撕下来几篇，直接给他誊在纸上。 黄毛看得是既惊奇又疑惑，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他们哪能知道这样的攻略？过了几分钟的功夫，苏离一把递给他：“喏，照着这个，通关是不成问题了。” “哈哈哈，要是成了，你就是我的这个。”黄毛比了个大拇指，苏离大约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那种“大哥”游戏，淡淡笑道：“别找哥几个麻烦就行。” 黄毛哈哈笑道：“这一片都是我罩的，放心吧，没人能动你们。” 苏离并不在乎黄毛言语中的真假，只要是不来找事，他也就放心了。 “走吧。”苏离轻轻一挥手，示意着顾心远和郝鸣离开。 刚出游戏厅，顾心远和郝鸣就狠狠喘了一口气，眼神奇异地看着苏离。苏离被他们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你们俩想干嘛？” “你可真是神了！刚才我还以为要打起来了。”郝鸣一边拍胸口一边说道。他是一个斯文人，平常碰上死耗子都要尖叫一下，遇到混混堵路，还真不敢出声。 顾心远握了握拳头，强颜欢笑：“行了，反正事已经解决了，赶紧回家吧。” 仨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过顾心远分开时的神情，还是让苏离有些注意。 “这小子，不会记恨上我了吧？” 第七章 从零开始 先前发生的事情，苏离倒没太放在心上。虽然现在不算特别太平，但煊城好歹是那个年代的明星城市，至少城区之内相对还是比较安全的。 快步回家，他刚一进门就看见苏宏业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抽烟。 “爸，我回来了。”打了声招呼，他连忙闪身进了屋，偷偷观察父亲的神情。 客厅开着窗户，风把吊灯吹得摇摇晃晃，苏宏业的脸也明暗不定，正如同他的心情，渐渐坠落至谷底。 “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现在的苏离，还没有一丁点能力改变现状，父母的下岗，已经近在咫尺了。 苏宏业轻轻叹了口气，扭身将烟灰缸拿到手上，狠狠把烟蒂按在上面。“干什么去了？你们可是四点半放学。” “爸，我在学校和同学多待了一会，就耽误了。”苏离脱下外套，踩着一双破破烂烂的拖鞋，赶紧出来解释。 “你们学校抽烟的人挺多啊。”苏宏业瞟了他一眼，“你想去玩，我不拦着你，但是以后厂子恐怕没办法接班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这时候，赵丽茹拎着菜兜子也进了门，看见苏离父子正大眼瞪小眼，疑惑道：“老苏，你俩这是唱哪一出呢？” “没事，我和儿子唠唠。”苏宏业咳嗽了两声。 赵丽茹三步并作两步，劈手夺下了苏宏业手中的烟灰缸，声调高了起来：“你想干嘛？还抽烟？都咳嗽成什么样了？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行了！”苏宏业一拍桌子，昂着脑袋：“赶紧做饭去！” 赵丽茹哼了一声，也不看他，只不过进厨房门的时候，轻轻摔了那么一小下。 苏离看在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原本父母之间和和气气的，根本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然而下岗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会摧毁多少家庭，又何止是一点小小的争吵呢？ “看来，我得尽快做自己的事情了。” 吃过饭，苏离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需要写的作业，他早在学校就已经写得差不多了，现在的他需要梳理一下当前需要做的事情。 “新概念作文比赛的事倒是不急，反正初赛只不过是邮寄的形式。”苏离算了算时间，大约还有三四个月的光景，写一篇文章对他而言绰绰有余。 “眼下还是学习，我的语文以及英语，放到现在应该是算比较优等，拼一把或许能够拿到前几名，但是理科实在太差。” 苏离一边想着，一边翻开数学课本。倘若现在能像后世那般，运用手机电脑搜题，他也没有这么烦恼了。 “嗯，就从函数开始学吧，像集合我还有点印象，什么指数函数、幂函数这类，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课本里讲的东西都很基础，苏离看了半天，隐约瞧出些门道，一合上书却发现还是一窍不懂。 “唉，还是高看了自己啊……” 阵阵凉风拂过，窗台上的风铃被吹得叮咚作响，昏暗灯光下那个埋案苦读的青年人，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在这个时代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二天一早，带着连天的哈欠，苏离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对于这类理科的学习，他还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原本请教方清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苏离现在与她打了赌，那点可怜的男人自尊绝不允许他这样低头。 前一世他能够在出版集团立足，靠的就是一股子拼劲儿，虽然最后输了个精光，却也不能够完全赖他自己。 只是那些事情，在他重生的时候，早就封锁在心中的隐蔽角落里面去了。 一边哼哼着著名的《飞机场的10:30》，一边整理着今天的课本。苏离的余光扫过，注意到顾心远今天的状态，很有些不对劲。 “什么情况？没睡好觉？” 顾心远轻轻摇头，没有言语。苏离撇了撇嘴，大概也知道这小子昨天是备受打击了。原本他在这个小团体里还是个领袖人物，但是拳皇被苏离打败，又被小混混摆了一道，实在是没有什么颜面了。 正当苏离思考人生的时候，王晓霏一干女生叽叽喳喳地进来了，夏丽丽又是一副眉飞色舞的表情，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开心的地方，几个人还偷偷笑了起来。 “喂，你家苏离在那发什么呆呢？”夏丽丽用手戳了戳王晓霏的纤纤细腰。 王晓霏闪躲两下，似乎是怕痒，嘴上说道：“别闹了，苏离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夏丽丽瞪着眼睛：“真的假的，你俩怎么回事？” “别瞎嚷嚷！”王晓霏一把将夏丽丽拉了过来，悄声道：“他和我只是朋友，好朋友。” 难得见王晓霏如此认真，夏丽丽也不起哄了，只是疑惑道：“真的？前一阵子我看你俩还……” “你看错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王晓霏淡淡说道。 夏丽丽觉得她说的并不是实话，可见王晓霏的神情又挑不出什么毛病，狠狠抓了一下头发，也不再去想这件事，转眼就去聊其他话题去了。 时间一闪而过，很快就到了中午。白天的苏离，学习劲头只能用疯狂来形容，甚至班中的好学生，也不如他的几分之一。 这个年头，煊城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双职工家庭，而且几乎都在国企，孩子们有当年特有的“接班”文化托底，自然对学习没有十分上心。不过对苏离这样的重生者而言，这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时代。 “洪流将至，我会不会在这样的时代中，脱颖而出一次呢？” 苏离转了几次笔，轻轻叹息。 教室外的操场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不愿意吃饭的男生们开始疯狂起来，顶着大太阳也要展现自己的篮球技术，似乎这样就能够让身旁临行的女生发现自己的魅力。 班级里也有几个男生用力拍了几下球，就差没摔门而去，也不知道是耍酷，还是在学习中受到了挫折，发泄自己的愤怒。 该前进的，永远都不会后退一步，即便是苏离重生归来，他也扭转不了每一日的时间，只能是在每一个关键的节点，用力拨动命运的轨迹而已。 “苏离，过两天实验与我们有个交流会，你知不知道？” 班里的“包打听”冯源突然凑了过来。 第八章 交流会 “什么交流会？”苏离心下疑惑，冯源这个人与自己并不太熟，平白无故的找到自己，一定有什么目的。 冯源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听说是区里决定的，想让实验与一中的学生好好沟通沟通。因为去年、前年的高考，咱们区在全市排名都是垫底，无论是区领导还是校领导，恐怕都有些感到跌份儿吧。”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什么交流，也都是好学生之间的事情，就咱们俩的成绩，能轮得到我们出风头吗？”苏离撇撇嘴，没有放在心上。 冯源大摇其头：“这你就说错了，除了实验的老师要来我们学校公开授课以外，据说还有知识竞赛和晚会。如果实验和一中真的联手，虽然今年的高考未必能突飞猛进，但是明年、后年干掉煊城第一的育明中学还是有希望的。” 苏离思考了一阵，冯源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育明中学作为煊城顶尖的老牌院校，一直死死压着一中以及实验中学，而且近些年的差距正在不断拉大。等到再过十几年，育明中学就真正一家独大，而实验以及一中，也不再受到家长们的青睐，成为次一等的选择了。 “你的意思是，想要在知识竞赛或者晚会上出一出风头？”苏离问道。 冯源表情变得故作神秘，悄声道：“有人让我告诉你，她也会来。” “什么人？我也不认识实验的人啊。” 苏离愕然，开始搜肠刮肚。小学、初中同学对于重活一次的他而言，就相当于挂在墙上的老照片，模模糊糊，有一些记忆中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冯源卖了个关子，说什么也不告诉苏离那个人是谁。 即便是苏离两世为人，仍然有那么一丝抓心挠肝的感觉。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中午随便对付了两口从家里带来的饭，苏离按部就班地开始学习。上午方清影的课，多少有些让他如坐针毡，方清影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在他的身上。上一世没怎么谈过恋爱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句老话：“女人是不能惹的！” 不过好在方清影只是拿他当成一个有趣的学生，倒也没有针对他，上课的时候也仅仅是简单叫他起立回答了几个问题。 可苏离心里又有些不痛快了，好似这个女人忽视了自己一般。 脑海渐渐形成了方清影的卡通形象，将她那清冷的脸庞揉捏了个遍。 “等着吧……”苏离咬了咬牙。 ………… 下午有一节苏离原本特别爱上的体育课，无他，能够出去活动活动，比圈在屋子里要舒服得多。只是现在重活一次，他对这种事情就不是十分热衷了。 算起来，苏离也已经活了四十来岁，哪还能像年轻人一样蹦蹦跶跶地活动，只是任文昊是一个篮球死忠，硬是要拉着他打半场。 拍了几下球，四肢僵硬得要死，双手双脚直打架，引得任文昊疑惑道：“苏离，你今天是什么情况？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没事，我就是有些日子没玩了，不太习惯。”苏离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的是，自己可不是有些日子，而是有些年头了。 “行吧，你先活动着，我去叫点人过来一起。”任文昊招呼着班里的男同学过来打球。 苏离往人堆里瞧了瞧，又没看见顾心远的身影，“这小子怎么受这么大刺激？” 呜呜泱泱一群人走了过来，两边分好队伍，拉开架势。同班同学，大家都熟门熟路，每个人什么水平，其实都了如指掌，除了苏离这样一个“局外人”。 苏离自己也玩得心不在焉，成了一个防守漏勺，几个回合过去，就连任文昊都皱起了眉头，“苏离，你这打得也不行啊。” 耸了耸肩，苏离摇头道：“最近身体不是特别舒服，要不还是你们玩吧。”丢下手中的球，留下一干人莫名其妙的眼神。 转过身，寻了一片树荫，苏离安安静静地坐了下去。 “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苏离摇头晃脑。 煊城虽然地处北方，但这个时节，下午的风也已变得满是暖意，和煦的气息熏得他直打瞌睡。 眯着眼睛，苏离开始合计起赚钱计划来。平心而论，他的重生虽然带来了未来的广阔见识，可并没有一丁点资源在手里。如何攫取第一桶金，还是一件难事。 “当年我还是毕业之后当小编辑，才挣了第一份钱，但这实在是太遥远了。我必须要在上大学以前弄点钱出来。” 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激灵，记起了一些事情。 “钱？当初爸妈下岗，应该是有一笔费用的，但是从来没有用过，也没有对我提起过，这是怎么回事？” 这很不合理。按照苏宏业的性格，即便是下岗，也不可能一声不吭，甚至可以说是消沉地过了头。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片刻之间，心思转了又转，还是没能想到当初的具体原因。不过苏离却并不慌张，自己重活一次，这点事情，还是能够处理得好的。 “就怕爸妈不和我说实话啊……” 苏离微微一叹。 ……………… 晚上，刚一到家，苏离就察觉到，父母的表情与昨天明显不同了。苏宏业仍然看着报纸，只不过嘴里哼哼起了小曲，“开茶馆，盼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司令常来又常往，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不是沙家浜吗？苏离琢磨不明白这父亲究竟是得了什么好处，回头一看，母亲赵丽茹 正摸着手腕上的金镯子傻笑呢。 “爸妈，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苏宏业一振报纸，高声道：“小孩子别瞎打听，回屋学习去！” 苏离“哦”了一声便进屋去，不过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刚刚翻开书看了一会儿，赵丽茹就喊他出来吃饭。见桌上丰盛的菜肴，苏离不禁问道：“妈，今天什么日子啊，弄这么多菜？” 没等赵丽茹回答，苏宏业就笑着说道：“今天这是有特殊情况，咱们家可是要来贵人了。” 苏离心中的警惕陡然放大。贵人？ 就在一家人说话的当口，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第九章 小舅 “来了来了！”赵丽茹放下手中的碗，几乎一路小跑地开了门。苏离拧着眉头，想看看究竟来的是何方神圣。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皮夹克，梳着锃亮的油头，耳朵上还夹着根烟。 “这不是小舅吗！”苏离有些愕然。 赵丽茹连忙将小舅赵彬迎了过来。“老弟，今天我和你姐夫请你吃一顿，咱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了。听说，你那边最近生意做得很不错，给姐讲讲呗。” 苏宏业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将桌上特意准备的酒盅满上。 苏离瞧了瞧，得！还是自己老爸珍藏的汾酒。这个年头，汾酒可比茅台还有名的多。 赵彬听到赵丽茹的话，嘴里忙说：“没有的事，都是瞎胡闹，挣不了多少钱。”但是他眉间嘴角，透露出的都是得意。 只听了赵彬说这么几句话，苏离已经隐隐有些不详的感觉。小舅赵彬这个人，在他上学的时候，一度成为禁忌，每次回到老家过年，家里面也从来都不提这么个人，好似凭空蒸发了一般。后来苏离好奇，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赵彬这个人纯粹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直到后来受到法律的审判，也从来未曾改悔过。 “姐，你可别抬举我。”赵彬拿起酒杯，一口闷了进去，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苏宏业本来还想举杯，可赵彬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他有点不快。不过又想到眼下的处境，再多的不快也统统咽下，强笑道：“小彬，我和你姐还都挺好奇的，你不是都开上车了吗，咱们这样的普通工人，恐怕没这个福气了。” 赵彬的嘴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故作姿态，摆了摆手说道：“姐、姐夫，你们俩听我的，现在的厂子也不景气，就跟着我干，保证你们一年之内弄到这个数。”他手比划了一个五。 “五千？倒也不错，能比在厂子里多不少了。”苏宏业点点头。 赵彬嘿嘿一笑，说道：“姐夫，你可太小看我了，我保证你一年能赚五万！” 一听到五万两个字，苏宏业与赵丽茹眼睛瞪得溜圆，都不敢相信这个数字。 五万块，在97年这样的关头，那可是个天文数字。要知道，这年的平均工资，也就是两三百块钱，一个家庭能赚个六七千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五万，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小彬，你这个数也太大了，这怎么可能呢？”苏宏业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这个数像是天方夜谭。 赵彬从口袋中掏出了个防风打火机，把玩了几下，说道：“姐夫，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带你做这个也是为了你们好，我听说你的厂子也开始裁员了，到时候你们这些人能不能留下还都两说，早点进入市场，就能早点占据先机。” 听到这里，苏离深有感触。先不说赵彬这个人到底怎么样，至少他现在的这一套想法是不错的。商场如战场，占据了先发优势，才能稳住自己的阵脚。 苏离正琢磨着，赵丽茹就问道：“那你之前和我们说的那个什么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彬伸着筷子，嘴里含糊不清：“姐，这是一个大开发工程，现在国家有政策，让咱们老百姓都能享受到这个福利，都能参与进来，零风险，高回报，你投一万，能够赚回十万来。” 原来他说的早进入市场是这个意思！苏离哑然失笑，这不就是传销吗？但转念一想，虽然父母也算有些文化，但终归没有后来人的经验，让赵彬这么一忽悠，恐怕会拿捏不住。 前前后后的线索一串联，苏离才明白，原来上一世父母的安置费就是这么被赵彬给骗走的。不过他倒是没有发展下线，纯粹是骗钱。 当然，苏离也怕赵彬不同往日，万一弄一个传销窝点，再伤到父母，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自己的重生，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改变了现实，到底未来发展延伸的会是哪一种情况，苏离也不敢打包票。 听着赵彬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项目经验，苏宏业赵丽茹夫妻二人听得入了迷，已经开始追问回报率以及项目的可行性了。赵彬见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也彻底放开了，就差没嚷嚷着以后要带领夫妻俩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三个人一副宾主尽欢的样子，苏离实在看不下去了，冷不丁来了一句：“小舅，你说的这个项目，有文件么？” 这一句一出来，赵彬猛地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不过赵丽茹却用力呵斥起了苏离：“你小舅是为咱们好，都是一家人，难道能坑我们吗！吃完了就赶紧进屋写作业去！” “妈，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这么高的回报率，您不觉得都点蹊跷么？”苏离也不愿意与自己的母亲顶牛，但此刻没有办法，无论如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孩子有疑问是好事，说明学没白上，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赵彬笑了起来，点起了烟。 苏离见赵彬转移话题，猛地站了起来：“小舅，你是长辈，我应该尊敬你，但是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呢！”苏宏业一拍桌子，高声喝道：“大人谈事情，与你小孩有什么关系！回你的屋去！” 苏离明白，自己毕竟是小辈，现在赵彬给父母灌得迷魂药太多，两个人已经做起了发财美梦，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将他们两个唤醒，恐怕又会沦落到上一世的那个境况当中。 而赵彬的口才太好，至少他口中的那个故事听起来十分真实，又有着亲缘关系，父母很难相信，这样一个血浓于水的亲戚会将自己的救命钱骗个一干二净。 “爸妈，无论你们怎么说，我的观点都摆在这里，如果是国家开放的项目工程，肯定会有红头文件。如果小舅能够拿出来有效力的文件，那我无话可说，要是不能，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听到苏离的话，赵彬脸上的笑容也尴尬了几分。赵丽茹捂着胸口，身体直晃悠，一下气没顺上来，险些栽倒到地上。她怎么都想不到，原本乖巧听话的儿子居然会在今天弄出这么大一个幺蛾子来。 “行了，姐、姐夫，今天就这样吧，你们要是有想法了早点联系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赵彬站起身，原本齐整的背头散落了一片，正好挡在他的眼前。 他手中的烟蒂狠狠按在了桌面上，苏离清楚地看见，赵彬的眼神正冷冷盯着自己。 “这下有些麻烦了！”苏离心头暗忖，但只要先度过眼前这一关，比什么都强…… 送走了赵彬，苏宏业和赵丽茹拉开架势，颇有些要三堂会审的意思。 苏离努力挂上一个笑容，缓声道：“爸妈，你们别急着向我问罪，我会和你们说清楚的。” 第十章 解释 赵丽茹毕竟是赵彬的亲姐姐，哪能看自己儿子挤兑自己的亲弟弟呢，率先发作，“苏离，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苏宏业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苏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舅说的这个东西，我其实是知道的，这就是传销。”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满脸茫然，显然都不知道传销是个什么东西。 “传销这个东西是从国外来的，历史也十分悠久了，当然外国人卖的是产品，你作为客户，帮助经销商宣传产品，卖出之后能分得一笔利润，就是客户传播式销售。但是小舅说的这个，表面上看似光鲜亮丽，但其实没有任何保障。我敢肯定，他说的这个项目并不存在。” 苏宏业疑惑道：“那他的这个钱是从哪里来的？还能买车，肯定是做了大生意。” “的确是大生意，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他宣传高额的回报率，新投资者的钱作为快速盈利付给最初投资的人，从而诱骗更多的人上当。你们好好想一想，他说的可不是五千，是五万！什么样的项目能这么赚钱？你们厂子内部的流水，心中也大致都有个数吧，这样的金额根本就是很离谱的。” 经过苏离这么一分析，两人的头脑也不那么热了，不过赵丽茹还是有些不死心，问道：“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至少我们现在看到了，小彬比之前出息多了。” 苏离摇摇头：“这种事情没有万一，就是违法的！只不过咱们国内这种诈骗的案子还不太多，平时报纸也都比较少登而已。等到我们真碰上这种事情，可就晚了。” 赵丽茹还是不相信，但苏宏业却已经回过味来了，“儿子，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咱们家毕竟小门小户的，还是得谨慎一点。” 见自己的儿子丈夫全都开始怀疑了，赵丽茹嘴里只能哼哼：“到时候要是人家真发达了，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呵呵一笑，苏离倒是没有再接茬。从赵彬走之前的眼神来看，他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兴许还会再上门来说这件事，要是母亲仍然心存幻想，就凭赵彬的口才，弄走点钱还是轻而易举。 “小舅啊小舅，你那点小聪明，放在什么地方不好，怎么非得走上歧路呢？” 苏离心中只能叹息。 ………… 第二天一早，苏离发现父母又变得愁容满面了，昨天的兴致散落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粥，苏离装作漫不经心道：“我上学去了！” 没人搭话，父母都有些心绪不宁。 “这第一桶金，究竟该怎么来呢？” 苏离自己，也有些发愁了。 就当他拖着自己那双微微有些泛黄的球鞋，在街道上踟蹰的时候，只是过了一个转角，一双胳膊就搂了过来。 “哥们，你之前给我的攻略真tm有用啊！” 原本苏离还想反抗，一听是黄毛的声音，身体也不那么紧绷了，苦笑道：“大哥，你差点没吓死我。” 黄毛哈哈一笑，说道：“昨天我用你的攻略，竟然就通关了！我半宿没睡好觉，一大早就起来找你了。” 苏离长吁一口气，黄毛的表情中除了兴奋，倒没看出其他的东西，也就知道他不是来找茬的，这就足够了。 “你现在不上学，平时就在外边混么？”苏离不着痕迹地拨开黄毛的手。黄毛摸了摸鼻子，哈哈一笑，“可不是吗，我这样的，也就在外边瞎混呗。得空了，就给别人看个店。” 这黄毛还真不客气，苏离就给他提供了点游戏攻略，他可倒好，真把苏离当成好大哥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哇啦哇啦讲个不停。要不是苏离看他实在有些可怜，早就让他靠边站了。 一路上顶着学生们的异样眼光，即便苏离两世为人，也还是有那么一丝不适。黄毛虽然文化低，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主儿，看见学生们不经意间的诧异厌恶神情，与苏离交谈中也略微低落了些。 “啪！”苏离冷不防给了黄毛后背一巴掌。“头抬起来，又不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别人愿意看你就让他们看去吧，不会掉一块肉。” 黄毛的眼神突然迷茫了起来，嘴里有些支支吾吾，“可是，我已经不上学了，他们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上学，不代表一定要瞎混。”苏离停住身子，意味深长道：“回家去与你家里人好好聊聊，至少他们是绝对不会坑你的。你这样瞎混，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时代发展的太快了，快到我们谁都没有做好准备。”苏离拍了拍黄毛的肩膀，“努力吧，不只是为了自己。” 朝阳映着苏离的背影，仿佛镶了金边，黄毛崇敬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教室中依然是以喧闹作为主题，苏离却思考起了人生。刚才那一番话，其实并不是说给黄毛的，而是他对自己的有感而发。人生在世，如履薄冰，重活一次，他才发现前一世的自己错过了如此之多的东西。 “这回，就让我好好活一次吧……” 上午课间，苏离抽空去找了一趟方清影。这女人一见到他，神情就变得就似笑非笑，连脸上的大框眼镜都挡不住。不过苏离也想明白了，自尊并不是这么来用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向方清影虚心请教。 鉴于苏离的良好表现，方清影也没为难他，认认真真地提点了一番。两个人离得很近，还搞得苏离有些飘飘然。 不过他可没自大到认为方清影对自己十分特别，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曾经的仰慕者，一点点奇特趣味而已吧…… 原本按照惯例，周三的下午都有一节班会，等到张健走进教室，已经是一片平静了。 “很好，今天你们没像菜市场一样。”张健点点头，用教鞭划了几下黑板。 苏离没想到张健有这样的癖好，“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他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班会，我不讲那些虚的，讲点我们身边的事吧。”张健盯着皱眉的苏离，嘴角一撇，“有些同学，平时交往的人，太不注意了，简直是给我们一中抹黑！” 这张健又抽什么风了？没等苏离反应过来，班主任就将一根粉笔狠狠砸了过来。 “苏离，你说呢？” 第十一章 交锋 粉笔险些没戳到苏离的眼睛上，砸得他额头生疼。 刹那之间，针落可闻。谁都没有想到，张健一上来竟然就玩这么狠。 应该说苏离这几天确实不走运，总是不经意间触碰到张健的霉头。班主任是个混人，据说曾经还当过兵，下手从来都没轻没重。这一下要是戳在女生身上，恐怕早就放声大哭了。 苏离倒是没什么事，只觉得眼前这个班主任有些奇葩。 “苏离，你给我站起来！” 张健怒吼了一声。 揉着额头，苏离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张健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盛了，“今天早上，你和一个黄毛勾勾搭搭的，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知道外校的混混都是个什么德行吗？” 苏离撇撇嘴，缓声道：“张老师，上来就这样扔粉笔，是不是也不太礼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和黄毛说了几句话而已，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张健这么做，很明显就是因为苏离落了他的面子，在这找茬来了，要是按照以往苏离的脾气，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张健黑着脸，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顾心远坐在苏离身边，颇有些心神不宁，生怕两个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拼命在底下扯苏离的袖子。 苏离没管顾心远，冷冷盯着张健，他可不怕这个黑门神。 曾经在一次同学会上，苏离听人谈起，说张健这个人嗜酒，在酒桌上与人大打出手，结果突发脑溢血，直接就一命呜呼了。就这样一个酒鬼，苏离自然不将他放在心上。 “很好，你长本事了。”张健走到苏离身前，使劲戳了他几下。“你们是不是都想像他似的，在外边混？啊！” 这一声大吼，把几个胆小的女生都吓得一哆嗦。 苏离拨开他的手指，冷声道：“张老师，你言重了。我们自己的事情，也并不需要你来指导。” 张健气的鼻子都歪了，反手就是一巴掌。 一瞬间，殷红的血液喷在了洁白的桌布上，绽成了朵朵梅花。 苏离也想不到，张健这个人能混到这种地步，敢在课堂上抽学生耳光，压根就没提防，一下被打了个趔趄，靠在椅子上，有点起不来了。 挨打过的才知道，脑袋里嗡嗡作响，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这形容真是恰如其分。 张健出手的这一刹那，心头也有些后悔，可转眼又被愤怒吞噬：“苏离，我打你是轻的！明天你家长来一趟学校！” 可是学生们不买账了。说到底，张健这样的班主任，有点积威不假，但像这样打学生，怎么能服众呢？没有人愿意被殴打。 班里的刺头纷纷开始起哄，他们倒不是想给苏离报仇，只不过兔死狐悲，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挨打的人。 张健死死瞪着眼睛，又开始大吼：“干什么！你们全都不想好了么！” 一边吼着，一脚踹在了桌子上，直接把一个瘦小的女生带倒，搞得人仰马翻。 这个年代，教师还有一点“高高在上”的心理，享受那可怜的权威，根本容不下学生有半点反抗。 眼瞧着声浪渐高，张健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团，一甩胳膊，大步流星就想离开。还没等出门，一个衣着古板的秃顶男人伸着脖子，敲了两下门。 谁都想不到，在这样的时间，竟然会碰到校长。 张健的脚步陡然一停，这个时候碰到校长，可是要了命了。 秃头校长，号称“铁面阎王”，在一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他面前炸刺，据说他在教育系统里有很深的背景。 就算张健再混不吝，心里也对校长有三分畏惧。 “怎么回事？”校长看着东倒西歪的班级，眉头紧锁。 轻轻点了一下手上的机械腕表，“现在是班会时间，你们班这是在干什么？张老师，你需要解释一下。” 张健的脸一下变得又红又白，反复交替，尴尬一笑：“校长，稍微出了一点小状况……” “这是一点小状况吗！”校长打断了他，大声呵斥，“那个学生，满脸是血，到现在都没有处理！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你要是不能把学生放在心上，就趁早给我滚蛋！” 三步并作两步，校长走到了苏离身边。 “同学，你先用这个堵一下鼻子，我们马上去医院。” 苏离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了，朦胧中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到现在，耳朵里仍然嗡嗡作响。 校长摸了一下他的脉搏，跳动渐弱，浑身还出着冷汗，明显的脑震荡症状。 “走，立刻去人民医院。” 临走之前，校长还狠狠瞪了一眼张健。这个班级中的黑门神，终于有了点心悸的感觉。 ……………… 再一次睁开眼睛，是一片雪白。转了转眼珠，左手边是一片淡蓝色的窗帘，窗户开了一道小缝，轻轻将淡蓝荡起。 感觉自己的脑袋没有之前那么沉了，苏离用嘴长吸一口气，鼻腔里边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凝固的血块。 “醒了？”让他想不到的是，床边竟然是王晓霏。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苏离刚想下床，就被王晓霏一把按住。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至少也要观察一个星期。”王晓霏将被子向上掖了掖，“医生是这么说的，你就别犟了。” 苏离苦笑一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我爸妈呢？” “叔叔阿姨刚才过来了，不过医生说你这样的轻微脑震荡不需要太多治疗，好好休息就可以，他们说厂子那边事情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看起来十分着急，匆匆忙忙地就回去了。” “这是顾不上我了。” 苏离正想着，王晓霏将一块洗好的草莓递到了他的嘴边，“喏，洗过的。” “谢谢。”苏离咬了一口，有一点酸。 看着苏离龇牙咧嘴的样子，王晓霏展颜一笑，“刚才我已经吃过了，确实有点酸。” “那你还给我。”苏离白了她一眼。 王晓霏轻哼了一声，“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这不是让你快点好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墙壁上的挂钟也适时响了一声。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第十二章 医院 “已经八点了，你赶紧回去吧。”苏离看着时钟，皱起了眉头。“女生晚上自己在外边还是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别，你可别再瞎动了。我爸爸等会儿来接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王晓霏显然已经把这些事情都想到了，没让苏离再瞎动脑筋。 “你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啊，张老师怎么能那么上手呢？”王晓霏回想了一下，还是有些后怕。 苏离沉默半晌，说道：“他今天是故意找茬的，只不过一时冲动才动了手。对了，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那时候都被打迷糊了，能知道什么？当时是校长路过看到了，把你送到医院的。刚才你没醒的时候，顾心远他们也都来看你了。” 虽然有些惊讶，但还在意料之中。 “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王晓霏正色道，“张老师那样的人，你服个软，其实事情很容易就过去了，何苦呢？” 苏离没吱声，他已经上辈子已经憋屈够了，这一回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不如死了算了。 王晓霏见苏离不吭声，就知道这小子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叹了口气，又递过去一块草莓。 摆摆手，苏离现在有点饿，吃水果吃得难受。 片刻之后，走廊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询问声：“406病房是在这边吗？”得到了护士的答案以后，没过几秒，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 这个男人英气十足，浑身散发着硬汉气息，眉眼中依稀与王晓霏有几分相似。 “爸！”王晓霏喊了一声。 王严轻轻点点头，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对王晓霏招了招手。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王晓霏放下手中的果盘，整理了一下头发。 苏离干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感受到，王严犀利的目光正有意无意的扫视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都被激起了些细小疙瘩。 等到两个人都走远了，苏离才放松下来，斜靠在病床上。 “以前没见过王晓霏的父亲，没想到他的眼神还挺锐利的。”苏离合计了一下，猜测这个男人，也是军人出身，而且恐怕职位不低。 “管他呢，先歇一歇吧，明天要是好一点，我就回去。” 苏离裹着棉被，又有点昏昏沉沉的意思了。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谁啊？”苏离以为是护士，没在意。 细碎的高跟鞋声音，听得苏离精神一振，明显不是护士。 “没吃饭吧，给你带了点吃的。刚才与你父母聊过了，他们那边有点事情，今天就不过来了。” 依然是戴着大框黑边眼镜，只是如瀑般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女人味十足。 “方老师？都这么晚了，还麻烦您，我挺不好意思的。” 苏离没想到，方清影竟然也会来看自己。 方清影坐到床边，放下手里的保温桶。一桶清粥，一根汤匙，准备得很周到。 “我自己来吧。”苏离侧起身子，想要将碗拿过来，不过方清影轻轻一拍，打开了他的手。 “别乱动，小心弄洒了。” 方清影小心翼翼地将碗拿出来，盛了一小碗，递给苏离。 原本苏离还做着佳人在侧的美梦，以为她会喂自己两口，看这情形显然是破灭了。不过手指的轻轻触碰，让他的心头有了那么一丝荡漾。 “方老师，您怎么会来看我？” 方清影轻推了一下眼镜，“张健打了你，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作为你的老师，当然要来看看。” 她顿了顿，又说道：“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点俏皮。 “我还没有想好。”苏离叹了一口气，“这次没有报警，像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我并不是怕了他，但是说实在的，我是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的。就算追究他，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方清影的身子向边上靠了靠，微微展露出一丝曼妙的身姿。 眼前这个小毛孩子，总会说出让人意料不到的话。这个年代，能像他这样与老师对抗的学生，还真是不多见。 那么，这个苏离，又是哪里来的勇气？ 方清影若有所思。 两个人随便聊了聊，苏离言谈中透出的知识面之广，让方清影极为震惊。即便是自己家学渊源，方清影也觉得尤有不如。 作为一个老编辑，苏离的需要极其广袤的知识面，上到古希腊罗马，摩亨佐达罗，下到近代科技，朗道普朗克，他都能侃上一侃，活脱脱一个北京司机的升级款。 不过，他这样的知识，也就是一层纸，一扎就破，忽悠忽悠普罗大众而已。要不是90年代，信息还比较闭塞，他未必能比得上方清影这样的优秀女性。 这就是层代的叠差，前一世的自己，在高中的时候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用了接近20年的时间，依靠着作弊一般的爆炸信息量，勉勉强强拥有了和前一世中产向上的人交流的可能。 虽然苏离有些窃喜，可更多的，却是一种隐隐约约的紧迫感。 “自己的水平，还远远不够用啊……” 方清影没待太久，只坐了不到半个小时。捕捉着空气中的淡淡香味，苏离稍稍有点沉醉。 躺在病床上，他开始担心自己的父母了。 “自己进了医院，先前昏迷的时候，父母应该已经来过了。不过中途又走了，显然今天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也就是说应该开始清退结算了。” 想到父母的厂子，苏离就有点牙根痒痒。想当初，苏宏业在技术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结果被那个车间主任一再打压，到最后也没得到一丁点名誉。 按理来说，有几项关键技术的研发，父亲都是出了大力气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是他一个人完成，可他连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所有的奖金，都被郑涛给扣下了，还美其名曰集体荣誉集体所有。 什么东西！ 事到如今，在这个节点，苏离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够等待。 等待着一切不再扑朔迷离，他才能选择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方向。 第十三章 风波 第二天一大早，赵丽茹提着一个布袋子走进了病房。 苏离脑袋的晕眩基本没有大碍了，看见母亲进来，露出一个笑容。 “妈！” 喊了一嗓子，他看到母亲气色不是很好，又问道，“妈，怎么了？” 赵丽茹坐到他的身边，眼角似乎都多了几道皱纹。 “儿子，昨天厂子里有点事情，没能过来陪你，吃点东西吧。”赵丽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饭盒，里面装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苏离接过来咬了几口，口齿不清地说道：“妈，是不是厂子把你们裁掉了？别瞒着我了，你们这几天的情绪太不正常了，我猜也能猜得到。” “唉，你这孩子……昨天，我和你爸都下岗了。”赵丽茹叹一口气，又说道，“不过，我们俩都给了点安置费，暂时还够用。” 一听这话，苏离立刻说道：“妈，安置费千万不能乱动，也别想着投什么东西能赚钱，这必须要好好计划才行，尤其是不能给小舅！” “你小舅又怎么了？”赵丽茹皱起眉头，“人家挣到钱了！可别总编排他，上一回来咱们家，弄得不欢而散，你还没给人家道歉呢！” 得了，母亲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过了两天，又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苏离合计着再说点什么，可想到母亲的性子，把那点话咽到肚子里。如果不掉一回坑，她是绝对不可能相信自己说的东西的。 毕竟，现在的自己，也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当一个人没做出成绩的时候，绝不会有人将你的话放在心上。 这就是话语权的体现了。 赵丽茹见苏离不说这个了，又开始说起学校的事情：“那个张老师到现在还没联系咱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过你们校长是个好人，医药费都是人家给垫付的。” “张健肯定不会出面的，他那个性格，拉不下这个脸。” “对了，昨天教你数学的那个方老师把电话打到单位来了，还问了情况。”赵丽茹道，“听起来，这个方老师倒还挺尽心尽责的。” 苏离点点头，“昨天她过来了，我们聊了一会儿。” “是吗！”赵丽茹有点惊讶，勉强一笑，“那咱们家还得请一下方老师了。” “妈，这就不用了。”苏离摇摇头，“还有，今天我就要回去了，医院待得难受。” “不行！你给我好好在这待着！”没想到赵丽茹一口回绝，没有丝毫余地。 苏离讪笑道：“妈，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轻微脑震荡，不碍事的。医生不也说了吗，好好休养就行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可是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毕竟是关乎到自己儿子身体的事情，轮不到苏离在那自作主张。 见实在没办法了，苏离只好说道：“那我就自己跑回去，我那还有很多事儿没做呢。” “你能有什么事！”赵丽茹都快被苏离气乐了。 这个小屁孩，最近总能给自己弄出点新花样。 “行了，今天就回去吧，看你活蹦乱跳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赵丽茹合计了一下，反正修养也不需要非得在医院，苏离这样，倒也能省点钱了。 现在由不得她不精打细算。 苏离察言观色，知道母亲同意了，心里长出一口气，他可不愿意在这个医院里待一个星期。 时间一长，指不定自己的父母被赵彬三两下就忽悠瘸了。 赵丽茹忙活着办手续去了，苏离也没闲着，好好在镜子前照了一番。 张健留的巴掌印还在。脸上经过处理，没那么肿了，不过手稍微一碰仍然有阵阵刺痛。 “这就是我重生以来的第一次教训吧……” ………… 中午的时候，苏离与赵丽茹才到家。苏离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坐过公交车，稍微颠了几下，脑袋又开始晕了，险些没把早上吃的东西吐个干净，腿软脚软，走到家费了不小的工夫。 苏宏业没有像往常一样坐着看报纸，不过手里的烟没闲着，站在窗户边上，一根接着一根。 很反常的，母亲没有叫嚷着让父亲别抽烟，而是将手中的东西默默摆好，低声问道：“老苏，他们那边怎么说？” 苏宏业沉默片刻，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语气平淡：“老刘说了，他们自身难保，其实厂子也不愿意放弃我们这样的员工。” “老刘说的？他可真好意思啊！”赵丽茹的语气突然尖锐，“他和那个郑涛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当年到厂子的时候，还是你一手带出来的，算是你半个徒弟吧，结果呢？人家爬的飞快，现在都成核心人物了，也不说照顾一下你这个老师傅，就在那说风凉话，谁还不明白似的！” “行了行了，你也少说两句。老刘这个人我知道，不是你说的那样。”苏宏业皱起眉头，显然不愿意听妻子这么说自己的老朋友。 “你呀你，就是死犟死犟的，守着自己那点一亩三分地，有什么用？” “他和郑涛可不一样！”苏宏业声音渐高，“你可别忘了，当年你住院，人家忙前忙后的，也拿了不少钱，别不念着人家的好！” 赵丽茹想反驳，一时之间却找不到什么借口，嘴里嘟囔了几句，就钻到厨房做饭去了。原本苏离还想打圆场，见到此情此景也有点哭笑不得，前一世他还真没注意过父母闹别扭是什么样子的。 “爸，你们的事我都听我妈说了。”苏离走到苏宏业面前，挠了挠头。 “先不说这个了，昨天在学校是怎么回事？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受着父亲的关心，苏离眼圈都有些泛红，不过还是笑了笑：“我好多了，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昨天在学校，就是那个张健蓄意报复而已。” 他也没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和苏宏业说了。听完故事，一向冷静的父亲也有些恼怒起来，颇有些要直接上门问罪的意思。 苏离可不想让父亲再掺和了，苏宏业这种书生，和张健那种莽夫说不到一块去。 “爸，没事的，校长都看见了，这个张健应该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苏离反倒开始安慰起父亲来。 “至少，他要道歉！我们是去上学的，不是去挨打的！他有什么权利打人？到现在他都没露过面，这算什么老师？” 苏宏业的那股子书生意气又上来了。 “爸，你可别去找张健，既然校长都出面了，肯定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苏离的目光紧紧盯着苏宏业，后者竟然有点恍惚。 恍惚之间，自己的这个孩子，仿佛已经成长为完全不需自己为其遮风挡雨的人物了。 “你长大了……” 第十四章 新班主任 苏离从来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拎起书包去了学校。 他知道父母的担忧，一定会把自己死死按在家里，所以早早就溜了出去。 没有看到之前的“罪魁祸首”黄毛，他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一分失落。 “要是碰到那个小子，我起码要踢他几下屁股！” 一路上都很平静。 苏离到教室的时候，还一个人都没有，望了望墙上的时钟，刚好六点整。 前天被张健弄翻的桌椅早已被还原，只是他自己桌上的大片褐色印记，证明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段时间，学生们稀稀拉拉地开始进来了，看见安静坐在那里的苏离，都有点吃惊，不过没有人过来搭话。 苏离在班级里面，一直都是处于比较游离的状态之中。 说得好听点，叫关系能够维持，难听一点就是边缘人。 班级之中，真正抱团的是另一拨人，他们才是老师心目之中的“好学生”。 就算顾心远，虽然都是调皮捣蛋出了名的，可学习能够过得去，人长得也好看，在老师的心里，地位远远要超越苏离。 而苏离，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平平无奇，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就是普通。 越普通的人，越不被人重视。 而他与王晓霏的关系，也是因为有一点青梅竹马的缘故。 不过今天，冯源又凑了过来。看着冯源的表情，苏离心中只感觉奇怪。 冯源这个人，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十分懂得左右逢源，对于像他这样的普通穷学生，也不能说爱答不理，点头之交而已。可这几天，已经是第二次过来找他说话了。 “苏离，你没事了？那天张老师下手可太狠了。” 苏离摇摇头：“没事，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好得差不多了。” 冯源拍拍胸脯，长吁一声，故作姿态道：“听说张老师要调走了，你也就不用担心以后的事了。” “哦？” 张健竟然要调走了？这对于苏离而言，的确是个好事情。这个人心胸狭窄得很，要是还在一个班级，指不定以后还会生出什么事端。 冯源见苏离也十分好奇，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应该就能见到这个新班主任了，咱们学校的老师不够，据说校长动了一点私人关系，从外面请了一位老师过来。” “这就是蝴蝶效应么？”苏离心中暗忖。 原本张健要教他们直到毕业，中间没有任何波澜，可是自从苏离重生，许多事情已经被悄然改变了。 方清影、黄毛、张健……这些人，在苏离的过去中，其实只占了很微小的一部分，甚至他都有些记忆不起来，此时此刻却在新的生活中，纠缠交错，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十分特殊的时刻了。 “别忘了前一阵我说的联谊会，还有两周就要举办了。”冯源拍了拍苏离的肩膀，坐了回去。 “又是联谊会？到底是谁？” 苏离有些出神。 第一节课原本应该是语文课，但张健的缺席，让整个班级开始了窃窃私语。一旁的顾心远在常态的寒暄过后，也忍不住问起来：“苏离，张健就没给你什么表示吗？” “表示什么？”苏离一挑眉，平静道，“他那样的混人，怎么可能会给我道歉，不记恨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倒也是，不过班里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估计这个黑门神真的要走了。”顾心远点点头，“如果他走了，咱们班会换什么样的老师呢？” 苏离一摊手，“拭目以待呗”。 “砰砰砰！”一阵大力拍门声响起，是教导主任。 “干什么！都没事情做吗！”教导主任推了下眼镜，沉声道：“张健老师从今天开始不再担任你们的班主任，等一下会有新的老师过来，你们都表现好一点，别给一中丢人！看看别的班级，有像你们这么闹的吗！” 鸦雀无声，就连刺头们也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翻着不知道是哪年的教材。 至少，面对着正发着火的教导主任，他们谁都没必要触这个眉头。 教导主任环视一周，见所有人都低着头，满肚子的火才消退了几分。不过他没走，就站在门口，看着纪律。 过了一会儿，走廊响起了一阵略有些沉闷的高跟鞋声。 “粗跟的鞋，看来这新来的女老师，有一点古板啊。” 苏离有些想入非非。 大约十来秒的工夫，一个穿着一身宽肩西装的女教师，抱着一沓材料，不缓不急地走了进来。 她对教导主任微微一点头，沉声道：“我是王洛秋，今后你们班的班主任以及语文老师。” 苏离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个女人，大概要比方清影大上那么几岁，估计有二十七八。不同于方清影的故作姿态，王洛秋的古板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因为即便在教师队伍里，也很少会有人会将头发绾成一个高高的发髻。 就在苏离观察王洛秋的时候，她的言语不停：“我看过你们班的成绩单，在年纪之中排名十分靠后。我不知道你们原本的班主任是怎么要求的，但在我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将手中的材料往讲台上一放，整个人俯视着底下的学生们：“既然我来了，就有义务将你们带好。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来月，虽然你们只是高一，但也要紧迫起来，之前我带的班级，从来都不会出现倒数的情况。” 其实在苏离的眼中，王洛秋的模样十分动人，虽然面庞冷峻，可总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在里边。 他假模假样地听着王洛秋说教，有那么几分津津有味的意思。 不过新班主任来得有点晚，啰嗦了一阵之后，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就响起了。王洛秋前脚刚走，班级里面就开始嗡嗡起来。 但苏离可听不见他们在讨论什么了，因为教导主任在门口示意他出去。 教导主任姓李，叫李坤，在一中已经干了小二十年了。 “李老师，找我什么事？”苏离开门见山。 李坤扯了一下嘴角，尴尬一笑：“苏同学，咱们敞开心扉聊一聊吧。之前张健老师的事情，学校也有责任，先前你治疗的费用，学校这边也都承担了。至于之后的赔偿，我们还可以商议。” “倒也不用太麻烦了，我也知道这是我和张健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学校只不过是被牵累而已。”苏离目光炯炯，神情轻松，“至于张健那边，我已经不指望什么了，而且我自己也没受到太大伤害。如果张健能有点悔悟之心最好，要是没有，我也不会为了这点事情和他死磕的。” 李坤听到苏离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心底说不出的吃惊。 第十五章 后续 这个年纪的学生，血气方刚，得理不饶人才是常态。眼前这小子，竟然就这么简单地算了？ 简直不可思议！ “这……苏同学，没想到你还这么通情达理，也算是为学校分忧了。”李坤憋了半天，说出来一句让苏离大跌眼镜的话来。 “李主任，等会还要上课，就先不打扰了。”苏离微微一笑，留给李坤一个潇洒的背影。 教导主任看着苏离的背影，突然狠狠抓了一把头发，把他那为数不多的几根细毛，弄得东倒西歪，成了一个事故现场…… 对张健这件事情冷处理，其实是苏离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之前他想着让张健赔偿，可这几天，他还是放弃了。 倒不是说他怕了，只是时间成本太高，不如放弃，何况自己的医疗费用，学校都已经完全付清了，既然如此，与这样一个人死磕，并不是明智之举。 当然，学校这边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不闻不问了，还是给了一小笔费用作为赔偿。苏宏业在与校长交流的时候，还是大为不满，夹枪带棒的抱怨了一通。好在校长还算通情达理，又话术精湛，很是安慰了一番，才将父亲安抚了下去。 这都是后话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苏离已经重生有月余了。 这一段日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了个遍，他甚至都怀疑，这是某种系统在作怪。 其实是因为他重活一世，整个人敏锐了太多，否则很多事情，他根本就察觉不到，也不会有后续的冲突。 好在，虽然不太顺利，但是生活总算走入了正轨。父母那边得到了一笔赔偿款，即便是暂时失去工作，日常衣食住行也有了点保障，再加上家里之前的储蓄，至少一段时间不开张也不成问题。 苏宏业口中的“老刘”，叫刘明谦，前阵子在父亲签完协议之后，还来了家里面一趟。苏离记得自己小时候还与他家孩子玩过一阵子，后来刘明谦升职很快，早早就在厂子里坐上了管理层的位子，就从院里面搬了出去。 再后来，父母下岗，就很少联系这位了，反正苏离在上大学以后，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刘明谦前几天来，与父亲很是喝了一通，两个人侃起来没完。苏离十分不以为意，这就相当于一顿散伙饭，因为这个刘明谦，早早就找好了退路，虽然厂子基本面临解体，可像他这样的中层，抱住体制的大腿，生存完全不是问题，大不了转岗，调到别的事业单位去而已。这个年代，还不像后来那样，逢进必考。 但是苏宏业很一根筋，还以为眼前的老友也为生计发愁，还殷殷切切地嘱咐了人家半天。 苏离听得直翻白眼。 刚一送走了老朋友，苏宏业就忙不迭地撅着身子，趴在一个桶上呕吐起来，很明显是喝多了。 这让苏离实在是哭笑不得…… ………… 按照他自己的规划，虽然时间还比较宽裕，可苏离还是早早写了一篇稿子，邮寄到新概念作文的主办方那里去了。 如果时空没有被他完全改变，这一年应该会出现一位划时代的文坛明星，引爆多年之后的出版行业，甚至称之为那一代人的“精神领袖”，也不为过。 当然，苏离自认为，十数年的积淀，不可能会输给那一位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这一段时间，苏离也见识到了，王洛秋这个古板教师的能耐。他还真去方清影那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王洛秋原来是育明中学的王牌教师，好像是因为在学校里面不知道与谁有了矛盾，就辞了职。后来因为张健这个事，被校长三顾茅庐，才请到一中来当他们的班主任。 不得不说，育明中学的确要比一中高上那么一档。张健这样的水平，在一中已经算是游刃有余，至少能把大部分人都糊弄住，但王洛秋不一样，苏离一眼就看出来，她有着极其深厚的文学功底。 涉及到古今中外的例子，她都能信手拈来，而不是像张健那样信口胡诌，在苏离看来，她讲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正确的。 在这样一个还没有互联网络的年代，能够有这样的表现，这其实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渐渐的，苏离对她，也有了那么一丝好奇。 不过这种好奇，也仅止于好奇而已。 苏离的精力，更多的还是放在了自己的学习上。不到月余的时间，他已经不像开始时那样，两眼一抹黑，在数理化的学习上也小有进步，他估摸着怎么也能混个中游水平。 其实这也算是作弊了，凭借上一世的积累，重新学习的速度要远远超出自己的预计，而在他自己擅长的领域，更是突飞猛进。 现在如果有考试，苏离起码能够进入前五百名以内。 当时和方清影约定的是班级前十五名。苏离的三班在全年级是比较靠后的，相对一换算，他对于这个赌，已经是手拿把掐，不会出什么岔子。 而且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也足够他继续查缺补漏下去了。 苏离中间与方清影交流过几次，这位年轻的数学教师对于他的进步很是吃了一惊。倒不是女老师舍不得那点工资，可像这样的大幅度进步，在她生活的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 最后，也只能把这样的情况归结于天赋了。 对此，方清影自己还是有点小郁闷的。 班级里其他同学，由于换了班主任，也不像之前那样散漫，多多少少都能上点儿心，像任文昊、郝鸣这样的后进生，都假模假样地学习起来了。 这些人，似乎都在苏离的影响之下，悄然改变了。原本对苏离有些暗暗嫉妒的顾心远，也终于渐渐放下了心底的那一丝成见。 说白了，当时的他，也就是被落了面子，青春期的一点小自尊在作祟而已。 在这样的时刻，似乎一切都按照原本预定的剧情进行发展，苏离的重生，也只是在平静的水面之上，泛起一丝丝涟漪。 所谓能够吹起飓风的蝴蝶效应，好似真的没有应验，树叶落到水面，终究还是要顺着河流，飘向远方。 可是到底是哪里的远方，苏离不清楚，也没有人能够清楚…… 第十六章 交流会前的准备 清晨，苏离一家三口吃着今天的早饭。 柜子上的老旧电视滋滋作响，苏离皱着眉头，用力拍了几下，才将屏幕上一条一条上下滚动的横纹敲出了画面。 虽然依旧不太清晰，但好歹能够看出模样来了。 父母一边看电视，一边小声研究着之后工作的事情。 眼看着时间有些来不及了，苏离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个精光，又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块饼塞到嘴里，含糊不清道：“爸妈，我上学去了。” 见父母两人有点无动于衷，苏离不禁摇摇头，背起书包出门去了。 这时候，电视机里传来一阵新闻播报：“6月17日，煊城警方在明石桥附近抓获了6名犯罪嫌疑人。据警方透露，该团伙流窜在沿海各省，通过抢劫、绑架等暴力方式进行过十几起犯罪行为，危害性极大。现该团伙成员已被移交起诉，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 语文课上，王洛秋破天荒地提了一嘴关于交流会的事项。虽然她的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可还是原原本本的把校领导的嘱咐交代清楚了。 这次交流会，果然如同冯源说的那样，是区里边的相关领导促成的，为的就是在接下来两年的高考中与育明中学一较高下。 所以，这次实验中学也是下了血本了，整个高二组成了一个教研专班，来到他们一中进行交流。同样的，一中也在各学科中选出了数名优秀教师，前往实验中学进行长期学习。 这样的做法，在煊城市内算是开了先河了。 然而，苏离看到王洛秋的表情，总觉得可能这次两个学校是白费力气。 除了这次的合作，为了学生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在两家学校领导的授意下，要特别举办一次联谊晚会。当然，这件事情一定会放在期末考试之后。 苏离估摸着，这次的期末考试恐怕是两校联考，为的就是先在内部选拔一下，谁的声音大，谁就能够在合作中占据主导位置。如果一中的学生成绩不佳，就会在实验的面前矮上一头。 像联谊晚会准备节目这种事情，王洛秋一概不管，都交给班长何东来全权负责。 不同于苏离这样的边缘人，何东来可谓是整个班级内的风云人物，据说家里边前些年做生意，发了一笔横财，平时穿着都是耐克阿迪，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苏离可是连买双回力都要斟酌一番的。 下课后，一群学生围起来讨论晚会的事情。按照刚才的通知，每个班级筛选出节目后，报到年组之中审核，最后再确定节目的安排。 苏离他们班，基本都是职工子女，少有艺术天分的，平时男女生除了学习，也就是一些十分普通的运动、游玩，论到出节目，实在是排不上号。 所以，虽然大家兴致高涨，但还没有一个人向何东来报名。 高中的班长，也就是挂个名，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运用权力的机会，何东来可不想让它白白溜走，连忙宣扬起来：“这一次是咱们班露脸的机会，抓紧时间向我报名啊！” 他使了使眼神，一旁的小弟石飞心领神会，也开始嚷嚷，顿时间气氛炒得火热，还真有几个好信儿的学生报了名。 何东来一直对班花白语念念不忘，高一刚分班的时候，他就曾经热烈追求过她，一次放学后，手里拿着一大捧鲜花，信誓旦旦要对人家好一辈子，结果搞得白语十分尴尬，对何东来敬而远之。 借着这个机会，何东来蹭到白语的身边，假装正经：“白语同学，作为班级的文艺委员，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出一个节目？” 白语抬起头，眼神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厌恶。 “班长，报节目就算了，我最近想好好准备期末考试。之前的摸底考试我才考了524分，和尖子生的成绩差太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丝毫不给何东来面子。 何东来讪讪一笑，眼底微冷，似乎有点怀恨在心。 不过这都是火热氛围里的小插曲，一群女生叽叽喳喳之后，也准备报名了。 “你不准备上个节目吗？之前我记得你挺喜欢唱歌的。”苏离看向旁边的顾心远，有些不解。 “我自己在底下自娱自乐还行，一上台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心远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 苏离在前世也参加过几次大场面的活动，第一次上台的时候，握着麦克风的手都抖得不行。 大灯一打，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你的身上，没经过锻炼的人，还真就适应不了这种环境。 不过苏离可知道，顾心远这个人天生就擅长活在聚光灯下，只是他的表演天赋实在不行，不然做个演员也绰绰有余。 ………… 一天就在这样的吵闹中悄然度过了，苏离与过往一般，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太阳还半挂不挂的在天空悬着，暖色的光亮划在苏离身上，落出一道橙黄人影，映照在对面的教室玻璃上。 脚步加快，他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 转眼间已经到了校门口，一辆灰色捷达正停在大约30米外的食杂店门前。 苏离眼睛很尖，看到深色玻璃下面，有火星一闪一闪。 那是有人正在抽烟。 他紧了紧书包带，快步向家走去。 就在这时，捷达的车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穿松垮西服，嘴里叼着烟的男人，向苏离招了招手。 “小舅？” 苏离眉头一皱，觉得没有什么好事，不过他还是过去打了个招呼。 “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赵彬一挥手，仿佛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的腕表。 手表这种东西，苏离看不太懂，隐约感觉这好像是个劳力士。 不过是真是假，恐怕只有赵彬心里才清楚了。 捷达的引擎声音明显不太对，苏离坐得有些心慌，赵彬不知道从哪淘弄来这辆破车，开两步就要散架子，车体都“咣当”直响。 好在苏离能够沉得住气，倒也没大惊小怪，只是问道：“小舅，你要带我去哪？我学校的作业还没写完呢。” 赵彬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夹着烟，潇洒地吐出一个烟圈，咧着嘴道：“问那么多干嘛，学习多了，也该放松一下。” 苏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三转两转，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外面。 霓虹灯闪烁，散发着暧昧的光。 第十七章 迪厅 90年代，煊城有几处出了名的混乱街区，虽然经历了多次严打，大部分的犯罪行为都已经掩藏在地下，却不代表完全销声匿迹。 崇光路东，直到向阳大街，这一片就是藏污纳垢的好地点。 前世的时候，苏离曾经来过这里，不过都已经是大学毕业以后的事情，这一片早就完全改造成了正常的商业区了。 赵彬将烟头顺着车窗弹了出去，转过脑袋，对苏离说道：“外甥，之前没来过这边吧。” 苏离摇头，“平时都是上学，而且这边的消费，我们也承担不起。” 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下了车。苏离随手一关车门，发出一声震响。 “这破车，都快散架子了。” 苏离心中有些鄙夷。 这个时候，太阳几乎看不见了，仅仅剩下天边一抹浅黄色的光亮。街上的霓虹灯照射在苏离的脸上，不停闪烁，一道一道的光影，将他的表情全部掩埋了下去。 “外甥，不是舅舅说你，像你们那样学习，能挣几个钱？最后不还得出来，自己打工。就算是一中的学生，我看出息的也没有几个。” 虽然中国的传统仍然是“士农工商”那一套，就算是有钱人，仍然愿意在办公室摆满书本，营造出有学问的人设。可是如今的国家里，价值观已经变得十分割裂。 一方面，下海成功的人攫取了太多的利益，野蛮生长的年代，胆子大的人一笔一笔收割其他人，另一方面，却想粉饰自己，包装出个“儒商”的身份。 说白了，还是步子迈得太大，方方面面都没办法跟上。 像赵彬这样的人，就是被荼毒的群众之一。 不过他再怎么包装，身上也没有一丁点文化人的气息。 “赵哥，来了？” 这个年代，迪厅兴盛，那些社会青年，统统都以蹦迪为时髦。眼前的这个星火迪厅，苏离倒是没有听过，可猜也能猜到，里面都是什么样的情况。 门口摆了两张长凳子，上面或倚或靠地坐着几个小年轻，都梳着中分，十分勉强地模仿着郭富城，手上戴着露指手套，凳子和墙的角落里微微闪着几丝光亮。 苏离眯了眯眼睛，那恐怕是砍刀。 赵彬走过去，挨个扔了烟，哈哈笑道：“带我外甥来见见世面。”一把搂住苏离，介绍起这些混混的名字来。 这种程度的考验，自然难不倒苏离。对于他这样的老油条来说，演技早已炉火纯青，即便心里十分厌恶，仍然一口一个“哥”，毕竟形势比人强。 他想看看，这个赵彬到底要干点什么。 走进门，通道有些狭长，且昏暗。还没到这群人玩乐的时候，但舞池里面，或多或少已经来了些人。 天气还没有那么炎热，但这些文龙画背的老大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的圆润肚腩，举杯吆喝。 竟然是已经喝起来了。 赵彬和这几个人不怎么熟，带着苏离转身走进一个包房。 “今天咱们蹦一蹦，省的你成天学那点玩意，把脑子都学傻了。” 他一边说着，右手扔给苏离一根烟。 苏离顺手将烟揣到兜里，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赵彬正吞云吐雾，一个服务小弟推门进来，对着他笑呵呵问道：“赵哥，今儿来点什么？胜哥吩咐过了，您的开销都记他账上。” “这感情好，等他来得好好感谢咱们胜哥。” 不一会儿，一个光头大汉，带着两个瘦高个进来了。 “嘿，小彬哥，最近生意开张了吗？这位就是你的外甥？看起来挺精神。” 光头很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后面两个小弟充当门神，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最近行情不怎么好，就是糊口，哪像胜哥能发大财。” 赵彬半弓着腰，表情有些恭敬。 这个刘胜，恐怕就是这一片的老大了。苏离冷眼旁观，估计这两个人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他心里的警惕，自从进入到这个星火迪厅之后，就没有放松过一丝。 太危险，这地方根本就不是普通学生该来的。 无论是门口的砍刀，还是下边舞池里那几个光膀子大哥，对他而言，很明显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刘胜与赵彬聊起了有的没的，苏离也不插嘴，只是静静听着。 面对着这种人，多说多错，谁知道哪一句话触了他的霉头。 宾主尽欢，这两个人毫无顾忌地展示着自己的黑话，听得苏离很是心惊。这种话在后世早已经被破译地一干二净，他们自以为将苏离完全唬住，可其实暴露得反而更完整。 从他们说话的只言片语中，苏离也大概听出来了，这个刘胜是做这一片的地下赌庄生意的，虽然不算五毒俱全，但让人妻离子散的事也干了不少，说是丧尽天良，都是轻的。 赵彬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个后起之秀，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星火迪厅不是刘胜的产业，但他在这入了股，算是个小股东，作为自己的一个据点是够了。 做他们这行的人，狡兔三窟是必须的，甚至四窟五窟，都是常有的事情。 苏离估摸着，这个刘胜是看中了赵彬的头脑，想利用他狠狠捞一大笔，最后再做个白手套，即便出事死的也不是自己。 而赵彬，想借着刘胜的光，把他的传销生意发扬光大。 说白了，两个人都是各怀鬼胎罢了。 两个人越聊越兴奋，刘胜还叫自己的小弟去点了一瓶洋酒。苏离以前喝过的酒不少，但是没什么研究，对于这种地方拿上来的酒，还是敬而远之。 不过自己的这个便宜舅舅很懂人情世故，和这个刘大哥解释了两句，黑老大也就不再关注角落里的穷学生了。 要真是普通学生，这一刻准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喝了一阵子，赵彬提议去下边舞池里蹦一蹦。 刘胜却摆手道：“你们跳吧，我就在这喝点，岁数大了，蹦不动了。” “哪能啊，胜哥的身体，春风几度都不是问题，那我和外甥先下去玩一会儿，过一阵子再回来聊。” 反正苏离觉得，赵彬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两个小弟把门拉开，示意着他们两个下去。 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声，隐隐带着叫骂。 刘胜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寒光。 “下去看看。” 第十八章 暗流 “滴答——滴答——” 泛黄的灯光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其中一个人，十分年轻，身穿制服，目光炯炯有神，如同利箭，能够直射入人的心灵。 另外一个，则是手上带着铐子，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显然，这是一个审讯室。 “嘎吱——”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一名鬓边有些发白的警察，对年轻警察耳语了两句，随后两个人一起出了审讯室。 “方局，消息可靠吗？上一次我们的行动，应该没有漏网之鱼才对。” 贺新蹙着眉，听到这个消息，他瞬间打了一个冷战。 “如果说真的有人在逃，恐怕这一批人，是他们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就是让自己逃之夭夭。” 贺新瞥了一眼审讯室的窗户，里面那个人看起来快睡着了。 方乾沉声道：“有人开口了，但他们只是下线，主谋到现在都没有露面。看起来，这次的案子并不简单，里面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曲折。” “加班加点，一定要把这几个人的嘴撬开。另外，你带队，继续去找线索，把我们的抓捕经过复盘，肯定有一些线索被我们落下了。” 正了正帽子，年轻的刑侦队长转身之间，似乎有了头绪。 ………… “贺队，恐怕我们这次，还是白跑一趟了。” 几名警察正在反复查探一个屋子，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警察报告道。 这个屋子十分空旷，唯独正中间有一块黑板，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这群人的犯罪计划。 贺新已经对着这块黑板看了半天，只想到了“缜密”二字。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是一名罪犯，绝对不可能策划得如此周密。 “不对劲，他们为什么没有把证据销毁？看来我猜测得没有错，这里面还有玄机。” 贺新的手刚想伸进衣袋里去摸烟，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闪念。 “这几个人里面，有抽烟的么？”他问道。 黝黑警察回答道：“应该没有，我们审讯的过程中，看不出来他们有烟瘾，搜身的时候也没有搜到打火机和烟盒。” “张继成，你们太不仔细了，这是什么？” 贺新蹲在了地上，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有那么一丁点暗灰色的东西。 显然，这是烟灰。 他用手轻捻了一下，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这群人里面有抽烟的人，至于究竟是几个，还不能确定。张继成，你把当时发现这几个人的线索，再给我捋一遍。” 张继成道：“这一次，我们是依靠群众举报，有人打电话，说在这附近有可疑人物，当时是周烈和郑晓阳出的警，没想到能钓到一条大鱼。” “在哪儿打的电话？这个人查到了没有？” “电话是找到了，离这间房子大概二三百米吧。如果说举报人在附近街道，看到这群人，然后通过公共电话报警，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贺新很清楚，侦破案件，有时候会有巧合，但他从来不相信这种巧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何况，这群悍匪可是做下了十数起大案，到处流窜，多地的警方都束手无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受到举报，然后被顺藤摸瓜，一下子就全部截住了？ 这绝不可能。 “郑晓阳，你把当时接警，对方说的话完整复述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另外一个稍高的警察面露难色，“贺队，这完整复述，我恐怕不行啊，能说个大概吧。” “你少和我放屁，还想不想干了！”贺新疾言厉色，“怎么，平时都怎么教你们的，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倒也不能怪这个郑晓阳，人总是会松懈的，抓到这群犯罪团伙已经有几天了，而且也都认了罪，谁能想到还会另生波折。 何况他们这个队伍里，只有贺新是侦察兵出身，其他的几个人都是各种渠道过来的，远远没有贺新专业，当个片警是足够了，作为刑警还是有欠缺。 这个年代，各个系统还没有那么规范，就算是贺新，在很多时候也是两眼一抹黑，毕竟专业不完全对口。 说白了，就是培养的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很多时候会走入经验主义的误区。 如果这次不是方乾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撬开某一个人的嘴，恐怕就会结案，让幕后主使远走高飞，彻底洗脱罪名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贺新有点感慨，方局的确非同常人。 在他的眼神下，郑晓阳尽可能地将举报人的话复述了一遍。 “当时我们接到报警，那个人说，‘警察同志哦，我发现在八洞桥这边，有几个人非常奇怪，不像是好人。他们看起来，对，总是拿着包裹，风尘仆仆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们过去看一下吧。’大概就是这样。” “刚才你说的，包裹、风尘仆仆是你自己加的么？”贺新眼神凌厉。 郑晓阳摇头道：“不是，那个人自己说的。” “人在下意识的过程中，会暴露出自己的问题。风尘仆仆这个词，一般人不会用在口语中，说明这个人至少有一定的文化，或者说学识不低。” “他平时一定是经常看书，而且我们这边的人，见到这些人的东西，绝不可能称作‘包裹’，应该是‘包袱’才更恰当。” 这群人的确有几个散包袱，里面装了不少的钱财，可数额根本对不上。 即便是所有人口径一致，说是路上吃喝玩乐，花了很多，但贺新不相信。 作为一名刑警，首先就要怀疑一切，至少，犯罪嫌疑人的话，是一定不能轻信的。 张继成沉声道：“贺队，您的意思是，打电话的人有问题？” 这几个警察只是有些缺乏锻炼，但都不笨，听出了贺新的言外之意。 “没错，这个打电话的人，恐怕就是逃走的人。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在逃，这点还得和方局再碰一碰。” 突然，一名警察惊叫了一声。 “周烈，你有什么发现？” 贺新快步向周烈走了过去。 “贺队，你看，窗沿边上，似乎有半个指印。” 由于先前的探查十分粗略，谁都没能发现这一点，而且这个指印非常浅，落在浮灰上面，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可惜，没什么用处。”贺新暗叹一声。 国家现在已经拥有指纹提取的技术，但是想要凭借这个找出那个人，无异于天方夜谭。 “保存好这个指纹，我们去那个电话亭。” 第十九章 冲突 星火迪厅原本就极为嘈杂，可现在不同往昔，多了一些肃杀的氛围。 刘胜先下了楼梯，看见底下围着一群混混，不过还好，并没有手持武器。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两方火并，他也会被殃及池鱼。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他就带了两个手下，虽然是自己的金牌打手，可要是被一群人围着打，也就是个沙包而已。 苏离跟在赵彬的后面，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氛围。 一般来说，能够来到这种地方的人，心里都门清，这不像后世的那种清吧之类的，有看场子的人，基本上就是保安。 而这种灰色地带，都是打手，像门口那几个中分小子，座位底下藏的都是砍刀。 真正是过的刀口舔血的日子。 谁会这么不开眼，在这种地方闹事？ 苏离仔细一看，人群中间围着的，是两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 可他心里明白，这两个人绝对不普通，因为普通人，面对着如此多的打手，腿软脚软都是轻的，吓尿裤子也不奇怪。 但是这两个人，仍然老神在在，坐在位子上，没有一丝慌乱。 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刘胜也看出了这点，神情阴鸷，但他没有动，星火迪厅的幕后大老板，自然会来处理这件事。 他虽然经营赌庄生意，可与这个老板相比，仍然还有很大差距，无论是身家，还是手下势力，都逊色不止一筹。 这时，原先场内那个喝酒的光膀子大哥，叫嚷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么？三千块钱平这件事，要不然你只能躺着出去了。” 旁边有一个小瘪三也开始狐假虎威，“搜身，一定要搜身，让这两个东西光着爬出去。” 人群哄堂大笑。 这些人是真正混社会的人，心狠手黑，骂起人来绝不含糊，不过看样子，那两个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安静坐在那里喝酒。 “不对劲，光头阿三在搞什么？” 刘胜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赵彬和那个光头不熟悉，他却是认得，这个光头是幕后老板的心腹，当年也立下汗马功劳，现在虽然上了些年纪，远离了打打杀杀，脾气却没有一点变化。 “砰！”旁边一个马仔使劲一砸酒瓶子，碎玻璃碴子崩得到处都是。 这个时候，里面围着的人动了！ 还没等马仔动手，那个原本喝酒的人用力一掷，酒杯正正好好砸在马仔脑袋上，直接开了一道口子，把他打了个趔趄。 其余之人刚想蜂拥而上，另外一个人双手一提，面前整张桌子被掀了起来，直接滚荡开，将一批马仔逼得连连后退。 那个光头阿三大怒，猛地跳了上去，手掌向上，掌根打向一人的下巴。 苏离看得清楚，要是这一下打实了，至少是个休克。 在没有绑手的情况下，掌根与肘、膝是人体杀伤力最大的位置。 如果用拳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有甚者是对方还没怎么样，自己的拳头先骨折了。 光头阿三混迹多年，老辣得很，何况在自己的场子，有恃无恐。 他就是要逼迫对方。 可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嵌在了一块金属之上，顿时鲜血直流。 光头阿三一声哀嚎，他的手就这么废了！ “叫你们老板出来。”说话这个人，狠狠一扯，直接将光头阿三的手掌撕开。 他的手指转了两圈，一个沾着血的指虎，散发着森然寒光。 电光火石之间，一群马仔竟然就被他震慑住了，愣在那里没敢出声，只剩下光头阿三蹲在地上哀嚎。 之前那两个和光头阿三一起喝酒的那两个人，也都没有动，他们都是老江湖了，更加惜命，一寸短一寸险，没必要玩这么大。 说到底，这个光头阿三是看错了人。 假如对方是一个普通人，他上来碰个瓷，手下小弟们一拥而上，基本也就吓住了，还能讹一点钱。 可没想到，这两个人是条过江猛龙，说干就干，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就十分恐怖了。 “你们俩混哪的？不知道这条街是谁的产业么？” 说话的这个人是星火迪厅的经理，不是打打杀杀的人，手里虽然沾点灰，可也算是一个正经的商人。 拿着指虎那个人瞟了经理一眼，说道：“你能主事？这些人，你指挥不动吧。” 经理用手一比划，压下了人群之中又险些爆发的躁动。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现在还没到时候，等到大老板来了，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了。我想你们两个，心里应该很清楚。” 指虎男人冷冷一笑，声音沙哑，仿佛有沙子在不停摩擦声带，“我知道，你们这的大老板，似乎有一点势力，但是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地上那个人，交给我们，这件事情就算了。” 他用手一指光头阿三。 经理摇头，这件事情他可没办法做主。何况帮派之中，最看重的就是凝聚力，要是这么轻易就把这样一位元老抛出去，恐怕很快就会风流云散，消失在历史之中。 苏离看着这群人交涉，心头泛凉，前一世他接触的，最多也就是黄毛那样的小混混，这样的地方，与他的生活泾渭分明，仿佛光与暗之间，完完全全地切割开来。 如果被围着的是自己，恐怕会死在这儿吧？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刘胜与赵彬其实早就想要离开，可迪厅的大门，早就被小弟们团团围住，而后门又是不对他们开放的。 这时候可谓是进退两难。 “啪啪啪——”一阵不大不小的掌声传来，两个不速之客不禁将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处，一名穿着修身西服的男人，正叼着一根雪茄面无表情地拍着手。 这个人轻轻一推，身旁的小弟们全都让开了路。 “看起来，你就是这里的大老板了？”指虎男人冷笑一声道。 经理附到西服男的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终于开了口，“今天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你废了光头的手，砸了我的场子，我不追究，至于他讹你的事情，他也付出了代价。” 大老板的语气，是那种不容置喙，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意味。 “有点意思。”男人又转了转手中的指虎，大喇喇地坐下了。 第二十章 追迹 “电话亭周围都询问过了，没有什么线索。来电时是傍晚，正好是下班时候，全都匆匆忙忙的，我们找不到目击者。” 郑晓阳询问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人证。 按照贺新的猜测，这个打电话的人嫌疑极大，可限于这个年代的技术水平，侦破陷入了僵局。 “贺队，你的猜测恐怕是对的，但是我们现在走到死胡同里了，茫茫人海，这可怎么找？” 张继成稍微有些泄气。 “不要急躁，会有线索的。至少，方局那边应该还会有消息。” 贺新倒是清楚，既然方乾已经撬开了某个人的嘴，那么逐一分化，迟早会有蛛丝马迹。 “先收队，回去看看。” ………… 回到警局，时间还比较早，贺新琢磨着先和方乾讨论一下案情，可一进办公室，没看见人影。 “方局呢？”他问了一下内勤。 内勤是个秀气的女孩，对着他微微一笑：“方局好像有急事，匆匆忙忙走了，不过他和我说，等你回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是吗？”贺新若有所思。 方乾不会无的放矢，显然在案情方面，已经出现了重大突破。 看起来，方乾掌握了他目前不知道的线索。 “铃——”电话铃声响起，内勤女警接了线，“你好，煊城公安局。” “是，是，好的，我现在通知他。” 挂掉电话，内勤女警对着贺新说道：“贺队，有新的情况，方局刚才打电话通知我，让你现在去崇光路，已经发现了嫌疑人的活动迹象。” “事不宜迟，郑晓阳，你和我一起。张继成，周烈，你们去辖区所里，看看他们能不能给提供一些线索。” 贺新分配了任务，走到自己的柜子前面，他在犹豫着，要不要配枪。 “算了，只是调查而已。” 拿取了警棍，重重关上了柜门。 ………… “我知道你，谢天昌，这一片的话事人。”指虎男人冷声道。 “话事人是南方的说法，我们这可不这么称呼。”谢天昌比了个手势，身旁的小弟们立刻备上了一张座椅。 “不是猛龙不过江，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指虎男人嘿嘿一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能扛起这样命格的人，恐怕不多。谢老板，我们只是匆匆过客，不会停留太久的。” “哦？这就奇怪了。”谢天昌有恃无恐，在这里，他就是真正的主宰。 不说别的，如果手下不计后果的一拥而上，即便对面这两个人来头再大，也绝对落不了好。 他可不是光头阿三那样的莽夫。 “至少我现在，在这一片的地界上，多多少少还有点能量，不是么？” 谢天昌眼神凌厉，他没有多少耐心了。 这两个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吆五喝六，无论有什么样的背景，他都不能够再让这两个人全身而退。 作为帮派里的领袖，他看得清楚，刚才自己让这两个人离开，手下的几个元老已经流露出不满情绪，如果自己这次处理不当，帮派很有可能四分五裂。 江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怪，凝聚起来不容易，但分散开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算了吧，你们求财，我们也求财，就不要在这里打打杀杀，浪费时间了。”指虎男人站起身，指着光头阿三说道，“要不是这个废物，也不会起这样的冲突。我知道，你想留下我们，但你不可能做得到。” 他将衣服向上提了一下，背后露出了一丝寒芒。 谢天昌看得清楚，那是军刺。 一般的帮派，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凶器，即便是砍刀，也都不开刃，因为混社会，不是真抱着要人命去的。 可军刺这样的凶器，沾之必死，两方火拼的时候，哪还会考虑能不能救得过来，等送到医院的时候，恐怕身体都凉透了。 一时之间，谢天昌有些进退维谷。 虽然这两个人，他一发狠能够拿得下来，但是没办法善后。一是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二是他们的战斗力确实比手下的这些小弟强得多，很有可能是经受过某种训练出来的。 所以，他还在权衡。 “你不必权衡了，今天也算砸了你的场子，这个是给你们的补偿。” 先前喝酒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踢过来一个小包裹，正好落在谢天昌眼前。 “点点吧，足够你们收拾一遍的了。” 一个手下拉开拉链，里面全是五十元的大钞，足足好几沓。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天昌皱起眉头。 这样来路不明的钱财，他是万万不能收的，这么多钱，他一打眼就看得出来，至少有两万。 作为一方大佬，区区两万，他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要像这两个人这样，随手砸出两万，平心而论，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所以，这钱只有可能是赃款。 “一点补偿。我们先走，等会我大哥会过来接我们，你这的酒很不错。”指虎男人站起身，招呼同伴。 小弟们又开始群情激奋，不过被谢天昌一个眼神制止了。 等到那两个人拨开人群出门，经理才问道：“老板，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谢天昌咬牙道：“你知道什么？那两个人不是混社会的，他们是劫匪，刚才那个男的踢包过来，我看见了。”他开始用手擦汗。 “看见什么？”所有人都没明白。 “那个男的，衣服里有枪，而且不止一把。” 谢天昌心里也十分憋屈，但是形式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他看着包裹里的大钞，恨声道：“烧了！” “烧了？这也太浪费了吧！”小弟们都不明白其中的干系，只知道这些钱足够他们挥霍很长一段日子了。 “听不懂么？这些钱只有可能给我们带来麻烦，现在这两个人把我们当成替罪羊了。恐怕很快，就会有人上门，要是道上的还罢了，如果是警察，我们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机灵的小弟，提起包就往后面走去。 这个时候，贺新与郑晓阳也已经来到了崇光路，望着暧昧的颜色，他们心里一阵犯嘀咕。 “贺队，真的会是这儿吗？”郑晓阳问道。 “先看看吧。”贺新叹息道。 第二十一章 照面 贺新叹息，是因为这个地方，早就是煊城的一块毒瘤。 大约三四年前，他们警方曾经策划了一起行动，为的就是打掉这一片的犯罪窝点，可是最后，不了了之。 至于原因，谁都能够猜得到。 正当两个人看着这片街，有些头疼的时候，一个拎着包裹的人，鬼鬼祟祟地走到了一个拐角的地方。 “跟过去看看！”两个刑警观望了一下，感觉没有异常以后，装作路人，不紧不慢地跟在这个人身后。 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都穿的便衣，为的就是能够便宜行事。 这个拎着包裹的人，自然就是先前那个机灵的小弟。不过他的机灵劲，似乎用光了，压根没有察觉到，贺新和郑晓阳两个人跟在他的身后。 作为刑警，郑晓阳的视力极好，虽然天色已黑，但他仍然看见这个人，从包裹里面悄悄拿了一些东西塞到自己的裤袋里，然后将包裹扔到地上，点起了一根烟。 这根烟没吸两口，他就把香烟往包裹里面一伸。 “贺队！”郑晓阳低喝一声。 “别动！”几乎是同时，贺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劈手将小弟拿烟那只手打开。 这一下动作很大，他的手本来半伸进包裹之中，这一下子直接把拉链扯开，里面的纸钞被扬了起来，飞得到处都是。 “你们是什么人？”小弟根本没反应过来，郑晓阳就已经跟上，直接将他的手扭到身后，对着膝弯就是一脚，整个人一下就被定在地上。 贺新对小弟的叫骂充耳不闻，拿起手电，对着包裹照了照。 “这么多的钱，你却要烧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郑晓阳也看见了包裹里面的钞票，差点眼都花了，手上不自觉就加了几分力。 “嘶——你们，是警察？”小弟咧着嘴，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 贺新拿着警官证，对他晃了一下，说道：“你如果不说实话，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了。故意焚毁人民币，数额巨大，你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小弟眼珠子一转，说道：“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抽根烟，你们可别诬陷好人。” “哦？”贺新笑了，“这里面的钱，可是赃款，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 他打开手电筒，用手点了点，“嗯，有两万多，真是一笔巨款。”那边郑晓阳也伸手掏兜，一小沓有些皱巴的钞票被他掏了出来。 “呦，还自己藏了这么多，挺有心机啊。” 郑晓阳嘲讽道。 “这是新钱。我记得，他们那边有一个案子，抢劫的就是……” 贺新与郑晓阳对视了一眼，这回总算摸到了一点线索。 “连号的，和那个案子的钱正好能对上，不会错了。”郑晓阳顺手就将手铐扣上，架着他往车里走。 “晓阳，你把他先带到车里，这件事情不简单，通知局里，派几个人过来支援。”贺新说道。 “贺队，那你呢？”郑晓阳有些不解。 “这个人就是个喽啰，我还要去看看情况。”贺新一挥手，就朝着黑暗处跑去了…… ………… 整个星火迪厅里一片混乱。 两个不速之客走后，谢天昌恨不得把光头阿三扒皮抽筋，但他作为带头大哥，是万万不能够这么做的。 原本迪厅里为数不多的散客，这个时候也悄没声地摸出来，准备离开。刘胜他们几个，本没打算惊动别人，可还是被谢天昌发现了。 “刘老板，今天见笑了。”谢天昌见到刘胜，眼神微微变了一下。 他们两个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刘胜的能量也不小。今天这件事情，他开始怀疑，是刘胜捣的鬼。 刘胜心里直骂娘，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谢老板，哪儿的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这片地界上，您才是猛龙。刚才我也看见了，不必太放在心上，都没损失什么。” 他言语中也开始捧着来，生怕这个谢天昌脑子一热，把自己留在这。 年龄越老，胆子越小，刘胜已经五十出头，早就没有当年打打杀杀的锐气了。他现在手底下的脏活，都是给别人做，自己已经好多年都不沾了。 刘胜清楚得很，这个谢天昌，根本不讲什么规矩，他原先也就是个小混混，结果短短两年时间，把带自己的大哥吃了个干净，一下就发了起来。 这种人，即便是在整个圈子里面，都讳莫如深。 谢天昌眼神变了几次，终于还是露出了一点笑容，说道：“改日再请刘老板做客。景峰，送送刘老板。” 这个叫景峰的，就是迪厅经理，他一推眼镜，脸上挂起职业假笑，“几位，这边请。” 苏离跟在刘胜后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这个时候冒头，被谢天昌注意到。 他也看出来了，这类人都心狠手辣，罔顾法律，千万不能表现出什么游侠意气。 好在谢天昌心不在焉，并没有再和刘胜说话，一行人就这样匆匆出了门。 虎头蛇尾，是今天的主题。 刘胜也没心思再招待赵彬，随口聊了几句，然后就上了一辆漆黑的桑塔纳，一溜烟走了。 赵彬看着这辆车，不知怎么的，心里面翻涌起了奇特的心思。 苏离知道今天不会再有什么好事了，万一赵彬不送自己回去，他还真的要走很远才能到家。 他刚想说话，可赵彬动作极快，仿佛吃了兴奋剂，翻身上车，一个加速，苏离只能望着尾灯苦笑。 “这都是什么鬼情况啊……” 掏了掏兜，比脸还干净，一个钢镚都没有，打车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用步量回家。 苏离走得很快，他隐隐感觉到，今天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先前那两个人，不是专门过来闹事的，而是另有深意。 今天让自己碰上了，是祸非福，而且赵彬的情况，也让他十分在意。 “赵彬和这个刘胜勾勾搭搭的，回头必须要提醒一下老妈，绝对不能被他的表面现象蒙蔽。他今天带我来，无非还是惦记着那点安置款，说明他现在，还没找到别的歪路子。” 他一边走一边想，脚步停在了路灯下边。 旁边是一个便利店，头发花白的店老板正搬着货物，要打烊了。 第二十二章 死别 原本苏离还想买一瓶汽水，可突然想起兜比脸还干净，苦笑一声，只能作罢。 白头发老板瞥了他一眼，问道：“小伙子，你去哪？” “回家，还得走一阵子呢！”苏离答道。 老板点了点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苏离深吸一口气，沿着路灯向前走。 煊城的道路建设与京城差不多，都是四四方方，很容易就能分清方向。 刚刚走出几十米，就传来一声尖叫。 “啊——！”这声尖叫是如此凄厉，在并不太喧闹的夜里，炸开了一道惊雷。 苏离陡然一惊，猛地向声音方向看去。 黑暗之中，地上扯着一道人影，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背对着路灯，浑身颤抖。手上提着的袋子，也已经落到脚边，菜叶子散落了满地。 “地上那个人，有点眼熟？” 没有去管那个中年妇女，他赶紧跑到地上的人身边。 “黄毛！” 殷红的鲜血，从黄毛的腹部，汩汩流出，渗透到地面，在昏暗路灯的映照下，形成了一道诡异的血影。 苏离不敢乱动他，这个时候轻微的翻动，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只不过黄毛此刻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嘴微微张着，好似要说些什么。 “你再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去叫救护车！”苏离狂奔向刚才的便利店，高声叫道：“大叔，借用一下电话！” 没等白头发老头反应过来，苏离已经拨起号来。 大约一分钟，他撂下电话，又急忙狂奔回去。 这个时候，黄毛明显已经不行了。 “别闭眼睛！努力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坚持住！” 平常苏离的话术精湛，随意之间就能与别人侃上半天，但此时此刻，却如此苍白无力，他根本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话来。 在生死面前，任何的言语都没有了意义。 “嘶嘶——”黄毛的喉咙里明显有一些声音，可苏离根本听不清楚，即便是俯下身子，也只能听到一点气声。 “你想说什么？” 黄毛的眼睛，似乎有了一点光亮，勉强抬起了右手，苏离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有一台黑色的砖头大哥大。 “这个，是要给我么？”苏离问道。 黄毛的手微微一伸，那个大哥大，以及他手上戴着的一条银色链子，一下就送到了苏离手上。 苏离接了过来，却根本来不及查看。 “啪嗒——” 那只举着的手，重重摔向了地面。 声音重重敲击在了苏离的心灵之上，他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即便是死过一次的他，也根本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这一瞬间，苏离开始呕吐起来。 伴随着警铃以及救护车铃声，苏离浑浑噩噩地上了车，再到做笔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的家门。 此时此刻，天已经蒙蒙亮。 苏宏业和赵丽茹担心坏了，可看见儿子这个状态，谁也不想再多生枝节。 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虽然苏离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可也又休息了足足一天。 黄毛终究是没有救过来，警方已经通知亲属，让他们把尸首领回去火化了。 先前黄毛塞给他的东西，早就被警察作为证据带走搜查，尤其是那个大哥大，实在是太过于可疑。 像黄毛这样的小混混，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贵重的东西，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大哥大，价格可有上万。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警方应该处理的事情，苏离并没有再去关注了，何况，也不会让他一个学生去参与进来。 黄毛的葬礼，定在了三日之后。 说是葬礼，其实就是一个火化的仪式。由于黄毛没有父母，也不受亲戚待见，甚至连抚养他的爷爷奶奶，都对他极为厌恶。遗体告别的时候，竟然只有两位老人，以及苏离过去看了一眼。 苏离并不喜欢这个人，可一想到和这人认识的片段，他总想过来再看最后一眼。 谁都没有泪水，只是无尽的沉默，给今天定上了一个灰色的基调。 那条银色的链子，其实是手链。警方鉴定之后，发现是黄毛的自有物，与老人核实了以后，就送还了回去。不过两位老人根本不愿意留下黄毛的遗物，从家里收拾了一番，统统清理了出去。 苏离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但还是将这条项链，从那一堆遗物之中捡拾了起来。 他觉得，这条手链，黄毛其实在当天托付给了自己。 为了缓释自己的心情，苏离在期末的关键时刻，还是请了一周的假。没有了同学以及老师的声音，他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自从重生以来，苏离一直都认为，自己是那个特殊的人，能够扭转局面，也就是所谓的“天选之子”。 的确，他改变了许多的事情，扇动翅膀的蝴蝶，能够引起一场飓风。飓风落在海面上，是人们的一场谈资，但是落在了城市里面，却成为了一场灾难。 就像是黄毛的死，虽然与自己没什么关联，可究竟是不是自己，拨乱了他的生命线呢？ 谁都没办法说清。 ………… 父母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工作了，但是现在的煊城，一片狼藉，并不太安稳，苏宏业与赵丽茹两个人也是处处碰壁，所以他们寻思着，要不要去南方寻找一些机会。 本来他们还想和苏离商量一下，毕竟儿子年龄还不太大，父母离开身边，恐怕会有一些不习惯，可碰到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有些张不开嘴了。 不过苏离毕竟懂得察言观色，见父母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爸妈，你们俩想和我说些什么？” 苏宏业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没什么，你先多休息休息。” “我没事的。”苏离摇头，“只不过是想散散心，这件事情和我也没什么干系。” “那好吧。我和你妈想去南方找找机会，现在煊城已经没什么好的机会了，大家都人心惶惶，最近我看新闻，大量的厂子都在解体。” 苏宏业忧心忡忡，那点安置费，根本撑不了多久的。 “爸，你们想去就去吧，做好准备就行。” 第二十三章 偶遇 苏宏业听到儿子的话，稍微一愣，没想到苏离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甚至可以说是不假思索。 赵丽茹疑惑道：“儿子，以前你可不愿意我们出远门的，那年你爸出个差，你都哭天抹泪的，就差没抱着大腿不让走了。” “有这回事吗？”苏离讪讪一笑，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看着儿子这样，苏宏业和赵丽茹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 “对了，之前，我和小舅见了一面。”苏离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你们在哪见的？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赵丽茹嘴上有点埋怨。 苏离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父母二人直冒冷汗。 “没想到赵彬现在和刘胜混，丽茹，你可别再说他有能耐了。”苏宏业的眉头拧起，声音不经意间变冷。 赵丽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是破天荒地没有反驳。 苏宏业冷声道：“刘胜，嘿，好一个地头蛇。儿子，要不是他带着你，我们还真有可能被他给骗了。” “爸，你和刘胜难道有过节？”苏离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猜测。 “赵彬以为我们不知道刘胜的底细，也难怪，一般人还真不可能知道这个人。刘胜当年就是靠放高利贷出身，后来和一些人勾结，抢了几块好的地皮，这才发家。这个刘胜，当年和郑涛勾结，给我下了个套，把我的专利给套走了。” 苏宏业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刘胜势力很大，手底下养活了一群打手，专门处理脏活的，他们一家没权没势的，根本没法和人家硬碰硬。 “不过我看刘胜自己也没那么好过，那个叫谢天昌的，在这一片应该算个扛把子了吧，他俩迟早得对上。” 苏离倒是语气轻松，这些黑恶势力，灭亡是迟早的事情，重生回来的他深深知道，这些毒瘤在未来被肃清得很快。 他们霸占着好的位置，做一些违法的勾当，威胁普通人是足够了，但在暴力机器的面前，就是螳臂当车而已。 苏宏业面色一变，急忙道：“你别掺和这种事情！他们这些人都是要了命的，被赵彬带去一次也就算了，你要是自己过去凑热闹，谁都救不了你！” “老爸，我像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吗？就是瞎聊呗，不是小舅带着我，我都不知道那个地方。” “行了行了，你俩都少说点，这些东西和我们都不挨着，回头我再说说小彬，别让他走了歪路了。” 赵丽茹伸手递给了苏宏业一个烟灰缸。 苏宏业咳嗽了一声，有些诧异，没想到极度反对他抽烟的妻子，今天还能顺着自己。 “知道你忍不住，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一包。” 苏离不抽烟，认不出什么牌子，不过瞧着父亲惊讶的表情，知道是买对了。 “这俩人啊……”他心中微微一笑。 ………… 期末考试已经近在咫尺，苏离虽然没有去上学，但他自己在家学得也差不多了，不说别的，理综合和数学，绝不可能再拖后腿。 这就足够了。苏离自己估摸着，如果期末考试难度不太大，他至少能够拿个600分。 要知道，之前的他，最多最多也就能在450到500分之间晃悠。 又是一个周末，苏离不打算再闷着学习了。现在这个年代，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信息闭塞，以及没有快递系统。 想买个书，还要专门去新华书店跑一趟。 数了数兜里的钢镚，再从一个泛黄的信封中抽出一张大票，这才勉强算够用。 书这种东西，尤其是工具书，即便是在后来的几十年，也基本不打折。工具书和教辅，一般都是赚钱大户。 像一些十分小资情调的书，或者是小说之类的公版书，价格不同，质量也参差不齐，等网购普及了以后，许多书商也叫苦不迭，虽然卖得很好，但是并不赚钱，因为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不过，这也就是苏离这种曾经的从业人士，心中的一点小感慨而已。 从人挤人的公交车上下来，险些没把自己的脚扭断。 “公交车比地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地铁开的比公交车稳当多了。” 苏离在心中默默吐槽。 中央大街是整个煊城的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地带。当年苏离的梦想，就是在中央大街这一片内，买几间门市房，然后躺着收租，过个包租公的生活。 但是显然，无论他怎么赚钱，都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现在这个时间段，中央大街这一片的房子，相比后世可便宜太多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根本不可能买得起。 当一个月赚几百块钱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买得起一两千的房子？ 所以，除了弯道超车以外，还真没别的办法。 周末的时间，人山人海，太阳十分热烈，逛街的人们也十分热烈。 苏离只觉得烤的后背难受，但他也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了。 两旁的各类商店，飘出诱人的香味来，这边的各类小吃，也都是煊城闻名。 在心中默默数着自己的预算，苏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钱还是带的太少了！ 他那个旧信封里，大概还有个几百块，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压岁钱。本身苏离就是一个比较大手大脚的人，再加上去游戏厅买币子，也就剩下这么一点。 使劲咽了几口吐沫，耳朵里听着叫卖声，不知道费了多大劲，他才走到新华书店。 中央大街的新华书店，是煊城的总店，在这里买不到的书，别的地方更不可能买得到。 苏离刚一推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在了他的脑海里。 依然是披散着如瀑般的长发，只是黑框眼镜却没有再戴，取而代之的是金丝边的小巧镜框，有着更为特殊的醇熟气质。 “方清影？还真是巧了。” 苏离稍微清了一下嗓子，快步向方清影走了过去。 “哗啦——”他走得太快，一不小心将一摊摆在门口的书撞翻了。 “对不起对不起。”眼看着书店店员黑着脸走了过来，苏离赶紧先声夺人，一边道歉一边将书籍归位。 等到他忙活完的时候，方清影早就在边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了。 “苏同学，上周怎么没来上学呀？” 第二十四章 绑架 苏离微微有些尴尬，但得益于前生练就的厚脸皮，还是能顺嘴胡诌几句。 见苏离扯东扯西的，方清影也没在意，权当是眼前这个小男孩有些害羞而已。 原本她已经在书店里走了一圈了，可苏离还有书没买，就顺道又逛了一遍。 “方老师，今天你怎么也来了？” 先前这样的见面方式，实在是太囧了一点，他那点展现英勇身姿的小心思，还没等用出来，就胎死腹中了。 方清影展颜一笑，说道：“没事闲逛呗，虽然已经快到期末了，可我们这样的老师，不也得放松放松么，劳逸结合才是生活的不二法则。” “有道理。”苏离点点头，很有些好学生的样子。 “我就不问你之前去哪了。可咱们之前约好的事情，你能不能做到？别到时候没面子。”方清影果然还记得之前那个赌约，在这敲打苏离呢。 “方老师，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因为我早就准备好了。” 正说到这里，苏离蹲在了一个书架前面，一本一本翻腾。 “你找哪本书？” 方清影弯下身子，一缕丝滑秀发垂到了苏离的领口，弄得他直痒痒。 他的手一顿，冷不丁问道：“方老师，你今年多大？” “啊？”方清影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么一句，下意识回答道，“22，怎么了？” “没什么。”苏离心中暗暗数着，“22岁，也就比我大5岁而已。不过以后的事情，似乎还有什么变动。” 好像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他想不太起来了。 晃了晃脑袋，总算从里面抽出了一本牛津词典。 苏离以前是个学渣，家里面自然没有预备这种工具书，但此时此刻想要考一个好一点的成绩，这类书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小虎搜题的软件。 “买字典，早说啊，我家里面还有几本不用的，给你一本不就行了。”方清影直起身子，语气轻松。 “别，方老师，那我可就欠你一个人情了。”苏离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接受。 方清影又是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您好，一共是55元，请收好您的零钱。” 麻利的付了钱，苏离感觉一阵肉痛。 前世他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恨不得一半钱掰成八瓣花，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虽然后来有了一点积蓄，可也没能有一个安稳的家住。 当然，父母家并不能算，作为一个男人，买不起房子，那还叫男人么？ 反正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至于后来流行的什么“错把青春插倒秧”之类的鬼话，虽然他也觉得有一点道理，可还是接受不了。 而且那个时候，他都已经快四十了，谁愿意让他插秧？ “你不对劲，想什么呢？”方清影轻轻敲了一下苏离的脑袋。 “没什么，就是在想方老师该请我吃点什么。”他嘿嘿一笑，有点恬不知耻的意思。 方清影翻了个白眼，用力吹了一下额间的头发，有点无语，不过还是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苏离开始掰手指头数起来，“烧烤、火锅什么的，都可以啊……” “停，你这是要吃穷我啊。”方清影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大中午的吃这些，身上沾一股子油烟味，还怎么出门？前边有家肯德基，凑合一下得了。” 苏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肯德基虽然是快餐，但刚入驻中国的时候，价格可高得离谱，当年甚至还有人在肯德基举办婚礼。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些年头，但仍然不是一个普通教师能随意消费的地方。 “真是个富婆啊……”前一世他可不知道，方清影竟然这么有钱。 像这类快餐，苏离曾经吃得想吐，但重生以来这么久，反而令他有些怀念。 点了一个普通的套餐，他不好意思让方清影多破费了。 刚刚把餐端回到座位上，一阵铃声从方清影的口袋中传来。 “竟然是手机，还是这种小巧型的，我记得她父母应该是大学教师来着，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方清影有些神秘。 “是你啊，什么事情？哦……”方清影刻意掩住了话筒，侧着身子，没有让苏离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苏离只能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看着眼前女教师，越发有点不解。 因为方清影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她的表情明显有些焦虑。 “方老师，怎么了？”苏离有点关心。 方清影勉强一笑，说道：“没事，吃完你就先回家吧，我自己再逛一逛。” 挥手之间，苏离看着她出了门。玻璃后面反射出来的，是忧郁。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难道真出了什么事？” 他也顾不得吃了，稍微一用力，差点把可乐杯捏爆，还好先前已经喝得差不多，没有洒出来。 人影渐行渐远，在人群之中已经不那么耀眼，苏离甚至快看不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普桑横冲直撞，从一条小岔路飞一般地冲了出来。 苏离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拉开门，向方清影跑了过去。 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错开这次机会，再也没有办法看到这位动人女教师了。 两个彪形大汉，蒙着面，从那辆普桑车上一跃而下，对方清影直接就是一巴掌。 方清影一下就被打懵了，整个人瞬间瘫软，被两个悍匪拽上了车。 两名悍匪完成任务，一同上车，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有二十秒。 周围的人群都开始尖叫起来，一拥而散，都拼命向后挤，苏离根本没办法靠近。 “怎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苏离哪来的力气，疯狂向前方跑去，只是到了那个位置的时候，只剩下地面上几条孤零零的车胎痕迹。 “方局，我来晚了，清影已经被抓走。” 苏离听到周围一个人在通话，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距离不算远，但需要一定的时间。”贺新瞥了一眼苏离，“让郑晓阳他们堵在那个点位，嫌犯有可能弃车逃窜。安全是第一位的，保证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贺新一挂断电话，苏离就冲了上去：“警察同志，你刚才说的是方清影的事么？” “无可奉告，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请你离开。”贺新摆着一张扑克脸，他向来都是这样。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苏离只好自己思考起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十五章 交汇 从来没有一刻，能让苏离的大脑像现在这样调动起来。 “这两个人是冲着方清影来的，但是方清影只是一个教师，即便得罪了什么人，也不可能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去对付她。” “那么只可能是与她相关的人了。” “刚才那个警察，口中的‘方局’，难道与方清影是亲戚？这就可能说得通了。看起来是警察抓到了这两个人的同伙，他们想要要挟？拿着人质去远走高飞？” “这根本不可能，带着人质，他们走不远，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苏离捂着脑袋，拼命想要捋清思路，但还是一片浆糊，他根本想不到这两个人的动机是什么。 “对了，先前那两个人，有点眼熟！” 虽然两个人蒙着面，又离得很远，但即便是很模糊，苏离还是记了起来。 “这两个人，是那天星火迪厅的两个人！” 刹那间，苏离浑身冰凉，他还记得，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匪徒。 这是能让谢天昌这样龙头老大都低头的人。 “不对！他们是想要金蝉脱壳！”苏离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这两个人，要把人带到星火迪厅里面去！ “如果我猜的不错，恐怕方清影会非常危险了！如果她死在星火迪厅，稍微让警方露出一点破绽，逃脱就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了。” 一下子，苏离将整个事件都串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三步并作两步，一跃而出，手挥舞得飞快。 中央大街毕竟是最繁华的区域，没过一分钟，一辆出租车就停了过来。 苏离没多废话，直奔星火迪厅。 出租车司机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看到苏离面色苍白，心事重重，也就没开启话匣子，把车开的风驰电掣。 过了大概十分钟，没等车完全停稳，苏离丢下一张纸钞，也不管够不够，直接夺门而出，留下司机在那摸不着头脑。 没到太阳落山，星火迪厅周边的霓虹灯也没亮起，门口那几个分头小子都不见了踪影，可能是还在里面睡觉。 苏离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那辆黑色普桑。 “中途弃车了？也有这个可能，听刚才那个警察说的，难道他们已经堵住了那两个人？” 正在他寻思的时候，那辆黑普桑缓缓开了过来。 苏离转过身子，背对着这辆车，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猛然想到了黄毛。 黄毛死在离星火迪厅不太远的位置，那个时候，刚好两个匪徒从里面走出来不久。 联想到那个黄毛手里的大哥大，事情似乎明晰了。 “可能是黄毛撞见了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发生了点摩擦，惨遭杀害，但是他来不及回收那个大哥大，因为旁边的中年妇女已经开始尖叫。” 汽车发动机声音越来越近，苏离的额头微微见汗，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 他的异常，自然被普桑里的人发现了。 车窗被缓缓摇下，悍匪早已经去掉了蒙面，戴着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压根不像是杀人凶手。 但苏离却能看出来，他眼底闪过的阴狠，那根本不是普通人的眼神。 “同学，你怎么了？” 眼镜男貌似和善，声音非常动听，足可以与播音员相媲美。 “大哥，我有点难受，可能是胃病犯了，老毛病，没什么事儿。”苏离的演技也很精湛，瞬间就想到了一系列的说辞。 眼镜男点点头，欲言又止，但还是摇上了车窗，把车开始加速。 等到这辆普桑转到街角，苏离长吁一口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刚才这个眼镜男，恐怕对自己起了杀心，只不过是怕出岔子，才放过了我。” 他连忙跟上，竖起耳朵，躲在一棵树后面，悄悄观察着。 车停在了一栋旧楼前面。 眼镜男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捞出一个大袋子，隐隐透着人的形状。 不用多说，里面就是方清影。 苏离的心揪了起来，他害怕这个时候，方清影已经被他们杀掉了。 “怎么样？那几个警察很机灵，身后有高人。”车上又下来一个人，穿着黑色夹克，手里把玩着指虎。 “老大都栽了，你说呢？”眼镜男瞥了夹克男一眼，“方乾这个老东西，很有一手。我当年就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真的会被他使绊子。” 夹克男点点头，“老大那么谨慎的一个人，竟然会被他们包了后路，要不是你敏感，现在咱们就在号子里团聚了。”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手上大案子小案子，毙上几十回都够了，还差这点事？既然老大栽了，咱们也就不用去想他。现在是不太安全了，等警察上钩，转道香江，走海路出去。” 夹克男不解，也不耍弄指虎了，“军师，有这么严重么，还要出国？我可不懂外语啊。” 眼镜男冷声道：“难道不会学么？方乾手底下有一个能干的警察，再加上他这个老狐狸，我们很快就会暴露了，刚才你的车牌换好了么？” “换好了，放心吧。”夹克男拍拍胸脯，又在车身上摸来摸去，只见整个黑色普桑，直接变了颜色，根本看不出是刚才的车辆。 “这样就行了，这个小妞怎么办？玩一把？” “你不想死，大可以试试，我们要栽赃谢天昌，本来就是冒着大风险的，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先上楼，然后注意一下周围，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夹克男扛着袋子，进了楼道里。眼镜男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也走了进去。 他们先前的对话，苏离根本听不清楚，但至少锁定了眼前的这栋楼。 这种盖了几十年的老楼，没有太高的楼层，只是三层，可里面的格局，与后世的完全不同。 举架很高，而且有的内里，建造得非常奇怪，什么样式的都有。 苏离家虽然也是类似的老楼，但是他可不敢笃定，是一模一样的格局。 三步并作两步，大约十几秒的工夫，他也走到了楼道里面。 楼道里面很黑，没有窗户，只有穿过缓步台，上到一层，走过一个狭窄的门垛，才能见到一点光亮。 苏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一片寂静，这里似乎不怎么住人了，没听到到人的声响。 “嘎吱——”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门声响起。 第二十六章 隐匿 苏离心脏猛地一跳，整个身子立刻蜷在楼梯台阶上。 “咳咳咳——”声音很苍老，听起来像是个老太太，随后是散乱的步伐声，和倾倒水盆的声音。 “好险，原来不是这两个人，可他们两个去了哪里？” 等到老太太回去，苏离才冒出头，蹑手蹑脚地向上走去。 整条走廊大约有十来户，地形原本比较开阔，但路上堆了太多的废旧垃圾一类的东西，走起路来反而非常麻烦，很容易就会碰到废品。 从门垛进去，再稍微走几步，左手边是公共卫生间，有两块大玻璃窗。苏离现在所处的是二楼，这两扇玻璃窗都被贴了报纸，黑乎乎的一片，天花板上有一个昏暗的大灯泡，上面挂满了灰尘污渍，散发出的光亮也是雾蒙蒙，不怎么清楚。 走廊两端各有一个小窗户，从大小来看，强壮的成年人，很难钻的出去，不过苏离心中比量了一下，以他现在的身材，也许能勉强过去。 卫生间的水槽上面一片湿润，刚才的老太太，应该就是把水倒在了这里。 苏离不敢挨个门去观察，虽然这种老楼隔音非常不好，他仔细去听，可能会发现线索，但实在是太危险。 如果这两个人突然开门，他根本无处可逃。 “怎么办，怎么办？”苏离心中也十分焦虑。 他估摸着，从自己来到这两个人上楼，大约过了不到5分钟，但时间不等人。 何况，这两个人未必就在二楼，一楼、三楼，都有可能。 “啪嗒！啪嗒！”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苏离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打火机的声音。 苏宏业经常用的，就是这种按压式打火机。 “就在二楼！”苏离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两个人近在咫尺。 在他汗毛倒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隐约之间，传出一阵谈话的声音。 “军师，咱们的钱，也弄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咱们两个人，分一分？” 这个声音，是那个夹克男。 “要不老大总说你头脑简单，我看真没说错。”眼镜男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能不能渡过这一关，都还很难说，现在整个煊城已经开始收紧，你忘了刚才差点被警察堵在半路上了？” “钱这种东西，永远都少不了你的。咱们这种捞偏门的财富，全世界都走得通，等从煊城出去，把钱启出来，从香江换成美元，到时候包装个身份回来，直接成为海外华人，还怕不能潇洒么？” 夹克男似乎有些迟疑，沉声道：“军师，真的可行么？” “那你可以不听我的。”眼镜男也没有之前那么平静了，“不过你现在除了听我的，还有别的路子选么？” 苏离听到这里，心中微动，一不小心却撞到了身边的纸壳箱子，发出一点沉闷声响。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 随后，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夹克男面无表情，右手放在腰间，左手举着一把军刺。 眼镜男探出一点头，观察了一下。 “纸壳箱子倒了。”夹克男看到了那几个明显倾倒的箱子说道，“没人，我们有点太敏感了。” “箱子为什么会倒？”眼镜男一推眼镜，说道：“你看看地面。” “有几根烟头，怎么了？都是我之前扔的。”夹克男打开手电筒，满不在乎道。 “你尿到地上了？没看见水渍么？”眼镜男冷声道。 地面上哩哩啦啦有一些水迹，隐约还有一点鞋印。 “刚才老太太倒水，有点印子也很正常。” 夹克男他们在这住了几天，也大约知道楼里面人的习惯。 “那个人没走远，你去看看厕所里面。”眼镜男十分谨慎，根本不会因为夹克男而放松警惕。 “行吧。”夹克男将口中的烟头吐出去，晃晃悠悠地走到厕所里。 “没人，别瞎合计了。”夹克男又掏出一根烟，准备点燃。 眼镜男劈手夺过香烟，冷冷道：“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吧！你去看看窗户。” 夹克男面露不满之色，但还是走到了最左侧的窗户，向下望去。 “军师，你有点过度紧张。”他耸耸肩，晃悠着走了回去。 “最好是这样。”眼镜男皱着眉头，向窗户那边望去。 不过他并没有走近查看，只是几秒钟，他说道：“行动必须提前，傍晚的时候，我们就得从那条路线，把这个女人扔进去……” “砰！”门突然关上了。 “好险！”苏离长吁一口气，身上的肌肉不停颤抖着。 谁都没有想到，他就藏在窗户外面。夹克男走的是相反方向，那边的阳光更大一些，就陷入了一种先入为主的误区当中，走廊这一头，他们并没有过来查看。 虽然只是二楼，但如果摔下去，也很可能会骨折，听到了关门的声响，他胳膊一用力，准备爬上来。 这个时候，一声爆喝传来：“别动！” 苏离吓得一激灵，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在楼道里面传出来的。 他不敢爬上来，只露了半个脑袋查看。 两个匪徒根本没有进屋，他们正对着一个警察，手中都拿着一把枪。 “是那个警察！他动作这么快！” 苏离没法从这扇玻璃窗爬进来了，只好左右张望。 左右手边都各有一户，只是距离有些离谱，大约有两米，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荡过去。 “怎么办？” 贺新看着眼前这两个匪徒，有点心惊。郑晓阳他们派出二十多个人，都没能堵住这两个人的车，显然是他们中途又多次改换路线。 这种训练有素的高智商罪犯，太难处理，贺新也是第一次碰见。 如果没有之前的线索，以及方乾的推断，他还未必能找到这里。 “贺队长，久仰了。”眼镜男呵呵一笑，“我猜，你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是不是？” 贺新冷声道：“你见过警察办案，只自己一个人么？” “哦？”眼镜男又笑道：“我今天不就见到了么？” 氛围剑拔弩张，这个眼镜男却表现得非常轻松，让贺新极度警惕起来。 眼镜男说得没错，贺新的确是自己一个人摸过来的。 他本来只是稍微有些怀疑，却没想到刚一上楼，正好撞见这两个人在等待苏离冒头。 要是没有苏离的贡献，他们就会擦肩而过。 当然，现在那位始作俑者，还在窗户外边挂着。 贺新咽了一下口水，他没穿防弹衣，而对面这两位，手中可不是玩具。 “怎么办？” 苏离与贺新，都有些束手无策。 第二十七章 复杂 眼镜男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只一眼就看出来，贺新对上他们，就是巧遇。 他其实也有些无奈，本来以为能钓到只小鱼，没想到直接撞上一头大老虎。 煊城市里，最有名的刑侦队长，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年轻，可在他手中的案子，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何况贺新又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当年就是一线侦查营长，极为老辣。现在虽然己方是两个人，而且都有枪，可眼镜男还是不想冒险。 枪这种东西，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并没有那么精准。贺新只和他们打了一个照面，早已经躲在楼梯转角的门垛外面了，这个位置是视野盲区，谁都看不见谁。 现在的情形，对眼镜男来说，已经十分不利。 他和夹克男一对视，夹克男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干掉贺新！” 不过夹克男也不傻，虽然夜长梦多，时间越久，对他们两人越危险，可要是直接冲过去，自己也就玩完了。 他们手中又没有什么震撼弹一类的东西，夹克男有过行伍经历，知道这种东西在交战中的作用。 “直接把那女人推过去干掉？”两个人悄声商议。 眼镜男有一些意动，现在的情形，方清影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可有可无。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苏离动了。 老楼的电缆走线都十分不规矩，在他的脚下，正横着能有半条手臂宽的电线，直通两边。 很危险，但他已经无从选择。 手脚共同用力，勉强轻拿轻放，如果一下子将力全部冲击在电线上，有可能会支撑不住而断裂。 苏离先用脚试了试，还算结实。 他前一世涉猎过许多运动，曾经也玩过一阵子攀岩，虽然现在自己的身体没有经过锻炼，可经验还在。 即便失去了肌肉记忆，他估摸着，应该能够爬过去。 电线被压得有些作响，苏离的额头也渗出了一丝冷汗。 一秒、两秒……时间慢的犹如蜗牛，他拼命咬着牙，脖颈处的青筋涨得粗大，整张脸憋得通红。 大约数十秒的时间，他终于攀到了另一边的窗沿上！ 苏离长吁一口气，稍微松懈，脚下的电线突然掉了下去！ 他身形摇晃，玄之又玄，差一点就随着电线摔下楼。 电线掉落的声音，也惊动了楼中的双方，何况整个楼道里，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断电了。 两端的小窗户透出的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整条楼道。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贺新以及眼镜男他们都感到大事不妙。 原本在这样一个杂物众多的特殊环境中，想要控制住别人本身就是一个很难的事情，恐怕只有成龙才能如鱼得水。 现在又断了电，虽然他们手上都有手电筒，可谁都没有打开。 打开手电，就如同活靶子，活不过三秒。 这下不光是夹克男焦躁，就连眼镜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眼镜男心里知道，夹克男和他不是一条心，他只听老大的话。 目前这样的情况，夹克男还是想要把老大救出来，这在眼镜男的心中，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只有死掉的同伙，才是好同伙。 干他们这一行的，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身边的同伙？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老大栽掉的原因，就是太自信，以为自己已经安排妥当，可没想到那些弃子竟然会反水，被方乾顺藤摸瓜，直接撞了个满怀。 眼镜男在悄然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贺新悄悄探出头来。 有着黑暗作掩护，他不像先前那样被动，想要主动出击。 方乾那边没有能够撬开老大的嘴，但是经过长时间的旁敲侧击，大致了解了这两个人的性格以及行为方式。 夹克男有些鲁莽，但是个绝对服从的好打手，执行命令的时候能保证高度冷静。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够流窜作案多起，却全身而退的原因之一。 眼镜男是幕后军师，恶毒的点子非常之多，如果没有这个人，警方早就能把这群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了。 就连今天的局面，也只是他碰巧遇见而已，这不得不说是恐怖。 “先诱敌一下看看。”贺新从兜里掏出一个铁壳打火机，向着夹克男的方向一把扔了过去！ 苏离稳了稳身子，手脚并用，赶紧扒上窗台。 面前的这扇窗户，没有锁上，只是虚掩着，里面的陈设很旧，全都灰蒙蒙的，只有床上稍微干净一些。 跳跃进去以后，苏离首先左右观望，这间房子的布局也很奇怪，有一扇木门，诡异地嵌在了墙壁里面，看起来是私自打通。 见没有什么异常以后，他趴在那扇门前，先听一听声音。 什么都没听到。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先休息一下。” 苏离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想刻意去压低喘息声，都有些做不到，整个胸膛和风箱似的，响起了不正常的声音。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先缓一缓。 打火机掉落的声音非常轻脆，但是夹克男根本不吃这一套，连动都没有动，忍不住嘲讽道：“贺队长，这两下就免了吧，谁会上当？” 贺新没有说话，还在犹豫着。听声辨位，他已经大致知道了夹克男的位置，但是眼镜男没有出声，他不想冒险。 眼镜男的阴险，他已经领教过了，说不定是在故意给他心理压力。 他却不知道，眼镜男这个时候已经想着跑路了。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先前那个老太太竟然又推开了门！ 一下子，所有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这个电怎么断了？”老太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电箱的位置走去。 她手里拿着一盏蜡烛，昏黄的火光，将夹克男的影子瞬间拉长。 “你在这干啥呢？”老太太见夹克男在楼道中一动不动，忍不住问道。 就是现在！ 夹克男也知道，这个老太太的出现，让双方的位置彻底互换了起来。 他身体向后一侧，猛地朝老太太冲去。 老太太大惊失色，不知道夹克男要干什么，发出一声惨叫。 而贺新，已经一跃而出！ 二十八章 解救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 从这个老太太出门，到两个人各有动作，几乎都是眨眼间的事情。 “砰砰砰！”贺新连开三枪，先发制人。 但由于整个楼道里到处都是废旧纸壳箱子，这三枪连夹克男的边都没有摸到。 夹克男反手几枪还以颜色。 子弹打到了水泥墙面上，簌簌的白灰纷纷落下。 双方甫一交火，却半斤八两，谁都没有奈何得了谁。 “还是太黑了，靠着那点烛火的光，根本分辨不清。”贺新的枪法十分精准，警队之中也少有人及，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能次次落空。 老太太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枪战，整个人又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她手里的烛盘也飞了出去，砸在纸壳箱子上。 开始，夹克男并没有注意，但随后阵阵炙热感涌来，他发现身边的纸壳箱子已经被点燃。 这个时候，局面彻底混乱起来。 楼内有大量的易燃物质，等整条楼道的火着起来，夹克男可跑不出去了，因为唯一的楼梯已经被贺新堵住。 夹克男转头就跑，他发现眼镜男已经不在身边。 “军师，开门！”他大吼一声，原来房间的门已经被紧紧锁住。 夹克男用力踹了一脚，门却纹丝不动，气得他又一拳砸在上面。 贺新已经察觉到这两个人在内讧，不再躲藏，猛地窜出来，冲着夹克男就是一枪！ “砰！”电光火石之间，子弹划着夹克男的右脸飞了过去，直接将他的脸灼烧出一大块伤口。 夹克男被子弹一下带得后退，远离了房门。 贺新得势不饶人，又是几枪，只见夹克男倒在地上，渐渐不动了。 由于夹克男的位置不好查探，贺新没有办法，只能先行灭火。 好在火势涨得不旺，旁边又是水源，贺新几盆水下去，就把烈火扑灭。 老太太早就吓傻了，瘫在地面上。贺新来不及去管她，快步走到夹克男身边，发现他中了一枪，躺在那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有些休克。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贺新手里没有电话，暂时还叫不了救护车，只能速战速决。 他又扫了一眼，老太太没有被流弹击中，这是万幸的事情，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眼镜男了。 眼镜男这个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逃匿。 苏离正喘着气，旁边的房间传来一阵轻微细密的“咯吱咯吱”声响，像是柜子搬动的声音。 刚才外面“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这种声音不可能是放鞭炮，他明白外面发生了枪战。而这扇诡异房门的对面，竟然也出现了响动。 正在这时，又“啪啪”响了几声，然后没有了声音。 也在同一时刻，苏离眼前的诡异房门，缓慢地开启了。 开门的声音很轻，轻到即便是他近在咫尺，都没有听见一丝声响。 眼镜男阴鸷的面容上写满了惊讶，眼前这个坐在地上喘息的学生，不正是那个他打过招呼的人么？ 这一瞬间，即便眼镜男智力超群，也有些大脑宕机。 苏离却反应过来了，虽然他还没怎么恢复，但身体年轻，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猛地向眼镜男撞了过去。 眼镜男躲闪不及，被苏离一把撞翻，退回了原来的屋子里。 苏离大口喘着气，目光一扫，看见方清影昏迷在袋子里，微微放下心来，不免有些松懈，眼镜男没怎么受伤，一个翻滚站起身，对着苏离就是一拳。 这一拳差点就将苏离打得魂飞魄散，还好他情急之下用胳膊挡了一下，这才免了见阎王的过程。 不过即便如此，苏离的胳膊也立时红肿起来，没办法再抬起。 眼镜男甩了一下手，没有多废话，从衣服里掏出军刺，大步向前，想要把苏离交代在里。 苏离亡魂皆冒，仗着自己轻巧灵便，双腿用力一跳，拉开距离。眼镜男不管不顾，仍然直直刺了过来。 这个时候，原本的那一扇木门派上了用场。 正当眼镜男举起胳膊猛烈刺击的时候，苏离一个转身，腿上用力，将那扇木门狠狠踢向眼镜男。 “咣当！”木门的速度很快，眼镜男没办法躲闪，只能用肩膀硬抗。 虽然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声音却非常大。 在走廊里的贺新，听得清清楚楚。 他可不是半吊子，分辨出声音的位置，那是轻而易举。 “就是眼前这一扇门！”贺新举起枪，对着门锁就是一发子弹。 一脚蹬开房门，眼镜男正揉着肩膀，死死盯着苏离。 贺新根本不管苏离，扬手打向眼镜男。 子弹“噼啪”跳了几次，谁都没有打中。 苏离忍不住大叫：“你疯了！在这种小屋里开枪！跳弹会打到我们的！” “闭嘴！”贺新厉吼一声，大步向前，一只手抓起苏离，直接往身后一扔，摔得他是七荤八素。 眼镜男早已退回原来的屋子，准备做困兽之斗。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从容，整张脸挂着狰狞的笑容，恨声道：“贺新，你不要这个女人的命了么？” 他一把拎起方清影，右手手枪抵在女教师的太阳穴上，恶狠狠道：“她可是方乾的侄女，要是死了，你以为你能好过？” 贺新看着挟持着方清影走出来的眼镜男，面不改色，冷冷道：“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是啊，我本来就活不了，带着她一起，也能做个伴。” 眼镜男把头埋在了方清影的长发之中，即便是贺新想要瞄准，也根本做不到。 “我劝你不要动手，你一动手，我可能不会死，可这个女人一定会死。” 眼镜男一边恐吓着，一边向前走。 贺新随着他的节奏，不断后退。 “他想要关门！”苏离在一瞬间就领会到了眼镜男的意图。 刚才眼镜男那一下格挡，把这扇木门弹到了这间屋子这边。 如果他还想要逃跑，自然不会让贺新看着他去做。 “退后！退后！” 眼镜男狂笑着，想要用脚勾住门边。 但就在这一刻，谁都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他手中挟持着的女教师，身体陡然弹了一下，把眼镜男的身子也带得向前倾斜。 这一下失去平衡，让眼镜男的脑袋暴露在了贺新的视野当中。 第二十九章 尾声 “砰！”又是一声枪响。 作为警队中的王牌，贺新从来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一朵血色鲜花绽放在了墙壁之上，眼镜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眉心处的一个弹孔昭示了他的死亡。 随着眼镜男的死亡，方清影也倒了下来。不过她咳嗽了几声，看起来逐渐恢复了意识。 贺新扶着方清影的身子，将她带离了这个房间，苏离也缓缓起身，刚才被贺新摔了一下，仍然有些酸痛，不过好歹事情也算平稳解决，他就不那么计较了。 警队的支援姗姗来迟，郑晓阳一脸惭愧地跑过来收拾残局。贺新很冷静，给方乾通了电话。 “方局，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已经顺利收尾。一名夹克男重伤，现在送往医院救治，一名叫‘军师’的男人，已经被我当场击毙。”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这样，赃款恐怕很难追回来了……你把清影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回头我们再研究其他的事情。” 贺新又说道：“方局，现场还有一个中学生，好像是清影的学生，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劫匪的窝点里面，怎么处理？” “也带他去医院，都好好查一查，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苏离就这样被警察带到了公安医院，那个老太太也享受到了这个待遇，迷迷糊糊都上了车。 方清影是被注射了麻醉药，还好量不大，经过检查之后，稍微挂两天水，也就能恢复了。苏离身上有些皮外伤，双臂被眼镜男揍了一拳有些淤血，都不是什么大事情。老太太受了点惊吓，警察安抚了一下，再送点米面油，也就结束了。 这都是不幸中的万幸。 原本方乾想要安排方清影去一个独立病房，但她死活不愿意，最终和苏离做了邻居，俩人穿着病号服，在两张床上一左一右躺着。 “方老师，今天还真是好险啊。”苏离苦笑一声。 “是啊，没想到竟然又和你在医院见面了。”方清影叹了一口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你也会在这儿？” 苏离一只手扒拉着身边的窗帘，漫不经心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的确，如果三言两语，不太能讲得完，好在他们的时间足够多，其中的跌宕起伏，让方清影吓了一大跳。 她虽然被劫持，但是一上车就被注射了麻醉药，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夹克男是肯定没这个本事的，那么注射的人只有可能是那个眼镜男。麻醉可并不简单，是一项技术活，看起来这个眼镜男也有非同寻常的经历。 苏离一边和方清影聊着，一边思索着。 只不过眼镜男已经被贺新解决，现在尸体都凉的透透的了，无论他怎么想，也都不可能有人回答他了。 “苏离，你确实很勇敢。”方清影手搭在胸口上，柔声道，“而且能有这样的应变能力，我真想不到。” “其实也算是歪打正着。没有我，那个警官也找到了那里，就是这些事情都很凑巧，碰到了一块。” “小子，你很有自知之明。”没等方清影再说话，苏离就看见穿着警服的贺新推门进来。 苏离一愣，没想好怎么接茬，不过贺新又开口说道：“确实很巧，但是我必须要承认，如果没有你惊动了他们，我根本不会在那栋楼停留很久。也就是说，清影恐怕救不回来了。” “他们想要把方老师杀掉，然后嫁祸到谢天昌头上吧。我之前在星火迪厅碰见过这两个人，所以才能推测出来。”苏离道。 贺新点点头，“不过谢天昌早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军师的计划，也未必能成功。” “这个军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感觉他根本不像一般的犯罪分子。”苏离皱眉问道。 “还在调查，他恐怕不是中国人。”贺新似乎心情很好，难得和苏离多聊了几句，“以现在的线索来看，这个人的身份还很扑朔迷离，太具体的细节我不能和你透露，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你也可以安全地回去上学了。” “清影，你也休息一阵子，先把身体调整好。”贺新这张扑克脸，面对方清影时，竟然罕见地柔和了起来。 苏离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叫得那么亲密，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方清影的表情却很淡，有一点漠然，“谢谢你，多费心了。”她对贺新，似乎不太感冒。 贺新看起来早就适应了方清影的这种态度，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那我先走了，方局可能也会来看你。” 方清影点点头，没有搭茬，贺新也不再自讨没趣，径直离开了房间。 这两个人的诡异气氛，让苏离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虽然好奇，却也不想刨根问底，转移了话题，“方老师，刚才那个警察说的方局，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哦，那是我叔叔。”方清影微笑说道，“我父亲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方乾是我的三叔，平时也总照顾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确认了这个消息，苏离终于将之前的猜测化为了现实。 方清影的确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不过这个军师的能耐，也让苏离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一个流窜作案的犯人，竟然能对陌生地带的警察以及社会势力都了若指掌，还差一点就得手，远走高飞。 这是什么样的水平？按照苏离前世看的小说，恐怕就是那种兵王了。 只可惜，他不是小说中的主角。 “对了，苏离，如果你的成绩真的能够突飞猛进，我建议你去报名参加一下名校的夏令营。”方清影似乎不愿意再谈先前的事情，突然说道，“如果入选夏令营，表现突出，有可能会保送，但是前提是你的成绩需要过关。” “夏令营的名额很少吧，我看咱们学校这么多年，也没有几个去上的。”苏离疑惑道。 方清影直起身子，展出了一条绝美的弧线，“你们这些孩子是不是傻，人家就算参加了，难道会告诉你吗？都自己闷声发大财。” 苏离恍然大悟，他是真没想到这一点。 前一世他就是一个学渣，哪能注意到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情。等到后来科技发达了，他的岁数也越来越大，更不会去关注学校招考的事情了。 虽然说，他与一些高校的教师联系比较紧密，可也仅仅限于工作关系而已。 “方老师，你说的也对，不过现在我还是先把期末考试对付过去吧。” 苏离和方清影，相视一笑。 第三十章 重返 警方掩饰了方清影被劫持的消息，只用了化名，苏离自然也不会出现在新闻上。 方清影后续休息了几天，对外称是感冒，很快就回去上班了。 苏离更早一些，虽然他还是被父母好一阵训斥。 苏宏业称赞了他的正义感以及勇气，但是对他不计后果的行为大加批判。赵丽茹就更不用提了，险些没拿棍子抽他一顿。 父母确实是怕了。 苏离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在太离谱，对于俩人的说教，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父母都不太敢再想着离开煊城工作的事。 苏离好说歹说，终于还是劝动了他们。 主要现在煊城的工作实在太难找，长时间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儿，不然凭母亲的性子，那是绝对不会离开煊城半步了。 事情总算尘埃落定，苏离也能稍微喘口气。 他这个时候才记起来，方清影在他前世高中的时候，莫名其妙消失了。 后来他和同学讨论过，都说是辞职去了京城，可现在他知道了。 方清影在前一世是死了。 “怪不得，之前我总觉得，有关方清影的记忆是那么少，原来是这样……” 苏离发出一声叹息，还好她的命运，已经被自己扭转了过来。 ———— 期末的钟声即将敲响。 在1997年，高考还是在7月份。墙壁上的挂历，已经被赵丽茹翻到了7月7日。 一大早上，苏离就忍不住哼哼起了后世的一首歌，“七月七日晴”。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前几日的香江回归，对于苏离这样的中学生来说，没什么大的触动，反倒是苏宏业这样的中年人，激动不已，还特意买了几瓶酒庆祝。 其实苏离能够理解老爸的心情，年纪越长，越能懂得国家的分量。 只不过这都是他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心底自然没有什么波澜。 煊城一中作为高考的考点，早就被预定了出去，所以苏离这样的高一高二学生不用去上学。 原本他打算利用这两天时间，再好好复习一下，可外边“砰砰”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苏离象征性地喊了一嗓子，这么敲门的人，非顾心远莫属。 一拉开门，果然顾心远站在外边。 “进来吧，你不好好学习，找我干嘛？”苏离丢给顾心远一双拖鞋。 “叔叔阿姨不在？”顾心远探了探头，问道。 “都出去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苏离早知道，顾心远这小子一来，准是有事。 顾心远小心翼翼地说道：“何东来说要请咱们去玩。” “什么时候了还玩？而且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就算去玩，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地吧？”苏离蹙眉问道。 “都是期末考试之后的事情，他想把白语拿下，据说要包下金碧ktv，让咱们也一起去。” 苏离对何东来没什么好感，这个人是一个纯粹的暴发户，看不上班里的这些工人子弟，可后来他父亲的生意不景气，渐渐也就消失在了这些同学的视线之中。 “我记得，前一世，白语似乎也没有跟何东来在一起吧？”苏离心中暗暗想到。 不过他前一世是个边缘人，除了和顾心远、郝鸣这几个人臭味相投以外，最多就和王晓霏、夏丽丽这几个发小能说上话，像白语这样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的闪耀人物，他好像连话都没有说过。 “没劲，这是他的事，你怎么那么跃跃欲试？”苏离白了顾心远一眼。 顾心远嘿嘿一笑，“本来我就喜欢凑热闹，再说我也挺想看白语到时候什么反应的。如果大家都不去，那她也不可能去了。” “我看你是收了好处吧，何东来送你什么了？”顾心远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苏离一眼就能看穿。 “啊，就请我吃了一顿饭而已。”顾心远这才承认。 苏离忍不住捂住脑门，“就一顿饭，你就给他跑上跑下的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顾心远大咧咧的坐下了，“苏离，你最近怎么总请假？” “有一点私事儿。”苏离不太想把最近的这些经历说给他们听。因为顾心远和郝鸣他们，嘴上都没个把门的，说起八卦来比谁都快，涉及到案子的事情，虽然贺新没有刻意交待他，但苏离不是小孩儿，知道这些东西是不能乱讲的。 他甚至有点讳莫如深。 前一世，他励志要做出一本犯罪纪实文学大作出来，后来都被警告。 很多东西，即便你经历过，可也不能到处传扬。 顾心远疑惑道：“你能有什么私事？不是装病打游戏了吧。” “一边去，你以为我是你？”苏离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经过顾心远刻苦的游说，苏离还是答应了他，去何东来的所谓追女大会现场捧个场。他们几个人向来共同进退，缺谁少谁，都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奇怪。 送走了顾心远，也已经是中午时候了，眼看着今天的学习计划又即将泡汤，苏离有些无奈，不过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 高一的学习已经结束，苏离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这个节奏，甚至他还有精力提前学习。 因为重生，本来就是一种作弊行为嘛。 苏离又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虽然他清楚，现在机遇遍地，可不是所有的机遇，他都能踩个遍。 放到几十年后，都知道茅台的股票上了2000，可时间成本在那里摆着，就算是一件极确定的事情，你能保证从头拿到尾，不出一点岔子？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苏离在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让股票成为自己的主业。 因为对他而言，股票相当于提前买彩票，就算中奖，也要等到许多年以后才能兑奖，再加上自己的本金极少，即便是翻许多倍，也就是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反而是做一个自己熟悉的行业，轻车熟路，也许能吃到最后一波红利。 总之，一万年太久。 只争朝夕。 第三十一章 王洛秋的邀约 这是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天。 无论好学生，还是刺头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教室里，听着王洛秋的训导。 前一次的模拟考，苏离没有参加，他们班不出意外地，又考了年级倒数第一。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成绩出来的时候，王洛秋差点把压桌子的玻璃都拍碎了。 “确实是发了很大火啊……”苏离听着王洛秋的斥责，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这个女人骂的也太狠了！ 张健在她的面前，真是连提鞋都不配。 “这是最后一次。先前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但是我接手之后，绝对不允许倒数第一。”王洛秋站在讲台上俯视，凌厉的眼神刮着每一个人。 苏离也装模作样地低下头，这个时候没必要触她的霉头。 “苏离，全班只有你没参加模拟考，我想知道，你能考多少分？”王洛秋却没放过他，竟然直接点了名。 苏离一愣，没想到王洛秋竟然提到了他，站起身来，“王老师，我也不知道啊。” “哦？”王洛秋一挑眉毛，说道：“等下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虽然只是两句话的工夫，已经让苏离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王洛秋踩着高跟鞋，对苏离看了一眼，后者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屁股后边。 班级里一干与苏离相关人士，都窃窃私语起来。 王洛秋这个人太神秘，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与学生的距离极远。不像方清影，亲和力强，至少学生都愿意上她的课。 “顾心远，苏离又犯什么事了？他怎么总被老师叫过去啊？”夏丽丽问道。 顾心远一摊手，“我怎么知道，苏离最近神神叨叨的，上次我去找他，问怎么没来，他告诉我有私事……” 郝鸣一推眼镜，接着他们的话茬，“苏离不会是不想读了吧？我看他爸妈好像准备去南方工作了。” “别瞎说！你这都从哪来的消息！”夏丽丽看了一眼王晓霏，打断了他，“就算苏离父母去南方，他也未必就不念了，现在转学也很麻烦的，我看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王晓霏点点头，“他应该不会去的，就算去，也会告诉我们。” 众人深以为然…… 王洛秋的办公室是单人单间，原来给一位副校长准备的，后来为了这位王牌教师，特意腾出来给了她。 当然，她也却之不恭。 因为她的确有这个实力，曾经将十三名学生送入京城大学以及国联大学。 煊城一中近十年，都没有出一名能进入这两所学校的学生。 一路上遇到了几个高二的老师，和王洛秋打了几声招呼。不过王洛秋的声音不咸不淡，似乎对这样的交际很不感冒。 “王老师，上完课了？”王洛秋正掏钥匙开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苏离耳边响起。 方清影依然穿着一套女士西服，只不过没有戴上常规的黑框眼镜。 这是苏离第一次看见这两个女人同框。 王洛秋手上的动作不变，轻声道：“刚上完。”然后她一转头，对苏离道：“进来吧。” “苏离……他是犯错误了？”方清影的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那倒没有。”王洛秋瞟了一眼苏离，见他已经进了办公室，用手轻轻将门虚掩住。“就是有点事想问他，方老师，今天不忙？” 方清影的目光和王洛秋对了一下，心里感到一阵不适。 王洛秋的眼神太锐利，甚至连方乾都有些不如。 “今天就两节课。嗯……明天就期末考试了，苏离他们班情况怎么样？” “估计能考个倒数第三。”王洛秋面无表情道，“他们班的底子太差，上次摸底排了倒数第一，不过和前面两个班差距不大，按照这次的难度，应该不会错。” 方清影点点头，暗暗打量起王洛秋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传闻中是26岁，只比自己大4岁，但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王洛秋有和贺新一样的扑克脸。 也许这就是她能带出好学生的秘诀吧，方清影心中想道。 “方老师，下次再聊。”方清影还没回过神来，眼前办公室的门已经合上。 她若有所思。 苏离一进门，就观察起王洛秋办公室的装潢来。和方清影的办公室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那么多的书籍扔在桌面上，她的桌上只有一本书。 趁着王洛秋和方清影聊天的当口，苏离走上前去看了一眼。 是王力的《中国现代语法》。 “怪不得王洛秋的水平很高，她还真挺懂行的。”苏离微微点头。 汉语言文学的学习，绕不开这位大师。 “你在看什么？”冷不丁一句话，吓了苏离一跳，原来王洛秋已经走了进来。 苏离挠挠头，“看见老师你桌上的那本书，有点好奇。” “这样的书你还用不到。”王洛秋走到苏离身旁，卷起一阵幽香。 将这本书收到书架上，王洛秋坐到了椅子上，问道：“这些天你请了不少假，都去哪儿了？” “家里边有点私事儿。”苏离没客气，拉开她对面的椅子也坐了下来，“王老师，咱们就别刨根问底儿了。” 王洛秋一挑眉，身子向后微微一靠，抱着膀子，涌出一股巨大的弧线，“你的校服，袖口和裤脚都开线了，左膝有摩擦的痕迹，而且很新，如果是在校外被欺负了，可以直接和我说。” 苏离也没想到，王洛秋竟然是怕他受到社会人士的欺负？他衣服上的痕迹，都是那天扒窗台弄的。 他哑然失笑，连忙摆手，“没有的事儿，王老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是想太多了。” 王洛秋轻轻咳嗽一声，表情有些尴尬，又说道：“那……别的我就不多问了。你和方老师很熟？” “她教我快一年了，也不能说不熟吧。”苏离说道。 “原来是这样。”王洛秋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几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离不知道王洛秋还要说些什么，心里有些痒痒，坐不住了。 眼前这个女教师，是他前一世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的人。 所以，他根本不了解她，也猜不出她还要说些什么。 叩击声戛然而止，王洛秋抬了一下眼皮，声音骤然变冷：“你走吧，别忘了明天的考试。” 苏离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方清影？你可真敢想啊……这小子，嘿……”王洛秋低声自语了几句，嘴角挂上一丝迷人的微笑。 第三十二章 口角 苏离刚一落座，几个损友就围了过来。 “王老师叫你干嘛去了？”郝鸣问道。 “啊，没什么，她就问问情况，我不是有几天没来了吗。”苏离随口回答道。 “切，你说的咱们可都不信了。”顾心远摇摇头，“王老虎还会关心人？别开玩笑了。” 郝鸣和任文昊疯狂点头，就连不远处坐着的王晓霏都表示认同。 “不至于吧，她干什么了？”苏离最近没怎么在学校，自然不知道王洛秋都干了些什么。 “那个，咱们班的体委杨维超，都被她收拾了！”夏丽丽瞟了一眼身后，见到杨维超趴在桌子上，这才继续悄声说道，“杨维超不是有个女朋友吗，二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文洁。”顾心远忍不住插嘴道。 “对对对，文洁，苏离你没来没看见，当时杨维超和文洁在走廊里边那啥，被王老虎撞见了，可是大发雷霆。”夏丽丽用手比划了一下。 苏离没看明白她比划的是什么意思，“那啥是哪啥啊？”他脑袋的思路里一下子翻山越岭，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 “就是他俩抱了一下！”王晓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苏离身后，红着脸说道。 “哦，抱了一下。”苏离长吁一口气，不就是抱了一下吗！ 不过转念间他想到，这才是1997年，就算是20年后，老师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一定会找家长的。 “你小点声！”夏丽丽又回头看了一下，说道：“王老虎一通夹枪带棒，把杨维超说的眼睛都红了，后来听说还找了家长，不知道怎么解决的。” 苏离不以为意，怎么解决？无非就是一通唠叨呗。 王洛秋这个人，在他看来，冷是冷了点，不过也没那么恐怖，甚至有些可爱。 “你们啊……别说这个事了，明天考试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苏离问道。 顾心远打了个哈哈，“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不上不下的。” 任文昊和郝鸣一拍脑袋，当什么都没听见。 这几个人里，顾心远的成绩最好，基本上能排在二十来名左右。他们班一共五十四个学生，苏离原本是在倒数十几名晃悠，任文昊和郝鸣更别提了，都是倒数七八名的命。 王晓霏捂嘴一笑，“你们啊，都好好学学习，别总去游戏厅玩，不就能少挨揍了吗？”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流转，隐晦地看了一眼苏离。 夏丽丽一拍桌子，嗓门大了起来，“你们都好好考！省得王老虎挨个拎你们。” “夏丽丽，你又发什么疯！从走廊里就听见你在那瞎喊，把人招过来怎么办！”班长何东来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瓶可乐，语气难听。 “我不就嗓门大了一点吗？”夏丽丽嗫嚅几句，声音越来越小。 苏离有点看不下去了，“班长，她不就声大了一点，至于么？” “哟，还有个出头的。”何东来嘲讽道，“你又是哪根葱？管老子的闲事？” 夏丽丽低着头，手在底下扯了扯苏离的袖子。 原本苏离还想和他说道说道，但看夏丽丽都不愿意吱声，也就作罢了。 铃声适时响起，两伙人正好分开。 不过何东来的小弟石飞，路过苏离课桌的时候，特意招呼了他一下，差点把桌子撞倒。 “这帮小屁孩，还真是混啊……” 苏离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铃声响起后，教室墙上挂着的喇叭也发出兹拉兹拉的响声，不一会儿，“喂喂”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我说几点。”秃头校长咳嗽了两声，“这次的考试是和实验的两校联考，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不要产生那种无所谓的心态。” “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我们一中要和实验合作，对于我们同学的水平，我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是你们要注意……” 教室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王洛秋从来不会到教室来管纪律，学校对她这样的性格，也是无可奈何，所以苏离他们班，除非是闹腾得太欢，不然根本不会有人去管。 “来哥，你的计划怎么样了？”趁着乱哄哄的机会，石飞问起了何东来。 何东来一扭头，视线扫射在了白语姣好的面庞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都准备好了，肯定能把她拿下。” “金碧ktv现在什么行情？挺贵的吧。”石飞挠挠脑袋问道。 何东来一瞪眼睛，“到时候你去就得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石飞悻悻一笑，没再多问了。 “后边那几个男生，别嗡嗡了！校长讲话不知道听么？” 教导主任李坤穿着一个破夹克，一张脸板的和僵尸一样，死死盯着他们。 说话声戛然而止。 “你们几个，出来。”教导主任随手一指，点到了后排的那几个男生。 被点到的学生垂头丧气，低着头，一个一个排队出去接受狂风暴雨。 这回没几个人再敢大声吵吵了，最多也就是窃窃私语。 “对了，之前说的那个什么晚会，你们都是怎么安排的？” 苏离突然想起这个事来，之前冯源神秘兮兮地联系了自己两次，他到现在都还摸不到头脑。 顾心远压低声音：“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节目应该是定下来了，我们几个都没报，哪能知道内幕消息，估计夏丽丽能知道点。” 不过现在夏丽丽坐得离他们有点远，教导主任正在门口，不能顶风作案。 “我听说，白语好像真的要去跳舞，也不知道是何东来说动了她，还是怎么的。” “我记得，那天她不是不愿意么？”苏离有些疑惑。 “谁知道呢，女人不都一天一个样。”顾心远倒是满不在乎。 “是么……”苏离心中微动，留了一个心眼，而且刚才夏丽丽的表现，也让他十分在意。 “什么时候，夏丽丽那么怕何东来了？” 他心里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 等到校长致辞终于结束，那几个倒霉的男生也被教导主任放了回来，垂头丧气，如同斗败了的公鸡。 不过好在已经期末，教导主任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没动真格的去找家长。 否则又会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第三十三章 考试 暌违了十多年的考试，终于到来。 苏离早就已经准备好，黑色签字笔在手指间转动。 周围的桌子已经被分隔开，每人一排。各个同学都“哗啦啦”翻起卷子，苏离稍微观察了一下，基本都是其他班级的学生。 一中安排的很到位，不会将太多同班同学分在同一个考场里面。 前面坐着的监考老师，两只眼睛微微阖起，似乎有点打瞌睡。 不过苏离知道，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像狩猎的雄狮一般，疯狂发动进攻。 等到铃声正式响起，监考老师才同意学生作答，如果提前开始答卷，这张卷子就会被作为废卷处理。 这是一中的一贯传统了。 第一科是语文，老生常谈。苏离先翻了翻卷子，这个年代的考试与后世的题型有一些差异，不过他轻车熟路。 选择字形、字音以及词意正确的一组，对他而言没什么难度，快速答完后，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仅仅用了二十分钟。 这个速度他很满意。 不过接下来的阅读，就要稍微费一点脑筋了。 “从材料里面摘出正确选项，这个倒没什么难度，关键是作者的中心思想这里。”苏离写到这时，嘴角有点向下，第一次卡壳。 之前在家里面复习的时候，只要是写有关作者中心思想的地方，他就基本没有对过。 其实按照常理，作为一名老编辑，不可能完全揣测不出来作者的心态。 但是语文题却不相同，考察的不是作者的思想，而是出卷者。 这就导致，苏离有时候的答案，会有些南辕北辙。 好在这样的题目毕竟是少数，稍微花了一些工夫，也就写完了。 作文他并不担心，像这类的命题作文，对他而言写得不好不坏还是十分简单。 等到再一次打铃，睡狮一般的监考老师将考卷一一收走之后，已经是十一点钟了。 食堂要在十一点半才开饭，这段空白时间本来应该是坐在考场等待的，但是一中的氛围还算宽松，这段时间就留给学生们自由发挥，只不过不能在教学楼里喧哗。 所以大部分的学生都趁着这个机会溜了出去，唯有少数人会坐在位子上。 苏离就是少数人中的一员。 他不紧不慢地拿出数学课本，翻了几页，若有所思。 “不知道数学考试的难度是怎么样的，毕竟是两校联考，不会出得太难，可也不会太简单。” “刚才的语文考试，不知道是不是王洛秋出的题？有那么一点意思。” 苏离一边想着，一边背着数学公式。正当这个时候，顾心远匆匆忙忙地找了过来，喊了一嗓子：“苏离！” 苏离抬起头，看见他神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刚才没考好？” 顾心远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语气焦急：“夏丽丽刚才出事了！” “夏丽丽？她能出什么事情？”苏离十分诧异，“而且刚才一直都在考试，难道是她作弊被抓了？” 如果是作弊被抓了，那谁都无能为力，等着教导主任找家长吧。 “不是！夏丽丽和石飞一个考场，刚才考试的时候，石飞想让她给传答案，夏丽丽没干，结果监考老师收完卷，前脚刚出考场，后脚石飞就把夏丽丽打了！” 苏离眼神一凝，“现在她人呢？” “王晓霏和郝鸣现在陪着夏丽丽呢，不过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什么情况不是很好，你说明白点。”顾心远带路，两个人快步向外走去。 穿过嬉笑涌动的人群，苏离眯起眼睛，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 “他们在树底下坐着，总之你过来想想办法。”顾心远是个急性子，开始小跑。 苏离本来也想跟过去，可突然被打断。 “怎么了，苏离？”声音慵懒且极富磁性。 是王洛秋。 苏离转过头，王洛秋依然踩着那双黑色高跟鞋，一只手抱胸，另一只手推了一下眼镜，皱起眉头：“看着我做什么？” “王老师，你怎么会在这？”苏离问道。 “刚收完卷，出来透透气，封卷的事情交给组长他们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个是顾心远吧，你们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去？” 苏离扯了一下嘴角，“没事，就准备去打个球。” “哦——”王洛秋的声音有点意味深长，“刚才的题，有难度么？” “还行，我这个人自我感觉比较良好，兴许能考个第一呢。”苏离打了个哈哈，眼神已经挪到了远处。 王洛秋见状，轻轻哼了一声，苏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紧接着，王洛秋又说道：“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 苏离差点把刚才的道听途说向王洛秋汇报，不过转瞬之间，他就刹住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自己都还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现在就和王洛秋说，恐怕会以讹传讹。 而且，夏丽丽那边，还未必想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师。 “王老师，真没什么事。” 王洛秋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那样最好。” 甩下最后一句话，班主任转过身去，嘴角挂着奇异的笑容。 “苏离……”她在心里默念了几次。 苏离早就看见顾心远冲他挥手，好不容易摆脱了王洛秋，赶紧连跑带颠地过去。 “王老师刚才和你聊什么了？”顾心远不是八卦爱好者，可也不想被王洛秋盯上。 苏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问我语文题的事儿。” 顾心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旁边夏丽丽还垂着头，几个人都十分阴沉。 “到底怎么回事？”苏离问道。 “情况就是顾心远和你说的那样。”王晓霏也不像平常那样沉得住气，言语间充斥着强烈的情绪，“石飞太不是个东西了，本来就不应该借给他抄，竟然还打人！” 苏离扫了夏丽丽一眼，“打的脸？” 王晓霏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我看咱们就和老师说得了，现在这样闷着也不是个事。”郝鸣本身胆小，现在就想着赶紧息事宁人，让他去找石飞，那根本不可能。 “谢谢你们，我真没什么事儿。”夏丽丽哽咽着抬起头，苏离看见了几条泪痕，以及那个清晰的巴掌印。 “这个混蛋。”顾心远攥着拳头，“不行咱们就和他干吧！” “别冲动。”苏离按住了他的肩膀，“先听听夏丽丽怎么说。” “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夏丽丽一抹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 争端 苏离心里清楚，以夏丽丽的跳脱性子，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摆着她想要忍气吞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心远又说道：“夏丽丽，你昏头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能忍住？” 王晓霏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别说。” 顾心远讪讪一笑，脑袋缩起来了。 “咱们不要给别人做决定。”苏离说道，“下午还有考试，先把考试考过了，至于别的我们可以再研究。” “苏离，你这……”顾心远还想说些什么，被苏离一个眼神制止了。 “谢谢你们，确实没什么事。”夏丽丽的情绪逐渐平复，只是脸颊微微有些红肿，“这样吧，中午咱们出去吃一口吧，你们都想吃点什么？” 几个人随口答了，各怀心思。虽然算不上愁云惨淡，可总给诸位的心情，埋上了一层灰。 下午的考试，很快也就过去了。 石飞没有再找夏丽丽的麻烦，因为监考的人，正是他们的冷面班主任。 整场考试下来，王洛秋的眼睛都在石飞身上不停扫视着，直看得这个胆大包天的小混混脊背发凉。 不过直到考试结束，王洛秋也没有其他动作，让石飞松了一口气。 再一次打完铃，苏离将自己的书包收拾完毕，随意挎在了肩上。他虽然在意夏丽丽的事情，但人家不说，你也不好去寻根究底。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如同他自己。 苏离心底叹了一口气，轻轻将教室的门合上。 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此时此刻，走廊里面只剩下一些学生们留下的回音。 “嗒嗒嗒……”仍然是熟悉的高跟鞋声，苏离忍不住回头看去。 方清影右手抱着几本书，长长的头发掩住了她那清秀的面容，却更想令人探究下去。 “还没走？”方清影不经意间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苏离的身前。 “我比较习惯最后一个走。”苏离一耸肩，眼神放在了她手中的那几本书上。 “国富论、经济学？”苏离有些讶异，“方老师，你这是想去做投资么？” 方清影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就是随便看看而已。对了，刚才的数学卷子，你感觉怎么样？” 她的表情有些促狭，像是认定了，苏离不可能考到一个很满意的分数。 “唔，还可以吧，如果说难度的话，比平时却是要难很多。” 这次的考试毕竟是两校联考，虽然不会像奥赛那样恐怖，但也超越了高考难度，为的就是来拉开档次，看看各自学校学苗的水平。 方清影也做了这张卷子，她心里清楚，在有限的时间内，自己考到140分，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我估摸着能考个120分？”苏离摸着下巴说道。 方清影忍住了白他一眼的冲动，这个小子还真是有点狂妄自大的意思了。 “行了行了，到时候就知道了。”方清影没好气地用书在他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苏离呲着牙，没有搭茬。 等到俩人一起出校门的时候，只剩下几辆慢悠悠的汽车，拖着沉重的轮子，嘎吱嘎吱地匍匐前进了。 “方老师，我坐公交，你呢？”苏离一指前边的公交车站，随口问道。 方清影高跟鞋轻轻踢了脚底下的石块，晃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家很近。”她轻轻说道。 “那方老师，再见了。”苏离一挥手，他看见公交车正缓缓驶来。 “再见。”方清影眼眸划过一丝亮光，站在那里，目送着苏离上了车。 “滴滴滴——”在这个时候，她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清影转过身，发丝被风吹得扬起，“喂？” 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落下一道朦胧的侧影。 “他回来了？为什么？当年不是说要脱离国籍，再也不回来了么？”方清影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愠怒。 “哦，我知道了，但我不可能去见他的，永远都不可能。” 仅仅是片刻，方清影的的情绪就彻底挥之不去。 那隐藏在光线侧面的暗影，似乎悄然爬上了她的全身…… 公交车“咣当”了半天，眼看着天色微暗，太阳快缩到地平线以下，苏离才提着自己的书包回到家。 刚一进门，他就吆喝起来：“爸妈，我回来了。” 苏宏业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看报纸，桌子上摆好了晚餐，却不见赵丽茹的身影。 “爸，我妈去哪了？”苏离疑惑道。 “哦，她去你小姨那了，反正现在也不用去上班。”苏宏业故作轻松道。 桌子上的菜肴，明显出自父亲手笔，卖相上不可谓不惨烈，至于吃起来怎么样，苏离有点不想尝试。 可现在没有选择，他只能丢下书包，老老实实地吃起饭。 一边吃着，苏离一边问道：“爸，夏叔叔他们家，最近是不是有点事情？” “夏叔叔？你说老夏他们家啊。”苏宏业起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拍了一下脑门， 把手里的报纸放下了，轻轻咳嗽一声：“怎么了？学校里听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苏离大口扒着饭，嘴里含糊不清道：“就是学校里边，夏丽丽和同学有一点小摩擦，我感觉不太对劲。” 苏宏业盯着苏离，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光彩，“老夏他们家，我也很久没联系了。不过前一阵子，听说他和一个姓何的老板做生意去了。” “也就是说，夏叔叔他也下岗了？”苏离不假思索，说完这句话，他就反应过来不妥，但看见老爸神情自若，心里暗自喘一口气，把脑袋稍微埋低了些。 苏宏业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吞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他比我买断的早，已经走了几个月了，走的时候意气风发的，认为那个何老板能带他发财吧。嘿，钱是那么好赚的么……” 这个时候，苏离才发现，眼前的那个父亲，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样，对现实一无所知，只知道理想的人。 可能他的理想，在成果被厂长窃取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吧。 苏离暗暗想到。 “对了。”苏宏业伸了一下身子，上半身微微直起来，“之前我和你妈商量过了，过一段日子就走，正好现在香江已经回归，现在去深市应该会有些机会。然后你的生活，她也考虑到了。” 说到这里，苏宏业吹了一口气，“你小姨会来家里边帮我们照看你一阵子。” “我小姨！？”苏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第三十五章 小姨 “爸，你说什么呢？为什么小姨会来？我自己这么大了，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苏离大声叫嚷，根本不想让小姨过来。 他心里清楚得很，小姨赵菀，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母亲赵丽茹哥四个，她排老大，由于生孩子早，所以苏离比赵菀小不了太多，也就差个十来岁。 小的时候，苏离由于长得白净可爱，经常被赵菀当成玩具，左捏一下，右捏一下，即便是苏离被弄得哇哇大哭，也没人说她。 毕竟，外祖父母早年就去世了，赵菀相当于被赵丽茹拉扯大的，算是半个女儿也差不多，不会去太计较。 “行了，我们还不知道你？”苏宏业一翻眼皮，语气强硬，“这个事我和你妈决定了，她今天就是去和你小姨说这个事。你小姨现在刚工作，也不太忙，正好工作也是在咱们家旁边不远，省得她再租房子。” 苏离张了几下嘴巴，想到木已成舟，尴尬地吹了个口哨。 “少和我在那吹流氓哨。”苏宏业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手往桌子上一指。 苏离就知道，他该收拾桌子了。 ………… “小姨的到来，看起来是不可避免了。” 苏离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 如果按照前一世的剧情，赵菀后来会进入银行，当一个柜员，再后来结婚，辞职，做一个家庭主妇。 至于她幸不幸福，苏离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后来见面的时候，她的眉间，总会有一点解不开的结。 “大概，还是不幸福的吧……” 苏离翻了个身子，平躺在床上。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第二天的考试，就是英语和综合了。 苏离不担心英语，他前世做了一段时间涉外出版，都是要与外国的作者，版权公司进行沟通，交流这一块基本没什么障碍。 虽然后来有些生疏，但做高中的这些英语题，还是绰绰有余。就算比不过那些学霸做题家，也能考得差不多。 果然，等到卷子发下来，他粗略扫了一眼，心中就有数了。 而理综合的考试，着实难住了他一把。 生物还好一点，但是物理和化学这一次的难度，远远超越了高考，直逼奥赛。 “看来，这一次考试的重点，是放在了综合上……”苏离心头苦笑。 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这样的难度已经是只能答个选择，大题做一两个问的程度了。苏离在考场里偷偷瞟了几眼，发现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在抓耳挠腮，甚至有几个在发下卷子不一会儿，就趴下睡觉了。 一个考场里，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还在不停奋战。 他心里顿时有了谱。 等到把卷子全部填完，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 这次的考试，总算是落下了帷幕，苏离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监考教师不紧不慢地收着考卷，别的考场可不是这样，外边顾心远他们几个早就已经跃跃欲试，在后门玻璃那里探头探脑。 “你们可真慢。”监考老师一走，顾心远就飞也似的冲了进来，差点和出门的学生迎面撞一个趔趄。 他挠挠脑袋和那人道了个不是，拍着苏离面前的桌子，问道：“你考得怎么样？” “不太好。”苏离微微摇头，“这次的理综合，难度超出了我的预料范围，我之前观察了，大部分的学生也都是一筹莫展。” “和我看的一样，我们考场也是，连林悦然都卡了半天。” 他口中的林悦然，苏离知道，是年级排行前几名的学霸。 “这么厉害？”苏离蹙着眉头，站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那看来这次咱们是完蛋咯。” 顾心远倒是，心大，满不在乎道：“无所谓，反正高考也是看排名，大家都不会，反而更好。对了，夏丽丽的事儿，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哦？”听到这话，苏离心中一动，“怎么回事？是不是和她家里有点关系？” 顾心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我是问了我爸才知道的。” “一样，你就说说你的消息吧。”苏离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爸的消息准不准，反正是夏丽丽她老爸，跟着何东来那个暴发户老爹在干活。”说到这里，顾心远压低声音，“听说，这个生意，不是特别干净……” “你可别瞎说！”苏离连忙打断了他，“这种事情可是要命的！” 顾心远当即涨红了脸，又要拉高声音，被苏离按着，这才又沉声说道：“咱几个都是一个大院出来的，我能蒙你吗？何东来他爸原来就是一个看场子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才发达，至于他干什么生意，咱们还真不了解。之前我和冯源打听过，就连他都不知道，你说这怎么可能呢？” “嗨，冯源也就是个学生，你还真以为他是个百事通啊！”苏离有点哭笑不得，这顾心远怎么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呢？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学生啊。 “冯源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说的事儿，还没有不准的时候。”顾心远却满脸笃定地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总之一句话，夏丽丽肯定是被何东来牵着鼻子走了。” 苏离点点头，“倒也是，如果她爸跟着何东来他爸，那肯定是不敢吱声的。不过，这和石飞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个小弟么，也能狐假虎威？” “石飞跟何东来绝对是有什么交易，不然这两个人不可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俩根本就是两类人。我看，石飞应该就是何东来的打手。” 苏离又皱起眉头，“不至于吧，香江都回归了，还玩古惑仔这一套？” 倒也不能怪他这么想，前一阵子见识过了真正的大佬，现在学生堆里搞什么打手，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顾心远斜了他一眼，刚想反驳，门外任文昊和郝鸣叫了他们几声，也就没有说出口。 苏离虽然不是很在意，却也对何东来和石飞这俩人留了个心眼。 四个人吵吵嚷嚷地出了校门，郝鸣就问道：“哥几个有没有什么安排？” “安排啥？你除了游戏厅，还能有什么好地方？” 郝鸣嘿嘿一笑，刚想说话，任文昊立马打断了他，“一边去，少说你那没谱的话。” 任文昊常年运动，身材高大，一瞪眼睛，郝鸣立刻就缩起了脖子，脸撇到一边去了。 “行了行了，你俩天天掐，这都要放假了，还掐什么？”苏离赶紧来打圆场。 “咱们出去吃个烧烤怎么样？都还有钱么？”顾心远提议道。 第三十六章 巧遇 听到顾心远的提议，任文昊和郝鸣对视一眼，各自掏兜，弄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面值都不大。 苏离见这仨人都看着自己，一拍脑门，也伸手掏兜，一张五十，一张十块。 “行了，今天有大户，咱们还怕什么？”顾心远乐了，他也没想到苏离竟然有这么多钱。 郝鸣和任文昊没有他那么大脸，但是看到苏离给了各自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把心揣到了肚子里。 “你们不用给家里边说一声？我得给我爸去个电话，不然他又得不放心。”苏离想得很周到，要是自己不声不响地半天不回家，苏宏业肯定得担心。 “前边正好有个电话亭，不用去小卖铺打电话了。”郝鸣眼尖，马路对面，一个浅绿色的小亭子在车流中若隐若现。 这个年代，电话亭刚刚在煊城普及，郝鸣图新鲜，磨着父母给自己弄了一张ic卡，正好派上了用场。 四个人里，除了顾心远，剩下仨人家里都是没有电话的，只能打给邻居，让他们代为转达。好在邻居不会唠叨，要是换了家长，活动准得泡汤。 大约十多分钟，四个人都通知完毕，各自松了一口气。电话对他们而言，到底还是个新鲜玩意，都有点爱不释手，只不过话费太贵，烧的郝鸣有点心疼，在旁边直咧嘴。 “行了，现在正好五点，咱们去哪儿？”顾心远瞄了一眼手表，又打了个哈欠。 “我记着陵北路边上，靠着那家文具店，有一家烧烤店来着，你们知道么？”任文昊思索了一下，问道。 “哦，光明文具店？上学期去过一次，边上有烧烤店么？那离这儿不远啊。” 郝鸣和顾心远都点点头，只有苏离听得云里雾里。 “行，那走吧，也不用坐车。” 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着，有这仨人引路，苏离不怕找不到地方。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渐暗，苏离透过玻璃，看到他们说的光明文具店的老板，正收拾东西，准备关店。 而这家烧烤店没有牌子，窗改门的房子，看不见内里，烤架放在外边，几张桌子随意地摆放在一起，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搬来搬去。 “好像还没开始营业啊。”顾心远清了一下嗓子，喊道：“老板，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男人头也不抬，瓮声瓮气地说道：“快了，你们几个先坐下，等几分钟。” 顾心远皱起眉头，这老板也太不把他们几个当回事了吧？ 苏离倒是不在乎，反正是出来吃饭的，现在这个年代，除了市中心的商业街里边，能有什么好地方？有的吃就不错了。 “行了，别抱怨了。”苏离伸手将桌子扶正，顺便将远处的几张椅子带了过来。 “都坐下吧。”郝鸣抽出几张粗糙的餐巾纸，在桌子上擦了擦，蹭下来不少油渍。 “这桌子是多久没好好擦了啊。”任文昊咂咂舌头。 等了半天，旁边也来了两伙人，都坐下了，可还不见这老板吱声，顾心远有些急了。 “这不是泡人呢么？老板，能点菜了么！” 先前那个男人没说话，一个中年女人却是忙从里边喊了一嗓子：“来了来了！久等了大家伙儿。” “哎，你看什么呢？”苏离发现，这女人一出来，顾心远就死死盯着她不放。 “这岁数都快能当你妈了，不至于吧？” 顾心远啐了一口，“瞎扯什么呢？你们不觉得她眼熟吗？” 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去了，这个工夫，老板他们已经支好了棚子，把这几张桌子都围了起来，棚顶的白炽灯泡瓦数很大，晃的苏离有点睁不开眼睛。 “确实有点眼熟。”不光是顾心远这么说，就连任文昊和郝鸣也觉得，这个女人像是在哪儿见过。 “你们之前不是没来过么？”苏离适应了灯泡的亮度，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发现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确实有点眼熟，但他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顾心远是个急性子，将女人喊了过来。店里只有几张手写的菜单，他们先研究着，顺便偷偷观察女人的样貌。 “来二十个羊肉串，二十个熟筋。你们要吃什么？”苏离翻了两下菜单，问道。 仨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你家有什么特色没？”见这仨人有点不好意思张嘴了，苏离只好问向旁边的女人。 女人摆出一副笑脸，语气轻快：“咱家的特色就是羊肉串了，别的也没有准备太多，不过你们要是还想吃点别的，可以拍点黄瓜，花生米什么的。” “那就不用了，先这样吧，再来四瓶北冰洋，要凉的。”苏离一挥手，将菜单递还了回去。 女人点点头，去招呼其他几桌客人了。 等她走后，苏离看着这三个不老实的家伙，不由得拍了一下脑门，“你们都看出来了么？” “没有。”顾心远把身子往后一靠，险些没翻过去，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老实点不好么？” 苏离摇摇头，他倒是有了点猜测。 东西上的很快，这老板招呼生意不在行，烤串倒是一把好手，香气四溢，估计也有点特殊秘方。 苏离心中感叹，等到再过一些年头，根本吃不到这个时候的味道了。 就在他怀念过去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缓缓映入他的眼帘。 她走得很慢，低着头，似乎在抗拒，却又不得不挪动脚步。 旁边这几个小子正兴致勃勃地讨论游戏呢，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女生。 “妈，我来了。”女生轻轻说道。 “快点进里边把校服换了，这边忙不过来。”老板娘有点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又来了几桌客人，都在等着她去点单。 女生点头，进去换衣服，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原来穿着的校服外套换成了一个大围裙，头发也盘了起来，灯光下的侧脸，分外清丽。 不同于方清影以及王洛秋，这份清丽，只有在学生的脸上才能够看得到。 “果然是她。”苏离嘴角微微上扬，自己猜的一点都不错。 “哎，你们说过两天的交流会能是什么样啊？”等苏离回过神来，发现他们正在讨论这个问题。 “苏离，想什么呢？”顾心远看苏离心不在焉，不由得问道。 苏离一挑眉，手指头轻轻一指，三个人的目光都向那边望去。 “我靠，白语？”几个傻小子都瞪起了眼睛。 第三十七章 无题 顾心远他们嚎这一嗓子，也没压低声音，白语的目光一下就转了过来，见到这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红霞瞬间攀上她的脸庞。 然而几个小子不想放过她，挥手招呼她过来。白语眼神微不可查地瞥向自己的母亲，发现她很本没有注意，轻轻一跺脚，还是走了过来。 “白语，这么巧，原来这家店是你家开的，我说刚才那位，有点眼熟呢。”顾心远一指老板娘，又说道：“挺好吃的，不过之前也没听说过你家是开店的呀。” 苏离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在学校里边都没怎么和白语说过话，上哪儿知道她家情况去？ 郝鸣和任文昊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仿佛是等待八卦的追星族。 白语嗫嚅了一声，神情很是为难，“店也是刚开，正好也考完试了，我就来帮帮忙。” “对了。”顾心远打了个响指，“我听说你过两天要上一个节目，是真的么？” “是……他们磨我磨得厉害。”白语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苏离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几分异样，可顾心远的情商太低，话匣子一打开，谁都别想拉住他，“先透露透露呗，满足一下咱们的好奇心。” 白语感到不好意思，但是现在不像在学校，身边也没有要好的女同学，一下子就有点孤立无援的感觉。 苏离见顾心远咄咄逼人的劲上来了，连忙说道：“人家还做生意呢，你问这问那她还怎么干活？” 顾心远恍然大悟，“啊对，那你先忙吧，有空再聊。” 白语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整个人表现得十分不自然。 好在这个时候，又有别的客人需要点餐，这才帮她解了围。 等到白语走得稍微远了些，顾心远嘿嘿笑着，说道：“没想到啊，白语家竟然是开烧烤店的，平时在学校可真看不出来。” “你真的需要提高一下观察力了。”苏离一边用手轻叩着桌子，一边说道：“你仔细看看，桌子面上油渍很多，可椅子却没有，只在椅子腿有一点痕迹，说明这物件都是新的。而且刚才白语说过了，店也是刚开。” 顾心远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我就当她是客气一下，万一是开了很久呢？” “不会。你记不记得，当时何东来想让她出节目的时候，她拒绝的很干脆，恐怕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苏离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 “有道理。白语当文艺委员还是毛遂自荐，交流会这么大的露脸机会，不应该往后躲。”郝鸣说道。 苏离没想到，白语这个文艺委员竟然不是张健任命的，这些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任文昊一仰头，把汽水喝个精光，悄悄问道：“你们说，她家是不是也刚刚下岗？”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苏离看见郝鸣眉头皱起来了，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打断他，“讨论这些，不如讨论讨论期末考试能考几分。任文昊，你可别又倒数了。” 任文昊的脸一下子就挤成一团，眉毛成了“八”字，戴上了一副痛苦面具，“这个更没有说的必要了，而且这次考试也太难了，大家都遭殃。” 郝鸣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对他们这两个后进生，苏离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何况前世的他，也不比这俩人强到哪里去，这会儿能改变他们一点也是好的。 郝鸣的父母都是工厂职工，只不过不和苏里父母在同一个厂子里。任文昊家里则是开了一个小卖铺，但也不怎么景气，勉强糊口。 前一世高中毕业以后，由于国有企业调整，郝鸣家里也和苏离父母一样，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而郝鸣自己的成绩，根本够不上大学，甚至大专都是奢望，只能自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后来苏离听说，他们全家都搬离了煊城，就算是同学聚会也没有参与。 任文昊则是抱着家里的小卖铺，后来买了房，结了婚，再见面时已然一个油腻中年男人的形象，曾经最爱的篮球，早就被丢到角落里不知所踪。 至于顾心远，苏离根本不担心他的事业，只是有很多谜团，一直缠绕在他的身上。 那就是顾心远到底为什么坠楼。 他死的年头很早，智能手机都还没有完全普及。 当时的新闻上，连续挂了几天的头版，不用说也知道，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是，这是一件意外。 远方大厦是他斥资数亿买下来的，这在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而由于顾心远自己的原因，在大部分的走廊上面都没有装置摄像头，仅仅在大堂和电梯等有限的地方配备了。 所以没有人知道，天台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方集团的员工足有数千名，而且天台虽然少有人前往，但并没有上锁，知道这条路线的员工也不下数百名，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想到这里，苏离的眼神微微凝重了一些。 “嘿，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顾心远伸手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 “没事，随便合计一下。”苏离故作轻松，“明后天放假，然后就是交流会的事情了。” 郝鸣讶然，“行啊你苏离，之前都没什么兴趣，怎么这会儿突然提起来了？” “因为我对冯源说的那个人很好奇。”苏离淡淡说道。 他们几个都不知道这件事，苏离就把先前冯源和他讲的又说了一遍。 听完原委，仨小子都开始沉思起来。 “你们说，会是我们认识的人么？”任文昊问道。 顾心远摇头，“不会，你和郝鸣都是我们上高中才认识的，而且冯源说的那个人，是在实验，咱们认识的人里面应该没有多少交叉。” “管他呢，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郝鸣说道。 几个人又侃了半天大山，等到有几桌客人结账走人，他们才准备回家。 本来顾心远还想着给白语打个招呼，但苏离阻止了他这一作死的行为。 “别给人家捣乱！”苏离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心里的小九九。 顾心远一吐舌头，还是远远地朝白语挥了挥手。 白语僵硬地也挥了一下手，算是回应，然后苏离就看见，中年女人对着白语说些什么，眼神还看向他们。 “走了走了，你净添乱！”苏离赶紧推着顾心远往外走。 顾心远悻悻地拽着书包，一步一颠。 等到走得稍远了点，苏离才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就是生活吧……” 他心里有了点莫名的感触。 第三十八章 谈心 苏离刚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苏宏业却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把将门推开。 “进来吧。”面对着毫无表情的父亲，苏离的心脏不争气地“突突”了几下。 一进门，他就看到赵丽茹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手里边还拿着一把扫帚。 苏离的嘴角微微一扯，心道不好，可母亲却已经发起话来。 “胆子挺大啊，都学会自己出去玩去了。” “就是……和顾心远他们出去吃了点烤串……”苏离哪敢大声说话，就连回答都没有底气。 苏宏业按了几下打火机，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今天刚考试，让他放松一下，也没什么。” 赵丽茹诧异地看了苏宏业一眼，“老苏，你今天怎么回事？” “孩子大了。”苏宏业叹了一口气，问道：“考试考得怎么样？” 苏离蹑手蹑脚地将书包放下，回答道：“这次考试有点难，不过应该还可以。” “应该还可以？”苏宏业一皱眉头，在他的印象里，应该还可以就是很不可以。 苏离一见父亲皱眉，就知道自己的回答有点不妥，赶紧补充：“这次是和实验联合出题的，据说学校还要合作，所以出的题难了点。” “嗯。”苏宏业点点头，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 反正，出成绩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当年苏离的成绩，根本连一中的边都摸不到，最后还是拉下脸他求了一个同学，花了很大一笔费用才进的一中。 所以，苏宏业对苏离抱了很大的期望。 可是，原本底子就不行的苏离，在学校里完全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久而久之，也就渐渐不怎么学习了。 这让苏宏业对苏离很是失望。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苏宏业几乎已经放弃了对苏离成绩的幻想。 即便是苏离最近一段日子有点上进的趋势，可由于他自己的下岗，也没心思关注这些事情了。 赵丽茹见苏宏业兴致缺缺，扔下了手里的扫帚，声音也有点低落，“我昨天去你小姨那了，你爸都和你说了吧。” 苏离点点头，“妈，小姨真的要过来吗？” “我和你爸已经决定好了，等你放假就去深市，你小姨会来照顾你一段时间。”赵丽茹走过来，摸了一下苏离的头，“你爸联系了一个同学，在深市那边工作，有个熟人也好照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苏离自己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但父母俩人远走深市，岁数也都不小了，在那边立足可是一件难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前一世父母根本没有离开煊城。 这让他感觉到，很多东西已经脱离了前世自己的生活轨迹。 “多大点事情，给你们弄得这么伤感。”苏宏业坐在椅子上，磕着手中的烟盒，“都是工作而已，我当年上学也是去外地奔波，这有什么的。” 苏宏业是当年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值钱得很，赵丽茹也是一个中专生，正经算得上是读书人。 只不过前世的苏离，让他们大失所望。 看着父亲略微有些落寞的身影，苏离心中暗自决定。 这一世，绝不能再随波逐流下去。 ………… 两天的时间转眼过去，苏离并没有闲着，而是继续自己的学习。 通过上一次的考试，他发现自己的理综合仍然是一个弱项。 虽然说期末考试的理综合是特殊产物，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知识不够扎实而已，因为整张卷子并没有超纲的内容。 也就是说，出卷老师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压榨着他们的潜能。 而这段时间，苏离也收到了一封来信。 来信人是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主办方。 看着这封信，苏离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来得还挺快的，也许是这时候邮寄文章的人并不算很多？” 苏离将这封信轻轻收好，放在抽屉里面，这关系到他之后的比赛。 “如果能够认识一些人，将他们版权拿到手里……”苏离构想了一下，发现依靠着自己的写作能力，想要脱颖而出实在有些困难。 因为第一次比赛，高手如云，基本在全国能够称得上优秀的选手，全都会来参加。 苏离心里清楚，自己的水平，算是可以，但绝不可能冲到前几名。 运作版权，才是一条好的方向。 这也是他的老本行。 “要是这样，就要在那些人嘴里虎口夺食了。” 苏离轻笑了一声。 ………… 返校的最后一天，苏离如同往常一样穿好了校服，踩着双发白的运动鞋，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一出门他就看见，顾心远在早餐店里吃早餐。 顾心远也是特意在这里等他，朝他挥了挥手。 “上次你请的烤串，下次我来吧。”就他们俩人，顾心远也没有了顾忌。 苏离知道顾心远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人，略一挑眉：“那你上次还吃得那么欢？” “来都来了，我不得多吃点？今天的包子不错，你尝尝？” 顾心远盘子里还有两个包子，向苏离推了过来。 “我早上吃过了。”苏离摇摇头，顾心远就把盘子拉回来。 “昨天我打听了一下，这次咱们学校的成绩非常之惨。”顾心远一边嚼着包子，一边比划着。 “有多惨？”苏离心中一动，不会被实验搞得全军覆没吧？ “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好。”顾心远摇摇头。 苏离乐了，“你这说了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反正等会到学校就知道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 苏离有些无奈，等顾心远吃完，路上又碰到了几个同班同学，虽然不怎么熟，但也不能熟视无睹，一起走了起来，顺便聊天。 作为曾经的大人，侃大山是苏离的拿手好戏，没用多一会儿，几个人就熟络了起来。 “苏离，之前看你都不怎么说话，没想到藏得这么深啊。” 一个高大的学生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 “体委，你劲儿也太大了。”苏离轻轻“嘶”了一声，用手揉着自己的肩膀。 “习惯了，习惯了，体育生的劲儿稍微大了点。”杨维超咧着嘴，嘿嘿一乐。 说话的工夫，他们就走到学校了。 第三十九章 宣布 苏离他们来得算比较晚，进门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呜呜泱泱的，人声鼎沸了。 又过了不一会儿，王洛秋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西装，盘着头发，胳膊下面夹着卷子走了进来。 一瞬间，学生们全都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座位上。 这个时候，学校的铃声刚好响起，标志性的八点整。 她数了一下人数，见没有人缺席，点了点头。 当王洛秋的目光扫到苏离时，一双狭长的凤目不经意间闪烁出一道精光。 “现在人都齐了，我说一下考试吧。” 班主任没有太多的废话，开门见山。 “这一次的考试，是我们与实验的两校联考，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语文卷子是我出的，但是你们答的我很不满意。” 王洛秋将卷子扔到桌子上，声音微冷，“这一次我们班，考了年级倒数第二名。” 话音刚落，底下的同学就开始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有什么好议论的？”王洛秋走下讲台，沉闷的高跟鞋声敲击在他们的心上。 “何东来，把卷子发下去吧，自己看看。”王洛秋用眼神示意何东来发卷子。 何东来一看见王洛秋的眼神，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乖乖下去发卷子了。 他不像那些女生那样爱显摆，以前张健在的时候，都是交给前排的女生发，每每发到谁手上的时候，她们都要念一下分数。 张健很受用，可他估计王洛秋根本不喜欢。 而且现在这样的情形，更不能触霉头。 不过，卷子发到苏离的时候，何东来还是轻轻“咦”了一声，随后用怪异的眼光看向苏离。 苏离根本不在乎，因为他知道何东来惊讶的原因。 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也会惊讶得很。 苏离心中还有些小得意…… 等到卷子都发完，教室里面的氛围凝重了起来。 仿佛大家经历了重压，各自地小脸都拉了下去，就连平时的尖子生，都一时语塞。 甚至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女生，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只是期末考试而已，看看你们的样子，以后高考怎么办？” 王洛秋有些无奈。 她在育明中学的时候，教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哪像这个班里这样，全是杂牌军。 虽然一中也是重点中学，可苏离他们班大部分都是交钱进来的。王洛秋虽然没有问过这些事，但一看见他们的学习状态，就了然于胸了。 所以，她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苛责自己班里的学生。 除了这个苏离。 “苏离，你说说看，你最近学习的心得。”她的语气放缓了一点，苏离竟然从中听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态度。 一瞬间，全班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苏离身上。 顾心远将卷子扯过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一声怪叫，“苏离，你考了120分？！” “什么？苏离竟然考了120分？” “这怎么可能呢？李欣彤才考了108分！” “苏离之前的语文，也就是100来分晃荡，怎么可能考出这样的高分？” 一时之间，班级之内议论纷纷，就连顾心远，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苏离扯了扯嘴角，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茬。 王洛秋淡淡一笑，手里拿起教鞭，轻敲了一下黑板，“安静。” 议论再一次戛然而止。 “说说吧，苏离同学，你肯定有秘诀，和同学们分享分享。” 到了这个地步，苏离知道自己再怎么推脱也是没有用了，只能轻轻咳嗽一声，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他，而最为锐利的那一道，就是王洛秋的目光。 如芒在背。 苏离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就是回家之后认真学习而已。” 全班同学“嘘”了他一声，没有人相信。 苏离见状，干笑两声，又说道：“等会等会儿，我还没说完呢。回家之后，我看了挺多，某些意义上来说的杂书，所以对语文这一块也有点研究。” 这下王洛秋来了兴趣，问道：“都看了哪些杂书？如果合适的话，全班推广也不是不可以。” 班主任诚心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苏离哪看了什么杂书？他的学习重心，完完全全放在了数理化上边，语文根本是靠前世的底子。 突然间，苏离想到王洛秋的桌上摆着的《中国现代语法》，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 “王老师，我之前就是多研究了一下，也不能说研究，翻看了一些大家的作品，鲁郭茅巴老曹，然后古文方面看了王力的古代汉语，还有一些诗词。” 王洛秋盯着他看了几秒，点点头，说道：“很好，苏离同学看的书都是同学们需要学习的，即便作为课外读物，也是十分有益处的。” 她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苏离坐下。 “刚才发的是语文卷子，我就不多说了，这张卷子我也不会去讲。”王洛秋顿了一下，又说道：“下学期就是高二了，我希望你们对学习能够上一点心。” 王洛秋不像张健那样喜欢长篇大论，从来都是言简意赅，只要意思传达到了，她根本不会讲第二遍。 “王老师，你们班的卷子。”陆陆续续的，各个科目的卷子都被送了过来。 如同先前那样，王洛秋让何东来分发下去了。 等到所有的卷子都拿到手中，苏离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这一次的考试，他很满意。 “我就不念榜了，不过想来你们会很好奇，所以我会贴到门口的墙边，等结束了之后，你们自己看吧。” 王洛秋将写着成绩和排名的纸，粘在了墙上，随后伸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快到九点了。 “我再说下一件事，我们一中和实验的交流会，定在了明天。” 说完这句话，班级里又一次炸开了锅。 王洛秋知道这群学生根本憋不住，所以特意留了两分钟让他们议论，两分钟一到，她一比划手势，所有学生都明白什么意思，停止了议论。 “关于这次的交流会流程，我们已经开过会，地点定在了我们一中的礼堂，同时，实验中学的高一生会全体出席。” “实验中学的校长，高一年级的教研组，全部都会莅临。” “不存在你们想象中的那些情景，不过保留了部分节目，我想有些同学可能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你们都年轻气盛。”王洛秋的眼神扫过男生，又说道：“作为东道主，要明白远来是客，如果出什么问题，留给我来处理，明白么？” 男生们全都大喊：“明白！” 第四十章 排名 王洛秋似乎格外担心男生们与实验中学的学生爆发冲突，罕见地多说了几句。 过了不一会儿，学校广播又传来了校长的声音。 他谈了谈期末考试，以及交流会的事情。 终于，难捱的时间过去了。 王洛秋前脚刚出教室，学生们就涌到了榜前观看。 大部分的学生排名，与之前自己的定位都差不太多，只有一个人，在靠前的位置，极为扎眼。 “苏离，你考了549分！！！” 就连原本的那些好学生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这一次的考试，尤其是理综合，难度非比寻常。 往常的高分选手，在这一次考试里能够发挥出原本的实力，就已经很不错了，哪有像苏离这样，异军突起，直接杀入班级前十名。 他所在的三班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学校分班的时候还比较平均，除了实验班以外，将尖子生打乱，均匀分散在了各班头部。 平时这些学生们，也大都知道各自的水平如何，知根知底。 也由于这个原因，不少好学生都围过来，开始打探苏离的成绩内幕。 对他们来说，如果能够多得点学习经验，也是好的。 苏离勉强应付了一通，毕竟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学生们见苏离兴致缺缺，围了一阵子以后，也就不再当回事了。 毕竟，这一次只是他进步很大，在全校的排名里，仅仅排在中等偏上一点而已。 这样的成绩，还不足以让他们疯狂。 苏离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前世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在你没有做出成绩以前，没有人会在乎你的自尊。” 他心里暗自叹息，如果像以前，他仍然是个边缘人，怎么可能会受到这样的关注。 何东来冷着脸，看了一眼苏离。这次的考试，他考得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所以，班长分外嫉妒这个目前围绕着光环的苏离。 “好了好了，先别议论，我把假期作业发一下。” 何东来拍了拍手，打断了目前火热的氛围，示意同学们都先回座位。 随后，他把暑假作业都一一分发下去了。 “苏离，发现没有，何东来在嫉妒你了。”顾心远用手捅了一下苏离。 “你小点声。”苏离皱了一下眉毛，他也发现了，何东来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隐隐有些寒光。 之前的时候，他与何东来还因为夏丽丽有了点过节。这个岁数的男生，面子大过了天，苏离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 如果这个班长对自己找点茬，还真没办法躲过去。 “这次期末考试之后，为了缓解大家的情绪，我们班长决定，请大家去金碧ktv唱歌放松一下！”石飞猛地喊了一嗓子。 顿时，同学们又开始小声议论了。 何东来走到讲台上，满意地看着下方，“等到交流会结束，我们就可以好好玩一玩了，毕竟马上就要高二，在高中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他眼睛不经意间扫过白语，嘴角略微扬起，“不用担心开销的问题，这次我全权负责，肯定让大家满意而归。” “啪啪啪”石飞带头鼓起掌来，掌声也由起初的稀稀拉拉，到经久不息。 苏离撇了一下嘴，像模像样的也拍了几下手。 又拖了一段时间，已经快要中午了。 顾心远和郝鸣他们准备去曙光游戏厅打游戏，本来想叫着苏离，但见他不愿意，也就作罢。 王晓霏和夏丽丽也同苏离打了声招呼，可这两个人心事重重，都没什么兴致，草草说了几句话，都各自回家。 直到整个教室的人，全部走个精光，他才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一次的考试，对他而言，重要性不啻于他当年找到的第一份实习工作。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在学习上，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后进生。 也算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苏离勾起嘴角，他听出来了这个声音。 “方老师，这么巧？” 方清影穿着米色的小西装，侧倚着门，眼睛里投射出迷人的光彩。 “这一次，算是你赢了。” 苏离促狭一笑，“方老师，当初这个赌，你就不该和我打的。” 方清影白了他一眼，“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早早冲到前面去，现在开始发力，恐怕都晚了。” 如果是一般的学生，方清影这么说还真的没错。 高中的知识过于紧凑，一步慢步步慢，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复读生。 当然，复读生的压力，也要更大一点。 “有一句话叫做种一棵树的最好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苏离缓缓走到方清影的面前，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涌入他的鼻腔，伴随着呼吸，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前一世，苏离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单独站在方清影的面前。 就如同在富士山顶生长着的高岭之花，永远都不会被人采撷。 可现在，他却呼吸着醉人的气息，沉浸其中。 方清影没注意到苏离的表情，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这句话应该不是中国人说的吧，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苏离回过神来，“不太记得了，总之是一个外国人说的。” “怪不得，你的英语也不错吧。”方清影转到班级墙上的排行榜面前，“数学117，英语121，的确不错。” “也没有，这一次主要难在了理综合，方老师你也应该知道吧。” 方清影点点头，“那和我关系就不大了。”她一抬头，对上了苏离的眼睛，“我也应该用一个比较正式的仪式来感谢你，挑个日子吧。” 苏离挠了一下脑袋，咧着嘴说道：“最近还有挺多事情，过一阵子吧。” “好像是。”方清影用手轻轻抚了一下头发，“明天还有个交流会，你们还得出席。” “方老师，你明天不来么？”苏离有些疑惑。 “我明天……有点事情。”方清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苏离没有再说话。 关掉班级里亮着的灯，锁好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走廊。 这个时候，阳光充斥在空气当中。 “真好啊……”苏离仰起头，沐浴阳光。 第四十一章 篮球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之前校长发布的通知，是在下午一点全部到校。 至于要做的准备，学生会的代表早就接到老师授意，在前一天就已经装点完毕。 所以，当苏离踏入校门的时候，还是感到了气氛的变化。 他今天仍然穿的是校服，不像有些学生，特立独行，在这一天故意穿上自己的衣服。 当然，这样的学生是少数派。 苏离伸手看了一眼腕表，正正好好是一点钟。 但班级里面，只有稀稀拉拉地几个女生，神情兴奋的讲着八卦，男生们都不见了踪影。 “李雅雯，你知道咱们班的男生都去哪了么？” 苏离开口问向一个叫做李雅雯的女生。 “他们好像打篮球去了吧，我看之前任文昊几个人抱着球出去的。”李雅雯说道。 “谢谢了。”苏离决定下去看看。 走下楼，穿过一片绿荫，他已经能看到篮球场那边在捉对厮杀了。 听着篮球拍击的声音，苏离环视一圈，找到了任文昊。 任文昊正在和杨维超斗牛。 “体委，你行不行啊，任文昊都赢你两个了。” 旁边有男生起哄了。 杨维超轻轻喘息，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到了下巴，而任文昊看起来颇为轻松，仍有余力。 苏离凑过来看了一眼，杨维超虽然是体委，但相比于专攻于篮球的任文昊，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不过若是比较短跑，或者引体向上之类的，恐怕任文昊就不是对手了。 “好球！”没等苏离站定，任文昊又用了一个巧妙的拜佛，加速甩过杨维超，上篮得手。 “三个球了。”任文昊将球击地传给杨维超。 “刚刚就是热身。”杨维超用袖子擦了一下汗，眼睛偷偷朝观众群里一个女生瞄了过去。 “那个女生，就是他们说的文洁吧？”苏离注意到了杨维超的目光，顺着看了一眼。 身高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二左右，整个人充满了一种健康的活力。 这种美，与其他的女生都不相同。 “死鸭子嘴硬。”任文昊笑了，双手张开，准备防守杨维超的进攻。 杨维超先是做了一个三威胁，见任文昊不为所动，知道这种小儿科的方式没办法诱导他，猛地加速，左手运球，打任文昊的弱侧。 先前他用的都是右手，这样一拉球，任文昊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差了一个身位，直接被轻松掠过。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任文昊摇摇头，对刚才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 “不可能总让你进球不是。”体委高兴笑道。 文洁在那边也惊叫一声，为刚才杨维超的表现喝彩。 不过这球过后，俩人也都累了，准备先歇一会儿。 杨维超和文洁这一对儿小情侣，大家都早就知道了，没怎么起哄，不过任文昊看见文洁给杨维超递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酸。 苏离过去拍了一下任文昊的肩膀，把他的视线掰了过来。 “怎么，想找女朋友了？”苏离坏笑一声，说道。 任文昊摇头，“哪那么容易啊……人家那是两情相悦，我也没有合适的啊。” 他心绪有些低落，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 任文昊不是一个特别外向的人，虽然他很擅长篮球，可相反的，对于与人交往上并不是很擅长。 “好像，他曾经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啊……” 苏离默然。 他能够体会这种心情，但是现在，他并不能为眼前失意的男孩做些什么。 在两个人一时无言的时候，篮球场这边又来了一群陌生人。 领头的男生梳着寸头，浓眉大眼，穿着一身印着23号的篮球服，一边运球一边走了过来。 经过的女生都开始尖叫。 苏离也不禁看了他一眼，的确是帅，若是进入娱乐圈，成为明星根本不成问题。 “嘿，加一伙？”男生看着任文昊，说道。 “抱歉，有点累了，先不打了吧。”任文昊的兴致不高，不想再打下去。 “哥们，这么扫兴？”男生皱眉，“好歹我们也远道而来，俗话说远来是客，主人都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么？” 苏离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味了。 眼前的这一帮子人，明显是实验的学生。 现在来一中，这意思是要砸场子？ “恐怕王洛秋早早就预料到了，才会在昨天说那些话吧。”苏离突然觉得，班主任真是有点神了。 被实验的学生一激，三班的男生们也围了过来。杨维超作为体委，挤进人群，说道：“怎么回事？你们是实验的？” 那个男生转了一下球，面带微笑：“打一把？交流交流？” 杨维超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心中一阵犯嘀咕。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人分明就是要来一中踩一脚，一般这种人，都有两把刷子。 杨维超和任文昊对视了一眼，说道：“等一会儿，我去找点人。” “可以。”男生点点头，一扬手，篮球以一个优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苏离咂咂嘴巴，实验的学生水平很高啊。 任文昊去其他的场上找了几个打得不错的学生，听见是实验的学生来砸场子，全都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加上杨维超，五对五全场。 围观的学生们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女生，连连惊叫。 这个年纪的女生，对于运动好的男生，多多少少有点高看一眼。 “苏离，你上去试试？以前不是挺喜欢打篮球的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晓霏悄悄凑到了他的身边。 “我打不过他们，在底下当观众比较好。” 王晓霏听到这话，略微有些失望。 “术业有专攻，也许你看不太明白吧。”苏离转过头去，迎上了王晓霏的一双眸子。 王晓霏的双颊顿时蒸腾上了粉雾，眼眸也晶莹了起来。 “正好周围咱们班的女生比较多，我去拉过来给他们加油。”她撂下一句话，扯着袖子，小步跑着叫人去了。 苏离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王晓霏的心情，他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 可是，感情的跨越，并不是简简单单靠着直觉就能够办到的。 前一世，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现在，他终于懂了。 第四十二章 谢飞宇 就在王晓霏跑过去叫啦啦队的当口，双方已经拉开架势，准备开始了。 由于没有裁判，只能靠着猜拳来确定第一球的球权。 “我们的球权了。”实验的领头男生笑着说道。 任文昊面无表情地将球传给他，“开始吧。” 后场一发球，苏离就观察到，实验的学生是有备而来。 五个位置划分得很清楚，甚至还能跑战术。 但一中明显就是拼凑出来的球队，虽然各自的球技还算可以，却总是陷入单打独斗的怪圈，往往球到了一个人的手里，就再也出不去了。 苏离看得直咬牙，这么打下去必然是自寻死路。 王晓霏拽来的啦啦队很是卖力气，不停地为自己这边加油助威。 可架不住实验的学生们凶猛，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对方打了个15比4的小高潮。 那个领头的实验学生打的是控球后卫，风格颇有点像艾弗森，过人十分轻松，每次只要一拉球，必然能晃出一个空档，上篮得手。 “这样不行啊，得想一个好的办法。”任文昊有些急了。 不光是他，队伍里所有的人都喘着粗气，脸上涨红。 自己这边输得太多，尤其是在一群女生的围观之下，他们这些要面子的男生都感觉有点抬不起头。 “不能再让他们轻松进球，尤其是那个小子。”一名队员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对手。 这小子平时也是刺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 其他几人也同仇敌忾，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只是篮球这种东西，不是说你士气一上来，就能够赢的。 所以他们一着急，难免动作就大了一些。 任文昊刚一接球，身后扑通一声，他回头一看，两个学生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嘿，你们干什么呢！”他将球一扔，走了过去。 “你tm干鸡毛呢？拉我胳膊？”实验的一个学生骂道。 “动作不大打什么篮球？懂不懂什么叫防守？”一中的刺头学生一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苏离一听就知道不好，王洛秋预言成真了。 实验的领头学生冲过来，一把将刺头学生推了个趔趄，“你们一中就这么玩不起？” “呸！”刺头学生啐了一口，“少tm来这套！” 仅仅是不到十秒，事态立刻就严峻了起来。 如果真的现在爆发了冲突，照着学校对合作的重视程度，不光是合作可能会中止，这些惹事的学生没一个能落得了好处。 恐怕会开除一批。 苏离想到这儿，立马冲了过去，想要将双方分开。 周围围观的男生女生都傻了，竟然没有一个想着过来拉架的，光靠苏离一个人根本就拉不开。 实验的这一批学生，少说也来了十几个，都长得人高马大，苏离虽然不矮，可放在这群人里连一朵浪花都翻不出来。 “大家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苏离拼命拽着，不让刺头学生再和实验的学生接触。 他倒是不在乎这个刺头学生，但是任文昊和杨维超毕竟都是自己班的，如果处分起来，必然是所有人一起。 “愣着干什么！把他们拉开啊！”苏离大喊着。 围观的男生们这才如梦初醒，上来阻拦。 好在实验的学生们也有点理智，互喷了一段垃圾话以后，渐渐脱离了战圈。 两边稍微缓了一下，对面的领头学生笑了：“你们就这点本事？领教了。” 刺头学生想还嘴，杨维超立马将他拽到身后，脸上有些尴尬，“对不起，我们太冲动了。”随后他深深鞠了一个躬。 领头学生的笑容一下停滞了，他没想到杨维超这么光棍，直接认怂了，嘴里那些嘲讽的话梗到嗓子眼没出来，差点噎着。 “咳咳，打球嘛，动作不大打什么篮球。”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杨维超，随后目光转向了苏离，“希望你们的成绩也像动作这么硬。” “你叫苏离？我听说过你。”领头学生走到苏离的面前，神色倨傲。 苏离一皱眉，“同学，我认识你么？” 领头学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当然不认识我，不过现在不就认识了么？我叫谢飞宇。” 谢飞宇一扬眉，整个人的气场仿佛都在针对苏离。 苏离感觉很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谢飞宇是从哪蹦出来的，突然间就跑到自己的面前来吆五喝六，虽然他的真实年龄已经有四十，可见到这样的学生，心里仍然有点无法接受。 “谢飞宇同学，咱们的生活根本没有交集，也谈不上什么认不认识吧。”苏离环视了一圈，见冲突已经平息，又说道，“你在你的实验，我在我的一中，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你这井水，已经犯到我的河水了，又怎么说？”谢飞宇抱起膀子，眼睛盯着苏离。 苏离一摊手，“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谢飞宇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可真行，死鸭子嘴硬。咱们走！” 实验的这帮学生听着谢飞宇的指挥，呼啦啦地全都向外走去。 “莫名其妙，真是太莫名其妙了。”苏离满头雾水，这个谢飞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什么井水犯到了河水？ “我猜，你肯定和他在某些时刻发生过交集，也许是间接的。”王晓霏走到他的身后，俏生生说道。 “有这个可能，但到底是什么时候？”苏离搜肠刮肚，仍然不记得，和这位谢飞宇有什么过节。 王晓霏一笑，“别想了，刚才的事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任文昊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扔给苏离一瓶水。苏离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了两口，给自己灼热的喉咙降一降温。 “这个谢飞宇就是来找茬的。”任文昊说道。 “他们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目标会是我。”苏离说道。 “为什么？你怎么发现的？”王晓霏可爱的眼睛瞪了起来。 苏离的目光略过她的视线，将头微微一偏，“刚才的冲突只是一个幌子，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谢飞宇他们一直都保持着很好地队形么？” 任文昊思索了一下，“还真是，后排那几个体型比较大的学生一直都没有动手。” “而且他们那几个动手的，都只是在推搡而已，你们想想，就算是初中的时候，那些打架的学生，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任文昊点点头。 “我敢肯定，他就是冲着我来的，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原因。”苏离轻轻吐了一口气，心中困惑。 第四十三章 交流会开始 这场仿佛闹剧一般的冲突，来得快去得也快，都没有超过十分钟。 苏离一边想着谢飞宇的事情，一边感叹着王洛秋的睿智。 “这个班主任……”苏离总觉得，王洛秋似乎有些过于神奇了，总是能在某些时刻揣测出事情来。 但是除了自己的重生，苏离目前还没有发现，自己重活的这一世，和以前的地球有什么分别。 也就是说，这里仍然是一个普通的世界，不存在什么魔法，修仙之类的高武高魔。 “可王洛秋是怎么回事？”这个不存在于自己前世的人，在他的心目中，仍然是一个谜。 “当你对一个人产生好奇的时候，你就离陷落不远了。”苏离哂然一笑，将这些念头全部抛到脑后。 现在的目标，可不是弄明白这些人的来历。 苏离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快要两点了。 “哎，老师叫你们都上去！”小个子女生李雅雯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王老师？也对，还要整整队伍，然后统一带过去。” 任文昊和苏离对视了一眼，招呼着操场上的同班男生们一起回去。 杨维超和小女朋友依依惜别，酸的任文昊直倒牙。 “别看了别看了，咱们先回去，省得你心里不痛快。”苏离拍了一下任文昊的肩膀。 任文昊扫了他一眼，没有接茬。 学生们排成几条零散的长龙，先回教室。 到了教室，班主任已经坐好等着他们了。 王洛秋今天穿着墨绿色半身裙，外搭是黑色西装外套，长发垂了下来，过往的严肃略微减少了几分，展现出作为成熟女人的诱惑，以及神秘。 苏离差点忍不住吹口哨，但看见王洛秋那清冽的眸子，挑了个眉，乖乖坐回座位。 “说了让你们别惹事，刚才和实验的学生是怎么回事？”王洛秋目光如刀，往男生身上刮了个遍，即便是她再美，也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没出什么乱子，我也就不追究了，当然，如果出了事情，就不只是我追究了。”她俯着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不光是男生，就连女生也有点不敢张嘴了。 好在王洛秋也只是说说而已，翻了一下眼皮，说道：“何东来，你带队过去吧，礼堂那边位置已经排好了。” 何东来打了个冷战，半晌才答道，“是，王老师。” 等王洛秋出去，全班同学都长出了一口气。 何东来清了一下嗓子，往走廊里看了一眼，才小声说道；“行了，都走吧，估计其他班也往那边去了。” 学生们这才不紧不慢地往礼堂走去。 这次交流会之所以定在了一中，是因为实验中学没有这么大的礼堂，容不下两个学校的学生。 一中毕竟是煊城历史最悠久的高中，能够追溯到接近一百年前，那个时候，无论是实验中学，还是育明中学，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所以，一中的占地是最大的，也是基础设施最完备的。 只不过最近这些年，育明中学异军突起，逐渐压得一中喘不过来气，这才有了与实验中学合作的这件事。 苏离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大批实验中学和一中的学生在排队等待。 两个学校的学生泾渭分明地分成两堆。 队伍里面学生们都在窃窃私语，偷偷打量着对方。 相比较而言，实验中学的学生要更自信，而一中在他们面前就有点矮一头的感觉。 苏离一打眼就看见，那个谢飞宇正观察着自己。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背过身去。 “这个谢飞宇神经病吧？对了，昨天方清影说她今天有事情，是什么情况？”苏离不去想谢飞宇，他突然发现，方清影真的没来。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这个年级的教师，都应该出席才是。 而且方清影刚刚工作，哪来那么多的事情？ 苏离有点搞不明白了。 负责礼堂的教师看了一下时间，将大门打开，两个学校的学生有序入场。大约十几分钟，所有人都落座了。 这个礼堂，苏离一点印象都没有。前世的自己，应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 也就是说，这次的所谓交流会，是自己没有经历过的新东西。 “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干什么？”苏离打了个哈欠，身子向后靠去。 正对着的帷幕还没有拉下来，他还看不到舞台上的情况，不过四周的条幅是垂了下来，写着什么预祝成功一类的话。 坐在苏离旁边的顾心远伸着脖子，左顾右盼，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你看谁呢？”苏离一抬眼皮，发现顾心远很不老实，不禁有些纳闷。 顾心远嘿嘿一乐，“看看实验的女生，有没有特别漂亮的。” 苏离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这小子真是闲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帷幕徐徐拉开，舞台上面的天地排发出暖黄色的光亮，既不耀眼，又足以吸引人的注意力。 一块大的背景板，上面写着“学海无涯”四个大字，演讲台的后面，王洛秋正站在那里。 “怪不得她不和我们一起进来，原来是当主持人去了。”苏离眨巴两下眼睛。 顾心远凑了过来，“你别说，王老虎今天还真挺好看。” “行啊你，这会儿又懂得欣赏了？”苏离讶异地看了顾心远一眼，这小子平时的审美简直一言难尽，难得和自己有了相同的看法。 “我就是博爱而已，不说了，开始了。”顾心远坐直身体，王洛秋开始讲话了。 “实验中学的各位来宾，下午好，我是王洛秋，欢迎来到煊城市一中。” 王洛秋很不客气，就算是当主持人，也仍然是忽远忽近，绝不可能让人感受到一丝亲和。 “这要是换成方清影，效果可能会好多了吧？”苏离想到方清影笑得像月牙一般的眼睛，不由得对她今天的事情更加好奇。 王洛秋简单致辞完毕以后，秃头校长上台开始进行长篇大论的演讲。 这就非常无聊了，接近半个小时，校长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话筒。 然后又是实验的校长上台。 不得不说，实验的校长要比一中的秃头校长更加有魅力，浑身散发着一股蓬勃的气息，不像秃头校长那样，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油腻。 这个实验的校长一出来，苏离前排的几个女生就开始窃窃私语，看起来是对实验校长很是满意。 “就怕人比人啊……”苏离一挑眉，估计以后她们再见到秃头校长，心里总会有那么点，别扭吧？ 第四十四章 杨曦 实验的校长不像秃头校长那样喜欢啰嗦，用词比较简练，大约也就用了十几分钟就演讲完毕，这让苏离感觉很是满意。 像那种长篇大论的演讲，他在前一世真的听了太多，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 两个校长致完辞，王洛秋又踩着高跟鞋上台，轻抚了一下头发，说道：“下面请欣赏节目，天鹅湖。” 顿时，台下一片嗡鸣。 “天鹅湖？”苏离愕然，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节目。 王洛秋之前说的节目被削减，这他是相信的，可天鹅湖这种古典芭蕾，难度也太高了点吧？ 根据时长来看，这一次应该是跳选段，不会完整表演完。 顾心远又凑过来，“天鹅湖？是不是芭蕾？” “对。”苏离看了他一眼，“有你喜欢看的美女。” “真的假的？”顾心远两眼放起光来。 暖色的灯光适时退场，取而代之的是冷色调的蓝光。 “天鹅湖，第二幕，四小天鹅？”苏离眯起了眼睛，这一幕是经典中的经典，即便是已经上演了一百多年，仍然为人所痴迷。 柴可夫斯基的这一段曲子，在后世可谓是烂大街了，在许多视频里面都能够听到，不过在1997年，还是有很多学生没有听过。 苏离座位前的女生又发出一阵惊呼，看起来是觉得，眼前的表演十分震撼。 一共是四个女生，穿着纯白色的舞蹈服，蹦蹦跳跳地从帷幕后面出来。 “那个是不是白语！”顾心远指着左手边的第二个女生说道。 “应该是。”苏离仔细看了两眼，确定这个女生就是班花。 “真没想到，白语还会跳芭蕾，那她家里面怎么可能是开普普通通的烧烤店？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芭蕾作为欧洲的古典舞，曾经是作为宫廷贵族的专有舞蹈，普通民众是无法享有的。到了近现代，不像古时候那么稀罕了，却也不是平头百姓消耗得起的。 艺术这个门类，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而像芭蕾这种舶来品，在90年代，更是贵不可言，腰包不鼓，怎么练的起？ “一中和实验不愧是名校啊……”苏离心中感叹。 四个女孩子，轻快地在台上跳着，选段不长，大概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却能够看得出，这几个女生的功底，都是从小带出来的。 中间那最难的猫跳，她们都如鱼得水。 尤其是白语身边的那个女生，姿容夺目，隐隐将其他三个女生都比了下去。 “苏离，你看见白语身边那个女生没有？”顾心远又忍不住捅了一下他。 “眼熟。”苏离有些纳闷，也许他见过这个女生？ 顾心远白了他一眼，眼熟？干脆是个美女你都眼熟算了。 轻盈舞动的几只小天鹅谢了幕，蹦蹦跳跳地退场，底下仍然是一片议论声。 许多学生，根本没有见过这类舞蹈。 苏离前座的几个女生又开始讨论，类似于“自己的身段什么时候能像她们那样”、“为什么她们能这么好看”之类的，言语之中除了赞叹还有一丝酸涩。 冷色调的灯光瞬间转换，温暖的橙光又铺在了舞台上。 王洛秋不缓不急地登场，继续着自己的主持人事业。 “下面有请教育专家郑勉演讲。” “郑勉？煊城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个专家了？” 旁边顾心远也一脸茫然，不知道这老兄是什么来头。 可等了半天，这个郑勉仍然没有出现，让台上的王洛秋有点不耐烦，底下学生们也开始交头接耳。 这时，后台跑出来一个男教师，对王洛秋附耳说了几句，班主任眉头一皱，点了点头，随后打开话筒，“目前出了一些小状况，郑勉老师没有到位，所以他的演讲暂时推后。” 苏离估计，这个所谓的交流会，就是给学生们装装样子的，做成一个仪式，私底下这些学校领导们早就已经确定好了。 可能这个郑勉演讲完，大致就结束了。 不过眼下所谓的专家没来，整个会场就变得有些混乱，有些胆大的学生已经开始站起来吹口哨。 在这个当口，苏离也有点无聊了，坐着闭目养神。 “嘿，苏离。” 一个清澈的声音传入苏离的耳中。 他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如同清泉一般的眸子，冗长的发丝如瀑般降下，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女生，仿佛一道月光，照射进苏离的心灵。 顾心远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 “介不介意，换个座位？”她对顾心远说道。 “不——不介意。”往常能说会道的顾心远，甚至有点接不上话。 女生自然地坐到了苏离的旁边，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记得我了？” 苏离尴尬地掰了一下手指，不知道该回她些什么。 说到底，有些记忆实在太遥远，无论怎么去想，终究也是记不得。 “刚才我跳得怎么样？”女孩一扬头发，脖颈处露出的雪白令人侧目。 苏离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刚才在白语旁边跳舞的那个女孩。 舞台距离太远，她又换了常服，一下还真没认出来。 “嗯，很不错，我觉得你是跳得最好的那个。”苏离也不是硬夸，平心而论，她的芭蕾水平的确是最高的那个。 “谢谢。”女孩坐直了身子，整个人就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 “杨曦，真的是你！”声音震得苏离一哆嗦，夏丽丽捂着嘴，像一个追星魔人一样。 女孩转过头去，思索了一下，微笑道：“夏丽丽，是你呀。” “天呐，没想到还能和你碰面呢！”夏丽丽也不管什么纪律了，凑到杨曦旁边，“刚才的芭蕾是你演的吧，我在底下看就感觉十分熟悉！” 杨曦点点头，“我练得时间比较长，所以他们就选我上来表演一段。”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啊！”夏丽丽就差没捏一捏杨曦的脸，“怎么不过来和我先打声招呼，跑到苏离旁边干什么！” 她促狭地看了一眼杨曦，又压低声音说道：“我之前听说，你和实验的尖子生处对象了，是真的么？” “没有的事。”杨曦微不可查地瞥了一下苏离，“都是他们瞎传而已。” 夏丽丽这才拍拍胸脯，“我就说嘛，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可配不上我的小曦曦。” “去，什么小曦曦。”杨曦佯装要打，嗔怪地看了夏丽丽一眼。 在这两个人联络感情的时候，苏离仍然是一头雾水。 “杨曦，到底是谁？” 第四十五章 反驳 这一刻，苏离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缺失。 “夏丽丽都认识这个女生，但是为什么我却想不起来？”他对于这个杨曦，也只是面熟而已。 杨曦又看了苏离一眼，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男生，一点都没回忆起来。 “苏离，你还没想起来呢？你忘了，杨曦小时候和咱们都在一个大院的，后来二年级的时候搬走的。” 苏离一听这个话就头大，拜托，二年级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会记得这么清楚啊？ 而且自己还多了二十来年的记忆…… “啊……是吗，我记性不是特别好……哈哈……”苏离干笑了几声。 “算了，既然他不记得，你也就不用逼他了。”杨曦的语气有点落寞。 这个时候，苏离才反应过来，之前冯源找他的事情。 “冯源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杨曦了，看她的样子，似乎我在以前与她还有点瓜葛，竟然记了这么久……” 如果换作其他人，恐怕会对这种“艳遇”求之不得，可苏离却只感觉不真实。 最重要的一点，他是重生一次的人。 苏离现在还没搞明白，自己重生的原因，以及周围环境的变化，在经历了前一阵子的事件以后，他对于这些没有接触过、毫无印象的人，或多或少地都带上了一点戒备心理。 就算是夏丽丽说这是从前认识的人，他也感觉别扭。 杨曦展颜一笑，散发出惊人的魅力，那双清澈的眸子如同秋水，足以让人陷入其中。即便是苏离在前一世见过许多女明星，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杨曦，相比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丽丽，他不记得也正常，毕竟也过去了很久了。不过我之前让冯源捎的话，总该记得吧？就是可惜，没能成为惊喜，倒成了个惊吓了。” 杨曦很是落落大方，对着苏离眨了一下眼睛，“就当重新认识也不错，是不是？” 苏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不会有任何人能拒绝。 原本他们还想多聊一会儿，舞台上的喇叭里响起了王洛秋的声音：“欢迎郑勉老师来到一中。” 王洛秋的架子比这个郑勉还大，估计是被这个郑勉气到了，直接在后台说了一句，连上台都省了。 这时候，一个男教师侧着身子，右手向前，一副迎宾的姿势，过了片刻，一个梳着背头满面红光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个人就是郑勉？教育专家？”苏离眯起眼睛，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脸上的红色，像是醉酒之后的征兆。 郑勉咳嗽了几声，嗓子里明显有粘稠物体，又清了几下嗓，坐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 “各位同学，下午……”话筒里猛地发出了“嗡嗡”的啸叫声，炸得前排同学一阵发蒙。 苏离蹙起眉，这个所谓的教育专家，在他看来也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就说演讲，没有人会像他这样，直接动话筒的。 太业余。 那个男教师立刻跑上台，把话筒摆弄好，见没什么问题以后，才缓缓下台。 郑勉舒服地往后一靠，说道：“很荣幸受邀参加一中和实验中学的这次交流会，两所学校都是煊城市的重点学校，很多道理就不用我再多说了，我这一次来，就是要和大家探讨一下学习。” “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分关键的时期，但是同学们知不知道，相比于同期的美国、rb，我们在这一方面的差距还很大。” 一听到这话，苏离就知道，这哥们是老公知了。 “1992年8月，77名rb孩子来到了nmg，与30名中国孩子一起举行了一个草原探险夏令营。根据指挥部的要求，每个人都要负重20公斤，徒步50公里。中国孩子走了不久，背包带子断裂，他们就直接将负重扔进车里，在后面打打闹闹。” “rb孩子则不肯放下书包，坚持到底。后来在吃饭的时候，由于中国孩子没有准备，晚餐饿着肚子，而rb孩子却早有准备，自己做了丰富的美食。” “在离去的时候，所有中国孩子都震惊于rb孩子的精神，以及高度合作。” “由此可见，我们中国对于孩子的教育上面还有很大的缺陷，尤其是自理能力以及合作能力！” 不得不说，这种故事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很是震撼人心。 大家都没有辨别真伪的方式，对于这种权威人士说的话，自然不会认为有假。 郑勉很是满意地看了一眼台下，他以为彻底掌握住了场面。 就连校长都带头鼓起掌来，一时之间，掌声雷动。 “什么玩意儿啊……”苏离嗤笑了一声，这都是放到后世烂大街的东西，也就在这个年代忽悠一下不明真相的群众罢了。 正当郑勉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郑勉老师，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任么？” 掌声戛然而止。 前排的几个领导有点不知所措，疯狂指着后台，嘴里在说些什么。 苏离也有点吃惊，这是要干什么？ 王洛秋踩着高跟鞋，双手抱胸，从后台出来，冷冷盯着郑勉。 “你是谁？”郑勉皱眉，眼前这个女人长得不错，可拆了自己的台，以后还怎么靠这个吃饭？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观点简直狗屁不通。”王洛秋本来就带着气，何况眼前是个酒鬼，更加不客气，“你说rb学生能负重20公斤，徒步50公里？”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郑勉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做不到，就不让人家做到？我都说了，中国学生的体质，和人家现在不能比！” “哦，体质问题。要不然请郑勉先生示范一下，如何负重20公斤徒步50公里。” “好！”底下有好信儿的学生开始起哄，阵阵口哨声，在礼堂中惊起一阵回音。 郑勉有些色厉内荏，“我……现在是岁数大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能徒步100公里都不成话下？”王洛秋哂笑一声，“省省吧，教育专家，知道夸美纽斯么？” 郑勉愣了一下，不知道王洛秋说的是什么。 “大教学论都没听说过，还自封教育专家？我劝你尽早离开这个行业，否则迟早会被人骂死。” “你……”郑勉原本就通红的脸，一下憋得发紫了，整个人猛地窜起来，把身后的椅子都带翻了。 “不好！”苏离看见这个郑勉的状态，知道王洛秋这次实在是触到了对方的痛脚了。 “这个人要动手！” 旁边的杨曦捂住自己的脸，因为郑勉已经冲向了王洛秋！ 第四十六章 一波三折 王洛秋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教育专家”就要当众对自己动手。 她低估了醉酒男人的控制能力。 不过郑勉虽然怒急攻心，但一下子站起来，体位变化，霎时间血液迅速改变流向，大脑没法平衡，踉跄着就要摔倒。 王洛秋虽然是个老道的教师，可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双腿发麻，脚步没办法挪动。面对着跌跌撞撞的郑勉，只能奋力用手一撑。 两个人顿时摔倒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旁边的话筒也剧烈地啸叫起来。 这时候，大家都明白，发生了大事情。 “快去，拉开他们！”秃头校长率先反应过来，大喊着。 几个身材高大的体育老师从台下往上跳去。 仅仅是几秒的功夫，全场就乱成了一锅粥。 各个班的班主任努力维持秩序，这个年纪的学生，可太容易被环境鼓动了。 郑勉拽着王洛秋的领子，黑色的西装外套被撕得开了线，露出了她雪白的臂膊。 即便如此，王洛秋仍然是一副冷冷地样子，根本不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你tm的……”郑勉还没喊完口号，王洛秋的右腿一蹬，直接踹在了他的小腹上，直接顶飞出去几步远。 郑勉一下就哀嚎起来。 王洛秋拍了两下身子，站了起来。她穿的可是高跟鞋，这一下的力道，着实是不轻。 苏离看得头皮发麻，要是踢在胸口，肺管子都得戳出来。 那几个体育老师这才翻到舞台上，谁都不敢瞎动。 王洛秋瞥了他们一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先报了警，随后给这个郑勉叫了救护车。 一场好端端的交流会就这么翻了车。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先到，把郑勉抬了上去。再一阵子，来了两个警察，先把涉事人员带到警局做笔录。 秃头校长跟着王洛秋一起去的警局。今天的客人，实验中学的这一群师生，都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个专家，是你们学校找的么？”杨曦尴尬问道。 “可能……吧。”苏离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天的一切，应该算是不欢而散了，好在一中还有副校长主持工作，最后安排学生们退场。 杨曦显然还想和苏离他们多聊一会儿，没有回到实验的队伍里面去。 走在礼堂的长廊里，苏离掰了一下手指，问道：“杨曦，我正好有点事情要问你。谢飞宇，你认识么？” “谢飞宇？”杨曦惊讶了一下，“你们认识？他在实验可是一个尖子生。” “不是你们班的吧。”苏离看了一下杨曦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有许多交集的。 杨曦点点头，“他是我隔壁班的，成绩非常好，经常在年级前十名左右。我和他关系挺不错，有时候会问他些问题什么的。” 说道这里，她转了一圈，歪着小脑袋，分外可爱，“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苏离耸了耸肩，一摊手，“就今天，打篮球认识的。” “嗯，他打篮球挺厉害的。”杨曦说道。 “既然咱们又见面了，留一个联系方式？”杨曦笑吟吟的，让苏离很是不好拒绝。 “我没有电话号码。”苏离很干脆，反正现在真的没有电话。 这时候，夏丽丽拽着王晓霏凑了过来，“没关系，小曦曦，你来找我，肯定就能找到他了。” 旁边王晓霏，神色复杂地看着杨曦。 论容貌，她根本比不过眼前这个光彩夺目的女生。 “王晓霏？”杨曦倒是很高兴，她们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 王晓霏淡淡一笑，“杨曦，你搬走了这么多年，也没想着联系我们这些老朋友，怎么一到一中，就跑过来找苏离了呢？” 她虽然以打趣的形式说出来，却绵里藏针，有几分针对的意思。 杨曦似乎听出了王晓霏的弦外之音，有些意外，却没戳破，也笑盈盈地说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 两个女生交汇了一下眼神，隐隐有些电光闪动。 “那个，今天就先这样？”苏离可不是年轻小伙儿，像这样的修罗场面，在他曾经的生活中也真实见过了许多次，如果斗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 即便现在眼前这两个女生，都貌似温婉娴静。 夏丽丽有点后悔把王晓霏拉过来了，她也没想到，这俩人会很轻易地就杠上了。 而且，王晓霏很明显处于下风，谁让杨曦这么耀眼呢？ 几个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在校门口分手，杨曦还特意朝着苏离挥了一下手，作为道别。 对于杨曦，苏离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这么多年的生活告诉他，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可若是真的有瓜葛，自然另当别论。 关键是，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苏离，你和杨曦之前有联系？”夏丽丽语气稍微有点不善，大家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她还是比较向着王晓霏。 苏离挠挠头，“真没有，甚至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王晓霏神色晦暗，一双眼睛微微丢失了神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杨曦已经变成了……”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苏离看出了她的嘴型。 说的是“我们都高不可攀的人了”。 ………… 过了良久，送别了这些人，苏离长长吐了一口气。 今天，总算是解开了一些困惑，可仍然有许多东西等待着他去探索。 “还有王洛秋的事情，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苏离曾经去过警局，如果运气好的话录个笔录，时间不长，但运气不好的话要待很久。 “对了，要不然联系一下方清影，看看能不能打个招呼？” 之前在一起住院的时候，苏离早就把方清影的电话记了下来，正好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找到一个电话亭，前一阵觉得郝鸣的ic卡很趁手，自己也在周末的时候办了一张，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确实是贵的很，让他十分肉疼。 插卡，拨号，令人怀念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 “嘟嘟嘟……”电话那边响了很多声，半晌才被接起。 “喂？”方清影的声音带着几许疲惫。 “方老师，是我。” 方清影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了。 “有事么？今天不应该是交流会？”她有些疑惑。 “出了一点事情。”苏离说道。 第四十七章 赴会 “交流会能出什么事情？”方清影的调门也高了起来，“不会是你捣什么乱了吧？” “当然不是，是王老师。”本来苏离想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完，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荷包，还是说道：“方老师，现在有空了么？正好需要你帮忙。” “嗯……”电话那头很明显地迟疑了起来，半晌，她才说道：“你来吧。中央公园车站，往西走不远，能看到一个咖啡馆，牌子很大。”末了，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别穿校服。” 苏离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这一身，一拍脑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穿别的衣服，但此时此刻，只能回道：“我很快到。” “好……” 电话切断得很快，苏离能感觉到，方清影那边，至少还有一个人。 “咖啡馆？相亲？”苏离嘴一撇，抬腿跨上自己的自行车，向家里飞驰而去。 在家匆匆换好衣服，刚一推房门，就看见赵丽茹拎着勺子，靠在墙边等自己。 “妈，我还有点儿事，得出去一会儿。”苏离瘪了一下嘴，讨好道。 赵丽茹一瞪眼睛，“少来这一套，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准备出去？是不是看我们要走了，人就野了？” “哎，少说点儿孩子！”苏宏业皱起了眉头，自己家孩子期末的成绩很不错，让他们着实涨了一番脸。 赵丽茹不甘示弱：“苏宏业！你可少来这一套！我看你也是皮痒痒了，想搓衣板了？” 苏宏业被她给说乐了，“搓衣板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咱们以后置办个洗衣机，那玩意儿根本用不上了。” 听着自己父母斗嘴，苏离的心中仿佛也畅快了些，原本自己施加的某些重压在这一刻似乎要烟消云散。 “妈，我肯定能早回来，你放心吧。”说完这句话，苏离还给了父亲一个眼神。 苏宏业点点头，一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哎……”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赵丽茹那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对苏离的那一句话没出口，但苏宏业可还在家，赵丽茹顺理成章埋怨道：“老苏，你怎么回事？儿子才多大，这还让他出去？” “平时放学，比现在还晚点儿吧。”苏宏业一抬眼皮，“丽茹，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切都是为了以后……” 赵丽茹坐了下来，刚想说些什么，苏宏业又说道：“孩子已经长大了，你还没发觉么？” “也许吧……” 泛黄的灯光下，两个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苏离穿着一身牛仔服，这个年代从香江吹过来的风，大街小巷都流行这种穿着。赵丽茹好信儿，也给他买了一套。 不过平时都是穿校服，没有什么机会穿出来，现在突然换上，有点紧巴巴的，可能是自己又长了点儿。 他扯了扯衣领子，将外套调正一点。 如果换到后世，到中央公园自然是比较方便，坐地铁能够直达，但是现在地铁还没有开始修建，只能骑自行车，或者是坐公交。 打车就免了，太烧钱，上一次打车，加上请客，已经把苏离为数不多的家底快要掏空了。 剩下这点儿钱，还得省着花。 出于这种考虑，他还是决定，骑车去。 一边骑着车，苏离一边在思考着等会儿的见面。 虽然说他一部分是为了王洛秋的事情，但从刚才的电话来看，方清影那边，恐怕也有一些别的状况。 苏离猜的是相亲，可又想到，方清影目前是一个人住在煊城，应该谈不到相亲这么严肃的话题。 据他所知，方清影的父母都是大学教师，还算开明，怎么会让他相亲？ 那么，究竟是谁？按照常理，这个年轻女教师会客不可能会叫上自己才对。 苏离略微有些困惑。 吹拂着初夏的清风，云层之中已经有月亮半遮半掩地露出来，现在是傍晚了。 他骑得很快，屁股下边的二八大杠不停地咣当作响。 好在，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他终于骑到了中央公园的站牌那里。 苏离把车子停放在一棵隐蔽的树底下锁好，用手背擦一下鬓角微微渗出来的细汗。 “向西走，应该就是那家了。”苏离稍微一转方向，就看见了远处那一栋通体洁白的门面。 “这装修放到二十年以后，恐怕几百万也打不住。”苏离看得啧啧称奇，这个年代还不是后世那个钱发毛的时代，双职工工薪家庭一个月能有一千多块钱，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这样的咖啡厅，按照现在这个价位来估计，没有个五六十万根本打不住。 这还是占了目前原材料便宜的光。 恰好是傍晚，咖啡厅内开了灯，苏离很轻松地就通过那扇大落地窗看见里面的情况。 方清影的对面，坐了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 隔着玻璃，看不清楚材质，不过从版型上来看，不会很便宜。 苏离微微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虽然他不知道进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但他敢肯定，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他先在脑海中预演了一下，这也是他前一世的习惯。 然后他推了一下自己的脸，做出一个微笑表情，自信地向里走。 “先生您好，一位么？”服务生的笑容比他可要灿烂得多。 苏离又抬头瞧了一眼，名字似乎是一个繁体的“爱”字。他随口问道：“你家老板还是一个古典文化爱好者？” 咖啡这种东西是舶来品，正常情况下不会用这种繁体字来命名。 “先生，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了。”服务生笑着回道。 苏离只是那么一问，根本就没在意，“我有约了。”他眉毛一挑，手指向方清影那一桌。 现在客人不算太多，服务生很轻易就分辨出了位置，右手一伸，“先生请。” 方清影早就看见苏离进来，原本有些阴郁的脸瞬间明媚了起来，朝他轻轻挥了一下手。 苏离走过去，拉开方清影边上的座椅，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清影，这位是？”那个西装男人脸上含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翳。 苏离和这个西装男人，都在打量着对方。 “背头，领带，这身西服，恐怕要上千，这男的什么来历？”苏离大致扫了一眼，心里很是讶异。 “不过方清影也不差，这个男人，是追求者？” 就在苏离心里嘀咕的时候，方清影淡淡说道，“苏离，这位是傅希声，美国留学刚刚回来。” 这算个什么介绍？苏离微微一愣，对面的傅希声笑了起来，“清影，没必要这么生分吧？而且咱们两个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叫了个陌生人过来？” 第四十八章 前任 傅希声一张嘴，苏离就知道，这个男的跟方清影一定有瓜葛。 至于这个瓜葛有多大，是暧昧过，还是前任，就不清楚了，现在也不是好的询问时机。 苏离一扬眉，马上进入角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希声，“在你看来，可能是陌生人，但对她而言，可就不是了。” 说完，还对方清影眨了一下眼睛。 苏离这一下还真把傅希声唬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破旧牛仔服，下巴上面还有几根细小绒毛的男生，有点拿捏不准身份。 “嗯……苏离，对吧？请问你是？”他这回用了一个稍微正式的语气。 方清影嘴角抽动了一下，差点就笑出声来。 “我这次来是有点事儿。”苏离没搭茬，而是转头对方清影说道：“出了点事儿。” “怎么了？”方清影站起身子，示意苏离到旁边去说。 傅希声看着这俩人肩并着肩往外头走，整张脸一下就黑了起来，右手握着勺，狠狠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方清影，苏离……”他念叨了两声，冷冷一笑。 苏离和方清影走到一个拐角的位置，又伸头看了一眼傅希声，确认他看听不到对话，这才说道：“方老师，王老师刚才出了点事情，在台上和那个郑勉发生了点儿冲突。” “还有这种事？谁先动的手？”方清影神色一变，开始从兜里翻找手机。 苏离继续说道：“倒是那个郑勉先动的手，不过王老师……似乎踢的有点狠。当时在舞台上，我离得比较远，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她和校长一起去了警局，所以……” 方清影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这个年代，有关于正当防卫的相关判定，仍然很苛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离过来，也是想让她打听一下这件事。 至于出多少力，那都是后话了。 “喂？三叔，是这样，我和你打听个事儿……”方清影没客气，直接给方乾打了个电话。 几句话之后，方乾就告诉她等信儿，然后撂了电话。 “这么快？”苏离颇有些惊讶。 “他一直都这样，言简意赅，当刑警的通病。”方清影一抚头发，“这回行了吧？” 苏离一摊手，“方老师，你还没告诉我……”他瞬间压低声音，“这哥们到底是谁啊？” 方清影“扑哧”一笑，“臭小子，没大没小！什么哥们！” 他没搭茬，继续问道：“前男友，对么？” “嗯。” “想让我赶走他？” 方清影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你别弄得太过火了，好歹相识一场，而且人家毕竟是……” “为什么选我？”苏离的眼睛，直直盯着方清影。 方清影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别问了，好么？” 苏离一下就明白了。 “那行，走吧。”苏离粲然一笑，向座位走去。 傅希声还在那里搅拌着咖啡，只不过看起来有几分心不在焉。 “服务生，我要一杯咖啡。”苏离打了个响指，将服务生招呼过来，“冰美式，谢谢。” 对面的傅希声一脸诧异，停下了搅拌的动作，他没想到，还有人会在咖啡馆点冰美式？ 就连服务生也愣了一下，才笑道：“好的先生。” “苏离？”傅希声皱眉问道，“哪有人会在这儿点冰美式的？” “我比较喜欢冰美式的口感，何况，咖啡不就是用来喝的么？点哪种咖啡，又有什么关系？别的咖啡太甜腻，我不喜欢。” 听到这话，傅希声就知道，在苏离面前打嘴仗讨不到什么好处，不再搭茬，转头看向方清影：“清影，学校待得开心么？” “还不错。”方清影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至少，比大学的时候要开心很多。” 傅希声露出一丝苦笑，“大学的时候，总是不成熟，所以浪费了很多的机会，也对你……”他顿了一下，“不是很公平。”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都是生活而已，何况，你已经得到的你想要的。美国绿卡，没那么好拿吧？” 傅希声表情有点尴尬，“清影，当时我只是为了——能让我们有一个更好的生活。”他低下头，语气沉重而深情，“我可以带你回去，不出三年，我们都能……” 苏离听不下去了，眼前这个男人装什么纯情啊？他这种留学生，明显就是在美国没混下去，准备回国再骗一骗。 现在这个年代，有海外经历的学生，还是被称为“海归”，十分吃香。 等到再过十几年，大家才彻底撕下了这一片面纱，终于了解了，其实国外经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不起。 不过现在，喝过洋墨水的人还是有一种“人上人”的心态。 他现在回来，恐怕是看中了方清影的家世。 这个傅希声，即便他姿态已经放得很低，可苏离还是能够观察出来，他神情中隐隐透着的轻蔑。 “嘿，哥们，你要去哪儿啊？”苏离接过服务生的冰美式，使劲儿嘬了一口，一股清凉舒爽的苦涩直透身心，“美国如果那么好，回来干嘛？美元比人民币值钱多了吧？” “这位小兄弟，我这么称呼，可以吧？”傅希声有点不耐烦了，“今天我过来是和清影讨论些事情，若是你还想落座，请保持安静。” “这就不对了吧。”苏离一扬眉，“而且，小兄弟谈不上，你也没比我大到哪儿去。” 傅希声又一次打量了一下苏离，问道：“苏先生，在哪儿高就？” “出版集团，打打杂罢了。”苏离一出声，方清影都惊讶了起来。 “还是个文化人。”傅希声撇了一下嘴，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个胡子都没完全长出来的小子，能在出版集团工作。 苏离看出来了他眼中的质疑，哂笑一声，“怎么，没见过娃娃脸的人？美国人十几岁都长得和三十一样，就不能让我们年轻一点？” “咳咳咳……”方清影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赶紧抓起两张纸巾擦了擦。 傅希声转了一下眼睛，看到方清影的表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恼怒感。 “看起来，今天我和清影是谈不成了。”他努力将自己的脸摆正，故作轻松。 “本来也没有什么好谈的。”苏离一把抓住了方清影的手，“看明白了么？” 方清影的身体猛地一缩，瞬间霞飞双颊，根本没有想到，苏离竟然直接捉住了她的手。 傅希声不住地点头，整张脸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 “很好，你们很好。”他突然一拍桌子，将杯中的咖啡都震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了，傅希声。”方清影开口说道，“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傅希声狠狠瞪了一眼苏离，然后一拽衣领，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第四十九章 心声 苏离一直没有松手。 入手柔软、光洁，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好比古典时代的神祇雕刻，却又充满了人的温度。 “该松手了吧？”还没等他享受多久，方清影一歪脑袋，眼含杀气地问道。 “方老师，都是意外，意外。”苏离讪讪一笑，将她的手放开。 但临松手之前，还勾了一下她的手指。 方清影又瞪了他一眼。 整张桌子已经被傅希声弄得一片狼藉，趁着服务生收拾桌子的时候，苏离悄然挪到了方清影的对面。 “跑这儿去干什么？”方清影没好气地说道。 苏离指了指她的头发。 原本顺滑的黑色长发，沾上了褐色的咖啡，有几绺已经黏在了一起。 方清影一边皱着眉，一边用纸擦拭着，嘴里喃喃道，“这个傅希声，还真是没有风度啊……” “如果我不来，他可能会很有风度。”苏离冷不丁插了一句。 方清影一愣，随即说道：“反正我得谢谢你了，苏同学。”她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 “不客气，方老师。”苏离同样如此。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仿佛有种奇妙的默契在流淌。 这时候，方清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三叔啊，怎么样了？”她的语气严肃了些。 “恩，好，我知道了。”电话切断，方清影微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苏离问道。 方清影一勾嘴角，“没事了。王老师已经走了，毕竟她属于反击，估计不会太追究。” 苏离点点头，“那个郑勉呢？” “说是还在医院，王老师那一脚挺重的。” “这个老货确实有点毛病，上台前还要喝酒，简直丢人现眼到家了。”苏离又喝了一口咖啡。 “别说脏话！”方清影捋着头发，也不忘自己的老本行。 苏离一咧嘴，有点得意忘形，“今天这事儿，是不是算欠我一个人情了，方老师？” 方清影白了他一眼，“你点的冰美式，付账了么？” “这个……”苏离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方老师应该舍不得我在这刷盘子抵账吧。” “就应该让你刷上几个月。”方清影轻哼一声，招呼服务生，把苏离那一杯咖啡钱付了。 “太感谢了。”苏离嘴里说是感谢，实际上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不只是因为前一世的那点儿想法作祟，而是在经历了绑架事件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明显变得复杂了起来。 人似乎会对危难时刻的伙伴，产生一些依赖。 就连方清影自己都没有发觉，面对苏离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将他看作自己的学生了。 好比今天，原本是不应该叫苏离过来的，但她还是做了。 “苏离，想好吃点儿什么了么？今天这顿不算。”方清影问道。 “太破费了，要么就算了吧。”苏离以退为进，故意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谁知道方清影不吃这一套，柳眉一弯，眼睛眯成了月牙，“那行，我看看哦。”她故意翻起了钱包，“你看啊，我这也没有富裕了。”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苏离猛灌一口咖啡，喝了个干净，“方老师，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行了，苏同学，等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反正你也有我的号码。不过最近不行，我要出一趟远门。” 苏离一听这话，好奇心起来了，“方老师，这是要回家么？” “对呀，我爸妈都在京城，也有半年没看见我了，我妈是挺想我的。”方清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思念的目光。 苏离很了解这种目光，前一世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经常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他又想到，自己的父母马上就要出发去深市了，不免心里也有些酸楚。 “你怎么了？”方清影回过神来，发现苏离竟然也有点心不在焉。 “我的爸妈也要去深市工作，已经联系完了。所以，我恐怕也要很久才能看见他们一次。” “那，我们还算是同病相怜。”方清影的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说不清，却总是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苏离笑了笑，一摆手，转移了话题，“方老师，生活就是这样。不过像你这样身世这么好的女生，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来煊城？京城的学校，凭你的学历应该是随便挑吧。” 方清影一努嘴，手托着腮帮子，陷入了回忆当中，“当年，应该是傻吧。傅希声大我三届，我们是京城大学的校友，后来他为了美国绿卡，看到有个留学的机会，直接就冲了上去，甚至还对我说过要脱离国籍，永远不回来了，结果你也看到了。” 她哂笑一声，继续说道：“所以，京城当时对我而言是个伤心的地方，我就想着换一个工作的环境，正好煊城那个时候有招考，我就过来了。只不过没想到，傅希声竟然这么两年就回了国。” “不过他至少拿到了绿卡。”苏离接了一句。 “绿卡有那么好拿？”方清影冷哼了一声，“他真以为，我是傻子？就凭他的背景以及努力，根本不可能拿得到。” 苏离讶然，“方老师，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在上学的时候，虽然是学生会主席，但是学习很差，甚至有几次作业都是我帮他做的，整个人削尖了脑袋，一心想要奔向他的理想国度。但是他的英语不错，也可能在美国另有际遇吧。” 苏离心中明白，方清影说的另有际遇是什么意思。 就是找一个美国人结婚。 听到方清影这么说，苏离就懂了，这个傅希声，在她的心里已经被彻底pass掉。 只有完完全全不在乎了，才能平静地把这些话说出来。 “行了，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方清影看了一眼腕表，折腾这么一阵，现在已经是快晚上七点了。 苏离瘪了一下嘴，“方老师，你不饿么？” “饿什么饿，保持身材。”方清影哪儿还不知道他那点鬼心思，“改天吧，我得回去整理一下。” “我送你回去吧，天已经黑了。”苏离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方清影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怕你不认得路。” “你认得就行了。” 第五十章 分别 出了咖啡厅门，苏离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方清影见苏离停下脚步，有点不解。 “没什么，只是感觉，今天不是很真实。”苏离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身雪白的方清影身上，正好与洁白的背景遥相呼应。 旁边的霓虹灯闪烁，映照在她的脸上，泛起红绿交错的光影。 这时候，一阵微风吹来，将她额前的发丝全部吹了起来。 苏离的心里，猛地想起了一首歌，一首经典的日语歌曲。 久保田利伸??lovesong。 他开始哼哼了起来。 “你哼的什么歌，还挺好听的。”方清影张开双臂，吹拂着夏日的晚风。 “一首日语歌曲。”苏离顿了一下，“木村拓哉主演的电视剧，里面的主题曲。” “你还看rb电视剧？现在电视上面也不怎么演了吧。” “前一阵子，电视上还有东京爱情故事，我感觉挺好看的。” “这个我看过，没想到你们男生……”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苏离藏匿自行车的地方。 方清影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二八大杠，眉头皱了起来，“苏同学，你说的送我，就是用这个么？” “还行，载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苏离一边开锁，一边说道，等他回过头去，发现方清影的脸上已经多了几条黑线。 “二、八、大、杠！”她一字一顿，“我怕我的裙子回去只剩下碎布了，你好歹弄一辆看得过眼的车啊！” “这不是，没那个条件么。”苏离讪讪一笑，嗫嚅两句，眼看着方清影还要发威，眼珠子一转，调笑道，“方老师，你坐前边正好。” “你让我坐框里？”方清影是真的服了眼前这个小子，说他机灵，确实总能给他点儿惊喜，但说到笨拙，反正也会给她点新花样。 说话的功夫，苏离已经上了车，拍了一下后座，“没事的，举架高，裙子刮不到。” “我信你才有鬼了。”方清影腹诽了一句，用手将裙子挽起一截，侧身上了车。 她穿的这种蕾丝的裙子，特别容易缠到链条里，必须得慎之又慎。 苏离一回头，眼睛不经意间划过如同脂玉一般的黏腻，这时候，方清影的胳膊已经悄然环在了他的腰际。 “方老师，往哪边走？”苏离咳嗽了声，问道。 “学校旁边不远。” “不远是哪边？” “我到时候给你指路。” ………… 等送完方清影回家，已经快要八点了。他把车停在楼道里，蹑手蹑脚地开门。 一推开门，就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正准备三堂会审。 苏离苦笑一声，两手摊平，“爸妈，你们想问什么，别客气，都招呼过来！” 他一副上刑场的架势。 赵丽茹磨起牙来也不含糊，抄起扫帚，对他的屁股就是一下。 只不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没使多大劲儿。 苏离瞬间龇牙咧嘴，跳起来说道：“妈，我这不是早回来了么？都是自己人，别开枪。” “别耍宝。”苏宏业干咳一声，指着凳子，示意苏离坐下。 苏离瞅了一眼赵丽茹，还是乖乖坐下了。 “说说吧，是哪个女生？”苏宏业一张嘴，就是老江湖了。 “爸，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苏离立刻苦着一张脸，他还不想对自己的父母说方清影的事情。 虽然目前没什么干系，可他们若是知道了，也会很别扭的吧？ 现在毕竟不是21世纪。 苏宏业一副狐疑的样子，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可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谈到了别的话题，“我和你妈明天就走。” “这么早？”苏离这才发现，客厅里面已经拾掇得干干净净，地上摆了两大包行李。 赵丽茹有点伤感，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大概要有一阵子不能见面了，老苏，你也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苏宏业点了一根烟，喷出一个眼圈。 燃烧的光点忽明忽灭，正如同苏离的心里一样，奔腾起伏。 “嘿，这么大的人了，还伤感起来了。”苏宏业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小子，别忘了好好学习，现在的成绩，只能说是有点进步。” “是是是，我肯定好好学习。”苏离不住地点头，“放心吧，不是还有小姨监督吗。” “嗯。”赵丽茹也坐下了，“你小姨明天就过来，我把里屋已经打扫完了，她正好住。你可别像以前似的，再和她打仗。” 苏离讪笑一声，“怎么可能呢？” 赵丽茹白了他一眼。 一家三口又聊了一段时间，逐渐都有了困意，而父母还要坐火车出发，于是都洗漱了一番，准备休息。 苏离回到屋内，打开桌上的小台灯，灯丝发出“咝咝啦啦”的声响以后，放出淡黄色的光芒。 “7月18日，发生了很多事情。”苏离打开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自己的记录，“无论是王洛秋，还是方清影，都是我过去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如果重来一次，是我应得的救赎，那么接下来的生活，就不仅仅是按照那样的路线行走。” 他写到这里，眼前浮现出一个刻骨铭心的面庞。 “我有一个预感，就在不远的将来，我仍然会与你碰面，可这一次，绝不会像过去那样，一触即溃。” “咔嚓！”苏离手中的铅笔突然折断，把他从回忆中带了出来。 他甩甩手，从书架上翻出削笔刀，扭了几圈，将笔尖重新转出来。 可他沉吟了片刻，刚刚的思路被打断，有些不知道该再写些什么了。 半晌，他才继续写道：“未来是个大时代，或许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拉开帷幕，但还只是冰山一角。曾经我错过了很多机会，但如今，我站在了另一个起点之上。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了不起，只是要告诉你，我失去的东西，终究还要拿回来。” 写到这里，苏离叹了一口气，将笔记本合上，塞到了抽屉最下层。 他突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对烟爱不释手。 “该休息了。” 第五十一章 赵菀 第二天一大早，苏离没像往常一样在床上翻滚，刚一睁眼睛就连忙下床。 走到客厅，地上的行李已经不见，桌子上面摆了一碗粥，和两个煮鸡蛋。 屋子里静悄悄的，父母看起来是早早就出发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也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苏离平静地将早餐吃完，然后收拾了一番。 他们在桌面上留了一个信封，等苏离整理完毕，才将其打开。 里面是1000块钱，至于苏离想的什么寄语之类的，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 “这一看就是老爸的手笔。”苏离小心翼翼地将钱收好，这是他这一阵子的生活费了。 苏离趿拉着鞋，走到窗台边上，拉开了客厅的窗户。 一阵微风吹过，吹得风铃“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就在他有些失神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苏离瞟了一眼挂钟，刚刚七点。 他走到外屋门前，打开门锁，还没等完全把门打开，来访人很不客气地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是个女人，个子颇为高挑，戴着一个大蛤蟆镜，有点儿英姿飒爽的味道。 苏离有点无奈，将门轻轻合上。 “小姨，大早上的你带什么墨镜啊？” 赵菀一推墨镜，露出了一双泛着狡黠光芒的眸子，“大外甥，最近怎么样？好久不见了！” 说完，她松开手中的行李箱，冲上来捏了两下苏离的脸。 躲闪不及的苏离，还是没有逃脱她的魔掌。 揉搓了几下之后，赵菀才坐到椅子上，翘起脚：“外甥，我姐他们走了？” “走了，挺早的。” “是吗，本来还想再说说话的，要不然我就不这么早过来了。”赵菀有点失望。 “小姨，你在哪工作？”苏离随口问道。 赵菀起身，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说道：“边上不远，大概几百米吧，银行。” 苏离点点头，想要伸手帮她。 “去去去，一边去，女人的东西，你们男人别乱动。”赵菀连忙打开他的手，将苏离推到一边。 “得了，我也不瞎帮忙了，你吃早餐了么？” “没吃，你去给我买点包子吧。” 苏离一拍脑袋，这赵菀还真不客气，恐怕父母的愿望是落空了。她到家里来，不添乱就不错了。 “行，你别瞎动，我马上回来。”苏离穿好鞋，手指上的钥匙转了几圈，又嘱咐了赵菀几声。 赵菀一摆手，权当啥都没听见。 一下楼，苏离就看见，顾心远在院里的石凳上坐着。 “这才几点啊，这小子这么早就出来了？”他远远地喊了一句，“顾心远！” 顾心远一回头，发现是苏离，站起来向他走过去。 “你怎么这么早，这可是刚放假？”苏离皱起眉头。 “你不也一样，出来买吃的？叔叔阿姨没做饭么？”顾心远问道。 苏离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爸妈早上去了深市，估计要待很久。” “在那边，打工？”顾心远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大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太操心了，你还没说你在这儿干吗呢？”苏离注意到，顾心远这小子在转移话题。 顾心远抓了两下头发，“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成绩的事儿吧。”苏离说道。 顾心远的家庭条件，比苏离他们优渥很多。从小的时候，苏离就十分羡慕这小子，无论是玩具还是零食，这家伙从来都没少过。 好在顾心远也大方，他们这几个玩在一块的伙伴能经常借光蹭到点甜头。 不过，苏离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顾心远的家庭具体情况。 比如说，他父母的职业，这小子就从来没有谈起过。 “你这次考得还行啊，虽然没进步，但是也没退步。”苏离想了想，顾心远这次排在班里二十来名，一共五十多号人，已经是中上等的水平了。 顾心远叹了一口气，“我妈说了，不能让我继续混下去了。”他看着苏离，磨了几下牙，“她说‘苏离都能杀到十名了，我看你平时也没正经八百学过习，下学期开始，零花钱砍半’。” 苏离有点无语。 原来不是因为挨说，而是因为零花钱的问题，在这自怨自艾呢。 他忍住了心里那点吐血的冲动，摆手道；“你在这思考人生吧，我去老张头那买几个包子。” “我能蹭一顿么？”顾心远舔了一下嘴唇。 “我劝你小心，这可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真的假的？”顾心远瞪了一下眼睛，又故意打量了一下苏离，“叔叔阿姨刚走，就开始金屋藏娇了？” “一边去，要不然你等会和我上楼看看？”苏离就怕他不来，还特意用美食勾引了一下，“你要是过来，我就请你吃这顿饭。” “拉倒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心远不上当，哼哼一声，“让我猜猜，你小姨是不是来了？” 苏离没想到顾心远猜得这么准，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顾心远拍拍胸脯，“你忘了，小时候我去你家，被她耍得团团转，从那以后就有阴影了，我可不敢去。” 苏离干笑两声，“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顾心远白了他一眼，“我反正是怕了。对了，何东来之前说的那件事，你还去不去？” “何东来？”苏离眯起眼睛，“他一肚子坏水，我是不打算再和这个人有多少交集的。” “别扯了，这玩意儿不是你说了算的。再说，夏丽丽也很不对劲，你难道不准备多照看一点？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 顾心远这话算是说到家了。 青梅竹马，其实已经是很亲近的关系了。从小一起长大，大多数在十几年后，也仍然会有联系，不像是普通同学，可能毕业之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也没有联络。 尤其是，他们的关系还相当不错，更是不能袖手旁观。 “你说得很有道理。恐怕这段时间，夏丽丽的日子不好过，要不今天我们去看看她？”苏离问道。 顾心远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点点头，“正好，也挺长时间没看到她父母了，要不要买点什么？” “等我买完包子，去旁边的水果店弄点香瓜。” “你最近怎么这么大方？” “和你学的。” ………… 第五十二章 日常 老张头家是大院这一片比较有名的包子铺了，据说还有点来头，好像是从南方那边淘弄来的秘方，反正吃起来特别有滋味。 苏离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总是缠着父母买他家的包子吃，因为相比较而言，赵丽茹做的早餐就相形见绌了。 不过现在，他就没那么多要求了。 老张头大概有六十来岁，长得很精神，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很客气。他们家每天大概能卖出去上百笼包子，作为一家只有二十来平米的小店，这已经是十分惊人的数字了。要知道，他们家卖的可不是小笼包，而是有接近成人掌心大小的包子。 穿过大院靠北的路口，左手边就是包子铺了。现在支了个棚子，外边的座位基本满员，还有几个排队等候的，比较拥挤。 “张大爷，我要买包子。”他掀开门帘，对里面的老张头说道。 老张头一抬眼，发现是苏离，笑道：“苏离啊，好久没看见你了，买几个？” 苏离在心里默默数了数，赵菀也吃不了几个，买多了也是浪费，何况冰箱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一个稀罕物，不便宜，他们家目前还没预备。 “给我来三个吧，我要鸡汁鲜肉的。”闻着这个味儿，苏离有点怀念了。 等到再过些年，由于没人接班，老张头岁数大了，小店也就彻底关张，根本吃不到这个味道。无论苏离走南闯北，也复刻不出记忆中的鲜香。 “好嘞，正好有一屉现成的，给你拿三个。”老张头手脚麻利，给苏离挑了三个。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本来他还合计着弄点小菜什么的，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能让赵菀填饱肚子就行。 买完包子，又去隔着几十米的水果店挑了几个香瓜。其实里面摆着的桃也挺不错，可现在钱还得省着点花。 溜达了一圈，顾心远还在那儿思考人生，苏离一把将香瓜塞到他怀里。 “下次得你请客了，地点你定，我不挑。” “香瓜看着不错啊。”顾心远转移话题，“你先上楼吧，我在这等你。” 苏离就知道这小子耍滑头，也不在意，吹了个口哨，慢慢上楼。 刚打开门，赵菀就叫了一声：“外甥，这也太慢了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啥！”苏离没好气地把包子扔到桌上。 “老张头的包子？”赵菀有点惊喜，“他们家是挺好吃的。诶，你怎么就买仨啊？” “怕你吃不了，浪费。”苏离去厨房，给她盛了碗粥，“老妈还说让你照顾我呢，我看他们真没搞清楚状况。还有，直接叫名吧，你什么时候有这怪癖了？” 其实赵菀和苏离因为赵丽茹的关系，在前一世走得也很近，只不过在她嫁人了以后，就不像以前那样熟络，最多逢年过节能打声招呼。 “这不是显得我辈分大吗！”赵菀一只手拿着包子，嘴里塞得满满的，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慢点吃！这里边汁多，容易挤出来！”苏离还没说完，包子就已经被她咬得裂开了个口，汁水喷了一桌子。 赵菀比了个眼神，苏离只能无奈地拿抹布抹了几下。 “行了，你先吃着，我下楼了。” 苏离拍了拍手，把抹布扔到水槽里边。 “去哪儿？”赵菀问道。 “和顾心远玩去。” 随着声音落下，苏离关了门。 “切，直接叫名吧！”赵菀看着门口，嘴里边学了一句，还没学明白，有点噎到了。 “苏离，你家水壶呢？苏离……” ………… 苏离在走廊里听见了赵菀的鬼哭狼嚎，没太在意，她和苏离小时候也是相爱相杀惯了，各自都很清楚彼此的性格。 只不过，重活一次的苏离，之前有点不敢面对而已。 但他现在，已经渐渐想开了。 顾心远拎着袋子，像个门神一样在外头站着。 院里边的老头老太太们，已经都准备好工具，在院里面躺着晒太阳。 “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无忧无虑地在院里躺着啊……” 苏离刚走过去，就听到顾心远幽幽一叹。 “等你到这个时候就没有美女看了。”苏离终于也有机会翻别人白眼了。 顾心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说那话，我像是缺美女的人么？” “很像，非常像。”苏离清楚，凭顾心远的外貌，在后来是根本不缺女人的。 可有时候，福祸相依，谁又能说清楚呢？ 他又看了顾心远一眼。 夏丽丽家离他们院不太远。原来都是住在一个院里面，后来有几家都搬走了，像夏丽丽和王晓霏，都是上初中时候就已经换了好一点的房子。不过高中都考到了一起，也是一种奇特的缘分。 “嘿，我怎么有点紧张呢？”顾心远搓了搓手。 “你紧张个屁！心里又打什么小九九呢？”苏离有点无奈了。 “你知道不知道，夏丽丽有一个表姐，在七十四中。” “七十四中？”苏离完全搞错了重点，合计着明明煊城没有七十四中这个学校啊？ 顾心远一看苏离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搞明白，一拍脑门，“不在煊城，大哥！人家是在赵口上的学！” “哦，赵口的学校？应该也是个省重点吧？”对于外市的学校，苏离就不怎么了解了。 “比育明中学还要高一档，算是全省老大吧。” 苏离有点惊讶，“那还真挺厉害的。” “到了，赶紧吧你。”顾心远把苏离往前一推，示意他敲门。 苏离回头做了个鬼脸，有规律地敲起门来。 “砰砰砰——” 过了半天，才有人应答：“谁啊？” 声音很小，甚至听着似乎有点虚弱的意思。 “我，苏离，和顾心远一起来的，正好放假了看看你。”苏离说道。 “稍等我几分钟。” 苏离和顾心远对视了一眼，感觉不太对劲。 过了一会儿，夏丽丽穿着大衬衫、七分裤，趿拉着拖鞋出来了。 “你怎么了？”苏离皱着眉头，夏丽丽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整张脸有点发白，似乎是生病了。 “我没事儿，没休息好。”夏丽丽侧着身子，示意他俩进来。 “叔叔阿姨呢？”顾心远一甩鞋，先进了屋。 “他俩上班去了。” 第五十三章 夏丽丽家 顾心远是熟门熟路，似乎是来过夏丽丽家几次。苏离以前可能也来过，只是他重生之后，根本就没有印象了。 “本来想看看叔叔阿姨的，挺长时间没见了。”苏离把一袋子香瓜往桌上一放，“你吃不吃？让顾心远给你洗一个。” 没等夏丽丽回话，顾心远就说道：“扔过来俩，我想吃了。” “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苏离摇摇头，拿出来两个给他递过去。 夏丽丽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俩今天还挺闲的。” “不是闲，反正也放假了，先放松两天。”苏离一耸肩，声音放轻，“要不要给你烧点热水？” “不用啦。”夏丽丽诧异地看了苏离一眼。 这时候，顾心远已经拿着洗好的香瓜走过来了，他咬了一口，挺甜。 “喏。”他递给了夏丽丽。 “谢谢。”夏丽丽接过以后，随手放到了桌子上。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氛围当中，只剩下顾心远咀嚼的声音。 “我说你俩大眼瞪小眼的，在那干嘛？” 顾心远看了他俩一眼，有点无语。 “那我说什么？说你想认识夏丽丽的表姐？”苏离还没说完，顾心远赶紧过来捂他的嘴。 不过还是被夏丽丽听得清清楚楚。 “苏离，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夏丽丽狐疑地看了他俩一眼，“顾心远想认识我的表姐？哪个表姐？” “就在赵口上……”苏离还想回答，被顾心远蒙住，说不出话来。 夏丽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顾心远，“你想认识她？” 眼看着躲不过了，顾心远才哼哼道：“那又怎么了？” 这小子梗着脖子的样，让夏丽丽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别在那装相了。”她微微弓着身子，又说道：“她可不是谁都能追的上的，据我所知，好像有好几个男生都在追她。” “你先和他说叫啥名吧。”苏离看顾心远这小子脸红一块白一块的，明显是被戳中了心事，正在那竖着耳朵听呢。 “叶芷依。”夏丽丽没好气儿地说着，“你们这些男生啊，能不能想点有用的事。” 苏离瞥见角落的台子上有一个暖瓶，走过去摇晃了一下，里面还有点水，不过打开塞子，已经没热乎气了。 “你还是先歇着吧。”苏离给顾心远一个眼神。 只是目前还很粗线条的顾心远，显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苏离一拍脑门，有点无奈，“我就是想让你去给她烧点水……” “哦。”顾心远一甩手，就去烧水去了。 夏丽丽有点感动，毕竟也没多少人能注意到这点小事。 “假期有什么计划？”苏离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 他本来想问关于何东来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因为从先前的事情来看，夏丽丽跟何东来这两个人相处的并不融洽，甚至可以说糟糕透了。 从伤口上撒盐这种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就学学习，现在都高二了。”夏丽丽叹了一口气，她学习成绩平平，最多也就是个二本的命，不像王晓霏，努努力能够到重点本科。 “苏离，你现在的成绩，再提升一点足够上个好的一本了。”夏丽丽还有点纠结，她想不通原本成绩还不如自己的苏离，怎么一下子突飞猛进，成为班级里的一匹黑马了呢？ “我？”苏离一指自己，苦笑一声，“想太多了，学习这种事情都是先易后难，以前我成绩低，那些送分的题很多都没答对，再往后都是些难拿分的题，根本就不容易做了。” 听到这话，夏丽丽点了点头，苏离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苏离，你能告诉我你最近是怎么学习的么？”原本夏丽丽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合计着，现在不问，以后一定也会忍不住问的。 “对啊对啊，苏离，你可别说是天赋。”顾心远想了想，又说道：“上次你在全班面前说的话，我可不相信。” 苏离摇头，他到底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除了确实在认真学习，可能也是重生带来的优势导致。 至少他在需要理解的知识上面，还没有出现特别多的问题。 理科其实重在理解，有许多题，你懂了就是懂了，但如果找不到门路，费尽心机，也只能写一个“解”而已。 所以有挺多东西，苏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更别提介绍经验了。 “我真的没什么方法，就是很单纯地做卷子，加上平时在学校听课。至于为什么考得变好了，也许是开窍了吧。” 如果换了两个人，听到这话，肯定要把他喷个好歹，不过这俩人都明白苏离的为人，见真的没有什么窍门，对视了一眼，有点丧气的意思。 毕竟，如果能够有一个可复制的学习方法，对他们这些学生而言，称之隋侯之珠也不为过。 “好了好了，还有时间，不用气馁，我现在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水平。”苏离看这两个人的情绪不大对，赶紧说道：“平常的问题，咱们可以多交流，学习都是在交流的过程中成长的。” 夏丽丽是乐天派，没怎么纠结这些，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睛一咕噜，就岔开了话题，“顾心远，你真喜欢我姐？” 顾心远正在那喝水，一下噎住了，咳嗽好几声，半天才说道：“谁说的？我可没有啊，都别造谣。” “啧啧啧。”这小子一脸心虚的模样，让人不怀疑都难，夏丽丽笑了一声，“她过几天，可能来咱们这一趟。” “你说真的？”顾心远眼睛一亮，没想到这次来夏丽丽家竟然还能知道这好事。 夏丽丽坏笑一声，右手在身前捻了捻。 “说吧，什么条件？” 顾心远就知道夏丽丽没那么好心，肯定要狠狠宰他一笔。 “先欠着，以后再说。”夏丽丽也没想好条件，太简单不划算，太贵重她还张不开那个口。 苏离看着这俩人斗法，不由得在心里笑了起来。 一切好像都没什么改变。 这个时候，他有点触景生情，想起了很多之前忘记的往事。 “苏离，你是不是得再给我们点说法？” 夏丽丽矛头一转，指向了苏离。 “我？”苏离有点纳闷，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说说吧，你和杨曦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四章 因由 “杨曦？她和我能有什么关系？”苏离赶紧摇头，这可不敢乱讲，杨曦这么漂亮的女孩，估计追求者如同过江之鲫。先前帮方清影当挡箭牌，就来了个海归的傅希声，不管他这个海归头衔是怎么来的，总之不会是一个脓包。 苏离自己前世出过很多次国，但是毕竟没有像傅希声那样，在外国读书。 这个年代，想要出国读书，还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要是因为杨曦，又惹到什么人物，对自己而言，不是好事。 虽然他是重生一次的人，可在没有积累好以前，还是很容易翻车。 比如说，那个谢飞宇，就不是一个善茬，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人？ 想到这，苏离就有点脑袋疼。 “苏离，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儿啊……”夏丽丽猛地想起来一件事，声音中突然尴尬了起来。 “什么事？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就是……哎，顾心远，你知不知道？”夏丽丽问道。 顾心远一脸茫然，“我哪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那个杨曦我也不认识啊！” “对，你是杨曦搬走以后才来的。”夏丽丽点点头，“不行，我得去和晓菲说一声，她肯定记着呢。” “到底是什么事，你就别卖关子了。”苏离无奈道。 夏丽丽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她、和、你、在、一、起、了！” “什么！”苏离和顾心远一下全跳起来了。 对于在一起这么一个劲爆的话题，谁都坐不住了。 “这这这，苏离，你小子行啊！直接拐了个大美女啊这是！”顾心远一巴掌狠狠排在苏离肩膀上，疼得他直咧嘴。 “你轻点！我这什么事儿都还没问清楚呢，你先激动上了。”苏离连连“嘶”了好几声。 “你真忘了？”夏丽丽蹙着眉头，没想到苏离的记性这么差。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能记得那么小的事啊！” “她记着呢，甚至因为这件事，安排了一次十分刻意的见面。”夏丽丽故意咳嗽了两声，假装侦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没必要这么出场。” 苏离仔细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既然杨曦已经找到了自己，通过冯源说一下联系方式，或者直接跟这几个女生联系，都不是什么难事，她偏偏选择了在交流会上跳这么一支舞。 这说明，她的目的相当单纯了。 夏侦探刚想发挥，就被苏离打断，“先说那个什么在一起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了。” “好吧，其实就是小孩的游戏罢了。”夏丽丽见这两个人都没心思听自己的推理，只好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大概是咱们都一年级吧，那时候杨曦长得很小，然后苏离你家和她家不远，有一次路上，碰到了几个二年级的学生。” “停，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二年级的？”顾心远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们自报家门了，不行啊？”夏丽丽白了他一眼。 “然后就有一个二年级的男生欺负杨曦，你挺身而出了。”她搓了一下手，“就是很简单的英雄救美浪漫故事，之后杨曦就被大家撺掇着要和你在一起，其实都是小孩子的游戏。” “只不过没想到，她这么认真，记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这下子，苏离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不过这都是我的推测而已。”夏丽丽连忙补了一句，“你可别自作多情，跑到杨曦那去求证去，到时候出糗可别怪我。” “放心吧，我有那么傻么？也就他能干出这事来。”苏离戳了一下顾心远。 顾心远不乐意了，“一边去，你打听打听咱在全校女生心里的形象，那都是梦中情人级别的，哪像你天天溜边。” “但是人家命好。”夏丽丽补了一刀。 “走狗屎运不算。”顾心远有点嫉妒了。 杨曦这样的女生，太耀眼，放在一中，恐怕只有林悦然那个女生，能与之相提并论。 就算是容貌出众的白语，在她面前也要被压一头。 苏离一打眼就知道顾心远这小子怎么想的，不由得摇摇头。 这个年纪的男生，对于感情那点事还是很看中的，顾心远更不想在这方面输给苏离。 他是赢惯了的人。 “你们说，除了林悦然，咱们一中还有谁能和杨曦比？”夏丽丽问道。 顾心远想了想，没有搭话。 苏离也没有接这个茬，只不过他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方清影。 如果说杨曦是含苞待放的茉莉，那方清影就是完全绽放的莲。 苏离嘴角一弯，轻笑了起来。 “瞧瞧，开始傻笑了，完了。”顾心远酸道，“回家乐去行不行，能不能不要在我们身上插刀？” 夏丽丽也打趣道：“苏离，要不要约一下杨曦？”她走到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扬了扬，“她可给我留了联系方式。” 苏离抓了一把头发，“越帮越忙，我看我今天就不应该来。” 顾心远和夏丽丽笑了起来，苏离这小子最近几个月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就差没板个死人脸，能见他吃瘪的次数可不太多。 “说正经的，那天杨曦走的时候，确实想拉上咱们几个聚一下。”夏丽丽咽了一口吐沫，见旁边顾心远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语，“顾心远，你是不是也想去啊。” “这可是你邀请的我。”顾心远大言不惭。 “行，服了你了，不过我也得问问人家的意见。”夏丽丽说道。 苏离一摊手，“你们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你不是已经同意了么？”夏丽丽促狭道。 “没错没错。”顾心远点点头。 这俩人已经给自己做完决定了，苏离也只能举手投降，拉长声音说道：“行，你们定吧，我最近正好有档期，前提条件，大额消费别找我，最近穷。” “说得好像咱们是富豪一样。”夏丽丽话音刚落，眼神落在顾心远身上，“顾老板，忘了你这个大户了，怎么样，想想吧？” 顾心远一拍大腿，“停停停！怎么都说到我身上了，我零花钱都减半了。”他一翻兜，叮叮当当几个钢镚。 “兜比脸都干净，可别打错了人啊，咱现在是贫农。” “拉倒吧，有存钱罐的人和咱们喊穷。” 苏离知道这小子根本不差钱，只不过最近突然抠搜了起来，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东西。 “真没了。”顾心远一口咬定没钱。 苏离一吹刘海，得，吃大户的行动看起来是成功不了了。 第五十五章 买菜 苏离又旁敲侧击了一段时间，没问出什么名堂来。夏丽丽大大咧咧的，可能知道的情况也不太多。 不过他深深明白，这两个人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关系不好而已。 联想到先前顾心远说的话，那个何东来的暴发户老爹。 心绪如同乱麻，梳理不出来。 侃了半天大山，苏离扯着顾心远告辞了。 毕竟是女生一个人在家，待得太久，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夏丽丽迎了几步，向他们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出门没走多远，顾心远就问道：“看出点什么了么？” “没有。”苏离一耸肩，“何东来的邀请到底是哪天？” “应该是周六。”顾心远的表情不太好看，“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喜欢何东来这个人，而且，石飞那个混球，很不是个东西。” 他可没忘记，石飞的那一巴掌。 夏丽丽虽然咽下去了，不代表他们会抛诸脑后。 “还是尽量少接触这几个人，毕竟很快就要高考了。”苏离说道。 对于苏离这样的重生者而言，高中的时间宝贵得要命，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可有可无的交际上，何况是这样的烂人。 “算了，先看看他们要搞什么幺蛾子吧，毕竟如果落单，可能麻烦更多……” 原本苏离不想参加，但转念一想，像何东来这样小心眼的人，不参加的后果，恐怕就是被找麻烦。他倒不是怕麻烦，只不过没有必要。 “你消息灵通，到时候再找我。” 顾心远点点头，他和何东来的关系还说得过去，不远不近，正好能当个桥梁。 两个人又聊了点游戏的事，才宣告分手。 苏离迈着方步，慢悠悠地上了楼。 赵菀在楼上已经待的无聊了，见他回来，“嗷”地一嗓子，吓得苏离一激灵。 “赵菀！你要造反呐！”苏离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拍了两下胸脯。 “苏离你是放假了，我还得上班呢。”赵菀坐在椅子上，一伸腿，一双拖鞋不知道飞哪去了。 “工作了，不就是这样么。”苏离将赵菀的拖鞋踢了回去，“你明天上班么？” 赵菀吐了一下舌头，表情十分可爱，配上她的容貌，有那么点反差萌的意思，“是啊，我们放假时间又没那么固定，今天是请了个假，所以我要连上……”她掰手指头数了一下，“啊，是七天班啊……” 苏离前世没少和银行打交道，银行柜员看起来很光鲜，其实非常辛苦。 当然，这个年代还是把银行当做比较光荣的职业。 “说吧，等会准备吃点什么。”苏离抬头看了一眼钟，在夏丽丽家磨蹭了挺长时间，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说得好像你会做饭一样。”赵菀白了他一眼。 “你点就完了。”苏离走到厨房，翻腾了一圈，老妈没给自己留菜，可能是怕放坏了，等着赵菀去买菜。 “你还真会啊？”赵菀瞪了一下眼睛，心想这小子还能给自己点惊喜。 苏离压根就没指望赵菀能做饭，自己这个小姨，他是再了解不过了，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一到关键时刻，准抓瞎。 “能不能来点硬菜？”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啥硬菜？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我给你报个菜名得了。” 苏离知道赵菀从小就馋，不说别的，当年抢自己的零食那可是不遗余力，后来赵丽茹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人一份，这才让苏离能有口吃的，不然，想都别想。 因为这个，俩人小时候没少掐，只不过苏离是输多赢少。 “你看着来吧。”赵菀哼了一声。 苏离也有点饿了，现在的身体年轻，消化得快。 “走，买菜去。” 他看赵菀半天没动静，走到屋里，一把将外套扔到了赵菀身上。 “我不去。”赵菀黛眉一蹙，没有一点出门的欲望。 “赶紧的，要不然不做了。” 苏离又催促了几声，赵菀才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那个时候的菜市场，不像后世那么规范，还是处于商贩摆摊的状态。一般情况下，给街道领导打声招呼，手底下递点，也就能摆了。 所以，有时候这些商贩，管理的会有些混乱。 大家都递了钱，谁能让着谁？ 苏离家边上的松北路市场，大约也就十几分钟的脚程，不远不近。赵菀没怎么吃过苦，从来也不上市场转悠，走没几步就开始叫苦连天。 “别嚎了，等会看看有没有好的菜，回去给你做。”苏离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姨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菀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腰不酸腿不疼了。 其实买菜最好是在早上，早市的菜是最新鲜的，中午的时候，许多商家都打道回府，等着晚上再出摊了。苏离他们到的时候，就看见地面上一堆烂菜叶子，和零零散散的几个打着伞的商家。 没办法，只能捡好的挑了。 苏离不熟悉这个时候的菜价，也不好和菜贩砍价。赵菀在一边看得新奇，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就是在碰到想吃的东西的时候，能上去看两眼。 俩人一走一过，手里边也装了不少，只不过都是绿叶，没有赵菀想吃的肉。 “肉呢？”赵菀眨巴两下眼睛，这一袋子素菜，说什么点就完了？ “这不是没到肉店呢吗，大太阳底下，上哪买肉去？” 苏离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自己这个小姨还真是不靠谱，也不知道在老妈面前是怎么假装的。 这得灌多少迷魂汤啊！ 卖肉的店家也是老相识了，这一片的肉店也不多，赵丽茹倒是经常来这家，苏离跟着来过几趟。 “王哥，生意怎么样？”他撩开门帘，笑着问道。 那个王哥围着个大围裙，正“嗙嗙”地剁着脊骨，一抬头，见是苏离，也笑了起来，“苏离啊，今天还不错，来买肉？” “对，给我来一斤猪外脊吧。” 赵菀伸个脖子瞅了两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王哥麻利地切了一块上称，不多不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苏离吹了两声口哨，撩开帘子回家。 “大外甥，你要做点啥？” 吃货赵菀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做个肉段吧，我很久没吃了。” 第五十六章 做饭 肉段是东北菜，煊城位置不南不北，赵菀是从来没吃过这种菜的。 苏离前一世经常会到这边出差，有一次吃了一顿，很是喜欢，缠着一位大师傅很长时间，才学会了这道菜。 虽然做法并不难，可是要掌握好火候，需要很强的技巧。 两个人加快步伐，一到家，赵菀就推着苏离去做饭。 “咱可说好，不能全让我来。”苏离是有点怕了这个小姨了。 “先把这顿做完再说。”赵菀不管那个，能把眼前对付过去就行。 苏离微微摇摇头，赵菀这个性子，实在是不好形容。 他早上进厨房的时候，已经检查过油盐酱醋这些必备物品了，赵丽茹没给他留菜，但是调料是一样没差，他们远走工作，这些东西也没必要带走，到时候再置办也一样。 “过来帮我洗菜。”苏离喊了一嗓子。 半晌，赵菀才不情不愿地过来了。 “锅里面还有点粥，我加点米煮成稀饭，然后做两个菜，用不了多久。”苏离动作很快，不到两分钟，已经把小半碗米淘好，扔到了电饭锅里。 那边赵菀还在慢腾腾地摘着菜叶子，苏离也没管她，把肉拿出来先洗干净，然后切成小块，裹上淀粉。 等他都裹完，锅也烧热了，添点油，扔进去炸熟。 听着“噼里啪啦”的声响，赵菀不禁问道：“这不就是炸肉么？” “别急。”苏离把肉捞出锅，留了一点底油，扔进去葱姜蒜爆上半分钟，随后再把肉放到锅里，加上盐、味精和酱油。 原本是应该有青椒和其他辅料的，但是材料不全，只能这么凑合了，好在重要的葱姜蒜都不缺，味道不会差得太远。 赵菀闻着香味，脱口而出，“苏离，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苏离一边翻着锅，一边说道：“早就会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而已。” 小姨这时候突然开窍，有了眼力见儿，看到苏离端着锅，连忙把盘子递了上去。 “先端过去，我再做个素菜。” 赵菀摘的菜，实在是很不怎么样，苏离只能无奈接过来洗了洗，但是看着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的菜，再怎么努力，好像也没办法弥补了。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凑合吃吧。” 等他把青菜炒完端上桌，赵菀已经拎着筷子开动了。 看着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赵菀，苏离心中突然有了一点成就感。 前一世自己从来没给别人做过菜，在大学毕业，独立工作以后，他也只是偶尔给自己开过几次火，剩下的时候，不是食堂，就是外卖。 原本他打算着，等有了女朋友，可以天天做菜给她吃，结果到最后，连个影都没有，自己还过得越来越落魄，更不可能吸引到什么女性了。 尤其是出版集团里，文青遍地，像他这样只是混口饭吃的男人，根本没人能看得上眼。 “苏离，你的手艺……还真挺不错的。” 赵菀也是刚毕业，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平时吃饭是能糊弄就糊弄，哪有人会专门给她做饭吃。 现在能蹭别人的饭，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苏离没她那么饿，盛了一碗稀饭，自顾自地吃着。 “喂，苏离，听说你这次考试考得不错？”赵菀咳嗽了一声，打开了话匣子。 “嗯，比以前好点，怎么了？”苏离有点纳闷，赵菀不像是一个会关心他成绩的人。 赵菀点点头，“好好学习吧，以后的机会才能多，否则……” 她话说了一半，又低下头吃菜了。 “这是想到了什么事儿？”苏离一皱眉，“我还是挺想去京城上学的。小姨，你是在哪上学来着？” 赵菀的动作一顿，脸上流露出一种难名的情绪，“我当然是在咱们这上的，煊城大学，不是什么名校，凑合吧。” 在老煊城人的心中，煊城大学是一个比较差的学校，他们经常会对自己家孩子说“要是以后学习不好，就上煊城大学，然后找个工作吧！”，可见，他们是有多不待见这个地方。 但其实，苏离很清楚，煊城大学并不像这群人口中那样不堪，顶多是名声不响罢了。实际上，国内大多数的学校，除了顶尖的那有数二十来所院校以外，其余的差距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无非就是财政拨款多少的问题。 在这样的国度里，仍然是政策为主导，就像深市，原本只是一个小渔村，仅仅二十年的时间，就一跃成为国际大都市了。 所以，苏离从来就不喜欢妄自菲薄。 “煊城大学，还可以吧，只不过我还想努力拼一拼。如果能到京城上学，资源和在家这边，肯定不能同日而语。” 苏离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火候还是差了很多，毕竟有很久没有做菜了。 “下定决心了？”赵菀将碗里划拉干净，靠在椅背上。 “我也快十七岁了，当然要做好准备，何况，现在家里的情况不乐观。”苏离没把赵菀当外人，“我妈他们去深市，不也是因为下岗浪潮冲击，你在银行应该也能看见，最近这边的经济情况。” “确实，不说别的，存款的人明显少了。” “所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嘛。”苏离轻笑了一声。 “德行。”赵菀将碗筷拾掇了一下，“你吃完就放那吧，等会我洗。” 苏离向她举手示了个意。 “还有，以后做饭就你包了。” 听到这话，苏离的脸垮了下来，“不是吧阿sir，我还要上学呢！” “我还要上班呢！”赵菀的白眼如期而至，“反正你要是不想饿肚子，就可以等我来做。” “算你狠！” 听着水龙头下“哗哗”的水声，苏离突然感觉有点心安。 重活一次的他，而更加能体会到“父母在，不远游”的内涵，只可惜造化弄人。 这个时候，苏宏业和赵丽茹应该正在火车上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来信。” 家里面没电话，沟通自然很不方便，不过苏宏业早就准备好了，一到深市就给自己写信。 “看起来，需要尽快弄一部电话了。” 苏离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抽屉里还有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来信。 “难道，要去写点地摊小说？” 第五十七章 逛地摊 苏离走到自己的房间，看着书柜上略微泛黄的书籍，沉吟了一阵。 这个年代，地摊小说是一个好出路。 虽然说很大一部分都是非法出版物，可由于信息不健全，仍然大受追捧，基本上家家都有那么几本。 何况，现在的人们，还根本不知道版权保护为何物。 当年苏离自己，在上学的时候，看起什么世界未解之谜，也是津津有味。当然，后来他知道，这些都是虚构出来的东西。 不过，这些虚构的故事，也真真实实地影响到了一代人。很多人在多年以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小时候看到的这些所谓未解之谜，竟然都是编造出来的故事。 他之前已经把自己的书柜收拾了一通，将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小说、话本都塞到了角落里。现在想到了这个问题，又把这些破破烂烂的书都翻出来看了两眼。 “字都有点模糊不清了，还是得上书摊上逛逛。” 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苏离和赵菀打了声招呼，准备去看看情况。 小姨正趴在床上，听着收音机里的情爱故事，到了关键之处，还有点眼泪汪汪的。 “赵菀，我出去了。” 他又往赵菀那儿看了一眼，但人家没什么反应，还沉浸在故事里不可自拔呢。 苏离摇了摇头，自己出了门。 天色刚刚渐暗，出来遛弯的人也不少，隐约间还能听到几声犬吠。 大院周边是有一个杂货市场，一到傍晚，就会有几个推着三轮车的小商贩，晃晃悠悠地过来摆摊。 前一世苏离没什么钱，最多能到这过过眼瘾，很少买东西回去，这边也多得是像他这样的穷学生，一到放学就扎堆过来看书。 苏离一走过来，就看见有两个摊主已经开始支上摊子了，旁边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孩正在拿着一本大部头，津津有味地看着。 这些摊主也是慷慨，因为学生最多只能带来人流量，可一点收益都带不来，还有被家长闹事的风险。 “哎，苏离，很久没来了啊。”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喊了一句。 苏离仔细一看，似乎是学校里的同学。 “不认识我了？这才多久没见啊。”男生笑着过来给了他一拳，“刚才老板说，上了些新书。” 略微思索片刻，苏离才反应过来，这个男生是十二班的张弛。 苏离高中的时候，经常会到这一片地摊来淘宝，这个张弛也是同好，总流连在各个书摊之中。 在这个年代，娱乐条件还十分匮乏，除了看小说，也就只能像赵菀似的，在家里听听广播剧，要不就是打打球。 后来，苏离做了小编辑，与他过去看了许多杂书也有一定关系。 “哦，张弛啊，刚才想事情来着。”苏离笑道。 张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你这次考得不错啊，这让我们这些后进生情何以堪啊？” “谈不上谈不上，侥幸。”苏离摆摆手，可不想把帽子扣到自己脑袋上。 眼前这小子撇撇嘴，很明显没把苏离的话放在心上。 这俩人原本都是后进生，不然也不会臭味相投，只不过苏离重生一次，没再像以前那样玩物丧志。 “张弛，你也好好看看书吧，不说别的，凭你的脑袋，考一个大学肯定是不难。”苏离倒没有故意说教的意思，手上翻着书，随口问道。 张弛的表情一滞，很明显没有想到苏离会来规劝自己，强笑一声，“我说你是真彻底变好学生了，也不看看别人啥水平。” 他比划了两下，“就我这样的，能上一个大专，就已经是烧香拜佛了。之前和你说过吧，我上一中，都是走后门进来的。” 苏离点点头，“咱俩差不多，都是靠这个开路的。”说着，手上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所以，咱本来就不是这块料，就是没想到你还能后反劲儿，一下窜上去。” 其实他说这话也有道理，虽然张弛是个文科生，并不像理科那样要求很高的理解力，但数学毕竟是都要学的。 张弛的数学，据他所知，也就是二十来分的水平。 这样的成绩，需要别的科用多少分来背？很明显，已经带不起来了。 久而久之，他就陷入了一个怪圈里面去了。 就是说，学习反倒令他更痛苦，不如完全放弃，轻松自在。 苏离努了努嘴，岔开了话题，“你刚才说上了新书？在哪儿？” “喏，那边。”张弛一指角落，老板正坐在箱子上，拿着一个香瓜狂啃。 “嘿，老板，说是上了新书？” 嘴甜点总没什么坏事，苏离走过去，脸上洋溢着笑容，只不过天色开始黑起来了，谁都注意不到。 老板一抬头，嘴里含糊不清道：“来来来，这儿呢。”他三两口将香瓜吃完，用衬衫一擦嘴，把屁股下面的箱子打开，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书籍。 “有点看不清，老板开个灯呗？” 老板笑呵呵地把一盏白炽灯打开了，苏离这才看清楚里面书的封面。 基本上言情小说和武侠小说对半分，还剩下一些就是比较猎奇的故事，类似未解之谜什么的内容了。 苏离翻了两下，砸吧砸吧嘴。 这些故事，剧情的架构，他已经了然于心了，重点就在于能不能写出来。 他心里其实有许多的故事，但大部分都是后世的，如果直接拿出来，读者们买不买账，还是两说。 好比从金庸时代，一下子跨越到后来比较流行的“克苏鲁”流，中间年代叠差太大，并不是你写的东西不好，只不过需要徐徐图之。 苏离现在就在想，应该用什么样的情节作为开端。 想到这里，他提了一嘴，“老板，最近什么样的书卖得比较好？” 老板瞄了他一眼，挪了一下窝，他之前箱子里给他看的是新上的书，那些旧书还没有基本都在摊子上面摆着。 摊子就是一个手推车，上面铺着两块大木板，用蓝色的塑料布罩着，上面挂着一盏白炽灯。 这个年代，无论是卖书，还是卖碟，只要是流动的摊贩，基本都是这个套路。 “旧书里边还是武侠的多，但是一些都市故事，最近也挺俏的。” 苏离留了个心眼，他对于武侠小说虽有涉猎，却也知道这个年代再写，已经不可能达到那种标准了。 金古之后，大路基本就被断绝，若不想拾人牙慧，也就只能剑走偏锋。 可关键，剑走偏锋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第五十八章 找编辑 苏离故作漫不经心，凑到老板旁边问道：“老板，你这些书，都是从哪进的？” 听到这话，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冷冷问道：“你有事么？” “老板，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联系一下，这些书的出品方。”苏离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是想要找茬，或者是抢生意。 他太了解这些小贩的心态了，毕竟也算得上是“高危职业”，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查，蹲几天号子。 也就是现在苏离挂了一张学生脸，不然说出这话来，甭管是不是那个意思，准得干起来。 灯光下，老板的神情依然凝重，就算苏离为自己澄清，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娃娃，你找他们干什么？”老板起身问道。 “我看着这些文章，觉得很好，自己也想写点，能贴补家用。”苏离赶紧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他看见这个老板有点要发作的意思。 “还是个好孩子。”老板嗤笑了一声，把那个纸壳箱子合上了。“不好好学习，想着赚钱了？现在的钱可不好赚。” 说完这话，老板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了一支。 看着老板吞云吐雾，苏离就明白了。 如果不给点好处，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撬出点消息。 还好周边正好有一个杂货铺，这个年头也不是很严，买一盒塔山还是轻而易举。 “老板，给点消息呗，都不是外人，咱也相处了这么久了。”苏离在底下把那盒烟往老板兜里一揣，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老板手伸进兜里蹭了一下，顿时神情一变，不像之前那样横眉冷对的样子了，虽然谈不上眉开眼笑，但好歹是顺眼了很多。 “懂事。塔山？”老板是个老烟枪了，吹了好几个烟圈出来。 “听我爸说的，味道不错。” 老板点点头，总算缓和了情绪，淡淡说道：“你想联系出版方，我这可没有电话，最多能帮你联系一下分销商。” 苏离也是懂行的人，知道像他这样的终端老板，不可能联系得上编辑。而且当年这些地摊书籍，不像是正规的出版商出品，直接在版权页上就有联系方式，大多数都是略去这些重要信息的。 在这个年代，互联网方兴未艾，哪像后来有大数据，什么都能抓取，找人就只能依靠口口相传，圈子之间的流动性奇缺，不靠熟人介绍，根本就联系不上。 “好好，感谢啊。”苏离眼睛一亮，正合他意。 “清水桥知道么？那儿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楼，三层，外面挂了个太和商贸的牌子，你上去二楼就能看见了，那个负责人姓孙。” 苏离忙不迭地答谢，随后又挑了一本武侠小说，准备拿回家看。 “惊魂一刀美人恩，名字不错。”薄薄一册，倒是不贵，也符合他现在看书的习惯。 付完账，老板和他摆摆手，算是致意，估计这时候心里面还想着，这小子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等他全都交涉完了，张弛才走过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看待一个外星人。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多亏了老板支起来的白炽灯，不然苏离还真发现不了他的表情。 张弛竖了个大拇指，“你可真行，还想要写小说？”在他的心里，写小说这种事情，就不是他们这群穷学生能够做到的，起码得是西装革履，喝着咖啡的那种小资人士。 “写小说怎么了？又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不要太大惊小怪。” 苏离没当回事，张弛却有点上心，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底稿了，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啊？” 学校里面有一大批损友，每天就靠着小说维持生命，包括张弛，都是重度患者。这群人如果听说了苏离要写小说，估计都要把房盖掀开，大肆宣扬，这就容易被老师盯上。 一想到王洛秋的目光，苏离就打了一个冷战，要是让她来评判自己的小说，自己恐怕会尴尬到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你可别瞎传，而且人家的要求那么高，我应该也选不上。”苏离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生怕张弛去给他做广告。 好在张弛没看到苏离给老板递烟，听他这么说，兴趣就弱了不少，不过还是说道：“老苏啊，等你的大作出来，我肯定第一个拜读。” 好不容易把张弛这个磨人的家伙打发了，苏离吹了一个口哨，手臂下夹着新买的武侠小说，优哉游哉地往家走。 到了家，赵菀依然在那听着广播剧，不过似乎换了个台，不像之前那样眼泪汪汪的了，听到他开门，还把脑袋探过来问道：“苏离，跑哪儿去了？” “刚才都和你说了，你也没听见啊。”苏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将一枚钥匙扔了过去。“家里的钥匙，别丢了，就剩这么一把备用的了。” 赵菀起身找包，把里面的钥匙串拿出来。 “呦，还有公仔挂件呢？”苏离有点惊讶。 赵菀轻轻哼了一声，“我从批发市场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像献宝一样，故意往苏离眼前晃了几圈。 “好看好看。”苏离打了个哈欠，没在意，“我去烧水，你要是想洗头什么的，自己想着，洗澡的话西边两百来米有澡堂。” “知道了，小屁孩。”赵菀一努鼻子，十分娇俏可爱。 “我回屋去了。”苏离扬了一下手中的新书，“今天最新采购。” 赵菀这下坐不住了，“等会，你这书都是在哪买的？” “院边上有个杂货市场，你要是想去的话，哪天我带你过去。” 赵菀想了想，发现自己的下一个休息日还要一个礼拜，不禁有点垂头丧气，“得了，最近你自己去吧，我没时间。” 苏离一摆手，先回屋把书扔下，随后烧水洗脸。 天已经不早了，而且现在这时候也没什么玩的，他正好可以想一想后续的事情。 老板说的地点他是一定要去的，而且越快越好，苏离已经下定决心，明天就去拜访那位孙先生，正好还不到周末。 虽然这种私人企业，有没有周末都两说，但他不想走空。 “也不知道父母现在到哪了。”苏离往床上一躺，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出了父母坐火车的场景。 “估计到深市还要两天。” 现在的火车，不像后世的高铁那样迅速，就算是所谓的快车，也得咣当好几天。 “等他们到了，应该会给我打个电话吧？” 苏离在胡思乱想中，陷入了睡眠。 第五十九章 师父 第二天早上，苏离打着哈欠起了床。 一推门，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当中，直钻进他的鼻腔。 “小姨已经走了吧？”他轻轻敲了两下赵菀的房门，果然没有人回应。 看起来银行早上上班很早，赵菀甚至来不及叫他做饭。 “哎，老妈这是为我找了个包袱吧。”苏离苦笑两声，摇了摇头。 前一天剩了一点稀饭，苏离闻了一下，没变质，能对付一口。 等他吃完，已经是八点多了。 天气很不错，云彩稍微多些，正好能够挡住热烈的阳光。苏离骑着二八大杠，朝清水桥的方向骑过去。 在自行车的嘎吱声当中，二十来分钟，他就骑到了地点。 不过老板说的破烂小楼，他还真没看见。 平时苏离就在自己家那一片活动，撑死了能往市中心的商业街走一走，就算是他毕业以后留在煊城工作，也只是待在那一亩三分地。 当然，由于要出差的缘故，外地倒是去了不少，见识了许多别样风光。 这个时候没有高德地图，它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找人问路。 正好，就在他停车的时候，前边走过来一个年轻少女。 “姑娘，打听个事。”苏离努力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和善，“你知道太和商贸在哪个地方么？” 少女的目光从头到脚扫射了个遍，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有点警觉的意思，“你要干嘛？” 苏离心道这个女生是不是有点毛病，但脸上没表露出来，语气放轻了点，“姑娘，我就是问个路，没别的意思。” “往前走，被那个大广告牌给挡上了。” 女孩十分机敏，绝对不和苏离多说一句话。 “真是怪了。”女孩回答完，从苏离的身边匆匆走过，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是满头雾水。 “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她不正常？” 苏离摇摇头，不再想这件事，快步向前走。 大约一百来米，越过广告牌，那栋挂着太和商贸的破烂小楼映入他的眼帘。 楼下面停了两辆面包车，和楼体一样破烂不堪，侧面的车门似乎都快要掉下来。 苏离走近楼门，一楼嘈杂得很，呜呜泱泱，都是些做生意的人。 似乎一楼就是一个大市场，不光是声音，连味道也是千奇百怪，苏离闻着差点没吐出来，捂着鼻子赶紧上楼。 到了二楼，一过缓步台，一扇大木门堵在那里，上面挂着一把大锁，是从里面锁住的。看到这场景，苏离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敲了几下，喊道：“有人么？” 没人回应，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多敲了几次，终于出来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 “你找谁？”男人打了个哈欠，见到眼前的苏离是个学生面孔，有些迟疑。 “我找孙经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老板说的那位姓孙的负责人，但是小心无大错，叫个经理，根本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进来吧。”男人把门稍微打开一点，让苏离进来。 屋里面乱糟糟的，就是个大库房，许多成捆的书随意摆放在地面上。中间是一个大桌子，钢笔纸张铺得到处都是。 男人指着屋内仅有的一张椅子说道：“坐吧，什么事？” “您是孙经理？” 苏离坐下，见男人点点头，又问道：“我是从一个卖书老板那儿过来的，他说都是从您这儿拿货的。” 孙经理抓了一把头发，斜倚在桌子边上，“学生，你不是来拿货的吧，说重点。” “我想投稿，所以……” 没等苏离说完，孙经理转了个身，抄起桌面上的笔纸“刷刷刷”地写起来。 “喏，去找他。” 苏离双手接过一看，不禁念了起来，“段少辉……” “行了，走吧。”孙经理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谢谢。”苏离道了声谢，没想到这个孙经理这么爽快，原本准备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 纸上面写的地址不太近，但他恰好知道这个位置，在市中心旁边，连着一片写字楼，大多数都是做文字生意的。 出版集团的大楼，就在这里。 前一世，他不知道在这边走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恩怨情仇，埋葬在了空气当中，随风飘散而去了。 苏离骑着车，路上又问了几个人，找到了纸条上的地址。 他吹了一口气，让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稍稍平复，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靠近了前一世的轨迹。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 ………… “你是来投稿的？”没有漂亮的前台小姐接待，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有五十来岁，戴着个老花镜，看起来很有年代气息。 “老师，请问你们这还收稿么？”苏离小心翼翼问道。 女人推了一下眼镜，站起身，喊了一嗓子，“小段！来了个学生，说要投稿！” “张老师，让他等我一会！” 女人对苏离点点头，“先等一会儿，他在忙。” “好的。” 这是个小出版公司，或许还算不上公司，没有什么会客厅，只是在门口摆了几张椅子，苏离就坐在那儿，观察他们的工作情况。 毕竟算是曾经的同行，倒也有点怀念。 这个年代的制作，与后世还是有很大不同，尤其是没有电脑，整体的制作速度要慢上很多，在后来，编辑审稿的时候，都是用电子稿先过一边，而校对才用纸稿，现在则是统统纸稿，效率自然上不去。 而打样的时候，还是菲林片打样，限制很大，不像数码打样，方便快捷。 当然，各有利弊就是了。 苏离正在这合计往事的时候，一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边上，说道：“久等了，刚才有一点要紧的工作，刚刚结束。听说你要投稿，平时都写什么类型的文章，可以让我参考一下么？” “我目前还没写，不过心里边有点框架，可以现场写一个简易大纲出来。”苏离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这个“小段”。 “段老师？”他心头猛地一震，这也太巧了吧！ 这个段少辉，就是他当年在出版集团的师父！ 第六十章 写书 “你认识我？”段少辉有点纳闷，眼前这个学生怎么这么大反应？ 苏离当年入行的时候，也就是二十三四岁，那时候他师父，也就是这个段少辉，都说在出版集团干了很多年了，但并不叫做段少辉，而是叫做段天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离听着段少辉的问话，站起身来，“没有，只是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长相比较相似罢了。” 他准备观察一下情况再说，至少现在搭上了线。 段少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喝点水？饮料什么的这边没有。”他拿了一个纸杯，倒上半杯热水。 苏离没推辞，将纸杯拿在手中，问道：“段老师，你们这儿都收什么稿？” “都收，看写得怎么样。咱们这也出了不少书。”段少辉走到自己的桌子边，拿了一本书过来，“能找到我这的人不多，谁介绍来的？” 苏离翻着这本书，随口答道，“孙经理让我过来的。” “老孙啊……”段少辉沉吟一下，“你先看看，是不是你的写作风格，顺便我也得看看你的水平。” 这本书就是那种很明显地情爱故事，缠绵悱恻那种，苏离跳着看了看，里面点带颜色的情节。 90年代的时候，管理并不是太严，而且实体书出版，原本的限制就要低一些，何况苏离一打眼就看出来，这本书并没有书号。 也就是说，这是一本非法出版物。 “段老师，你这本书没有书号啊？”苏离问道。 “还是个行家啊。”段少辉笑了一声，“这本书又不售卖，样书而已。” 苏离暗自腹诽，鬼才相信！ 就那个孙经理的书，他大致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和他手里的这本一样。 不过他没有在这上面纠结，而是坐下来说道：“段老师，我先写两段，然后你来看看行不行。” 段少辉递给他笔纸，“我先忙去了，你自便。” 苏离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段老师竟然还做过这些书，不过倒也是，那时候乱得很。” 基本上，苏离已经可以确定了，段少辉在这儿，是做的兼职。 直到21世纪的时候，国家正式与国际接轨，这些出版物就渐渐正规了起来，不像90年代那样猖獗了。 “让我来看看，作者叫紫罗兰？有点都市青年那个味儿了。” 不得不说，这个紫罗兰写的这本《都市沉沦》，很有一些意思。从整体的架构上来说，并不像老派小说那样聱牙诘曲，充满着时代的气息，反倒是很新，有点后世网络小说的那种味道。 当然，距离真正的网络文学，还差得很远，至少都公认，网络文学的开端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嘛。 八、九十年代流行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乡土文学，对于只是想读点故事消遣的普通读者而言，实在是太沉重，反而这种都市的情情爱爱故事，更受欢迎。 琼瑶电视剧一播，就风靡万千女性了，即便是男人，也很少有没看过的。 人类的终极需求，情感占了一大半。 苏离真正去思考小说开篇的时候，有点迟疑了。 一方面，由于他没有经历过太多感情，写起来会不太顺手，另一方面，这个叫做紫罗兰的作者，让他有点迟疑了。 他感觉自己在都市情感小说的写作上，拼不过这个紫罗兰。 虽然自己有后世的记忆，可论到写作上面，实在是太少，他看过很多稿，但真正写过稿的人都知道，写作在很多时候是极为枯燥乏味的。 苏离尝试着写了几笔，想要做一个类似席绢的小说框架，可下笔之后，决定放弃。 不得不说，在见到了这本紫罗兰写的书以后，他原本那点对于都市爱情故事的想法，渐渐放弃了。 “难道就要放弃了么？”苏离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我记得，后来会有一本划时代的网络小说，如果我借用这样的架构，安在武侠小说上面，似乎可行。” 现在流行的武侠小说，还不像后来的玄幻小说哪样天马行空。除了黄易能写出些覆雨翻云、寻秦记这种，多数都是像金庸那样的故事。 “那就定个武破苍穹的名字怎么样？”虽然说不是完全抄袭，可毕竟是借鉴了其中最精华的部分，苏离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如果说这种剧情火起来，那么原作者在未来，恐怕就得换一种写法了。 “也许这种天才写手，能想到更好的套路吧。” 苏离不去想这个，开始提笔写起来。大约四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把前面的精华部分写出来一部分。 “段老师，麻烦过来看一下。”苏离轻轻唤了一声。 段少辉走过来，从他的手中接过稿纸。 整张脸的表情从凝重到舒展，甚至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同学，你先等一下我去找他们聊聊。”段少辉丢下一句话，快步向里屋走去。 苏离的目光跟了过去，里面似乎是几个大编辑。 不一会儿，段少辉和几个中年人联袂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黑框眼镜，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你好，我叫苏离。” 这个中年人主动伸出手来，握住了苏离的手，“苏同学，不知道你这个故事，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版呢？” 一听这话，苏离就知道，有戏了！ “老师，我对于这种事情不是特别懂啊。” 苏离开始以退为进，因为这个时候的行情，他也不是很了解，等他入行的时候，都是六七年以后的事了。 男人和段少辉对视了一眼，说道：“我是这的主编黄国豪，现在我们想买断你这篇稿子，不知道行不行？” 苏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黄老师，麻烦透露一下价格，我好研究一下。” 黄国豪清了一下嗓，说道：“我们这最多能给3000。” “3000？”苏离心中冷笑，这是真把自己当傻子。 虽然说3000对于学生而言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但是苏离也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人，知道这个黄国豪的用心。 他说的3000是买断，也就是说后续的版税分成是一毛都没有，3000块钱直接就打发了。 “段老师，你也是这个意思么？”苏离转头问道。 段少辉迟疑了一下，微不可查地摇了一下头。 第六十一章 签约 苏离故意问了一下段少辉，就是想知道自己这个师父，是不是会坑貌似学生的自己。 “看起来，师父没有丧良心。” 当年刚进出版集团的时候，段少辉没少照顾他，像这样的大集团，每个编辑都有自己的资源，甚至互相抢夺，也是屡见不鲜。 作为新人，苏离根本就没有什么作者资源，都是段少辉匀给了他点，才有机会做出几个大选题。 不过后来段少辉离职去了京城，逐渐联系就少了很多。 黄国豪见苏离没反应，继续说道：“苏离同学，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我想你去任何一家出版单位，都不会给出这样的价格。”他又推了一下眼镜，“要知道，你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我们出版这样的书是要承担风险的。” “所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苏离哂笑一声，“黄老师，哪个大作者不是从小作者熬出来的，难道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何况，你们这，并不太合规矩吧。”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我拿着底稿投到一些杂志刊物，应该会有人买账的才对。” “看起来你确实懂行，不过杂志就免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态，想要分成？”黄国豪吐了一口气，没想到眼前这个学生还有点难缠。 段少辉这时候说道：“苏离同学，你的稿子我们确实看上了，不过不知道准备多少字截稿？” “至少50万字。”苏离斩钉截铁地说道，“50万字看起来是一个大部头，但是实际上你们还是赚了，因为我打算照分成走。” “50万字以上？这可是个长篇。”黄国豪打量了他一眼，“不是我怀疑你，苏同学，长篇小说要求的笔力，可是相当惊人的。” 苏离点头，“我知道，黄老师，不过50万字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长。用不了半年的时间，我会把初稿拿出来。” 黄国豪惊讶了，甚至感觉眼前这小子在吹牛。 虽然他十分看好这篇叫做《武破苍穹》的稿子，但是如果说不到半年能拿出一大部分初稿，他是根本不相信的。 “我们需要讨论一下，然后拿出一个方案。”黄国豪说道。 苏离看了一眼腕表，“黄老师，我不着急。” 黄国豪和段少辉又往里走了，应该是去讨论合同的事情。 过了大概半小时，黄国豪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出来。 “苏同学，这是我们和其他作者的合同版式，你可以看一眼。” 苏离接过文件夹，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细细观看着。 合同这种东西，是必须要一条一条去查看的。黄国豪看苏离这架势，原本想把价格压到最低的心思，也吞进了肚子里。 这小子，实在是太不好糊弄。 “大致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咱们还得约定一下，版税分成的比例，我是一个小作者，就按照8%吧。” 就算是在后世，8%也是一个相当优惠的价格，许多大作者，甚至能达到15%。 黄国豪苦笑一声，没想到苏离对这种事情都了如指掌。 “苏离，我有点佩服你了，难道是有认识的人在这行工作？” 总编开始揣测起苏离的背景来。 苏离摆摆手，“没有的事，我就是自己好奇，特意搜了许多相关资料而已。” 他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 黄国豪的确是很想要这篇稿，否则就苏离这样的态度，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不过，谁都是向钱看，即便是文人也不能免俗，苏离的这篇《武破苍穹》，他很看好，如果苏离的写作水平保持在这个样稿的水平，那么卖个几十万册，绝对不成问题。 娱乐匮乏的年代，这种消遣读物紧俏得很，尤其是里面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绝对可以引爆市场，成为一种新的风潮。 所以，黄国豪根本不愿意放走这棵潜在的摇钱树。 他知道，如果苏离出门，转身奔向出版集团，只要向他们展示这篇样稿，一定会受到极大的重视。 虽然说出版集团里老古董很多，但识货的人更多。别说8%，10%也能拿得出来，即便苏离还是一个什么作品都没有的小人物。 “可以，我同意了，不过咱们得约定一个截稿日期。”黄国豪把合同上面空着的分成比例填好，一式两份，然后将笔递给苏离。 苏离麻利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重生以来的第一份合同，就这样签订了。 “我会在12月份给你们初稿，电话多少？” 黄国豪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像他们这样的总编，买个手机是绰绰有余。 苏离把手机号记好，放到自己的衣袋里。 “祝咱们合作愉快。”苏离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时候，段少辉突然开口问道，“苏离同学，你在哪个学校读书？” “实验，开学就高二了。”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他不禁感慨道。 “段老师，咱们说这些还太早了，现在我的目标是把这本小说写好。”苏离扬了扬手中的合同，“要是交不上稿，一违约，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小子这么机灵，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段少辉摇了摇头，刚才他已经看过苏离的身份信息，现在是17周岁，签的合同自然有了法律效力。 何况，即便是他违约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苏离哈哈一笑，算是回应。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表现得再古灵精怪，也不会有人提防。 “段老师，今天就到这吧，我还要回家赶稿。”苏离收拾了一下，又对黄国豪说道：“黄老师，咱们以后还有很多打交道的地方，我太年轻，请多包涵。”说完，还主动握上了黄国豪的手。 黄国豪淡淡一笑，眼前这个小子很懂分寸，像是在社会中骨碌过一圈的老油子，没有一点愣头青的意思。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苏离才告别离去，这时候，刚过中午，正是该吃饭的时候。 他合计了一下，还是准备回家。 赵菀上班去了，留自己一个人，正好能着手准备一下自己的小说。 在没有电脑打字的情况下，用笔写50万字的稿件，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好在目前是假期，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考虑学习的事情。 骑着单车，吹着口哨，即便太阳再大，此刻也都是美好心情的衬托罢了。 ………… 第六十二章 来临 自从苏离签了合同，就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笔耕不辍。 赵菀虽然喜欢捉弄这个外甥，但见他似乎是在忙活正经事，也就兴致缺缺，回家之后只好抱着收音机听广播剧。 一周的时间悄然过去。 苏离把整个的故事大纲完完整整地列了出来，包括细纲，这需要花费大量的工夫去磨，剩下的就是内容的填充了。 看到自己的成果，他也不由得有些自豪。 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至少超越了那些二线的武侠作者。 当然，这种天马行空的幻想方式，加上后世学习的创作手法，比那些旧时代闭门造车的写作方式，实在高明太多了。 就在他准备好好休息一天的时候，顾心远过来了。 “什么事？”苏离打了一个哈欠，最近的睡眠有些严重不足。 “你怎么了？黑眼圈那么大？”顾心远有点惊讶。 苏离往床上一倒，哈哈一笑，“最近忙一点私事，你小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顾心远咳嗽一声，“何东来让咱们准备一下，明天狂欢一天。” “什么狗屁狂欢。”苏离嗤笑道：“他想追白语，又害怕人家拒绝，想的是大家一起哄，女生脸皮薄不好下台，半推半就事情就成了。” 顾心远在屋里踱起步，“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苏离摇头，“我和白语又不熟，趟这个混水干什么？”他促狭地看着顾心远，“这就轮到你英雄救美了，我可是知道，班里边很多女生都暗恋你。” “真的吗？”顾心远眼前一亮，随后掰起了手指头，开始数有几个女生喜欢自己。 “你可是真没救了。”苏离一把打开他的手，“还在那数呢？你知道都有谁么？” 顾心远晃了一下脑袋，“我当然知道了！” “你知道个毛线！” 俩人扯了半天，才回到正题。 “说点正经的，明天到底去不去？”顾心远问道。 “去，当然要去。”苏离点头，“不说别的，何东来还是很想和你打好关系的。”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自恋男孩，“我说你，到底是什么背景？何东来那小子，可不会对咱们这样的普通人抛橄榄枝。” 顾心远白了他一眼，“我爸我妈是研究员，主攻生物工程的。” “原来如此。”苏离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一点，感情顾心远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啊！ 怪不得这小子不怎么学习，也能晃悠在班级中游，优良基因在这摆着呢。 “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苏离起身拍了拍顾心远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没有兴趣接他们的班啊？” “我才不干。”顾心远满脸不屑，“每天对着仪器算啊算，那是我的性格么？不得憋死啊？” “更何况，天天让我学习，压力很大啊。”顾心远幽幽叹了一口气，颇有点忿忿不平的意思。 “你说说他俩，本身都是名校毕业生，毕业就在研究所工作，哪顾得上管我啊，最多就是能问两句学习成绩，一想到这我就烦得要死。” 这是苏离第一次听顾心远吐露心声，没想到眼前这个阳光男孩，貌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像他父母那样的研究员，很明显，都是那种科研狂人，估计几天不着家都是普遍现象。这小子在这个环境下成长，也就经济上还算优渥，别的方面真的缺少很多。不说别的，除了今天，苏离从来没听顾心远聊起过家里的事，在一起待着的时候，都是讨论玩的居多。 原本苏离想和顾心远聊聊自己的事情，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等时候到了再说。其实他很看好顾心远的商业天赋，但是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就拉他入伙，很可能起到反作用。 顾心远是一个不甘于人下的人，即便是现在，他仍然在与苏离暗暗较劲。 苏离的目光瞥向了顾心远的右手手掌，在手掌侧面，微微有些泛黑。 “这小子，趁我写稿的时候，也在家琢磨学习呢啊……” 顾心远倒是没注意到苏离的目光，眼神定在了苏离的桌上。 “苏离，你最近在家忙活什么呢？”他看见桌子上摆了密密麻麻的草稿纸，拿起一张看了起来。 “武破苍穹，是你写的小说？” “这些都是大纲和细纲，开头倒是写完了。”苏离把他手里的那张稿纸抽出来，随后把前几章的内容塞到他手里。 “看看吧，我个人感觉还行。” 顾心远看了几眼，越看越喜欢，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可真行，现在就要当作家了。” 苏离可没被他的恭维冲昏头脑，但也没故作深沉发表感言，语气平淡：“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先努力着吧。” “对，努力就行。”顾心远的表情有点异样。 这种异样的表情，苏离前世看了很多，那是一种难以置信，却又不敢完全表露的神情。 “不说这个了，明天咱们一起过去？用不用喊上他们几个？”苏离问道。 “何东来说明天上午10点，9点在楼底下集合？” 苏离转了一下眼睛，点点头，“行，正好我也换换脑子。” 何东来这个人，明天势必会搞出一些事情来，他可不想让这个纨绔班长弄出什么大事件，到时候不好收场。 “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至少我还有人可以联系。” 在和方清影一同住院的时候，贺新把他的的联系方式给了自己。 对于贺新，苏离的想法是敬而远之，作为普通的老百姓而言，能够不与这些暴力机关扯上关系，尽量不要去联系。 尤其是贺新，身为大队长，身上那种危险气息，可以说是扑面而来。 苏离现在都忘记不了，他被像小鸡仔一样扔飞出去的场景。 好在，贺新似乎对方清影格外特殊，他这个老师的学生，也多多少少沾了点光。 更何况，苏离是间接救了方清影一命。 金碧ktv这种鱼龙混杂的地点，管理得相当混乱。在这个年代，还有不少“看场子”的依附在这种产业里面。一旦出什么事情，遭殃的只会是他们这帮学生。 这可不是后世那种量贩式ktv，能开得起这样大ktv的，背后的水都非常之深。 所以这个时候留一手，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恐怕老板是谢天昌那样的人……” 苏离的眼神微微一凝。 “希望明天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第六十三章 开场 天色有点阴沉，灰蒙蒙的，看起来要下雨。 苏离刚一出门，见到这样的坏天气，赶紧上楼拿了一把伞，以防万一。 他再次下楼的时候，顾心远也出来了。 “嘿，行啊，这身行头挺酷！” 这小子戴了个大蛤蟆镜，有点嘻哈风格。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嘻哈这种东西是什么，都是和电视上的明星学的。 “你没说我东施效颦，今天心情不错啊。”顾心远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我有那么毒舌么？”苏离摇头。 顾心远看了一眼天空，皱起眉，“今天这天气不太好，是不是要下雨？” “我已经准备好了。”苏离举了一下手中的伞，“你要不要回家拿一下？” “算了不拿了，不一定能用到。” 顾心远不想拿伞，太麻烦，而且长柄雨伞也不好看。 “走吧，郝鸣他们在食杂店等咱们呢。” 苏离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似乎已经把事情安排地妥妥当当了。 果然，郝鸣和任文昊正在大院边上的食杂店，一人手里拿着一袋干脆面，大嚼特嚼。 “你俩早上没吃饭？”苏离问道。 任文昊口齿不清地说道：“还是这个好吃。” 郝鸣也点头表示同意。 四个人说话的当口，夏丽丽和王晓霏也过来了，小团体正式集结完毕。 夏丽丽的神色仍然不是很好，只不过不像苏离一周之前见到的那样，虚弱无力。 苏离看在眼底，心中暗暗猜想。 “估计姨妈是过去了，但心里面的郁结不会轻。” 他很了解夏丽丽这个女生，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性格十分要强，他们几个都比不了。 虽然夏丽丽的学习成绩很一般，可平时永远都是一丝不苟，从来没有不完成作业的时候，无论作业有多少。 就这一点，全班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只可惜天赋差了一点……” 学习这种事情，到了高中，与天赋的关系就极大了。勤奋只能够保证不掉队，但是想要提高，除了天赋，就是方法，夏丽丽却一样都没占。 所以她那天，其实是特别想知道苏离的涨分秘诀的，只不过就连苏离自己都搞不清楚，没办法向她传授。 王晓霏仍然是亭亭玉立的模样，今天特地穿了一身月白色的丝质长裙，将整个人衬托得无比温婉动人。 “似乎上一次与杨曦见面以后，王晓霏也受到了很大打击啊……” 苏离很懂察言观色，她现在的状态，与之前可谓是天差地别。 原本她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光，可现在这种光芒收敛了许多，虽然算不上郁郁寡欢，却也不是什么好的情况。 “骑自行车？”苏离问道。 几个男生都点头，夏丽丽也举起了手，但王晓霏却摇头，“我不会骑车。” 夏丽丽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道：“苏离，你带她吧，我带人骑不动。” 顾心远若有所思地看了王晓霏一眼，“那我们先走，对了，苏离的二八大杠，有点硌得慌。” 王晓霏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手指缠绕在一起。 “帮我拿一下。”苏离把伞递给了王晓霏，“本来我是想把伞绑在后座上的，但是现在只能麻烦你拿着了。” 王晓霏轻轻说道；“没关系。”她接过伞，用手开始挽裙子。 和方清影一样，她可不想把裙子卷到车轮子里。 但就在她准备坐上后座的时候，身体猛地一滞。 苏离坐在前边，发现王晓霏没上来，疑惑道：“你怎么了？咱们还得追他们呢。” “没什么。”王晓霏用手撩了一下头发，轻轻叹息一声，侧身坐上了后座。 “走了。”苏离提醒道。 王晓霏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右手环在了苏离的腰际。 她并不开心，在苏离的座椅下面，有一根长长的头发，打着结，像是在昭示主权。 “是谁呢？” 王晓霏的目光转向了苏离的后背，陷入了深层次的思考。 ………… 金碧ktv在煊城可谓是赫赫有名，不说别的，内部的装饰绝对称得上是金碧辉煌，绝不会辜负这个名字。 苏离还知道，金碧ktv在十几年后，因为老板垮台而落下帷幕。 当然，幕后究竟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他这样的普通百姓是不可能只晓的，充其量能在报纸新闻上，看见有限的消息罢了。 等苏离和王晓霏到位的时候，全班基本上已经到齐，几个男生见到这俩人同乘一辆车，还吹起了口哨来。 这帮家伙，平时就爱起哄，这次没有了老师的管理，更是无法无天了。 苏离刚停好车，杨维超就走了过来，一把揽住苏离的肩膀，“行啊苏离，把王晓霏拿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俩。 “一边去，就是带她过来而已，什么拿下不拿下的。”苏离拨开他的胳膊，“你以为像你和文洁似的？对了，我听说王老师找你们了？” 杨维超啐了一口，有点忿忿不平的样子，“王老虎到底是找家长了，我爸回去给我好一顿收拾。” “得便宜还卖乖，好像文洁和你分手了似的，知足吧。”苏离乐了，“有多少女生，因为这个被找完家长之后分手的？” “那倒也是。”不过片刻，杨维超回过味来了，“苏离，你别老把话题往我身上引，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情况。”苏离随口一答，他发现今天的主角已经来了。 何东来自然不会像他们一样骑自行车，而是从一辆白色捷达上下来。 苏离不由得腹诽，大班长还真能搞排场。 一身灰白色西装，头发锃亮，用了不少发胶，弄得像个小大人。 不说别的，这套行头，恐怕不会比傅希声的那身差到哪去。 当然，傅希声毕竟是赚的美元，也不能相提并论。 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有几个同学围过去了。 他们现在站在金碧ktv的门口，没有何东来这个财神爷，都有点六神无主，一见他到了，仿佛有了主心骨。 尤其是女生们，看见ktv的装潢，内心有点打怵的大有人在。 何东来一摆手，“都来了吧，咱们进去。” 第六十四章 喝酒 何东来的确是大手笔，不过像金碧ktv这么大的场子，不可能让他们一群小毛孩子包场。大堂经理一见到这群学生们，立刻迎了上去。 现在是白天，而且不是周末，客人并不多，也就是放假的学生才有工夫过来。 当然，有时间不代表有钱。 班长和经理交涉了一下，也被价格惊得有点咋舌，要是全包下来，把他的底裤当掉也不够。 好在当时他夸下的海口没人在意，大伙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虽然学生们不都是土包子，可像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基本上都没有来过。 整个大厅呈暖色装饰，中心处一个大的水晶吊顶，足足有十几平方米大，绝对的震撼人心。 苏离也有点吃惊，就算是在后世，也很少有这样做装饰的老板。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只能是“土猛”。 何东来也没到过这，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只能强压住内心的震撼，淡淡说道：“别忙着感慨，今天还有很多玩的。” 大堂经理会意，带着这一群学生往包房走去。 作为煊城首屈一指的ktv，根本不会缺能装下几十人的大包房。 将学生们领进门后，大堂经理对何东来微微一笑，说道：“酒水零食，需要些什么？” “你看着上吧，按照标准。”何东来也不知道这的具体情况，至于同学的意见，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 大堂经理挑了一下眉毛，目光扫了一下学生们的背包，转身将门带上了。 苏离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对这个地方高看了一眼。 后世的ktv，尤其是对学生，只要人一多，服务生就会害怕带水零食进去，有时候还会搜包，弄得很不愉快。 只有像这样带着会所性质的地方，对这种边边角角的事情才不会太在意。 “不知道何东来今天要花多少钱。”苏离转了一下眼珠，若有所思。 包房里面与后世的ktv差别不太大了，真皮沙发，搞气氛的迪斯科球，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射灯，除了装潢豪华以外，也就那么回事。 苏离连五星酒店都住过几次，对于这些东西，没感觉很特别，但这群学生们可没见过，男生们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女生有几个满面潮红，很是激动。 何东来看见他们的状态，很是受用，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虽说今天这一回，要干掉自己半年的零花钱，可想到目的所在，何东来必须拼一把。 “咳咳咳。”班长将桌子上的话筒拿起来，拍了两声，“大家先静一静，我让服务员去准备酒水零食了，带东西来的人，不用偷偷摸摸的，都拿出来吧。” 有十来个人不好意思地把背包打开，倒出一些吃的喝的。 “还真有人带东西来啊。”何东来只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带东西来的人竟然有这么多，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么？ 但他没发作，笑呵呵地说道：“看来大家对我的实力不太认可嘛。” 石飞懂得察言观色，这时候叫唤起来：“何少是给你们台阶下，怎么都这么没有眼力见？把东西都收起来！一会儿让外人看笑话！” “什么时候，都成何少了？”苏离哑然失笑，这一出校门，石飞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是什么都没拿，找事也找不到自己身上。 那些刚才把东西拿出来的人，又乖乖把东西装了回去。 石飞这个人，在班里的积威很深，不全是仗着何东来的势头，他本身也是一个资深混混了，能来到一中，自然是靠着钱开路。 一想到混混，苏离突然想起了死去的黄毛。 那条手链，他还带在身上。 “如果这小子还活着，恐怕能改悔了吧。”苏离看着这条手链，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情绪在翻涌。 “嘿，你这条手链哪来的？”顾心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绕到了他的背后，惊呼一声。 “一个，朋友的。”苏离顿了一下，没打算说实话。 毕竟黄毛和顾心远他们也有着不愉快，况且斯人已逝，多说无益，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顾心远将墨镜一拉，狐疑地看了苏离一眼。 “瞅我干啥，节目开始了。”苏离推了顾心远一把，将他的身子扳过去。 这时候，大堂经理带着一个服务生，推着两个小车进来了。 因为他们人比较多，酒水零食准备了双份的，看得何东来眼皮直跳。 班长今天是彻底当冤大头了，要是没能如愿，估计得几天吃不下饭。 苏离打眼看了一下，这车里面的零食倒还其次了，酒可是贵得很。 大堂经理很实惠，给学生们上了不少洋酒。 何东来心里直骂娘，但是碍着面子，还是只能装作无恙，笑道：“咱们同学是第一次聚会，不如都喝一杯，怎么样？”一边说着，眼神示意着石飞。 石飞作为他的忠实拥趸，察言观色的能力早就练得炉火纯青，立时会意，将一瓶洋酒打开，倒了小半杯递给何东来。 “诸位，甭管咱们以前都有什么过节，一笑泯恩仇，都在酒里边了。” 何东来一举杯，随后“吨吨吨”地灌了下去。 苏离皱了下眉头，班长这举动已经不能称之为“虎”了，连酒的度数都不知道，就敢直接干杯？ 果不其然，酒刚一下肚，何东来就“咳咳咳”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石飞眼神狠厉地剐了一下大伙，“愣着干什么？都喝啊？” 女生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错了。 何东来缓了一下，摆摆手，“女生就算了，如果有想喝的可以喝，我不勉强，不过男生必须要来一杯吧？” 他的目光掠过苏离几个人，眼底明显带着一丝阴狠。 苏离的心里很是无奈，没想到这个何东来这么能记仇，屁大点事情到现在还没翻篇，先前说的什么一笑泯恩仇，也就是个面子工程而已。 男生们都带着点胆气，被何东来这么一激，一个个也都倒了半杯，苏离也随大流，不想冒头。 “干了！”不知道是谁喊的口号，大家都举起杯。有几个女生也倒了酒，有样学样，喝了一口，瞬间霞飞双颊。 男生们自然都是一口闷，只不过反应各不相同，有几个像没事人一样个，还有几个表现很不堪，就差没倒地上。 苏离前一世就被送了个“酒神”的雅号，喝这点酒根本不值一提，但他现在的身体毕竟还滴酒未沾过，一下子喝这么多，一种眩晕感直冲天灵盖。 “劲儿还真大。”苏离摇了摇头，过了十几秒，那种眩晕感才渐渐甩出去。 第六十五章 唱歌 何东来暗暗道了一声晦气，他一直在注意着苏离，没想到这小子仅仅是这么一会儿就摆脱了酒精带来的眩晕。 “苏离，行啊，挺能喝，平时没少偷你爸酒喝吧？”顾心远促狭道。 “我只是天赋好。”苏离目光一扫，准备坐下了。 既然第一杯酒已经喝完，接下来就应该到正戏了。 何东来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猛地干下这么一杯酒，他也有点吃不消。 班长毕竟是个小纨绔，酒场比较多，他老爸也有意训练这一点，所以酒量要比一般的学生强很多。 石飞连忙将一个高脚凳塞到何东来屁股下面。 一坐下，何东来就开始准备点歌了。 金碧ktv的点歌机都是从rb进口的，可以说是这个年代最为顶尖的机器，而且老板舍得砸钱，基本上这个年代能够听到的歌，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都能够点得出来。 何东来在不停划拉，看有没有自己擅长的曲目，但他合计了一下，决定放弃，先让这些同学热热场子。 “大家伙，有喜欢唱歌的现在赶紧来，别客气。”他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做了个样子。 之前和苏离说过一句话的李雅雯，这时候窜出来了，她平时就爱唱歌，只可惜长相一般，文艺委员的名头落到了白语身上，让她耿耿于怀了好大一阵子。 “李雅雯，我教你怎么用。”何东来很绅士地教她怎么用，让一些女生起了别样的心思。 不得不说，女生相比较男生而言，更像是一种情感动物，总会在某些细节上戳到内心。 何东来今天做的一切，把他在女生们心中原本的桀骜印象改变了不少。 石飞观察着人群，暗暗点头，心想着自己老大的目标，可能要达成了。 苏离也冷眼旁观，他是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之一，但他总觉得，今天不可能就这么让他成功。 白语的身世，苏离有些在意，这个年代能跳得起芭蕾的人，绝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人物。 他刚才注意到，白语有些不屑。 今天白语来是来了，可混在人群之中，穿得很朴素，扮相远远不如王晓霏，只是靠着自己优良的底子，才能与之分庭抗礼。 王晓霏是化了淡妆的，不过在房间的灯光照耀下，不怎么明显。 “看起来，白语也是很不情愿才来的。” 苏离大约了解她的心理了。 “盼不到我爱的人，我知道我愿意再等……”李雅雯已经唱了起来。 这是裘海正的“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游鸿明作曲，算得上是这个年代首屈一指的情歌，传说当年游鸿明靠这首歌在海峡对岸买了房，可见一斑。 李雅雯的歌声，中规中矩，不走音却也没什么记忆点，是那种让人听过就忘的音色。不过唱得很卖力气，在学生的范围内，可以说是不错了 “爱我的人同样受罪，为什么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 一曲终了，屋里响起了阵阵掌声。 李雅雯也是个类似以前苏离的边缘人角色，没什么人缘，谁都想不到能在这个场合露一手，让大家都很惊讶。 她捂了一下嘴，眼角的笑意却根本掩藏不住。 “看起来，谁都想出风头啊……”苏离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有快四十的心理年龄了，根本不想和这群毛头小孩争抢。 李雅雯虽然还想再唱，可看见跃跃欲试的同学们，就放下了话筒。 何东来看在眼中，很是高兴，李雅雯开了一个好头，彻底将氛围炒了起来，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白语身上时，却发现人家只是缩在角落里，并不热衷。 这让何东来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老大，怎么回事？我看嫂子不怎么开心呢？”石飞也注意到了这点，蹭了过来。 “不知道，我看大家都挺开心的啊？”何东来挠了挠脑袋，这叫怎么回事啊？ “再等等，时间还长。”何东来说道。 石飞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有数了。 大家轮流唱歌喝酒，都活跃了起来。 其实在班级里面，像苏离他们这样的小团体特别多，剩下的同学，最多也就是个点头之交，平时上学的时候，偶尔能说个话，绝不可能一起活动。 但是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聊得昏天黑地。 学生们毕竟荷尔蒙分泌旺盛，熟络起来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只不过往常没有那几句话的机会而已。 苏离无聊地扔着骰子，唱歌喝酒这样的活动，他在前一世都玩腻了。 作为编辑，同行可是冤家，抢一篇好稿子，可是难上加难，后来对作者都是签独家。 既然是独家，就涉及到了争稿。 往往在价都杀不下去的时候，只能拼印象，拼酒量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带着作者吃喝玩乐，那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酒神”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只不过重生一次，他不想再沾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若论到口感，可乐难道不强上千倍万倍？ 那边顾心远和郝鸣、任文昊已经唱了起来，这几个小子最近对古惑仔情有独钟，唱起来“乱世巨星”。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他们仨没什么音乐天分，鬼哭狼嚎地，惹得女生们一阵欢笑。 顾心远聊皮厚得像城墙，还对几个姿容过得去的女孩子抛了几个媚眼。 苏离眼看着，这几个女生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这小子，真能拈花惹草……” 不过这就是顾心远的性格，他从来都很招女生喜欢，从小学开始，就有无数的女生给他写情书，最多的一次塞了满满一桌洞。 但顾心远一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知道是他家教太严，还是说真看不上眼，总之，即便是他再撩女生，却没有认真的时候，更谈不上在一起了。 苏离不想再欣赏顾心远的模样了，他更想好好休息，ktv的沙发，比他后世租的房子里面的床都舒服。 他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假寐。 “苏离？”一个柔弱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苏离一睁眼睛，白语那张不施粉黛的俏脸，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二十厘米的距离。 白语在神不知鬼不觉间，避开了何东来的目光，悄悄到了苏离的身旁。 由于是一个大环形沙发，苏离躺在弧底的位置，白语现在侧在他的身旁，两个人的姿势瞬间暧昧了起来。 “白语，有事么？”苏离很是疑惑，他不明白文艺委员为什么找上门来。 “聊聊？”她一扬眉，绽放出令人惊叹的笑容。 第六十六章 告白 毫无疑问，白语的美丽，在苏离两世的经历当中，足以排到前几名。 无论是大学，还是他工作以后走南闯北结交的人物里面，都少有容颜能与之媲美的人。 目前看来，恐怕只有杨曦才能在容貌上略胜她一筹。 当然，即便如此，差距也是微乎其微的。 苏离的心不争气地猛烈跳动起来，虽然他有一个成熟的灵魂，可年轻身体的躁动总是避免不了，更何况，现在美人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苏离，你是一个谜。”白语仰了一下头，把发尾的皮套扯了下来，束着的头发瞬间如瀑般披散下来。 一股浸人心脾的幽香，混合着酒精气味扑面而来。 苏离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稍微离白语远了点，“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白语，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哦？”白语的眼睛，亮得像一块璀璨的宝石，在灯光的衬托下熠熠生辉，“普通学生，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成绩就突飞猛进了，又怎么可能与外人侃侃而谈，丝毫不落下风呢？” 苏离不知道，白语后半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一时间也没猜到，淡淡笑了笑，“只是忽然想通了，不想再蹉跎下去。” “你说得很有道理。”白语的身子忽的一软，险些靠在了他的身上，“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注意你。” 苏离立刻就明白了，是他和顾心远几个人去吃烧烤那一天。 “只是碰巧遇到，别放在心上。但是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去捧场。”苏离想了想，既然都提到了，自己还回避这一块，有点说不过去。 “谢谢。”白语一举杯，“不和我喝一口么？” “你刚才喝了不少了，况且，之后还有你的节目。”苏离还是提醒了一句。 白语轻轻哼了一声，“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女生？何东来的心思，我清楚得很。” “至于今天的这个活动，我也知道，是他专门为我准备的。但是，难道他追我，我就要答应？” 她的声音清冽，言语之中十分坚定，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看来何东来，今天是空欢喜一场了。”苏离笑了一声，摇晃了一下杯子，“希望你能摆脱他。” “借你吉言。”白语也摇晃了一下杯子，与苏离轻轻碰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向女生堆里走去。 苏离的眼神跟随者她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自从他重生以来，已经与许多女人有了莫名其妙的联系。 在前一世，他可是个女性绝缘体，基本上都对自己敬而远之。 只不过这些人，并不是在这一世才认得他，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会有这样的表现才对。 他有点想不明白了。 喧闹进行了好一阵子，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平时这些学生也没有什么可玩的，好不容易有一次集体活动，都开始疯起来。 毕竟，这是别人掏钱。 何东来看所有人玩得在兴头上，暗暗点头，比了个手势，示意石飞去外边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石飞会意，快步推门出去。 苏离注意到了这点，撇了一下嘴，何东来终于忍不住了。 “苏离，你和白语到底是什么关系……” 人群中，王晓霏咬着嘴唇，神情有点苦涩。 刚才他们两个人交流的时间很短，可王晓霏还是注意到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当初自己对苏离的态度，是不是错了。 苏离那天说他们是朋友，当时王晓霏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随着苏离的一鸣惊人，她心中的念头不止一次地活泛了起来。 那个原本平庸无比的发小，似乎渐渐脱离了自己的印象，逐渐崭露头角，绽放出这个年纪应有的光芒了。 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甚至王晓霏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就是交流会上与杨曦的会面。 两个女生都是玲珑剔透，互相之间稍微一交锋，就都知道各自的心思。 杨曦带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而来，将王晓霏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而她的目的也分外明显，就是冲着苏离而来。 无论是从自身的感情，还是与杨曦一较高下的信念，都让王晓霏对苏离的态度，不会再像以前单纯。 这也是为什么，王晓霏特意化了淡妆，还让苏离载她一程。 但是，当她看见白语和苏离如此贴近的交流，瞬间心乱如麻。 “我该怎么办？”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了问号，像浆糊一样，全都搅在了一起。 “咚咚咚！”石飞故意用力地敲了几下门，随后缓慢地打开，一个满载着玫瑰的小车被他一步一步地推了过来。 学生们原本都在各玩各的，石飞弄这么一手，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一瞬间，女生们都瞪大了眼睛，这场面实在是豪华得很。 “啪嗒！”屋内的灯光被调成了类似追光的模样，直接打在了这辆玫瑰小车上，配合彩灯，很有种浪漫氛围。 何东来站起身，拿着话筒，缓缓说道：“今天请大家来，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当然，是我私人的事情。” 他走到小车面前，抽出一支玫瑰，目光停在花上，看起来十分深情。 “可能有的同学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当面说出来才可以。”他一步一步，朝着白语的方向走过去。 一群同学也都明白，分成两边，为何东来让路。 白语就站在最后，抱着怀，面无表情。 何东来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还陶醉在自己的行动上。 “白语，做我女朋友吧。”他单膝跪地，将这支玫瑰花用双手拖着，像是一个等待女王加冕的骑士。 苏离摇摇头，他知道无论如何，白语都不可能答应何东来的。 从一开始，这就是已经注定了的事情。 所以，他不由得为班长感到悲哀。 做到最后，其实是感动了自己而已。 “答应他，答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几个同学开始小声起哄，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在包房里形成了一种震耳欲聋的洪流。 白语处在漩涡中心，仍然是面无表情。 只不过，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对不起，我拒绝。” 第六十七章 混乱 一瞬间，所有的起哄声音，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除了苏离，没有人能想到，白语竟然如此干脆地拒绝了何东来。 即便是不知道内情的人，也都看明白了，何东来今天请所有同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刻，如果不是他想要追求白语，怎么可能会舍得花这么大价钱请他们这些不相干的同学，到如此奢侈的地方。 何东来的身子猛的一僵，随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白语。 班长想不通，为什么白语会拒绝自己。 “对不起，何东来，我并不喜欢你，所以也请你，不要再……” 白语的话音未落，就被何东来的咆哮声打断。 “够了！”班长一把将手中的玫瑰花掼在地上，整个人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暴熊。 刚才的彬彬有礼，就像是一个幻觉。 何东来直起身子，一步一步逼近白语，嘴里不停念叨，“白语，为什么？你应该知道的，没人比得上我，难道这一切，都不够证明我的心意么？” 他双手张开，一张脸扭曲了起来，“曾经你说过，等我变好，可什么才是变好？一年的时间，整整一年的时间了！” 白语的身子不停后退，已经逐渐被何东来逼到墙角。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班长现在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如同一座活火山，随时可能喷发，淹没大地。 苏离的眉头深深蹙起，他没想到何东来对白语有这么深的执念。 倘若放任何东来继续下去，不一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只不过现在所有的同学，都带着惊惧的目光，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何东来毕竟是一个纨绔，虽说平时对他们班的普通同学，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可大家也都听过，像是班长把其他班级的学生“教育”了，或是社会上的人的风闻，总之，何东来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而现在，白语当面违逆了他的意愿。 “何东来，你想干什么？差不多得了！” 顾心远突然骂了一句。 有点魔怔的何东来一听到这话，狰狞的脸猛地转了过去。 “顾心远，你找死么？”他也不管顾心远到底是什么人了，一下子就蹿了过去。 整个房间内响起了女生的尖叫。 石飞作为狗腿子，机灵得很，一见到何东来动手，衣服袖子里瞬间落下一根甩棍。 他是何东来的金牌打手，为班长干了不少脏活。 顾心远没想到何东来反应这么大，左右闪躲起来。 虽说包房的空间很大，可站了这么多人，真正能活动的空间并不太大了。 何东来冲过去，一拳就砸向顾心远的脸。 班长到底只是想发泄，正好顾心远冒头，就拿他开刀。 顾心远架起双臂，正面护住自己的脑袋。 可背后，石飞早已经预备好了甩棍，砸向了他的后背。 差之毫厘，甩棍的头部从顾心远的后背擦了一下，没有砸实，耳边涌来的强烈风感告诉他，对方这是玩真的。 “班长，停手吧”苏离到底还是站了出来。 虽说苏离这一世的目标是，“广积粮、缓称王”，能尽量不出风头，就不要太惹人注目，可是在这样的关头，实在没有办法再置身事外了。 眼看着石飞还要动手，苏离眼疾手快，从沙发上抽出雨伞，将石飞手中的甩棍狠狠打落。 金牌打手“嗷”地叫了一声，用凶恶的眼光看着苏离。 苏离怡然不惧，一个小混混，还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郝鸣和任文昊这会也冲出来，一人一边，将何东来控制住。 随后，男生们都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劝着眼前这个暴怒的班长。 何东来并不是一个蠢人，相反，他十分懂得笼络人心，先前动手还可以是当做失去理智，现在再来，那就是犯众怒了。 虽然他并不把这些同学放在眼里，可若是全都得罪了，自己在班级里面还真就没办法混下去了。 女生们都是惊魂未定，她们从来没现场观看过这么刺激的场面，即便这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小打斗，也让有几个女生腿软脚软，站不起来。 石飞捂着手，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冷冷道：“苏离，咱们的事没完。” “怎么个没完法？用甩棍偷袭自己的同学，你可真不怕出事。”苏离对这个石飞的印象极差，不说别的，刚才他虽然是对顾心远的后背出手，若是打偏了，对方一挪动，打在后脑上，那就不是受伤的事了。 这是有可能出人命的。 所以，无论如何，苏离都不能让石飞动甩棍。 “你行。”石飞依旧是冷冷地看着苏离，没有何东来的命令，他自然不会再动手。 “这小子，还真是……”苏离突然有点头皮发麻，若是石飞继续上来和自己对打，那还不算什么，可他竟然还能忍得住。 这说明平时，他的那种冲动，有一大半都是装出来的。 往往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 何东来的身体被架住，连续使劲转了几下，把这俩人甩开。 任文昊很有一把子力气，但是也有点迟疑，所以何东来比较轻易地就挣脱了。 “你俩劲儿可真大。”何东来的眼神盯着顾心远看了几秒钟，随后落在了苏离的身上，“苏离，没想到你也很有种。” “班长，玩大了吧？”杨维超终于也看不过去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怎么样？” 毕竟全班同学都看着，何东来也不想弄得众叛亲离，可是心中那一股邪火，一直释放不出来。 “可恨啊。”何东来这时候，把白语和苏离这一干人等，全都恨上了。 他也不管这到底是是谁的错，反正阻碍了自己，让自己落了面子，那就是敌人。 即便是何东来对白语念念不忘，此时此刻，他已经决定放弃这个貌似高洁的文艺委员了。 几名女生见没什么事情了，这时候上来打圆场，“都是同学嘛，别搞得太僵，咱们还是……” 何东来用力咽了一口吐沫，调整表情，“对，都是同学，刚才真是对不起了。”何东来以一种极为真挚的眼神，看着几名当事人，“对不起了，大家伙。” 苏离感到一阵发寒，这件事情算是彻底过不去了，只是不知道，何东来会在什么时候发作出来。 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叫嚣地最为凶狠的，往往只是外强中干。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都看向了白语，今天这件事情，似乎也应该在她这里终结。 白语闭上眼睛，声音中带着些微颤抖，“对不起大家，是我不好。” 这个时候，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 第六十八章 相遇 大堂经理敲了两下门，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各位同学，刚才似乎出了一点事情？” “没有的事。”何东来瞬间变脸，“就是同学之间的打闹。” 大堂经理看了一眼玫瑰花车，若有所思，随后说道：“还用再添点什么吗？” “不用了，现在这些就够了。” “祝你们玩得愉快。” 就在他刚想关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咦，刚才那个人是谁？”没等苏离从脑海中检索完毕，这个人已经撑住了门，对大堂经理说道：“我是这些人的朋友。” 大堂经理点了点头，神态中略显恭敬。 苏离眯起了眼睛，谢飞宇怎么也在这？ “各位，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太愉快。”谢飞宇瞥了一眼玫瑰花车，从上面抽出了一支拿在手上，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你是谁？”何东来不认识谢飞宇，像是被侵犯了领地一样，喉咙里的声音有些压抑。 谢飞宇将手上的玫瑰随意地递给了身旁的一位女生，同时对她说道：“今天很漂亮，送给你。” 女生受宠若惊，瞬间低下了头。 谢飞宇长得高大，足有一米八多，这个身高在苏离他们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配上他的容貌以及略痞的气质，很轻易就能让女生动心。 尤其是苏离他们班，大部分都是乖乖女，根本没法抵御这种攻势。 “我在问你话，你到底是谁？”何东来彻底怒了，被白语拒绝还不算，连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小子，也敢藐视自己了。 石飞一步踏上前来，“问你话呢，哑巴了？” 金牌打手的身材很壮实，但在谢飞宇面前，仍然有点不够看，不过身上散发的那股子匪气，不禁让谢飞宇皱起眉头。 “我叫谢飞宇，可能你没有听说过我。”谢飞宇厌恶地退后一步，“不过某些人一定是听过的，对不对，苏离？” 苏离无奈了，自己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发展一点副业，结果麻烦总是自己上门。 就像这个谢飞宇，他实在不知道要纠缠自己到什么时候。 “我说你，能不能饶了我？”苏离苦笑道，“我是真不知道杨曦和你说什么了，我认输，行不行？” 对于杨曦，苏离有一种很怪的感觉，夏丽丽说的那个理由，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理由，哪有人长这么大以后，还对小时候的一点风言风语如此上心？ 何况，他现在实在惹不起像杨曦这样的大人物。 既然如此，还不如高举双手，投降算了。 谢飞宇摇摇头，“苏离，别装傻了，你以为我会相信？” 这小子是认准了，杨曦和苏离有特殊关系。 “你真是病的不轻。”苏离不管那个，“赶紧走，我们这班级聚会。” “班级聚会？我看快散了吧。”谢飞宇打定主意，要摸摸苏离的底，看看为什么杨曦那样的天之骄女，会对苏离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念念不忘。 他在一中有很多眼线，早就把苏离的情况传递了过去。 所以，他更加不能理解，这样一个平凡的男生，会被杨曦垂青。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何东来本身就在火上，谢飞宇一来，直接是火上浇油，濒临爆炸边缘。 “我知道你不好惹。”谢飞宇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所以我劝你，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到时候不好收场。” 一听到这话，苏离脑海中猛地想闪过了一个念头。 “不会吧……” 何东来略微有些迟疑，这个谢飞宇孤身前来，似乎也有倚仗。 可他倚仗的是什么？ “苏离，我有话问你。”谢飞宇将房间内的大灯打开，向他比了个眼色。 事情发酵得有些微妙，这个节骨眼上，谢飞宇只关注着苏离，对于何东来，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而苏离，则更想知道的是，谢飞宇的来历。 所以，两个人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原本石飞想要动手，可何东来的表现，让他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作为一个工具人，他表现得很合格。 短暂的寂静以后，房间内重新出现了点声音，渐渐转化成喧闹。 只不过，这喧闹的背后，隐隐有着暗流涌动…… 刚一出门，谢飞宇就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用手一敲，一支烟不偏不倚地弹到了他的嘴里。 “来？”他向苏离比划了一下。 苏离摇摇头，“我不抽烟。” “切，假正经。”谢飞宇潇洒地吐出一口烟圈，让苏离想到了一位出演《头文字d》的香江明星。 两个人的风格，十分相近。 谢飞宇靠在墙边，头顶射下的灯光将他映照地格外棱角分明，苏离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主动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再来找我了。” “那可不行，我不来，她还会来，至少现在我可以和你好好聊一聊。” “没什么可聊的。”苏离皱眉，“你要追杨曦，是你的事情，先声明一点，我和她根本就不熟，一点也不。” 谢飞宇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苏离，能够让杨曦在平常上学的时候，总是提起。 真是绝了！ “我姑且算你说的是真话。”谢飞宇潇洒地将烟头扔到了地毯上，用脚拧了两下。 苏离注意到了这点，脑海中的线索似乎捋清了。 那边谢飞宇站直了身子，神色一正，脸上的痞气一扫而空。 “苏离，我正式通知你，现在我们就是对手了。” 他也不管苏离同不同意，单方面就决定了这件事。 “我说你能不能……”没等苏离说出口，谢飞宇的目光突然变得极为凌厉，好像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 “你没有资格拒绝。” 苏离这才认真起来，眼前的这个貌似阳光的男生，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温暖。 “我想知道，谢天昌是你什么人？” 苏离在这个时候，终于吐出了这个问题！ 第六十九章 汇聚 “没想到你还认识他。”谢飞宇眼中寒芒一闪，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变得阴郁、诡秘，像是一个无法探索的深渊。 “不能说认识，只是一面之缘。”苏离侃侃而谈，他知道对面的谢飞宇十分危险，可自己却也并不害怕。 他再危险，终究只是个学生而已。 要知道，苏离自己已经连真正的亡命之徒都见过一次，那一次，他是差一丁点就没命。 所以，现在再看这些学生们搞什么古惑仔那一套，总觉得他们是在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没什么稀奇的。 谢飞宇的目光变得很有些耐人寻味，“看来你去过星火迪厅了？” “你和谢天昌果然有关系。”苏离有些头疼，真是烦不胜烦。 原本以为自己重生，能够按部就班地照着自己的想法过，可总是事与愿违。 除了在方清影的事情以外，其他的许多事情，都不是以苏离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而且几乎全是突发的，前世从未发生过的。 这一直让苏离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谢飞宇还在自己的对面，挂着冷笑呢。 “就当我们有关系吧。”谢飞宇撇了一下嘴，“你还想问什么？” “没有了。”苏离长叹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你的成绩不如我，就离开杨曦。”谢飞宇淡淡说道，“我也不和你搞什么鬼魅伎俩，既然都是学生，咱们就比这个。” “求之不得。”苏离讶然，没想到谢飞宇竟然要和自己比成绩，这可不像是黑道公子的作风。 其实谢飞宇特别痛恨自己的这个身份，他在实验中学，甚至没有透露一点口风出去。 毕竟，说起来像是个人物，可还是沾了点黑，上不得台面。 但是有的时候，他需要借助这个身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比如说对于苏离的调查，若不是他黑道公子哥的身份，哪里指使得动别人。 不过说白了，谢飞宇还是有点书生意气，不像谢天昌那样，已经有着上位者的气度。 上一次只是匆匆一瞥，可苏离已经感觉出来，谢天昌早就在这一片只手遮天了。 即便是“军师”那样的猛龙，也对这位地下皇帝忌惮不已。 “行了，看起来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可聊的了。” 谢飞宇打了一个响指。 不远处的服务生一直在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见谢飞宇一打响指，连忙弓着身子，小跑过来，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今天他们包房的消费，全部免单。对了，给我查一下领头那小子，看看他什么来头。” 谢飞宇根本就没避讳苏离，大手一挥，定下了接下来的事项。 服务生抬头看了苏离一眼，随后低下头道了声“是”，然后匆匆离开。 “不打扰你们了，不过似乎情况不是很好的样子。”谢飞宇一摊手，表情有些怪异。 苏离当然知道他说的情况不好是什么意思，这个谢飞宇除了性格还不够老辣以外，在洞察世情这方面，已经十分不容小觑。 仅仅是一个照面，他就分析出来屋内发生的情况。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谢公子。”苏离没客气，该嘲讽的时候一样嘲讽。 他已经渐渐摸清楚，这个谢飞宇的脾气了。 “有点意思。”谢飞宇眉毛一挑，也看出来了苏离的得寸进尺。 不过他不介意，在实验中学的时候，由于有学霸光环加身，再加上长相出众，面对着那些同学的时候，总有一种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使产生了一种隐约的挫败，而在关于杨曦的事情上，这种挫败到达了极致。 所以，他急需苏离这样的一个能正视自己的对手。 毫无疑问，苏离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个ktv是你家的产业吧。”苏离有点感到无聊，两个大男人杵在门口，总有些不伦不类的意思。 “要聊天可以，找个位置吧。” 谢飞宇很给面子，带着他走到一个休息区，靠着大扇落地窗，又吩咐服务生拿了两瓶冰镇可乐来。 两个人是第二次见面，原本谢飞宇是想教训苏离一顿，可这一番谈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肉体上的打击，永远都是下策，何况谢飞宇并不是真正的黑道大佬，充其量算个继承人，还是个不愿意沾染的继承人，对于这种野蛮的行为，他一向比较反对。 仅仅是思考了片刻，谢飞宇就放弃了这个不成熟的念头，转而正视起了苏离这个人。 在他看来，苏离很普通，可就是这种普通，总会在不经意间，让自己这个实验中学的学霸感到一丝渊渟岳峙的感觉。 这感觉很怪，像是一个年轻的躯壳，塞进去一个特异的灵魂。 在谢飞宇打量苏离的同时，苏离也在观察着他。 如果说顾心远是那种剑眉星目，带有一丝古典气息的男生，那谢飞宇就是散发着一股神秘气质的孤鸿，貌似阳光，内里却差得天远。 “你不要找何东来的麻烦。”苏离开门见山，“如果起了冲突，大家都不好收场。” “他叫何东来？什么来头？” 谢飞宇用手耍弄起玻璃瓶来，瓶内的可乐释放出一股又一股地气泡，若不是瓶盖扣地严丝合缝，恐怕直接就喷出来了。 “我要是说了，是不是算投敌？”苏离一扬眉，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那又怎么样？”谢飞宇将身子探过来，一把将玻璃瓶砸在桌面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好在桌面是木头材质，若是大理石面，这一下瓶子就得爆开。 “行了行了，别和我搞这套。”苏离有些不耐烦，谢飞宇这个小子，每个动作都在试探自己，这让他想起了前世与人谈合同，勾心斗角。“何东来的身份，你稍微花一点时间就能查得一清二楚，和我问个什么劲儿？你要是想玩这种游戏，你老爹的手底下有的是人陪你玩。” 谢飞宇一吐舌头，坐了回去，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和他们有什么可聊的，没劲。” 苏离灌了一口可乐，目光微微移动，看向了包房那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回去了，你别节外生枝。” “好好好。”谢飞宇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等到苏离的身影渐渐远去，他的表情变了几变，低语了一声，“何东来？恐怕他还要来找我的麻烦呢……嘿……” 第七十章 散局 苏离一进门，就感到屋内的氛围明显不同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关心，那位谢飞宇的来历。 顾心远他们和苏离是一个小团体，这时候正好凑过来，郝鸣开口问道，“苏离，刚才那位谢飞宇，到底是什么人？” 苏离没着急回答，他注意到许多同学都在竖着耳朵，听他这边的八卦。 思索了一下，苏离不打算说太多，“他啊，就是实验中学的一个尖子生，之前体委和任文昊都见过的。” 任文昊点点头，“对，这小子打球相当厉害。” 体委也挤过来凑热闹，“确实，他的实力已经足以与咱们校队的主力相媲美。” 那边何东来一直在关注着苏离，听到这里，心中大定，随机一股铺天盖地地恶意笼罩在他的脑海中，“原来只是一个尖子生而已，就算能打篮球，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谁都没提起，谢飞宇当天在实验中学的学生中一呼百应的事情。 苏离继续说道：“你们别想太多，毕竟现在是班长的主场。”说到这里，他微微一侧目，眼神闪烁，何东来似乎有些不安好心？ “今天白语这件事情，处理得太潦草了。”他心中微微叹息，其实这种事情，有很多种处理方式，只不过白语选择了最差的一种。 而顾心远的出头，又搅了局，让何东来把一部分恶意，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不妙啊……” 凭借何东来这个小纨绔的身份，随便找几个校外混混，使点绊子，根本不成问题。 石飞只是他明面上的打手，暗地里还有什么关系，苏离他们谁都不清楚。 可现在苏离也只能把这些揣测放在心头，万一何东来变大度了呢？ 当然，他自己门清，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 这一天似乎结束得很快，又似乎极为漫长。 对于何东来和白语这两位当事人而言，无疑是极为漫长，而对于其他的不相干人士，这当然是一次成功的游玩。 中间那点事情，都不过是一些点缀罢了。 等到夜晚将至，即便有些人恋恋不舍，这场局也是散了。 何东来看都没看一眼花车，任由它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班长的背影，看起来分外萧瑟。 “谢飞宇给他免了单，希望他能明白吧。”苏离暗暗叹息，如果他这都猜测不到，那发生什么，也只能怨他自己了。 何东来走到经理那边，果然被通知有人已经付过款，心中十分纳闷，摸不到头脑。 班长从来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更不愿意动脑子，做任何事情，都是用钱开路。 “算了不管了，省钱了。”他只是感到有些惊喜，可随后这惊喜就被一股失意冲淡。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对于感情的执着，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过等到再过些年，网络普及，有许多游戏供学生们选择，这种特殊的强烈感觉，就会逐渐弱化下去了。 “白语，白语……”何东来嘴里轻轻念叨着，颇有种失魂落魄的意思。 苏离已经准备走了，和王晓霏、顾心远他们一道。 王晓霏是坐苏离车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她其实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和苏离聊聊，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正好在路上，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如果单独找苏离去某个地方聊，就太刻意了。 王晓霏是那种有些保守的女生，不太能拉的下脸，之前那次，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去的。如果没什么充足理由，她只会望而却步。 “还是你们一起？”顾心远促狭地看了苏离一眼，与来时别无二致。 “我就奇了怪了顾心远，就带个女生而已，你带夏丽丽，省得再挤眉弄眼的。”苏离扬起巴掌，狠狠拍了一下顾心远的肩膀。 顾心远这小子还很上道，“那她车子怎么办？” “你用一只手扶着。” “那怎么骑车？到时候交警一来，全部完蛋！” 苏离白了他一眼，“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晓霏忍住笑意，这俩人斗嘴总会带来一些欢乐的气息。 不过只持续了片刻，这气氛就被一个女生不合时宜地打破。 “你们好啊……” 声音很柔软，就连长相也分外柔软，在黯淡的月光下，整张轮廓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毫无疑问，这是今天的女主角。 戏勉强算是唱完了，距离收尾却还早得很。 他们下学期是高二，还有两年的时光，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谁能保证一直风平浪静？ 在拒绝了何东来以后，白语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恐慌。 不说别的，文艺委员毕竟已经家道中落，靠烧烤店维持生计，过去的一切，早都成了梦幻泡影，无论接不接受，事实就摆在那里。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白语再也不是曾经的芭蕾公主，那场晚会，也许就是她最后一次表演。 “白语？”夏丽丽站了出来，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好友，被一个又一个的优异女生不停践踏。 “夏丽丽，你好。”她们本来就不在一个圈子里，平常在学校，白语通常是孤芳自赏，基本上就是很简单的上学放学，几乎不和什么人交流。 这个情况，苏离内心中早就有了猜测，白语是家道中落以后，把内心逐渐封闭起来了。 像白语这种做法，在学生之中很常见，有的因为父母离异，逐渐孤僻，有的因为得病，认为旁人会冷眼看自己，率先封闭内心，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尤其是到了再往后的年代，学生们更加自我，谁还会注意到别人内心什么情况？ 白语勉强一笑，如同即将凋谢的蔷薇，“今天，由于我的缘故，扫了大家的兴了……” “别这么说。”夏丽丽很懂事，转移话题，但音量明显降低，“明明是何东来自己做事不考虑，像这样的事情，当众问起来，多令人难堪啊！白语，你做得对。” 苏离微微皱眉，夏丽丽还是害怕何东来，即便班长已经走了，关于他的事情，仍然不敢太放肆。 要换做以前的性格，早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了。 白语一点头，额前的碎发散了下来，遮盖住了她那双诱人的双眸。 “谢谢你，夏丽丽，我找苏离有点事。” 苏离一惊，怎么又找上自己了？ 这时候，王晓霏冷不防插了一句，“你找他什么事？” 第七十一章 修罗场 没人能想到，王晓霏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出这样的一句话，仿佛是在宣告主权。 就连夏丽丽也震惊了一下，似乎眼前的这个闺中好友，有那么一丁点陌生。 “与你无关吧，王晓霏。” 白语一抚额间的秀发，轻笑了一声，“王晓霏，我知道你和苏离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但那又怎么样，你难道要看着他一辈子？至少交什么朋友，你没有任何理由控制吧。” 王晓霏的俏脸攀上了一丝寒霜，她故意说这么一句话，就是想让白语知难而退，可对面的文艺委员，半步都不肯退让。 当然，白语敢当着全班面拒绝小有权势的何东来，本身就是那种外柔内刚的性格，坚韧得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像是被打落的白天鹅，即便是陷入泥潭之中，仍然要挣扎着向上攀登。 所以，王晓霏这样激她，却让白语更加点燃了自己的心中的火焰。 白语一步向前，昂起了自己的脖颈，一字一顿地说道，“就算是我喜欢他，如何？” 王晓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力感，整张脸突然变了颜色，逐渐苍白起来。 “够了，白语，你瞎凑什么热闹？”苏离心里清楚，白语只不过是为了激王晓霏而已。 他和白语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仅仅是这两次，这个骄傲的女孩，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两次短暂时刻，就喜欢上自己？ 分明是文艺委员受了一点刺激，在这里找存在感。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中止这无聊的修罗场面。 “白语，你说的没错，王晓霏的确管不了我交什么朋友，但你们也不要再搅合下去，都是同学。”苏离一边说着，一边在背后对顾心远比了个手势。 顾心远这回算是明白他的深意了，也开始说话：“你俩就别吵了，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算了，我可是饿了。” 说完，这小子还拍了两下肚子。 “我要回去做饭了，没工夫耗着。”苏离淡淡说道，“王晓霏，你要是坐车，就赶快上来。” 他随意一跨，坐在了车座上，然后拍了一下后座。 王晓霏略带深意地看了白语一眼，两个女生的眼神交汇了一下，归于平淡。 两个女生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含义。 王晓霏不想输，白语更不想输。 并不是为了苏离，也不是为了感情，只是单纯的不想输，仅此而已。 …… 坐在苏离后座的王晓霏，一度陷入了沉默。 她两只手紧紧抓在车的后座上，没有像来时那样，环在苏离的腰间。 这个不爱争斗，平常巧笑嫣然的女孩子，此时此刻，突然发觉自己是那样的普通，即便是打扮过，也比不上那些天生丽质的女生。在学习上，也只是中上游，就连大幅度进步以后的苏离，隐隐约约都要超越自己。 王晓霏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渴望什么。 “王晓霏。”苏离刻意放慢了速度，他感觉身后的这个女生，变得更加内敛了。 “你想说什么？”女生的声音轻的像猫吟，若不是苏离竖起耳朵，根本察觉不到她在说话。 “是不是下雨了？”苏离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 “好像是，要打伞么？”王晓霏伸出一只手，有星星点点的雨滴落在手掌上，一股凉意渗透进了身躯当中。 “骑着车怎么打伞。”苏离回过头，看向后方的车辆，“转弯，抓紧我。” 一阵清脆的铃声之后，王晓霏还是揽过了他的腰，整张脸埋在了苏离的后背上。 苏离明白这种感觉。 前一世，自己在被那个人抢过订单，受到集团内部的打压之时，也曾万念俱灰过。 若是比惨，那就没有下限。 失意的人并不需要安慰，而是一点点陪伴，这就足够了。 “有点冷了吧？我骑快点？”苏离问道。 王晓霏不肯抬起头，声音变得瓮声瓮气，“你的心跳得怎么这么快？” 苏离大言不惭，“那是你听错了。” 其实，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前一世的苏离，和王晓霏名义上在一起过，实际上一点亲密举动都没有，连拉手都是奢望。 而他直到重生以前，都没有再交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 所以说，这个沧桑的灵魂，逐渐要沸腾起来。 王晓霏根本不相信苏离的解释，她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也知道，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路边一排一排的杨柳树交替成荫，路灯也亮了起来，颇有种疏影横斜的意思。 两个人的影子在路上不停地拉长、缩短，王晓霏感受着耳边的微风，轻轻问道，“苏离，你上次说的，是认真的么？” 半晌，王晓霏见苏离没有回应，又问道，“那杨曦呢？白语呢？” “王晓霏，你其实心里很清楚，为什么还要再多此一举地问下去？即便是我回答了，答案与你心中的预期不符，也会更加难受吧。” 苏离骨子里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可现在，也不得不说些略微沉重的话。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少男少女，还相当“单纯”能够接触的信息，简直是少得可怜。 对于感情的幻想，放大到了极致。 对苏离而言，感情就像是david的那首流沙，“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随他去吧，我不害怕……” “我明白了。”王晓霏直起身子，复杂地看着身前这个男生。 “我到了，放我下来吧。”她轻声说道。 些微的雨水浸湿了她的长裙，薄薄的衣料裹在背脊上，勾勒出一条完美的弧度。 苏离停下车，左右张望了一下，“没到呢，还有几步路的距离。” “我想自己走一走。”王晓霏整理了一下衣衫，将散开的长发扎起来。 略显湿润的长发，加上她那动人的身姿，让苏离忍不住垂下头去。 “我陪你走吧，太晚了，正好几步路的距离。” 王晓霏站定身子，眼眸直直地看着苏离。 苏离也停了下来，一只手扶着车子，伫立在那里。 “我想，我们会是朋友的，对吧？” 王晓霏问道。 空气停滞了片刻，苏离微微笑道，“当然，一直都是。” 在这一刻，两个少男少女的心，是那样的闪亮，不带有一丝尘埃…… 第七十二章 新情况 苏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了。 赵菀早就饿的哭天抢地，就等着他回来做饭。 一进门，没等苏离脱鞋，赵菀就嚎起来，“苏离！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今天有个活动。” 苏离浑身湿漉漉的，后来雨变大了些，他一只手扶着车子，一只手打伞，还要照顾到王晓霏那边，结果半边身子被浇个透心凉。 赵菀走过来，一看苏离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整张脸都挤在了一起，“要不要洗个澡？” “不用，昨天刚洗过，我打盆水洗个头发。” 这个年代，拥有一个家庭浴室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像苏离他们家住的这种老楼，别说单独的浴室了，就连厕所都是共用的，一户住了两三家，不过楼层不高，也就没那么拥挤。 他们要是想洗澡，都得去买澡票，到公共浴池去洗。 苏离从绳子上拽下毛巾，走到水壶边上。 “你是不是又没烧水？”他一开盖，果然不出所料。 “啊，我也是刚回来，体谅一下刚工作的少女心情。”赵菀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苏离丝毫不为所动，可怜？可怜个屁！自己这个小姨，除了搞怪以外，还真不能指望。 “对了，刚才我哥来了。”赵菀突然说道。 正在烧水的苏离身子一震，停滞了片刻，问道：“小舅来了？他说什么了？” 赵丽茹姐四个，老二早夭，所以亲弟妹只剩下赵彬、赵菀这两个人。 “他好像有点事，一会可能还来吧。”赵菀满不在乎道。 她和自己的这个小哥，关系也很一般，因为从小赵彬就是那种“社会人”，经常神出鬼没，还总惹祸，有时候会连累到赵菀这个小孩身上。 赵彬的名声，在他们那一片一直都不是很好。 母亲这一支不是煊城本地人，后来随着赵丽茹嫁过来，赵彬也多多少少借了点光，跑到煊城来混，这里面母亲出了些力气，有时候会接济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对此，苏宏业一直颇有微词。 要知道，苏宏业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虽然在厂子内总被打压，可确确实实是他们厂子首屈一指的王牌，这样的人，对赵彬这种不学无术的混混，能有点好脸色，都已经是客气的了。 苏离少烧了点水，所以开得很快，没到十分钟，水壶就开始“呜呜”叫起来。 “小姨，把洗发水递我一下。”苏离一伸手，赵菀就把洗发水丢了过来。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这一下不知道要飞到哪去。 稍微洗了洗，又用毛巾擦了一下身子，整个人又变得清清爽爽起来。 赵菀看苏离用毛巾蹭着头发，连忙推了他一把，“赶紧去做饭！” “你煮饭了吗？” “煮了煮了！” 苏离看电饭锅已经跳闸，掀开盖子一看，水果然放多了，煮成一锅稀饭。 他摇摇头，将盖子盖上。 又掀开袋子看了看，青菜没怎么剩下，肉也没了。 正当他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有人上门。 赵菀过去开门，喊了一声，“哥，拿的什么？” 苏离也从厨房出来，赵彬还是老样子，只不过不穿那个破皮夹克了，估计也是嫌热。 “嘿，刚才我过来，就知道你俩不能吃饭，来尝尝吧，刚买的叫花鸡。” 赵彬将一个纸袋子扔到餐桌上，大咧咧地坐下了。 “小舅，用不用给你盛一碗？”苏离拿碗，对着赵彬晃了一下。 “不用，我刚才吃过了。”赵彬摆摆手，把耳朵上夹着的烟拿下来塞到嘴里。 苏离给赵菀和自己盛完饭，坐了下来。 赵彬已经开始吞云吐雾，见苏离坐下，点了点烟灰，开起腔，“外甥，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成绩有进步了。” “有一点点进步，不算什么。”苏离将纸袋拨开，用手撕起鸡肉来。 他也没客气，赵彬上次把自己扔在星火迪厅门口，这笔账还没和他算呢。 赵彬吐了一口烟，露出沉醉的表情，“外甥，不是我说你，现在咱们就应该想法子搞钱。要不你和我干算了，保证能行。之前我和姐夫聊过一阵，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入伙。” 苏离心道你那算什么生意，都是些坑蒙拐骗的玩意，但毕竟是亲戚，不好意思直接张嘴，淡淡回道，“小舅，我现在不考虑这些，就把自己的学习弄好，上一个好大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倒也是，你小子不够机灵，看起来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赵彬很轻易地就下了判断。 苏离自然不会把赵彬的话放在心上，说实在的，小舅这个人脑子足够活泛，却总不用在正地方，初中都没上完，就跟着当时的校内大哥“混社会”去了。 要知道，就连赵丽茹都是念完了中专的。 外祖父母没去世之前，母亲这一支还算富裕，就算是赵菀，也都是念完了大学。 在这个年份，上大学虽然不是个稀罕事，可大学还没扩招，本科生仍然很值钱，供养一个大学生出来，也是需要些经济基础的。 赵菀这时候突然问道：“哥，你那辆车能不能借我开两天？” 赵彬险些没被赵菀的话呛到，一口气没理顺，翻了个白眼，半晌才开口，“你要车干嘛？又没学票，何况单位很近，根本用不到。” “单位近怎么了？那不是有一个同事刚买了车，在班上显摆，我合计着咱们也有车，到时候开过去，也能涨涨士气！” 她说话的时候，手一比划，差点把赵彬嘴上叼的烟抽飞。 苏离玩味地瞟了赵菀一眼，赵菀这个理由，怎么听怎么假，就赵彬鬼精鬼精的性子，怎么可能相信？ “别瞎比划！”赵彬的身子往后一靠，躲过张牙舞爪的赵菀，“我那辆破车，你看卸吧卸吧卖废铁，能有几个钱，我到时候全打你账上，让你同事都羡慕嫉妒去。” “那感情好。”赵菀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一边去，吃你的饭！”赵彬也是老江湖，哪听不出这丫头在拿自己开涮，立刻转移话题，“老姐和姐夫去了这么久，也没来个电话啊。” “谁说没来电话的？早就来了。”赵菀哼哼道。 苏离立刻问道，“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当然是打到银行了，我接的，也不算是占用工作时间吧。” 赵菀擦了一下嘴，不得不说，赵彬对于吃喝玩乐这一块很是在行，这只叫花鸡买的相当成功。 “然后呢？都说什么了？”苏离有点着急了，这个小姨，在关键的问题上怎么能这么不紧不慢呢？ “电话号我已经记下来了，到时候你再打，不就行了。”赵菀起身，从包里翻出一张纸条，“喏，就是这个号码。” 七十三章 电话 “现在就别打了，太晚了。”赵彬按住了苏离的手，将纸条抽过来看了一眼，默默记了下来。 苏离不清楚赵彬的用意，不过也没在乎，父母远在深市，他难不成飞到深市去作怪？ 不过赵彬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时间，就算深市再发达，也已经是很晚了。90年代，不像20年后，晚上12点才开始夜生活，24小时，能有20小时有效活动时间。 而且，这是个座机号码。 “小姨，这个号码他们和你说了来历没有？”苏离观察得细致，不会放过这种盲点。 “好像是他们那个同学家的座机吧，这个我没仔细问。”赵菀歪了一下脑袋，发现自己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就怕是公共电话。”苏离也不知道深市的号码组成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又没有电脑，查起信息来可谓是极度不方便。 苏离心中有些感慨，当初自己在小的时候，还真没觉得有多么的不方便，等到自己习惯了后世的互联网，再来看现在，可谓是举步维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不过，赵菀这时候又开口，“苏离，我今天给通讯公司去了个信，明天他们来拉电话线。” “这么舍得花钱了？”没想到小姨这个抠门精，还舍得花钱给他们家装电话。 “没办法，那不是我姐和姐夫他们需要吗，缺个电话也不好沟通。” 苏离心里边暗暗记下，至少这个钱不能由赵菀来出。 “等到我把书的稿费拿到手，再用别的方式折给她吧……” 赵彬摸了一下鼻子，有点百无聊赖的意思了，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打听父母的事情，这会儿连电话都已经要到手，就没什么待下去的动力了。 “小妹，外甥，我先走了。”赵彬掸了掸落在身上的的零星烟灰，站起身子。 苏离至少得做足礼节，就算他很不待见这个小舅，毕竟也是母亲的亲弟弟。 “慢走，小舅。”苏离拉开门，像赵彬挥了挥手。 赵彬回过身，露出一个笑容，只不过苏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要是有点偏见，看谁都不顺眼了。”苏离摇摇头，关上门，他宁愿刚才这个笑容，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表情。 赵彬的破车就停在楼底下，他一下楼，立刻就钻了进去，打开车里的小灯。 “姐，似乎我知道了你们一点秘密了。”他哼哼了两句，掏出纸笔，将背诵的电话号码记在了纸上。 虽然他的记性很好，可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刘胜，原来和你们，也有过某种交集啊。” 赵彬的眼神一闪，他从另外的渠道，了解到了一点内幕消息。 “怪不得，苏宏业无论如何也要跑到深市，就是为了远离这个漩涡啊……” “原来是郑涛，给苏宏业下了个套，让他把专利转给了厂子，结果一转制，直接就变成了他郑涛的私人产物，不过现在郑涛和刘胜的矛盾，也正是在这里。” 赵彬又点了一支烟，叼在嘴角，燃烧的火星忽明忽暗，他的心情也跟着一起一伏。 “如果我能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也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干一些灰色的勾当了……” …… 第二天上午，赵菀像往常一样上班，苏离没管她，让小姨自己买包子吃。 等到苏离翻身起床的时候，通信公司已经上门了。 他只能顶着一个鸡窝头，看着两个穿着橙色制服的员工忙前忙后。 “师傅，你们这边现在拨号的速度能到多少？” 反正闲着也是没事，苏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说的是拨号上网吧？现在大概能有个几十k，下载的话不到10k，不过你家没有电脑，问这个干什么？”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师傅看了苏离一眼。 苏离见两个师傅微微见汗，接了两杯水，给他俩递过去。两个人都道了一声谢，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这么知冷知热。 “早晚得买，以后是互联网的时代。”苏离用手扇了两下风，今天实在太热。 年轻师傅诧异地看了苏离一眼，随后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小伙子，没想到你这么懂行！我和你说，互联网的趋势，浩浩荡荡，将会无法阻挡！” 苏离见这个眼镜师傅在这和自己谈起趋势来了，哈哈一笑，“我就是平时瞎看，没有师傅你专业。” 师傅放下手头的工具，颇有些意动，眼前这个学生，有那么一点不同。 “煊城这边的设备，好像都很一般吧，我也去电脑房看过，不太行。” 苏离开始信口开河，他这段日子，算是忙的昏天抢地，哪有时间到电脑房玩去？ “确实，咱们这比起京城来，差得太多了。” 师傅灌了一口凉水，摘下帽子扇了扇风，“京城那边的电脑房，现在大部分都用的是486，咱们这边用的是386，还有的是286，落后了不止一筹。” “据说，奔腾二代，离得也不远了。” 师傅很懂行，对于这个时候的电脑配置情况如数家珍。 苏离其实也是似懂非懂，他真正用电脑的时候，已经是上大学以后的事情，对于这个年代的机器，仅仅听说过名词而已。 不过他也有他的长处，即便是在不懂的领域内，也能侃上几句，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倒是聊得火热了起来。 另外一个师傅有些无奈，摘下一只手套，抽了眼镜师傅的裤子一下，“聊起来没完了？活还没干完呢！” “知道了，陈哥。”眼镜师傅吐了一下舌头，不再瞎扯，继续干活。 没费太大工夫，也就一个来小时，电话就安装完毕。 “试试看好不好使？”眼镜师傅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停顿片刻，将电话撂下。 “行了，这个电话可以用了。”眼镜师傅拍了两下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地笑容，“刚才忘摘手套了，话筒你就自己擦一擦吧，我们身上没准备抹布。” 苏离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今天辛苦你们了。” 赵菀早就把钱准备好了，轮不到苏离装大方。 年纪长的师傅清点了一下，见没有错误，将钱揣在衣袋里，然后递给苏离一张名片，说道：“如果有问题请联系上面的电话，我们会过来维修。” “好的。”苏离收好，对着眼镜师傅说道，“老兄，你也留个联系方式呗？我看你对电脑挺精通的，以后有啥事，我也想找个门清的人带一带。” “没问题。”眼镜师傅是个敞亮人，留了名字和联系方式，“你要是有事，找我就行，可不保准随时有空啊。” 苏离“嘿嘿”一笑，向俩人挥手，“慢走啊。” 见两位师傅下楼，苏离才看了一下眼镜师傅给他留的信息。 “王诚……连通公司技术员。” 第七十四章 联络 苏离之所以要了这个王诚的联系方式，就是因为他现在正缺乏一个技术高手。 通过与王诚的短暂交流，他已经发现，这个年轻的技术员，拥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对于未来趋势的把握，很是精准。 如果苏离不是重生者，在这个年纪，他根本就不可能对互联网技术有那么高的期待。 要知道，曾经有人写过幻想小说，人类以后的交流会通过一个小方盒子，所有人都能在上面实时联通。当时出版的时候，被认为是天方夜谭，可后来事实证明了，也不过是十几年的光景罢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一个看穿未来的眼力，让现在的苏离，去揣测2030年的科技发展，一样是不现实的事情。 所以，像王诚这样能摸住时代脉搏的年轻血液，少之又少。 苏离打算着，等自己的书第一版分成收入进账以后，就买一台电脑，在电脑上写作，要比手写快上百倍。 正好，这个王诚可以帮他参谋参谋。 其实苏离还有更大的野心，就是架设一个文学网站。 不过，现在还只能是空想阶段，暂且放一放。 拿抹布将话筒擦拭干净，苏离就拨起号来。 他早就想给自己的父母打个电话，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电话也已经安装完毕，比以前方便多了。 话筒里响起了“嘟嘟嘟”的声响，半天无人接听。 “这个号码，应该是没错啊？”苏离翻腾了一下赵菀写的纸条。 等他第二遍打的时候，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喂，您好，我找一下苏宏业。”苏离开门见山。 “听这个声音，你是老苏家孩子吧？”电话那头是一个浑厚的男声，苏离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高大的轮廓。 “对，叔叔你好，我是苏离。”他一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悦耳些。 “哈哈哈！”男人笑了几声，说道：“老苏他们现在不在，等他们有空了，我让他们给你回过来，这个号码没错吧？” “是，这是家里面今天新装的电话。”苏离回答道。 “好，我会转告他们的。”两个人又客气了一阵，电话才挂断。 苏离一挂断电话，就有些懊悔，他忘记问那个男人的姓名了！ “哎，等到时候，再和父母他们旁敲侧击一下吧。” 其实苏离心里面对于父母的南下是极不赞同的，脱离了前世的轨迹暂不谈，父母俩人已经四十多岁，正经的中年人。 有几个中年人有精力，背井离乡去发展事业？ 何况，他们在厂子里安稳了这么多年，陡然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能不能接受环境的洗礼，都是一个未知数。 深市地处南方，夏季湿热得要命，父母都是北方人，不说别的，刚到那里，觉恐怕都睡不安稳。 再加上饮食的差异，苏离合计着，老爸肯定要愁眉苦脸好一阵子。 他当时没有对父母南下表示反对，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希望看苏宏业再浑浑噩噩下去。 前一世，苏宏业在下岗以后，四处打零工，也开过水果摊，卖过菜，基本上这些体力活都干了个遍。 那个时候的苏离还不懂，但自从后来苏离自己受过一次打击，才渐渐明白了，苏宏业当初为什么如此消沉。 再加上，他知道了前世自己不知道的秘辛，就更加不能让父亲第二次沉沦下去。 如果深市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成全他呢？ …… 苏离可没坐在电话边上干等，开始为自己的小说增添血肉。 《武破苍穹》的小说骨架已经完全写好了，苏离估摸着，加上一些支线剧情，大概还需要四十来万字。 按照每小时一千字的速度，也需要四百个小时，这还不包括构思的时间。 “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啊。”苏离这回也感到有点头皮发麻。 之前他和黄国豪吹嘘，要在年底之前交稿，好在约定里不用将全本的初稿一口气在年底拿出来。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一般书的出版，也就是20万字一册，正好这个假期还不太忙碌，如果玩命闭关，还是能写出个大概来的。 想到这里，苏离微微一叹，原本还打算着将下学期的功课好好预习一下，这下子只能把写稿作为头号目标了。 虽说要分清主次矛盾，可时间不等人，纸质传媒的最后辉煌，就在这几年。 他要是抓不住这趟末班车，再想向上积累，可是难上加难了。 苏离正在填充内容，脑袋里突然有个念头闪过。 “自己，好像有一件事忘了。” 他转头，看向屋里的电话。 再一次拿起听筒，拨号。 依然是熟悉的“嘟嘟”声音，响了大概五六声，就被人接起。 “喂……”双方同时开腔。 听着那个熟悉的女声，苏离轻笑了一声。 “苏离，是你吧。”那边的女声，早就听出了苏离的声音。 “是我，方老师。” “你家的新电话？我听说，你父母要去深市工作了，是不是真的？” 方清影的声音仍然很动听，清脆得如同珠落玉盘。 苏离没想到方清影竟然还知道父母去深市工作的事情，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一种窃喜感油然而生。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让他的大脑突然有些宕机。 “苏离，苏离？”方清影唤了两声，苏离才反应过来，“方老师，刚才有点走神。”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考虑假期去哪儿玩？”方清影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俏皮的意味。 苏离挠了一下脑袋，“方老师，咱也不是那贪玩的学生啊，你要是说任文昊和郝鸣，那肯定是早就不知道颠哪去了。” 方清影被苏离逗得直乐，没等她接茬呢，苏离突然问道：“方老师，你是去京城了吗？” 电话那头顿时停滞了起来，片刻之后，一阵轻微而悠长的叹气声传了过来。 “方老师？” “我的确在京城，有一些自己的私事。”方清影的情绪明显不像刚才那么高了。 苏离觉得自己问错了话，心下懊恼，但是话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聊下去，“这是我家刚装的电话，寻思着给你打过去，记一下号码，这样联系方便。” 方清影“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啥，我先挂断了，家里来了客人。”苏离罕见地扯了个谎。 “好，下次再聊。” 第七十五章 平淡 挂断电话后，苏离不由得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扼腕叹息。 “苏离啊苏离，你话那么多干什么？” 他开始猜测方清影去京城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按理来说，他和傅希声见面后，应该已经打消了这个前男友的小心思，当然，也不排除前男友继续纠缠的可能。 不过，方清影的态度很明确，这才是最主要的。 “难不成，还有别的事情？”苏离心念一转，想到了方清影那不菲的身家。 “算了，考虑这些有什么用。”他自嘲一笑，继续自己的写作历程。 中午的时候，苏离不愿意做饭了，想下点面条，还没等水烧开，座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关上火，走过去接通，“你好！” “儿子，最近过得怎么样？”苏宏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不过听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至少没受到什么大的挫败。 “爸，我在家一切都好，你们呢？我先前打电话过去，那个叔叔是你的朋友么？”苏离心思缜密，先将问题都抛出去。 苏宏业在电话里笑了起来，“当然是我的朋友了，他叫杜天宇，我大学时候的室友，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和他一起喝酒。只不过后来他到深市闯荡，联系也就少了。” 听着苏宏业的话，苏离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那个年代的同学情，比后世的分量要重一些，都是从苦时候走过来的，有许多共同语言。 “爸，你在那边现在都干什么呢？”苏离小心翼翼问道。 他就怕苏宏业放着自己的老本行不干，跑过去瞎搞。 苏离深深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作图方面很有一套，而且是个研发好手，只是年轻的时候受到打压，心灰意冷，再也不去创新了。 很可惜，不过这也是命。 无论在任何时候，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像老爸这样老实巴交的文人，根本斗不过那些专门玩心眼的坏分子。 想到这里，苏离对郑涛和刘胜，更有了一层恨意。 只可惜，这两个人是现在的他根本惹不起的，想要扳倒他们，只能靠历史的车轮碾过去。 刘胜这样的人迟早是会垮台的，苏离根本不担心，经历过几次清扫运动以后，他们这些涉黑人员全部都龟缩起来，不敢再像80年代那样招摇。 包括谢天昌，基本上也只是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活动。 “儿子，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苏宏业问了起来。 苏离回过神，“嘿嘿”一笑，“老爸，刚才喝水去了，有点渴，你说啥我没听清啊。” “你这孩子。”苏宏业却也没埋怨，重新说道，“你杜天宇叔叔手底下有一个厂子，搞机床的，让我过来帮忙看看，说太多你也不明白，反正现在是有活可干了。” 父亲的声音里明显掺杂着一丝激动，这是苏离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苏宏业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看起来父亲似乎找到了归属感。”苏离暗暗想道，“不过在朋友的手底下干活，总不是那么回事，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能说些什么。” 与朋友合作，闹得不愉快的经历，光是苏离自己见过的，就不下十几起，最大的问题就是没算明白账，利益分配不均。 只要是摊上“朋友”二字，大部分人就会羞于谈利，久而久之，心中的间隙就会越来越大，因为这个东西不是你不谈，它就不存在，这是真真切切摆在面前的玩意。 然后那根弦无时无刻不绷在脑海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受到刺激，“啪”的一下彻底崩断，连朋友都没得做。 苏离估摸着，自己的父亲，肯定是不好意思和杜天宇谈钱的。 “不过老妈也在身边，可能会好一些，但也要尽早准备好。” 正是午休时间，苏宏业难得和苏离多聊了几句。平常的老爸，回到家就是看报纸、抽烟，对于别的事情，几乎是充耳不闻，除了苏离的成绩，似乎没什么事情能让他上心。 这一次，父母背井离乡，倒是让苏离看到了自己父亲心中那柔软的一面。 等和父亲聊的差不多了，赵丽茹也接过电话，不停叮嘱着。 苏离听得直点头，母亲在那边还以为，赵菀能够照顾自己，让他有些苦笑不已。 磨蹭了好一段时间，赵丽茹方才挂断电话。 原本苏离想提醒一下母亲，谈一谈自己心中的顾虑，可合计过后，还是放弃了。 现在他们与杜天宇是蜜月期，况且寄人篱下，自己如果递话，就好像挑拨离间一样。 “只能希望父母他们早点看穿这个道理吧。” 苏离很清楚，杜天宇在深市混迹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一个成功的小老板。 即便是最初他能够对父母照顾一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情谊也会逐渐变淡，转化成一种高高在上的心理。 毕竟，两个人说破大天，也就是有“一起同过窗”的经历罢了。 偶然得知曾经的好友落魄了，随手帮衬一把不费什么劲，要是一直在眼前晃，心底不嘀咕那才有鬼。 和父母聊完，知道他们俩目前都比较安稳，苏离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即便是未来有不同程度的艰难险阻，他也决定再试一试，绝不能像前世那样躺平，混一个大学，混一个人生。 苏离再次点起火，将水烧开，扔了点挂面进去。 清汤面，放一点盐，他吃的很乐呵。 吃饱喝足以后，已经是下午了。 苏离想睡一个觉，但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有些困意，可就是睡不着，还是坐起来，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拉开抽屉，找到了自己的那本日记。 一打开，就看到了被自己夹在里面的那张新概念大赛邀请函。 “如果我能打开知名度，那么这个比赛，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他将邀请函拿到手里，翻了两圈，又放到扉页的夹层里面。 “小城里，岁月流过去，清澈的勇气。洗涤过的回忆，我记得你，骄傲的活下去……” 哼着这首久违的歌谣，苏离面带微笑，对于今后的未来，他充满了信心。 第七十六章 偶遇王洛秋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苏离倒是没进山，可和苦行僧也没什么两样，这一段时间，就连赵菀都有点受不了他的老和尚作风了。 “苏离，你能不能像点样子，看你胡子拉碴那样！” 小姨毫不客气地指责起他来。 “你想吃什么就直说。”苏离很是无奈，自从安了电话，赵菀可算是找到了尚方宝剑，动不动就用这个威胁自己，要是没给她做个称心如意的饭菜，大小姐脾气准上来。 但赵菀这回可没有太多要求，“你照照镜子，胡子都多长了也不知道刮！还有，你整天在屋里忙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苏离就怕赵菀给自己的父母透风，对她只是声称学习，平时的手稿，离开屋子的时候都锁起来，不让她看。 赵菀本来就是那种好奇心强的人，这一不给她看，可算把她给急坏了，每天抓心挠肝，连听广播剧都有点听不舒坦。 见旁敲侧击行不通，小姨直接开始言语威胁，要把苏离最近的行为报告给赵丽茹。 苏离哪会怕她？一问就是敷衍了事，气得赵菀牙根痒痒，却也毫无办法。 好在，她工作比较忙，一周在家时间没多久，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赵菀说得也有点道理，苏离自己也觉得，不能再这么昏天黑地地搞下去。 他为了赶进度，每天都是大概12点左右睡觉，早上6点就要起床，圆珠笔芯都换掉了好几根。 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一大圈。 原本苏离就是偏瘦的体型，这下子距离瘦骨嶙峋，也只差几根排骨了。 这段日子，顾心远他们也上过门，只不过苏离都婉拒了。这群小子找他，无非就是游戏厅，要么就是电脑房。 作为一个重生一次的人，苏离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感兴趣。 “苏离，你别瞎鼓捣了，我看你瘦了不少。”小姨穿好工作服，看起来有那么点知性淑女的意思。 “今天还上班？”苏离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就着咸菜，早饭就对付了。 赵菀正对着镜子系领带，折腾好半天，没系明白。 “我来帮你吧。” 没等苏离过来，赵菀就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你别来，越帮越忙，自己手有多笨不知道吗？” 苏离一吐舌头，小姨这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呢？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做饭。 他经历了多年的独居生活，这些必须掌握的技能，早就炉火纯青，熟的不能再熟了。 只不过赵菀明显信不过他，又耽搁了两分钟，终于把领带系好。 “对了，我晚上有个局，就不回来吃饭了。”赵菀说道。 苏离没做他想，随口道，“你早点回来就行，现在晚上还挺乱的。” “行，我走了。”赵菀和他挥了一下手，转身下楼。 苏离又嚼了几下馒头，把主食吃完，剩下这点咸菜，他也不想再吃了。 “小姨上班去了，我是不是也得给自己放个假了？” 一直闷着写作，会让自己的思路不畅快，苏离也想给自己换换脑子。 穿好衣服，骑上二八大杠，他准备去公园骑一圈。 今天是周六，那些老头老太太，都在往公园奔，一路上苏离见到不少成群结队的老年人。 煊城有几个比较大的公园，最出名的当然是中央公园，位于煊城的正中央，其次的就是苏离家边上的东湖公园，占地面积大，很受中老年人喜爱。 像苏离他们家住的地方是煊城的lc区，由于城市改造还没开始，大批的职工家庭，都在这边居住。所以一到周末，东湖公园这里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他没打算进公园，只是准备骑车绕两圈，兜兜风。 正当他超越一对遛弯老夫妻的时候，马路对面，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女人，快步地向一家商店走去。 “王洛秋？”苏离揉了一下眼睛，由于女人走得很快，他匆忙间看了个背影，没分辨出来。 “过去看看吧。”一念至此，苏离在前方的红绿灯那里掉转车头，向刚刚的商店骑过去。 约莫过了两分钟，苏离锁好车，手上的钥匙转了几圈。 推开门，苏离就看见，女人手里拿着东西，正在付款。 “看这个背影，是王洛秋无疑了。” 反正已经在结账，苏离也就不进去打扰，靠在门边。王洛秋付完钱，一转身就看见苏离在墙边和自己打招呼。 “苏离？”她走过来，手里提着袋子，“你怎么在这？” “王老师，我刚才骑车，正好碰见你往这边来，我就想看看是不是你，还真被我猜着了。”苏离一扬眉，说道。 王洛秋显然没什么兴致，“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女教师一直以来的特点就是，完完全全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哎哎哎，王老师，我还想和你打听个事呢。”苏离眼珠子一转，刚想说什么事，就被王洛秋打断，“你要问郑勉的事？都已经解决了。” 苏离干笑一声，没想到王洛秋这么轻易就看穿他想说的话。 “没别的事了吧？”王洛秋不耐烦地踢了两下高跟鞋。 苏离这才注意到，王洛秋今天穿的高跟鞋，要比平常高上那么两公分。 他一下反应过来了，“王老师，要去约会？” “和你约会么？”王洛秋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别打听那些有的没的，我听说你们这些学生，前些日子去了金碧ktv，有这回事么？” 没等苏离张嘴，王洛秋又说道，“和我说实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好吧好吧，确实有这么回事。”苏离一摊手，这个班主任可真难糊弄。 “谁组的局？何东来吧？也只有他能有这个钱。” 王洛秋早就把班级里面各个学生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家庭背景、性格，都如数家珍，苏离他们班能消费得起金碧ktv的，何东来是独一个。 苏离见王洛秋十分笃定，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确实是何东来组的局，不过没出什么问题，大家都挺开心的。” “出了问题就晚了！那种地方是你们学生应该去的么！” 王洛秋罕见地露出怒容，脸颊略微变得红润，就连耳垂上都因为激动，染上了绯色。 能见到女教师这副模样可不容易，苏离略微有些意动，嘴上还是说道，“王老师，全班同学都去了，我不去也不太好吧。” 突然，王洛秋神情一变，整张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真的么？苏离同学？” 苏离被班主任的变脸惊到了，一股子凉意直冲天灵。 他感觉，王洛秋的身份，或许不那么简单。 第七十七章 奶茶店 “王老师，言重了，我就是个穷学生，胳膊哪拧得过大腿，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是。” 苏离小心翼翼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现在对王洛秋有些怀疑，因为班主任的表现，总是令人感到出其不意。 比如说刚才，这样的变脸功力，在苏离前一世里，也仅仅有为数不多的老狐狸能够做到。 可王洛秋只不过是一个青年教师，连三十岁都不到，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是这样么？” 王洛秋的表情，始终让苏离看不透。 不过既然看不透，他索性就不再去猜测了，反正目前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 而苏离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王老师，咱们不唠这个了行不行。”苏离讪讪一笑，想转移话题。 “行啊。”王洛秋双手抱胸，“你还想说什么？” 苏离的眼睛有点挪不开了，晃得他头昏脑胀。 “眼睛往哪看呢？”王洛秋冷冷的声音，一下让他的灵魂抽了回来。 “啊——王老师，我只是……” 没等他说完，王洛秋就不耐烦地打断，“行了，看你也没什么正经事，我走了。” “再见，王老师……”苏离僵硬地向王洛秋挥了两下手。 王洛秋瞥了他一眼，轻微一点头，算是回应。 看着王洛秋的背影，苏离突然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摇曳生姿，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他砸吧砸吧嘴，忍不住欣赏了一会。 等到人影彻底消失了，苏离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 活动了两下身子，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苏离也没准备再逗留，回家继续自己的写稿生涯。 刚跨上车，没等他屁股坐热乎，一个骑着倒骑驴的老头，一边吆喝一边向这边慢悠悠地过来了。 倒骑驴上拉着一堆卫生纸，还有几箱娃哈哈的水。 苏离是有点口渴了，问老头买了一瓶，灌了几口下去，一丝凉意透过喉咙，沁入肺腑当中。 “爽！”苏离随手将矿泉水扔到车筐里，开始往家骑。 路上，他一边骑，一边想起事来。 《武破苍穹》的小说，到现在为止，已经写了大概有十万字了。 苏离没具体数过，因为都是手稿，计算起来也有些麻烦。 这时候，他对于有一台电脑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等版税到了，一定要给自己弄一台好用的电脑。” 虽然这个时候的电脑运算速度和内存都差劲得很，可是聊胜于无，毕竟他也只是用来写写文档，别的功能根本用不到。 最近一直用笔写字，让他的肩膀酸痛不已。 等他从东湖公园的西边绕出来，骑行到主干道上面，车辆就多了起来。 走走停停，多消耗了些时间。 正当他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家门面前，竖起了拱门。 本来苏离不是个好信儿的人，但随着他不断前进，拱门下面的牌匾露了出来。 “竟然是个奶茶店？”苏离愕然。 他没想到，在1997年的煊城，竟然会有奶茶店这种东西。 前一世在他高中的时候，别说奶茶，连可乐喝的都少，最多偶尔能喝点北冰洋解馋。 “这是怎么回事？”苏离停好车，走到奶茶店门口。 正门两侧都是花束，看起来这家店的老板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看起来这家店似乎并不太招人待见，虽然有不少行人路过时对着指指点点，可没几个真正进里面去查看的。 苏离左右打量了一番，走了进去。 没有建材的刺鼻味道，看起来老板是个讲究人，早就已经把这些东西安排妥当。 店员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书，甚至都没注意到苏离进门。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这个年轻的店员惊了起来。 “对不起顾客，请问您要点什么？”店员显然没想到有人能过来，表情上很是惊讶。 估计是这些日子，压根就没有人往里边走。 苏离一边看菜单，一边问道，“我看你们家的排场不小啊，怎么这么冷清？” 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这家奶茶店的装潢，隐隐约约与后世的那些连锁店面有些相似，当然用料上要奢华很多。 店员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表情上有些不好意思，“开始的两天，还有几个顾客好奇，进来问一下产品，但是一看价格，基本上都走了。” 菜单上奶茶的品种不多，苏离扫了一眼，一共五种，再加上什么水果茶，乱七八糟加在一起，也就十种产品。 这个店员说得也有些道理，一杯奶茶，竟然要2块钱。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可乐，一瓶也才一块五，就被他们当做奢侈品，一个月都享受不到一次。 像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奶茶饮料，又有这么高的定价，必然会水土不服。 所以，这个店员，都有点郁闷了。 好在钱还是照常发放，店员也乐得清闲。 苏离手里边，还是有一些余钱的，父母走的时候留了1000，他这段日子买菜，交水电费什么的，加在一起也没用多少。 “给我来一杯珍珠奶茶。” 店员甚至都瞪起了眼睛，没想到眼前这个学生模样的人，还真要点奶茶。 他惊讶归惊讶，手可不慢，麻利地给苏离冲了起来。 吧台是开放式的，苏离很轻易地就能看见店员的操作。 大约两分钟，店员就调配好了，递给他。 “谢谢惠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苏离将管插进去，轻轻呷上一口。 奶茶一入喉，苏离就皱起眉头来，一股黏腻的感觉疯狂上涌，让他直恶心。 “这个口感，用料好像是真材实料，可这个味道，实在是太不怎么样了。” 苏离赶紧出门，把车筐里那瓶矿泉水拿出来漱漱口。 “这比后世用粉冲的奶茶口感差太多了，就这还想开店呢？”苏离有点哭笑不得，这个价位，这个口感，根本就是扯淡呢。 他举着奶茶看了一眼，实在是咽不下去，丢掉还可惜。 这一杯2元，让他着实有点心疼。 但终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走了几步，找到一个垃圾桶，把这杯奶茶丢了进去。 “我可不敢瞎买东西了。”苏离又跨上自行车，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店。 他的心里，萌生了一个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想法。 第七十八掌 交叉 喝完奶茶，苏离胃里仿佛进了一条巨龙，不停翻涌。 好不容易骑到家门口，实在忍不住，扒在一棵树边上，疯狂呕吐起来。 这一会的工夫，就有个老太太过来了，“孩子，没事吧？” 平常苏离都会准备点卫生纸在兜里，这下可派上用场了，擦拭了两下嘴，弄得差不多了，对老太太说道，“没事奶奶，我就是有点没吃好。” 老太太是院里的老住户了，苏离在小的时候，就经常能看见她坐在树底下看风景。 “吃东西可得注意了。”老太太慈祥地笑了笑。 苏离点头致意，早上吃那点玩意，还不够刚才他吐的，没到中午，再吃饭也不是正点，搞得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对老太太挥了挥手，苏离刚一上楼，就看见顾心远正敲他们家门呢。 “呦，大忙人，这脸色不太好啊。” “找我干嘛？”苏离没搭顾心远的茬，一周多没见，估计这小子都玩疯了。 顾心远发现苏离是真瘦了，捏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说你怎么回事？嗑药了？瘦成骷髅了都。” 苏离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最近比较忙，吃饭也就对付一口，瘦不是很正常么？” “你行。”顾心远尾随他进屋，看见赵菀的外套，问道，“你小姨在这待得怎么样？” “别提了，就那样呗。” 顾心远疑惑地看着他，“那样是哪样？不过你小姨的性格，吃不了亏，是不是天天吆喝着让你干着干那的？” “你倒是挺会分析。”苏离推了顾心远一把，这小子现在有点得寸进尺了，不停往自己身边凑合。 “说吧，又啥事？” 顾心远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准是又有什么新情况了，不然他才不会放弃去游戏厅的机会，跑过来找自己。 “我上次不是说那个夏丽丽的表姐了么，这回她要来煊城了。”顾心远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离看着顾心远，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没事吧你？人家来不来煊城，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照你这个情圣来商量了嘛。”顾心远一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了。 “等会等会，什么叫我这个情圣，你给我说明白点。” 苏离感觉很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自己被安上这么个名头了？ “这可不是我起的啊，都是郝鸣他们说的。”顾心远连连摆手，把自己摘出去。 “德行。”苏离进厨房洗了一下手，然后找个椅子坐下了。 “是叫叶芷依对吧？她来煊城干什么？我记得她家在隔壁凌城吧，而且这种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离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顾心远，总感觉这小子有点不安好心。 “当然是夏丽丽告诉我的，单线联系呗，你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我咋告诉你信？” 顾心远一撇嘴，对于苏离现在的行为很是不满。 简直是脱离了团队，独自进行活动嘛。 “人家来煊城，充其量是看个亲戚，待两天就走了，你还能有什么想法？巧遇？” 苏离对这件事很不看好。 “我准备直接让夏丽丽约一下。”顾心远正色道。 “你想得挺美，关键人家买不买账都是两说，难道你想让夏丽丽瞒着叶芷依，把她约出来后假装个巧遇？那也太掉价了吧。” 苏离一猜这小子就是要用这种方式。 顾心远愣了愣神，没想到自己苦思冥想的计策，一下就被苏离看穿了。 “你还说你不是情圣，这回我都信了。”顾心远一拱手，做出武侠电视剧里那种经典的信服动作。 倒也不是苏离聪明，只不过这种偶遇方式在后世电视剧里都用滥了，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这个年代，少男少女们还都比较单纯，所以套路还是十分管用。 尤其是，顾心远还顶着这么好的皮囊。 “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叶芷依的？”苏离很是纳闷，按理来说，顾心远这个性子，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应该上树。 “你不懂。”顾心远给了苏离一个眼神。 这眼神苏离确实没看懂，在他的前世，顾心远和夏丽丽的表姐叶芷依，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据他所知，从来没有一点交集。 叶芷依似乎是去了一所大学教书，而顾心远则是大学肄业，干起了企业。 当然，这所企业里面，顾心远父母出了很大的力。 远方集团，最重要产业的支柱就是医疗仪器设备。 原先苏离还不了解内幕，但上一次和顾心远简单交流以后，他脑海中一些破碎的记忆渐渐拼凑起来，零星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苏离那时候刚上大学，顾心远就已经拉开架势，如火如荼地干起事业来了。 后来，两个人的差距越拉越大，顾心远也搬离了煊城，联系断开。 再后来，就是那个噩耗。 这些线索瞬间划过苏离的脑海，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现在就是想追她，是不是？” 顾心远罕见地脸红了一下，可嘴里还是不承认，“我就想先和她认识一下，毕竟神往已久了嘛。” 一看这小子的神态，苏离就全明白了，他没必要和顾心远打哑谜，“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多拉几个人，人多也热闹，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像聚会一样，尴尬也就少了。” 顾心远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夏丽丽也是这么说的。” “你到我这来，就这么点事啊？”苏离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候的高中生，又能有什么样的大事呢？ 他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感慨。 “自己已经和他们，完全不是一年代的了，但我也没有资格说他……” 苏离心中，狠狠驳斥了自己原先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念头。 你我皆凡人，谁都不用说谁。 “我先走了，郝鸣他们等我呢，你来不来？”顾心远问道。 “你去玩吧，我还得学习。” 顾心远盯着苏离的眼睛，半晌，吐出一句话，“学习？学个屁！” 苏离不禁被他逗得乐了起来，顾心远这小子，似乎最近没少被他父母折磨。 “赶紧去吧，省得你这个大手子没有用武之地了。” 苏离打趣了一句。 “你就在家闷死算了。”顾心远走之前，狠狠向苏离比了一个中指。 “这小子……” 第七十九章 相亲? 磨磨蹭蹭又一天，眼看着太阳快落山，苏离才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赵菀说不回家吃饭了。 下午的时候他去澡堂洗了个澡，顺便在门口的理发店剪了头发。 不得不说，收拾完事后的苏离，照着镜子，也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 他不像是谢飞宇和顾心远那样的一眼帅哥，长相上普普通通，气质上也有点掩藏的味道。 所谓掩藏，就是那种不引人注目的平凡人。 在学生时代，恐怕每个班里，都有不少这样的边缘人，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无论是什么活动，都成为不了主角，就算当配角，也是那种连台词都没有的路人甲，挨一刀就死，连多喘一口气都不能的那种。 只不过，苏离重生以后，这种情况就被打破了。 他的身上，逐渐散发出一种神秘而朦胧的气质，总能将他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神秘就像是一种毒药，让人忍不住触碰，沉迷。 白语，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当然，对于苏离而言，最神秘的，只有王洛秋。 可惜的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揭开班主任面纱的能力。 胡思乱想了一阵，苏离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小姨不回来吃饭，我总得找点食吃。” 正当他准备给自己做饭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又是谁？”苏离有些疑惑，应该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家电话才对。 “喂，你好。” 电话那边开门见山，“苏离，你等会过来，有点事。” 要不是苏离极为熟悉赵菀的声音，肯定就当骚扰电话挂断了，即便是这个人能叫出来自己的名字。 在后世，这样的诈骗电话，屡见不鲜。 “小姨，你不是有饭局吗？”苏离无奈道。 “别管了，赶紧过来，玉鼎轩，知道在哪么？” 苏离想了想，玉鼎轩，似乎是在造化大街上，离他家很有一段距离。 “小姨，你不是在这边工作吗，跑那边干嘛去？” 他还想多问几句，结果赵菀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这家伙，搞什么鬼？”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小姨，苏离也没法子，寻思着再挂个电话过去，可刚拿起话筒，又放下了。 “直接过去吧，我就是个劳碌命。” 依然是熟悉的二八大杠，最近这些日子出镜率比较高，苏离坐在上面，感觉车体有点要散架子的意思。 这辆车子是苏宏业年轻时候骑过的，论年纪，甚至要比苏离岁数还大。 “不说别的，就连车子也得买新的了。”苏离苦笑。 玉鼎轩这家饭店，苏离还真没去过，只是单纯知道位置。 后世的时候，煊城的经济也发展起来，像玉鼎轩这样的老式高级饭店，渐渐不太受年轻人欢迎，一是价位高，二是气质老旧。 像是那种旧时代的没落贵族，半条腿迈进棺材，还要维持高雅的派头。 苏离是十分嗤之以鼻的，倒不是没有钱，可在这样的店里消费，没太大必要。 不过，有一些上了岁数的人，更愿意选择这样的店铺，作为请客交往的地点。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玉鼎轩还是煊城数得着的饭店。 苏离到玉鼎轩门口的时候，饭店前方的停车位已经停满了小轿车。 不说别的，捷达普桑，在这个年代属于中等的好车，这里遍地都是。 甚至，苏离还看见了两辆宝马。 要知道，宝马是在94年才正式进入国内的，在这之前，国内的宝马来源可谓是多种多样，但总量极小，因为根本没有多少人能买得起。 开放虽然已经有了些年头，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论上财富，别说宝马，就连买一辆破面包，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像这样的大饭店，以苏离目前这个毛头小子的样貌，门口的服务生恐怕都不会放他进去。 苏离知道这个道理，他刚停好车，迎宾的服务生就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之中带着怀疑，好似在说，“你小子也配来这种地方？” 许多大地方的服务人员，都有这种通病。在专柜卖化妆品，仿佛这些货就都是他自己的了一样，对顾客评头论足，甚至恶语相向，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更别提后世的那些辱骂，殴打的案例了。 总而言之，就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苏离也懒得理会这样的人，和他们纠缠太跌份。 在服务生鄙夷的目光中等了一阵子，终于，一辆奥迪缓缓驶入苏离的视野当中。 服务生乐不可支地小跑过去，躬下身子，满面堆笑。 苏离看得直恶心。 他虽然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可卑躬屈膝的事情，从来就没干过。 要不然，凭苏离的能力，在出版集团内，干个主编还是绰绰有余。 结果到头来，还是老样子，就连他带的徒弟，职位都超过了自己。 奥迪上下来了三个人，一男两女。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颇有些成功人士风范，身后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赵菀，另外一个大概是她的同事，两个人穿着同样的制服。 “银行下班了也要穿制服？”苏离有些纳闷，他不了解这些制度。 赵菀没给他太多思考的空间，大老远就朝他挥手了，“苏离，这边！” 领头的西服男人，身影明显一顿，苏离隔得太远，看不清楚表情，不过猜也能猜到，这个男人估计是有千万个不乐意。 “瞧这个情形，介绍对象？相亲？” 苏离不管太多，既然赵菀叫自己来，肯定是有原因。 “以不变应万变吧。” 平时苏离还没什么机会和这些社会上的人接触，正好摸摸他们的底，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他自己最早的社会经验，都是六七年以后的事情，和现在有年代差。 更何况，熟悉了智能时代的他，还能不能适应现在的交往模式？ 苏离自己的心里都没底。 前一阵子，和黄国豪他们交流，那是靠着自己的作品开路，人家对自己有很大的需求。 这一回，可没那么简单了。 苏离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那个男人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 “你好，我是苏离。”他主动伸出手，握了过去。 西装男人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嘴角扯开了一点，却没出声，和苏离握了一把。 第八十章 何亦山 苏离算准了，这个男人不会拒绝自己。 他在西装男人走过来的时候，就在观察，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从男人的表情上来看，的确是个成功人士不假，可太年轻了。 大概只有三十出头，甚至还要更小一点。 这个年纪，想要开起奥迪，大概率是个二代，而不是白手起家的一代。 这样的二代，往往都有各自的小特点。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男人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赵菀。 正是因为如此，苏离才敢上前，用这么唐突的方式和男人打招呼。 西装男人愣了一下神，说道，“你好，我是何亦山。” 何亦山刚一开口，赵菀的那个同事就竖起了眉毛，对着苏离叱责道，“能不能有点礼貌！赵菀，这是怎么回事？” 赵菀尴尬一笑，“这是我弟弟。” 她没敢说苏离是外甥，怕眼前这个同事看不起他。 “弟弟，哪来的弟弟？不是姓苏么？”女同事仍然不依不饶，这突然出现的小子，不是坏了自己的大事么！ “好了好了，李姐，你也别太较真了，这位苏同学，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何亦山倒是很会做人，面子工夫得到位。 “真是不好意思了，因为他现在自己在家，我晚上要是不回去给他做饭，恐怕就得饿肚子了。” 赵菀扯起谎来连草稿都不打一下，明明是她非得让苏离过来，倒是成了自己蹭饭了。 苏离没计较这么多，小姨叫自己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何亦山，似乎对赵菀情有独钟？那个李姐，是不是带过她？” 从这几个人说话的只言片语中，苏离大概做了个推测。 “小姨欠这个李姐人情？正好何亦山这个大佬看上了她，然后那个李姐一交换资源，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仅仅是几个照面的工夫，苏离就把眼前的情况猜的七七八八了。 其实苏离对这个何亦山的第一眼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瞧这个情况，赵菀却不满意。 “难道说，现在这个时候，赵菀就已经和董振川认识了？” 苏离想到的董振川，就是赵菀后来嫁的丈夫。 赵菀后世过得很不好，直接原因就是这个董振川。 当年还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论到舔狗程度，董振川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甚至有一次他腿骨折，竟然还能瘸着腿跑遍大半个煊城，就为了买点小玩意给赵菀。 赵菀自然是感动得稀里哗啦，恨不得当时就嫁给他。 结果后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行，我得看住小姨，不能让她再进火坑。” 苏离思索间，何亦山已经开好包房，服务生亦步亦趋地带他们上楼。 雅致的小包间，充满了人文气息，房间里用竹子作为点缀，很有些艺术风格。 “都坐吧。”何亦山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 李姐笑吟吟地将赵菀推到了何亦山对面，自己则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至于苏离，她就当没看见。 不过何亦山想得很周到，“苏同学，你也坐近一点吧，这样夹菜说话，也都方便。” 苏离笑着点点头，目前这个何亦山表现得十分不错，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换位思考一下，易地而处，苏离不敢保证自己能做的比他好。 前一世，苏离的脾气就是极为火爆的，他的人生信条就是四个字。 绝不低头。 这是古龙小说中，知名度比较低的一本书。 苏离深得其味，将这本书摆在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 像他这种临时出现的人物，换做是前世的自己，早就掀桌子，一拍两散了。 原本那个李姐还想说些尖酸刻薄的话挤兑一下苏离，不过想到赵菀声称“这是她弟弟”，就把这个年头抛到一边。 他们这种人，趋炎附势的本领很是高明，不介意当个黑手套，但前提是有充足的利益，能够保障自己。 可既然何亦山是这个态度，李姐就把表演的小心思收了起来。 “赵小姐，想吃点什么？他们家的鲁菜好像很正宗。”何亦山将桌面上的菜单，递给了赵菀。 “对了，苏同学也看一看，有什么合胃口的菜，今天我做东，随意一点就好。” 苏离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他是吃什么都一样，不过赵菀犯了难，来回翻了几遍，不知道选什么才好。 何亦山很善解人意，看见赵菀有选择困难症，留意了一下她目光停留的时间，顺手点了几个菜。 当然，李姐也没落下，同样点了菜。 玉鼎轩的菜上得很快，仅仅十来分钟的时间，一道又一道地开始摆上桌。 菜的分量不大，很适合女性。 “卖相不错，比我做的好看多了。”苏离扫了一眼，很是精致，至少这个摆盘，自己这辈子也学不会。 赵菀坐得很是淑女，完全没有在家里面那么疯。 苏离怀疑，小姨在外边是不是一直都这样。 其实赵菀的样貌，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可胜在气质好。 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同龄女性周围，称得上是鹤立鸡群，玉立亭亭。 这个何亦山是个小开，眼光毒辣得很。 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更别说去外国留学，不少大洋马都倒贴过来。 这就是钱的魅力了。 西方国家的那些女人，更现实，他接触一段时间以后，反倒觉得，表面上热烈奔放，内里还隐藏着很深的文化歧视。 所以，何亦山毅然决然的回了国。 本来按照他父母的意思，是想在外国多转一转，了解一下情况，好把公司向海外拓展，可真正感受过后就会明白，他们的逻辑与国人完全不同。 鸡同鸭讲，说不通才是常态。 何亦山的目光落在了赵菀的身上，他是在某一次在煊城银行办业务，偶然碰见的赵菀，当时就一见钟情。 所以，碰巧这位李姐，和他的家里面有点来往，就撮合起了这顿饭。 赵菀推辞不过，毕竟李姐在她刚进银行时，照顾了她不少次，最终也只好把苏离拉过来，让何亦山知难而退。 只是没想到，何亦山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赵菀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菜，小口吃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广告公司 气氛有些沉重，多了苏离这个外人，李姐也不太好组织语言。 何亦山却先开口了，“赵小姐，这么称呼可以么？” 赵菀赶紧摇头，“叫我名字就行，你比我大了几岁，也是前辈了。” “那好。”何亦山点点头，“今天李姐把你找来，不能算我授意，可是大部分的原因都在我这里。” “上一次我去银行，偶然见到你，就一直念念不忘。”何亦山说着的时候，还有点调侃的味道。 苏离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老江湖了。 对赵菀这样的年轻女性，单刀直入，比绕圈子管用。 只是之后的印象分，就要靠自己的行为了。 赵菀明显不吃这一套，对何亦山有点嗤之以鼻。 “谢谢你，何总，不过咱们只是萍水相逢，还谈不上‘念念不忘’这么严重的词吧。” 何亦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想到赵菀的态度这么强硬。 他就是想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口风，结果一下弄得场面上很不好看。 李姐赶紧打圆场，“赵菀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有点腼腆，对，腼腆。”说完，立刻给了赵菀一个眼神。 赵菀仿佛没看见，低下头，整个人浑身都不自在。 她讨厌这种饭局，刚上班的时候，行长就曾经找过她，一般年轻漂亮的柜员，是喝酒作陪的不二人选。 不过赵菀死死地守住底线，说什么也不去，让行长好一阵头疼。 后来，习惯了这个刺头以后，倒也不找她了。 今天这一场，还是看在李姐的面子上，不得已而为之。 何亦山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并不在乎，转头和苏离聊了起来，“苏同学，在哪上学呢？” 苏离正吃着饭，没想到何亦山会问到自己，含糊不清道，“我在一中上学呢。” “哪个一中？哦，煊城市一中，还是个好学校呢。” 何亦山想了一下，说道。 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苏离正好顺杆爬，悄悄问道，“何先生，在哪高就？” 反正现在顶着一个高中生的脸，不会有人特殊防备自己。 何亦山自然也不可能想到，苏离是重活了一次的人。 “我现在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接点广告生意。”何亦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余光瞄了赵菀一眼，只可惜白费工夫，人家正心不在焉地玩着头发。 苏离见小姨的动作，心中一叹，恐怕这个时候，她已经和董振川有了些感情纠葛。 否则，她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干脆。 “既然如此，那我就跟这个何亦山随便聊聊吧。” “广告公司？”苏离故作惊讶，“是那种电视上给汽水什么的拍广告的吗？” 何亦山轻轻咳嗽了一声，“如果说按照种类来说，确实是这样，不过目前我们这边还没涉及到太多的电视广告。” “那就是纸媒广告了？”苏离数了起来，“煊城晨报、晚报，是咱们这最大的报纸媒体了，还有些杂志。” “平时我们公司就是给杂志做一些广告设计，小打小闹。”何亦山哈哈一笑，算是回应。 苏离思索了起来，凭这小子开的车，就不可能是小打小闹。 恐怕是煊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公司。 李姐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何老板，你可不是小打小闹啊，在煊城，多少人得仰你鼻息啊，那……” 没等李姐说完，何亦山就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苏离不需要靠他吃饭，没太在意，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广告公司，是不是自己以后也能合作一把？ 图书的装帧设计是一方面，宣发又是另一方面了，这个何亦山似乎看起来，也很有渠道的样子。 不过苏离不会简简单单就相信一个初见的陌生人，和黄国豪他们签约，一是因为段少辉在那儿，是自己前世的师父，二就是合同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没什么毛病。 而这个何亦山，即便是开了一辆奥迪，也不代表什么，后世开豪车的情感骗子大有人在，每一个都看起来光鲜靓丽，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苏离还在观察。 何亦山又说道，“苏同学，似乎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 “有那么一点，我听说广告行业是一个很时髦的行业，聚集了很多人才，是不是这样？” 苏离故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他说的其实也没错，在90年代末到20世纪前十年，广告行业涌现出了大量的经典案例。比方说洗脑的“恒源祥，羊羊羊”，“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这还是电视媒体。 纸媒就更多了，尤其是地方那些私营医院的小广告，可谓是风起云涌，穷尽了广而告之这四个字的可能。 但是随着智能时代的开端，人人都是自媒体，广告的影响力就逐渐衰微，整个行业开始萎缩。 “苏同学，这你就说中了，广告行业在我们国家，的确是一个新兴行业，而且是一个十分有前景的行业。”何亦山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咱们国家开放这些年，就连电视都还没有完全普及到城市，更别说农村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当所有人都在看广告的时候，能够产生多么大的效益？即便是转化率只有千分之一，那都是了不起的数字了。” “再加上地推的方式，只要能在人们的脑海中留存，离成功就只差一步之遥了。” 苏离看着何亦山，心中有些感慨。 虽说隔行如隔山，可他们两人之间，是有很大的共通性的。 作为一名策划编辑，要对出版的书籍从头至尾负责，也包括宣发所用的广告词。 不说别的，腰封上面的词，总不能还是平平淡淡吧？ 要么就弄些惊爆眼球的话，要么就写上“某某某”大师力荐之类的，总而言之，要是弄得平淡，销量上不去，可就悔之晚矣。 突然，苏离想到了一件事情。 “何老板，你们公司涉及到地产行业的广告么？” 何亦山一愣，不知道苏离为什么这么问。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当然，有很多地产商会与我们合作，我们公司在煊城，应该算是第一梯队的。” 苏离转了一下眼睛，“胜达地产，何老板听说过没有？” 何亦山猛地拧起眉头，他发现这个苏离，弦外之音很浓。 第八十二章 闲聊 胜达地产，是刘胜旗下的公司。 苏离早就想彻底了解一下这个刘胜，苏宏业远走他乡，作为儿子的却咽不下这口气。 他很清楚，凭借郑涛一个人，根本奈何不了当时如日中天的苏宏业。 苏宏业是本科毕业，在厂子里的学历是首屈一指，有几次大领导视察，点名召见老爸，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重用，可郑涛不愿意看到有人踩在自己的头上，明里暗里打压过许多回。 这些事情，苏离前世的时候都知道，只不过联合刘胜套取专利的事情，苏宏业和赵丽茹一直守口如瓶。要不是上次和赵彬一起出去，恐怕这辈子他也会被蒙在鼓里。 “胜达地产啊……”何亦山眯了一下眼睛，“没什么交集，听说他们的老板，是一个人物。” “苏同学，很关心这家公司？” 何亦山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苏离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曾经接触过里面的人，印象不是太好。” 他微微透露出一点细节，让何亦山自己去琢磨。 小开很上道，抛出问题，“怎么个印象不好法？没关系，我和他们没有合作，也不认识他们内部的人。” 即使听到这话，苏离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可能是临时工吧，当时看着挺凶的。” 何亦山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们那边的人都这样，没什么素质。” 苏离仔细观察着何亦山的表情，发现他没有说谎。 这个时候，赵菀开始在底下扯苏离的袖子了。 小姨看见他跟何亦山聊得很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本来赵菀想着的是，让苏离把她给救出来，现在倒好，成了这两个人的聊天场合了。 要是在家里，赵菀非得掐苏离一把不可。 苏离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赵菀的心思，抓过她的手掌，在底下用手指头慢慢写了一个“等”字。 两个人的动作很隐蔽，何亦山和李姐一点都没有发现异样。 苏离合计着想要多套出一点情报来，现在这个年代，信息实在是太闭塞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权没势，想扳倒一个大头目，光靠着苏离自己知道的那点消息，压根就不可能成功。 这些人的保护伞，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少，倘若没什么确凿的证据，想要动刘胜，那是如同蚍蜉撼树。 苏离知道自己的斤两，更不可能跟这些人硬碰硬。 赵菀感受着手掌中的这个字，有些纳闷，她没搞明白，在这还要等些什么。 “小姨的顾虑，无非就是来源于董振川，只可惜，这一世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苏离打定主意，无论董振川做出多么舔狗的事情，他都不会允许赵菀嫁给他。 苏离跟何亦山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半天，李姐和赵菀根本插不上话。 何亦山的知识面非同寻常，还要超出方清影，他不像傅希声那样的水货海归，混个毕业证都千难万难，人家是正儿八经考上的常青藤院校，远非常人可比。 而苏离则是靠着后世的积累，与何亦山不停交换观点。 两个人都受益匪浅。 当然，苏离通过何亦山的话，把刘胜明面上的底摸了一下。 “胜达地产？看起来，刘胜的明面资产就是这些了。” 苏离知道，刘胜是搞赌场和房地产起家的。 星火迪厅是谢天昌的场子，刘胜只是入了一点干股，每年分点红，没有决策权。 同样的，谢天昌也在胜达地产里面有一点股份，意思就是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 说白了，这叫利益交换。 不过，像他们各自的基本盘产业，比如刘胜的赌场生意，以及谢天昌的酒店生意，都是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根本不会让外人进入。 这里面，都有各自的大秘密。 何亦山和苏离聊得挺欢，赵菀和李姐听得无聊，也开始窃窃私语，聊一些女人间的事情。 整个饭局的风向，被苏离悄然改变了。 “来一点酒？”苏离笑了一声，问道。 何亦山看了一眼菜单，打了个响指，“服务员，来两瓶啤酒。” 说完，目光放在苏离身上，“啤酒能喝么？” “当然可以。”服务生把冰镇啤酒拿上来，苏离熟练地用瓶起子起开两瓶，给何亦山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 金黄色的酒液上，泛着一层薄薄的泡沫，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有点苦，但是比后来喝的雪花、青岛好很多。” 苏离心中做了个对比，入喉的感觉稍有些苦涩，但隐隐有一丝甜味在舌头上打转。 不像是国产啤酒，除了苦还是苦。 “应该是工艺的问题。”苏离晃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 “平时在家喝酒么？”何亦山见苏离爽快的模样，有些诧异。 苏离又倒了一杯，主动伸过去，同何亦山碰了一下，“没有，我爸管得很严。” “你这可不像没喝过酒的样子。” 何亦山见苏离没回答，就笑着开始讲起自己在国外的见闻。 这个年代，国内的人对国外还是有很大向往的，“国外的月亮比较圆”，是这个时候许多人的共同认知。 虽然说这种认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道理的，可也极大程度地削弱了国人的自信心。 何亦山是吃过见过的人，对这种心态抓得很准，所以特意讲了一些有关国内外差异的话题，但并不是一味地推崇。 这让苏离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赵菀和李姐都兴致勃勃地讨论了起来，尤其是李姐，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辈子也没见过外国人，仅仅是在电视里面偶尔才能看见些金发碧眼的洋人。 “外国人是不是长得都那么好看？”赵菀有些好奇。 “当然不是了，不好看的人很多。”何亦山一扬眉，“你们在电视上看见的，都是他们特意选中的演员，咱们这边的演员，不也都漂亮得很。” 李姐和赵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离没有吭声，自己目前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又没有出过国，要是知道外国人什么样，会让何亦山起疑心。 其他的方面，还可以说是靠书本学习，但经历这方面却没办法作假。 赵菀听何亦山讲了一会，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森严戒备。 若是论学识气度，何亦山不知道甩了董振川不知道多少，即便是赵菀再先入为主，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得敲打一下他了，不能再瞎玩下去。” 赵菀心中暗暗想道。 第八十三章 返程 本身苏离就是过来搅局的，与何亦山能聊到一块去，只是个意外。 他还问了一下何亦山，认不认识何东来。 苏离怕这俩人是亲戚，打个提前量。 结果何亦山摇头，根本不认识班长，苏离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 要是何东来与他有点沾亲带故的，反倒不好办了。 四个人吃了一阵子，赵菀不喝酒，自然进度就快了，也就两个多小时的工夫，这场活动就宣布告一段落。 何亦山早就发现苏离来的目的，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谁都忽悠不了谁。 小开比较大方，本来想着送苏离一程，直接回家，但苏离舍不得那辆破自行车，还是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骑回家。 等到苏离到家的时候，赵菀已经开始敷黄瓜面膜了。 “回来了？”赵菀往脸上拍着黄瓜，目不斜视，“今天我没办法才叫你来的，李姐毕竟带过我，现在对我也很好。” “看出来了，要不然你早就拂袖而去了，不会在那一直待着。” 苏离很清楚赵菀的脾气。 除了是个恋爱脑以外，别的时候那可是相当有主意。 只可惜后来被董振川拿捏得死死的，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洒脱劲。 “不过后来我感觉，那个何亦山还挺不错的。”赵菀昂着脑袋，一只手捂着脸，怕黄瓜掉下来。 “你就不能躺床上说话？”苏离有点无语，赵菀似乎把脑子扔外边了，一到家就开始作妖。 “这倒也是。”赵菀迈了两大步，一下就仰面躺在床上，嘿嘿一笑。 苏离翻了个白眼，“你先别嘿嘿，何亦山怎么不错了？” 他对这个何亦山并不感冒，可是怎么也比董振川强，至少这辆奥迪还是很唬人的。 真假先不论，反正这个二代，从谈吐上来看，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何况，通过苏离的观察，这个人很有可能没什么问题。 毕竟那个李姐，也是银行的资深员工了，别的不说，看钱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贼。 如果何亦山是个骗子，那根本入不得她的眼。 “苏离，我看你今天跟那个何亦山聊得很欢啊。”赵菀开始转移话题，“你上哪知道的那么多事情？” 赵菀从来没和苏离正经聊过事情，今天这一场饭局，可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原本她想的是，带着苏离这样一个小辈，李姐也不好张嘴，约摸着何亦山感觉烦了，所谓介绍对象就能不欢而散。 万万没想到何亦山竟然和苏离打得火热，这让赵菀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这意味着，以后还有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苏离自然不可能把心里的想法告诉赵菀，何况这个小姨到现在为止都被保护得很好，估计是啥都不知道。 “你别转移话题。”苏离坐到凳子上，随手从桌子抄起一个桃，用衣角蹭了两下，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溢。 “很甜！”苏离品味了一下，随即立刻视线挪到了赵菀身上。 小姨这家伙，竟然开始调收音机频道了。 “赵菀，你是不是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苏离不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 “啥？”赵菀愣了一下神，没合计苏离能问出这个问题，嘴角扯了扯，然后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呢？你看我每天都正常上下班，也不认识什么人啊。” 苏离见她不承认，淡淡说道，“那我明天去你单位看看，是不是有男的追你。” 赵菀的神情突然就变得慌张起来，“你可别瞎搞！让我们行长看见了，少不了扣钱！” “谁说要去银行，就得搞点事情？”苏离玩味地看着她，“小姨，看你这情况，果然是有问题啊。”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诈，就把赵菀的小心思暴露出来了。 “果然是董振川么……”苏离心中微微一叹，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早就盯上了赵菀。 不过瞧小姨的样子，这俩人还没有确立关系。 也就是说，还有变动的空间。 赵菀这个人在感情上喜欢认死理，天蝎座的恋爱脑，特别容易被pua。 “反正你不能来。”赵菀将眼皮也盖上黄瓜，开始装死。 苏离看着好笑，没再说什么，替她把门带上，但悄悄留了个缝。 结果，他前脚刚出去，赵菀就像是做贼一样，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生怕苏离再进来和他说话。 小姨今天算是明白了，苏离这小子，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眼前的这个苏离，已经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 苏离回到屋里，开始翻找起报纸来。 “胜达地产，胜达地产，找到了！” 自从重生以来，苏离每天都要看报纸上的新闻，这是苏宏业留下的习惯，他顺带继承了。 虽然老爹去了深市，可订的报纸仍然每天都会送过来，正好给苏离换换脑子。 最近高强度的写作，让他少有放松的时候。 前几天，他在报纸上看到了，胜达地产即将圈地盖楼的新闻。 “在清水桥边上，靠近丁香湖那里。”苏离用手指对着报纸，一行一行地仔细观摩着。 “我记得，丁香湖那一片要是动迁，应该会很麻烦才对。” 苏离的眉头拧了起来，丁香湖那边是农村，征收起来本身就困难重重。 再加上刘胜心狠手辣，不一定会惹出什么样的事端。 他思索了一下，感觉自己在这里面起不了什么作用。 想要扳倒刘胜，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不可能就胜达地产一家开发才对，我再找找，有了！” 果然，在另外的一起报纸上，出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名字。 “京开集团……”苏离笑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能起作用的方式了。 “这件事情，似乎需要找何亦山帮忙了……” 苏离振了一下报纸，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加关键的信息。 “京开集团进驻煊城，煊城市市长马文涛亲自接见京开集团旗下飞扬公司董事长杨振华，双方进行了友好……”苏离一点一点看下去，“杨振华表示，将在龙江两岸，建设适宜百姓居住的园区。” “好家伙，这是和刘胜打起擂台了。不是猛龙不过江，胜达在煊城一手遮天的日子，看起来要到头了……” 第八十四章 再见面 煊城这个地方，常被长辈们称作宝地。 龙江整个贯穿了煊城南北，直入大海，其中的分支，被引入到各个湖泊。 比如说丁香湖，以及东湖。 苏离小时候就听过，所谓的龙江，其实就是龙脉。 作为一个现代人，苏离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不过自从发生了重生的事情以后，他就对这种说法半信半疑起来。 总之，龙江的地位，在煊城可谓是不容小觑。 原本龙江的南北两岸，都是老旧园区，基本上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甚至有的楼宇，还要追溯到建国以前。 煊城市政府对于这些破破烂烂的矮楼也十分头疼，这个位置是真正的市中心，首先整个市里没有能吃得下这么大块地的开发商，其次，征收以后带来的一系列安置问题，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其实里面有许多的楼，已经可以称作危房，即便是修缮，意义也不大了。 许多百姓都向居委会、信访办反映过这些事情，都无疾而终。 没办法，政府不可能花大笔资金用于开发房地产，如果没有开发商接手，那也只能晾在那里。 只要有了开发商接手，政府就能活动，建造回迁园区，一切都可以操作起来。 说白了，还是钱的问题。 “前一世的时候，京开集团接手龙江两岸的时间，似乎要比现在迟很多吧……” 苏离努力回忆了一下，年头太长，已经记不清了。 “这样的大地产商，不会像刘胜那样耍阴谋手段。” 刘胜一个搞赌场出身的家伙，手底下也没几个聪明人，基本上就是靠敢打敢拼，在煊城的地下撕开一道口子，站住了脚。 而他每次拿地，恐怕都与某些人不少利益输送。 胜达地产开发的房子，质量极差，楼板又脆又薄，仿佛一戳就能塌似的，这件事情上了不少次新闻，可全部无疾而终。 苏离思索片刻，在纸上写了几笔，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苏离就跑到赵菀上班的煊城银行去了。 小姨没看见他，那个李姐却看见了，表情略微有些不悦，可苏离按照正常流程，直接排号过去，她也没辙。 刚一坐到窗口前面，李姐就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想撮合赵菀与何亦山。”苏离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李姐你能给我一下何亦山的联系方式么？” “这……”李姐有点犯了难，何亦山的联系方式比较私密，她在寻思着，如果就这么给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那她在何亦山心中的印象，也许会跌到谷底。 “没事的，我就说是赵菀给我的。”苏离指了一下旁边接待用户的赵菀，向李姐递了个眼神，“我和她可是亲戚，你也知道，不会害她的。” “那好吧。”李姐在柜台里面，抄了一张纸条，递给他，“你别瞎传，人家可是有权有势的老板。” 苏离点点头，将纸条收到衣袋里，“知道了，你先忙。” 他今天来这的目的，就是要找何亦山谈一谈。 “地址在崇光路南，青年街东，有点远啊。” 这个时候，苏离有点怀念自己前世的小电动了。 或者，共享电动车也可以。 现在这辆二八大杠，骑起来又费力又慢，整个骨架已经锈迹斑斑，没救了。 要不是现在自行车仍然不便宜，苏离高低得弄一辆新的骑骑。 当苏离骑过崇光路的时候，还特意绕道，往星火迪厅那里走了一圈。 他有点好奇，谢飞宇那个家伙会不会来这个地方。 不过苏离显然有点异想天开了，谢飞宇那天，表现出来的情感，很是怪异。 苏离甩了一下脑袋，他也觉得自己来这转一圈的行为有点多余。 现在是上午，星火迪厅门口的分头小青年们，恐怕还没睡醒，他们这些看场子的人，都是昼夜颠倒的。 “我想太多了。”苏离嗤笑一声，调转车头，向真正的目的地那里赶去。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苏离停在了一栋大楼前面。 这是煊城市内比较古老的写字楼了，一共就十层，叫做中天大厦。 在这个年代，中天大厦还是私营公司首屈一指的选择，若是没有点门路，根本租不到这的写字间。 不只是钱的问题，公司开在这里，就是实力的象征。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煊城盖了越来越多的写字楼，这座原本象征身份地位的大厦，渐渐落寞下去，化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中。 “五楼，一进门就是。”苏离翻了一下纸条，准备上楼。 门口有保安，不过并不严格，做了一个简单的登记之后，就将苏离放行。 五楼一晃就到，出了电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上一次感受到空调冷气，还是上一世，苏离不禁有点感慨，阵阵冷风甚至把他的皮肤吹出了不少小疙瘩。 “走了走了，有点冷。”苏离刚要迈步进去，就被前台小姐拦住了。 “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前台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先生”这样的词汇。 “我找何亦山，你就和他说苏离来了就行。” 前台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快步向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前台就迈着猫步过来了，“苏先生，请和我来。” 苏离一边欣赏着前台姣好的姿容，一边观察着这家广告公司。 一般的广告公司，都是男多女少，这里也是如此，一群穿着休闲装的男人，在激烈争论着，似乎某些项目处于关键时刻。 “先生，这边。”前台并不愿意苏离看到太多东西，轻唤了一声，把他的注意力抽到自己身上，“前面右手边最大的门就是了。” “谢谢。”苏离看出了前台的意图，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 前台稍微倾了一下身子，随后转身回去了。 苏离挑了一下眉，轻轻敲了三下门。 “请进。”何亦山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离一拧把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何亦山没有什么表情，指着沙发说道，“坐。” 苏离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沙发的触感十分柔软，不亚于金碧ktv的那一套。 “昨天刚刚见了一面，今天这么急着找过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何亦山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呷了一口。 “何老板，我有一点问题想请教你。”苏离的眼神盯在了何亦山的脸上。 “京开集团的广告，是不是由你这来做？” 第八十五章 提议 何亦山的表情凝重了一些，他不知道苏离为什么会出这么突兀的问题。 “苏离，你什么意思？” 这种商业问题，不应该出现在苏离这样的学生口中。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已经听到你的员工在争论了。” 苏离侃侃而谈，“京开集团的合作消息，我前两天在报纸上看见了。”他早就准备好了报纸，从兜里拿出来扬了扬，“何老板，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何亦山看都没看一眼，他觉得眼前这小子有点不识抬举了。 “我想为你设计一个广告，就是京开集团的那个楼盘。” 何亦山根本就没当回事，摆摆手，“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何老板，别着急。”苏离的身子往后靠了一下，何亦山虽然言语中颇有些不善，却没真正赶走他。 这说明，何亦山其实也想听听，苏离能说出什么样的话。 “何老板，你还没回答我呢。” 听到这话，何亦山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京开集团确实在与我合作，而且他们的楼盘名字，还没有定下来。” 只要何亦山承认，那就好办了。 苏离清了一下嗓子，“现在煊城市内的楼盘，大多就是口口相传，或者报纸上刊登消息，但是我们这边会有更多的宣传方式。” “请讲。”何亦山这回才认真了起来。 “前两年的房地产投资热潮，让许多投机的人血本无归，但其实刚需还摆在那里，煊城目前有接近500万人，而破旧小区还有很多。” “虽然下岗浪潮对煊城进行了大量冲击，不过据我了解，相当一批人都有买房的能力，所以，尽可能的宣传很有必要。” 海西省的房地产泡沫，席卷了全国，许多人都在观望，这个时候打响名气很有必要。 京开集团是京城的房地产大集团，带着深厚的国资背景，但是在煊城只是个外来户罢了。 各地都有很深的地方保护主义，各立山头，那是常有的事情。 胜达地产在煊城，在房地产方面，不说是一手遮天，也差不多。 虽然说煊城市长接待了京开集团的分公司董事长，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有很大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需要将名气打出来，尤其是在龙江两岸，圈了这么大的一块地。” 苏离看见何亦山的桌边架着一块白板，上面铺着煊城市的地图，就走过去将京开集团的这块地用铅笔画了个圈，然后又把胜达地产的楼盘，也标示了出来。 “据我所知，胜达地产正在和京开集团打擂，都是刚刚批下来地，进行公示，还没有完全拆迁。这个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做文章。” 何亦山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首先要安抚被征收群体，补偿的方面不要压价太狠，否则会造成大规模事件。” 苏离一说到这里，就想起来，前世的时候，煊城有些地方拆迁还死过人。 就算上了新闻，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进行赔偿，死去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复活。 刘胜这一帮子人，或许不敢做得太绝，威逼利诱，绝对是不可避免的。 天心即民心，口碑上去了，知名度自然打开。 “你说的这些都是他们公司应该做的，而且公关上，我们也不擅长。”何亦山摆摆手，“这些建议，到时候我也许会和对接的人聊聊，说说别的。” 何亦山已经看出来了，苏离与刘胜是有仇的。 他没挑明，正好能借这个机会，看看苏离这个行外人能提供出什么样的见解。 “那好。从广告上来讲，我们应该发动基层群体，从最基础的居委会开始。” 何亦山眉毛一挑，没有接话，让苏离继续讲述。 “居委会是基层自治的最小单位，消息灵通，而且传播力很强，尤其是煊城有大量的中年人，这就创造了契机。” “其次，可以利用楼外横幅宣传，只要找到城管大队，缴纳费用，打通关节，再经过工商局审批，就能办的下去。” “然后，通过地推的方式，广发宣传单，我之前观察过，煊城大部分传单的制作上工艺不行，没有四色印刷，纸张的质量很差，一碰就碎，都需要改进。” 何亦山鼓起掌来，嘴角含笑，“不错不错，有一定见解。” 小开没想到，苏离想的竟然这么全面，在不通过地方电视台以及报纸的情况下，这几乎就是最好的宣传方式了。 其实何亦山自己也想到了些点子，但碍于国内目前的形式，没有办法施展。 除了这些，再加上些固定广告牌，基本上营销活动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这个时候，还不像后世，能弄个比较豪华的售楼处，搞出各种各样的活动来。 “苏离，我这次是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但是有一点，你怎么能保证这种活动，能够批的下来？” 苏离一耸肩，两手一摊，“如果办不到，干脆就投降算了，不是猛龙不过江，这点难度就放弃，还怎么投资？” 何亦山心中，对苏离的评价一下子高了起来。 “这小子，实在是太贼了。” 看着这个坐在沙发上，滔滔不绝的小子，何亦山的心里，一瞬间就来了兴趣。 “说了这么多，你认为这块地，应该取一个什么样的园区名字？” “我如果说了，能用得上么？”苏离扯了一下嘴角。 “可以参考。” 本身苏离就没指望着能靠这个挣钱，只不过是提供一个思路。 前一世，京开集团到煊城的投资，无疾而终，龙江两岸有大片烂尾楼堆积。 这里面，刘胜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直过了快20年，才传来消息，说是政府要接手楼盘，已经找到开发商着手开发，但那个时候已经太迟。 苏离想的是，如果能在这个时候，从知名度上着手，狙击胜达地产，那么刘胜发迹的时间就会被延后很久。 因为赵彬和苏宏业的关系，苏离已经被卷到了这个事件里面，想要脱身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目前的位置上，也只有何亦山，能做到这一点。 “我想的是，叫月光城，怎么样？” 何亦山的眉头蹙了一下，随后舒展开，“理由呢？” 第八十六章 一致 “因为楼盘在龙江两畔，依水而建，我想到了唐代诗人的一首诗。”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何亦山顿时眼前一亮。 没有错，苏离的想法很是精妙。 在90年代，大家对这些东西都不太看重，大部分用的是很粗犷的方式命名，也没有什么系统，都照着土猛的方向来。 像苏离这样用细腻诗句作为宣传语的楼盘，还很是少见。 看见何亦山的表情，苏离就知道，自己想的准没有错。 无论做什么，都需要精准定位，明白别人的需求是什么。 外面那些员工的争论，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并没有跳出原有的框架来。 而他自己，可是重活过一次的人，见识远比这群人多。 这就相当于开卷考试，难度大大降低。 何亦山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终于认同了眼前的这个高中生，站起身，主动伸出手，“苏离，你让我刮目相看。” 苏离没摆架子，两只手伸过去，“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脑子里边有点鬼点子而已。” 他可不会把自己抬得那么高，抬得越高，摔得越惨。 “我倒觉得你没那么简单。”何亦山就直说了，在外国的多年游历，让他在这方面很是直率，“能够想到这些，绝非常人可比，至少我在高中的时候，肯定不敢面对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扯东扯西的。” 苏离讪讪一笑，没同意，也没有反对。 何亦山很敏锐，“你的表情，就是一个最好的保护伞，要是谁把你当成一个普通学生，那可是要倒大霉了。” “演过了，这个小开不简单啊……” “这个设计是你提出的，我不会把它据为己有，开个价吧。”何亦山扫了一眼苏离，想看他什么反应。 苏离挠了一下脑袋，“有喝的么？渴了。” “冰镇可乐。”何亦山从一个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可口，扔了过去。 “嘶——”玻璃瓶装的可乐气很足，褐色的饮料一入喉，那股令人愉悦的甜味弥漫在苏离的味蕾当中。 他砸吧砸吧嘴，还是玻璃瓶的好喝。 “你不会就为了蹭我一瓶可乐吧？”何亦山哑然失笑，他有点没看明白苏离的操作。 “当然不是了。”苏离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问道，“你到底是真喜欢赵菀，还是假喜欢？” “我猜你就不是她弟弟。”何亦山又笑了起来。 苏离一扬眉，“怎么，外甥就不行？” “也差不多吧。”何亦山一摊手，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怎么，怕自己小一辈，在别人面前矮一头？” “我没你那么神经，在外边叫弟弟麻烦少点罢了。” 苏离看出来了，何亦山对他的态度已经改变。 先前是借着赵菀的光，这个二代能和自己聊上几句，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而现在，他真正把自己当做了一个能平等对话的对象。 这样的人，绝不能等闲视之。 “恐怕，这个何亦山，背后还有深刻的背景……” 又交谈了几拍，苏离加深了对广告行业的印象。 他之前讲的这些，都是自身前世的积累，从所见所闻得出来的，并不系统。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是受用的。 何况，他并不想在这个行业停留，只不过是想借个机会，打压一下刘胜罢了。 苏离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而已。 毕竟，当年就算是京开集团，在煊城也是举步维艰，甚至差一点就被刘胜搞了个大新闻。 这件事情，当年的老人都知道。 刘胜本身就是黑道大佬，纠结了手底下的一群人，到京开集团的工地上闹了三天。 虽然黑社会是求财，可不乏也有些亡命之徒，在里面做事。 工地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京开集团毕竟是外来户，没有刘胜那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结果警察来了三天，仍然不起作用。 最后，京开集团的工人都决定不干了，没人愿意和本地的大老板火并。 第一天的时候，互有胜负，虽然没死人，但打得很惨烈。 可到了第二天，胜达地产开着三十多辆面包车，直接气势上就完全压倒了京开的工人。 结果，京开的工人全部作鸟兽散了。 本身工人就只是来工作的，还犯不上跟这群人打生打死。 京开集团再有能量，手也伸不到煊城来，只能干瞪眼，看着这群人任意妄为。 刘胜借着这个机会，一跃成为煊城一等一的大地产商，声威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是能够呼风唤雨。 等到再后来，苏离就只能从新闻上，看到这个曾经黑帮大佬的消息了。 还是逍遥了二十来年，才将将垮台。 可以说，刘胜的风光，是建立在许多人的痛苦之上的。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苏宏业。 “刘胜啊刘胜，你是不是都忘记了和郑涛当年的那一档子事了？” …… 苏离没心思跟何亦山扯东扯西，说完该说的事情，就告辞离开。 不过何亦山还是谈到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那就是关于赵菀的事情。 本来苏离是不太想透露的，可思考了片刻，还是说了些她的消息。 小开不至于乐不可支，但是整张脸也攀上了几分喜悦之情。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件事……” 苏离摇摇头，走出中天大厦的门口时，回头望了一下，突然有了点感触。 “那我又是怎么样的呢？” 他一下子愣住了。 “算了，现在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眼前的这些东西都捋顺，至于以后的故事，那就听天由命吧。” 苏离苦笑一声，骑上自己的破车，一路绝尘而去。 回到家以后，他坐在桌前写稿，怎么写都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看起来，我是碰到了障壁了。”苏离很清楚，作者写作，十万字、二十万字都是一个坎，他前世的时候，有不少作者都曾经因为这件事找过他，询问一些解决办法。 而如今，他自己也碰上了。 “当年我还巴巴地给人家讲，到了自己这，到底还是一团浆糊，有些搞不懂了。” 所以，苏离准备找自己当年的师父，让他给自己掌掌眼。 “段少辉……”他翻出了那张纸条。 第八十七章 研究 说干就干，苏离照着上面的号码，给段少辉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嘟嘟”了几声，就被接起，“你好，新新出版公司。” “段老师，是我，苏离。” “苏离？哦，稿子这么快就写完了？”段少辉有些惊讶，没料到来电者竟然是前些日子来的高中生。 “那倒没有，就是现在碰到了点困难。”苏离实话实说。 段少辉在那边笑了起来，“是不是感觉自己写不下去，不知道从哪里下笔了？” “差不多。”苏离听到段少辉的声音，心中一暖。 当年，要是没有这个师父，自己在出版公司恐怕就要饿死了。 虽然是事业单位，可后来转企，要看效益。 最初的苏离，又没有资源，又不会说话，引起了许多人的排斥。 是段少辉，力排众议，最终才将他留了下来，可谓是有再造之恩。 “这样，等我下班，你带着稿子过来，我给你看看，顺便探讨一下后续的内容。”段少辉笑道。 “对了，晚饭就别吃了，咱们出去吃点。”师父又补了一句。 苏离在这边连连道谢，然后才挂掉电话。 “师父果然没有变化，一直是一个温暖的人。”苏离这么多年，历经人情冷暖以后，才明白有些人的可贵。 熬到晚上，苏离给赵菀做好饭，又骑着车出发。 一般的情况下，出版社的加班并不会太严重，但是像段少辉这样的策划编辑，熬到很晚是常有的事情。 等苏离到公司的时候，那个五十多岁的女编辑已经下班了，他探头探脑地进去，没看见人，喊了一嗓子，半天没人回应。 “不能啊……”苏离很清楚自己这个师父，不会做出放人鸽子的事情。 他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段老师？” 这回从里面屋里传来了段少辉的声音，“苏离是吗，稍等我一下！” 过了半晌，段少辉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了，神态可掬，“来得还挺早。” 苏离看了一下腕表，“不早了段老师，已经快六点了。” “是吗！”段少辉一拍脑门，“审稿子时间太久了，你的稿件拿来了没有？” “太多了，我拿来了一部分。”苏离从书包里把手稿掏出来，递给了段少辉。 段少辉有些惊讶，“你写得很快啊！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初稿都有这么多了？” 这个年代的作者，不像后世的网络小说写手，每天万字打底，甚至像被称作“人形打字机”的某鹰，每日能写出接近三万字，这样的速度，是纸媒时代的实体书作者难以望其项背的。 就算是在过去创作速度极高的金庸，也远远无法媲美。 苏离这样，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高强度创作接近十万字，已经是十分极限了。 用笔写，和电脑打字，那是两码事。 “最近正好放假，就全身心投入到写作里面去了。” 段少辉对苏离竖了个大拇指，“现在能像你这样专注的人不多了。” 的确，在行业内，也不乏偷懒耍滑的作者，前一世的时候，苏离知道，有些作者的书，其实很大一部分相当于他的编辑写的。 这已经成为了行业里的潜规则。 尤其是那些名头很大的明星商贾，凭他们的知识水平，能写出通顺的句子，都是难上加难，何况是写出一本起承转合相当完整的书籍了。 包括苏离，曾经也被要求过这么做，只是他拒绝了，结果就是这一单落到别人手中，成为了畅销的精品书籍。 很多人问过苏离，为什么不愿意，毕竟那是大明星，借着东风，很可能扶摇直上，自己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苏离很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自己的名字上了版权页，版税收入自然滚滚而来，可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劳动，为别人做嫁衣。 当年段少辉从出版集团离职，苏离就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师父是一个特别浪漫主义的文青，对整个行业都有着很深的感情。 “也许到后来，他察觉到了什么吧……” 苏离的眼神落在了正在看稿的段少辉身上，现在的师父，还很年轻，脸上总带着一股子朝气。 段少辉看得入了迷，《武破苍穹》这本书，本身就是苏离参照后世的爆款网文，进行改编的，其中的桥段，放在90年代，那就是如同海啸一般，摧枯拉朽，任何的武侠小说，在情绪的调动上，都远远赶不上它。 连这位在行业内浸淫多年的老编辑，都抵御不了这种魅力。 “好好好！这种小说的架构方式，实在是新颖！一波三折，情节张力很足！” 段少辉也没想到，苏离一个高中生，竟然写得这么好。 他在收稿的时候，有很多初、高中学生，通过一些方式知道了地址，往他们这里寄送稿件，原本黄国豪都是不收的，但自从段少辉来了以后，就都悉数收下。 一方面，段少辉有情怀在身，希望能提携一下年轻作者，很多年轻作者，只缺一个机会。 另一方面，则是想要看看，有没有真正令人满意的作品。 可是十分遗憾，即便是段少辉一再降低要求，这些学生们仍然达不到出版的标准。 直到苏离的横空出世。 段少辉多看了几眼，还想继续，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空空，不由得说道，“咱们先出去吃个饭吧，我再好好看看你这个故事。” 苏离自是欣然前往。 一出楼门，段少辉就看向了出版集团的大楼，“我就是从出版集团出来的，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难道师父一共在出版集团待了两段？”苏离万万没想到，段少辉竟然还有这样的密辛。 “难怪了，我去的时候，他并不叫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改了名字？” 苏离胡思乱想起来。 “想什么呢？”段少辉笑了笑，“走，前边有一家家庭菜，做得还不错，我有的时候会到他们家点餐。” 老板和段少辉很熟，打了个招呼，问道，“还是老三样？” “那不能。”段少辉摆摆手，“先让孩子点。” 老板会意，将菜单拿了过来，递给苏离。 “水煮肉片，孜然羊肉，行不行，段老师？我比较喜欢吃肉。”苏离不好意思道。 “点就完了，再来一个宫保鸡丁，吃不完我带走。” 段少辉的心情很好，他觉得，在自己的手中可能会诞生出一本划时代的书籍。 第八十八章 聊天 坐在座位上，段少辉仍然孜孜不倦地看着自己的手稿。 苏离觉得值了，至少这段时间的工夫，没有白费。 虽然他就是个编辑，可对于自己写的书究竟好还是不好，心中仍然是惴惴不安。 这是自己的处女作，别人的评价很重要。 “很好，很好哇！”段少辉读到深处，一拍大腿，整个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你这本书，对于人的心理把握非常好，调动情绪的能力可以说是一等一的。” 苏离这个时候，不得不佩服，那位网文中的至高神。 人家可是一发书，就崭露头角，成为了网站中的新人王，第二本书直接封神，传闻中稿费破亿，身后有铺天盖地的跟风之作，可见一斑。 “人与人之间真是不同，我若不是重生一次，根本写不出来这样的文字。” 苏离很有自知之明，这样的桥段，让他原创，绝对做不到。 段少辉意犹未尽，菜早已上齐了，仍然坐在椅子上啧啧称奇。 先前他看见苏离草拟的大纲时，就已经有预感，这将是一本奇书。 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中生，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怪不得你想要分成，换了我，也不可能答应买断的。” 段少辉哈哈一笑，对老板说道，“老张，给我来一瓶啤酒，再来一瓶可乐。” “这么高兴？你可是很少喝酒的。”老板将啤酒起开，放在了桌上。 段少辉迫不及待地将酒倒进杯中，眼神示意苏离，让他也举杯。 苏离没倒在杯子里，直接用玻璃瓶和段少辉碰了一下。 “苏离，在我从业的这些年，作者看了不少，但目前为止，你的这本小说，是我见过的灵气最足的一本，如果后续剧情完善得好，我认为会有特别大的空间。” 苏离有些汗颜，转移话题道，“段老师，现在的问题也有一点，就是我接续剧情上，有些跑偏的迹象。” 段少辉点点头，“这一点我看出来了，你应该是从来没写过长篇，第一次写的时候，很容易将剧情割得支离破碎，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还有欠缺。” 师父用手在纸稿上面点了几处，苏离合计了一番，还真是这么回事。 “小的剧情节奏，你把握得很好，但是长篇幅的小说，支线剧情可以散，重点的地方却不能离题，你现在欠缺的就是这里，虽然情绪推动上来了，可有些经不起推敲。” 段少辉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苏离的不足。 的确，苏离前世毕竟不是专职作者，虽然手底下过的稿可以堆成一人高，可写作不是他的强项。 文笔还算老练，情节衔接上欠缺火候。 段少辉夹了一筷子菜，“先吃吧，咱们边吃边聊，嗯，味道不错。” 苏离也尝了一口，是真材实料的感觉。 他没问价钱，反正段少辉不会亏了他就是。 “对了，上次你来，就是简单谈了一下，没仔细问你的情况，现在你这么写作，家里人知道么？”段少辉突然问道。 “我父母都去深市工作了，现在家里边是我和我小姨俩人。” 苏离没诓他，说了现实情况。 段少辉蹙起眉头，“要是你写作耽误了学习，那我们不就成了罪人了么？” “不会的，我之前还是班级倒数，这次期末考试考到了前面。”苏离知道段少辉会问到这里，早早就准备好了回答。 “那这样还行。”段少辉一低头，又问道，“苏离，我希望你能够通过这部作品，一炮而红，成为炙手可热的作家。” 段少辉这个人，对于手底下的每一个作者，都寄予厚望，不只是从自身出发，更是对于作者的一种期盼。 “段老师，我也不要求这么多，能贴补家用就行。”苏离难得说了点俏皮话。 “你这小子。”段少辉笑了。 苏离一转眼珠，突然有了点问题，“对了段老师，你为什么从出版集团离职啊？” 段少辉顿了一下，随即伸筷子捞了一片肉，边吃边聊。 “那个时候我也是新人，然后被一个老师父带着做书。”段少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刚入行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情，出版行业，和人们的精神生活息息相关，当然得做好，做到尽量完美。” “我的标准，一开始就定得很高，但是集团里面的声音比较多，管理上也十分混乱，后来我看没什么意思了，就和黄老师拉了一票人出来，成立了这个出版公司。” “原来是这样，那黄老师之前也是总编么？”苏离有些好奇，黄国豪他前一世是真不认识。 “出版集团很大，黄老师原来是个副主编，你应该明白，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论资排辈。” 段少辉说得很隐晦，苏离一下就明白了，黄国豪应该是有真本事的人。 “那段老师，我找到你们的时候，是通过那个孙经理，难道你们家也出盗版书么？” 苏离好奇道。 一听到这个话题，段少辉的兴致很明显消沉了几分，“我们出的，当然是有版权的正版，只不过，那些盗版书商，和我们也有一些合作。” 听到这里，苏离突然明悟，原来如此。 出版公司买书号，出正版书，同时两头吃，与盗版商也保持着联系，买盗版的人一般是不会看正版的，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系列利益分配问题。 段少辉明显对这不满，但他上面还压着别人。 “看起来，这是黄国豪的手笔了。” 苏离倒是觉得，他们太大胆，一不小心就可能玩火自焚。 几杯酒下肚，段少辉开始酒后吐真言了，“黄国豪总以为自己能把这些事情摆平，怎么可能摆得平？你知道非法出版，最多判几年？按他的玩法，已经够这个数了。”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三。 苏离很清楚这一点，那些小书摊流通的书籍，从整个煊城的角度来看，超过50万，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刊印盗版书籍，最多就是三年。 段少辉一直在担心这一点，生怕某一天会东窗事发，牵连到自己。 不过有一点，他虽然是知情的，可这些业务都是黄国豪一手把控，包括走账，全都与他无关。 所以，就算黄国豪赚个盆满钵满，也没他一点事情。 苏离这回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段少辉会在后世的时候改名， 因为等到再过两年，黄国豪就会被查，直接进去了。 “原来是这样……” 第八十九章 建站的设想 “段老师，不知道你对现在的互联网有什么看法。”苏离抛出了这个问题，想听听段少辉的意见。 段少辉思索了片刻，说道，“互联网是一种新兴的东西，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恐怕再过些年，就会成为一种不可阻挡的浪潮了吧。” “所以，到那个时候，实体出版还有活路么？” 听到苏离这句话，段少辉明显一愣。 “大概……会被冲击吧。”他不敢下太大的定论。 苏离明白，段少辉根本不会往下想了，人都有这样的毛病，超出自己舒适圈的范围，总是愿意当鸵鸟。 “段老师，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这个时候，建一个网站，然后对小说进行收稿，刊登，你看怎么样？” 段少辉摇头，“苏离，你这个想法虽然不算异想天开，可放到现在也是不切实际的事情，先不说知名度怎么来，就是稿费，也是远远承担不起的。” 的确，在这样一个信息还比较闭塞的年代，拨号上网，基本都是有钱人，或者是高级知识分子在用，上网资费的降低，至少还要五六年的时光。 而网站没有知名度，就不会有人往上面发东西，一潭死水，那就和建站初衷相悖了。 “段老师，那如果按照连载的情况来呢？你们收稿，肯定不会收那些只有几章的小说，然后发布，但是网络连载就不一样了，还能与读者有良好的互动。” 段少辉琢磨了一下，有点认同了苏离的说法。 传统的出版行业，都是三审三校完，直接出成品，这中间少了一个最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读者的反馈。 公版书以及工具书先不论，比如一个新人作者，文字表述达到了出版标准，恰好又被编辑赏识，做出了成品，这其中的所有环节，都与读者无关。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上架到了书店之中，能有多少路人买账，都是一个未知数。 虽然说书店里，会有供读者翻阅的样书，但是在这个年代，书籍也是很贵的。 挑剔的读者，很有可能只追着名家，而不挑剔的读者，早就上市场小摊里看盗版了。 所以，很多的出版社，都是在碰运气，靠爆款来弥补损失。 一般情况下，出十本书，可能有八本都是亏损，剩下两本拳头产品，来负责盈利。 其实他们也都是在赌，万一从新作者中能够出两本爆款，那先前的损失也都不值一提了。 说白了，头部效应非常明显。 “你说的有些道理，只不过中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段少辉不是愣头青，苏离说的这些东西，他一点就透，只可惜这种设想，对他们而言完全实现不了。 包括架设网站，审批，初始资金，一系列零零碎碎的东西，不是张张嘴就能办到的。 他自己不是网络高手，最多能打打字，像程序的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苏离又是一个学生，更不能指望了。 所以，这些东西，也只能活在幻想当中了。 “段老师，你的顾虑我也想到了，这件事情不是当务之急，我现在就是规划一下，看看你有没有兴趣。” 段少辉又倒了一杯酒，“如果万事俱备，尝试一下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在黄国豪手底下，并不太舒服。 两个人的理念经常冲突，黄国豪是以效益为主，而他总有些浪漫主义。 在选题上面，黄国豪经常会选择俗套但是能来钱的，段少辉则尽量给别人一些机会。 这就导致两个人的矛盾，不可调和。 好在苏离的这一篇稿子，把这两个人都震了一震，所以目前又回到了蜜月期。 如果没有苏离这一档子事，很可能段少辉这段时间就离职了。 “那行，段老师，咱们可说定了。” 苏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段少辉的专业水平，在全国的同行里面都是佼佼者，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就算在30年以后，名号仍然是响当当的。 段少辉没当真，点了一下头。在他的心里，苏离还是个学生，没有长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改做别的。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武破苍穹》这本书，好好地写完。 “对了，段老师，我还收到了新概念大赛的复试邀请，你说我还用不用过去？” 苏离也合计了一下这件事。 《武破苍穹》这本书，对他的精力消耗很大，而新概念大赛正好就是在十月的时候，截稿前不久。 主办场地又是在沪市，离煊城很远，坐火车至少也要一天，这一来一回，大概就是一个礼拜的时间了。 苏离自己考虑着，如果《武破苍穹》能够成功，也就没必要去参加这个比赛，但他还是想问问段少辉的意见。 “去，当然要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段少辉毕竟是圈内人士，知道这个比赛的重要性，“你不要以为，这本书如果成功了，去这个比赛就是没有必要的事情，这就大错特错了。” 苏离有些疑惑，“为什么？” 段少辉心中暗叹，苏离到底还是年轻，有些事情不明白。 “这个比赛，最重要的并不是名次，而是圈子。能杀入复赛的，哪个不是人精？如果你以后想要吃这口饭，认识这些朋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苏离恍然大悟，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前一世他就是一只独狼，在社交方面很是欠缺，即便是重生，大脑中仍然没反应过来，想当然地就把这件事漏掉了。 他之前一直想着的事，如果优胜，就会脱颖而出，却忘了，“人情练达即文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圈子里面混的人，有几个是孤军奋战的？”段少辉故意提点了他一下。 “段老师，谢谢你给我解惑。”苏离这回才算是想通了点。 正好借着段少辉的话，一个新的计划在他的心中逐渐成型。 “如果说，我把这些作者都拉过来……再签下他们的版权……” 苏离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很是大胆。 不过他现在根本没有人手，版权合同问题，前一世出版集团里有专人负责，自己是一窍不通，这是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就是缺钱，大量的钱。 “只能等我这本书，打出一个名号了……”苏离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手稿，有些恍惚。 第九十章 到来 这一顿饭算是吃得宾主尽欢，段少辉彻底把苏离当成自己的弟子，和他聊到了很多。 临走之前，特意嘱咐苏离，不要将手稿遗失，还有注意身体。 这样殷切的话，还是苏离在父母之外的人身身上，头一次听到。 “果然，师父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化。” 像段少辉这样有着赤子之心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苏离自己也远远做不到他那样。 回到家，苏离思考了一下段少辉的话，准备着手下一步的写作了。 段少辉提供了一定的思路，正好把现在有些卡文的苏离给盘活了。 赵菀依然趴在床上听广播剧，小姨最近是对这些东西入了迷，只要是一下班，就会抱着收音机不撒手。 苏离往她房间里看了一眼，刚想回屋，就被赵菀叫住，“诶诶，别走。” “什么事？”没等苏离进屋，赵菀已经蹦出来了，“我听李姐说，你今天来银行了？” “这个李姐，嘴可不太严啊……”苏离嘟囔了一句，一抬头，迎上了赵菀有些愤怒的目光，“你咋了？这是个什么表情？” 赵菀有些忿忿道，“你去找何亦山干什么？” 苏离没想到，这个李姐竟然把这件事也说出去了，撇了一下嘴，“找他有点事情，这你也要管？” “我当然要管，你一个毛孩子，找他能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和我有关？” 赵菀最多只能猜到这一层，任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知道苏离是去干什么的。 不过苏离可不想向她透露，顺着这个话茬，“对啊，何亦山不是对你挺有感觉的吗。” “我告诉你，苏离，别瞎掺和这些事。” 赵菀的神情一肃，脸板了起来。 这下苏离可有点不爽了，懒洋洋道，“干什么？就算你不喜欢何亦山，也没必要这样吧。” 他心里想的是，董振川又给赵菀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而且，这么长时间，赵菀也不怎么出去，这两个人是如何联络的？ “陷入感情中的男女，总会有些别人不知道的招数吧……” “苏离！你可别再捣鬼！”赵菀又警告了他一句。 “行行行，我不捣鬼，可以了吧。”苏离举手，表示投降。 赵菀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见这小子死猪不怕开水烫，咬了几下牙，还是打消了发作的念头。 苏离知道小姨最近是有点心乱如麻的意思，他猜都能猜得到，何亦山那边肯定是有了点动作，例如送花之类的。 董振川那个家伙，一天没个正形，估计也没事就往银行跑。 或许两方在有一天，能够碰面。 那就有意思了。 不知道是攻势凶猛的舔狗能胜出，还是多金的小开更胜一筹。 反正，要是让苏离选，他肯定不会选董振川，至于何亦山，也未必会选。 这两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只不过，苏离并不能替赵菀做决定，最多在某些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罢了。 他觉得，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 假期过得很快。 苏离一直忙于写作，几乎不出门，一眨眼的功夫，天气最热的阶段都快过去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日历，八月二十三日。 “都这个时候了啊……” 苏离又在房间里，整整憋了一个月。 《武破苍穹》的稿件，前半部分，大体上已经完工了，这也得益于段少辉的指点。 剧情的整体走向已经十分清晰，各种桥段的搭建，都很符合出版标准。 苏离对审查这方面的东西，称得上是手拿把掐。 实体出版，一直比网络上要宽松一些。 二者媒介不同，传播的广度也不同，就好比后世的网络谣言，两天之内能在中老年人的微信群里传个遍，发个纸版杂志，可能连乡下的村都出不去。 “终于写得差不多了，我现在也明白，为什么那些作者被我催稿，会用各种理由来拖延了。”苏离一伸懒腰，身体的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维持了这个姿势几秒钟，苏离才站起身来。 “我记得，顾心远似乎说，叶芷依要来？” 最近他一直忙自己的事情，几乎把顾心远这茬给忘了。 “还有白语……何东来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把心思从写稿上抽出来，苏离就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边围绕了这么多的烂事。 “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先……”苏离正翻开日记本，准备写点东西，外面有人敲门了。 “听这个声音，准是顾心远。” 苏离慢悠悠地过去开了门。 不出他所料，顾心远正拿着一根冰棍，在墙边吃着。 “这是个什么姿势？”苏离哑然失笑，让他进屋。 顾心远一点没犹豫，直接说道，“上回我和你说，夏丽丽的表姐要来的事情，这下终于有眉目了。” “有什么眉目，不就是来旅游一下么，这也值得你惊讶。”苏离有点哭笑不得。 “你这种不懂一见钟情的人，肯定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苏离从来没在顾心远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心下疑惑，因为前一世，根本就没有叶芷依的出场机会。 夏丽丽的表姐是真实存在的，可在高中，从来都是两点一线，放假了就是从赵口回到凌城，根本不会在他们这停留。 叶芷依家里面，和夏丽丽家来往并不多，是那种关系普通的亲戚，上次顾心远说的时候，苏离就有点没搞清楚。 据他了解，似乎这两家曾经还有一点小摩擦。 “什么时候到？”苏离不和顾心远废话了，直奔主题。 “人昨天已经来了，今天正好是一个机会，要不然我也不会过来找你了。”顾心远搓搓手，神色紧张。 “你啊……”苏离眯了一下眼睛，感觉事情有些难办了。 他并不了解叶芷依，做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恐怕是困难了点。 “你和夏丽丽之前是怎么安排的？”苏离问道。 “夏丽丽说，今天准备去动物园和海洋馆，应该是个约会的好去处吧……”顾心远有点迟疑。 苏离点了点头，夏丽丽倒是很懂，这个年纪的女生，大部分都抗拒不了这些东西。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直接出发啊……”苏离没好气地抽了一下顾心远的肩膀。 “对对对，一起去。” 顾心远催促道。 第九十一章 见面 苏离不情不愿地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他不能抢顾心远的风头，简简单单地套了一件运动t恤。 “大热的天，你小子穿一件衬衫，真不怕把自己热死。”苏离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顾心远全当耳旁风，一件西裤，配上衬衫，很有点外国二代的感觉。 “就差没梳个背头了。”苏离又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顾心远这家伙终于大方起来，打了个车，直奔目的地，苏离估计他因为这一天，恐怕已经攒了不少银子。 “嘿，我说你到底攒了多少钱？”坐在车里，苏离还是问道。 “够用就行。”顾心远的口风倒是很紧，估计是怕苏离讹他，让他请吃饭什么的。 煊城市的动物园与水族馆是一家，都在郊区的位置，因为需要饲养大型动物，城区之内又寸土寸金，成本太高，只能往远郊靠拢。 虽然煊城的发展，在近些年受到了压制，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周边城市的虹吸效应犹在，市中心的几块繁华地段，在全省，甚至相邻几省都是赫赫有名。 不说别的，就中央大街那一块，相比京城的商业街，都毫不逊色。 “苏离，你说我该怎么办……”正当苏离闭目养神的时候，顾心远又问了一句。 “凉拌。”苏离不想搭理这小子，追女生，竟然还要别人出谋划策，以前那个收放自如的顾心远，早就无影无踪了。 “看起来，只要是真正和感情沾上了点边，总会有些控制不住。” 他余光瞥了一眼顾心远，心中却是想到了方清影。 “那我呢……方清影也只不过是一个执念，难道说感情就是自己心灵的投射，或者说臆想出来的东西么……” 苏离陷入了沉思。 这段日子，他看见了太多的感情纠葛，无论是学生，还是成人，似乎都对这种东西情有独钟。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出租车开得很快，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看起来，你们算得很准啊……”苏离一下车，眼睛就眯了起来。 今天的太阳很大，照在人的身上，都泛起了金色的光圈，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不得不把视线放低，看不清楚周围人的长相。 顾心远早有准备，刚一下车，就把蛤蟆镜戴上了。 别说，这一身行头，有点香江风范，几个女孩子的目光，已经挪到了顾心远的身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要按照以往，顾心远准得和苏离嘚瑟一下，今天却没心情，左顾右盼，四处寻摸着夏丽丽的踪影。 “不可能啊，现在跟夏丽丽说的时间差不多啊。” 苏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摸了一下鼻子，上边已经渗出汗珠，“能不能不在太阳底下站着，我头发都要烧着了。” “不在这，怎么看见她们啊？”顾心远有点不乐意。 苏离一摊手，“你要是想自己在这，我可不管，反正我是受不了了。” 他准备去买根冰棍吃，不过前脚刚一台，后脚顾心远就追了过来。 “买冰棍？带我一个。” “该你请客了吧。”苏离不和他假客气，这小子太能坑人。 “行行行，走吧。” 顾心远算盘打得响，冰棍反正没多少钱，买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这个年代，景区里的物价，还不像后世那样高得离谱。 一人一根冰棍，冻得梆硬，放在嘴里，一股凉意渗透全身。 “舒坦！” 俩人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一根冰棍吃完了，也没看见夏丽丽的影子。 “你不会被诓了吧？”苏离狐疑地看着顾心远，“是不是得罪她了？” “不可能！”顾心远斩钉截铁，“我没得罪她，而且她也不是那种放鸽子的人啊！” “倒也是。”苏离合计了一下，只能把这归结为女生特有的出门缓慢吧。 “看起来，无论是哪个年代，女生出门都得准备很久。” “对了，顾心远，刚才我还没想到，咱们两个大男人，蹲在动物园门口，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苏离才反应过来，这场偶遇制造得也太蹩脚了。 不说别的，哪有两个高中男生，会一起约到动物园来看动物的？ 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听他这么说，顾心远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有点尴尬，“之前我没想到这么多，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来都来了，那能怎么办？”苏离把棍丢到垃圾桶里，甩了甩手。 顾心远吹了一口气，他还没想好等会怎么说。 又等了半天，就在两个人百无聊赖，都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两个人影才缓慢地进入他们的视线当中。 夏丽丽穿着短裤t恤，有点运动女孩的味道，而旁边的女生，将长发高高地梳成了一个马尾，着一身浅绿色连衣裙，清丽可人。 “这个女的，就是叶芷依？”苏离前世没见过她，这么一打量，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 论容貌，比不上白语和杨曦，最多就与王晓霏相当。 他看了一眼顾心远，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像着了魔似的，对叶芷依念念不忘。 “夏丽丽！”顾心远没忍住，喊了一嗓子过去。 夏丽丽本来没看见他们俩，心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偶遇，可没想到顾心远竟然就在门口守株待兔，这一下不就暴露了吗！ 她想给顾心远递眼神，但是这么大的太阳，根本就看不清，再加上顾心远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气得她躲了一下脚。 叶芷依有些疑惑，但没出声，她不知道这个戴墨镜的男生是个什么来头。 苏离只得跟在顾心远后面，亦步亦趋，生怕这小子闹出点笑话来。 “姐，这两位是我的同班同学，今天还真是巧啊，哈哈——”夏丽丽干笑了两声，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自然。 叶芷依轻轻点头，问道，“两位怎么称呼？” 她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个男人，要与自己同行。 “我叫顾心远，他叫苏离。”顾心远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在腿上蹭了两下，身体一直在晃动。 苏离暗骂一声没出息，脸上带笑，“夏丽丽的表姐，叶芷依？很高兴认识你。” 叶芷依嘴角略微勾起，“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夏丽丽适时打岔，“走了，别在外边待着了。” 四个人准备去买票。 第九十二章 插曲 买票这种小事，交给了顾心远全权负责。也不知怎么的，这小子一见到叶芷依，真就有些不知所措，一路上跑前跑后，看得苏离都有些不自在，更别提当事人了。 “你别瞎搞了，没看见人家对你有点不满意了吗？”苏离找到机会，把顾心远拽到一边，偷偷提醒。 “啊？”顾心远还没发现这点，满目茫然。 “真是完犊子！”他俩走在后面，让叶芷依和夏丽丽在前，这样好说话。 “你想追女生，但是身段放的太低了，反而起反效果，女生有几个会喜欢舔狗？”苏离恨铁不成钢，顾心远张大了嘴，不知道他说的“舔狗”是什么意思。 苏离一说到这，又想起赵菀来了，抓了两把头发，继续说道，“你不要放弃自己的风格，不然就是见光死。” 顾心远恍然大悟，“懂了，就是像以前一样呗？” “你懂个屁！”苏离知道，顾心远就是靠一张脸打天下，若是放到纸面上，那点经验根本不值一提。 有的人，天生适合谈判，可不适合谈感情，顾心远就是这样的人。 “也不知道，能不能扭转过来……” 苏离心里一叹，继续说道，“首先，你得让女生感觉到，自己的吸引力，而不是围着女生跑前跑后，看看班里面的那几个男生，就说杨维超，也不是靠这个追到文洁的吧。” “还真是。”顾心远思考了一下，发现杨维超也没对文洁怎么表示，俩人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他心里下了一个决心，等开学之后要好好向杨维超请教一番。 “你俩在后边嘀咕什么呢？之前不是说要看老虎么？”夏丽丽回过头，发现这俩人正在说悄悄话，一嗓子喊出声来。 叶芷依的眼神也透射到了他们的身上，不得不说，顾心远的喜欢还是有道理的。 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泓深泉，摄人心魄。 顾心远这小子原本是很多话的，可一看见叶芷依，整个人就哑了火，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离没办法，只好替他解围，“就聊聊这的风景动物什么的，咱们一直在市里边活动，也很少往郊区跑，难得来一趟，正好多观察观察。” “姐，你也说句话啊。”夏丽丽见叶芷依不说话，推了她一把。 叶芷依淡淡一笑，“你们都是煊城人，还是同学，我在这边，本来就挺煞风景的，莫不如少说话。” 她一开腔，就是这种冷幽默，尬得顾心远更不敢说话了。 苏离却是拧起眉毛，他感觉这个叶芷依有些不对劲。 “既然相聚，就都是朋友嘛，别太见外，是不是？”苏离给了夏丽丽一个眼神。 夏丽丽比顾心远机灵多了，拉住叶芷依的手，附在她耳边又说了几句。 之后，叶芷依的表情就稍微变化了些，不像刚开始那样云淡风轻，开始有了一点“人味”。 苏离倒是觉得，叶芷依恐怕早就看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刻意的相见。 尤其是顾心远表现得那么不堪的情况下，这个表姐仍然能慢条斯理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学生性格。 如果只归结到她的性格上，有些说不通。 苏离凝神看了她几眼，选择放弃。 毕竟这是夏丽丽的表姐，况且自己也并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 现在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已经足够多了，尽管除了王晓霏，态度都是模棱两可，甚至算不上爱情，他还是有些烦躁。 对付女人，从来就不是苏离擅长的。 所以，被顾心远他们安上了情圣的帽子，实在是有点名不副实。 煊城动物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四个人逛了一圈，渐渐熟络了起来，顾心远也能正常交流了。 原本夏丽丽就是打算和叶芷依看水族馆的，只不过捎带着连动物园一起逛了，时间正好还来得及，夏丽丽就提议继续。 顾心远和苏离自然没有意见，四个人就又往边上走去。 水族馆与动物园不同，里面有空调，一进门，凉气就扑面而来，让被阳光照射许久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苏离感受着凉气，心中想到，等稿费完全出来，高低得买一台空调放在家里。 整个水族馆都是蓝色的背景，苏离他们仿佛徜徉在蓝色的海洋中。 夏丽丽猛地扑到了玻璃前，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各种鱼类，连连惊叫。 叶芷依的神情中少了几分淡然，多了几丝向往，她对这些鱼类也情有独钟。 苏离没什么感觉，要是这些鱼缸中有美人鱼表演，那他才会瞧上那么几眼。 也许不止几眼。 就在他们欣赏着鱼群的时候，旁边有人喊了一嗓子，“顾心远！” 顾心远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走了过来。 在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女生，都是青春靓丽，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夏丽丽和叶芷依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都把目光凝聚在顾心远的后背上。 一时之间，顾心远如坐针毡。 女孩蹦跳着到了他身边，“怎么，不认识我啦？” 顾心远一把扯下墨镜，后退了一小步，“你先等会，我什么时候认识的你？” 女孩身后的闺蜜们有些不忿了，纷纷开腔，“上了高中，就把咱们忘了！” “就是就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咱们还是走吧，高攀不起咯……” 领头的女生眼眶倏地红了起来，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顾心远，怎么回事啊？” 夏丽丽也有点恼了，这不是来砸场子的么？本身她和叶芷依关系也就一般般，这次一起出来，是看顾心远那么执着，才破天荒地告诉了他。 她心里也猜到了，叶芷依看出来这次出行的目的。 原本叶芷依只是来煊城看看亲戚，一天就走，夏丽丽硬生生拉下脸来，告诉自己这个表姐想要出去玩，这才多留了一天，不然人家早就回了凌城。再过几天，七十四中就要开学，叶芷依得回赵口去了，更加没有机会。 结果，顾心远表现得又是拉胯，又弄出来一帮子相熟的女生。 这还怎么玩？ 苏离观察了一下顾心远，发现他真不认识眼前这几个女生。 “初中同学？”苏离琢磨了一下，发现有这个可能。 顾心远是后搬到大院的，这个年代还没有按片划分学区，大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上到哪所学校，就看家里面怎么使劲， 苏离和顾心远，上的就不是同一所初中。 “真不认识我了？”女孩明显有些不悦。 第九十三章 猜想 顾心远懵了，这都哪跟哪啊？ 他初中上的是一所私立，那个时候他父母太忙，没时间管他，正好私立还可以住校，住宿条件比公立能稍微好一些。 但是私立的学校，一般都比公立的学校混乱些。 假如遇上不负责任的老师，那更是没法待，班级里每天和菜市场也没什么两样。 很多私立的学生，家里面都有点小背景，不算无法无天，却也压根就没想过学习。 顾心远混在里面，过得不太如意。 一方面，他的气质在全班是独一份，另一方面，他还真不喜欢和这群人混下去。 虽然这小子爱玩，却和他们是两码事。 眼前的这几个女生，顾心远真的不熟，疑惑道，“你们直说行不行？我想不起来。” “我是李木子，你忘了？”女孩气鼓鼓地说道。 “李木子……你是二班的那个女生？”顾心远搜肠刮肚，总算隐隐约约记起来点。 跟李木子一起来的那几个女生，又叽叽喳喳说起来，“顾心远，你可真行，刚毕业一年，就把大家全忘了。” “停停停，什么叫全忘了，我本来和你们也不是一个班的吧！”顾心远皱起眉头，这几个女生怎么打蛇随棍上呢？ 还不如没想起来，这可倒好，沾上不走了。 顾心远凑到苏离旁边，低声交流着，“我真不认识她们，可能初中时候见过几面，这可怎么办？” 苏离斜眼瞅瞅他，“我哪知道？你赶紧该安抚就安抚，别再弄幺蛾子出来。”他的手悄悄指了一下叶芷依。 果然，叶芷依已经背过身子，继续往前走了。 “这都叫个什么事啊！”顾心远一抓头发，对李木子说道，“别跟着我，我不认识你。” 说完，朝着叶芷依的方向追了过去。 苏离侧着身，余光瞟了几眼这些女生，说实在的，论容貌上，也只是普通水平。 虽然说青春无敌，可目光中闪烁的精明，足以让一般的男生望而却步。 李木子见顾心远往叶芷依那边追过去了，吐了个舌头，旁边的几名女生都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初还把那个顾心远评成校草，狗屁校草，还追着那个女的不放。”李木子啐了一口，有些小太妹的风范。 “喏，你赢了。”一名女生丢给李木子一盒烟。 李木子熟练地抽出一根细烟，吞云吐雾起来。 看到这里，苏离就知道没必要再待下去了，这几个女生就是那种玩弄感情的老手。演技十分精湛，那种泫然欲泣的模样，就像真的似的。 偶然看见顾心远，就过来玩玩罢了。 这几个女生还在高谈阔论，正当苏离准备追上顾心远的时候，李木子开口了。 “喂，你和顾心远是不是一起的？” “不是。”苏离很干脆，压根不想和这群女生有什么接触。 “那你们刚才小声说话干什么？”李木子呼出一个烟圈，走近了些，“当咱们都是傻子么？” 苏离淡淡说道，“傻不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迈步就走，这几个女生，一看就是连高中都没有考上，纯粹在外面混，就像当初的黄毛一样。 和她们接触，没什么好处。 等苏离追过去的时候，发现前方的气氛已经十分僵硬。 夏丽丽不停在给叶芷依说小话，生怕自己这个表姐一走了之。 顾心远尴尬地像个跟班，走在后面一言不发。 苏离摇摇头，大步过去，吆喝了一句，“吃点东西吧，已经中午了。” 叶芷依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行啊，你们定。” 顾心远这下子又有活力了，自告奋勇，“咱们出去吃吧，这里面东西贵，还不好吃。” 夏丽丽附和了一句，叶芷依也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意见。 苏离自然无所谓，四个人潦草地出了海洋馆。 原本夏丽丽是打算多逛一会的，结果蹦出来了个李木子搅局，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狠狠瞪了顾心远几眼。 顾心远这小子虽然遭了无妄之灾，但毕竟是因他而起，也只能乖乖受着了。 苏离在心里，却是在思索。 刚才叶芷依的眼神，他看出来了，是针对自己。 可明明自己只是一个陪衬，无论从什么方面，看起来都不如顾心远。 这是怎么回事？ 长相上，穿搭上，都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这个叶芷依，是怎么注意上自己的？ 他突然想到，自从自己重生，已经有许多次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难道，这里并不是我前世的世界，而是平行世界？” 这个念头一出来，苏离浑身汗毛猛地炸了起来，“如果现在是个平行时空当中，那么一切就能有个解释了……” 从张健开始，他整个的生活轨迹，逐渐开始变了样。 这其中，苏离自己究竟占了多大的比重，他心里并没有底。 虽然说，所谓的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够引起一场飓风，但这种论证究竟在这次重生身上能不能得到验证，还是一个未知数。 因为，重生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不可知的。 在不可知论的前提下，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只不过，苏离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身边，渐渐吸引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四个人打车很不好打，分座位是个难题。本来顾心远想大方一把，打两辆车，却被夏丽丽拒绝了，不想让他太破费。 何况，郊区这边，打车也是个难题。 来到动物园玩的游客，大部分都是自行车，或者自己开车来。 好不容易拦下一辆车，苏离合计着自己坐前边，让顾心远在后边联络感情，可是没想到叶芷依突然说道，“苏离，对吧？我正好想和你聊聊。” 顾心远张着大嘴，他万万没想到，叶芷依竟然会主动和苏离搭话。 就连夏丽丽也懵了，没明白怎么回事。 苏离眉毛一挑，“可以。” 他把前座让给了顾心远，坐到了后面。 一时之间，车厢内形成了诡异的氛围。 “学生们，往哪走？”司机有点受不了了，主动问道。 “静轩小筑。”顾心远撇了撇嘴，说道。 第九十四章 紫罗兰 “叶同学，想聊点什么？”苏离没让女生等太久，首先发问。 夏丽丽坐中间，他坐在右边，每次车辆晃动，都会蹭上两下，胳膊上瞬间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我听说你的成绩进步很快啊……” 叶芷依瞟了一眼夏丽丽，又说道，“你也知道，我在七十四中，学习压力很大，他们那些尖子生，高的时候能拿到六百六七十分。” 苏离苦笑一声，“你太高看我了，我现在也就是五百多点的水平，这个差距，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 “对，上次我问他，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可能是走了狗屎运吧。”夏丽丽幽怨地看了一眼苏离，恨不得拍他几巴掌。 这么多年的发小，竟然连秘籍都不告诉自己。 苏离没想到夏丽丽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赶紧道歉，“我就是每天认真学习来着，所以分就提上去了，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不少。” “还真是。”夏丽丽原本没注意，经苏离这么一提醒，发现他还真是瘦了挺多。 就连顾心远，从后视镜上仔细看了几眼，也看出来了，苏离最近是掉了不少秤。 “你怎么搞的？真学习了？” 顾心远可不相信，苏离在家是学习，说不定鼓捣什么玩意呢。 叶芷依美目一闪，说道，“苏同学，真的是学习了么？” “哈哈哈——”苏离干笑了几声，叶芷依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了一阵压力。 苏离心中合计，这个叶芷依怎么好像知道了些内幕似的？ “我听人说起，你好像正在写小说啊……” 听到叶芷依说这话，所有人都傻眼了。 苏离没明白，这件事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叶芷依是怎么知道的？ 夏丽丽浑身一震，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苏离，竟然瞒着大家伙开启了写作生涯？ “你认识段老师？”苏离皱眉问道。 除了这一点，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叶芷依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看起来段老师并没有和你说起我。”叶芷依淡淡说道。 “你也是他手底下的作者？看你这样子，似乎名气很大。” 苏离看出来了，叶芷依分明就是想和自己探讨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紫罗兰，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叶芷依的脸上噙着笑容，满是自信的表情。 “你就是紫罗兰！”苏离难以置信，没想到先前在段少辉那里看见的书，竟然是叶芷依写的。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随随便便就能碰见个知名作者，还是高中生？” 苏离苦笑一声。 “我也没想到，今天能碰见你。之前段老师和我说，有一位高中天才作家，才情是一等一的，我就在合计着，是不是哪天有机会碰面，结果就是这么巧。” 叶芷依的身子靠在座椅后背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紫罗兰？但是我先前看见的内容……”苏离回想了一下那本书，里面的缠绵悱恻，真实到了极点，他其实很不相信，这是一个高中生能够写出来的。 而且，他现在又开始思考，前一世有没有一个叫做紫罗兰的作者。 “也许有，但是绝不是这个内容……” 苏离在段少辉哪里看到的书，内容并不新颖，都是情情爱爱的故事，但是创作手法别具一格，是他没有看过的。 不过世上的书籍浩如烟海，他不可能全都看过，千分之一都比较勉强。 何况术业有专攻，他以前是以公版书为主，小说并不常看，基本浏览的都是人文社科类的书籍。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天才？可是为什么前一世，叶芷依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呢？” 前一世他和叶芷依缘铿一面，现在这样的场景，从来都不曾发生。 司机这个时候突然插话进来，“学生们，听你们说的云里雾里，好像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啊！”说完。对着后视镜比了个大拇指。 苏离讪讪一笑，“都是写着玩罢了。” “好啊你个苏离，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丽丽拧过身子，使劲摇晃起苏离的肩膀。 顾心远的眼神通过后视镜，直勾勾地盯着苏离，欲言又止。 苏离被夏丽丽摇晃得头晕目眩，开始告饶，“别晃了别晃了，我这不也是刚起步，才签了个合同，初稿还没完全写完呢！” “听说，叫做《武破苍穹》，是不是？”叶芷依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段老师和你关系不错啊，连这个都告诉你了。”都这样的情况了，苏离也只能大方承认，“我这就是小打小闹罢了，紫罗兰的都市爱情故事，现在可是火爆得很啊，就连盗版书商，都不停加印吧。” “盗版商我管不了，反正现在的稿费足够我花就是了。” 叶芷依将窗户摇下来一点，“是不是到了？” “前边就是了。”司机喊了一嗓子，将车稳稳地停在道边。 静轩小筑是一个比较雅致的小菜馆，和玉鼎轩相比那是排不上号，不过相对于路边的大排档，环境就好了很多。 顾心远本来是想请叶芷依好好搓一顿，结果发现人家是个出了名的作家，而且苏离都已经开始写起小说，整个人瞬间就沉默了很多。 夏丽丽早就发现了顾心远的异样，开始打圆场，“咱们都没来过这，不知道吃点什么好，是不是，苏离？” “确实，往常也没钱，连烤个串都得算计着，怕到时候连签子一起吃了。” 苏离难得开了个玩笑。 只不过，顾心远仍然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发现，自己好像根本融入不到这个氛围里面去，就像一个边缘人。 原本那个只能在他身后打转的苏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自己远远甩开，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了。 苏离很明白顾心远的心态，只是他没办法照顾顾心远的心情。 因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顾心远一直有种“人上人”的心态，但是苏离重生的这段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冲击了他的三观。 “希望你能看清楚，而不是陷在固有思维里面，跳不出来吧……” 苏离心中暗叹。 第九十五章 假期最后一日 叶芷依一直追着苏离问个不停。 两个人现在都是段少辉手下的作者，共同语言自然不会少，而且苏离是个新晋作者，也想与紫罗兰好好探讨探讨写作手法。 所以，这顿饭他们两个人吃得很是愉悦。 顾心远味同嚼蜡，他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那些引以为傲的游戏，在女生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心中充满着“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觉。 夏丽丽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颇觉得古怪，自己这个表姐，向来对男生不假辞色，和男生相谈甚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今天，又知道了她的作者身份，已经让夏丽丽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一天就在晕晕乎乎的时光中度过。 紫罗兰的名号，在当下已经是如雷贯耳，苏离特意去书摊逛过几遍，无论盗版正版，只要是都市饮食男女之间的情爱故事，十本里能有六七本是紫罗兰。 即便里面有很多盗版商在中间赚差价，叶芷依这个即将升到高三的女生，恐怕已经是身价数十万了。 不过苏离也不气馁，他刚刚起步，并且还带着后世的记忆，说一句未来可期并不过分。 天下间合则两利，紫罗兰深耕情感故事，而苏离则是武侠故事，所以苏离想的是，有机会把叶芷依签过来，或者是两个人直接合作，成立一个公司。 他后来在桌上，话里话外谈的都是这个意思。 但叶芷依很聪明，和他打起太极，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这让苏离感到很棘手。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即便是有夏丽丽的关系，谈到信任，还是早了些。 苏离明白她这种顾虑，浅浅聊了几句，也就作罢。 ………… 假期在繁忙中度过。 苏离原本想的是，在最后的这几天，好好学学习，将写稿放在一边，可是等真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学习的时间。 而且，与叶芷依的相遇，让他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叶芷依在七十四中，是排名靠前的尖子生，虽然没进入前二十，也一直在前五十名，从来没掉出去过。 这可不同于苏离这种半吊子，七十四中每年高考，都要有几百名六百多分的高分选手，在这样的环境里，能一直稳居前五十而不下降，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 更何况，她还一边上学，一边写作，竟然能闯出这么大的名堂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苏离只能把这些，归结为天赋。 他也是被打击得够呛，丝毫不亚于顾心远被他打击。 当然，苏离心态调整得很好，不像那小子，差点一蹶不振了。 方清影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整个假期，闲暇的功夫，苏离总想着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她，最后合计了一下，还是作罢。 不只是因为傅希声，苏离更多的，还是想到了方清影的背景。 在煊城，有一个叔叔是警察系统的大人物。 而在京城，恐怕还有不少他不知道的情况。 前一世自己一直以为，方清影的父母就是简简单单的大学老师，可现在看来，远远不是这样。 苏离隐隐有一种预感，方清影可能要回到京城去了。 开学前一天，苏离又找郝鸣他们几个去玩了一圈，这里面，顾心远一直是处于安静如鸡的状态。 可能是上一次受到叶芷依的打击太深。 顾心远本来是不喜欢看小说的，但是自从那天以后，特地去书店找了紫罗兰的书来看，当时就是一阵怅惘。 像这样成名的女作者，和他们这群普通高中生，已经有了鸿沟一样的差距。 郝鸣几个人也发现了顾心远的异常，但谁都没问出个所以然。 苏离没有嚼舌根的习惯，既然顾心远不愿意讲，那他也没必要到处宣扬。 几个小兄弟，假期过得还算充实，郝鸣据说是去外地玩了一大圈，虽然他父母和苏离父母一样，都是下岗群体，可心态放得很好，再加上原本就喜欢省吃俭用，目前生活不成问题。 任文昊则是天天在家看店，有时候帮忙进货，苏离估计，用不了几年，他就得彻底接手家里的小生意了。 “咱们这是高一最后一次来这了吧。”郝鸣一推眼镜，面带微笑。 任文昊积极响应，就连顾心远也露出了笑容。 苏离一耸肩，看见自己这些个青年时代的朋友，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今天玩点什么？合金弹头？”任文昊提议。 “我也好久没玩了，就这个吧。”苏离没意见，而且合金弹头的可玩性，要稍微高上那么一些。 “同意，咱们四个两两一组，比比谁先通关，怎么样？” 顾心远的眼神落在了苏离身上，目光之中有些深意。 “没问题，我和郝鸣一组。”苏离看出来顾心远的目的了，他想在这个时候，赢自己一次。 “既然你这么想赢，那就让你赢一次吧……” 等大家全都玩够了，任文昊突然提了一嘴，“你们说，白语之前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所有人都沉思了起来。 一个假期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可是何东来那种纨绔劲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消退的。 更何况，白语当众拂了他的面子。 “要我说，何东来就是蠢，弄这么一出，结果大家都不好看，谁都知道白语不喜欢他，还非得搞一套当众告白。” 郝鸣说起来头头是道，忘了自己还是个没开过光的小男生。 “别说这个了，我和苏离也彻底得罪他了。”顾心远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的确需要防备，但没必要太纠结在这个上面，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何东来毕竟是个高中生，如果是初中生，苏离还真得掂量几下。 一般高中生，也有了点分寸，不像是初中混混，拿一把刀就把人往死里捅。 有很多初中生，仗着自己的年龄，胡作非为，就连警察也没法管。 年龄上限在那里摆着。 “都悠着点吧，省得被找麻烦。” 第九十六章 开学 苏离也没想到，时间像指间的沙子一般，流走得这么快，好似眨眼之间，他就已经来到了高二年级。 从苏离重生以来，已经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这中间，经历的这些爱恨情仇，比苏离前世高中三年都要多得多。 上第一节课之前，王洛秋还是老样子，招牌西装，招牌动作，整个人如同机器，按照惯例对他们进行训斥。 毕竟，有很多同学，假期作业根本没写。 苏离其实也没做，但是厚着脸皮，管王晓霏借过来，在开学前几天疯狂抄写，这才完成。 王洛秋这样的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认真写的，谁是糊弄。 不过老师本来就不看假期作业，更不可能会去讲，所以，这玩意纯看自觉。 那些后进生心中想的都是，大不了被找家长嘛！ 对这样的学生，班主任也无可奈何，反正这帮家伙以后也不靠学习来吃饭，随他们放任自流得了。 王洛秋可不是他们的保姆。 有几个胆大的学生，在自习的时候，问起了先前交流会的事情，王洛秋听完，只是淡淡回答，“都已经解决了”，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 苏离很想知道，王洛秋这张扑克脸下边，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班级里，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顾心远坐在他的身边，很是沉默，桌子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很不像他的风格。 苏离用余光瞟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开始用功了。 “似乎开始走上正轨了……只是，方清影没来？” 直到数学课开始，方清影都没有出现。 苏离感觉到，自己的预感，似乎要成真了。 数学课代表去办公室找了，方清影是单独一个办公室，门锁得紧紧的。 后来又去找了年部主任，李坤给的回答是，“方老师请了长假，今天的数学课就上自习，至于以后，会有别的安排。” 听到这个消息，全班同学都有些怨声载道。 方清影平时对他们很好，经常还会买些零食发给大家。 所以，基本上所有人，都对方清影有特殊的好印象。 王洛秋知道方清影没来的消息后，过来看了一节课。 只不过，这一节课中，她的眼神偶尔会扫过苏离。 等捱过这一天，苏离迫不及待地冲向了王洛秋的办公室，他有话与这个班主任说。 他的感觉很敏锐，王洛秋目光扫过他的时候，被察觉得一清二楚。 何东来原本想在放学之后，和苏离这一匹新进黑马聊一聊，结果看见苏离跑得和兔子一样，不禁用手疯狂砸了几下桌面。 石飞会意，给班级里其余的打手们几个眼神，全都往出走，看看苏离到底要去哪。 这一切，都被收拾慢的几个女生看在眼里。 “何东来，你想干什么？”白语站起来，冷冷问道。 看着白语那张脸，何东来心中的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那是情欲与恨意在交织。 “没你的事情，你安静待着。”何东来瞥了她一眼，随后踢了一脚身前的桌子，大步向外走去。 白语死死咬着嘴唇，仿佛一口气抽干了，靠在椅子上，神色阴霾。 苏离走到王洛秋办公室外，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七号很稳定，对。你想要什么数据？这我可能做不到，以目前的情况，我还不具备收集的……” “请进！”里面的话音戛然而止，随后王洛秋猛地喊了一声。 苏离轻轻敲了两下，走了进来。 “苏离？什么事？”王洛秋一皱眉头，手不经意间放了下来。 苏离的眼睛很尖，他已经看到了，她手里面拿着一个手机。 “有固定电话不用，为什么用手机？”苏离心中的疑惑更深了，王洛秋一直是神神秘秘，但在今天，终于被他抓到了点眉目。 班主任依然摆着一张扑克脸，好似先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啊，王老师，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方老师的事情。” 苏离原本就是想问这个的，被先前王洛秋的对话一打岔，精神又分散开了。 王洛秋臻首一昂，露出雪白的脖颈，“方老师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更何况，你与她的关系，可能更近一点吧……” 她狭长的双目中，充满了狡黠的意味，“如果你都不知道，那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苏离从王洛秋的话语中，听出来了玩味，他不明白，王洛秋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虽然自己与方清影并没有实际上的关系，可两个人的交流，也都十分隐晦，就连身边的那些敏感的女生，都不可能猜得到。 王洛秋是怎么知道的？ “王老师，这个玩笑可不好笑。”苏离干笑了两声，神色紧张。 “你紧张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王洛秋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整张脸无悲无喜，只有眼神中闪烁的精光，隐隐透露出她的情绪状态。 苏离假装咳嗽了两声，回答道，“王老师，你们毕竟都是同事嘛，又都是女性，平时也许走得能近些，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就先回家了。” 说完，他立刻就转身要跑。 “那么着急走干什么？话还没说完呢？” 听到这话，苏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突然联想到，刚才王洛秋的电话。 “到底是打给谁？或者说，她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的老师？” 这一刻，苏离不像以前那样好奇，反倒是感受到了恐惧。 活了这么些年，他早就明白，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多。 就像方清影，仅仅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就要被军师绑架，差点没命。 “王老师，我还得回家写作业呢……”苏离讪讪笑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王洛秋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勾起了一丝笑容。 “别忘了，我的语文作业。”她咬字咬得很重，似乎专门在提醒苏离。 “那一定，回去我立刻就写。”苏离就差没敬个礼，赶紧溜之大吉。 一出门，苏离就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他的心里现在很乱，王洛秋到底是什么人？ 七号，又是代表着什么？ 第九十七章 找茬 从王洛秋的办公室一出来，苏离就看见，走廊拐角处那几个如同饿狼一般的身影。 “何东来，你什么意思？” 苏离没想到，这个班长这么急不可耐，新学期的第一天，就找上门来。 “操场车棚，我有话和你说。” 班长根本没考虑苏离愿不愿意，在他的心里，这个平凡高中生，最多是成绩提升了点，有些膨胀，论别的方面，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苏离一耸肩，余光注视着几个打手。 石飞自然不用多说，堵在了正中间，他想跑都没有办法。 另外两个男生，也一左一右夹着，成一个犄角形状。 “有备而来啊……”苏离叹了一口气，“走吧。” “你们要去哪！”白语从教室里冲了出来，咬着牙，“何东来，你难道又要动手么？” 何东来摇晃了一下脑袋，这个位置，离王洛秋的办公室太近，不好说话，立刻给石飞一个眼神。 石飞斜着脑袋，往外走去。 “跟上来。”言语之中的冷意，充斥在走廊之中。 “不要去。”白语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 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放在容颜惊人的白语身上，无疑是一大杀器，苏离在这一刻竟然被震了一震，心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升腾。 “这样的感觉，可能就是喜欢吧？” 苏离来不及思考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石飞已经在走廊尽头虎视眈眈。 “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你自己注意点。”苏离给了白语一个干净的微笑，然后转身，毅然决然地下楼。 这一幕，就如同夕阳下的奥特曼，带着一丝悲壮。 白语的手微微向前抓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她知道，一切的言语，在这一刻，都了无生趣了。 …… 一中的车棚，一直是学生们解决事情的根据地。 尤其是混混们，都喜欢选择这里，长长的车棚，加上众多停放在这里的自行车，是一个绝佳的藏匿之处。 即便是教导主任过来，在天色黯淡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发现他们。 苏离背对着夕阳，一步又一步地向何东来走过去，橙色光芒将他的侧脸划上了几分阴影。 “叮咚，叮咚……”学校的最后一个铃声响起，意味着所有的人都要离开学校。 可能，只剩下了打更老头。 “苏离，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离白语远点。”何东来的眼睛里好像冒着红光，“你现在越界了。” 苏离笑了起来，“班长，你还不明白么？这件事从头到尾，彻彻底底，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罢了，白语不喜欢你，醒醒吧。” 何东来猛地咆哮了一声，“不可能！除了我，一中谁有资格和她在一起？”他恨声说道，“就是你在捣鬼！” “你真是疯了。”苏离摇头，何东来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说话。 他这种家庭半路发迹的纨绔，反倒是在这方面更加变本加厉。 倘若别人不遂他一点意，就要狠狠将其踩在脚底，才能罢休。 石飞一舔嘴唇，他先动了！ 苏离一直在防备着石飞，这小子是打架打出来的，自己现在根本不具备与人家硬碰硬的条件，更何况石飞平时甩棍根本不离身。 果然，石飞冲过来的同时，袖子里的甩棍已经打开，上来就要给苏离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跑！”这个时候，谁不跑谁是傻子。 苏离在他动的同时，就已经想到了逃跑路线。 先前在教学楼里，道路狭窄，出口又被堵住，想逃根本逃不掉，在这个车棚，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正好车棚里面还有很多辆停好的车辆，苏离一把扯过一辆，狠狠向石飞踢了过去。 石飞没想到苏离一瞬间就能想到这样的破局招数，身子猛地一滞，车子虽然杀伤力不大，可阻挡能力很强。他若不跳这一下，肯定要被绊倒。 剩下的两个打手，一个叫王虎，一个叫李峰，也是身经百战的选手，见石飞出师不利，也立刻奔了上去。 论打架，苏离远远不是这帮人的对手，可逃命，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初中的时候，苏离就是班级里的跑步健将，全力爆发下，一百米能进入十二秒。这样的速度，在一般的学生当中，已经是佼佼者了。 虽然到了高中，也已经很久不练习，可身体年轻，动力十足。 苏离见晃开了石飞，瞬间后退，转身就逃。 车库这样的场景，若是成龙来，肯定是百战不败，苏离没他这种身手，只能上蹿下跳，疯狂逃窜。 苏离自己也没想到，何东来竟然有这么大的恨意，把追逐白语失败的所有原因，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又是一场无妄之灾。” 不过他现在根本没工夫寻思这种问题，三个混混追着，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他虽然身法灵活，也几次差点被石飞抓住书包。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苏离就冲出了车库。 “自己的身上带着书包，动作比平时要迟钝很多，这三个家伙全都轻装上阵，追上我是迟早的事情。” 苏离大口喘息着，脑海中的念头不停闪烁。 “不行，我可不能被这几个小子按住，那可太丢分了。”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要是被毛头小子打一顿，自己心里那一关就过不去。 他终于有了决断。 李峰见前方的苏离渐渐放缓速度，以为他跑不动了，大喊一声，“他妈的给老子停下！”这一声刚发出，苏离就朝后扭了一下头，脸上挂了一个诡异的笑。 “躲开！”石飞看出来苏离想要做什么，但他的距离太远，还够不到这边。 李峰一个加速，刚要追上苏离，结果突然间一股大力涌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一瞬间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苏离的胸膛仿佛快要炸开，用书包当武器来偷袭，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 李峰也是不够谨慎，才一下着了苏离的道。 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峰，苏离大口喘息，“我再说一次，这些事情与我无关，你们不要咄咄逼人。” 何东来不缓不慢地跟上来，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李峰，“拿下他，一人二百。” 刹那间，苏离汗毛就炸了起来。 因为对面的石飞和王虎，露出了狼一样的眼神。 第九十八章 救场 何东来这次是真下了血本了，只为了教训一下自己，竟然一人要出二百。 看起来，他只是为了出一次在ktv没有发泄出来的怨气罢了。 天知道何东来这些日子，憋了有多长时间？ 而且苏离整个假期，基本都在家猫着，何东来想找茬，也找不到，总不能打上门吧？ 这两个打手，身体强壮，刚刚经历过剧烈的奔跑，却也不管不顾，为了钱准备开始拼命了，不给苏离的身上留点永生难忘的回忆，两个人绝不会收手。 苏离左右环顾，脱离了车棚的范围，就是操场，再往前一点是校门口，里面的保安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 也就是说，整个学校里面，没有可以倚靠的人。 他下意识地，不去想王洛秋。 “白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了吧？”苏离这个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白语的脸，怎么都抹不去。 就在苏离愣神的这一刹那，石飞手里拿着甩棍，两大步就跃了过来，朝着苏离身上狠狠打去。 “躲！”苏离的反应还是有些慢了，虽然尽全力躲避，还是被甩棍的末端蹭到了胳膊，一股子钻心的疼痛源源不绝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嘶——好痛！”苏离没去看胳膊，他知道这条胳膊必定已经肿胀起来。 这一下，不亚于格挡军师那一记重拳。 石飞得势不饶人，凶狠无比的拳头随即跟了上来。 他实战经验丰富，两人的距离已近，没必要再用甩棍这种武器。 而且甩棍本身硬度就不是很高，打在骨头上，可能几下就折了。 苏离眼中怒火熊熊，同样攥起了拳头挥过去，两个人有来有回，没分出胜负。 这个时候，苏离的左侧，猛地感受到一股大力，整个人直接侧身摔出去两米。 王虎飞身一脚，直接将他踢得飞了出去。 苏离咳嗽了两声，他原先脑子里想的是，即便和这几个小子打起来，自己也不会吃什么亏，没想到事实与想象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以前看了太多的小说，有点自以为是了……”苏离嘴里泛起阵阵腥味，一种苦涩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到底是距离学生时代太遥远，想当然地认为，大家都差不多，凭着一股子意气，即便是真有打斗，也奈何不了自己。 就在王虎想要乘胜追击，彻底放倒苏离的时候，一道光束照了过来。 石飞一眯眼睛，光芒很亮，是强光手电。 “嘿，你们几个，玩什么呢？” 声音很熟悉，带着几分戏谑。 “是你？”何东来拧着眉毛，看向了这个人。 谢飞宇走过来，将苏离扶起，然后把手电关闭，吹了一个口哨。 何东来在那一天结束之后，专门找人去调查了一下谢飞宇，结果很是令他吃惊。 谢飞宇，是谢天昌的儿子。 何东来再纨绔，也不敢惹到这位地下皇帝的头上。 要知道，他爸也只是刘胜手底下的一员罢了。 而就连刘胜，都对谢天昌讳莫如深，只有像军师那样的悍匪，才敢去招惹这位霸主。 何东来咽了一口吐沫，摆了一个严肃地表情，“谢飞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 谢飞宇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何东来，摆摆手，“我没心情和你说话，我是来找他的，今天的事就算了。” 石飞捏着拳头，这是他第二次碰见谢飞宇，这种种受人钳制的感觉，让他想吐血。 何东来知道自己手下的这名打手心中有气，可这个谢飞宇，是自己都惹不起的人物，只能变幻表情，将这口气咽下去。 “谢少爷，我和你明说了吧，这个人与我有点纠纷，请你不要掺和进来。” 谢飞宇听到这话，明白眼前的何东来怂了，轻松地走过去，站在了何东来面前，“我最后说一遍，没你们的事了。” 石飞再也受不了这种感觉，猛地扑了过来，如同猛虎下山，露出了尖牙厉爪。 谢飞宇侧身一躲，随后身体摇晃起来，摆起了西洋拳的架势。 他从小就受到谢天昌的训练，精通西洋拳与柔道，可以说，谢天昌手底下最强的双花红棍，都未必有谢飞宇的身手。 当然，谢飞宇虽然学习多年，却没沾过血，比不了那些手下们的狠辣。 石飞冷冷一笑，“你小子行，是个练家子啊。” “石飞，住手！”何东来赶紧过来扯住石飞的胳膊，“他这个人，我们惹不起！” “我给你机会，来试试手。”谢飞宇跳了几下，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那是关节在作响。 石飞双手攥紧，指节也开始作响。 似乎交战一触即发。 苏离这个时候，终于缓了过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大口喘息，见到这两个人想要动手，大喊了一声，“谢飞宇，别冲动！” 突然间，一阵烈风从谢飞宇的身旁划过。 王虎这个人不讲武德，看见谢飞宇和石飞对峙，直接上去偷袭。 而李峰，也从远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真有你的！”谢飞宇身子微微一蹲，躲开了王虎的偷袭，随后掌根向上，直接拍击向王虎的下颌。 仅仅一下，王虎就被打得晕死了过去。 “好强！”苏离惊呆了，谢飞宇的战斗力，恐怕已经不亚于一些省级散打选手。 他前世经常看些ufc以及拳击赛事，谢飞宇这样稳准狠的功夫，已经远远超出了学生的范畴，别说混混，就是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业余选手，都根本近不了身。 石飞被谢飞宇露的这一手直接震住了，一时之间在原地踌躇，根本不敢靠近。 没办法，现在王虎还倒在地上抽搐，这样的场景太过摄人。 石飞自诩用武器，他也能随便就将人打成这样，可仅仅用手掌，他没有一点把握。 何东来也愣住了，王虎的偷袭让他措手不及，而谢飞宇的惊人反应，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走！扶上这两个人！”何东来冲着石飞狂吼。 石飞悻悻然地收了甩棍，一边一个，把王虎和李峰搀着，四个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你为什么要救我？”苏离看着谢飞宇的眼睛，心中说不出地怪异。 “我今天只是碰巧过来而已，没想到，遇见你被追杀。” 谢飞宇的语气轻佻，可随后，情绪慢慢降落下来。 “我要走了。” 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怅然。 第九十九章 缘由 “走？你要去哪？”苏离没反应过来，按理来说，凭谢飞宇这个身份，也不应该往外跑才对。 谢飞宇没有正面回答，却又问了一句，“你知道杨曦是什么人么？” “我和杨曦真的不熟……”苏离苦笑道。 谢飞宇压根不信，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杨曦的父亲，叫做杨振华，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杨振华……京开集团？”苏离没想到，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子，父亲竟然是飞扬公司的董事长！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当谢天昌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明白，没有任何可能了。”谢飞宇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苏离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高大的男生，他心里清楚，京开集团这样的央企，即便是旗下的子公司董事长，背后代表的势力，也都是非同小可。 “你怎么直呼你爸的姓名，这样不好吧。”苏离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谢飞宇深吸一口气，“那我叫什么？我这样见不得光的身份，又有什么好的？”他嗤笑了一声，“你根本不了解，道上的这些事情。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学西洋拳，就是因为害怕某一天，被那些仇人盯上，或者是手下报复。” “他谢天昌能管好他自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至于他的这个儿子，难道能一辈子关在他的地盘里不出来？” 谢飞宇对于谢天昌，似乎有种浓得化不开的怨念。 “不至于吧……”苏离不了解这种道上打打杀杀的情况，插不上话，静静地请谢飞宇慢慢讲述。 “杨振华是带着任务过来的，似乎是上边想摸一摸煊城的底了。我之前打听过杨曦的背景，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谢飞宇吐了一口气，神情低落。 “也许你还有机会……” 苏离没等说完，就被谢飞宇打断，“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孩子交出去的，何况我现在这样的身份，十分敏感，就算走得近一点，都会犯忌讳。杨曦只不过是不知道罢了，等杨振华告诉她，就已经晚了。” “你看得挺透彻，所以想出国？” 苏离猜到了，谢飞宇是要出国。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谢天昌要倒，就算我清清白白，终究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现在就走，还能逍遥一阵子。” 谢飞宇竟然说出谢天昌要倒的话来，惊得苏离浑身一震。 难道煊城的地下皇帝，会这么简简单单倒下了？ “现在是97年，又一次严打开始了么……” 苏离猛地想到了这里。 “只要是染黑的人，永远都无法洗白上岸，尤其是我，因为血缘的关系，早就和谢天昌捆绑得严丝合缝，根本没有别的出路。留在国内，就是死路一条。” 苏离明白他说的死路一条是什么意思，那不是真的会死，而是往后的路，就此断绝，再也翻不了身。 谢飞宇这样的尖子生，在实验中学内都是佼佼者，怎么甘心沦落至此？ “那你爸怎么打算的，跑路？”苏离问道。 “他走不了，这是注定的事情。”谢飞宇言之凿凿，语气中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 “你们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苏离点点头。 “我这次过来，就是特地向你告别的，只不过没想到还能碰见……这种有趣的事情。” 谢飞宇根本不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当回事，打打杀杀的大场面，他见得多了，石飞之流，还入不得他的眼。 “为什么特地找我？” 苏离不明白，谢飞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应该来找自己，因为杨曦的关系，他们两个甚至可以算是“情敌”才对。 “我也不知道，可能看你顺眼一点吧。” 苏离搞不懂，谢飞宇究竟是个什么心态，不过还是对他笑了一下，“那我还得感谢你这个大少爷看得起我了。” “倒没那么夸张，只是觉得，以后就没什么意思了。” “几点的飞机？” 谢飞宇一看腕表，“还有五个小时。” “半夜的飞机，这么急啊……东西收拾好了么？”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吧。” 苏离和谢飞宇对视了一眼，突然有了点明悟。 人生就是苦海行舟，不管你多么强大，也仍然游不到岸边。 或者说，本身就没有岸可言。 无论是游泳，还是坐船，都是手段，可连谢天昌这样，势力盘根错节，在整个煊城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竟然也会朝不保夕。 一时之间，苏离竟然有了沧海桑田，时移世易的感觉。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为什么不去再见杨曦一面？” 谢飞宇叹了口气，“白天已经见过了，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不如留下一些好印象，将来身份变换，还有相见的可能。” 苏离点点头，明白谢飞宇的顾虑。 “除了这件事，我正好还知道了点别的消息，刘胜这一次，应该是会翻船，你家和他有一点仇怨吧。”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苏离一撇嘴。 “你爸当年可是重工一厂的佼佼者，被上面的大领导接见过，称赞了他的工艺，这都是有记载的，只可惜这种领域，谢天昌没办法涉足，才被刘胜横插一杠子，与郑涛合谋，把专利套走了，这件事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 “刘胜眼皮子浅，只要分钱，所以郑涛每个月都会给他进行一些利益输送，你们重工一厂的大洗牌，与这件事情也有很大干系。” 谢飞宇娓娓道来，这些密辛在他的嘴里，就如同平常的事情一样。 “看起来这场风暴，波及面很广啊……” 苏离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日期，这个消息出来，应该就是飞扬公司那边已经准备好和胜达地产打擂了。 “也不知道何亦山那边，最终的方案是什么……”苏离暗暗想到。 “刘胜的赌场开得很大，手底下还有人命，但是他的消息渠道不行，估计现在还在做白日梦，以为京开集团也奈何不了他这条地头蛇，那怎么可能？”谢飞宇哂笑一声，言语之中充满了不屑的味道。 第一百章 准备出版 “料理小混混的事情，你得靠你自己了。对了，何东来他家，也是靠着刘胜才做起来的。所以，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谢飞宇一边说着，一边往远处走去，等到他的语音落下，太阳刚好完全消失在天际。 路灯亮起，将谢飞宇的身影，映照得那样孤独。 苏离默然，看着谢飞宇被拉长的背影，突然间十分同情他。 “这就是命运吧……” 回到家，苏离将自己的那些稿子全都翻出来，整理好，准备在周末给段少辉送过去。 一个假期的努力，他已经把第一卷彻彻底底地完成，总共20余万字。 先前经历过段少辉的粗略审稿，所以苏离对自己的文字，也有了一定把握。 赵菀总算是发现了苏离的秘密，扬言要给父母打电话，苏离则是举双手赞成，现在天高皇帝远，父母最多也就能在电话里唠叨几句，至少拧耳朵的事情发生不了了。 见到苏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赵菀反正也气个够呛，强迫苏离晚上给她做了四菜一汤，用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一周的时光悄然流去。 方清影一直都没有来。 苏离每每想到这里，都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打电话的欲望，但最终还是被他压制了下来。 他很清楚，方清影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其中的缘由，大约就是因为那次绑架事件。 如果说方清影是来自一个大家族，那么其中很多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 苏离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她，就当做是一个年轻时的梦，梦醒了，该做正经事了。 周末，苏离拿着稿子去见了段少辉。 师父明显很高兴，看着这一卷的剧情，啧啧称奇，“苏离，你写的是越来越好，渐入佳境，这一卷，对于悬念的设计，十分老辣，一般的作者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剧情高潮迭起，最后又戛然而止，让大家忍不住去看接下来的剧情，很妙啊！” 段少辉忍不住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 这个时候，黄国豪也走了过来，一推眼镜，微笑道，“苏同学，没想到你效率这么高，仅仅两个来月就把第一卷的初稿全部完成了。”说完，他对着段少辉又说道，“少辉，你把这个稿子审审，不要出什么纰漏，要是被查到不合格，可就功亏一篑了。” 段少辉听到总编的话，点了点头，“黄老师，这本书是不是要尽快？” “当然要尽快，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它！”黄国豪满脸都是喜悦之色，“苏同学，其余的稿子也要加快进度，我很期待。” 苏离假模假样地道了谢，黄国豪这个人，一切向钱看，虚与委蛇罢了。 等黄国豪回屋，段少辉略有些担忧地问道，“能行吗？你已经开学了，一切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写稿的事情可以放一放。我们这边出版，即便是加快进度，大概也得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不碍事，紫罗兰不也一边上学，一边写书的么？”苏离笑道。 “你都知道了，难道是和紫罗兰见面了？”段少辉讶然。 苏离挠了一下脑袋，“紫罗兰她是我同学的表姐，假期的时候见了一面，怎么说呢。”苏离顿了一下，“很深刻，她不是一般人。” 段少辉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是一般人，人家可比你入行早多了，我刚接她稿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周围这几个城市有点名堂了，后来被我包装了一下，才在全国大面积铺开。” 说这话的时候，段少辉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叶芷依写的小说内容缠绵悱恻，如今是大红大紫，可这都是经过段少辉之手，加工过几次而成，这中间经历了多少的磕磕绊绊，只有两位当事人才能清楚。 所以，这作品，里面凝聚着段少辉不少的心血。 就像是苏离后世看过的一本叫做《甄嬛传》的小说，拍成电视剧集，没有编剧的二次大修，也不可能成功。 “我和叶芷依聊了聊，收获很大，她还是七十四中的尖子生，我现在是万万比不了的。” 苏离不是假装谦虚，他是真觉得，叶芷依这样的人，在任何地方都能熠熠生辉。 “不要妄自菲薄，你刚刚起步，或许以后能够超越她也说不定。只可惜你们两个人的小说类型完全不同，不然还真有可能分出个高下。” 段少辉一边装订稿件，一边说道，“你呀，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听着段少辉的话，苏离不禁展望了起来。 “《武破苍穹》这本书如果能够大卖，那我接下来的行动也就顺理成章了。” 苏离打算着，拿到第一笔稿费以后，就去工商局注册一个公司，先把方向定下来。 他想的是，在这个网络还没完全发展起来的时代，先拉出一波人，抢占先机。 而且，互联网泡沫即将到来，等到那个时候，免不了捡一大波便宜。据说就连小马哥，都差点将企鹅贱卖，谁能想到后来会成为一个庞大无比的网络帝国？ 如果他现在没办法积累足够的资金，到后期就会捉襟见肘了。 一步慢，步步慢，机会往往都是稍纵即逝。 “最近这段时间我去出版集团申请书号，然后联系一下美编，看设计一个什么样的装帧比较保靠……”段少辉自语了几句。 “段老师，你们这边的渠道，能给我怎么推一下？”苏离有点好奇。 一般这种话，说出来就比较唐突了，不过段少辉不在意，回答了他，“在煊城我的渠道还是很畅通的，各大新华书店，包括几家书城，我都可以给你争取到几个架子。” 段少辉说完，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最显眼的位置，肯定是拿不到的，竞争压力太大，像你这样的新人作者，虽然我很看好，可还是要遵守行规。” 苏离点点头，刚想开口，就被段少辉打断，“如果是盗版书摊的问题，不要问，也不要去想，里面的水很深，你想从这里面捞点干的出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段少辉不像让苏离涉及到这里面去，因为很不保靠。 黄国豪这种胆子大的人，段少辉没办法劝，可不能让苏离也陷入其中。 “放心，段老师，我不会的。”苏离握了一下拳头，笑道。 段少辉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这样最好。 第一百零一章 何亦山来电 苏离其实之前对盗版也动了一定脑筋，毕竟整个盗版市场，要比正版市场广阔多了。 不说别的，很多人家买书，其实根本不分正版盗版，看见便宜的就买，这也是人之常情。 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苏离自己，有时候也会买一些便宜货来看，虽然有许多错字，内容上大体还是一致的。 段少辉做的准备很充足，早早就联系好了美编去设计版面，看起来是对这本《武破苍穹》寄予了厚望，就连黄国豪，最近这段时间也多次找到苏离进行交涉，一方面是为了交好这位明日新星，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的盗版生意。 苏离自然是太极推手，能缓则缓。 双方现在处于蜜月期，没必要搞太过激烈的反抗。 除了这一点，无论是黄国豪，还是段少辉，甚至他们新新出版公司的其他员工，在看完这一本书以后，都一致认定，苏离将会是出版行业未来几年青年作者中的领头羊。 凭借《武破苍穹》的故事性以及文笔的独特性，苏离即将成为武侠小说中独树一帜的标杆人物。 苏离对这些溢美之词，表示了相当程度的谦让，在没做出成绩以前，这些都属于虚名罢了，傍在身上容易膨胀。 叶芷依在这段时间里，通过夏丽丽找到了苏离的联系方式，偶尔会和他通几次电话，为的就是探讨一下写作方面的事情。 电话里面，两个人还交流了一下苏离的新书问题。 表姐很慷慨，将自己认识的几个老作者介绍给了苏离，其中就有几位是武侠小说的大家。 苏离很是吃惊，他想不到，叶芷依这样一个黄毛丫头，是怎样与那些老作者扯上关系的，不过对这件事情，他还是表示感谢。 叶芷依在电话里，捎带着也问了一下顾心远的情况。 “顾心远最近有些消沉，不过应该是在努力学习了。”苏离这样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毕竟电话里听不出语气。 电话那边也只是简简单单地“哦”了一声，态度十分暧昧。 苏离不去管他们的感情经历，自己这边都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工夫去想那么多？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苏离一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现在这个时间段，就是最好的上车时间。 …… 夏日的阳光渐渐褪去，不再热烈，空气中泛着一丝凉意。 苏离穿好长袖衣服，做一点吃的。 他熟练地打着鸡蛋，脑海中却浮现起了方清影。 方清影一直都没有来，他们班的数学老师，也换成了原本其他班级的老师。 似乎，这个人仍然像流星一般，悄然闪过他的人生。 苏离喟然一叹，他知道方清影的号码，却没有再拨过去，先不论能不能接通，就算接通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突然间，电话铃声响起，一下把苏离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他赶紧关上火，冲了过去，“喂？” “苏离？你好像没起床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调侃的味道，苏离一听就知道，是何亦山。 “是你啊，什么事？”苏离刚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其实有一种特殊的期待。 “怎么了？听到是我很不高兴？”何亦山问道。 苏离撇了撇嘴，“说事吧，能有什么好消息？” 何亦山一笑，“先前你说的那些宣传语，我跟飞扬集团沟通了几次以后，他们也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并且也同意了这个创意。” “这么说，真的叫月光城了？”苏离懒洋洋地说道。 何亦山在电话那边直皱眉头，“我当然不会骗你了，现在是要合计弄一个比较好的宣传图出来，契合楼盘名称以及宣传语。” “这些东西你就看着弄呗，高材生？”苏离打了个哈欠，“我还要做饭呢。” “没大没小的。”何亦山笑骂了一句，“赵菀在家？” “她在屋里睡觉呢，怎么了？”苏离这下精神了，“你要来？最好别吧，她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而且……” 苏离没说完，何亦山就打断了他，“而且她心里边还有别人，是不是？” “你都知道了？”苏离讶然，何亦山这小子很灵通嘛！ “我总得知道她忽冷忽热的理由吧！”何亦山苦笑。 “这个你倒是说着了，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情况，你要是想知道，还是得自己问一问。”苏离没和他说虚头巴脑的东西，捞干的讲。 “刚才一打岔，我给忘了，其实这个创意，按理来说你应该收费的，毕竟这是你的点子，可算是我们公司的业绩。” 小开很讲理，竟然要给苏离付钱。 苏离没想到何亦山这么讲义气，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要钱这件事，但何亦山张嘴了，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他们这样从小耳濡目染的生意人，不会凭空说这么一句话。 但他也懒得问京开集团是怎么报价的，因为自己的处女作出版在即，精力全都放在了这边，先前也只是想恶心一下刘胜罢了。 可从谢飞宇那边得到的消息来看，就连谢天昌都自身难保，刘胜能逃脱得了？苟一天是一天，迟早的事情，他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何总，我说不要钱，那就太矫情了，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看着给吧。”苏离沉吟了片刻，说道。 “那我知道了。”何亦山没再说别的。 挂断电话以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世的自己，终于走上了与前世完全不同的道路，至少现在，我已经逐渐拥有向上的资源了。” 苏离想到了刘胜，这个盘桓在自己心头好一阵子的黑道大佬，即将落下帷幕了么？ “恐怕不会，还有，赵彬那边……” 自己的小舅，之前是一直在跟着刘胜跑前跑后，究竟涉及到了多少，他心里也没底。 “按理来说，赵彬那个人脑子转的比谁都快，至少不会从重处理吧……” 苏离没打算通风报信，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小舅，他也不能够这么去做。 如果打草惊蛇，稍微走露了一点风声，那可就是惹祸上身。 他不像谢飞宇，有这样那样的退路。 “管他洪水滔天？对了，父亲那边，似乎我也应该关心一下了。” 第一百零二章 父母的消息 苏宏业的工作，他一直都非常关心。 那个叫杜天宇的人，父亲的大学同学，苏离一直对他抱有戒心。 不说别的，上一世在苏宏业穷困潦倒的时候，这个叫做杜天宇的人根本没有出现。 就连刘明谦那个徒弟，还都给他们家跑了几趟，送点吃喝，至少尽了一点心意。 或者也可能是苏离前世太小，并没有注意到，总之，他有些怀疑。 特意找了午休的时间，苏离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人接起，“喂，我找苏宏业。” “儿子，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那边竟然是老爸接的电话。 苏离听到苏宏业的声音，喉头猛地哽了起来，一时之间，没想好说什么，两边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 “电话费挺贵的，你小姨给装的吧。”苏宏业打了个哈哈。 “老爸，最近过得怎么样？听着语气，好像还可以？”苏离没想到，苏宏业还挺得意。 “小子，最近我们在这边攻克了一个技术难题，这回总算是见亮了。” 苏宏业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那……杜叔叔对你们怎么样啊？”苏离忍不住问道。 “老杜啊，我现在已经技术入股公司了，现在也是公司的一个小股东，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苏宏业说到这里，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苏离，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又干什么事了？” 苏离讪讪一笑，“哪能啊，我就是在好好学习来着。” “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苏宏业对他清楚得很，“你小姨说，你现在在写小说？我告诉你，要是成绩落下了，等我回去你就提头来见吧。” 苏离一阵语塞，半晌才嗫嚅道，“以前我学习不好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苏宏业刚要发作，电话就被扯了过去，母亲的声音传了过来，“儿子，别听你爸的，他啥都不懂，你在家里好好的就行。至于什么写小说，那都是次要的。” 听到这话，苏离的眼眶红了一下，强装镇定，“妈，你们在外地也得好好的，毕竟人生地不熟，别上当了。” “你这孩子。”赵丽茹乐了，“你老妈活这么大岁数，还能被别人忽悠？净瞎操心。” “那好吧。”苏离也笑了起来。 和母亲又唠了一会家长里短，苏离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了解到父母的现状，苏离暂时放下心来，老爸是有专业技术的人才，听电话里，那个杜天宇对他还不错，只不过自己没看到合同，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猫腻。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苏离摇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念头丢到一旁。 他开始算日子了。 “不知道叶芷依有没有报名。”苏离猜测，叶芷依用紫罗兰这个笔名，就是不想将自己过度曝光，可如果参加这个比赛，记着一定是会蜂拥而至。 到时候，想掩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以后有机会再问问吧。”苏离懒得再打电话去问，好歹叶芷依也是顾心远的心上人，自己这一而再再而三地联系，虽说他们的都是正经事，心里面难免有个坎。 “也不知道，顾心远会怎么发展，是不是提前创业呢……” 苏离心中暗暗想着。 …… 学校里面，因为方清影的缺席，弄出了轩然大波。 方清影在一中是超人气教师，刚毕业才22岁，有着夺目的姿容，是许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可随着她一周都不出现，有一些声音就渐渐压不住了。 许多好信儿的男生，都打算去找教导主任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说，平常的情况下，这群混小子还真不敢到李坤面前闹事，这回有了理由，喊声震天，都快把楼盖掀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都不用上课么！”李坤使劲拍着门，大声喊道。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生挺身而出，问道，“李老师，方老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 他是方清影带的学生，原本方清影是一班班主任，这回换成了一个中年妇女，他们自然哭天抢地，很是难过。 李坤抓了一把头上的碎毛，竖起眼睛，“怎么？方老师不来，你们就要造反了么！” 领头学生身子微微一缩，而后似乎想到了自己代表着大家伙，又站直了起来，“咱们大家伙就是想要个说法，方老师到底去哪了啊！对不对！” 这小子还煽动起身后的人来。 人群中自然是一片附和之声。 李坤感到一阵头痛，这些起哄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花钱进来的，家里面都有些底子和人脉，不能一下子得罪个干净，可方清影的事情，他还真不了解。 事实上，方清影到一中，是校长一手操办的，所有的消息，也只有校长才知道。 “那个，大伙先静一静，听我说。”李坤清了一下嗓子，“有关于方老师的具体消息，我现在并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方老师的编制，目前还在我们学校。” 听到这话，一些学生就偃旗息鼓了，不过仍然有几个胆大的问道，“那既然编制还在，为什么不来上班？” “这个……大概是她家里有些事情吧，你们也不用着急，现在的安排都是临时性的，以后还会进行调整。” 李坤尽量捡好听的说，他心里很清楚，方清影现在编制虽然还在一中，那也是说走就走，区区一个编制，对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中的老师们都知道，方清影平常能用得起手机，这已经证明了她的背景很不一般。 尤其是李坤还曾经见过贺新来找方清影。 贺新平常都是便衣，不过李坤家里面有在警察系统上班的亲戚，所以知道这位煊城赫赫有名的刑侦队长。 从此，李坤就知道，方清影这个人，绝对不一般。 “大家伙，我知道你们喜欢方老师，可学校就是学校，你们要服从学校的安排。”李坤双手一抬，示意这些学生安静下来，“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地坐到座位上，可以么？” 学生们都带着失望的目光，垂着头，一个一个地走回教室。 一班的学生为最，不说心灰意冷，也差之不远。 他们班的新班主任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进了屋，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第一百零三章 学校 苏离没有混迹在这群人当中，他早就猜到，李坤不可能知道消息。 不过，他们班里也有几个学生从人群中回来，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高中生，平时总得有点谈资。 “苏离，你还是数学课代表，怎么对方老师的事情这么不上心？” 郝鸣走了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就算去了，她难道就能回来么？无非就是给自己心里边一个安慰而已。” 这几个小子不知道苏离和方清影的奇特关系，就是当个话茬。 说这话的时候，苏离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何东来。 班长最近总算是消停了，没有先前那种飞扬跋扈的感觉，不知道是他爸警告了他，还是被谢飞宇收拾了一通以后，变得老实了。 总之，原本打手环伺的班长，现在是安安静静地在座位上坐着。 石飞那几个家伙从开学就没有来，不知道是准备退学，还是鼓捣些什么东西。 苏离对这件事情稍稍留了个心眼，这群人都是睚眦必报的主，谢飞宇现在是走了，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起谢飞宇，苏离的心中就有点怅然。 抛开所谓的“竞争”关系，其实这个人，还是相当优秀的。 只可惜，现在只能远走异国。 “也不知道，谢飞宇现在怎么样了，美国的生活，也没那么好过吧。” 这个年代能去美国的，除了偷渡以外，基本上在国内的都处于“人上人”的阶层。 往小了说，最差也得是个中产。 一般的小门小户，砸锅卖铁，恐怕连旅游都去不成。 目前美国对于国内的外汇，管制的很严，说白了，就是国内的钱不值钱。 人家用美元的，高高在上，是全球的主宰，像国内的币种，美国人根本就不认。 现在整个国家还没有纳入到wto体系当中，整体的贸易在全球范围内很受掣肘，开放是开放了，却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反正我是不会去美国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事业发展起来的时候，想要把摊子铺得更大，绕不开这么一个超级大国。 饭要一口一口吃，像傅希声那样，为了一张美国绿卡不择手段，苏离自认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这种人，往好听的说叫公知，难听点和卖国贼，区别也不大。 有本事赚洋人的钱嘛！在外国待不下去，灰溜溜地回来，就差放弃本国国籍了，这还算得上国人么？ 所以，苏离对这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心底是十分不屑的。 他也庆幸，方清影没有选择这么一个人。 不过，傅希声这个死缠烂打得劲儿，估计是追到京城去了。 “可惜啊，我现在，还没有踏入京城的能力……” 苏离眼神闪亮，他现在就算去了京城，也没办法立足。 “广积粮、缓称王……我要加快进度了。” 他下定了决心。 白语这段日子一直在家里帮工，对于人情冷暖感受得颇深。 像她这样拥有着迷人面庞的少女，即便是不施粉黛，对那些油腻中年男人和不学无术的混混，吸引力还是极强的。 她们家的烧烤店，整个假期客人是络绎不绝，白语自己很清楚，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去的。 她的父母没说什么，这是一个招揽客人的好方法，况且，人手也实在是不够。 白语的父亲，原来是一个公司总裁，后来与人合伙创业，为人担保，结果那人直接卷款而逃，作为担保人的他，瞬间一落千丈，将整个家底全部掏空。 而市场上，对这生意眼红的人也不少，三下两下，就把整块蛋糕瓜分个干干净净。 缺少了资金，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家才开了这一家小店维持生计。 一开始，白语对帮工这件事情极为不情愿，久而久之，却也习惯了，每天放学去当服务生，有时候帮忙穿串，打扫一下卫生。 比过去的生活是苦多了，但却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苏离，假期过得如何？” 趁着班级里发生骚乱的工夫，白语走过来，微笑问道。 苏离没想到白语竟然会过来和自己搭讪，微微一愣，就在他愣神的时候，郝鸣顺嘴接道，“他在家瞎忙活呗，这个假期都没出来和哥几个打游戏。” “是么？”白语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离，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非同寻常的意味。 苏离赶紧回话，“我在家学习，学习。” 他写小说的事情，目前班级里只有顾心远和夏丽丽知道。夏丽丽虽然八卦，却不会到处去宣扬这种事情，而顾心远嘴巴也很严，苏离不担心。 这倒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可在做出成绩之前，如果先透露出去，万一没达到成果，徒增笑话罢了。 倘若苏离真是一个高中生，现在肯定是四处宣扬，把自己的声望先抬起来，只不过他现在是重活一次，早就追求务实了。 白语拢了一下头发，散发出醉人的香味，脸庞上好像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吞噬着所有人的目光，“苏离，这学期的考试，你还有把握么？” 苏离经过上学期的穷追猛赶，已经达到了中上游的水平，与白语相当，仅次于班级内的几个学霸，以及一些不懂变通的书呆子。 不过这样的成绩，距离全校高水平，还差得很远。 一中的理科实验班，平均分能够达到接近590分，那是优中选优，尖子中的尖子。 只可惜，即便如此，也远远不如育明中学，更别提叶芷依的七十四中了。 七十四中，如果论理科实验班，平均分能达到640分，50分的差距，那就是天堑鸿沟，根本逾越不了。 到了这个地步，别说10分，就是1分，都是难上加难。 “我没有把握，我感觉自己的水平，还远远够不上那些尖子生。” 苏离实话实说，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个天赋选手，加上其余的事情缠身，恐怕难以再现上学期的飞跃景象了。 白语略微有些失望，“我还考虑着……” 她言语中的声音越来越小，苏离根本就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苏离有些纳闷，自己和这个文艺委员，似乎没什么交情吧？ “没事，你好好加油哦。”白语嫣然一笑，回了座位。 苏离摇摇头，眼睛盯在了门口，王洛秋进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体育课 “全都安静。”王洛秋一出声，所有的学生都乖乖往座位上赶。 不出十秒，整个教室就安静了下来。 “聊什么呢？议论方老师怎么没来？” 王洛秋难得和学生们聊点别的，结果大家不买账，都害怕率先出声被收拾。 这让班主任有些恼火。 “苏离，你说说是不是这个情况？”王洛秋开始点名了。 苏离无奈地站起身，“王老师，刚才走廊里有一些一班的学生去找主任了，但是我没去，所以具体什么情况，我是不知道的。” 王洛秋打量了他一眼，伸手向下一压。 苏离喘了一口气，赶紧坐下。 “你们学习不用功，八卦精神倒是很足，我看都应该去当个小报记者，成天追着明星屁股跑。”王洛秋冷冷说道。 没人敢吱声，学生们都把脑袋垂下去，当个鸵鸟。 “上学期的成绩我很不满意，不过我是中途接手，也就算了，这学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成天想着有的没的，是不是，何东来？” 班长没想到王洛秋会突然点到他，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咧着嘴说道，“老师说得对，我们这学期都得好好学……” “没让你给我贫。”王洛秋的眼神刮了何东来一下，这小子打了个哆嗦，又猫起来了。 正当王洛秋想要继续讲话的时候，门口进来了一个男老师。 “王老师，这节体育还上么……”男老师看见王洛秋的脸色不善，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王洛秋瞥了他一眼，又看见底下学生们有些雀跃的模样，知道占用这节体育课意义也不大了，况且现在刚刚开始新学期，等到期末还有的是机会。 “刘老师，麻烦你了。”她神色不变，直接往办公室走去。 王洛秋刚一出门，全班就猛地发出了震动声。 “走走走！在王老虎手上抢到一节体育课，还真是不容易！” “确实，上学期她来了以后，咱们都没怎么上过吧……”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往门外走去，体育老师站在门口，有点无语。 他刚大学毕业不久，又是个体育老师，对这些老牌教师没什么话语权。 尤其是，王洛秋还是王牌中的王牌，就连校长对她都没什么办法，人家过去的成绩那可是实打实的。上学期刚刚接手，就把苏离他们班的语文成绩提升了不少，虽说总成绩依然不理想，好歹证明了她的水平。 体育老师刘伟，他没和王洛秋打过几次照面，却对班主任也有所耳闻。 全班同学都往楼下走的时候，刘伟突然感觉到，自己这次上楼的行为有些突兀了。 体育课但凡学生没下来，就是班主任占用了，这已经是个不成文的潜规则。 自己这个愣头青，还上来找，实在是犯蠢得可以。 “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 等所有学生都下去，已经过去了五六分钟了。 刘伟只能让同学们先活动活动，这时候，体委对他说道，“刘老师，咱们学校现在还有体育特长么？能不能通过这个上一所好的大学？” “这个嘛，应该是还有，只不过需要一些支持。”刘伟一打眼看过去，觉得眼前这个杨维超是一个可塑之才。 “杨维超对吧，我看你的身形，应该是平时经常运动，考虑过考一个二级证么？” 刘伟随口一问，像一中这样的学校，体育薄弱，想拿到这样的证书，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他刚来的时候，和同组的老教师探讨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走体育死路一条。 不说别的，一年到头连体育课都上不了几节，能出什么成绩？就算有好苗子，也都埋没了。 事实上一中这种有着大量借读生的学校，如果谈到天赋，有一些学生还是有的。 比如说任文昊的篮球，可以说是出神入化，除了对抗略差以外，放到后世，也足以打一个cuba。 无论是传球视野，投篮命中率，对于球的掌控，都是一等一的。 只不过，家里条件一般，营养跟不上，身高将将达到一米八，在国内走职业球员的路子基本就被堵死了。 “刘老师，二级证，需要点什么？”杨维超问道。 刘伟发现，不只是体委，还有几个小子也凑合过来，想听听考证的事情。 “所有人，绕操场跑两圈，随后自由活动。”刘伟喊了一嗓子。 女生们不情不愿地开始跑起，只有几个假小子一样的女生，平常运动量就大，不把这么点距离放在眼里。 这几个想要考证的男生跑得很快，没到三分钟就冲了回来。 刘伟点点头，这几个人里面，杨维超最为拔尖，任文昊排第二，但被杨维超拉了足有十几米。 在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的情况下，这样的速度，已经算是摸到了田径三级运动员的边了。 “你们几个，别停下，慢慢走几步。”刘伟看见有两个学生坐到了地上，立马让他们起来。 杨维超知道剧烈运动过后不能立刻停止，赶紧将这两个人拉了起来。 “体委，你可真是够快的，追不上。”任文昊大口喘着粗气，他自认为身体条件很好，结果到了最后半圈，只能跟在杨维超后边吃尘。 “侥幸，侥幸。”杨维超哈哈一笑，拍了任文昊的肩膀一下。 刘伟走过来，对着他们俩说道，“你俩是三班比较有天赋的，怎么样，想不想跟着训练一下？” 他有点人脉，是从京城体育大学毕业的，在行业里面稍微能说得上话。 任文昊有点犹豫，杨维超却举起手来，“老师，我一直也都想走这条道来着，就是没有什么门路。” 刘伟知道杨维超的难处，这个年代，体育比后世更加不透明。 想要搞运动，里面的水很深。 就在任文昊犹豫的时候，正好苏离已经跑完两圈，过来推了他一把，“你还等什么？难道想守着小卖铺过一辈子？” 听到这个话，任文昊愣了一下，随后眼神中绽放出一种神采，“老师，我也想试试。” 随后，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刘伟是刚刚毕业，还有点抱负，想要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学生。 见到两个人表态，很是欣慰，“回家和你们的父母再商量商量，现在这个时候开始训练是有点晚，但是凭你们的天赋，只要努力，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 任文昊和杨维超都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五章 讨论 上完这节体育课，任文昊有些闷闷不乐的意思。 先前被苏离撺掇，一时冲动和刘伟说了想要走体育，现在合计了一圈，冷静下来，又感觉自己做不到。 现在他和顾心远似的，都闷在一边了。 郝鸣凑过来问道，“咋回事啊你俩，现在都玩起深沉了？” 任文昊扒拉他一下，“一边去，我正烦着呢。” “他现在是有点后悔了，之前上体育课的时候，我鼓动他走体育来着。”苏离接了一句。 “走体育，那不是好事么？要不然你这篮球天赋不就废了。” 郝鸣是个宅男，但不代表他没有眼力，任文昊的篮球技术，在整个年级是没有什么对手的，放到全校，也是数一数二。 “他现在担心父母不同意，对不对？”苏离拎起水瓶，“咕嘟咕嘟”灌了两口下去，“我感觉你应该和你爸妈商量商量，看看行不行，能尝试咱们就尽量尝试。” 苏离一想到前世的同学聚会，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大家看起来都变成了大人，可都是那种包裹着厚厚外壳的大人。 内心深处的东西，再也窥探不出来了，什么理想，全都葬送在了时光当中。 包括苏离自己，也是如此，更别提那个英年早逝的顾心远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划过了顾心远，心中一声叹息。 “你们不知道，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任文昊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不说别的，就连平时我出去打会篮球，他们都给我甩脸子，要是真走体育，估计就要吵翻天了。” “他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顾心远淡淡道，“不说别的，走体育的费用，就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还有伤病隐患，加上不确定的未来，谁能保证走了体育专业，以后就能好起来？万一呢？” 顾心远的这一句“万一呢”，把任文昊彻底击败了，头埋了下去。 他从小对于篮球就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热爱，青训的队伍曾经找过他，最后随着父母的反对而告终。 任文昊家是那种极为传统的家庭，保留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维，因为父母的学历不高，所以把这种期望，全都投射到了自家孩子身上。 但任文昊本身就不是那种有着很高学习天赋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略差，家里面花了大价钱来到一中以后，更是每况愈下。 主要的原因，就是跟不上。 像他们这样的借读生，不是靠着真才实学考进来的，多多少少都会跟不上，就是程度不同罢了，一中的教学进度，都是根据公费生来制定，不会因为借读生而拖慢速度。 因为学校与学校之间，竞争也非常激烈，一中与实验和育明中学，都在角逐着排名。 所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们这些借读生不可能得到太多照顾。 任文昊本身又是一个喜欢体育的学生，更加不爱学习，每次考试就在后面晃，无论家里面揍多少次，也没有长进。 苏离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想让他走体育专业。 “我和杨维超情况不一样，十有八九是不行的，他就连谈个女朋友，家里都没有反对。”任文昊瓮声瓮气说道。 “你要是谈个对象，你妈也不能反对，一般男生的家长都不反对吧。”夏丽丽翻了个白眼，走过来，敲了两下任文昊的桌子，“你看看你，一个大男生，畏畏缩缩的，还不如我这个女生。” 任文昊仰起脖子，“夏丽丽，别瞎闹了，说正事呢。” “我说的就是正事，难道你现在混下去，就能有成果了么？” 夏丽丽轻哼了一声，“任文昊，你长那么大个子，这点道理不明白？就连我都在为学习努力，你可倒好，成天做梦。” 任文昊的脸瞬间涨起来，可他想到，夏丽丽说的是对的，立刻偃旗息鼓。 “行了，夏丽丽你少说两句，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王晓霏过来，拉了一下夏丽丽的胳膊，不让她再开炮。 郝鸣一推眼镜，“夏丽丽，你就别在他伤口上撒盐了，你说说，应该怎么办？” “我……”夏丽丽转了几下眼睛，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你看看，说风凉话谁都会，怎么解决才是问题的关键。” 顾心远淡淡说道，“问题的重点就在他父母的态度，以及之后需要的费用上面，只要解决了这两点，其余的都迎刃而解。” “我爸妈很倔，肯定是说服不了的。”任文昊自己下了判断。 苏离吐出一口气，“我们最多只能为你出谋划策，加加油，最终怎么行动，还要落到你自己身上，可别现在就放弃了。” “就是，而且得早做准备。”夏丽丽数了一下，“咱们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两年了，眼看着就快要到冬天了，不赶紧的话真来不及了。” 任文昊感激地看着周围这一圈朋友，“等有机会，请大伙喝汽水。” “别有机会了，择日不如撞日嘛。” 郝鸣贱兮兮地说道。 苏离是打算，今天去任文昊家看看，他估计凭这小子自己，很难说动他爸妈。 万事开头难，只要忽悠到位了，到时候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何况，小卖铺这种生意，又不是非他不可，任文昊的父母年纪并不大，有的是时间经营。 可若是直接把自己的生涯框死在这里面，那就太可惜了。 任文昊踟蹰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顾心远没说话，眼角的余光扫过了苏离，心中似乎燃起了火光。 “苏离，我不会输给你的，还有，叶芷依……” 黄昏，随着铃声响起，大家都开始收拾书包。 虽然是高二年级，但是一中没有安排晚自习，都是让学生自己回家复习，只有在高三才开始延迟放学。 夏丽丽没来凑热闹，但是要求任文昊第二天给她带一瓶汽水过来。 任文昊苦笑着答应了。 “咱们也挺长时间没去你家店里看看了吧。”苏离思索了一下，说道。 “能有几个月了，不过只有你没来，他们可都来了。”任文昊将书包往上提了提，“苏离，你假期肯定是干什么了吧，别跟我说是学习。” “他在写小说，已经签约了。”顾心远说道。 “我草，真的假的！”任文昊和郝鸣眼睛都瞪出来了。 顾心远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心中感慨，自己当时知道的时候，也和他们是一样的。 第一百零六章 劝说 苏离赶紧把这两个人压了一压，“签约是签约了，但是初稿还没审校完，所以现在没有出版，我压力也很大的。” 他干笑了两声，不想弄得众人皆知。 “行啊你小子！”任文昊直接过来，狠狠揽住了苏离的脖子，勒得他直翻白眼。 “停停停！你轻点！”苏离挣脱开，大口喘起粗气。 任文昊很是激动，没想到自己的身边，要出一位签约作家来。 郝鸣这时候着急了，连忙问道，“书呢？什么时候能出？是不是得给咱哥几个一人一套啊？” 听到这话，任文昊和顾心远都点头，要是真出版了，不敲竹杠怎么行。 苏离赶紧举手投降，“行，到时候我管他们要几套，每个人都有份。至于什么时候出，还真不一定。” 段少辉的工作效率一直很高，但是苏离不知道师父找的美编和校对是什么水平，暂时判断不出来，不过瞧着黄国豪急吼吼的样子，估计第一卷很快就会面世。 当然，这得考验黄国豪自身的渠道了，不然，等到明年下半年都是有可能的。 苏离合计了一下，年底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签合同的时候，是七月份。 从这个时候开始准备，八九不离十会在年底赶出来。 “苏离，不声不响地干了一件大事啊！”任文昊满心欢喜，为自己这位好兄弟高兴。 高一的时候，苏离和他们几个一样，都是后进生，而且是花钱进来的，作为边缘人受过不少冷眼，期末的时候异军突起，狠狠给他们这个小团体长了脸。 现在又成为签约作家，一条康庄大道仿佛就要向他走来。 “走，请你们吃东西。”任文昊一马当先，往自家的小卖铺走去。 任文昊家的小卖铺开在离一所小学不远的位置，这个地段，是他老爹当年打破脑袋才抢到的。 谁都知道，学生的钱最好赚，尤其是小学生，家里面但凡有点家底的，都会尽可能满足孩子的需求，这是人之常情。 任文昊一推门，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皮肤黑黝黝的，留着胡须，正坐在柜台后面看报纸，见任文昊进门，笑骂一声，“臭小子，赶紧过来帮我理货。” 他刚说完，一抬头看见了任文昊背后的苏离他们，立马变了脸，“同学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哎，这是苏离吧，稀客啊，能有几个月没过来了吧。” 任文昊的父亲任杰，招呼着他们赶紧进来。 “爸，你怎么看见他们就变脸。”任文昊一撇嘴，将书包扔到里面的小床上。 “少来这一套，让你理货就理货，哪那么多废话。” 任杰很不客气，不过转头就对苏离他们几个说道，“喝点饮料不？新上的北冰洋。” 苏离他们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任文昊早就越俎代庖，从冰柜里面拿了四瓶出来，一人一瓶。 “呲——”瓶盖被起开，一阵气泡开始往上翻涌，苏离喝了一口，冰镇的饮料风味十足。 “苏离，听说你上学期考试考得很不错，是不是真的？”任杰将报纸铺到一边，坐到小凳子上，“你们几个别傻站着了，都坐。” 小卖铺里的空间比较大，当时任杰买这门市的时候，特意选了一空间大一点，看起来不拥挤的店面。 虽然是窗改门，但在同等条件下，已经是不错的了。 屋里准备好了几个小凳子，就是为了学生歇脚用的，正好派上了用场。 苏离又灌了几口饮料，打量着小卖铺内的装潢，以及任杰身上的穿着。 “看起来，任文昊家的条件还可以……” 任杰虽然脸上看起来邋遢，衣服却很整洁，整个屋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经常打扫。 地面是水泥面，铺的很平，苏离暗暗踩了两下，感觉很好。 说明装修的时候，还是用了心的。 “任叔叔，我就是比之前进步了一点，不值一提。”苏离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道。 任杰呵呵一笑，“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听任文昊说，你一下子窜到了班级前十，这还叫不值一提？那他们上学可都白上了，对不对？”说完，给了任文昊一个眼神。 任文昊无奈道，“爸，你非得把我们拉上干啥，我们已经被他打击地够够的了。” 郝鸣接茬，“就是就是，任叔叔，你还不知道吧，苏离现在可是作家了，签了约的那种。” “等会等会，签什么约？”任杰没怎么上过学，对这些玩意不太懂。 “就是和一家出版公司，签了一本书，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版了。” 苏离怕这几个小子再说出点自己没法接的话，赶紧自己解释道。 “行啊！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去年的时候，你可没少来。”任杰也很高兴，扔给他们几袋零食，“都别客气，吃吧。” “好嘞。”郝鸣吃得欢快，顾心远沉默地坐在一边，心事重重。 “你小子跟着嘚瑟什么？”任杰看任文昊也跟着吃起来，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任文昊当即就蔫了，他面对着自己这个父亲，还是不敢呲毛的。 “任叔叔，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和他们商量了个事。” 苏离见任文昊不敢提，心下叹息，还是自己来说吧。 任杰挠了一下头，“体育老师能和你们说什么？”在他的心目中，体育课就是可有可无的，体育老师也就是混混日子。 “老师想让任文昊试试走体育特长，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苏离见任文昊没反应，用胳膊怼了他几下，“是不是啊？” “对，爸，我也是这么想的。”任文昊低声说道。 任杰当时就瞪起眼睛，“小崽子，你说什么？” “爸，我说我想去练体育！”任文昊突然吼了一下。 任杰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有反抗自己的勇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吵吵什么劲儿阿？” 任文昊的母亲张淑清从小屋里面出来了，面色不善。 “一回家就吵，没完没了了？”说完，狠狠瞪了一眼任杰。 “你这个儿子想去练体育，我说他两句还不行？”任杰无动于衷，指着任文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看看你自己，和人家怎么比？现在倒好了，学习学习不行，准备去搞歪门邪道。” 苏离忍不住插嘴道，“任叔叔，搞体育苦是苦了一些，但不是歪门邪道，而且教我们的刘伟老师是京城体育大学毕业的，今年刚刚从大学出来，正是好时候，对他们也能负责一些。” “苏离啊，你这是想劝我们吗？”任杰瞟了他一眼，“你还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第一百零七章 同意 苏离腹诽道，你才不懂呢，但嘴上说道，“任叔叔，这个真不是我把他往歪道上引，正是因为任文昊的学习很成问题，这才是一条捷径。” 任杰刚想接话，就被苏离打断，“任叔叔，你听我说完。” “行，你说吧。”任杰从衣袋中磕出一支烟点燃。 苏离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任文昊的成绩，在全班基本上是倒数十名以内，而在整个学校，我们班也算是垫底的，整个年级一千多人，他现在徘徊在整个一中的理科倒数一百名左右，这个成绩，大概只能上一个专科吧。” “还有两年，怎么不能将成绩提上来？”任杰呼出一口烟，声音低沉。 “任叔叔，这不是想当然的事情。我成绩提升，那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 苏离若不是有了前世的英语和语文底子，凭他原本高中的水平，累死也达不到现在这个分数。 张淑清眉头一紧，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口。 任杰的表情充满了质疑，像是在说，“你都可以为什么任文昊不行？” 不过苏离没给他说出来的机会，“任文昊的学习，咱们其实都有目共睹，学习这件事不是嘴上说说，谁发狠，熬时间就能一下子窜上去的。”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咱们得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像我打篮球，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一样。” “照你的意思，他走体育就是一件好事咯？”任杰掸了两下烟灰，面无表情说道。 “任叔叔，谈谈你的看法，咱们可以探讨一下。” 任杰摇摇头，“我的看法，就是他必须得考上一个好的学校，但不是走体育考上。” “爸！”任文昊叫了一声，“人家苏离考虑的很对，我这个学习成绩，他说上专科，其实都是抬举我了，我自己心里明镜一样，根本就不是学习那块料，文化课这方面，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任杰冲任文昊一瞪眼睛。 不过这次，任文昊没示弱，直接回瞪了过去。 一对父子大眼瞪小眼，让紧张的气氛瞬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咳咳，任叔叔，我感觉你们得考虑到现实的需求。”苏离虽然是对任杰说道，但是眼神却转向了张淑清。 “我觉得这孩子说的也有点道理。”张淑清点点头。 “你瞎掺和什么？平时不是就是你天天对他的学习吆五喝六的，今天是怎么了？”任杰没想到，张淑清这时候横插一杠子，像是要反水。 “儿子都高二了，再不好好规划一下路线，就晚了。我先前在后边隐约听到，说苏离当作家了，是不是真的？”张淑清问道。 郝鸣这时候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对，顾心远和我们说的，他看见手稿了。” 顾心远见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还是开口了，“叔叔阿姨，苏离是真的成为了签约作者。”他心里面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那就是“他即将成为叶芷依那样的新星了……” 顾心远早就和苏离一样，打探过紫罗兰的名号，当他看见叶芷依写的小说的时候，说震惊都不足以表达万一。 他没想到，一个高中女生，竟然能将书写到这种程度，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可思议。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一段时间如此沉默，他感觉到，自己和这两个人比起来，太渺小，根本望不到边际。 所以，顾心远开始暗中努力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任杰对顾心远的印象一直很好，见他都这么说了，真正确定了下来，眼前的这个苏离，并没有诓骗他们。 张淑清又问道，“苏离，你的脑子活泛，我家任文昊到底该怎么办？” “阿姨，你这就太过抬举我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罢了。”苏离连连摆手，“不过，我倒是可以给点意见，既然刘伟老师都开口了，咱们不妨一试，也是个机会。” “说得好听，那……”任杰的话语被张淑清一个眼神噎了回去。 苏离知道他想说什么，剩下的话无非就是费用问题。 任文昊家开这家小卖铺，基本上把原本的家底都掏空了。 虽然说顾客络绎不绝，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收回成本，不是惨淡经营，却也不得不省吃俭用。 像今天这样敞亮地请大伙吃东西，那是少有的事情。 而开店最重要的，就是现金流。 如果供任文昊去走体育特长，首先面临的就是究竟要递多少钱的问题。 如果简简单单倒还罢了，就怕狮子大张口，越来越多，那样沉没成本上去，硬着头皮也要供，到时候可能会被拖垮掉。 “任叔叔，这件事目前只是一个设想，具体还要看刘老师那边。我也不太清楚一中有没有体育生，估计有也不会很多，他现在可能是想把这个项目做起来，年轻教师嘛，总想干点事业，如果成为第一批受训的学生，好处会多一些。” 这倒是实话，第一批虽然是小白鼠，但也会是刘伟最上心的学生，因为他想靠着这个出成绩，证明自己这个京城体育大学的高材生不是浪得虚名。 任杰思索了片刻，与张淑清对视了一眼，没有立刻说话。 张淑清的眉头舒展开了，她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真的不太愿意像现在这样混下去了。 体育，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 “任文昊，说说你自己的意见。”她神情严肃，对任文昊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见，想去试一试。”任文昊深吸一口气，说到，“我不想像之前那样庸庸碌碌下去了，看见苏离有了成绩，我也想拼一把。” 苏离一怔，没想到任文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连郝鸣都张着嘴巴，现在似乎只有他还是那个胸无大志的高中生了。 顾心远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连任文昊，都被你带动了啊，苏离……” 他在这一刻，真正把苏离当做一个平视的对手看待了。 “很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张淑清点点头。 “就这么同意了？”任杰拧起眉毛，他还是有点心结。 “任叔叔，你家不是还有店么，就算学不成，回来继承家业，又有何难呢？”苏离一语点醒梦中人。 “倒也是。”任杰看着任文昊，“行不行啊，别两天就哭着回来了。” 任文昊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瞧着吧，看我能不能给你拿牌子。”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这一世，不要再留遗憾了吧……”苏离暗暗想道。 第一百零八章 借钱 能够取得任杰和张淑清的同意，这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 归根结底，还是苏离的签约作者身份起了作用，他们都不再把苏离当做小孩看待，说话上也有了分量。 而且，任杰也想通了，如果成绩不理想，怎么样也能回来继承自己家的小店，一味地去逼任文昊，也没什么作用。 不然，这么多年，成绩要是能上得去，早就上去了，还等得到今天？ 至于说钱的问题，他们家家底还算可以，先问问刘伟，看他怎么说。 任文昊乐不可支，手舞足蹈，他自己感觉焕发了第二春一般。 苏离摇摇头，这小子还真是不知道，路还长着呢…… 与这些人又侃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差不多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赵菀平时都是快要六点才能到家，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让他准备一下晚饭。 “叔叔阿姨，那我们就先走了。”苏离准备告辞。 顾心远和郝鸣也打了声招呼。 “苏离啊，你的书出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都带一本。”任杰笑着说道。 “没问题。”苏离比了个“ok”的手势。 走在路上，苏离发现，顾心远和郝鸣竟然隐隐有了些斗志。 “你俩什么情况？”他不由得问道。 “现在哥几个是不是就我最没用了，不行啊，我也得好好学习了。”郝鸣一边踢路上的石子，一边说道。 顾心远接了一句，“咱们都得努力了。” “好事啊，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苏离向郝鸣挥了挥手，和顾心远一同回家。 到了院内，各自分别，苏离在家的楼下，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破车，车窗摇下来一半。 赵彬正坐在车内抽烟。 苏离走过去，趴在车窗上，“小舅，坐这儿干嘛呢？” “抽颗烟，顺便等你。”赵彬将烟按灭，“进来吧”。 苏离拉开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外甥，听说你成了签约作家？那是不是有这个……”赵彬将烟叼在嘴里，右手做了个撵钱的动作。 苏离皱起眉头，“小舅，你从哪听到的消息？” “又不是什么秘密，还用得着我去刺探？”赵彬呼出一口烟，语气不屑。 “我现在没有钱，书还没刊印，哪来的版税？”苏离一摊手，表示没有。 这话一出口，苏离明显感觉到赵彬的心气下去了，“小舅，你找我借钱干嘛？” 赵彬死死捏了方向盘一把，好似有几句话想要说，可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上楼吧，我还有点事情。” 赵彬下了逐客令。 苏离点点头，下了车，透过玻璃，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赵彬。 他觉得有点大事不妙的意味。 赵彬坐在车内，哂笑一声，拧动钥匙，绝尘而去。 苏离看着远去的汽车，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彬可能要去干一件大事。 “小舅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苏离从谢飞宇那知道了一点内幕消息，赵彬本身就是混这个圈子的，或许可能也猜到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苏离不禁思考起来。“刘胜、赵彬，瞧他先前的架势，也不是为了刘胜一心卖命，可反水的话，也轮不到他……” 苏离打破脑袋，也没明白个究竟。 “算了，渐渐就会了解了……” 回到家，苏离没告诉赵菀这件事情。 赵菀是个心软的人，恐怕直接会去问赵彬这件事情，即便她成长的时候，和赵彬并不是那么融洽。 吃完饭后，苏离算了算日子，他应该准备去买票了。 去沪市的车票一直都十分紧俏，这毕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与京城相当。 “王洛秋那边，还需要请个假，想必她不会拒绝吧……” 王洛秋的态度，总是十分模棱两可，让苏离很是在意。 “先去火车站买票，打好提前量，但是还是要联系一下主办方那边，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武破苍穹》的稿子，现在暂时不用担心，第二卷他已经开始写了，不过看出版公司那边，连黄国豪都忙得不可开交，也顾不上催他第二卷手稿。 “希望等我回来，会有一个好结果吧……” ………… 趁着这段还算宽松的时间，苏离赶紧好好学习了一番。 假期原本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签约打断了，所以他没时间精力去照顾到这边。 方清影的缺席，让他对学习也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趣了，不过学习是他绝对不可能放弃的，因为他需要一个好的大学平台。 事实上，很多普普通通的本科学校，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全国只有少数的学校，才能拥有大量的关系脉络。 只要掌握了这张的脉络，以后做起事情来，就会事半功倍。 就像是顾心远前世开的公司，那是有着他爸妈的深厚关系背书，逐渐发展壮大的。 所以，即便是自己已经有出版的机会，苏离也不会放弃上学。 “从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来看，我在理综合方面的欠缺还很多。” 苏离数了一下，上次期末考试，虽然理综合的难度很大，却一点都没有超纲，也就是说，他在这方面还需要加强练习。 只可惜的是，这个年代的补习班少之又少，他只能靠自己来领悟。 “趁着在学校的机会，多去请教请教老师吧……” 一中的老师教学质量参差不齐，以前有张健这样混日子的老师，但也有许多人才。 作为一个省重点中学，一中还是有一些底蕴在里面的。 而且，这学期开始，一中与实验交换了一些老师，虽然说两校的合作为的是新高一，可他们这一级也没有放弃，有几个水平相当高明的理综合教师交流了过来。 能够交流的教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要在这一年，达到叶芷依的水平，还是很难啊……” 他联系主办方那边，也有了回应。 沪市那边，由星火出版社作为承办方，评委都是从各所大学的文学院教授中抽调。 其中，沪宁师范大学的文学院院长，亲自上阵。 这是极负盛名的重量级人物。 苏离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小比赛上见到他。 就连前世的时候，苏离都缘铿一面。 “该思考一下，怎么去写文章了……” 第一百零九章 前往沪市 新概念大赛这种命题作文，和他现在写的小说是两码事。 苏离这段时间，已经十分适应了小说的写作模式，到现场比赛，他心里也不太有底。 所以，苏离又去咨询了一下段少辉。 师父百忙之中，还是解答了一些他的疑惑，其中就包括，短篇的写作方式。 他自己前世的时候看过不少稿子，但由于不是做短篇集，很少涉猎这方面。 段少辉就帮他恶补了一些知识，受益匪浅。 叶芷依在知道他的参赛消息之后，难得打电话过来鼓励了他一波，她并没有去参赛，大部分是学业的原因，现在处于高三，没有时间精力去搞这些副业。 何况，她现在的身价不菲，而且已经有了名气，没必要与一群还没有崭露头角的学生们去争夺，无论输赢，似乎都不怎么好看。 苏离也明白她的顾虑，如果没有拿到一个好名次，就会影响她这个笔名下书的销量，只要是参赛露脸，基本上背景都会被媒体挖个底朝天。 这毕竟是第一次多校联合举办的大赛事，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 叶芷依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也情有可原。 像前世苏离就看见过几个参加节目的高中生选手，火遍全国，结果有很多人就在深挖他们的背景，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合理不合规的地方。 不遭人嫉是庸才。 而且纸媒时代流传的流言更加深远，前世苏离看到过一些可笑至极的言论，甚至二十年过去了风波仍未散尽，可谓是荼毒不浅。 两个人又商业互吹了几句后，这位如日中天的当红炸子鸡才挂断电话。 ………… “身上的钱大概还够用，准备出发了。” 苏离最近比较节衣缩食，因为像沪市这样的开放大城市，没钱寸步难行。 好在，星火出版社早就想到了困难学生的住宿问题，提前准备好了酒店，这让苏离可以免去一定的住宿费用。 临走前苏离和王洛秋打了声招呼。 说是打招呼，其实就是通知她一声，班主任很清楚这一点，何况能够参加这个比赛对于整个煊城一中都是一种荣誉，她自然是乐意之至。 当然，王洛秋在看了那张邀请函后，还是啧啧称奇。 班主任没想到，苏离参加这样的比赛，还能取得初场优胜。 新概念大赛不比考试，侧重点完全不同，光有课本上的知识，厮杀起来，不会让这些评委满意。 他们想选择的，都是那种求新求变，能够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文字。 王洛秋想到苏离的功底，也就不怎么惊讶了。 班主任特意嘱咐了苏离一些具体事项，比如说住宿，以及沪市的情况方面。 她知道，苏离的父母已经去了深市，现在是处于“三不管”的状态下。 这个时候，多考虑一些事情，总是好的。 苏离是受宠若惊，没发觉王洛秋竟然这么心细如发，颇有些感慨。 周三下午，苏离踏上了前往沪市的旅途。 煊城火车站，看上去的质感，比后世要破旧很多。 由于是几十年前就建造好的车站，当年的数一数二，放到现在，已经是落寞的代名词。 不过，从整体空间上，依稀能够看出当年的雄峙气魄。 在嗡鸣声音中，苏离打量这整个火车站的景象。 前几日他已经买过票，但匆匆一瞥，没留下什么印象，如今算是深刻体会到混乱二字。 不少小贩在车站外围叫卖，还有一些大妈在疯狂拉人，喊着“住店不”，从他们身上的装束来看，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即便苏离顶着一张学生脸，仍然被几个大妈拉住，想让他强行住宿。 在经历了一系列拉扯过后，苏离才悻悻地走到站内。 售票厅与检票口相连，门口有一大堆黄牛，双手揣兜，眼睛四处寻摸猎物。 苏离赶紧低头走过，生怕被这些人注意到，惹出什么事端。 他倒不是怕事，就是和这些人纠缠起来没完没了。 等门口验票完了，这些黄牛们也都销声匿迹，在候车室里，黄牛是少见的。 不过，仍然有一些买了站台票的人在高谈阔论，似乎是因为感情而恋恋不舍。 苏离打眼过去，没有座位，早被大包小裹给占满，有一大批人满不在乎地席地而坐。 “这还不是春运时候，那个时候恐怕我都坐不上车了……” 现在没有高铁，能抢到特快列车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大部分还需要被黄牛杀价。苏离买的，也就是普快的硬座。 比最慢的绿皮火车强，可也有限，要三十几个小时才能到站。 中间要经过无数次的停车上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国家的高铁建设，还要在很多年以后。 飞机更是一种奢望，就凭他的身家，飞过去就回不来了。 苏离前世坐过无数次高铁、飞机，如同家常便饭，唯独这次坐上普快列车，才感觉到，生活艰辛。 随着检票员手中的剪刀“咔嚓”声，他手上的票多出来一个豁口，没等苏离将票往兜里揣，身后一股大力汹涌而来，他不得不随着人群飘荡。 “怪不得人人都想做人上人……”苏离苦笑一声，努力维持平衡，生怕自己被人群大力给撞倒。 走过狭窄的检票口，就是一条长廊，苏离快步走过，让自己松一口气。 没办法，这个时候的火车运力，比起后世差太多了。 所以，乘客们都只能扎堆在一起，拥挤不堪。 尤其是很多买了站台票的人混迹在其中，闹哄哄地乱作一团。 列车员们也不得不出来高声喊叫，维持秩序。 等苏离上了车，已经过了有十来分钟的时间。 普快车厢有四人座，也有六人座，苏离买到的是四人座票，靠窗的位置。 他坐好的时候，对面的人都还没来。 “小兄弟，让一让，我这东西多点。”一个穿着劳保服的黝黑中年人往苏离身边挤了挤。 苏离侧身看过去，稍微往里面挪了挪，让中年人把行李放到脚下。 虽然是拥挤了点，却也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 “谢谢。”中年男人很朴实，道了声谢，随后坐得板板正正，闭起眼睛。 看样子，是工作了太久，准备回家看看。 就在苏离打量中年男人的时候，一个头戴帽子，梳着马尾的女生，拿着票走了过来，坐在苏离的对面。 “89，应该是这个了。”女孩只背了个背包，十分潇洒地坐到了苏离对面。 第一百一十章 林悦然 青春靓丽的女孩，为拥挤的车厢吹过一股清风。 苏离发现，不少男人的目光都指向了这里。 女孩对此视若无睹，将背包放在了身体靠窗户那侧，拉开拉链，拿出了一瓶水，小口喝起来。 “有点印象，可能是我见过的人？”苏离有些纳闷。 看年纪，应该与自己差不多，也许就是一中的学生也说不定。 女孩蹙了一下眉头，她发现苏离正在偷偷观察她。 旁边远距离的目光她可以无视，但正对面的灼灼视线，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女孩语气有些不渝。 “额，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苏离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女孩的目光扫射了苏离一遍，眼前这个男孩，不似说谎的样子。 “你也是学生吧，在哪上学？”女孩垂下头摆弄背包，从里面翻出来一本书。 “我在一中，你呢？”苏离问道。 “巧了，我也在一中。”女孩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时候，应该是上学吧，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我也想问你这一点呢。”苏离一摊手，“也许咱们两个的目的相同。” “你是去参加新概念大赛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女孩轻笑了一声，“不简单嘛，看起来自信满满，是做好充足的准备了么？” “那倒没有，权当是开开眼界吧。”苏离一挑眉毛，“我叫苏离。” “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提了一百来分的苏离啊。”女孩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是老师心中的香饽饽，期末考试之后，基本上每个班的老师，都提了一嘴，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 “对了，我是林悦然。” 女孩将书翻开，这个时候，火车刚好开始轰鸣。 发车了。 “林悦然？”苏离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女孩有一点印象了。 林悦然是他们这一级的顶尖选手，彻底打破了旧有的什么“女生到高中就后劲不足”这类观念，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五。 要知道，一中每一级的学生，可是有一千多人，即便是只算他们理科生，也足足有千人左右。 想在一千人里独占鳌头，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的成绩，就算放在叶芷依的七十四中，都是佼佼者，称之为全省的种子选手也不为过。 苏离他们北河省作为一个人口大省，每年的高考生都在40到50万人之间，仅仅排列理科生，也有三十几万人。 叶芷依已经参加过一次全省联考，大约能排在全省的前1500名以内，林悦然虽然没有参加过全省统考，可按照实力而言，还要超出叶芷依很多。 毕竟，叶芷依只是在七十四中的五十来名左右。 对于这些天赋异禀的选手而言，学校的差距已经不太明显，拼的都是个人的修为。 就好比再破烂的学校，总会偶尔蹦出几个令人惊异的学生，山鸡窝里，飞出几只金凤凰，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离现在，还没有和这些大佬比拼学习的能力。 “实在是如雷贯耳，林悦然的名字，我经常听同学提起。”苏离缓缓说道。 不是他恭维，事实上，林悦然就是这样耀眼的明星。 她是那种美貌与智慧兼具，雅典娜一般的人物。 “哦？是么？他们都说我什么了？”林悦然依旧是低着头翻看着那本书，苏离扫了一眼，是《战争与和平》。 “额……无非就是学习好，以及……”苏离故意没有说下去。 “以及什么？”林悦然抬起头，清澈的眸子迎上了苏离的目光。 苏离摸了一下鼻子，正在他尴尬的时候，旁边那个中年人说话了，“小伙子，你俩在那打啥哑谜呢？” 这下子变成了三个人的尴尬，林悦然不是那种愿意和陌生人聊天的性子，只不过坐在对面的苏离是同校的学生，又是在火车上这样的一个陌生人遍布的环境，才和苏离多对付了几句，要不然，想让她主动搭讪，那是比登天还难。 半晌，苏离才说道，“大叔，就是闲聊。” “哦，闲聊啊。”中年人“呵呵”笑了几句，视线在两个少男少女身上掠过，随后把手伸到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吃点啥不？” 苏离摆摆手，“不吃了，来之前刚刚吃过。” 林悦然也轻摇臻首，示意不需要，不过坐在她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倒是不客气，顺手把男人手里面的包子接了过来。 男人也不生气，自己又拿出来一个，直接塞进了嘴里。 这个当口，先前的尴尬稍微扭转了些，苏离顺口问道，“林悦然，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去沪市？一个女生这么早就出远门，家里人放心么？” “女生怎么了？”林悦然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别以为只有你们男生才能自己出门，木兰也能从军，谁说女子不如男？” “道理倒是这么个道理。”苏离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捅了马蜂窝，赶紧连连点头，生怕自己说出点什么，又让眼前这个女孩大加驳斥。 其实论打嘴仗，苏离是一等一的厉害，只不过没必要在一个小女生身上运用，安安静静地欣赏眼前的风光，比什么都强百倍千倍。 “怪不得，听说这个林悦然虽然才貌双绝，但在班级里特立独行，没什么朋友，原来问题出现在这儿啊……” 苏离心中暗暗思忖，林悦然这个女生，很有一点意思。 过了一会儿，见苏离不说话了，林悦然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弱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偏激了。” 柔柔糯糯的声音，听得苏离内心舒畅。 “没什么，我说得不恰当。”苏离借坡下驴，不让大家面子上难堪。 林悦然将书合上，露出笑容，“苏离，你当时邮寄过去的作文，是怎么写的？” “这个，说实在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苏离这几个月，忙着写《武破苍穹》的稿子，几乎是连轴转，哪里还记得几个月之前写的那篇小作文？ 他怕林悦然不相信，又补了一句，“最近这几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写这篇作文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早都记不太清了……” “原来是这样。”林悦然点点头，没再追问。 苏离瞬间就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子是误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火车 林悦然显然是想岔了，把自己当做因为学习而不记得了。 苏离暗中思忖，这样美丽的误会，倒也不错，省得他多费口舌去解释。 一方面，自己写稿虽然不是多秘密的事情，可四处宣扬却没什么好处。 要知道，叶芷依的身份，都一直是保密的。 她一般写作，都是在自习课上，老师对像她这样的好学生，无论做些什么，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叶芷依十分警觉，在学校写了两年，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不过，这也有他们实验班的学生总是自扫门前雪的缘故。 七十四中的学生，尤其是实验班的这些人，各自都算是对手，平时同学之间的感情，也稍微淡薄了一些。 所以，叶芷依也懒得和他们说自己的私事。 写作者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很有利于增进读者的想象空间。 要是有读者知道了，自己看的书，是一个毛头小子写的，难免有些心理落差。 这种情况也许是少数，却是真实存在的，能避免尽量避免。 “介不介意开个窗户？”苏离问了一下旁边的中年男人。 火车里人实在太多，各种各样的奇怪味道全都在往他的鼻腔里钻。 “开吧，能凉快一点。”男人虽然不在意味道，却也没阻止，他是干民工出身，味道比这浓烈几倍的地方都待过。 苏离的眼神落在了林悦然身上，女孩点点头，她也有点受不了了。 老火车的窗户，是上下滑动来开关，苏离旁边这扇窗户有点卡死，费半天劲才推上去。 “怀念啊……”苏离轻声说了一句。 后世的火车，也就十来年的工夫，大部分的火车就已经将窗户封死，不能打开了。 苏离自己，其实是很喜欢吹着火车行驶带来的风的。 很特别，与汽车开窗的感觉截然不同。 苏离抬起头，看见对面女孩鬓角吹垂下一缕发丝，被风吹得乱晃，颇有些俏皮可爱。 “林悦然，讲讲你们实验班的事情呗，看看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火车的时间很长，如果不搭话，那可是一场难熬的旅程。 “和你们应该没什么不同，都是上学罢了。”林悦然将帽子摘下来，松开皮套，开始整理头发，“难道你们班里面有什么特殊活动？” “哦对了，上次那个交流会里面，好像有你们班的白语吧。” 苏离苦笑一声，“别提了，上次王老师和那个郑勉还能起冲突，让我们都有点匪夷所思。” 林悦然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你们班的班主任，挺有个性的。” 她的鼻翼微微翕动，一股茉莉香味从她的头发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王老师，确实。”苏离转了一下眼睛，“没想到都这么声名在外了，你们都是怎么看她的？反正我们班里的学生，都还挺怕她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起来她这样的人，不太好相处。” 苏离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悦然，“你这么编排老师，有点不尊师重道了吧。” “又不是我的老师。”女孩白了苏离一眼，“少拿这些东西来诓我。” 苏离刚想说话，乘务员从另外一节车厢，推着车往这边过来了，叫卖着，“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了，来都把脚收一收……” “给我来一瓶矿泉水，两瓶吧。”苏离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了乘务员。 找完钱，领回两瓶水，他递给林悦然一瓶。 “干什么？贿赂我？”林悦然皱眉。 “用一瓶矿泉水贿赂？那有点掉份吧。”苏离哑然，“拿着吧，刚才你的那瓶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你倒是观察得很仔细。”林悦然接过水，“不再来点别的？” 苏离看着乘务员的背影，心想着还有二十多个小时，怎么也得吃点东西，于是又将她叫过来，买了两桶泡面。 说是桶，看起来更像是个碗，拿在手里，泡沫质感很强。 苏离用手捻了一下，递给林悦然，“喏，等你饿了的话，自己泡一桶吃吧。” “行啊，这么熟练，看起来没少用这招啊。” 林悦然扇了两下风，不占他便宜，把方便面的钱给了苏离。 “一桶面而已，不至于，就当认识了交个朋友。” 林悦然摆手，“别，咱们还是得分清楚一点，一桶面也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刚刚认识，拿一瓶水就算了，省得我心里不舒服。” “想不到你还有点精神洁癖。”苏离摇摇头，没强迫她。 一桶泡面而已，对于苏离这样的重生者而言，还真不放在心上。 “对了，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出门么？”苏离早就注意到，林悦然的随身行李，只是一个普通的背包，这根本就不像女生的作风。 虽然这个年代，物质上还比较匮乏，可即便是那些家庭条件平平的女生，出远门也会带一个小行李箱，最次也是个大包，将平常用的物品一揽子装进去。 像林悦然这样，仅仅背着一个小包的女生，是极其罕见的。 这个年代，可还没有网络支付，买东西也非常麻烦。 不过，作为女生，能在这个年纪独自一人出远门，本身也是件十分不简单的事情。 “我又不需要那么多东西，带上有什么用？”林悦然疑惑地问了一句，“时间是在周六，周四的时候到站，周五休息一下，然后就进行比赛了，东西多了也是累赘。” “你不也是么？轻装上阵。”林悦然早就注意到了，苏离和她一样，也只背了个双肩包。 “我倒是想好好在沪市旅旅游，据说风光不错，电视塔都成为特色景点了。” “明珠么……”林悦然眯着眼睛，“什么时候煊城也能有像明珠这样，让人纷至沓来的地方？” 苏离一摊手，“经济发展的关系呗，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做得成，宣传宣传，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就都会一窝蜂地过来了。” 林悦然咀嚼了一下，发现有几分道理。 就像是香江，这些年一直引领着大陆的潮流，正是因为，它是所谓的“四小龙”，有着雄厚的经济基础。 沪市，在大陆，也是如同香江一般耀眼的地方。 煊城想要追赶，只怕是难上加难。 “苏离，你还有几分真知灼见，怎么刚开学的时候，籍籍无名，一下就杀出重围了？别告诉我，你是想当楚庄王。” 苏离一撇嘴，林悦然在和自己掉书袋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同行 她说的楚庄王，就是一鸣惊人的典故，一般的学生，听到林悦然这话，很有可能摸不到头脑，好在苏离了解这里，会心一笑，“林悦然，我感觉你很像一个人。” “什么人？”林悦然被勾起了兴趣。 “古希腊神话里，有一位女神，叫做雅典娜，是司掌智慧以及战争的女神。” “你不会是用这个来吹捧我吧？老套。”林悦然翻了个白眼，不过耳根处的微微红润，暴露了她心里面的真实想法。 苏离倒不是乱吹，他第一眼看见林悦然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这种感觉。 林悦然不同于他先前认识的那些女孩。 无论是白语，还是杨曦，容貌上再出众，也没有林悦然这种气质。 她是那种矛盾结合体，明眸善睐，却隐隐有着强大的斗争精神。 从一开始与她的对话中，苏离就感受到了这种特质。 苏离猜测，林悦然之所以参加新概念大赛，是为了证明一些东西。 至于是给自己，还是别人，那就不是他能想到的了。 按照林悦然的学习成绩，在最后高三一年，继续腾飞，不是不可能。 或许能够向全省前五百名进发。 “怎么能是吹捧呢，是我的一点感受而已。”苏离的眼睛望向窗外，随着列车的运行，煊城的景象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色。 农田以及树群，在铁路的远处，成片地放置着。十月份，这份绿色也渐渐变成了深绿，看起来是要凋落叶子了。 北河省地处北方，不像南方那样，有四季常青的植被。 “我很久没有出过煊城了。”林悦然突然叹息了一声。 声音很轻，带着些许遗憾的意味。 “咱们好好生活，就是为了弥补遗憾，不是么？” 苏离的这一句话，一下子击中了林悦然的内心。 她当然不会知道，苏离这句话说的是他自己，还以为是妙手偶得，深深点头，“没想到你能这么深刻。” “马马虎虎吧。”苏离笑道。 俩人初次见面，在火车上这样一个封闭且陌生的环境上相遇，已经能算是解不开的缘分了。 苏离前世坐火车，尤其是通了高铁以后，基本上身边就碰不到异性了，都是同性坐在左右，少了很多乐趣。 林悦然虽然颇具智慧，却不是那种擅长闲聊的选手，只不过在苏离的舌绽莲花之下，也开了窍，慢慢地谈论起一些琐事。 她在实验班的生活，其实有些枯燥乏味。 因为林悦然的成绩太好，长相也出众，被同龄女生排挤，都已经稀松平常。 好在一中是个重点学校，学生们的素质相对较高，若是放在什么职校里，难免会有女混混动歪脑筋。 林悦然平时就是两点一线的生活，每每学习累了，就与诗歌为伍。 这是苏离在生活中，第一次见到对诗歌热衷的女孩。 不过他没有深聊这方面，毕竟自己对诗歌不太了解，尤其是现代诗，说是一窍不通也不为过。 这位苏离眼中的“雅典娜”，在与他熟悉了之后，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谈谈八卦？平常也就是上学，你想知道的，无非是处对象的事情吧，作为交换，聊聊你自己得了。” 林悦然很不上道，把问题拐带到苏离身上来了。 “喂，这不是聊你呢，据说好多男生追你，是不是真的？” 这个消息，苏离似乎听顾心远聊过，但究竟是谁起的头，他已经不记得了，总之是有这么个信儿。 “哪来的好多男生追。”林悦然嗤之以鼻，“平时往别人桌上撒点东西，撩撩闲，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叫追了？幼稚。” “啊——”苏离张着嘴巴，没想到林悦然他们班的男生，竟然还会用这种办法。 “简直是，小学生一样……” “小孩都不玩这一套了好不好，至少都知道给女生买点吃的，零食什么的。”林悦然说出这句话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咳嗽一声，“我没说你。” “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看着刮过来的眼神，苏离只好举手投降，“咱们还是聊那几个男生吧。”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不太懂这些东西，总觉得心目中的好，就是好，可现实与他们想象的，往往天差地别。” 林悦然说的不太清楚，但苏离能听得明白。 像西西弗斯那样一直推石上山的人不计其数，总以为只有自己才是最特别的，可感情是双向的，光感动自己有什么用？ “倒也是，那有点没意思了。”苏离说道。 “光说我了，你呢？老师们心心念念的黑马，就连我们班主任都赞不绝口了呢。”林悦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离，眼前的这位清爽的大男孩，眉宇之间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不是长相有多出众，而是神秘。 神秘才是毒药。 她被勾起了一点兴致了。 “别挖苦我了，期末是有点难，但我的分离你还十万八千里吧。”苏离想了一下期末排行，似乎林悦然是全校第三，而他仅仅是三百三，三百名的差距。 “说不定，下一次咱们就在一个考场了呢？”林悦然昂起头，露出了雪白的脖颈，苏离这才发现，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 “说好的学生不让戴首饰呢？”苏离有点没脾气了，好学生的待遇，和他们这些吊车尾就是不一样，就像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捡来的。 “我可知道，自己没那本事，现在壮志激昂，说点场面话，到时候没做到，被你翻出来，那就太难看了。” 苏离可不上这个当。 谈笑之间，仿佛叶落的距离都被拉长。 “我最开始的问题，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来着，父母就真不担心你出远门？” 林悦然撕开泡面的包装，“喏。” “意思就是我去帮你接水，你来解答我的疑惑呗？”苏离一耸肩，把自己的那桶也拿上。 “哎，你别弄洒了。”林悦然有点担心。 “别担心这个，担心你接下来怎么措辞吧。”苏离向她比了个手势，随后往热水那走去。 车厢很拥挤，苏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蹭到车厢连接的位置。 这边，有几个大哥正在意犹未尽地砸吧这嘴上的烟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到站 苏离嘴里面喊着“不好意思，让一让”，手上把碗举起来，不让过道上的旅客碰到。 几个抽烟的旅客看了他一眼，将身子稍微侧开。 老火车上都有这种吸烟区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说不上来什么样，总之是难闻至极。 苏离抽动了几下鼻子，尽量屏起呼吸。 水有些烫，他小心翼翼地接了两碗，然后往回走。 “谢谢了。”林悦然伸手接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苏离的手指。 两个人如同触电一般地抖动了一下，热汤摇晃，差点没洒出来。 “桌子有点小，凑一凑。”苏离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林悦然没有说话，神色却也不似先前那样镇定。 “还有一阵子才能到吧。”苏离一看腕表，刚刚下午3点多。 火车是在上午发车，他和林悦然聊天聊得再久，也仅仅过了几个小时，还有二十多个难熬的时光需要他度过。 “你是怎么想到参加比赛的？”苏离一直都很好奇，现在熟络了些，还是决定问出口。 “我平时就对这些文字感兴趣啊。”林悦然的眼神有些迷惘，语气中多了几分怅然的意味，“只可惜，家里面不让学。”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苏离冷不丁来了一句。 林悦然轻轻点头，“你说得对，我爸妈就是这么认为的，说什么也不让我去读文科，别看我理科成绩很好，但是我根本不喜欢。” 这话听起来好似在炫耀，用后世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凡尔赛”，但苏离从林悦然的表情上，看到了一些东西。 有不甘心，更多的却是认命。 既然选择了理科，也就是说高考并不能选择类似汉语言文学这类的专业，她的文字梦想，很可能就要断了。 虽说可以考研，转到另一专业，但那太遥远，远到林悦然都不愿意去想这件事情。 “怪不得。”苏离叹息一声，林悦然还真是要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估计这次她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一个人来到沪市的吧。 想到这里，苏离不禁对女孩刮目相看。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脸上有花么？” 林悦然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就是觉得，你很厉害，能够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至少为之奋斗了。” 苏离回忆起前世的自己，就恨不得来一个大嘴巴，林悦然这样的女孩，都能拼命去做自己想要的事情，报之以歌，而他却沉沦在游戏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人和人的差距啊，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悦然这样的天之骄女，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够发光发热，而苏离若不是重活一次，两个人连一丝的交集都不会产生。 “苏离，我很羡慕你。”林悦然的眼睛盯上了苏离，“有一种说法，叫做高处不胜寒，像我现在的位置，只许胜，不许败，你知道有多难么？” 其实苏离是明白这种感受的。 达到一个位置以后，只要有一点点的退后，在心理上都极难承受。 就像苏离过去做编辑，考核都是按照码洋计算。 比方说前一年做够了两百万码洋，下一年定的目标就是三百万。 如果在某一年突然做出了爆款，对不起，下一年还会节节升高。 即便出版集团是国企，可规矩就是规矩，这关系到策划编辑的绩效考核。 所以，很多时候苏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要求。 只可惜，人微言轻的他，又能左右得了什么？ 林悦然的想法，也是同样的道理。 现在她这个位置，只要拿不到第一，就是失败。 一中的第一还不算，更要与实验，育明中学，甚至是七十四中这样的学校中的头号尖子生进行较量，她的目标，已经是全省乃至全国。 这种程度的较量，压力之大是苏离难以想象的。 “你这次出来，至少能缓释一点压力吧。”苏离笑了一声。 “没错，我有一点这个心思，当然，也想破釜沉舟一回，看看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 林悦然的神情变得坚毅，身上仿佛有了神祇的光环，整个人透着英姿勃发的韵味。 “祝你成功，也祝我成功……” “都会的。” ………… 在火车的轰鸣声中，苏离时梦时醒。 由于坐的是硬座，身边还有其他人，他睡得很不踏实，当然，他也不敢睡得太死，现在这个年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火车扒手，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他的手触碰到了略带凉意的皮肤。 质感极佳，有古文上说的肤若凝脂的感觉。 “是林悦然的手？”苏离猛地惊醒，发现对面的女孩，正趴在桌板上小憩。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苏离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他们已经在火车上度过了将近三十个小时。 一天多的时间过去，苏离整个人都腰酸背痛，旁边的乘客换了几茬，都不是熟面孔了。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手掌上全是渗出来的油脂。 “要到站了么……”林悦然在迷茫中直起身子，原本绑好的头发也飘散在了两边，更显出动人的魅力。 苏离打了个哈欠，“对，要到目的地了。” 林悦然揉着惺忪的睡眼，往窗外看去，“不来到这里，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土包子，井底之蛙，煊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灯火。” 她的脸上，有几许震惊之色闪过。 苏离前世见惯了这种场面，可仍然有很点感触，沪市的发展，真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煊城在这个阶段，仍然是全国数得上的城市，即便是大量国企改制，经济活力下降，却也比许多原本企业稀少的城市强很多。 可与沪市这样受到政策支持，并且有百年发展历史的老城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90年代的沪市，生活节奏已经比煊城快上很多。 苏离只是坐在窗户边上，从高架桥上俯瞰，下方的路灯成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不愧是大城市……”苏离稍稍一对比，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乘务员费尽全力，从人群中挤过，高声喊着，“沪市到了！” 林悦然也站起身来，对苏离说道，“咱们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抵达 火车已经开始减速，需要下车的旅客已经在往车厢连接处走去。 苏离很庆幸自己是轻装上阵，仅仅带了一个背包，同样的，林悦然也险些被眼前的汹涌人潮挤得人仰马翻。 大多数的乘客，都是到沪市的打工族，身上的装束五花八门，带着大件的行李，在窄小的过道中艰难前进。 林悦然飘荡了几下，重心不稳，好在苏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谢谢。”林悦然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在迷惘之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 在车上挤了那么长时间，熟悉了浑浊空气的他们，在踩上沪市土地的一刹那，全都大口呼吸起来。 “我以前是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硬座，真就是硬坐啊。”苏离揉着腰，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 林悦然好一些，却也十分不适，女性的腰肢要柔软点，但腰间盘突出的也不在少数。 坐这么长时间，她身上也有很强的刺痛感。 苏离左右张望了一下，身旁的人都行色匆匆，纷纷往站外走去，只有他们两个学生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接下来往哪走？”苏离抓了一把头发，问道。 林悦然往前蹭了几步，边走边说，“先出站吧，第一次来，还得问问路。” 这个时候，苏离十分怀念起后世的地图导航来。 像他们这么行动，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出站的通道很漫长，沪市的火车站，四通八达，简直就像一个迷宫。 等检票出站后，苏离看见了一个久违的报亭，心下安定。 活跃在90年代以及00年代初的报亭，除了提供报纸杂志以外，大部分都提供地图。 除了世界地图、国家地图以外，基本上都有本市地图。 苏离走过去，向老板买了一份过来。 “沪市的方言，对于咱们这种外地人来说，还是不太容易理解啊。”苏离揉了一下眉心，感觉交流上有点成问题。 林悦然抱着膀子看了他一眼，“能沟通就行了，仔细听听，大致的意思还是能懂的。” “别说风凉话了。”苏离盯着地图，“目的地是哪来着？” “你可真行。”林悦然一把将地图扯过来，翻看了几眼，手指点向了一个地方，“是不是这儿？” “万里街46号？得问一下当地人怎么坐车过去。” 苏离将地图从林悦然手中拿回来，收到包里。 毕竟是超大城市，轨道交通以及公交线路，都十分发达。 不像煊城，别说地铁，就连有轨电车都仅仅只有几条线，公交车更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够职工们通勤就不错了。 听着周围人的方言，苏离有些恍惚。 自己真的是前往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前世的时候，苏离来过很多次沪市，但按照时间来算，都是十来年以后的事情。 沪市这种日新月异的城市，哪怕是隔了一两年，变化都很大，何况是一下子跳了十多年，苏离根本就找不到位置。 最多是知道一点地名，眼熟一些位置罢了。 苏离还在这边感慨，那边林悦然已经拉住一个穿着利落的中年男人，开始询问前往万里街的公交。 中年男人看见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外地女孩问路，高兴地乐不可支，险些没手舞足蹈起来，整张脸挤成了一朵花的模样，看得苏离很是恶寒。 纠缠了片刻，男人才恋恋不舍地与林悦然告别。 “走吧，坐221，大约十来站也就到了。”林悦然狠狠瞪了苏离一眼，后者倒是十分莫名其妙，感觉是遭了池鱼之殃。 苏离早就准备好了零钱，上车的时候，替林悦然付了，这种小恩小惠自然不放在女孩眼中，在心里给苏离打上了一个穷大方的标签。 “似乎，是一个好人呢……” 林悦然不经意间扫过苏离的面庞，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几声。 沪市的公交车，看起来比煊城的新很多，内里也干净，没那么多油渍，车厢内也没有明显的机油味道。 苏离和林悦然抢到了一个联排的座位，女孩坐里面，他坐外面。 “看着点站，别坐过了。”林悦然提醒道。 “知道了。”苏离的目光一直盯在车厢侧面的车辆路线图上，每一次到站，还有广播，正好能让他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 不然，死死盯着那么小的字样，不说别的，眼睛也受不了。 沪市的城市规划相当合理，现在是晚上下班时间，没出现大的堵车情形，公交车平稳地抵达了目的地。 “万里街46号，沪江宾馆，就是这儿了。”苏离摇晃了一下林悦然的肩膀，女孩坐在里面，略微有了困意。 “走吧。”林悦然打起精神，一马当先。 沪江宾馆，从远处看起来，一共有三层，应该是沪市这个时候比较上档次的宾馆了。 这样的宾馆，在煊城，已经算是顶级了。 前台的小姐看见两个学生模样，脸上充满稚气的人过来住店，略微有点疑惑，但仍然保持着标志性的微笑，“两位，是要住店么？” 林悦然和苏离拿出邀请函，“我们是来参加新概念大赛的选手，之前联系过，说是在这里预备了住宿的地方。”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来的还算早。”前台有点纳闷，其他的选手都是父母陪着过来，哪有像苏离和林悦然这样，一男一女结伴过来的？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暧昧起来。 “是一间么？”她随口问了一句。 “两间。”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起来，苏离瞥了一眼林悦然，虽然语气镇定，女孩的耳根却隐隐透出一丝绯红。 显然，这个美丽的误会让林悦然的心里不那么平静。 前台小姐吐了一下舌头，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没有再往这方面打岔。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眼前这两位若是在一起，倒也不错。 沪市这样的大都会，思想上比其他的城市要开放很多，男女生们初高中谈恋爱的情况，不说比比皆是，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若两个人住在一间，那才是个劲爆新闻。 前台小姐给了两人一人一张磁卡，用作开锁。苏离前世没机会见到这类落伍的磁卡，看得啧啧称奇。 林悦然对这东西显然没什么兴趣，刷了一下，便进了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早餐 苏离和林悦然的房间是正对着的，看见林悦然不客气地进屋，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苏离只好咽下了没营养的话。 前台小姐捂住嘴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告诉你小女朋友，别把门卡弄丢了。” “知道了。”苏离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在前台小姐的注视中进了屋。 “真是两个有意思的小朋友。”前台小姐摇摇头，转身下楼。 房间内很是简约，但五脏俱全，一台小电视，一台壁挂式空调，至少生活用的东西都全了。 苏离首先要做的，就是洗澡。 坐一趟火车，身上的黏腻感让他分外不适。 打开燃气热水器，哗啦啦的热水就从花洒处喷淋了下来，洗刷了他这一天多的疲倦。 洗漱完毕以后，再把衣服顺手清洗一遍，挂在架子上晾好，一切都做完，困意也随之上涌。 “确实是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觉了……”苏离有点后悔，为了省一点钱而买了硬座，实在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但他又想到，要不是买了硬座，肯定是碰不到林悦然了。 即便是到了现场，他也认不出来这位在自己学校声名斐然的女孩。 苏离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一缕阳光闯进了苏离的房间，在感受到了橙色光芒的威力以后，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看一眼时间，是七点多了。 苏离有点认床，不过由于前一天的过度困顿，这一觉也睡了很长时间，整个人饥肠辘辘，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在火车上，方便面对付了两顿，根本不起什么作用，这玩意儿吃的时候很撑，可用不了多久就会饿，就是仗着方便快捷才会流行。 要不是没得选，苏离宁可吃速热盒饭，都不会看方便面一眼。 起床洗脸刷牙，昨天洗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苏离套上衣服，准备出门吃饭。 推开门，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林悦然。 轻轻敲了几下对面的房门，“林悦然？”苏离小声喊道。 过了半晌，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林悦然也是刚刚起床。 “等我一会儿。”林悦然喊了一嗓子。 苏离耐心等了几分钟，林悦然顶着帽子就出来了。 “怎么还戴帽子？”苏离打量了她一眼，看起来也是睡得香甜，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不想洗头。” 苏离估摸着林悦然昨晚是洗过澡了，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味，说是没洗头应该是个幌子。 他没纠结在这种事情上，抽了一下鼻子，问道，“饿不饿，吃点早餐？” “上哪吃？”林悦然很直接。 苏离不知道这家沪江宾馆带不带早餐，准备下去问一下。 两个人下楼，看见前台小姐换了个人，昨天那位应该是晚班，现在回去睡觉了。 “请问一下，你家有早餐么？” 虽然说看这情况就不可能有，可苏离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嘴。 当得到否定的答案以后，他看了林悦然一眼，“来之前做没做功课？” “做什么功课，又不是来旅游的，周二咱们不就回去了么？”林悦然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要在沪市玩一圈？” “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条件不允许呀。”苏离想和林悦然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丫头白了他一眼以后，开始问前台在哪吃早餐的问题。 这个时候，楼梯上又下来几个人。 看着年龄，估计也是来参加新概念大赛的选手，和他们的家人。 那边林悦然还在听故事，苏离小声喊了她一句，“别侃了，看看咱们的对手。” “难道有美女？看把你急的。”林悦然和前台挥了一下手，视线转到这一批人的身上，“苏离，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离有点纳闷，“什么意思？我又怎么了？” 他一头雾水，没明白怎么回事。 见苏离不懂，林悦然这个哑谜战士感觉没劲，哼哼一声，“走吧，刚才这位姐姐给我推荐了点特色小吃。” “我没拿地图，到时候走丢怎么办？”苏离很机敏，立刻想到了这里。 “哪有那么多事情？再说还可以问路。”林悦然不给苏离上楼的机会，“你把我喊起来，又磨磨蹭蹭个什么劲，我也饿了。” “走走走。”苏离苦笑一声，这个林悦然，早知道自己就不喊她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苏离前一世来过几次沪市，对这边的吃的不能说了如指掌，但特色也基本都尝过了，吃不太习惯。 林悦然是第一次到这儿，自然是兴致勃勃，准备大快朵颐，即便只是早餐，也要吃得有点仪式感。 前台小姐和她推荐的是“肉馒头”，这是沪市方言的说法，其实很类似小笼包，馅料大多是用精瘦肉、鸡精、芝麻等混合制成，一口咬下去肉香四溢。 沪江宾馆不远就有几家早餐店，他们俩也不清楚谁家更有风味一点，挑了个看起来人数较多的店。 一进门，看见屋内有几个带孩子的家长，苏离就感觉，这家店是挑对了。 林悦然点了被推荐的肉馒头，而苏离则是点了生煎，他更喜欢带油的早餐。 没过一会儿，俩人的餐就都上齐了，全都狼吞虎咽起来。 从火车上饿到现在，一觉醒来，眼睛都快绿了，也不管什么风度，先干为敬。 吃饱喝足以后，苏离摸了一下自己的肚皮，虽然口味不太合他的胃口，可架不住急缺能量。 林悦然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看起来很满意。 “诶，今天准备干点什么？”苏离问道。 现在刚刚八点出头，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利用。 “说说你的想法。”林悦然直接来了个反客为主。 “得，我就知道我是白问一场。”苏离摇摇头，“我准备在沪市好好逛一逛，商业街什么的，看看与煊城有什么不同。” 他是准备采采风，省得写稿的时候闭门造车。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是最值得参考的东西。 “逛街呗，说得那么高级。”林悦然立刻站起身，“走吧，时间宝贵，别愣着了。” “急性子不是一种美德，搞得像个维京人一样。”苏离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逛街 林悦然到底是自己买了一份地图，在那里观详。 苏离看得只翻白眼，这不是浪费钱么！ 估计林悦然猜到了苏离的想法，口口声声说是想留点纪念。 “我信你个鬼！” 沪市的商业街，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家喻户晓，甚至已经形成了早期的cbd。 所谓cbd，就是“中央商务区”，沪市的恒兴广场，就是中高端、一站式的综合体商业场所，最为突出的，就是带有前瞻性地打造了1500个地下停车位。 苏离在报纸上，偶尔也能看到有关于沪市的消息，恒兴广场，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凭他们俩人的小身板，估计也就只能过过眼瘾罢了。 林悦然还在那儿纠结到底去哪，苏离合计着直接去步行街看看得了，那些大商场，不去也罢，少看少伤心。 “走吧，别琢磨了，我知道哪儿是好地方。”苏离赶紧打断林悦然的观看。 林悦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苏离怎么看怎么不像会做旅游攻略的样子，何况都是第一次来沪市，俩人明明全部两眼一抹黑，他能知道啥？ “步行街走一走得了，别合计进商场了，沪市最有名的步行街，就是西京街。” 林悦然又翻了一下地图，“西京街……离咱们这不太远。” “差不多吧，正好直接能走过去，虽然是周五，人肯定也不少。” 苏离思忖了一下，以沪市这种发达程度，就算是白天，百分百也是那种人潮汹涌的模样。 “走吧。”林悦然记了一下路线，开始往西京街那边走去。 一路上，人声鼎沸，多得是拿手提箱，穿着西服的男男女女。 看起来，全都是满面红光，充满朝气。 像他们俩这样的学生，倒是很不常见，这个时间，学生们都在上课。 霓虹灯牌挂在两侧的大楼上，只可惜是白天，没有看到遥相呼应的场景。 整体的规划。与一衣带水的霓虹国有些类似。 苏离前一世看日剧，对八九十年代的霓虹国有一点情结，尤其是剧情里面在一天工作结束以后，主角坐到一家小店里，点上一碗叉烧，或者是味噌拉面，再或者是去烤点肉，都是很值得一品的地方。 “你要不要吃点冰淇淋什么的？”苏离掏了一下兜，钱夹里面有两张大票，在目前还未成为寸土寸金之处的沪市，也算是够了。 这都归功于星火出版社提供的免费住宿，不然光是住宿费，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想到这里，苏离觉得自己得感谢一下承办方。 林悦然摇摇头，她刚才撑的够呛，现在欣赏着车水马龙，消化消化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离心里面合计着，去沪市的新华书店总部探探风。 他接下来的计划，不可能仅仅限于煊城，《武破苍穹》这本书，他是打算发行到全国的，但是这中间有很多的关节需要打通。 就算是在20年以后，各地仍然都有很重的地方保护主义。 商业、文化的各个领域，都有着一定的壁垒。 段少辉他们在出版集团干过，有一定的渠道，可是相对于全国，那就太渺小了。 就算是新华书店总部，都未必完全调令得了底下的分店，因为整个系统枝繁叶茂，太过于庞杂。 苏离自己也清楚，出版集团的很多渠道，不是畅通的。 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段少辉是属于辞职出门，全靠着之前的人情办事。 当然，要不是他捧出了紫罗兰这么一个爆火的小说家，他还未必能有现在这么淡定。 编辑，也是要靠业绩吃饭的。 苏离前世就是因为业绩常年处于末尾，在出版集团内受了大量冷眼。 虽说很大程度上是外部因素，可这是个看结果的世界。 当你做不出成绩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自尊。 林悦然听到苏离的提议，也是欣然前往，她本身就对于文学方面有浓厚的兴趣，只是被家长逆转，才读的理科。 沪市的新华书店总部在西京街上是一个著名地标，足足五层小楼，古朴精致，很有一番人文气息。 苏离推开转门，感觉一阵书香扑面而来。 “不愧是沪市的总部，很高大上。”苏离咂咂舌头。 “高大上是什么意思？”林悦然不解。 “高端大气上档次。”苏离顺口解释道。 林悦然翻了个白眼，“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生造词？你们王老师没批评你吧。” “哪能啊，我也不在她面前说。” 苏离转了几下脑袋，眼神定在前面的告示牌上。 “全天候正常营业，早9：00至晚21：00，营业时间也要比煊城的新华书店长很多。”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林悦然的脑海中也升起了这个念头，她想好好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氛围。 苏离突然想到，如果新华书店不是国营，是不是这里就会提供一些咖啡蛋糕之类的东西。 沪市曾经与西方国家纠缠了百年，整体的习惯也学来了很多，在这边吃西餐是很普遍的行为，更不用说咖啡了。 开书店死路一条，这是他们业内人士的共识。 即便是在90年代，实体书出版如日中天的当下，许多书店依然是惨淡经营，保持着不亏损的状态。 不只是由于盗版的冲击，更是包括渠道回款，客流等一系列的问题。 许多书店都提供看书服务，很大一部分都是“白嫖怪”，免费看书，但从来不买，这也会造成相当一部分的成本损耗。 新华书店的大头在采购上，所以才能屹立不倒，其他的商业活动，最多只能维持员工开支，以及水电租房费用而已。 后世的书店，大多数都变得个性化、私人化，基本上都与咖啡吧混搭在一起，不然根本解决不了开销问题。 一楼是童书，也是十分赚钱的品类，为的就是一进门就让那些带孩子的家长消费。 所以，书店的一楼，有些吵闹的意思。 就在苏离和林悦然进门的当口，有几个带孩子的家长风也似的进了门，小男孩们的嘴里还高喊着些什么，看得苏离直皱眉头。 “看起来，不管是哪里，都有一些熊孩子。”苏离心道。 林悦然侧过身，避开这些小孩，问道，“上楼？” “一楼都是童书，没什么可看的。” 苏离往楼梯上走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探店 沪市的新华书店总店一共五层，二层是教辅，沪市的课外教育，要比煊城发达很多。 上到二层，苏离看见了许多煊城见不到的教辅材料。 “嗬，是不是沪市的人，从小都学英语了？” 林悦然随手拿起一本新概念英语，翻了两下。 像这样的书，在煊城的书店里很难找到，基本上没有老板会进。 “林悦然，说得好像你英语不好一样。” 苏离左右张望了一下，感觉二层也没什么看头。 虽然说教辅在出版行业中是最赚钱的品类，但苏离一直对这方面敬而远之。 出版集团下属有很多的出版社，其中就有专门做教辅的一些成员，每年的年末分成都高得吓人。 就是太过于枯燥乏味，一般做书的这些编辑，心里面都有一个留名的梦想，但只要做了教辅，就与这方面无缘了。 每天只能对着教学材料写写看看，交替反复。 苏离曾经有几个还算要好的同事，从做公版书转到了教辅，一开始极度不适应，后来却变为了“真香”，只能说人各有志。 钱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第一位的。 林悦然有点百无聊赖，她想看看煊城看不到的一些书。 沪市毕竟是全国最大的窗口，有一些进口书籍，全英文版的，比较珍稀。 至少在这个年头，很多东西想买也买不到，错过了这个当口，恐怕很难找到进口的书了。 “我想看看有没有全英文的《百年孤独》。”林悦然说道。 苏离差点没咬到舌头，本身《百年孤独》就是一本很绕的书，光是记名字都要费上半天劲，林悦然这家伙还要读英文版？ “还好不是原版。”苏离心中暗想。 “我先自己去逛一圈，到时候咱们在门口汇合，现在几点？” “九点二十五，十一点多吧，逛一逛也该吃午饭了。”苏离合计了一下，说道。 林悦然点头，“行，我走了。” 苏离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准备去自己想到的地方逛逛。 他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沪市到底流行什么样的小说，这也是为了接下来开辟新战场做准备。 苏离现在的成绩，足够上一个普通一本，但这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想要在京城和沪市中间，选择一个足够级别的学校。 现在是没有985、211之分，不过学校依然是那些学校，老师学生们心中都有一杆尺子。 “如果选择京城，京城大学估计是够呛了，京城师范努努力，或许可以拼一下，如果是沪市，那就是沪宁师范，或者震旦大学。” 苏离不准备再念理科了，选择一个综合性院校对他而言更有利，他不像前世那样，懵懵懂懂，随波逐流，大部分人选择什么，他也跟着选择。 理科的话，首先高数就是极难把握的，何况他已经多年没有真正意义上学习过。 而文科，正好与他现在做的事情相关，还能借上力，还不用去做实验。 理科的试验，苏离想想就觉得痛苦。 书店的三四楼是社科类以及工科类的书籍，苏离匆匆掠过，没怎么留意，直奔五楼而去。 五楼，就是放置各类小说的地方。 一上来，苏离就看见在大落地窗边上，坐着一批安安静静看书的年轻人。 隔着一段距离，他大概能分清这群人看的究竟是什么书。 “大体上与煊城类似，只不过多了一些侦探小说。” 苏离眯起眼睛，看见有几个人手上拿的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还有的是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心中微微一动。 其实，侦探小说一直到后世，都很有市场。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着好奇。 苏离自己，也经常会看《名侦探柯南》、《金田一》的动画，作为闲暇时候的消遣。 只可惜，他自己并没有写出诡异悬疑小说的笔力。 “这个时候，内地里还不流行东野圭吾……” 瞬间，一个念头升了起来。 “如果能够拿到东野圭吾的代理权，在国内一定会大爆！”苏离猛然想到，这绝对是一条康庄大道，比自己写书稳妥太多了。 虽然说，他能够把后世一些爆红的书记个大概，可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拿来主义不可取。 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有极限的，假大师很容易穿帮，他也不屑于这么去做。 “只能等到《武破苍穹》出版以后，再来定这些事情了……” 苏离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写的小说发行了。 在偷偷观察完这几个人看的书后，他又走到书架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国内出版的小说。 “没有紫罗兰，叶芷依的书还没有传到这边……看样子，局限在了北河省内么……” 苏离特意去找了一下，没发现叶芷依的书，这说明黄国豪他们的渠道，根本打通不到这边。 这个年代，除非是有大的曝光，否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就算是经过推手，一夜爆红，也不可能冲向全国。 “可惜，我写的书还没有发行，不然这次参加新概念大赛，也是一个很好的炒作机会。” 苏离原本想的是，尽量低调，可现在看起来，流量在任何时代都很起作用。 纸媒时代，靠的是报社、电视台，移动互联网时代，靠的是算法。 打法变了，重心却没有变，始终都是那一套玩意。 对于现在没有班底的苏离而言，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只不过，这次新概念大赛的王者，注定是那个引领了潮流的人，韩冷。 从话题性上来看，偏科、辍学，从哪点上都要比苏离吸引眼球，更何况他没有一点把握，能在这次复赛上脱颖而出。 就算是林悦然，叶芷依，估计也不会是韩冷的对手。 他可是开启了一个时代的男人。 “韩冷，让我来看看，现在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吧……” 苏离手上抓了两本书，心思却已经飞到了明天的复赛上面，他会不会看到一些，虽然青涩，却十分熟悉的面孔？ 那些个在行业内中的翘楚，是否会在这一次的复赛上，粉墨登场，掀起一阵震动行业，乃至国内的旋风呢？ 他拭目以待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前往赛场 苏离和林悦然在新华书店逛到了十二点多。 林悦然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百年孤独》英译本，只不过那个价格高得离谱，她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买下来。 苏离则是搞明白了这边小说的风向，等这次复赛事了，他准备回去和段少辉好好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路子。 一切都很圆满。 然后，两个人出去随便糊弄了一口小吃，又晃悠了半天，回到宾馆休息。 “林悦然，明天加油。”苏离鼓励了一句。 “你也是，别给一中丢人了。”林悦然甩了一下头发，样子很是高傲，“我会拿下头名，证明我的想法才是对的，而他们只是凭空给我束缚上枷锁罢了。” 苏离拍了两下手，不以为意。 林悦然的理想很丰满，可现实非常骨感，因为这一次的比赛可谓是群英荟萃，含金量极高的同时，意味着难度极大。 他明白，林悦然的心里，一直有一股火气，正是这股火气，支撑她走到今天这一步。虽说比赛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不过苏离并不十分看好她。 “过分急躁是大忌……” 他心里说的，不只是林悦然，更是给自己。 回到屋内，苏离先洗了个澡，平静一下心情，随后拿出自己的那本日记。 从重生以来，他每天都保持着记日记的习惯。 里面的内容，大多数都写得十分隐晦，即便是被人偷看了，也没什么所谓。 “明日就是新概念大赛的复试了，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些……熟人？当初那几个较出名的人，应该都是从这出来的。” “同台较量，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很期待……还有，距离那个人出现的日子，也不太远了吧。” ………… 新概念大赛的会场，定在了震旦大学的大阶梯教室内部。 沪宁师范大学对此颇有微词，因为他们学校也有大礼堂可以运用，不过星火出版社权衡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在震旦大学举办。 两边都是极具实力的顶尖院校，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星火出版社与这两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合作，谁都不想得罪，可也没办法。 这么大的活动，在外面也找不到像样的场所。 后来，沪宁师范大学的文学院院长，与震旦大学的文学院院长进行交涉，最终才达成了一致。 至于究竟是如何谈的，旁人并不清楚。 苏离和林悦然起了个大早，两个人都很兴奋，谁都不愿意在宾馆的床上多捱一阵子。 与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陆陆续续的，许多参赛选手和父母们都开始下楼。 从沪江宾馆到达震旦大学，路途比较遥远，但有直达的公交车。 坐上公交车，苏离发现，整辆车几乎都被他们这群人给包圆了。 “苏离，你紧张么？”林悦然问道。 “我倒是不太紧张，尽量平常心吧。” 林悦然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在雪白的皮肤下面，分外清晰。 “她有些紧张了。” 苏离侧过脑袋，看了林悦然一眼，发现她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生，再怎么样聪慧机敏，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而已。” 人的成长是分阶段的，普通人，到了高中毕业是一个坎，大学毕业又是一个坎，工作几年了还是一个坎，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人生体悟，林悦然正好处于高中期，还是嫩的出水的新手。 面对着大规模的比赛，有些怯场在情理之中。 苏离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见那些大作者的时候，也是出了不少糗，逐渐才适应了。 坐在车里，几个似乎比较要好的选手开始议论纷纷，猜测着今天的比赛题目。 其余的选手，要么和父母闲聊，要么闭目养神，等待着接下来的考验。 在这些人的议论声中，公交车慢慢驶向了目的地。 震旦大学是沪市最出名的学校之一，论历史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是一个神父建立的学校，“震旦”一词是梵文，这里取的是“曙光”的意思。 当然，它也不负众望，历任校友之中，出了许许多多的传奇人物。 一下车，苏离就看见，校门口有了指示牌。 “请参加新概念大赛的选手们前往大阶梯教室。”旁边还画了个箭头，指引者他们这群外来人的去路。 “走吧。”苏离回头提醒了一下林悦然，发现她正怔怔出神，脚步有些挪动不开。 “喂，别愣着了。” 林悦然整理了一下情绪，故作轻松，“苏离，我是不是有点太没出息了？”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胆怯了。 “等你真答上就好了，现在就是自己吓自己。” 旁边的那些选手们，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些心理压力，表现不一。 苏离最多也只能安慰到这里，他更多的，是在看着震旦大学内部的景色。 “很漂亮，年代气息扑面而来，却不失那种死气沉沉的腐朽味道，而是生机勃勃，带着无限蓬勃的朝气。” 大学里面，有许多学生拿着书本，倚在长凳或是亭边，三三两两，学习、休息。 虽然现在是早晨，这些学生仍是动力十足。 这让苏离想到，后世的大学生，很多都是临到上课之前，才懒洋洋地起床，甚至直接就不去上课，而晚上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熬夜，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 毕竟，自从大学扩招以及不包分配以后，大学学历也就只是一张纸罢了，说有用是有用，说没有用，也真没什么用处，基本上每个人都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要是家里面没点背景实力，全凭自己努力，想找个好工作可是太难了。 不过，震旦大学的毕业生，大部分也根本不用去担心，自己的工作问题。 苏离和人群从学校的主干道中穿过，走到分叉路口。 路上有许多学生在悄悄打量着他们，小声议论。 当然，苏离他们也在感叹着震旦大学的特殊风光。 整体的建筑风格，中西合璧，带着深深的欧式气息，由于创始人是个西方神父，初始的修建上采用了巴洛克风格，与隔壁沪宁师范大学完全不同。 这一点上，也吸引了许多学生前来报考。 这也是震旦大学偶尔会压沪宁师范大学一头的缘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场地内 整个大阶梯教室，是百年前的老建筑几次修缮而成，作为震旦大学的门面之一，媒体采访的时候，经常会把这里作为背景。 苏离前世的时候，震旦大学倒是来过，但大阶梯教室却从来没进去过。 即便是开放式的大学，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学生们上课。 苏离进到阶梯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些参赛选手在里面等待了。 家长们都在外面等候，不让进入。 林悦然也递了邀请函，与苏离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座位上没有贴名字，随意落座，苏离找了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下，林悦然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旁边。 “果然，有很多熟面孔。”苏离眯了一下眼睛，目前到场的选手里，有一批人是他在前世接触过的作者。 “韩冷，他怎么也来了？” 前世的时候，作为80后的领军作者，韩冷在这一次新概念大赛中，并没有参赛，而是通过补试的方式晋级。 后来，还引起了一阵波澜，认为这里面有暗箱操作。 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说不清道不明，至少局外人不可能知道，到底有没有鬼。 总之，韩冷就这样崭露头角，成为全国文坛炙手可热的人物。 随着参赛选手一个一个鱼跃而入，阶梯教室前也有几名中年人缓缓走了进来。 苏离有几个人不认得，但中间的这个人他还是认得的。 沪宁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陈青松。 “旁边那个，和陈青松平起平坐的，应该就是震旦大学文学院院长高恒了。” 苏离数了数，这次的评委一共有七个人，加上星火出版社的工作人员，讲台上的座位铺开坐满，很是庄重。 大概是第一次举办的缘故，各个学校都对此非常重视。 总共来参赛的选手，大概有个百来名，复赛即决赛，这是一开始就确定下来的事情。 参赛选手们苏离只是粗略地看了一圈，大部分是生面孔。 因为，即便是获了奖，后来也有许多人没有出现在行业中，仅仅发了几篇文章，就销声匿迹的大有人在。 文字行业，在互联网时代没有到来之前，一直都是一个门槛很高的行业。 各种杂志、报纸版面都是寸土寸金，没有很强的笔力以及剧情构思，编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每天的来稿，可谓是不计其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挑出合适的稿子，进行二次加工，本身就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所以，编辑在筛选的时候，就会选择基本上成型的作者，放弃那些看起来似乎有潜力，却仍有很大缺点的作者。 事实上，能坐在这个赛场上参赛的学生，没有一个是差的。 就看合不合适而已。 苏离的念头一闪而过，高恒已经站起身，伸手去拿讲台上的话筒了。 伴随着两道“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高恒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阶梯教室。 “各位参赛选手，你们好，我是震旦大学文学院院长，高恒，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朝气蓬勃的各位。”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教室内响起了稀拉拉的掌声。 高恒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大概你们也都了解了这次比赛的性质，我们从全国的来稿中，挑选出了各位进入决赛，或许还有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到场，很是可惜，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希望能够在今后的文坛中发光发热。” 这话一出，众位参赛者的眼中都迸发出了一种光明，仿佛要以兴复文坛为己任。 苏离撇了一下嘴，他不像这些小年轻，容易被鼓动。 高恒又讲了讲比赛细则，什么不能叫交头接耳之类的，其实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 像这种命题作文，考验临场发挥的能力更大，也基本上没什么可交流的空间。 之所以要统一放到一起来考试，就是怕有人提前打好腹稿。 要是经过大家写出一篇好文章，背诵之后拿过来，那第一就非他莫属了，也失去了比赛举办的意义。 高恒在上面又唾沫横飞地说了一阵，毕竟是他的主场，别人也不好发作。 这位震旦大学的院长，可谓是煞费苦心，想把选手们囊括进自己学校的想法，几乎是尽人皆知。 旁边陈青松实在看不过去了，打断道，“高院长，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高恒这才收住自己滔滔不绝的话语，让陈青松也说两句。 见到高恒不遗余力地介绍自己的学校，陈青松也简单介绍起了这几所学校的情况，然后才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苏离转了一下视线，他最在意的是韩冷，其次就是几个曾经也有一定影响力的作者，后来与韩冷一起发了个刊物，叫做《合唱团》，意思就是发表一些青年人对于社会的感悟，带着一点批判的性质。 结果，刊物仅仅发售一期，便宣告终结。 作为曾经的业内人士，苏离对内幕还是知道一些的。 《合唱团》的停刊，与刊号有很大关系。 当时韩冷的团队，没有能够拿到合适的刊号，说白了，就是渠道的能力有些欠缺。 这也和他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韩冷和他纠结的这一群人，都带着一点愤世嫉俗的味道，平素之间有一些魏晋的“文人风骨”，得罪人也是常态，所以做事情受到阻碍，不是不可能。 这边苏离还在想着往事，那边陈青松已经命令工作人员，将这一次考试用的纸笔以及试卷题目先分发下去了。 “这次的题目，究竟是什么？”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大脑开始运转起来，他倒不是紧张，而是在思考着对策。 随着工作人员的走过，苏离终于看清楚了，这一次的试题。 “与前一世，似乎有出入啊……”苏离皱起眉头。 原本不应该出现的韩冷，在这次比赛中出现了，而题目，也与他想象的相差甚远。 题目仅仅是一个字，“人”。 “太宽泛了，想要写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目前没有时间，应该从哪着手？” 苏离用手轻轻叩了几下桌面，这个题目有些难度。 韩冷自不必提，一定是写与上一世相同的《窥人》。 可他自己怎么办？ 一时之间，苏离陷入了思考当中。 第一百二十章 长岛的雪 苏离首先想到的，是普罗塔哥拉的那句名言，“人是万物的尺度”。 他前一世做了相当多关于古希腊、罗马的功课，其中就包括大量的哲学，以及历史学方面的知识。 只可惜，有盐野七生珠玉在前，苏离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选题。 其实关于“人”题目，阐述的角度有很多，但一时之间，苏离的脑袋里，全都是这些希腊人的形象。 “不对，我陷入了一个误区当中，新概念作文比赛，考验的不完全是思想深度，最重要的是行文，现在想这些精神上的东西，反而束缚了我。” 苏离的视线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林悦然已经开始动笔，但是从表情上来看，并不太轻松，其余他视线所及的人，要么冥思苦想，要么下笔如飞，整个场面形成了诡异的两极分化。 “大家都有几把刷子啊……” 苏离咬了一下笔杆，突然间有了点灵感。 在苏离前世的时候，网络论坛中的贴吧，曾经有许多特别有意思的帖子，其中有一篇的名字，叫做《长岛的雪》。 其中的描写，隐隐有几分出神入化。 情感真挚，文字上颇有些特殊神韵。 苏离自己倒是写不出这个感觉，但是可以参考，借鉴。 “那就从小人物开始写起吧。” 苏离前世，也是见过悲欢离合的人，下起笔来，虽然不能算字字泣血，但观感上，那种哀伤感也扑面而来。 “他依然向往着长岛的雪，依然向往着潘帕斯的风吟鸟唱。” “很久我才知道，原来，长岛是没有雪的。” 这个结尾写完，苏离一阵怅惘，他用的是这篇文章中极负盛名的一句话。 “时移世易，辉煌的贴吧走向没落，自己也跟随着脚步，没入黄昏。” “我如果没有再活过来，现在应该还在出租屋内，对着天花板，听《像我这样的人》吧。” 他苦笑一声，缓缓将笔放下。 这次的题目，相当宽泛抽象，苏离的眼神在陈青松和高恒身上来回扫射，估计就是这两位的手笔。 写完这一篇二次创作过的《长岛的雪》，苏离的额头上也见了汗水，后背湿了一片。 没有办法，时间实在是太紧张，篇幅上，也不好把控。 这不像是自己在家写小说，想写多少写多少，想什么时候停笔就什么时候停。 阶梯教室的前方悬挂着一个电子钟，时间快到了。 文章写到这里，苏离已经没办法再修改，只能看看有没有错别字，纠正一番，顺带着观察大家的情况。 韩冷的神情很是倨傲，看起来早早就把自己的文章写完。 林悦然咬着牙，估计是到了收尾阶段。 其余的那些选手，曾经与苏离抢渠道位置的滕欣，以及写出过四本畅销佳作的冯佳佳，都还在奋笔疾书。 陈青松看着这些选手们，露出了一丝笑容。 从70年代末开始的伤痕文学，一度笼罩着整个文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而随后，开放政策的实施，又大大冲击了所有人的价值观。 从80年代中期开始，伤痕文学渐渐褪去，但反思的思潮却一浪高过一浪，虽然诞生了不少佳作，却并没有迸发出应有的生命力来。 作为一个久负盛名的文学院院长，陈青松深深知道，反思是正确的，过分反思是错误的，而目前的整个文坛处于一个十分模糊的氛围当中。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邀请了诸多院校，进行这样一次比赛。 为的就是看看当下的年轻人，能够有什么样的见解看法。 这一次的比赛，大部分参赛选手都是高中生，但也有比较小的初中生，都是后起之秀。 “时间到，请各位将自己的文章都交到前面来吧。” 陈青松笑吟吟地说道。 苏离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这次沪市之行，也算是进入尾声。 他和林悦然都是定的周二的票，因为这些评委们要在一天之内，将这些文章评选出奖项，下周一就要宣布。 这也是为了防止走后门，暗箱操作，一切都力图要快。 这些教授们都是圈子里的老油条，什么样的文章好，什么样的差强人意，他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根本不用细细揣摩。 等文章都收下去之后，林悦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展露出动人的弧线。 旁边几个男生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苏离压根没想看她，精神集中在了韩冷的身上。 他与韩冷差不多大，前一世韩冷崭露头角的时候，他还在学校里仰望这位风云人物，后来韩冷连发几本小说，风靡全国，等苏离当上编辑，这位领军人物早就有了自己的专属公司、编辑，与他根本没有交集。 所以这一世，苏离动了与这位少年交好的心。 韩冷留着长头发，看起来就很叛逆，嘴里嚼着口香糖，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回家。 他家就在沪市，属于主场作战。 “韩冷！”苏离喊了一嗓子，快步走上前。 “你是？”韩冷抚了一下头发，脸上显现出诧异的表情。 苏离对他而言，是一个生得不能再生的面孔。 “认识一下，我叫苏离。” “听你的口音，不是沪市本地人吧，倒像是北方来的。” 韩冷审视地看着苏离，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我生活在煊城，不过听说过你的名字，觉得可以结交。”苏离淡淡一笑。 对于这句话，韩冷不置可否，他连作品都还没正式发表过，上哪听说的自己？何况一个煊城人，声称想要结交自己，根本是滑天下之大稽。 韩冷本身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经常出言不逊，这次也不例外，“让一让，别挡路，我觉得你应该尽早回家。” 这句话里的两层意思，让苏离感觉啼笑皆非。 撂下这句话，韩冷不管不顾，直接往外走。 “还没出道，就这么喜欢讽刺了么……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非常有性格。” 苏离砸吧砸吧嘴，感觉有点可惜。 “你干嘛呢？盯着一个男生的背影看，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林悦然收拾好东西，走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晚会 “你写得怎么样？”苏离岔开话题，反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比较难发挥。” 林悦然叹了一口气，这种越宽泛的题目，越不好写。 苏离很清楚这一点，若不是突然想到了点后世的东西，还真没把握写出来点东西。 “你是不是每次考完试都要对答案？”林悦然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是个坏习惯么？” “这有什么关系？”苏离哑然失笑，“下次不问了还不成么？” 林悦然摇头，“这次的伤害就这么算了？” “别扯没用的了。”苏离看穿了林悦然的小把戏，“咱们是不是得回去了？” 林悦然张望了一圈，“不着急，时间还长，可以在震旦大学里面好好逛一逛。” 这位可以说是很不怕生，一般的女生，孤身一人来到个陌生的地方，还真没法像她这样敢到处瞎逛。 如果是二十年后，苏离丝毫不怀疑女生们的涌勇气，可这毕竟是90年代，敢为人先的女孩，少之又少。 现在是中午，刚刚经历过一场脑力大战的两个人，都有点饿了。 “你觉得，这儿的食堂怎么样？”林悦然问道。 “不清楚，不过可以试一试。”苏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凭她的成绩，是足以考入震旦大学的。 “现在就算是来踩点了？”苏离暗暗想道。 震旦大学的食堂，离大阶梯教室不远，苏离问了几个学长，得到指引后，向那边走去。 其实走了几步，他们就已经闻到阵阵香味了。 “像震旦大学这样的顶级学府，食堂是不会差的。” 苏离想到前一世自己的学校，胃里就一阵翻涌，不说别的，盐就像是不要钱一般，他甚至曾经在一盘黄瓜上面发现大片大片的盐粒。 只能说是离谱。 “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林悦然点点头，她本身就比较喜欢吃甜食，像沪市这样甜口比较多的地方，正合她的心意。 一进食堂门，里面有不少学生都在吃饭，苏离吃不太习惯，点了一碗中规中矩的面条，林悦然想了想，和苏离点了一样的。 “你不想吃点别的？”苏离有点纳闷，林悦然这是又在搞什么鬼？ “没钱了。”女生两手一摊，很是坦然。 “学校的食堂也不贵吧。”苏离瞥了一眼价格表，很亲民，或者说过于便宜。 大学食堂都是带补贴的，所以价格上都会实惠点，尤其是震旦大学这样的好学校，更加如此。 只有像苏离前世上的破二本那样，利用食堂疯狂敛财，又贵又难吃，弄得学生们怨声载道，却没有丝毫办法。 毕竟里边牵扯到了很大的利益。 利字当道，谁都免不了俗，这类院校，经费都是教育厅统一下拨，蛋糕就那么大，怎么切就是领导们说了算的事。 京城大学、国联大学这种全国一等一的高校，论经费，那也是首屈一指，一个国联大学的经费，顶得上苏离前世学校一百倍都不止。 这里面的差距，不得不让这些学校人员动其他的脑筋。 即便本末倒置，也在所不惜。 苏离一边嗦着面条，眼睛却瞟向了旁边墙上的一张海报。 “你看什么呢？”林悦然问道。 海报在林悦然背后，她看不见。 “今天似乎是有个晚会。”苏离的手悬空指了一下。 林悦然回头，看见这张海报上写道，“音乐学院演出，就在今日下午四点！请还未领票的同学们，前往大学生活动中心前领取！” “这谁写的宣传语，真是太烂了。”林悦然有点看不下去了，一点都没体现出重点。 苏离喝了一口汤，抬起头，“能把事说明白就不错了，反正都是免费观看，估计还剩了不少票，今天还贴出告示来。” “要不要凑个热闹？” 林悦然合计了一下，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去看看也不是什么问题。 “行，公交车是到九点半吧？” “不记得了。”望着林悦然的目光，苏离赶紧改口，“差不多九点半吧，反正是来得及，一般这种演出，两个小时顶大天了。” “那好，等会去看看，还有没有票。” 两个人吃完午饭，慢慢往大学生活动中心那边去了。 远远地，苏离就看见，楼上有一个邵逸夫的标志。 “这也是逸夫楼？”苏离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连震旦大学里面，也有这位爱国老先生的捐赠。 他的大学，虽然比较破烂，也有一栋楼是邵逸夫捐赠的。 活动中心的门口摆了两张桌子，有几个学生正在那边扎堆。 苏离走过去问了一句，“各位学长，听说等会是晚会，还有没有票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根本没听他说话，径直走到林悦然面前，“这位学妹，你也是来看等会的晚会的么？” 苏离鼻子都要气歪了，这算个什么事啊？ 旁边有两个男生看不过去了，将这个眼镜男拽了回来，说道，“现在还有一些票，只不过一层的已经没有了，全是二层的。” 林悦然整理了一下头发，笑吟吟地说道，“二层也可以，我们就是凑个热闹嘛。” 眼镜男的眼珠乱转，视线不停在林悦然身上游移，刚想说话，就被苏离打断，“学长，那麻烦给我们两张票吧。” 一名女生从桌洞里掏出两张票，递给了他。 眼镜男神色不渝，他看出来，那名女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了。 苏离道了声谢，给林悦然一个眼神。 女孩会意，赶紧跟上。 “那个眼镜男，有点猥琐啊。”林悦然啐了一口。 “什么地方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上大学的通行证是分，而不是靠品格，不然像我这么又红又专的人，早就保送京城大学了。” 苏离拍了一下胸脯，有点恬不知耻的意思。 “德行。”林悦然知道，苏离是故意这么说的，当下心中一暖，没想到这个偶然碰见的校友，还有一颗热忱之心。 其实刚才她已经准备用话语挤兑那个眼镜男了，只不过被苏离横插一杠子，没有说出口而已。 本来，她就是那种喜欢争斗的性格。 “啧啧啧，说是二层，这也太靠后了吧。”苏离翻了一下门票，几乎就是整个礼堂最末尾的位置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演出开始 林悦然凑过来看了一眼，“还真是，这样的话去就没意思了。” 她是想去凑热闹，但不想看人的后脑勺。 “看倒是也能看见，只不过费点劲。”苏离曾经去过这种二层的礼堂，从上往下看，最大的缺点就是观感不行。 “来都来了，难道不选择看看？”林悦然将票从苏离手上拿过一张，“反正离开场时间也不太远了，在校园里面逛一逛，回来之后，时间恰到好处。” 苏离点点头，“你先去逛逛吧，我自己一个人问点东西。” 林悦然皱起眉头，“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 其实，苏离是去学校外面确认一些事情。 一般大学周边，最赚钱的无非就是网吧、旅店，再次是餐馆。 这个年代，网吧还不太普及，而且需要硬件设备太昂贵。 苏离其实合计过开一家网吧的事情，但思来想去，觉得很不靠谱，首先，开网吧需要的资质他跑不下来，其次，也没有充足的经费用来挥霍，何况，他也没有一点经验。 如果贸然去做一些没做过的事情，很容易翻车。 重生只能带来前世的经验，而不是事事像开挂一样顺畅。 苏离现在想的是，做一款后世风靡的卡牌游戏。 “果然，这群男生和煊城的学生们一样，除了打打篮球，就只能是在游戏厅里度过了。” 这个年代，大学周边是不让建游戏厅的，但总有人有千奇百怪的路子，在这么一个黄金地段发展起来。 这家游戏厅虽然没有牌子，可苏离一眼就看出来它的原型。 “看起来，即便是沪市发展远超同时期的煊城，在娱乐方面，仍然是保持着差不多的水平，这样我也有大展拳脚的空间了。” 苏离放下心了，他就怕沪市接触海外的时间长，会流入国内一些有趣的桌游。 或许不如前世的那款卡牌游戏畅销，却也会形成阻力。 他年轻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玩《游戏王》的卡牌，虽然是盗版，仍旧是玩得乐不思蜀，上大学的时候，除了在网吧玩《红色警戒》、《魔兽争霸》和《cs1.5》，其余的时间，大部分留给了《游戏王》，少部分在学习。 所以，苏离对于卡牌游戏，一直有一种特殊的热忱。 逛了一大圈，见没有这些他脑海中的东西，苏离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回去以后，除了要把《武破苍穹》的稿子全部完结以外，做卡牌也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 卡牌游戏，突出的是社交属性，用户粘性很大，就像是后世的“狼人杀”，并不是整个游戏的剧情结构很好，而是它本身的设计理念，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游戏。 在这个网络不发达的时代，突出社交属性的游戏，更容易风靡，因为大家都不能在互联网上找乐子，都在与身边人进行娱乐。 从传统的扑克牌、麻将，再到街机厅、局域网的游戏，都是这个道理。 得到了一些准确信息以后，苏离感觉心满意足。 在煊城的时候，他没时间细细去调查这些东西，从重生到现在，一共半年的时间，他一直是在与时间赛跑着。 现在看来，至少目前是一个比较圆满的状态。 时间流逝地很快。 他与林悦然分手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左右，这场晚会在下午四点开场，不过三个小时的间隔。 苏离在校内校外稍微走一走，时间也就到了。 震旦大学毕竟是一流院校，占地面积也还算宽广，足有三千多亩，虽然不像一些特殊的院校一样，拥有万亩左右的占地，但这样的面积也足够学生和教师活动、住宿了。 如果细细去感受这里的人文气息，还会有不少的收获。 苏离现在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他要是一个真正的高中生，也少不了要打卡留念，作为一个煊城人，来到沪市、震旦大学，是一次特殊的经历。 当然，对于重生过的他，那就稀松平常了。 陆陆续续的，路上已经有学生在往活动中心走去了。 苏离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跟随着人群，一道向那边走去。 等再次到了门口，他一眼就看见了高挑的林悦然，混迹在广场排队的人群当中。 不过他没想插队，就在后面排着也不错。 秩序十分井然，苏离都有点忍不住想夸赞一番。 “不像我前世的大学，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就在苏离胡思乱想的时候，队伍已经排到了他，伸手把票递过去，检票的学生会成员看了一眼，右手一挥，示意他进去。 整个流程很快，只是走个过场。 林悦然等在活动中心走廊的左侧，看见苏离过来，问道，“怎么这么慢？” “就是去外边转转，了解一下风土人情。”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林悦然毫不客气，斜了他一眼，“走了，咱们先上去。” 苏离摇摇头，林悦然还真挺有个性。 上去以后，正常落座，二层的礼堂明显没几个人来。 凑热闹的群众，基本都在一层。 看着周围空空荡荡的座椅，苏离心中有些好奇，是不是这群负责人印票印多了？ “来得真不巧，二层没几个人，估计今天也就这样了。” 苏离坐在椅子上，向后一躺，整个人呈放松的姿态，刚才在外边转的这一大圈，让他微微有点疲劳。 林悦然在度过了这次比赛以后，放开了心灵，枷锁完全被打开了。 无论结局怎么样，脑海中的那一点执念，已经尘埃落定。 对她而言，其实就是争一口气而已。 苏离在旁边瞥了她一眼，刚想说话，场内的灯光却突然暗了下来。 随后，追光打开，衣着光鲜亮丽的女主持人走了出来。 “看起来，震旦大学也很懂得如何吸引眼球嘛……” 女主持人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欢迎老师们，同学们来到我们音乐学院的晚会现场。” 底下“哗啦啦”地开始鼓起掌来。 几秒种后，女主持人面带微笑地说道，“言归正传，现在请我们的大学生艺术团演唱曲目，《葡萄园夜曲》，掌声欢迎。” 瞬间，天地排打开，变为冷色调，露出了幕后合唱台上的两排高挑女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幸运观众 《葡萄园夜曲》是一首非常好听的小品歌曲，作为抒情歌曲演唱来说，难度不高，作者是素有“音乐诗人”之称的陆在易，有着浓浓的家国情怀在里面。 合唱团的声音一出来，那种柔美宁静的安逸感觉，环绕在苏离耳边，这是他重生以来少有的静谧体验。 “好听，虽然不是专门的音乐院校，但毕竟也是音乐专业出身，对歌曲的把握很精准。” 苏离是一个音乐爱好者，上大学的时候还参加了音乐社团，有一点创作能力，欣赏、演唱上也没什么问题。 林悦然听得也是如痴如醉，像这种合唱，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当中的美感。 身穿着浅色合唱服的女学生们，表情恬淡安然，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唱出一个个动人的音符。 一曲终了，场下响起了一阵掌声，为这群漂亮的女孩子们叫好。 接下来，主持人们又上来讲串词。 节目如同走马灯一般，一个接一个地上来表演。 虽然是音乐学院，但是也有一些舞蹈的节目，估计是为了调剂观众们的心情。 这个年代，即便是在沪市，也很少能见到现场的表演，所以观众们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听起来有些鬼哭狼嚎的意味。 大学生们，都处于一个荷尔蒙爆棚的阶段，稍微有点热闹，就能起哄半天。 所以，整个场子里的气氛是火热非凡。 音乐学院虽然没有开设流行演唱，但是为了保证观众不会疲劳，特意选了几个唱流行歌曲的高手进行串场。 当唱完《今夜无人入睡》这一首美声的经典唱段以后，正常的氛围达到了高峰。 “不得不说，这些节目的水准都很高。” 林悦然看着这些节目，心中感慨。 她从小就处于一个不断学习书本功课的过程，像音乐这类的艺术，都是有钱人家才能玩得起的，而她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当中，根本没法去学习。 这个年代，也不像后世那样，有很多的渠道可以自行学习。 她是一个极富浪漫主义气息的女孩，却被父母硬生生地扭转成了勇攀高峰的奋斗者。 这其中付出的汗水，以及陨落的希望，只有林悦然自己心中才清楚。 “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从小培养出来的，这样的水准很符合预期。”苏离转过头，发现林悦然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你怎么了？” “我羡慕她们，能够在舞台上自由地表达，而我只能坐在这里，欣赏他们的节目。” 苏离别过身子，正视着她的眼睛，“其实，每个人都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变成光的。” “你从哪看见的这么一句有哲理的话？”林悦然捂着嘴，有些惊讶，还有些感动。 她来到沪市，其实就想与自己的文艺梦想做个终结。 回去以后，就打算冲击全省前五百名，完完全全地进入一个不带丝毫杂念的环境中。 林悦然的父母，在这方面看得很紧，经常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的骄傲。 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孩子到底能不能受得了。 如果没有遇到苏离，此时此刻，她应该会躺在屋子里，静静等待消息。 被坚冰包裹着的心灵，不会慢慢融化。 “我卖个关子行不行？”苏离看着林悦然表情的变化，举起手来，“好吧好吧，是迪迦奥特曼。” “奥特曼是什么？”作为一个女生，林悦然压根就没听说过奥特曼这个东西。 苏离思索了一下，两只手臂比划了一个十字的手势，“就是像这样，然后能够发射光线，打败怪兽。” 林悦然憋得很辛苦，前仰后合，在她眼里，苏离此时此刻的行径很是幼稚可爱。 “笑什么？我比划的难道不够像么？” 苏离挠了挠脑袋，有点不解。 “说真的，你刚才这样，很可爱。”林悦然沉吟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苏离哑然，他没想到林悦然会给自己一个“可爱”的评价。 “那行吧，看起来你没听说过奥特曼。”苏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很好看的。” 没等林悦然接茬，追光突然打开，女主持人走上台前，笑吟吟地说道，“接下来，是一个抽奖环节。” “呦，这么富裕。”苏离吹了个口哨。 一层的观众们也都交头接耳起来，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环节。 林悦然摘下帽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抽奖。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主持人怀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将其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台子上。 “感谢星火书店赞助的礼物，一共是两本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 男主持人把箱子向前排的观众展示了一下，里面全都是纸条。 “箱子里面是我们对应座位的纸条，如果抽出来的座位没有人，就作废，继续抽取。” 为了示意公平，女主持人特意抓取了两位观众上台抽奖。 两位观众捂着脸，扭扭捏捏地上了台，看起来不像是托。 检测无误后，主持人将箱子摇了摇，把里面的纸条顺序再次打乱。 “林悦然，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抽到？”苏离托着下巴，手指摩擦着上面短短的胡茬。 “我估计够呛，你没发现楼上都没几个人么？他们在设计的时候，肯定就没带着楼上一起。” 林悦然言之凿凿，已经下了判断。 “拭目以待吧。” “好，现在请这位同学进行第一次抽奖！”女主持人声音高昂，示意这位观众抽奖。 观众抽了一张出来，对着主持人的话筒说道，“8排19号。” 追光适时打到这位幸运儿，是一个文静的女生。 她站起身子，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位同学很是惊讶，你没听错，这本书就送给你了！”主持人将书递给了下面的工作人员，让他转交给这位女孩。 “接下来，继续抽取第二位幸运观众！” 主持人很会调动气氛，抽取到纸张以后，不着急宣读，而是卖了个关子。 “这次的观众，是楼上，还是楼下呢？” 有胆大的男生喊了起来，“楼下！” “就是楼下。”她故意清了一下嗓，说道，“第4排7号的同学，恭喜你！” “哎……”除了中奖者欣喜的叫声，就是一片叹息的声音。 林悦然得意地看着苏离，“怎么样，我猜得没错吧？” “你赢了。”苏离有些无语，“万一接下来还有其他节目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上台 “不可能吧，他们这个奖品，看起来是赞助的。” 林悦然听得很仔细，这两本书是星火书店提供，不是他们晚会组织者买的。 苏离早就清楚，大学的这些晚会，都是需要拉赞助的。 他上大学的时候，加入过学生会，而学生会的外联部，就是负责出去“讨饭”的。 很不巧，这是个没人愿意干的苦差事，苏离也分到过几次。 一有大型活动，就求爷爷告奶奶一般，上学校周边的小店去拉赞助。 当时的学长美其名曰“锻炼”，其实就是让这些低年级的学生们，拉下脸皮求人。 因为，这群高年级的学长们，也是这么混过来的 苏离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学校不能批一点钱下来，而让他们这些学生去上外面要钱？ 后来，等他走上社会，这个问题也就逐渐消散在脑海当中。 他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是一场晚会，用不了几百块钱，那也是消费。 这种消费，很难正常走账报销。 当然，只要学院的领导发话，一切都不是问题，可关键是，很少有学院领导愿意去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大笔一挥，“放手去干吧！” 其实他们并不清楚，底下的人究竟有多少难处。 尤其是身在象牙塔中的学生，没有经济来源，更是难上加难，苏离上学的时候还听说过，有学生自己贴钱来办活动的。 这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大学校园之中。 苏离的念头闪动，一幕幕的往事浮上心头。 他有些怀念前世大学中的一些人了。 只可惜，这一世，没有机会再相见。 “苏离，你别不服气。”林悦然的手指轻轻叩着座椅扶手，“我可是猜中了的，而且，哪会有其他的节目？” 刚才苏离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当回事，没想到林悦然较了真，在这里和他掰扯。 “咱们安安静静看节目，好不好？” 苏离彻底败下阵来。 林悦然微微一笑，不再作声。 这个时候，会场里面也掀起了一阵阵的音浪，震动不已。 “这是谁来了？”苏离和林悦然有点傻眼了。 “观众朋友们，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让我们有请震旦大学的超限乐队！” “超限乐队是个什么乐队？”苏离想了想，不记得前世有这么样一个出名的乐队。 “大概是震旦大学的学生组建的吧。”他摇摇头，没放在心上。 每个大学里面都会有一群人抱着音乐梦想不放手，等到毕业以后，才会被血淋淋的现实击打得粉碎。 超限乐队的人气爆棚，主唱来自音乐学院，所以破天荒地在这样的一个晚会上进行演出。 像这样的流行乐队，一般情况下是插不进来的，只有音乐专业以外的院系，能够让他们做一些表演。 “估计这个乐队有点来历。” 先前那些美声、民族表演，虽然谈不上顶尖水准，可也像模像样，在外行人眼中，已经是一等一的水平，这个时候来一场流行音乐表演，势必让先前的铺垫大打折扣。 更何况，这是在全场人气到达顶峰的时候出场。 超限乐队的主场，没有从后台上来，而是选择从前面上台。 这是非常另类的选择。 “这个乐队的主唱，是个女人？”苏离眯着眼睛，有点不敢确定。 90年代很多乐队主唱，都留着长头发，身形也消瘦，像霓虹国的yoshiki，hyde，那是比女人还女人，达到了雌雄莫辨的程度。 不张嘴的情况下，他还真不好确认。 “明显是个女的。”林悦然十分笃定，“她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 苏离没那么多经验，只好相信了她，“等她开唱的时候，咱们就能听出来了。” 超限乐队的人员设备很齐，吉他、贝斯、鼓、键盘一应俱全，不像有些乐队，两把吉他就上台。 “咳咳咳。”主唱咳嗽了几声，试了一下麦克。 “果然是女的。”苏离给了林悦然一个赞许的目光。 然而人家根本没往这边看，目不转睛地盯着下边的演出。 “感谢大家来听我们的演唱，刚才的抽奖，我就在台下，总觉得不太合理，明明二楼也有观众，但两次抽奖，都给到的是一楼。” “对！”二楼有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男生在疯狂呐喊。 “你看，有人在回应了。”主场笑道，“所以我想抽取一名观众，一起来上台表演，你们看怎么样！” “好！”观众们发出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啸声。 “这是什么情况啊？”苏离一脸懵，难道真被他说中了？ 林悦然也转过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 “麻烦将追光打到二层的观众台，来抽取一同表演的幸运观众！” “啪嗒！”刺目的追光，瞬间定格在了苏离的身上。 “请这位朋友，上到舞台上来吧！” 一层的观众看不到他，但是舞台上的主唱看得清清楚楚。 苏离坐得实在是太高了，一眼就被望到了头。 林悦然忍不住拍起手来，“你可真行啊。” “我是真不明白啊。”苏离耸耸肩，这个时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况他没必要把场子弄尴尬。 沿着外层楼梯，苏离一步一步地向舞台上走去。 “好的，咱们的幸运观众已经出现！”吉他手很卖力气，使劲扫了几个和弦出来。 仪式很隆重，观众们的目光全都度聚焦在了苏离的身上。 刹那间，他有种身在追光灯下，万众瞩目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有点浑身发毛了。 苏离本身就不太擅长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演，等他站上舞台的时候，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同学，怎么称呼？”主唱把麦克递到了苏离身前。 顺着麦克，苏离向上看去，才见到了主唱的真容。 “很漂亮，整张脸化了淡妆，有一点浅香唯的感觉。” 苏离扫了一眼过去，回答道，“我叫苏离。” “平时听什么样的歌曲呢？” 主唱问完这句话，苏离就有些犯难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歌，因为具体的年份，记不太清。 “我……听过wham的歌。” 想了一下，他说出了这个名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心快语 主唱没想到，苏离还很时髦，听过wham的歌。 威猛乐队，是英国在20世纪最著名的乐队之一，一首“carelesswhisper”可以说是风靡全球，被无数国家和地区的歌手翻唱。 在1985年的时候，威猛乐队曾经来到国内，在京城开了一场轰动一时的演唱会。 这场演唱会，座无虚****开拓了国人的眼界。 主唱甩了一下脑袋头发，回头问了一句，“能不能弹？” “当然可以。”贝斯手按了两下弦，示意完全没问题。 “只可惜没有萨克斯。”主唱有点可惜，这首歌的精华就在萨克斯的部分。 键盘手比划了一个手势，准备开始了。 “好！苏离同学，让咱们一起来完成这首歌，怎么样？” 主唱不在啰嗦，毕竟已经浪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场子的情绪已经烘托到位了。 苏离从后台拿过一支话筒，深吸了一口气。 “就来无心快语吧。”他攥了一下拳头。 键盘先进音乐，效果器的声响，震撼着全场人的心灵。 三十秒后，主唱的声音响了起来，“timecannevermend，thecarelesswhispersofagoodfriend……” 带着爵士乐的慵懒味道，无论从任何角度去听，都无可挑剔。 超限乐队的配合，天衣无缝，看起来以前就排练过这首歌。 其实原本主唱是想问听没听过他们的歌曲，结果看到苏离这张过于年轻的脸，就猜测到不是本校的学生，才转而改口。 等到关键的间奏，一股萨克斯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到整个礼堂。 主唱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是器乐的学生在帮他们演出，从后台吹了这么一段。 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她心里想着，等会下台，高低要请这人喝一点。 萨克斯的间奏不长，大概只有十秒的时间，苏离明白，该自己开口了。 “ifeelsounsure，asitakeyourhand，andleadyoutothedancefloor……” 苏离唱歌的声音，并不嘹亮，而是很温暖，有点类似与后世一位叫做毛不易的歌手。 一瞬间，学生们都有了画面感。 震旦大学的学生，都是精英，英语听力可谓是信手拈来，而且苏离的发音很标准，不存在听不清的情况。 主唱略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跟着唱起了和声。 能够自由演唱和声，是一名歌手的必要条件。 显然，主唱游刃有余。 苏离听到了主唱的附和，险些没走音，他太长时间没有唱歌，技能早就生疏。 不经过训练的情况下，即便是唱主旋律，也有走音的风险。 苏离是个音乐爱好者，前一世也曾经玩票性质地参加过音乐节演出。 谈不上成功，但也不算拉胯。 有着主唱和声的衬托，两个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令人感受到萦绕在耳边的愁绪，无处释放。 “无心快语”这首歌，原本就是一首哀伤的情歌。 从开篇，到高潮部分的类似呐喊，整个桥段设计得极度完美，无可挑剔。 而苏离的演唱，也大大震惊了底下的观众们。 这个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大学生”，竟然能与超限乐队的主唱唱和到一块。 随便点到的观众，还是一个歌唱力拔群的选手。 “好！”一曲终了，观众们纷纷鼓掌，就连坐在中心位置的老师，也都露出赞许的神色。 如果这个时候，能有几个托上来送花，再来一个摄影师“咔嚓”照上几回，那也算在震旦大学留个念了。 苏离紧握着的话筒终于松了一些，掌心早就被汗水浸透。 没有在舞台上唱过歌的人，是想象不出来这种感觉的。 有很多成名已久的歌手，站在大舞台上，仍然会紧张得要命。 更何况，这个舞台，你在台上，根本看不清台下的观众，这种感觉更令人惶恐。 好在苏离的歌唱水准不错，稳稳当当地唱完了。 主唱鞠了一躬，随后带着几名乐队成员下台。 临走之前，她凑到苏离身边，悄悄说了一句，“等会咱们聊聊。” 苏离微微一愣，还是跟她一起走了过去。 将话筒交给主持人以后，苏离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几名乐队成员。 “嘿，你唱得真不错，但是应该不是本校学生吧？” 主唱一拢头发，将原本披散的长发挽起，扎了一个马尾，将娇俏的面庞完全展露了出来。 “我是来参加新概念大赛的高中生……”苏离讪讪笑道。 “啊？”主唱惊叫一声，“怪不得，觉得你长得那么小，原来还没成年啊……” 随后，她嬉笑一声，“我叫张霁月，鼓手是李玮，吉他手王宏斌，键盘赵亮，贝斯阿良。” 几个人都对着苏离点头示意，只有贝斯不满地叫了起来，“为什么介绍他们都是全名，叫我就是阿良？” “大家不都是这么叫的嘛。”张霁月对他做了个鬼脸，“哎呀，不要太在意啦。” 阿良看着这几个团员的表情，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苏离很是羡慕，这种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搭建得起来的。 只有长期相处，排练演出，才能有这样的氛围。 张霁月回过头来，对苏离说道，“苏同学，相逢即是有缘，咱们俩的声线挺搭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 她听口音就听出来，苏离不是本地人，既然是参加新概念大赛的选手，在沪市的时间也就很有限了。 “其实我打算周二走，已经在沪市耽搁挺长时间了。” 苏离本身有《武破苍穹》的稿子要写，还面临着高考的压力，若不是父母都去了深市，他根本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千里迢迢地跑到沪市参加比赛。 “这样啊……”张霁月的表情有点失望，她还想和苏离排练两首歌。 超限乐队里面，张霁月才是整个乐队的灵魂，因为所有的创作，都由她一手包办。 在震旦大学当中，主唱小姐当得起“风云人物”这个称号，大一的时候，她就参加音乐比赛，崭露头角，从而被维京唱片看中，发来邀请。 虽然没有签约，但可以看出，她有非凡的实力。 张霁月在听到苏离声音的一刹那，脑海中就交织出了几篇音符，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印证一番。 苏离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有被音乐人看中的一天。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写歌 张霁月是个行动派，当即拿起吉他，按了几下，试试和弦。 “不对，不应该定在这个调。” 她哼哼了几句，又丢下吉他，跑到键盘前面，手指疯狂舞动，令人眼花缭乱。 如水一般的音符不停流淌出来，虽然没有歌词，可即便是哼唱，也足够动人。 “这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苏离有点傻眼了。 今天的最大目的之一是结交韩冷，结果被人家两句话就给挤兑了，参加一场晚会，反倒被眼前这个才女看中，还要合唱。 这叫什么事嘛！ 苏离自己很清楚，他没什么音乐才能，最多是嗓音上动听一些。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张霁月一抬眼，就发现苏离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我就是觉得你的声线与我很搭，别搞错了。” “我没搞错，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旁边的鼓手哈哈笑了起来，“小子，她就是这个脾气，只要碰见合适的情况，就绝不会放手。” 王宏斌也微笑起来，他很久没看见张霁月这么兴奋了。 超限乐队并不是一个草台班子，张霁月是正经的钢琴出身，只不过对流行演唱很是热衷，虽然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但常常往外跑，参加各种比赛、演出。 李玮和王宏斌是发小，野路子出身，乐器玩得出神入化，可惜没有好嗓子，创作能力也差一些，他们和阿良、赵亮原本是一个队伍，只不过在一次比赛中碰到了张霁月，当即被折服，组建了这支超限乐队。 顾名思义，就是要超越极限。 这边王宏斌正和苏离聊着，那边张霁月已经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写出了一首完整的曲子，整个时长都没有五分钟。 “看吧，她就是一个小音乐疯子。”李玮苦笑道。 “暂时先这样，苏离，你听听如何？” 张霁月完完整整地弹了一遍。 整个的风格，有点类似陶喆，看起来受节奏布鲁斯的影响比较大。 “很棒，我挑不出什么毛病。”反正他相对于张霁月来说，就是个门外汉，这个时候捧着唠就对了。 “敷衍我。”张霁月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不过倒是没对他说别的话，转头看向了李玮他们，“说说，这个曲调的走向怎么样？” “好听是好听，可加上歌词，用人声唱出来，不一定有琴弹出来的效果。” 李玮在音乐中浸淫多年，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随后，乐队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把苏离这个局外人晾在了一边。 半晌，苏离弱弱地问道，“那啥，你们先聊，我走了。” 毕竟，林悦然还在二楼等着他呢，而且这群人的交谈，他也插不上什么话。 “先等等。”张霁月按住了他，“马上。” 她不知道从哪划拉来纸笔，“唰唰唰”地在上面写了起来。 一共三张，五线谱、简谱、六线谱，对应各个位置。 “你们先看看，能不能直接弹出来。” 几名成员对视了一眼，还是将谱子放在身前。 鼓手李玮没拿到谱，因为他只需要看张霁月来给节奏就行。 现在还只是初创阶段，不可能做得那么细致。 苏离看见这几个音乐人，只觉得效率恐怖。 他听说过一些知名音乐人，比如周杰伦，给几个音就能作曲，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更何况，张霁月直接把编曲也在十来分钟的时间全部写出来了。 刚才在主唱写歌的时候，他与几个成员简单聊了一下，知道这位是被维京看中的大佬。 维京的歌手，最出名的就是萧亚轩，都市女歌手的代表。 张霁月，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水准，在苏离看来，绝不次于萧亚轩。 “好了，让咱们先来过一遍。” 张霁月眼神示意，李玮的鼓点先带一带。 都是配合默契的队友，主唱稍微一比划，鼓手就知道是什么节奏了。 随后，贝斯铺根音，键盘吉他跟上，整个旋律宛转悠扬，正宗的节奏布鲁斯。 张霁月慵懒的声音一加进来，为这首歌创造了无比的活力。 整首歌写得不复杂，苏离听得出来，里面没有太多花哨的东西。 一是时间使然，只是个demo，做不了太精致，二是因为，张霁月的功力，还远远比不上david。 苏离曾经很迷这位的歌曲，一首“普通朋友”，能循环到天荒地老。 张霁月唱完，眉头紧蹙，似乎有很多地方不太满意，但她看见苏离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这样吧，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苏离面露难色，这可怎么留？ 似乎想到了苏离的心声，张霁月说道，“固定电话也可以，不一定非得是现在。” “那好吧。”苏离将自己家的号码写好，给了张霁月。 “苏同学，就不留你了，我们现在还想排练一下，如果有结果的话，我还真想和你出一首歌，你的音色很动听。” 张霁月有些遗憾，刚才写的小样，还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拽着苏离，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学姐，你为什么不去签维京呢？”苏离好奇问道。 “维京是好地方，可如果我签了，他们几个就没地方去了，而且，我在音乐学院的学业也还没完成。” 苏离曾经听说过，有一个国内的摇滚明星，因为被看中签约，而解散乐队的事情，两方最后还反目成仇。 看起来，张霁月还是一个很讲感情的人。 何况，张霁月是钢琴系的高材生，弹得一手好古典钢琴，很受学院领导重视。 如果这个时候签约维京，势必会影响到她上学，只能接受公司的安排，全国飞来飞去。 这是学校领导不能接受的。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没有选择这条看起来更优的道路。 苏离心里面有些佩服她，换做是自己，他不一定能把握得住。 尤其是在赚钱唾手可得的时候，还能明白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很是难得。 打了几声招呼以后，苏离向他们告辞，不达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仿佛踩在云端，像是在做梦一般。 舞台上还在进行表演，不过张霁月的节目，基本上就是整场的巅峰了。 随后，他又回到二楼，寻找林悦然。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日 刚一过去，林悦然就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苏离摸了摸鼻子，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怎么没有？没想到你招蜂引蝶的本事还很强，说说吧，那位主唱，是不是长得不错？” 林悦然似笑非笑地说道。 “漂亮是漂亮，不过和我又没什么关系，都是巧合而已。” 面对着林悦然有些咄咄逼人的追问，苏离也败下阵来。 “刚才唱得不错。”林悦然将脑袋扭过去，小声说道。 苏离差点以为听错了，没想到傲娇的林悦然，还能夸赞自己。 “无心快语……我只听过粤语版的，英文原版还真没听过，听得很过瘾，可惜只有那么小一段。” 林悦然暗道可惜，像这种水准的乐队，在学生当中少之又少。 煊城的大学之中，能否听到这样的歌声，还是未知数。 张霁月的唱腔，也征服了林悦然这位学霸级人物。 “你要是想听，等上大学考到沪市，不就完了么……”苏离脱口而出，转念又想到，再过两年，张霁月恐怕就要大学毕业了。 林悦然没给他机会纠正，“人家过两年，说不定都毕业了，我还上哪去听？再说了，专门为听别人唱歌来选学校，我有那么大脑袋么？” “哈哈哈，也是。”苏离抓了一把头发，缓释一下情绪。 “行了，节目也差不多了，现在回去，正正好好。” 林悦然估计了一下，现在吃完饭回到宾馆，能够赶得上公交。 苏离看了一眼腕表，六点十五。 “看起来，原本张霁月抽取完幸运观众，是要多唱一首歌的，但是效果很好，就没有再多此一举。” 苏离回想起来，还是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不想等主持人致辞，反正是二层，观众人少，不存在打扰周围人兴致的情况，两个人直奔食堂，点了今天的晚饭。 其实苏离不怎么爱吃，但主要能省钱。 吃完以后，他们就坐上公交车，一路伴随着烟尘，回到了宾馆房间当中。 洗过澡，苏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想起今天的事情。 “前一世没有与韩冷接触过，没想到刚出道时的脾气，竟然这么暴躁，今天这一步棋是走错了。” 他原本想着的是先打好关系的基础，毕竟韩冷属于划时代的一道流星，在参加完新概念大赛以后，瞬间爆红。 这种爆红，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那种。 韩冷的话题度太高，随随便便就能掀起一阵舆论热潮。 这就是意见领袖的威力。 苏离在年轻的时候，对韩冷很不服气，大家都是同龄人，凭什么一个辍学生，就能在社会中搅风搅雨，而他只能对着电脑屏幕，什么都做不出来？ 可后来，在苏离真正工作以后，他才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遂你一个人的心愿。 每个人，只是自己世界中的主角而已。 现实社会当中，有无数个主角。 这更像是一场大型游戏。 你需要打败一个个的主角，或者合纵连横，才能真正意义上获得一席之地。 要不然，就只有躺平任命的份。 前一世的苏离，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得罪了人，再也没能爬起来。 他没有韩冷那样的好运气，掌握了一定的社会资源，即便是与某舟子大战，最终的结果也不好不坏。 就算是封笔，也不影响他搞其他的事业。 “张霁月，前一世我真没有听过她的名字，这样的人，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 苏离将韩冷的事情甩到脑后，木已成舟，绕过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现在心里，对张霁月很好奇。 受邀上台演唱，是个意外之喜，更何况还留了电话号码，似乎是要常联系的意思。 “张霁月……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过说实在的，唱功无可挑剔了。” 主唱的声音，有点与后世一名叫tia的女歌手类似，爵士味非常浓郁。 “看她言之凿凿的模样，恐怕还真会联系到我，到时候我回到煊城，见面的概率也不大。” 苏离是很喜欢唱歌的，前一世进过几次录音棚，与几个音乐人混得也都挺熟，偶尔会出来喝酒，里面的门路，都摸得差不多。 张霁月想要利用自己的声线，这也是一个机会。 她是被维京看上的歌手，潜力无穷，随便带一带，很可能就一飞冲天。 同样的，对苏离而言，有热度也是好处。 并不一定非要露脸，只要声名在外，就有了流量。 苏离以前知道一个歌手，叫做“回音哥”，就是不露脸，但歌曲好听，从而名声大噪。 “现在的计划，都有了变动，一团乱麻，等回到煊城以后，还得整理一下。” 他现在心中的点子很多，路线分岔，到底哪个主，哪个次，苏离自己还没有谱。 “目前看来，先将稿子写完，然后将考试的事情提上日程，是最主要的。” 只要《武破苍穹》能够大卖，他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进可攻，退可守。 “快一点结束，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一阵思考当中，苏离陷入了睡眠。 ………… 两日的时间，瞬间飘荡出去。 原本定好的，就是周一来宣布成绩，这时是件很隆重的事情，与前两日一样，苏离依旧是坐着公交车，前往震旦大学。 林悦然的话少了很多，变得沉默。 苏离心中隐隐感觉到，她有几分紧张，更多得却是一种迷惘。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父母。 “估计她的父母，是那种控制欲极强的人……” 苏离在心中暗暗叹息，凭借林悦然的天赋，无论在什么方面，都能成为佼佼者，即便是令她厌恶的理科，都能名列前茅。 这种天才，是谁都学不来的。 只可惜，这种纠结的情绪一上来，整个人的心态就很可能被颠覆。 到时候，结果如何，还很难说。 高考是一项特别考验心态的考试，那些由于心态失衡，导致发挥不佳的人，比比皆是。 何况，林悦然是装着逆反心理的高手，更容易产生大的落差。 在喧闹的人声当中，两个人下了车，前往目的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等奖 这次宣布结果，选在了一个小礼堂。 等苏离和林悦然入座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 这回包括家长，都可以进入，所以现场闹哄哄的，各个家长的脸上都充满着期待的神情。 有几个保安在旁边维持秩序，但收效甚微。 他们两个进来不一会，陈青松和高恒，携着几名苏离不认识的评委，陆陆续续地走到了前面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坐下。 估计人员都已到齐，高恒拿起话筒说道，“各位同学，还有诸多家长，我知道大家来的目的，而我们也正是为此而来，请大家稍安勿躁，我接下来会宣布结果。” 高恒的话说完，底下的议论声音渐弱，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经过我与陈院长，还有诸多教授评委们的探讨，现在将成绩公布如下。” 高恒没卖关子，这次参与的人数不少，如果要是扯东扯西，时间就长了，底下的家长们也会不满。 “一等奖，韩冷，作品《窥人》。” “江溪，作品《河》” ……… 苏离听到高恒点了五六个熟悉和不熟悉的名字，接下来的消息，却让他浑身一震。 “苏离，作品，《长岛的雪》。” 他的大脑仿佛“嗡”的一下，有些宕机。 苏离自己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篇灵光一闪，改动自前世帖子的作文，竟然在这一刻，获得了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旁边林悦然也张着嘴，足够塞进去一个鸡蛋，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撼。 “天呐，你真的是个深藏不漏的大高手，扫地僧？” 林悦然大跌眼镜，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审视一下眼前这位被称作黑马的苏离。 苏离是最后一位一等奖的选手，高恒宣布完，旁边的陈青松紧接着话茬，“请念到名字的各位选手上前，我们会为你们颁发证书。” 记者们早就等待着这一幕，举起了相机，就等着拍照，回去将新闻发布。 苏离几乎是被林悦然推着出去的，一直到合完影，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震撼，实在是震撼。 新概念大赛，虽说举办的第一届，参与的人数并没有达到顶峰，可就算如此，这也是一项全国性质的竞争。 苏离当时，是抱着玩票的心理，前来参赛，如果不是段少辉强烈建议他来参加，很可能这件事情就搁浅了。 那么，他也就完不成今天这种壮举了。 合完影以后，陈青松竟然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苏离同学，对吧？” 苏离甩了一下脑袋，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陈院长，你好。” 陈青松点点头，露出赞许之色，“你那篇《长岛的雪》，写得很好，非常有生活，不是一般学生能够写得出来的。” “当时他们对此意见不一，但是我还是把你放到了一等奖名单中，继续努力，我希望能在今后的文坛中，看见你发光发热。” 这话说得苏离一阵羞愧，虽说这篇文章是自己魔改过的，但终究有很大一部分是“剽窃”的别人，更是把最精髓的一句话用作了结尾。 不像《武破苍穹》那样，是自己做的框架，仅仅借鉴了后世知名作者的写作模式。 苏离还有一些底线，一直不愿意突破。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后世的东西拿出来用，但记忆终有尽时。 如果过度依赖，去窃取他人的成果为己用，最终反噬的可能性很大。 就像是彩票中了大奖，很多人短时间就挥霍一空，本身没有驾驭这种东西的能力，总想着走捷径，就是竭泽而渔。 做这种事，正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一发而不可收拾。 给自己时间，凭借经验，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业，躺在别人的功劳簿上，混吃混喝，属于下乘的做法。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苏离双手合十，低下脑袋。 陈青松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小子，日后会有所成就。 不过他们没时间再闲聊，因为要宣布二等奖的成员名单。 随后，苏离回到座位，面对着斜眼瞧她的林悦然。 女生张了几下嘴，好像是在说，“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苏离一耸肩，悄悄回了一句，“我也不清楚。” 两个人虚空交战了几轮，互有胜负。 那边陈恒在继续宣布二等奖、三等奖的名单。 林悦然拿下了三等奖，也就是入围奖，仅仅是个安慰。 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乎三等奖的名次，反倒是对一等奖的苏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等全部事情妥善安排完毕，仪式也宣布告一段落。 多名记者早就聚集在门外，开始采访起来。 毕竟是全国一等一的赛事，早就受到万众瞩目。 韩冷由于独特的气质，一眼就被摄影师相中，身边围了不少镜头。 问题有很多，他虽然不耐烦，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小屁孩。”苏离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他得准备往煊城返了。 “别说人家，至少比你看起来酷多了。”林悦然过来补刀，“看看他的发型，很有香江明星的范吧，你的发型平平无奇，直接就被打败了。” 苏离哑然失笑，这也能甩到自己头上？ “我不和他争，让他赢吧。”苏离不想纠缠了，结果还是被记者注意到，连忙奔走过来，“苏同学，等一等！” 苏离站定，看了过去，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记者，带着一个摄像，笑靥如花地对他说道，“苏离同学，你已经获得了一等奖，谈一谈获奖感言？” “受之有愧，大家都很出色，我只是恰巧在这一次碰见了较为擅长的题目，所以才侥幸拿了个一等奖，这不代表我的水平有很高，我深深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去学习，锻炼。” 这一番滴水不漏的发言，让主持人眉头拧起，她采访是想得到一些真情实感的流露，可苏离套话说得一来一来的，这就让她没法接茬了。 “好的，感谢苏同学。”主持人很光棍，直接去采访别人了。 林悦然拍了她肩膀一下，“行啊，打发采访都这么利索。” 实际上，她有些羡慕苏离了，因为她自己，没办法不假思索地说出那么一通利落的话。 “多亏了上次晚会的锻炼，不然还真有可能出糗。” 这回的感谢，倒很发自肺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家 “收好东西，咱们得准备走了。” 苏离将这张纸折巴几下，放到衣袋里面。 “你别弄坏了，到时候没地方哭。”林悦然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安慰奖，兴致缺缺。 “大概是自己，这方面还有欠缺吧……”林悦然暗自叹息，转头看见苏离的侧脸，目光中充满了艳羡，还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苏离没资格去安慰有些失落的林悦然，这个时候说话，反倒会让人觉得，是在炫耀。 一路上，多了几分沉默。 林悦然以为自己能够完全放下对结果的憧憬，可事实上，她还远远做不到。 看着旁边的苏离，拿到一等奖如同探囊取物，她的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苏离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家，他现在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究竟该做些什么。 “自己拿到一等奖的优胜，那么在高考的时候会有优势，能够拉近我和叶芷依他们的差距，这样，跳板就会更高一点。” 苏离暗暗盘算着，这个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或许还会给自己带来宣传上的优势。 “要不要把这个，写到《武破苍穹》的封面上？” 他合计了一下，准备回去和段少辉商量商量。 “段老师更了解目前的行情，我就不必再多费脑筋了，反倒是要将所有的手稿，一并完成，大概还得一段的时间。” “不行，必须要弄一台电脑，手写既浪费时间，又浪费体力。”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买一台电脑。 火车说是在周二，其实是今天的深夜。 所以，苏离打算下午到宾馆好好睡一觉，不想多折腾了。 林悦然没什么表示，估计也是这样的想法。 两个人没有再多交流，都是各怀心事。 苏离睡足以后，伴随着霓虹，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林悦然和苏离并不是一辆车，没办法同行。 就在即将检票的当口，苏离冲着她喊了一句，“林悦然！” 女生猛地转头，表情中除了迷惘，还有一丝不舍。 苏离走过去，将她的帽子扶正，“不要太拼命了。” 这一句话，击碎了林悦然的心防，她眼睛瞬间晶莹了一圈，脸颊上挂出一朵红云，“大作家，别忘了提携我。” 原本苏离还有一些话，但看见眼前的景象，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好。” 已经开始检票，林悦然向他摆摆手，是分别的时候了。 “再见。” “再见。” 这两句话，鬼使神差地从两个人的口中说了出来，随后，女生转身，只留给苏离一个背影。 仅仅几秒钟，人群的身影就将她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苏离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机会能够见到她。 这一次的相遇，终究只是个意外而已。 两个人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彼此之间，几乎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林悦然在实验班，可以说是足不出户，而苏离又不可能为了见她，特意跑到相隔两层的实验班去瞎转。 能够巧遇的机会，微乎其微。 他们心中都深深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次同行的经历，弥足珍贵。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苏离也准备上车了。 熬到后半夜，一辆火车发出“嗡嗡嗡”的声响，齿轮传动之间，逐步停驻。 苏离早就在站台等候了，要不是睡了一小觉，这个时候，根本就扛不住。 他多花了一些钱，将硬座调成了硬卧，要是再坐一会硬座，估计腰都能坐断，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天天扶着腰唉声叹气。 上车以后，列车员发给他一张卡，证明是在卧铺的旅客。 苏离接过以后，蒙头就睡。 拼了命捱过三十几小时，饥肠辘辘的他，终于回到了煊城。 从窗外的景色来看，气温已经开始降低了。 苏离穿着短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沪市的气温，要比煊城高很多。 坐上公交，赶紧回家。 现在是上午，错开了早高峰，苏离也不想上学了，到家以后，拿着东西上澡堂，洗涮一下，然后睡觉。 火车上都是浅眠，根本休息不好。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 “喂，苏离，你回来了？” 迷迷糊糊中，苏离听到有人在喊他，睁开眼睛一看，是赵菀。 “小姨啊，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苏离打了个哈欠，直起身子，眼睛还有点睁不开，“现在是几点了？” “六点多。”赵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沪市怎么样，好玩么？” 苏离揉了两下眼睛，渐渐恢复了视力，听到赵菀问这个，差点没再躺下，“赵菀，你还能不能行了？我去沪市又不是玩的。” 赵菀摆了几下手，“你那点水平，我还不了解嘛，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你去看看，我包里面有什么东西。” 苏离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在赵菀的心里，仍然是那个毛头小子，还不如让事实来说话。 赵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走过去，把苏里挂着的包拿下来。 拉开拉链，胡乱翻了几下，“你要我看什么？哪有东西？” “侧面夹层里面，看到了么？” 赵菀仔细翻找了一下，终于将证书翻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刚开始小姨还没当回事，但是看到上面写的一等奖以后，眼睛都要直了，“你你你，给我解释一下，一等奖是怎么回事！” 在赵菀的心目当中，苏离一直是个毛头小子，即便是期末走了运，拿到前所未有的成绩，她仍然不觉得，自己这个外甥有特别大的本事。 直到这一刻，她看见了一等奖的证书，终于才对苏离，真正意义上的刮目相看。 因为赵菀也知道，这个比赛的性质。 全国的比赛，没有谁是庸手。 “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苏离哼哼两声，蹦了起来，“拿到这场优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菀一推下巴，“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清醒得很，就是不愿意承认现实。”苏离一把将证书拽过来，“你可别一激动，再把这张纸撕了，到时候补都没法补。” 上架感言 终于要上架了。 首先要感谢水泽，虽然已经从起点离职，但是没有他，我也许签不了约。 其次要感谢现在的责编青舟，帮助我的地方有很多。 这本重返1997，是我偶然之间的灵感，写了一些初稿，没想到发布以后，就被签约。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一开始，我甚至想的是，发布完没有水花，我就不再考虑写作的事情，转去上学。 自己的写作经历，其实有很长，但发布在网上的时间，并不太长。18年的时候，在起点发布了一本末世小说，后来又换到武侠，兜兜转转，变成了都市小说。 换了很多的题材，我感觉到，自己写作的水平有一些提高。 当然，距离成名还相去甚远，但是我会努力。 说说更新的事情，因为我是兼职作者，时间不固定，但是每天4000字能够保证，更多的字数，就需要拼一把。 我也想拼一把。 无论数据理不理想，我都会写完。 感谢各位书友的收看，也希望大家多订阅、收藏、投票。 第一百三十章 轰动(求订阅) 赵菀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不知道，报纸上会不会刊登出我的名字。”想到这里，苏离甚至有些飘飘然，即便是前一世活到快四十岁，他也没拿过这样的荣誉。 这可以说，是苏离两世为人以来，拿到的第一个重量级证书。 赵菀如梦初醒，连忙翻找今天的报纸，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新闻。 “这张没有，这张也没有……”连续翻了几张，都没看到关于新概念大赛的新闻。 苏离伸过头去，看赵菀没有找到，略微有点失望。 赵菀翻腾半天，终于在一块略小的版面上发现了相关信息。 “找到了！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日前正式落下帷幕，此次比赛共有十五万学生报名，五百名进入复赛，获得一等奖的有韩冷、江溪……苏离。” 苏离看到之后，也是兴奋不已，只可惜，煊城日报的记者，估计并没有到现场，所以在报道上面，仅仅是提到了一嘴而已。 像在场采访的那些人，估计都是沪市周边省份的记者，类似韩冷这样的选手，一定会大书特书，奋力推送。 他们北河省，本身就不注重这些方面的宣传，说是文化洼地，也差不太多。 “我得给我姐和姐夫说一声，这可是能上电视的大事情！” 赵菀神情激动，一溜烟跑到电话跟前，拨起了号码。 只可惜，苏宏业他们似乎在忙，没人接听。 热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赵菀一屁股坐在床上，那点情绪散发不出来。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成就，不用太放在心上。” 苏离现在开始“凡尔赛”起来，反正已经拿到了成就。 “瞧你那个样，好不容易拿个奖，就开始飘了。”赵菀最看不得苏离在自己面前嘚瑟，开始打击他，“我上学的时候，那些同学的证书可都是一摞一摞的，你这才哪到哪，零头都没有。” 苏离举手投降，“我就是吹个牛，至于吗。” “懒得理你。”赵菀一把将他推出门，打开收音机。 “你明天上学可别晚了，小心我打小报告。”赵菀隔着门，喊了一嗓子。 苏离回了个闷声的“哦”，也回到房间。 第二天，他照常上学。 原本苏离的习惯是早早到教室，但是经历了沪市之行，身体的疲劳还没完全冲刷干净，这回基本上算是踩点到校。 他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个风云人物了，在王洛秋手底下，还没几个学生敢上来就请这么多天假。 因为苏离也没告诉他们到底干嘛去了，所以同学之间，难免有些这样那样的猜测。 顾心远去找过他两次，但是没有人，赵菀每天早出晚归，根本不可能在家。 正好，见到苏离进来，高喊了一声，“你小子最近干嘛去了？” 苏离放下书包，伸了个懒腰，“去了一趟沪市。” “你去沪市干嘛？”顾心远不看报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几个平时关注时事，消息灵通的同学，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苏离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没在意，看了一眼时间，快上课了。 这时候，冯源突然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恭喜啊，苏离，能拿到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 顾心远的眼睛一下瞪了出来，“你说什么？他拿了一等奖？” 冯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奇怪么？煊城日报都刊登了，一看你就不怎么关注身边新闻。” 郝鸣一拍桌子，凑起了热闹，“苏离，你可真行，我说这段时间，王老虎对你只字不提呢，没想到是为咱们争光去了。” “什么争光，本来合计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就是参与一下，结果走运，被看上了。” 苏离哈哈一笑，也有点自豪的意思。 冯源的眼睛闪过一丝异色，他似乎有点了解了，为什么杨曦会特意找上苏离。 “对了，前一阵杨曦来找过你一次。”冯源说道。 “杨曦？”苏离拧起了眉头，这一位大佬的女儿，到底要搞什么鬼？ 虽然谢飞宇一直对杨曦念念不忘，他可一点没这种意思。 说到底，苏离不是一个恋爱脑。 即便是光环加身，拥有神秘背景和非凡气质的杨曦，对他而言，也仅仅就是个稍微熟悉一些的路人而已。 郝鸣也说道，“对，来咱们学校门口了，特意问的你。” “你们都看见了？”苏离哑然失笑，她可真能整事。 “是来了，我们都看见了。”王晓霏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们身边，“恭喜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苏离有些发冷，“大家能不能往正经的方面上想一想，其实根本就没什么……” 饶是他磨破了嘴皮子，这几个人也都不相信。 杨曦的会面，太有目的性了。 只可惜，苏离去了沪市，擦肩而过。 “还没有恭喜你呢，大作家。”王晓霏说道。 “对对对！”郝鸣开始宣扬起来，“苏离可是获得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就是张健之前让咱们报名的那个！” 他激动之下，没考虑太多，直接叫了姓名。 挺多喜欢起哄的同学，直接把班级里搅得天翻地覆，让那些原本的尖子生，一阵摇头。 “你们吵什么？”班主任夹着一本书，狠狠拍了两下黑板。 刹那间，所有玩闹的同学都作鸟兽散，回到座位上，安静如鸡。 王洛秋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将书放在讲台上。 “第一节课上语文，英语老师有点事情。” “课代表，把昨天学的课文领读几遍，苏离，你跟我出来。” 苏离咧了一下嘴，王洛秋叫他，估计就是为了比赛的事情。 郎朗的读书声，也无法盖住王洛秋的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循着声音，苏离走到了走廊的转角处。 王洛秋正对着一扇窗户，有些出神。 “王老师？”苏离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王洛秋转过身，咳嗽了一声，“恭喜你，苏离，拿到了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这种荣誉，在高中生层面上，已经很顶尖了。” “王老师，我有点愧不敢当了，都是侥幸，其他的人也很优秀。” 苏离连连摆手。 “我没让你讲客气话。”王洛秋横了他一眼，“如果想要考一个好一点的学校，我现在有几条路让你选。”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选择 “啊？”苏离没搞明白，王洛秋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在高考的时候，某些情况下，可以降低分数录取。” 王洛秋的语气不缓不急，“比如说，你这次去的震旦大学，和沪宁师范大学，都是可以的降分录取，我已经打听过了，不会有错。” “那国联大学和京城大学呢？”苏离好信儿地问了一句。 “你想什么呢？就这个成绩，能沾到这两所学校的边么？如果是年级前几名，努努力还有可能。” 苏离缩了一下脑袋，“那，王老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能在高二达到600分，就有把握让进入震旦大学这个层级的学校，凭借这个一等奖，希望很大。” “或者，在年底参加名校冬令营，凭你的英语读写，很有机会。” 王洛秋看过苏离的卷子，大约清楚他在一个什么水平。 这个年代还不是一个学历爆炸的年代，没开始“内卷”，所以，在英文读写上占尽优势的人，十分吃香。 苏离虽然是个半吊子，但得益于前世的几次跨国飞行，又有一些国外的出版客户，即便大部分的沟通是通过翻译，可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所以，苏离的英语水平，在高中生行列中算是佼佼者了。 “王老师，咱现在也没那个实力，先好好学习……” 苏离自己其实不想走这些路子，像什么冬令营，太费时间。 对他来说，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写稿是一方面，他现在又想做一些卡牌。 这都是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 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事情，他可没工夫去照着王洛秋安排的路子去走。 之前方清影也和他提过一嘴夏令营的事情，现在看起来，是难以实现了。 王洛秋瞥了他一眼，依靠在窗台边上，手指敲打着瓷砖，在阵阵读书浪潮中，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我只说一遍，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推荐你了。” 班主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回去吧。” 苏离点点头，如蒙大赦。 看着苏离的身影远去后，王洛秋从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手机，边走边打。 “嘟嘟嘟……” 半晌，终于有人接听。 这个时候，王洛秋已经顺着楼梯，走到了一扇带锁的门前。 “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到了哪一步了？”王洛秋熟练地用钥匙打开锁链，似乎经常到这个地方。 “很不好，没有进展，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带东西回去。” “也就是说，这是针对灵魂层面的了。” 王洛秋熟练地从怀中拿出一盒女士香烟，点燃。 “这个世界上有灵魂么？”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我在尝试别的东西，既然无法将数据带回，也可以通过大脑来记忆。” “人脑不是电脑，储存的数据虽然多，但是杂乱，具体的数据，很难完完全全掌握。” 王洛秋一针见血地说道。 “如果将大脑进一步开发呢？”电话那头的声音，语调渐渐高了起来，“我觉得，这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做？”王洛秋掸了一下烟灰，向远方眺望，神情肃穆。 “还没有头绪，不过，有一个游戏给了我灵感。” 王洛秋皱眉，“游戏？你到底在想什么？” “就这样，实验还在进行，没有太多时间闲聊，如果一阶段的实验能够成功，将会是一件颠覆性的创举。” “我还没问你，究竟是……” 没等王洛秋问完，电话就变成忙音，她看了一眼手机，面无表情地揣入怀中。 “嘶……”她一甩手，将手上的烟头扔到地上。 指尖的地方，已经有了烫伤的痕迹。 ………… “苏离，王老师叫你，是不是问新概念大赛的事情？” “行啊你，这回真成了风云人物，估计还要被表彰。” “对对对，像这次比赛的一等奖，全国一共也才不到二十名，那都是顶尖的选手。” “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苏离你有这么高的文学天赋呢？” 苏离一回教室，班级里就又开始议论纷纷。 “我只是参加个比赛，至于这样么……” 他摆摆手，“王老师就在后边，你们可别再闹了。” 说完这句话，班级里的声音小了很多，都变成窃窃私语。 结果，半天也没见王洛秋出现，大家伙又在声讨发出假消息的苏离了…… “行了，都别聊了。”何东来吼了一嗓子。 苏离看何东来的神情，十分憔悴，似乎是过得十分不顺。 班长的余威还在，大家都低下了头，貌似学习。 “石飞呢？没来？”苏离悄悄看了一眼，发现这个跟班不在。 “不清楚，似乎是不念了。”顾心远小声说道。 “不念了？为什么？”苏离有点不懂，作为何东来的金牌打手，平时应该也捞了不少好处，现在高二年级选择辍学，很不合理。 顾心远凑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有可能是得罪人了，何东来罩不住。” 苏离点点头，这个猜测倒是合理。 平时何东来很张扬，石飞为他干了不少脏活。 现在落魄一点，得罪过的人纷纷找上门，很正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不敢动何东来，就拿手下开刀。 “管他呢。”顾心远压根不在乎，石飞在班级内的人缘很不咋地，他不来学校，根本没几个人过问。 就连一向爱八卦的那几个人，都选择性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现在还有几分钟，我说两件事。” 王洛秋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快步走向讲台。 “第一，祝贺苏离同学拿到新概念大赛一等奖，这个消息想必刚才都讨论过了。” “第二，方清影老师将在下周回到我们学校，继续担任班级的数学老师。” 听到王洛秋的话，全班又沸腾了起来。 “方清影，要回来了么……” 苏离眯起眼睛，这是一个好消息，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方清影不施粉黛的容颜。 “看起来，她在京城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想到这里，苏离不禁沉思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样书 方清影的归来，像是一个火星，彻底将苏离他们三班给引燃了。 好在这个时候，下课铃声已响，王洛秋没有再压制他们的理由，任这群学生鬼哭狼嚎。 “苏离，方老师要回来了，你怎么没反应啊？”郝鸣问道。 “我很高兴。”苏离点点头。 “得了吧，我看你是拿了个一等奖，飘了吧。” “不行，这还得请客。” 几个损友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里话外就是挤兑他请客。 “下次一定。”苏离整理了一下桌洞，里面都是最近这些时间发的卷子。 他不像是那些乖孩子，非得把这一段时间的作业补完不可。 将这些卷子一股脑塞进书包，看着整齐的环境，苏离自己也身心舒畅。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任文昊这回是彻底跟着刘伟去训练了，上午在班级里上课，下午就跑到体育馆或者操场上，舞动青春。 苏离特意问了问这名年轻体育老师的消息，任文昊拍着胸脯，表示体育老师对他们的培养是不遗余力。 这位年轻的体育教师，想要在煊城打出自己的名号来。 一位高水平的教练，会让许多想要学习体育的学生们纷至沓来。 这是一件名利双收的事情。 刘伟不是煊城本地人，相当于猛龙过江，在煊城立住跟脚，还需要一段时日。 所以，任文昊是捡了个大便宜。 苏离不由得对自己当时的想法点个赞。 也算是无心插柳吧。 至于其余的这几个人，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平常的学习，要刻苦很多。 “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啊……” 放学回家后，他接到了段少辉的电话，让他抽个时间去公司一趟。 苏离自然是直接骑着车就过去了。 段少辉是一个消息灵通人士，一见到苏离，就开始表扬起来，能拿到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是一个了不得的荣誉。 他在行业内多年，深深知道，那些教授评委们，口味刁钻，一般人真是看不上眼。 即便是仅仅进入复赛，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苏离，咱们闲话就不多说了，能拿到这样的优胜，证明了我当初的眼光是不错的。” 段少辉满意地看着他，颇有种慧眼识英雄的感觉。 “段老师，言重了，我也只是凑个热闹罢了。” 苏离摸了一下鼻子，问道，“段老师，这么急着打电话，是有什么好消息么？” 段少辉是知道比赛时间的，所以卡着点打电话，肯定是有大事情。 “当然，黄国豪已经申请下来了版号，前几天熬了大夜，加班加点，终于把这本书做了出来。” 段少辉将一些纸张递给了他，“看看吧，什么感觉？” 封面仍旧是古典风格，右下角是一个仰天持剑的男人，左上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侧影，露出了一双狭长的双目。 “光是这个封面，就设计了好几版，后来美编给出这样一个版本，我还比较喜欢，给他们看过以后，都觉得可以，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现在还可以提出来，我们好做修改。” 以苏离的专业眼光来看，封面的问题不大了。 现在的小说，大部分都是用这样的封面，挑不出什么毛病，至于内容上的排版，他也看了，段少辉很用心，修改了很多地方。 他在写稿的时候，对这些事情已经很有心，但难免有疏漏，但是段少辉彻底将其补全了。 “对了，既然你现在拿到了一等奖，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要不要在封面上写出来？” 段少辉也在合计着这件事。 拿到一等奖，按照后世的语言来说，就是有了大流量，不趁着这个机会宣传，等到热度消退，就没人理这个茬了。 “段老师，我还没有考虑好，因为这是一把双刃剑。” 苏离目光炯炯，说话掷地有声，“带着光环，非议也就会变多，而且我不太想让别人寻根究底。” “我不这么想，因为你本身的话题度，并没有那么高，一场比赛，一等奖有十多名，最终能够脱颖而出的，不过二三人罢了。” 段少辉看得很远，苏离这是当局者迷了。 “他们虽然说排名不分先后，不过我通过渠道，看了你们的文章，韩冷的《窥人》，确实是第一，至少在这个年龄段，属于佼佼者。” “他在沪市是有一定背景，所以，大张旗鼓的宣传，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像你这样的草根，本身又没有什么话题度，不会有人特意去深挖的。” 段少辉的意思，就是在宣传上写出来一等奖的事宜。 苏离合计了一下，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需要用笔名，不能用真名。” “那是自然，保持神秘感很重要。”段少辉没拒绝这点，“腰封上，把你获奖的消息写出来，要用大字，更加突出一些。” 苏离问道，“段老师，这是不是渠道那边的意思？” “不只是渠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商业写作，就是要扩大影响力，打开知名度，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你这样的新人作者，不用这些，怎么一炮而红？紫罗兰已经是个特例，一般的新人，还没有你这样的待遇呢。” 苏离想明白了，现在不是前一世自己来负责别人书的时候了，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东西。 所谓术业有专攻，就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段少辉本身就是整个出版行业的领军人物。 “好，我会让美编设计一个腰封，突出你这个新人作者，黄国豪对这件事，已经吩咐了很多遍，我们全体上上下下，都对这本书寄予厚望。” 段少辉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后续的剧情设计得怎么样了？如果有难度，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八九不离十，我想在年底之前彻底写完，时间不等人。” “太着急了吧。”段少辉皱起眉头，“先保证质量，时间上可以缓一缓。” 苏离摇头，“段老师，我也有我的计划。” 段少辉见苏离十分执拗，只好改口，“那行，但是如果质量不合格，我们是不会给你做的，这是底线。” “我知道，段老师。” 苏离又翻了几下自己的书，爱不释手。 这是真正意义上，自己写的书。 “样书就不让你带走了，因为我们要在这上面再做修改。”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造星 苏离是明白的，实体出版，很多编辑甚至是不会给作者寄样书的。 作者的建议，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厢情愿。 他前世在做编辑的时候，经常会让作者不要去管装帧设计，而是专注内容，这样也好放开手脚。 更何况，样书并没有装订，都是一张一张的36开纸。 苏离就算是想拿，也没法装进包里。 “苏同学，来这边。”在里屋的黄国豪，见到苏离过来，连忙招呼他进去。 段少辉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苏离过去。 苏离心中一凛，知道黄国豪找自己，肯定有一些他需要做决定的事情。 推开门，苏离就瞧见，桌子上散乱的书本、纸张，两部电话机摆在显眼的位置，整个办公室可谓是乱作一团。 “随便坐。”黄国豪将书桌上的东西拨了拨，露出了一小块地方。 好歹是见客，不能太乱。 苏离在对角的椅子上坐好，问道，“黄老师，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刚才小段应该和你说了吧，既然已经拿到了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我们就要在作品上体现出来。” “腰封上写出来？我同意。”苏离点点头。 “不只是这样，还需要有一些活动，来让你参加。” 苏离皱起眉头，“活动？” 黄国豪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水，说道，“沪市那边，已经开始造星韩冷了，仅仅是两天的时间，版面铺天盖地，我和那边的同行打听了。” 他举起手指，比了个八字，“一共有八家媒体采访韩冷，他就是一个高中生，何德何能？” 总编哂笑了一声，“我看了韩冷的文章，说实话，不如你那一篇，但是这也和评委的偏好有关系。掉书袋的文章，怎么比得过真情实感？我敢打赌，如果将这两篇文章放到市场，肯定是你淘汰他。” 苏离讪讪一笑，不予置评。 黄国豪是总编，掌握人脉，他可以随意评价，自己却不行。 “说白了，也和背景有关系，韩冷那小子，有个好爹，至少能在沪市说得上话。” 总编经常往返在各地书展，沪市这样的大城市，没少来往。 有几次，还见到过韩冷的父亲。 “我是这么想的，将你和紫罗兰推出去，打造品牌双子星，既然都是高中生作家，话题的噱头必然能引爆媒体。” 苏离的脑子中，瞬间想到了什么“金童玉女”、“三五组合”之类的称呼，一感到阵头皮发麻，“黄老师，造星就不必了吧。” 既然是造星，那一定涉及到参加活动。 要是黄国豪给他安排各种各样的活动，势必要影响到他自己的规划。 苏离本身没想走作家的路子，只是打算用这个起家，一来写作是一件冗长繁琐的工作，一般人吃不消，再者，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很多时候都有灵感。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苏离不是写作出身，但他很清楚这里面的难度。 像那些传统作家，有可能一生都写不了几百万字。 可再过几年，网络作者如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别说几百万字，数千万字，都是信手拈来。 苏离还听说，有一名作者保持了十几年不断更的记录。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想一想，都让人感到绝望。 商业化写作，就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当下的变化。 “苏离，听我说，这是一件大事情，和你的收入息息相关，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利润。我就和你直说了吧，现在整个行业的情况是虚假繁荣，等到一个关键的节点，就会引爆。” “除了教辅，以及儿童读物，其余的出版物，在将来必然会被大量冲击。” 黄国豪作为总编，眼界开阔，这是苏离第一个听到这个年代的人，认为实体书出版会面临萎缩困境的人。 “书籍，说到底，对普通人而言是消遣，当越来越多的消遣物品摆上台前，谁会刻意去囤一堆书去看？” 黄国豪的理论，来自于游戏机。 97年的时候，掌机已经极度发达了，再加上主机的冲击，对于人的影响很大。 黄国豪在全世界到处飞，见识过很多国内没有的新鲜玩意。 游戏这种东西，即便是一禁再禁，终究还是要流入到国内这个大市场中。 像苏离他们以前经常去的曙光游戏厅，也只不过是上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追究起来，还是会被查封。 所以，黄国豪一直很怀疑，纸质出版物，到底还能延续多久。 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没有什么浪漫情怀，利益至上，只要是能带来利益的东西，统统纳入怀中。 这也是段少辉一直以来和他的分歧所在。 “黄老师，这话也不太对，书籍延续了几千年，不会轻而易举地被打垮，我们还是要在质量上做文章。” 苏离听明白了，黄国豪就是要搞后世流行的那种粉丝经济。 把自己和叶芷依塑造成文坛的年轻偶像，这样消费粘度高，读者，或者说粉丝更容易买账。 那些比较疯狂的追星族，一张专辑能买上百张千张，买两本书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苏离仍然选择拒绝。 这就好比经纪公司包装，以后身边的曝光会越来越高，他不是一个善于在聚光灯下行走的人，所以，只能婉拒。 “黄老师，这个我真的不能答应，写书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而不是生活的全部，至于引爆媒体什么的，更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因为我还没有考上大学，这些东西，等到大学以后，再谈也不迟。” 黄国豪脸色很难看，没想到苏离会干脆地拒绝他。 主编这样的老油条，哪里不明白，苏离话中的含义。 什么大学以后考虑，那都是假的。 “没想到，你和紫罗兰一个性格，那我也不勉强了，就是可惜，你们这样的天赋长相了。” 说是这么说，言语之中，却体现出了一丝冷意。 “似乎，他和叶芷依也提到这件事，却被拒绝了……”苏离转了一下眼睛，“也是，像叶芷依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想要当一个偶像人物？” 苏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黄老师，我还是想好好读书的。” “读书也好。”黄国豪站起身子，“我这边还有工作，就不多留你了。” “再见，黄老师。” 苏离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策划三国杀 段少辉还在工作，苏离和他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 师父没有询问苏离刚才和黄国豪的谈话，他心里很清楚，黄国豪会问些什么东西。 而从苏离的表情上，也看出来了结果。 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将书包搁置，苏离抽出稿纸，开始写起东西。 “稿件先告一段落，准备一下卡牌桌游吧。” 前一世，有一款风靡全国的游戏，叫做“三国杀”。 这款游戏，是一种比较简化的桌游。 苏离以前玩过很多爆款桌游，只不过都是在国外流行，国内真正意义上流行的桌游，只有这一种。 上手简单，判定容易，规则简明扼要，这是流行的根本。 即便是没有接触过的人，十几分钟就能上手，方便快捷。 一想到这里，苏离突然回忆起，浣熊干脆面上的水浒卡了。 苏离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能够搭上浣熊的线，采用这一条路推广，是不是能全面铺开？” 这是一个互联网不发达的年代，仍然是靠渠道来推动。 浣熊作为宝岛的大公司，在内地有着非常广阔的渠道线，尤其是在方便面的销售上，可以说占据了内地的半壁江山。 水浒卡的发行，是在99年，还有一年多的光景。 “许多人都有收藏的爱好，可以参考霓虹的游戏王，推出各种珍稀的等级，这样流通性就强了起来……” “不行，我需要立刻把大致框架做好，如果能够与浣熊合作，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当然，毕竟是对岸的公司，不能把希望完全放在他们身上……” “好好策划一下，两条腿走路才行。” 苏离是一个喜欢打提前量的人。 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新概念大赛一等奖带来的光环作用了。 至少，在谈事情的时候，能让人高看一眼。 如果自己没有拿到这个一等奖，黄国豪根本都不会提，炒什么“高中生作家”的噱头。 虽然说，被自己拒绝了。 “似乎，叶芷依也挺干脆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苏离转着笔，脑海中思考起来，手底下却不停，根据记忆，将规则一条一条列出来。 “主公、忠臣、反贼、内奸……” 前一世的时候，苏离曾经沉迷过一阵子这个游戏。 当时的业绩压力非常大，弄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正好三国杀横空出世，苏离就找了一帮原本一起玩游戏的朋友们，线下狠狠玩了一通。 游戏是玩爽了，结果业绩最终还是没达标，那一年的奖励绩效一分都没有。 所以，即便是多年没有玩过，苏离对这游戏还是刻骨铭心。 半个来小时的时间，苏离写了两张稿纸，大致的规则写得差不多了，具体的细节，还需要进一步修改。 看了看时间，今天也就到这了。 “比较关键的是人物形象，可以参考霓虹的三国人物图画风格，自己再找画师制作。” 想到这里，苏离稍微有点头大，毕竟一副画像的费用，就很不菲，而整个三国时期，令人耳熟能详的武将谋士足有百人之多，这么大的体量，凭现在他的经费，还完成不了。 “如果身边有一个画师能合伙，那就好了……” 苏离感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美术天赋？ 要是自己能够画像，会省下一大笔费用。 随后，他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到脑后，不能所有的便宜，都被自己占了不是？ “还有，冯源说的，杨曦又找我，是什么事情……” 杂七杂八的事情，围绕在他的身边，搞得苏离有点心烦意乱。 “杨曦之前自述和谢飞宇关系不错，估计这两个人，在临走之前会说些什么，也许找自己，并不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 苏离稍稍思考了一下，也便作罢。 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脑细胞，真有什么情况，见机行事。 …… 苏离如同往常一样上学，没有什么不同。 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气转凉，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换上了厚厚的衣裳，只有那些装帅耍酷的男生，仍然穿着单衣，自以为是。 苏离不像他们那样，早早就将长袖运动服套上，免得生病。 进到教室，他发现后座的男生，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没有乱走。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人这么齐？” 将书包扔到座位上，拿出课本，准备复习一下。 苏离白天的刻苦学习，落在一群有心人的眼中，多少认为他有点表演的意思。 那些原本的尖子生，凤头做不成，只能在三班这样的差班耍耍威风，结果还被苏离这样的吊车尾一路狂飙，甩到身后，让他们分外不爽。 这样的小团体，先天排斥苏离这样的后进种子。 每每看到苏离学习，嘴里都会冷嘲热讽，像是欠了他多少钱。 苏离很理解这样的心态，却不代表会接受。 这群人就是心态失衡，尤其是看见苏离拿到了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妒火旺盛的几个女生，恨不得将自己带入进角色当中。 “嘿，看见没，那几个人的表情。”顾心远在旁边捅了他几下，低声说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苏离头都不抬，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顾心远撇了一下嘴，他发现苏离是越来越有劲头了。 这段时间，他也反思了很多，决定不再浑浑噩噩下去，要跟住自己这个同桌的步伐。 作为研究员的后代，顾心远的智商相当够用，往常不用在正地方，稍微一学习，就能突飞猛进。 在苏离去沪市的日子，班级小考，顾心远直接杀入全班前十。 轻松写意。 “不说这个了，王老虎上周说方老师会来，今天周一，到底有没有希望？” 顾心远是盼着方清影来的。 从教学水平，到养眼程度，足够他翘首以盼了。 至于里面是否有什么内幕，像为什么一段时间不来，现在又出现，他或许曾经想过，但是现在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了。 “大概吧。”苏离听到他提起方清影，眼睛瞬间朦胧了起来。 “方清影……”他低声自语了一句。 “你说什么？”顾心远没听清，还以为在于他对话。 “铃铃铃……”上课铃打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课 第一节是数学课，之所以这些爱玩闹的男学生们都坐得板板正正，就是想要看看，王洛秋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方清影不在的这段日子，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教师给他们班代课。 如同一班的学生一样，他们三班对此也很是不满。 落差太大了！ 在苏离看来，其实这个女教师讲课也很生动形象，奈何大家都不买账，上课的时候，多的是睡觉的学生，甚至还有无所事事的学生，在后面玩牌。 女教师鼻子都快气歪了，但也知道，这群人不捣乱就不错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一中和省内其他的重点学校，还是有很大差距。 像叶芷依的七十四中，即便是最后一名，拿出来放到一中，也能排在中游，上课的时候，根本不会出现走神甚至不守规矩的情况。 但在一中，尤其是这些花钱进来的学生，心态、素质都参差不齐，很不好管理。 教导主任也十分头痛，可为了学校的业绩，在一般的情况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公费生是为了出成绩，那些头部的尖子生，早就排列到实验班中去了，而这些花钱进学校的，大部分学籍都不在本校，只要不闹得太欢就行了。 后来，中年女教师甚至几次请愿，要求换课，让别的老师来替她。 是主任好说歹说，用方清影很快就回来的理由，才劝住了她…… “哒哒哒……” 走廊里响起了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苏离竖起了耳朵，这个节奏，十分耳熟。 “嘎吱——”门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推开。 脸庞略施粉黛，戴着一个大黑框眼镜，顺滑的长发扎起了马尾，庄重中还有几分俏皮。 方清影，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又出现在了大家伙的视线当中。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猛地开始鼓掌。 随后，大家全都开始嚎叫起来。 这群男生，似乎是被中年女教师烦得太久，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冲动。 方清影被这场面镇住了，一个趔趄，脚底拐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好在是扶住了黑板，免去了刚回到学校就出糗的窘境。 有几个学生惊呼了一下，也害怕方清影因为他们的起哄而摔伤。 “你们啊……”方清影笑了笑，拍了一下袖子上蹭到的灰。 她穿了一身深色西装，十分正规。 “同学们，之前一个多月，由于一些个人原因，没能来学校上课，还麻烦陈老师代课，这段时间你们都学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后进生们伸长了脖子，进行叫嚷。 “那可不行，已经高二了，还得努力学习啊。” 方清影早就料到他们要起哄，没往这方面继续说。 “方老师，你去干嘛去了，给咱们讲讲呗。” “对对对，是不是玩去了？” 胆大的男生们纷纷发问，一时之间，教室内乱作一团。 “安静。” 方清影原本是想听他们说完，但是越讲越离谱，什么彩票中了大奖，远走高飞之类的词都出来了，让女教师有些忍俊不禁，强绷着脸将他们叫停。 “你们这些学生啊，上次期末考试，好不容易摆脱了倒数第一，但王老师大发雷霆的模样，也都见了几次了吧，再这么玩下去，可就没什么机会了。” 方清影苦口婆心，这批学生是她带的第一批，虽然不是班主任，却也尽心尽力，想让他们走向正轨。 其实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大部分的三班学生，不会有太好的出路。 除了几个尖子生，努努力能摸到重点的边，像排名在后面的那些人，能考个二本，就烧香拜佛了，而且，国家从这一年开始，也不包分配了。 这意味着，所有人都要靠自己的能耐。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一些有背景的学生，能借到力，稍微放松，或许还有机会奔个好前程。 而像郝鸣这样的，既没有背景，学习又差的学生，基本上就没什么办法了。 方清影自己从来没有为这些东西烦恼过，但是她在大学见过，那些从小山村出来的学生，有的拼命，有的面对着灯红酒绿，逐渐堕落。 毫无疑问，傅希声就是后者。 “方老师，别聊这个了吧——” 学生们拉长了声音，由于方清影一贯随和，很能与学生打成一片，一般像这样的情况，不会去呵斥。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算盘落空了，方清影坚定地说了一句，“我不愿意和你们啰嗦，只是讲出了一个事实，后面的几个男生，该坐好了。” 她拿教鞭抽了两下黑板，发出两声轻响，镇住了这些无法无天的学生。 “现在，开始上课。” 苏离的目光，没有离开方清影半刻。 从她一进门，苏离就感觉到了，方清影身上带着的深深疲惫。 精神上，明显带着一丝萎靡，颓然的气息。 “她的态度转变也太大了……应该是经历了什么……” 苏离简单思忖了一下，决定等放学以后，有机会找她聊一下。 上课时间很快就过去，苏离划了一下学的重点，还有不长的时间，整个高中的知识就要完全讲述完毕。 一中的课程进度很快，一般在高一上学期，就要把全部内容全部学一遍。 而这次得益于实验的理综合教师，苏离的情况也是突飞猛进。 他理科的底子太差，甚至很多时候，出现了题目都难以理解的情况。 好在实验与一中进行深度合作，交流来了一批高水平的人理综合教师，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实验偏理科，一中偏文科，所以一中交流去了不少文科教师。 “大概，我的成绩已经能正经排到全校的中上游了。” 上次的期末考试样本很小，有可能属于超常发挥，不过他从开学以来，对比了一下班级里各位同学的学习情况，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果在这学期期末，能够杀进班级前五名，就可以展望一下600分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指望着直接上天，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坦白来说，苏离自己都没有一颗冲刺第一的心。 难度极高，受打击的概率也极高。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林悦然来。 “也不知道，林悦然怎么样了……” 苏离转过头，看见窗外的云，被阳光照射，染上了金黄色的光彩。 “是这样么……”他轻笑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眼神 苏离一直没找到好的机会，与方清影聊聊。 她的办公室，被各类人员攻占，只要是下课时间，准是围得水泄不通，有少部分是问问题，大多数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与方清影闲扯。 男生女生都有，她是一中人气爆棚的女教师。 苏离不愿意掺和，毕竟他想要聊的，和这群人并不相同。 所以，直到太阳下坠，苏离才找到了机会。 原本他习惯最后一个走，这一次却第一个冲出教室。 为的就是不想走空。 他敲门进去的时候，方清影正在整理资料。 女教师有几个月没有好好备课，对一些知识，有些生疏了。 看见苏离进来，方清影一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出一丝光芒。 “这么闲？” 听到方清影说出这句话，苏离反手关上门，走到她桌子对面坐下。 皮质座椅很松软，比教室的强百倍。 “刚从沪市回来，还没有太进入状态。”苏离的目光扫了一眼桌面，还是很整齐，只不过落了不少灰，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了。 “听说了，你拿了个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在全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方清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这顿饭我是非请不可了。” “由你定，不过，这是不是也算一种成绩？” 苏离用手指拂拭了一下桌面，留下一道印记。 “别蹭了，我明天有空的时候擦一擦。” 方清影深吸了一口气，“苏离，你和他们不一样。” “谁们？”苏离眯了一下眼睛，注意力百倍集中。 “那些同学们。”女教师顿了一下，好似改变了原本要说的语言。 “我们没什么两样，都是在学校中挣扎的人，浮浮沉沉。” 苏离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方清影应该有想说的话。，但囿于某些条件，最终改了口。 他自己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只可惜无论是立场身份，他都没有任何理由继续追问下去。 “方老师，这次还准备继续待下去么？” 方清影左手托腮，眼神逐渐游离，“我不知道，如果可以，我的确想在学校里，待上一辈子，教书育人，本身就是一件特别酷的事情。” 苏离不置可否，轻笑了一声，方清影的想法，十分简单且理想化。 学校是个小型乌托邦，是社会之中少有的被刻意分割出来的净土。 对于方清影这样毕业就在学校工作的老师而言，一直在这儿待下去，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苏离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羡慕这群教师。 每年有两个大长假，而且节假日，加上周末，都要休息。 似乎一年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教师工资又都是财政拨款，不用为业绩发愁。 但他后来真正了解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教师的工作，太过于琐碎冗余，教学最简单，最难的是面对家长，以及学生的教育。 就像是给他们班代课的女老师一样，上课都能被气出脑溢血。 这不是一个人人都适合的职业，只不过总有许多人，因为种种原因，或许是迷茫，或者是图稳定，前赴后继地加入进来。 结果，碰到了厚障壁，想跳槽没有勇气，想适应却还适应不了，形成了一种两难的境遇。 方清影是很适合当教师的，但她也才刚刚毕业，没有待太久。 当日复一日地碰见千奇百怪的学生时，心理落差之大，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想象得到。 更何况，京城大学的高材生，毕业来到煊城当一个高中教师，说是大材小用，一点都不过分。 在苏离的心目中，方清影至少配得上个外企高管。 不要小看这个年代的外企，在大家挣几百元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几千上万了，这里面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当年苏离毕业的时候，梦想就是到像“联华”、“可口”这样的大公司做事，福利工资都是一等一的高。 结果人家对他们这种二本学生，压根看不上眼，估计简历递到hr手里，一眼没看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不过，苏离隐隐猜测到，方清影有深厚背景，也不差那一点两点的钱财。 “方老师，一直在学校，会不会厌倦，你可是一毕业，就到一中来了。” 苏离捎带着提了一嘴，探探方清影的口风。 “在哪里，没什么分别，都是工作而已，等你大学毕业之后，就会明白，工作只是工作。只不过，人会赋予工作各种各样的意义。” 没想到，方清影竟然没大谈什么热爱之类的话，反倒是说得很有哲理。 “能赋予意义，那是最好的了。” 苏离一抬眼，发现方清影已经摘下了金丝眼镜，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自己。 “方老师，你……” 他还想说话，却被方清影竖起的手指打断。 “嘘——” 嘈杂的人声，在走廊之中一浪高过一浪，是沸反盈天的模样。 “定一个地方吧。” 她看了一眼时钟，“时间不太早了。” “今天么？”苏离很惊讶，方清影这是择日不如撞日啊。 “算了，还是周末，反正已经有了你的电话。”方清影摇了一下头，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有时间再联系。” 苏离起身点头，算是回应。 这一刻，两个人的心中，各自都蒙上了一些灰。 不知道为什么，苏离感觉，自己与方清影的距离，逐渐拉远。 越来越远。 从学校出来，天已经黑了下去。 路灯刚刚亮起，校门处有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即便是在泱泱人群之中，也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杨曦？”苏离愕然，想要绕一条路，不被她发现。 但是杨曦的眼睛很贼，早就看见了背着书包的苏离。 她招了一下手，随后优雅地走了过来。 “苏离？”她瞟了一眼苏离，“怎么，想要绕路？” 苏离扯了一下嘴角，“杨……曦，有什么事情么？” 他实在想不到，杨曦到底来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想见见你，不行？” 杨曦的目光，侵略如火。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测试游戏 苏离吓了一大跳，杨曦此刻的身形前倾，整个身体向他压了过来。 女生的身高很高，足有一米七，这样的身高，这样的容貌，放到后世，足以被好信儿的男生称作“女神”。 这可不是“魔音”软件上，通过美颜滤镜弄出来的虚假容貌，而是真真切切，出现在苏离眼前的美人。 他有点把握不住了。 “苏离，你现在的表情很好笑。” 杨曦的言语，清脆中带着一丝慵懒，特点十足，是让人听过一次，就不会再忘怀的类型。 她稍微后退了一步，避免了苏离的尴尬。 苏离拍着胸口，长吁一声，“杨曦，你发什么疯？” “听说你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庆祝一下么？新概念大赛一等奖，很是让我大开眼界呢……” 她是实验中学的尖子生，虽然比不上林悦然以及叶芷依，但是相较于苏离自己，那是高了太多，知道这比赛的难度，也是情理之中。 “大家似乎对这件事都很关注啊……”苏离苦笑一声，“早知道，就不去参加了，也省得大家一直追问。” 杨曦注意到苏离嘴里的“大家”，美目中闪烁着异彩，却没追问，而是笑道，“这也说明了你的实力，是足够腾飞的。” “过奖过奖。”苏离回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很是乏味。 杨曦听出来了他的敷衍，没在意，“咱们大院的这几个朋友，是不是应该聚一聚了？既然已经找到了组织，好歹吃个饭吧？” “这我决定不了，得问问王晓霏她们。”苏离实话实说。 “王晓霏么……”杨曦心中念了一句。 苏离着急回家，今天的稿子还没写，加上设计卡牌，脑子里一团糟。 偏偏杨曦还摆出来一副，坚决不让他轻松离开的表情，使得苏离，很有些无奈。 “谢飞宇，是不是在临走之前，特意找了你一次？” 杨曦突然问道。 “没错，还帮我解决了一点小麻烦。” 苏离对谢飞宇的印象还不错，既然他喜欢杨曦，也可以在女孩的面前说点好话。 “你们聊了什么？我很好奇。” 杨曦的情感，一直都很莫名其妙，苏离猜不透眼前这一位到底在想些什么。 论感情算计，他差得很远。 “就是一些，男人的秘密。” 苏离没说实话，他不想在杨曦的面前嚼舌根。 谢飞宇的身世，如果给到一个贪图享乐的人身上，那是再好不过，但对他这样的灵魂而言，只能是充斥着痛苦。 行走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将整个人完全分割。 “还能有什么秘密？”杨曦轻笑一声，没再聊下去。 她似乎猜到了，这两个人会聊些什么。 “杨曦，我还有一些事着急要处理……这样吧，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他撕下一张纸，写了电话号码，递给杨曦。 苏离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 “好啊。”女生摆了一下手中的纸条，“别让我失望哦，大作家——” 杨曦故意拉长了声音，转身的时候，一股子玫瑰芳香扑面而来。 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场景，也让苏离久久不能平静。 “走了……” 他抽动了一下鼻子，味道很好闻。 …… 三国杀的策划，大约都完成了。 苏离在桌子上面铺开了很多卡牌，分类摆放。 说是卡牌，其实就是写了字的纸。 “我现在，也只能将东西做出来，等到稿费下来，才能够进一步去找画手。” 苏离合计了一下，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正好这段时间，顾心远他们都不去游戏厅，可以撺掇过来，试试这新款游戏。 作为一群游戏迷，能够测试出来，这款桌游目前不完整的地方。 毕竟苏离已经很多年不玩，里面的规则，都是凭借记忆写出来的，肯定有缺漏。 当苏离邀请顾心远他们来玩的时候，一群小伙伴都是满脸懵逼。 “三国杀是什么东西？” 他们接触的，都是街机，还有电脑房中的文字修仙之类的，压根没接触过这类桌游。 任文昊还以为是扑克牌，从苏离手中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摞子写了字的纸，大失所望，“苏离，你这写的都是什么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顾心远和郝鸣凑过去，翻腾两下，也有点感到没劲。 毫无美感，全是文字，还不如去玩数值堆叠的文字修仙。 “你们别着急啊，这是我刚刚设计的，所有的画面都没有找画师去设计，所以现在只能用文字将就一下。” 苏离将几个人按住，开始讲解。 说了大概十分钟，几个人的眼睛都开始亮了起来。 “这个游戏听起来还不错，现在能不能玩一下试试？” 苏离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将牌的顺序打乱，按照规则，开始进行游戏。 正好四个人，对应的是主公、忠臣、反贼、内奸。 他设计的牌数量还不太多，记忆力有限，只能将最原始，最突出的那些牌简单还原。 即便是这样，顾心远他们三个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杀！” 郝鸣一拍桌子，冲着任文昊大吼一声。 “你的身份暴露得也太早了。”任文昊摇摇头，郝鸣可真是沉不住气，反贼的身份昭然若揭。 作为主公，任文昊的牌有些优势，扛几次不成问题，只不过顾心远和苏离，全都猫起来，分不清谁是内奸，谁是忠臣。 “闪。”他轻飘飘地将这张牌丢出来，让郝鸣的进攻失效。 “我也出杀。”苏离笑眯眯地丢出一张，“还有酒。” 一下子，任文昊就陷入濒死状态。 “没救了，我用的是孙权，技能没用。” 任文昊苦笑一声，将手牌往牌堆里一插。 顾心远怪异地看着郝鸣和苏离，“你俩有一个是忠臣吧，我猜是你，郝鸣。” 他将身份牌展示出来，正是反贼。 “哈哈哈！”郝鸣开始大笑起来，他最想看见任文昊吃瘪了。 “反正只是一个游戏，输赢都无所谓。”郝鸣一耸肩，看见任文昊黑着的脸，赶紧窜起来，“我警告你，打人是犯法的，小心我……” “你可别瞎闹了。”苏离拽了郝鸣一下，“怎么样，这个游戏，有没有想继续玩下去的欲望？” 顾心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玩倒是可以，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现在的牌还太少，几轮下来，就会让人感觉没什么新意了，这不像是打扑克，单纯的数字游戏。” 苏离点点头，卡牌游戏最重要的，就是让人感觉到，即便是在循环，也能找寻出其中的乐趣。他现在自己创作的这款三国杀，还有特别多的不足。 几个人根据自己的体验，全都讨论了起来。 苏离将一条一条的线索都记了下来，其中有一些有用的，他准备加入到后续的游戏环节当中。 等到他们都说累了，郝鸣才反应过来，“苏离，你这款游戏，难道是要卖么？” 苏离不想瞒着他们，更何况只要让他们来测试，就不存在隐藏的可能了，“对，但是现在还处于一个比较基础的状态，咱们几个先玩玩罢了。” 自从拿到了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得到了一些曝光，苏离就渐渐褪去了想要一直隐藏幕后的心态。 有得必有失。 脱颖而出，就意味着要抛头露面，承担起应有的曝光。 前一世的苏离，作为编辑，其实就是幕后人物，类似于军师的角色，出谋划策。 如果手底下出了明星作者，也就是会私底下聚一聚，喝两杯，在谈价格的时候，能多拉扯一些，不会真正活在聚光灯底下。 而他现在，已经有了走上台前的底气。 “对，我想把这款游戏推向全国。”苏离点头说道。 顾心远诧异地看了苏离一眼，没想到他这么有雄心壮志。 郝鸣和任文昊已经傻眼了，若是换了一个人，他们肯定会嘲讽，认为他疯了。 可苏离不一样，在他们的心中，苏离是创造了奇迹的人。 无论是期末考试神一般的飞跃，还是成为签约作者，拿下新概念大赛一等奖，这都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所以，现在苏离说，想要把三国杀推向全国，他们的心中，隐隐有着一个声音。 “他似乎能够做到。” 因此，两个人只是保持着傻眼的状态。 顾心远皱着眉头，“苏离，步子迈得太大了吧，先不说全不全国，你这个东西，至少得先弄出个样品吧，现在这样的白板，不会有人买账的。” “画师很贵，我现在没有钱去找。”苏离很坦诚，“我的打算是，等第一笔稿费下来，然后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碰运气？你也没有什么联系方式。”顾心远一针见血，“就算你有钱，也联系不到合适的人选，怎么办？” 苏离摇摇头，“这些目前我还没想到。” “至少，应该现在就做准备，比如说，煊城那些有名的画家，都可以问一问联系方式。” 顾心远想得很周到，做一想三，有一点掌舵人的风范。 苏离翻了个白眼，“怎么问，这些人都是大佬，我一个毛头小子，能见得到人家？更何况，我想要的风格，那些画家也不一定能画得出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郝鸣问道。 “有一个霓虹画家，叫做正子公也，我以前看过他的画，非常适合做这样的卡牌人物画像，只可惜，我根本联系不上霓虹那边。” “你就算联系上，也支付不起，日元汇率我是知道的，虽然大概十五日元才能兑换一块钱，可人家每个月都是赚几十万日元，算起来，月月都是万元户了。” 虽然说万元户的称呼，在现在已经不流行，可十分深入人心，作为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他们几个全都明白这称呼的重量。 “真的假的？”郝鸣明显不相信顾心远说的。 “我爸妈去霓虹出过差，回来之后，感慨了好几天，肯定不会有错。而且你看现在外国企业在咱们这边招工，都打破脑袋，据说一个月有几千元，热得要命。” 任文昊轻叹一声，“真的差距有这么大？” “咱们潜力比他们弹丸之国大多了，现在就是刚起步，没看到香江都回归了吗？时间问题而已。” 苏离摆摆手，中止了这群人崇洋媚外的谈话。 不过他们说得也对，霓虹国现在的确比国内发达太多了。 而正子公也的画，他也没有那个财力，去拿下版权。 “难道真要去求段老师？黄国豪一定会狮子大开口，我拿不到什么好处的。” 苏离合计了一下，否定了这个想法。 黄国豪确实有人脉，也有一定渠道，但是卡牌游戏和书不同。 即便是小说，至少也算书本，学生们买回来，最多会被训斥两句，不会太离谱。 但卡牌游戏，一定会被扣上个“玩物丧志”的帽子。 再加上，书店会不会上架，还是个未知数。 这种新鲜玩意，被抵触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更何况，黄国豪一直是见钱眼开的选手，只要试玩一下子，立马就能够看到三国杀广泛的赚钱空间，或许都会直接扔下出版公司的活，专门运营三国杀。 这是苏离绝对不能忍受的，类似这种的好东西，一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不说别的，黄国豪一定会私扣我的稿费，但是账面上，我还说不出什么。” 苏离一想到这种即将发生的事情，就一阵肉疼。 他太了解这些奸商们的想法了。 前一世，他听说过，有外国作者的译本在国内出版，结果出版公司对作者少报了很多销量，最后被发现，却也无可奈何。 而像黄国豪这样，连盗版生意都要做的人，怎么会放弃这种大头收入？ “不能永远相信这样的人，一定要把段老师拉到我的阵营里面。” 想到兢兢业业也的段少辉，苏离就有点为他感到惋惜。 无论是在出版集团，还是在黄国豪这里，他都过得不太如意。 “先不想这些，还是把《武破苍穹》的稿子，尽快提过去，至于卡牌，稍微延后一些。” 反正现在，整体的思路，核心玩法，已经处理完毕，剩下的就是类似卡牌的增减，数值变化了。 “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离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请客 “终于，整个的稿子已经写完了，段老师那边，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该上架了。” 苏离伸了一个懒腰，揉了几下眼睛。 《武破苍穹》的下卷，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完成。 也算是拨云见日，有了盼头。 写作是一个人的苦旅，在埋案的时候，苏离有数次，写到怀疑人生。 这不像是电脑打字，是一笔一划，用手写出来的。 其中的痛苦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反正，苏离只感觉，整个右手都已经不像他自己的了。 失去了应有的知觉。 他甩动了几下，再用凉水冲冲，才渐渐变得正常起来，但酸痛的感觉，依然堆积着，久久不能消去。 “似乎，得收拾一下，准备出去了。” 苏离走到镜子前，看着乱糟糟的头发，决定好好整理一番。 正是周末，方清影刚才给他打了电话，准备履行原本的约定。 还是上一次那家咖啡馆。 苏离自己是不喜欢这类貌似高雅的东西的，太形式主义，不过一般女孩子都是反过来。 仪式感很重要。 当苏离赶到那家写着繁体“爱”字的咖啡馆时，方清影自己就坐在上次的座位那里，桌面上摆了一本书，不过她明显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百无聊赖地翻着页。 苏离打发了服务生，走过去打招呼，“方老师，我没来晚吧？” 方清影打量了他一眼，声音温柔，“坐吧，不晚。” 打女教师从京城回来，浑身就透露出一种古怪的气息。 好似背负了重担，无法释放。 “喝点什么？”方清影问道。 “我不挑，你定吧。”苏离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书，是《围城》。 “方老师，最近很苦恼？” 方清影欲言又止，目光流转之间，微微吐露出心声，“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哲学问题，让苏离有些头大，不过思考了半晌，还是回答道，“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某种意义上来说，活着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人人都为别人而活。” 这种说法，方清影是第一次听到，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却也不难理解。 只要是人，就存在比较。 作为社会动物，倘若一个人流落孤岛，就像是《鲁宾逊漂流记》那样，如果没遇到“星期五”，他能否坚持住，还是两码事。 再加上，那毕竟是虚拟的人物，与真实情况相比，有很大差距。 方清影是高材生，轻易地就明白了，苏离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回归到原本的状态当中去。 “我回到京城，见了几个人，姑且算是普通人眼中的大人物” 苏离竖起耳朵，这是方清影第一次和自己，谈关于他的家世。 他只知道，方清影的父母是教授，还有一个当警察局长的叔叔，至于其他的，则是一概不知。 “他们想让我回到京城。我回去的时候，给我相了几回亲，说是些人中龙凤，但我根本看不上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方清影的脸上浮现出了清晰的不屑表情。 “都是些靠着家庭余荫庇护，随便搞一搞生意，直接就财源滚滚，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努力什么，每天声色犬马，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苏离点点头，正巧这个时候，服务生到来，上了两杯焦糖玛奇朵，打乱了方清影的思路。 “谢谢。”方清影接过来，用小勺搅弄了几下。 苏离想了想，说道，“方老师，有的人目标在罗马，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这是不能够比较的，人的一生，根据马斯洛需求理论，本身就分成几个等级，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以及自我实现，像这些二代们，前几个层级，都已经完全掌握了，而自我实现，又不需要，所以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 方清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这是在认同他们？” “当然不是，因为我还挣扎在第一层，人家已经在第四层了，下面的人，如何能认同上面的人？其实互相之间，相当于处在平行世界当中。” 苏离何尝不知道这些东西？ 他前一世三教九流见过的多了，手底下有作者，甚至能够直达天听，亲戚之中有海里面的人，这种等级，对他们而言，都是足以顶礼膜拜的。 当然，看起来都没什么不同，可只要真正接触过，就会知道，那可怕得如同鸿沟一样，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方清影的出身，足以让她对这些事情说不，但是许多人想要削尖了脑袋，成为那样的人。 都是个人的选择而已。 方清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无论苏离说的理论是对是错，都给她打开了一道空间。 “苏离，你很不一样，至少与同龄人，根本不同。” 方清影呷了一口咖啡，眼神若即若离地看着他。 她没有戴上平常用来遮挡容颜的眼镜，这一眼看过去，让苏离瞬间心跳加速。 苏离摸了一下鼻子，笑了一声，“方老师，怎么个不同法？” “无论是思考，还是见识，都很不对劲，至少，与你刚入学的时候完全不同。” 她在苏离高一入学的时候入职，哪里不知道，苏离刚开始是个什么样子？ “人都是会变的嘛，方老师，就像你一样，仅仅三个来月的时间，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悲春伤秋。” 苏离开始转移话题。 “那，我想问你，什么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 方清影的声音很轻，在苏离的心上荡起了丝丝涟漪。 “我没什么雄心壮志，但至少，要有保障自己的能力，方老师，这个年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他没说出什么具体目标，怕闹笑话。 所谓地志向高远，在没做出成绩之前，一文不值。 就好比，他在拿到名次跃进之前，除了周围几个熟悉的人，其余同学，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一般。 “这样也好……” 方清影的心中，响起了一阵阵的呐喊声，想要冲破胸膛，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淹没下去。 风平浪静。 喝完一杯咖啡，苏离感觉，焦糖玛奇朵还是太甜，不合自己的口味。 若是论到饮料，还是肥宅快乐水更适合他。 气泡在嘴里迸发的满足感，比这要大上百倍千倍。 “不喜欢这里吧？”方清影看着苏离的表情，问了一句。 “确实，太过于小资情调。” 苏离实话实说，他压根就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要是花钱，宁可去网吧泡上一天。 看着捉对厮杀的那股兴奋劲，仿佛一天的精力都能被调动起来。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方清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到煊城，也仅仅是一年，小时候跟着父母来过几次，是看望亲戚。” “京城虽然发达，人也很多，可我小的时候，更喜欢煊城这里，有人情味，当我说要来这边的时候，被挺多人反对，可还是拗不过我，自己来了。” “平时没工夫，到了周末的时候，偶尔会来这边，转一转，就当是消遣。” 苏离听着，只感觉方清影寂寞。 她不像是叶芷依、林悦然这样有着明确奔头的小女生，大学毕业以后，人生就仿佛进入了另一条河流，却不知道流向哪里。 “也可以看看电影，我记得这边是有电影院的。” 方清影摇头，“没什么意思，不太喜欢。” 苏离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的电影事业，在大陆还是很受限。 院线改制以后，电影票钱要比以前贵了太多。 再加上，许多大片都没引进，也就导致即便是有了更高规格的影院，观影者却呈断崖式下跌的现象。 苏离算了算时间，距离《铁达尼号》在国内公映的时间，也就半年了。 “方老师，明年的时候，应该会有一部非常好看的电影。” “哦？是什么？”方清影见苏离煞有介事的介绍，来了一丝兴趣。 “这是外国的大片，叫做《铁达尼号》，不知道你看没看过《终结者》，都是一个导演，詹姆斯卡梅隆拍的。” “《终结者》又是什么？” 一连都是方清影听都没听过的名词，苏离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越发高深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听说的……方清影在心中暗忖。 “如果真是好片子，到时候，可以全班同学一起看吧。” 苏离听完，笑了笑，没回答。 “方老师，你是这家店的常客，为什么一家咖啡馆，会用繁体的‘爱’字当招牌？” 苏离将一直很纳闷的问题，抛给了方清影。 “这家店主应该是个霓虹人，至于这个字，可能是日语。” 方清影这么说起来，苏离的脑海中，有了一点轮廓。 “霓虹人……” 他咀嚼了一句，有了一点想法。 方清影没在意，拢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苏离，还要不要去吃点什么？”她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女士手表，时间恰到好处。 “方老师，不用了，我这边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苏离拍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哪能一直让老师请客呢？等有机会，我回请你。” 方清影饶有兴致地说道，“那感情好，只不过，就怕是你过一阵子，把这件事情就抛在脑后了。” “那不能，我记得很牢。” 苏离刻意将字咬得很重。 “那我拭目以待。” 方清影的脸上，又绽放出了应有的光彩。 …… 原本今天，苏离是约好了去交稿，被方清影打岔，才过来赴约。 他最开始预计的是，《武破苍穹》的稿子写到五十万左右，差不多就可以收尾，但他写着写着发现，五十万字并不能将整个剧情全部交代清楚。 所以，他刻意留了一个尾巴，有点那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意思。 假如书的销量不给力，那么这个作为结局，也是够的。 下午，到了新新出版公司，段少辉还在忙碌不停。 这一周，段少辉印厂、书商以及各种部门几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一般情况下，新书发布之前，都是这个流程，只不过黄国豪要迅速上架，大大压缩了时间，导致有关人士，全都不停加班加点。 “段老师，我也把下卷的稿子全都完成了。” 苏离看着段少辉疲惫的眼神，心中也很是触动。 这也算同行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好好好，这回剧情就完整了。” 段少辉也是读者，对他这本书，不说是爱不释手，也差不太多，一直都期待着下面的剧情。 “对了，上卷下周一就可以上架了，先给你看看真正的样书。” 段少辉将彻底装订好的书本，递给苏离。 苏离在前一世，不知道看过多少本样书，可真正接到自己写的书时，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兴奋的感觉。 “段老师，样书我就不留着了，等出版以后，我会去书店自己买一本。”苏离笑道。 “也好，本来这就是我们自己留存用的。” 段少辉也很高兴，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终于有了成果。 “苏离，你等着看吧，绝对会大爆特爆，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有任何差错。” 师父言之凿凿，十分笃定，这是苏离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我估计，一次印刷是远远不够的。黄国豪用一点手段，谈下来了新华书店的好位置，所以不会缺曝光，现在就等着结果了。” 苏离也有些跃跃欲试，预测了一下接下来的码洋。 因为渠道预订了一些书，所以这部分的费用，已经是确定了的。 只不过，回款要慢一些。 “我们敲定了，第一批印制是一千册，这个量对于新人作者来说，已经十分优待了，给你的收入，会直接打款到你的账户上面。” 公事公办，段少辉一向都不含糊。 虽然现在，双方都熟稔起来，他也不会去忽悠苏离这个高中生，一码是一码。 “依照合同，定价是15元，那么8%的分成，就是1200元，这笔款项，等周一就会到账，所以，你还得给我一下卡号。” 苏离讪讪一笑，忙活这么长时间，把这个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段老师，我还没有卡呢……这样吧，我回去之后弄一张，然后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卡号。” 段少辉点头，苏离作为学生，没想到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靡 苏离在心里直抽自己嘴巴，这算什么事啊？ 作为一个老油条，竟然把最最重要的事情，扔到了脑后。 没有银行卡，钱是不可能打过来的，公司更不可能把这些钱，直接交到自己的手上，必须要走账。 不过，现在只要自己去办一张，也还来得及。 银行都是常年无休的。 “1200块，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父母去深市之前，给他的1000块，用了几个月，中间还去了一趟沪市，才用的七七八八，虽然说和他节省有关系，可也说明了，现在的钱很值钱，没有通货膨胀。 之前他们在厂子里，一个月的工资，两人加起来，也就七八百，在同事群体中还算高的。 对于这个结果，苏离还是比较满意的。 新人作者1000本印量，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一般来说，初始印刷，能给个500本就不错了。 这不是给政府部门供应，不追求效益，但凡是赔一分钱，都要算到他们自己脑袋上的。 所以，黄国豪还是很大胆。 “祝咱们好运。”苏离微笑着，和段少辉道别。 今天这一行，很是圆满。 …… 银行卡的办理，苏离当仁不让地拜托了赵菀。 赵菀开始还很惊讶，随后就想到了他写作的事情，在小姨的逼问之下，苏离只好承认了实情，让赵菀一阵啧啧称奇。 “想不到，还真让你鼓捣成了，别忘了，给我改善改善伙食。” 作为吃货，赵菀从来不放弃任何吃美食的机会。 “行，等钱到位了安排。” 第二天，苏离算着时间，到了煊城银行，准备办理储蓄卡。 好在苏宏业有远见，早早带着苏离办了身份证，不然还真没办法向银行申请储蓄卡。 今天是赵菀当班，苏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董振川那小子有没有过来。 估计是因为刚刚当班的缘故，又是周末，人非常多，都得喊号，苏离也不例外，他来得不早不晚，正是人们蜂拥而至的时候。 赵菀在的这个支行，位于数个居民区的中心，基本上这一片的居民都会过来办理业务，平常的工作量很大。 每天她回家的时候，都像是一坨被拍扁了的棉花糖，起都起不来。 一群老头老太太围攻柜员，办理地极为缓慢。 苏离虽然不着急，却也被这闹哄哄的场面搞得头昏脑胀。 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才轮到他。 很巧的是，正好排到了赵菀的窗口。 赵菀一看到是苏离，撇了一下嘴，还是按照流程，给他办理。 苏离则是左右环顾着，看看有没有董振川的踪影。 “看上去，那小子没来。” 他微微有些意动，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够碰个正着。 赵菀看苏离鬼鬼祟祟地左右查看，就知道他又在耍心眼，不过现在是工作时间，她也不能冲出来把苏离收拾一通，只能坐在柜台后面干瞪眼。 办理完毕，大约花了20多分钟，苏离看着手中的借记卡，突然回想起，自己前世赚到第一笔钱的心情。 只不过，按照价值来算，这一次要远超前世了。 苏离和赵菀打了声招呼，直接回家。 因为，他需要将卡号，告诉段少辉了。 …… “好好好！果然不出我的预料！” 黄国豪在办公室内大笑了几声，然后喊道，“小段，你赶紧去联系印厂，必须要加印！” 段少辉进来，看见黄国豪的表情，知道努力没有白费，“黄老师，现在是什么情况？” “《武破苍穹》爆了，咱们印的第一版一千册，分散在煊城各个书店，刚一上架，就销售一空，现在渠道商纷纷给我打电话，要求加印。” “这真是个大喜事！”段少辉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黄老师，再版的话就不能是一千册了。” 黄国豪抓了一下头发，“五千册！我去和他们谈。” 段少辉一惊，这个量已经是成名作家的量了。 很多知名作者，叫好不叫座，最多也就能卖出个几千本。 而苏离是新人作者，竟然要上来就印这么多？ “新概念大赛一等奖，加上高中生作家光环，现在渠道商那边，全都在猜测，《武破苍穹》的作者到底是谁。” 黄国豪点上一根烟，神情振奋。 “咱们自然是不能透露出去，保持神秘是很有必要的，等到时机成熟，比如说高考的时候，也算是一个爆点。” 段少辉有些变了颜色，黄国豪的确是个营销鬼才。 在大家都拼质量的时候，他已经在拼宣传，拼噱头了。 “不过，黄老师，苏离毕竟是个学生，高强度的写作，恐怕不能维持吧，这本书的全稿已经给我送过来了，现在正在审阅，像他这么刻苦，也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将将完成。” “如果继续写下去，他高考的成绩，肯定不能保证了。” 黄国豪摆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推出爆款，现在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打造一个作家品牌，要费很大的功夫，小段，你不会不清楚。” 段少辉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看见黄国豪的样子，已经完全停不进去任何语言。 其实段少辉心里很清楚，黄国豪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新新出版公司的所有人。 从出版集团拉出一支队伍，真刀真枪地抢业务，整个公司内，从上到下，都铆足了劲，尤其是作为总编的黄国豪，呕心沥血，才推出紫罗兰这么一个作家。 其余的出版物，都以惨淡失败告终。 所以，黄国豪十分急于，将苏离捧到头牌的位置。 叶芷依的小说，很卖座，但后劲不足，最大的缺点就是字数太少。 她平时的学业极度繁忙，最多能抽空写一写。 几年的时间，甚至还不如苏离半年写得多。 黄国豪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迫不及待。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几个作家，能像苏离这样，短时间迸发出如此之高的创作能力。 像金庸、倪匡这样的大家，在连载的时候，也很能写，论到写作字数，也就是与苏离伯仲之间。 一般的作者，能在一年之内，写出二三十万字，都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等到电脑普及以后，所有的作者，在写作速度上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创作高峰时，一日两三万字的作者，也都不稀罕了。 “小段，你赶紧把钱先打到苏离的账户上面去，先笼络住，看能不能签长约，如果能像那些大家一样，只给我们供稿，那就发达了。” 黄国豪将手中的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掼到地上，用脚碾灭。 “我现在就去找书商，你先安排好苏离，然后立刻去印厂。” 段少辉面露难色，“黄老师，咱们上次出的那几本书，赔进去不少，财务和我聊过，目前的状况是，想要一口气从印厂预定5000册，恐怕不可能。” “我知道，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必须要这么做，去求，去赊，也得完成任务。” 黄国豪拍了一下段少辉的肩膀，“小段，辛苦你了。” 段少辉叹息一声，这种艰难的任务，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像他们经常合作的印厂，是可以欠账的。 但是，现在新新出版公司，整体的财务状况并不好，最多只能付个材料费，五千册不是大数目，却也不小，更何况，他们本身就已经欠着人家的债了。 “这样，实在是不好办啊……” 段少辉拍了一下脑袋，先去给苏离汇款。 …… “苏离，款已经达到你的账户上面了，1200元，然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由于这本书相当卖座，我们决定加印5000册。” 苏离惊得差点跳起来，没想到自己这本书一炮而红。 他当然知道，5000册意味着什么。 能够卖出这个数目的书，就证明了，已经可以靠写书来吃饭。 就算以后辍学，什么都不干，只要运营得好，一本书可以吃一辈子。 后世有一本书，叫做《明朝那些事》，作者就靠着这本书，衣食无忧。 除了书的质量过硬以外，运营也很重要。 “段老师，你别吓唬我。”苏离干笑两声，“新人作者，怎么可能一下子有这么大的量？” 本来他是坐在桌边，对三国杀的卡牌进行一些修改，这一下子，搞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这比前世自己当编辑，做出卖座的作品，激动千百倍。 “我怎么可能骗你？”段少辉笑了一声，“你就等着吧，当然，这笔的版税不可能现在给你打过去了，需要后续支付，因为我们的经济状况也有些问题，不过，等刊印完，书商那边付完款，一切都整理完毕，就可以再给你支付了。” 苏离并不着急，因为1200块，足够他用很长时间，但是段少辉的话，还是让他很暖心。 “段老师，你先忙你的，其余的事情，我们可以后面慢慢聊。” “好的，再见。” 挂断电话以后，苏离忍不住喊了起来。 这是他重生以来，赚到的第一桶金。 足足半年的时间，经历了无数的煎熬，才得到的这1200块钱。 赵菀听见了他的鬼哭狼嚎，疑惑道，“苏离，你怎么回事啊？” 她刚刚下半不久，还处于一个迷蒙的状态。 “赵菀，说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苏离很是豪迈，学起了古代的侠客，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模仿起摆动衣衫的模样。 赵菀转了一下眼珠子，猜到苏离是发了点小财，过来揪他的耳朵，“说说吧，有多少钱？” 她不懂出版行业的门门道道，以为就是那种寄一张稿，按照字数算钱。 “你猜猜吧。”苏离躲开她的魔爪，卖起关子。 “一百？二百？”赵菀估计了一下，大概也就是这个数字。 因为她自己，每个月的工资，才三百来块钱。 写稿子，赚到两百块钱，在她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数字了。 “一千二，怎么样？” 话刚出口，赵菀就开始疯狂摇动他的肩膀，“你说什么？一千二？” “停停停！，别摇了！”苏离被她晃得头昏脑涨，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忘了。 “你赶紧安排，我现在就给我姐他们打电话！” 赵菀面露喜色，比自己中了彩票还开心。 苏离看着她，也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终于能改变一些命运了吧……” 电话那头，赵菀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苏离的日常，说到稿费的事情时，父母明显也震惊了，要求赵菀把电话递给苏离。 “喂，儿子，你真的赚了1200？” 苏宏业的声音微微颤抖，作为社会人，都知道赚钱的艰难困苦。 有时候，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 他为了赚钱，更是远走他乡，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出息，不仅拿下大奖赛，更是直接出版，开始赚钱。 “爸，这是真的，所以，你们也不用汇款过来了，现在照顾自己，绰绰有余。” 苏离拍着胸脯，一本正经说道。 赵菀忍不住说道，“你拍胸脯，电话那边也看不见。” 苏离没理她，继续说道，“爸，你和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等过年吧，也快了，还有几个月。” 本来苏离还想与父亲多聊聊，电话那边却被赵丽茹扯过去，说一些家长里短。 母亲听到赚钱的消息，先是雀跃了一下，随后就关心苏离身体如何，学业如何。 那些原本听起来令人烦躁的唠叨，他现在恨不得多听一会。 大概二十来分钟，苏离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等过年的时候，我也就要高二下学期了。” 苏离的眼睛望向了窗外，心中盘算起来，马上就是十一月份，必须要尽快将落下的功课捡起来。 之前的班级小考，他仅仅保持在中游水平，让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师们，有些感到遗憾，认为苏离的爆发，只是走了运，没有长性。 那些尖子生们，也不再视他为眼中钉，将他看作是昙花一现。 对此，苏离十分不以为然。 他很清楚，自己是因为杂七杂八的事情，将学习耽搁了。 但是只要捡起来，必然还会突飞猛进。 一个年级末尾的三班，还限制不住他的脚步。 “别发呆了，说好的东西呢？” 那边，赵菀叉着腰，嘴里面咬着一块苹果。 “烤肉吧，楼底下那家。” “快点！别磨蹭了！” 苏离摇头，嘴上却勾起了笑容。 第一百四十章 持续发酵 “嘿，这段时间，没见你啊，怎么今天放学，舍得过来？” 梳着半长不长头发的张弛，盯着苏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是在闭关学习。” 苏离原本没打算在放学之后来到这边，但心里面合计着，怎么也要看看，自己这本书的流行程度，于是刻意转了个弯过来。 张弛是常客，基本上每天都泡在这里。 “有没有什么新书？”苏离假装不在意地翻了两下。 “当然，最近有一本书，我看了，可以说是爽翻了！”张弛激动道。 “哦？叫做什么？” 张弛拍了苏离肩膀一下，悄声说道，“叫做《武破苍穹》，不过，这边的小摊上还都没有，我是在新华书店看见的，摆在了很显眼的位置，你应该去看看。” 他顿了一下，“这种层层递进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小说里面，独树一帜，对，就是独树一帜。” 张弛这样的老书虫，能对自己这本书给予肯定，苏离也很高兴。 “看起来，第二次印刷的量，也远远不够呢……” 段少辉能告诉自己，印刷数量，已经是一件十分值得称道的事情了。 这说明，他无意克扣版税收入。 张弛疑惑地看了一眼苏离，“想买一本么？15块钱，还是有点小贵的。” 苏离点点头，其实正版书一直都很贵，直到电商出现，才彻底将整个行业洗牌，再算上通货膨胀，就会发觉，书籍的价格，竟然20年没有变化，里外里便宜了好几番。 “得，一看你就心不诚，瞎晃悠。”张弛拿起一本武侠小说，“要是我有钱，一定也买一本《武破苍穹》看，可惜呀。” 他咂咂舌头，“看完这本书以后，再看这些非名家的小说，总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 “倒也不至于，各有各的好。”这样的评价，实在是有些过高了，苏离自认还撑不起。 张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没看到，等看过了以后，也会有这种感觉的。” 苏离尴尬一笑，心道，这本书自己早就了然于胸了，但是嘴上还是说道，“有机会，我去买一本看看。” “呦，土财主。”张弛调侃了一句，“我得赶紧看两眼，然后回家，没时间和你瞎聊了。” 说完，他摆摆手，示意苏离自便。 本来苏离就是想看看，有没有盗版出没，现在看起来，距离盗版出现，还有一段时间。 那么，他的版税收入，应该会十分可观了。 “还没到新华书店的各个分店去看，不过，大体上应该差不多了。” 按照张弛说的，这本书摆在显眼的位置，说明，黄国豪下了苦功夫。 “就是不知道，黄总编给渠道商是怎么许的愿了。” 心不在焉地在书摊逛了两圈，苏离决定，到离家比较近的新华书店分店去看看。 虽然书的数量，与中央大街上面的煊城总部没法比，但也能够管中窥豹。 苏离已经很久没有来这家小店了，除了牌子上写着的“新华书店”四个大字，内里已经陈旧不堪，远远没有富丽堂皇的模样。 说实在的，他根本不想把这家分店算进去，不过这类国企，有时候管理上混乱一些，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事情。 苏离他们家的大院，在整个煊城，属于比较偏的位置，再往北，就是农田，整个一大农村，都是要到五六年后，才逐渐开发。 店里也不像是煊城总店那样，有几个明眸善睐的小姐姐，一共就仨店员，年纪都不小了，对待顾客并不怎么上心，看起来是混日子的老员工。 苏离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只是过来看看自己的书，顺便买一本回家收藏。 果然如同张弛说得那样，虽然一进门的大展柜上没有，但左手边不远的上层，的确有几本《武破苍穹》正在出售着。 “看起来，这家店没有售罄，估计也是因为比较偏僻，老年人多的缘故。” 他拿下来一本，书的腰封上赫然写着，“新概念大赛一等奖得主，高中生作家方梦影倾力打造的新武侠作品！” 方梦影，就是苏离用的笔名。 “好家伙，这腰封写的，简直要把我吹上天了。” 苏离哑然失笑，这肯定是黄国豪的手笔。 “整体的装帧，腰封，都差不多是这个年代的最高水平了，封面比之前，还有了一点修改。” 他看得很仔细，许多细节的地方，都进行了针对性的调整。 “估计这个时候，有一些人都在猜测，这位方梦影到底是谁了吧。” 新概念大赛一等奖得主，一共就十几号人，名单全都是公开的。 除开韩冷、江溪这样的风云人物，只有少数人是籍籍无名之辈。 就连一些渠道商，都在向黄国豪去询问，方梦影是何许人也。 当然，黄国豪全部都挡开了，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出去。 选好自己的书，苏离准备付款了。 按照定价，十五块钱，一分不少。 有了段少辉给的第一批版税钱，花十五块买一本闲书，他已经不感觉到肉痛了。 不然，按照以前的经济状况，他还真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去买本通俗小说来看，就算是买，也得买像什么老舍、巴金这样的名家之作。 拿到手里，沉甸甸的感觉。 虽然是双色印刷，用的却是道林纸，这是相对高档的纸样。 对于一名新人作者而言，已经算得上是比较高的礼遇了。 苏离付完钱，心满意足地拿回家。 这本书，必须要摆在自己的桌面上，用来激励自己。 回到家，还没等他屁股坐热，电话就噼里啪啦地响作一团。 苏离无奈接起来，是熟悉的女声。 “喂？苏离么？” “叶芷依，你不好好学习，给我打什么电话？” 苏离明知道她要问自己什么，却还是想扯扯淡。 “啧啧啧，行啊，现在发达了，开始上劲了？”叶芷依知道，苏离这小子是故意激她，也不生气，反唇相讥。 “小本生意，小本生意。”苏离见好就收，和她争斗，没什么好下场。 “我听说了，你的《武破苍穹》刚刚上架，看你的架势，是成绩不错吧。我现在不能离校，没办法去看看销售情况了。” 叶芷依是老江湖，在平时经常会去书店扫榜，看看目前的流行情况，以此来修改自己的写作方向。 所以，虽然她的书，字数不多，却一直深入人心。 只可惜，也因为字数少的缘故，才一直没能打通关节，向全国发展。 “首印的一千册，已经全部发到渠道商了，现在段老师那边，说是要加印五千，不过看起来，得和印厂那边扯两天皮，都是资金的问题。” 叶芷依在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下，“段老师他们的新新出版公司，其实一直都不太景气，据我了解，除了我名下的书以外，就连公版书，都罕有赚钱的，基本上是出一本，赔一本。” “估计和出版集团有点关系，两边在比赛，卯着劲儿，你方唱罢我登场，其实就是意气之争而已。再加上，出版集团家大业大，底气十足，将黄国豪的公司挤兑到一边，不是什么难事。” 苏离分析了一下，黄国豪肯定是把人得罪狠了，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他前世看过，许多从出版集团出走的编辑，甚至是主编，都混得风生水起，为什么独独一个黄国豪，拉起的队伍，过得百般不如意？ 要知道，段少辉的水平，在北河省内，也是佼佼者，更何况，还有几位资深编辑坐镇，这套班底，放在什么时候，什么位置，都能够短时间占领市场。 这靠的是及其精深的专业度，以及敏锐的洞察能力。 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发掘出叶芷依，以及苏离这样的作者。 但是在小小的煊城，竟然数次受挫，除了人为因素，绝不会有其他原因。 “这里面的关系，你也知道？”叶芷依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一个新作者，不会知道这么多密辛。” 苏离有些疑惑，“难道你还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就奇怪了，叶芷依只是单纯的作者，怎么会了解到内幕？ 苏离自己，若不是曾经的经历，也不可能猜测地这么详细。 “我自己本身就很关注市场，煊城有头有脸的出版公司，以及出版社，我都交涉过，但他们都没有选择到我，要不是段老师，我现在可能已经不写了。” 叶芷依的话听起来轻松，可苏离很清楚，中间经历了一段艰辛的历程。 这个年代，作为学生，本身想要获取出版公司的信息，就很艰难，这是一个卖方市场。 除了从报纸、杂志的犄角旮旯搜索，甚至没有其他的办法去找到投稿地点。 就算是投稿，一般也是杂志收短篇，几千字那种，长篇小说，根本都不会考虑。 所以苏离一开始，打算的是走盗版冲量，反正盗版书，瞎糊弄也有人买账，图个便宜嘛。 结果，碰到了段少辉，才有接下来的一系列情况发生。 “你还是挺拼的。”苏离问起了别的，“高考也就不到半年了，排名冲击地怎么样了？” “不理想，七十四中的这群尖子生，简直就像牲口打了激素一样，没日没夜地学习，本来我想着，忙里偷闲，再出一篇稿子，现在看起来，就是痴心妄想。” 叶芷依的语气有些沉重，像她这样，平常能考六百多分的高手，竟然都会感到头皮发麻，可见这里面的竞争，激烈到达了什么样的地步。 “别说我了，苏离，你现在也得努努力，考题是一年难，一年易，今年的考题有些难度，等明年我再考的时候，就会稍微简单些，等你的话，又会变难了。” 叶芷依分析了起来，“毕竟也是一个战壕下的战友，我可不想看见你，出了一本书，然后考不上大学，像韩……” 她话说半截，没有继续下去。 苏离没太留意，“我把整本书的稿子，全部弄完了，这学期接下来的时间，会好好学习一番，争取在期末的时候，能拿到600分。” “咳咳咳。”叶芷依干咳了几声，“凭你目前的水平，还有些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卷面简单一些，从概率上来说，成功的面大。” 苏离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说还不如没说。 “对了，你把这本书寄给我一本，我现在没办法去买。” 挂断电话前，叶芷依还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这家伙，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苏离苦笑，这又讹自己十五块钱，算上快递费，十六块。 他合计了一下，决定再买两本，一本给叶芷依邮过去，一本给父母邮过去。 至少，得让父母看看，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 空口白牙，说自己赚了1200，没太大说服力。 不过，这就得等空闲的时候，再去处理了。 …… 距离《武破苍穹》上卷发售，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转眼间，窗外都开始飘起雪花。 煊城是个北方城市，冬天的寒风凛冽，足以把人刮地脑袋生疼。 现在是十二月底，离新年已经不远。 这段时间，苏离一直忙于学习，将先前因为去沪市而落下的功课，全部补齐，并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经能够稳稳当当地排进班级前十。 顾心远他们几个，在学习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郝鸣杀入了二十多名，任文昊也进入了前三十。 最为惊人的就是顾心远，已经突飞猛进，成为班级前五。 这让所有人的眼镜都跌落了一地。 谁都想不到，平常吊儿郎当的顾心远，发起狠来是如此恐怖。 苏离心里很清楚，顾心远被叶芷依刺激到以后，奋发图强，这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只不过，距离叶芷依，依旧差得很远。 顾心远现在，基本上能在六百分左右晃悠，这还是占了一中题目简单的便宜。 如果像几校联考，或者是全省统考，高难度选拔，他的分数还是会降下来的。 而像叶芷依这样的全省顶尖选手，即便是题目难度大，也不可能掉下六百分。 这就是差距。 在一中，只有林悦然这样的选手，能够与七十四中这群人一较高下。 苏离转着笔，眼睛望向了窗外。 “今年，就这样过去了么……” 所谓瑞雪兆丰年，刚进入冬季不久，就迎来了第一场降雪。 他突然想到，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个时候，也挺好的。 都挺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星火出版社的约稿 “苏离，有你的信！” 穿着绿色夹克，骑着自行车的邮政工作人员，一大早就开始拍门。 “来了来了！”揉着惺忪的睡眼，苏离快步开门，将信收了过来。 “好了，签收完毕。”他写上自己的名字，目送工作人员离开。 “会是谁呢？” 苏离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篇约稿函。 “苏离：我是星火出版社的编辑许巍，我社正筹备杂志《星火》，现特邀您进行撰稿，具体主题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体裁不限。” 将这封信，放在桌子上，苏离抓了一把头发，坐在座位上沉思。 《星火》杂志，前一世他就听过，是沪市那边，声音比较大的几个杂志之一。 背靠沪宁师范大学，从实力上来说，绝非等闲。 这一次筹办，他猜测，就是要网罗新概念大赛的获奖选手，以“星火燎原”作为主题，共同出一本震撼人心的杂志。 所以，像自己这样，拿到一等奖的参赛选手，都被邀请撰稿。 “林悦然，会不会也收到了信？”苏离突然想到了这位优等生。 “一等奖的选手，也就十几人，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答应写稿的。” 苏离自己，就不打算再写。 原因很简单，现在他的目标，是一所重点大学。 凭借《武破苍穹》的大卖特卖，苏离已经不担心，整个高中接下来的时期，会缺钱花。 而且，他对这个主题，也丝毫不感兴趣。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虽然可以写，难免会过界，太深刻不行，太浅薄也不行，到最后是围绕着零散的闲事打转。” 苏离的敏感性，还是很强。 这个年代，政策没有收紧，可以算百花齐放，可他还是有顾忌。 能写一些，大家喜闻乐见，嘻嘻哈哈的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什么深刻，反思，那都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大事。 韩冷的新书，《零下三度》一经发售，瞬间引爆了购书狂潮，不少狂热粉丝，甚至追着喊着，要见他一面。 这一位相貌出众，颇有些流行天王风范的高中才子，仅仅是几次报道，立刻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更何况，他现在正闹着辍学风波，噱头十足，许多媒体，都密切关注着，这一位偏科才子，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苏离原本想要拉拢韩冷，这样日后的道路，也会好走很多，结果人家并不买账。 他也听说了，韩冷新书的情况。 作为编辑，段少辉一直关注着全国的作家动向，尤其是新人作家，更是重中之重，获得新概念大赛一等奖的韩冷，自然也包括在内。 《零下三度》刚刚发售，段少辉立刻就给苏离来了电话，要求他看一看，韩冷的创作手法以及内容结构。 其实，前一世的时候，苏离早都已经看过了，说好看吧，按照他自己的眼光，也就那么回事。 苏离自己写的这本《武破苍穹》根本不比《零下三度》差，只不过是题材不同而已。 但是，作为商业写作而言，毕竟韩冷的名头响亮，光环加身，后面还有推手，只要作品还过得去，想不火都难。 这一点，是苏离万万比不了的。 沪市是韩冷的大本营，苏离估计，他会占据《星火》杂志的头版。 “我目前没必要去争一个小小杂志的版面，让他们这些想出风头的人，打破脑袋去吧。” 苏离看得很清楚，枪打出头鸟。 为什么叶芷依要用笔名，也是这个缘故。 传闻中，民国时期的文学扛鼎之人鲁迅，有着数百个笔名之多，为的就是隐藏身份。 文人相轻，是普遍的现象。 在一些小报纸上，苏离已经看到了，许多的“文艺界人士”，在表达着对这一期新概念大赛获奖人员的不满。 苏离自己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只不过，他比较低调，没有参加任何活动，除非是极度有心之人，不然沾不到他的头上。 当然，要是加上《武破苍穹》作者，那就另当别论了。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这本小说，已经席卷了整个北河省，隐隐有争夺桂冠的意思。 在全省境内，正版销售量已经盖过了黄易、温瑞安，直逼古龙、金庸。 苏离自己班里，平常男生讨论，都会提到这本书，就连一些女生，有时候都会好信儿问两句，风头一时无两。 版税收入，自然也是滚滚而来。 段少辉很实诚，告诉苏离，第三批印刷，一共是一万册。 所以，版税收入直接打了过来，前后加一起，是19200元。 这样的一笔数字，在1997年，已经是一笔巨款。 苏离没将这些透露给赵菀，以及自己的父母，怕他们有什么想法。 是震惊也好，欣喜也罢，总之，不想让他们产生心理上的波动。 因为有了这一笔钱，他才好继续自己的三国杀创作。 在学习的间歇，忙里偷闲，苏离已经将三国杀的第一版本，正式做了出来。 由于是凭借记忆，所以其中一些武将的技能，以及装备卡的特效，都是有很大出入。 不过，他自己也进行了几次测试，在游戏性上，没有太大问题。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找到一个好的画手，将卡片上的原画都做出来。 苏离自己准备下血本，按照一万元的预算，进行支付。 在这个年代，煊城的房价平均也就一千来块钱，一万块钱，谈好价格，甚至能买上十平米的房子，还得是房屋结构比较不错的房子。 只不过，目前空有钱财，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苏离为此，也有些头痛。 他现在的人脉交际，实在是太过狭窄，除了段少辉、黄国豪这些新新出版公司的人，只能加上一个何亦山，算有些人脉。 但是，这两方，他都不想去依靠。 这就导致了，现在陷入了一个僵局当中。 三国杀游戏是一个大体量的项目，苏离自己更想把这东西攥到手里，新新出版公司根本就吃不下，而且他也怕黄国豪翻脸不认账。 因为合作而反目成仇，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目前苏离的打算是，《武破苍穹》这本书，既然已经签给了黄国豪，就这么算了，作为自己的处女作，吃一点亏也在所难免，但是后续的处理，绝不能让黄国豪再经手。 有了第一桶金，就能够进行公司的注册了。 这个年代，还不能认缴，必须实缴一定金额，才能批准通过。 苏离自己现在这点仨瓜俩枣，掰吧掰吧，还真不够花。 “注册公司，加上给画师预备的钱，还想要买一台电脑……” 苏离抓了抓头发，他也没想到钱这么不经花。 这些钱，如果留给自己去消费、享受，那用个一两年，都不成问题，但是放到做生意当中，那就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钱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前一世的自己，虽然有些小钱，却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创业。 所以，当苏离真正去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是一个头三个大。 “没有合作伙伴，还真是不容易啊……” 苏离心中苦笑。 …… 学校的午休时间，许多学生都习惯出去，在操场上多待一阵子，一中在这方面，管理得并不算严。 苏离一般吃过饭以后，喜欢在教室里休息。 最近他的脑力活动，隐隐有些超负荷的症状。 只不过，突如其来的到访，打断了他今天的安排。 “苏离，是我。” 屋里面还剩了几个不愿意到外面去的男生女生，见到这一幕，纷纷大吃一惊。 “林悦然？”苏离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尖子生，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 林悦然在的实验班，离他们三班，非常之远，相隔两层，必须要绕很长一段路，才能走过来。 而且，苏离自以为，和这位要强的女生，已经没什么缘分了。 自打上一次，从沪市的火车站分离，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两个人全都销声匿迹，谁都没有去打听谁。 除了偶尔，能在全校的排行榜上，看见彼此的身影。 “不欢迎？”林悦然走进屋，环视了一圈，靠在讲台边上，“只是两个月没见，不至于这样吧？” 围观群众的嘴里甚至能够塞进一个鸡蛋。 震撼，实在是震撼。 林悦然的名头，在一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算是没见过长相，也绝对听说过。 这样一个顶尖学霸，竟然与苏离，认识了两个月？ 一群吃瓜群众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模样，若是这个时候有手机，估计一定会将事情全部录下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离看了他们一眼，就知道坏菜了，这群大嘴巴不一定会怎么样宣传。 类似“年级女神林悦然，与苏离不得不说的故事”，“劲爆！林悦然突袭三班，对黑马苏离进行查岗！”等等，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就头痛。 “出去聊聊吧。” 苏离站起身子，决定不在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聊天。 林悦然点头，很是潇洒。 吃瓜群众们本来想悄无声息地跟踪，却被敏锐的苏离察觉，几个眼神下去，打消了他们的跟踪念头。 学校教学楼的天台，是不对外开放的，因为一些后进生，喜欢躲在这里抽烟，后来被教导主任发现以后，将天台的门用锁给封死了。 林悦然从裤兜里拿出一串钥匙，在手指上转了几圈，边走边聊，“我有时候，会往这边走，因为这样，能让我的思绪更加清晰。” 也不知道，她是从谁的手里面诓来的钥匙，或许好学生，总有这样那样的特权。 苏离看得直咂舌头，他可没林悦然这么大面子。 随着“啪嗒”的声响，大锁头被林悦然解开，拿在了手上，“过来吧。” 等两个人走上天台，林悦然回过身，就将门关上。 “随手关门，好习惯。”苏离吐槽了一句。 “不想让别人打扰罢了。” 林悦然淡然一笑，“其实放学的时候，我经常会上来，所以，我看见过你很多次。” “那你走得可够晚的。”苏离挠了一下脑袋，林悦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天台的边上，是一圈水泥围挡，所以也不怕掉下去。 林悦然往边上走过去，空气中飘过来她的声音，“苏离，《星火》杂志，向我发来了约稿函，我想，你那边应该也收到了吧。” 没等苏离说话，她转过身，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有雾气，氤氲在眼睛当中。 这样的眼神，就好像那一日，在沪市火车站分别，想要斩断，却永远斩不断的情感。 林悦然原本以为，自己并不会想起这些事情。 直到今天，打开那封信的一瞬间，她就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需求的人。 唯有苏离，与她有着同样的经历，才能够为她答疑解惑。 “我确实收到了，但并不打算写稿子过去。” 苏离实话实说，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林悦然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为什么？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星火出版社，在沪市可是最有名的出版社了！” “看起来，你为了自己的作家梦，调查了不少事情啊。” 苏离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像林悦然这么执着于写作的尖子生，实在是不多了。 像叶芷依，属于玩票性质，无心插柳，而自己则是有着前世记忆，单纯为了商业目的而写作。 而林悦然，是真正想要在这一方面，做出一番成绩的人。 只可惜，事与愿违，不是人人都能够吃着一碗饭。 论聪明才智，苏离自认，拍马都追不上林悦然，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生活，并不是靠聪明才智，就能够事事顺意的。 林悦然有些激动，她没想到，获得一等奖的苏离，竟然对这方面，完全不放在心上，这让她难以接受。 “苏离，我本来以为，你会像那些大作者一样，引领潮流，可没想到……” “没想到我，是一个胸无大志，不想往这方面发展的人吧。” 苏离自嘲一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做的这些事情，都只是想有一个更好的生活罢了。林悦然，你被压抑得太久，已经分不清，梦想与执拗的区别了。” “况且，你怎么知道，我在写作上没有成绩？” 苏离见林悦然死钻牛角尖，不准备对她隐瞒了。 “你在说什么？” 女生看见苏离的模样，有些不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台 “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去沪市参加复赛的，因为我自己已经有一本书准备出版，那时候忙得不可开交，但我的编辑说，参加一下更有益处，也许能取得一些成绩，我才继续参加的。” 听到这个消息，林悦然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是说，你已经有出版了的书籍？” 女学霸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离，看得他直发毛。 “换个眼神，不就是一本书么……” 苏离吹了一口气，把身子侧过去，“林悦然，你要是真想圆个作家梦，也不是很难，凭你现在的文字水平，在杂志上出点小散文，还是很轻松的。” 这倒不是苏离在安慰她，虽然林悦然只是拿了个安慰奖，可毕竟也是入围了。 这一批的选手，都是优中选优，才得以进入决赛的。 苏离没看过她的文章，但想也想得到，不可能会差。 “你别和我转移话题，我问你，你写的书是什么？” 林悦然不依不饶，非得知道书名不可。 苏离特别服气她这种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说什么都没用。 “就是一本武侠小说，叫《武破苍穹》。” 林悦然的美目中闪过惊色，显然，她对于这本爆红的小说有一点了解。 “这本书的作者，竟然是你！我们班里，有几个看小说的男生，最近一直都在讨论这本书的剧情，没想到，你是隐藏着的作者啊。” 言语之中，有震惊，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在弥漫。 “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出版书籍并不难，大不了，你写写稿，以后我也可以给你办。” 苏离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 外行人总觉得，出版一本书，就是很了不起的行为了，其实根本不然。 做书很容易，但是卖书很难。 有许多作者，都是自费出版，在不考虑赚钱的情况下，也不压缩成本，一个多月就能做出一本质量相当不错的书。 但是这样的情况，就是图一乐，赔个底掉的都有。 “真的假的？”林悦然是外行人，很不相信苏离的话。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负责帮你，但是前提是你得写点什么。现在，《星火》杂志既然给你发了约稿函了，就邮过去呗。” 林悦然叹息一声，额前的秀发被高楼风吹得荡起，她用手抚了两把，将碎头发别到耳后。 “你太着急也没用啊？而且，本身成绩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想再往前提，千难万难。” 苏离知道，她始终在为成绩的事情发愁。 高处不胜寒，越到这个地步，越是迷茫。 其实很多的同学，心态都比较乐观。 郝鸣他们这些后进生，也都不觉得，学习不好能怎么样。 但作为多活几十年的苏离，对这些东西可是清清楚楚。 这个年代的学生们，还没有经历过至暗时刻，虽然说已经不包分配，可都有一股拼劲，认为学习不是唯一的途径。 只有少数人，像林悦然这样摸索边界，几乎摸索到极限的程度，才会对眼下的这一套运转方式产生质疑。 也就是，“我到底应该做什么？” 像多数人那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在她的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 苏离也不可能为她解惑，他的前世，就是单纯的由失败构成。 他根本就不比林悦然强，而且可以说差距大到离谱。 这一位学霸，他前一世是听过名字的，考取到了国联大学，后来据说当了研究员，成为某一个行业内有一席之地的大佬。 这样的人物，自己又怎么能为她来开解？ “你比我强得太多，但是想得也太多，所以总会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 苏离准备点醒她，“趁着还有时间，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留下遗憾。” 林悦然意兴阑珊，又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想到的？” “偶然想到。” 苏离一耸肩，“大家其实都一样，浮浮沉沉的，反正，人是不会有自由的，都是从一个坑里，跳到另一个坑里。” 林悦然背对着苏离，中午的阳光，在她的脸上划过出几道光影，连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好似一副风景画，她是里面的主角。 “苏离，你这本书，是不是很畅销？” 半晌，林悦然开口问道。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从班级同学口中的只言片语，也能够猜得到，眼前这位想要拒绝《星火》出版社约稿的高中生，恐怕完成了一个壮举。 其实，这两个月间，苏离没太关注销量了。 段少辉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欢呼雀跃，对于一位策划编辑而言，销量就是他们的命根子，销量越大，赚的钱也就越多。 开始那三批印刷，可以算是赶鸭子上架，熬得太狠，把几方工作人员都累得够呛，后来就变成细水长流，大概是又印了两次。 不过，估计是黄国豪的授意，段少辉没再告诉他加印的数量了。 但银行卡里面，打过来的版税收入，也达到了五万块之多。 至于究竟有多少册，苏离心里很清楚，绝对不止这个数字。 黄国豪为人锱铢必较，已经达到了雁过拔毛的程度，如果不是段少辉，而是他亲自给苏离做编辑，恐怕收入还要砍一半。 现在能有这么多，苏离自己已经心满意足。 因为这样，三国杀的画师，就可以准备安排了。 “应该算畅销吧，但在全国范围内，还没什么水花，远远比不过韩冷的《零下三度》。” 苏离一直把自己与韩冷做对标，虽然作品上，没什么关联性，可同一场比赛出来，拿到相同的奖项，又都是高中生作者，难免存了比较的心理。 他自己虽说是多活了十几年，但人类的心态，总也不会改变。 何况，前一世年轻时，他就一直对韩冷的走红，十分不服气。这一世，又被桀骜不驯的韩冷落了几分面子。 总之，必须要在这方面找补回来，只可惜现在还做不到。 即便是黄国豪公开他的身份，在正版渠道上，也绝对不可能卖得过韩冷。 名气就是毒药。 南方的传媒系统，比北方强大太多了，尤其沪市，更是许多报刊杂志的大本营。 宣传机器开动起来，北方是八匹马也追之不及。 当然，如果算上盗版，那么苏离目前，已经隐隐可以与大作家们一较高下了。 苏离对这种情况了若指掌，盗版书才是真正的大头，只可惜，他自己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里面，到底有黄国豪多少推波助澜，还是未知数。 目前，根据苏离自己的估计，《武破苍穹》这本书，算上盗版，在整个北河省的销售，应该有二十来万册。 北河省作为人口大省，足足有七八千万人，二十万册的销量，只是苏离的保守估计。 盗版读物卖得很便宜，充其量是四五块钱，就能买到厚厚的一本多合一小说合集。 这里面的数目，就无法估量了。 不过也有一点，苏离的笔名“方清影”隐隐有着接过武侠大旗的意思。 黄国豪也通过段少辉，几次或多或少地表达出，想让苏离继续写作的意思。 只不过，苏离都不为所动。 光是《武破苍穹》一本书的收益，足够黄国豪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贪心不足蛇吞象。 无论是多少的收益，他都不会满足。 苏离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阵叹息。 他自己的根基太浅薄，一步一步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林悦然转过身子，眼睛中流露出一股令他看不懂的神情，“苏离……” 没等她说完，天台的通道口处，传来细碎的高跟鞋声音。 “哒哒哒——” 一张苏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野当中。 林悦然一愣，没想到中午的时候，竟然会有人上到天台上来。 “呦，谈情说爱？” 王洛秋穿着一件毛呢子大衣，长至小腿，走起路来，甩动之间，显示出了非凡的魅力。 她的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正在不停燃烧。 苏离眉头微微蹙起，王洛秋来得很不是时候。 女教师将燃烧的香烟塞进口中，吐息之间，烟雾缭绕。 林悦然是实验班的学生，与王洛秋并不熟悉，只是粗略看过几眼，没有太深的印象。 这次一见面，她的心里猛地一动，感觉眼前的女教师很是难缠。 苏离硬着头皮，向王洛秋走过去，“王老师，我们就在这聊聊天。” “天台钥匙哪来的？学生们可是不允许上到房顶的。” 王洛秋瞥了一眼林悦然，鼻翼微微翕动，她本身只是想来天台清醒一下，没想到会碰见这两位。 林悦然她是知道的，实验班的重点人物，现在被实验中学交流来的老师当成宝贝，常年占据年级前几名的人物，没有老师会不喜欢。 只不过，她并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林悦然见面。 “王老师，我偶然之间，发现这扇门没有锁，大概是那个有钥匙的老师上来以后忘记锁门了吧。” 苏离撒谎都不打草稿，张嘴就来。 毕竟林悦然是个女生，而且钥匙的来历也很耐人寻味，能不牵扯，尽量不要牵扯进来。 “是么？”王洛秋的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你别以为，自己进步了一点，就能被特殊对待了。” “这样的锁，会有人忘记？”王洛秋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那边的女生，就是林悦然吧。” “王洛秋老师，你好，我是林悦然。” 林悦然不卑不亢，昂着头，迎上了王洛秋的眼神。 王洛秋长得很高，又踩着高跟鞋，整个人有一米七五左右。 林悦然虽然个子矮上一些，却不输阵，根本不怕这位传闻中的严厉教师。 两个人的目光交错，各自都明白了互相之间的想法。 苏离挠了一下脑袋，没看懂两个女人电光火石般的交锋。 “讨论什么呢，和我聊聊？” 王洛秋也只有二十六七岁，根本不是中年教师，若不是平时太过于严苛，估计许多男生都会讨论她与方清影之间的差别了。 苏离多活了二十来年，可是看得非常清楚。 但他根本信不过，眼前这个人。 “王老师，我们俩一起参加的新概念作文大赛，现在都收到了《星火》杂志的约稿，所以现在想讨论讨论。” 林悦然从来都是有话直说，没有顾及到眼前王洛秋的教师身份。 她作为一中的大学霸，一直拥有着一些特权。 王洛秋将香烟按在了水泥墙壁上，留下一个黑色印记。 “既然约稿了，正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吧，像这种比赛的一等奖得主们，早都行动起来，准备一鸣惊人了。沪市的韩冷，羊城的江溪，蓉城的冯佳佳，现在都是炙手可热的青年作家了。” 王洛秋如数家珍，对这群获奖的选手们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王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苏离很纳闷，韩冷倒还罢了，江溪、冯佳佳现在根本就没有被媒体大肆宣传，就连段少辉都很少提到这两个人，只是说在南方的一些杂志上撰稿发文，说是炙手可热，其实有点言过其实。 王洛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苏离，眼光放开一些，别以为只有韩冷才是中流砥柱，江溪现在写的书，叫做《河》，她在新概念大赛上，写的只不过是这里面的一小部分内容。而冯佳佳，已经出版了一本，叫做《暖色》的散文，在这个年纪的作者里，文笔技法已经相当成熟。” “当然，我知道，他们还是比不上你，能写出《武破苍穹》这样畅销的书，现在已经是北河省内的一线作者了。” 苏离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虽然他自己没有刻意去隐藏，但知道这消息的，都是一些极为相熟的朋友，不可能会到处嚼舌根，更不可能告诉王洛秋。 “很惊讶？”王洛秋看见苏离的表情，嘴角一勾，“你写作的风格，早就已经透在作文上了，猜测到这个，并不难。” 林悦然心中一凛，她没想到，王洛秋竟然是这样一个细致入微的人。 “侥幸，侥幸。”苏离不知道说什么，疯狂打哈哈。 女教师在的场合，大家都不自在，林悦然率先告辞，然后是苏离。 临走的时候，王洛秋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离很是费解。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选 “苏离，你这套三国杀，准备什么时候发行？” 这一天，他们几个损友坐在一起，正玩着这个游戏。 顾心远很有经济头脑，早早就看出来，这个三国杀游戏的前景广阔。 他们几个人，在玩了几次以后，就爱不释手，甚至连去游戏厅的次数，都削减了不少。 “只可惜，现在仍然没有制作出来，只能用破制片代替。” 任文昊和郝鸣很是惋惜，这里面也有他们的一小部分心血。 苏离根绝几个人的游戏体验，在不停调整卡牌的强度。 “现在有了一点积蓄，我已经准备去联系一些人了。” 苏离特地去搜寻了与美术相关的杂志，为的就是尽快把卡牌推出来。 “真的么？这些日子，确实你那本书的讨论度非常高，已经快赶上知名作者了，” 郝鸣“嘎嘣”一声，将嘴里的可乐糖咬碎。他对吃喝玩乐很是精通，平时小说也没少看。 十二班的张弛，和他也是臭味相投，两个人偶尔会交流一下，看小说的心得。 顾心远扫了郝鸣一眼，“放大一点想象力，苏离，现在赚了几万？” 没等苏离说话，郝鸣就跳了起来，“几万？不会这么多吧！” “你自己看看，这本书的定价。”顾心远也买了一本，十五块钱，对他来说不算大负担。 “十五块，挺贵的，要卖几万的话，怎么也得好几千本吧？” 郝鸣不懂，还以为定价就是到手的钱。 任文昊一拍脑门，“别丢人了行不行？你卖东西难道是赚定价全部的钱？” “哦。”郝鸣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简直离谱。 苏离见几个人都在猜测，只好承认，“具体卖了多少册，我还真不清楚，不过现在确实是有了几万块钱。” 顾心远的眼神一凝，他想到的是，叶芷依究竟赚了多少钱。 “苏离是新人作家，只发售了一本，就已经赚了这么多钱，那像叶芷依这样成名更久，作品量更大的作者，应该会更多……” 他数了数，得出了一个结论。 “顾心远，你想什么呢？该你出牌了。”郝鸣叫嚷了一句。 “哦，好，杀。”顾心远胡乱出了一张。 “你们都心不在焉的，玩起来也没意思。”郝鸣将牌扔到一块，“对了，我前两天发现了一款游戏，叫做《生化危机》，特别刺激。” 听到郝鸣说的游戏，苏离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哪来的钱？这应该很贵吧。” “我有一个小学同学，家里面比较富裕，给他买了个ps，前几天联系我，然后去他们家体验了一把，比街机好玩多了。” 任文昊不相信，“真的假的？你小子能不能有点谱？” “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们？”郝鸣白了他一眼。 苏离知道，郝鸣说得没有错，ps要比普通的街机，好玩上不少。 这种摇杆，横屏游戏，在未来会淡出人们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元化的游戏类型。 rts、rpg、fps等各类游戏都将登上历史的舞台，发光发热。 顾心远插了一句，“这倒是，我也玩过几次ps，是不错，但是你说的生化危机，我还真没玩过。” 郝鸣得意洋洋，“当然了，国内又没有发售，这是他从宝岛带回来的，上面都是繁体中文，他本来想去霓虹，就是怕日语字看不懂，才没有去。” “是这样啊。”任文昊感觉十分高大上。 出国，在他的心目中，是想都不敢想。 苏离很淡然，《生化危机》，他早在前世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玩过了，后来的续作，也在各个平台上见识过，在他重生的前一阵子，卡普空还在宣传着《生化危机8》。 “等咱们有钱了，也弄一台玩玩。” 任文昊有些向往，这毕竟是目前全球顶尖的游戏机。 “等有钱了，你就不会想玩这个，到那时候，现在的游戏机都该淘汰了。”苏离说道。 “也对。” 几个人整理了一下桌面，准备回家了。 苏离利用闲暇的时间，已经把《三国杀》的卡牌，彻彻底底做了出来。 虽然与前世的有些地方并不太相同，但大体上没有什么差异了。 他自己并没有与顾心远他们完全讲实话。 其实，画手的人选，他已经想好了。 苏离前一世并不怎么看漫画，但是出版集团下属是有专门的画报出版社的，就是专门做漫画、绘画的这些出版刊物。 当年，他们公司就与几位行业内资深的画手合作过，其中有一个叫做沈非的画手，很是出名，在1995年就开始崭露头角。 苏离也是前阵子做卡牌，偶然间想到的这么一个人物。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他仔细查找了一些刊物，还是发现了联系方式。 而且，这个时候，沈非还没有全职，正在上学。 如果能够达成合作，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情。 苏离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件事，碰巧路过邮局，捎带着买了些信封、邮票。 “现在都还只能用传统的方式交流，真是不方便。” 他小心翼翼地装到包里，搓了两下手。 “算了，直接在这写信过去，也省得回去再斟酌。” 苏离早就准备好了联系方式，沈非虽然是学生，但为了投稿，还是留下了学校的联系方式，苏离想了一下，给他写道，“沈非：您好，我是苏离，在《画书》杂志上看到了您的作品以后，想要与您进行进一步合作，作品是三国类型的，如果有兴趣，请打下面的联系电话……” 写过之后，苏离直接邮了出去，现在手头上有钱，做大部分事情，眼睛几乎都不眨一下。 做完事情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有些空空。 前一阵子给自己设定的这些东西，全部完成以后，苏离反而不会玩了。 “说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与方清影聊过了……” 方清影这段时间，看起来很忙。 除了教学以外，似乎还有一些特殊的事情要处理。 她是住学校宿舍的，但好像要搬到外面去。 苏离一边在街上晃悠着，一边想到。 “似乎，她终究是要回到京城的……”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京城的那几所大学。 京城大学以及国联大学，就不指望了，但是次一等的京城师范、京城理工、航空航天什么的，都还可以研究。 “如果我要往京城去考，大概也就这样了。” 苏离自己，还是准备看看叶芷依的高考成绩，让她打个样，之后再做决定。 叶芷依平时是理科630、640分的水平，每一年高考都有动态难度调整，正好，她在苏离前面一年。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真快啊……” 天空中，又开始飘起雪花。 苏离抽了一下鼻子，似乎有白霜凝结在自己的鼻腔当中。 …… 离过年的日子不远了，高二的上学期，也要结束。 林悦然到底是写了一篇稿子，投到《星火》杂志上面，虽然没拿下头版，也是榜上有名。 苏离自己没去写，把机会让给了别人，他不知道的是，整个一等奖得主，只有他没有将这次机会当回事。 为此，杂志社里面还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认为他狂妄，不识抬举，还有一种是认为他只是单纯不愿意写，能够写出《长岛的雪》这样的文章，绝对是一个接地气的人。 当然，这些争论都传不到苏离的耳朵里，何况他就算知道了，也最多一笑置之。 文青的心态，经常会失衡，尤其是这类杂志之中，成分更高一些。 “滴滴滴——”一阵电话铃响。 “苏离，接电话。”赵菀的声音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苏离走过去，讲电话接起，“喂，你好。” “苏离，是我，段少辉，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段少辉很客气，毕竟现在苏离已经是他们公司的大主顾，销量惊人，隐隐有成为头牌的趋势。 “段老师，你说。” 苏离很纳闷，他的稿子已经完全交出去了，而且段少辉的性格很好，作者当甩手掌柜的情况也不少，不至于为了这个再来找自己。 “黄国豪那边，想让你出席一个活动，现在你也算北河省的新星作家，还挂了高中生作者，新概念大赛一等奖的名头，不少的报纸杂志，都想要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段少辉也是无奈，他说了不算，还是要考虑到顶头上司的影响。 “段老师，不能推掉么？我现在还要忙着为考试准备。” 苏离合计了一下，说道。 “不行，黄国豪那边的态度，很坚决，估计是被许了什么无法拒绝的愿，当然，出席活动都是有费用的，可以签合同来谈。” 段少辉对这些事情并不上心，但还是按照流程，和苏离提了这么一嘴。 “是不是我拒绝以后，黄国豪就会亲自找我来谈了？” “大概是吧。”段少辉苦笑。 苏离想了想，还是决定推掉。 他现在不差钱，五万块钱，要是不找画师，够他花好几年都不止。 而出席活动，最多给点蚊子肉，还会被那些记者们来回摆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很多记者的问题，引导性太强，稍微不留神就会掉到坑里面，然后怎么写，那都是人家的事情。 笔刀能杀人，还是谨慎点好。 “紫罗兰不也一直没有出席过什么活动么？”苏离不解，为什么这次一定要找到自己。 “此一时彼一时，紫罗兰已经有一年左右没出作品了，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年头，曝光度很重要，虽然当时如日中天，滑落却也很快，她现在已经算不上北河省内的一线作家了。” 这个回答很现实，苏离也明白，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许许多多的作家，名声根本就出不了省，只有那些打破壁垒的人，才能够在文坛留名。 像韩冷这样的青年作家，少之又少。 “黄国豪特别看重你，其实我也一样，你写的书，要比紫罗兰的可塑性强，整个剧情十分流畅，如果再有一部，可以冲击一下全国的渠道。” 段少辉吸了一口气，他也想要将苏离打造成一流的作家。 在这一点上，他与黄国豪是不谋而合。 只不过，一个单纯为了钱，一个是有点抱负而已。 苏离没想到，段少辉对自己看得这么高，尴尬一笑，“段老师，你这说的有点太夸张了，我现在书的影响都没办法出省，谈全国，实在是太早了。” “因为我们这边的渠道不行，而且，你不愿意接受采访。” 段少辉指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黄国豪非得让你曝光一下，这样就好营销。” “段老师，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参加的。” 苏离还是否决了。 因为他并不准备继续写作生涯。 这一本《武破苍穹》，几乎把他的身体掏空。 写作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只有写过的人才知道。 尤其是这种商业写作，要求速度以及一定质量，常人根本坚持不下来。 苏离也是花费了大毅力，才将将完成。 段少辉见苏离如此坚决，只好作罢。 师父的心里，多少还有有点希望苏离扬名立万的。 那样，他自己的生涯上，也就更辉煌了一点。 挂断电话以后，苏离整个人呈大字仰躺在床上。 “给沈非的信是寄出去了，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有回应。” 寄信这种事情，是有很大概率会失败的，由于种种原因，总会丢一部分。 虽然邮政是国企，也不能保证所有的信件全都能够寄送到本人手上。 “我不能把希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还是要找一些其他的人做备选。” 苏离突然间一个鹞子翻身，蹦了起来。 “我怎么忘了，还可以去找霓虹的画手？” 他之前一叶障目，没想起来，霓虹其实在这个年代，互联网络已经十分发达了。 苏离现在是有了点钱，上网不成问题，可语言关不好过。 虽然自己的英语，能够糊弄一下，但是纸面上的交流，有些句子，名词，十分容易出现词不达意的情况，再加上，霓虹不是英语母语国，更容易误解。 “不管那么多了，等考完试以后，我再去试试。”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与王诚的会面 考试并不难，至少对于现在的苏离而言，已经不再是让他痛苦的事情。 在考场上挥洒完汗水以后，他迫不及待地回家，因为苏离想起来，自己还有那个连通公司技术员的联系方式。 王诚。 当时在他在给自己家装电话的时候，聊得很投机，至少这一位，绝不是普通的技术工。 苏离这几个月，单纯在忙活自己那点事情，都快把这个人忘了。 对于现在的电脑技术，苏离可谓是一窍不通，全得仰仗专业人士。 而这位，是目前他自己遇到的，比较精通的选手了。 考完最后一门，是三点多钟，苏离来不及和任何人解释，就往家狂奔，就是为了赶在王诚下班之前，打这一通电话。 连通公司，一般都是五点下班，像王诚这样，经常跑外勤的人，可能在跑完几单以后，就下班回家，并不回公司。 所以，苏离还是要碰碰运气。 很巧的是，王诚这个时间并没有出外勤。 刚开始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士，苏离和她说明了情况以后，电话才转接到了王诚那里。 “喂？你好？”王诚的声音彬彬有礼，仿佛初出茅庐的学生一般。 “是我啊，苏离，前一阵你来我们家，还聊了好一阵的。” 苏离给王诚描述了一阵子，这位技术员才想起来他是谁。 “哦，苏离啊……不好意思，我每天接触的人太多，有点记不过来了。” 王诚很诚恳，他在连通煊城分公司，每天要处理大量的业务，看过的客户如同过江之鲫，想完全记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天是稍微清闲了一点，结果还被苏离一通电话找了过来。 “是这样的，我想装一台电脑，还有一些关于网站的事情想要交流，不知道能不能咨询一下？” 苏离问的很委婉，他知道，王诚不是专门配电脑的，但是他很想与这个人深交。 有技术的人，走到哪里都吃香。 苏离自己也想掌握一些计算机技术，只可惜没有天赋。 要是他自己可以，也就不用为后续的事情再发愁了。 王诚很惊讶，因为他本身是负责安装电话，以及一系列维护的，电脑方面，只是个人爱好。 沉吟了一阵，王诚才开口说道，“苏离，不是我不帮你……” “王哥，你比我年长几岁，我就这么称呼你了。”苏离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打断，“我不光是想配一台电脑，还想做一点事情，所以想请教你，这样吧，晚上咱们出来喝一杯？” 王诚本身就是一个技术宅，不善于拒绝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那好吧……什么地方？” 苏离随口说了一个距离他们公司不远不近的位置。 在打电话之前，他已经照着煊城本市地图查了半天，确定要去哪一家店。 他现在是个土财主，财大气粗，不差这一星半点的钱了。 王诚知道这个地方，与苏离又聊了几句以后，约好时间，才挂断电话。 ………… 晚上五点半。 苏离早早骑着车，赶往约定的地点。 这家叫做“春逸园”的小店，是煊城最早的韩式烤肉店。 店面不大，只有一百多平，老板是朝鲜族，据说菜也很正宗。 这个地方，是赵菀告诉苏离的，小姨有的时候，会和同事过来吃饭，正好也在连通公司不远的地方，他这回就来尝尝。 生意火爆得很，苏离赶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顾客，正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 不同于烤串，这种烤肉，必须要自己去烤，所以味道也有所区别。 苏离先占了一张桌子，点了一些特色菜品，等待王诚过来。 不一会，王诚也到了。 技术员穿着连通公司的制服，整个人有种意气风发的姿态。 “来，这边！”苏离向他招了招手。 王诚点头致意，快步过来入了座。 “王哥。”苏离将桌面上的一瓶啤酒起开，递给了他。 “这么着急？”王诚哑然失笑，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上炭吧。”苏离对服务员喊了一嗓子。 “之前就想着，和王哥喝一杯，一直没有工夫，实在是太忙了。” 苏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不过没着急喝，把花生米往王成那边推了推。 王诚夹着花生米，语气惊讶，“你不是高中生么，能忙什么？也对，学习也很紧张。” 他自己高中的时候，勤勉刻苦，高考中一鸣惊人，后来在哈市的理工大学念了四年，毕业后才到煊城的连通公司上班。 不过，王诚的高中并不是名校，而是一所普通高中，所以，当时他考上的时候，学校也敲锣打鼓，宣传了好一阵子。 这个年代，能当上技术员的，都是佼佼者。 苏离摇头笑道，“王哥，你想岔了，学习虽然紧张，却不会让我腾不出空来，正好今天考完试，我就过来和你研究一下这件事。” “我写小说，搞出了一点名堂，现在想要弄一台电脑，还想架设网站。” 苏离按照自己先前的设想，和王诚说了。 王诚夹了两片肉，放到炉子上烧烤，脑海中却在思忖着苏离说的这件事。 “电脑虽然很贵，但是用钱买还是能做到的，至于架设网站，就很麻烦了，你做网站，是想要商用？” 技术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苏离点头，“没错，我现在是想要搞一些商业上的东西。” “是类似门户网站的么？” 这个年代，网络还很开放，王诚有时候会浏览一些外国的页面，像谷歌，就是他经常使用的搜索工具。 “我想搭建，类似于‘榕树下’的网站。” 王诚不是文学爱好者，还真不了解这个网站。 97年，“榕树下”只是初创，还谈不上什么知名度。 苏离和王诚碰了一杯，“王哥，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如果是个人主页那种，做到倒是不难，但没那么稳定，尤其是国内现在的情况，不好说。” 王诚想了想，凭他的技术，肝上一阵子，能出成果。 但是，他也没有时间。 连通公司虽然是国企，任务负担也很重，王诚和他师父二人组，平均每天要搞定十来家的问题，东跑西颠，没有安稳时候。 写代码这种事情，就得心静，没人打扰。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花大量的时间，做一件对自己没有收益的工作？ “这样吧，王哥，我花钱，雇你来做这个工作。” 苏离决定，还是要靠钱开路。 王诚明显不相信，开口拒绝，“你那点钱，还是留着自己买点啥吧。” 他想的是，苏离就算声称靠写书赚了点钱，实际上也就是一些零花钱。 在他的认知里，稿费达到几十元，都算得上是天价了。 “王哥，你别不相信我啊。” 苏离笑了，灌一口啤酒，“我猜，你在连通公司的工资，一个月也就是400元，没错吧？” 连通公司是国企，福利待遇还可以，王诚算高级工，但是工龄不行，400块其实都是往多了说的。 “没有你说的这么多。” 王诚叹了一口气，“谁都想过点好生活，但是人心惶惶的，我刚刚入职两年，身边老人已经走了不少，自己也心浮气躁，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离知道，连通公司不像是一些厂子，没有分房，现在王诚住的还是员工宿舍，虽说带着编制，看见周围大环境，也难免心有戚戚。 国人一直都是安土重迁的思维，没有房子，就像是无根之萍，四处飘荡。 “所以说，王哥，我现在给你提供赚我钱的机会，不是很好么。” 王诚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一滞。 “你小子，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啊？”他现在有点摸不准苏离的套路。 谁能相信，一个普通高中生，写作写出大名堂来？ 反正王诚自己是绝对不信的。 “我大概算了一下，除去机器的费用，我按照顶尖的定价，来计算王哥你的人工，不过还是得让我先看看，具体你的操作水平了。” 苏离侃侃而谈，继续说道，“我用你工资十倍的价格，作为人工费用。” 王诚一下惊得站了起来，“你说十倍？这怎么可能？” 他的嘴张得很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王哥，我没必要骗你吧。”苏离哑然，自己的这个价格，看起来开得有些高了。 不过，目前苏离自己的现金流，十分充裕，价格虚高也无所谓，只要能占到先机，不愁未来的发展。 他自己的《武破苍穹》，经历爆红之后，并未沉寂，销量仍然节节升高，虽然目前新新公司没有再给自己的卡里打入版税收入，但苏离心里很清楚，还会有一些。 具体的数量，他猜测，应该会逐渐到二十万左右。 这是一个新作者，基本上能够达到的天花板了。 当然，时间不会很短，要拉长到一两年，甚至以上。 “如果黄国豪能给我推到全国，那销售就不成问题了，可惜……” 苏离自己也有点惋惜。 他这本书，是有能力在流行程度上，和那些大咖们掰一掰手腕的，只可惜是第一部作品，没办法攀上高峰。 “苏离，你说的这些，太令人震惊，至少目前我并不能相信。” 经历了一番头脑中的争斗以后，王诚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是一个技术宅，但不是什么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苏离的态度，让他欣喜之中，也有点警惕。 两年的工作，王诚见过太多是是非非。 “王哥，别这么谨慎。”苏离给王诚倒上酒，碰了一杯，“我就是个高中生，骗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夹，给王诚展示了一下。 王诚看得眼皮直跳，里面是十多张百元大钞。 “这下能相信了吧？” 技术员吸了一口气，把胸膛中的那些不可思议一股脑全都吐出来。 “苏离，我同意了，但是目前，我还没有头绪，需要整理一下。” 王诚也是个实诚人，他虽然是计算机专业毕业，但是毕业之后只是自己在员工宿舍鼓捣鼓捣网页，对于真枪实弹地建立一个商业网站，还是第一次。 倘若只是一个个人主页，那不用花费太大工夫，加班加点，用个把月，绝对能够成功。 可如果仅仅是这样，后续就不好进行了。 他现在考虑的是，要在目前的技术水平下，达到最高水准。 苏离是个外行人，只负责出钱，但对于成果的好坏，还是能够看明白。 “这样吧，等一会有没有空？”王诚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六点多。 天已经黑得很彻底，所以他不确定苏离还愿不愿意继续在外边逛。 “我有空。”苏离看了一眼，王诚，“王哥，是不是你自己在家的时候，也在做一些网站的事情？” 王诚摆手，“我自己就是瞎玩，主要是混混论坛，上学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学过的，但是到连通公司工作以后，渐渐都放下了，没什么时间。” 苏离不怕他生疏，这种东西，只要是曾经比较精通，捡起来很快，在这个年代，还不像后世那样，变化日新月异，脱岗两年，什么都不懂了。 “等会我去参观一下？”苏离笑道。 “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宿舍破破烂烂就行。” 苏离心道，连通公司的宿舍，再破烂，能烂到哪里去？总不会比自己前世租的房子还破吧？ 结果，等吃完饭，苏离看见王诚说的宿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王哥，的确不太行啊。” 这几栋散体楼都是苏式楼，比苏离家的楼年头还要久远很多。 从外面看，许多年都没有粉刷过了，灰突突地，感觉楼面要掉渣似的。 “还能住么……”苏离咂咂舌头。 “不太好看，质量还可以，也没漏水什么的。” 王诚已经见怪不怪，掏出钥匙，将宿舍门打开。 “喏，我就这么些家底了。” 他把背包往小床上一扔，坐到电脑前的椅子上面。 “嘿，别说，王哥你这台电脑还真不错。” 整个房间内，只有这么一台电脑值得称赞，其余的东西，确实可以称作破烂了。 “过来看看吧，之前你说想要配电脑？” 王诚将电脑电源按开，屏幕亮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网站的着落 苏离坐在王诚边上，他已经看出来，这个电脑是稍微落后于时代的386。 王诚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钱，这台386还是经过了几手的，有些陈旧了。” “能用就行。”苏离不在意，只是个工具罢了。 王诚自己是做过网页的，但是都很简陋，没什么设计，单纯是文字堆叠在一起，很难看。 苏离看了看，直皱眉头。 这样的网页，并不是他想要的。 “目前，我的技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王诚坦然，苏离开的价格很离谱，但是他十分确定，凭自己的技术，还够不上这么一大笔费用。 “能不能，在网页中，多一些设计？再加上些图片？”苏离问道。 “可以，但是那样对于带宽以及电脑内存、服务器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王诚稍微鼓捣了一下，点开了“苹果”公司的主页。 “你看，我现在用的网，下载速度也就是几k，打开带图片的网页，就会像现在这样，半天都刷新不出来。” 屏幕上的图片，全都是白框，显示不出来，过了半分钟，才陆陆续续开始显示了。 “确实是这样。”苏离点点头，自己还是想的简单了。 现在并不是五年以后，目前的计算机技术，远不够成熟。 至少在国内，民用的部分，也就这样了。 高不到哪去，也低不到哪去。 “而且，图片太多，十分烧钱，咱们还没那么富裕，就算是外国网站，也仅仅是加入了一些简易图片，便于大家区分而已。” “刚才我打开的是外国网页，稍微慢一些，但是国内的网页，也并不快，大家都很有默契，不会在网站中加入太多图片。” 王诚打开了苏离先前说的“榕树下”，看到了不少网民的作品。 “真是不错，苏离，你还挺有一套，这样的网站也能发现。” 技术员翻了几下，有点意犹未尽。 “这上面的作品，有许多都是别出心裁，不同于市面上流通的主流书籍。” 苏离解释了一句。 “你不是出了书么？在这网站上面有没有？”王诚好信儿，问了一句。 “当然是没有的，这个网站上面，都是无偿、免费发布，哪里来的稿费？应该说，他们都属于追梦人。” 王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苏离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业作者。” “先不提这么多了，你要做的网站，就是这种吧。”技术员合计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够做得八九不离十。 “要更完善一些。”苏离也不太明白，他想做的，是后世某点那样的网站。 王诚抓了一把头发，苏离说的太含糊，需求也不清楚。 “这样吧，我先做着，咱们就先不要提钱的事情，以后还可以谈，不过要签合同。” 技术员很有头脑，想要搞技术入股。 苏离皱了一下眉头，他现在并不太缺钱，而股份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现在幼苗还没有破土而生，但是未来必定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王诚想要抓住机会，搭一个顺风车。 苏离思考了一阵，说道，“王哥，你现在说的这个，还太遥远了，我还没有注册公司，更不可能和你约定股份的事情。” 王诚也觉得，自己刚才这个提议有些草率。 苏离毕竟还是个学生，建设网站可能是一时兴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玩了。 到那个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股份，都是废纸一张。 技术员虽然很有见地，却不是从后世穿越过来，不可能事事都面面俱到。 所以，他见到苏离犹豫，自己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苏离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王哥，你说的这个，我也可以考虑，不是不可以更改。” 苏离想笼络一下王诚，看看他是个什么水平。 因为，技术员现在展现出来的东西，还不够让他心动。 王诚沉吟了一下，“苏离，这样吧，我自己的技术虽然一般，但有一些同学，都在it行业工作，如果架构的不好，我可以找他们来协助。” 像他这样的高材生，都有很强大的人脉关系。 尤其是大学之中，卧虎藏龙，能人遍布。 “那样也不错，只要能达成目的，多花一些钱，不算什么事。” 苏离算了算，这样下来，自己的钱，可能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赚钱不容易，花钱真是如流水啊……” 有舍才有得，钱不投资出去，就变成了账面上的数字而已。 苏离和王诚又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先支付一定的费用，让王诚先行搭建网站。 至于后续的一系列问题，可以再研究。 现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王诚说的，能找到一些同学，这一点让苏离很是注意。 这个年头，已经接近世纪之末了。 有一些大的互联网公司，早都建立起来，开始搞出一些名堂。 比如说yahoo，和icq，国内的企鹅等公司，也方兴未艾。 这是一个大时代。 其实这个时候，it行业并不被人所看重，搞it的，都是一些先驱者。 没有多少人会认为，他们现在做的东西，能够颠覆世界。 但是，苏离很清楚，未来就是属于他们的。 如果现在能够笼络住一批互联网人才，将来也是可进可退。 当然，这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苏离现在，首先需要忙着寻找三国杀的合适画手。 三国杀是一个特别大的题材，甚至说，可以让苏离彻底完成原始积累。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能够完成，就会成为一道旋风，席卷全国。 国内的娱乐游戏，除了传统的纸牌、麻将、街机以外，就只剩下一些带有各地特色的游戏项目，像三国杀这类游戏，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在电脑游戏没有完全普及的当下，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苏离没有把这件事情和王诚透露，技术员虽然不老辣，但很聪明，只要是知道了消息，立刻就能想到，这里面究竟有多广阔的空间。 这不是苏离想要见到的。 因为，玩法是不受知识产权法保护的，只要了解了玩法，别人很轻易地就能山寨出一大批相似的游戏。 虽然说，王诚并不一定会这么干，但防患于未然。 作为哈理工的学生，做到这件事情，并不难。 苏离现在，想要将自己目前的业务分成几块，切割开。 写稿、网站和三国杀各占一块。 他在脑海中全都过了一遍以后，突然觉得，是时候注册一个公司了。 现在苏离所有的事情，都是个人单打独斗，段少辉为人很好，但却是黄国豪手下的编辑，不能完全算是自己人，而他身边的这些个同学、朋友，也都帮不上什么忙。 再加上还要学习，很多时候，苏离有些忙不过来。 就像这一次寻找画手，要不是他被学业，还有写稿的事情拖住，估计早就有目标了，结果到了快要过年，才想起来沈非这个人。 “沈非还没有回信……难道是信没有寄到？” 苏离很是郁闷，虽说邮政号称是全国都能送到，可丢信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了。 对方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只有这么一种联系方式。 信是一周多之前寄的，上面写了苏离家的电话号码。 他自己是不想靠着寄信这么原始的方式交流的，毕竟有了电话，沟通更加流畅。 信件这种载体，需要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 苏离自己，本来想着，像沈非这样需要证明自己的人，收到信以后，应该就会立刻给自己打电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仍然杳无音信。 “没办法，现在只能尝试着，联系一下霓虹那边的画师了。” 他先前已经和王诚说好了，让他帮忙进一台电脑。 技术员找了熟人，拉出一些配件清单，自己组装。 便宜是便宜不到哪里去，大一万块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拉回来了一台铁疙瘩。 用过后世的电脑，苏离实在不想用这么一台老旧的玩意，但是没办法。 好在，现在的网络，还能在全世界内连接，苏离找到了几家株式会社的联系方式。 首先是集英社。 作为面向青少年的热血漫杂志社，集英社诞生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 最出名的，就要数龙珠，以及火影、海贼这些漫画。 虽然说，这一类画风并不完全是苏离想要的，但他还是发了邮件过去，争取能牵上线。 这只是备选。 海外的合作，对于霓虹来说，并不被看重，这个国家一向是自己玩自己的，整个文娱产业链，都不在乎外人怎么看。 许多的霓虹巨星，原本可以走向世界，却被事务所框住，难以更进一步。 苏离只是想与他们的画手合作，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对方不一定会回信。 整个霓虹的漫画产业，竞争高度激烈，很少会有知名画手去接像他这样的外包单子。 一般的情况下，只有那些名声不响，急于赚快钱的画手，会去考虑这样的活。 苏离自己没报太大希望，给集英社发了电邮以后，又给了几家漫画社发了电邮。 内容大致相同，都是为了寻找画手合作。 发完邮件以后，他不禁感到一阵肉痛。 一台电脑，几乎就花了他目前五分之一的版税收入。 按照现在的货币价值来说，简直是贵到天上去了。 不过，该花的钱必须要花。 苏离心痛归心痛，一点也不手软。 “滴滴滴。”一个邮件标识，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怎么会这么快？”苏离坐到电脑前，双击打开。 是一家小的漫画社，给他的回复，用的是全英文，但霓虹人蹩脚的英文，再加上霓虹人有话从来不直说的性格，整封邮件让苏离看得云里雾里，一个头顶三个大。 好在，邮件中的重点，他到底是看出来了。 就是拒绝的意思。 许多的画师，只是和漫画社签订的是作品合同，并不签人，算是一种劳务关系。 既然是劳务关系，漫画社就没必要将自己的这些要求转给画师。 因为他们从中间得不到什么利益。 苏离叹了一口气，自己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是好的漫画剧本，与他们交流一下，也许还能成功，单纯找画师做形象，漂洋过海，谁会搭理他？ 过了一阵子，陆陆续续，在网上也都有回应了。 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措辞各不相同，但也都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苏离叹了一口气，但他心里边倒是不沮丧，因为这件事情，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煊城的各个美术学院，有一大批学画画的学生。 画不好，也绝画不坏。 苏离自己很清楚，这是下下策了，但如果沈非再不给自己回信的话，也只能这样去做了。 因为这些学生的确是学画画的，但是画画也分很多种类。 他想要的，是那种类似“游戏王”的卡牌，动漫风格。 在国内，这方面还是处于比较落后的状态。 尤其是在上美这样的大厂子，经营不善以后，更没有愿意投资去做这方面的事情。 整个行业的人才，匮乏到了极点。 苏离所联系的沈非，是一个杰出人才，在后世曾经闯出了一番名堂来。 要不是这样，苏离也很难记住这样一个人，毕竟相当于跨了行业，他自己也从来不看漫画，最多是在网上搜搜动漫来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离拍了一下脑门，感觉出师不利。 先前写稿让他一夜爆红，头脑发热，这下子却相当于倒了一盆凉水过来。 没浇得透心凉，却也让苏离自己冷静了不少。 “这个时候，更需要想一想办法。” 苏离坐在桌前，准备拿笔写一写计划。 他现在所做的这些，都只是有一个轮廓，没有具体的操作计划，差不多算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随着苏离自己马上要进入大学，再这么做的话，精力也远远不够了。 大学不比高中，事情更多，学业也更紧张。 就在他想要下笔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张霁月的电话 苏离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赶紧从房间内出去，将电话接通。 “喂，你好？”苏离先开口了。 “你好，是苏离么？”对方是一个动听的女声，听得苏离直皱眉头。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沈非来电。 “我是苏离，请问你是？” “那就好，我是张霁月，还记得我么？” 苏离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想起来，这个张霁月，是震旦大学的那位主唱！ “额……是主唱？”苏离挠了一下脑袋。 “是我，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张霁月笑着说道。 她说时间不长，其实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张霁月是个乐痴，做起音乐来没完没了，原本说的是尽快联系，但是竟然拖了足足三个月之久，可想而知。 苏离是真没想到，当时一面之缘的乐队主唱，竟然还会找上自己。 当时确实提了一嘴，说是欣赏苏离的音色，决定一起录一首歌，但是早都被苏离抛到脑后去了，结果在等待沈非的电话时，接到了张霁月的电话。 他自己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 张霁月可听不出来苏离脑子里想的东西，言语中有些兴奋的意思，“苏离，我之前和你说过，要合作一首歌的，写了几版，都不太满意，不过最近，成果还是被我们给做出来了。” “是吗？”苏离略微惊讶，张霁月的能力，还真是出人意料。 那个时候，在舞台上的表现，就已经让苏离意识到，张霁月必然会成为乐坛的巨星，从演唱上来说，声线有辨识度，唱功也无可挑剔。 再加上会创作，外形绮丽，稍微一包装，轻而易举就能火爆全国。 不过，张霁月拒绝了维京的唱片约，也不知道她心里边到底想的是什么。 在苏离看来，他们那个超限乐队，除了张霁月自己，其余的几个人，音乐水平有是有，却够不上职业水平。 也就是说，张霁月在拖着这一帮人前进。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令人称赞的事情。 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比什么都强，很多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只可惜，张霁月目前还不相信，硬是要带着整个团队往前走。 “苏离，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张霁月问的很直接，但是苏离考虑的很多，不可能直接就答复她。 不说别的，仅仅是她远在沪市这一点上，基本就可以pass了。 苏离是真的没有工夫和她去搞什么音乐创作。 主唱反正是只想着音乐一件事情，根本考虑不到别的地方。 见苏离半天没回应，张霁月又问道，“是不是太远了，不好过来？没关系，我这边的demo已经做好了，编曲也差不多完工，大不了，我到煊城一趟，这总行了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苏离也不好再推脱，“张学姐，没必要吧，还专门跑这么远，我只是个音乐外行，这么大费周章干什么？你在音乐学院，不是也能找到很多唱功一流的男歌手么？” “这可完全不一样。”张霁月的语气坚决，“我当然早就和他们合作过，没有什么灵气，现在的华语乐坛里面，苦情歌占了主流，所以我想要做一些新东西，能带来新的气息。” 苏离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即便是到了二十年以后的乐坛，仍然是苦情歌占主流。 大家似乎都对芭乐情有独钟。 “是这样啊……”苏离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他压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成为香饽饽，让这么一个美女主唱追着要合作。 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很快就会放假，你是高中生吧？那应该会和我差不多。” 苏离听见张霁月“哗啦啦”翻日历的声音，几秒之后，主唱说道，“这样吧，过年以后，怎么样？等过年以后，我飞一趟煊城，带着demo。” “喂喂喂，学姐，你决定的太草率了吧……”苏离劝了一句，“煊城这边，你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工作室，能供你录音啊……” 张霁月很自信，“我知道就行。煊城音乐学院，也是全国闻名的专业院校了，当然会有录音棚。我恰巧认识几个熟人，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 苏离不禁腹诽，她的手伸得也够长的，连远在北河省的煊城，都能够认识人。 “估计也是一个小富婆。” 听张霁月的话语，不容置喙的意味，平常肯定是说上句惯了。 即便是表现地再平易近人，难免也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 这种性格，一定是在富人家庭才能够养成的。 苏离一个头三个大，自己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着落，结果张霁月又来这么一出。 他有点后悔将电话号码给这位出色的女主唱了。 张霁月没有多啰嗦，说是正在看时间，等找好了以后，会打电话告知他。 与女主唱通完电话以后，苏离揉了一下眉心，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霁月能毫不在意地拒绝维京了。 “家里面不差钱，确实是好啊。” 他感慨了一句，随后看见自己凌乱的桌面，抓了一把头发，给自己打气。 “苏离，你可以的。” ………… 寒假的时间不长，期末考试完毕，就快过年了。 这一次，苏离的分数又有所提高，达到了587分。 算起来，是一种质的飞跃。 整个人的排名，也进入了前200名。 不得不说，是一个大成就。 林悦然仍然是遥遥领先，拿下了年级第一，总分达到了惊人的670分，恐怖至极。 苏离不气馁，他知道，自己和林悦然这样的超级学霸，差距很大。 只要是在高考的时候，能咬住620来分，对他而言就算成功了。 北河省的考生人数虽然比较多，但并不是最多，不像东山省那样，甚至有600分才刚过一本线的时候。 620分，在北河省基本上就能够去一个相当不错的学校了。 苏离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因为整体上都是按部就班，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自己的几个死党，也各有发挥。 顾心远是发飙了，直接冲上了600分，可以看出来，他之前的吊儿郎当，对学习的影响有多大。 郝鸣进步了一些，摆脱了吊车尾的名头，接过了顾心远的班，在班级中游晃悠。 任文昊由于学习体育，成绩进步幅度比较小，但是苏离听说，他的篮球水平，已经能够达到篮球二级运动员的水平。 体育老师刘伟，想要彻底将任文昊打造成手中的王牌。 整个煊城，篮球的青训体系很发达，有不少好苗子，都被送往青年队打球。 以前任文昊也被发掘，可是受到父母的强烈反对，不了了之。 从这就可以看出，任文昊有着非常好的天赋。 苏离还听说，任文昊之前带着一中的篮球队，和煊城的青训二队打了一场比赛，表现非常亮眼。 虽然一中惨败，但任文昊狂砍39分，可以说，输阵不输人。 除了他这个强点以外，一中是被青训队完爆。 这场比赛过后，青训队的教练也找上门来，想要挖人。 刘伟只是个体育老师，现在是暂时的教练，但也没有能力决定学生的去留。 任文昊没和父母商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因为，进入了青训队，将来就是体制内的球员，但他现在，还想要考一个大学，圆父母的梦。 如果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去了青训队，父母就算支持，心里也会很难受。 毕竟，他们一直就想培养一个大学生出来，现在他跑去练体育，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况且，任文昊也听说了，大学之中，还有cuba的比赛。 只要能够上场打球，他就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苏离知道了以后，心里面也五味杂陈。 大家似乎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 “现在自己，就是要等待沈非的消息，还有处理一些杂事了……” 苏离的眼睛闪亮，许多的事情，浮上他的心头。 关于黄国豪的事情，首当其冲。 这位黄总编，一直心心念念，想让苏离搞什么签售活动。 甚至放出话，说戴上面具，表现神秘也可以，但必须要出席。 苏离是从段少辉的嘴里听说的这件事情，当即大脑宕机，不明白黄国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随后想了想，就明白了，黄国豪是出了几次国，吸收了一些国外的营销策略。 这个年代，国内比较闭塞，一般人还真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某些不可知的热潮，也刚刚褪去。 国人一直以来，都对神秘主义，十分狂热。 这个时候，横空出现一位戴着面具的青年作家，是一种鬼才般的营销策略。 就连苏离自己，都感觉到，黄国豪实在是大胆之极，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歪主意。 不过，苏离本身的条件，就很不错，虽然不像任文昊那样，有鹤立鸡群的身高，也没有顾心远那种出众的容颜，但自从他重生以来，身上就沾染了一种特殊的气质。 这样的气质，让苏离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能被视线清晰地捕获。 特立独行。 这也是为什么，原本平平无奇的他，却总能碰到一些曾经不可能触碰到的事情。 “虽然黄国豪的这个想法，可以称之为歪主意，但是就连段老师，也为之赞不绝口，看起来，他们还是想打造一个作家的个人ip。” 苏离皱着眉头，黄国豪的想法，他可以不去理会，但是段少辉，他却不能不上心。 毕竟这是前一世带着自己走南闯北的老师父。 原本苏离已经不打算再进行写作了，可联想到这里，再加上自己兜里的钱，有些入不敷出的意味，当下终于明白了，自己先前的认知是有多么可笑。 他自己没做过生意，这个年代，他所拿到的这些版税收入，可以称得上是巨款。 可做生意，尤其是苏离心心念念的互联网生意，是很烧钱的。 在三国杀的项目没有启动前，他就开始着手架构网站，根本不是明智之举。 苏离反省了一下，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 不过，箭在弦上，就连电脑都已经买了一台回来，回不了头了。 所以，苏离现在合计着，必须要答应黄国豪了。 这也是为了自己的资金链考虑。 《武破苍穹》这本书，当下的热度还没有散去，他靠此侥幸跻身北河省的一线作家，但是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新书，也没有参加活动来曝光，基本上就是昙花一现。 就连叶芷依这样红了三四年的知名作者，仍然热度滑落，屈居二线。 可想而知，这一行的竞争，是有多么激烈。 在互联网不发达的时代，掌握了纸媒和电视媒体，就掌握了自己的未来。 这也是为什么，黄国豪如此着急，又是要打造什么“双子星”，又是要搞签名售书。 只要出现一个爆点，他就有了翻身的机会。 因为到现在为止，出版集团的大人物，依旧在打压这个新新出版公司。 黄总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苏离自己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目前他面临的，只有资金不足这一点。 所以，他即便再不情愿，也没得选择了。 “回音哥，对不起了……” 苏离苦笑一声，决定戴上面具，玩一次神秘。 面具不是这位歌手的专利，可毕竟苏离也算抢了他的特点。 在后世，也许就少了一位面具歌手了。 都已经想到这里，苏离不再犹豫，先联系段少辉。 这位大编辑很敬业，几乎是泡在了公司，像没有家似的，无论苏离什么时候打电话，他总是能够接得到。 “段老师，是我，苏离。” “呦，是苏离啊？考试考得怎么样？”段少辉转了两下笔，一边通电话，一边审着稿子。 苏离清了一下嗓，“是这样的，段老师。前一阵子，你不是和我说了关于签售的事情么，我考虑了一下，这是一个好的机会，我答应了。” 段少辉的笔差点甩飞出去，苏离这小子原来死活都不干，这会儿怎么转性了？ 不过这是个好消息，他立刻说道，“那可太好了，黄国豪为这件事情，在我的身边转了又转，一直让我做你的工作，现在好了，皆大欢喜。” “不过，段老师，我想要戴一个面具，这样也可以保持神秘。”苏离提起了条件。 “没问题。”段少辉一口答应，“反正用的是笔名，这样更容易宣传了，神秘的青年作家，新概念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噱头很足啊。” 段少辉咂咂舌头，“还必须配上一身好的行头，我和黄国豪商量商量，外形必须做足。” 苏离苦笑，“段老师，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这是必须的，到时候媒体一来，你就成了风云人物，形象不过关怎么行？” “那好吧段老师，我等你消息。”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叶芷依来访 段少辉反正是要与黄国豪商议一阵子的，所谓的签售，更要推后进行准备。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苏宏业和赵丽茹，也早早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了苏离回家的日子。 大家都很开心，一年到头，终于能够再见面。 就连赵菀，都兴奋起来，赵丽茹对她而言，是亦姐亦母一般的存在。 只不过，现在苏离他们家，只有两间屋能够住人，知道了苏宏业他们回来的消息以后，苏离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家的杂物间。 等父母回来以后，他就没有地方躺了。 以母亲的性格，不可能让赵菀再离开，到时候，他自己只能睡破沙发。 看着泛黄的古老沙发，苏离就有点发冷，要是躺一晚上，非得腰脱不可。 正好他自己现在还有点钱，将杂物间腾出来，找木匠打两块床箱子，上面铺上板和床垫，足够他睡的了。 前提是，得将杂物间收拾出来。 赵菀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帮他的忙，还是苏离好说歹说，以美食作为诱惑，才将将巴巴地让赵菀把他淘弄出来的杂物规整规整。 杂物间里面都是灰，一打开门，肉眼可见的烟尘飞得到处都是。 苏离捂着鼻子，有点后悔没到外边买上一摞口罩。 赵菀似乎早有准备，已经戴好口罩，还递给苏离一只。 “喏，戴上吧。”她捏着鼻子说道，声音瓮声瓮气。 苏离没客气，只是问道，“你哪来的口罩？” “捡的。” 见小姨这家伙不和自己说实话，苏离白了她一眼，钻到杂物间去了。 苏离家的杂物间有些年头了，里面装的都是些破烂，或者说是苏宏业小时候留下来的东西。 可以追溯到二十几年前了。 苏离翻腾了一阵，决定和老爸商量一下，再继续下去。 不然，等他一回家，发现里面的东西全部都被清空，肯定不高兴。 虽然说，根本没有什么稀罕玩意。 能被他扔进杂物间的东西，能有多珍惜？ 但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可以不要，但你要是不经允许就扔东西，百分百大发雷霆。 于是，苏离联系了一下自己的老爸。 苏宏业倒是没在乎，可还是要求苏离，不能瞎扔，等他回来一起处理。 这让苏离有点无奈了。 不过，老爸再电话里面也说了，让他先准备床箱子和床板这些东西。 苏宏业已经知道，苏离这一阵子发了财，所以语气中也颇为轻松。 这一位曾经的高级技工，已经不能将苏离等闲视之，而是真正将他看作一个能够管事的人了。 似乎人的价值，在赚了钱以后，就完全不相同了。 父母二人，会在过年之前就回来，不用等太长时间。 苏离是早就想和他们好好聊一聊，同样的，父母对他的经历，也十分感兴趣。 电话毕竟不等同于见面，很多东西没办法说清楚。 得到了父亲的指令以后，苏离也不打算再自己瞎弄了，反正苏宏业回来以后，一样要将这间屋子收拾一下。 因为，要不了多久，他们家就要拆迁了。 这是刻在苏离脑子里面，不会忘记的事情。 现在这个年代，大大小小的房地产公司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三教九流，都能够分一杯羹。 征收拆迁的事情，虽然是政府出面，但里面的操作，大部分都是交由开发商负责，所以里面有很多可以活动的地方。 规则里就很不透明，也导致了大家得到的钱，相差甚远。 苏离他们家的运气好，摊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公司，安置费给得很足，解了前一世的燃眉之急。 开发商着急用地，给他们了一笔特殊补偿，是算在征收范围以外的。 后来，他们家这一片，盖成了煊城数一数二的大商圈。 这都是后话了。 …… “嘿，听说你这次进步很大？” 苏离万万没想到，叶芷依这个大忙人，竟然会跑到煊城来找他。 叶芷依披散着头发，眼神里透露出智慧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先进来吧，自己一个人？”苏离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人怎么了？”叶芷依撇了一下嘴，“还有，我可不是专门来找你的。” “是是是，早就猜到了，段老师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信了？” 苏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叶芷依轻轻吹着气，呷了一口，“我听说，你现在要搞签名售书，真的假的？黄老板那边，还挺能弄些新鲜玩意。” “你的消息总是很灵通，段老师真没把你当外人。”苏离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段少辉透露给她的。 叶芷依白了他一眼，“我可是早早就签约的作者，你还是个新人，地位这一块，肯定还是我高点。对了，我下学期，就要全力冲刺高考，肯定不能和你多联系了。” 苏离吐了一下舌头，“咱俩也没特殊联系吧。” 叶芷依转了一下眼睛，“那倒也是，我这半年没有新作品，所以假期的时候，想好好写个短篇，至少不能再有空档了。” “你说得很对，要是一年不出新作品，热度百分百下降。” 苏离很清楚，叶芷依现在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她现在的写作经历，仍然是小打小闹，别说是琼瑶这种超一流的言情作家，就算和席绢这种作者相比，也难以望其项背。 别看叶芷依过得很风光，有了一些财富，可无论是名气，还是地位，都差得很远。 再加上高考的压力摆在面前，很容易就被超越了。 正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许许多多的作者，正对着资源虎视眈眈。 虽然段少辉不说，可叶芷依能猜得到，他手底下压了大量的稿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言情。 这对于叶芷依这一位言情作者而言，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她不像是苏离，《武破苍穹》这类的小说，前无古人，是开天辟地式的。 里面的红利，能吃很久。 正因为如此，黄国豪才对苏离的想法，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换一位新人作者，反正是签了版权，宁可不出，也绝不会让他嚣张的。 苏离知道这一点，才有恃无恐，更何况，他压根不打算在写作圈混。 只不过现在时移世易，苏离的那点版税收入，根本不够架设网站，所以他不得不继续做下去。 叶芷依见他愁眉苦脸地，突然笑了起来，“苏离，你怎么回事？成绩上去了，书也爆火，有什么可愁的？” “愁啊，愁啊，我现在想要架设一个文学网站，但是钱还是不够。” 苏离意有所指，“如果能有人投资就好了……” “你少惦记着我的钱。”叶芷依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怎么，黄国豪没给你加印？根本不可能啊。” “加印是加印了，但还不够。”苏离大倒苦水，“算一算，如果想做一个好一点的网站，怎么也要小十万进去。” 叶芷依大吃一惊，“小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所以我才发愁，要是简单的事情，也轮不到你出马了。” 苏离恭维了一句。 “一边去。”叶芷依柳眉一竖，似乎是在思考可行性。 “你说的网站，是不是要在网上收稿，然后读者根据连载来付费的？” 听到叶芷依说这句话，苏离也吃了一惊，“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猜的，不行啊。”叶芷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苏离啧啧称奇，“没想到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就是想做这样的网站，不光网站烧钱，稿费也是个大麻烦。” “你自己的书还没写明白，现在想着给别人发稿费的事情了。”叶芷依毫不客气地打击了他一句，“先把眼前的事情弄完再说。” 苏离神色一正，“说正经的，我想要做这个网站，你做不做？” 叶芷依沉吟了一下，眼睛里朦朦胧胧，看不出什么意见。 半晌，她淡淡说道，“可以，但是出资比例，还要再考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苏离不怕谈合同，就怕叶芷依不同意。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是个小富婆。 叶芷依的版税收入，苏离早就猜过了，至少有十几万。 她三年多的积累，要比苏离强太多了。 而且，叶芷依的合同，版税分成肯定要比自己高，苏离没问过，却也能猜到，绝对有10%。 不要小看这两个百分点，在算收入的时候，差距可是大到离谱。 比如说定价二十元的书，一共卖出去一万册，8%和10%，就要差四千元。 四千元，足够一个高级工一年的收入了。 就连买房子，都能买四五平。 “这样吧，我需要你的一个方案，至少能打动我才行。”叶芷依很冷静，不说别的，就管苏离要方案。 这让苏离有点犯难。 其实他自己现在，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哪有什么方案？ 想到了一个好点子，立刻就着手去干。 叶芷依这样的尖子生，心思细腻，头脑缜密，让她无缘无故地投资，根本就不可能。 苏离和她，还没有那样过命的交情。 “我现在没什么好的方案，只不过有这样的想法。”苏离实话实说，“现在‘榕树下’这类个人网站发展地很迅速，但都是草莽阶段，不盈利，作者们也拿不到稿费，可以说是为爱发电，咱们趁这个时候，做一个商业性质的网站，一定会大为成功。” 苏离信誓旦旦，因为某点这样的网站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 叶芷依没注意后面的话，只注意了“为爱发电”四个字。 她捂着嘴笑了两声，若有所思地看了苏离一眼。 “你的注意力放在正地方好不好？”苏离有些无奈，随即问道，“叶芷依，给个准信，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 “你这是逼我表态啊。”叶芷依甩了一下头发，露出雪白的脖颈，站起身来，“苏离，你知道的，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 “这里面，不只是有夏丽丽的关系，我知道你们是发小，但我和她并不算很熟悉，你应该清楚。” 苏离举手投降，“我知道，我知道……” “我是看中了你的潜力。”叶芷依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答应你，你需要多少钱？” “暂时还没有统计出来。” 虽然苏离现在的数学成绩提了上来，可对于这种开设网站的事情，仍旧是一片空白，这不是用简单的数学思维，就能够推测出来的。 中间究竟有多少沟沟坎坎，没经历过的人，根本说不清。 叶芷依皱着眉，合计了一下，说道，“我手头还算富裕，这样吧，我先拿出五万块钱，咱们一比一，五五分成，就算是赔了，也是大家一起赔，怎么样？” 苏离很是吃惊，没想到叶芷依这么有魄力，五万块钱说扔就扔。 “我觉得，我们应该成立一个公司，直接用这笔钱，当做原始资金。而且，我现在手里面就有一个项目，已经筹划了得差不多了。” 开公司的想法，萦绕在苏离脑海中很久了。 正好现在叶芷依愿意拿出钱来，他自然当仁不让。 “现在开公司？具体怎么操作？” 叶芷依也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但也有些意动。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去跑，咱们先约定一个合同，之后的事情，也好推进。”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苏离也不精通，但好歹前一世见过，不会抓瞎。 草拟了一份合同以后，两个人看了看，觉得可行。 当然，叶芷依这样的外行，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苏离是决定，等有空让赵菀帮忙，请银行的律师来看看。 “以后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苏离看着叶芷依，笑了一声。 “你就不能说同舟共济，非得用个贬义词。” 叶芷依心情大好，还知道与苏离调侃。 她自己的心里面很清楚，苏离的潜力极大。 叶芷依暗暗向段少辉打听过，《武破苍穹》这本书签的是什么版权，段少辉没避讳，说是实体版权。 那个时候，她就明白，里面仍然大有文章可做。 所以，苏离找她合作的时候，叶芷依顺水推舟，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么？” 临走的时候，叶芷依将问题抛给了苏离。 “想好的时候告诉你，你回去自己也想一想。”苏离喊了一嗓子。 “我等你消息。”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商议 按照先前想的，苏离找到赵菀，把合同的事情让他帮帮忙。 其实，新新出版公司是有法务的，但是苏离不愿意再麻烦段少辉。 找到他们的法务，势必会惊动黄国豪。 黄总编这样一个敏锐的人，保不准会想这想那。 所以，托赵菀帮忙是比较靠谱的行动。 小姨看见苏离草拟的合同以后，对他目前的财力很是惊讶，盘问了半天。 苏离实在是拗不过她，解释了半天，赵菀才相信。 不过，她反倒是对苏离的合作伙伴叶芷依，更感兴趣一点。 虽然苏离极力辩解，声明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还是招来了赵菀不少的白眼。 对于这种无端的恶意揣测，苏离只能用无声暴力，用以还击。 赵菀有时候不靠谱，不过还真找银行的律师，问了一下。 她在银行里面，也是一枝花，很多人都因为颜值而买账。 所以，这位叫做张明的男律师，很上心，给这一份合同修了又修，才还给赵菀。 苏离自然是不能让他白干，即便是私人关系，也是付出了额外劳动，在研究了一下行情以后，支付给了张明一笔费用。 张明原本不干，因为他是另有企图，但苏离见了律师以后，好说歹说，终于是将钱塞到了他的兜里。 这年头，亲兄弟都明算账，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搭上人情，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还。 他这也是为赵菀考虑。 如果苏离自己认识靠谱的律师，根本不可能让赵菀牵线。 他这个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有欠缺。 合同是拟好了，接下来就是需要叶芷依签字，然后就得他往工商局跑了。 现在没有办公地点，也是一个大问题。 苏离想想就觉得头痛。 好在，这个时候，公司注册地址还可以是住宅，大不了就把他们家的地址填进去，反正现在还不需要公司做些什么。 当务之急，仍然是寻找合适的画手。 既然已经决定合作，在这一点上，他必须要和叶芷依聊一聊了。 ………… “喏，合同我已经找专人看过了，咱们现在就可以，约定的条件，也都写在里面了。” 苏离知道，叶芷依往返凌城与煊城之间，很不方便，可这些事情，除了当面商议之外，别无他法。 一进门，叶芷依就将围巾摘了下来，旁边的服务生殷殷切切，很是尽职尽责。 他选择在了方清影常去的那间咖啡厅。 “环境不错，你挺会享受的嘛。”叶芷依将外套搭在身旁的椅子上，轻轻翻动着合同。 她的目光转动很快，大约几十秒的时间，将这一份合同看完。 “怎么样？还有什么意见？” 叶芷依摇头，“没有了。” 苏离拍了一下手，“那再好不过了，一式两份，先这样敲定。” “你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做” 叶芷依发现了苏离的异样，似笑非笑道。 “咱们俩现在都是股东，我也可以告诉你了。”苏离清了一下嗓子，“我做了一款叫做三国杀的卡牌游戏，正在寻找画手，可目前为止，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叶芷依的眼睛透出一丝精光，“三国杀？”她的语气奇异，半晌以后，又问道，“你现在已经完全做出来了？” “当然，这是个大工程，我也是赶工了很久。”苏离从背包里面，拿出一摞纸片，“现在没有图片，只能用文字来代替。” 叶芷依接过来，随意翻动了两下，“你还挺能整事的。” “瞎忙活呗。”苏离大喇喇地说道，“不过说真的，这个东西如果能成，百分百风靡全国，到时候就不用挖空心思做这做那了。” “你想的倒是简单，别忘了，书还有正版盗版之分，你做个卡牌，难道就不怕盗版了？” 叶芷依毫不客气地打击了他一句。 苏离满不在乎，盗版的事情，他早就想得一清二楚。 “不怕盗版，就怕没有人来盗版。盗版在国内是不可能禁绝的，但是咱们可以换一种角度思考，这也是我考虑了很久的事情，如果把卡牌与稀有程度连接在一起，再配上特殊的渠道，即便有盗版，我们也不怕，反倒是给卡牌增加人气。” 叶芷依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所以说，要找到一个特别优秀的画师，每一张卡，都要设计出不同的版本来，尤其是这样的武将卡，不光要有特色，还要有珍稀度的区分，这对画师是个很大的考验，对咱们来说，也是金钱上的大考验。” 苏离摊了一下手，“要不然，我为什么非得拉你入伙？因为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个财力。” “你说得对，别说是学生了，一般的家庭，也没有我这么多的余钱。” 叶芷依没谦虚，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财力，绝对达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程度。 “有没有好的人选？要不要我来参谋一下？” 叶芷依现在有了一种主人翁心态，把这件事情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了。 她不是那种女强人，却也曾经做过这类美梦。 正好现在苏离和她合作，可以过一把瘾。 苏离点点头，眼神示意服务生上两杯咖啡。 服务生见过他几次，知道苏离的习惯，笑容可掬地去准备了。 “常客啊。”叶芷依瞟了服务生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到苏离的身上，“用不用？” “我之前联系了一个叫做沈非的人，他现在应该还在上大学，我在杂志上见过他的作品，水平很高，这种漫画风格，很适合卡牌作品。” “杂志呢？带来了没有？” 叶芷依伸手，管苏离要材料。 “早就知道你不见兔子不撒鹰。”苏离从背包里面，把那本漫画杂志翻了出来，“你看吧。” 叶芷依大致看了几眼，没觉得有多特别。 一看见她的表情，苏离就知道，这是没看上眼，赶紧说道，“我说，你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这样的水平，在国内已经很可以了，不说首屈一指，起码也是个突出人物。” 随后，苏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从来都不看这些东西吧？” “我上一次看动画片，电视里演的还是大闹天宫。” 好家伙，一杆子杵到二十年前。 苏离哭笑不得，“你的建议，似乎听起来不怎么靠谱啊……”又咳嗽了两声，“我先前也把邮件投到了霓虹，也都被拒绝了。” “你说的这个沈非，真的靠谱么？” 叶芷依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另一只手轻轻叩了几下桌子。 现在叶芷依也是股东，她的意见，苏离不能忽视。 况且，叶芷依本来就冰雪聪明，想问题的方式，有时候就连苏离都望尘莫及。 要是苏离不差钱，就不会拉她入伙，但既然做了，就必须落到实处。 “应该靠谱，都想靠这个吃饭的。” 前一世的时候，沈非毕业以后做了一些其他工作，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漫画职业，开始全职，成为行业中的领头羊。 苏离没接触过他，凭感觉猜测，这个沈非会动心。 因为苏离在信中写的数目，可是不小。 “我感觉，你说的这个稀有度上面，可以大做文章。”叶芷依没再管什么沈非，“许多的人都有收集癖，而且人的攀比心理都很重，拿到一张稀有卡牌，就可以到处炫耀。” “没有错，霓虹的游戏王卡牌，就是这样设计的。” 苏离不怕暴露，因为游戏王已经在世界上，开始发售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如果能推出这款游戏，发售到海外，也许能和这款风靡全球的卡牌游戏掰掰手腕。 所以苏离很着急，时间不等人。 霓虹那边，对于三国的题材一直情有独钟，付费热情也很高涨。 倘若他们这边打通关节，倾销到国外，必然会引来大量的付费用户。 “游戏王？看起来你很有研究啊，什么渠道知道的？” 叶芷依笑吟吟地问道。 苏离挠挠头，“这不是刚买了台电脑，开眼看世界嘛。” “你可真舍得，上万块钱的东西，说买就买。” 叶芷依古怪地看了苏离一眼，她直到现在，都还没考虑过买这玩意儿。 “用手写稿太慢了，电脑的的速度，是手写的几倍不止，而且我没什么工夫再耗下去了。” 苏离用勺搅了几下咖啡，“对了，你们学校那边，有什么说法没有？” “什么说法？”叶芷依没听明白。 “就比如说，考上京城大学，给多少钱这种。” 苏离知道，有很多学校，会奖励那些表现优异的高考生，他听说，还有给上万元的。 这个年代，一万块钱，可是个大数字。 “醒醒吧，你以为是你们学校呢？”叶芷依白了他一眼，“七十四中每年考上京城大学的学生就有二十多个，加上国联大学，总共四十来人，给钱给得过来么？” 苏离恍然大悟，他都忘了，叶芷依在的学校，是北河省的顶尖高中。 虽然不比水恒中学，能达到恐怖的一两百人，却也足够了。 要知道，王洛秋以前待的育明中学，每年零星能出几个，就已经被称作是煊城的王牌院校了。 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苏离，你现在这样的成绩，在我们这边，能排个中下游，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 叶芷依审视地看着他，“可别因为考到五百八、五百九，就志得意满。这个成绩，根本不可能去得上一流的院校。” 苏离知道，叶芷依说的是实话。 就算是比较难的时候，北河省理科一本的分数线，也有五百二十来分。 要是题比较简单，分数膨胀，直接到五百四十、五百五十，都不是不可能。 苏离现在的成绩，北河省内的大学，可以说差不离，想要进入京城，有些困难。 叶芷依没有危言耸听，苏离现在取得的成绩，无论是写作方面，还是学校的考试分数，都不能说是一流。 只要不是一流，就很容易被拉下马。 她现在，既然将苏离看作是自己人了，就需要给他提供一点经验。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 反正，叶芷依自己今年要高考，顺带着也可以为苏离趟趟路。 “扯远了，回到之前的正题。”苏离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是不愿意再成绩上面多谈了。 毕竟，他自己是个重生者。 作为重生者，成绩真的只是一个小事情而已。 “我之前给沈非去了信，可不知道他收没收到，上面留了我的电话，如果送到了的话，应该会往家里面打来才对。” 叶芷依转了一下眼睛，“他们应该也是期末考试吧，正忙的时候，可能都没来得及看信箱。” “对啊！”苏离这才发觉，自己遗漏的重要东西。 他压根就忘记了，大学的信其实是送到信箱里面的。 每个院系，班级，都有信箱。如果期末考试，学业逼得太紧，即便是通知到了，也很可能没有去取信，就扔在里面了。 苏离前世上大学，是由班级里面的团支书来统一取送。 只要稍微不负责任一点，或者忘记了，就只能等下一次送信的人，通知他们将这一次的一并清理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估计也快了。” 想到这里，苏离有点兴奋，因为这些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别高兴得太早了，有回复了，也不一定能达成合作，得先看看他的水平如何。” 叶芷依没看上沈非的作品，毫不留情地抨击。 “到时候再看，肯定是要见面来谈的。” 苏离反正是合计着，沈非是个大学生，可以约他到煊城来。 正好，张霁月也要来，将这些事情，一揽子解决以后，他自己也就要迈入大学的殿堂当中了。 自从重生以来，苏离一直都在准备着。 他想过不一样的人生。 而现在，终于有机会，鱼跃龙门，走上另一条道路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啊……” 苏离的目光迎上了叶芷依。 “我很期待。” 叶芷依挽起了鬓角的碎发，眼波流转。 “我也是。”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父母回家 在汽车喇叭的震动声中，苏离爬了起来。 距离过年，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寻着钥匙的转动声，苏离的目光向门口看了过去。 两条熟悉的人影，脸上挂着奇妙的表情，似乎连腿都不太会迈，绊到门槛，踉跄了一步，摇晃着进了屋。 “爸妈，你们回来了。” 苏离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性格，是那样软弱不堪，一击即溃。 苏宏业的喉头动了两下，随后洋溢起笑容来，“赶紧把东西接过去啊，怪沉的，你妈都拿不动了。” “哎。”苏离小跑过去，将行李箱往屋里面搬。 “小菀呢？上班去了？”赵丽茹没看见赵菀的身影，问了一句。 “他们的班，我也搞不太懂，反正不是正常的双休。”苏离回答道。 苏宏业往破沙发上一坐，从口袋了拿出烟盒，点燃了一支，很是惬意。 “一回家就抽烟。”赵丽茹嗔怪地说了一句，“烟灰别弄到地上，不好扫。” 苏宏业点了两下头，自己起身找烟灰缸去了。 “老妈一回家，立刻就当家做主了啊。” 苏离咂咂舌头，赵丽茹的性格是一点都没变。 苏宏业将烟蒂扔进干净的烟灰缸中，扭头对苏离说道，“我和你妈都看了你的那本书，写得很不错，非常不错。” “哪里，都是瞎写的。”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嘿嘿直乐。 他知道，老爸苏宏业这个人，轻易不会夸人的，平常甚至惜字如金。 基本上，在家的时候，没什么必要，就是看看报纸，听听新闻，或者研究一下自己的业务。 总之，没有多少话。 得到了苏宏业的认可，苏离自己心里面，也美滋滋的。 上一世，他是在找了个编辑的工作，可混得不怎么样，再加上苏宏业也诸事不顺多年，怨气深重，家里面的关系，几乎是分崩离析。 苏离憋着一股气，说是要活出个人样来，到头却是一场空，连半个房子都买不起，只能窝在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他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 苏宏业更是苍老，买过菜。水果，干过力工，出色的高级技工，被生活压垮，倒塌。 只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变化了。 全都走向了另外的一条道路上面。 苏离给苏宏业倒了一杯热水，问道，“深市那边的工作，怎么样？那个杜天宇到底是什么人？” “他确实是我的大学同学，上学的时候，住我隔壁寝室，有时候能一起打打球，活动活动，关系还算亲近。” 苏宏业这才和苏离聊起自己的大学时光。 旁边赵丽茹插了一句，“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什么打打球？人家老杜的身板，比你硬实多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才110斤，就像根大竹竿似的。” “去去去，什么竹竿？那时候是穷，没什么肉吃，后来我上班以后，不也长肉了嘛。” 苏宏业嘴上反驳，眼神里充满了回忆。 “还没和儿子说完呢。”苏宏业靠在沙发背上，“深市这一趟，让我感慨颇深。原本的一个小渔村，竟然在短短二十年，就走向辉煌，远远超过煊城。过去我上学的时候，还觉得南方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看起来，自己真是井底之蛙，看不明白形势啊。” “也不能这么说，煊城毕竟是老牌工业城市了，基础设施还算比较好，辉煌的时候，南方那些城市，还都没有兴建起来，对他们有一点俯视心态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离倒不觉得，自己老爸的心态有什么不对。 因为，就算是他自己，当年走南闯北，也没见到几个比自己老家更舒服的地方。 都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当然，很多城市在经济上面，早早就把煊城甩在身后了，却仍然缺少一些城市底蕴。 城市很新，可像医院、学校这类的配套设施，一朝一夕是建不成的，需要时间的积累。 包括人员的培养，都很费工夫，是个大工程。 苏宏业轻轻点了一下头，“儿子，你说得对，看起来，现在长进了不少。这一次期末，说是又进步了？” 苏离把回到自己的屋里，把试卷拿出来，在苏宏业的面前抖了抖，“看看吧，这一回，至少一本是不难了。” 赵丽茹本来跑厨房忙活去了，听到这话，声音飘了出来，“真的假的？” 母亲有些不相信，自己这个半年多以前还有些不学无术的儿子，现在竟然长进到这个程度。 “我看看……呦，真不错。”苏宏业从苏离的手中接过试卷，啧啧称奇，“他们常说，男生到了高中以后学习就有后劲了，开始我看你，说句不好听的，是烂泥扶不上墙了，怎么现在还后反劲呢？” 老爸现在有点感觉匪夷所思。 他自然不可能知道，苏离是重活了一次的人。 苏离讪讪一笑，“反正，成绩提高上去了，皆大欢喜嘛。” “这倒是，只不过很离谱。”苏宏业古怪地说了一句。 父亲已经看到了，试卷上的分数，总共加在一起，接近600分。 全国高考最为恐怖的地区，是南河省，苏离曾经听说，有的年份，700分以上的选手，都能有个二三百名。 这才是真正的一骑绝尘。 苏离放到南河省里，也就是个炮灰。 就算是林悦然、叶芷依这样的优等生，顶级学霸，到了南河省，也就是普通尖子水平。 自己的老爸，当年是在南河省的高中学习，但是在北河省进行的高考。 所以，他当年的成绩很是优异。 苏宏业自己，一直信奉的理念就是拼命。 可像苏离这种，跳跃式的，一下子往前窜了快两百分，简直如同火箭升天一般的人物，苏宏业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要骄傲自满。”老爸开始劝诫，“来之不易的成绩，必须要把握住，不然容易重蹈覆辙。” 苏离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听着苏宏业的谆谆教诲。 “没完了还，刚回来就给孩子上课。”赵丽茹笑骂了一句，“对了，小菀以后就在咱们这住吧，之前说收拾杂物间，收拾出来了么？” “没有，这不是怕把你们的东西扔了，万一有用呢。” 苏离将一些破东烂西是清理了，可杂物间里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玩意。 他倒是想处理，天知道苏宏业他们想不想要。 “我现在去看看，省得孩子晚上没地方住。” 苏宏业起身，给苏离比了一个手势，让他跟着一起过来。 “之前说的床箱子什么的，都准备了么？” “当然准备了，花了不少钱。” “你小子，现在手头是不是很宽裕了。” 苏离竖起耳朵，感觉老爸在试探自己了。 “小打小闹，哪有那么多钱，倒是老爸你，说是技术入股，这事到底可靠不可靠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按开了杂物间的电灯开关。 “老杜不会诓我的，而且我已经签了合同。”苏宏业将杂物间的几块破木头板子抽出来，“你说你收拾了，这木头还留着干什么？” “我自己也不好搬。”苏离拿了一根粗绳，将这些破木头捆在一块，准备一起扔出去。 “直接说懒得了。”苏宏业看穿了苏离的小心思，无非就是自己一个人收拾，费时费力。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苏离，他一天没个安稳时候，东跑西颠的，真腾出空来，就是这两天的时间，正好，苏宏业他们也都回来了。 苏宏业将东西推到一块，整个杂物间没剩下太多的大件，都是些小零碎，比如说老爸小时候的木剑木刀玩具，还有一辆小木头车，都是苏离爷爷年轻时候用刀削出来的。 “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用了，既然没地方放，就都扔了吧。” 苏宏业很坦然，他不是喜欢囤积物品的人，现在已经决定要收拾，那就做得彻底些。 苏离感觉有点可惜，毕竟东西已经有年头了，可是当他看见，这些玩意全都有了腐朽的痕迹以后，认为老爸的决定还是很明智。 将杂物间彻底收拾了以后，屋子里面焕然一新，不像先前那样，尘土飞扬。 至少，苏离是有地方待了。 “床箱子我没让他们送过来，就等你们回来，现在正好还没有过年，一并都解决了吧。” 苏离将这权力都揽了过来，到客厅打起电话。 原本就已经联系完了，正好是白天，送货的人还有空，直接就送了过来。 下午的时候，完全规整完毕。 苏离看着这个小屋，感慨万千。 他自己也许只会住一阵子，因为父母那边，应该是还要返回深市。 再加上，苏离也快要高考了，一年的时间，如同弹指一瞬，说过也就过去了。 苏宏业看着苏离，满意地点点头，“除了比之前瘦一点，个子还长了。” 瘦是因为，他这半年多，确实太累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间，甚至只有可怜的几个小时。 作为学生而言，白天还要上学，其实已经严重不足了。 好在，目前苏离的大部分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并不需要他再呕心沥血，没日没夜地写稿了。 更何况，叶芷依给他带来了不少资金。 如果没有叶芷依来解决燃眉之急，苏离现在还真有点抓瞎。 说不定，就要跑过去，找黄国豪合作了。 这样的话，对他是一个重大打击。 因为，联系黄国豪，他自己最多能喝点汤，但和叶芷依，则是双赢的局面。 苏宏业早就对苏离目前的失事业十分关注，可苏离没有把与叶芷依的合作以及注册公司的事情跟苏宏业提及，只是说了关于写作方面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老爸，很喜欢钻牛角尖，让他知道太多，反而会影响到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苏宏业知道他要开签售会的事情以后，欣慰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终究是成长为能够信赖的人了。 “咱们爷俩，也应该喝一杯了。” 苏宏业拍了一下苏离的后背。 “好啊。” 苏离笑了起来，这是苏宏业，第一次找他喝酒。 ………… 酒桌上，推杯换盏，简单的啤酒，喝出了几分味道。 赵菀已经下班回家，四个人围坐在桌子边上，赵丽茹炒了不少好菜，香味四溢。 这段日子，苏离有点犯懒，没怎么做饭，让赵菀是左一句抱怨，有一句埋怨，反正没什么漂亮话，要不是赵丽茹回来，估计晚上还得嚷嚷着下饭店。 自从她知道，苏离狠狠赚了一笔之后，下馆子的念头都不带藏着掖着的了。 苏离拗不过她，每次实在没有工夫的时候，就上楼底下饭店，给她打包几个菜回来。 这样也能对付两顿。 家里面的冰箱，以及空调，苏离都买回来了。 他买的都是二手，不太贵，因为这一片园区，再过不了几年，就要动迁。 到时候这些电器，也都用不上了。 等买新房子，再置备些新的电器。 “姐，苏离可是真出息了，你知道他赚了多少钱么？” 赵菀喝了一小杯啤酒，整张脸红扑扑的，眼睛略为晶莹，看起来是有点多了。 赵丽茹有些好奇，“说说，这小子挣了多少钱？” 苏离连忙给赵菀递眼神，可这家伙权当没看见，“好像是有个两三万。” 小姨不知道具体的数，苏离也没告诉她，可即便是这个打了折扣的数字，还是吓了苏宏业和赵丽茹一大跳。 “等会，大作家，你来说，到底有没有这么多？” 赵丽茹开始盘问起来。 苏离苦笑点头，“当然有，不然空调、冰箱的钱，我上哪去找去？我在屋里面，还配了一台电脑。” “电脑！”苏宏业霍地喊了一嗓子，他可是知道，电脑这个东西有多贵。 “很贵么？”赵丽茹不明白，还以为苏宏业反应过度。 “一万多吧？你可真败家。” 苏宏业知道，电脑这东西，不是稀罕物，但是死贵死贵，一台电脑，能买下好几平的房子。 不过，钱是自己儿子赚的，他没什么立场去呵斥苏离，只是心里面有些滴血的感觉。 他现在在杜天宇手底下打工，深市的工资虽然高，一个月也就翻了两番，能拿个900块钱。 这已经是天价了。 可面对着不菲的电脑，仍旧是望尘莫及。 第一百五十章 沈非的回电 “放心吧老爸，贵是贵了点，绝对物有所值。” 苏离指望着，靠这一台电脑开眼看世界。 现在国内的信息获取，大部分都是报纸，或者电台新闻，时效性差，而互联网的速度，要快上很多。 且就广泛程度上来看，也远远超过了旧媒体。 虽说资费贵到离谱，该用还是得用。 “赶紧，让咱们瞅瞅什么样的。” 赵丽茹好了奇，她没见过这东西。 苏宏业是见过，但在自己家里面，出现这样的奢侈品，仍然是震撼到了心灵。 其实，不光是电脑，就连客厅里面的电话，也都很贵。 赵菀是下了血本才装上的。 苏离赚了版税收入以后，就把钱还给了赵菀，不能让人家白花钱。 开始的时候，赵菀还有点推脱，但是知道了苏离才是暴发户以后，就决定吃大户。 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苏离之前的版税收入，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武破苍穹》的书，应该还在加印，但是短时间内，帮不上什么忙，这中间还有回款的一些列问题。 他之前拿到的版税收入，应该都是新新出版公司，先行垫付的。 “快打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赵丽茹催促道。 苏宏业瞟了她一眼，心下叹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完成了。 不过，随即他便释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前人总是会被后人超越的。 苏离熟练地打开电脑，这一台电脑，是找王诚帮忙挑选的，由于经费有限，没有选用太好的设备，只是选择了中等条件的电脑。 赵丽茹看着苏离操作，有些眼花缭乱。 她上过大专，可也没接触过这些稀罕玩意，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苏宏业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离鼓捣电脑，自豪感油然而生，也就不在乎，自己那些经历了。 “妈，你看，我这边上的是几个论坛，里面有很多林林总总的信息，当然，外国的网站也能上得去，就是太慢。” “外国的就不看了，洋鬼子说的话，咱们也看不懂。”赵丽茹对外国人，有点嗤之以鼻。 苏宏业笑了，“你妈就那样，连老大哥的面子都不买。上学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俄国人，交流过来，结果一见钟情了？” “什么毛病？”赵丽茹狠狠瞪了她一眼，“别听你爸瞎扯。” 苏离装聋作哑，在一边操作电脑。 父母看了一会儿，新奇劲过去了，也就不觉得很特别，开始心疼起钱来。 “儿子，你可少用点电脑，走电话费是太贵了。” 赵丽茹叮嘱道。 “我知道，现在可都是我交的钱。”苏离站起身，“爸妈，你们在深市那边，是不是还要回去？” “是得回去，我不想带着你妈过去了，但是她觉得不行。” 苏宏业的眼神温柔，似是想到了什么。 “反正儿子已经赚钱了，饿不死，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菀这个时候蹦过来，插了一句，“姐夫，没事，我可以看着他学习。” 苏离扭过头，看见赵菀正在对她做鬼脸。 “你要是再瞎扯，以后不给你做饭了。”苏离对空气比着口型。 “谁怕谁。”赵菀回敬了他一句。 虚空交战，看起来是苏离败下阵来。 一家人还在讨论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接。”苏离快步走了过去。 “喂你好，是苏离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又带着几分疲惫。 “沈非？”苏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我是沈非。之前因为考试的原因，一直没有检查信箱，刚刚才翻出来，就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沈非的声音很拘谨，有些放不开。 “既然拿到了信，应该大体了解我想做什么了吧，你那边是怎么看的？” 苏离开门见山，如果沈非不同意，他正好找下家。 现在叶芷依已经和自己合作，有了充足的现金流，他不愁画师的事情了。 至于三国杀的推广，苏离也想好了，就找赵菀帮忙。 赵菀当年是煊城大学经管系的系花，刚刚毕业两年，还有余威，大学生又是空闲时间比较多的群体，正好能够对得上。 这款卡牌游戏，门槛不高，女生也可以玩，不像现在出的那些rts游戏，难度高到令人发指，不经过苦练，根本毫无游戏体验。 沈非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这么大的事情，电话里面不好沟通，请问，您最近有时间么？” 苏离听到这话，就知道，有戏了。 “我一直都有时间，只不过，我在煊城，不能够远走。” “那好吧，正好我现在放假，也有空闲，等过年之后，我坐车去你那一趟。” 苏离心中暗喜，言语上却不表露出来，“具体的细节，还需要见面商议，等你过来，也打这个电话，我们再联系。” “好的。” 又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 “很好！终于有进展了！”苏离挥动了一下拳头。 沈非的回电，无疑是给苏离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他和叶芷依签了合同，但目前，还没有真正注册公司。 苏离打算的，是将三国杀作为第一项基础业务，网站建设方面，也同步进行。 这中间的一系列事情，他自己之前和叶芷依商讨过了，很紧张。 首先是资金，虽说叶芷依准备投入一些，可远远不够。 目前，网站建设的事情，不能够停止，而且还要加做三国杀的网站。 苏离也有些着急了，不然他不会答应黄国豪。 “这些事情加在一起，简直是一团乱麻啊。” 拍了一下脑门，苏离坐下来，开始写起计划。 “这也算是，毕其功于一役了……” ………… 趁着放假的时间，顾心远他们也找苏离出来玩了几次。 高二上学期的寒假，应该是高中时间段，最后能放松的时期了。 等到下学期，任务繁忙，学校也根本不会给你放几天假，全面开启地狱模式。 那个时候，想玩根本都不可能。 只不过，苏离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出去玩？ 即便是顾心远下血本，买了台segasaturn，也就是老玩家们口中的“土星”，苏离也没有再去凑趣。 因为，他需要忙活着，和黄国豪斗智斗勇了。 总编这个家伙，听说苏离同意开始签售以后，动了不少歪脑筋。 比方说，让苏离在媒体上，公开和韩冷对垒，造出一些爆点，才好疯狂卖书。 或者是，和一些知名作家“炒cp”。 这些想法，被苏离一一否决了。 段少辉也觉得，黄国豪有些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他心里很清楚，新新出版公司的经济压力，全部都在这一位总编的身上。 像段少辉自己，作为员工，根本不用担心，公司的运营问题。 无论运营得怎么样，都需要按时发放工资。 可黄国豪是老板，自然想的事情更多一些。 现在不是他们在出版集团，国有企业的时候了，风险完全由自己承担。 黄国豪无奈之下，只能同意苏离，按照先前的想法，戴着一张面具出席。 苏离并不会感谢他，这都是各取所需。 黄国豪这一段日子，其实私自扣下了他不少版税收入。 《武破苍穹》这一本书，苏离在网络上面查过了，已经逐渐渗透进了北河省以外的省份。 网络论坛上面，偶尔会有其他省份的网友，讨论起这一本书。 仅仅半年的时间，大有吞并中原的趋势。 再加上，下册的书籍，还没有发售。 整体的形势，如同烈火烹油一般，蒸蒸日上。 苏离倒是不在乎他给自己克扣的那些版税，虽然不是小数目，但目前也没法子解决。 这就属于阳谋，就连叶芷依，心中也都清楚，自己的书籍数量，不可能只有明面上的那一点。 之所以全都忍了下来，就是因为，大家目前没什么话语权，还都自顾不暇，面临着高考的压力。 叶芷依与苏离合作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察觉到了，版税收入的这个问题。 作为一个中层作者，议价权并没有那么高。 尤其是，在叶芷依没有时间继续出新作品以后，她的粉丝热情，慢慢也会萎缩。 写作市场，每个月，都会推出一些新星。 这些新星，在不断挤占原有作者的市场份额。 好比苏离自己，这本书写出来，直接能够预定了下一年的no.1。 黄国豪和苏离谈了，在签售的时候，要拿着最新发售的《武破苍穹》下卷。 这样一来，正好能将整个情绪，推到最大。 因为快要过年，只能进行先期准备，作为负责人，段少辉和苏离商议了一下具体流程。 前一世的时候，苏离为几个作者策划过签售的活动，但是给自己，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段少辉虽然是资深编辑，但对于策划活动方面，并不是一把好手。 黄国豪也是赶鸭子上架，当时在出版集团的时候，这方面的事项，有专人负责，但到了新新出版公司，大猫小猫两三只，基本上，具体事项的重担，都挤压在了段少辉的身上。 可当下的情况不允许，段少辉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事。 苏离自己，对这方面比较有天赋，提出了不少建设性意见，段少辉听完，大加赞赏，认为苏离应该从事策划编辑的行业。 对于这个评价，苏离不置可否。 编辑是他的本行，可他并不愿意再当编辑下去。 两世干一样的活，还有什么意思？ 与段少辉敲定了活动的流程以后，师父去找黄国豪，研究渠道方面的事项去了。 “师父这段日子，也有些疯狂啊。” 苏离感叹了一句。 “大家全都在拼命啊……” 时间的齿轮在不停转动，转眼之间，街边上都已经升起了一片红色。 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灯结彩。 苏宏业在家里面，也开始干起了活，不再当甩手掌柜。 苏离更是凄惨，甚至还得出去置办年货。 因为他赚到了钱的关系，赵丽茹很不客气，甚至没有给他一分钱，只是嘱咐“多买点好的肉回来。” 母亲已经知道了，苏离在家能够做饭，有一天让他动手做了一次，赞不绝口。 从此，这份重任就交到了苏离的脑袋上。 全家人里，只有赵菀，优哉游哉，因为还要上班，似乎成了保护动物，赵丽茹舍不得让她干活，每天回家以后，就是往床上一猫，胡乱翻滚。 苏离是深恶痛绝，可没有办法。 他现在，成了家庭里的最底层。 “赵菀，我要去买点东西，你去不去啊？” 苏离特意喊了一下赵菀，这家伙走之前肯定不会说要买什么，但等苏离回家，准是会说，“你咋没把那啥买回来啊？”然后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想象就头大。 赵菀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走吧，正好我想吃雪糕。” “大冷的天吃什么雪糕？” 苏离翻了一下白眼，屋里的暖气是比较好，也不至于吃雪糕吧？ “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走！” 赵菀将头发塞进帽子里，披上棉袄，有点雷厉风行。 看起来，吃雪糕比什么都重要。 “走吧走吧，迫不及待了都。” 苏离也套上军大衣，戴上棉帽。 煊城的冬天，寒风如刀，刮得苏离生疼。 周边的集市，也已经聚集了不少买年货的群众，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像苏离和赵菀这么年轻的，很少见。 赵菀叽叽喳喳的，一会要买这，一会要买那，像是多情的百灵鸟。 就连寒风都塞不住她的热情。 苏离听得脑袋疼，还是顺着她，反正都只是一些小零食之类的东西。 满足了赵菀的愿望以后，苏离特意绕路，走到铺满纸壳盒的小摊上，挑选雪糕。 天寒地冻，不用什么冷冻设备，雪糕就随随便便铺在地上。 这个年代，雪糕的种类不多，除了冰棍，就是那种奶油的。 苏离各挑了几根，扔到袋子里。 付完账后，赵菀眉开眼笑，像是小孩得到糖果一样。 “走了，还得买点肉呢。” 赵菀点点头，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过年(上) 苏离没忘了老妈的嘱咐，他其实早就想到了关于买年货的事情，但是实在是没有工夫，也没有精力去操办这些事。 等到腾出空来的时候，年关已经近了。 年关附近，这些肉、菜，要比平时贵上许多，即便是苏离赚了些钱，仍然觉得很不划算。 好在，这时候没有通货膨胀太厉害，像后世过年，一家人买上一千多块钱的肉，甚至都吃不了几顿。 赵菀提着装雪糕的袋子，一跑一颠，像是个采蘑菇的小姑娘。 “别乱跑，我得上肉铺一趟。” 苏离抱着一堆东西，行动不便，只能在后边远远地喊上一句。 “知道了。”赵菀停下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还没等说上话，她的表情突然一正，走近了些，对苏离说道，“那边那个，是不是你的同学？” 苏离转过头，果然看见，王晓霏正在外边，和父母在一起逛着集市。 “很不巧啊……”苏离没想到，会是王晓霏。 “怎么了？她不也是你的青梅竹马么？”赵菀挤弄了一下眼睛，神情暧昧。 苏离没管她，“一边去，本来走过去就得了，现在他们也发现我们了。” 王晓霏在苏离和赵菀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他们，只不过没有主动打招呼，现在目光汇聚在一起，她不得不过来了。 王严看着女儿，又看了一眼苏离，若有所思。 苏离瞬间感受到了王严的目光，打了一个寒颤，但是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笑道，“王晓霏，这么巧？” “是啊。”王晓霏搓了一下手，笑盈盈地问道，“这位是，小姨吧？” 她和苏离认识太多年了，虽然与赵菀不熟悉，但终究是见过几次的。 赵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王晓霏，呵呵，我可是看见过你这丫头很多次了，学习好，长相也好。” 王晓霏有些不太好意思，用手扶了一下帽子，“没有，没有。苏离，你倒是说话呀。”她往苏离那边靠了靠。 “等会等会，我这东西多，咱们能不能不要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唠，可以换个地方嘛。” 苏离将东西放到地上，正好看见王严走过来。 “又见面了。” 即便是在风中，苏离依然能够清楚地听到，王严那浑厚低沉的声音。 “王叔叔，你好。”苏离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有点打怵。 王严是部队里面的军官，身高又有一米八多，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苏离总感觉自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王严的目光，侵略如火。 明明他没干什么，却像是偷了人家女儿。 “成绩很不错，继续努力。”王严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 “我爸不常夸人的，今天可是破例了。”王晓霏惊讶地看着这俩人。 王严在部队，很少回家，她也就是偶然间提到了一句苏离，没想到被王严一直记在心上。 苏离受宠若惊，一个劲摆手，示意自己没有说得那么好。 他虽然和王晓霏是发小，却很少见到这位威严的父亲。 “买了不少东西啊，大采购？”王晓霏的母亲，这时候凑过来，笑呵呵地说道，“苏离，听说你爸妈都去了深市，回来了吧？” “嗯，都回来了。” 对于王晓霏的母亲，苏离比较熟悉，见过许多次，平常遇见，都会聊一聊。 只不过，今天实在不适合聊天，天气太冷，人又多，这一会儿，人群已经拥挤起来。 “苏离，有事情过年之后再聊吧，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王晓霏左右看了看，觉得也没什么要紧事情要和苏离谈。 自从上一次，两个人聊过以后，王晓霏不再患得患失了。 她现在，只想着顺其自然。 这对苏离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情。 王严对着苏离点点头，王晓霏母亲也笑着摆手，“有空来玩啊！”很是亲切的样子。 分别以后，赵菀才说道，“王晓霏的家长，挺有意思的。” “那里有意思？”苏离想听听赵菀能说出什么花来。 “算了，你不说还要买肉么？我看很多人都挤进去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赵菀指了指肉铺的方向。 “我得赶紧去了，你在这边逛逛，别走远，我还准备买点鞭炮。” “切……”赵菀努了一下鼻子，到底谁才是长辈啊？ ………… 次日，大年三十。 苏离带着赵菀跑了不少地方，抱回来一大堆年货。 当然，鞭炮是必不可少的。 后世，渐渐地就不再允许放鞭炮，年味少了很多。 其实年终岁尾，应该弄一点声响，来作为旧一年的结束，新一年的开始。 苏离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他一直觉得，人缺了仪式，就会缺少很多生活的意义。 所以，即便是苏宏业不愿意放鞭炮，他自己也要放两挂小鞭，听个声响。 更何况，这一年是特殊的一年。 赵丽茹早早就开始准备，在厨房里面忙活。 母亲很敬业，没让苏离插手，看起来，想要一手包办。 父亲昨天将整个屋子彻底收拾了一遍，一些积了灰的地方，被擦得锃亮，甚至要反射出人影。 对于这种情况，苏离只能感叹，母亲御夫有方。 他也没闲着，把自己买的那些东西，好好规整了一下。 现在苏离地位降低，只能住在杂物间里面，把屋子留给了赵菀去住。 家里面的电视，还是那种落后的大脑袋电视，确实是彩色，但总不好使，有的时候需要拍一拍，才能显影。 苏离一直没有换，因为赵菀和自己，对电视节目都没什么兴趣。 不过老爸老妈一回来，就将电视机打开，毕竟是要过年了。 上面的节目，也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息。 苏离整理完东西，躺在小床上，有一些疲倦。 这些日子，他成长得很快。 接下来，还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叶芷依马上就要高考，注册公司的事情，必须立刻提上日程。 苏离自己很清楚，叶芷依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是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 女作家不是不在意，而是选择了相信他。 也就是说，叶芷依把自己绑在了苏离的战船上。 “正好，等过年以后，沈非就会过来，可以好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叶芷依很守信用，将五万块钱给了苏离，直接转账。 苏离在银行又开了一个账户，专款专项，钱直接打到了这里面。 所以，现在他的手里，并不太差钱。 苏离不知道，沈非究竟能不能担起大任，他心里面也没有底。 可目前来看，只有相信他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敲门声，苏宏业也喊了一句，“去开门！” 苏离一下子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竟然站着的是久违的人。 “苏离吗，长这么高了都？”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烫着时髦的卷发，嘴唇涂得红红的，有些妖冶。 “额……三姑？”苏离试探性地问道。 “这孩子，这么长时间不见，把咱们都忘了。”三姑挤进门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你俩也进来，别杵在外边。” 她可没把自己当外人。 苏离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家一直有一起过年的传统，只不过自从苏离在外面瞎混以后，再没回过家过年，一晃就是十几年。 三姑苏婷婷扇了两下风，将外套扔到沙发上，“哥，我来了。” 苏宏业走出来，惊讶道，“婷婷，来得挺早啊，还没到中午。” “哪呀，这不是提前点，省得不好坐车。”苏婷婷拽了一下身后的男人，这个闷葫芦似的男人才开口，“大哥，来看看你们。” “别拘束了，都坐吧，孩子怎么样了？” 苏宏业的眼睛看向了那个十多岁的男孩。 “还行吧，今年评上了三好学生。”苏婷婷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开始炫耀起自己这个儿子，“当年大哥，你就说他能有出息，这不，马上要上初中了，我想着去实验的初中部，然后再往更好的地方奔。” 苏离听着苏婷婷的话，皱起眉头。 自己这个三姑，是一点都没变，还那么喜欢炫耀。 “也不知道，这一位三姑父，是怎么和她在一起的……” 苏离的目光，隐蔽地扫了一眼这一位默不作声的男人。 “魏巍……” 这个人，苏离是知道的，三姑和他结婚的时候，据说连全部家当，都是女方出的，可以说是穷的叮当响，过了这么些年，似乎好起来了，穿着打扮，不像过去那么土里土气。 不过，即便是有了一点钱，仍然保持着沉默寡言的习惯。 他们俩的孩子魏哲，似乎只遗传了母亲，探头探脑，似乎是想咋呼。 一家人里面，苏婷婷能包办三个人百分之九十的话语。 平时，也是苏婷婷当家做主。 赵丽茹和苏婷婷没什么共同语言，但都是亲戚，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这家怎么怎么样了，那家又怎么怎么样了。 苏宏业和沉默的魏巍，一人拿着一支烟，在客厅猛抽。 因为是过年，又有客人，赵丽茹也没去阻止，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毛。 苏离正想回自己的小屋，自己的这位表弟却窜到了屋子里，一声惊呼，“电脑！” 一瞬间，苏婷婷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苏离快步进屋，看见魏哲正摆弄着鼠标。 “老弟啊，平常有玩过么？我今年新买的，上面没有游戏。”苏离开始循循善诱，生怕这小子把自己这台电脑搞坏。 看着魏哲雀跃的劲，苏离心里就没谱。 要是坏了，修可是个麻烦事。 魏哲充耳不闻，疯狂点击，声音大到令人头皮发麻。 “哎，不是这么用的。”苏离感觉到危机，立马将魏哲往边上挪了挪，自己的这个表弟，看起来要发疯。 魏哲突然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嘴里面开始叫嚷，“妈！” 苏离的脸挤成一团，这都是什么事啊！ 苏婷婷闻声赶来，问道，“怎么了？苏离，欺负他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魏哲玩电脑，实在是不应该，现在正是该好好学习的时候，怎么能玩电脑呢？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貌似温柔。 苏婷婷却看穿了苏离的把戏，“一个电脑而已，玩玩怎么了？你小的时候，我也没少给你买玩具吧？” “别吵了，过年呢。”苏宏业走过来，将苏离与苏婷婷隔开，“这个东西，确实不能让孩子玩，万一上瘾了怎么办？你看着那些去游戏厅的学生，流连忘返，根本都不知道什么叫学习。” 苏婷婷一挥手，“我家魏哲聪明，不可能上不了学，反倒是大哥，你给他买这东西，也不怕他玩物丧志。” 这话说得就不招人爱听了，苏离立刻反唇相讥，“三姑，话不能这么说吧。什么叫玩物丧志？” 苏离知道苏婷婷的性格，培养出来的魏哲，前一世游手好闲，和赵彬差不多。 自己好歹是有一份正经职业，虽然没成材，却也是个正经人。 魏哲就不一样了，初中毕业以后，在网吧里面当网管，又跑到夜场看场子，干了很多的事，除了正经事。 三姑夫魏巍，本身就人微言轻，后来又得病，在魏哲上高中的时候，早早就去世了，没参与到他儿子后续的人生。 “好了，不要吵，都是一家人。”苏宏业将苏离拎了过来，“你不要闹，先保持安静。” 随后，他又说道，“婷婷，你刚才说的有些过了，苏离虽然不成器，还谈不上玩物丧志。” 老爸的言语中，带上了重音，很明显是对苏婷婷的话有些不满。 这半年多以来，苏离的表现，历历在目，现在还能够赚这么多的钱，已经可以说，是超越了他这个父亲。 所以，苏婷婷的话，就像是抽在他身上一样。 “大哥，不对吧。”苏婷婷眼珠子一转，“苏离本身成绩也不好，说一句玩物丧志怎么了？” “婷婷，你说的那是哪年的老黄历了？”赵丽茹走过来，哂笑了一声，“苏离现在已经能够考到五百九十分，就算是这个分数，等到高考，也是稳妥的一本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也是上过学的，这种道理，不会不懂吧？” 苏婷婷被噎的一口气没上来，拍了一下胸口，卷发舞动。 魏巍这时候，突然开口道，“嫂子，不要生气，刚才是她说得不对了。” 这位三姑夫还算明事理，将苏婷婷拉开，不过眼神中带着好奇，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苏离还是那个差生。 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优等生？ 魏哲还想闹，但被苏婷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一次，没有炫耀到，反而是受到了打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过年(下) 苏离心道，要是告诉他们，这电脑是自己买的，还不得吓死？ 自己的这位三姑，就是喜欢攀比，尤其是和不如自己的人相比。 像她就从来不会和苏宏业比工作，即便是苏宏业下了岗，她也没提起过。 因为苏婷婷很聪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哥，还“有用”。 侄子就不同了，打击一下，不痛不痒。 魏哲闷闷不乐，他在学校的时候，听说过电脑这种新鲜事物，后来去到班级里一名有钱同学的家中，看到游戏的画面，惊为天人，回家之后哭着喊着，要让苏婷婷给他也买一台电脑，可是遭到了严厉的批评。 苏婷婷也不是不满足他，可看到了价格以后，就只能打消念头。 这个价格，根本不是平民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如果是空调、电视这种东西，他们咬咬牙，也能办到，但是电脑，实在是望尘莫及。 所以，当魏哲开始鼓捣苏离的电脑的时候，苏婷婷的内心中，甚至有一丝期待。 如果大家都一样，那就更好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三姑受了打击，有点忿忿不平，想要在另一方面找回场子，却发现找不到什么地方，磨了一下牙，问道，“哥，之前听说你下岗了，现在去了深市？” “嗯，深市那边，挺不错，比煊城好多了。” 苏宏业点点头，没计较先前的那些事情。 赵丽茹这时候插了一句，“工资高了挺多，我和你哥现在，赚的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听到这话，苏婷婷就像炸了毛一样，瞬间坐立不安。 苏离眯了一下眼睛，这表现的也太夸张了吧？ 结果，没待多长时间，苏婷婷就拽着一家人，准备告辞。 苏宏业没挽留，自然就看着苏婷婷有些气急败坏地往出走，就差摔门而去了。 赵菀一直待在屋子里面没出来，她是赵丽茹这边的亲戚，和苏婷婷有过几面之缘，但也比较陌生，刚才听到对话，也十分生气。 苏离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一位心理素质这么差，三言两语就被挤兑走了。 根据苏离的记忆，在他年轻的时候，苏婷婷一家和他们家还是有来往的，可自从魏巍去世以后，来往就少了些，多的是借钱一类的事情。 当时苏离他们家已经十分贫困，可苏宏业仍旧接济了他们，为此，赵丽茹没少和他吵架。 只是，因为赵丽茹也时常给赵彬仨瓜俩枣，所以，双方都没什么立场。 再后来，苏离就很少回家，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了。 “老苏，你这妹妹。”赵丽茹咳嗽了一声，倒也不好多说太多，因为她那个弟弟，也很不成器。 “行了，说这些做什么？”苏宏业面色也不好看，原本是一个团圆的日子，竟然搞成了这个样子。 苏宏业也有几个兄弟姐妹，只有苏婷婷家在煊城，其余的几位，都在凌城。 之前过年，在苏离小的时候，苏婷婷有时候会过来一起过年。 带着孩子来，还是头一回。 结果，虎头蛇尾，灰溜溜地回去了。 苏离很无奈，如果能少点攀比心理，该多好。 赵菀气鼓鼓的出了屋，也不说话，瞪了苏离一眼。 “什么毛病？”苏离感觉莫名其妙，伸手去拉冰箱门，“你要是热疯了，可以吃根雪糕降降温。” “刚才听得很生气，你怎么不告诉他们，电脑是你买的啊？” 赵菀有些为苏离鸣不平。 苏离拉开冰箱门，抽出一根冰棍扔给她，“告诉了能怎么样？没有意义，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压别人一头，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真实的收益。” 赵菀努了一下鼻子，狠狠咬了一口冰棍。 “嘶——好凉！” 苏离扭过头去，不看她，“妈，是不是这时候应该去放鞭了？” “下午吧，现在时间刚刚中午啊。” 赵丽茹重新戴上围裙，“等会，吃完饭再去吧。” 她话音刚落，外边就响起了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响。 “得，我也去凑凑热闹吧。”苏离瞥了一眼赵菀，还在和冰棍较劲呢。 “你去不去？” 穿好衣服以后，苏离还特意戴了个墨镜装酷。 赵菀轻哼一声，表示不想动。 苏离一耸肩，自己拿着两挂鞭往出走。 老爸是知识分子，不喜欢玩这些东西，苏离自己就不一样了，从小就对鞭炮情有独钟。 什么挂鞭，二踢脚，都快放滥了。 后来他虽然很少回家，但是过年在出租屋，也要放上一些鞭炮，直到出台政策，不允许放鞭。 算起来，他真正不放鞭炮的日子，也有个五六年了。 苏离刚下楼，外面零星的鞭炮声突然开始猛烈起来。 “呦，谁家这么有雅兴，这得有几万响了吧。” 他往不远处烟雾弥漫那边看过去，爆炸仍然在继续，红纸不停飞上飞下，很是壮观。 眯了一下眼睛，很眼熟。 穿着军绿色大衣，是顾心远。 这小子还兴致勃勃地准备点燃，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苏离。 “顾心远！买了几挂鞭啊！” 由于声音太大，苏离也不得不喊叫起来。 顾心远转过头，看见是苏离，嘴角一咧，“你也来放鞭炮？不错，这个牌子质量好。” 他伸出手来，把苏离拿这的鞭炮扯到手里，“一起来？” “好啊。” 苏离见顾心远这么有雅致，不好扫了他的兴，反正放鞭炮这个东西，能听个响，看个场面，也就行了。 至于是不是自己亲手点燃的，倒没那么重要。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响，苏离的眼前，也浮现出红灰色的云雾。 久久不散。 “苏离，就算是假期，也难得见你出来啊。” 鞭炮声停息以后，顾心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盘问似的，对苏离说道。 “太忙了，实在抽不出空来。” “我买了一台‘土星’，本来想让你羡慕一把，可看起来，是做不到了。” 顾心远的心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他感觉，苏离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再也抓不住似的，眼前的苏离，仿佛朦朦胧胧，让人搞不明白。 “顾心远，你很努力了，但你的目标，不应该是我，而是你自己。” 苏离知道，顾心远前世的结局。 所以，他在竭力避免，眼前这位好友，走向那么一条道路。 或许，只要不创建远方集团，就不会出现惨剧。 现在顾心远成绩优异，将来的路，一定与前世不相同，命运的分支，也会展开。 “我听不懂。”顾心远只感觉，苏离在打哑谜。 “你现在，是不是背着大家伙，在做什么事业？”顾心远吸了一下鼻子，苏离一直神神秘秘，虽然他已经知道，苏离写了一本叫做《武破苍穹》的小说，可现在看起来，还有其他的事情。 “就是先前和你们玩的三国杀，之前也说过，等联系到画手，就准备运营。现在人已经联系到，就等着出稿，然后注册版权，销售之类的事情了。” “你现在的经费，恐怕不够吧。”顾心远一下就发现了盲点。 苏离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我已经找到合作的人了。” “是谁？” “叶芷依。” 听到这个名字，顾心远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仰起头，轻轻说道，“是么？看起来，你们很搭呢。” “工作关系，朋友关系。”苏离发现了这小子的心思，“你想太多了。” “她是不假辞色的人，至少现在，认可了你。” 顾心远苦笑一声，“为什么那些优秀的女生，都开始绕着你运转了？苏离，自从那一天开始，你就变得不同了，很多人察觉不到，但是我能够发现。” “给我一个理由。” “人总是会变的，你也在变。”苏离岔开话题，他知道顾心远说的“那一天”，就是自己重生回来，趴在桌子上的那一天。 “这不一样。”顾心远感觉出来，苏离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这是一个萦绕在顾心远心中的谜团，他觉得，苏离就像跌落悬崖的小说主角，得到神功，一下武功大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可现实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奇遇？ 苏离更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重活了一次。 所以，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两个人在冷风中对视了一眼，互相之间都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 “帮我和叶芷依说一声，就说我想见她。” “她可能没有时间，需要写一篇稿子，加上高三的压力，你也知道。” “很重要，而且，只有你能立刻联系到她。” 顾心远的声音低沉。 “好，过年以后，我帮你约她。”苏离答应了下来。 “谢谢了。” ………… 两个人说话的时间不长，家里面也还都有事情，没在底下多停留，各自回家。 苏离心里面想着这件事，他怕忘了，决定立刻打给叶芷依。 这时候，虽然父母他们都好奇地看着苏离，可这个电话，就算硬着头皮，也要打过去。 叶芷依有一款手机，所以，接听很方便。 “嘟嘟”了几声，叶芷依接了电话。 “新年快乐，叶芷依。”苏离先拜年。 “新年快乐。”叶芷依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是大忙人，说吧，又有什么新情况？” “顾心远想见你。”苏离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都是聪明人，没必要绕圈子。 “他？”叶芷依很意外，顾心远她匆匆见过一次，之后这个人就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现在听到苏离提起，有些诧异。 “上次见面以后，顾心远受了刺激，现在已经是班级前几名了。” 苏离故意把顾心远往好了吹。 “那真是个，好消息。”似乎叶芷依，此刻也大脑宕机，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苏离打断了她，“同不同意见面，他可是鼓足了勇气问我的。” “咱们可是合伙人，这么重要的身份，说出来的话我能不听么？恭敬不如从命呗。反正，我还是要到煊城一趟，见一见那个沈非的，不是么？顺道见一个顾心远，也不是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苏离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那就行，到时候联系。” “苏离，你别瞎操心了，专注自己的事情要紧。” 叶芷依提醒道，“现在时间紧迫，我目前没有工夫帮你去管这些事情，如果做不成，可以晚一年，也没关系。” “不行，必须立刻行动。”苏离斩钉截铁道，“我们在与时间赛跑，绝对不能大意。” “你悠着点。” “共同努力。” 这句话说完，苏离就听到电话机里的“嘟嘟”声，叶芷依已经切断了电话。 “这家伙，也挺有个性啊。”苏离撇了一下嘴，将电话摆好。 “谁啊？”赵菀挤眉弄眼地过来了，“肯定是个女同学，对不对？” “女同学怎么了？提前拜个年而已。” 苏离扯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赵菀，你帮我妈包个饺子，行不行？” “我给你包个雪糕馅的饺子，专门给你蒸一屉。” 赵菀洋洋得意，像是抓住了苏离的把柄。 “别闹了，我要去帮我妈打打下手了，你把电视打开，先看着。” 苏离有时候也很佩服赵菀的奇思妙想，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灵感。 赵菀蹦跶了一下，打开电视了。 电视的分辨率很低，虽然能看见彩色的人影，可也就那么回事。 苏离不愿意看电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习惯了后世的液晶屏，回到过去，实在是难以接受马赛克一般的人像。 电视虽然连了有线，却没几个台，再加上过年，基本上各个地方台都处于瘫痪状态，为春晚让路。 赵菀翻了翻，感觉无聊。 苏宏业这时候，看了一眼窗户。 白色的絮状物，飘荡在空气当中。 不是一朵一朵的雪花，而是几乎成团，揉搓在一起。 “下雪了。”这一位高级技工，轻声自语了一句。 赵菀也扑到另一扇窗前，对着窗户，呼出一口哈气，然后用手在上面划拉几道，成为一个小猪的图案。 “瑞雪兆丰年。”苏宏业转过头，看着家人，心中低语。 “这是一个，好兆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相约98 一顿午饭从下午吃到了晚上，昨天苏离就到小卖铺买了啤酒，正是为了今天庆祝。 苏宏业难得与苏离碰了杯也算是认可了自己这个儿子。 赵丽茹与赵菀，都面带笑意，看着电视里的节目。 “哎，春晚开始了。” 赵菀惊呼一声。 苏离扭过头，看见了那几位熟悉的主持人身影。 “原来，他们也都在啊……” “先看会节目，等会再把饺子下锅。” 赵丽茹看了一眼时间，准备歇息一阵。 “嘭嘭嘭！”外面又开始鞭炮齐鸣。 “是礼花！”赵菀走到窗前啊，两只手按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绚烂的光圈。 “你要是想看的话，我给你买两个就好了，也不早说。” 苏离捏了一下啤酒罐，赵菀真是后反劲。 当时自己买鞭炮的时候，她可一点都没提，现在又不是没有那条件，买两桶礼花放，还是轻松自如的。 “昨天不是忘了嘛。”赵菀抓了一下头发，嘿嘿一笑。 “来看节目，这个小品好逗。”赵丽茹乐不可支，被电视节目深深吸引。 苏离瞟了一眼，这是前世他看过许多遍的小品。 “有些怀念啊……” “是不是，应该给一些人打个电话了？” 苏离突然间有了这个念头。 他将电话往边上挪了挪，开始拨号。 接通以后，他先开口，“喂？” “喂。”对方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喜悦，可转瞬即逝，苏离根本摸不准。 “方老师，新年快乐。” “苏离，这个时间，不陪着家人，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方清影在房间中走了两步，随后踢掉了脚上那双毛茸茸的拖鞋，坐在了床边。 随后是一阵沉默。 “电话费挺贵的，没什么事我就挂断了。” 苏离这才说道，“方老师，人生就像是过河，我们都在想着怎样去渡过，有人游泳，有人坐船。” “然后呢？” “我不想过河了，我想沿着河走。” 方清影心中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苏离的脸庞，清晰又模糊。 “你已经不是普通的学生了。”她一声叹息，方清影冰雪聪明，已经明白了苏离的意思。 “再等等吧……” 这个时候，电视机中的小品正推向高潮。 院子中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将一切的声音都掩盖住了。 苏离听不到，方清影正在说的是什么。 “方老师？我刚才没听清，外面的声音，有些大。” 他揉了一下耳朵，继续问道。 方清影突然笑了，“既然没有听到，那就算了，新年快乐。” 面对突然变得古灵精怪的方清影，苏离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说道，“新年快乐，方老师。” 与方清影的电话结束以后，苏离想着的是，联系一下段少辉，但合计了一下，他只有座机，而这个时候，谁还会在公司继续待着加班？ 所以，苏离就断了这个想法。 “唔……大概，今年也就这么过去了吧。” “别打电话了，一起看节目。” 赵菀拉了他一把。 “好。”苏离坐过来，电视里面正放着经典的曲目，相约98。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赵丽茹端着一盘饺子，放到桌子上面。 老妈开始说起感言，“咱们家这回，也算是小有成就，苏离的学习进步，老苏也找到了工作，一扫去年的颓势了嘛。” 苏宏业接起了话茬，“还拽起了文词，可以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气氛，让苏离很是触动。 他想着的是，如果一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一般来说，像普通的公司，过年的假期，都会放到初七，等初八正式开业。 煊城大部分的商家，也都是这么做的，当然，公职人员，都是初七上班。 段少辉他们这样的私企，就不一样了，多一天少一天，都是给自己干。 黄国豪是一个很看中钱的人，但懂得需要给了钱，别人才会替你卖命。 新新出版公司，所有的员工都有股份，即便是数量很少，至少是有原始股。 段少辉的股份，相对而言就多了一点，所以经常会在公司加班。 主人翁心态嘛。 从这一点上来说，黄国豪还是很舍得。 所以，他们刚刚上班，就联系苏离，准备签售的事情了。 黄国豪将日子定在了情人节。 这个年头，对于西方的洋节，虽然许多中年人嗤之以鼻，可年轻人，有了一些文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这时候商家一炒作，全都趋之若鹜。 加上正好这个时间，苏离还是放假当中，有充足的时间配合他的节目。 苏离接到消息后，答应了下来，因为距离情人节，还有一段时间。 而趁着父母回来的时间，他在家也好好陪了陪家人。 苏宏业的工作任务，十分繁重，深市那边，生活节奏很快，远远超过了煊城。 这段时间，他们回来，也是为了见一见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苏离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不需要他们多操心的作者了，这是一件颇有荣光的事情。 匆匆回家，匆匆离别，其实也就是十来天的光景。 苏离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怅惘。 赵菀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但心中，多少也有些伤感。 家人天各一方的感觉，任谁都不会好受。 不过，伤感归伤感，生活还是要过。 日历不停被撕下，来到了2月8日。 父母已经飞回了深市，也报了平安，一切都很正常。 苏离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干，也歇够了。 按照惯例，他应该看书，学校的作业，虽然在前些日子写了大半，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彻底解决。 更何况，他还应该复习一下，高一学过的知识。 一中的学习进度很快，在高二上学期，已经将高中所有的知识全部讲完。 剩下的，就是不停复习原本学过的东西。 苏离的高一上学期知识，基本上没怎么学，他重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学期近半了。 所以，其实他现在有很大的漏洞需要补足。 如果开学就直接考试，恐怕他会跌落不少名次。 当然，这点小细节，不被他放在心上。 苏离不像是那些“尖子生”，只要成绩稍微一滑落，就如丧考妣，整日整夜没有精神，他当过吊车尾，所以什么样的成绩，都能够笑纳。 对苏离而言，只要是尽力了，就不算失败。 因为，他整体的目标，只有一小部分在学习上。 天不再飘雪，是个大晴天。 苏离拉开窗帘，眯了一下眼睛，现在父母回到深市，他自然又拥有了带窗户的房间。 赵菀有点不舍得他的房间，因为屋里面有电脑。 小姨这家伙在这段时间，不知道管谁借了个软盘，往电脑里面塞了游戏。 其中就有风靡一时的《魔兽争霸》。 只不过，不是最经典的《魔兽争霸3》，而是2。 下班以后，也不听剧了，专门打游戏。 虽然赵菀没什么天赋，连最简单的电脑都打不过，可还是乐在其中。 苏离看得直摇头。 《魔兽争霸2》他没玩过，但这类rts游戏的操作，都很类似，如果只用鼠标瞎点，那是根本不可能把操作练起来的。 然而，他并不打算教赵菀玩，这种游戏，教了就没有乐趣了，只有自己探索，才能感受到游玩的快感。 结果就是，赵菀每天晚上霸占着电脑不放，这让苏离感觉到，自己失算了。 好在目前来说，苏离并不太需要电脑进行工作，不然说什么，也不可能让赵菀一直玩下去。 本来苏离打算着，找一下叶芷依，圆了顾心远的梦，等到沈非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果电话没打出去，自己响了起来。 “喂，大忙人？”声音慵懒，很是动听。 “张霁月？”苏离很无语，这一位主唱，竟然这么早就给他打电话来。 现在可连正月都还没出。 “我已经到你们煊城了，你在哪边？” 张霁月单刀直入，不给苏离反驳的余地。 “啊？”苏离满脸问号，但还是说道，“你是在机场？那离我这边可就远了，得做公交车，大约一个半小时吧。” “打车四五十分钟的事情，说地点。”张霁月的语气不容置喙。 “这家伙……”苏离心中犯嘀咕，还是告诉了张霁月，自己家的地址。 张霁月麻利地挂断电话，看起来是往这边赶。 “这都什么事啊？” 苏离感觉自己又面临着一个大无语事件。 从煊城机场，打车到苏离家，用不了太久时间。 所以，苏离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换了身衣服，看好时间，准备下楼了。 果然，也就四十分钟的时间，一辆深红色出租车，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停泊在了苏离家大院的岔口上。 张霁月踩着一双皮靴，身上只是一件大衣，冻得嘚嘚瑟瑟的，一看见苏离，就疯狂挥手，“苏离！这边！” 苏离无奈，跑步过去，看见张霁月的双颊通红，耳朵都有些泛了深色，顿时摇头，“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听打听，这边的气候啊。” “我怎么知道，竟然会这么冷？”张霁月不停在地面上跳跃，似乎想要依靠运动来缓解寒风带来的压力。 她的行李，只有一个手提箱，轻装上阵，苏离替她拉着，“走吧，先找个地方住，我家这边是没有地方了，不过我可以借你一件衣服。” 张霁月也没矫情，这个时候，衣服也不好买，不如先借一件外套穿穿。 先替张霁月找了个旅店住下，苏离把自己的一件厚衣服借给了她，等去了商场买到合适的外套以后，再还给自己就行了。 苏离很好奇，张霁月为什么会自己过来，撇下了她那一帮乐手。 按理来说，如果是录歌的话，实录的效果是最好的。 对于苏离的疑问，张霁月轻描淡写，“他们录完的小样，我都已经灌到这张cd里面了，这次我除了过来找你之外，就是要彻底将其余的编曲实录一下。” “煊城音乐学院那边，我联系了一个乐团，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将这首歌彻底完成。” 好家伙，还是找的乐团。 苏离咂咂舌头，心中震惊，女主唱可真是土豪。 做音乐本身就很需要砸钱，像那些条件比较差的音乐人，一般来说，能实录几种乐器，剩下的就用软音源，哪像是张霁月，全部都用实录。 光是一天的出场费，就要成千上万。 一路上，张霁月兴致勃勃地和苏离谈着音乐，虽说苏离是个音乐爱好者，可也架不住一名专业人士如此盘问，几招下去，就败下阵来。 “大姐，咱们能不能聊点别的？还有，为什么偏偏就选了我？” 苏离一直很费解，不明白为什么，张霁月就盯上了他。 “都说了，单纯是因为，看上了你的音色。怎么，你不会觉得我看上你这个小屁孩了吧？” 苏离心中愤愤不平，谁是小屁孩？ 但好歹，张霁月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这家伙就是用一个由头过来，捎带着见一见她认为音色服帖的苏离。 苏离帮张霁月找到住处以后，音乐学院那边就来了电话，让张霁月先过去。 “这是我的一位钢琴教师，一起去见见？” 这位钢琴教师，当年是张霁月花了大价钱，从煊城飞到沪市，给她恶补了半年，才又回来的。 许多沪市的院校，想要留住这一位，但都被拒绝， 因为，他更喜欢煊城的气候，短暂出差还行，任谁开出再高价码，都不愿意久居。 “那行吧。”苏离心中盘算了一下，就算见面，也没有什么坏处。 作为东道主的他，就打了一辆车，奔着煊城音乐学院去了。 煊城音乐学院，是一个在国内能排入前五名的专业院校。 张霁月在这里能找到好老师，也不稀奇。 苏离来过这片区域，可从来没进到音乐学院里面。 这类院校，莺莺燕燕，美女如云，大部分都是女生。 这个时代，对明星追逐的风气，已经渐渐展开了。 基本上，大家都想做一个带着光环的闪耀人物。 这一点，只有成为公众人物，才能够满足得了。 路上的积雪清扫得很干净，二十来分钟，从出租车上下来，苏离环视了一下四周。 大家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氛围当中，人影寥寥。 这边是一片商业区，很多商家还没开始正式开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沈星海 张霁月一下车，就开始打电话，让人过来接她，没过一会儿，一名梳着长发的青年男子，从学校里面急匆匆地跑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了门口的这两个人。 “霁月！”喊了一嗓子，快步向这边冲了过来。 张霁月略微蹙眉，转瞬即逝，笑道，“学长，这么巧，过年这段日子没有回家？” 长发青年也摆出笑容，“沈老师写了一首曲子，我正好没什么事情，就没有回家，在这边练习。”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目光挪到了苏离身上，“霁月，这位是？” “他叫苏离，是我的，一名伙伴。” 张霁月答复得很快，不愿意让长发男子多想。 “哦，苏同学，一起来吧。” 长发青年看着苏离的面相，感觉岁数不太大，没觉得有威胁，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和善。 “他是沈老师的学生，叫李轶，我和沈老师学琴的时候认识的。” 张霁月悄悄和苏离说了一句。 “沈老师，你不会说的是沈星海吧？”苏离这才反应过来，沈星海可是一个大人物。 至少在煊城地界上面，赫赫有名，经常出现在各类大型表演，作为压轴。 一手钢琴，弹得出神入化，还教出了世界级别的钢琴家。 “对，沈老师是叫做沈星海。” “你们在后面，谈论沈老师，是不是不太好啊？” 李轶呵呵一笑，“霁月，沈老师经常和我讲，说你在沪市玩什么乐队，很不务正业，如果把精力放在钢琴上面，一定会有很大的成就。” 张霁月摆手，“钢琴对我来说，只是音乐的一小部分，我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捆绑到这上面。这次过来，还是想请沈老师帮个忙，录制一下我的新歌。” “新歌？”李轶眉头一挑，他是听古典音乐听惯了的人，对流行音乐嗤之以鼻，但面对的是张霁月，他不好发作，只好说道，“行，我先去联系一下沈老师，你们在楼里面坐一会。” 三个人走走停停，已经到了沈星海的办公楼下了。 一路上，偶尔能听到乐器的声音，还有稀稀拉拉的练唱声。 “这个时候，还在放假吧，他们怎么这么拼命？”苏离不理解。 因为，他们虽然是专业的学生，可还轮不到，连放假的时候，都在学校拼命练习的程度。 “这些应该都是煊城本地的学生，能够随时往返，正好学校里面，有练习的地点，不然他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些技能，稍微懈怠，就会变得生疏。” 张霁月解释了一句。 主唱就是专门搞音乐的，所以对这些门门道道若指掌。 “倒也是这个道理。”苏离点头，正好楼里面有一排木质座椅，先坐下了。 张霁月坐在他的边上，“苏离，你上一次到沪市，是参加新概念大赛，我后来看到消息，好像一等奖上面，有你的名字，是不是？” “侥幸拿了个一等奖，侥幸。”苏离讪讪一笑。 “行啊，这样的话，你来震旦大学，也有一定的把握了，因为可以加分。” 张霁月数了数，“我还有两年毕业，不过应该会保研，再深造两年，所以咱们还是有机会成为校友的。” “这……其实我打算去京城上学的。” 苏离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张霁月总是自说自话，也还是为了他好。 “京城？你的成绩，已经能够得上京城大学了？” 张霁月惊呼一声，以为面前的苏离，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哪啊，现在也就是600来分晃悠。” 苏离大言不惭，把自己的分数往高了报。 “那去京城，有什么意思？京城的学校，一等一的就是京城大学和国联大学，至于其他的学校，相比较而言，并不如震旦大学好。” 张霁月分析了一下，她好歹是正儿八经考上的高材生，对这些信息还比较了解。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点，至少得等到高三上学期，才能确定自己到底应该报什么学校。我觉得，目前还有提升的空间。” 苏离很自信，等忙活过这一段日子，往上冲刺一番，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达到林悦然的水平，非常困难，但是到达重点本科，冲击一下类似沪宁师范大学这样的学校，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随便你，不过不要太高估自己了。”张霁月告诫苏离，她见过太多像苏离这样的学生，考试之前志得意满，结果名落孙山。 “多谢学姐的教诲。” 苏离做了个鬼脸，想冲破严肃的氛围。 张霁月被他逗乐了，刚想说话，李轶就看到了这一幕，嘴角抽动了一下，“霁月，沈老师让你过去找他，这位苏同学……” “一起上去吧。”张霁月直接做了主，“反正他也没有要求沈老师的地方。” 李轶优柔寡断，想要拦截，可张霁月已经带着苏离上楼了。 见状，他拍了一下脑门，心中后悔，连忙追了上去。 这一栋楼是音乐学院教师的办公楼，整体的设计感很强，是找专人设计出来的。 苏离用手往上一伸，举架很高，他跳起来也摸不到顶。 “什么毛病？”张霁月瞟了他一眼，沈星海的办公室，已经到了。 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声音，“请进。” 张霁月没客气，拽着苏离的胳膊进屋。 李轶在后面亦步亦趋，见到两个人进屋，也赶紧蹭了进去。 “霁月，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最近怎么样？” 沈星海大约六十多岁，精神矍铄，带着眼镜，很富有艺术气息。 他看到了苏离，不过没有去问，而是问起了张霁月的近况。 “沈老师，我最近都比较好，之前电话里面也和你聊过了，目前正在玩一个乐队。” “超限乐队，我听说了，在沪市有点小名气。”沈星海点点头。 张霁月笑道，“沈老师，别往我脸上贴金了，不是沪市有名，而是大学里面有点名气吧，我们现在，最多也就能接接小的商演。” “至少也有演出，说明还是被认可的。”沈星海点头，他不像李轶那样，对流行音乐深恶痛绝，相反，他偶尔还会主动去听当下的音乐唱片，寻找灵感。 沈星海创作的曲子，在国内独树一帜，他不仅是个钢琴家，更是音乐家。 “沈老师，我创作了几首曲子，正想让您听听，提一点意见，我好找人实录，费用不是问题。” 听到这话，沈星海笑了起来，“真是财大气粗。对了，旁边这位是？” 他这才问到苏离。 “哦，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想邀请他和我合唱。” 张霁月开始介绍起来。 沈星海一推眼镜，“小伙子，能得到她的认可，不简单啊。” 旁边李轶咬紧牙关，眼神中略带妒色。 在这一位古典乐狂的眼中，苏离是怎么都配不上张霁月的。 虽然说，苏离压根就没这么想过。 “沈老师，我就是一个外行，偶然的机会，和学姐认识了，她觉得我的音色出众，才挑选到我的，正好，我也是煊城人，就一并来了。” 苏离说得很诚恳，滴水不漏。 沈星海早就从口音听出来，苏离是煊城本地人了，招呼道，“都坐吧，李轶，你去给他们拿点水，一路上也辛苦了。” 李轶心中一阵翻涌，还是乖乖照做，给苏离和张霁月倒了水。 沈星海的办公室里面，十分宽敞，现在还没有对办公室大小的要求，再加上沈星海本身就是顶尖的音乐教师，受到的限制也小。 苏离转悠着看了一下，书柜里面，摆了不少音乐史相关的书籍。 以沈星海现在的音乐造诣，已经不需要靠机械性的练琴。来获取灵感了。 他平时随手一弹，就是新的乐符在流淌。 看着历史上的悲欢离合，反倒更有利于创造。 对沈星海而言，他前一生的成就已经足够辉煌，不再需要靠外物证明自己，更想在还有精力的时候，培养一些人才出来。 像李轶这样，都是挤破脑袋，才当上沈星海的研究生。 不过，沈星海最得意的门生，还是眼前的张霁月，只可惜，张霁月并不愿意继承沈星海的衣钵。 专业钢琴这条道路，实在是太狭窄了。 即便是在整个音乐行业，也属于独木桥一样，只有顶端的人，才能够有所成就。 李轶是有一些天赋，但在整个行业里面，根本算不上什么汪洋大海中的一颗水滴罢了。 他平时练琴，也算刻苦，却总是苦大仇深，让沈星海很不满意。 音乐本身，无论题材是沉重还是欢愉，演奏者都不应该带着类似欲望与仇恨的心思演奏，这样会导致，整体上出现偏差。 沈星海不止一次教导过李轶，让他改正。 可李轶学习音乐，就是为了钻营，更不可能听从老师的话。 两个人，也因此有了一些嫌隙。 正好这一回，张霁月要过来，沈星海特意将李轶喊道身边，就是为了让李轶看看，真正的音乐人，对于音乐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但现在，他发觉，似乎适得其反。 “沈老师，你这的cd机，我用一下，正好让您听一听，评判评判。” 张霁月将cd塞进去，过了片刻，一阵悠扬的乐声传了出来。 李轶听得直皱眉头，他欣赏不了这种东西。 沈星海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摇一下脑袋。 一曲播完，只是四分多钟，让沈星海回味无穷。 “做得很好，虽然有些简陋，作为发型级别的单曲，差了一些火候，多打磨打磨，还是能上台面的。” 沈星海见多识广，一下就听出来，张霁月的这首歌，处于什么层次当中。 苏离也点点头，沈星海说的，和他想的差不多。 作为音乐发烧友，曾经买过无数黑胶的苏离，也知道，音乐的不同层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张霁月的这首歌，是他们超限乐队自己编曲，做出来的，成本很低，用的是震旦大学广播台演播室的录音设备，本身就不是专门用作音乐制作用途，录制的人声，以及乐器干声，即便是经过了初步混音，仍然是各自为战。 “编曲里面，大部分都是软音源，不值钱的东西，所以有点塑料感。” 张霁月也承认，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不只是音源的问题，里面一些编排，需要更改。” 沈星海大笔一挥，将桌面上的一本笔记本翻开，开始扒谱。 “仅仅听了一遍，就能够将谱子写出来？” 苏离十分惊异，这可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这算什么，沈老师的本事，扒个谱子，小菜一碟而已。” 李轶得意洋洋，仿佛目前做事的，是他本人一般。 “李轶，谨言慎行。”沈星海抬起眼皮，眉宇之中，闪过一丝不满。 李轶往后缩了缩，不敢多说话了。 张霁月压根没搭理这一位名义上的师兄，静静地看着沈星海发挥。 大约二十分钟，沈星海写了好几张纸，将谱子写了出来。 其中不只是人声，还包括乐器的旋律部分。 “厉害！”苏离大开眼界，这是他前一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张霁月歪着脑袋，看了一下，“沈老师，这和我写的歌，有一点出入吧。” “我就听了一遍，难免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霁月，你的眼睛很贼啊。” 沈星海呵呵一笑，“这位苏离同学，对她刚才那首歌，有什么意见么？” “我没有什么意见，就是太单调了，尤其是主副歌中间的桥段部分，需要大改，绝对不能这么写。” 苏离发表完言论后，就看见张霁月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了学姐，我说的是不是有问题？” “不不不，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直感觉，某些地方怪怪的，问题就出在中间的桥段部分。” 张霁月不是那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又用cd机放了一遍，对苏离的看法赞不绝口。 “苏离，我没有看错你，你其实很有音乐天赋。” 听到这个评价，苏离苦笑不得，他就是前一世听的歌太多了，才能看出来问题。 张霁月家里再有钱，也不可能比后世流媒体听音乐来得方便。 沈星海拍了两下手，“说得很好，苏离。” “过奖了沈老师，我就是平常听歌多一些。” 李轶看着这三个人讨论，心头有几分愤怒，有几分失意。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弹琴 作为沈星海的关门弟子，李轶一直对自己自视甚高，别说是个小小的苏离，就算是那些京城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他也不放在眼里。 至少，在钢琴一道的造诣上面，李轶是大学生范围内的佼佼者。 这也让他十分膨胀。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对李轶的尊严，是一个重大打击。 沈星海宁可去问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都不愿意提点一下自己。 “可恨啊……”李轶斜着眼睛，看了看屋内的这三人。 “沈老师，你说说，桥段这一块该怎么样修改才好？”张霁月拿起笔，在纸上勾勒了几下，还是觉得，需要一把琴才顺手。 “走，咱们去琴房，我再约几个朋友过来，给你看看这首歌。” 沈星海给了张霁月一个眼神，开始打电话。 趁着这个功夫，苏离轻声说道，“学姐，等一会是不是还要去录音棚？” “那是自然。”张霁月白了他一眼，“煊城音乐学院的录音棚，可是专业的，比震旦大学的好太多了，据说光投资，就用了七八十万。” 苏离心中一震，这可真是大手笔。 现在的几十万可不比后世，能买上好几套大房子。 苏离自己现在累死累活，连十万块钱都没赚到，学校轻轻松松，拿出七八十万来建造一个录音室，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就是单打独斗，和集体作战的不同了。 煊城音乐大学虽然也有教育部门拨款，但是本身自己就不差钱，能赚也能花。 不说别的，作为专业院校，每年招上来的都是艺术生，没钱怎么学艺术？ 这些艺术生，都有一定的背景，家里面也宠惯了，很少有孤注一掷，来学音乐的。 反正苏离只听说过，为了当演员，拼命去考影视院校的，但是很少有为了音乐梦想，破釜沉舟，非要考音乐学院的。 表演很多时候需要依靠天赋，可音乐需要大量的练习，这是没有条件的家庭达不到的要求。 像沈星海这样的大佬，招收学生，那叫一个贵不可言，就算是普通的讲师，都要求很高，一般的学生，根本不会收，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一一教导。 都要精挑细选。 所以，里面的竞争，可想而知。 苏离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沈星海已经打完了电话，对张霁月笑道，“几个老家伙都不愿意出来，不过找了一些年轻人，你们之间也更有共同语言。”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全都往流行音乐上面靠拢咯，我看，他们几个，也都很发愁，哈哈哈……” 苏离不知道，沈星海说的“他们几个”是谁，张霁月侧过脑袋，“都是一些教授，和沈老师岁数差不多。” “行了，咱们先走吧，也带你们参观参观，我们学校的琴房，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沈星海起身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对着李轶说道，“李轶啊，你先过去把门打开，我们在后面说说话。” 李轶点点头，背过身去，在这一刹那间，苏离看到他磨了一下牙。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苏离瞬间想到了这一句诗。 “嘀咕什么呢？赶紧走吧。” 张霁月催促道。 “别着急，霁月。”沈星海开口拦下，“要不然，你来考我的研究生，怎么样？我再过几年，也该退下去了，等退休以后，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能让这么一位知名音乐家招揽，说明张霁月本身，是极为出色的。 只可惜，她志不在此。 “沈老师，你也知道的，我更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张霁月婉拒，毕竟是教过自己的大音乐家，她不好将话说得太难听。 沈星海不生气，只是叹息，“当年要是能再早认识你一些，现在也就不用花时间扭转观念了，不过也好，能做自己喜欢的音乐，是一大幸事。只不过，霁月，你要做好准备，这是一条十分艰难的路。” 苏离也瞥了一眼张霁月，看见她表情平静，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感。 “可是，前一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位出色的音乐人啊……” 苏离总觉得不对劲，他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 张霁月这样才貌双绝的女歌手，不可能籍籍无名。 “一定是，还有什么问题……” 他眨巴两下眼睛，发现张霁月也正看着自己。 “别发呆，走了。” 沈星海看着两个人，微微一笑。 煊城音乐学院的琴房，有好几个，沈星海是钢琴专业，偶尔会去钢琴琴房指导学生。 他自己，基本上都是在家里面弹琴。 许多钢琴专业的学生，都以接受沈星海的指导为荣。 即便是李轶，当了沈星海的研究生，也没被他教过几次，更多的还是自己练习。 因为，像沈星海这样的大佬，平时不光有教学任务，其余的乱七八糟事情更是一大堆，留给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在国内，站得越高，应酬也就越多，许多都是没办法拒绝的人物。 即便是沈星海立刻退休，也根本没办法过悠闲日子。 “我们音乐学院的设备，在煊城是首屈一指的，苏离同学，有没有兴趣来这上学？” 沈星海已经看出来，苏离并没有上大学。 “不了，沈老师，我根本没有那个艺术细胞，像学姐这样的人，才适合钻研音乐。”苏离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适合。 张霁月插了一嘴，“沈老师，人家是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得主，哪能来音乐学院呢，肯定是走作家路线了，是不是？” 听到这话，沈星海一愣，随即笑道，“还是一个小作家啊。” 苏离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琴房在二楼，穿过长长的甬道，然后豁然开朗。 李轶已经将琴房用钥匙打开，并收拾出来两台琴。 公共区域的钢琴，不经常擦，总会有一些灰尘、油渍。 不过，先他们一步的李轶，将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完毕。 沈星海知道他的用意，略微点头，说道，“李轶，你在学业上有什么问题，我这个时候也一并解答了。” 李轶受宠若惊，“老师，我确实想让您指点我一下……”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苏离听不懂的话，不过旁边的张霁月能够听懂，津津有味地看着沈星海指导李轶。 “行，你先弹个曲子，我听听。” “好的，沈老师。”李轶深吸一口气，坐在了一台雅马哈钢琴前面。 苏离只能看明白牌子，看不懂型号。 李轶坐直身子，将气呼出，随后手指舞动，开始疯狂弹奏。 “是肖邦的《冬风练习曲》？这是一首比较难弹的曲目啊。” 张霁月若有所思，这个李轶还有两把刷子。 李轶看上去是有备而来，他练习这一首《冬风练习曲》，有一段时日了，为的就是想让沈星海对他刮目相看，认可他自己。 苏离瞄了一眼沈星海的表情，发现这一位音乐家神情肃穆，隐隐透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 “节奏有问题，中间的拍子有错乱的部分。” 张霁月是业内人士，能听懂李轶出现的小毛病。 “这首曲子，你能弹么？”苏离凑到她耳边，问道。 “如果只是弹下来，可以，但不会比他好，因为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好好练琴了。流行音乐创作，不需要这么高超的弹奏技法。” 女主唱轻叹一声，她知道，练到这样的程度，需要耗费多少精力。 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因为，张霁月自己的心中，更喜欢创作出好听旋律。 这也是为什么，钢琴系的她会不顾一切地跑出来搞乐队。 要知道，不只是沈星海，就连震旦大学的音乐学院院长，都极为看重她，甚至认为，张霁月将来本应该接过国内古典音乐大旗的。 结果，她却不务正业，这让许多人都扼腕叹息。 一曲完毕，李轶忐忑地看着沈星海，他自己也知道，刚才的演奏中，出了一些小失误。 冬风练习曲，想要按照正常速度，完整演奏下来，没有多年的积累苦练，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即便是弹奏下来，距离“好”，还差很远。 李轶目前处于一种似好非好的阶段，面对外行人，已经足够好，但在业内人士面前，则是错漏百出，尤其是沈星海这样的大拿，本身就以严厉著称，更不可能给他留什么面子。 “李轶，你这个曲子，还需要再练练。” 出奇的，沈星海竟然没有狠狠批评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冬风练习曲》，节奏很重要，只要错了一点，整体的氛围就不对了，更别提，你还有几个错音。” 沈星海坐到另外一架钢琴前，“你之前和我说，要弹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如果是目前这种水平，我劝你打消念头吧。” 他翻开琴盖，也开始弹奏《冬风练习曲》。 沈星海一上手，苏离就觉得，他的弹奏水平远远高于李轶。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丝滑”。 李轶的演奏，整体流程上没有问题，但既生涩又狂暴。 整个人的心理状态就不对。 而沈星海，无比老辣，根本听不出任何的问题来。 就连张霁月，也频频点头，嘴里说道，“老师就是老师，水平太高了，我这辈子都赶不上了。” “不错，我竟然现场零距离听到沈星海的演奏，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音乐生会过来与我抢位置。” 苏离心中想到，一中也有艺术生，每年怎么也有十几个考钢琴专业。 他们没有机会见到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可惜。 因为自己这个门外汉。听了意义也不大，只能陶冶情操。 弹奏完毕，沈星海长吁一口气，毕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集中精力演奏，体力上的消耗也比较大。 “怎么样？能从我刚才的演奏中，听出什么来么？”沈星海问道。 李轶没吭声，张霁月却说道，“沈老师，您现在已经是融会贯通，改变不了了，我们就算说，也意义不大了吧。” 沈星海的眼神扫过李轶，略微失望，随后对张霁月说道，“霁月，你可别荒废了，凭你的技术，《冬风练习曲》，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行不行，我现在只能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了。”张霁月摇头。 “你啊，总是谦虚。”沈星海并不相信，像张霁月这样，平常能抱着琴睡觉的人，就算差能差到哪里去？ “对啊，沈老师和李学长都弹了，你也来弹一首曲子呗。” 苏离撺掇起张霁月，想让她表演。 “霁月，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水平。”沈星海笑呵呵地说道。 “那好吧。” 张霁月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也坐下，但她没有弹《冬风练习曲》，而是贝多芬的《月光》。 《月光三》相对一二乐章，有一定炫技的成分，张霁月选择这首曲子，正是对标的《冬风练习曲》，虽然演奏难度上还差一些，可表现力上面，丝毫不差。 苏离看着张霁月，就仿佛在看一个音乐精灵，钢琴在她的手中，已经与她完完全全地融合为一体。 “好，好，果然不负我的期望。”沈星海带着微笑，与刚才面对李轶，完全不相同。 李轶虽然不错，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在煊城音乐学院，都当不得头名，别提与全国的音乐高手们过招了。 百分之一百落败。 一曲终了，张霁月也抚了一下胸口。 贝多芬的《月光》，她已经很久没有演奏过了，虽然早已将谱子牢牢记在心中，但面对的是沈星海，音乐届的大佬，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不过，她仅仅用了片刻，就进入状态，行云流水。 这一点上，李轶远远不如她。 张霁月，似乎就是为音乐而生。 “霁月，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心转意。”沈星海叹惋，张霁月什么都好，就是太有主见，无论谁来劝说，都无动于衷。 “沈老师，不谈这个了，我即便是彻底投向古典钢琴的怀抱，也没有用处，硬件条件不允许啊。” 张霁月将手伸出来，展示了她娇小的手掌。 苏离这回总算看明白了，她是在说自己的手太小，没办法演奏高难度的曲目。 “也有道理。”沈星海不再劝了，他知道，张霁月不会同意。 “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也应该来了吧。” 李轶故意岔开话题。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录音 沈星海瞥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按下几个按钮，没等他呼叫出去，已经有电话打进来了。 “喂，我们在钢琴教室，你们来吧。” 他简单说了几句，就切断了电话。 “沈老师，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张霁月很好奇，她只说想让沈星海帮忙，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师，能带给她说少惊喜。 “都是行业内，专门做流行音乐的几个后生。” 沈星海站起身子，揉了一下腰，“老了，有点坐不住了，弹一首曲子，身上就难受。” “平时还是得注意保养身体。”张霁月劝慰道。 李轶看着张霁月，心中升起一阵浓浓的嫉妒，明明他才是沈星海的学生，结果却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总是被刁难。 他忿忿不平，认为自己才应该是主角。 沈星海发现了李轶的异状，这位学生年纪太轻，喜怒形于色，一眼就被看穿。 苏离也察觉到了，李轶这个人，心胸有些狭窄。 “李轶，你要是想研究音乐，可以留下来，但是之后他们要探讨流行歌的问题，你不一定适合。” 沈星海开口，他知道，李轶对流行音乐一窍不通。 从小，这位学生就是古典出身，父母从来不让他接触流行音乐，认为是“靡靡之音”，只会拉低李轶的音乐水平。 所以，这么多年，他都不了解，也根本不想去了解这些东西。 李轶面露难色，本来想在沈星海面前好好表现，结果却弄出这么写幺蛾子。 现在沈星海分明是想让他走，自尊提醒他，不能够再留下来。 “好，沈老师，我先走了。” 李轶强笑一声，转身离开。 等李轶走远，张霁月才问道，“沈老师，没必要赶他走吧，留下来也没什么的。” 沈星海幽幽一叹，“李轶的功利心太重了，不适合搞音乐，他弹冬风练习曲，就是想让我刮目相看，好多提携提携他，可是连基础都没有打好，怎么去做更高水平的东西？” “沈老师，你的标准太高了，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几个学生。” 张霁月知道沈星海的特点，为了能够激发学生的潜能，无所不用其极。 “我已经带了他两年，还是没有什么长进，不能够怪我。” 沈星海摇头，李轶现在是研二，想要保送他的博士，但他并不愿意收下。 这样的学生，收下反而是累赘。 “砰砰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三个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几名穿着各异的年轻人，往里面走过来，嘴里面都喊着，“沈老师，你好。” “你们好。”沈星海笑呵呵地看向领头人物，“只听他们几个介绍，还不知道你们的姓名，都是那几个老家伙的学生么？” 领头青年笑道，“对的，沈老师，只不过我们不成器，就出来自己搞起了音乐制作，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吧。” 然后，他转头看向张霁月，“超限乐队的主唱，灵魂人物张霁月？你们的歌我有幸听过，很有灵气，但欠缺打磨。” 张霁月点头，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大的不足。 “这样吧，你们年轻人聊，我就不跟着掺和了，录音室的钥匙，我帮你借来了，记得到时候还给我。” 沈星海将一串钥匙，递给了张霁月，然后挪动脚步，往办公室走。 “沈老师一天到晚，应该有很多事情。”领头青年说道，“你们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应该不知道录音室在哪吧，我带你们过去。” 他把苏离和张霁月看成是一伙的了，以为苏离也是超限乐队的成员。 张霁月边走边聊，“哥们，还没介绍，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他叫苏离，是我的一个朋友。” 青年笑道，“我叫吴文章，他们三个是宋时、孟辉、陈晓宇。” “原来你就是吴文章，煊城音乐届，幕后的领军人物？” 张霁月有些惊讶，这一下钓出一条大鱼。 吴文章在行业内，可以称作是90年代的幕后王者，许多成名已久的歌手，都找他来制作单曲、专辑。 平常的时间，都很紧迫，如果不是沈星海的面子，他根本不会见初出茅庐的张霁月。 其余的这几个人，也各自都有名号，不是藉藉无名之辈。 苏离看得咂舌，今天真是涨了见识。 要是没认识张霁月，他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些人。 “这位兄弟，不是超限乐队的成员？”梳着长发的宋时，开口问道。 “我不是的，现在还是个高中生。”苏离解释了一句。 张霁月为他解围，“苏离的声线很好，我想和他录一首合唱。” “是吗？”吴文章半信半疑，陈晓宇皱眉，突然说道，“张霁月，你不是开玩笑么？跨界能跨出什么好结果来？录音可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外行人根本不了解，也做不好的。” “他的唱功还可以，不会拖后腿。” 张霁月是那种，任谁都动摇不了的性格，即便是陈晓宇质疑，也是轻描淡写，不放在心上。 宋时看了一眼两人，没有再发问，他们都是几位音乐行业大佬的门徒，现在出来单飞，做音乐制作的工作，既然收到了吩咐，照做就是了。 最后给一个友情价，钱还是要收的。 吴文章与宋时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明白了互相之间的想法。 煊城音乐学院的录音室，相对来说，已经是比较豪华的场所了。 至少，苏离前世参观过的录音棚，还不如人家一半高档。 要知道，这可是90年代，没进入新世纪。 现在的钱，比起后来，那是值钱了数倍不止。 苏离听到张霁月的话，观察了一下氛围，发现这三名制作人，对刚才她的话，不以为然。 “也就是说，自己在他们的心中，是纯拖后腿的。不过也有道理，这种劳什子录音，本身就不应该让我来参与。” 苏离很想一推六二五，直接走人。 因为，张霁月，本身就和他没什么干系。 但转念一想，现在打好基础，以后如果在音乐行业里，发展发展，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现在这个年代，音乐行业，还是录制专辑，卖cd，再上个节目，商演之类的，整个行业的现状就是这样，许多音乐人根本吃不上饭。 苏离很清楚，这是由于国内的制度不完善造成的。 即便是再过二十年，音乐行业仍然是面临这样的窘境。 不过苏离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数字版权的问题。 目前这样的情况，谁也不会对数字版权敏感。 倘若他去和这些人谈数字版权，估计一帮人都会觉得，这小子是疯了。 可苏离自己却很清楚，这才是大势所趋。 因为，再过十来年，除了发烧友以外，没有人会再用cd听歌，就算是车载音响，用的也是u盘。 一张一张专辑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 如果他现在布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所以，当苏离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跟着张霁月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该说不说，你们音乐学院的录音室，真够气派，我在沪市也见过类似的录音室，只可惜不在震旦大学，需要付费。” 张霁月深吸了一口气，对眼前的设备，很是满意。 “你说的是刘英老师开的那家？比咱们这更好，但确实太贵了，一般人真用不起。”宋时说道。 吴文章点头，就连不愿意说话的陈晓宇，也深以为然。 艺术品类，就是用来烧钱的。 他们几个作为制作人，比较有见识，奈何荷包不鼓，买不起这么贵的设备。 平时想要借到这间录音室，也很困难，这次是借了张霁月的光，才能进来摸两把机器。 “先听听你的小样，然后咱们合计一下，这首歌该怎么改进，我听沈老师说了，你觉得编曲还是有些简单。”吴文章开口说道。 张霁月将cd递给他，吴文章接过以后，放入播放器中。 苏离先前已经听过了，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吴文章听得直皱眉头，宋时和陈晓宇，倒是有些陶醉的模样。 整首曲子放完，张霁月迫不及待问道，“几位老师，什么感觉？” “整体上没什么大问题。”吴文章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旋律上来看，有些地方的衔接做得不够好，尤其是桥段的部分，太生硬。” 宋时给出的答案，竟然和苏离会所的如出一辙。 陈晓宇淡淡说道，“编曲需要修改，仅仅依靠鼓、吉他、钢琴对人声进行铺垫，太单一，你的声音也不是那种空灵质感，不需要太简约的设计。” 张霁月拍了两下手，“咱们先一条一条进行修改吧……先就人声旋律部分，我的看法是这样的……” 四个专业搞音乐的选手，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苏离先前还有些庆幸，能够认识这些专业人士，但半个小时以后，就开始后悔。 这帮人实在是太能熬了。 哪怕是一个音符，都要讨论半天，尤其是张霁月，极为较真，有时候就连吴文章他们，也根本劝不动这一位原作者。 说好听点叫坚持，说不好听就是犟，谁也奈何不了的那种。 不过，好歹她是有些真知灼见，不然这几位音乐制作人，早就拂袖而去了，哪怕是张霁月再漂亮，也不可能打动他们。 苏离打了个哈欠，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和张霁月来到煊城音乐学院的时候，还是中午，经过一群音乐疯子的讨论，转瞬之间，就到了晚上。 好在，他们已经完成了对人声部分的修改。 “苏离，你过来，咱们先试一试。” 张霁月招呼了一下苏离。 苏离愣了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慢吞吞地往她那边磨蹭。 “赶紧的，时间紧迫！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张霁月一把拽住苏离的胳膊，就往录音室里钻。 吴文章他们隔着一面玻璃，通过话筒和他们讲话。 苏离想要听到声音，也必须戴上耳机，不然，连一丝声音都听不见。 “苏离，我先教你这首歌的人声旋律，不复杂，你只负责唱简单的部分，作为我的陪衬。” 张霁月大大咧咧地说着，然后开始教起了苏离。 苏离本身就是有一些天赋的音乐爱好者，不然张霁月也不可能看得上他，心心念念着要来一次合唱。 花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时间，苏离就学会了整首歌他需要唱的部分。 张霁月很懂行，没有分给他太难的部分，也没有特别出彩的高音。 但是，就好比合唱中低声部永远是最重要的一环，乐队里也不能没有贝斯一样，配合在一起的化学反应很重要。 显然，自从上一次的偶然合唱以后，张霁月就发觉到了，自己和苏离的奇妙化学反应。 她还特意找到了演出录像，听了几遍，才下定决心，必须要与苏离合作。 “那我们就开始了。” 吴文章开始指挥。 苏离是第一次录音，感觉很稀奇，这不像是在ktv，自己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戴上耳机之后，他感觉到，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有时候他刚唱两句，就被吴文章打断，要求重来。 苏离这才知道，录音也是一件难做的工作，半个来小时的工夫，他仅仅唱完一小段。 这还是吴文章见他是外行人，才没有再精益求精。 如果换做业内人士，早就被吴文章骂个狗血淋头，声音的质感不错，可是气口的部分，包括节奏，都有一定的问题。 而且这些东西，在后期制作的时候能够进行修改，但会对音质产生影响，也就是会出现所谓的“电音”情况。 虽然苏离的音准问题不算太大，却但在这一部分上，还是需要加强。 宋时和陈晓宇，也不太看好苏离。 职业与业余之间，不可以道里计。 苏离很清楚，这三位音乐人，都是用专业的眼光看问题，假如他去看一本出版的书，也会用这种审视的眼光去看待。 这可不是后世，网络歌手横行的年代，什么人都能够出歌，几千块钱买一首速成音乐，署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标榜自己是原创歌手。 现在，仍然是cd时代的余晖，所有做音乐的人，都是想着，将质量提高到最大。 张霁月听着，却不像他们几个那么严苛。 搞乐队出身，很清楚，在现场演奏的时候，出错的概率很大。 她的耳朵也相对宽容一些。 “还不错，只是有进步的空间。这样吧，先简单混一下，导到小样里面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完成 宋时说道，“张霁月，先剪出一版没问题，关键是，你确定人选就是他了么？” 苏离也从耳机中听到了宋时的话语，不过没在意，都是工作而已。 “就是他。”张霁月斩钉截铁，“要不然，我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在沪市找到一个人，不就好了么？非得千里迢迢，跑到煊城来录音？” 陈晓宇不置可否，一脸不屑。 他眼高于顶，今天能来只是看在沈星海的面子，事实上，他就连身边的吴文章和宋时，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这三个人的确是煊城音乐学院走出来的制作人，甚至陈晓宇和宋时还是同班同学，可同行是冤家，整个行业中的资源就那么多，大家都在一个盘子里面吃饭，有他一口就没有自己的，竞争很激烈。 如果看不见报酬的影子，陈晓宇立刻就会转身走人。 沈星海是有名声，却不可能借着他的名声给自己一口饭吃。 他们三个制作人，都不是沈星海的门徒。 吴文章看出了自己这两个同伴的态度，顿时感觉无趣，将苏离的干声草草处置了一下，插入到demo里面，“听听吧。” 张霁月侧耳倾听，感受了一下曲子的张力。 先前他们几个讨论出来的人声旋律，要比先前张霁月自己写的好上一些，基本上，从目前的流行角度来看，未必能烂大街，小火一阵子是很有可能的。 “像这类的节奏布鲁斯，在国内没什么市场啊。” 宋时听了一遍，竟然觉得，苏离和张霁月两个人的声音很搭。 即便是苏离的人声很稚嫩，没什么方法，可正是这种不加修饰的唱法，更加引人注意。 再加上，张霁月的顶级唱功，如同绸缎般丝滑的转音，整首歌听起来，就是一种享受。 陈晓宇微微瞪了一下眼睛，他没想到，苏离和张霁月的声音叠加起来，竟然获得了不止一倍的增幅。 也就是说，现在仅仅是一首demo，就能获得他们几名制作人的认可。 张霁月听完，也点点头，这与她设想的完全一样。 苏离惊呆了，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还能迸发出如此魔力，简简单单的音调词汇，就可以打动人心。 “你这首歌，是模仿的陶喆，整个结构中，有飞机场的十点半这首歌的影子，但你的声线，还有些驾驭不住，但是搭配了苏离的声音，化腐朽为神奇。” 陈晓宇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看走了眼。 吴文章拍了两下手，感觉很精彩，这是他这一段日子以来，听过为数不多的精品曲目。 “编曲这方面，我再好好琢磨一下，今天暂时先这样，我看苏离同学也都累了，演唱也需要一张一弛。” 吴文章看了一眼张霁月，说道，“明天吧，明天咱们将人声录完，至于编曲，听沈老师说，你已经联系了几个乐团，将首席叫过来，商议一下后续的事宜。” “行，今天先到这。”张霁月摘下耳机，伸了一个懒腰，露出毛衣包裹下优美的弧线。 苏离没看她，心中暗自寻思，如果这首歌做成功，自己是不是也算作出了一首曲子？ “想什么呢？”张霁月拍了他一下，又拽着苏离，从录音室里面出来。 由于是封闭式的空间，里面很是闷热，苏离即便是脱了外套，也满头大汗。 张霁月擦了一下额角的细汗，又递给苏离一张纸巾，“喏，明天可能还得麻烦你来一趟，目前这件事情，看起来还算比较成功。” “能帮上忙就行。”苏离嘴上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如果张霁月能够火起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没有签约维京，现在还是自由人，也就是说，版权这方面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打理。 如果张霁月签约了公司，那苏离想要操作，就难上加难了。 但凡是大公司，全都鬼精鬼精的，宁可将版权捂着，也不可能交给别人打理。 苏离有些看中张霁月的天分，无论什么时代，创作歌手都是最吃香的。 你不会写歌，哪来的核心竞争力？ 像一些知名歌手，就是因为自己不会写歌，处处受到掣肘，别人一旦不愿意给自己写了，立马傻眼，出不来好作品，只能啃老本。 会唱歌的人太多了，会写的人太少了。 正是这个原因，苏离觉得，张霁月百分百大红大紫。 “前一世，之所以我不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她去弹古典钢琴了吧……” 苏离反应过来，只有这么一个原因，能阻碍到张霁月。 别看女主唱是一个固执的人，真到那个份上，该退让还是会退让。 只不过，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了流行音乐梦想罢了。 “苏离，谢谢你。”张霁月穿上外套，准备回到住的地方去了。 剩余的工作，需要大量时间来处理，今天是绝对完不成的。 苏离看着张霁月，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 “学姐，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他开口问道。 “做什么？”张霁月与苏离一前一后，往楼外面走，吴文章他们几个，还在录音室里面，讨论着整首歌的编曲制作。 “我想靠做音乐为生，但是这条路，很艰难，你也看到了，像吴文章他们，做幕后，其实也赚不了什么钱。” 张霁月叹了一口气，她不是差钱，而是不想依赖别人。 “那为什么不签约公司，即便不是维京，也有许多好的音乐公司吧。” 苏离认为，张霁月这样的人，不应该埋没。 她拖着整个超限乐队，其实对大家都不好。 其余的队员，都是业余水准，充其量能在某些时刻有一些高光表现，却不可能时时刻刻维持。 所以，分开是必然的。 “苏离，你也在劝我。”张霁月的眼神朦胧起来，“其实他们都在劝我，让我找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展现自己，可我现在，还不想那么快就套上枷锁。你也知道的，一旦签约了公司，自己就说话不算，任人摆弄了。” “我自己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 苏离脱口而出，“那为什么你自己不成立公司呢？” “我自己？” 张霁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手指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我哪有那个才能啊，你看看，连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 苏离知道，女主唱说的是来到煊城，却没有准备的事情。 “等到时候，就有专业人士负责了，像这种事情，都是小事一桩。” 张霁月摇头，心里面没有底，她做做音乐还行，要是开公司运作，保证头大。 “那如果我成立一家音乐公司，你来入股，怎么样？” 听到这话，张霁月皱起眉头，“你？苏离，说句难听点的，你可能不清楚，开公司需要多少投入。尤其是音乐公司，那不是几百几千的小钱。” “我知道，目前我已经有打算了，到现在，十万块钱，不算太多，却也不少了。” 苏离侃侃而谈。 “十万块？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张霁月十分惊疑，她是见过钱的人，可苏离这样的高中生，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的巨款，让她不得不心生疑虑。 “我靠写书赚了点钱，然后与一个朋友合伙。”苏离简单解释了一下，怕张霁月多想。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果然是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选手，已经能靠写书致富了。” 张霁月大开眼界，她刚才以为苏离是吹牛，但想了想，这种都是可查证的事情，没必要在自己的面前拉低印象分。 “我只是有这么一个设想，当然，后续事情的处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苏离也没想过一蹴而就，只不过现在正好碰见了张霁月，就和她谈谈这么一个想法。 他自己现在，也没有精力和金钱，去做一个音乐公司。 “我现在还在上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霁月并不放心，即便苏离看上去不像是胡咧咧，她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把重要大事寄托在只见过两面的高中生身上。 “这样吧，现将这首歌我该唱的人声部分处理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苏离说道。 张霁月点头，目前她不想考虑太往后的事情。 ………… 原本说是一天能够结束录音，结果又耗了苏离三天。 不过，这也算是让苏离开开眼界，因为他看见了煊城的乐团实录的场景。 前一世的他，没有这么幸运，能参加到单曲的录制。 对他而言，这是一次新鲜体验，很长见识。 张霁月这首歌，也终于在一周的时候，完了工。 宋时他们几个，花了很大工夫，将整首歌的编曲大改特改，直接焕然一新。 当然，这都是女主唱花了大价钱，他们才会这么卖力气。 苏离估计，这三个人的价位，加到一起得数千块钱。 而乐团实录这边，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但是苏离没问张霁月，这个话题太私密，不好问出口。 他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知道涉及到钱的方面，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开口谈及。 更多的，都想要隐藏。 苏离摸不准张霁月的性格，没必要节外生枝。 反正，张霁月是很高兴，听到这首成品以后，决定要请苏离吃饭。 只可惜，因为苏离有别的重要事情，才不得不作罢。 她还很遗憾，毕竟苏离属于义务劳动，也没有付他费用。 这首歌的创作团队里面，只有苏离是义务工。 苏离自己没怎么在乎，现在和张霁月打好关系，搭上一条线，说不定以后就能够用得到。 张霁月在煊城的一周之行，就这么落下帷幕。 事实上，这还是因为他们的音乐素养都非常之高，不然，一首歌磨上一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情。 歌曲名叫《影》，吴文章他们大幅度改动了整首歌的编曲，让原本略显悠扬的曲风，变得更加贴合张霁月的声线。 而这首歌，也变成了带着诡秘风格的节奏布鲁斯。 可以说是从对国外音乐的借鉴，到本土化的一个阶段。 张霁月也有些心悦诚服。 这几名制作人，都是国内顶尖一流的好手，张霁月虽然有天赋，却还缺少锻炼，不能彻底将自己的天赋释放出来。 当时苏离听得迷迷糊糊，似乎是这几个人也很看好张霁月，有长期合作的意思。 但他估摸着，吴文章他们是看不上超限乐队的其他成员，必须要抛开这群人。 所以，到底张霁月会怎么选择，他也猜测不到。 只不过，这些事情，距离他自己，就很遥远了。 张霁月坐飞机回沪市，所以和苏离是匆匆一别，来不及说再见。 苏离之所以没有去考虑张霁月的请客，正是因为，沈非在这个时候，也来了煊城。 对现在的他而言，这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在沈非给他消息以后，苏离立马通知了叶芷依，让她无论如何也要过来参谋参谋。 虽然叶芷依在备战高考，也还是快马加鞭，坐时间最近的公共汽车，往煊城这边赶。 而苏离，则是去了煊城火车站，来见见这位后世的漫画大佬。 在煊城火车站的出口，沈非正左右张望着，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第一次来到北方城市，对这地方很是陌生。 好在，他不像张霁月，没做功课，穿个薄外套就过来了，而是穿了一件棉袄，有备而来。 沈非推了一下眼镜，他已经在电话里面，告诉苏离自己的样貌特征，以及穿着，所以并不担心苏离找不到。 苏离仅仅用了两分钟，就看见在出站口傻站着的沈非。 他高喊了一声，“沈非！” 沈非疑惑地看了一下四周，才确定，喊自己的人，就是眼前这位样貌年轻的男生。 “终于见到你了，沈非，来煊城的感觉怎么样？” 沈非没有回答他，而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苏离。 这位漫画家，根本没想到，和自己通电话的苏老板，竟然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 这怎么可能呢？ “嘿，傻眼了？” 苏离淡淡笑道，眼前的沈非，给他一点憨憨的感觉。 “苏老板？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还在上学吧？”沈非问道。 “我现在高二。”苏离承认了，“等一会还会有一个人过来，咱们先歇一下，聊聊正事。” “对对对，正事重要。” 第一百五十八章 签约沈非 找了火车站的肯德基，两个人坐下了。 叶芷依从凌城赶过来，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们两个，准备先简单聊一聊各自的事情。 “苏老板，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想到这么专业的事情？” 沈非将自己的背包放到旁边的座位上，推了一下眼镜。 “我先叫点餐，边吃边聊吧，你在火车上这么久，肯定也饿了。” 苏离现在手里面还有余钱，请沈非吃一顿洋快餐不成问题。 沈非有些惶恐，他是穷苦家庭出身，平常的生活费很低，在学校里面勉强能够吃饱，要不是投了稿，赚一点稿费，他甚至都没有来煊城的硬座钱。 而且，苏离在电话里面说的情况，让他很动心。 这样的机会，他拼命都想抓住。 苏离点了两个套餐，放到沈非面前一盘，“随便吃点，先聊聊你擅长的画风吧，带没带成品来？” 沈非扯了一下领子，然后从包里面拿出来几幅人像。 “我这段时间，也做了一些功课，看了一下三国相关的书，凭感觉画出来几幅，你先看看。” 苏离接过来，翻了几下。 整体来说，沈非的画功，在苏离找到的基本漫画刊物里面，算得上是优秀的。 但是，这个三国的主题，包括人物的设计，都不太符合他的标准。 “画的没有问题，但是，不够凌厉，不能突出主题。” 听到苏离的前半句，沈非还有点小庆幸，后半句却让他傻眼了。 “凌厉是什么意思？”他不太明白。 “这样吧，等过一会，我带你去看看外国的人像塑造，我想要那样的风格。” 苏离的意思，就是让他参照霓虹的画风，进行创作。 沈非似懂非懂，他是个业余画手，全靠自己摸索，没有进行过专业训练，这方面的知识也很贫瘠。 可以说，完全是靠着天赋在创作。 苏离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想要与沈非签约。 那些成名已久的漫画作者，风格很固定，并不一定能取得好效果。 而且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沈非现在很便宜。 一般成名之前，作者们都会拼命表现自己，就好比苏离自己，也是硬写出了一本《武破苍穹》，才勉强赚到第一桶金。 这一笔钱，还有很多的用途。 沈非虽然是投过几期周刊，稍微有点名气，可不能变现，没有多少人会签他。 几次投石问路，也都宣告失败。 这个时候，苏离发过来的邀约，无疑是一阵强心剂。 所以，沈非很上心，春节假期一过，就立刻坐车，赶往煊城。 苏离看着沈非的画，思索了一下，“之前你投在《画书》杂志的漫画，我看了几期，感觉你大有空间，也许能成为行业中的领头羊，所以，才特地写了封信，想与你合作。不过我这边要画的，是人物形象，还有相关道具卡的形象，而不是连载的漫画。” “这我了解了，但还不太清楚，你这边究竟需要多少张？如果数量不大，那我完成得会很快。” 沈非很自信，虽然先前苏离说，想要的形象与他打造的人像并不相同，但凭他能够获奖的实力，想要转变风格，不是太难的事情。 不过苏离现在还不清楚，叶芷依是什么想法。 先前叶芷依对沈非的漫画，并不是太满意。 “我们等下一位股东过来，才好商量具体的事情。” 苏离透露出消息，让沈非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能完全决定他的去留。 “还有一位股东？”沈非大开眼界，原本以为，苏离这一位高中生老板就够令人咋舌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和他一起发疯的。 在沈非看来，苏离一定是个世家公子，拿家里面钱出来潇洒的那种。 苏离给叶芷依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和她说好，约在煊城火车站的肯德基见面，所以苏离并不担心，叶芷依会找不到他们。 有一搭没一撞地聊着，苏离也大概摸清楚，沈非这个人的性格。 有天赋，有想法，只不过限于自己的出身，目前还不能更进一步。 苏离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成名。 不光是针对自己的三国杀游戏，也是相信沈非这个后世的业内大佬。 “如果沈非蹉跎几年，才去全职做漫画，实在是太可惜了。” 前一世，沈非是做了好几年自己专业的工作，才转变为漫画家，走了很多弯路，苏离现在，想要缩短这里面的距离。 他隐隐约约，对以后的道路该怎么走，有了一定想法。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叶芷依才姗姗来迟。 沈非一见到叶芷依，目光怎么都挪不开了。 他像顾心远一样，就喜欢叶芷依这类的女孩。 “这位就是沈非吧？比我们稍微大一些。”叶芷依落落大方，与沈非握了一下手。 “不敢当不敢当，你们是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 沈非看见叶芷依，有些拘束手不知道往哪放。 “苏离，谈到哪了？我今天就得回去，时间比较紧张。” 叶芷依甩了一下头发，散发出阵阵醉人的香气。 “玫瑰香？”苏离瞟了她一眼，随即说道，“现在我们是想要谈一谈，到底人设该什么样，先前我的游戏内容，你也看见了，是围绕三国题材的游戏，所以必须贴近有些内容制作才行。” “你是怎么想的？”叶芷依看向了沈非。 “我尽力去做。”沈非合计了一下，吞吞吐吐说道。 苏离摇头，沈非这是被叶芷依的气势给弄得有些不知所错了。 “他做了一些设计，不过我不谈满意，你看看。”苏离把刚才沈非给他的画，让叶芷依看了看。 “确实不行。”叶芷依本来就对沈非的漫画，感觉一般，只不过是苏离力荐，她才过来看一眼。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叶芷依应该在家里面疯狂刷题。 之前她本来合计着，要写一本短篇，后来计划搁浅了。 因为，叶芷依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精力构思剧情，写出来的东西，也是味同嚼蜡。 再加上，她已经投了5万块钱，在苏离的身上，创业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新鲜事，这比在黄国豪手底下写稿，有挑战多了。 沈非见叶芷依不满意，组织了一下语言，“二位，我有一个想法。先前苏老板也说了，需要让我借鉴霓虹那边的画法，不如这样，咱们去周围的电脑房，连上网络，看一看究竟什么样的形象，符合你们心目中的要求，然后我就可以照着类似的情况，画出来一幅，怎么样？” 苏离点头，“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他挑了一下眉，看向叶芷依，“你的意见呢？” “现在就办，时间紧迫。” 叶芷依没有多废话，她过来就是想要拍板。 火车站周围没什么好的电脑房，苏离原本想的是来自己家里面看，后来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毕竟沈非只是新认识的人，上来就太殷勤，并不合适。 苏离找出租车司机打听了一下，前往一个距离较近的电脑房。 最重要的是，这一家能够上网，而不像有些电脑房，只能局域网联机。 现在这个年代，网吧还很少，因为上网资费实在太高。 只有等到拨号收费逐渐退出舞台，网吧才渐渐在国内火热起来。 不过，也就是十多年的时间，网吧也逐渐没落下去了。 “到了，还很气派。” 苏离早就忘了，这个年代的电脑房是什么样，不过没怎么惊讶，领着叶芷依和沈非往里走。 叶芷依啧啧称奇，没见过这种地方，很新鲜。 沈非倒是来过，但是蹭同学的玩，他自己可不舍得开机器。 开了一台机器以后，苏离找到椅子先坐下。 这家店很贵，一般人不舍得钱来，所以屋里面，只有几个人在玩着游戏。 “很流畅，比我买的那台电脑要好。”苏离操作了一下，就发现，这家店的老板是下了血本。 “先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找一下，你说的那些人物形象图。” 叶芷依皱着眉头，屋里面有烟味，她很不习惯。 沈非怀着期待的心情看苏离操作，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笔大生意。 虽说苏离目前，还没和他谈到钱的问题，但沈非隐约觉得，自己必须要抓住这份机会，不然迟早会后悔。 “找到了，就是这样。”在苏离“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一张角色图片缓缓被打开。 “这是，董卓？” 叶芷依惊讶了一下，董卓的造型，与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的。”沈非瞪了一下眼睛，随后用手指在椅子靠背上比划了两下，“如果是这种风格的人物形象，我觉得我可以做到。” “先别着急放话，我们还得让你试一试稿。”苏离看了一眼叶芷依，知道她也是这么一个想法。 “而且，这只是一张图片，里面还有多个人物的形象图。” 苏离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心中庆幸不已。 “还好这个时候，网络还没有封闭起来，不然想要找到这种图片，可太不容易了。” 沈非简单观看了几下，拍着胸脯说道，“没有问题，我先用铅笔画个草图，现在上色是没办法了。” “可以。” 苏离和叶芷依，就坐在旁边，看着沈非拟稿。 这时候，网吧老板也凑过来，想看看这几个年轻人在干什么。 沈非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根削好的铅笔，挪开键盘，在桌面铺上一张白纸，“刷刷”地画了起来。 速度飞快，他在看过类似的要求以后，已经胸有成竹。 其实，苏离要求的那种形象，并不太难。 对于他这位获得过《画书》杂志认可的天才画手而言，小事一桩。 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画罢了，现在已经见到版型，触类旁通。三下五除二，就将简单的董卓人物造型展示了出来。 “只用了20分钟，不错啊。” 苏离很惊讶，没想到沈非的画工如此了得。 叶芷依将这张董卓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又对比了一下刚才霓虹的董卓画像，心中大为叹服。 “很棒，虽然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可20分钟，整体的思路，与我想的如出一辙。” 苏离给与了肯定。 “我觉得也可以。”叶芷依也赞同了，“你先前的画，我都不满意，因为与这个题材差得太多，没有血与火的那种感觉，但是这张里面，把董卓蛮横暴虐的形象展示出来了。” 叶芷依也熟读三国，知道这群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气质。 沈非看了两个人一眼，心中有些忐忑。 虽然眼前的这两位，都比他小，可眼下却决定着自己能否签约的命运。 “这样，我和他先讨论一下。” 叶芷依准备和苏离好好聊一聊。 沈非看懂了，先往出走，避一避。 “苏离，你是什么想法？”叶芷依开门见山。 “签是一定要签的，而且还要提高价格。”苏离合计了一下，“当然也不能太便宜他，我们要做相同人物、道具的不同形象，为以后做准备。” “稀有度么？这是一个办法。” 叶芷依点头，这与她设想的如出一辙。 “你觉得多少钱合适？”苏离抛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要我说，按照行情，一幅形象50，这个价位已经比较高了。”叶芷依说道。 “50……”苏离合计了一下，觉得可行。 他们现在不算太缺钱，50块钱的话，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作者而言，已经是天价了。 但前提是，必须要令他们满意。 “好，那就按照这个条件与他谈，成功以后，我就去找印厂。” 苏离已经决定好了，立刻去办。 “还有，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叶芷依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还没来得及去注册，开学之前，我会将这些事情跑一跑，应该会有点结果。” 苏离心中也没底，他不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开公司究竟需要些什么，而且里面会不会还有些弯弯绕绕。 讨论完以后，苏离就将沈非喊进来，准备签约了。 虽然在网吧里面，显得很潦草，可事急从权，一切从简。 苏离早就准备好了合同，只是在金额的部分，没有确定好，现在已经和叶芷依讨论完是50一张，就填写在了空白处。 沈非也欣然接受。 “咱们现在，也算是成交了。” 双方签完字以后，苏离笑呵呵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售书会 找到签约的画手，是一件大事。 从这开始，苏离的三国杀项目，就可以启动了。 沈非那边，如果想要将原始版的形象，全部画完，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刨去他整个二月份剩余的放假时间，上学以后，还得有一阵子。 苏离正好趁这一段时间，将公司的事情跑一跑。 叶芷依看到签完合同，也潇洒地往凌城回去了。 对她来说，考试目前是第一要务。 苏离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在假期里面好好学习了，零零碎碎的事情实在太多。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成绩，即便不进步也够用了。 至少比前世要好太多。 虽然不能令他满意，却也是一个好的结果。 在北河省，600来分的成绩，已经能够考上一本院校。 这对于苏离而言，已经是跨越式的进步，要知道，他在半年多以前，还是班级中的吊车尾，现在鱼跃龙门，成为一个班级中的特殊人物。 不光是王洛秋，就连其余年纪的教师，也开始拿他的经历说事，似乎苏离已经成了了一中教学的模范，是不是要被拿出来鞭尸。 这也让苏离很哭笑不得…… …… 2月14日，早8点。 苏离已经知道了，今天这所谓签售会的行程。 黄国豪特地选了个大场地，就是为了能容纳更多观众，刚刚过完年，他就开始利用自己的渠道资源不停宣传这一次签售会。 所以，不只是年轻人，有许多中年人也过来凑了热闹。 当苏离来到工贸商场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周围有不少警力在维持秩序。 “不妙啊，人越来越多，如果实在太多，活动就会被取消了。” 苏离皱起眉头，前一世特别多的明星，由于粉丝群体太庞大，超过了场地的容纳限度，最终只能中止活动，或者改日再办。 但一般情况下，并没有改日再办的情况，这些明星的日程很满，几乎不存在为了这一件事让步的可能。 苏离不管这些，活动都是黄国豪安排，他只是照做。 到了后台，苏离就看见，段少辉正在更衣室里面踱步。 “段老师，来得这么早。”苏离打了一声招呼，坐到了椅子上。 “外面人太多，我怕出问题。”段少辉也担心，“先化一个淡妆，把准备好的衣服套上，再配上这个面具吧。” 黄国豪很细心，给苏离挑了一款十分中世纪风格的面具。 充斥着神秘感以及古典气息。 苏离翻弄了几下，啧啧称奇，“真不错，黄老板很大方。” “黄国豪是下了血本，不光请你，还请了好几名歌手来热场子，最后让你来压轴，可谓是盛况空前啊。” 段少辉知道内幕，如数家珍地报上来好几个作家姓名。 “我的天，他请这些人，得花不少钱啊！” 苏离震惊，黄国豪简直是疯了。 因为他知道，其中很多的歌手，都是成名已久，有一位重量级人物，在国内可以算是家喻户晓。 这样的人物，也来帮他们助阵，也不知道黄国豪究竟有多大的面子。 不过黄国豪很机灵，知道这样容易喧宾夺主，所以特意将苏离的签售，选在第二个环节。 苏离也不得不佩服，黄老板的智慧。 等到人差不多快到齐，时间也随着指针拨动到预定位置，第一个节目就这样上场了。 这一名热场子的歌手，是煊城本地的一个驻场歌手，他在那些歌舞厅里面串场，这一次也不例外，反正只要有钱，他就愿意来唱上那么一下。 舞台下面，有许多观众没有看过这种表演，全都伸长了脖子，观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恨不得钻上台去共舞。 黄国豪在后台看着，心中自得，认为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 一首欢快的歌曲过后，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舞台上面，这个时候，黄国豪作为主持人，走了上去，拿着话筒大声说道，“今天这一场售书会，不仅仅只有先前的这个节目，还有几位成名歌手献唱，不过现在，最为重要的环节开始了，就是我们《武破苍穹》的作者，方梦影的签名售书环节！” 一瞬间，下方人群之中就炸开了锅。 因为他们看到，穿着一身紫色衣衫，带着金色面具的苏离，从后台缓缓走了出来。 “天呐！这个人就是方梦影？” “也太酷了吧！” “不行，必须要一睹真容！” 顿时，所有人都沸腾起来。 苏离本身的条件就很好，一米八的身高，长相虽然不出众，却带着一种特殊的神秘气质，再加上这张淡金色古典面具，整个人如同降落地面的神祇，仿佛戴上了光晕。 这个刹那，底下的小女生们统统尖叫起来，安保人员险些镇压不住，让他们冲上舞台。 苏离差点被这阵仗吓傻了，他没想到，自己就是换了一身行头，怎么这群人就快像疯了似的往上扑？ 转念间，他突然回忆起，那些接机的明星粉丝，一下子释然了。 “各位，稍安勿躁！”黄国豪也吃了一惊，抹了一把冷汗，对人群们的疯狂程度有了更深认识。 “现在请想要签名的朋友，到左边购买书籍，然后由新概念作文一等奖得主方梦影，来为大家签名！” 开始的一霎，出现了空白，随后人群就开始涌动，冲过去的基本都是不明真相的小女生。 至于那些被苏离认为是基本盘的男生，竟然很少有往左边前来购书的。 “女人的购买力，这么恐怖！” 面具之后的苏离，有些无语。 其实，能够造成这样的情况，主要是苏离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太显眼了。 就像是一名光辉熠熠的骑士，正在拯救王国公主。 开始走过来的几名女生，都是双手将书递过去，然后好奇地盯着苏离。 她们很想一睹面具之后的真容。 不过，苏离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无论是从什么角度，都是保持神秘，对他而言更为有利。 如果不是这一身行头，根本不会有这么多女生，过来购买书籍。 即便是有几名明星热场子，也都一样。 下面有几名黄国豪邀请来的记者，已经开始疯狂拍照，今天的这一切，绝对可以成为明天的头条新闻。 除了人们的疯狂程度，剩下的都在黄国豪的掌握之中。 “国内现在的娱乐活动贫乏至极，我稍微一营销，就能成为爆点。” 他在后台，洋洋自得。 段少辉也惊呆了，没想到人们竟然这么疯狂，转瞬之间，就卖出去几百本书，甚至原本准备的书，隐隐有些不够用了。 “是不是书不够了？”黄国豪嘴里叼着烟，满脸喜色，“只要等这一批书全部签售完，我们就可以收手了。” “为什么？”段少辉没转过来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黄国豪瞥了他一眼，“少辉，你的敏感性怎么这么差，要是全都能够卖得出去，怎么宣传？” 要是苏离在这里，就能够听出来，黄国豪玩的是“饥饿营销”的把戏。 段少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黄国豪，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他是那种兢兢业业的文人，很不喜欢这种玩弄人心的把戏。 “看着吧，明天的报纸头版，我要定了！” 黄国豪在后台，忍不住大笑起来。 …… “万万没想到，签名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体力活。” 苏离龇牙咧嘴，好在有面具遮挡，没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只能透过面具前面前的细小孔洞，看见他深邃的双眸。 一群迷妹，还以为苏离在彬彬有礼地朝他们致意。 黄国豪他们一共准备了五百本书，这个数量，差不多就是签售的极限了。 可谁都没想到，签售的消息如同炸弹，许多人都闻讯赶来，想见一见苏离这位月光骑士。 “手都麻了……” 苏离甚至不敢甩手，他也看出来了，这群蜂拥而至的群众，目的不纯，根本不是为了这本书。 只有少数的书粉，跟过来，想要拿到苏离的签名。 不得不说，黄国豪这一手，简直是妙到了天际。 只不过苦了苏离，在前面玩命签名，半只膀子都快失去知觉。 等到签售完毕，苏离起身的时候，整个人头晕目眩。 好在他机智，稍微扶了一把椅子，才安安稳稳地走回了后台。 然后，黄国豪又上台，高喊着接下来歌星的名头，下方的音浪更是汹涌起来，一浪高过一浪。 不过，这都和苏离无关了。 翌日，清晨。 阳光还没照射进苏离的屋子，大门就“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谁啊？”苏离胳膊都抬不起来，翻身下床，前去开门。 赵菀早就去上班了，不可能是她忘带东西。 一开门，就看见顾心远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你疯了？这什么眼神？”苏离感觉莫名其妙。 顾心远摇晃了一下他的身子，“我没疯，怕是你疯了吧！” 苏离这才注意到，顾心远手上有一份报纸，他拽过来，上面还有淡淡的油墨味道。 “这是今天的晨报？”苏离翻了一下，就看见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了报纸的头版，仅次于首脑访问。 “你装什么傻？《武破苍穹》的签售会，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大伙？” 顾心远忿忿不平，像是错失了一场好戏。 “什么啊？就是一场工作而已。” 苏离摇晃着往屋里走，坐到了破旧沙发上面。 “昨天我光签名，就签了500册，简直比我之前写稿还要累。” 顾心远劈手夺过苏离手上的报纸，大声念道，“据悉，《武破苍穹》的作者方梦影，是新概念大赛一等奖得主，本报记者在昨日进行了关于新新出版公司签售会的跟进，方梦影身着紫色长袍，面带金色面具，凸显出神秘的贵族气质……” “停停停！别念了，这都是什么啊？” 苏离哭笑不得，赶紧让顾心远打住。 “行啊你，已经混成神秘的王子了。” 顾心远将报纸塞到他的怀里，“看看吧，你的照片。” “这是我？” 苏离瞠目结舌，因为昨天的签售会场，没有镜子，他自己看不见自己穿上行头是个什么样子。 原本苏离以为，也就是普普通通，但他一看见照片，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黄国豪的眼神毒辣，千挑万选了这么一套衣服，再配上淡金色的面具，整个人浮现出无与伦比的气场。 “赶紧，把他们召集过来，我要和他们集体批斗你。” 顾心远开起了玩笑。 “别扯没用的了，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苏离打了个哈欠，努力让自己清醒。 现在的情况，他大概明白了，自己昨天的签售会，已经成为了大新闻。 “就是不知道，黄国豪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推波助澜。” 苏离抓了一把头发，现在的情形，似乎不太好应对啊。 “你干啥呢，愁眉苦脸的？”顾心远不明白，苏离为什么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 “这件事情有点玩大发了，到时候舆情发酵，那些媒体一定会想要刨根问底，到时候就麻烦了。” 苏离之所以想要隐藏，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三国杀的保密问题。 如果他现在被挖出来，别的倒是其次，三国杀的游戏，能不能如期制作出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这些媒体掘地三尺的本领太厉害，走漏了风声，自己这一计划就会彻底告吹。 因为这个项目，本身就不存在什么技术壁垒，无论是玩法，还是人物形象，都不是那种特别标新立异的东西，只要有心人关注，很容易就能实现复刻。 到时候，他自己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捞到。 “我需要上网看看，网上的论坛有没有什么波澜。” 苏离没管顾心远，赶紧打开电脑，浏览论坛。 “已经有很多帖子在讨论昨天的事情，看起来，你是要火遍全国了。” 顾心远幸灾乐祸，言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酸意。 “不行，这个时候，我的身份绝对不能曝光！”苏离转过头，严肃地对顾心远说道，“这件事情，咱们都不要声张，不然我以后，就没办法安宁了。” “真的么？”顾心远吹了一声口哨，眼睛望向窗外。 “我认真的！你当一个正经事情来听！” 第一百六十章 爆炸消息 顾心远的性格，是吃软不吃硬，看见苏离这么着急，他反倒是就想要和眼前这小子顶一顶。 “出了一本书，有什么了不起？” 他本身就不认为，苏离要比自己强，现在大出风头，更是激发了顾心远与苏离对着干的心思。 苏离看见顾心远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百分百起了逆反心理。 “算了，管他呢……顾心远应该也知道些分寸。” 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眼前的顾心远，因为，他已经在网上论坛里面，看见了关于自己的讨论。 一名网友写道，“昨天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写《武破苍穹》的作者方清影，好家伙，一身行头，简直是出神入化了。” “楼上，你讲的这些，没什么说服力啊，也不给上几张图片。” 楼下一名网友写道。 “囊中羞涩，不够钱买相机，不过，我已经在报纸上看见照片了，很炫酷。” “真的假的？什么报纸？” “煊城晨报……而且，我建议你们也看一看这本小说，很有吸引力……” 底下的网友，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将这个板块都炒热了起来。 苏离傻眼了，这比他自己宣传，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这群人是“自来水”，自发而来，说出来的话更真实，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讨论。 在目前的年代，能够上网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高收入人群，买一本正版书是绰绰有余，许多人都开始相约，一起来看这本小说。 苏离看得激动不已，他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签售，误打误撞，竟然将名声推向了全国。 他不比韩冷，没有齐全的宣传机器。 只是靠着这样一个“神秘”的噱头，竟然开始与南方的青年领袖开始争锋。 “你们说，这位方梦影，到底是什么人？宣传里面说，他是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 论坛里面，已经有人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想要翻出苏离的身份。 “他是个男人，身高有一米八，我看到了照片。”一位网友分析起来，“新概念大赛一等奖里面，一共也只有九名男生。” 这群人如数家珍，开始一个一个数了起来。 “不可能是韩冷，他只有一米七。” “会不会是张雷？我看他有时候，也会发一些文章。” 有人将得主张雷的作品翻了出来，开始比对。 “绝对不是他，行文风格差太多了。” 这些人什么都好，唯独这刨根问底的求真意识，让苏离有点受不了。 “还好，我写的《长岛的雪》，整篇文章与《武破苍穹》完全不同，无论是文风，还是遣词造句，突出的都是生活，而小说里面，则是用的龙傲天形式。” 小说是不断反转，不停升级的过程，对于年轻读者而言，完全是刺激感官，爽点不断。 而《长岛的雪》，是那种耐人寻味的文章。 所以，根本没有人，将苏离与方梦影联系在一起。 因为苏离公开发表的东西，也就是这么一些而已。 “你干嘛呢？”顾心远小脾气过去，凑了过来，看见论坛上的文字，心下震惊。 他不由得看了一下苏离的侧脸，一股不甘心的滋味盘旋在脑海中。 “祝贺你……” 他喃喃说了一句，悄然离开。 “很好，这样，我就有了更多的资源了。” 苏离猛地挥了一下拳，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在网络不发达的年代，想要突破地域壁垒，火遍全国，难度非常之大。 即便是在十多年以后，像gem这样的年轻歌手，如果不是上了一档极为特殊的综艺节目，现在可能还在东广一带混迹，根本不可能站上全国舞台。 这还是进入了网络时代以后的歌手。 面对着目前这样的结果，就连作为推手的黄国豪，都始料未及。 苏离太火了！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铺天盖地的报纸、杂志，全都在猜测，这位面具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甚至，有一些报纸利用职务之便，联系到了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得主，想要确认身份。 有的一等奖得主愿意合作，但也有的不愿意透露出来，玩个神秘。 苏离知道以后，也啼笑皆非。 仅仅是一个保密的身份，竟然被大家玩出花来。 有人说，苏离这个一等奖得主身份是假的，但黄国豪立马代表新新出版公司辟谣，保证其真实性，所以大众的目光，直接被吸引了过来。 “好家伙，现在你书的销量，直逼韩冷的《零下三度》，甚至隐隐有超越的态势！” 段少辉有点发疯了，他一辈子没见过，通俗的正版武侠小说，竟然能卖到这种程度！ “原先我们按照平常的逻辑，你这本书上下两册，加到一起，能够销售到四十万册，就已经是烧高香了，现如今，绝对要超越，甚至能够达到一百万册！” 苏离是做过编辑的，知道一百万册是个什么概念。 一百万的正版书，单册定价十五元，码洋就达到了一千五百万！ 如果版税收入完全拿到苏离的手中，就是一百二十万的巨款！ 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需要扣税，乱七八糟的地方。 但加到一起，苏离到手，绝对有百万！ 段少辉的猜测，很理想化，苏离也愿意往大了猜，他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叶芷依的那五万块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用来支付沈非的费用是足够了，可想要建立起一个网站，根本不够。 而且，十万块的注册资金，看上去就像是个皮包公司，一点也不正规。 “如果能够达到，就最好了……” 苏离很兴奋，现在这一切，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本他还以为，需要苦一阵子，将钱省着点花，至少先要供沈非，将三国杀说的形象图完全制作出来，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以后，所有的事情，全都可以齐头并进了。 不过，现在段少辉那边还是猜测，虽然已经在疯狂印制，具体的数量，并没有统计出来。 这回他想要计算版税收入，需要黄国豪他们忙好一阵子了。 黄老板现在也春风得意，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的想法，将苏离推上了云端，直接形成了一南一北，两个作家并列的情况。 即便是有很多声音，认为苏离写的小说是玩物丧志，没有思想，可架不住销量好，一切的一切，全都可以忽略不谈。 现在，许多的学生，放学以后，都拿着苏离的小说猛看。 真正是做到了大火特火。 以黄国豪现在的渠道，根本都不够用。 南方很多的出版公司，都纷至沓来，电话不停，信件如同雪花一般，所有的目的都是一个，要求与苏离合作。 黄国豪这样的老油条，怎么会让宝山落入他人手中？全部都婉拒，但放开了口子，可以让他们代理《武破苍穹》的书籍。 许多书商，也找上门来，打破脑袋想要合作。 这已经不是之前，黄国豪求爷爷告奶奶的阶段了。 时移世易，就是这么魔幻。 “苏离，有几名记者想要采访你，黄老板的意思，是让你出面，应付一下，你意下如何？” 段少辉给苏离打过来电话，他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但是苏离的事情，是第一要务。 “记者……”苏离沉吟了一下，“段老师，他们是想问哪方面的东西？” “旁敲侧击呗，还是想确定你的身份。”段少辉早都猜到了这群人的想法。 记者们本身就是穷根究底的好手，不揭开面纱，誓不罢休。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不出面也不行了……” 苏离明白，火成这个样子，想要拒绝记者，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就算强行拒绝，也会被小报记者，狗仔队不停深挖，他可没工夫和这群人玩无间道。 要是拍到了自己进出新新公司的照片，再一揣测，直接就露馅了。 他可是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有合影的那种。 在煊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样，段老师，我还得准备准备，至少行头不能落下，再约一个好的地点，至少不能让人围观。” 苏离想得很周全，现在他是名噪一时的新星，若是让有新人知道，必然要踏破门槛，一睹真容，这不是他想看见的结果。 人一拥挤，难免就发生什么意外，说不定会跳出一些牛鬼蛇神。 人口基数大，发疯的人也不在少数。 前一世他就听闻有追星的女孩，迷恋明星，最终搞得家破人亡。 当然，他目前不算大明星，但万一呢。 苏离是个厌恶风险的人，必须要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 “我们已经定好了，不会是外面，选在了煊城电视台。” “这么快？而且煊城电视台，未免也太大了吧？” 苏离不禁有点打怵，虽然不是省级卫视，可毕竟是市电视台，已经上了台面。 这种采访，意味着苏离正式进入大家伙的视线当中了。 “黄国豪认为这个机会，绝不容错过，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打响知名度，其余的东西，都是次要的。” 段少辉已经快成为苏离的经纪人，在不停为他出谋划策。 “这样吧，我还得研究一下，段老师，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要从长计议。” 苏离很谨慎，但是段少辉却等不及了，“苏离，现在有好几家媒体堵着我们，之所以黄国豪选择煊城电视台，正是因为官方背景，不会乱写，如果是地方的个人媒体，有可能超出我们的掌控范围。” 想了一下段少辉的话，苏离也回过味来，其实他说的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多少秘密。 只要细细挖掘，总是能发现蛛丝马迹。 如果苏离自己总是推脱，反倒会激起他们的好奇心，莫不如现在就答应下来。 “好吧，段老师，你来决定。” 苏离很相信段少辉，这不是盲从，而是两世以来，对他人品的肯定。 段少辉沉吟片刻，“我把你的想法和黄国豪说一声，商量一下，因为还有档期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至少要先确定，是采访，还是访谈节目，这很重要。” 如果是简单采访，也就是二十来分钟。 但如果是录制访谈节目，时间就长了，有时候一个节目录半天。 主持人都是老油条了，会不断给苏离挖坑，他虽然是工作过的人，也难免被引导，直接往里跳。 “尽量不要是访谈节目，实在不行，也没办法。” 苏离合计了一下，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他从来没想过，一夜爆红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一个坐在台下的人身上，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事情已经发生，就要想着该如何处理。 段少辉那边刚想说话，就被黄国豪一把拽住电话听筒，声音激动，“苏离？我刚才与煊城电视台的副台长通过话了，他们想要让你录制一期访谈节目！” 说来就来，苏离本来还想着，能不能推出去，结果听黄国豪的语气，那是势在必行。 “黄老师，时间敲定了么？” 他已经知道结果，就不再推脱，最好尽快敲定日子。 这件事情一发生，他所有的计划，都要推倒，重新拟定。 “我们现在敲定的时间，是明天。” 黄国豪是一个现实主义者，趁着目前的热度，那是越快越好。 到手的收益，才是真的。 目前为止，《武破苍穹》虽然还在印刷，但热度一过去，百分百会熄火，回到正轨。 其实许多人，并不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黄老板做决定一向很快，只是限于合同，他仅仅签了有关书的版权，而不包括苏离本人的一系列关于出席活动的要求。 所以，他也只能和苏离进行商量。 当然，从苏离往后，估计所有的出版作者，在合同里都要有必须配合宣传工作这一选项了。 “可以。”苏离转了一下眼珠，明天他还真没有什么事情。 “那好，我会在早上，把你的装束拿过去，找到合适的地点，我们就换上出发。” 黄国豪在心里面，早就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许影 这一场采访，苏离根本没办法拒绝。 而且，苏离打算，在这个时候透出风来，宣传自己的第二本书。 原本他已经不打算走写书这一条路，但目前这样火热的情况，让苏离很难抑制住自己继续创作的欲望。 实实在在让苏离过了一把明星瘾。 虽然说，目前只是针对戴上面具的他而已， 撂下电话的一瞬间，苏离就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这本书的题材。 “上一本《武破苍穹》，已经打下了底子，这一本，必须是玄幻题材了”。 苏离的脑海里面，有许许多多后世的玄幻小说，尤其是大神之作，随便拿出来，都是浩渺无垠，可以打破现在读者的想象空间。 因为现在，最多也就是一些高武题材，还大多出现在漫画里面。 真正意义上，玄幻小说的时代，还没有开启。 一下子，苏离又联想到了自己的这个网站。 必须要加快进程了。 想到这里，苏离给王诚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半天，终于被接听，“喂你好。” “王诚么？我是苏离。”苏离开门见山，“之前关于网站架构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王诚苦笑一声，“大哥，你得给我一些时间，而且，目前这些费用，根本就负担不起。” 这不是他忽悠，因为王诚除了主业以外，这段时间，下班回家就在弄关于网站的事情，已经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进展缓慢。 人手太少，是最主要的原因。 想要做一个商业网站，仅仅靠他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成。 “钱不是问题，最好找一些靠谱的人过来开发，现在我这边，需要尽快上线。” 苏离开始赶进度，因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他已经想好了，在网站上面，采用连载的方式，将《武破苍穹》发布出来。 一部分公众期过后，采用vip付费的方式，将剩余的部分刊登。 “苏离，你发大财了？这不是小数目。” 王诚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疑惑，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苏离会在一夜之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王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总之，一定要加快速度。” 苏离已经决定，孤注一掷。 原本手里面的几万块钱，他还准备省一些，让网站先缓一缓，但是现在看来，刻不容缓，必须立刻砸进去。 趁着现在有热度，必须宣传一波。 他已经想好了，采访的过程中，将网站以及新书的消息一同发布。 这样的机会，也许他一辈子，都碰不见几次。 “那好，我联系一下，我那些大学同学，但是苏离，他们的工资，是很贵的。” 王诚将字眼咬得很重，提醒苏离。 “我知道，放心吧，钱不是问题。” 王诚张了两下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挂断电话。 ………… 第二天一早，黄国豪就急急忙忙过来找苏离。 好在，目前还没什么狗仔选择跟踪黄老板。 “黄老师，这么早？”苏离开门，还在打哈欠，黄国豪就使劲往屋里面挤，手中拿着一个大袋子，里面是苏离的演出服。 不一会儿，段少辉也过来了，看见黄国豪在屋里面，打了一声招呼。 “少辉，你把今天的流程，先给苏离看一下。” 黄国豪吩咐道。 段少辉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沟通完了，事先准备好了问题，以及回答的答案。 这都是公开的秘密，访谈节目，都是有台本的。 虽然不是直播，但如果问到没法回答的问题，也十分尴尬。 拿到台本，苏离大致翻看了一下，里面还是有不少陷阱。 诸如“为什么立志写小说”，“是哪里人”之类的，让苏离看得皱眉头。 “之前你参赛的时候，没有透露学校，这很好，也就不会有人将你和煊城联系在一起，不然就穿帮了。” 黄国豪微微一笑，对苏离很是满意。 他现在看待苏离，就好像是看一只下金蛋的公鸡，恨不得榨取更多剩余价值。 “我看着回答吧，这些问题，有的很不好谈。” 苏离揉了一下眉心，这还是一件麻烦事。 “时间快到了，你准备一下，然后我开车，拉你过去。”黄国豪催促道。 他说完这句话，就去楼下发动车辆了。 “别有太多压力，只是一个采访，就算暴露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段少辉虽然觉得，能够爆红是好事情，但是靠着噱头炒作，不是长久之计。 “段老师，我心里有数。” 苏离自己还有他的小算盘，怎么可能被黄国豪摆布？ 黄老板再怎么鬼，终究见识有限，比不过他这个重生者。 段少辉看了苏离一眼，缓缓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准备吧。” 苏离摆了一下手，开始洗漱。 全部完毕以后，他穿了一身便装，拿着袋子，往楼下走。 黄国豪的车，就停在他家单元门口。 苏离下楼后，张望了一下，赶紧上车。 “出发了。” 黄国豪说了一句，载着他往煊城电视台的方向走。 “其实有好几家媒体，想要独家采访，但都被我拒绝了，其中有几家还是大报纸。”黄国豪一边开车，一边敲打苏离，“这一次采访，千万不要出篓子，我那边可正在加印，和你交个底，目前的销量，已经有二十万册。” 苏离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他早就知道，黄国豪这人不会和自己说实话，这是逼不得已，才和自己交了一点底。 二十万册，他到手的版税收入，应该有二十四万，但是到现在为止，苏离自己的兜里面还没到十万块钱。 如果不是苏离现在的热度如此之高，他根本就不可能吐口。 段少辉其实也不知道，黄国豪竟然私底下和印厂联系，找到渠道卖了这么多，心中震惊之余，还有一股恶心感。 在段少辉的认知里面，版税收入，绝对不能够贪污。 这已经是一种违法行为。 双方订立了合同，却不执行。 对段少辉这种拥有着风骨的人而言，已经触及到了底线。 苏离往后仰了一下，通过后视镜，看见了段少辉的表情，隐隐带着一丝不悦。 黄国豪没注意，还在驾驶位上洋洋自得，“这一次，必须要成功！苏离等一下结束，我请你喝一杯。” “黄老师，喝一杯的事情，还是暂时推后，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 苏离婉拒，他没有闲工夫听黄国豪侃大山。 黄国豪神情一滞，随后笑道，“对，先把采访完成，这是重中之重。” 煊城电视台离他们家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过后，车体缓缓减速，苏离就知道，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他前一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来，把衣服在车里面换上，直接过去。”黄国豪看了一下时间，“定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很宽裕。” 段少辉先出去，与电视台交涉去了。 黄国豪则是在车里面不停吹嘘着自己，给苏离洗脑，想要让他继续出版，并且与自己合作。 因为之前签的合同，只是单本合同，并不是对人的长约，黄国豪这个时候，反悔也晚了，只能不断打感情牌。 苏离听得难受，只能不停“嗯嗯啊啊”，敷衍了事。 黄国豪听出来了苏离的意思，心头不悦，却没表现出来。 他这样的老江湖，不会像顾心远一样，把事情摆在脸上。 穿好演出服，数了数秒，没过一分钟，段少辉就给黄国豪打电话，示意他们上去了。 “走吧，今天你是主角。”黄国豪还给苏离拉开车门，似乎是想让苏离归心。 可苏离明白，这都是表演给自己的小把戏而已。 煊城电视台，门口挂了大大的牌子，面具后面的苏离，目光定在了这栋大楼上。 “是这样啊……” 寒风猎猎，吹动了他身后的披风，金色的面具，在初升的太阳下，闪耀着阵阵光芒。 一路上，不停有人惊呼，因为苏离的行头，实在是太拉风。 他仿佛是拯救世人的暗夜骑士，尤其是还拥有挺拔的身高，令人着迷不已。 “天呐，仅仅是穿了一件cos服，怎么会这样……” 面具后的苏离，一阵头痛，黄国豪设计的这件衣服，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我忘了，现在还不是十多年后，cosy没有那么风靡……即便是到了后面的时代也仍然会被上一辈人用怪异眼光看待……”他心中 苏离往前走，黄国豪则是选择性的打招呼，好像他与很多人都相熟似的。 “这家伙，还真是八面玲珑……” 苏离心中鄙夷，却不动声色，更何况有面具遮挡，谁都看不出他的表情。 采访室在三楼，他们坐电梯上去。 黄国豪刚刚按下电梯，就听到后面有一个女声喊道，“稍等一下！” 苏离回过头，视野里面是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 “原来是许主播，久仰大名了。”黄国豪在裤子上蹭了一下手，然后伸出去，想要与这位“许主播”握上一下。 许主播笑吟吟地，用指尖轻轻触碰，目光却转向了苏离，“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方梦影吧？” 她的声音，很是清脆，如同泉水叮咚，缓缓流淌进苏离的心灵当中。 “不敢当，只是一位普通的作者。”苏离的声音，在面具之后，显得发闷，但是许影在行业内浸淫多年，什么样的人看不出来？她只要听一耳朵，就知道，苏离的年级，非常之轻。 黄国豪插嘴道，“许主播，几楼？” “咱们应该是一起，因为这个访谈节目，由我主持。”许影眼波流转，一直在苏离身上停留。 “那看起来，就是三楼了。”黄国豪按了按钮，又问道，“许主播，咱们电视台，这场节目做完，要到什么时候播出？” 他作为老板，很是着急。这个访谈节目是录播，所以什么时候放出来，都有可能，而黄国豪急需用这档节目，作为自己新新公司的招牌。 现在看来，苏离就是黄国豪的救世主，完完全全拯救了这个垂死挣扎的公司。 “黄总编，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节目录制完，还需要后期制作，而这些都不是我负责的。”许影甩了一下头发，一股沁人心脾的玫瑰香气从如瀑般的长发中缓缓散发，宛如致命的毒药。 黄国豪抽动了一下鼻子，他想打喷嚏。 苏离嘴角一撇，这个许影，实在是太懂得拿捏了。 即便是老辣的黄国豪，都快要败下阵来。 “到了。”许影扭动着腰肢，侧着脸，一只手扶在电梯边缘，声音软糯，“咱们先对一下台本，怎么样？” “好，等下录制，不要节外生枝。” 苏离回答得很快，他不想再看黄国豪接下来的节目了。 “黄老板，似乎是看上这位电视台花旦了……” 苏离不怎么看电视，但也知道一些本地的公众人物，前一世的时候，这位许影，就在电视台混的风生水起，后来据说跳进了省台，不再抛头露面，成为了一名副台长。 但中间的内幕部分，就不是苏离这种外行人能够知道的了。 “不过，这样高的段位，黄国豪驾驭不住啊……” 苏离推了一下面具，用来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 “方大作家，不舒服么？”许影极度敏锐，仅仅是这小小的动作，都被她完完全全地捕捉到了。 而且，她的语气温柔又热烈，再加上仿佛能说话的一双眼睛，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掩盖她的光芒。 方清影不行，杨曦也不行，或许只有神秘的王洛秋，能够与她一较高下。 这一瞬间，苏离的思维，仿佛钻进了一个又一个时空当中，他刻意去避免，与这位女主播的亲密接触。 黄国豪在两人身后，揉了一下眉心。 眼前的一切，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 “许影怎么会对我视若无睹，这根本不可能啊！” 他在心中咆哮，却只是无能狂怒。 苏离不知道黄老板的心理活动，从电梯出来，不远的距离，就已经到了休息室。 “先休息一下，我还要化妆，等一会儿，咱们再见面。” 许影眨了一下眼睛，飘向了化妆室。 “太香了也不好。”苏离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他连打了两下，段少辉进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分裂 “苏离，等一下的采访，大致都安排完了，台本上的问题，也已经确认无误。” 段少辉办事很靠谱，苏离完全不担心。 黄国豪坐下来，拉动了两下身前的抽屉，“苏离，这一次不能够出差错，不然前功尽弃，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苏离不以为然，但还是点头，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黄国豪比拼道理。 “主持人是许影，苏离，你得注意了，她可能会问一些台本上没有的问题。” 段少辉虽然已经和导演确认过，可这位许影，他很不放心。 许影是煊城电视台最为炙手可热的女主持人，访谈的时候，也很犀利。 当然，她那楚楚可怜的外表，就是自己的保护色。 苏离沉吟了一下，从刚刚许影的表现，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人很难缠。 她不同于黄国豪，是那种无孔不入的难缠，而且，男性在面对女性时，多多少少都会退让一些。 “段老师，我会注意的。” 话音刚落，一位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推开休息室的房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尽快上台。” 他的眼神也落在了苏离的身上，“不错，很有想法。” 工作人员来得快去得也快，苏离也起身，对二人说道，“我跟着过去了。” 段少辉点头，黄国豪轻轻“嗯”了一声，准备到台下去看录制。 苏离甩了一下披风，往后台走。 台本里面的问题，他已经了然于胸，至于段少辉说的，苏离自己很清楚，许影那个女人，绝对会问一些台本没有的东西。 到时候，自己也不可能结束录制。 他不像那些明星，身后有资源，可以随便得罪人。 走到幕后，苏离已经看见，舞台下面坐了一些观众，似乎是准备录同期声。 “这个年代，难道还要用这种方式么？” 苏离是外行，不太明白，但是他眼睛贼，下面摆了一些隐蔽的话筒。 “大概要十来分钟，就可以上台了。”另一位工作人员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苏离，但是工作，让他们很懂分寸，没有继续盘问。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会看见许多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不像平常观众那样大惊小怪。 苏离张望了两下，看到灯光师、音响师还有摄像他们，全都在忙碌着。 导演也在喊着口号，他听得津津有味。 “哒哒哒——”许影在嘈杂声音中，踩着高跟鞋出场了。 她化了上镜妆，穿上了另一套制服，整个人的气质也略显得庄重了些。 但苏离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了狡黠的意味。 “导演，时间差不多了吧。”许影对手里拿着一卷材料的导演说道。 “先上场，观众也落座地差不多了。” 导演看了一眼台下，确认这些职业观众已经到场。 许影点点头，迈着步伐往台上走。 整个访谈节目的布置十分简单，只有两张椅子，前面摆了一张桌子。 主持人简单介绍，直接进入正题。 后台的工作人员，就催促着苏离上场。 这个时候，录制就已经开始了。 苏离吸了一口气，往许影的方向走过去。 刚刚一落座，许影就笑着介绍起来，“这一位，可是我们如今名噪一时的新星，向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方梦影。”苏离老实地回答了一句。 “看起来，作者的话，比一般人要少一些。”许影开始发动攻势，“想必大家都十分好奇，方梦影面具下面的真面目吧，为什么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 苏离咳嗽了一下，“当时选择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能够一夜爆红，或许是这身行头，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感谢都来不及。” “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煊城本地人？”许影开始旁敲侧击。 其实这是她猜错了，苏离的口音，由于前一世走南闯北，早都串味了，只要他刻意隐藏，根本听不出来是哪里人，甚至还可以模仿南方的一些省份。 不过，稍微误导一下许影，也就够了，没要装得太过。 苏离自己想的是，现在这个身份，等到公司正式启航，也就无所谓了，暴露就暴露。 他现在只是需要这个热度，等热度过去，谁还会关注他这么一个普通作者？ 论噱头，韩冷才是第一。 苏离的书写得再好，也就是一个商业作者罢了，想炒作都炒作不起来。 许影呵呵一笑，“看起来，咱们的小作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呢……观众们，是不是也有问题想要提问呢？” “有！”底下有托喊了一嗓子。 “这位大哥，不知道，你关不关注咱们小作家的书呢？”许影问道。 “《武破苍穹》我已经看过了，想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下一本书？” 这个问题其实是苏离想要说出来的，正中他的下怀，“目前我还是要专注学业，但是已经有了下一本书的打算，不过我有个计划，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许影的表情刹那间一滞，但随即又变得笑靥如花，“难道是，有新的我们猜不到的什么行动？” “有一些，只是目前没有付诸行动，我只能透露一点，是关于互联网的。” 这句话一出来，许影皱了一下眉头，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也很少接触互联网这方面的东西，不算一窍不通，也差不太多。 所以，她甚至有些不好提问，但好在，底下的观众有懂行的，直接喊道，“是不是要做一个网站！” “对的，我确实要做网站。” 苏离回答道。 他也不怕黄国豪盘问，因为这件事情，与他们新新出版公司毫无瓜葛，他也不打算让黄国豪分一杯羹。 果然，听到苏离的回答，黄国豪狠狠攥了一下拳头，似乎是有些不满。 台上苏离看不见他，继续说道，“各位观众朋友，也请耐心等待，我接下来的书，一定会超越《武破苍穹》。” “很有自信呢。”许影俯了一下身子，略微前倾，带有攻击性地看了一眼苏离，只可惜被面具遮挡，她这招百试百灵的方式不起作用。“听说你与韩冷，都是同一期的选手，对于他这一位青年作家，你怎么看？” 开始挖坑了。 苏离猜到，许影会围绕着新概念大赛来问，可没想到，上来就会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台下段少辉愤怒地向副导演挥拳，这样的问题，根本不应该在节目录制中问出来。 稍微回答不好，就会成为演出事故。 而且，电视台是乐于见到这样的“事故”的。 虽然电视台是事业单位，可已经自负盈亏，变得利益至上了。 如果能搞出来点大新闻，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苏离目光一闪，盯着许影，“我和韩冷一面之缘，谈不上怎么看。有句老话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问到了这里，我也只能说，我并不觉得，自己这本《武破苍穹》，比他的《零下三度》差。” 话音刚落，黄国豪就狠狠捶了一下座椅，苏离的回答，实在是太草率了！ 黄老板很清楚，这句话一说出口，必然不会被剪掉，而是会彻底放大，成为一个卖点。 他已经能猜测到，接下来的报纸头版就会是诸如“方梦影口出狂言，向韩冷宣战！”、“《武破苍穹》能否战平《零下三度》？销量告诉大家一个事实！”、“震惊！同为新概念大赛一等奖获得者，互相之间竟有龃龉，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新闻一报道出来，苏离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黄国豪想不通，为什么精明的苏离，会用这种方式，来回应许影？ 苏离想的，和黄国豪完全不同。 他自己注定不会依靠写作走太远，即便是再发布一本书，凭前一世的阅读量，充其量能够再撑一阵子，但是创意毕竟有限。 苏离知道，他不是一个创作型选手。 所以，即便是有一定见识，也不可能凭借写书吃一辈子。 现在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莫不如把声势炒的更旺一点，他才好宣传自己的网站。 许影嘴角一勾，她成功挑起了一个好的话题。 “方梦影，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许影又抛出了问题。 苏离身子向后仰，金色的面具反射出了几道光芒，“商业上的行为，就让商业的东西去评判，《零下三度》的销量，我大概知道一些，现在是呈现出一种横扫六合的气魄，占领着南方各大书店的书架，但是我相信，我的书，会以势如破竹的形态，拿下今年的桂冠。” 许影很惊讶，她对面的苏离，年纪虽然不大，可隐隐有一种慑人的气魄。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苏离身上的服装，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一时之间，这位王牌主持人竟然卡壳了。 “嗯……既然这样，咱们也可以拭目以待，毕竟，这些是要用事实来说话。” 许影很没有水平地总结了一下。 “主持人，我还有话要说。” 苏离着急地抢了一句，他发现，许影皱着眉头似乎想要问一些他不好回答的问题。 “哦？请讲。”许影伸了一下手，示意苏离继续。 “我的下一本书，将会发布在我的个人网站上，到时候，也请各位观众们，不吝支持。” 苏离这话说完，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 目前这个年代，还没有成名作者，会当众宣布，自己的作品将会在网上发表，这无疑是自掘坟墓。 像苏离这样的新星，目前已经售出二十来万册小说，这样数目的作者，已经是头部作者，即便是在全国都比较罕见。 数一数，最多也就是百来位，这还是在出版行业没有萎缩之前。 如果萎缩之后，别说百位，就是几十位，可能都没有。 当然，像那些依靠名气进行贩卖的明星，不能够算在列。 明星粉拥有大量粉丝群体，想要收割，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许影连忙发问，“方梦影同学，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将自己的作品发布到个人网站上面呢？” 主持人灵敏的嗅觉，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苏离卖了一个关子，“到那个时候，你们就会知道。当然，这个网站，并不是像‘榕树下’一样的个人网站。” 底下的观众们，大多数都是托，可这个时候也纷纷议论起来。 苏离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大胆。 就连段少辉，也都张着嘴巴，不知道苏离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气死我了！他要干什么！”黄国豪发疯了，也不顾还在录制，就要冲上台去。 段少辉死死拉住了处在暴怒边缘的黄国豪，半晌，才渐渐平复下来。 同时，他们的心中，都画上了问号。 谁都不知道，苏离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恐怕只有身处凌城的叶芷依，清楚一些苏离的事情。 许影开口问道，“那么，具体会在什么时间呢？也让大家伙，有一个盼头。” 主持人笑靥如花，让人很难拒绝。 苏离也不例外，沉声道，“网站上线，将会是在今年，等到时候，我将会通过媒体，对大家进行告知。”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就连许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问道，“那会不会通过我们电视台呢？” “当然会，只要你们到时候能找到我。”苏离打了个哈哈。 许影腹诽了几句，眼前这一名高中生作者，不吃软也不吃硬，整场采访，全都没有围绕着自己的流程来，反倒是为了他做嫁衣。 主持人已经回过味来，苏离其实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宣传这个网站，为自己造势。 现在这个情况，她想要多问一些事情，恐怕也不会有人注意了。 所以，许影有些意兴阑珊，开始按照台本上的问题发问。 苏离早就有了腹稿，按照流程回答，一时之间，有些平淡，索然无味。 底下观众，也渐渐平息，不像之前那样议论纷纷。 一旦走入正式流程，就结束得很快。 仅仅两个来小时，一期节目就录制完毕。 苏离志得意满，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许影装作不舍，向他和黄国豪们挥手，心中却是不停吐槽，觉得苏离这个高中生，太过神秘。 “要不要，动用一些关系，去查查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许影蹙了一下眉头，“算了，那样就不好玩了……” 她舔了一下嘴唇，眼神若有所思。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分裂(下) 从电视台出来，黄国豪一言不发。 苏离心中明白，黄老板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和他商量，关于网站的事情。 进入车里，段少辉率先打破了平静，“苏离，咱们得聊聊，关于刚才你说的网站的事情。” 其实段老师知道，苏离想要建设一个网站，但是现在，他不能贸然说，自己清楚这件事。 黄国豪不是小人，却也不是君子，他是利益至上主义者。 虽然段少辉并不太在乎钱，可目前他的手里，还有几个案子，没有做完。 其中就包括，苏离的这一本《武破苍穹》。 段少辉早就有离职的想法，在黄国豪的手下，他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做书。 只不过，碍于情面，加上手头工作，就拖到了现在。 但如今，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从新新出版公司走出来。 至于说去到哪里，或者是先前苏离谈的，帮他开网站，那都是另说了。 “苏离，你很不地道啊，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咱们先前没有沟通过？” 黄国豪一上车，就拿出一支香烟，猛抽起来。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有愤怒，也有一丝恐惧。 到目前为止，新新出版公司的大名声，就是靠苏离打下来的。 整个公司里面的人都很清楚，如果苏离当时投的是一家大出版社，恐怕他们现在，就要喝西北风了。 仅仅靠着叶芷依那点创作量，根本是杯水车薪，再加上，他们公司还隐隐受到出版集团的打压。 苏离的横空出世，搅乱了整个煊城出版行业，现在又扩散到了全国。 即便是出版集团凭借自己的渠道，想要封锁，也根本封锁不了。 没人会与钱过不去，你不卖，我就卖，这样赚钱的生意，来一万个都不嫌少。 结果是，现在出版集团方的渠道，相当于狠狠亏损了一笔。 没拿到《武破苍穹》的代理，就如同掉了一大块肉。 所以，黄国豪很害怕，苏离不再与自己合作。 他其实是真正的大赢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黄老板不是个敞亮人，将版税收入，隐藏了不少。 纯利润里，就有二十万之多，这还不包括，他手底下的盗版商。 那些盗版商，都要给他“上供”，可以说，是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已经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可这一切建立的前提，都是苏离这个作者。 “黄老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网站的事情，我自己已经想了很久，绝对不可能更改，而且现在，我也终于有了条件。” 苏离不卑不亢，将自己想说的话娓娓道来。 “马上就是互联网时代，我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队，所以，我对网站势在必得。” 黄国豪听完他的话，问道，“可不可以合作？或者是，我们入股？” 这一位精明的投机者，像是看见了曙光，因为苏离目前做的事情，还没有出过错。 再加上，黄国豪现在也有这样的条件。 凭借《武破苍穹》这一本书，黄国豪就跻身百万富翁，手里面闲钱多得是。 苏离这个作者，都远远不能与黄国豪相提并论。 他的版税分成，刚刚百分之八，做过编辑的苏离知道，整本书的成本，最多也就是三、四块钱而已。 剩下的，包括给渠道的费用，加上段少辉他们的抽成，一本正版书，黄国豪自己就要赚上四五块钱。 做一个网站，对黄国豪来说，还真不成问题。 “黄老师，不好意思，我已经与别人合伙了。” 苏离一口回绝，开玩笑，让黄国豪加入，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之所以选择叶芷依，就是因为旗鼓相当，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不会出现一方倾轧另一方的情况。 苏离见过太多公司，由于股东内乱，造成公司停滞不前，甚至破产。 更何况，黄国豪野心勃勃，在任何地方，都要说上句，不是甘于人下之辈。 苏离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哪能像前世一样，任人宰割？ 所以，他很干脆地就拒绝了黄国豪。 段少辉看见黄国豪面色不善，开始打圆场，“苏离，这些东西，咱们都还可以再磋商，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段老师明白，黄国豪不会善罢甘休。 “黄老师，我的书，还会在你那边出版，你大可以放心。” 苏离也开始打感情牌，“毕竟，咱们第一次合作，就取得了成功，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合作起来，还是旧人更加顺手。” 黄国豪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不知道苏离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虽然走南闯北，可连载付费网站，根本闻所未闻。 苏离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计划完全透露了出去，只是说要构建一个文学网站。 “那，你那边的意思？”黄国豪将烟头顺着车窗弹出去，随后发动了汽车。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苏离缓缓说道，“网上连载，与实体出版并不冲突，当然，现在我还只是一个设想，不能验证。” 黄国豪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咽了下去。 他现在虽然是老板，但并不能左右苏离的想法了。 除非他不顾一切，曝光苏离的身份，不再对他进行包装。 可现在，即便如此，也没什么用处了。 因为，苏离并不害怕他动什么手脚，现在采访结束，很快节目就要播出，到时候，黄国豪只能算是苏离的“合作伙伴”了。 这也是黄老板不懂对于个人的运作，不然他不会这么轻易地给苏离如此高的自主权。 所以，现在黄国豪只能任由苏离发挥。 苏离侃侃而谈，但没有透露出太多自己的秘密，因为连载小说网站，还是要争一个第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要不作死，往往能占到最大的红利。 就像是企鹅，作为国内第一家即时通讯软件，就靠着免费打天下，最后成为商业帝国。 苏离想的是，自己的老本行要分一杯羹，其余的地方，也要插上一手。 当然，这都得稳扎稳打。 黄国豪对于他而言仅仅是生命中的小插曲，更何况，黄老板已经在自己身上榨取了相当高的价值。 也算是互相成全。 段少辉看了一眼后视镜，他不太清楚苏离此刻的真实想法，但隐隐约约也能够察觉到，苏离不会再与黄国豪合作了。 “是不是，也到了我选择的时候了？” 段少辉微微沉思。 在车里面，黄国豪心事重重，纵然有着长篇大论，也无从讲述。 苏离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惊人了，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高中生能够达到的范畴。 他不明白，苏离凭什么？ 即便是韩冷，也是依靠了家世，而这个苏离，就像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天才？”黄国豪本来是不相信的，现在却动摇了。 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已经到了新新出版公司。 苏离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出版集团的大楼，就耸立在那里。 “出版集团啊……”他淡淡一笑。 黄国豪摇下车窗，“苏离，对出版集团，是不是有什么情结？” 他是出版集团的老员工了，能看得出来，苏离正在眺望的地方。 “没什么，只是有一点感触。” 当年苏离入行的时候，黄国豪早就已经进去了，还连累了段少辉，改了一个名字。 不过苏离是不了解内幕的，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这一世，他通过黄国豪的举动，才猜测出来，前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老师，不知道你为什么从出版集团离职？” 苏离有点好奇，因为黄国豪实在是太反常。 虽然出版集团是国企，经常性论资排辈，却也不会夸张到，让黄国豪这样有能力的副主编，流落在外。 黄国豪瞟了后视镜一眼，故作漫不经心，“都是一些陈年旧事，当时受了一些打压，才出来自己单干的，只不过，看起来很不成功就是了，如果没有你这一本书，我恐怕就要喝西北风了。” 他说得很轻松，事实上，半真半假。 就连段少辉都蹙起眉头，黄国豪演得太过了。 不说别的，他们出版社从来就没陷入过亏损危机当中，只不过有时候会收支平衡，不盈利而已。 手底下的编辑团队，无论是策划编辑、文字编辑，还是美术编辑，全都是煊城圈内的知名人士，不说是一等一，也差不多，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 只不过黄国豪很激进，拼命想搞出些大新闻，所以才会接连几次，赔了大半，只能靠着叶芷依的基本短篇小说回血。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账目。 段少辉有猜测，黄国豪背后，还有一笔大帐。 就连苏离都能看得出来，段少辉这种浸淫多年的编辑，不可能想不到。 大家都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黄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去年的时候，我可看见紫罗兰的书，风靡得很，怎么能是要喝西北风了呢？” 苏离也打起了太极。 “你也知道，紫罗兰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乎，所以交上来的稿子，大多数都是短片，再加上，她的升学压力，也更大一点。” 黄国豪清楚叶芷依的底细，知道她在七十四中上学，他更清楚的是，七十四中的学生状况。 黄老板的孩子，刚刚上初中，可距离中考，也就两年的时间，说近在咫尺，也不为过。 学生们的时间，永远都是一晃就过去。 他也想过，要将自己家孩子弄到赵口的七十四中去上学。 但经过多方打听，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七十四中的情况，对他而言，只能用“恐怖”二字形容。 所有的学生，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学习。 这不是喊口号，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着的事情。 所以，黄国豪打听完情况以后，就对叶芷依肃然起敬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催稿，即便她是自己手底下，最优异的作者。 结果是，叶芷依还没高考，就来了个苏离，一下子带着他起飞了。 大家都始料未及。 “确实，不过也只剩下一个学期，看看她会考个什么成绩吧。” 苏离很期待叶芷依为他趟路，因为他自己对于高考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可以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前世的经验，在这场考试里，也毫无用处。 真刀真枪拼学习，他自己还是有一点虚的。 至少目前为止，苏离还没办法拿出一个令自己信服的成绩出来。 “总之，大家都不容易。”段少辉感慨了一句。 “是啊。”苏离已经将那身行头脱了下来，放在车的后座上，“黄老师，现在我可以下车么？” 黄国豪看了一眼，后视镜，没发现什么异常。 段少辉先下车，左右张望，确认无误以后，才拉开车门，让苏离下去。 “我现在也算是明星待遇了。”苏离笑着吐槽了一句。 “是啊，你可是我们的明星。” 段少辉回应了一句。 “以后的时候，咱们尽量电话联系，因为有可能有记者会想要拍照，说不定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黄国豪很谨慎，已经想到了这一关节。 “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因为要开学，我也不可能忙着你们这边的事情了。” 苏离想的是，赶紧让王诚将网站做出来，他好将这本《武破苍穹》先挂上去，吸引流量。 三国杀那边，沈非也在赶工，只是不知道，成品会是什么样子。 而关于注册公司的事情，也有了点眉目。 苏离前一阵子跑了几趟，用钱开路，基本上准备得差不多了。 名字他也已经想好，就叫做奇点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因为首先是要发行三国杀，他特意在这方面做了准备。 而互联网在国内是个新兴产物，之后需要的牌照，可以后续办理。 段少辉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很不错。” 随后，他耳语了一句，“希望咱们可以再合作。” 苏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段老师，保重身体。” 然后，他对黄国豪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不上楼了。 黄国豪没有继续表示的意思，总编今天能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对苏离很给面子了。 只可惜，他媚眼抛的再多，苏离也不可能买账。 “再见，二位，我这边还有些事情。” 苏离一挥手，潇洒离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董振川 苏离现在荷包鼓鼓，钱多的没地方花。 段少辉具体也不知道，苏离究竟进账多少，说得含糊不清。 所以，苏离也只能自己去银行查看数目，现在不像后世，手机连接掌上银行，花多少钱，收入多少钱，都有短信提示，即便现在他买了手机，也没这项服务。 到了煊城银行，苏离刚拿出卡，就发现，一个前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现在了银行大厅里面。 “真是巧了啊……董振川。” 苏离眯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 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家银行里面发现自己这个“姨夫”。 苏离来的这家支行，并不是赵菀所在的银行，也就是说，董振川可能是几头跑，今天来这家，明天来那家。 反正，不同的支行，人员也不连通，更不可能会把这些八卦到处宣扬，银行里面，也是有规定的。 煊城很大，有几百万人。 在这样一个依靠报纸传播信息的年代，在普通人身上的流言蜚语，根本传递不远。 所以，董振川根本有恃无恐。 他脸皮厚，没有什么正经职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不知道从什么歪门邪道上搞钱。 苏离以前懵懵懂懂，等真正上班，有了一些见识，那个时候赵菀早都嫁给董振川了。 正可谓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他也劝过赵菀，离婚，过自己的日子，但小姨死活不愿意。 或许是那个年代女性的通病吧。 抽回思绪，苏离怎么看董振川，怎么不顺眼。 若是让他选择，百分之百会选择何亦山那个小开。 “也不知道，何亦山这小子，最近在干什么……” 苏离突然想起，何亦山吃了京开集团的大单子，估计忙得不可开交。但也正因为京开集团在煊城没有一个太正经的团队进行宣发，才给他捡了个大便宜。 再过几年，这些大企业的组织架构变得完整，这些外人们也很难拿到关于企业对外宣传的这种单子了。 有很多企业，对于这些事情都十分看重，不会假手于人。 尤其是实体行业，重资产的企业，更是如此。 苏离与何亦山，也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联系了。 先前，何亦山想要与赵菀进一步接触，似乎也成为了一种臆想，因为赵菀也压根没看见这小子的踪影。 反正，有一点神出鬼没的意思。 “看看情况，有需要再联系吧……” 苏离手里面，有何亦山的联系方式，不怕找不到他。 但是，如果他离开煊城，那就另当别论了。 “董振川这货，在干什么？” 苏离正在排号，就看见董振川拉着一名大堂经理，在窃窃私语。 大堂经理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风韵犹存，一看就是结过婚的人。 经理先是皱眉头，随后舒展开，还被逗得笑了起来，只不过限于银行的规矩，连忙捂住，恢复状态。 “好家伙，他逗女人可真有一套。”苏离只恨自己没有录像机，把眼前这一幕拍摄下来。 给赵菀看过以后，她就会死心了。 “先生？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柜员小姐看见苏离是不是往旁边看，也伸着脖子，往那边看了两下。 苏离转过头来，说道，“我要查余额。” 柜员一边敲打着计算机，一边嘟着嘴，轻声自语，“这小子实在是太烦人了，吴姐也是的，老搭理他干什么？” 苏离意外地看了柜员一眼，没想到，这岁数不大的柜员，竟然会烦董振川。 “怎么，你对他有了解么？”苏离对着扩音器，悄声说道。 柜员仓皇看了他一眼，手指微微指了一下监控，赶紧闭嘴，工作时间，她害怕被处罚。 “也不容易啊，不像那个经理，一看就是上边有人。” 刚才柜员说的“吴姐”，百分之百是个关系户。 银行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像她那样，能与客户谈笑的，除非脑子有坑，不然就等着被开除吧。 “真有本事，真有本事。”苏离啧啧称奇，他想着，回家以后必须要和赵菀报告这件事情。 “您好，您的余额是十万八千六百三十二元。” 苏离眼前这位大眼睛柜员惊呆了，她不是没见过钱，只是从来没在这么小岁数的人身上，见到过这么多钱。 她从个人信息上已经看见了，苏离还没有满十八岁。 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忍住了询问的冲动，只不过眼神闪烁，悄悄打量着苏离。 苏离的注意力全都在董振川身上，没感觉到柜员的异常。 “先生，还需要办理业务么？” 柜员甜美一笑，问了一句。 “帮我取出，三万块钱吧。”苏离合计了一下，目前三万块，已经足够他使用的了。 “好的。”柜员又是一阵敲打，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苏离顺利将钱取到了手。 把钱全部收好以后，苏离看见，董振川还在那边和大堂经理闲扯，摇了一下头。 “这小子还真是喜欢银行工作者，是不是喜欢上这身衣服了？”苏离很恶趣味地想到，看起来，董振川一点也不挑食。 苏离又瞥了他一眼，准备离开了。 他现在取钱，就是为了王诚那边。 之前他给了王诚三千块钱，用作前期的费用，但是这远远不够，因为，苏离想要快一点将网站架设好，这就需要几个人的参与。 “王诚先前说的，哈市理工大学的同学，也不知道联系得怎么样了。” 这一段时间，苏离自己先是和张霁月玩了一阵子音乐，又是和沈非谈关于三国杀形象的事情，然后还要配合黄国豪他们出活动，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陀螺，没抽出时间来研究网站的问题。 现在趁着东风，苏离爆火的这段时间，如果在短时间内，将网站开设起来，必然会受到众人关注。 所以，苏离十分迫不及待。 王诚还是在连通公司当着自己的技术员，但是自从收到了苏离的这一项业务以后，他也变得野心勃勃，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都是年轻人，想要有所成就。王诚是外地人，出生在农村，在煊城刚刚站稳脚跟，但这还不够，因为，连通公司技术员，最多也就能保证自己的温饱，绝不可能发财。 更不要提，买上一套心仪的房子了。 王诚自己住的宿舍，大是够大，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王哥，在公司？”苏离到路边电话亭，给他们公司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情况？”王诚听到是苏离，顿时来了兴致。 刚好他今天的事情，还不算多，有空接待苏离。 “下班以后，咱们当面聊吧。”苏离不想在电话里面说太多。 “好，来我宿舍就行。”王诚答应下来。 苏离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太多了，往王诚住处赶去。 下班以后，王诚骑着自行车，飞也似的狂奔，他从苏离先前的电话中，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 “难道说，有了什么新计划？”王诚摸不着头脑，只能与苏离当面确认。 等他骑到宿舍的时候，苏离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苏老板。”王诚打趣地喊了一句。 “什么老板，赶紧上楼，正好我现在，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苏离看了一眼左右，走在王诚后面。 刚一进门，王诚扔下背包，问道，“苏离，之前电话里面听起来像是有喜事，到底是什么事情？” 技术员是个典型的理科生，不会绕弯子，开门见山。 苏离呵呵一笑，“王哥，咱们这一次，可必须要认真起来了。” 王诚一头雾水，不明白苏离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手里面，还有一些富余，足够将网站开设起来，但问题是，需要多久的时间。” 苏离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挑明，“我想要在今年年中的时候，彻底铺开。” “这有点难度。”王诚蹙了一下眉，“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 “所以说，我需要王哥你帮我找几个帮手，钱不是问题。” 苏离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一万块钱。 “这是一万，目前是足够了，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增加。” 王诚眼睛都直了，上一次的三千块钱，就已经让他有些瞠目结舌，现在苏离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拿出一万块，让他感觉世界观都收到了冲击。 “苏离，这太多了吧……”王诚也明白，光是人工，用不了这么多。 “我想要尽快上线，钱不是问题。” 苏离是外行人，可也知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钱砸。 王诚被苏离的大手笔震惊了一把，“我现在就联系，看看他们愿不愿意。” 既然苏老板已经发号施令，王诚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其实王诚早就想要这么干了，但是当初苏离的财力，并不允许他这么挥霍，还得拉上叶芷依，但短短的十多天时间，一切都变了。 只能说，时势造英雄。 王诚现场打电话，苏离在旁边，听见几个男生在大呼小叫。 “老大，你们那边，现在的行情怎么样？”王诚问了起来。 电话那边，似乎也并不太满意自己现在的工作，很是抱怨了一阵，大概几分钟，王诚才谈到正题上面去，“我这边有一个项目，资金很充裕，不知道你想不想做。” “什么项目？”老大立马来了兴致。 “做一个网站，文学连载形式的。”王诚看了一眼苏离，补充了一句，“很急”。 “老三，行不行啊，你的眼光一直都不差。”老大哈哈大笑着，“正好我现在要往北河省出差，到时候咱们几个聚一聚，顺便研究一下，你说的这个项目。他们几个，也都天南地北，有几年没见了。” 王诚感慨道，“是啊，你说个具体时间，咱们好联系。” “三月初，没有几天，到时候听我信，那几个混蛋我也都叫上。”老大笑道。 “好，别忘了。”王诚嘱咐了一句，挂断电话。 苏离在旁边听着，感觉王诚他们大学宿舍的关系很好。 突然间，他想到了，自己前世大学时候的那些朋友。 有缘再见吧。 苏离自己，不会再考虑那一所大学，那一个专业了。 “苏老板，这下子，是不是可以放心了？”王诚甩了一下手，然后打开电脑。“现在我这边的架设，已经有了点进展，但是因为兼职的缘故，进度比较慢，如果我自己来做，恐怕今年不能上线。” 王诚虽然是计算机专业出身，但由于工作不是本专业的行当，多年没有锻炼，技术上有一点生疏，多多少少会拖慢进程。 “既然已经有了更多人选，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苏离想的是，如果王诚找到的这些人靠谱，就把他们全部都签到自己的手下，这样以后出现什么事情，也好解决。如果是临时的话，以后维护也成问题。 当然，前提条件是，这群人的技术水平足够。 王诚看出来苏离的意思了，“放心吧，如果能行的话，我们再谈价格。” 他与苏离签了一份劳务合同，就是关于这个网站的事情。 苏离本身想的很远，不能依赖口头约定。 所以，不光是和王诚，包括沈非，甚至叶芷依，都有合同。 前一世他做编辑，有几次就被坑的欲仙欲死。 如果没有合同傍身，基本上想要的账目，就不可能要得回来。 吃一堑长一智，苏离这辈子不可能再犯傻。 王诚鼓捣了一会，苏离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代码，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王诚兴致勃勃地和他讲，也就只好侧耳倾听。 苏离大致听明白了一些，至少知道，等网站上线以后，大概是什么样子。 然后，他又按照自己的理解，跟王诚反馈了一下。 不管能不能够做到，至少目前先要设定好。 王诚听完之后，大约也知道苏离的想法了。 “你是说，准备还弄一个vip模式，只要是未付款的用户，就看不见里面的内容？” 苏离的这个想法，让王诚很是惊讶，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网站。 “对，就是这样。” 苏离十分笃定。 王诚抓了一下头发，有点踌躇，“我得好好研究一下，等他们过来，开一个会。” “王哥，我等你好消息。” 苏离挥挥手，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赵菀的愤怒 回到家，苏离思考着，要不要和赵菀说起关于董振川的事情。 董振川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惊人，让他反倒有些不好开口了。 因为听起来，就很耸人听闻。 还没进入二十一世纪，国内的人，都还保守得很，像董振川这样荤素不忌的，还真是少数派。 “苏离，你愣在那干嘛呢？”赵菀穿着衬衣，探出脑袋，“马上就要上学了，你最近神神叨叨的，瞎忙活。” “我忙点私事，也算是公事吧。”苏离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赵菀。 毕竟，这对于赵菀而言，是一件大事。 “说明白点。”赵菀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了两口，含糊不清说道。 “我今天看见了董振川。” 苏离压根没打算和她报告自己的公司事项，直接说了董振川的事情。 果然，赵菀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胡乱嚼了几下，将苹果咽下去，急忙问道，“董振川？什么意思？你在哪知道的他？” “赵菀，你和他谈多久了？”苏离没回答，而是自顾自说道，“董振川真不是什么好人，我今天在煊城银行的古城支行，看见他和那的大堂经理，聊得很开心。” “古城支行？大堂经理？” 赵菀不相信，董振川在他的心里面，就是白月光，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看你的表情，就是不相信，可以在银行系统里面问一问，都是一家的同事，总有认识的人吧。” 苏离提醒了一下赵菀。 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头脑总会不清醒，他必须让赵菀知道，董振川的真面目。 “别说这个。”赵菀烦躁地挥了一下手，在客厅里面踱步。 “别转悠了，我能骗你？”苏离笑呵呵地将她手里剩的半个苹果，不着痕迹地拿了过来，生怕赵菀待会发威，扔得到处都是。 “我现在就打电话，要是你骗我，等着被我抽吧。” 赵菀拿起电话，不知道打给了谁，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悲，但苏离很清楚，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电话那头答应她去调查，过了一阵子，铃声又响起，赵菀迫不及待地抓起了话筒，十分克制，问道，“姐，有消息了？” “还真有，那个董振川，最近出没在不少地方，不特意去问的话，咱们也不清楚，因为每天银行来的人太多了，谁能特意去记他？” 赵菀听完以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口附和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我说的吧，是不是……” 没等苏离说完，赵菀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挡着。” 苏离讪讪一笑，赵菀是彻底发怒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菀这个模样。 “董振川，董振川……你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赵菀念念有词，要开始发飙了。 “大姐，你冷静点，东西都挺贵的。”苏离害怕她把家砸个稀巴烂，赶紧过来保护，“董振川的事情，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不用太在意，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看这个人，游手好闲地，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离开始慷慨激昂地指出董振川的不足，听得赵菀一愣一愣的，都忘了现在应该是自己发怒的时候。 “停停停，你说的我头晕了，慢点行不行？还有，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多事情？” 赵菀懵了，不知道苏离这小子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最近瞎跑，听说的。” 苏离自然不可能告诉她，是从前世记忆里面来的，不过就算这样，也已经够了。 因为，赵菀已经对董振川半信半疑起来。 “下次，我得约他见个面聊聊了。”赵菀自语了一句，眼睛看向苏离，“你也来，陪我观察观察。” 苏离苦笑，“这不太好吧。” “让你来你就来，话那么多。”赵菀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行，我知道了……” 苏离哪敢吱声，赶紧猫起来得了。 赵菀又对着空气发了一会脾气，将床头的玩偶扁了又扁，才消了点气。 “还好，他们只是刚刚认识不久……” 苏离也放下心，毕竟，要是真的结了婚，后悔都来不及。 关于董振川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苏离就琢磨着下学期的事情了。 “对了，上次叶芷依来的时候，我把顾心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苏离拍了一下脑门，感觉自己遗落了一件大事。 “怪不得，顾心远前两天看见我的时候，脸色难看……” 他实在是感觉，对不起自己这个好兄弟了。 “下次吧，叶芷依估计，也没有时间了。” 苏离看了看日历，就剩四个月的时间而已，自己搞出了这么大的新闻，叶芷依都没有打个电话过来。估计是已经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 第二天一大早，赵菀就“噼里啪啦”的在屋里面翻腾，似乎是找什么东西。 “干嘛！今天不上班？”苏离脑瓜子嗡嗡的，看着赵菀在这里作妖。 赵菀头也不抬，“今天没有班，正好我要约董振川出来，看看他什么意思，你等会也和我一起吧。” “大姐，这才几点？”苏离抬头看了一眼刮中，抱怨道，“刚刚六点多，天还没亮呢！” “就你事多！”赵菀白了他一眼，“快点收拾！” “那行吧，我先做点吃的。”苏离瞥了一眼窗户，几辆车疾驰而过。 苏离随意做了点炒饭，对付一口。 他要是不说，赵菀绝对就不吃了，结果端上桌子，吃得津津有味。 什么世道！ 苏离摇摇头，觉得自己在家的地位太低了。 赵菀吃完饭，又拾掇完自己，已经是八点多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地面上还有点积雪，反射的太阳光，晃人眼睛。 赵菀特意穿了一身呢子大衣，美丽冻人。 “你也不怕冻着，这还零下十来度呢。”苏离呲了一下嘴，他看见赵菀，反倒给自己弄得有点头皮发麻。 “动作快点，我约了9点。” 赵菀打算，让苏离坐在他们身后，偷偷监视董振川，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现在她已经不怎么相信董振川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了。 苏离点点头，反正不差钱，到时候打个车就行了。 下楼，在道边招了两下手，一辆红色出租车就缓缓停靠。 苏离拉开车门，让赵菀坐在后面，自己则是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苏离，你是不是又发财了？”赵菀是个小财迷，一看苏离这么大方，准是又有什么新的进展。 只要是在感情以外的地方，她都鬼精鬼精的。 “别总惦记着我那点钱。”苏离苦笑不得，“又想买什么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赵菀转了一下眼珠，似乎有点小想法。 苏离从后视镜上看了一下她的表情，就知道，准没好事。 赵菀挑的地方，是煊城的另一个商圈，七星大街。 这条街的历史，传闻之中要比中央大街久远得多，能追溯到几百年前。 所谓什么“圣人脚踏七星，涤荡世间一切妖魔”，反正玄之又玄，算是煊城本地的一个小传说。 苏离从来不信这个，可这边的建筑物古色古香，都是百年以前的老东西，保存完好，让他不得不相信了其中的一部分，就是七星大街的历史确实长。 车上面，司机很健谈，不停在找话题。 似乎这个年代，所有的出租车司机，全都是侃大山好手。 苏离应付了几句，有点吃不消。 赵菀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反正路上也没什么事情。 等到了地点，苏离付了账，赵菀就扭动着腰肢下车，一下来就被冷风击了个正着，瞬间打起了喷嚏。 “我就说，你穿这么一点肯定不行的。” 苏离摇头，但是劝不动赵菀。 “要你管。”赵菀抽了一下鼻子，虽然嘴硬，但是脚下的速度却快了起来。 她挑了一个茶餐厅，在煊城，这家茶餐厅是独一份。 北方人没有喝早茶的习惯，据说这家是一位羊城的大佬家属，由于喜欢煊城的气候，就在这常住。 平常无聊，才开设了一家茶餐厅打发时间。 他们来的时间有些早，这个时间段，店里面都没几个人。 苏离不喜欢喝茶，只是过来凑热闹，顺便观察董振川。 店里面的陈设，全都是那种古色古香，似乎用的都是实木桌椅，给人一种沉淀感。 反正，苏离感觉得花不少钱。 他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传说中的大佬家属。 “也不知道那个传闻是真是假。”苏离坐到了赵菀不远处的另一个桌子，等待董振川的到来。 赵菀对他做了一下鬼脸，“苏离，你可别半道跑了。” “行，我不跑。”苏离翻起了白眼，赵菀真是不消停。 过了一会儿，苏离已经喝了一碗茶，董振川穿了一个皮夹克，很拉风地过来了。 “这俩人可真行，一个穿大衣，一个穿皮夹克，都不怕把自己冻出毛病来。” 苏离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董振川一看见赵菀，眼睛一亮，直接喊着，“菀菀，你找我。” 他几乎是连跑带颠地过去，步伐轻盈，像是一个见到食物的动物。 赵菀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坐吧。” “怎么了？这么冷淡？”董振川干笑了一声，扯着衣领抖了两下，好似屋内很热似的。 苏离看着直犯恶心。 “也不知道赵菀是怎么看上他的，实在是太油腻了。” 苏离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后世这一句流行语。 “你要是热，就把外套脱了，抖个什么劲。”赵菀身子往后靠，双手抱怀，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他，“说说吧，最近都干什么了。” 原本董振川还以为，赵菀是和他在开玩笑，可现在这一句话下来，他如果冷水浇头，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还是强装镇定，“我能干什么？哈哈……就是平常工作呗，你也知道，我那边有点忙……” 赵菀死死盯着董振川的眼睛，看得他发毛，“菀菀，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董振川扭了一下脑袋，不让赵菀直视眼睛。 “我怎么听说，你在古城支行和人打情骂俏呢？” 赵菀冷冷问道。 “谁说的？”董振川一下急了，“这很明显是污蔑嘛！” 苏离看着想笑，董振川的反应太低级了。 赵菀只是诈了他一下，直接就炸毛了。 “心中有鬼，怎么样都不行。” 苏离哂笑了一声，继续观察。 赵菀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当她脱离恋爱思维，火力全开的时候，董振川根本不是对手。 “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赵菀伸出手，在桌子上轻轻叩着，一下又一下，不停震慑这董振川。 董振川不是一个老实人，但也知道，那个古城支行的吴姐，根本就不可能和他自己在一块，最多是各取所需。 他现在对赵菀很上心，大部分还是图她的容貌，以及稳定。 这个年代，还不像后来有网络交友软件，一划能有一大把，总有上钩的人。 现在想要认识新人，并不太容易。 就算董振川再不要脸，也仅仅能认识很少一部分人。 更何况，赵菀当年是煊城大学经管系一枝花，比董振川这个无业游民，是强太多了。 苏离也知道，目前这个社会，对于“真爱”这种事情，看得很重，不然赵菀也不会上当受骗，等到十几年以后，这种思维就渐渐淡去了，大家都明白，没有那么多真爱，不如世俗一点。 “是这样的，我那天去办业务……然后就和经理多聊了一会……” 董振川不假思索地说了起来，他现在只能被动接招，被赵菀打了个措手不及。 “哦，办业务，什么业务？” 赵菀居高临下，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这时候，董振川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没什么戏了，脸色难看至极。 “赵菀，你什么意思？”他打算反客为主，开始指责起赵菀来。 “恼羞成怒了？”赵菀冷静得如同一块冰，她心里面有一些沉痛，但在外表上，任谁都看不出来。 董振川气急败坏，“赵菀，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反正，我肯定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苏离听得无语，直接走过来，“差不多得了。” “你是谁？”董振川觉得，眼前的苏离有点眼熟。 第一百六十六章 摊上事儿了 苏离很自然地坐到赵菀边上，“董振川，我都看见了，别弄那些有的没的了。” 董振川摸不准苏离的身份，看他十分年轻，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哥们，你谁啊？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一个外人，请不要插手。” “谁说是外人的？”赵菀抓起了苏离的手腕，“我和他本来就是‘一家人’。” 她这个“一家人”咬得很重，让董振川大脑有了片刻的空白，随后惊叫了一声，“什么意思？什么一家人？” 董振川是被赵菀这一下弄毛了，整个人有点六神无主。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看得开，毕竟只是一个没有正经工作，游手好闲的人，平常靠花言巧语骗骗女人，若是用后世的词来形容，就是手段比较原始的“pua”，在目前这个比较单纯的年代，还是有一定市场。 一旦他这招失灵了，自己就没有任何手段了。 “你可真行，赵菀。”董振川恼羞成怒，刚要发作，却被苏离打断，“董振川，以后钓鱼的时候，记得换一换地方，别总在一个位置。” 这话董振川总算是听明白了，气急败坏，“你们两个狗男女，不得好死！” 顿时，各种脏字铺天盖地般袭来，听得赵菀脸色铁青。 但她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对赵菀而言，这毕竟是初次，十分深刻。 但再深刻，见识到了真面目以后，她终究不能在这垃圾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先生，请不要大声喧哗。” 服务生看不过去了，董振川这样发出噪音，很影响他们做生意。 “你有事吗？”董振川已经破罐子破摔，现在就想要好好发泄一番。 “对不起先生，如果你还这样，我们就得请你出去了。” 这位服务生，似乎是领班，系的领结带着金丝，总之看起来十分高级。 董振川要是放在平时，可能会注意这种细节，但是现在心里面满是怒火，根本听不进，也看不出什么东西，疯狂咆哮，“少来这一套！你动我一下试试？” “已经成了疯狗了。”苏离蹙了一下眉头，董振川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了，看起来又有些色厉内荏，分辨不出来。 赵菀刚想说话，却被苏离拉了一下胳膊，静观其变。 服务生挑了一下眉毛，不动声色地拿出一个对讲机，开始安排工作，“有闹事的，过来一趟。” 董振川不住冷笑，似乎是想看看，这家店能给他什么惊喜。 苏离根本不想看，拉着赵菀就想走，结果被服务生拦下，“二位，先不忙走，你们是一块的吧。” 赵菀直接回答，“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们没有关系。” “是么？”服务生似笑非笑，“刚才的一切，我可都看在眼里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苏离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真的是大佬开的店？” 他心里没有底，在这个年代，煊城是卧虎藏龙，也许什么小地方，就盘踞着手握资源的大佬，开罪不起。 像这家茶餐厅，早有风闻的，本身就应该小心。 无风不起浪。 “不让我们走了……”苏离眯了一下眼睛，静观其变。 赵菀却有些慌神，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事情，但苏离是走过生死的人，明显要冷静很多。 董振川又咆哮了几声，见没人理他，准备砸东西了。 他刚拿起茶杯，就被服务生打断，“先生，这可是很贵的。” “我差你那点钱？”董振川不服气，硬生生将整个桌面砸个稀烂，要不是桌子太重，估计都要被他掀翻。 见到这一幕，苏离哑然，看向赵菀，“你从哪认识的这个奇葩？” 赵菀摇摇头，没回答，心中是对董振川失望透顶。 从一进门，他的所作所为，都足够赵菀在自己的心目中打叉了。 服务生冷笑起来，没有再搭话，可苏离估计，他是叫人过来了。 果然，没用多久，几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男人就走过来，看见狼藉的现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做的？”为首的男人看向服务生。 服务生指了一下董振川，“他，不过这两个人也是一起的。” 为首男人扫了一眼赵菀，心中有些惊艳，不过一闪而逝，随后看了一下董振川和苏离。 没什么值得他避讳的。 “赔吧。”他很干脆，走到董振川面前，居高临下，“到我们这来砸场子，谁给你的勇气？” 董振川梗着脖子，“你想怎么样？” “啪！”男人瞬间就是一个耳光，将董振川打得陀螺一般，直接旋转着砸翻了两张椅子。 这下子，董振川总算知道这帮人的能耐了。 他不过是一个打零工的无业游民，平时不知道在哪里看的东西，喜欢在女人面前包装自己，说话好听，可面对着真正意义上的势力，他瞬间就被打回原形。 可现在，无论他怎么后悔，也都晚了。 苏离眼皮跳了一下，这小子的手好重！ 虽然不如“军师”，却也能够看出来，是经过长年锻炼的人。 苏离不由得斜了赵菀一眼，这找的都是个什么地方？ 赵菀有点害怕了，她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身子不经意间往苏离后面缩了两下。 “你们两个，怎么看？”男人趾高气昂地问了一句。 “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打也就打了，我想这位服务生，也应该能看得出来。” 苏离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场景，感到一丝恐惧。 事实上，在见识过“军师”的恐怖以后，苏离已经觉得，任何帮派势力，都是小儿科。 为首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离，“年纪轻轻，很有胆识，不过该赔的钱，一样也不能少。我们老板发话了，一人五千，这件事就算完了。” “五千？”赵菀惊呼一声，她是个财迷，这么高的价钱，她怎么都不愿意出。 董振川也麻了，没想到自己随手摔几个杯子就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苏离倒是不在乎，他现在有钱，但那是最次的选择。 一万块钱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大数目，不能随便扔在这种地方。 “这这这……”董振川爬起来，身体哆嗦，“你们这算是打劫，是触犯法律的！” 这小子嘴很硬，因为根本没有钱拿出来。 “确实，太多了……”苏离的眼光不会错，这些东西，就算加到一起，也不会超过一千块钱，但如果真如传闻里面，羊城大佬开的店，你过来闹事，五千块钱，已经是很轻的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我很不服气。” 苏离侃侃而谈，“因为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他，而不是我们，怎么能将双方混为一谈你？” 他想要与男人谈条件，可不料男人冷笑一声，揪起了苏离的脖领子，“和我谈条件？你是什么人？” 苏离感觉呼吸困难，断断续续说道，“你可以……向贺新打听打听，我是谁……” “贺新？”男人显然知道这个名字，狐疑地看了苏离一眼，想要将他甩出去，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放下。 “你最好没有撒谎。” 苏离扯虎皮，眼睛都不眨一下。 贺新确实曾经和他说过，如果有事情，可以来找他，但那已经是快一年前的事情了。 中间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一点联系都没有。 究竟刑侦队长能不能记得他，苏离心里也没底。 但是如果不这么说，他们就要拿出一万块钱来，这是苏离不能够接受的。 他现在兜里的钱，也算是自己的血汗钱，一分一毫都不想扔在这种无意义的地方。 这个男人，只是一个传声筒，打手，不能够真正做主。 如果打了贺新的人，他们不可能好过。 贺新的背后，是方乾，而方乾的背景，可以通天。 这也是为什么，苏离刚一说出贺新的名字，男人就立马松手。 在整个煊城，没有人愿意得罪贺新，更没人想得罪方乾。 “等我一会。”男人给手下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看住苏离，不能让苏离跑掉。 倘若苏离被证实扯了谎，那就不是五千块钱的事那么简单了。 董振川懵了，没想到，苏离三言两语，就让男人投鼠忌器。 “这小子是什么人？”他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赔钱赔不起，烂命倒有一条，但董振川还不想给。 说白了，和地痞无赖的心态，有那么一点累类似。 男人是去打电话了，半天没有动静，苏离心中也七上八下，生怕出什么岔子。 他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买一个手机了。 终于，十多分钟，男人迈着大步，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 “你没有骗我。”他的语气充满惊异，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苏离能与贺新扯上关系。 苏离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扯虎皮，似乎是成功了。 赵菀早就吓得不行，心中痛恨董振川，为什么是这样的王八蛋。 董振川吓尿了，没想到苏离竟然真的有关系，让这个面相凶恶的男人，都能够放他一马。 “本身，我们就与今天这件事情没有关系，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事情。”苏离瞥了一眼服务生，“哥们，我说的对么？” 服务生欲言又止，他看出来，男人在向他打眼色。 “对，是我的问题。” 他一个服务人员，就坡下驴的本事还是有的。 董振川一下就慌了，“别啊！赵菀，你帮帮我！”他一瞬间涕泗横流，整个人说不出的恶心。 赵菀再也不想看见他，却不忍心这个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领头男人确实看得多了，心中毫无波澜，走上去，一把将董振川提了起来，“该赔钱，一样要赔钱，听懂了么？” 他们是生意人，虽然有浓厚的背景，但能够不动用，还是不要随意在平民身上使用。 一来这算是话柄，二来意义不大。 平民能榨出什么东西来？这样反倒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所有人都有敌人。 “我我我……我给——” 董振川扑腾了两下，手脚并用，还是没能挣脱。 这个领头男人力气奇大，苏离用肉眼估计，董振川至少得一百四十来斤，可男人抓着他，竟然游刃有余。 “绝对不要招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现在已经能够脱身，苏离并不想再待下去，拉着赵菀就想走。 “二位，请留步。”男人却还是不让他们走。 “这位大哥，我觉得已经讲清楚了……”苏离想解释，却被打断，“老板找你，有一点事情，私事。” 苏离听到这话，心中一凛，这家“听茗”茶餐厅的幕后老板，似乎有一些特殊的事情，想要和他谈。 至于是什么事情，苏离隐隐有了猜测。 “恐怕是和贺新有关系……只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菀狠狠抓着苏离的胳膊，捏得他生疼。 “咱们先松开行不行。”苏离赶紧扒拉开赵菀的手，给她一个眼神。 赵菀没看懂，大眼睛中氤氲着水光。 董振川在那边，已经被男人甩到一边，由小弟看管。 似乎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董振川赔钱，而苏离要受到拷打似的。 其实苏离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 他到现在，也一头雾水。 “跟我来吧，至于这一位，就先落座，或是回去，都可以。” 男人很客气，不像刚才那样，横眉冷对。 苏离点头，对赵菀说道，“先回去，没事情的。” 赵菀平时机灵，这时候却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好。”苏离看着这群人，并不像是有什么敌意的样子，就跟着男人，往所谓的老板那里走去。 董振川还在嚎叫，只不过小弟们三两下，就让他闭了嘴。 路上，苏离好奇问道，“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等到了，他自然会介绍，我现在并不能说太多。” “也是，各有各的职责。” 苏离点点头，大概猜到，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有军队背景。 第一百六十七章 浮出水面 这家“听茗”茶餐厅，价位定的并不太高，相对于它充斥着古典气息的装潢，甚至可以说，价位算得上亲民。 整个店里，称得上“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走到后院，有着好几条长廊，仿佛苏州园林，让苏离瞠目结舌。 “很气派，真是想不到，煊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苏离上一世活了四十来年，都不知道，煊城藏着这样的地方。 就算是他来这里喝茶，没有别人带着，是进不来后院的。 通过了走廊，苏离不经意间瞟了几眼角落，有很多摄像头。 “还真谨慎！”他在心里面，对这老板不由得多了几分想象。 “到了，就在前面。” 男人用手指了前方的一扇虚掩着的木门，看起来，就是为了苏离而准备。 “那我进去了。”苏离壮了一下胆子，准备推门而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现在也算是亲自验证这句古话。 一进门，苏离就看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正在斟茶。 桌子上面，两盏茶杯，看起来有一个是为他准备的。 “老板？”苏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中山装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面极尽审视，仿佛在看带一件艺术展品。 “坐吧，苏离。”他一展手臂，示意苏离在对面坐下。 苏离眼神一凝，他看见，这个老板少了一根手指。 不过他不动声色，问道，“老板，不知道你找我来，是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贺队长？” 苏离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贺新这一个理由。 像这样的大佬，又有什么理由，专门见自己一次？ “你觉得呢？”老板笑了一声，“我是金一，大约你没有听过我的姓名，但这并不重要。” “金一？”苏离搜肠刮肚，发现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物。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是传闻当中的隐形富豪，大佬。 “贺新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我刚才找了一下他，真没想到，你一个学生，能与他有那样的瓜葛。” 金一的语速不缓不急，像是一个老人在陈述故事，“他和我说，绝对不能够动你，我才好奇，将你请到这来。” “金老板，还请有话直说吧。” 苏离听出来，金一是话里有话，他引出贺新的名义，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他并不知道，苏离与贺新的真正关系，恐怕贺新也没有告诉他实话。 “你是后继者，而我算是探路者。” 金一的一句话，让苏离警惕万分，“什么意思？金老板，不要开玩笑。” “贺新想维护你，是因为方清影的关系吧，方乾，方清影……” 金一念念有词，似乎对着里面的关节，十分清楚。 “嗡——”苏离仿佛被沉入水底，金一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羔羊，没有凶狠，却有着莫名的慈悲。 苏离的脑袋不停嗡鸣作响，眼前的金一，竟然提起了方清影。 他强颜欢笑，“金老板，我不太明白，你和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一个聪明人。”金一缓缓开口，“之前那件事情，你也参与了吧。” 一瞬间，苏离就开始搜肠刮肚，想要知道他说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看到苏离想不出来，金一才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军师’也是我的敌人，当年他作案的时候，干掉了我最得力的手下，这个人可以说是丧心病狂，而且智商极高，一般人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但是你竟然误打误撞，解决掉了他。” 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宣扬过，但金一似乎很清楚内幕，言之凿凿。 苏离目光一凝，这位大佬比他想象得还要势力庞大。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为我除掉了他。” 金一的语气很平淡，完全没有一丝波澜。 苏离却猜测到，他说的并不完全是实话。 因为，金一的手指，略微捏了一下茶杯，用以掩饰自己的内心波动。 而正是这小小的动作，让苏离彻底看清了金一的断指。 切口光滑平整，绝对是被利刃瞬间斩下。 即便是经过一系列医疗手段修复，也无济于事。 “难道说，这根手指是被‘军师’切下来的？”结合刚才金一的话，苏离隐隐有了猜测。 “苏离，我打听了你一下，可以说是年少有为，竟然还是畅销小说作者，新概念大赛一等奖得主。” 苏离不意外，他虽然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在这样的大佬面前，没有一点藏住的可能。 “都只是小打小闹，比起金老板，不值一提。” 苏离并不是谦虚，而是这个金一，他终于想了起来。 羊城由于开放的原因，又占了港口位置，得天独厚，金一原本就是在那边做小买卖，结果乘上东风，一下子发了起来，短短十数年，就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家。 结果后来，搬迁到了煊城，他对外声称是气候原因，但具体的缘由，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金一点点头，没有在苏离的说辞上面纠结。 他是一个自傲的人，更不可能在一个学生面前贬低自己，先前抬苏离一手，已经是看在解决“军师”的面子上。 苏离在其中，毕竟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多余的事情，我也就不多说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求，可以过来找我。” 金一从衣袋中的一个长方形小盒里面，拿出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以及私人号码。 苏离受宠若惊，这一趟，竟然是没白来。 “还有，那个闹事的人，我直接就处置了，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苏离连连摆手，现在可没有他说话的份，更何况董振川的事情，本身就不关他的事，最好能够经此一役，老死不相往来。 赵菀在感情上太过于软弱，即便是现在看穿了董振川的真实面目，也未必能够处理得好。 因为感情上的事情，第三方总是错的。 经常会有看朋友吐槽另一半，即将分手，顺着说了坏话，结果转瞬之间二者和好，倒打一耙的把戏出现。 苏离在前一世，见到过太多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这是一个难题。 “金老板，麻烦慎重一些。”苏离不知道，金一会怎么处置董振川，但他明面上是合法生意人，不像是谢天昌，带着浓浓的黑道气息。 “我知道。” 金一垂下了眼皮，苏离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金老板，告辞。”他拱了一下手，转身准备离开。 转身的一刹那，金一似乎祥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叹息，流落在空气当中。 等苏离已经走远了，金一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是我，你说的那个人，我已经见到了，很不错。” 金一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平淡，似乎带上了一点恭敬的意味，“而且据我的观察，潜力很大，至少不会差于我们目前的围猎对象。” “只可惜年纪太轻，早几年的话，机会更大。”电话那边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做研究，已经走火入魔了，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蝴蝶效应，已经很明显了，咱们的计划，应该是一步一步走吧？” 金一有些惊疑不定，他不能确定，电话那边的人，究竟想做些什么。 “老四，不要太畏首畏尾，这算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电话那边的男人冷笑起来，“如果他继续下去，会把我们拖垮，这种研究，耗费的金钱，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我现在知道的是，已经有一个亿砸了进去。” “什么！”金一被吓了一大跳，他是羊城的大佬，也算见识过钱，但是听闻有人豪掷一亿，整个人都有了一股窒息感。 因为，他到现在，二十多年的积累，也不可能将一亿说扔就扔。 他的全部身家，尽数变卖，最多也就是这个数目。 更何况，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价值多少，和有多少现金，那是两码事。 显然，电话里面说的那个人，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主要有大量外汇，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的。”电话声音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到了我们拿到集团的控制权的时候了。” 金一听到这话，眼神游移不定，“不行，我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老四，你的锐气呢？就不想更上一层楼？” “我们不能再谈下去了，小心引火烧身。”金一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苏离这个人，既然进入了视线，就可以好好培养，刚才夺权的事情，权当我没听见。” “呵——”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知道是轻笑，还是鄙夷，直接切断了通话。 “难不成要我和你一起冒险？”金一看了一眼手机，不屑一顾。 “最好是，让你们打起来……” 他勾了一下嘴角，轻叩桌面。 ………… 苏离从“听茗”茶餐厅后院走出来，看见赵菀在大厅里坐立不安。 “苏离！”她一看见苏离，就喊了起来，小步奔跑。 “你可别摔着了。”苏离苦笑一声，没想到赵菀一把扑了过来。 “没事吧？”她揪了两下苏离的耳朵，看见没少零件，才放下心来。 苏离无奈，“大姐，能不能看仔细点，还有，你踩我脚了。” 赵菀跳起来，脸上微微泛红，但还是嘴硬，“是你自己伸过来的！” 苏离没理她，赶紧拉着她往出走。 “对了，董振川！”赵菀轻声问道，“你们刚才都说了什么？我看那几个人也没把董振川怎么样，好像威胁了几句。” “都是正经人，能怎么样？”苏离嘴上这么说，心里面却是想到，董振川算是完蛋了。 砸在金一的手里面，不死也褪层皮。 他们不能算始作俑者，要怪只能怪董振川不识好歹，非要在人家的店里面乱砸乱闹，结果踢到铁板。 这也算是报应。 苏离简单和赵菀聊了几句，她回过味来，对董振川也大肆批判起来。 赵菀本身就很聪明，只不过一叶障目，现在经过反省，已经明白自己之前的错误。 她是初恋，所以更容易受蒙蔽。 “苏离，那个金一，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么？”赵菀很好奇。 苏离没有完全说实话，半真半假，将刚才与金一的对话表演了一下。 赵菀只是一个年轻人，虽然聪明，但却分不清苏离话语中的真假。 像这种半真半假的语言，迷惑性极强。 打个车回家，路上赵菀也不在乎董振川了，完全是自作自受。 苏离却是想着，金一刚才说的话。 先前他说的话，看似滴水不漏，但苏离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太刻意了。 “如果是‘军师’的仇家，那做出这些事情，并不算稀奇，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苏离想不通，因为从一进门，金一就在审视着他。 那种感觉，并不像是他说的那样简单，只是有所谓的“恩情”。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苏离只能努力将心放在肚子里面，他认为，凭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让金一这样的大佬刮目相看。 “一天都没有好心情。”赵菀这回抢着付账下车，拎着小包往家里走。 苏离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苏离，你给我介绍个对象。”刚一进门，赵菀就气鼓鼓地对他说道。 苏离傻眼了，“啥玩意？你要老牛吃嫩草？” 赵菀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很离谱，但是强装镇定，“一边去，谁是老牛？” “现在是刚要到十二点，吃点什么？” 苏离就知道，赵菀这家伙不安分。 “肯德基。”小姨大言不惭，就是要吃大户。 “要命啊，刚才在车上怎么不说？”苏离吐起苦水，因为刚才明明路过了肯德基的餐厅，这下倒好，远太多了。 赵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离叹了一口气，说道，“就这一次，下次不管你了。” “这还差不多。”赵菀眉开眼笑，虽然眉间还有一丝阴郁，可也总算欢快了一点。 苏离笑了一下，给她安排肯德基去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节目播出 又一学期开始了。 一中是煊城的重点学校，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准备走别的路子，进行高考。 像他们班里面，那些平时学习差的学生，都在找方法，比如艺考，或者是走体育。 不过，任文昊这种半路出家的体育生，确实比较少，但架不住天赋好，现在已经小有成就。 苏离现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在考虑着，下个学期还要不要来上课。 他现在的成绩水平，已经足够上后世被称作末流“985”的院校了，只要是正常发挥，不荒废时间，就不会被落下去。 王洛秋这段时间很神，都没来上班。 班里面有同学去打听，一无所获，只听说是请假。 但到底为什么请假，没有人知道。 方清影似乎也很忙。 自从上一次与苏离打电话，也过去了一个来月的时间。 苏离没有再找过她，而她也没有任何动静。 很平淡。 上课的时候，也都是公事公办，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这让苏离有点纳闷。 不过，他随即就把想法抛到脑后，这对他来说，并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因为，段少辉通知了他，节目就要播出。 …… “电视打开，我得看看节目。”放学回家以后，苏离第一次主动将电视打开，他一直嫌弃这台电视破旧，想要换新的，可没有腾出空，也没有那么多富裕的资金。 赵菀正吃着瓜子，手一伸，“你要看什么？” 苏离从袋子里面抓了一把，“当然是看我的采访了。” “呦，真的假的？”赵菀还不知道，苏离前一阵子去煊城电视台采访的事情。 “如假包换。”苏离看了一眼袋子，“你吃得也太快了，我前天刚买的！” “毛病，再买不就完了。”赵菀轻哼一声。 苏离不理她，赶紧调台，段少辉告诉他，节目会在五点放映。 由于不是热门栏目，即便是许影很大牌，也只是简简单单将节目放到了新闻播放之前。 “苏离，这个真是你？”赵菀看着电视上面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手比划了几下，看看和眼前的苏离有什么不同。 “当然是我了，你手别瞎比划，戳我眼睛上了！” 苏离赶紧将她的手掰开，以免误伤。 “小气。”赵菀白了他一眼。 电视的分辨率不行，苏离忍不住又拍了几下，影像才清晰了一点。 画面里面的许影，有些朦胧，但看上去依旧美丽。 “许影？这不是煊城电视台的台花吗？” 赵菀啧啧称奇，没想到苏离竟然能见到这样的人物。 “不就是一个主持人嘛。” 苏离反正没觉得怎么样，前一世的大人物，他还真见过不少。 有挺多功成名就的人，需要出书，虽然说可能他们连动嘴都没动，可毕竟也是挂了名，苏离作为责编，见过几次。 赵菀却激动起来，“我当初就想要当一个主持人，可是没钱，不然凭我的身段，怎么也是一个小花旦吧。” “正经一点，好不好？” 苏离有点无语，赵菀是又做起梦来了。 赵菀看着电视，津津有味，“你别说，这身还真挺帅，我看底下有一些观众都在尖叫。” 苏离点点头，确实，当天他录制的时候，底下的声音，有几次都可以说是震耳欲聋。 这一身形象，已经彻底深入人心。 至少在煊城，不能说家喻户晓，也算是赫赫有名。 毕竟是刚刚出道的高中生作家，很能博人眼球。 现在他估计，那些想要削减脑袋钻营的家伙们，都开始动歪脑筋，看看能不能学习一下方法，也弄一身行头，然后爆红。 不过，这基本都不可能了。 不是谁都有黄国豪的手腕，和苏离这样良好的先天条件的。 “啧啧啧，许影可真是漂亮啊，苏离，你看见她的时候，什么感觉？” 赵菀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 “没什么感觉，漂亮倒是真漂亮。” 苏离实话实说，他不觉得见一次许影，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沈星海那样的大佬，他也都见过了，像许影这样的主持人，还会出去走穴，花一点钱就能够请到，与大人物都不沾上边。 只是在赵菀眼中，这些人都比较神秘，拥有一层面纱罢了。 看完节目，赵菀心中感慨起来，没想到苏离的应变，以及整体水平，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就连一些大学生，也比不过他。 苏离很不以为意，因为这件事情，压根不是他的本意，只是顺势而为。 现在新新出版公司，几乎是靠他一个大ip在撑着。 除了原有的，正在制作当中的项目，剩下的一切活动，都围绕着他来进行。 黄国豪已经孤注一掷了。 前一阵子，他还多次打电话问询，什么时候能够出下一本书。 由于上一次节目当中，苏离提到了网站的事情，所以黄国豪格外小心。 黄老板特意上外网，搜寻一些有关于连载网站的消息，只不过一无所获，他现在的眼光，放在了国内的一些文学网站上。 只不过，黄国豪觉得，苏离并不会简单地模仿，而是会、出现一种新鲜的模式。 他还在观望。 苏离很清楚这一点，与黄国豪虚与委蛇，事实上，他现在已经逐渐可以拜托这位黄老板，自己单飞了。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撬走段少辉。 段少辉的水准，当一个网站总编是绰绰有余，但前提是，苏离用什么来留住自己这位段老师。 这个世界史现实的，凭借所谓的“一腔热血”，想要忽悠别人上当一时，是可能的，但回过味来，大加挞伐，反戈一击的人，也不在少数。 说到底，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这是两码事。 想要当老板，就要有承担。 “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苏离眯了一下眼睛，感觉时不我待。 ………… 访谈节目，让苏离在网络上彻底火了起来。 虽然目前的网络，不像后世那样，能够覆盖到全国人口，可仅仅在精英圈子里面流传，也让他声名鹊起，成为一线人物了。 这也是为什么，黄国豪要拼了命留下他这棵摇钱树。 仅仅一周的时间，就连沪市，韩冷的大本营，都开始将苏离竖起牌子，成为韩冷的假想敌。 这两个人，被炒作成为宿敌，王不见王。 苏离知道了以后，也一阵无语。 韩冷虽然臭屁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成为他的宿敌吧。 不过媒体之间的炒作就是这样，虽然当下还比较初级，却隐隐有了一些苗头。 苏离不在乎这些事情，他筹划着下一本书，也差不多有了架构。 整个大纲，还是借鉴了后世的传世经典。 “这本书叫《绝仙》，怎么样段老师，你看看吧。” 苏离把大纲，给段少辉看了一眼。 段少辉翻了几下，皱起眉头，“苏离，你这本书，看起来似乎是传奇志怪，修真仙侠，但核心却不是，骨子里面竟然是一本言情小说。” 苏离很震惊，段少辉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大纲，就把整个的内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能够看出来，人物关系的微妙性。 其实他这个大纲很简陋，仅仅给了个大概剧情。 “你这里面的角色，必须得好好打磨一下。”段少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苏离是梦幻开局，一书爆红，所以接下来的安排是重中之重。 他一直不建议苏离去搞一些偏门，在段少辉的眼里，苏离潜力无穷，很可能成为今后二十年的流行文坛领军人。 不过苏离不想吃写作的苦，如果不是意外爆红，他甚至已经打算封笔，拿到第一桶金就足够了。 “段老师，后续内容我还会考虑考虑。”苏离的脑海里面，多了二十来年的爱恨情仇，基本上有名有姓的爆款书籍，他前一世由于工作原因，都过了一遍，所以在剧情的整体走向上，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是想要写好一整本书，与他整个人的笔力息息相关。 苏离现在，还没有那么强的笔力，能驾驭起宏大规模的题材。 这一次这本《绝仙》，他准备好好打磨，不能像上一本书那样，赶鸭子上架。 虽然说达到了，甚至超出了预期效果，但书里面很多内容，并没有令他自己满意。 这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讨论了一会剧情，苏离还捎带着问了一嘴，关于段少辉去留的问题。 段老师听到这问题，也是有些迷茫，现在黄国豪春风得意，一下子成为了煊城炙手可热的出版大师，给他们的待遇也水涨船高。 黄国豪不怕花钱，就怕赚不到钱，在员工身上非常舍得。 所以，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这些员工也都没有离开。 苏离看着段少辉的表情，心里面很佩服黄国豪的驭下之道。 即便苏离有了初创公司，他自己也很难舍得，将股份分一些下去。 蚊子腿也是肉，更何况股份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是重中之重。 段少辉这段时间，有些犹豫。 因为，虽然他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可毕竟生计第一。 他自己谈的女朋友，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人的一生，不能够次次冒险。 段少辉跟随黄国豪出来单干，已经是冒了巨大风险，而现在，苏离竟然还要挖他走。 这里面的风险之大，还要超出黄国豪。 因为黄国豪是一个业内的成功人士，跟着他，再不济，也能够混一个温饱。 苏离则不然，抛开成绩不说，就是个毛头小子。 段少辉确实在心中对他有很高评价，但能不能将工作托付给苏离，还要在心中打一个问号。 “这样吧，段老师，等我的网站建设好，你看过以后，再考虑。” 苏离知道，现在自己的这些成就，没办法打动段少辉。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的正常工作。 段少辉思忖着，也是这么个道理。 两个人讨论完，没花多少时间。 段少辉也在逛论坛，看关于苏离的一些事情。 网上的论坛，也是沸沸扬扬，有一些人在说苏离故弄玄虚，还有一些人，真的在期待苏离所说的网站。 “网站……”段少辉也开始期待，究竟苏离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苏离前一阵子取完钱，就去买了一个手机，虽然贵，但是值得，因为联系方便。 王诚那边，已经约好了，是三月份。 正好也让苏离见识一下，他口中的兄弟，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公司那边，工商部门也都审批合格，现在在程序上面，已经是注册完毕。 他和叶芷依想了很久，后来才决定，叫做“萌芽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取的意思，就是字面上，萌芽的含义，意味着理想破土而出。 不过，现在公司的注册地址，挂在了苏离他们家的房子上，等他真正找到合适的店面，还需要迁走。 也就是说，苏离甚至需要买上一间足够大小的房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至少，现在在程序上来说，已经不差些什么，就看苏离自己营生能力了。 按照常理，他应该与叶芷依商量一下后续的公司运营，但是叶芷依现在已经失联，根本找不到人，就连苏离上电视，她都没有回音。 苏离很佩服她这一点，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更何况，她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作者，还能够将心态放平，很是难得。 “这周末，也就是明天了，王诚说的那几个兄弟，就会过来……” 苏离合计了一下，打电话开始订桌。 “就还定在，那家玉鼎轩吧。” 苏离想起来，和叶芷依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吃的饭。 买卖不成仁义在，都是理工大学的高材生，至少先接个风，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情。 定好了饭店，苏离才给王诚去了电话，告诉他安排的事宜。 王诚受宠若惊，没想到苏离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全。 苏离却觉得，安抚人心，这是必要手段。 他现在没有什么人才渠道，只能自己一点一点摸索。 显然，王诚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 第一百六十九章 理工三虎 王诚特意在早上，前往煊城火车站，迎接他这几个室友。 虽然他已经毕业数年，可感情似乎没有一点变化。 苏离跟在了他的身边，有那么一点翘首以盼的意思。 他很想看看，王诚说的这几个兄弟，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约定的时间，火车到站，刚好是十点十分。 王诚和苏离坐在火车站里的肯德基店，谈论着后续的事情。 先前苏离给王诚拿出的一万块钱，着实将他惊了一把。 倒不是王诚没见过钱，可像苏离这样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现金的年轻人，实在是不多见。 他可是到过苏离家里面，知道之前是什么样的经济条件。 不过王诚没有细问，反正他做的东西，都是合法合规，即便有人找上门，也能够说清楚。 他们两个人又聊了聊关于网站的事情，苏离的一些设想，在王诚看来，目前还不能实现。 因为现在这个时候的网站，还没有苏离口中说的即时订阅，然后解锁文章的功能。 也就是说，凭王诚自己的见识，他觉得做不出来。 苏离却一点也不退让，因为付费连载是他想做网站的初衷。 至少从后世的情况来看，绝对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两个人讨论了一番，谁都没有说服谁。 “等老大他们几个来，咱们再谈一谈吧。” 王诚的想法很简单，他不是专门搞网站技术的，很多技术都已经落伍，所以有些时候，并不太专业，正好他的室友要过来，一举两得。 如果能做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也不算自己的过错。 苏离给的钱实在太多了，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等时间快到了，两个人就从肯德基出来，往出站口走。 还没等他们俩走到，王诚就对着几个人，开始喊起来，“这边！” 苏离看了过去，三个穿着羽绒服的年轻人，不慌不忙地在往他们这边过来。 说是年轻人，长相倒还罢了，头发却是稀少。 “怪不得，说程序员脱发，看起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苏离苦笑一声，想起来关于程序员的流言。 “王诚，很久不见了。”一行三人，挨个给了王诚一拳。 王诚揉了一下肩膀，一见到三个人，仿佛这段时间的疲劳一扫而空，笑容满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他就是苏离，苏老板。” “这么年轻？”三个人原本就对苏离的身份有了猜测，这一下得到证实，还是不由得惊叹了一下。 “苏老板，先前可听说，你是豪掷千金，不然王诚这个性子，早都放弃了搞程序，不可能跟着你干的。” 说话的这个人，戴着眼镜，整个人透出一股精英的气质。 虽然他的头发，也已经稀稀拉拉，快梳不起来了。 “苏离，这一位是李景国，我们系的技术大牛，no.1，不到两年修完所有学分，并完成一套毕业设计，强到令人发指。” 王诚的言语中，充斥着对李景国的艳羡，以及钦佩。 “言重了言重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在行业里面，也就刚刚上得了台面而已。” 李景国摆摆手，没太在意王诚的说法。 “老大，别谦虚了，你要是刚上得了台面，别人都没法玩了。” 剩下的两人异口同声。 “这两位是周广平和刘力，都是咱们那一级赫赫有名的人才，不像我，窝在连通公司里面，没什么出息。”王诚笑呵呵说道。 “老三，别扯了，你要不是图安稳，能在这待着？”刘力吐槽了起来，“咱们自己搞业务，那都是看天吃饭，饥一顿饱一顿，今天有明天没有，但是连通公司这样的国企，那是该发钱发钱，一点不含糊。” 王诚赶紧否认，“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每天干待着不干活，况且，国企也不保准，前一阵子刚刚大下岗，多少工人都失业。” “这倒也是。”苏离附和了一句，感慨良多。 苏宏业和赵丽茹，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周广平揽住了王诚的肩膀，“你就少和大家伙卖惨，谁还不知道，你王诚的小九九最多，能亏待得了自己？” “别瞎闹了，咱们还是得谈正事。”李景国是老大，说话比较有分量，“苏老板，正好咱们也应该谈一谈，王诚之前说的业务了。” 苏离眉头一挑，“求之不得。” 他早看出来，李景国才是这群人的核心。 虽然周广平和刘力都是外向型的人，李景国并不太多说话，可只要他一开口，其他人全都信服，这就是实力的象征。 “这三位可是被称为理工三虎，在业内大名鼎鼎的人物。” 王诚很是激动，他已经有几年没有见到自己的这几位室友。 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余这三人，全部都从事的it行业。 一见到他们，王诚就想起自己在校时的青葱岁月。 “什么理工三虎，都是以讹传讹。”李景国哭笑不得，但是周广平却洋洋自得，“老大，咱们也不用谦虚，这个名号也不假，前一段时间，你不还帮企鹅公司做了一个小项目么？” 苏离立刻竖起耳朵，企鹅公司可是后世的一棵参天大树。 不说别的，就论员工规模，已经达到数万，这还不包括许多的外包人员。 虽说现在还是初创，但苏离已经听说，他们开始做即时通讯软件了。 “难不成，李景国去帮忙做这个项目了？” 苏离有些难以置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有一点技术上的小问题，我只是简单去处理了一下。”李景国淡淡说道。 刘力没在乎，因为企鹅公司，现在根本还是一棵幼苗，引不起他们的注意。 只有像苏离这样的重生者，才能够对其彻底重视起来。 “听李景国的意思，并没有被企鹅招揽……这也算是一个好事情。” 苏离心中思忖，企鹅的创始人，并不是不懂技术的人，相反，他就是程序员出身，而且水平相当之高，连这样的人，都要邀请李景国去处理问题，那么眼前这位老大，实力可想而知。 “这样吧，咱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苏离作为东道主，不能怠慢了他们。 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自己在礼数上面，绝对不能丢失。 “先去看看老三的成果，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李景国发号施令，作为技术宅，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磨蹭。 要是搞销售的，现在估计已经直奔饭店，喝起来了。 周广平和刘力没有意见，王诚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先回到王诚的宿舍，一探究竟。 路上，周广平和刘力很健谈，都不算旁敲侧击，直接就问起了苏离的家世，以及境况。 他们都是典型的理工男，不太懂人情世故，只有李景国稍微明白一些，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力和周广平虽然是他的室友，却也有一阵子没见了，不像上学时候，那样纯粹。 苏离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相反，他在很多时候，都没办法表现出超越历史的东西，尤其是在学校里面，他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去谈。 但现在，他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感觉。 这几个人都是常年浸泡在网络当中的高手，不说别的，对于时事的了解，以及大势的研究，远远超过了苏离的同学。 所以，在他们面前，苏离能够说一些较为深刻的话题。 “王诚，不是我说你，你认为做不到的事情，在技术上都是能够实现的。” 刘力抓了一下头发，吐槽道。 “我也是很多年不搞这些东西，已经很生疏了。”王诚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这才叫你们来和我一起嘛。” “刘力，你也别说他了，咱们都一样，离开岗位一两年，我敢保证你还不如他。” 李景国可是知道，王诚现在正搭建的网站，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周广平摸了一下鼻子，“老三，真有你的，用了多长时间了？我看已经做了一半了。” “苏老板追得太紧了，必须得加班加点啊。” 王诚苦笑道，“还有你们可千万别被我吓住，你知道他给了我多少么？” 说着，眼神望向苏离。 “多少啊？”刘力抓耳挠腮，他不是一个能憋得住的人。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万三。” 王诚刚说完，周广平就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离，“一万三？不会吧？” 刘力也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李景国见过世面，却也心中一阵摇晃，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冲击。 他帮助企鹅解决问题，也就收了几百块钱而已。 虽说架设网站的难度，与处理小毛病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这个价格也是高到离谱。 这个时候，就算是外企，也就开两三千块钱，苏离拿出的这一万三，着实让他们震惊了一把。 “苏老板，我想问一下，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周广平忍不住问道。 “老四，你别问那些没用的。”李景国呵斥了一句。 “没关系，有疑问也正常，因为这些钱是我最近赚来的，以前也没有这么多。”苏离摆手道，“最近我写的书红了起来，销量水涨船高，才有这么多收入。” 李景国定了苏离一眼，钦佩道，“不是谁都能够写书的，更何况想要出版，赚钱，其中的难度，不比开设网站低。” 王诚深以为然，他是见过苏离的家境，很普通。 能够走到现在的地步，完全是个人奋斗。 “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的具体操作。” 李景国对苏离说道。 “好，我先去外面逛一逛，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再谈。” 苏离起身出门。 看到苏离出去，李景国缓缓说道，“老三，你是怎么看的？” 王诚迟疑了片刻，“怎么讲，苏离这个人，很特别，他总是有特殊的想法，无论怎样都不松口。” “就好比这个网站建设，他一定要按照他那个想法去做，之前我已经尝试了，可凭我的技术做不出来，这才想到的你们。” “好家伙，你要是能做出来，是不是就吃独食了？”刘力笑着给了王诚一拳。 “别闹，谈正事。”李景国用手敲了几下桌面，“广平，你们都是怎么看的，畅所欲言。” “这小子有点东西，至少不是普通的富二代。”周广平说道。 刘力哑然失笑，“刚才不都说了，人家是白手起家，什么富二代？” “对，他并不是富二代，他们家我去过，普通家庭。” 王诚说道。 “这样啊……”李景国想了想，“这个网站，我们是能够吃下的，但问题是，他能够提供多少钱，一万多可不够。” “还有人工，咱们的工钱，也不便宜。”周广平收起了笑容，一码归一码。 他们已经不是学校里面的学生了，都要养家糊口，今天过来，也是当做一个正经工作来谈的。 王诚也摸不准，“做一个这种网站，至少得有个预算吧。” “五万块钱，应该足够了，在稳定性，流畅性方面，全部都能够保证。” 李景国说的是顶配的标准，除非同时有大规模用户点击，不然这些钱，绝对能够让网站正常运营。 “五万……很多了。”王诚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苏离能不能同意。” “试试看吧，你们觉得呢？”李景国问道。 “我没有意见，只不过五万算是网站的成本，但是人工怎么算？”周广平看了刘力一眼，他的心中也有想法。 “人工，咱们还按照老规矩？”李景国想起了在校时候，做设计的情景，笑了起来。 “老大，那可不行，那个时候你的技术比我们高太多了，所以大头都被你吃了，现在咱们也都能够独当一面，这多不好。”周广平嘿嘿笑了几声。 “就知道你们不可能闲得住，不过我还有一些别的想法。”李景国说道。 “老大，咱们来之前，不都已经谈好，是劳务工作了么？”刘力问道。 周广平也觉得，李景国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当。 王诚也不明白，李景国想要干些什么。 “老大，我之前收了一万三……但是我们这边，如果反悔，是不是……”王诚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想到了李景国的想法。 “你收的钱，就是你自己的，整个网站的架构，你都已经做出大半了，出力最多。” 李景国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事实上，他想要赚钱，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随便找一个外企去做员工，立刻就财源滚滚，作为理工大学的高材生，理工三虎之首，他有这样的底气。 第一百七十章 新起点 李景国想得更多。 他对自己的技术更自信，而且，想要弄一个好的投名状。 事实上，他并没有看上企鹅的即时通讯软件，因为这个时候，外国的软件，已经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 他认为企鹅现在做的，是拾人牙慧，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这不是李景国目光短浅，而是现在的年代，九成九的人，都没有看好企鹅。 即便是他这种技术大牛，也没能看出其中的潜力。 而苏离说的这些，是能够实现的。 李景国已经了解到了，苏离是一个知名作家，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位年轻作家写过什么书，但能拿出这么多钱，也差不离。 “老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王诚问道。 “我想与他合伙。”李景国缓缓道。 “合伙？老大，你疯了吧？”周广平愕然，没想到李景国竟然会说出这么一个答案。 刘力也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不可能，咱们要是合伙，万一错失良机怎么办？现在那些互联网公司，有的是机会，在他身上耗着，谁知道能不能成功？” 就连王诚都深以为然，一开始他也想要入股，后来被苏离拒绝，自己也琢磨过味来了，当一个员工，至少不用操心，可作为股东，就需要对各种事务负责，捆绑在一起了。 “我之前去企鹅，你们也都知道的，他们是在做一个即时通讯软件。” 李景国娓娓道来，“类似于国外的，icq，怎么说呢，有一定的想法，但我不喜欢。” “老大，你是有精神洁癖，看不得他们的模式相同吧。”周广平很了解李景国，“咱们现在，虽然在行业里面混，但都没搞出什么名堂来，空有虚名，却没有成果，老大，你是不是想做出些好东西来？” “没有错，苏离说的这个网站，是一个机会。”李景国点头，“付费连载的模式，在国内还没有出现，我们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够独占鳌头。” “而且，他是一个有名气的作者。”王诚补充了一句，“估计还会带来一些资源。” 刘力合计了一下，“我觉得，现在必须要确定，该怎么样进行合作了。” “必须要成立一个新公司，而且，我们要入股。” 李景国斩钉截铁，他虽然是一个内向的人，技术大佬，可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等他回来，我们正好再商议。”王诚说道。 …… 苏离给叶芷依打了一个电话，仍然是关机。 “不是吧，这怎么天天关机？”苏离哭笑不得。 萌芽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可是有叶芷依一半的股权。 这家公司，是专门为了三国杀，以及后续的小说版权运作而创立的。 至于网站的事情，他还没有去备案登记。 现在公司里面，还不能进行网站的商业运作。 苏离原本是打算通知叶芷依，结果杳无音讯，这让他很是郁闷。 但他振作精神，反正现在还有空闲，正好去一家手机店里面，买上一款手机。 苏离早就垂涎已久，固定电话，说到底还是不方便。 况且，他现在已经有这个实力，来买移动电话了。 没怎么挑型号，一大笔巨款就扔了出去。 又挑了个吉利点的电话号码，这一趟也算不虚此行。 当然，他手里面的钱，剩下的也不多了。 回到王诚的宿舍，苏离看见这四个老哥，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怎么了？讨论得怎么样了？”苏离尴尬一笑，不知道这几个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李景国看了王诚一眼，说道，“我们是这么想的，不知道，能不能技术入股。” “又来？”苏离皱起眉头，先前王诚说过一次技术入股的事情，但是被他给拒绝了，现在李景国竟然也想要这么做。 “你先别忙着拒绝，我来说一下，为什么我们想要技术入股。”李景国缓声道。 苏离点头，他也想听听，李景国想要这么做的缘由。 “首先，我们哥几个，虽然赚了一点钱，但是在产出上面，还没有什大的发展，都是快三十岁的人，难免想要出一些成绩，而我正好看上了，你这个创意的潜力。” 李景国说得很诚恳，没有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 “其次，我认为你这个人，会大有作为。” 苏离听完，也心中一震。 这就是识人了，李景国认为，苏离不是池中之物。 这感觉很奇特，但是在他们相见的短短时间里，李景国就判断了出来、 因为，从谈吐，到整个项目的实施，苏离都始终保持着一种高度的冷静，这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苏离在玩开卷考试，所以才能够如此镇定。 “李哥，这与我之前想的，并不太一样。” 苏离不想他们搞什么技术入股，因为股份是很贵的，尤其是在公司发展壮大以后，股份必然会被稀释，现在他如果把股份都分出去，到后期可能会丧失控制权。 在前世，他听说过许多初创公司创始人，被大股东横扫出门，成为丧家之犬一般。 钱是赚到了，可名声以及成就，全部都落入他人之手。 换坐苏离，他绝对不可能受得了。 “我们也想要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近在咫尺。”李景国说得很诚恳，“苏离，不瞒你说，我在国内有过很多经历，从理工大学毕业以后，去到了不少公司，但都比较失望，没有吸引我的地方，但是你这个点子，打动了我。” 苏离有些受宠若惊，“李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不普通，绝对不普通。”李景国赶紧否认，“在这个年纪，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人，还是白手起家，已经十分罕见了。” 王诚接了一句，“没错，苏离，至少从现在来看，你已经是佼佼者。” 苏离这回不谦虚了，他也知道，过度的谦虚反而是骄傲。 “李哥，之前我只是想着，雇佣你们，一时半会，没有考虑到这个入股的事情……” 苏离欲扬先抑，准备压低一下谈判的价码。 周广平却是忍不住了，“苏老板，有一说一，就按照常规的方式来，刚才我们已经从网上，宕下了一批文件学习，正好……” “老四，你太着急了。” 李景国低声呵斥了一句，但是苏离却不在意，打断了李景国的话，“正好我也想听一听这方面的东西，长长见识。” 周广平本来想说，但是看见李景国的表情咽了回去。 王诚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藏着掖着的，苏离，我们的意思是，成立一家公司，专门做网站这方面的事情。” 原本苏离是打算，等网站建成以后，挂在萌芽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底下的，但是现在他细细向了一下，觉得并不太妥当。 “他们的做法，或许是对的……” 苏离前一世并没有当过老板，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既缺钱，也缺人。 想要将公司开起来，凭他现在手里面的十多万，根本就不够，最多能开几家饭店。 因为，苏离现在要做的，都比较烧钱。 沉吟了片刻，苏离说道，“我可以接受，但是需要你们拿出一个方案，然后我们协商。” 这件事情，不是苏离提议的，所以他并不想耗费时间去做方案，正好理工三虎，都是社会里的老人了，对这些东西都有所了解，更有一些朋友，能够帮得上忙，不像苏离，想拟一个合同方案，都要求赵菀的银行律师。 “这样吧，时间紧迫，我们明天就将这个合同弄出来。” 李景国直接拍板，连苏离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着急。 “李哥，时间太短了吧……” 苏离还劝他，将这件事情往后延一延，毕竟是严肃的事情，不能等闲视之。 “放心，我有分寸。” 李景国看了兄弟们几眼，“今天先到这，咱们需要一起研究研究。” 苏离点头，“正好我那边，还有一些要处理的事情，等你们沟通好，打我这个电话。” 他把刚才申请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这几个人。 “好的。”李景国记下了号码。 “明天见。” “明天见。” ………… 明天其实是周一，但苏离不能等，李景国他们的时间很有限，都是行业里面的翘楚，不可能一直在煊城停留。 苏离已经在网上查到了他们的底细，很是震惊。 李景国就不谈了，刚刚为企鹅排除了技术上的问题，就连看起来并不靠谱的周广平，也拥有独自完成网站开发的能力。 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才是苏离考虑技术入股的原因。 一般的人提出来，他根本不会答应。 王诚自己的技术水平比较一般，所以，苏离先前没有考虑他的提议，可现在不一样了。 时移世易，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 本来苏离给他们定了桌，但现在看来，今天是用不到了。 打电话取消了以后，苏离竟然觉得，有点空虚。 他现在这一阶段的事情，似乎都忙得差不多了。 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第二本书，《绝仙》的出版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一点头大的感觉。 之前写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先回家吧，最近也需要休息一阵子。” 苏离拍了一下脑袋，骑自行车回家。 回到家，苏离猛地想起董振川的事情来。 “也不知道那家伙，在金一那里会受到什么折磨……” 苏离眯起眼睛，金一可不是什么善茬。 虽说当日，对他好似面善，可苏离心中清楚，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和自己有正常来往的。 董振川栽到金一手里，只能自认倒霉。 “等赵菀回来，再问问这家伙有没有还去银行了。” 晚上，赵菀提着一只烧鸡进屋，将高跟鞋踢得哪都是，大喊道，“苏离，我回来了！” 正在屋里琢磨剧情的苏离闻声而动，看见赵菀拎着吃的，也有点饿了。 “扔那吧，我去热点饭。” 赵菀吐槽道，“累死了累死了，银行这边可是太难待了。” 苏离很清楚，银行一线人员的工作有多么难做，只能安慰道，“养家糊口，累一点也是正常的。” 赵菀瞪了他一眼，“什么养家糊口？养谁家，董振川哪个王八蛋，我也算是瞎眼了。” 苏离还以为，赵菀已经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怨气，没有释放出来，只能默默承受着她的狂风暴雨。 不过，苏离好在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来，董振川的确已经不再纠缠她了。 这也是一件好事情。 毕竟，找到一个靠谱的人，比什么都强。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会去祸害哪个女人去了……”一想到那个“吴姐”，苏离就浑身恶寒。 董振川可真不挑食。 “对了，你要是银行那边过得不顺意，我正好现在有一些事情，没有时间处理。” 苏离对赵菀说道。 他考虑的是，自己毕竟还在上大学，而银行的柜员工作，说白了没什么前途。 苏离需要一个能够跑业务的选手，而赵菀是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至少当个出纳还是绰绰有余。 现在他的公司里面，连一个像样的人才都没有，只是个空壳子。 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自己亲力亲为，十分不方便。 赵菀疑惑地看了苏离一眼，“什么意思？要挖我？” 她还以为是开玩笑，来了兴致，“我的工资可高啊，一个月至少得六百块。” “干嘛，打劫啊？”苏离哭笑不得，一下子把她的工资说得翻了一倍。 不过苏离根本不放在心上，“可以，六百嘛，我就聘你了。” 赵菀嗤笑了一声，“逗你玩的，还当真了？” “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苏离顿了顿，“我成立了一家公司，现在真的缺人。” 赵菀这回才明白，苏离说的是正经事。 “苏离，你不上学了？跑出来开什么公司？”她说教起来，“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姐他们可饶不了你。” “大学是百分之一百能够上，关键是，大学毕业以后呢？据我了解，现在已经不包分配了。” 苏离早就猜到赵菀会这么说，“如果能够帮我的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赵菀盯着苏离的眼睛，半晌说道，“不要蛊惑我！要是失败了，我就得喝西北风。” “不只是你，而是我们。”苏离轻轻说道。 赵菀笑了，“你喝东北风，我喝西北风，大家都有的喝，不要争抢。” “说的对。”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林悦然的决意 第二天，苏离自顾自地请了假。 他现在确实是黑马，借着王洛秋的光，再加上父母不在身边，也没有多少人能够管他。 王洛秋接到苏离电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淡淡说道，“成绩别给我落下了。” 苏离听完，也满腹疑惑，不知道王洛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假已经请下来，他就不顾那么多了。 李景国他们的时间有限，不可能一直停留在煊城。 如果这一次合作成功，他们就相当于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不过，即便是签了合同，也要让他们留出空，用来整理目前手头的工作，这还需要一段时间盘整。 李景国虽然内向，却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又处于一个想要出成绩的年纪，自然想立刻着手工作。 对于互联网工作来说，时间甚至比黄金都宝贵。 网站如果能提早一天上线，就有提早一天的流量。 现在虽然还没有“流量经济”这个词，但大家都明白，看得人越多越值钱这个道理。 那些已经萌芽的门户网站，就是靠这些东西来赚钱。 在网站上面投放广告，点击越多，广告主给的钱越多。 这样的一个经济模式，一直到几十年以后，依然十分流行。 因为大家都没有更多好的赚钱方式，至少在门户网站上面，广告投放几乎成了唯一的成熟模式。 李景国他们联系苏离的时候，非常之早，苏离还在吃早饭。 这群it男，尤其是李景国，简直是将“时间就是金钱”的理念贯彻到底了。 苏离看到合同的时候，微微惊讶。 这群人要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在利益上面做了很大的让步。 “李哥，你们这个合同……没必要做牺牲，咱们在商言商。” 苏离很讲究，因为如果合同不顺意，合作起来，肯定会有芥蒂，这样对大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景国摇头，“这是我们商量以后的结果，现在你的经济压力，要比我们大很多，所谓地技术入股，事实上是我们占了便宜。” 苏离吐出一口气，既然李景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证明，他们四个人统一了想法。 “这样吧，那只能麻烦你们，去跑公司的事情了，因为我这边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事。” 苏离想得很明白，现在有了几个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再加上，他们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简单的跑政府办事还是会的，不可能两眼一抹黑。 李景国见苏离同意，也是满心欢喜。 他想的，全都是未来。 这位程序员，此刻还不知道，整个网站上线以后，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几个人将协议全部签好，彻底成为自己人了。 王诚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你们可真行，说是过来帮忙，结果倒好，钱没到手，稀里糊涂成为了公司股东，这道哪说理去。” 周广平也“嘿嘿”一笑，“咱们现在应该同舟共济，就不要说钱不钱的事情，是不是苏老板？” “别扯没用的，我哪是什么老板？” 苏离苦笑不得，周广平的性格，做程序员是屈才了，他更应该上外边跑业务。 刘力也发话，“我们这边手头都还有工作，需要盘整一段时间，好在现在大家都有积蓄，不会因为梦想而吃不上饭。” 苏离听完他的话，脑海里面突然浮现起一个ppt大师的口号，“让我们为梦想窒息！” 这样一个恐怖的念头，猛地盘桓在苏离的心上，久久不能平静。 李景国的声音中，隐隐透着激动，“这一次，必须要活出个样来。” “他似乎经历了一些事啊……” 苏离瞟了李景国一眼，有些猜测，不过人人都有秘密，他根本不打算过问。 “本来昨天给你们安排了饭店，看样子，今天才能吃上。” 王诚笑道，“安排得太早了也不好，不过，好饭不怕晚。” “晚上，大家都尽兴，毕竟这是第一次。” “对，需要多喝一些，让老大横着出去。” “哈哈哈……” 合同的事情敲定以后，这群人就只剩下原本手头的工作了。 苏离选择他们，也是看在这几个人都有积蓄，不至于孤注一掷。 其实在工作中，尤其是创业公司，孤注一掷是很危险的，极容易心态失衡。 但凡有这样的心态，就很难做出合格的东西来，只要受到一点外界因素影响，就可能走极端，功亏一篑。 网站的名字，苏离也早早就定了下来。 就叫做奇点中文网。 虽然说，这样做有点对不起真正意义上的创始人，但是目前，这一片还是蓝海，没有人做。 即便是前世“起点”的创始人，也能够再做出另外的一个网站。 只不过，可能不会像前世那样风光了。 因为，苏离已经占尽先机。 李景国他们本来不愿意起这么个名字，感觉不够好听，但拗不过苏离，只能认同了下来。 晚上，五个人在玉鼎轩吃了一顿饭，苏离破天荒地和他们几个喝了啤酒。 自从重生一来，苏离一直控制着，没有碰这玩意。 前一世，他与客户们拼酒到了极限，甚至胃出血进过医院。 所以，苏离对这玩意深恶痛绝。 可如今大不相同，喝酒只是开心，没有别的目的。 李景国他们几个都不太能喝酒，浅尝辄止罢了，苏离一个人，就能够喝倒他们四个。 不过，没有必要。 周广平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知道跟这李景国，绝对会有肉吃，所以毫不迟疑，而刘力，也是因为信任他们的老大，才与苏离合作。 王诚则是收了钱，那一万多块钱，此时此刻也充公，不算工资，而是他们几个人的活动经费。 这个提议是周广平做出来的，李景国本来反对，但看见连王诚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这么多钱，也就同意了。 苏离看在眼中，觉得这样的团队氛围，才是最好的。 “我也需要加把劲了……”他暗暗想到。 翌日，苏离照常上学。 其实现在上学对他而言，意义已经不大了，但是从情怀的角度上考虑，苏离根本不想放弃学业。 更何况，还有一些他想看见的人。 刚到教室，苏离就看见，一个出众的身影，坐在他的位子上。 旁边的学生，都是在偷偷观察，见到苏离进门，都用一种惊叹的表情看着他。 “谁啊？”由于女生低着头，苏离没认出来是谁。 林悦然一抬头，微微一笑，“是我。” “嘶——”在班级中的其他人，似乎都倒吸一口冷气，全校的女神林悦然，竟然与苏离熟稔到这种地步？ “什么事？”苏离猜不透林悦然想干什么。 按照常理，上一次在天台，两个人被王洛秋撞见，林悦然虽表现得不落下风似的，可他能够看出来，女学霸微微有些心虚。 不过林悦然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些个优等生，各有各的性格。 她就属于那种认定目标以后，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苏离有些头痛，他感觉林悦然和王洛秋一样难缠。 “聊聊？”林悦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咱们不是得上早自习么？我作业还没……” 没等苏离说完，林悦然就抓住了苏离的手腕。 顿时，班级之中一阵惊叹。 苏离甚至感受到了，几道灼灼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燃烧。 一道来自白语，另一道来自王晓霏。 只不过，不待他反应，就被林悦然拉出了班级之外。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苏离被她拽得岔了气，肋骨的地方一阵疼痛。 “苏离，你的女人缘真好。” 林悦然没回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不是她们都吃醋了？” “谁们？”苏离装傻充楞，但随即又感觉一阵疼痛，“说正经事，等会老师该来上课了。” “对你来说，上不上课还有什么所谓？不过，这个消息，你倒是没有传出去，嘴很严啊。” 林悦然讲得头头是道，“苏离，你上节目的事情，似乎大家都不知道，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本书是你写的。” “让那么多人知道干什么？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你有多好的。” 苏离往窗外看了一眼，陆陆续续有学生再上楼。 “天台？” 林悦然转了一下钥匙，在前边开路。 再次上到天台，苏离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上一回见到王洛秋，纯属巧合。 而王老师竟然还抽烟，让他有些大跌眼镜。 “这么多的烟头？”苏离蹲下来，看见天台上面，大概有十来个烟蒂。 “估计都是王洛秋抽的。” 林悦然瞥了一眼，淡淡说道，“这种细烟，并不常见，再加上上次的见面，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她留下的。” “看来，她也有天台的钥匙。”苏离倚上了栏杆，不以为意，“林悦然，你还是有事。” “我给星火出版社投稿了，但是石沉大海。” 林悦然的眼神有些怅然，“我这才知道，收到了约稿函，却不一定会被过稿，难道这就是我只能拿到安慰奖的原因？” 苏离没办法说些什么，他看过林悦然写的东西，若是想要形容，只能说是不好不坏。 不难看，也不好看，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可要挑毛病，也挑不出来太多。 味同嚼蜡。 从技法上来说，林悦然无可挑剔，可架不住故事太平庸。 “你不是一个很有经历的人。”苏离琢磨了一下，说道，“在写作里面，最重要的是不完美，你笔下的人物，太不真实，仿佛空中楼阁，剧情上面也有太多难以理解的意识流部分，阻碍观众去了解。” 林悦然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照你这么说，还有办法么？” 她不太能够理解，苏离说的这一番话。 从小的教育告诉林悦然，生活只有赢到底才可以。 可现在，她笔下的人物，赢不了了。 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一直赢下去。 “你应该随着自己的心走。”苏离戳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你觉得，你能够带入人物么？” 林悦然缓缓摇头，“我不能。” “这也是为什么，你的作品不吸引人的原因，连作者都没办法带入人物，读者怎么可能会喜欢？” 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悦然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原因。 “行了，不就是这么一点事情，也没别的了吧？”苏离摆摆手，他不是林悦然的保姆，不可能随时为她答疑解惑。 “那两个女生好像很喜欢你。”林悦然岔开话题。 苏离原本挪动的脚步猛地一滞，随即他撇过脑袋，“没有的事情，你想多了。” “不会，我没有想多。” 林悦然性格很直，有一说一，“女性的直觉告诉我，绝对是这样。” “那你的女性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喜欢谁？” 苏离咬了一下嘴唇，林悦然这家伙实在是难缠。 这种高智商女性，钻了牛角尖以后，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关键她还能振振有辞，说得头头是道。 即便林悦然有着出众的容貌，苏离也觉得，实在是够了。 “我不知道。”林悦然的发丝被风吹得飞扬起来，“我们才高二，不是么？” “高二怎么了，也都马上十八岁。”苏离翻了个白眼，“林悦然，你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虽然之前也很奇怪就是了。” “没有吧。”林悦然粲然一笑，“假如让你选，你会选择哪一个？” 苏离听得头大，“我哪个都不选，因为都是做梦，梦里啥都有。” “逃避不是美德。”林悦然咄咄逼人，“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而已。” 苏离突然看见，林悦然晶莹的眸子中，反射出来自己的身影。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些明悟。 “太早了，太早了，你不应该问这些的。”苏离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我们都应该现实一些，不要玩‘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把戏。” “是这样啊……” 林悦然拉长了声音，踮起脚尖。 “那我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风信子 “你？”苏离大吃一惊，没想到林悦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的心中，最多当林悦然是一个比较熟稔的同学。 也就仅此而已了。 结果，只见过几面的林悦然，却对自己有了好感？ 苏离只觉得匪夷所思，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林悦然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苏离。 苏离有点不愿意直视她的双眼，视线略微降低，看见了她泛红的鼻尖，微微翕动着。 这一瞬间，苏离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悦然是全校的女神。 即便是白语，甚至杨曦，都掩盖不住她的光芒。 她好似裹着一层淡粉色的光晕，朦朦胧胧，让苏离看不清楚，她内心的想法。 林悦然整理了一下头发，呼吸之中，轻盈的一层白雾不断涌出，平常简单的物理现象，此时此刻却似乎如此特殊，让苏离挪不开眼睛。 “我怎么了？难道就不能拥有感情？” 林悦然十分直接，一步一步向苏离逼近。 苏离靠着栏杆，没法后退，只能是身子不断后仰，“林悦然，咱们都是同学，不要……” “不要什么？”林悦然一把拉住了苏离的手，“你再仰下去的话，我就只能看着你的尸首了。” 苏离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十分危险了。 天台的栏杆曾经结实，但也很多年了，有一些松动。 如果他继续用力，很可能会跌落下去。 “嘶……你的手好凉！” 苏离反应过来，林悦然正抓着他的手。 “应该说，一直都很凉。”林悦然的语气平淡，仿佛此刻抓着苏离的手，根本不是一件值得说道的事情。 苏离拽了一下，没拽出来。 “你真是离经叛道。”苏离苦笑，他早就知道，林悦然很难缠，没想到这回还把自己搭上了。 他往天台楼梯口望了一眼，仿佛是在担心有人发现。 “王洛秋不会来的，你是想让她拯救你于水火之中？” 林悦然勾了一下嘴角，“她今天的课，我已经打听过了，第一节并不是你们班。” “大姐，咱们并不是没有事情做吧，这算什么？” 苏离无计可施，“还是说事吧，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情。” 林悦然松开了手，面无表情，“你猜得到是不错。我看到了你的节目，说是有一个网站将要运营，是真的么？” “这个啊……”苏离沉吟了一下，“真的倒是真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上线，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要在你的网站投稿，你收不收？” “就这么个事啊？没问题，就算是友情收，也不会让你吃亏。” 苏离摆摆手，他以为是多么难办的事情。 等网站建立起来，首先的难题就是缺作者。 要是仅仅靠他自己，那猴年马月才能打出知名度。 苏离现在是有一些小名气，可哪有只存在一本书的连载网站？ 没有多样性的网站，就如同无根浮萍，等苏离自己过气了，整个站子慢慢就会凋零。 苏离自己倒是不担心开站的事情，就怕后续没有作者，所有人都观望，那就惨了。 现在林悦然主动提出要供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答应的这么爽快，会不会有诈？”林悦然却狐疑了起来，在她的心目中，苏离可不是这么爽快的人。 苏离赶紧出声，“单纯是网站需要，你要是投稿，咱们之间还得签合同，一码归一码。” 林悦然一挑眉，“那感情好。” 苏离心中暗暗吐气，总算是把林悦然这家伙搞定了。 不过，她写的书，的确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虽然太稚嫩，如果开发开发，未必不能成为当红作者。 当然，苏离估计，她就是玩票，等上了大学，渐渐就会放弃这种所谓的作家梦。 事实上，大部分人在小的时候，都幻想着有一天能够靠写作出名，可后来都被现实无情击打。 写作这个活计，要吃很多苦，而且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够成名的行当。 其中需要实力，更需要运气，是实力玄学一半一半的行业。 更别提，还得有一个好的团队运营，打造品牌什么的，就扯得更多了。 苏离现在是内容好，又有专业团队把关，才能一炮而红。 而实际上，九成九的新人作者都死在了这一关。 “对了，你说这么多，家里面有电脑么？” 苏离这才想到，要是没有电脑，怎么传到网上？总不能他自己帮林悦然一个字一个字敲吧。 “没有。”林悦然一摊手，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苏大老板，是不是有？” 苏离满脸黑线，不愿意多说话了。 林悦然冰雪聪明，微微一笑，“开个玩笑，既然这样，咱们就说定了。” “说定了。”苏离点头。 “铃铃铃——”也在这个时候，学校的铃声开始咆哮起来。 “上课了，赶紧回去。”苏离往手上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林悦然，“你走不走？” “当然走。” 林悦然看着苏离的背影，眼神朦胧。 她的那只揣在兜里的手，这时候拿了出来，掌心里面，是一支风信子。 “风信子……呵。”她自嘲一笑，将风信子顺着天台，丢了下去。 ………… “你和林悦然百分之百有事。” 顾心远趁着老师还没来，疯狂对着苏离叫嚷，“咱们刚才可都看见了，林悦然就坐在你的座位上面，这也太亲密了吧！” “一边去。”苏离不以为然，林悦然就是来找自己谈关于供稿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别的用意？ 他根本不觉得，林悦然能够看上自己。 苏离很有自知之明，虽然重生一次，比前一世有了质的飞越，但那也算不了什么。 最多，学习好一些，有一些钱而已。 哪有什么吸引女孩的地方？ 顾心远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着苏离，要是他穿越到后来，绝对会用“凡尔赛”来形容苏离。 第一节是方清影的课，她迟到了两分钟，头发微微有些散乱，看起来是跑着过来的。 “同学们，我们上课。” 方清影的目光一扫，掠过苏离。 他感觉到，方清影似乎是有些心事。 不过，苏离自己忙得够呛，没工夫去想这些事。 课上得很快，似乎转瞬即逝。 “苏离，你过来一趟。” 一下课，方清影就喊苏离到办公室。 苏离皱起眉头，方清影要干嘛？ 其实他自己，现在并不像刚刚重生时候那样，对感情这种事情执着了。 渐渐他觉得，感情就那么回事。 就像苏离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说的那样，“现在他我想谈什么狗屁浪漫爱情故事，我现在只想搞钱。” 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很多东西都没有成型，正是个良好的机会。 苏离亦步亦趋地跟着方清影，像老师叫学生到办公室，其实很普遍，所以路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眼神。 要是苏离和林悦然这么走，早就传遍全校了。 但早上那一出，估计也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了。 方清影打开办公室的门，说道，“坐吧，有点乱。” “方老师，你应该收拾收拾了。”苏离打眼过去，桌面上全是各类书籍，不只是与数学相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 苏离还记得，第一次来方清影办公室的时候，还很整洁。 方清影坐下来，揉了一下眉心，但脸上有笑容，“苏离，你可真行，竟然用这种笔名。” “方老师，你都知道了？”苏离很惊讶，写书这件事情，他一点都没有向方清影透露。 “我在煊城还是认识几个人的，这么火的书，我当然要买回来看看，越看越不对味，才发现，整个的笔法和你很相似。” “方老师，你不是数学老师么？还看得这么明白？” 苏离苦笑，能考上京城大学的，没有一个普通人。 即便方清影是数学老师，对语文上的东西，还是一点就透。 “你的作文我也看过，揣测出来，有什么难的？何况最近还上了节目，红得很。” 方清影的语气有一点奇特，苏离听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我就想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被名利蒙了眼睛，不过看起来还好，现在还是一个正常人。”方清影难得讲起了笑话，“咱们一中出了个大名人，怎么也不宣传一下？” “可别，方老师。”苏离赶紧让她打住，“好不容易弄出来个营销，可别功亏一篑了。” 苏离还是比较在意销量的。 现在他虽然不怎么关注，可是知道，版税收入不会少。 如果现在把这层面纱揭开，就没意思了，大家不再好奇，销量就会下跌。 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他现在，还需要这笔钱，来做自己后续工作的支撑，马虎不得。 “我就知道，你肯定反对。”方清影伸了个懒腰，展露出优美的弧线，“学习怎么样了？我看你根本没有时间管这方面的事。” “一般般吧。”苏离叹一口气，“我估摸着，能考上一个京城的学校。” “吹牛不打草稿。”方清影嗤笑了一声，“苏离，你这样的学习状态，想去京城，只有梦里才可以。” 她是从京城考出来的，虽然占了本地人的光，可也知道，京城的学校不好考。 各个地方，都有地方保护主义，为的就是让本地人上离家近的学校。 这无可厚非，可京城的好大学太多，所以就看起来像是不公正。 苏离知道，里面有猫腻，却还算公平。 至少比外国那种连政治献金都能搞出来的地方，干净许多。 “方老师，我现在，来个600分，应该不成问题。” 苏离算了算，还是比较自信。 “你以为考试是看分数？这种选拔，都是看名次。”方清影毫不客气地打击了他，“你现在的排名，在全市并不突出，更别提全省了，去京城，也就是个末流，有什么可骄傲的？” 苏离本想着还一句嘴，突然又想到，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又把话咽了下去，接受着方清影的再教育。 “我是从京城大学出来的，知道大学里面的氛围，十分紧张。”方清影苦口婆心，“你现在有了一点小成绩，可不要以为，这就是人生的全部了。” “方老师，我什么时候骄傲了？”苏离还是打断了她，不然说下去没完没了，越说越离谱。 “我现在确实没时间学习，不过，等这段忙完，我还是会迎头赶上来的，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我认为，我现在做的事情更重要。” 无论方清影怎么想，他都得这么说。 有的机会，抓不住就错过。 苏离可不想因为方清影的一席话，就改变自己的战略。 方清影鼓了一下腮帮子，她没想到苏离这么嘴硬，有点生气，但还是慢慢消了下去。 “苏离，你也快成年，我就不说那么多了。” 方清影的声音猛地低沉了下去，“还记得那个人么？” “傅希声？”苏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他还不死心。”方清影喟然一叹，“早知道，我就不叫你过去了，因为他不知道从哪里查到，发现你是我的学生。” 苏离差点就将某一句话脱口而出，到嗓子眼憋了回去，整张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呛到了？”方清影注意到苏离的脸色不对，赶紧起身，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咳咳咳——没事，我是口水呛到了……” 苏离猛地咳嗽了几下，才缓过来。 “他还找你干什么？” 方清影咬了一下嘴唇，“你说呢？” “那好办。”苏离侃侃而谈，“再找一个挡箭牌，不就行了么？”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特别合适的人选。 方清影的目光复杂了起来，“挡箭牌？你还认识这样的人？” 苏离一抬头，两个人对视了一下。 他突然心里一阵不舒服。 “或许，挡箭牌的方式，并不是太好？” 苏离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你定吧。”方清影竟然把球踢给了他。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约时间，让傅希声彻底死心。” 方清影淡淡说道，“我这是信任你，苏离，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 苏离坚定地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 第一百七十三章 联络何亦山 苏离的脑海里面一直有几个号码，其中一个就是何亦山的。 这小子这么长时间没什么动静，也不再说是要追赵菀，要不是苏离想要帮方清影找一个合适的挡箭牌，都快把他忘了。 趁着中午午休的功夫，苏离拿出电话，给何亦山打了过去。 “喂，你好。”何亦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苏离听着声音，就能在脑海里面浮现出他的长相。 其实何亦山的样貌出众，不然苏离也不可能会找他来帮方清影挡。 傅希声虽然人烂了一些，但也是皮囊出众的人物。 “我是苏离，这么长时间没联络了，也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 苏离还迂回了一下，开门见山说事情，总是不太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肯定是碰上什么麻烦了。”何亦山看得透彻，“不过你倒是说着了，我吃下京开集团的大单子，算是小有收获吧。” 他的声音里面有掩饰不住的喜意，苏离就知道，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所谓的小有成就，估计是已经吃得太饱，快要打嗝了。 “胜达地产败了，没想到，杨振华那个老小子还真有手段，借着风，扶摇而上了。” 何亦山啧啧称奇，他家里面虽然有一点背景，但和杨振华这样的大鳄比起来，还算不得什么。 飞扬公司是京开集团的全资子公司，资产少说也得有个几亿，能够来到一个新的城市开疆拓土，都得是重量级人物，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何亦山虽然有时候自负，可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要是坐到杨振华的位置上面，根本就摆不平手底下的人。更别提与刘胜这样的人对抗了。 “月光城那边的开发，怎么样了？要是有钱，我倒是想买一套房子。” 苏离如果不把钱全部投出去，凭他现在的收入，买一套房子已经是绰绰有余。 “你小子发财了？这么大口气？”何亦山惊讶了起来，苏离竟然敢说要买房子？ “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买个房子怎么了？”苏离的语气有点鄙夷，“我说你，到底还想不想追赵菀了？” 何亦山乐了，“怎么，你都给我疏通好了？” “差不多。”苏离缓声道，“那个男人，应该基本上死心了。” “你可真行。”何亦山回忆了一下，“有一次我去找她，就看见一个男人腻腻歪歪地在大厅一坐，眼神中透着一股贼光，没想到赵菀还真吃他这一套，能受得了，换做是我，肯定早都吐了。” “差不多得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呢？”苏离毫不客气，“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赶紧说，我这边还有一个客户等着。” 苏离听见，何亦山身边还有人在说话，知道他没有和自己玩虚的，“我需要你帮我当一次挡箭牌，事成之后，我在赵菀边上吹吹风，看她什么反映。” “成交，你定时间，然后通知我。”何亦山没有犹豫，挂断了电话。 苏离本来也没有和他煲电话粥的意思，只不过话赶话，多聊了几句。 现在知道何亦山同意，那就好办了。 小开本身就是久经沙场，海归出身，吃过见过的人，这种挡箭牌的情况，估计也不陌生。 苏离选他，也是有原因的，不只是出于样貌，更是因为，傅希声也是海归。 如果拜托王诚这帮程序员，难免被傅希声羞辱一通。 他在美国能够混上绿卡，就说明，这个人的交际能力，远超常人。 上一次，苏离若不是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未必能够在交谈中占得上风。 傅希声是气糊涂了，而这一次卷土重来，绝对带着充足的准备。 所以，还是让比较专业的何亦山来头疼吧。 苏离暗暗想道。 “只是不知道，方清影那边……”虽然苏离已经找到了人选，却还是要和方清影知会一声，至少提前见个面，免得到时候俩人干瞪眼，直接露馅。 与何亦山打电话的时间不长，正好是中午午休时间，苏离也来不及吃饭了，直接又给方清影打电话。 在得到了苏离的回复以后，方清影罕见地激动了一下。 傅希声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了。 方清影自己又不是那种喜欢拿家世砸人的性格，次次忍让，却让傅希声觉得，自己离成功近在咫尺。 不得不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一点在傅希声和董振川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离猛地将这两个人联系了起来，感到一阵好笑。 “董振川那小子得罪了金一，又没有钱来赔偿，估计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至少他应该是不敢再来纠缠赵菀了。或许，他现在正在听茗茶餐厅刷盘子？” 这个念头一散发出来，苏离就幻想着，董振川成为小工的情景。 “要是能当一个小工，安安稳稳的，不作妖，倒也不错了。” 苏离知道董振川的性子，根本安分不下来，保不准哪一天又出现了，上蹿下跳。 但是目前，他应该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方清影那边，他也说了一声。 女老师很惊讶，苏离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给她找了一个挡箭牌，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不过，苏离简单介绍了一下何亦山的来头之后，方清影才安心了点，不过更大的疑问随之而来，就是苏离到底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的。 苏离无奈，反正是半真半假的交代了一下来历，满足了方清影的好奇心理。 方清影虽然有背景，但是从小成长的环境相对而言比较闭塞，也没出过国，算得上是“乖乖女”，所以对于像何亦山他们这类出过国的人，也有一定好奇。 然后，他们就决定，还是在那家咖啡厅见面。 做完了约定以后，苏离就感觉，至少这件事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了。 “也不知道，何亦山会怎么表现……” 这也算是一件交易。 其实原本，苏离就想着，何亦山这个人还算不错，可以接触。 正好现在，董振川那边已经焦头烂额，把他介绍给赵菀也挺好。 苏离心念转动之间，手中的一支笔不经意间掉到了地上。 “给你。”一道倩影捡拾起来，交给了他。 是白语。 关于白语，苏离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和她能有什么关联。 若是仅仅前几次的交集，未免太巧了。 这不像是林悦然，毕竟同乘一趟车，参加比赛，在沪市一起待了几天。 白语这个人，他甚至连对话，都没有超过一百句。 “怎么，不欢迎我？”白语的手还伸着，苏离连忙说道，“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大忙人，怎么，现在桃花运也好了起来？” 白语调侃了一句。 她早上可是看见了，林悦然坐在苏离座位上面，当仁不让。 事实上，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互相之间，已经在交锋。 白语作为文艺委员，在样貌上面，绝对是一等一，就算林跃然，也没办法凭长相压她一头。 可气质上面，两个人天差地别。 林悦然是那种锋芒毕露的类型，即便王洛秋在她面前，也仍然是言语之中，要争第一，绝对不能被人比下去。 白语则是那种孤芳自赏的类型，平时也少与人争端，处于那种谁也不联系的情况之中，虽然两个人朋友都不多，可原因却完全不一样。 苏离面对白语，心态上面就自如多了，因为她远远没有林悦然那么难缠。 什么都要争一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什么桃花运，都是同学，只不过相对来说比较熟悉而已。” 苏离赶紧否认，桃花运这种东西，很容易成为桃花债。 再加上，他认为林悦然表现出来的，也都是想合作的意思。 苏离是个钢铁直男，根本就不理解，女生的心思。 即便林悦然是那种性格，终究也会像普通女生一样，打一些哑谜。 白语淡淡说道，“那可不一定。”说话的同时，她眼神扫了一眼王晓霏，又问道，“假期的时候，我本来是想找你一起学个习，打听一下成绩突飞猛进的秘密，但是现在看起来，另有原因啊。” 白语话里有话，苏离这算是听明白了，她以为是林悦然给自己开小灶，才能考出这样的成绩。 苏离哭笑不得，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主要林悦然进门的一系列动作，都太不见外了。 所有的班级同学，都认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即便是顾心远他们，这样和苏离关系走得很近的同学，都是一脸问号，更别提那些关系普通的同学了。 谣言也在这个时候不胫而走。 仅仅是半天的工夫，在全校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林悦然是一个标志性人物，在老师的眼里面，是冲击国联大学的种子选手，又有普通人难以媲美的容貌，如同雅典娜一般，被许多学生暗恋。 所以，苏离算是彻底遭殃。 白语还算是轻的，仅仅是和他聊了几句，苏离却看见，班级门口徘徊着几个不认识的男生，似乎是想向他宣战。 这要是缠了过来，那可是烦不胜烦。 这帮人不像是谢飞宇那样，懂得分寸，又有经历，全都是一些毛头小子，愣头青，除了满腔热血以外什么都没有，被他们这群人堵上，还得费一番口舌。 关键是，苏离本来就和林悦然没什么关系。 苏离想哭都没地方哭，只能躲在教室里面不出去。 好在，这群好信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都是一时意气，等渐渐想清楚了，大多数都散了，只有极少一部分人，非得要“讨个说法”。 在苏离的眼里，这样的人就是神经病，吃饱了撑的。 也不看看自己，和林悦然哪怕有一毛钱关系？ 不过，等到放学，看见苏离一直缩着，就连原本执着的人，也开始意兴阑珊，认为就他这个德行，不可能得到林悦然的青睐。 躲掉麻烦，苏离微微叹了一口气，想着下次见到林悦然，签约的时候必须要扣她一个点。 “果然，出众的女性对于男人而言，是机遇也是挑战……” 苏离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和顾心远结伴回家，路上这小子有些不依不饶，因为苏离之前答应他的事情，没有做到。 其实那时候是苏离忘了，现在想要联系叶芷依，根本就联系不上。 别说顾心远，他自己还有一大把事情想要和叶芷依商议。 公司现在初创，结果两个创始人，全都在上学，苏离现在是在不停抽时间来处理事情，已经算是很玩命。 但叶芷依马上高考，闭关学习也是正常的。 “你别唠叨了，现在我也想找她，但是人家闭关学习，能有什么办法？” 苏离是万万没想到，顾心远这个恋爱脑，跟着能说一路。 “我有什么办法，我不都得靠你联系么？”顾心远开始耍无赖，“对了，我要去参加京城大学的夏令营了。” “夏令营？”苏离这才想到，当初方清影也和他说过夏令营的事情。 只不过他自己太忙，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没想到顾心远自己，竟然不声不响地申请了。 “你现在的成绩，勉强也够了。”苏离合计了一下，虽然京城大学的要求很高，但顾心远发愤图强以后，成绩还要压自己一头，已经上了600分，在全校也能够排的上号了。 基本上处于大榜前几十名的情况。 不过，苏离还估计，顾心远的父母出了力。 他没打听过顾心远父母的学历，但是显然，这个年代能当研究员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种夏令营，本身就有一定猫腻，如果有关系疏通，参加上也不是难事。 只是最终的选拔，还是要看个人能力。 “行，好好表现，争取能被京城大学录取。”苏离给他鼓了一下劲。 顾心远撇嘴，“你别忘了。” “等她闭关出来，肯定会联系我的，你也不用太着急。” 苏离数了数，大概还得几个月。 “还有，你必须得好好学习，可别瞎玩了。” “你也一样。” 苏离点头，两个人并肩而行，余晖洒在两个人的肩头，落下一片阴影。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沈非的好消息 李景国他们已经回到了原单位那边处理善后工作，这段时间不在煊城。 王诚也打算辞掉连通公司的工作，专心和自己寝室这几个兄弟搞事业。 这些事情，苏离都没有去插手。 他们几个之间是一个团队，苏离没必要锱铢必较。 目前看来，只要能让网站顺利上线，比什么都强。 苏离自己，想要在今年年底之前，把这件事情彻底完毕。 正好叶芷依在这个时候也上了大学，能够将作品拿出来，放在自己的网站里面。 现在他和叶芷依之间，已经捆绑在了一起，同舟共济。 “沈非？”苏离正坐在电脑前面查资料，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里面是沈非传过来的几幅图片。 邮件上面还附了一段话，“苏老板，这一幅图，终于被我完工，是曹操、孙权和刘备，您看一下，人物的形象怎么样？我这边已经将目前所有的基础版图像完成了，这两天，我会请假过来，然后咱们再商议。” “好家伙，他可真是下了血本。” 苏离不由得吐槽了一句，现在在网上上传图片，资费是相当之贵。 不过，相对于苏离给的价钱，还是九牛一毛。 “他也真是玩命，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将基础版的图像，全都完成了。” 三国杀里面，不只包括人物卡，还有一系列的技能卡，装备卡。 苏离原本的预计，是沈非需要大概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结果现在看起来，他也是一个废寝忘食的主。 “也像我似的，穷怕了……”苏离淡淡一笑，这倒是个好消息。 等沈非一到，他就可以直接去印刷了。 但在此之前，还需要找到合适的印厂。 这方面，段少辉是行家。 苏离虽然前一世很精通，但毕竟现在时间太早了，有一些他经常合作的厂子，也因为效益问题而陆续倒闭，而且这种事情，都是熟客联系，更加方便，谈的价格也低。 虽然段少辉还在黄国豪手底下，可苏离看起来，两个人已经离心离德，分开是迟早的事情，也就没避讳，直接问了段少辉。 段少辉很惊讶，不知道苏离为什么要自己联系印厂。 他听苏离说完要求以后，沉吟了一下，因为符合这种条件的厂子，并不太多。 加上大部分厂家都只是印刷书籍，对于这类卡牌，没有经验。 段少辉在出版集团，和新新公司的时候，也都没有做过这种东西。 相对来说，书籍的印刷，要比卡牌的制作简单。 最重点的是，目前没有数码打样，所以精细度，并不能完全保证。 卡牌又太小，细节的部分，可能会处理不好。 这是苏离比较头痛的一件事情。 沈非的画风，特意改变了，为符合游戏主题而变得粗犷，可终究他是那种比较细腻的画手，会在图像中间插进去非常多的内容。 如果显示不出来，不能说竹篮打水，却也是十分可惜的一件事情。 段少辉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因为煊城有头有脸的印厂，基本上他都合作过，也就那么回事。 能够完全达到苏离要求的厂子，恐怕只有京城才行。 苏离也知道这一点，可京城实在是鞭长莫及。 他自己目前的活动范围，就是在煊城这么一点地方，京城对他而言更加人生地不熟，甚至被忽悠，他都可能察觉不到。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打法，苏离合计了一下，还是选择在煊城这边做。 等到三国杀的名头打响，做稀有度高的卡牌时，他再决定是不是要到京城那边碰碰运气。 “北凌印厂，嘿……还真是巧了。” 苏离没想到，这家厂子竟然是段少辉的首选。 他前世的时候，做的第一本《楚辞》，就是在北凌印厂做的。 当时下了很大苦功，在厂子里面熬了好几天，当拿到成品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只有做过书的人，才能明白其中有多么艰辛。 从选题，一直到成品出库，中间要经历太多艰难险阻，完全就是一场拉锯战，还是那种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战争。 除了公版书以外，做任何一本书，风险都是有的，大作者还好说，尤其是那种小作者，名不见经传的，很可能见光死。 即便是求爷爷告奶奶，渠道上了一些，也是杯水车薪。 殊不知，新新出版公司，这么长时间，也就捧出来一个叶芷依，其余的书，全部败北。 要不是靠着公版书续了点命，他们都坚持不到苏离这本《武破苍穹》，就要关门大吉了。 “苏离，北凌印厂和我关系不错，合作了多次，老朋友了，我这边和他们打声招呼，看看能不能给个友情价，不要宰你。” 段少辉这句话，说到苏离的心坎里了。 他是一个生面孔，去和这种老的印厂谈生意，百分百被宰。 这类生意，在这个年代不算太透明，尤其是苏离太年轻，更容易被轻视。 苏离自己对于被轻视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他这个项目不能够停下来，需要争分夺秒。 前期的款项，都已经支付出去了，可以说，苏离已经伤筋动骨。 从黄国豪那里拿到的稿费，也留不下来多少。 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其实，一般情况下，做生意不应该这么孤注一掷，尤其是苏离的战线拉得太长，资金链万一断掉，直接崩盘。 网站和卡牌制作，都是需要大量资金的。 现在看起来，似乎这点钱够用了，可第一批卡牌制作，印厂的纸张都是按吨计算，如果走小量的话，人家连机器都不给你开。 苏离自己也没打算抠抠搜搜。一点一点做，要做就做足够的数量，至少要保证，在煊城能够卖一阵子。 按照这个数量，大概也得做个几万套。 这几万套下来，成本上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想到这，苏离都有点头皮发麻。 可谈还是要谈的，段少辉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苏离自己也熟门熟路，就不用再多费脑筋。 周末。 苏离依旧是骑着自己那辆破车，去印厂探探风。 他自己的那本《武破苍穹》，根本没用他经手，一切都是新新出版公司在操作，自然也没有下到印厂一线去查看。 北凌印厂在市中心的老工业区那边，离苏离他们家不远不近，骑自行车，大概二十来分钟。 “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找啊。”苏离忍不住吐槽。 要不是他有前世的经验，还真找不到这个地方。 这家厂子是在几栋楼的夹缝中间，还有各种各样的围墙，想要过去，只能在这中间钻来钻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围墙的阻挡，找到大门，刚一进入，一股子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一瞬间苏离就皱起了眉头。 这熟悉的气味，。就是印刷厂的气息。 “久违了啊……”苏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把口罩戴好。 他自己是有备而来。 “小子，你找谁？”就在苏离张望的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喊了他一嗓子。 苏离打眼瞧过去，这人已经秃了，好在有口罩遮挡表情，没让他看出什么来。 “你好大哥，我到这来是办一点事儿，段少辉老师介绍我过来的。” 中年男人一听是段少辉介绍，脸上露出了笑容，“是来谈业务的？里面坐吧。” 他手一伸，示意苏离跟着自己。 苏离没客气，跟在他身后，同时观察着厂子内部的情况。 “第一次来吧？看你很陌生，岁数也不大，是段少辉带的新人？” 中年男人的问题，是把苏离当做段少辉手底下的新编辑了。 “不是不是，我和段老师有点合作，但是这一次是我自己的私事。” 苏离打了个哈哈，这个男人不能主事，聊点八卦还行，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少说。 走到了一间味道稍微轻一点的办公室，男人轻轻敲了一下门，说道，“经理，有人找。” “让他过来吧。” 苏离进门，看见一个穿衬衫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是段老师的学生？前两天我和他通了电话，说有人要过来谈合作，没想到这么年轻。” 苏离虽然带着口罩，可皮肤神态上，都年轻得很，一眼就能分辨。 “经理你好，我叫苏离，想和你聊一聊印刷上的事情。” 苏离摘下口罩，主动伸出手，和经理握了一把。 “我叫陈丰，你叫我陈经理就好。”陈丰很客气，没有因为苏离年轻而小觑他。 “陈丰……看起来，我第一次在这做书的时候，已经是换了一批人。” 苏离心中想着，嘴上却说道，“陈经理，我这次来，是有一单想要和你谈，是关于卡牌制作的事情。” “卡牌制作？”陈丰来了兴趣，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玩意，都不知道苏离说的是什么。 “简单来说，你可以把他当成是扑克，只不过是有其他规则，并且制作上更精美一些的扑克。” 陈丰大约明白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了，但是不明白，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有人专门过来印制。 像扑克这类东西，都是由专门的制作商进行合作的，不是随随便便哪一个印厂都会去印。 这玩意门槛不高，但没有销售渠道，一切都是白搭。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人家凭什么要进你的这种东西？ “放心，陈经理，我这个东西是独家的，不像扑克一样，是公版的东西。” 苏离现在，还没有去申请版权，因为沈非的图片还没有带过来。 只要一过来，苏离立刻就会去申请版权。 因为虽然玩法不受保护，但是图片的版权，是受到保护的。 盗版永远不可能断绝，但现在，能够达成最大利益化，才是重中之重。 三国杀这个项目，苏离的投入也是巨大。 不说别的，光是支付给沈非的钱，就已经有小一万。 里面包含了普通版本的卡牌图像，还有稀有卡牌的图像制作费用。 苏离本来还想搞像游戏王那样，什么sr、ssr，但后来想了想，以现有的精力，实在是不可能完成。 而等到有了精力和金钱，恐怕也用不到这个了。 于是，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给否决。 因为，这个项目本身就是一个跳板，只要攒足了原始积累，就可以去干别的大事。 稳扎稳打是守成时才需要用到的，创业初始，必须要激进，不然很可能一败涂地。 项羽也有背水一战的时候。 苏离也不怕步子跨得大，就怕缩手缩脚，囿于老观念，错失良机。 陈丰笑了一下，“苏离，这样吧，你那边有没有样品，我可以先看看么？” “暂时还没有到，我今天过来是想和陈经理你谈谈制作上的事情的。” 苏离其实手里面有几张，但他不想现在拿出来。 陈丰从开始到现在，都在试探苏离。 段少辉的确和他打过了招呼，可这并不代表，陈丰就在价格上让步了。 陈丰作为经理，自然是想要利益最大化。 苏离是学生面孔，陈丰没有看轻他，却也觉得，苏离并不太懂行情。 “我这边打算用220克的铜版纸，在煊城地界，也就只有你们家，能够有差不多的工艺，把我要的东西做出来。” 陈丰咳嗽了一下，他本来还想探探苏离的口风，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直接表明了来意，不过陈丰脑筋转得很快。微微一笑，“铜版纸……价格可不便宜啊，再加上，你似乎想要印制的数量，并不算小吧。” 苏离一下子就明白了，陈丰是在和他抬价呢。 他心中不禁骂了起来，这群人做生意，还真是锱铢必较，就连打过招呼的熟人介绍，也必须抠下来一大块。 这个世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不过，苏离的反应也很快，“陈经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多少数量，但是幅面的大小我这边已经测算好了，是6.3x8.8厘米的。” “这个大小……”陈丰用尺子量了一下，感觉不是很方便。 “平常我们用的扑克，要比这个小上一圈。” 苏离点头，“这个大小，事实上是扑克的标准尺寸，咱们玩的属于桥牌尺寸，要小一点。” 陈丰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 “有时候上网，能够搜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达成协议 “你必须得确定数量以后，我们才能够继续谈。”陈丰的态度十分明确，“不同的数量，我们的价格也是不一样的。” 苏离知道这一点，他来之前，也问了段少辉，目前的纸价行情。 “大约需要几万套，现在就按照3万套来算，一套108张牌，数目上就是这些。” 苏离在心里面打了小算盘，盘整了一下价格。 现在的铜版纸，一吨大概要两千块钱，作为消费品来说，已经是很贵了。 一张正度铜版纸，大概能够切出155张左右的卡牌。 也就是说，需要20900张左右的铜版纸。 再加上，苏离想要用质量上乘的铜版纸，220g左右，加到一块，总共的原材料质量，就已经接近4吨。 这还没算人工，包括经销的一系列费用。 陈丰是总经理，苏离一说出数量的时候，他自己在心中，已经推算出来了个大概，脸上笑意盎然。 “苏离，你自己先回去考虑考虑，我这边随时可以开工。” 陈丰已经不着急和苏离砍价了，因为整个煊城，能够吃的下这么多铜版纸制作的，只有他们一家印厂，其余的那些，机器都不够精密，少量制作可以，但是制作卡牌，技术上根本不达标。 苏离合计了一下，感觉似乎有点亏。 因为光是成本，他就需要砸进去一万多块钱，现在叶芷依还联系不上，他虽然自己能够做主，可这毕竟有人家的一部分钱，不好随意挪动。 “这样吧，我等我所有的材料备齐，然后到你这来打版，看看效果如何。” 他现在手头的资金还是有点紧张，黄国豪又打过来的版税收入，他现在还剩下一些，但是需要给李景国他们租场地办公，配置电脑，这都是一大笔开支。 好在工资现在是不用发了，不然准得破产。 如果在现在这个关头，继续砸到另外一个项目这么多钱，他有些分身乏术，如果自己上本书的销量走低，就只能赊账。 实体产业赊账的情况很常见，可苏离是个新人，根本就没办法让人信服，陈丰也不可能同意让他赊账。 一个头三个大。 陈丰点头，他心中觉得，已经拿捏了。 苏离稍微就细节的地方，和陈丰谈了谈，渐渐这位陈经理，也觉得苏离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了。 毕竟曾经作为营销编辑，这都是必备技能。 拉锯了半天，苏离还是从陈丰的嘴里面撬到了价格。 和他自己，以及段少辉提供的价格差不多，两千多元一吨。 知道了价格以后，苏离的心中就有数了。 从北凌印厂回去以后，苏离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沈非的情况。 沈非本来打算周五出发，但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只能拖到下周。 苏离看了一下时间，他说的下周，也就是到了三月中旬了。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就将《绝仙》好好写一写。 他自己很有信心，因为整体上，都是借鉴的前世爆款书籍，虽然过了许多年，中间有一些细节忘记了，可大体都还记得。 苏离并不是一个长于文笔的人，但也不差，至少在讲故事的流畅度上面，丝毫不亚于一些成名已久的作家。 黄国豪那边很着急要他的《绝仙》稿子，因为苏离之前在访谈节目中提到的，要将这本书发到网上。 虽然没引起轩然大波，可对于他们新新公司来说，无疑是一个冲击。 黄国豪就怕苏离脑袋一热，直接将整本书全部发到网上，那样就毁了。 现在网络并不发达，却不代表以后不会发达。 如果有很多人通过网络看见这本书，那么他们就没得赚了。 苏离当然不傻，这种操作对她自己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因为他没有当年明月那两把刷子，一本书即便是免费发布，也能受到青睐，直接出版，狂揽上亿的版税收入。 苏离他写的，是商业爽文，一看一过的那种，有市场，但没有那么多人会为此买单。 “多加几个人物吧……这样能把分支剧情多写一些，更饱满一点。” 原本他打算写一个线性流程，突出主角，但是后来想想，太单调了。 只突出主角，的确是一个惯用的写作手法，可等线索完全铺开了，剧情张力难免会有些不够。 至少凭苏离现在的笔力而言，想要用普通的线性叙事，来完成一整本小说，有一些吃力。 “整个流程，大致也就是这样了。” 苏离早就已经将整个的大纲拟好，现在他用的是电脑创作，速度不知道比之前手写快了多少倍。 他现在总算是觉得，自己这台电脑，买的太对了。 “好像，我忘了一些事情？”苏离写了一会，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有记住。 想了半天，他才发现，是和张霁月的录音，到现在还悄无声息。 2月中旬，两个人把干声之类的东西，全部都弄完了，但是已经过了一个来月，张霁月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回音。 这毕竟是苏离自己的第一首歌，虽然没有收费，可还是有些在乎。 他当年也是一个发烧友，只是没有机会，参与到专业的制作当中去，这一次搭上张霁月的顺风车，涨了涨见识，而且好不容易有了一首自己的歌，当然要上上心。 “还是先联系一下张霁月，看看她那边什么情况。” 苏离用手机给张霁月打了个电话，半晌，那边终于接通。 “大音乐家，是我，那首歌做得怎么样了？” 苏离开门见山，并不和张霁月见外。 “苏离啊。”张霁月听到苏离的声音，有些兴奋，“我和你说，这首歌，绝对能够火起来，到时候，我还要请你来参加活动呢。” “啥玩意，参加活动？” 苏离有点傻眼了，他本来只是想问一问制作的怎么样了，没想到张霁月给他砸过来这么一个大消息。 对于参加活动，苏离是有点麻了，毕竟上一次接受许影的录制，着实让他捏了一把冷汗。 许影提的问题，也都很刁钻，要不是他有备而来，还真有可能被问出个一二三来。 “你放心，我说的活动，是电台活动，毕竟咱们是歌手，上电台打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张霁月虽然没有签公司，但是凭借她自己的人脉，做一个独立音乐人，也并不是太难。 只不过，就是专业制作资源上面，会大打折扣。 这一次，是仗着沈星海的面子，才能够请来这么多业内专业人士，为她量身打造，不然根本就不可能。 那些音乐人，全都心高气傲，非常难请，张霁月家里面有点小钱，却还是不可能请动这么多人。 “电台活动么……是不是还需要我到场啊？” 苏离有点为难，沪市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远了。 如果坐火车，就需要好几天，坐飞机的话，又很麻烦。 “当然了，你不会嫌麻烦不来了吧？”张霁月听出了苏离语气中的敷衍，将他一军，“咱么一荣俱荣，都是演唱者，当然得一起来了。” “啊？你倒是考虑考虑我啊。” 苏离苦笑了几声，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对于所谓的电台节目，他自己是有几分好奇的，毕竟前一世也没有经历过，但现在沈非也快来到煊城，这个时候去往沪市，不是丢了西瓜拣芝麻么？ 三国杀制作的事情，是重中之重，关系到苏离日后的发展问题，唱歌对他而言，只是玩票，就算不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霁月却不干了，她本身就有点大小姐脾气，想做的事情就偏要做到，“苏离，我给你报销，但是和我参加节目的事情，现在就得定下来，你要是不打电话，我都忘了这茬。” 她这段日子，在录制新的ep，一共三首歌，其中的主打，就是她与苏离合唱的那首《影》。 这首歌，经过张霁月的小范围传播以后，反响剧烈，目前国内乐坛里面，大部分都是做的成人抒情，而且旋律比较同质化，苦情歌为主，陡然间来了一首节奏布鲁斯，就如同一阵飓风，席卷乐坛。 至少，目前在沪市的一些圈子里面，张霁月的超限乐队，通过这一首歌，已经隐隐可以与地下的一些老前辈们相媲美了。 这都是托了制作人的福，以及张霁月的努力。 苏离自己，只是沾了一点光，出了一点力气罢了。 “这样吧，忙过这段时间行不行？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不少事情，如果这样去沪市，会耽误事。” 苏离也没想彻底拒绝她，ep录制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等这首歌正式发布的时候，他自己估计已经能够将这本《绝仙》写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用电脑打字，速度如飞，一小时能够三四千字，可谓是文思泉涌，下笔有神。 因为，苏离已经习惯了写作的这个行为，越来越熟练且精纯，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对于剧情的把控，相比于上一本书，更加炉火纯青。 《绝仙》这本小说，他打算用一个百万字的长篇。 这个年代，数十万字的小说，就已经长得不能再长，百万字以上的小说，已经是凤毛麟角。 如果用笔来写，一百万字的字数要以数年来记了。 如此庞大的工作量，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有了电脑以后，这个工作的时长。就会缩短数倍都不止。 苏离已经想过了，等到《绝仙》问世，通过自己这个网站，他百分百能够名噪一时，成为全国炙手可热的作者。 现在的他，仅仅是在国内有了一些名气，真正算起来，只能是新生代。 即便是韩冷，靠着《零下三度》这本书，也就是成为了新星，距离巨星，还有一段距离。 心念转动之间，张霁月的声音又从听筒里面传来，“苏离，别忘了，考来沪市，这边可是有很多北方没有的资源，再加上，漂亮妹妹也多。” 张霁月最后一句话实在是把苏离雷到了，“主唱大人，咱们能不能正经一点，更何况，现在我身边的女孩子也不差啊。” 他自己数了数，美女还真是不少。 林悦然、白语、方清影……似乎这些人，全部都围绕着他打转，不禁让苏离有些飘飘然，“难道我真的是主角？” 虽说有一些小插曲，但苏离重生以来，还算顺风顺水，除了“军师”的那一次，他倒没经历过太大的困难。 张霁月嗤之以鼻，“苏离，闲话就不多扯了，别忘记了这件事就行。” 女主唱那边也很忙，毕竟是自己最专业的一张ep，由不得她不重视。 之前她做的那些歌，全部都是小打小闹，达不到发行级。 而这一次，就是真刀真枪，在整个圈子里面拼一把。 维京已经不止一次给她发出邀请，但都被拒绝。 张霁月身上的野性与活力，是目前为止，乐坛内女歌手少有的。 就连华纳、海蝶这些大公司，也都陆续注意到了，张霁月这一位实力突出的女歌手。 不过，签约的前提条件，都是只签一个人。 所以她现在，一直都举棋不定，一方面是想在学校里面多待两年，另一方面是不想舍弃这些音乐伙伴。 即便是她乐队的其他人，都劝着让张霁月单飞，她却依然没有这么选择。 苏离轻声道，“行，还有就是，你不要乱签约。” “什么意思？”张霁月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一点小想法，因为我自己，也准备开一家公司。” 苏离透露出来了一点内幕，“如果你签了别的公司，对我来说，那不就太可惜了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霁月有点惊讶，“你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好，更何况，做音乐是一种相当烧钱的事情。” 她并不看好苏离，因为这一次ep之旅，砸进去了十来万，如果要是拍个mv，那就更多了。 “这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让你考虑考虑。” 苏离想的很长远，沈星海作为张霁月的资源，虽然不能时时动用，但终究是一张牌。 如果他想要开一家娱乐公司的话，能够用上那是再好不过。 “哈哈，没问题。”张霁月顺口答应，苏离就知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 预告!三国杀! 沈非来得很不巧。 如果不是他要来，也许苏离现在已经乘上了前往沪市的飞机。 “老板，你看看，这些原稿，我可是完完整整，全都带过来了。” 沈非将箱子拉开，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卷，全部拿了出来。 苏离接过来，一张一张翻看。 “不错，不错。”苏离越看越欣喜，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现在他手上的项目，只有三国杀还没有彻底运转起来，现在沈非将这些东西全部完工，普通版的三国杀，定价他还没有想好，但是目前看来，沈非的设计已经足够精妙，绝对可以吸引到众人的目光。 在整个国内，三国的历史，一直都是最为人瞩目的时间段之一。 什么“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这甚至都写到了冰心的文章里面去，可见一斑。 “我参考了一些过去的画，但是更多的还是霓虹漫画，尤其是北条司的漫画，对于人物的线条，光影描绘，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沈非很得意，这些画作，可是这一个多月的心血，不容小觑。 他这段日子，废寝忘食，甚至比苏离当时写稿的时候还要疯狂，一天能够画上十几个小时，不然也没有这样的效率。 沈非是拼了，如果按照正常的大学进程，他是学的土木工程，就要下到工地，成为工人。 这与他自己的理想想去甚远。 如果到了工地上面，就在也不可能有时间精力去画漫画，这是沈非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所以现在，沈非想要拼一把，只要这次三国杀能够搞出名堂，他就不必再考虑去工地的事情，直接就能够凭借画漫画为生，而苏离也正好需要这样的人才。 一件双赢的事情。 苏离对他的画是赞不绝口，至少目前在国内，这种风格的画手，非常罕见，可以说是别具一格。 “很好，很好，这样我就能够继续工作了。”苏离反复翻动，发现没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他试着给叶芷依打了一个电话，但还是无人接听。 “算了，这家伙可真是。”苏离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就算是闭关学习，也不用这么封闭吧？ 沈非看见苏离十分满意，心中微喜，还不等他说话，苏离就说道，“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心急，这回过来，能待几天？” “看情况，没有什么大事情的话，尽早回去也可以。”沈非数了数自己的课程，发现没有多少特别需要在意的地方。 他已经是旷课来的煊城，老师点名之类的事情，他已经不去想了，大不了就重修。 能够拿到眼前这一大笔钱，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苏离也看出来了沈非的激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既然这样，那我就多留你几天，等样品出来了以后，你拿回去两份，回到学校那边，看看反响。” “真的么？”沈非还没接触到这款游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他平时也是玩咖，不然不可能不愿意学习，天天抱着画板作画。 “这样，你先在宾馆住下，然后我联系你，还有，先构思一下稀有卡牌的图像版本。” 其实，整个卡牌。还需要将版面设计一下，但是苏离并不打算找他了。 沈非画像还行，排版可并不专业。 关于排版的事情，苏离前世自己也做过，但是做得并不多，一般情况下来说，都会有一个美术编辑专门去设计，只可惜，现在他手中并没有这样的资源。 “何亦山……”苏离眯了一下爱眼睛，给他去了电话。 第二天，苏离背着画，还有整理好的卡牌，来到了何亦山的办公室。 “你小子真行，不声不响地干起买卖来了。”何亦山看见苏离，没有见外，丢给他一瓶冰镇可乐，“坐吧。” “大冷的天，你还喝冰镇饮料？” 苏离接过来，有点冻手。 “喝就完了，大男人怕什么？”何亦山却自顾自斟起了茶，热气熏到脸上，一副陶醉的神情。 “你可真行，给我喝凉的，自己喝茶。”苏离倒也没真正在意，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请何亦山帮忙将版面设计一下。 “呦，这是什么，桌游？”何亦山是留学回来，喝了不少洋墨水，在国外，桌游这种东西是一直火爆，他也接触了不少。只不过在国内，他还是第一次见。 何亦山翻了翻卡牌，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这个游戏是你设计的？” “是我。” 见苏离当仁不让地承认了，何亦山震惊了起来。 他不是桌游资深玩家，可也能一眼看出来，这款游戏一旦问世，将会刮起一阵飓风，席卷全国。 “能不能把版权转让给我？”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何亦山就变了脸，开始与苏离谈起生意。 “大哥，你觉得，这现实么？我就算同意转让，你得出多少钱当筹码？” 苏离没想到，何亦山竟然仅仅观察了两下，就准备买下他这款游戏的版权，或者说，是这些人物的版权。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永远能吃到撑。”何亦山可不管那些，“假如你卖给我，我能给出一个，极高的价码。” “小于一百万我不干。”苏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能接受？” 何亦山这才犹豫起来，“小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卖我是不可能卖的，何况，版权并不保障玩法，相比你也是知道的，大可以做一个玩法类似的桌游，与我打擂。” “算了吧。”何亦山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小子，不要得便宜卖乖，还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现在能拿出一百万现金的公司，全国能有多少？” “所以说，免谈了嘛。”苏离嬉皮笑脸，用瓶起子起开可乐，随着“砰”的一声轻响，丝丝白气顺着瓶口冒了出来。 “行吧，你这次来，是想和我谈排版的生意吧，先说好，我这边价格不便宜。” 何亦山并不是狮子大开口。他自从将京开集团的生意宣传到位了以后，身价水涨船高，公司已经成为煊城数一数二的广告公司了。 “一边去，我之前不也给你提供了不少灵感，你给我打个折。” 苏离很不客气，何亦山这老小子，就是想趁机报复自己一把，谁让自己刚刚落了他的面子。 但是这件事情，苏离必须咬死，谁来都不可能同意，这可是能够做到全国的生意，要是现在就被截胡，就不只是扼腕叹息的事情了。 估计连哭的心都没了。 何亦山脸不红心不跳，“说正经的，你这个案子，少说我也要收个5000来块钱。” “一边去吧你，还5000块钱，真当我是地主老财啊！” 苏离瞪起眼睛，“超出1000块钱就免谈，大不了我找别人做呗。” “得得得，你看看你，动不动就掀桌子。”何亦山赶紧圆回来，“我现在想的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渠道，来卖这个东西。” 何亦山很清楚，国内并没有多少桌游店，正巧他现在手上，还有一些渠道，可以销售这些小玩意儿。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下，在国外，桌游大部分都是供给店里，想要买回家玩，也都是从桌游店买回家。 只不过国内情况特殊，没有这种土壤，所以想要贩卖，只能通过渠道商，比如说学校边上的小卖铺这类地方。 “都可以研究，但是现在，你得帮我把版式打出来，然后我直接去找印厂，先做出几套样品再说。” 苏离很着急，现在对他而言，时间就是金钱，只要能在今年将这些事情全部都做出来，基本上，接下来的几年，可以进入一个平缓上升的时期。 在这一点上，苏离还是很有自信的。 无论是付费小说连载网站，还是三国杀卡牌游戏，都是独一份。 这就叫做独占鳌头，绝对能够赚个盆满钵满。 “可以，我现在让他们去做这件事。”何亦山很果断，他意识到，这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上一次京开集团的大单子，让他尝到了甜头，现在又有类似的机会，甚至要超越上一次，何亦山更不可能会放手。 “还有，你上次说的，什么挡箭牌，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也需要见一见那个人。” 何亦山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苏离自己都差点忘了，好在何亦山提醒了他，沉吟片刻，“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不会等太长时间。” “你可真是我大哥，没看见我现在也是焦头烂额的状态么？” 何亦山吐出一口气，他现在过得也并不轻松，公司底下，有一堆人靠着他吃饭呢。 “别着急，别着急，定好日子，我会通知你。” 苏离搪塞了几句引得何亦山一通白眼。 两个人闲扯了一阵，大致定了个方案，何亦山就把这些东西，拿到手底下人那里去做了。 由于只是设计一个版式，靠着集体的智慧，没花太多时间，仅仅用一天，就成功设计好了。 苏离拿到以后，啧啧称奇。 这玩意看似简单，技术含量却很高，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何亦山笼络了一批专业的学生，才能在短时间内设计好，并且称得上完美。 “好好好，等样品做出来，我送你一套。” 苏离也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 这意味着，他马上就可以前往印厂，去找陈丰商量，具体的事情了。 “你先忙，之后我们再联系。” 何亦山也看出来，苏离的心不安稳，想要立刻将这件事情做成。 “我走了。” 苏离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 他现在已经无所谓周几了，在王洛秋那里挂过号以后，这个班主任也很少过问起他的事情了，一开始的时候，苏离还有些纳闷，但忙起来以后，他也就将这些事情抛到脑后了。 陈丰看到苏离手中的版式以后，惊讶得无以复加，他本来以为苏离会来求自己进行排版，可没想到的是，他拿到手的竟然是一件成品。 这让陈丰有些郁闷。 原本这么大的单子，他要是帮苏离排版，至少能够多吃进一大笔钱，可是现在，全部泡汤。 “陈经理，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今天拿到样品。” 苏离开始谈起价格，“至于价格，先前咱们已经聊过成本的事情，加上人工，大概也就一万五左右吧。” “一万五，那可不行。”陈丰摇头，“毕竟你是段少辉介绍来的，我也就和你交个底，一万八，这还是友情价。” 苏离皱起眉头，一万八千块钱，其实并不算太多，但是他已经支付给了沈非一大笔费用，现在如果再拿出一万八，之后的事情，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这还是何亦山没有收费的缘故，不然至少还要再贵一千块钱。、 “这个价格……还算公道。”苏离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整体的纸张成本，加上油墨费用，最多也就一万一二左右，现在价格打到一万八，已经是非常高了。 但毕竟这工艺是煊城独一份，别的印厂压根没法做，看在这个份上，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苏离就需要好好算计一下，之后的费用问题了。 叶芷依给了他五万，但是目前看来，五万块钱，根本就不够花。 给沈非的那些，加上印厂的费用，就已经花了三万了，之后的渠道商费用，更需要花钱砸。 如果说与何亦山合作，会好一些，但是并不能完全依赖这么一个人，多点开花才是正道。 陈丰看着眉头紧锁的苏离，淡淡一笑，“我把这些东西，先让他们打样去了，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签合同了？” “签，当然要签。”苏离回过神来，不禁想到，船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他只是手头的资金稍微周转不灵活，可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网站那边，由于他们技术入股，准备成立新公司，更加不用苏离去操太多心。 李景国对这件事情格外上心，已经当成了他自己的事业去做。 所以，目前苏离只有这么一件事情，需要立刻去完成。 签好合同以后，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现在，只有等待市场检验，我这个三国杀，到底能不能风靡一时了。” 苏离看着轰鸣开动的机器，有些向往。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上市 成品已经出来了。 苏离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这次他用的，都是好材料，还有上好的技术，事实上，不止在煊城，在全国都是头一家。 “好！只要能够将这一炮打响，我也就不用发愁了。” 苏离信心满满，何亦山想要分一杯羹，大不了让给他一些渠道，正好自己这边，没办法完全倾销出去，也是要找渠道商。 多一个朋友多条路，钱永远是赚不完的。 样品先出了几套，苏离全部收着，给沈非一份，还要给何亦山一份。 他已经仔细看过了，样品没有什么毛病，色差基本没有，也不存在错版的情况。 陈丰这家北凌印厂，还是有点东西的，换作技术一般的印厂，很可能印制不好这样的卡牌。 尤其是，苏离用的哑膜，成本上也昂贵了些。 陈丰看见苏离满意，走过来，“还可以，与你原画上面的图案，差别不大。” 他手里也拿了一张卡片，现在已经三十多岁的陈丰，理解不了这些卡牌游戏。 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卡牌游戏就只有扑克，桌游就只有麻将。 苏离也不指望能把他这样的人抓做客户，微微一笑，“陈经理，咱们现在，就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这么着急？”陈丰没想到，苏离刚刚拿到样品，就要立刻批量生产。 “对，必须立刻去做。”苏离很坚定，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自从重生以来，他一直马不停蹄，如今马上就要见到曙光，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停滞不前。 即便是目前还没有安排好，究竟该怎么打开销路的事情，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原本苏离打算让赵菀到煊城大学里面兜售，凭她当年经管系花的名头，完全能够形成一大笔销量，但是这还不够。 就算在学校里面发起，最多也就是卖个一千套，到头了。 也因为这玩意是个多人游戏，根本不需要人手一套，不像是游戏王，双人对战，或者是多人对战，人手一套卡组，选择的空间大。 苏离自己是没有能力创造那样的游戏，只能照抄前世这款国内爆火的桌游，不然他早就另想其他的门路了。 陈丰听到苏离的话，摇了摇头，他的经验告诉自己，苏离还是太年轻。 不过，反正已经签了合同，只要他印制完毕，苏离就得按照合同付款，至于其他的事情，压根就不用陈丰考虑。 “只要能够打开名声，也就够了。” 苏离心中很清楚，游戏这种东西，就像是病毒。 为什么麻将扑克能够流传这么多年，依然还有生机，就是因为规则简单，而且方便流行。 三国杀这款桌游，只要是运营好了，成为吸金大户，根本不成问题。 所以苏离也就放开手脚，让何亦山代理。 “喂，我拿到样品了，现在正在印厂，让他们开始批量制作。” 苏离开门见山，直接对何亦山说道。 “这么快！”何亦山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站了起来，“苏离，你太着急了吧？我这边什么都还没有安排，到时候这些库存放在哪儿啊？” “你现在不能够联系仓库么？”苏离赖上他了，“现在开始租个把月，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你可真行，那是几吨重的玩意，要是这么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何亦山门清，要是那些卖生鲜的商家，几吨重的货物，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不过，那也得是有实力的大商家才能运得起这个体量的货物。 他们这样临时去找仓库，倒是也能够找到，就是免不了要被别人宰一笔。 “苏离啊苏离，你是在这给我挖坑呢，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何亦山在电话里面苦笑，“这样吧，我来找仓库，但是分润，我要提一些。” “那不可能。”苏离咬死不松口，“咱们之前不是已经有了约定，现在反悔，恐怕不合适吧。” 何亦山这回算是明白苏离有多难缠，不过，他也不差这仨瓜俩枣的，明白眼前这个高中小子的小心机，“行，别忘了，之前你的承诺。” 苏离明白，何亦山说的承诺，是介绍赵菀的事情。 赵菀现在经历了董振川的打击以后，对别的男人可谓是慎之又慎，在交往的时候，全都带着距离。 她也是怕了。 只不过，平常都是工作需要，很少有男人厚着脸皮过来纠缠。 像董振川那样的男人，在这个年代毕竟是少数，现在的风气还比较闭塞，没有多少人能够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感情。 何亦山虽然可以，却还是要考虑到赵菀的感受。 “你放心吧，我答应的事情，不可能食言。” 苏离有些汗颜，要是何亦山不提醒，他还真忘了。 仓库的事情，就交给何亦山这个地头蛇去做，苏离也放心了点。 “现在，就需要打开销量了……” 苏离背着包，先回家，因为他需要去做赵菀的工作。 ………… “什么玩意，我都看不懂？” 赵菀看着苏离手里的牌，压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苏离给她讲了讲规则，半天终于明白过味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也不能怪赵菀，她从小就没怎么接触过游戏，对于这些东西接触的比较慢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先别急着玩，我这次是想让你帮忙在煊城大学宣传一下的，当年不也是经管系花，一呼百应么？” 苏离用暧昧的眼神看了赵菀一眼。 “你从哪得到的小道消息？”赵菀很诧异，“什么经管系花，都是一些无聊人士瞎评论，还弄了个什么榜单，让男男女女搞得都很在意上榜也不是，不上榜也不是。” “当然还是上榜好，曝光度高。”苏离不假思索道，“难不成，平平淡淡过一生，就应该是咱们的追求了？” “说得又太夸张了。赵菀摇头，“不谈这些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就把这款游戏，推广一下就行。现在还没有一丁点知名度，但我相信，只要在大学里面铺开，整体的工作，也就会轻松很多。” 苏离是知道的，煊城有一个高校联盟。 不只是煊城大学，还包括几家理工院校，和一些师范院校。 能够参加这个所谓联盟的学校，至少在煊城市内，都还算不错。 这个年代，大学还没有扩招，所以说这些院校虽然不比那些高端大学，却都各自有一定地位。 更何况，苏离还恰巧知道，赵菀当年在整个高校联盟里面，当过一次联谊会的主持人。 赵菀自己没有提起过，他也是前一世偶然间听说过的消息。 因为赵菀结婚很早，也就是毕业完两年，就和董振川结婚生子。 现在的情况是，董振川那边吹了，恰好能够发挥出赵菀的交际实力来。 “其实我在上学的时候，还真有一批相熟的同学，只不过现在都毕业这么久了，也没什么联系，至于说煊城大学那边，更是很久都没去过了。” “不要紧，不要紧，学生嘛，不会在乎这些，只要顺便看看老师就行了。” 苏离很懂人情世故，这种卡牌游戏，是不能够明面上出现在大学校园里面的。 赵菀又是毕业生，看老师拿一些礼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趁这个机会，去宣传，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这就是一种阳谋。 赵菀本身也在学生会里面工作过，冰雪聪明，直接就懂了苏离的意图，努了努鼻子，“你可真是个机灵鬼，这么快就把我卖了。” “赚的钱有你一份。” 苏离一点也不犹豫，有钱大家赚，才是最好的。 抠抠搜搜，怎么才能发大财？ “真的么？”赵菀两眼放光，她本来就是个小财迷，每天在银行里面看着流水，说不馋是不可能的。 但那都是人家的钱，和他一毛关系都没有。 现在也偶这么一个机会，赵菀不可能错过。 “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宣传，然后分成。” 亲兄弟还明算账，赵菀在坑苏离的道路上，一向都不含糊。 “还有一件事情，关于何亦山的。”趁着这个机会，苏离赶紧把何亦山的嘱咐完成，“我觉得，你们两个可以见一见面。” “与何亦山？”赵菀皱起眉头，这个男人她见过几面，印象不深，最深刻的那次，还是一起吃饭，结果苏离与他聊得飞起，自己在一旁默默吃菜。 “怎么说呢，至少他应该算是一个好人。” 苏离通过自己的观察，也有了结论。 何亦山的毛病肯定是有，但相比于董振川，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先接触接触，何乐而不为？ “你真的这么想？”赵菀现在，对于苏离的眼光还是很佩服，能够做出这么多事情，让她对苏离有了很大改观。 “可以试试。”倒不是苏离有求于何亦山，就事论事罢了。 “其实当时李姐也劝过我，但当时被蒙蔽了心智，没有看出来，董振川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赵菀说道这里，还是恨得牙根痒痒。 “也不知道，董振川那老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苏离自己倒是很好奇，金一并不是个善茬，能够让董振川轻松离开？ 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估计赔了个底掉吧……” 赵菀冷笑，“他怎么样，都是活该，骗了我那么长时间。” 一直到现在，赵菀还是耿耿于怀，毕竟她也付出了时间精力，去维持这样一段关系。 “不说他了，咱们定一个日子，然后好去宣传。” “你那边，具体多长时间能够完全印制出来？” 谈到这里，赵菀就有点女强人心态了。 苏离看了一眼日历，“大概得两三天吧，那就三月下旬了。” “正好，这是一个周末，大家都没有什么课。” 赵菀将日子在日历上面画了一个圈，“就这天，你拿着东西，然后我们过去。” 她顿了顿，“既然是在本院系，还得考虑老师那边，我们买点礼物，你觉得什么好？” “我看酒最保值，也没有什么毛病。” 苏离合计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候，管理还没有后世那么严格，只要不大张旗鼓去送，完全不会有人特意去查一瓶酒的来历。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菀眨巴眨巴眼睛，也想到更好的方式。 经管系的老师，大部分也都是男的，极少数女性，还不教课，赵菀压根就没把她们排到里面去。 毕竟，没接触过，猛地送东西，也很尴尬，不如敬而远之。 “好了，就先说定了，等我那边完全都做出来，再一起去煊城大学。” 苏离打定主意，这一条线绝对不能放过。 更何况，赵菀现在的工作，也就那么回事，银行柜员，根本没有什么提升空间，最后充其量能当个大堂经理，到头了。 想要进入管理层，根本不可能。 苏离前一世见过很多四十多岁，还在做柜员的人，一直就觉得，这份工作前途渺茫。 如果不是图稳定，完全没必要在银行死磕。 正好现在，苏离还要成立公司，让赵菀帮忙看着，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苏离的心中的念头，更加庞杂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都需要等苏离上了大学以后。 他现在的想法是，要去到京城上学，这样的话，煊城这边的这个公司，就需要有人打理了。 李景国这几个人的网站，都会设在煊城，因为租金便宜，没必要挪动。 如果选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苏离还真是拿不出那个钱。 赵菀在银行工作，至少在钱的一些方面，能够给自己帮助。 这也就够了。 苏离前一世是营销编辑，考编辑资格证，都是费了很大劲，原因就是数学不好。 即便他这一世好好学了学，可仍然没养成习惯，也就是说，他不想在算账这方面费太多脑筋。 再加上，赵菀是他绝对能够放心的人。 “好了，我先去选选礼物，要不要一起？” 苏离合计着，怎么也得让赵菀参与一下。 “现在么？也行。” 赵菀皱了一下眉头，决定和苏离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同学 逛街的商业区，当仁不让要选择中央大街。 苏离是中央大街的老主顾了，前一世的时候，也没少往这边跑。 不过，那时候，他可买不起什么名牌货，咬咬牙，用一年的收入，能换个包。 但是，一年不吃不喝，换谁都得饿死了。 赵菀穿着一身轻羽绒，转了一圈，显示出她曼妙的身姿。 “这一身怎么样？”她问了一句。 “还行。”苏离压根都没看，随意对付了一嘴。 “苏离，你这样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 赵菀哼了一声，觉得苏离很没有眼力见。 两个人打了一辆车，现在苏离终于有这个条件，能够随意打车了。 “你小子，还真是发达了。”赵菀很惊异，感觉苏离比之前还要大方很多。 苏离摆摆手，“这些都是小钱了。” 按照他烧钱的速度，打个车，毛毛雨都算不上，最多也就十来块钱。 而他给陈丰，直接就砸进去两万来块钱。 苏离现在，还真不把这么一点钱放在眼里。 赵菀看得很心疼，有点龇牙咧嘴的意思，她是个财迷，平常能省则省，看见苏离这么大手大脚，就忍不住想要阻止。 “以后会有更多的。”苏离看了一眼赵菀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说点什么。 赵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车停在了步行街外。 “我已经挺长时间没来这边了吧。”赵菀拎着包，看见眼前一片繁荣的景象，有点懵住了。 “比起沪市，煊城这边还差得很远。” 苏离合计了一下，稍作对比，就发现，沪市不愧是国内第一。 “那当然，什么时候我们要是能够和沪市对比，就发达了。人家要港口有港口，要政策有政策的，咱们这一个内陆城市，比个什么劲。”赵菀白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就很不靠谱。 “倒也是。”苏离没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说。 步行街左右，高楼林立，都是一些商铺，一楼全都是大玻璃窗，有许多售货员站在那里，等待顾客的进入。 “这些导购，长相可真靓。”苏离咂咂舌头，现在没有什么美颜相机，拼的都是底子，就连化妆，也就是聊胜于无罢了，哪像后来那样，百花齐放，什么人都能够出来当网红，当明星。 这些姿容出众的店员，都是明星店员，在业绩上都遥遥领先那种。 赵菀看了一眼苏离，嗤之以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到了到了。”苏离避开她的白眼，调整视线，眼前就是中央大街上最出名的酒行，和致酒行。 “少转移话题！” 赵菀忍不住吐槽了几句，苏离左耳冒右耳出，权当什么都没听到。 “这位小哥，和这位美女，想来点什么？” 店员看见俩人的年龄有点差距，吃不准他俩什么关系。 苏离没在意，问道，“我想要好一点的飞天茅台。” “嚯，还真是大手笔。” 店员吸了一口气，没想打眼前这小孩的口气这么大，飞天茅台在这个时候，可是要200块钱一瓶，在国内的白酒里面，也属于高端产品了。 “买，200块钱而已。” 这都属于小钱了，苏离拿了1000块钱，买五瓶酒，绰绰有余。 赵菀赶紧阻止，“你是不是钱多烧的？这么多就打水漂了？” 她的工资才几百块钱，压根就舍不得这么扔。 “这都是必要的投资。”苏离却想得更多，不把学院管行政的老师打点明白了，这个是势必寸步难行，甚至说，推都推不动。 他太了解大学校园内的事情了，动不动就拿所谓“学分”卡人，那是常有的事情，打点明白以后，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顾虑。 苏离还想过，送这些老师一套，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 反正他现在做得很多，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只不过，现在苏离还没有想好，怎么定价。 按照常理来说，这一套的成本就不低了，要是在算上发行之类的支出，就要更多。 之前他那本书，定价是15块钱一本，并不便宜，而苏离这一次，也想把卡牌定在这个价格上。 这样的话，码洋就是45万，倘若全部销售出去，他拿到手的利润能有个20多万。 而且，卡牌可以在全国范围内，继续售卖，这可比他写书赚得快多了。 苏离自己累死累活，到现在也就赚了不到20万，这其中还有很多是黄国豪后补给他的，还有自己的人设立起来，才风靡了一小阵。 要是光靠他自己，慢慢写作，猴年马月能够发达？ 叶芷依写的年头可比他长多了，结果也就攒了十万块钱。 定价的事情，他还是要与何亦山商量商量。 “你就听我的，今天我付款。”苏离才不能听赵菀的，他想的是，煊城高校联盟，从他们经管系的行政老师搭个线，看看能不能打到别的学校里面去。 放长线钓大鱼。 苏离从来都是这么行动，这一次只要能够成功，网站的后续运营，就不成问题了。 一环扣一环，苏离设计得很详细。 赵菀想得很简单，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对苏离的重要性。 店员眉开眼笑，今天是来了个大主顾，他可不敢轻视苏离了。 “全都包起来，要用礼盒。” 要不是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严格，他都不敢这么大摇大摆了，不过礼盒外面，还是用袋子蒙了起来，避免出现问题。 要是有几个人，打小报告，这事也许就告吹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们系，管行政的几个老师？”苏离问道。 “好几个呢……”赵菀想了想，一一报上名号。 “行，我知道了。”苏离合计了一下，不能所有的人，全都拿一样的礼物，所以又按照贵贱的价格，重新挑了两瓶。 付完款以后，苏离两手拎着酒，就准备回家了。 不过，他看见赵菀眯着眼睛，正往远处看。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苏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 “认识？” 没等赵菀回答，女人已经发现了两个人，往这边走过来，边走边喊，“赵菀！” 赵菀扯了一下嘴角，脸上含笑，迎过去，“挺长时间不见了，曼婷。” 郑曼婷故作姿态，一扬手，开始拢头发，顺便秀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女士手表，“就在这边混口饭吃嘛，倒是你菀菀，毕业这么长时间，也不和咱们几个联系一下。” 苏离皱着眉头，这个“曼婷”有点来者不善啊。 “曼婷，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要不下次，咱们再聚吧。”赵菀用手指了一下苏离，“亲戚，带他出来买点东西。” 听着赵菀大言不惭，苏离罕见地没有反驳，对着郑曼婷点了一下头。 郑曼婷看见苏离土里土气，还提着两个黑袋子，明显有点嫌弃，“菀菀，好不容易见面了，着什么急？这位小朋友，也不小了，自己能够回家的。” 话里话外，就是要把苏离撵走的意思。 这就让苏离不乐意了，“大姐，我们今天真的有事情，不然你们以后再约？” “大姐？”郑曼婷脸一下绷不住了，她长相普通，远远比不过赵菀，今天偶遇，就是想过来炫耀一番，结果被苏离一个“大姐”给搞破防了。 赵菀心中暗喜，表面上还是用一种教训的口吻，“什么大姐？曼婷和我是一个寝室的，她排老大，我是老幺。” 听她这么说完，苏离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的大学宿舍喜欢按年龄排大小，什么老大、老二之类的，后来等到他自己上学，就已经不流行了。 赵菀刚才的话，苏离也理解了内涵，所谓的老大，就是年纪大。 他又看了一眼郑曼婷的脸，确实有点垮的意思。 除了本身底子不行，估计年纪要比赵菀大上两三岁，应该是上学晚。 郑曼婷顿了一下，说道，“菀菀，我们几个都找你很长时间了，听说你还在煊城，可却没有消息，之前班长说要组织同学聚会，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姐妹几个自己先聚一聚，怎么样？她们应该都有空。” 赵菀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苏离。 苏离本来想打断的，但一合计，这个郑曼婷很难缠，再加上赵菀有点意动的意思，他也就不好阻止了。 “那行吧，不过我得把他带着，一起回去。” 赵菀虽然与这个郑曼婷关系有点僵，可同寝室的其他人，还算是比较熟稔的。 “那行吧。”郑蔓婷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等我一会儿，我去联系他们。” 说完，她扭动着腰肢，往对面的一家店铺里面走去。 苏离和赵菀面面相觑，有点相对无言，郑曼婷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感觉，有点表演型人格的意思。 “这人咋回事啊？”苏离摸不着头脑，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女的。 一般人，已经拒绝过以后，除非是推销，不然不会再邀请了。 但是郑曼婷这家伙，却是压根就不管那个，直接就替别人做主。 “好家伙，她当时在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么？”苏离看郑曼婷走远，对赵菀悄声问道。 “差不多吧，毕竟她是宿舍的老大，总喜欢越俎代庖，这一点，有人不在意，但是我比较不习惯，毕竟你总不能次次都给别人做决定吧。” 赵菀脸上十分无奈，“之前有一次，她借口说我们宿舍老三的男朋友，和别的系的女生有点小暧昧，就从中作梗，硬是把两个人给搅黄了，因为这件事情，老三和她的关系非常僵。” “我看不止吧，毕竟你和她也有摩擦。” 苏离很懂察言观色，早就看出来，赵菀也不愿意面对这个人，只是维持表面关系，不愿意撕破脸。 “那倒是，她抢了我一个优秀，不过也就是一点钱的事。” 赵菀现在说得很轻松，可苏离知道，那一点钱，对于大学生而言，不是一个小数。 大学生，天天上课，一分钱得掰成八瓣花。 郑曼婷那个时候抢了个优秀，可是差不少事情。 虽然赵菀现在好似不在意，但苏离看出来，她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舒服。 “等会儿看看情况，咱们可以早点走。” 苏离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倒是充裕。 赵菀用余光瞟了一眼街对面，郑曼婷还没有出来，“我确实有一点想她们几个了，毕业也有两年，但如果没人撺掇，我还真不愿意去挨个找。” “正好，有一个郑曼婷帮你组局，你就参加就行了。” 苏离将酒放在地上，揉了揉手腕。 “回来了，穿了个貂，还真是发达了……” 赵菀哂笑了一声，那边郑曼婷也走过来，喊道，“我刚才已经联系过了，咱们打车，直接去找她们。” 苏离扯了一下嘴角，心中不由的暗道，“大款啊……这一身貂，绝对是上好的料子。” 郑曼婷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一下子就发达了，即便是衣料再光鲜，还是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暴发户的气息，挥之不去。 “我跟你说，菀菀，你现在是在银行工作吧？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打到出租车，坐在副驾驶的郑曼婷，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菀一皱眉头，语气略有些冷淡，“也就400来块钱吧，刚工作，确实赚得也不多。” “哎呀，那也太少了吧！” 郑曼婷猛地阴阳怪气了一句，惊得出租车司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离也不例外，郑曼婷这家伙百分百是傍上一个土老板了。 “不说这个了，工作就是工作，哪能用赚多少钱来衡量？”赵菀轻飘飘地回怼了一下。 显然，她这个回答没什么说服力，郑曼婷又开始喋喋不休，“菀菀，这可不对，工作就是为了赚钱的，不然工作来干什么？咱们都已经开放这么多年，你不要拿老眼光去看待现在的社会……” 啰嗦了半天，就连出租车司机都听烦了，故意踩了一下刹车，“嘎吱”一声，打断了郑曼婷的思路。 “诶我说你——”郑曼婷刚想发威，车租车司机不咸不淡地打断了她，“到了。” “哦。”郑曼婷从车窗里面往外探了一下，确实到了目的地。 她也懒得和司机吵，丢下钱，说道，“菀菀，咱们走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聚会 “这地方，也有点贵啊……” 苏离眯了眯眼睛，眼前这栋金碧辉煌的大厦，是煊城比较古老的会客之地了。 煊城毕竟是老牌城市，像这种高楼大厦，不在少数。 “这个地方很难约，我刚才动了一点关系，不然今天还用不上里面的厅。” 郑曼婷故作姿态，看得苏离有点反胃。 毕竟，像水桶一样，怎么展现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都有谁啊？”赵菀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她和郑曼婷的关系本身就一般，如果没有要好的同学，不如不来。 郑曼婷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这不是看见你这个大忙人了，我赶紧把能联系到的同学都叫了过来，不然就太可惜了。其实，有几个人一直都想见你一面呢。” 她嘴里的几个人，赵菀并不了解，满头雾水，尴尬一笑，“哪有谁会想见我？” “那可不一定，到了你就知道了。”郑曼婷卖起了关子。 苏离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这个郑曼婷，估计是有人早就在她耳边吹风，想要联系赵菀。 结果，赵菀却一直深居简出，不去她哪家银行的话，谁也找不到她。 所以，郑曼婷一直也没能达成所愿。 这一次好不容易巧遇了一次，赶紧出来，达成自己的夙愿。 眼看着郑曼婷一马当先，苏离在后面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排场。” 他现在手里面拎着两袋子酒，也空不出手。 其实像这样的地方，苏离前一世也来过，并不像郑曼婷说的那样，有多么多么难，充其量就是需要多花点钱罢了。 商家都是需要赚钱的，无非就是价位的问题，更何况，这一栋楼，年头也比较久了。 赵菀没来过这种地方，有点土包子进城的感觉，左顾右盼。 苏离在后面，微微摇头，郑曼婷先声夺人，至少把赵菀的心气削下去一大块。 进门之后，就是上电梯，按到了三楼。 郑曼婷转过身子，又开始喋喋不休，“菀菀，要不然从银行辞了，咱们一起出来做生意，不也是很好？至少，现在这样的地方，都能够去得起。” 赵菀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厌恶，她没想到郑曼婷刚刚毕业两年，就已经长成了这样的人物。 甚至比上学的时候，还要势利，捧高踩低。 “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考虑，毕竟自己现在，没什么积蓄，还是稳定一些比较好。” 赵菀并不上她的当，谁会这么好心，赚钱的活计就交给别人来做？ 换别人，或许赵菀可能相信，但是郑曼婷绝对不可能。 郑曼婷见赵菀拒绝，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上学的时候，赵菀就经常与她对着干，所以，即便表面上还算过得去，可内心之中，郑曼婷始终以打压赵菀为己任。 这一次，即便不是有人想要约赵菀，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随着电梯门缓缓拉开，两端的服务生，都挂着甜美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全都放低姿态，进行服务。 “服务真是没得说。”苏离咂咂舌头，大部分时间，他吃的路边小店，可看不见这样的景象。 郑曼婷安之若素，仿佛平常早已经习惯了似的，只不过，苏离她的身体语言上看出来，她表现得倒是平常，隐隐却还是有些紧张。 “也就是说，她也并不常来……”苏离在心中暗暗想到。 赵菀也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态，看这看那。 她也没有什么钱，所以，对于这类高档的场所，也是毫无经验。 “前面这个厅就到了，咱们等一会儿，她们很快就过来。” 郑曼婷满脸堆笑，苏离却只感觉不怀好意。 “嗯，谢谢了。”赵菀轻轻回答，给了苏离一个眼神。 苏离读懂了，意思就是，“等会早一点走。” 显然，她有些后悔答应郑曼婷来到这个地方了。 郑曼婷颐指气使，很不客气，像是一个头头脑脑，呼喝着自己的小弟。 服务生们仍然是面带微笑，看不出任何的心理波动。 不过，苏离猜测，他们在心里面早就骂翻了天。 郑曼婷活像是一个泼妇，还特意露出脖颈上的金项链，疯狂摆弄，看得苏离有些反胃。 “有钱也不是这么显摆的吧！”苏离一时无言。 赵菀却是没有看她，轻飘飘地入座，然后管服务生要了个菜单。 就算不点菜，也可以装模作样地看。 “这也太贵了吧！”光是看价格，赵菀就发出一声惊呼。 菜单上面的菜，价格大多数都是几十上百，几道菜就快要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不然，选这么个地方，也没什么意思。”郑曼婷看见赵菀的表情，仿佛终于打击到了她，洋洋自得，“这还是便宜的，还有更贵的，只不过你没有看到。” 赵菀倒吸一口冷气，她虽然在银行上班，却也没有眼下这样的冲击力更大。 毕竟，银行的钱，又不是自己的。 郑曼婷终于达成了一个小目标，开始点餐，菜单上面的东西，信手拈来。 看起来，好像是经常来这。 然而事实上，到底是怎么样，谁也不清楚。 苏离将两袋子酒放到地上，找到桌子边缘处的椅子坐下了。 服务生先拿过来一些用品，都是赵菀没有看过的，再一次大开眼界。 郑曼婷心中嗤笑不已，表面上却风轻云淡，浅笑道，“等一会儿吧，菀菀。对了，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有几个男生追你，现在怎么杳无音讯了？” 她的一张肉脸上面，挤出了一朵花，只可惜无人能够欣赏的下去。 如果说，她再瘦个二十几斤，或许还会有一种风情，可现在，注定是少数人才能欣赏的风景了。 过了一会，陆陆续续，开始进来人了。 其中有的衣着朴素，也有的穿着鲜艳，似乎各有际遇。 赵菀在其中，除了出众的容颜以外，没有更显眼的地方。 “这群人……”苏离砸吧一下嘴，大致在心中勾勒了一下。 他们进来以后，并没有多注意苏离，因为是一张学生脸，所以都明白，这是某个人的亲戚，只有几个好信的问了一下苏离的情况。 苏离也都礼貌地回答了，当他们知道苏离是赵菀的亲戚时，表情各不相同。 有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拽了一下领带，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但却锁定在了赵菀身上。 苏离很敏锐，一下就察觉到了这个人的不同。 “好像是，赵菀的追求者？” 这个男人过来以后，没有别人进入，大概也就是到齐了。 他自顾自地坐到了主座，然后笑道，“原本就想约大家，结果，一直有几位没有请到，” 一边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赵菀。 同学中有几个人会意，也开始讲述起来，“对啊，赵菀，你可是咱们的系花，这两年，都说你是去了银行，但咱们也并没有见到啊。” 赵菀尴尬一笑，“什么去银行，就是银行的小柜员，只不过你们没有去我那个支行办业务罢了。” “也可能是，办业务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苏离插了一句。 他发现，这些同学，隐隐约约围绕着这个年轻男人。 “弟弟，你说的很有道理。”男人咧了一下嘴巴，“正好，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先开几瓶酒庆祝庆祝。” 服务生就下去，拿上来几瓶红酒。 “就不喝啤酒了，太俗气。” 男人让服务生将酒一人倒了一杯，除了苏离和赵菀以外，总共是七个人。 这七个人里面，这个男人是领头羊，郑曼婷甚至偶尔用痴迷的眼光看着他，苏离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个人中间或许有一些故事。 “都是学生会的一员，还这么客气，上学的时候，咱们也不是没这么喝过酒。” 男人刚说完，郑曼婷就说道，“你是部长，咱们可都得听你的，是不是啊。” “部长？哦，大概是什么体育部之类的。”苏离观察了一下男人的身形，即便是隐藏在冬衣下面，还是会透露出一丝形状出来。 至少，比苏离要强壮一些。 但是论体能，这个男人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自从上次事件结束以后，即便是再忙，苏离也都会每天跑一跑步，让身体彻底动起来，就是怕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身体不听使唤。 虽说还远远比不上谢飞宇，可能够保持在稳定的阶段，也就够了。 心念转动之间，苏离突然想起了谢飞宇。 “不知道，谢飞宇在大洋彼岸，过得是什么生活？” 物质上面，谢飞宇完全不差，可想要融入外国人的社会当中，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群人口中的“王烈”部长，一扬脖颈，“咕嘟咕嘟”将杯中的红酒倾倒了个干干净净。 “好！”顿时，屋里面有了喝彩，但苏离却觉得，实在是暴殄天物。 “红酒哪有这么喝的？”他一转头，却发现竟然没有人觉得有问题，甚至两个女人目光中还有一丝柔情。 这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苏离没看出来，这个王烈有多么大的魅力。 赵菀轻轻咳嗽一声，用嘴唇抿了一小口。 红酒不烈，但是很涩，很难喝。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怪不得王烈是一口闷的。 这样的红酒，要是细细品尝，恐怕都得吐出来。 苏离坐在边上，有幸分到了一杯，虽然是以赵菀亲戚的名义混进来，可毕竟也是一个半大小子了，王烈也就雨露均沾，没有单独给他点东西。 “嘶——这是贴牌的酒？”苏离喝了一小口，立马就尝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一世的苏离是个酒蒙子，各种类别的酒，基本都尝遍了，除了那些顶级的贵物以外，像两三千块钱的，也都喝过不少。 他手中这一杯酒，一尝就能尝得出来，国产的干红。 似乎有一个男同学也尝出来，拧了一下眉毛，但是眨眼之间就恢复了原状。 “老江湖了。”看着这群人相互吹捧，苏离有些反胃。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面，苏离也听出来了，王烈是学生会里面的体育部部长，赵菀当时因为长相身材出众，本身是宣传部，可后来被王烈要了过去，成为体育部的一员。 而其他的这些同学，也都是体育部的成员。 “郑曼婷估计是喜欢王烈，那眼神都快能吃人了……但是王烈喜欢赵菀，还真是有点关系啊……” 苏离看在眼里，十分好笑，感觉一群人，即便是已经工作，仍然有一些孩子气。 他却忘了，自己是多活了二十来年的穿越者了。 “赵菀，当年我听说，中文系有一个男生给你递情书，是不是真的？” 一个穿着朴素，长相普通的女生突然问道。 “额。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我就明确表示，两个人不可能了。” 赵菀抚了一下头发，还是承认了下来，这毕竟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什么否认的必要。 “那可是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这你都拒绝。” 一个男生假装惊讶，同时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王烈，看见他微微点头，才继续说道，“那可是咱们这的大才子，上了报纸，还被采访，结果还是铩羽而归，赵菀，你还是有点挑了。” “这都是感觉上的事情，什么挑不挑的。” 赵菀心中一动，这男生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挤兑自己。 郑曼婷也开始说起来，“菀菀，咱俩是一个寝室的，那些事情，也都清楚，大才子是有才学，却太穷酸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大家，不是说聚会，为什么话题全都扯到了我的身上？”赵菀有点无奈，但是看见王烈的眼神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郑曼婷这么着急，原来是王烈，一直想让她联系我，结果到了现在，才因为偶遇而见面。” 原本赵菀是以为，郑曼婷将自己班里面一些关系近的同学请过来聚一聚，却没想到，是学生会的成员。 她当年加入学生会，也是懵懵懂懂，就被掉到了沟里面。 国内的学生会，上过大学的人都清楚，就是一群吹吹捧捧的学生，干一些不符合学生身份的事情。 反正，赵菀是有些深恶痛绝。 第一百八十章 搅局 赵菀是一个脸皮比较薄的人，只要别人说一些话，她就不好意思，留在学生会，也是因为几个人恳求才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感情多多少少有一些，但说有多深，可还谈不上。 尤其是王烈，这个所谓的体育部长，在上学的时候，没少对她动脑筋。 现在毕业了，竟然还不死心，找到了郑曼婷。 一切的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感觉来者不善。 他对这个王烈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毕竟，眼神灼灼地盯着一个人，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怀好意了。 赵菀也很清楚，她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和郑曼婷问个清楚。 王烈这个时候，开始拿腔拿调，“对了，咱们体育部，大部分都是在外面混，之前我听说，张学文好像自己去考公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考没考上。” 说话的时候，他还止不住摇头，“要我说，考这东西根本就没什么用，还不如下海经商，像现在体制里面多少人都出来做生意，他还要往里面钻，真是看不明白。” 有一个男生开始附和，“可不是，不过他这个名字就叫不太行，平常也不怎么活动，搬桶水都费劲，还怎么在外面混。” “就是就是。”女生们也发出清脆的声音，听得苏离直反胃。 “什么叫考公没用？”他心里不由得嗤笑起来，这群人眼皮子太浅，所谓的经商，也就是做一些小生意罢了，体制内的人脉，那是一些做小生意的人能够比的。 不说别的，现在这个时候，的确算是一个黑暗时刻，工资待遇并不高，但随着年头的不断增加，保障是一直有的。 绝不会像自己做生意那样，朝不保夕。 护城河很重要。 苏离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护城河，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很有危机感。 可现在一群人，都是工作了两年，还没有发觉，社会运行的规律，实在是太浅薄了。 赵菀也有些看不下去，张学文是一个平常不怎么说话的男生，但是很有见地，后来大二的时候，就从体育部退出去了，她也听说过，是受到了王烈的排挤。 大学里面，学生会的成员，基本上就是给管行政的老师做一些杂活，然后办一些活动，也就完了。 能够涨一些综合素质分，在评奖的时候，能有一点优势。 张学文家里面条件一般，但成绩不错，一直想要拿一个一等奖学金，可就差在综合分上，结果没有到手。 赵菀还记得，当时她安慰了这个失意男孩好一阵子，可也没有用，最后还是退出了体育部。 当年的时候，赵菀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这个张学文。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全部都风流云散，成为了历史。 现在这个时候，王烈拿他说事，指向性十分明确了。 郑曼婷插了一句，“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了。”说话的时候，语气轻蔑，很是不屑一顾。 “这家伙也不知道傍上了谁，就这幅尊容，竟然还能发一点小财。” 苏离在心中鄙视，却没有多说话，他想看看这群人的反应。 “曼婷，假如有成就，那是最好的，我们也应该祝福。” 王烈摆摆手，又说道，“这回我想约大家，主要还是因为一点私事，因为我现在，也是跑业务，勉强混一口饭吃，所以想让大家帮忙，也算提携一下我。” 听到这话，大家却都不出声了。 王烈说的倒是好听，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让大家破点财，不知道买一些什么产品。 大家虽然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或许曾经关系还算不错，可现在想让大家买帐，并不太现实。 苏离也纳了闷，这个王烈在搞什么鬼？ 他原本以为，王烈是为了追赵菀，才弄出这么一出，没想到却语出惊人，竟然想要推销？ 就连郑曼婷都有点接不上茬了，只是悄声问了一句，“咋回事儿啊？” 王烈也发现氛围不对，出声解释，“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买卖。我手里面，现在有一批房子需要出手，如果大家现在想要买房置业，我也以给大家优惠。” 苏离哑然，这王烈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房产销售嘛。 “王部，咱们不是开玩笑吧？赚这么点钱，哪买得起房子？” 一个男生苦笑道。 “就是，恐怕咱们这些人，凑一凑，也就能买个两套。”那个朴素女生说道。 王烈没想到，竟然没人支持他，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如果仅仅是吹嘘，大家还能够好好相处，涉及到自身利益了，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更何况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头脑一热，就买了？ 事实上，别看王烈坐的主座，这些人其实都是郑曼婷找过来的，平时的联系，也都是她来维持。 苏离猜测，郑曼婷是嫁了个好人家，一下子才吹成了这样。 赵菀看了苏离一眼，似乎是猜测到了苏离在想什么。 事实上，在上学的时候，赵菀虽然姿容平平，但也能够看得过去，只不过这两年，吹了气似的发福，整个人都成了一块桶。 先前赵菀看到她的时候，都没有敢认，只不过郑曼婷眼睛贼，一下就把赵菀认了出来。 “好了好了，王部也是给大家一个机会。”郑曼婷出来打圆场，目光中的春水似乎能够融化所有，只不过当她看向王烈的时候，被王烈侧了一下脸颊，躲避开了。 王烈混得并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有些惨淡。 现在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想要多弄一点钱。 当然，能够见到赵菀，也是一件好事。 “这个年代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公房吧……” 苏离却是琢磨起了这个王烈说的话，总觉得他说的东西，有真有假。 到了后来，公房想要交易，首先要经历房改才可以，而之前的私自交易，并不一定就作数，中间有许多门门道道，一般老百姓搞不清楚。 再加上，还横着一个征收的事情。 像他们现在住的这些老旧小区，如果进行了交易，也是私底下双方之间的约定，没办法更名，将来如果碰见了征收的事情，很可能原房主就会卷钱跑路，这在后来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王烈这个人，竟然声称手里面有房子？ 苏离这才琢磨过味来，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啊。 见大家都不说话，郑曼婷含情脉脉地看了王烈一眼，说起了话，“咱们能支持的就支持一下，正好我现在，也需要买两套房子。” “好家伙，这是疯了啊。” 苏离咋舌，就连赵菀也觉得，郑曼婷有点考虑不周全了。 虽然两个人关系很一般，但是出于人道，她还是提醒了一句，“买房子可得谨慎啊，这可不是小钱。” 郑曼婷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菀菀，王部能骗咱们么？都是同学，关系那么铁，是不是？” 王烈差点没绷住，尴尬一笑，“是啊，我就是想着，给大家一点福利。” 苏离看他们说话，感觉十分有意思，但是菜已经上来了，不吃白不吃，开始大快朵颐。 而在这尴尬氛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嘿，弟弟，咱慢点吃，行不行？” 一个女同学缓缓说道。 “不着急，你们谈就是了。”苏离本来就不想来，硬被赵菀拉过来，结果发现，还是一场鸿门宴，冲着兜里的钱去的。 郑曼婷有点不高兴，“菀菀，你这亲戚，怎么带的？不是说，不要影响大家么？” “他怎么影响大家了？更何况，是你非得拽着我来的。” 虽然赵菀后来有些意动，可她却没想到，郑曼婷主要是为了王烈。 如果她知道有王烈，压根不可能动过来的念头。 “大姐，醒醒吧，本来就是一场平淡的聚会，搞得这么僵硬干什么。”苏离用纸擦了一下嘴，“她手里边又没有钱，买不起房子。” 王烈面子上挂不住了，“小子，别瞎搅和，行不行？” “打肿脸充胖子？”苏离啐了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白嫖怪。” 这个年代的人根本不明白苏离口中的网络用语，但也知道不是好词，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赵菀，你带的人？” “走吧，也没什么可聊的了。”原本赵菀就是合计着，高校联盟的事情，被这帮人一打岔，也没有什么思考的空间了。 她特别失望，没想到所谓的聚会，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走什么啊？”王烈见赵菀要走，赶紧站起身想要拉她的胳膊，“两年没见了，不得多坐一会？” 苏离眼疾手快，将他的胳膊打落，“嘿，卖房的，别瞎动。” 王烈一下子就要发作，但是看见赵菀的眼神，将绷紧的神经松了下去。 郑曼婷却开始不依不饶了，“你怎么回事？还想动手？”说完，就走过来，想要推搡，却被从赵菀横住，没法动弹。 “都停一停，本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余的同学们看见事态，也统统起身，开始做和事老。 苏离甚至用余光看见一个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果然，这一群人，也都不是一条心，临时凑数的，听见王烈说房子的事情，都不想待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王烈的事情。 只不过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哪里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更何况学生会里，尔虞我诈，为了争那么点荣誉，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只不过碍于情面，多多少少表现出来，不会那么明显。 始作俑者苏离吐了一下舌头，拎着两袋子酒，就准备离开。 赵菀从钱夹里面甩出两张纸币，对者郑曼婷道，“我们的费用，我想应该够了吧。” 苏离皱了一下眉头，赵菀可真大方，两百块钱，够他们花很长时间了。 虽然挣了钱，但是苏离在自己身上，仍然是比较节省。 王烈没想到，赵菀这么干脆，扔下钱就想走，整个人都仿佛僵住。 郑曼婷却冷笑了一声，她巴不得赵菀赶紧走。 她虽然已经结了婚，可仍然不想放过上学时候的白月光。 赵菀大失所望，没想到这一天见到的同学，竟然都是这样潦草。 原本心目中对学校的一些幻想，统统都抛到了脑后。 苏离有些感慨，社会改变人啊。 有一个同学悄悄消失，其余的人，都还坐在位置上面，没有走的意思，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太必要。 苏离吹了一声口哨，看来根本没他什么用武之地。 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赵菀紧了紧领口，问道，“苏离，从学校里面出来以后，难道就会这样么？” “这要看你们原本是什么关系了，如果本来就是普通关系，这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没有利益关系，人家干嘛要请你？” 苏离看了一眼赵菀，促狭道，“不过那个王烈，倒是很喜欢你，我看他眼睛一个劲地在你脸上打转。” “行了行了，说那些没有用的干什么。” 赵菀伸手打车，又说道，“这群人知道什么？王烈这家伙，本来就不学无术，现在混到这个地步，也很正常，他所谓的房子，来路也有问题。” 她在银行工作，也听同事谈起过这方面的东西。 “还有，说人家张学文，嘿，他倒是想和人家比，拿什么比？张学文，现在已经进了体制，估计混的风生水起了吧。” 赵菀想起张学文，心里有些惆怅，她是知道这个人的消息的，的确考进了省直单位，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好事。 “这也是你那个时候的遗憾？”苏离很八卦，因为他只知道，赵菀以前有董振川这么一个初恋，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遗憾的事情。 “算不上，充其量是朋友。”赵菀摇头，“只不过是有些好感而已。” “还有，你这个小孩，扯东扯西个什么劲？” 她一扬手。拍了一下苏离肩膀上的灰。 “车来了，赶紧回家。”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送礼 苏离今天可以说是大失所望，见到的赵菀同学，根本就是一些乌合之众。 “看起来，还得让赵菀出面，不然难办了。” 苏离合计了一下行程，现在不能说操之过急，可也必须立刻行动了。 印厂那边，大约两三天，也就能够把所有的卡牌全都印制完成。 然后再加上装盒，边边角角的琐碎事情，一周的时间，绝对就能够做完了。 主要叶芷依现在没办法帮他，不然的话，苏离也就不用这么焦头烂额了。 “看起来，还得多切给何亦山一点份额……” 苏离有点肉痛，但是这些东西，他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何亦山那边有人手，有渠道，至少能够把这些琐事帮自己做完。 想到这里，他又拿起电话，与何亦山沟通了一阵子。 电话里面，何亦山倒是大方了一回，没有多跟苏离要分成，但还是调侃了几句。 他也知道，苏离现在有些忙活不过来，连上学都很少去。 苏离自然是还了几句，现在两个人也算是战略合作伙伴，没有之前那么挑剔。 不过，何亦山还透露了一点消息，就是月光城开盘的事情。 他与飞扬公司有深度合作，自然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这一块临江的楼盘，一平方米的房价，就达到了2000块钱。 “真贵！毕竟是京城来的大开发商，还是江景房，这也不知道都有谁能买得起。” 苏离咋舌，他除非把自己赚的所有钱，都扔进去，不然也买不起。 何亦山却哂笑了一声，“都是那些人呗，其实有钱人到处都是。” 他的家庭是中产，工作的关系，也接触到了不少老板。 当然，里面的背景，就不是他能够揣测到的了。 “你打算买一套？”苏离听何亦山的语气，似乎有点意动。 “买倒是能买起，但压力上就有一点大了。”何亦山也踟蹰了起来，“基本上，要拿出二十来万，不太容易，就算是贷款，也得有不少首付。” “你还能缺钱？”苏离揶揄道，“弄一个成本价，也不难吧。” “这叫什么话，人家能不赚钱？主要是，公司是公司，个人是个人，不能混为一谈。” 现在，何亦山的广告公司，账面上的确有不少钱，但并不能随意挪用。 他是从外国留学回来的，知道这个东西，一旦挪用，就没完没了，早晚是要出事。 何亦山也见过，有不少国内的企业，都公私不分，最后落个倒闭的下场。 “不说这个了，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个卡牌，还有多久能够制作完？我已经把你给我的样品拿出来，给了一些渠道商，但是他们都不满意，因为现在国内，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东西。” 何亦山虽然对三国杀很看好，但是目前看来，处处碰壁。 “因为这个东西，其实是纯社交方面的游戏。”苏离思忖了一下，说道，“我现在想要打通煊城大学里面的渠道，从这个方向入手。” “不错，是一个好方法。”何亦山没想到这一点，他的思路，还停留在外国，没有能够转变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这边，也就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了。” 何亦山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既然帮不上忙，就想要退出。 “别，我这边，还有一个开店的打算。” 开店是苏离早就有的想法。 目前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好的娱乐方式，他现在开一个桌游店，正好能够把三国杀推广出去。 再加上，煊城的几所大学，离得都很近，在这样一个范围内，选定一块地方开起店，主要还是为了引流。 何亦山顿了顿，“恐怕不行吧？咱们现在的环境，不足以支撑一家店。” 他有点害怕贸然投资，会赔进去。 苏离胆子很大，现在就是空手套白狼，他目前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进行开店的事情。 可以说，资金非常紧张。 但是他现在，开始忽悠何亦山了。 何亦山不知道苏离已经没钱，还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 “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不可能一蹴而就。”苏离信誓旦旦地说着，“可以先看看等一下我的成果，因为我现在，准备去各个大学里面推销一下。” 何亦山这才微微松口，“好，我等你消息。” 聊了一阵，都是关于生意的事情，何亦山现在有些意动，因为他的心里面能够感受得出来，这是一个大生意。 既然是大生意，苏离就不可能自己吃的下来，他也想分一杯羹。 苏离就利用了这个心理，将他拉上船。 不得不说，苏离自己的背景太浅薄，仅仅依靠个人的努力，想要有成就，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即便他现在，已经取得了十分惊人的成绩。 与何亦山沟通完，苏离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现在就差去学校那边了。 他看了一眼赵菀，有了决断。 ………… “你都好几天没上学了，到底行不行啊？”赵菀打量了一下苏离，感觉很不靠谱。 苏离振振有辞，“上学只是一个手段，现在我们还有别的手段，自然可以将它往后排，更何况，我只是多请了几天假罢了。” 在他的心里面，上学是重要，可高中这些东西，已经都讲完了，剩下的就是题海战术，拼个人努力。 这些东西，并不完全靠学校了。 苏离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更何况，父母都不在身边，谁也管不了他。 “歪理倒是很多，你要是成绩下降，我姐他们可饶不了你。” 赵菀毕竟是年轻人，也能够理解苏离现在的做法。 学习只是一条相对而言的捷径罢了，现在的苏离，已经不用完全依靠这条路往前走。 就凭他那一本书，许多人十年都追赶不上，这就是差距。 “今天是周一，你们学校的老师不可能不在，现在就去。” 苏离整理了一下衣着，发号施令。 赵菀请了一天假，不然就算苏离自己过去，。也找不到门。 名义上还是看老师。 两个人拿着礼物，打了一辆车，赶往煊城大学。 下车以后，苏离提着东西，赵菀则是双手插兜，很是有一股魅力。 “你是……赵菀吧？回来看老师？”保安竟然还认识赵菀，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赵菀是经管系的名人，像她这样出名的学生，保安之中也会有讨论。 赵菀露出一个笑容，“大哥，我们是来看老师的。” 没等赵菀说完，苏离已经伸手掏兜，递过去一根烟，“老哥，抽烟吧。” 保安看了一下四周，迅速将烟揣兜，“进去吧进去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这小子真懂事”的意味。 “走吧。”赵菀诧异地看了一眼苏离，就算苏离不递烟，她也能刷脸进去。 “你是刷脸进去了，我怎么办？”苏离一回头，见已经离保安地方远了，才悄声说道，“那保安要是拦我，我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能吧？”赵菀摇头，“咱俩是一起的。” “一起的又不代表一定能一起进去。”苏离行走江湖，见到的事情也多，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有的时候，往往就是小事将人卡死。 所以，苏离虽然不抽烟，但是兜里常备，不同层次的人的烟，他都备齐了。 一路上，赵菀都在念叨，自己上学时候的事情。 苏离听得津津有味，他虽然也上过大学，但毕竟要比赵菀晚了好几年，中间经历的事情，也各不相同。 赵菀本来就是话很多的类型，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甚至，他们还遇上了几个学弟。 赵菀大四的时候，他们大一，现在也已经快要毕业了。 要不是赵菀的风采，他们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当听说赵菀做了一款卡牌游戏之后，他们就惊叹起来。 这是苏离的办法，他可不会傻到，说自己做的，扯虎皮是最好用的方法。 赵菀白了他一眼，知道苏离心中的想法，只是没有拆穿。 “学姐，我帮你说一说吧，正好我在学生会那边，还能说上话。” 很巧的是，其中一位竟然曾经是学生会干部。 赵菀答谢之后，悄悄给苏离比了个“耶”。 因为赵菀轻车熟路，所以这位干部并没有继续多留，况且知道他们要去看老师，只是留下了“等会过来坐坐”的话。 赵菀自然一口答应。 “学生会还有办公室啊？”苏离完全不了解情况，还以为他们就是单纯的散兵游勇。 “当然有，不然他们平时待在哪？”赵菀有点恨铁不成钢，“等你上了大学，大概就能知道情况了。” “这有什么……”苏离满不在乎，他一个成年人，哪会和一些学生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学生会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幼稚，且初级。 告别了这几个学弟，赵菀领着苏离走到了教学楼内。 管行政的老师，与教学的老师，并不在一个办公室。 赵菀当年与系主任，还有一些交情，因为有一个优秀，就是系主任点名推的。 这也是因为赵菀争气，拿下了一个全国范围内的二等奖。 “刘老师，是我，赵菀。”赵菀敲了两下门，就看见系主任坐在座位上，推着眼镜看向门外。 她没让苏离过来，也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苏离的任务，是宣传三国杀游戏。 系主任惊讶了一下，声音充满喜意，“赵菀呐，有几年没见了吧，坐坐坐。” 赵菀想要顺手带门，系主任赶紧说道，“别关门，你就坐沙发上就行。来就来没还拿什么东西。” 系主任已经看见了，赵菀手上拎的东西。 “一点心意，毕竟是我的母校，和刘老师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赵菀甜甜一笑，将茅台递了过去。 系主任打开一看，露出惊容，“嚯，好家伙，这可不便宜。” 他平常就喜欢喝点小酒，这茅台正合心意。 不过，随即系主任就有点犯难，想要推出去，“这不太合适，东西有点贵重了。” “不贵重，一点不贵重。”赵菀心中感叹苏离的大胆，却也佩服他，能够算到这么多东西。 “这就是酒而已，老师喜欢的话，回家小酌几杯，也就完事了，这可不是贿赂，再说了，咱们又没有利益关系。” 赵菀话说的很好听，三言两语，就打消了系主任的顾虑。 系主任呵呵一笑，“当年就知道你很会说话，没想到现在更是不减当年，听说去了银行工作？” “在煊城银行当个小柜员，不值一提。”赵菀最近也觉得，自己这个银行工作，有些太普通，想要跳出去，干一些别的事情。 系主任打量了一下赵菀，说道，“你要是进到企业里面，当一个会计，不是也很好，会计证书也都有，干什么柜员啊。” 作为经管系的学生，赵菀学习上是没有问题的，也考下来会计证，只不过当时想到的是，银行比较安稳，才去了那里，现在看起来，有一些草率了。 在大企业里面当会计，绝对比当柜员，赚得多的多。 财迷如她，听完系主任的话，开始后悔起来。 “肠子都悔青了？现在也可以换工作，古人都常常改换门庭，现在换个工作，更是家常便饭了。” 听系主任说了半天，赵菀渐渐也琢磨过味来，觉得自己现在，必须要改变了。 至于怎么改变，她还没有想好。 又说了一会话，在系主任有些感慨的目光当中，赵菀离开了房间。 “我都听到了，你们这个系主任，还是有点东西的。” 苏离开始评头论足，“现在的银行工作，确实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那不也有钱赚？虽然少了一点。”赵菀叹了一口气，钱这个东西，是所有人的心病。 “没有那么难，大不了跟着我干，我现在可是有公司。”苏离大言不惭，想要拉赵菀入伙。 现在他的确是分身乏术，跑不开，如果赵菀能够帮他，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认真的？”赵菀转了一下眼睛，“好像不是不可行，但我还得考虑考虑。” “先把拜访任务完成，再谈其他的。” 苏离轻轻推了她一把，示意赵菀还去看别人。 这一晃，一上午就过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宣传 先看系主任，再看底下的辅导员，主次分明。 好在，没有什么人事调动，都是赵菀的熟人，至少能够聊上几句。 苏离的战术也奏效了，辅导员们都同意，让赵菀进班宣传。 这可比走学生会的路线强太多了。 苏离欣喜若狂，看来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现在煊城大学打响第一枪，之后的路，就会顺利很多。 他并不担心游戏不风靡，因为，这都是经历过历史检验的玩意，不可能出偏差。 赵菀倒是半信半疑，她对于这些东西，一点都不了解，更不敢相信，这种小小的卡牌游戏，能够像苏离形容的那样，飞到天上去。 苏离却不置可否，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辅导员们收了东西以后，对赵菀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特殊干预。 其实在任何年代，学生都少不了娱乐活动。 最普遍的就是打牌，和球类运动，要不然就是玩玩音乐。 这些老师们也都知道，不可能禁止学生玩一些游戏，所以也没有阻拦赵菀。 这正是苏离想要的结果。 然后，赵菀又去学生会的办公室里面坐了一坐，展示了些学姐的魅力，把那些上学的男生迷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 苏离看得直咋舌，不愧是系花，很有两把刷子。 稍微和他们聊了聊，晚自习的时候，他们再去宣传。 “你行不行，别等会露馅了。”赵菀带着苏离去吃了个食堂，很便宜，菜也不错。 苏离吃得津津有味，听到赵菀发问，拍拍胸脯，“大可以放心，我的水平，已经足够了。” 他心里想道，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无论如何，也都能够吸引这群没怎么玩过游戏的学生，买上那么几套了。 现在这个年代，各个院系之间的交流性还很强，基本上有点风吹草动，全校都能够知道。 只要游戏在一个院系里面传播，基本上回到宿舍以后，就是一栋楼一栋楼爆发。 看着信誓旦旦的苏离，赵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祝愿他成功。 但在心里面，赵菀并不太看好这个东西。 古里古怪，有点玩不明白。 苏离也教过她玩法，当时明白了，但后来由于生疏，也忘得差不多。 这种游戏，必须得和朋友玩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真正上手。 吃完饭，苏离就得着手开始宣传了。 如果没有打点关系，兴许他们在说的时候。老师进来就给掐死了。 那样就太尴尬。 而现在，基本上就没什么太大事情。 一般晚上，值班的都是辅导员，偶尔可能会过来看一两眼，维持纪律，全部都说完了，苏离就放下心，准备挨个班级走动。 ………… “这款卡牌游戏，是我自己设计的，刚才大家已经看到我的展示了，如果想要的话，可以来我这购买，现在是友情价，十块钱一副，因为，整个的装帧以及材料，都比较昂贵。” 苏离“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有点声嘶力竭。 他没想到，这群学生竟然这么疯狂。 光是在刚才进班宣传，他就已经买出去二十多套。 基本上可以说，男生宿舍人手一套，就连女生，也有好信来买的。 这些大学生们都非常聪明，苏离简单介绍了一下玩法，再演示了几遍以后，他们全都了然于心了。 说白了，这个游戏本身的难度就不高，是普及型的桌游，特别适合轻度玩家来玩。 赵菀看到这个样子，都惊呆了。 她原本以为，最多能够卖出去几套，都算好的，。可没想到，竟然能卖这么多。 这还只是个开头。 因为只要风声传出去，陆陆续续就会有人过来，羊群效应就发生了。 这正是苏离想要的结果。 他也上过大学，知道这群学生们，到底有多闲。 当苏离给这群学生们宣传完，彻底轰动了。 没有错，就是轰动。 大学生们，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精妙的卡牌游戏。 那些平常钻进小说堆里面的女生，也都觉得，自己可以玩一玩。 不过，苏离没有让轰动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他也知道，现在是自习，并不能待太长时间，更何况所有的牌盒里面，都有说明。 这一次由于制作得比较匆忙，所以没有设计铁盒，都是像扑克一样的盒子。 当然吗，这对于学生们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所有的班级走了一个遍，苏离十分满足。 这一次，他是真正取得了成果，就像是那本《武破苍穹》大卖一样。 “今天是个好兆头，只是后续的工作，还有点不太好进行。” 苏离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是在煊城大学进行试点，可人群逐渐增加，到哪个地方售卖，是一件大问题。 他现在所有的存货，还在何亦山那边放着呢。 “如果和游戏厅他们合作呢……”苏离合计了一下，觉得不可行。 因为游戏厅已经是明日黄花，再过两年，几乎就会绝迹。 在这样的情况下，找他们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行，还是得开一家店。”苏离想了半天，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自己来做。 “还是需要忽悠何亦山，大不了多给他一点利润。”有了今天的情况托底，他也不怕何亦山不上套。 苏离早就算计到了，何亦山手里有不少闲钱。 或者说，他的公司账目上面，躺了不少现金。 和飞扬公司的合作，让何亦山的公司一跃成为煊城一等一的设计公司。 甚至是，已经上了新闻，被各个报纸采访。 这样的成绩，已经和苏离之前受到的待遇相差无几。 何亦山本人，也被作为青年企业家而到处宣传。 虽热说，他还远远称不上企业家，但是名头上面，的确唬人。 赵菀在回家的路上，心中久久不能够平静。 今天见到的苏离，让她大为震撼。 原本赵菀以为，苏离只是足够走运，才能够在写作上面，取得一定成就，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似乎苏离，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开窍了。 对她而言，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明明前一阵子，苏离还是那种籍籍无名，根本无人在意的边缘人。 赵菀已经有种，他根本考不上大学的感觉。 结果现在，身份转变，竟然是自己需要靠这个曾经的吊车尾，来大开眼界。 这让她感觉，有一些错乱。 就像是苏离身边的同学刚开始那样，谁都难以置信，以往的这个身边人竟然会猛然突变。 如果不是亲眼见识到，赵菀一直以为，苏离是侥幸。 “别发呆了，回去了。”苏离晃了一下赵菀的眼睛，看见她有些发愣，挥手晃了几下。 “哦，咱们是该回去了。” 赵菀机械地点点头，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苏离的脑子里面，有几种想法，但现在还不知道选哪条。 除了弄一个门店出来，还可以找学校里面的学生代理，只是这样，风险太高。 因为一般的学生拿不出本钱来，势必想要赊账，但苏离并不愿意。 任意的企业赊账，都很平常，可具体到个人，尤其是学生，苏离就得掂量掂量。 一旦还不上，亏损的份额，肯定不会小。 别看苏离现在买东西什么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其实，全都用在了刀刃上。 他自己平时，根本没怎么花钱。 即便是损失几百块钱，在当下也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赵菀现在逐渐被苏离的想法折服，问道，“之后怎么办？现在看起来，这个东西有火的潜质。” 她指了指苏离的背包，露出惊叹的表情。 “不是潜质，而是马上就会喷薄而出。”苏离抓了一把头发，感觉现在有些乱，“先这样，我看看能不能租到一个门面，然后直接就当做据点。” 他来到煊城大学的时候，已经看见，周围有不少合适的地方。 不过苏离还是想着，要仔细斟酌一番，不然的话，容易做赔本买卖。 叶芷依的那一部分钱，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动，不过眼下看起来，不动是不行的了。 最终，苏离还是决定，自己开一家桌游店。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现在，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要是手里捏着渠道，根本就不愁销路，现在的他，也只能一点一点凿开煊城市场了。 好在，网络逐渐发达起来，这一款游戏，也会通过网络，渐渐散布到全国。 赵菀回家以后，就开始考虑着，从银行辞职的事情。 她已经见识到，苏离做的产品，是多么有前瞻性。 而她在银行当柜员，除了五险稳定以外，其余的工资待遇以及晋升机会，都十分渺茫。 赵菀在这个支行，看不见出头之日。 今天经过系主任一番话，她竟然有了辞职，帮苏离打理事务的打算。 想到这里，赵菀不禁问道，“苏离，我和你一起做这个，行不行？” “啊？”苏离的嘴巴足能够塞下一个鸡蛋，他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 “你要从银行辞职？”半晌，苏离才惊讶道。 “对，反正现在，在银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赵菀皱了一下眉头，想到了董振川，更加不想再待下去。 “倒也是，钱少事多，还总加班。”苏离点头，银行没有双休日，都是倒班。 “说起来，我现在确实很需要人手。” 苏离叹了一口气，现在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忙活。 三国杀的幅面版权并没有注册下来，他只是去版权局跑了一趟，但是这个东西走流程，也需要一定时间。 而且，这种卡牌并不属于出版物，所以苏离也就钻了个空子。 如果按照出版物发行，那就麻烦多了。 赵菀也看得出来，苏里一天忙忙叨叨，连学都不上了，就是为了自己这些事情。 她不禁问道，“苏离，你现在到底有多少生意？” “总共加起来，其实就是三件事。”苏离和赵菀交了底，“我正在筹备一个文学网站，加上这个卡牌，还有我自己的小说的事。” “你可真行，不怕把自己累死。”赵菀吓了一大跳，这些东西，哪一个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都需要长期的坚持努力。 “现在不去做，以后会更难，至少，我现在都是处于一个趟路的状态中。” 苏离看出来赵菀的惊愕，但他总不能来上一句，“其实我是穿越者，这些事情都是我经历过的”这种话，充其量打打马虎眼，引导赵菀往别的地方想。 事实上，他要是没有前世的记忆，估计现在和过去一样，还在班级后面吊着呢，哪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 现在整个市场，都是增量市场，是个蓝海，苏离做的很多东西，都是市面上没有的，新的玩意。 所以，他很有信心，能够在国内好好的生存下去。 只不过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经历罢了。 创业者，无一不都是这样的。 赵菀大约也懂了，所以也想跳出来，自己做点事业。 苏离的心中，突然想起了前世一个小说中叫做南宫正的人物。 “仙二境界也想搏一世仙？”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你笑啥？”赵菀摸不着头脑。 “没事没事。”苏离赶紧摆手，“这样吧，要是真的决定了，正好我现在，还需要人帮我管着这一摊，其实我还有一个合伙人，只不过她现在上学，没办法抽出空。” “上学？是个女生？”赵菀从苏离的话语中，嗅出来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女生，朋友关系，朋友关系。”苏离连忙后退，赵菀的眼神，充满着暧昧，似乎苏离与叶芷依像是怎么回事似的。 “拉倒吧，你们这些小男生，我还能不知道？”赵菀念念有词，像是一个情场浪子，“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不过你说合伙人，是不是就有点吹得太过了，都是学生，有几个能像你这样的？” “人家比我出名出的早，我估计你也看过她的书，紫罗兰，就是写言情小说那个。” “紫罗兰！”赵菀今天收到的刺激接二连三，“你是说，她还是一个学生？” “没错，就在七十四中上高三。”苏离一摊手，“人家是真正的学霸，要冲击京城大学、国联大学的高手，比我可是强多了。” “怪不得，那你得努力了。”赵菀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学校 赵菀有点大开眼界，她没想到，自己看的书的作者，竟然仅仅是一个高中生，而且还与苏离相熟。 这就有那么一点，世界太小的意思了。 而且，她心里边，隐隐还觉得，苏离和叶芷依，有那么一点暧昧关系。 虽然苏离不承认，但是赵菀心里面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 “里面有鬼！” 苏离尴尬一笑，他知道赵菀什么意思，只不过要是急于反驳的话，就有点此地无银了。 “咱们能不能说点别的？还有，你真的要辞职？” 苏离强行将话题扯回来，“这可得慎重考虑。” “没啥可权衡的，本身就是我自己有点不愿意变化，说浑浑噩噩是有点过，但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赵菀沉吟了一下，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苏离也思索了片刻，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 目前他自己忙不过来，赵菀在，还能够帮着处理一些事情。 在这个年代，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足够了，他们这一辈，很多人都是大专的学历。 苏离合计着，将这个门面的事情，交给赵菀去做，一来她在学校里面有一定人脉，二来凭借出色的形象，能够拉来不少客源。 再加上，等她辞职以后，时间很多，做这个足够了。 他的小算盘打得很响。 “你这是个什么表情？”赵菀一脸嫌恶地看着苏离，感觉他不怀好意。 “没啥，就是想了想，该租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按说租房子，在煊城，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大家都不缺房子，城市的基础建设也好，门市房的量也足够大，可想找到心仪的房子，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煊城大学周边，都是公房，租了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迁。” 赵菀已经听说了动迁的风，有一点迟疑。 苏离自己也不愿意沾上公房，麻烦事太多，但是目前的情况，还是公房为主。 “要不然，咱们直接就选一个一劳永逸，带产权的房子算了，正好飞扬公司不是在龙江边上盖了一个小区，与煊城大学，也就是千把来米的距离。” 赵菀一下就把眼睛瞄到了月光城。 “怎么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了？”苏离苦笑，先前何亦山就撺掇他买一栋房子，结果现在，赵菀也看中了这个位置。 不得不说，京开集团的目光的确是贼，一下就相中了煊城的风水宝地。 “哪来的钱？”苏离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现在兜里面就这么一点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月光城的房子，哪是那么好买的？按照后世的情况，买房子升值是快，但也不能救急，加上这样的不动产，根本不好出手。 事实上，房地产的价格，后来明显虚高，除了学区房这样的刚需房，其他的房产，经常有价无市，挂到二手市场，几年卖不出去的大有人在。 纸面上的价值并不是钱，很有可能会大打折扣。 苏离现在就不想搞这些东西，因为并不能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过他倒是想着，让父母买两套学区房，以后也能够用得上。 “那你说怎么办？”赵菀确实是相中了月光城的房子，她前两天拿到了何亦山他们做的宣传海报，很是意动。 整个海报做得美轮美奂，那些破旧公房根本就无法媲美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赵菀反正是看上了，想要买上一套。 “醒醒，除了现在这栋房子拆迁，不然我现在都凑不出首付来。” 苏离认真想了一下，其实买一个门市，在这个年代是一种不错的投资，网络购物还得十多年才能够发展壮大，现在正处于一个商业的蓝海当中。 只可惜的是，本金总不够。 原本苏离还以为，自己赚的这些钱，已经足够接下来的生活以及投资需要，但是现在看起来，缺口实在是大。 “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苏离抓了一下头发，准备先去踩踩点，看一下具体情况。 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一拍脑门就决定。 “我先去月光城那边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上学一趟。 ………… 苏离现在简直快要脱离学生群体了，每次一进班级，总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眼神，以及某些损友的呼和声。 “呦，来了？”顾心远勾住苏离的肩膀，“说说吧，最近又干什么大事了？” 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苏离志不在学校，不知道又跑哪去干一些生意了。 “瞎忙活罢了。”苏离可不会将事情全都跟顾心远透露，天知道这小子会不会瞎想。 苏离这段时间，没怎么关注班级里面的情况，但是现在看起来，有几个学生已经不来上学了。 班长也面如土色，没有之前哪个阔气劲了。 他眼神扫了一圈，就把全体学生的情况尽收眼底。 “你怎么来了？”夏丽丽诧异地看了苏离一眼，随后蹦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不知道，最近咱们这边，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苏离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夏丽丽想要说些什么。 “方老师好像有男朋友了！” 苏离心中一震，大吃一惊，“什么！有男朋友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还记得，方清影想让自己帮忙，说想摆脱傅希声的事情。 结果，这才没多长时间，竟然在夏丽丽的嘴里听到了，男朋友的事情。 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离站起身，想要去找方清影求证。 结果，他还没出门，就迎头撞上了想要进门的王洛秋。 “去哪？”王洛秋侧了一下身子，避开苏离的冲撞。 “啊，王老师，我有一点事情。” 苏离看着王洛秋的脸，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这种感觉，越来越萦绕在他的心头。 “回来。这么长时间不上学，你以为就这么算了？”王洛秋语气冷淡，眸中也散发着冷意，“你当时请假，可没有请这么久。” “啊……那好吧。” 苏离想着，也不急于一时，等下课了，再去求证也一样。 王洛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面色不善的苏离，所有人都猜测，是王洛秋把苏离收拾了一顿。 有一些不太能看起苏离的学生，心里面一阵窃喜，认为这一匹黑马，终于受到了挫折。 许多人摆不清心态，还认为苏离是走了狗屎运，侥幸超越了他们。 苏离坐到座位上，胡乱翻了几下书，心里面想的全都是，杂七杂八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不清楚。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苏离刚想去找方清影，却被王洛秋一口叫住，“过来，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带着一肚子的怨念，苏离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班主任。 王洛秋踩着高跟鞋，走在她面前的学生，全都退避三舍，搞得苏离很是奇怪，没想到王洛秋在整个学校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威势。 “苏离，自己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王洛秋轻轻一笑，扭开了办公室的门把手。 这是苏离第一次看见王洛秋露出轻笑的表情，抓了一下头发，“王老师，你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指哪件事啊。” “企业家，说说吧，不然可能你就得老实待在学校了。” 王洛秋坐到座位上，点起一根女士细烟。 “王老师，学校里面抽烟，不好吧。”苏离尴尬一笑，他本身不抽烟，但很少看见女人抽烟。 尤其是，王洛秋的动作里面，带着一种异样的风情。 苏离看不懂了。 “你是普通的学生么？”王洛秋掸了一下烟灰，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我有听说，你最近在筹备新书，写得怎么样了？” “马马虎虎吧。”苏离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是在用电脑打字，可思路上面有时候断断续续的，还是一个拉锯的过程。” 王洛秋点点头，“之前我和你说的夏令营的事情，估计你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明年的高考，可不简单，我劝你尽早准备，像现在手头的这些东西，都可以放一放。” “王老师，那可不行，这都是我努力换来的。” 苏离信誓旦旦，压根不想做回乖乖学生。 乖学生能赚几个子？苏离现在，只要再拼命一点，绝对能再拿下十来万的收入。 这还仅仅是凭借写书，不包括别的。 现在这个年代，能有几十万的收入，不说是人上人，但在普通人里面，已经是跨越式的成绩了。 比苏离前一世，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王洛秋哂笑一声，“苏离，你不会以为，现在的这些东西，就是一切了吧。” “王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离没有听懂，王洛秋言语中的含义，但是他很清楚，王洛秋并不会简简单单就说出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里面，还有别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王洛秋吐出一口烟圈，“我可以借你一点钱。” “啊？”苏离满脸问号，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竟然会出现在他自己身上？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警惕。 苏离不相信王洛秋，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而且问题很大。 “你不是在做卡牌游戏么？巧了，我在煊城大学，还有一点人脉，正好听见了风声。” 王洛秋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个纸盒子，正是三国杀的纸盒包装。 “做得很精致，而且内容，也很不错，寓教于乐吧。” 她手里面的不是样品，而是苏离向煊城大学兜售的那些。 看见这个，苏离打消了一丝疑虑，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另外的疑问。 “王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会缺钱？” 王洛秋淡淡说道，“整个煊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卡牌游戏，或者说，国内应该都没有，这样的新鲜玩意，你想要铺开，首先就得有渠道。但是渠道商，估计都在观望吧。” 苏离越听越心惊，王洛秋说的，和现实情况简直如出一辙。 “所以，你必须得找一个合适的门面进行宣传，由点到面，逐渐就能够扩大影响力，但是这个位置并不好找，煊城高校联盟，都在那一片附近，最好的地点，无非就是新建的月光城了。” “厉害，厉害。”苏离已经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仅仅凭借这么一点信息，就能够推算出他心里的想法，已经可以称作是“神算子”了。 当然，苏离不会真的以为，这就是算出来的。 “咱们可以签一个协议，走正常的利息，不会让你吃亏的。”王洛秋挑了一下眉毛，“怎么样？” “太早了吧，我这边，还没有确定下来呢……” 苏离嗫嚅了两句，整个人都像被王洛秋牵着鼻子走。 这感觉很不好。 “如果确定好了，可以来找我，至少，我不会要你的利润就是了。” 王洛秋将烟熄灭，扬起了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没别的事情了，不过，如果成绩下降，我可拿你是问。” 她罕见地调侃了一句。 “放心吧，王老师，我会努力学的。”苏离干笑了一声，退出房间。 王洛秋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呵，发展得倒还是快，超出你们的想象了吧，追求现世，才永远应该是第一位的。” ………… “麻了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离一出门，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现在的王洛秋，不像以前那样有压迫感，但是诡秘的程度简直是呈几何形增加。 苏离脑海中的念头，似乎被窥视的一清二楚。 这怎么可能呢？ “算了，先不去想这个，方清影那边，我还得问个清楚。” 苏离感觉实在是太古怪了，明明方清影前一阵子还说，要找一个挡箭牌，结果现在突然蹦出来个男朋友。 当然，夏丽丽嘴里的话，苏离也不完全相信，可这绝对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所以，他必须要求证一下。 在王洛秋办公室耽搁了一下，已经开始打上课铃了，所以苏离不得不回到班级。 “还是等中午吧，时间长一些。” 苏离心中有了决断。 第一案百八十四章 京城来人 苏离一直等到中午，有些百无聊赖。 学校里面所有的东西，已经全部讲完了，现在对他们来说，除了做题，就是做题。 国内的题海战术，运用得很成功，放到后世，就会用一句“内卷”来形容。 所有的学生，都是用做题来提升自己，高考是省内竞争，全省总共几十万人，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要是放开，变成全国竞争，那样的难度，就会变成地狱级。 苏离现在，已经并没有特别在乎自己的成绩了。 他前一阵子做了一套模拟卷，刨除掉作文，成绩与之前的期末考试，差不太多。 没有生疏，也没有进步，还是600来分晃荡。 对于这个成绩，苏离自己是满意的，因为前一世，他高三累死累活，都没有摸到600分的边。 而现在，苏离已经可以挑京城的二流院校了。 不过，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还能够往上冲。 虽然不可能像林悦然那样，几乎每次考试，都在650分以上。 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还不容易等到打铃，苏离也不管顾心远的呼喊，箭也似的冲了出去。 他必须要求证，夏丽丽说的话。 “砰砰砰。”苏离轻轻敲了几声门，然后一扭把手，往办公室里面探了一下脑袋。 “苏离啊——”方清影正坐在椅子上，批改作业。 金丝边的眼镜，将她衬托得格外端庄。 “方老师。”苏离走近，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刚才，听到了一个，小小的传闻。” “传闻？”方清影推了一下眼镜，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疑惑，“你都这么长时间不来了，一来学校，就和我说什么传闻，不会是和我有关吧。” 她笑了一下，站起身，给苏离倒了一杯水。 苏离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摆手，“方老师，我自己来。” “别动，你再碰洒了。”方清影轻轻瞪了他一眼，不让苏离乱碰。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憨憨一笑，桌子上面都是书，不让他动，也是情理之中。 “怎么不说了？小小的传闻到底是什么？”方清影很好奇，苏离能够说出什么样的传闻。 “就是，你有男朋友了。” 苏离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说出来。 “哦……这件事啊。”方清影竟然没有感到意外，“我以为你会说别的事情，这一件事，也很普通嘛。” “这怎么能是普通的事情呢？”苏离脱口而出，“到底怎么回事啊？” 方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离，“瞧瞧你激动的样子，大作家，喝口水压压惊。” 苏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那个人是我在京城认识的，算是熟人吧。”方清影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苏离似乎心中能够喘上来气了。 “原来，是京城的熟人啊……”苏离尬笑了一句，“那为什么他们说，是男朋友……” “因为他本来就喜欢我。”方清影没有避讳，“在手段上面，比傅希声要好很多，至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对我纠缠不休，他来煊城，仅仅是工作上的需要。” 苏离眯了一下眼睛，心中想的，却不是这么简单。 京城的人，到煊城，能有什么工作需要？ 不说别的，仅仅是平均工资，京城就领先煊城不知道多少。 苏离虽然没有去京城，但是推测也能够推测出来，至少是一倍。 也就是说，他们这赚400，京城的工资能够达到800，首都和地方城市，就是有这么恐怖的差距。 当然，要是像沪市这样的窗口城市、明星城市，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那，那个人……”苏离还想问问题。 “女人不喜欢问题。”方清影轻笑一声，“苏离，不如谈一谈，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吧。” 苏离扯了一下嘴角，“都是瞎忙，最近我自己做了一款卡牌游戏，如果方老师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套。” “卡牌游戏？”方清影来了兴趣，她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视野开阔，上学的时候，也接触过几款外国的卡牌游戏。 苏离把一盒三国杀从衣袋里面拿出来，这本来是他想和班级同学分享的，但是现在恰好用来打开话题。 反正这玩意，他有的是。 “呦，这质量，花了不少钱吧。”方清影一拿到这盒卡牌，就惊讶了起来。 “铜版纸，确实比较贵。” 想到成本，苏离也很咋舌，但是没办法，要想质量上去，就必须要砸钱。 “能告诉我怎么玩么？”方清影的眼神里面，充满着光芒。 她很感兴趣。 ………… 苏离和她讲了一下规则，方清影就大体了解了。 “不错，非常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的？”方清影对苏离刮目相看，因为这样的桌游，如果没有一些积累，想要自己做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不知道，苏离是重生者，还以为苏离完全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出来。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我一直有一个做游戏的想法，但是现在只能做出来这样比较简单的卡牌游戏。”苏离大言不惭，“这个东西，确实有一些难度，尤其是我找画手，再进行制作，也都是赶鸭子上架，耗费了很多精力。” 苏离现在的工作风格，突出一个玩命，不只是自己玩命，还带着别人一起，但是他钱给的很足，所以沈非根本没有丝毫怨言。 “很好，这样的画，我只在霓虹漫画上见到过。” 方清影家境优渥，早就看过80年代的漫画。 “说到漫画，我最喜欢的，还是北条司。” 苏离想了想，说道。 “北条司，你小子……”方清影瞬间想到了《城市猎人》、《猫眼三姐妹》，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看过的漫画。 线条感十足。 苏离打了个哈哈，问道，“方老师，是不是该吃饭了？” “我早就饿了。”方清影白了苏离一眼，“走吧，出去吃一口。” “那感情好。”苏离反正是能蹭就蹭，虽然他现在并不差这一点钱，但和方清影一起吃饭，他求之不得。 只可惜，这个小小的心愿，在他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破灭了。 当苏离和方清影一前一后走过的时候，一辆黑色奔驰轿车，正正当当地停在了方清影面前。 “清影，走吧。”车上的人摇下了车窗，是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 这个男人十分深邃，带着一股高深莫测的意味。 苏离仅仅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有种自己的秘密全部都被看穿的感觉。 “这是个大人物！”苏离一瞬间就分辨出来，这是京城来的，自己现在绝对需要仰望的人物。 方清影皱起了眉头，她摘下金丝眼镜，嗔怒道，“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说了多少次，上回的事情，仅仅是个意外！” “那也不行！况且，这不是我自作主张，是老爷子说的。” 男人见方清影没有上车的打算，推开车门下车，余光打量了一下穿着校服的苏离，“你的学生？看起来，还不错。” 苏离的呼吸乱了几拍，男人的身高极高，比接近一米八的苏离，还要高出快半个脑袋。 “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 整个人气场十足，苏离直接被全面碾压。 差距太大了！ 不说别的，就是这一辆奔驰，至少要五十万。 现在能拿出五十万的人，又有多少？ “别在他面前炫了，有什么了不起？”方清影走到了男人面前，挡开了他看向苏离的视线，“之前不都说好了么，我继续在煊城工作，本来就没什么问题。” “我也说了，是老爷子的意思。”男人一耸肩，“我也不愿意来这，比京城的环境，差太多了。” 说话的功夫，有几个胆子大的学生，开始过来围观这辆奔驰了。 现在大街上开的车，大部分都是那些“拉达”一类的破车，就连桑塔纳，都是高级货，基本上没人见过奔驰。 这感觉，就像是后世，人们看见路上开了一辆劳斯莱斯一样。 “早就说，让你换一辆低调的车，装什么外国企业家？”方清影见到这个情况，更不可能上车，之前仅仅是见了一个京城的熟人，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要是现在再上这辆奔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闻来。 “行，我知道了。”男人又看了一眼苏离，竟然主动伸出手来，“方宏。” 苏离赶紧伸出两只手，“我叫苏离，是……” “好了，我先走了。”方宏没有听苏离说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钻进车中，缓缓摇起车窗，随着一阵烟尘滚动，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我们也该吃饭去了。”方清影看着失神的苏离，轻轻推了他一把，“行了，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她以为，苏离是没见过这么高级的车，还在脑海中回味。 “方老师，吃点什么？” 苏离回过神，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校门口，正好有一家盒饭。”方清影说道。 “啊？”原本等待吃大餐的苏离，愿望就这样落空。 ………… 吃完饭，方清影拿着苏离给的那盒三国杀卡牌，兴致勃勃地回宿舍去了，看起来好像要研究一下，具体的玩法。 苏离却是回到教室，思索起刚才的那个方宏。 “方宏……应该是方清影的堂兄，这一大家子，还真是了不得呢。” 随着苏离对方清影的深入了解，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前世知道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方清影竟然是大家族出身。 即便是仅仅出现在方清影口中的方乾，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得到的。 而这个方宏，更是恐怖，仅仅是20多岁的年纪，就能够开起这样的豪车。 在90年代的时候，国内的工业，还不够发达，所以像汽车这种工业品，都贵得令人发指，简陋的汽车还好说，像这样的豪华款，全是进口。 这个年代的几十万，和后世的几十万，购买力完全就是两个等级。 方清影却对这辆车，司空见惯，显然是从小就没少看。 “我才是井底之蛙！”苏离只能苦笑，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能够超越99%的同龄人，但放到社会上面，最多算是跳出了“普通职工”的范畴。 虽然说，这已经是极为惊人的事实了。 可是在方宏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想太多没有用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苏离只能宽慰自己，当年即便是企鹅公司，也是经历千辛万苦，几次面临将要倒闭的困境，最终才成长为巨头。 他自己现在，还远远没有当年企鹅掌舵人那样的能力、魄力。 更何况，苏离已经取得了前世没有的成就。 “我现在，应该考虑一下，月光城的门市问题了……”苏离想了想，这是当务之急。 因为，现在特别需要一个地方，能够让大家玩起来。 运营这样的场所，苏离轻车熟路， 前一世他在闲暇的时候，会去一些“沉浸式剧本杀”场所，还包括桌游厅泡着，虽然没有成为员工，但是大体的思路，已经明白很多。 再加上，这是用后世的经验往前面去套，属于降维打击。 他现在就愁的是，房子的事情。 “难道真的要和王洛秋借钱？” 想到这里，苏离就觉得，宁可让何亦山分点利润。 “不行的话，我找段少辉，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也只有段少辉，能够救救急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苏离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很久没有坐在学校里面，感受学生生活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能够持续多久。” 苏离看向窗外，心中感慨。 人就像是齿轮，在不停转动，而且，永远都不能够停歇。 苏离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但是现在看起来，还差得远。 他拒绝了顾心远他们同行的提议，准备最后一个走。 但是当苏离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令自己意想不到的人。 “苏离，你可真是忙，甚至连学都不上了，要不是我有眼线，还真抓不到你。” 亭亭玉立的女生，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杨曦？你怎么来了？”苏离愕然。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同行 “我怎么不能来？再说，我早就来找过你了。”杨曦双手抱怀，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离。 苏离这才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他前一阵子忙疯了，压根没想起来这个茬。 不过，她来能有什么事？ “咱们好好上学不好吗？你在实验上学，大老远往我这跑。”苏离干笑一声，不知道洋溪乡要干什么。 “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你要不要去看？”杨曦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苏离没想到，杨曦竟然是想约他去看电影。 杨曦嫣然一笑，手从衣袋里翻了一下，拿出两张崭新的电影票，在苏离的眼前晃了两下。 “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她的笑容极富感染力，让苏离根本挪不开眼睛。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看电影啊……”苏离苦笑一声，杨曦可真是有闲情逸致。 “看电影怎么了？生活总是需要调剂嘛。” 杨曦拢了一下头发，露出略显红润的耳朵，她的眼睛晶莹剔透，闪烁着非同寻常的色彩。 苏离只是觉得，现在没有时间去看电影。 对他来说，最主要的，还是先找到一个好的店面。 “对了，似乎月光城，就是你父亲的公司开发的吧……” 苏离猛地想到了这里。 “哦，你说月光城？公司可不是私企，我爸只是董事长而已。”杨曦的政治敏感度很高，一下就抓住了苏离话语中错误的字眼。 苏离干笑了一声，“这倒是不重要，咱们都知道意思就行。”随后，苏离扭了一下头“别在门口傻站着了，晚上一般都几点回家？” “通常都有人接我，只是今天我想自己走。”杨曦挑了一下眉毛，“你不会这么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吧。” 本来苏离还想说自己很忙，但杨曦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脱就显得自己拒人千里，一点都没有人情味了。 “那好吧，一起走？也不知道顺不顺路。” 苏离将书包往上提了提，准备和杨曦一起走。 “我觉得，你会顺路的。” 杨曦微微一笑。 ………… “你消息可真灵通，我都没宣传，你竟然知道，这是我写的书。” 路上，两个人闲聊，杨曦竟然提到了苏离的书。 这就很令他意外了，因为苏离只告诉了有限的几个人，他们也没有外传。 杨曦是怎么知道的？ “啧啧啧，你穿的那身行头，还真是不错，有那么一点骑士的风范。” 杨曦家境优渥，看过一些漫画，其中就有一些关于超级英雄的。 她草草看过，也记住了一些形象。 事实上，当时的那一身，就是黄国豪根据漫画里面改出来的，所以杨曦想的，已经很接近了。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苏离很惊讶，杨曦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刚好看了新闻，你的声音我是记得的，所以直接就听了出来。” 苏离哑然，竟然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称赞了一句，听力灵敏。 杨曦也不在意，她能猜得到，苏离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我看之前的宣传，都把你和韩冷相提并论，认为是一南一北，两个青年作家，现在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杨曦看着苏离，心中只觉得，苏离根本不像是一个文人，身上的文学气息很淡。 反倒是有一种锐意进取的拼劲，更像是一个商人。 “我算什么青年作家，成为码字工都是抬举我自己。”苏离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目前所有的故事，都是拿来前世的那些成名作者的整体思路，加上自己的语言加工而成的，这里面，他自己是出了不少力，但核心的东西，都是别人的。 如果让苏离完全不去考虑过去看过的小说，自己独立完成一本书，恐怕一年都写不完。 杨曦却不知道里面的内幕，还以为苏离是自谦，“你别谦虚了，我周围也有很多学生，都捧着这本书看，你现在说一句风靡煊城，一点也不过分。” “都是运气罢了……” 苏离深深明白，自己现在的一切，除了努力以外，很大程度上，都是靠运气。 就算是先前书的爆火，也几乎是源于运气。 不说别的，就算是大神作家，也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穿越回去，写出一模一样的书，还能够火，更何况苏离还是一个半吊子。 所以，他压根没有将自己得到的东西，当做是理所应当。 什么“能力以外的资源为零”，在他的嘴里，绝对不可能出现。 只有从底部慢慢成长起来的人，才能够理解到，事情的难度所在。 “那好吧。”杨曦见苏离兴致缺缺，就没有再和他较真。 作为冰雪聪明的女生，杨曦向来就不缺察言观色的能力，轻笑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前面有一个餐馆。” “准备让我请客？”苏离皱了一下眉头，他今天可没带多少钱。 “放心吧，瞧你那个表情，成了一个苦瓜脸，我能宰你一刀么？” 杨曦白了他一眼，快走了几步，然后转过来，对着苏离问道，“那个白语，你们很熟？” “白语？怎么扯到她了？” 苏离先是惊讶，随后想到，有冯源这么一个眼线在，杨曦不可能不了解班里面的情况。 上一次，她们两个人合作了一把，不过也仅止于合作，杨曦和白语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我和她，也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偶尔能说上几句话，但是现在，我也比较少去学校了。” 苏离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他不知道杨曦问到白语是什么意思，所以回答的还有点谨慎。 “是么？” 杨曦简简单单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眸含笑，“到了。” 就在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那家饭馆。 “这种应该是属于‘苍蝇馆子’性质的吧。”苏离抽了一下鼻子，这家店的空气里面，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味。 这种香味，混合着葱姜蒜爆锅，以及辣椒的浓烈气息。 竟然是一家川菜店。 “煊城还有川菜呢……我以前还真的没有吃过。” 苏离看一眼，感觉这个地方挺特别。 “确实，我也是偶然间碰到的。” 杨曦是老主顾了，服务生都认识她，脸上含笑，“来了？今天还带一个同学。” “是，带他来尝尝，而且我也有一阵子没来了。” 杨曦将书包放下，用瓶起子将放在桌边的玻璃瓶可乐启开，随着“砰”的一声轻响，瓶口已经升腾起了丝丝白气。 “你也喜欢喝可乐？”苏离也有样学样，启开一瓶，轻轻呷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可乐，要比以后的可乐，好喝很多。 也不知道，是因为水质的缘故，还是原浆出了问题。 杨曦坐着翻了两下菜单，就交给苏离，“先点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喜不喜欢吃，都是我付账。”苏离随口吐槽了一句，然后点了一个剁椒鱼头。 “喏，其他的你来吧。”他又灌了一口可乐。 “怎么，怕花钱？我都是逗你的，不用你付账。”杨曦又点了两个菜，才将菜单递给服务生，“毕竟也算是咱俩第一次出来吃饭，怎么说也不能饿着。” “我能把自己饿着嘛？你饿着我都不可能饿着。”苏离嘿嘿一笑，“我总觉得你另有企图呢？” “那你猜猜，我有什么企图。”杨曦一只手托着腮帮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苏离只感觉，这样的画面似乎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 “难道我这一次，成了电视剧的主人公了？” 他在心里面，隐约有了这样的感觉。 “上菜了，你让一让。”杨曦提醒了一下苏离，两个人的身子微微后倾了一下，让服务生把菜端上桌子。 “卖相很好，比我自己做的强多了。”苏离没想到，这样的苍蝇馆子，做出来的东西还很不错。 “你还会做饭？”这回轮到杨曦惊讶了，她平常在家，也不管这些事情。 “不然呢，现在我爸妈都去深市上班去了，我自己自力更生呗。” 听到苏离的回答，杨曦不禁眯了一下眼睛，这个消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因为，苏离自己家的情况，并没有和冯源透露过。 “那你还挺辛苦的。” 杨曦顺着苏离的话说。、 “生活艰辛嘛……对了，其实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研究一下。” 苏离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杨曦说一下。 “什么事？”杨曦来了兴趣，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她自己在打开话题。 “我想买一套月光城的门市房。” 苏离这话一出，杨曦的眼睛都瞪大了，“你说什么？买一套门市房？” “对，就是买一套。”苏离点点头。 杨曦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买一套房子这件事情，别说是新盖的门市房，就是随便一个公房，甚至窗改门，都要不少钱。 她也偶尔听杨振华聊起过，房子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人而言，一个人买是有些困难的。 至少在煊城，两个人供房，压力差不多能够消化。 但一个高中生说要买门市房，还是新建的好地段，这就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了，甚至听起来都有点可笑。 “苏离，你怎么想的？我知道你现在应该是能有一点钱，但是买房子这件事情，确实还太早了。” 杨曦并不是看不起苏离，但是苏离说的话，怎么听怎么搞笑。 “我是有用处，想要做生意，所以，也想问问你这边，能不能给各渠道。” 按照常理而言，苏离并不愿意去托杨曦这个女生。 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比他和白语近，甚至说，连林悦然和张霁月都不如。 只是占了一个发小的名号，还是中途搬走的那种。 “这……”杨曦转了一下眼珠，“你是想让我问问我爸？不太好办吧。” 杨曦心里面明镜似的，这样的事情，杨振华可以安排，但是她并不想这么麻烦自己的老爹。 杨振华是一把手，但不是私企，也要受制度约束。 更何况，园区的情况，里面还有一些复杂。 “其实，月光城那边，我也去过两次，现在没有完全盖起来，还没有封顶，如果要做生意的话，还得等上一年多。”杨曦缓缓说道。 这个时候，苏离才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月光城的进度，他根本就没有了解，现在听到杨曦的话，他才发现，原本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他不可能压着三国杀卡牌这么长时间。 如果再找不到好的渠道，这条路就要被堵死。 到那个时候，他想哭都没有地方。 “我还是需要到现场看一看，当然，要是你能帮忙的话，我很感激。” 苏离言辞诚恳，看得杨雄度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刚才说的，也是道听途说，之前由于学习，也已经有段日子没去那边了，但我估计，现在应该是离盖完还远。” 月光城这个园区，满打满算，也就刚刚盖了一年，加上煊城地处北方，冬天时间长，没办法施工，就算是过了在冬天以外的时间拼命去干，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进度。 苏离赶紧在心中开始盘算，究竟在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合适的店，但杨曦一句话就把他惊醒，“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开店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因为实在是太烧钱了。” “我爸大小也是一个企业的掌舵人，有的时候我会听他提起一些商业上的事情，但是目前看来，像你这样体量，选择开店，不说是死路一条，也是九死一生。从成本上来看，就非常不合适，远远不如你多写一些小说。” 苏离合计着，是这么个道理。 “开店这个东西，开起来就是无底洞，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赶鸭子上架，你就等着赔钱去吧。” 杨曦说得不好听，但句句都是实话。 苏离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仅仅想凭着前一世玩过桌游，就想开一家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对了！我为什么要非得想着，用一家店铺来售卖呢……” 苏离猛地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计划 如果不是杨曦，苏离可能真就陷入到误区里面。 他这样的家底，又是这样的年代，如果想要开一个桌游店，能不能够盈利，还是未知数。 苏离只想着，需要有一家店，来容纳玩游戏的用户，但是这样的用户到底能有多少？他现在又重新合计了一下，数量其实并不多。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付费来一家店里面玩这种东西的。 像桌游这种在国内的小众游戏，前一世已经证明了，想要大火根本不可能。 苏离如果希望凭借这一家店来积累资金，恐怕是想错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买门市房，对于现在的苏离而言，压力太大了。 “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想岔了。”苏离一拍脑门，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错误。 苏离从重生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但如果今天不是杨曦，他百分百要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 门市房不是那么好买的，里面的学问，非常之多。 苏离前一世，根本没有钱去买这玩意用来投资，很外行，也不一定能够选好位置。 “看上去，我刚才说的话，让你有了一点新想法？” 杨曦眨巴两下眼睛，面带微笑。 正好这个时候，菜也上得差不多了，杨曦努了努嘴，示意苏离都尝尝。 “嘶——好辣！”苏离夹起一筷子放到嘴里，一股灼热气息从口腔经过食道，直接滑落到胃中，仿佛要把整个人炙烤一般。 苏离差点没跳起来，他不是不能吃辣的，但是到这个份上，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吃不了辣？”杨曦用舌头拭了一下嘴角的红色，看见苏离被辣得直跳脚，心底感到有趣。 “这不是能不能吃辣，实在是有点超出我的忍耐极限了。苏离一口气将瓶中的可乐灌了个干净，然后喊道，“给我上一碗米饭。” “实在不行，给你点瓶牛奶，那样就好多了。” 杨曦轻车熟路，早就知道，喝牛奶能够解辣。 “喝牛奶的话，这顿饭吃得也太不伦不类了。”苏离不愿意弄一瓶牛奶上桌搞特殊。 “那随你，反正我吃着正好。” 杨曦面不改色，压根不觉得这样的辣度能够左右她的味蕾。 苏离又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也渐渐适应了，开始享受美食。 不得不说，杨曦很刁钻，她这样的背景，还能够找到这种苍蝇馆子，很是难得。 “今天算我请你。”苏离抽了一下鼻子，他的额角也开始滴落汗珠。 “不用，先前我就是开个玩笑。”杨曦很坚决，并不愿意苏离请她。 但是苏离也不是那种意志柔软的人，说道，“毕竟你刚才帮了我一个忙，所以，这次一定是要我来请客的，杨曦，下次咱们还有别的机会。” 杨曦看见苏离这么说了，微微一笑，“也不错。” 她倒是觉得，不急于一时。 “对了，你有谢飞宇的消息么？他出国以后，似乎是杳无音讯了。” 杨曦突然想起来了谢飞宇。 “我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没有和我联系。”苏离叹了一口气，谢飞宇这个人，与苏离认识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仅仅几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谢飞宇是一个，有点拧巴的人，”杨曦合计了一下，“在学校的时候，他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有时候不太受欢迎，” 苏离轻轻一笑，谢飞宇的性格，也正是他所处环境造成的。 时也命也。 “他应该还会写信过来，只是漂洋过海，究竟什么时候能到，还是一个未知数。” 杨曦的眸子也闪过几丝神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餐过三巡，两个人觉得很满足。 苏离有点迫不及待，要去研究新的方案了，所以着急和杨曦分手。 杨曦看见苏离的神态，知道他已经按捺不住，只是稍微作了约定，毕竟苏离现在已经有了手机，能够找得到，不像之前那样需要费劲寻找。 来年各个让你交换了一下号码，就此告辞。 苏离其实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但还需要规划。 他忘记了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环，其实就是报亭。 再往后推十多年，智能手机开始崛起，报亭也渐渐消散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中，但是现在这个年代，报亭仍然是如火如荼，甚是赚钱。 不说别的，简简单单的报亭，一个月就能赚到两三千块钱。 这样的收入，在全国里面怎么都是高收入人群了。 物以稀为贵，目前的通讯不发达年代，全靠这种地方来接受各种各样的讯息。 “好家伙，我真是一叶障目，就想着靠店面，店面的投资多大？我讲三国杀寄放到整个煊城的报亭，这样的话，也能完全铺开了。” 苏离的算盘打得响，寄售的话，就不用担心在一家地方存量太多，导致积压。 大不了分润一块钱利润。 “一块钱的话，不多也并不少了。” 苏离回到家，就开始在本子上面写写画画。 “现在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还不知道，这些报亭的上级单位是什么。” 年代久远，他也想不到这个地方到底归谁管。 “不想这么多了，明天自己去问一问。”苏里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苏离就去了离家几百米的报亭。 他以前还真没有仔细观察过这里的生意，但是现在看起来，果然还是自己疏忽了，来这边买报纸杂志，以及饮料的顾客络绎不绝。 现在北方的冬天还没有过去，所以饮料还能够放在外面冰镇，也赶得上冰箱里面冷藏的温度了。 “大叔，我想买一份晨报。”苏离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然后掏出钱。 店主大叔接过钱，然后递给苏离一份报纸。 “大叔，生意不错嘛，我看有好几个都是老顾客了。” 苏离和这位店主套近乎，其实两个人也算熟稔，他之前有的时候，也回来这里买一些东西，只是不常来。 大院这边的人际关系，并不像后世那样，由于高楼大厦以及防盗门的阻隔，许多邻居之间都老死不相往来，这个年头，大家都还是认识的。 店主推了一下眼镜，有点意外苏离会问出这个问题，笑呵呵答道，“都是老顾客，大家的需求都差不多，买点报纸看看。” “倒也是，诶，大叔，如果我也想弄一个像你这样的报亭，不知道该找哪里审批啊？” 苏离装作想要开报亭的样子，让店主有些哭笑不得。 “小毛孩子还要开店，你有钱么？不会是准备拿那点压岁钱吧？” 店主没把苏离的话当回事，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当我有个梦想，还不成么？”苏离故意苦着脸，想要博取同情。 “行，不过你得好好学习，要不然，想开一个报亭，钱都数不过来。” 店主打趣了他一句，随后说道，“我们这边的报亭，都是归到报刊零售公司管理，但是你要是想开一家，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做到的了。” “报刊零售公司……”苏离在心里面琢磨了一下，随后对着店主道了一声谢，上学去了。 路上，他心里面就在不断想，怎么样才能把所有的产品，全都倾销出去，如果要是搭上了这一条线，整体上就不一样了。 “对了……能不能和他们谈，直接让报刊零售公司当代理，也就不用发愁了……” 苏离现在能够想到的最优解，就是这个方式。 “先打听一下这个位置在哪吧。” 想到这里，苏离就不打算去学校了，因为报刊零售公司是国企，也双休，周六周日根本就找不到人，还怎么实施计划？ 他又找了一个路边的报亭，打听了一下，距离现在的位置并不远，可以步行前往。 “好在我出门的时候，又拿了一套三国杀，给他们看看成品，要不然空口白牙，谁会相信我？” 苏离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庆幸，要不然还要多走一段冤枉路。 路上又经过几个人指路，苏离终于找到了报刊零售公司。 从远处看，整体的牌面并不大，但是人员流动，来来往往的，都不像私企那么紧迫。 “果然，国企的节奏，和私企简直是天壤之别……” 苏离忍不住心中一叹。 他在出版集团的时候，也看过那些小的出版公司，基本上都是呕心沥血，出一本书简直像要了命一般，没日没夜地干，让苏离十分震惊， 原本苏离自己认为，它已经算是拼命三郎，但是在人家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你好，我是来谈合作的。” 苏离看见前台，开门见山。 报刊零售公司的前台，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或者说，她根本不是前台，只是恰巧分到了这里，看见苏离微微一抬眼皮，“什么合作？” 听到这话，苏离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大姐，我现在说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们的业务部门？”苏离努力把语气放的委婉，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即便是这个女人，压根就当他是一个小孩子胡闹。 这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苏离想要上学，中途改变了计划，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换，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一个高中生。 整个煊城的校服都是统一定制，根本不存在看走眼的情况。 “孩儿，好好上学去，别在我这瞎闹，今天应该是上学的日子，你这么逃课，小心被家长逮到。” 中年夫妇女或许是好意，但是苏离却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无奈之下，苏离只能板起了脸，“大姐，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想与贵公司进行一些合作。” “你？”中年妇女这才用正眼看了苏离，但仍然是摇头，“说说吧，看看是什么样的生意。” “我需要见你们经理，或者是负责业务的专人。” 苏离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不可能是负责对外业务的。 “哎，你小子，我都说了，你有什么东西先给我看，不然我可撵你走了。” 妇女根本不相信，苏离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苏离也不打算在这和她吹胡子瞪眼，扯一万年也扯不出什么名堂来，时间宝贵，他哪想在这女人面前干耗下去？当即就要往里走。 女人突然冷笑一声，没再阻拦他了。 苏离正奇怪，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语气低沉，“小子，你来找事？” “我找什么事？我是来谈合作的。”苏离怡然不惧，他什么都没干，更不是来挑事的。 报刊零售公司这样的国有企业，更不可能出现随随便便收拾人的情况。 “哦？”男人扯了一下领带，“和我过来吧。” 苏离这才看出来，这个男人竟然是个领导。 不过，从方才女人的反应，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坐吧，小同学。”男人将苏离领进办公室以后，随手一指，示意苏离坐到沙发上。 他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尊重的意味，完全就当苏离在瞎胡闹。 “这位领导，我这次过来，是想与你们报刊零售公司合作，因为我的手上，有一款我自己制作的卡牌游戏，现在想要售卖的话，没有渠道，但是你们家的报亭，正是全煊城最大的渠道商。” 苏离开门见山，她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是个军转干部，并不喜欢兜圈子。 “东西带来了没有？我们这边，也是看效益的，一般的东西，不可能允许你寄卖，因为成本上面，我们也有一定的控制。” 所有的报亭，都是自负盈亏，当然，由于商品位置很稀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冒险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产品贸然售卖。 再加上，这是一种卡牌游戏。 男人拿到手里面，开始一张一张观看。 起初他还一脸不屑，但是到了后来，渐渐被卡牌的质量所折服。 “你做这个东西，花了不少钱吧？”男人问道。 “仅仅是成本，就花了两万来块钱吧。”苏离回答道。 “两万……”男人眯了一下眼睛，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别看他们这是一个煊城总公司，但是自负盈亏以后，每一笔钱都很重要。 “继续说下去。”男人示意塑料继续介绍。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事 苏离看着男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款游戏。 “仅仅靠你说的这些，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前景可言？” 男人并不了解这些东西，苏离从他的表情能够看出来，他根本就没有听懂。 换做是苏离的同学们，大概用个十几分钟讲解，也就能够明白这款游戏到底该怎么玩，但是苏离讲了半天，男人还是像木头一样，只是对卡牌上的画啧啧称奇。 “说实在的，我看不明白这个东西该怎么玩，而且，你打算卖多少钱？” 男人取出了一盒长火柴，点上一支烟。 瞬间，烟雾弥漫在整个屋子当中。 “我打算定价15，这个价格，我认为很公道。” 苏离一说出声，男人的抽烟动作陡然一顿，随后冷笑一声，“十五块钱？你当老百姓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也是老百姓，而且自己的钱，赚得也不容易。”苏离淡淡说道，“现在基本上买正版书，也就是这个价格，我的这个卡牌，质量并不比一本书差。” “这和书怎么能比？更何况，游戏本来就荼毒青少年。”男人嗤之以鼻，显然对这种卡牌游戏很不感冒。 苏离皱了一下眉头，眼前这个男人有点顽固，却并不是不能够说服。 只要让他看见实打实的利润，百分百会调转枪口。 “我已经在煊城大学做过推广，反响很好，但是现在没有一个靠谱的销售渠道，整个煊城，只有你们这，是最顶级的渠道。” 男人听到苏离的恭维，瞬间心情美丽了很多，面上露出得色，“那是自然，我们公司每年的营业额可是千万级别的，在自负盈亏的企业里面，也是名列前茅。” 苏离在心中暗暗吐槽，明明就是沾了垄断的光，还以为是他自己的实力，等再过七八年，所有的报亭全部都会没落，那个时候，他们哭的心都会有。 网络的兴起，会对实体出版造成降维打击，报刊、杂志、书籍，全都处于巨大的变革浪潮当中。 男人吹嘘过后，想起了刚才苏离的话，疑惑道，“你说的是真的？已经在煊城大学推广过，还取得了成功？” 他是一个粗人，没有上过大学，所以还认为，大学里面发生的事情，一定是比较靠谱的。 “没有错，我就是在经管系推广了一下，当天卖出去二十多套吧。” 苏离后来也没仔细去计算销量，他手里面太多了，也懒得去算。 因为，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 男人略微迟疑了，因为苏离言之凿凿，谈吐中很有锐气，并不像小孩子那样，单纯蒙人。 这个年代，有不少神人都是十几岁就做生意，男人也见过几位，一时心下有些举棋不定。 男人并不是总经理，只是手下的一个类似“科长”的人物，做不了主，但能给领导递个话。 “领导，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苏离。”苏离主动伸出手，和男人握了一把。 “什么领导，就是个干活的。”男人将烟熄灭，轻轻握了一下，在心里面对苏离的评价又上升了一层，“刘军。” 苏离可不敢小看这个刘军，他嘴里面说的倒是谦卑，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尤其是像刘军这样，拥有一定地位，却还不算决策者的人，更是需要哄着。 有可能他一时意气，就否定了苏离的这一场谈判。 即便是最后证明了，苏离的这个东西有市场，但作为国企，他也不会被怎么样。 更何况，现在的报刊零售公司，根本就不缺利润。 有利润是好，但那算是锦上添花。 苏离并不想大规模让利，定价15，分润他们两块钱。 这样刨去成本，苏离大概能够拿到十来块钱。 不过这只是一个比较初始的想法，苏离估计，即便是谈成合作了，他也要出点血，不可能像他想的那样，拿到十块钱利润。 苏离估摸着，自己至少还要让出两块钱。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想要拿下这么大的渠道，必须得做出让步。 “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苏离在心中苦笑，初始创业还真是艰难。 根本就没有完全顺风顺水的情况存在。 刘军又随意翻弄了几下卡牌，然后将它收好，装进盒内。 “苏离，这样吧，我现在去问一问我的领导，顺便再调查一下你说的情况是不是的，当然，这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们这边工作必须要的流程。” 苏离明白刘军的意思，从兜里又掏出一包黄鹤楼，“麻烦刘哥了。” 他打蛇随棍上，又用起了自己的那一套老把戏。 当然，刘军很受用，看见苏离递烟，脸上有了笑容，“小苏，你前途无量啊……” 刘军是过来人，见过许多像苏离一样的年轻人，但是没有一个能像苏离这么通透。 他心里面的“通透”，其实就是一种游戏规则，苏离是中年人的心态，想把握他根本就不难，三言两语，就能把刘军哄开心。 不过，苏离可没忘了，他自己来到这的目的。 “刘哥，这件事情，我还是比较着急的，也想尽快能有一个答复，毕竟我这边先砸手里面已经积压了货，每多一天都是损失。” 刘军长吁了一口气，“小苏，不是我说你，做生意，不能够这么莽撞，在销售渠道都没有找好的时候，就贸贸然把产品全都生产出来，你这是大忌，很容易翻车。” 苏离现在也知道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于简单，这一会听着刘军说的话，感觉有几分道理。 “不过，现在至少我可以给你问问，毕竟这也只是一款产品罢了，问题不大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苏离听见这话，心中安稳一半。 刘军虽然不是决策层，但是可以建议，打好关系以后，他稍微一建议，也许事情就能够成功。 “谢谢刘哥了。”苏离轻轻一笑。 刘军也不食言，立刻就给他的老大打电话。 苏离坐着，心中却在盘算，究竟有多少成功的概率。 在他看来，八九不离十。 果然，没过多久，刘军就走过来，对他说道，“有机会，领导说可以聊一聊，但是今天恐怕是够呛了，因为他那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 “刘哥，那我留个电话，等你消息。”苏离赶紧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上，怕刘军忘了这件事情。 实际上，就算是刘军，每天也有不少业务要处理，会见到许多人，很有可能就把这件事忘个干净。 不过苏离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暗暗记了下来。 这也算是特殊对待了。 “好。”刘军将苏离的纸条收了起来。 从报刊零售公司出来，苏离开始反思起自己的不足来。 首先就是没有预先找好渠道，就让印厂那边直接大批量印制，若不是何亦山那边给自己联系了一个仓库，他现在每天都要损失一大笔费用。 当然，目前的费用，都是何亦山在付。 苏离不愿意占他的便宜，可现在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这件事情。 还有就是网站的创建，他也有段日子没有过问了，李景国他们虽然声称入股，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到工商局注册公司，也就是说他们还属于是自觉的工作状态。 苏离很不放心，因为这样，迟早会出问题。 李景国这个人，苏离也只是几面之缘，他更多的是跟王诚交流。 但是现在，李景国才是这个小团体的首脑。 “我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再注册一个公司了……” 苏离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情也迫在眉睫。 沈非那边已经将钱付完，回学校去了，不过苏离知道，以后绝对还需要他来帮自己。 无论是出书，还是做网站，都需要一个美术编辑来指导。 沈非做这件事，都是有些屈才了，他是全能型的人物。 “先去看看，网站到底怎么样了，最好能够在夏天的时候，正式上线。” 正当他想要坐车去王诚家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苏离接起，“喂？” “苏离，是我，段少辉。” 段少辉的语气急促，像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段老师啊，怎么这么着急呢？”苏离一时竟然没猜出来，段少辉的语气意味着什么。 “黄国豪被带走了！” 段少辉的声音高了起来。 “黄国豪被带走了？”苏离有些惊讶，这来的也太早了！ 他早就猜到，黄国豪这样大肆去搞盗版书，早晚会出问题，可没想到，才不到一年的时间，黄国豪就面临牢狱之灾。 “到底怎么回事？段老师，你详细说说。”苏离也放弃了前往王诚家的打算，直接改道去新新出版公司。 “一言难尽，你还是过来，咱们当面聊。”段少辉虽然是资深编辑，但是面对着警察，依然有点六神无主。 “好，我现在就过去。” 苏离有点怅然，黄国豪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 “你可算来了。”段少辉一见到苏离，就冲了过来，“这件事情，也牵扯到了你，说实话，也是我们这边的问题。” “我已经猜到了，是关于《武破苍穹》的盗版书吧。”苏离淡淡说道。 段少辉很惊讶，也有些愧疚，“说实话，盗版书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大张旗鼓，可我也没想到，黄国豪竟然这么狠，故意压着你那边的钱，然后去做盗版书，他靠着盗版书，已经赚了几十万还多了吧。” 苏离合计着，绝对不可能是几十万，肯定比这还要多得多。 整个新新出版公司，都已经被警察查封，现在他们就算是想办公，也不可能，需要等警察取完证以后，才能逐渐复工。 但是黄国豪一走，全公司就人心涣散了。 因为，这一支队伍，就是黄国豪自己拉出来的，结果现在老大进去了，所有人都迷茫了起来。 “看起来，黄国豪对你们真不错。”苏离叹了一口气，“接下来怎么办？” “问题很大，这家伙，真是让我也吃了个大亏。”段少辉冷声道，“现在这件事情的焦点，就是《武破苍穹》这本书，我是责任编辑，绝对会被传唤，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所以这段时间，工作也没办法开展了。” 苏离皱起眉头，段少辉肯定和这件事情是毫无瓜葛的，但就怕黄国豪乱咬，让大家一起死。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段老师，你还是得谨言慎行。”苏离没有被警察传唤的经历，还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但小心无大错。 段少辉不是一个特别善于交际的人，如果被暴力机关问话，可能会扛不住压力，受到诱导。 黄国豪则是巧言令色惯了，很能对付，人脉也广，估计这个时候，也已经有人开始找关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黄国豪长袖善舞，拉拢了不少人，不然也不可能会有和出版集团一决雌雄的志向。 只可惜，这份只想到后来越走越偏，变成了有钱就行。 苏离心中思忖，要不要再麻烦一下方清影。 他想了想，按这个念头抛到脑后，黄国豪犯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绝对不可能反转，这要是反转，恐怕苏离就会更恐惧。 “绝对不能够再麻烦方清影，她自己，或许都自身难保了……” 苏离想到了方宏，那个趾高气昂，从京城来的男人。 “段老师，没有问题的，现在一切的东西，都与你无关，即便是传唤，最多也就是24小时，很快就会过去。” 苏离知道段少辉在恐惧什么，人面临未知的事物时，往往都会恐惧。 段少辉一个文科男，更是如此。 “但愿如此吧。”段少辉叹了一口气，“恐怕最近，我这边也没办法给你去做第二本书了。” “段老师，这个不急，因为我的《绝仙》，刚刚写了一卷。” 苏离现在的写作速度突飞猛进，但是由于琐事太多，仅仅写完了一卷而已。 “计算机打字就是快啊……”段少辉特意说别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没想到又被苏离的写作速度给惊到了。 “花的钱也多啊。”苏离苦笑，他现在是花钱如流水。 “等这边的风波过去，我再想想，该怎么处理你这本书吧。”段少辉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分歧 “段少辉是吧，请和我们走一趟。” 就在苏离和段少辉谈话的工夫，一名警察走过来，对着段少辉拿出了工作证。 “这件案子涉及到了你，必须要进行问话，包括其余的员工，也都要录口供。” 警察的言语之间透露着一股凌厉，让苏离感到微微不适。 段少辉深吸了一口气，对苏离一摆手，“调查应该很快，因为我并没有涉及到里面。” 苏离点点头，看着段少辉跟随警察离去。 整个新新出版公司，现在一片狼藉，原本摆放整齐的稿件、书籍，全部都被翻腾出来，铺到了明面上。 苏离很清楚，这是必须的做法，因为他们要找到关于黄国豪的所有证据。 而这些东西，都将封存留档，等事情水落石出，才会放出来。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苏离不能算是局外人，因为他见证了黄国豪是怎样逐渐意气风发，然后摔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果他没有太过于短视，可能也不会造成这种后果吧……” 黄国豪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而这样的人一旦走上邪路，危害也会更大。 别人家做盗版，都是小打小闹，不敢声张，而这一位竟然想要一统煊城所有盗版商，这样大的蛋糕，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独吞？ 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不过，这一切都与苏离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自己的出版流水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查都不可能出现任何毛病，只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因为，黄国豪这样一进去，就遥遥无期，至少是要三年的时光，而苏离不可能等待他三年。 所以说，接下来《武破苍穹》的全国发行，将会无限期搁浅。 苏离和黄国豪签的是独家合同，而黄国豪是新新出版公司的老板、法人，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够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他这一家出版公司，就是要黄了。 “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接下来的现金流，网站那边，恐怕进度又要缓慢起来。” 苏离可是知道，别看李景国他们嘴上说的好听，如果苏离不继续注资，他们肯定会有二心。 说白了，在社会中混的人，谁不是为了钱。 李景国他们的确是看好苏离网站的前景，可绝对不会让自己饿着肚子开发。 苏离如果不是因为实在缺钱，绝对不可能让这几个人有股份，因为股份这种东西，在初创的时候看似没有用处，但如果公司做大做强，一丁点股份，都是了不得的大事，需要打破脑袋。 “这下子完蛋了，偏偏叶芷依还联系不上，不过她那边，最多也就能提供一点支持，根本就不够啊。” 苏离看着楼里面忙来忙去的人群，心中一阵烦闷。 “这地方，还是待不下去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新新出版公司，也许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来了。 ………… 回到家，苏离皱着眉头，琢磨着如何摆脱眼下的窘境。 “目前需要等待报刊零售公司那边的消息，还需要一段时间，并且不知道，刘军到底能不能给他说点好话。” 苏离从来不把希望放到别人身上，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更想让自己掌握事情的走向，但是现在，他还没有能力去左右大局。 如果报刊零售公司那边不同意苏离的计划，那么一切就还要推倒重来。 再加上，现在苏离已经不可能从新新公司这边，拿到稿费。 目前的情况，只能用雪上加霜四个字来形容， 虽然王洛秋曾经说，可以借钱给苏离，但他根本就不敢相信。 王洛秋这个人，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露出真面目。 苏离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着特殊的目的。 “我现在的手里面，除了何亦山能够成为资源以外，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弹尽粮绝了。” 苏离苦笑一声，将手里面的钢笔随处一丢，他已经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如果我步子不迈得这么大，或许还有转机，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所有的摊子，都已经支开，就等着进一步行动。 按照原本的逻辑，网站会在几个月之后上线，他这边，也能够将《绝仙》写得差不多，正好上传，吸引一波流量。 现在倒好，全完了。 苏离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谁啊？”苏离有些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今天心情不好？大忙人？”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很是动听。 “张霁月？”苏离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她。 “当然是我了，你不会忘记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了吧。”张霁月问道。 苏离想了想，才回忆起来，自己之前是答应了她，要去沪市一趟，当时被沈非的事情耽搁，结果就拖到了现在。 “对不起啊，我这边事情太多，没顾过来。”苏离有一说一，并没有找借口。 张霁月没在意，“行了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可也没有跟我撒谎的必要，之前ep的事情，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你作为原唱之一，是不是得参加个节目，不然我自己一个人，也不算那么回事。” “我唱的词也没几句，大部分都是你在发挥，这还用我干啥？” 苏离苦笑不得，张霁月这个人还真是执着。 “那不行，必须要过来，咱们先前不是已经谈好了么？” 苏离心道，那压根不叫谈，只叫个通知。 “你说说，具体什么时间吧，我现在还在上学，并且这边的事情特别多，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张霁月顿了顿，然后说道，“大概也就一两个月吧，我现在ep已经完全制作好了，不过还需要一阵子，进行各种事情的处理。” “你要是签了个公司，这些事情压根不用自己动脑，都由专业人士代劳了。”苏离忍不住吐槽。 “那可不行，公司是不能够随便签的，更何况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继续在学校读下去。” 张霁月还想在学校多待两年，一下子走入社会，她真不习惯。 “多念书是好事，可对你来讲，学习已经不太重要了吧。” 苏离倒是觉得，张霁月并不应该这样埋没自己的天分，在学校里面，也没有她心仪的流行演唱，作曲系，也都不是流行音乐。 “我还得考虑考虑，对了，请你过来是有钱的，你可别以为我不讲道理。通告费大概有个一百来块吧，但是来回的路费，我会给你报销。” 张霁月家里面还算富裕，不然也不可能让她到处瞎搞。 事实上，玩音乐的人，都是有钱人。 一直以来，张霁月都衣食无忧，才能安心创作。 不过同样的，也会少一些拼劲，不会像苏离似的玩命。 “那，要是这首歌有了收益……”苏离其实有些难以启齿，但今时不同往昔，之前他财大气粗，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并不在乎这一点钱，可现在不是了。 苏离也知道，这个年代，想依靠卖歌来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大部分人，也都听的是盗版卡带，原作者分不到什么东西。 这也和盗版书是一个道理。 “这样啊……”张霁月冰雪聪明，一下就听明白了苏离的含义，笑道，“当然，如果有收益，我们肯定是会分给你，不过，我自己心里面都没有底，能不能卖座，还得看市场的反应。” 张霁月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苏离心中叹息，自己目前的困境，不知道如何解决。 就算这首歌活火了，也不可能有多少钱，杯水车薪罢了。、 他已经算过，如果想要彻底将手上所有的项目盘活，至少还需要十万块钱。 苏离就算去卖血，也凑不出来这么多的钱了。 罪魁祸首黄国豪，已经在里面待着了，想要怪罪，都找不到人。 “行，我知道了，那先这样吧。”苏离又聊了几句，讲电话挂断。 方才苏离的脑海里面，找张霁月帮忙的想法盘旋了几次，最终还是被他放弃，因为她和张霁月之间，关系并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随随便便借出去十来万块钱，即便是她再富裕，也得掂量掂量。 苏离自己的全部身家，也就是十几万而已。 “不行，如果刘军那边不能签约，我就还得想别的辙了……” 苏离琢磨着，换一条线。 “难道我真的要和出版集团再次扯上关系？那样的话，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苏离想了又想，发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在煊城，首屈一指的出版社，就是出版集团。 就连黄国豪、段少辉也都是从出版集团出走的员工，可见一斑。 苏离之所以不愿意与出版集团合作，是因为内部矛盾很大，人际关系复杂。 作为作者，他实际上是玩不过这么庞大的集体的。 前一世的时候，他们出版集团，曾经还欠过作者不少稿费。 虽说都是名人，并不差钱，也没有再追究，可这种行为，很是令人不齿。 苏离也和同事谈论过这件事情，认为不应该拖欠，结果同事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反正人家都不追究，现在也没管我们要，给他干什么？” 这让苏离大为震惊，也觉得集团内部的风气，败坏到了一定程度。 出书给钱本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却变成了作者不要，就不用给的奇怪逻辑。 这是个什么道理？ 苏离没办法同流合污，所以渐渐被挤兑，成为边缘人。 “不行，大不了我去找京城的出版社合作，办法有的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苏离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他这本《武破苍穹》算是彻底废了，实体出版已经没办法进行，只能依靠网络，看看能不能再火一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给了我当头一棒啊。” 苏离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错误。 “我总觉得，会有一些事情要发生……到底是什么？” 苏离想了半天，没有得出结论，只能作罢。 “走一步算一步，尽力而为吧……” 他也不去想那么多，因为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 对段少辉的调查，解除得很快，虽然段少辉在新新公司里面，担任要职，基本上算是黄国豪的左右手，但盗版生意，他是一点都没有参与，所以仅仅过了两天，也就证明了他的清白。 同时，还有新新公司的其他员工，也都陆陆续续结束了调查，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十分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们都是段少辉从出版集团拉出来的班子，在新新公司也各自都有一点股份，说得好听点，算是小股东，可黄国豪这个真正的大老板进去以后，谁也不能做主，到底该怎么办。 段少辉有心想主持大局，可他弄不动这些同事。 有几个老人，那都是黄国豪刚到出版公司时的同期生，交情之深，不是他能够比得上的，现在黄国豪锒铛入狱，这群人中有几个铁杆，还是想要维持住这家公司，但主事人绝对不能够变动。 这就让段少辉和他们产生了分歧。 段少辉本人是没有公司股份的，他来这边，并不是为了钱，而是看不惯出版集团倾轧的现象，结果现在，陷入了更大的僵局当中。 “黄国豪做盗版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清楚了，可我们公司现在，手头还有不少项目，如果就这么散了，也没办法和他交代。” 说话的这个人，是苏离一开始到新新公司时，见过的那个老太太。 她是黄国豪的铁杆，因为黄国豪刚入行的时候，就是她手把手交出来的，两个人关系莫逆。 但也正为此，她是一个顽固派，在业务上面，多次与段少辉产生冲突。 所有的员工，全都聚集在了主厅里面，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心中无限惆怅。 “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有句话叫树倒猢狲散，我想大家也很清楚，是去了黄国豪，我们很难做出更大的成果，少了他这个掌舵人，我们走不远。”一个年轻男人说道。 “许一鸣，你只是一个新员工，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老太太很不客气，出言驳斥，“我们应该同舟共济，说的是什么丧气话？影响军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新成员 许一鸣却不怕她，“李老师，我知道你和黄国豪的关系莫逆，但是眼下并不是考虑关系的时候，他现在究竟有没有罪行，我们说了不算，需要警察去调查，还要看检方那边，到底会不会批捕，中间的时间，难道我们就干看着？” “那你想怎么样？”老太太冷冷说道，“这个班子，都是黄国豪一手组建，别忘了，没有他，你现在还在出版集团打杂。” “打杂怎么了？到那不是论资排辈？”许一鸣嗤笑道，“就算在你们这，我难道做的是什么要紧工作？最基础的文字一校，一直是我来做，难道你们有人比我的工作量大？简直是笑话。” 老太太推了一下眼镜，面沉似水，“这么说，你是早就对工作不满了。” “我可是华东大学中文系毕业，当初说得好，能够让我短时间内独当一面，我信了，结果一年多过去，还是在做文字编辑，有这样的道理么？” 这么一阵带着怨气的言语释放出来，有几个人也开始宣泄，“李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也都是过来人，谁愿意一直做文字校对的工作？即便是出书，连署名都没有。” “大家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名利二字，结果名利全都让黄国豪收去了，这怎么行？” 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我金广铎，从来就不是一个乱说闲话的人，可现在不说不行，因为我们这边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了，如果公司倒闭，我们这些人还是要流浪。” “出版集团那边，我已经不可能回得去，咱们也都别避讳，当然的事，无非都是对分配不满意，才集体出走，我知道有些人现在还想着回去，只怕是痴人说梦。” 金广铎平常寂寂无名，在公司里面也都是低调为主，但一说出话来，石破天惊，将目前的状况，表述得清清楚楚。 黄国豪拉出来的这一班人，没有一个是庸庸碌碌之辈，个个在行业里面都算得上是精英，就算是年轻的许一鸣，在小的出版公司里面，都能够做一个策划编辑，出去跑东跑西。 但是现在，在新新出版公司里面，他只能当一个文字编辑。 可以想象，里面有多么藏龙卧虎。 在受到出版集团打压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做出《武破苍穹》这样的爆款书籍，不只是苏离的努力，他们也是功不可没。 金广铎显然想当意见领袖，至少在黄国豪消失的这一段日子，他想要在公司里面，拿到主导权。 虽然不能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可这也确实不合情理，不合规矩。 段少辉见金广铎跃跃欲试，心中一阵不适，这些同事平常都默默无闻，在黄国豪的压制下，谁都不敢冒头，但是今天全部都跳了出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金老师，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咱们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同事了，不管是从出版集团，还是到现在，也都算融洽，是一个团队，现在黄国豪出了问题，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手中的项目该怎么去进行。” “段少辉，你是不是疯了？还手中的项目怎么进行，你难道没有看到，所有的资料，全都被警察拿走查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还回来，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么？” 金广铎咄咄逼人，丝毫不给段少辉面子。 段少辉知道，这家伙是想要报一箭之仇。 苏离的那本书，黄国豪其实是权衡过的，最终给了段少辉来做。 原本段少辉是不做小说的责编，一直在做公版书那边，所有的小说，都是金广铎来负责，但是黄国豪看中了苏离这本书，生怕出现问题，才交给了他认为更加稳妥的段少辉，两个人也就此结下了梁子。 这不是一件小事，所有的责编，每卖出去一本书，都会有定价百分之一的收益，苏离这一本书的大火，让整个公司的人全都眼红。 该说不说，金广铎是倒了大霉。 不过，怎么算也不应该算到段少辉头上，因为他自己，也根本就是被指派的。 只能说，金广铎学艺不精，棋差一着，没能够得到黄国豪的信任。 “金广铎，咱们有一说一，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你们现在搞得人心惶惶，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段少辉并不退让，“更何况我们这些员工，根本涉及不到夺不夺权的问题，总共加一起的股份，也就是个零头，充其量算是安慰奖。到年底情况好能得到些分红，还能有什么？” 听到段少辉的发言，有些原本跃跃欲试的人，渐渐恢复了冷静，现在对他们来说，挑战大于机遇。 是去了黄国豪这样的掌舵人，对所有员工而言，是一个沉重打击。 许一鸣冷笑道，“各位，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他扯了扯衣领子，撕开衬衫上面的扣，“我要辞职，财务那边，给我结一下工资，咱们一拍两散。” 段少辉本来想阻拦，但转念一想，拦也没有用，就连他自己，都在想要不要到另外的好去处，何况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财务面露难色，“现在我们的账已经被查封了就算我想要给你结工资，也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法人都不在，谁能做得了主？” “也就是说，工资现在都没办法结了？”许一鸣怒气冲冲，恨不得掀翻桌子，但他随即嗤笑道，“算了，那就先欠着，反正我也不差这么仨瓜俩枣，脱离这里才是正经事。” “让他走，谁都不要阻拦。”老太太也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并没有多少人想要继续待在这家公司，“如果这是你们的选择，那就全都离开，人各有志，我们也不会说些什么。” “你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不会说什么，只会在家里闷声发大财。” 许一鸣撇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山水有相逢，各位，都是行业内的人，说不定哪一天，还有相见的机会。” 说完，他就对人事说道，“办离职。” 人事叹了一口气，开始给许一鸣办手续。 金广铎这时候，也开始默不作声，因为，他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的想法与许一鸣一致。 这个年轻人一带头冲锋，其余不坚定的人也开始意动，纷纷要求办理离职。 老太太见大势已去，只能一声叹息。 段少辉早就注意到，这几个人有问题。 “李玉华绝对是有股份，而且数额不小，不然不可能这么向着黄国豪说话，金广铎还想夺权，浑水摸鱼，结果被许一鸣这个愣头青给搅和个一干二净。” 他在心里面，已经把今天的事情完全总结了下来。 “看样子，我也要自谋生路了……” 段少辉目光闪烁，有了一些想法。 ………… “段老师，你说你想要自立门户？”苏离正在吃饭，差点咬到舌头，段少辉这个电话，让他实在是震惊不已。 之前苏离一直想要将段少辉挖过来，可一直没能如愿，结果现在，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的臂助？ “段老师，创业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你手里面有多少资源？”苏离循循善诱，他已经听出来，段少辉想跟自己合作。 “苏离，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我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新新公司，现在想要与你合作，一起做那个网站。” 苏离等的就是这句话，网站即便是架设好了，也不能没有专业人士帮忙审稿。 仅仅凭借苏离自己，绝对不可能忙活得过来，李景国几个人都是理科生，在这方面也排不上什么用场。 现在苏离的人脉之中，只有段少辉最靠得住，而且能力最强。 术业有专攻，就算是叶芷依，也远远比不过段少辉。 “段老师，你应该知道，你们新新公司出事以后，对我这其实是毁灭性打击，因为我整个的现金流，全部都被卡死，拿不到后续的版税分成了。” 苏离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目前面临的最大窘境。 段少辉很清楚这一点，所有的渠道，都握在黄国豪的手中，别人根本没办法染指，这样的好处是黄国豪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能够谈下来许多困难的生意，但缺点就是，一旦出了事情，一切事情全部都要搁浅。 就像现在，苏离一筹莫展。 “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你签的是新新公司，而且是十年的独家版权，黄国豪进去以后，带走了太多秘密，想要重现之前的辉煌，已经不可能了。” 段少辉很是惋惜，因为苏离的名气，在全国范围内已经打响，逐渐成为跨越到全国的一线作者。 结果经此一役，苏离在进军全国的路上，受到重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黄国豪胆子太大了，想要鲸吞煊城的盗版市场，不抓他抓谁？ “段老师，已经成为事实的东西，我们就不要再拿出来谈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能够打破眼前的僵局。” 苏里十分难过，可再难过都要关关过，架在这里他没办法后退。 “这样吧，我到你那边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讨论出来什么结果。” 段少辉决定，还是与苏离当面聊聊。 “好，我等你。”苏离同意。 ………… 过了一阵子，段少辉姗姗来迟。 他有点风尘仆仆的味道，苏离看见了，呵呵一笑，“段老师，看起来不太如意。” “岂止是不太如意，还进了两趟句局子，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公司岌岌可危，人心涣散，我也没有待着的必要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前程。” 段少辉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你那本书，本来还可以继续往前冲一冲，结果大家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苏离却没有他那么悲观，“段老师，事情已经发生，就让他飞一会吧，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把目前手里面的《绝仙》这本书，先做出来。” “《绝仙》？”段少辉一愣，“你竟然写得这么快？超乎我的想象。” “电脑打字，比手写要快不知道多少倍，不然我斥重金买的电脑，就没有用处了。” 苏离觉得，自己花的最对的钱，就是买这台电脑。 “很好，我现在还能联系一些人，死马当活马医吧，你是也是刚刚出名的作者，即便是失去了黄国豪的渠道，我们也未必就会撑不下去。” 段少辉因为工作需要，也接触了不少书商，虽然说大部分都是看在黄国豪的面子上，也有几个人与他能称兄道弟。 “以前的关系，也和平台有关系，我估计十不存一。”苏离干过这一行，很清楚平台对人的提升有多大。 许多时候，人家并不是看在你这个人的面子上，而是因为所处的平台，来进行投资。 段少辉虽然是一个优秀的编辑，却并不像黄国豪那样有号召力，至少，他绝对想不出黄国豪心中那样的鬼点子。 作为一个优秀的编辑，和作为一个优秀的运营人才，那是两码事。 黄国豪是两者都占，而段少辉仅仅是前者，离后者差得很远。 他作为策划编辑，都还差了一些火候，更别说是主事了。 “我们现在得试试，不然全部功亏一篑，对你我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段少辉点头，又问道，“稿子先给我，我这边至少要审校几遍，或许还要返稿，现在我们这边，只有我自己一个人2，肯定是不够用的。” 苏离也琢磨着人选的问题，“新新公司不是离职了很多人么，难道不能够挖过来？” “非常难，他们都心高气傲，觉得能够做出传世精品，怎么会委身在你的手底下？我估计，这些人甚至都看不上你之前的那本书，觉得是走了狗屎运。” 苏离万万没想到，就连业内人士，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别不相信，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几乎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都自诩文化人，难免会受到影响。” 第一百九十章 临行 段少辉这一番话，也触动了苏离，因为，前一世他就是出版集团倾轧的牺牲品。 至于罪魁祸首，苏离不敢断定，现在究竟在哪里，但他约摸着，现在仍然是在一个逍遥的状态下。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还需要招人，但是又没有多余的资金了……” 苏离咀嚼了一下段少辉的话，叹一口气。 “假如，我没有去做卡牌，现在应该也不会这么被动。” “卡牌，什么卡牌？”这个消息，段少辉还是第一次听到。 于是，苏离就简单和段少辉介绍了一下，他手里面有不少现成的，正好可以直接拿来讲解。 段少辉很聪明，三两下就明白了卡牌游戏的思路。 “不可思议，你是怎么想到的？这是一个大工程，你不声不响地，竟然就把这件事情完成了？” 苏离赶紧说道，“也是偶然之间想到，然后草草做了一个个规划，再请人过来做绘画，也花了不少钱。” “要不是黄国豪出事，你也不会这么紧张。”段少辉也叹息一声，先前苏离与新新公司签订的合同，还有一些积压着的书籍，没有回款，但是现在看起来，只能通过起诉来要了。 “确实。段老师，我的回款，到底还有多少？现在黄国豪人在里面，看起来我只能打官司了，不然很难拿回来。” 段少辉想了想，“大概能有个几万，极限了，因为很多渠道，都是黄国豪自己把握的，我们这边没有参与，也不知道他究竟做到什么程度。” “算了，不纠结这些事情，现在首先要做的，还是把卡牌卖出去，我之前已经和报刊零售公司谈过了，但是现在还没有给我答复。” 苏离和段少辉说了情况。 “报刊零售公司？好家伙，你小子还真是深藏不漏啊，能和他们搭上话，不过这群人可都是硬骨头，很难啃。” 段少辉感叹一声，他之前也和报刊零售公司的人谈过合作，但是对方趾高气昂，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像这种地区垄断性质的企业，压根就不用把他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公司放在眼里，指缝里随随便便漏出来的利润，都够段少辉他们吃好几年。 从体量上来看，根本没办法平等对话。 苏离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谈判，毕竟，这涉及到自己，好几十万的利益…… “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去做啊……” 苏离没有得出答案。 ………… 和段少辉的商议，没有得出任何结果，即便是段少辉把自己的家底投进去，也是杯水车薪。 他能够拿出来的，也就是那么两三万块钱。 苏离也跟就不指望段少辉能够救场，一个穷编辑，仅仅是靠苏离这本书，才勉强脱离的温饱线，哪能有什么助力？ 他不像是李景国这群人，it男，本身就是高薪，有一定的存款，即便是一年不开工资，也足够花销。 现在目前的情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苏离在等待着报刊零售公司的电话。 刘军上一次，说得言之凿凿，况且苏离还送了他一盒烟，交谈过程中也算愉快，苏离很难相信，他是在诓自己。 但是现在没有电话，他只能忍耐。 学校。 何东来已经彻底沉默，几个打手也都退学，现在班级之中，他这位班长已经不复往日的荣光。 对于这种事情，苏离没有特别关注，但是他很敏锐，也猜了个大概。 何东来他爸与刘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现在，由于飞扬公司拿到了龙江的地盘，刘胜的胜达被打得节节败退，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能够呼风唤雨。 此一时彼一时，何东来也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跋扈。 苏离还注意到，夏丽丽也很是消沉。 “对了，我记得，夏丽丽的父母，似乎是在何东来父亲手底下干活的吧……”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跑自己的事情，都把夏丽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前一阵子苏离还想着，要帮夏丽丽解决这件事情，现在看起来，他还是太自大了。 自身都难保。 “苏离，你看什么？”顾心远戳了一下他，“最近不请假了？舍不得班里面哪个小女生？” “我舍不得叶芷依，谁让她不和我联系。”苏离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 “能行了不你，之前说的话，压根也没兑现啊。” 顾心远白了苏离一眼，觉得苏离很不靠谱。 “之前那是我忘了，现在我不是也联系不到叶芷依，这还能怪我？要怪就怪她，搞什么闭关，明明用不着这么隆重的仪式。” 苏离理解不了，为什么叶芷依明明已经有足够好的成绩，还要在最后关头闭关。 换做是他自己，肯定不会放弃大好机会，为了几分斤斤计较。 因为，眼前的利益，要比那几分重要得多得多。 苏离很清楚，目前遍地是机遇，有可能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原本的机遇就不再是机遇，而成为了无法达成的挑战。 就比方说出版，政策总是在变，谁都不能保证之后是个什么情况。 对于审查的标准，也十分模棱两可，根本不告诉你，只能自己去揣测。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只有在风气最佳的情况下，冲到最前面，在能在泥沙俱下的时候，保持一丝火种。 苏离明白这个道理。 “你就是找借口，联系还能联系不到？”顾心远知道苏离和叶芷依关系匪浅，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催促，最多当成一个调侃来说。 他是一个要强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成绩提高到这个地步。 现在顾心远已经达到了实验班的标准，之前的考试过后，王洛秋也问过他，要不要转班，但被他拒绝。 原因很简单，顾心远需要在暗地里面和苏离较劲， 虽然苏离一直都感觉，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不过他也很高兴，至少顾心远不会像以前似的，碌碌无为了。 “林悦然找了你好几次，你们真的是普通朋友？” 顾心远很疑惑，因为林悦然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够看懂的。 就连苏离都看不懂，林悦然一直在想什么。 论成绩，她几乎已经是提无可提，到了她这个地步，拼的就是临场反应。 大家的水平，全都差不多了。 “林悦然……”苏离大概能够猜到，林悦然的目的，无非就是关于写作投稿的那些事情。 老生常谈了。 “这节课是方老师的课吧，没来？”苏离张望了一下，发现大家都并不奇怪。 “方老师好像准备离职了，之前听她提了一嘴，还是决定离开煊城，似乎她原本就是京城人吧。” 顾心远不了解内幕，只能简单说一说。 “她的确是京城人，但之前也聊过，说是不想回去，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苏离怀疑，那个方宏在里面起了很大作用。 “说真的，大家都不愿意方老师走，这不是没办法。”顾心远拾掇了一下书，等会是实验班的老师代课，好好听着吧。 “你这家伙……”苏离哑然，现在顾心远倒成了好学生了。 一边上课，苏离一边想着方清影的事情。 该说不说的，他其实左右不了方清影的想法，甚至说，方清影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京城的大家族，盘根错节。 方清影仅仅是其中一个普通成员而已，她再优秀，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 更何况，像这样的家族，一般都留有一些封建遗风，更不愿意女性在外边闯荡。 估计方宏叫她回去，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最后，再问一下方清影吧……”苏离的心绪飞到天外，他现在就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着波浪反复荡起，却根本没办法左右任何大局。 晚上。 苏离特意选的时间，等到所有学生都走了以后，他走到方清影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 没有反应。 “不应该啊？她难道一天都没有来？”苏离有些纳闷，按理来说，方清影住在教师宿舍，即便是找老师来代课，也不可能一天都不来，毕竟还是要办手续的。 结果现在，他跑了个空。 “看起来，只能打电话了。”苏离皱了一下眉头，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不到片刻，就被接起，“喂？” “方老师，是我。今天没来？我听说，你似乎是想要回到京城去了。” 苏离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没错，我的确是要回去了，怎么，舍不得？”方清影难得打趣了一句，但苏离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疲惫之意。 “一起吃个饭？”苏离试探性地问道。 “好啊。”方清影的语气明显欢快了一点，“去哪儿？” “我有一个好地方。” 苏离想到了，上次杨曦带他去的小馆子。 那里的菜很正宗，而且还不贵。 以苏离现在的身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出去大把撒币了。 现在每一分钱，都要算计这用，况且方清影来自京城，什么贵的东西应该都尝遍了，没有花那么多钱的必要。 苏离现在已经看开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应该成为困扰，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主要矛盾。 现在苏离面临的主要矛盾，只有赚钱而已。 “我在宿舍收拾东西，明天就去教育局办手续了……你来宿舍吧，我现在出来。” 方清影的声音很淡，里面带着丝丝怅惘。 她在煊城独自生活了两年多，真到了要远离的时候，她还很舍不得。 “我马上过去。” 苏离一甩书包，快步向宿舍那边走去。 他先前已经去过一次，现在是轻车熟路。 十来分钟的时间，苏离就走到了教师宿舍门口，只不过，方清影还没有出来。 “女人说的现在，还真是不能轻易相信……”苏离忍不住腹诽。 又过了几分钟，方清影走出来，向他挥了挥手，“这边。” “还有个侧门……”苏离跑了两步，“方老师，走吧，我带你去我前两天发现的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方清影有些好奇，又说道，“骑车吗？我这只有一辆车。” “骑车太冷，还是坐车吧。”苏离有点不舍得钱了，但是该花还得花。 走到路边，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车，结果下车的时候，还是方清影付的账。 苏离是拗不过她，方清影执意说自己要走了，不能还让苏离破费。 “是川菜啊……这个地方不好找，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清影摘下围巾，放到旁边的座椅上，边放边问。 苏离看了一眼服务生，发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趁着方清影不注意，连忙用手指头比了一个“嘘”的表情。 “苏离？”方清影又放好外套，发现苏离没有回答，不禁疑惑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是和朋友路过，吃到这家菜，感觉好吃，才带你过来。” 苏离隐去了杨曦，因为不想让方清影瞎猜。 果然，方清影也没追问，看起菜单来，“我当年也是吃辣小能手，只不过离开京城以后，很少吃辣的东西，煊城这边对辣的菜，也并不热衷，所以这能有一家川菜馆，我还是很意外的。” “别说是你，我一个本地人，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苏离嘿嘿一笑，“方老师，你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方清影快速浏览了一下菜单，说道，“我都可以吃，你自己看着点吧，我不挑食。” “那好吧。”苏离知道很多人有选择困难症，不如让自己直接选好。 点了几个招牌菜，苏离才和方清影聊起来，“方老师，为什么这一次这么着急走？” 方清影盯着苏离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后撇开脑袋，淡淡说道，“上一次你也见过方宏了，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没办法判断，接触的时间太短，况且，他又是你的亲戚。”苏离实话实说，方宏的表现，虽然有点败家子，但好歹看起来还是个成功人士。 “什么亲戚？只不过是在一个家族里而已，方宏这个人，我长这么大，也只见过几次。” 方清影的语气有些深恶痛绝。 “那他来是什么意思？还装做一种很熟的样子？”苏离有些不解。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吻 “你不明白，像这种大家族，都会是这样的。” 方清影抬了一下眼皮，眼眶中氤氲着朦胧的雾光，“我在家族中，一直都是一个边缘人，父母普通，我也普通，所以也没有被盯上。” “但是现在，他们也想让我去联姻，互换资源。”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轻松，但苏离明白，中间充斥着血淋淋的意志。 谁能愿意让别人轻易插手自己的人生？ 但是现在，真实的例子摆在眼前，苏离就觉得，自己的见识，实在是太过于短浅了。 “方老师，没有任何能够解决的办法了么？” 苏离低声问道。 方清影淡淡一笑，“我尝试过了，所以现在还能和你说说话。” 苏离默然，半晌，夹了一筷子菜，“毛肚很好吃。” “我尝尝。”方清影试了一下，“你喝不喝酒？” 苏离的筷子一顿，“为什么要问……喝，当然要喝。” 他招呼了一下服务生，上几瓶啤酒，“方老师，平时会喝点么？”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喝酒。”方清影启开一瓶啤酒，倒入杯中。 金黄色的酒液散逸着泡沫，一股醉人的香味，涌到了方清影的鼻腔当中。 “来一杯？”苏离也给自己倒上，举起了杯。 “砰！”两个人手中的酒杯轻轻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随后，方清影皱着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苦！果然，啤酒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 方清影吐了两下舌头，在苏离的眼中，分外可爱。 “那可不，酒本身就只是一种聚会饮料而已。”苏离砸吧两下舌头，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倒是不馋，只不过有点怀念这个味道。 “你们男生，平时是不是也会偷偷喝一点？”方清影的双颊爬上几丝红晕，眼神略显迷离，“我小的时候，班里的学生也都会比喝酒。” “你小时候？也不久是几年前的事情，六七年前？”苏离哑然，方清影还真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孩来看待。 方清影摇晃了一下杯子，轻笑道，“怎么？你难道不是小孩子？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只有到了大学毕业，走上社会，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与之前的差别。没有工作，都只能算作小孩子。” 苏离摇头，“那要是这么算的话，我现在已经工作了，还很成功。” 他心里很清楚，工作与否，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巨大的。 只有工作以后，人才能被称作是“社会人”。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方清影白了苏离一眼，“你不要自满，只不过是有了一点成绩，可别以为就高高在上了。” 她又倒了一杯酒，继续敲打苏离，“现在的大势，就是在滚滚袭来，你要是能够成为弄潮儿，舞在浪尖，或许在下个世纪，可以掌握一席之地。” 方清影对于时局，有一定的看法，毕竟她也是大家族出身。 苏离点点头，“方老师，你说的这些，事实上我也很清楚。千禧年以后，谁都不清楚，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况且现在，国际局势也扑朔迷离。” 在某个超级大国解体以后，整个国家都面临着巨大冲击，作为居民，根本不可能明哲保身。 苏离自己，其实是有着特殊的愿望，想要走出国门，把自己的东西销售到全世界。 眼前的产品，就是三国杀。 如果能够将三国杀推广到全世界，他这一辈子的第一步，也就达成了。 但显然，目前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那个卡牌，我很看好，就连我上大学时的朋友们，也赞不绝口。”方清影吸了一口气，用纸巾擦拭掉嘴角的红油，“前两天，你也听说了，有一个京城来的朋友找我，我把你送我的那套卡牌给了他，后来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是希望能添加更多的元素进去。” “他在京城和朋友一起玩了？”苏离拧起眉头，方清影口中这个朋友，恐怕不是简单玩一下的事情。 方清影点头，“没错，他平时就属于那种比较爱玩的类型，家里面的电脑，永远都是最新款的。” “这样啊……”苏离的心中，却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所谓的朋友，也许是看上了这款卡牌游戏的前景。 “你是怕他会窃取你的成果吧，这个大可以放心，人家真不差这么一点小钱。”方清影猜测到了苏离的想法，“他家里面，有大公司。” “大公司的人，也未必看不上我这一点小东西。” 苏离想到前一世有个富二代，也是专门搞游戏行业，做得如火如荼。 万一方清影口中的朋友，砸一些资源，做这个看着不起眼，但实际上很有市场的生意，苏离自己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玩法是不受保护的。 在有资源的人手中，能玩出花来。 苏离立刻就有了危机感，现在与报刊零售公司的谈判还没开始，如果这时候被人横插一杠子，恐怕自己的计划就要夭折了。 那样，所有的投入，全部都打水漂。 “方老师，并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我现在还是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苏离狠狠灌了一口啤酒，“毕竟，我自己是一穷二白，没有那么多资源，倘若被人抢了生意，就全完了。” “有这么严重？”方清影并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吃过亏，还以为，她的朋友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苏离苦笑，前一世的时候，他就经历过许多次被人抢客户的情况，同行之间，存量市场都打得头破血流，何况是未开拓的增量市场。 现在国内，卡牌游戏这一块，就是蓝海，基本上一片空白，只要有大资金介入，很简单就能统一天下。 苏离一直小心谨慎，就是怕这件事情。 但是现在，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这么说，我确实有一点鲁莽了。”经过苏离这么一说，方清影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冒失。 “方老师，这是迟早的事情，玩法不受保护，但是我已经把我的卡牌形象全部注册了，也不怕别人抄袭，况且，就像你说的，他也未必能看得上。” 苏离想让方清影放宽心，毕竟她还是要回到京城去的。 “我欠你一个人情。” 方清影不是那种别扭的人，当即说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苏离摇头，“方老师，我觉得人，咱们现在不应该讨论什么人情，而是应该看看眼前这桌子菜，想想该如何消灭它们。” ………… 酒过三巡，方清影脸上挂着酡红的色彩，整个人软得像根面条，似乎没办法自己离开。 “方老师，你喝多了。”苏离很惊讶，方清影喝了两瓶，就几乎喝醉了。 他自己一个人喝了五瓶，还是轻松写意。 “我没喝多……”方清影瞪着朦胧的双眼，轻哼一声。 苏离看着眼前的方清影，心中升起无限感慨。 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出现过眼前这样的女人。 “走吧，该回去了。” 苏离将方清影架起来，打了一辆车。 路上，方清影还是翻腾了两下，显然是有点酒后反应。 对此，苏离是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方清影的酒量如此之差，两瓶低度啤酒，竟然喝得头晕眼花。 “方老师，醒醒，到了。”付了车费，苏离扶着她，一步一步向宿舍走去。 “苏离。” 方清影突然张开眼睛，目光之中没有方才的朦胧，反倒是抽出了手臂，站在苏离的面前。 “怎么？醒了？”苏离看见方清影的眼神，长吁一声，“就喝了两瓶，还以为是要睡不醒。” “我像是酒量那么差的人么？不过，该说不说，啤酒还真是苦，苦中作乐。” 方清影甩了两下头，想让自己清醒。 “酒这种东西，就不是好喝的饮料，因为它想让你记起什么，或者是缅怀什么。” 苏离讲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但是自己却根本过不好生活。 “原来如此。”方清影拨了一下头发，眼波流转，似乎有水一样的温柔渗透出来。 “苏离，我要走了，就是明天。” 方清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苏离似乎有万千话语哽在了喉头，没有办法说出口。 “很多时候，我都不把你当做是一个学生，反倒是自己，在你的面前，总像是一个学生，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我经历的多吧。” 苏离轻轻一笑，“方老师，我们还能够再见面么？” “应该能吧。” “应该是什么时候？” “那永远到底是多远？” 听到这里，苏离终于明白，方清影的心绪了。 就在这个时候，路灯发出“啪嗒”的异响，他们两个站立的位置，瞬间变得黑暗起来，失去了暖色光芒的映照，剩下月光拉长在他们脸上，碰撞出晶莹的颗粒。 “苏离，你在班级里面，是不是很受欢迎？” 苏离转过头，就感觉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混杂着酒精的气味，猛地向自己扑来。 方清影就站在他眼前，不到一尺的距离。 一步之遥。 “方老师……”苏离微微吸了一口气，想要后退，却被方清影拉住了手腕。 “停下。” 苏离瞬间就不动了。 随后，他的眼睛，像是被蒙蔽住，额头印上了柔软的感觉。 那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 “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别忘记了，还有卡牌那边的一系列工作等着你去做呢。” 赵菀揪了一下苏离的耳朵，气冲冲地说道。 苏离轻轻拨开她的手，叹息道，“我倒是想，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因为我目前的现金流不行了，不可能孤注一掷，去买一个虚无缥缈的门市房，即便是租，也都不划算。” “那怎么办？”赵菀有点泄气，她本来都打定主意，想从银行辞职，结果苏离现在又来这么一出，让她始料未及。 “不用着急，我估计，报刊零售公司那边，不用再过多久，就会来找我谈。” “报刊零售公司？”赵菀还不知道，苏离已经与他们谈了一拍。 苏离就把来龙去脉，和赵菀简单提了提。 “希望吧……”赵菀有点灰心，感觉事情有点难办。 今天距离方清影离开，已经过去一周多，时间也拉进到了四月份。 刘军当时言之凿凿的话语，现在看起来，也许会成为笑谈。 苏离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何亦山那边的仓库，虽然说没有管苏离要钱，但他并不能够欠人家的债，该给还是要给。 整体上，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网站那边，也渐渐有了声响，王诚前两天和苏离联系了一下，说是网站已经可以初步运行，现在正在测试。 苏离乐不可支，去看了一下，结果中途就出现问题，直接崩溃。 这对大家，全都是一个打击。 李景国他们不是第一次架设网站，但时间太短，不太稳定。 “李哥，具体稳定的话，还需要多久？”苏离问道。 “这个我没办法给出具体时间，现在的网络情况也不是太好，有点麻烦。” 李景国虽然是从业数年，但是也第一次开始创业，有些经验不足。 在大企业工作，和自己创业，那是两码事情。 “行，那如果有什么进展，咱们一起研究。” 苏离估计了一下，虽然这回没有很成功，但也快了。 最多也就是个把月的工夫。 他自己的那本《绝仙》，也已经写了不少，这些天只要是一放学，苏离必然会在家里闷头创作。 因为，时间不等人。 一旦网站上线，苏离就会第一时间将《武破苍穹》的电子版本传上网。 现在网站那边的技术问题，还是卡在了充值上。 到目前为止，国内没有网站是付费vip模式的，所以李景国他们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了不少弯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年的奇点网站，也是在五年以后，才开启了付费时代，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要整整早了五年。 所以，面临着一些困难，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苏离并不怕困难，怕的是等待，以及没有希望。 “铃铃铃——”苏离正琢磨着剧情，电话铃猛地响起。 苏离一把冲过去接通，“喂？” “是苏离么？我是刘军，报刊零售公司。” 第一百九十二章 签订合同 “刘哥？我等你的电话，可是等得相当辛苦了。”苏离语气急切，“那我这件事情，有没有转机……” “小苏，你先听我说，不用这么着急。”刘军呵呵一笑，“我的领导，前一阵子比较忙，所以我也没来得及跟他说，最近他闲下来了，我给他看了你的产品，他很感兴趣，决定和你见一面。” “那感情好！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准备准备。” 苏离琢磨着，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你小子什么也不用拿，他不是那种喜欢东西的人，况且，我们这样的效益，也不差你那点，还是省省吧。” 刘军很贼，一下就听出来了苏离的弦外之音。 “那好吧……”苏离感觉，自己的那两下子，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明天吧，他那边有空，我记得你好像还在上学？” 刘军问这个话，就是想知道，苏离能不能够参加。 “我可以请假。刘哥，告诉我几点吧。” “十点，你过来，我带你去见我们老大。” “好的。” 苏离和刘军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然后挂断电话。 “终于，能够有机会了。”苏离攥了一下拳头，先前的颓然，一扫而空。 自从前几天，方清影回到京城以后，苏离一度消沉。 不只是因为人，还因为自己现在身边的事情，很是棘手。 但现在，刘军的这一通电话，无疑是给了他一针强心剂。 苏离稍微合计了一下，开始思索起应对的方式。 在刘军的口中，那个他的领导，似乎与平常人不太一样。 抓了几把头发，他选择放弃，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 “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 苏离把明天将要与报刊零售公司经理谈判的消息，告诉了赵菀，这家伙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明天就去辞职。 “什么毛病？能不能稳当两天？”苏离按住她的爪子，不让赵菀伤到自己，“明天的具体情况，我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模拟，也不是说，去见一面，就一定能够敲定合作的。” “那可不行，你必须得成功，我下半辈子成为富婆的梦想，还都指望你呢。” 赵菀立刻颐指气使起来。 “好家伙，你这是将我逼上梁山啊。”苏离苦笑一声，但是赵菀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他现在不拼一把，以后积累就更加艰难。 出名要趁早，发财更要趁早。 20岁有钱，和60岁有钱，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行了行了，你别捣乱，暂时也别辞职，等我这边都安排完，肯定不会少了你的位置的。” 苏离先安抚一下赵菀，避免她得意忘形。 赵菀努了一下鼻子，“知道了。” 苏离摇摇头，还是去写自己的《绝仙》去了。 ………… 第二日。 虽然刘军说的是十点，但是苏离不可能踩点过去，他喜欢做事打好提前量。 苏离听说过有的人不喜欢别人早到，可那毕竟是少数而已。 一般的大公司领导，都不会有这种怪癖。 等他揣着卡牌，到报刊零售公司的时候，是九点四十分。 这个时间，进可攻、退可守。 那天碰见的女人，抬起眼皮看了苏离一下，又低下头去。 苏离没在意，知道像这种地方，指不定哪个不起眼的小员工，就来头惊人，蹦出来吓死你。 好在，刘军看见了苏离，招呼一声，“小苏，过来吧。” 苏离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快步赶过去。 “不抽烟吧？”刘军本来想递给苏离一支烟，突然想起来，苏离还是学生，手一停顿，还是将烟放在了自己的嘴上。 “不抽不抽。”苏离摆摆手。 刘军吐出一口烟雾，笑道，“小苏，一般的人没这待遇，因为我这老大，说句不好听的，那叫眼高于顶，一般的东西他真看不上，但是你这个东西，他就看上了。” “他是不是也有海外留学的经历啊？”苏离好奇问道。 “你怎么知道？”刘军诧异的看了苏离一眼，“不过他根正苗红，在外国晃了几年，回到国内，一下子就一飞冲天，不过，属实也有能力，把我们的业绩提了不少。” 谈到这里，刘军笑了起来，显然业绩提升，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大好事。 苏离约莫着，这群人也有所谓的绩效考核，不然刘军不可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我和你说……”刘军本来还想继续说话，但是眼睛扫到了一个人影，立刻将手中的烟掐灭，站起身说道，“魏总！” 那个被叫做“魏总”的男人，身形一顿，转过身问道，“老刘，什么事？” 他的眼神掠过苏离，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也没想到，苏离竟然这么年轻。 “魏总，今天就是他要和你谈合作。”刘军介绍了一下，“苏离，是这个卡牌的作者。” “苏离啊……年少有为。”魏总轻轻说了一句，然后竟然跨步过来，伸出一只手，“幸会。” 苏离赶紧两只手握住，人家表现得很平易近人，却不代表好糊弄。 “走吧，来我办公室，我们谈谈。” 魏总松开手，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紧紧跟了上去。 进到这个魏总的办公室，苏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巨大的高达手办。 “高达……”苏离不由得轻轻念叨了一句。 作为霓虹最具影响力的漫画之一，高达在全世界都有着众多粉丝，只不过，像魏总这样年纪的国人，竟然办公室内有这么大的手办，让苏离有点错乱的感觉。 “坐吧，怎么，对这种机器人感兴趣？”魏总看见苏离的眼神，以为他并不知道高达这个东西。 “那倒不是，魏总，我就是在你这看见高达，感觉很不可思议罢了。” 魏总听见苏离的话，有一点意外，“没想到，你还看过高达，怪不得能做出这种桌游，卡牌上面的画风，也都是霓虹那种。” “当时我找的画师，特意参考了霓虹风格。”苏离坐到椅子上，轻声说道，“因为我知道，霓虹这边，比较流行三国的文化。” “你很有眼光，这一套卡牌，单纯论画，就已经是上等的作品了。” 魏总接过苏离手中的卡牌，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整体的游戏规则，也不复杂，很适合推广，真不知道你一个高中生，是怎么想出来的。” 苏离讪笑一声，“就是自己瞎鼓捣，偶然间发现，可以做成一款游戏，所以就动手去做了。” “你不要胡说，什么偶然间？”魏总的眼神定在了他的身上，“普通的高中生，哪来这么多钱？不要以为我不识货，这种铜版纸的价格，一般都是用在比较高级的书籍上面，哪会有人用来做卡牌？就算是在霓虹，也都是稀有度比较高的卡，才会用到，平常的情况下，也就是白板纸。” 魏总如数家珍，显然对于这方面十分了解。 “魏总，看起来你也是一个大玩家。”苏离也不藏着掖着，“当然，我这些东西，已经策划了很久，并且现在，我的手中有几万套存货，需要出手。” “这么多？怪不得你这么着急。”魏总松了一下领带，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我现在可以与你合作，但具体的事项，还是得敲定。” “你说，魏总。”苏离竖起耳朵，他感觉这个魏总要狮子大开口。 果然，魏总缓缓说道，“我需要一副牌有五块钱的利润。” “不可能，魏总，你要的太多，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苏离果断拒绝。 开玩笑，一副牌五块钱利润分给他，加上成本，苏离自己不能说是白打工，那也是亏得很。 “五块钱，很公平，因为没有我，你这个东西，根本就卖不出去，至少在煊城，我敢断定，你找不到更好的渠道。” 魏总压根就不怕苏离不答应，因为，在整个煊城，他就是渠道之王。 但苏离根本不松口，还是摇头，“魏总，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五块钱太多了。这样高的价格，超出了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是多少？”魏总饶有兴致地看了苏离一眼。 “三块，这是我的极限。” 苏离说完，就看见魏总嘴角勾起了弧度。 “小子，你真的不一般，至少目前为止，像你这样十几岁的小孩，没有一个敢这样与我谈条件。” 魏总身体往后一靠，带着几分审视，“假如我不答应呢？” “这个卡牌，我已经有带往京城销售的打算，不瞒你说，前两天我刚刚与一个京城来的销售商谈了谈合作。” “京城？”魏总蹙起了眉头，“你说的那个销售商……什么来头？” 在他的心目当中，国内不可能会有人注意到这样的生意才是。 “他姓方。”苏离隐约透露了一下。 其实这一次是苏离扯虎皮了，像这个魏总，能够做到报刊零售公司老总的位置，都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对于京城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应该大约知道一些。 苏离这一句姓方，还真把魏总忽悠住了，愣了一下，问道，“姓方？是方乾的方？” 魏总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错，就是方乾的方。” 苏离点头。 魏总突然冷笑一声，“小子，你知道方乾是谁，就敢在我面前随随便便承认？” “我当然知道，方乾就是市局的副局长……我和他也算有点间接的联系。” 苏离这么说，让魏总有点拿不准了。 不说别的，就算是一般的商人，也都不敢这么说话。 魏总和方乾有过几面之缘，但不熟悉，只是知道，方乾是从大家族出来的人物，具体的情况却不了解，现在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去找人家核实。 “你很有胆识。”魏总站起身子，“四块钱，我之前听老刘说了，你想要定价十五块钱，我必须要拿到四块。” “魏总，我也说了，我的底线是三块，绝对不能够再多。” 苏离寸步不让，开玩笑，他这么多年的历练，早就让自己的脸皮厚得像城墙，魏总从他的外表看上去，根本就猜不出来，苏离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果我说不呢？”魏总哂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我这边缺你这么一点生意吧。” “魏总，我知道你不缺这么一点生意，但是现在，我敢肯定，你是看中了它的前景，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和我讨价还价。” 苏离已经猜到，这个魏总的真实意图了。 像这种卡牌游戏，在国内有如此广阔的空间，目前国内的电脑市场还没有铺开，大家玩的东西，也就是游戏厅，纸牌、麻将之类的，能够玩上电脑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 而卡牌桌游，相对而言，已经是非常先进，而且可玩性强的游戏了。 魏总眼睛非常贼，区区几万套，算得了什么？如果能够卖到全国，几百万套下来，靠这一个游戏就能够拿到几乎一年的利润了。 所以，魏总才会和苏离拉锯。 不然，他早就把苏离轰走了。 “这样吧，魏总，我退一步，让你到四块钱，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这件事情，需要立刻去做，并且还是最显眼的位置，你也知道，像这种东西，我们的接受程度，还不算高。” “成交。”魏总没想到，苏离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其实苏离心中的数目，就是四块钱。 抛开成本，加上给报刊零售公司让的利润，定价十五卖出，其实苏离还能够拿到七块多的纯利。 如果所有的卡牌全部售罄，他能够拿到二十多万。 这样的数字，在后面的运营，也是足够用了。 “要不是黄国豪……我也不用这么被动。”苏离在心中叹气，在自己小说没办法持续进账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被宰一刀。 不然，接下来的现金流，就很成问题。 “成交，等一下，我会派人与你拟订合同。”魏总一笑，他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双方各自都有各自的小九九，在签约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多的龃龉。 下午，苏离在协议上面写下名字，宣告着合作正式开启。 “魏总，我应该感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苏离说说场面话，还是非常在行。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只要是经过市场检验，能够达到我想要的效果，比什么都强。” 魏总摆手，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全面铺开 “魏总，你还是漫画迷？”苏离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哈哈，你很敏锐。”魏总赞许地看了苏离一眼，“我在霓虹留过学，多多少少受了那边的影响，事实上现在国内还比较闭塞，像霓虹那边的漫画，已经是风靡全世界了。” “比如这一款高达手办，花了不少钱吧。” 苏离啧啧称奇，他怎么都想不到，这样大公司的老总，竟然还有这样的收集癖好。 “这就不用打听了。”魏总打了一个响指，“接下来，我需要你把手上所有的存货，都提供出来，我要直接拿过来，铺到全市。” “魏总，怎么回款？”苏离故作漫不经心。 “这么大的数目，我不可能一口气将钱全都给你，虽然说，公司里面并不缺钱，但那样的话，就会出问题。” 苏离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套路。 大公司的运转，都有各自的一套规章制度，几乎没有钱货两讫的情况，大部分都得等很长一阵子。 “不过，魏总，我目前很需要第一笔钱，咱们能不能先打一笔款过来？” 苏离皱着眉，与魏总商量。 “可以，我可以先给你10万。但接下来，这个卡牌的开发，我要主导。” 魏总开始讨价还价。 “先前的约定，似乎不是这样吧，魏总。”苏离没想到，魏总有点狮子大开口，想要主导接下来的研发，以及销售。 “约定是约定，不是不能够更改的。”魏总呵呵一笑，“你也清楚，我是看一个比较资深的游戏玩家，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你现在还在上学，精力上，也顾不太过来吧。” “话不能这么说，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作品，魏总，如果你想要主导开发，空口白话可不行。” 魏总用手指叩了两下桌子，“那好，这件事情，我们等以后再谈。我这边给你打过去十万块钱，作为先期的费用，之后，看销售情况，我们再联系。” 苏离点头，知道这已经是十分优惠了。 许多的国企，赊账成常态，不给钱的也比比皆是。 他是摊上了，报刊零售公司经济实力雄厚，换一家，都未必能这么痛快。 不过，苏离的心中，仍然隐隐有着不适。 今天这一场谈判，他是彻底落在了下风。 虽然说靠着方家的名头忽悠了一下，可那毕竟是因为，魏总本身就就想要这个东西，才稍微松口。 “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能够做到这么大公司的一把手，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媲美的。” 魏总的年纪，也就是四十出头，年富力强。 苏离轻轻吐出一口气，至少结果还算美满，到底是签了合同。 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和人家讨价还价的资格。 “伏久者，飞必高……” ………… “我说你行吧，果然成功了。”赵菀听到苏离的消息以后，就差没跳起来。 “能不能稳当一点？现在这样，也不是什么大成就。”苏离不以为意。 赵菀却激动说道，“你可不知道，我在银行里面，天天受气，客户实在是太难缠，我早都不想干了，正好你现在有自己做生意的想法，我还等什么？” “我只能说你赶上了好时候，要是这次签合同不成功，我自己都快喝西北风了。” 赵菀惊讶道，“这么严重？” “黄国豪因为盗版书的问题，已经进去了，所以我现在没有了书的收入，那边还在筹备着网站，肯定是有些施展不开。” “你那个网站的合伙人，都是什么来头？”赵菀还没有问过这方面的事。 “都是一些理工大学的高材生，在行业里面都是佼佼者。” 赵菀皱眉，不太相信这群人。 “放心吧，他们也算是技术入股，做一个小股东。”苏离解释了一句。 “那更不靠谱了……”赵菀合计了一下，还是说道，“什么时候能够上线？正好你们还缺一个财务吧，我这边可以把把关。” “那可太好了。”苏离本身就不是对财务状况很感冒的人，赵菀管钱，那是一流，作为一个小小柜员，根本就是屈才了。 苏离也不能草草决定，可现在顾不上了。 叶芷依仍然是杳无音讯，这让他很是伤脑筋，苏离甚至都想，跑到七十四中去找她了。 魏总说的是，先期打款十万块钱。 这十万块钱里面，还有叶芷依的一份。 苏离盘算着，怎么也得给人家分一点，毕竟也投资了不少。 他现在手头剩的那点钱，就是叶芷依那一份，其余的钱，早都投到别的地方去了。 “赵菀，我最近几天，再去看看网站那边的进展，你先不要着急辞职。” 苏离想了想，觉得这样更稳妥。 “那好吧……”赵菀撇了撇嘴，还是决定等一阵子。 这一等，就是两个来月。 ………… “终于是完成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李景国长叹一声，这个网站，耗费了他们几个太多的心血。 “老大，你的水平确实高，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彻底完成。”周广平很是佩服李景国，他的水平，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刘力也赞叹了一声，“这下子好了，就看苏离那边，想要怎么操作了。” “我现在就给苏离打电话，让他过来。”王诚立刻就去通知苏离。 “已经完成了！”苏离接到电话以后，激动不已。 这几个月的等待、开销，终于没有白费。 “你们等等，我现在就过去。”他也不管上不上课，直接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其实，这两个月，苏离已经很少请假，因为，大部分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完了。 现在黄国豪自身难保，已经进入了检察院的羁押阶段，他这边也不像以前似的，能参加什么活动。 说起来，上一次的电视节目，竟然成为了他最后一次在公众露脸的机会。 打铁还得自身硬，苏离也不指望，靠着刷脸来让自己起飞。 等苏离到了王诚的宿舍，大家的脸上，都泛出喜气洋洋的色彩。 “好家伙，你们这是过年了？”苏离走进来，就被王诚在肩膀上拍了一把。 王诚激动道，“苏老板，这一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了，现在，只需要你们在后台，把小说上传。” 苏离坐到电脑前面，点击了几下，因为现在还没有书，所以只能是大片空白。 “这好办，《武破苍穹》那本书，我已经弄出了电子档，所以，直接就能够上传，而且我的下一本书，也写出来了两卷。” 这一个消息，让大家都分外振奋。 “苏离，你还真是玩命。”李景国感叹一声，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工作足够刻苦了，可没想到，苏离竟然能玩命到这个地步。 “没办法，生活所迫嘛。”苏离打了一个哈欠，“我还要去找几个朋友，先去把书库充实一下，不然仅仅凭我自己的书，根本吸引不了什么人。”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悦然和叶芷依。 只不过，叶芷依现在是彻底销声匿迹，他只能去找林悦然要稿子。 “这倒是不急于一两天了，咱们现在，必须要庆祝一下。” 刘力是闲不太住了，这段时间的工作，要把他们憋疯了。 “今天晚上，咱们喝一个。” 苏离同意了，现在到了释放压力的时候。 ………… 李景国一群人，全都被苏离喝得趴下。 这群人迷迷糊糊之间，还在吐槽苏离，“这小子可太能喝了！——” 对此，苏离只能保持沉默。 打车将这一群人送回去，苏离行走在路边的小道上。 六月末的风，微微泛着凉意，轻轻拂去了他那一丁点醉意。 “不知道，方清影现在，在京城是什么情况？” 苏离有一些怀念起来。 其实，按照前一世的轨迹，她的人生里面，从此就再也没有方清影这个人。 但是现在，好歹是扭转了过来。 虽然两个人，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联络，可苏离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方清影，恐怕现在，也顶着很大压力吧。” 苏离摸了一下额头，轻叹一声。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够去想、去做更多的事情啊……” 第二天，学校。 苏离在课间，直接就找到了林悦然，即便是不在同一楼层，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当然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苏离和林悦然都不是看别人脸色行事的人，压根没管，不过林悦然还是好奇问道，“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 他们现在已经是期末复习阶段，而高考也马上将会举行。 实验班的班主任，一直都在强调，这个时间段的重要性。 当然，对于林悦然，这些东西，全部都可有可无。 所有的科目，她早就已经烂熟于胸，就算是一年不学习，也下降不了多少。 作为煊城一中的头牌，甚至是煊城的种子选手，林悦然是有能力争夺京城大学以及国联大学入场名额的人。 所以，没有人能够束缚得了她。 “我的网站，马上就要上线了，所以我需要你的文章。” 苏离开门见山，没有和她兜圈子。 林悦然立刻喜上眉梢，眼神散发出独特的光芒，“真的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是林悦然一直以来的夙愿，她没有想到，就要这么简简单单的实现了。 “我先声明，可以与你签约，但是得有一定的公众期，也就是说，只有后半部分，才能够进行收费。” “没问题，我相信你。” 林悦然不假思索，就决定与苏离签约，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别露出这幅表情，大企业家。”林悦然挽了一下头发，“你们班的方清影老师走了，是不是在同学中，震动很大？” “当时仅仅是一段时间没有来，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何况是这一次。”苏离轻叹一声，方清影这一次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没听过她的课，不过听说，是一个不错的老师。” 林悦然的安慰干干巴巴，让苏离忍不住翻白眼。 “我说，咱们还是聊正事，不谈八卦了吧。”苏离讪笑一声。 “这怎么能是八卦呢？难道不算是正事？” 林悦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刚才不是说到小说的事情，怎么扯上方清影了呢？”苏离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想谈论这件事情。 “其实，我倒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林悦然突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咱们不要打哑谜好不好。”苏离无奈，每次见到林悦然，都是感觉，她实在太难缠。 至于为什么难缠，他到现在为止都想不通。 “苏离，你不要再逃避了，因为，那一天我看见了。” 林悦然言之凿凿地说道。 听着林悦然这样的口气，联想到先前的话题，苏离的心里猛然一紧，“看见什么了，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她吻了你一下，我刚好看见了。” 这一句话出来，顿时如同石破天惊一般。 苏离明白，这件事情，如果被透露出去，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即便是方清影已经回到京城，风波平也绝对不可能平息。 这对于现在的人们而言，实在是太震撼，根本没有办法去忽视。 “我真的没想到，这也会有目击者。”苏离苦笑一声，黑咕隆咚的天，配上蜻蜓点水一样的吻，竟然还能被林悦然看见。 “这人难道是属蝙蝠的？只在夜里行动？”苏离心中纳闷。 “你不用想太多，我也不会和别人去说，只不过，我也很震惊，你竟然……” 苏离赶紧否认，“别，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悦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但你现在的表现，太过于怪异了。”随后，她走近两步，悄声说道，“这是一个挑战吧。” “挑战什么？”苏离下意识地问道。 “你能不能考到京城去？至少，需要跟上我的步伐吧。”林悦然自顾自地说道。 “什么叫跟上你的步伐？”苏离哭笑不得，今天的林悦然十分神经质，说话只说半截。 林悦然没有回答，轻轻摇头。 苏离见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只能说道，“这件事情就先这么定了，你把手稿给我，我替你发到网上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初战告捷 林悦然瞟了一眼苏离，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神情之中，隐隐透着莫名的味道。 苏离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这家伙现在倒是不像之前那样茫然，变得十分敏锐起来。 过于敏锐不是一个好习惯。 苏离对她，感觉很是头痛。 不过至少目前，把林悦然手中的稿收了过来。 像她这样，能够入围新概念大赛决赛圈的选手，其实水平都不差，只不过在某些方面还有欠缺，所以没能拿到一二等奖。 “这样的话，我至少能够上四本书，网站也算是正式开张了……” 要是按照原本的情况，这一次他开网站，黄国豪一定是需要帮忙宣传的，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只能悄无声息的上线了。 想到这里，苏离有些不甘心。 “对了……许影……”苏离突然想到，那天那个女主持人。 “如果能够联系到她，是不是我的路就能好走很多？” 但他并没有许影的联系方式，还得需要段少辉帮忙。 放学以后，苏离赶紧给段少辉打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到许影。 “许影啊……”段少辉念叨了两句，“她的联系方式，我还真没有，因为之前，都是黄国豪对接节目组，我只是负责沟通一下具体事务，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因为，我还是有电视台的联系方式的。” “段老师，我想要推广一下，我的网站，上一次在访谈节目当中，我也提到了一嘴，当时你在场，至少台下的反响，比较激烈。” 段少辉沉声道，“苏离，凭我们两个，未必能够说动电视台，咱们没有资源，也没办法和人家交换利益。” 苏离很清楚，段少辉是什么意思。黄国豪背后，还有一些大人物，他这样能钻营的人，接触面十分广泛，但是段少辉只是一个干活的，就不像黄国豪那样吃得开。 “这样吧，我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有结果，我估摸着，你的名声还可以，至少能够约一个广播节目。” 段少辉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尝试的。 苏离现在的人气，在国内颇高，许影的节目，在煊城是首屈一指，非常难上，况且他前一阵子刚刚去过，这才相隔几个月的时间，电视台一般不会给排档期。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广播节目。 在这样的年代，大家都还在收听广播，其实论受众，也是非常之广，就连赵菀，也都天天抱着收音机听广播剧。 “好的，麻烦你了段老师，还有就是，《绝仙》的前两卷，我已经写完了，需要你这边再校对一下。” “这没问题。”段少辉一口答应了下来，现在他已经从新新公司离职，属于自由人的状态，现在苏离这边马上就要成立网络公司，他也打定主意，跟苏离玩一把。 这个年代的互联网公司很多，但是像他这种做付费连载的网络小说公司，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号。 段少辉也觉得很新鲜，有种要见证历史的感觉。 “《绝仙》这本书，我会尽快审校出来，毕竟是头一份，绝对不能够马虎。但是如果以后，有大批的小说，连载到网上，我肯定是力不从心。” 段少辉并不明白打法，还以为像以前那样，需要自己来盯着文字中的细节。 “段老师，以后连载的网络小说，并不需要你像现在这样，一本一本去审读，何况你也审不过来。” 苏离轻轻一笑，“你一个人的人力，能看几本书，等到以后成百上千本书同时更新，得多少编辑能看得过来？” “有道理。”段少辉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用老眼光看新事物。 “不过现在，保证质量还是很有必要的，必须先打出名声才是，我等一会儿会在各个论坛上面宣传一下，先发出声音，吸引人们过来观看，现在这个时候，能够上网的大多是知识分子，以及一些不差钱的人，对我们很有利。” 苏离知道，这些人的粘度更高，讨论环境也好，容易形成良性循环。 不像后来，网络普及以后，大家上网都不成问题，也就鱼龙混杂，风气很难把握。 “好，你把稿子发给我，我直接着手去做。” 段少辉是一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苏离登上电脑，用邮箱将自己的稿子发给段少辉。 随后，他联系了一下王诚，看看具体应该选在什么日子，将网站上线。 “王哥？咱们这边，应该挑一个日子吧。”苏离问道。 王诚正在吃着盒饭，嘴里面塞得满满的，说话也不怎么清晰，“你这边能够有几本书上架？如果只有一本，空荡荡的，也不好看。” “我现在可以上四本，过两天，还会有更多。” 苏离想到的是，叶芷依马上就要高考，等到高考结束，她怎么的也得在网站上面发表一下。 “恐怕她现在还不知道，新新公司的惨状吧……”苏离心中苦笑，仅仅半年的时间，一切就全变了。 “如果是四本的话，我们可以选择明天十二点。”王诚说道。 “这样吧，你和李哥他们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样比较合适。” 苏离并不想太草率，毕竟里面不只是有他自己的心血。 虽然说，李景国一群人，属于半路打劫，坑了点他的股份。 不过他们只能算是小股东，因为苏离在签合同的时候，没有半点退让。 李景国他们，最终也都同意了，股权分配的问题。 苏离不是土鳖，前一世吃过见过，有很多公司，就是因为股权分配不合理，到了最后，只能是落得一拍两散的下场。 这家公司，苏离必须自己作为掌舵人，绝对不能让别人染指决策权。 奇点网络公司，和先前苏离与叶芷依合伙的奇点文化传媒公司，就是目前苏离的全部家当了。 “刚才我们讨论了，觉得明天中午上线正好。我这边也在论坛上面发帖宣传，现在已经将热度炒起来了。” 王诚的语气急促，显然是有些激动。 “真的么？”苏离打开论坛，第一条赫然就是“《武破苍穹》小说作者，在做采访时承诺的网络小说网站就要上线了！” 底下有不少人都在跟帖，想要一探究竟。 “哥们，你是什么人，这样的内幕消息，知道得很清楚嘛。” “我也是道听途说，因为很喜欢他的这本书。” 王诚扮做水军，在底下和大家伙不停撺掇。 论坛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小说迷，之前也或多或少听说过苏离的书，这一次看见他要开网站的消息，都有些叹为观止。 因为，无论看没看过苏离的书，他们都知道，苏离是拿到新概念大赛一等奖的高中生作家。 这样的成绩，足够让这群网友们愕然了。 “没想到，一个高中生，竟然还能够开网站？” “个人站并不难，现在有许多人都在做个站，稍微花费一些功夫，也就能做到了。” 有人在底下立刻开始反驳。 “可不是个站，而是一种新型的付费连载网站。” 王诚开始透露起内幕消息。 顿时，论坛中的网友们，全都开始议论。 这样的网站，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付费连载网站？这是什么意思？楼主你必须要说清楚。” “对，很新鲜，还是第一次听说。” 网友们被王诚勾起了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苏离看着论坛内部的讨论情况，不禁喜上眉梢。 王诚在网上混迹多年，早就是一个老油条，深谙大家的心理，专门捡好听的说，让苏离也有点大开眼界。 其实，他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互联网。 苏离前一世真正上网，已经是上大学以后的事情，魔兽世界时代了。 又点开几个帖子看了看。苏离心满意足，继续写小说去了。 第二天中午，李景国他们按照约定，将网站正式上线。 苏离先把自己的《武破苍穹》，以及林悦然的两本小说，交给他们上传。 《绝仙》这本书，段少辉说，应该好好审校一下，所以苏离思索过后，还是决定，暂时先不上传。 凭借《武破苍穹》这本书，打响名号，也是够了。 事实上，这本书他并没有完全写完，整本书留了不少悬念，就是为了今后网上继续协作做准备。 苏离看得很远，以后的写作，重心绝对是互联网。 实体出版已经逐渐没落，除了儿童绘本以及教辅，其他的书籍，都是小众了。 光靠每年出几个爆款，根本影响不了整个行业的颓势。 作为经历过一次的人，苏离自然不可能走老路。 仅仅过了十几分钟，苏离的手机猛地响起，还好是中午休息时间，不然准被老师抓个正着。 “什么情况，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苏离没想到，王诚竟然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苏离，网站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本来我们以为，这一个网站，第一天上线，也就能有几千流量，结果现在已经好几万了！” “什么？”苏离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 如果放在后世，十万不是什么大数目，可现在这个年代，就很恐怖了。 全国能够上网的人，苏离估计，有没有一百万都难说。 结果，竟然在他这个网站上，就有好几万人观看了。 这是个什么节奏？ 苏离都有点难以置信。 “好！网站能不能够稳定？”苏离走出教室，侧着身子，用手捂住电话，言语之中，充满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一定不要让网站崩溃啊！” “我们早就测试过了，没有问题，只不过，这个数量，实在是太惊人了。” 王诚是业内人士，行家里手，他曾经悲观地估计这着，或许最多几百人次。 结果现在，成为了爆点。 “王哥，还是多亏你的宣传了，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过来观看。” 苏离深知，他自己的号召力，并没有这么强，不可能当得起这么大的流量。 “时势造英雄，现在你占到了先机，就可以借这个机会，一飞冲天了。” 王诚哈哈一笑，“我看下面的留言，都是想要看接下来的更新，所以说，你那边要把握好频率。” “这个我清楚，不过……” 没等苏离继续指挥，手上的手机就被人一下拿走。 苏离一转头，就发现，王洛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电话，默然不语。 “王老师，我……”苏离听着电话里面王诚兴奋的声音，再看着王洛秋的表情，那股兴奋的劲头就一点一点地褪下去了。 “苏离，学校公然使用移动电话？你也不怕教导主任看见，直接给你没收了。” 王洛秋淡淡说道。 “这么贵的东西，想必他也不会收吧。”苏离讪讪一笑，“王老师，我现在确实有一点急事……” “先别聊这个。”王洛秋“啪嗒”一下，将电话挂断，“马上就要高考了，虽然你不是这一届，可明年也眨眼就到，不要再瞎混了。” “王老师，我可没有混啊……”苏离转了一下眼珠，目光盯着王洛秋手上的手机，“业务繁忙，业务繁忙——” “看起来，我还真得和你的父母好好聊聊了。”王洛秋瞟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等会，千万别。”苏离就怕老妈唠叨自己，虽然赵丽茹已经去了深市，但时不时打电话回来，还是要说一些琐碎的事情。 苏离听多了，也有点招架不住。 要是王洛秋一添乱，指不定哪天，老妈就直接回来扯他耳朵了。 “我有一个条件。”王洛秋轻轻说道。 “王老师，你就直接说吧。”苏离举手投降。 “你是不是和叶芷依很熟？”王洛秋问道。 苏离皱起眉头，“叶芷依？王老师，我认识倒是认识，但她并不在咱们这上学，也不是本地人啊。” “这个我知道，我就想是想见她一面。”王洛秋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波澜，“可不可以？” “这件事，我还真做不了主，得问问她本人的意见。” 苏离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答应下来。 王洛秋将手机扔回去，“别忘了。” “好的……”苏离扯了扯嘴角，想不通王洛秋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卡牌游戏的爆发 王洛秋的话，让苏离留了一个心眼。 这个语文老师，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透出一股子诡异气息。 不过，苏离还是将这个念头放在心底，因为直到目前为止，王洛秋都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要说最不好的，也就是在天台上抽烟罢了。 草草答应了王洛秋的要求以后，苏离还是回到教室。 他们的考试，在高考之后，可也没有几天了。 苏离自己，也大致明白自己的名次，所以对考试，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他现在觉得，做生意比自己闷头学习有意思多了。 虽然有可能会踩大坑，不过苏离还是认为，自己能够化险为夷。 经过这几次的锻炼，苏离渐渐也明白了他的不足。 就是没有经验。 别看他是一个重生者，但是一直以来，苏离都是在出版集团底下，做一个小虾米。 很多商业上的事情，他都不懂，因为有专人对接。 这就导致苏离现在自己创业，很多时候考虑的都不周全，就像这一次，险象环生，如果报刊零售公司不同意签约，那他的卡牌生意，恐怕会夭折。 苏离在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拿成功过的东西出来，还会败北。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许多已经成功了的东西，并不代表就是唯一。 运气的成分非常大。 “我设计的卡牌，应该已经发售了，你们之前玩过的，有在街上看到吗？” 苏离戳了一下顾心远。 顾心远摇头，“最近我都没有出去逛，你问问他们。” “郝鸣，看到卡牌了吗？”苏离说得很隐晦，但是郝鸣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还真看见了，好像现在报亭都有卖的，就是价格有点高。” “什么卡牌？”体育委员也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还有特殊暗号？” “体委，哪来的什么暗号，就是我们新发现的一个卡牌游戏而已，叫做三国杀。”苏离对杨维超解释起来，“之前我们几个玩了一下，都感觉不错。” “真的么？”杨维超有点不信，但还是说道，“那有机会的话，咱们也可以一起。” “其实一起玩更好，这本来就是一个多人游戏。” 苏离简单介绍了一下，听得杨维超眼睛发光。 体委平时训练，也比较无聊，现在听到有了新鲜玩意儿，恨不得马上尝试一番。 “我说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啊，就想着玩。”任文昊拍了拍杨维超的肩膀，“当时你可是说，要在高二拿下二级运动员的资格，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没这个想法了。” 杨维超却哈哈一笑，“任文昊，你才应该加油，我现在已经超过了二级运动员的水平了，只不过还没有去考而已。” “什么？”任文昊大吃一惊，没想到杨维超不声不响地，竟然完成了这样的壮举。 二级运动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太简单，属于练体育的入门水平。 拿到了这个资质，才能真正算得上是“练体育的”，不然都是业余选手。 杨维超的运动天赋，本身就发达，不然也不可能被刘伟看中，当做种子选手对待。 “我的100米，前两天手记，达到了11秒。” 听到这个消息，苏离都感觉有些震动。 手记11秒的成绩，非同小可。 在国内，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短跑选手，已经可以算作高水平了。 90年代，全国能够破10的选手，寥寥无几。 无论从饮食，还是训练条件、训练方法上面，国内与国外，还都差得远。 杨维超在17岁的年纪，摸到手记11秒的程度，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没想到，我们中间还出了一个体育高手，只可惜，系统训练的时间，有点太晚。” 苏离暗暗为杨维超感到可惜，如果早一点进行系统训练，电记破10是迟早的事。 杨维超却是摆摆手，“我已经努力过了，至于成绩，也不是我想跑多快就多快。不过现在有一点不好，就是刘老师已经不让我打篮球了，每次看见他们玩，心里都有点痒痒。” 郝鸣好奇问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怕受伤，而且短跑要求的肌肉，与篮球完全不一样，刘老师怕出问题。” 任文昊解释道。 “现在你也成了半个专家了。”苏离呵呵一笑，“既然不能打篮球，正好和我一起来玩这个三国杀游戏，我们几个之前已经体验过了，还不错。” 顾心远点头，“对，你们可以试一试。” “就是一套牌太贵了，要15块钱。”郝鸣吐了一下舌头。 “15块钱？”杨维超皱了一下眉头，这个价位对他而言，也已经常之高了 “不过绝对物有所值。” 郝鸣说话大喘气，任文昊看他那个模样，攥了一下拳头，作势欲打。 “停停停！你消停一会。”郝鸣上蹿下跳，想要躲避。 任文昊并没有和他闹的意思，苏离也拉住了任文昊，问道，“这段时间，训练很辛苦吧？我听说打了几场比赛？” “辛苦确实辛苦，不过还算值得，赢了两场。” 苏离看着任文昊的表情，就知道赢得非常不轻松。 煊城一中的篮球队，苏离有所耳闻，可以说是稀烂。 基本上，随便来一个正式的队伍，都能够给他们的篮球队揍得满地找牙。 不过自从任文昊来了以后，经过训练，成为战术核心，逐渐这支篮球队，偶尔也能够展露自己的锋芒了。 不只是因为任文昊，更是因为刘伟做的努力。 可以说，这个京城体育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是真正想要将体育搞起来。 “可惜的是，即便再过二十年，我们的体育仍然是没办法看啊……” 苏离想了想，对任文昊说道，“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也可以去现场给你们加加油。” “你又不是美女，来加什么油？”任文昊哈哈一笑，“这用不着，我们的水平不高，观赏性也差，我的梦想，还是打进职业，要是能够进入nba，那就是更好了……” 苏离默然，这已经不能是梦想，而是空想了。 nba有多么难，所有看篮球的观众都知道，这都不是万里挑一，而是百万里挑一，千万里挑一。 任文昊的年纪，已经17周岁，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在全国崭露头角，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不过苏离不会这么泼冷水，“努力吧，我们都努力。” “樱木花道都能走到那一步，难道我比他差？” 任文昊一耸肩，目光里面全是坚定。 “希望吧。” 苏离心中对于任文昊，还是有一定希冀的。 除了身高以外，整个人几乎就是为了篮球而生。 185的身高，相对于篮球运动员来说，实在是矮了点。 尤其是国内的大环境，更难出头。 “晚上吧，我送你们一套牌。”苏离悄声说道。 “真的么？”任文昊狐疑地看了苏离一眼，“又发财了？” “先不谈这个了。”苏离买了一个关子。 事实上，他这几个朋友，也都不知道自己赚了多少钱。 因为，容易让他们失去信心。 苏离赚的钱，相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这次从报刊零售公司打过来的十万块钱，按照现在的社会平均工资情况，够他们工作十多年。 如此大的数目，苏离实在没办法说出来。 晚上。 由于快要期末考试的缘故，大家也都想放松放松，准备玩一玩。 正好苏离说，想要送他们牌，所以全都往报亭那边走。 “苏离，你和我们交交底，到底是卖了多少？”郝鸣问道。 顾心远和任文昊也很好奇，尤其是顾心远，特别想知道，苏离现在的成绩。 虽然说学习成绩上，顾心远已经甩开了苏离，但他更想在其他地方也展示一下。 毕竟，他想要追求的人，是叶芷依。 一想到叶芷依，顾心远就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时候能行啊？” “你就不能等等……”苏离叹了一口气，顾心远还真是轴。 不过，这早晚也是个事，王洛秋还要见叶芷依一面。 “结果到最后，唉，脑袋疼。”苏离拍了一下脑门， “来，还真的上了。”郝鸣走到报亭，问了一下三国杀的事情。 里面的老大爷，直接拿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牌，说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这样的东西，怎么还能拿出来卖呢？教坏小孩子。” “大爷，可不能这么说，一个娱乐产品，谈不上教坏吧。”苏离嘿嘿一笑，“不过，大爷，我看你这个生意，还是很不错啊。” “买这个牌的年轻人特别多，15块钱一套，是上面的定价，结果还是有很多人买账，今天算上你们，我已经卖了5套了。” “好家伙，一天就能卖出去5套了？”郝鸣有点吃惊。 “这还只是一家，整个煊城，这样的报亭，有百来家。” 顾心远轻声说道，他在心里面算了一下售卖情况，越算越心惊。 “大爷，我买一套。”苏离买了一套，回头说道，“看起来，生意还不错，至少我的苦心没有白费。” “让我来看看，呦呵，这么精致！”郝鸣是急性子，拿过苏离手中的卡牌，吓了一大跳。 “毛毛躁躁的。”任文昊瞪了郝鸣一眼，“这么重的牌？” “铜版纸……四色印刷，苏离，你可真是舍得啊。” 顾心远抽出一张，就知道，苏离的牌是下了血本。 “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郝鸣摇摇头，任文昊也是一脸茫然。 “和你们解释，比较麻烦，但总之你只需要知道一个字就行了。” 顾心远的表情奇异。 “什么字？” “贵。” 苏离瞟了一眼顾心远，赶紧说道，“什么贵不贵的，这一套我先送你吧，郝鸣，我家里面还有一些存货，每人都会给一套的。” “还真是发财了。”顾心远感觉，自己的心里面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郝鸣倒是没注意，“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 任文昊则是轻声说道，“谢了。” “都是兄弟，不要太见外。”苏离实在也没把这当回事，他一共印了三万多套，在自己的手里面还留了一些，就是为了送人，这么点东西，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拿到了报刊零售公司的十万块钱以后，苏离觉得，自己又宽裕起来了。 当然，还不能够随便花，因为网站那边，还没有彻底运营起来。 运营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情。 “对了，夏丽丽这段时间，是不是有点困难？”苏离突然想到这件事。 “好像是，我看她成天闷闷不乐的……” 郝鸣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家里面的事情。” “苏离，你想要插手？”顾心远看了苏离一眼，“这件事情，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我想想，应该是可以的吧……” 虽然苏离现在什么都没有成型，但还是想帮一帮自己的这个发小。 好歹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嘛。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顾心远没有勉强，苏离现在，已经超越了同龄人，他们根本给不了什么建议了。 几个人来到苏离家，拿着牌玩了一阵子，才宣布解散。 “你的这几个朋友，挺有趣的。”赵菀见他们几个都走了，懒洋洋地说道。 “行啊，你说说看法？”苏离看见赵菀挺积极，想听听她的看法。 “这几个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比以前可强太多了，以前身上充满着得过且过的混子气息，现在好歹积极上进了许多。” “这都能看出来？”苏离一挑眉，还真被赵菀说对了。 “那当然，我每天看多少客户，没有这点眼力见，怎么拉存款？” “可得了吧，你要是拉存款能拉那么多，早就当上个副行长了。”苏离忍不住吐槽。 赵菀翻了个白眼，“副行长，你知道副行长有多难嘛？要不然你在我这存个一千万，副行长那是唾手可得。” “你咋不去抢呢？”苏离咧了一下最，一千万，赵菀可真会想。 “那不就得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辞职了，你的公司，是不是也得找一个地方宣布开张了？” 听到这话，苏离琢磨起来，是得找一个写字间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联络叶芷依 不过，像这种租写字间的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 苏离现在手头是有一些闲钱，但就怕花不到正地方。 虽然说，网站那边，已经蓄势待发。 “这样吧，我等待叶芷依考完试，一起商量商量。” 赵菀虽然一副跃跃欲试，恨不得一下子就将苏离钱花光的模样，但其实心里面，早就把这点利润盘算的清清楚楚，她才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就强迫苏离租个写字间。 一方面，是整个公司的具体框架，还没有搭起来，另一方面，她必须要观察，整个的赚钱流程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先前听苏离讲了，是付费连载的小说网站，很新鲜，可就己经能不能成功，不知道。 赵菀的心理面一点底都没有，就连苏离自己，也不是特别确定了。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以后，他再也不把自己的未来经验，奉为圭臬了。 简单粗暴地移植经验，很可能会水土不服。 “也不知道，叶芷依的高考成绩，会是什么样的……”苏离眯了眯眼睛，又想起来，王洛秋的话。 “真是奇怪啊……” ………… 高考在喧嚣中结束。 这一段时间，所有的媒体，都开始大肆报道，关于考试的消息。 前一世的时候，在互联网发达了以后，更加疯狂，还可以跨省进行对比，现如今因为消息有些闭塞的缘故，仍然是纸媒在本地小范围传播。 苏离掐算好时间，给叶芷依打了电话。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终于被接通。 “喂？你这一学习，就是小半年啊。”苏离苦笑，“你这样的学习成绩，非得这么拼命吗？” “别人都在拼命，你不拼，那岂不是太不合群？”叶芷依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苏离，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了？” “情况大了去了，我觉得，你得立刻过来，当面商议一下。” “没填志愿呢，着什么急？况且，你们也要期末考试了吧。” 叶芷依合计了一下，这样吧，等你这学期结束，我们再联系。 “神神秘秘的。”苏离吐槽了一句，“那行，到时候打电话。” “好。” 与叶芷依通过话以后，苏离就猜测，她的成绩应该是很好。 “看样子，我是不是也应该努把力学习了？” 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想到了自己的一系列事情，只能默默放在心底。 想要好好学习，就得放弃现在的很多工作，这是苏里没有办法接受的。 “看起来，我也就只能在600分左右晃悠了……” 苏离也有些遗憾，按照他自己的水平，还能够再往上冲一冲，只不过需要大量的练习。 而现在，他最缺的就是这种练习。 因为目前，几乎放学以后所有的时间，全部都被他拿出来，写《绝仙》这本书了。 七天后。 考场之中，苏离扔掉了手中的铅笔，看着前方的监考老师，默默将自己的试卷扣在了桌面上。 “终于打铃了……”他打了一声哈欠，只要考试，就是两天的时间，非常难熬。 好在，这种折磨人的事情，终于在此刻告一段落。 “走吧，体委那边，也想见识一下这款游戏。”顾心远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套三国杀。 “也好。”苏离拾掇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这个时间，叶芷依想要过来的话，也只能是开车。 不过，她也不会这么发神经。 “对了，叶芷依，明天应该会过来，我先和你说一声。” 苏离可没忘记，顾心远之前摆脱自己的事情。 “明天？你可真行，这个时间才告诉我。”顾心远就差没捶胸顿足，似乎是为自己没有准备而恼怒。 “多大点事情……”苏离白了他一眼，“走吧，不是说要玩一会？” 反正现在已经考试完毕，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属于自由时间。 “走吧，估计郝鸣他们也正等着呢。” 顾心远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多想。 杨维超早就想玩一玩他们口中的卡牌游戏了，文洁俏生生地站在他身边，腼腆地和男生们打着招呼。 “呦，真巧。”苏离吹了声口哨，没想到能再一次见到文洁。 自从杨维超被王洛秋说过一次以后，在学校里面就比较小心，这次和文洁一起行动，也正是因为期末考试结束了的缘故。 不过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依然很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苏离暗自咋舌。 很多高中的校园恋情，老师一插手，直接就烟消云散，像是一场流言，从来就没有真实存在过似的。 不过，看起来，杨维超他们，并不在此列。 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个人，苏离的语气都不由得带上了一丝酸意，“体委，什么情况，两口子一起出游？不考虑考虑咱们几个人脆弱的小心灵？” “你可少来，先不说别的，林悦然的事情你就交代不清楚。” 杨维超虽然是体委，脑子转的可快，立刻就将话题引到苏离身上来。 果然，听到杨维超的话，顾心远也将矛头指向了他，“对啊，林悦然可是找过你好几次，你们现在的关系，也是不清不楚的。” “没有的事，人家是实验班的人才，和我能扯上什么关系？无非就是一些正事罢了。” “什么正事？”一群人还想起哄，文洁却轻轻指了一下走廊那边，“先别说了……” 郝鸣眼睛贼，一眼就看见了正主。 “是林悦然。” 刚才的讨论，戛然而止。 “似乎有说到我？”林悦然走过来，轻轻一笑，“想让我们交代什么？” “没……”郝鸣尴尬一笑，刚想说话，却被林悦然打断，“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苏离皱起眉头，“喂，不要瞎说，哪有那回事？” “哪回事？”林悦然一歪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知道我的那几篇，有没有被你发到网上去？” “当然，而且反响很热烈。”苏离本来不想在众人面前谈论这件事情，但林悦然执意要问，也就只能回答。 “什么网站？什么小说？”杨维超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林悦然自己写的书，一时半会也和你解释不清楚。”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要是苏离原原本本地将来龙去脉和杨维超他们讲完，恐怕要一个来小时。 他们还打算着，玩一会三国杀再回家。 “你们是有活动？”林悦然问道。 郝鸣这时候出声说道，“对，我们准备玩一会三国杀，你要不要来试试？” 林悦然这样的美女学霸，能够邀请过来玩个游戏，对郝鸣而言，简直就是一种荣耀了。 像他这种后进生，平时连班级里面的尖子，都难以说上几句话，此时此刻，心情有些激动。 “一起吧。”苏离发话，掏出一副三国杀来。 “怎么玩？”林悦然好奇问道。 杨维超和文洁也都不懂，但在苏离的讲解之下，也渐渐明白了原理。 “不难，很容易就能上手。”林悦然只是简单听了听，就了然于胸，眼神之中，充满着渴望。 她在实验班，少有朋友，虽然平时并不孤高，但那样的竞争环境里面，总不会像普通班级那样波澜不惊。 暗流涌动，那是常有的事情。 就连苏离所在的三班，年级几乎垫底，也偶尔会发生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 郝鸣连忙说道，“那咱们赶紧来玩吧，正好人数也够。” 他们现在是六个人，任文昊被刘伟特训，考试结束以后，就去篮球馆加练了。 苏离其实对这游戏并不怎么热衷，但架不住他们想玩，而且林悦然的目光，也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他不放。 所以苏离还是安安稳稳地陪他们玩了一阵子。 等到天色擦黑，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林悦然突然扯住苏离的胳膊，“我有话对你说。” 其他人都装作没看见，纷纷逃之夭夭，只剩下苏离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有些搞不明白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林悦然没有再看苏离，转身挽起了头发。 “以后的什么事情？”苏离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林悦然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说道，“就是毕业以后的事情。” “毕业还有一年，我没想过。”苏离摇摇头，他也确实没有特别的打算。 “你还真是得过且过。”林悦然轻声说道，“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学校？” “我的成绩，也就是乱选吧，没想好。” 苏离现在自己，还没有确定，要不要再拼一把，上一个高一点的学校。 京城的大学，好学校扎堆，但是对于外省人而言，也是相当难考。 每个地区都有各自的地区保护主义。 当然，京城人是特别占优势的一部分。 “除了京城，就是沪市，别的地方我还没怎么考虑过。” 苏离想起来，张霁月还希望自己考去沪市，这样的话，两个人可以多合作几首歌。 但方清影在京城，苏离并不太想往沪市去考了。 尤其是，沪市似乎和他的气场，也并不是太和。 “京城相对北方人，更加合适一点。”林悦然自己做过功课，“我的目标就是京城大学，别的地方我不会考虑。” 林悦然是一个骄傲的人，绝对不会甘于人后。 苏离苦笑道，“你的成绩那么好，自然底气十足，我就不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模拟考的成绩比较好的话，我也许会挑一挑合适的学校。” 事实上，苏离对于大学已经不再热衷，只要能够上一个差不多的学校，对他而言就已经成功，圆了上衣是自己的梦想。 现在，苏离自己创建的公司，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他不可能就此放弃。 不得不说，前一世的经典套路，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故事情节，仍然能够感染无数读者。 要不是《武破苍穹》这本书，苏离现在可能还在发愁，自己明天应该吃点什么。 可是现在，他要考虑的，却是网站的未来走向了。 “你的那几本书，在网上也有了浪花，看起来，是有一定受众的。” 苏离轻声说道。 林悦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么？你没有骗我？” “这么小的事情，我骗你干什么？”苏离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清白。 “还有，之前没有和你谈合同的事情，现在是公众期，读者免费，但是等到后面，我会有一个收费的情况，到时候你这边是有收益的。” 苏离可没忘记正事，林悦然的那几本小说，整体质量都不错，是小而美的类型，虽然不会大火，但一定会有一些受众。 所以，订阅的事情，一定要和她谈明白，一码归一码，否则到时候麻烦。 林悦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将合同拿过来，我们直接签就可以。我的这几本书，本身就是无人问津，现在能够发表，已经是一件幸事，也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她虽然这么说，可苏离却不能随随便便就弄出一份合同出来，这对林悦然，对自己都不是一个好事。 “这样吧，等我回去好好整理一下，然后等过两天返校的时候，咱们再签上。” 苏离说道。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题，苏离就感觉林悦然心事重重，可却被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怎么都刺探不出来。 苏离只能将这些归结于，女生特有的小心思上面。 回到家以后，苏离本来还想给叶芷依打个电话，但是又想到，反正她明天也会过来，就没有多此一举，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绪纷乱。 首先就是，方清影回到京城以后，杳无音讯。 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苏离猜测，她已经不再用这个号码。 其次，王洛秋的话，让他非常在意。 尤其是想要见叶芷依这件事情，他明天必须要和叶芷依通个气。 在苏离的心中，这两个人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但是王洛秋却言之凿凿，指名道姓要见叶芷依一面。 这是什么情况？ 苏离在心中设想了好几种情况，但都被他统统推翻。 “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什么？” 苏离轻笑一声，闭起了眼睛。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交谈 “苏离，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叶芷依看着对面的苏离，揉了一下眉心。 她刚刚知道分数，但是究竟能上哪所学校，还不知道，不过苏离急吼吼地找到她，叶芷依心中清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说来话长，不过，我还是得先问，你考了多少分？” 苏离有些好奇，叶芷依这次高考，能拿到什么样的分数。 “654，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叶芷依呼了一口气，面带微笑，这样的成绩，即便是在北河省这样的人口大省，也绝对算得上是拔尖了。 “厉害。”苏离不由得恭维了一句，如此高的分数，他自己是想都不敢想。 只要能够保证600分左右，苏离就谢天谢地了。 “也就是说，京城大学是稳了。” 苏离想起来，98年的录取分数线，并不像后世那样，达到一个令人感到夸张的地步。 即便是北河省，理科能够考到650分左右，绝对能够进入京城大学。 “我想要进入国联大学，京城大学，毕竟是文科生的最高学府。”叶芷依呷了一口咖啡，说道。 苏离还是选在了方清影经常来的那家咖啡店，只可惜，暂时是见不到她了。 “两边是不是都给你打电话了？”苏离想起曾经的一些新闻，京城大学和国联大学，两家会疯狂抢夺高分学生，各自开出一些优惠条件出来。 “电话早就打过了，我也已经选好了，就是国联大学。”叶芷依挑了一下眉，“你难道以为，我这小半年，都是在瞎混么？” “这怎么可能？”苏离干笑一声，他知道叶芷依是在闭关学习，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你不知道，黄国豪已经进去了。这段时间，简直是大变天。” “什么？”叶芷依很震惊，没想到从苏离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黄国豪在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成竹在胸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似乎都能找到办法来解决，无论这办法，是合理还是不合理。 总而言之，这个人的脑筋，不是一般的灵活。 但是现在，竟然沦为了阶下囚。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呢？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叶芷依搅弄着咖啡，眉头紧锁。 苏离缓缓说道，“他是因为盗版书的问题。” “原来如此。”叶芷依一下就明白了，“是不是因为太嚣张，才被盯上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同行相轻有可能，被人顺藤摸瓜也有可能，总之现在，新新出版公司算是垮了，他这个老板一倒台，立刻树倒猢狲散。” 叶芷依注意到了苏离的语气，“你现在想怎么做？另起炉灶？” “我们不是早就起了炉灶了？”苏离轻笑一声，“别忘了，你还投了五万块钱。” “在这等着我呢？说说吧，你这半年的成果，我至少不能吃现成的，也该做点事情了。” 叶芷依看着苏离的眼睛，笑道，“你看起来瘦了不少啊，是不是工作还能减肥？这样的话，我也得努力工作了。” “净扯那些没用的。”苏离不让她打岔，“我和你的那家公司，我准备专门做实体书出版，现在段老师也在我这边，但是人手还远远不够，如果想要继续走下去，那还要招募一些人员。” “你把段老师截胡了？手真快，人家可是煊城数一数二的编辑。” 叶芷依的书就是段少辉当做责编，效果拔群。 她自然也知道，段少辉的水平如何。 “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留下他。”苏离点点头，“除此之外，我成立了一个小说网站，准备专门运营网络小说，这样一家实体，一家网络，产业链就齐了。 “你也太贪了，不怕把自己撑死。”叶芷依一下就猜到了苏离的想法，“现在什么情况？网站已经起来了？” “没错，而且反响热烈，我现在的名气，也算有一定号召力。” 苏离用手指叩了叩桌子，沉声道，“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付费究竟能不能够开展起来，还有就是吸引作者来到我的网站上面连载。” “吸引作者倒是不难，只要你与他们签约，给一定的稿费，绝对能够吸引大批作者，关键问题是，谁来审稿，什么样的标准是合适的，都需要我们探讨。” “没有错，现在审稿是一大难题，我不可能自己每天只做这件事情，段老师也不能可能一个人盯着这么多稿件不放。” 苏离知道，前一世网络小说的编辑，并不会一直盯着一本书，而是在书入库大概万字的时候，进行交叉审核。 如果达到了签约的标准，就会进行签约。 他们现在网站初创，不可能像发展十几年的网站那样严苛。 更何况，现在编辑也就是段少辉一个人。 “还有，目前也需要一个办公的地址，我这一次也想和你商量这件事。” 叶芷依有些疑惑，“办公地址？” “网站创立，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几个程序员，可惜我资金不够，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入股。” “你真大方，股份说分就分，不知道这个东西约到后面越值钱？” 苏离苦笑，“我当然知道，假如事业做大了，这就不是一星半点的利益，可是现在，我别无选择，难道在资金不够的情况下去借高利贷？” “高利贷是万万不行的。”叶芷依大概猜到了苏离的难处，做一个商业化的网站，本身就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情。 “好在，我之前做的卡牌，与报刊零售公司合作，现在先期付给了我十万，我要不要分给你？” 苏离在这方面比较大方，毕竟叶芷依那五万块钱，在当时很关键。 “不用，你自己先留着吧，看看后续发展，我现在也不缺钱。” 叶芷依摇头，她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自己写书，赚到的钱，也有十来万，即便是她再也不写书，也够花很多年。 “我现在也没有那么缺钱了，该分还是要分的。”苏离说道。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叶芷依往后一靠，抱起膀子，“这段时间，我会留在煊城，帮你处理这些事情，这也是你想说的事吧。” “被你猜中了，不愧是我的合伙人……” “打住，什么合伙人，就是瞎玩罢了。” 叶芷依可不承认，自己算是合伙人。 “哪有拿几万块钱出来玩的？”苏离哭笑不得，没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总之，你得帮我好好运营一下，虽然说，执照这些事情，我都打通关节，已经跑下来了，可目前有很多事情我仍然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头雾水。” “你是摸着石头，难道我不是？”叶芷依白了他一眼，“都给我出难题，好吧，我最喜欢的就是挑战难题。” 她脸上露出苏离看不懂的笑容，“苏老板，就不怕我把你的心血全都搅黄了？” “怎么可能？”苏离哑然失笑，“总之，我确实得拜托你这件事，之后我还会和那几个合伙人说你的事情。” “网站那里，我又没有股份。”叶芷依翻了个白眼。 苏离一拍脑门，“都不是问题，咱们也这么熟了，大不了……” “得了，我也不占你便宜，毕竟，现在我看见了你的卡牌收益，即便是投桃报李，也应该做点事情了。” 叶芷依摆手，示意苏离不要再往下说，“这样吧，等一下我联系段老师，看看他最近的情况如何，我想的是，还应该拉起一班人马来，目前做实体书出版，还是有一定的效益的。” “可惜的是，我的那本书，是与黄国豪签的合同，他是新新公司的大股东，树倒猢狲散，剩下的出版，也只能暂时搁浅了。” 想到这里，苏离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宽裕日子，因为黄国豪的事情，就只能继续小心翼翼起来。 “不用这么悲观，段老师也有一定人脉，而且大不了找外地的出版社合作，比如说京城的出版社。” 叶芷依的脑子很活泛，一瞬间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哪有这么简单，你说的这个方法，我已经想到了，可没有关系的话，人家并不愿意与你合作。” 现在的出版公司，大部分都是出版社的编辑出来单干，与原来的单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像黄国豪这样，反目成仇的，其实是少数派。 “所有的关系，都是谈出来的，天下人熙熙往往，皆为利来，只要是能够带来利润，管你是哪里的，不都一样用。” 叶芷依很有信心，似乎有着带领苏离走出苦海的劲头。 “你劲头真足，那好吧，反正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坏处。” 苏离哈哈一笑，“还有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顾心远想要见你，之前也和我叨叨过很多回了，怎么样，能不能赏个光？” “见一面而已，大惊小怪。”叶芷依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他喜欢我，那又怎么样，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我们班的班主任，王洛秋，前两天和我说，也想见你。” 听到这话，叶芷依的眼神一凝，“王洛秋……我不认识她，这个人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也不清楚，但是她说得很是确定，并不是在瞎说。” “这就怪了……”叶芷依眼眸之中，似乎有奇异的光芒在闪动，“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她？” “我只是说可以联系。”苏离实话实说。 “这样啊……我倒是可以见一见，只不过，我想你也在场。” 叶芷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清楚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我，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会陪你去，但是顾心远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着急了吧？” 苏离的脑海里，浮现出顾心远的身影。 “明天就可以。” “那感情好，只不过，你千万别刺激他，要不然这小子又发疯。” “他发什么疯？羊癫疯？”叶芷依捂嘴笑了起来。 “不是啊。如果让他知道了你的成绩，估计又会大受打击，开始疯狂学习。”、 叶芷依嫌弃地看了苏离一眼，“你这就是少见多怪，人家好好学习，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是好事，可……” “行了行了。”叶芷依连忙打断他，“说这么长时间话，嗓子都冒烟了，服务员，你家有没有特别解渴的饮料？” 她一伸手，招呼了一下最近的服务生。 服务生面带微笑，“顾客，您想要点什么？” “解渴的饮料。”叶芷依重复了一下。 “我们家店里除了咖啡，就只有白开水了。” “那就白开水，要凉的。”叶芷依提醒道。 苏离的眼神望向服务生，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看什么？”叶芷依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怎么，学校的女生不喜欢，跑到这来看？” “别瞎说，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劲。” 苏离转了一下眼睛，总觉得印象中并不是这样。 “哪里不对劲，人家明明很正常。”叶芷依根本没有苏离的哪种感觉。 “邪门了？”苏离眯了一下眼睛，觉得这个服务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服务生走过来，给叶芷依倒上一杯白开水，又看向苏离，像是在询问。 “给我也倒一杯。”苏离说完，服务生也靠近倒了一杯。 “没有错，就是那个女的……” 苏离终于想起来，这个服务生，是哪个人了。 “看着你的表情，似乎是破案了？”叶芷依等服务生走远，笑吟吟地问道。 “这个女人，是我当时在寻找出版商的时候，路上碰见的，古里古怪的那个人。” “古里古怪？人家明明很正常。”叶芷依不相信。 苏离摇头，“你只是没有看到罢了。不过，我也没有证据，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 “可不是嘛……”叶芷依细细笑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然后明天我联系你，去见见你那个好兄弟，把这件事情了了之后，再去说什么王洛秋，还有公司的事情。” 叶芷依做好了计划，有条不紊，。 “那好。”苏离也同意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江心月 “顾心远，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苏离敲开了顾心远家的房门，看见这家伙正在玩着游戏机。 “别玩了，天大的好事。”苏离劈手将他拿着的掌机夺了过来。 “哎哎，死了！”顾心远眼睁睁看着自己操控的人物死亡，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咋回事啊？火急火燎的。” “你自己想吧。”看他这一副表情，苏离反倒不着急了。 “叶芷依来了？”顾心远这才反应过来。 “我给她约的明天，你不是想见她，这是一个好机会。”苏离看着手上的游戏机，自己开始玩了起来。 那边顾心远已经开始转起圈来，嘴里面还念叨着苏离听不清楚的词汇。 “你什么情况，魔怔了？”苏离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回事？ “这不是在想着，明天用什么样的面貌去见她嘛。” “咋，你还有两幅面孔？给我瞅瞅。”苏离假模假样地往前走一步，开始端详起顾心远的容貌来。 “去去去，瞎捣乱。”顾心远从衣柜里面翻出来一堆衣服，走到镜子前面，开始一件一件比划。 苏离看得直摇头，这小子现在的行为，简直是和那些沉迷恋爱的女生一模一一样。 “你自己试吧，我走了。”苏离扔下手中的游戏机，“明天早上的，你先来找我，然后我给她打电话。” “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顾心远哼哼两声，“走吧走吧。” 苏离撇了撇嘴，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竟然被顾心远搞得有鼻子有眼似的。 第二天。 苏离本来是想给顾心远他们单独的机会的，只不过想到，自己还需要和叶芷依研究一些事。再加上，叶芷依不一定愿意单独和给顾心远见面。 索性，苏离就多约了几个人，人多也热闹。 “苏离，你不讲义气啊，竟然叫了这么多人。”一见到苏离，顾心远就想锤他，因为，虽然苏离叫的都是熟人，可也不是顾心远自己想象中的情况。 还好顾心远没有准备什么花，不然这一下，就让人笑掉大牙。 “还行吧，毕竟是出来玩，而且也庆祝庆祝，人家要考到京城去了。” 苏离给大家提了个醒。 “真的假的？”顾心远瞪起眼睛，看向了对面的叶芷依。 夏丽丽哼哼一声，“你们肯定想不到，我表姐考了多少分。” “多少分啊？”郝鸣当起了捧哏。 “654分，国联大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嘶——”一堆人开始倒吸冷气，这样的成绩，放到整个煊城，都是足够能打。 即便是林悦然，也不敢保证，在高考的时候一定能够考出这样的高分。 因为在考试的过程当中，影响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当天的情绪，非常重要，谁也不能保证，在这样关键的场合，就一定不会掉链子。 事实上，大型考试发挥失常的考生，比比皆是。 “好厉害……”郝鸣这回是彻底服气了，他今天第一次见到叶芷依，没想到上来就被震慑住了。 “成绩罢了，你们也能慢慢提高的。”叶芷依轻笑一声，瞄了一眼顾心远，“我这半年，可是废寝忘食，玩了命才考出这个成绩的，所以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我是佩服了，估计这辈子我也考不了这么高的分数。”郝鸣大摇其头。 苏离摆摆手，“今天也不是炫耀的一天，正好大家全都放假了，能好好玩一玩，其实我想的是，可以去新开的那一家主题游乐场，我请客。” “今天看起来，必须要打土豪一把了。” 顾心远也来了一些兴致，毕竟，这样的机会，对他而言并不多。 “好啊。”叶芷依不清楚，苏离打得是什么主意，一眼瞟过去，就看见苏离对她悄悄比了个“耶”。 “这是什么意思？”她有点哭笑不得。 夏丽丽在边上也开始说起话来，她前一阵子，有些茶饭不思，不过今天，话终于多了起来。 似乎她的心情也不错。 “夏丽丽，你是不是也惦记主题游乐场很久了？”郝鸣突然问道。 “当然了，就是太贵，好在今天可以打土豪。”夏丽丽拼命点头，狡黠地看着苏离。 “你们这群人，还真把我当做土豪了？”苏离摇头，但还是说道，“正好我自己，也想放松放松。” 这一段时间，苏离忙里忙外，许多的事情叠加在一起，搞得他身心俱疲。 趁着这个由头，放松一下自己，顺便为下一步目标规划规划。 现在，停在苏离手头的事情，只有一本《绝仙》的小说，还有张霁月催命似的邀约。 沪市之行，看样子是逃不脱了。 不过，苏离自己也很想再去一次沪市。 因为，煊城这边，相比较沪市，还是落后不少。 他合计着，看看能不能在沪市招揽一些人才，为自己所用。 目前苏离的手上，只有段少辉一个人，能够进行审读的工作。 即便算上自己，再算上叶芷依，也就三个人，更何况叶芷依还是一个门外汉。 网站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一些人在上面发文。 这家奇点中文网，终于是借着苏离的名号，开始起飞。 对此，苏离自己是很满意，却也很着急。 因为合同的事情都没有准备，现在他压根没办法和人家签约，网络联系，也没有那么便利。 目前，奶没有即时通讯软件，大家交流，只能靠邮件。 可以说，百废待兴。 网站建设完成以后，李景国他们几个，就开始琢磨着别的工作了，因为目前的网站维护，一个人就足够了，又没有盈利，他们不可能一直盯着这一家不放。 事实上，李景国他们是占了大便宜。 苏离也懒得计较这么多，当时他自己也确实没有钱去请这几个专业的码农，过来帮自己搭建网站。 只能说，是妥协之下的举动。 好在，他们的股份并不多，只是想博一个未来。 这些念头在苏离的脑海中转了半天，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心远他们已经招呼了两辆出租车，准备出发了。 “走吧，新开的地方，人也不一定多。” 苏离上车，就听见司机在喋喋不休，“去哪啊，最近学生是都放假了吧。” “我们去高特公园。”苏离说道。 “呦，游乐场，新开的那家，听说特别贵，我都不舍得带我家孩子去玩。”司机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家事，什么孩子特别听话，考到了好高中，什么自己赚钱很困难，非常羡慕他们这群孩子，恨自己当年没有好好读书。 说到最后，竟然还聊起了感情史，看见苏离这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司机的心也像是年轻了几岁。 一路这样过来，等到下车，才不到十点。 “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早上是没吃什么东西。”苏离询问道。 “爆米花，可以来一点。”叶芷依没和苏离客气，她本身就不差钱，现在还是苏离的合作伙伴，心安理得。 苏离看了一眼其他人，都没什么要求，他就跑到商店买了一些回来。 不得不说，像这种景区的东西，全都死贵死贵。 即便是赚了一些钱，苏离仍然感觉十分肉痛。 “喏。”苏离将爆米花递给了叶芷依，随后给了顾心远一个眼神， 这家伙脑筋转的不开，竟然没有明白苏离是什么意思。 “咱们可以先坐一坐，摩天轮什么的。” 摩天轮这种东西，两人一组正好。 苏离特意想给顾心远这么一个机会。 叶芷依一下就明白了苏离的意思，但是看透不说破，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夏丽丽也惊呼一声，她早就想做摩天轮，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顾心远和叶芷依一组，郝鸣和夏丽丽一组，苏离自然而然地就被剩了下来。 等上了摩天轮以后，苏离静静地望向窗外，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低下头，从衣袋里面翻出手机，开始拨打。 “嘟嘟嘟……”如同往常一样，电话打不通。 “也不知道，方清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苏离长吁一口气，这段时间，他总是会想，方清影的京城生活。 他不是大户人家，不了解那种恩怨情仇，只不过，从方宏这个人，苏离隐隐就能够感觉出来，里面的勾心斗角，绝不是他这样小门小户的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果然，这一次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巧了。” 苏离伸展了一下身子，眼神中似乎有火光涌动。 “京城……嘿……” ………… 等到苏离走下摩天轮的时候，感觉人群中的气氛变得诡异了一些。 顾心远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叶芷依，而郝鸣和夏丽丽，竟然打成一片，一直在说着笑话。 “这是怎么回事？”苏离有点搞不明白，难道是无心插柳？ 按理来说，顾心远这样优秀的男生，不应该会被逼迫成这样，但现实告诉她他，就是这么残酷。 在夏丽丽说出叶芷依高考分数的时候，顾心远就已经胆怯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能够让自己拉近与叶芷依之间的距离，但没想到的是，人家竟然已经是最高学府的候选人。 这不能不让顾心远感到沮丧。 “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那谁也帮不了你了。” 苏莉在心中暗道，顾心远这个人，所有的条件都很优秀，就是有一点，喜欢钻牛角尖出不来。 坚持是好的品格，但偏执不是。 顾心远这样，以后绝对会吃大亏。 苏离又想到了，前世的那个新闻。 “愁眉苦脸的，我的钱不是白花了吗？坐坐过山车，缓解一下内心的烦躁。” 苏离哈哈一笑，主动去排队了。 由于是刚开业，并且价位上稍微高了一些，所以人并不多，排了十来分钟，就拿到了票。 还是像刚才一样，一排两个人，苏离自己耍单。 只是他的旁边，坐了一个陌生女人。 苏离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女人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苏离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这么放得开，一般的女人，也许会扭过头，或许直接翻白眼开骂，很少有这样交流的。 “你自己来的？”苏离问道。 “对，因为工作的关系，这个时候正好有空。”女人回答道。 还没等她继续说话，过山车就缓缓开动了起来。 “我和前面的同学一起的。”苏离张开嘴，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被灌了一大口风，咳嗽了两下。 “你可别说话了。”女人好心提醒，却没想到立刻加速，从高处向下坠落，直接“嗷嗷”尖叫起来。 苏离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不过看着所有人都在尖叫，自己也被感染，开始叫唤起来。 过山车转了好几圈，他们都筋疲力竭，苏离甚至感觉到，呼吸中似乎有些湿湿的感觉。 “是不是有人吐了……”他有点无奈。 旁边的女人差点没下来车，腿软脚软，苏离掺扶了她一把，女人连声道谢。 “同学，怎么称呼？”她问道。 “我叫苏离。” “我叫江心月，看起来，你这几个朋友，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你自己一个耍单啊。” 江心月捂嘴笑了起来，“能不能带我一个？反正我自己出来，也没什么太大意思。” 苏离没想到，这个邻座的女人，竟然想和他们一起玩。 “这……”苏离扫了一眼这几个家伙，没一个人注意到自己。 “喂喂喂。”苏离跑过去，“刚才做我旁边的那个女人，叫江心月，想和我们一起行动，你们怎么看？” “苏离，你可真行，出来玩还能勾搭到女人。”郝鸣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女人？看长相，重凄凉也就比我们大几岁罢了。”夏丽丽不乐意了，“这不是把大家都说老了吗？” “你们随意，我没有意见。”顾心远隐晦的看了一眼叶芷依，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叶芷依身上。 “可以。”叶芷依轻轻一笑，“人多才热闹嘛，是不是，苏离？” 苏离苦笑，知道叶芷依心里面，似乎有一些想法。 但是现在，他猜不出来。 “那我就邀请她一起了。”苏离合计着，反正也不会怎么样，只是一个娱乐而已。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来自京城的女人 苏离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心月，心中大致对这个女人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整体的穿衣风格，不是煊城人，听口音却听不出来，她普通话很好。” “喂，你在想什么？”江心月笑了笑，问道，“你们都还是高中生吧。” “怎么看出来的？”苏离很诧异，他们这个年纪，在长相上面和大学生也都差不太多了。 “大学生不是你们这样的。”江心月的视线放在了郝鸣他们身上，“高中生相对来说，还比较跳脱。” 苏离没想这么多，问道，“你呢？说是因为工作，才来煊城的？” 江心月点点头，“煊城是个好地方啊，来过几次，都是因为工作，其实我一直有在这边定居的打算。物价比较亲民，城市的基础建设也好。” “你是哪里人？”苏离不禁问道。 “我出生在京城，工作也是京城的工作，只不过，我自己一个人生活，说是哪里人都不重要了。” 江心月有些怅惘，但随即露出笑容，“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仿佛我也回到了高中时候。” “现在你也不老，充其量比我大上个六七岁而已。” 苏离的阅历，比江心月深多了，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大致年龄。 “你猜的还挺准，的确，我今年25岁，不过工作也有些年头了，因为上学早。” 江心月打开了话匣子，“我上学的时候，才刚刚5岁，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没想到眨眼的工夫，自己已经25岁了。” 她轻声说道，“京城的生活，节奏比较快，我自己其实不是很适应。” “京城一直都是这样，越繁华的地方，节奏越快。” 苏离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的是，有许多京城人，根本就不考虑什么节奏不节奏。 只要有一套京城的房子，再过几年，就能够身价千万，甚至上亿。 即便是本身没有什么能力，但有一个好的出身，也就能直接腾飞。 这一点，苏离不佩服都不行。 虽然说，现在的苏离，也已经有能力在京城投资房产了，可他觉得，重生一次，如果不去创业，反倒是疯狂买房，实在是白白重生一次。 更何况，房产其实没有那么好出手。 现在是90年代末，整个房地产市场才刚刚起步，真是达到顶峰的时候，是10年到15年，还有十几个年头。 目前的房子，大部分还都比较老旧，甚至都面临着征收的情况，问题很多。 如果苏离这个时候有钱，选择创立一个房地产公司，绝对能够吃个盆满钵满，但是如果非要买房致富，这就有点缘木求鱼的意思了。 “京城的房子，怎么都买不起，还不如赚一点钱，等到老的时候，选择一个比较好的城市来，这样活的也轻松一点。” 江心月似乎早早就看开了，“京城的工资现在稍微高了点，但是房价也很离谱，我一个月六七百的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两千多，接近三千的房子？”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比较便宜的了，房子只会越来越贵。” 苏离看着江心月，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显然也没有想到这里。 “或许你能够看到，房价破万，甚至十万的时候呢？” 苏离笑了笑。 江心月瞪起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在她的心里，十万块钱，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价格，苏离竟然说，房子会达到十万块钱一平？ 她怎么都不可能相信。 “拭目以待呗。”苏离一勾嘴角，知道他说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可谓是十分耸人听闻，不过这都是未来真实发生的事情。 其实，社会上发生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魔幻。 “苏离！来玩这个项目！”郝鸣向苏离喊道。 “知道了！”苏离挑了一下眉毛，对江心月问道，“我请你吧，不差一个人了。” “看起来，你这个小屁孩，还是一个土豪？”江心月惊讶不已。 “什么小屁孩？你也就比我大几岁好不好。”苏离苦笑不得，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江心月，怎么也有赵菀那个毛病。 “我不占你便宜，自己付账。” 开玩笑，江心月要是让苏离付账，她自己的心里可过意不去。 苏离没有勉强，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感情。 郝鸣他们反正都是一对一对，聊得十分愉快。 顾心远面对叶芷依，整个人腼腆多了，可叶芷依游刃有余，场面上倒也不尴尬。 苏离就和江心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工作以后的人，在聊天上面，要比学生强上不止一筹。 江心月有的话，经常能够说到苏离的心坎里面去。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来煊城开拓市场？” 简单了解以后，苏离发现吗，江心月这个人，也有一定的实力。 就像是飞扬公司，来到煊城开疆拓土，江心月也是京城一家企业的市场部小头目，不过这段时间，她已经打算另谋高就了。 “国内的公司，赚钱太少，只有外企，才能够遥遥领先，京城的外企，一个月的工资已经能够达到四千，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江心月对此十分向往，“只不过，外企招的人太少，而且条件苛刻。” “外企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苏离不以为意，“他们钱多，是因为国内还不发达，沾了光，等到再过几年，整体经济上来了，外企也就没有那么风光了。” 江心月摇头，“你说得简单，可经济哪那么容易飞速发展？我是做市场的，很清楚，目前的情况，就算再过十年，国内也很难能出先像可口可乐那样的公司。” “那是自然，可口可乐这样的大集团，发展了多少年？我们国家的企业，才发展多少年？不过要是把国有企业算上，那可口可乐根本不值一提。” 苏离知道，国内有很多大国企，体量惊人。 好比烟草公司，可口可乐连它的尾灯都摸不到。 “我也不是妄自菲薄，就是有一种窒息感。前一阵子，有一个霓虹客户，来到我们公司，我小心翼翼地陪着，对方仍然是趾高气昂，那种感觉，你应该是没有体会过。” 江心月说的话，让苏离想起了，他前一世去霓虹的经历。 苏离是策划编辑，所以经常会飞来飞去，其中不只是国内，还有国外的书展，都需要去参加。 霓虹那边，虽然传统的书展并不多，可那边的版权多，而且不好谈。 经常情况下，在网络上面讲好，最终还是会反悔。 尤其是，霓虹对于国内，还是有一种敌视的态度。 谈判可谓是困难重重。 “我想我大概能够知道，你是什么心情。”苏离抬了一下眼皮，“要不要喝点什么？” “你那些同学，似乎都走远了些。” 江心月岔开话题。 “在煊城会待多久？”苏离买了两瓶水，递给江心月一瓶，“我明年高考，想考到京城去。” “看起来，你的学习成绩很好。”江心月拧开瓶盖，抿了一小口，“京城的学校，都不好考吧。” “其实京城也有很多不好的学校，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名牌。”苏离解释了一下，“不过，我的成绩还算可以，至少中等偏上吧。” 苏离自己也给自己算过，在整个北河省的考生里面，排上个两三万名，应该不成问题。 “你说的中等偏上，不会是全省吧。” 江心月一下就看穿了苏离的小心思，“你可真行，还跟我俩玩文字游戏呢。整个北河省的中等偏上，考到京城那是绰绰有余了。” 她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所以对于这些考试之类的消息，也很清楚。 虽说江心月也占了本地保护主义的光，上了一所比较不错的大学。 事实上，她的成绩，还远远不如苏离。 “不保险，总之，下一年我确实需要努把力了。” 苏离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自己的现状。 等赵菀彻底辞职以后，苏离就可以腾出空来，让赵菀管理一下目前的事务。 现在的业务，卡牌游戏这方面，整个煊城的业务已经结束，不用操什么心，而网站那边，叶芷依现在也有空，可以帮忙照看一下。 目前来看，苏离除了手头的《绝仙》小说，只差与合适的小说作者签约的这些事情了。 签约什么样的合同，还需要细细斟酌。 苏离是重生者，知道版权的重要意义，后世的版权运营，如火如荼，比单纯的订阅，价值不知道高出凡几，有时候一个版权出去，甚至比十本百本书的利益还要多。 他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拼了命的想要将小说网站搭建起来。 不然，凭苏离目前赚的这些钱，已经足够买房置业，至少当一个小卖店老板，是绰绰有余。 苏离曾经有过的想法，就是开一家小超市，每天不太需要动脑筋，也能源源不断的产生收入。 可现在看起来，这连梦想都算不上了。 苏离有更大的野心。 “好好学学习，之后的机会更多，到了好学校，无论你想要毕业以后出去自己干事业，还是说人才引进，到体制内，都是非常好的选择，平台很重要。” 江心月有提点苏离的意思，“我想要换一个起点，可是换不得。” “不说这个了，早晚都要面对。”苏离是一个大心脏的人，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在下一年的高考会失利，平常的考试，也都是高水平发挥。 江心月感觉，眼前的苏离，并不像是一个普通高中生，问道，“你是不是平常，也有勤工俭学，出去打工的经历？” 在现在这个年代，初高中生出去工作的情况，并不罕见。 江心月在京城，自己就见到过许多这样的情况。 “不能说出去打工，但是自己也挣了一点钱。”苏离稍微透露了一下，一面之缘的江心月，他不可能透露太多。 “那你确实是很厉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一直到上了大学，才觉得人生不能这样下去。” 江心月夸奖了几句，苏离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 “过奖了，过奖了。” 苏离只能假模假样地谦虚起来。 “这样吧，咱们也算有缘，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将来真的来到京城，给我打个电话。” 江心月抬起头，从身上的包里面拿出纸笔，给苏离刷刷写了电话号码。 “你肯定是摩羯座。”苏离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摩羯座是什么？”江心月一头雾水。 苏离忘记了，这个年代，星座还不流行，只能解释道，“这是星座，是根据每个人的出生时间段定的，一共十二星座。” 他简单给江心月解释了一下，到底什么是星座。 “这不就是封建迷信，人哪能被划分成十二个种类。”江心月并不相信。 “其实不是十二种类，我刚才说的，是太阳星座，还有月亮星座、上升星座什么的，比较复杂，姑且算作一种学说吧。” “什么学说？神秘学吧……”江心月捂嘴轻笑，她虽然不相信，但却感觉很新颖。 “都是舶来品，从外国来的，国内哪有这种学说，都是说生肖五行。” 苏离其实也不怎么相信，但在这方面涉猎了不少，能够当做一个谈资。 “挺有意思，我看你有当神棍的潜质。” 江心月调侃了一句。 “一般般，一般般。”苏离连连摆手，他就是一个门外汉，可当不起神棍的称号。 “反正糊弄小姑娘，是很有一套了。” 江心月正说着，手突然往前面一指，“人家都走远了，我们俩还在这边闲聊。” “那行，赶紧跟上去吧，今天我的确想放松放松。” 苏离伸了个懒腰，最近一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快坐出腰脱了。 这家游乐场，据说是投资了千万，口号是打造煊城第一，不过在苏离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噱头罢了。 质量中规中矩，说第一，那就是吹大了。 在设计理念上落后，才是最大的问题。 但苏离就是来消遣的，也没必要纠结这么多事情。 第二百章 沪市之行 苏离没有注意叶芷依和顾心远，反倒是和这个刚刚认识的江心月聊了很久。 她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老朋友。 没有错，这是在其他人身上感觉不出来的。 不过，这一天的活动，也逐渐落下帷幕。 大家都很高兴，苏离也是如此，这段时间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江心月只是来游玩，所以夕阳坠下的时候，大家就分道扬镳。 临走的时候，这家伙还给了苏离一个飞吻，很是大胆。 郝鸣艳羡地看着苏离，“你小子，怎么出来玩，还能碰见艳遇？” 一旁夏丽丽拧了一下郝鸣的耳朵，“什么叫艳遇？人家本来就比较优秀嘛。” “疼疼疼，你轻点。”郝鸣赔笑，夏丽丽才把手上的力气放轻。 苏离看着这两个活宝，说道，“不是艳遇，就是相对来说，交流的多了点。” “你真是和谁都能够搭上话。”叶芷依吐槽，“不是艳遇胜似艳遇。” “怎么都扯到我身上了？”苏离无奈，一摊手，“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说话间，眼神落到了叶芷依身上。 叶芷依心领神会，知道苏离还有事情想要和她交代。 “走吧，早去早回，虽然放假了，但是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疯。” 她笑着说道。 顾心远看见叶芷依都这么说了，当即表示同意。 几个人找了一家烧烤店，点起烤串。 “你别说，今天这地方还真不错。”郝鸣是啧啧称奇，“可惜，任文昊那小子今天没来。” “我看你是一天不被他怼心里难受，不过他也确实拼命，放假了都不能休息，一直训练。” 顾心远也挺佩服任文昊的，毕竟他们以前的品性，也都差不多，懒懒散散，但是自从苏离冒尖了以后，大家的能量，全都彻底释放了出来。 就连平的郝鸣，现在竟然也能考个中等成绩。 这换到以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由苏离开始的。 “喝点？”顾心远看了一眼菜单，对苏离问道。 “喝什么喝？”苏离翻了个白眼，“咱们就是出来玩的，又不是要谈生意。” “出来玩才需要喝，给我们上一箱啤酒。” 顾心远没管苏离的想法，直接做了决定。 “好家伙，那这顿你付账。”苏离借坡下驴。 “没问题，但是咱们得走几个。” 顾心远似乎有点心事，旁边的叶芷依挽起袖口，给顾心远倒了一杯酒。 “喏，你点的啤酒。”她挑了一下眉毛。 顾心远有点不敢看她，用手接过酒杯，还哆嗦了一下，差点没将身前的碗打翻。 “你可真行。”苏离摇摇头，顾心远这小子在关键时刻太掉链子。 “苏离，你也来一杯，大家都喝一下吧，也算庆祝期末结束。我嘛，应该庆祝高中毕业才对。” 叶芷依很大方，给自己满上，然后将杯子端了起来。 苏离轻轻一笑，也斟满酒，顺便用胳膊肘推了一下身边的郝鸣，“一起啊。” 郝鸣苦着脸，“我不喝酒啊……”但看见大家全都准备一口干，还是麻利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大家的话明显就多了起来，气氛热烈。 顾心远也渐渐放开了，说起一个又一个段子，逗得叶芷依是乐不可支。 看着这样的场景，苏离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事实上，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处于一个没什么朋友的状态，大多是客户。 平常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在出租屋里面一待就是一天。 可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前一世缺少的友谊了。 等到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苏离忍不住苦笑，这群人的酒量实在是太差了。 顾心远还要了一箱，结果自己就喝了两瓶，大部分都被苏离给喝了。 “打车送他们回去，我知道，你还有想交代的事。” 叶芷依的双颊红扑扑的，单手托腮，看着苏离说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有点发毛。”苏离感觉，叶芷依像是在装醉。 “这有什么。”叶芷依目光流转，“你还没说，具体的事情呢。” “先把你目前的小说，整理一个电子档，传到网站上面。至于说签约的问题，我这边可以给你一个比较高的优惠，二八分成，现将雪球滚起来。” “这是赔本赚吆喝啊。”叶芷依捂嘴笑了起来，“二八分成，苏老板这么大方？” “不大方也不行，毕竟现在，我还需要书库。即便是有了一定名气，可在网站上发文的作者数量，还是太少，连整个页面都铺不满，与那些早期建立的网站，差距还很大。” “还是宣传不到位，没人知道，即便你们已经在各个论坛上面发帖，可现在上网的人群太小，撑不起来。” 叶芷依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的确，上网人数少是一个大问题，可随着时间推移，人会越来越多，我想要抓住这样的机会，只要让大家想看小说，第一个就想到的是我们的网站。” “你野心太大了。”叶芷依这才发现，苏离竟然想干一个这么大的事业。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已经是几乎难以达到的成就了。 “现在正好有这样的条件，我试一试，也不会怎么样。” 苏离哈哈一笑，说道，“来不来？” “成交。”叶芷依点点头，她不喜欢趁火打劫，更何况，这个网站已经铺设起来了·，没必要在说什么入股的事情。 她现在有奇点文化传媒公司一半的股份，想要赚钱，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光是三国杀卡牌，在整个煊城，现在就已经完全铺开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把卡牌这件事情，好好发展发展，不能说只是在煊城卖出去，就停止了。” 叶芷依转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假如这款游戏，卖到全国去，那将会是多么大的一个收益啊……” “这我也知道，关键问题是，我们没有外市的渠道，怎么和他们谈？再加上，报刊零售公司那边，也未必愿意我们与外市的人谈判。” 苏离想起来那个魏总，他的商业头脑，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媲美的。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够被他们绑架，在商言商罢了。” 叶芷依轻轻一笑，“怎么，难道他们想握住这个东西一辈子？不现实。” “这玩意对于报刊零售公司而言，虽然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可如果他们作为总代理，卖到全国去，那可就不一样了。”苏离早就看穿了魏总的心思，一个从霓虹留学回来的企业老总，怎么可能不懂这些运作？ 现在无非就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等这款游戏彻底深入人心了，魏总立刻就会施展出他的獠牙，逼迫苏离就范。 到那个时候，他已经没办法摆脱，这一个链条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件事情，恐怕得你去京城谈了。” 苏离一摊手，“我现在可没有精力再到处瞎跑了，这个假期，我除了需要去一趟沪市以外，别的地方都不会再去了。” “你去沪市干什么？”叶芷依有点好奇。 苏离和张霁月合作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她的ep，也就是在沪市本地有一些浪花，没有大公司包装运作，张霁月充其量就是一个地下歌手。 远在天边的煊城，自然不可能听到这首歌曲。 “我和一个沪市的歌手合作了一首歌，她约我到沪市已经几个月了，现在终于能有时间，再不去的话，她估计就要催命了。” 苏离哈哈一笑，坐在对面的叶芷依瞪圆了眼睛，“你还会写歌？” “不是写歌，就是唱，而且也没几句词。”苏离赶紧澄清，害怕叶芷依想太多，到时候找他给自己写歌。 “那也挺厉害的，你们怎么搭上线的？” 苏离就将自己第一次去沪市的情况，简单和叶芷依说了说。 听完他的解说，叶芷依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怎么到哪都能碰见美女呢。” “不算美女吧……”苏离还仔细思考了一下，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看你是养的嘴叼了，你们班那个白语，还有什么林悦然，我都听夏丽丽说了，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女，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啊。” 叶芷依的眼神，放在了郝鸣的身上，“你看，你这个兄弟，身边就没有好看的女生围着。” “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举例子？虽然郝鸣现在也听不见。” 苏离苦笑，叶芷依说话，还真是鞭辟入里。 “好了，八卦的事情，我也没有多么在乎，关键还是事业上的事情。你刚才说的，我同意了，不过，目前公司的账面，都是谁来管？” “还没有专人……不过，我打算让我小姨来……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叶芷依皱了一下眉头，“其实我不建议这种事情用亲戚……不好算账。” “放心吧，没有问题。”苏离拍拍胸脯，“赵菀好歹也是煊城大学毕业，能力上面完全没有问题。” “我说的不是能力的事……算了，既然你觉得可以，那我就不管了。” 叶芷依盘算了一下，“我这两天就把稿子上传，这几个问题不大，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对，因为沪市那边比较急，我已经一推再推了。” 苏离苦笑，张霁月的电话轰炸，他也有点受不了。 “好，那今天就先这样吧。”叶芷依站起身子，扶着夏丽丽，“你送他们两个回去，我和夏丽丽打一辆车。” 苏离点头，付了账，然后拖着两个死猪一样的朋友往外走。 “看起来，事情似乎要走向正轨了……” 他甜头看了一眼天空，隐约有几颗星星。 ………… “你又往沪市跑个什么劲？之前参加比赛，不都已经完事了吗？” 赵菀听到苏离又要去沪市，直接在身前用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叉，“肯定不行，刚放假就瞎跑，那我的事可怎么办？” 苏离早就猜到，赵菀并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烦恼，呵呵一笑，“辞职的话，现在应该也可以了，我现在手里面，有十万块钱，是从报刊零售公司那里拿到的先期款项，他之后应该还会陆陆续续有几笔。” “我现在已经看开了，在你的手里面，钱都是十万十万，都快赶上我在银行看见的了。” 赵菀忍不住吐槽，苏离这家伙，实在是太能隐藏。 “这不是没有办法，毕竟我之前投入也多。” 苏离现在也发现了，自己经手的钱，都是以万做单位的了。 “现在我算不算一个青年企业家？”他有点自我陶醉。 “得了吧，还青年企业家，哪天破产都不知道，我劝你居安思危。”赵菀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你去沪市，必须得早点回来，如果报刊零售公司那边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做不了主。”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帮我的人了，就是另一个股东，如果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到时候你们两个商量就行。” 苏立觉得，叶芷依的头脑，绝对要超过自己，所以应付目前的情况，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另一个股东？你小子还真是隐藏深刻。” “不是我想要藏，因为你也没问啊。”苏离苦笑一声，将叶芷依的事情简单和赵菀说了。 “国联大学！我的天呐，你知道这有多难考吗！” 赵菀这回是彻底服了，没想到苏离竟然能拐到一个国联大学的学生。 “具体来说，她还是拟录取，刚高考完，没有上大一。” “那也了不得，只比你大一岁。” 赵菀有点呆滞，这个年代考到国联大学，那已经是人上人，即便是混得不好，做一个中产毫无压力。 “放心吧，我和她说完了，到时候你们联系，也许还能聊得来。” 苏离想着，叶芷依这家伙的性格，和赵菀倒是有几分重合的地方。 “那行，不过，你具体什么时候去沪市？” “我已经买好票了，明天。” 苏离轻叹了一口气，拨起了电话。 “张霁月？是我。” 第二百零一章 抵达 “苏离，你总算是考完试了，电台那边催我好多次，都已经快把我放弃了。”张霁月一上来就大倒苦水，“你小子可得给我一个交待。” “我都说了，你明明可以自己上节目的……”苏离抓了一下头发，“明天的机票，我已经定好了，然后我到沪市，你可得给我找一个住处。” “没问题。”张霁月一口答应了下来，速度之快让苏离总感觉是在诓自己。 “没别的事了？”张霁月见苏离不吭声，又问道。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明天我要过去，其他哪还有别的事情了。” 苏离估摸着，自己在沪市能待上几天，最主要的，还是看可以看那边的市场情况。 毕竟是国内最发达的城市，开放前沿，要比煊城好太多了。 如果能够打进沪市的市场，对苏离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好了，闲话就不多说了，我这边还在录制一个demo，先不聊了。对了，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晚上吧。”苏离估摸着，大约也就是这个时间。 “到时候我去接你。”张霁月说完，急吼吼地挂断了电话。 “这家伙……真是一个音乐疯子。” 苏离摇摇头，开始准备行李。， 其实像这种短途旅行，他一般一个背包就够用了。 “不过，我还得带上点牌……”苏离合计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上一次他到沪市，只是为了考试，而且那个时候，他的手上还没有任何资本。 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不少产品，还有一些余钱。 这些钱，在沪市虽然不算什么，可在一个高中生身上，已经能算得上是巨款了。 “好了，一切都准备完，就等着明天了……” 苏离眯了一下眼睛，心中盘算起来。 ………… 飞机落地的时间，正好是晚上十一点。 苏离不喜欢吃飞机上的餐，只是垫吧了一口面包，下飞机以后饥肠辘辘，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说是要来接我，现在可连影都没有。” 苏离伸着脖子看了看，压根没瞧见张霁月。 “真是神了。”苏离打开手机，准备给张霁月打个电话。 “嘿，我在你后边。”突然间，一个声音在苏离身后传来。 他刚一回头，就被拍了一下肩膀。 张霁月嘻嘻一笑，“如果我是个人贩子，这时候就可以把你迷倒，然后卖钱。” “一边去吧，你这么细胳膊细腿的，不被卖就不错了。” 苏离打了一个哈欠，“有什么吃的没有，我现在可是快饿昏了。” “知道你下飞机就要吃饭，虽然我本着过午不食的原则，但还是决定陪你吃一点。” 张霁月很大方，想要请苏离吃饭。 “那你请我吧。”苏离一点没客气，毕竟相当于张霁月硬拉他来的沪市，这段时间，苏离本来是想要好好整理一下《绝仙》的思路的。 结果现在，他只能断更了。 好在，这个年代的书迷，口味并不算刁，没有那种必须每日更新的要求。 事实上，写作是一个持续输出的过程，但人终有尽时。 如果在写作的过程中不去充电，反而会让写作水平下滑。 这也是为什么，有一些作者，总会被人称作“江郎才尽”。 其实不是才尽，而是写得实在是太多了。 最开始的时候，几十万字都能被称作长篇小说，可到了后来，几十万字根本就是短的不能够再短，甚至没人愿意去看，都去看动辄几百万字的小说。 这么庞大的体量，怎么可能一直维持住超高质量。 苏离即便是拥有着前世记忆，也只能保持在一个相对而言稳定的状态。 “还好现在的读者，都还算温和……”苏离苦笑一声，那边张霁月正好奇地盯着他，“你刚才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因为来一趟沪市，我自己的小说只能断更了。” 他先摆出一个受害者的姿态，好让张霁月出出血。 “少来这一套，请你吃饭还不行？”张霁月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来苏离的心理，“知道你是北方人，可能不太吃得惯，所以我找了一家烤肉店，你等会尝尝。”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车，机场这边从来不缺出租车，轻而易举地就上来。 “师傅，虹口中学。”张霁月一上车，就确定了目的地。 “这是你家附近？”苏离好奇问道。 “对啊。”张霁月随口答道。 苏离暗暗咋舌，虹口中学他都听过，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重点学校，张霁月这个漫不经心的表情，就说明他们家绝对不只是这么一点底蕴。 联想到之前沈星海的态度，苏离感觉，眼前这个张霁月，还是一个有背景的人。 之前，他猜测方清影，就完全猜测错了，有的人并不会轻易展露出自己深厚的能量。 只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让人感到震撼。 “我知道你喜欢吃咸口的东西，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太喜欢吃本地菜，太甜。” 张霁月打开车窗，感受着呼啸而来的风，“对了，苏离，你有没有继续唱歌的打算？” “没有。”苏离实话实说。 开玩笑，唱歌那是需要砸钱，而且很花时间的。 这个年代，又不像后来，弄出个什么“流量明星”，即便是唱得再烂，都可以用软件来修，现场演唱就放录音带，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够赚到钱，就比什么都强。 目前这时候，还是群雄争霸的阶段，一直到10年左右，整个乐坛才渐渐哑火，所以，要在这群神仙中间争出一个地位，苏离是不敢想象。 虽然说，他可以开挂，拿后世的歌出来，放到现在唱。 但这种招数，能少用尽量少用。 “我劝你，应该发展发展。”张霁月苦口婆心，“这个音色，放到整个乐坛里面，都是优秀的，而且你的声带条件，我能够听得出来，男次高，具备很强的表演天赋。” 苏离无奈了，“大姐，你说你好好做音乐，非得拉我下水，结果现在好了，还让我彻底进音乐圈，我哪有那个实力啊。” 张霁月不死心，“你绝对有，我用专业的角度来看……” “得得得，别专业了，师傅，是不是快到了？” 苏离岔开话题，开始问出租车司机。 司机呵呵一笑，“快了，还有大概几分钟吧。” 张霁月翻了个白眼，苏离这家伙，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俩是学生情侣？”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女大三，抱金砖。” “哪有的事？”苏离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张霁月，“我们就只是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司机呵呵一笑，没有再说话。 张霁月却有点气哼哼地说道，“什么叫只是朋友关系？” “你赢了。”苏离知道打嘴仗是不可能赢张霁月的，“还是想想接下来点什么菜吧。” 汽车果然如同司机所言，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张霁月付了车费，一脸无奈地看着接连打哈欠的苏离，“你平常都几点睡觉？” “反正不早，但都是有原因的，不然我更喜欢每天都睡懒觉。” “可能你们家那边，睡觉都比较早吧。”张霁月这才反应过来，北方要相对而言，夜生活更少一些。 再加上，苏离还是个高中生。 “先进店，我特意挑的。” 张霁月进了屋子，走到预定的桌位，即便现在已经快要十二点，店里面仍然有不少桌顾客。 “还挺火的。”苏离吸了一下鼻子，感受到了油脂的香味。 “我之前说过要请你，是不是没有放在心上？” 张霁月一看苏离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这个我是真的没想到。” 苏离喝了一口桌上的水，“节目具体是什么时候录制？” “当然是明天，你觉得我会没有联系好嘛？”张霁月翻了个白眼，“对了我之前和你说，往沪市考的事情，有没有想法？” “没有想法，因为我要往京城去考。” 苏离一口回绝，“沪市的气候，我不喜欢，作为一个北方人，还是接受不了这么潮湿的地方。” “倒也是。”张霁月也清楚，气候对于一个人影响很大。 如果每天都待在令自己难受的地方，就什么都没法干了。 “京城也还可以吧，我去过几次，就是人太多了，市内的规划也一般。” 张霁月将烤好的肉塞进嘴里，“味道不错。” “相对而言，作为政治中心，京城做得已经相当好了，肯定不能与沪市比经济。” 苏离想了想，问道，“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的ep，现在卖得怎么样？” “嗨，自娱自乐呗。”谈到这里，张霁月的神情有点黯然，“其实这一次的ep，我正经花了不少钱，在市场上面，也宣传了一下，可一点水花都没有。” “因为你没有签公司，没有人家的宣发渠道啊。酒香也怕巷子深，哪有随随便便就能够传播开的可能？” 苏离想到了自己的书，如果不是黄国豪尽心尽力，也最多就在北河省卖一卖，外地谁能知道？ 传媒不发达的年代，一般的影响力，局限在本省，基本也就到头了。 “这件事情，他们也在我身边说了很久，只是我还没有答应就是了。”张霁月轻叹一声，“那些公司，签的合同，我其实都看过，很不自由，而且违约金极高，这不就相当于血汗工厂嘛。” “挂不得，你这么着急上节目。”苏离点点头。 “这还是找的关系，不然电台节目都排不上我。” 张霁月喝了一口可乐，“你准备在沪市待几天？节目录制的事情，一两天也就能够结束了。” “我还没有想好，我在这边，还想要谈一谈生意。” 苏离从怀里拿出一套卡牌，“你看看，感不感兴趣？” “这是什么？”张霁月好奇地接了过去，“桌游啊。” “懂行，以前也玩过？” 苏离没想到，张霁月竟然也知道桌游。 “当然玩过，大富翁不也是桌游。” 张霁月翻了几张牌，突然抬起头，“这是你设计的？” “在煊城已经卖了不少了，现在就是想在外地，看看能不能打开市场。” “国产的桌游很少，我觉得还是有一定机会的。”张霁月啧啧称奇，“你一个高中生，竟然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出名要趁早，赚钱当然也要趁早，不然等七老八十再有钱，那有什么用？” 苏离嘿嘿一笑，“这个设计怎么样？” “很好，要我帮忙吗？”张霁月问道。 “你能帮上忙？”苏离有些疑惑，张霁月看起来并不像是有这方面渠道的人。 “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爸可是做生意的，也有一点成绩吧。” 张霁月在谈到自己父亲的时候，苏离感觉出来，隐隐有种自豪感。 “真的假的？要不然还是算了，太麻烦。” 苏离不想欠人情，尤其是做生意上面，一码归一码。 “就这么决定了，等我回去和他说一说，看看他能不能看上你这个产品，不过我倒是觉得，趣味性还算强，至少能介绍介绍历史人物。” 张霁月估计，她老爸能喜欢这样的小玩意。 “先不说这个了，明天的节目，我该怎么做？” 苏离是第二次做节目，上一次，他还是戴着面具，整个人被包裹住，也不紧张，现在这一次虽然是电台节目，不用露脸，可还是稍微有一点不知所措。 说到底，苏离还是不习惯在这种场合路面。 “节目里面都是有台本的，你不用害怕，而且主要是采访我，你就相当于陪我去的。” 张霁月安慰了一下苏离。 “我先吃饱饭再说，还有，明天你得叫我，我现在可太困了。” 苏离说着话，就开始打哈欠。 “给你找了旅店了，等会可以好好休息，还有，你这身衣服，确实不怎么样。” 张霁月又开始吐槽起苏离的衣着来了。 “咱们能不能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苏离苦笑不得，张霁月这家伙，还真能挑毛病。 “习惯了习惯了。”张霁月看着苏离，突然心中升腾起来一个想法。 “苏离，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公司的事吧？” 第二百零二章 音乐之声 “怎么，现在想通了，要与我合作？”苏离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根本就不具备运营这类音乐公司的能力，但是梦想总是要有的。 就像是后世的企鹅公司，有大文娱战略，无所不包。 只不过，现在他和后来的企鹅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合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张霁月认真思考了起来，其实与苏离合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苏离现在羽翼不丰满，她自己能够有比较高的自主权，再加上，还算是熟稔。 如果进入到大公司里面，必然会被条条框框包裹，不一定会是什么样子。 这也是一直以来，张霁月不愿意签约的原因。 “关键是，我现在还真没有什么能力，去搞一个音乐公司。” 苏离双手一摊，假如可以的话，我不会放弃这么大一块蛋糕，现在国内的音乐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 “其实，做音乐并不是一个好的出路，专辑在国内根本就卖不动，地面上到处都是盗版卡带。” 张霁月对这些东西了若指掌，她算半个圈内人，也知道不少内幕。 “没有错，盗版是最伤害行业的事情，可没办法，人人都爱盗版，因为廉价。” 苏离自己很清楚盗版的利弊，事实上，盗版对于整个行业来说，就像是一个病毒。 往好的方向说，就是能够扩大影响力，但坏的方向，就是内容创作者，很容易暴毙。 经常是，作品红透半边天，可创作者却没什么收益，只能勉强度日。 这在行业里面，都是屡见不鲜了，更好的结果就是，作者喝点汤，大量的李利益，都被别人拿去分割。 “我自己平时，偶尔还买过盗版商品，更何况是条件不好的人，再加上，国内的土壤不行，鱼龙混杂，想买正版很多时候都买不到。” 张霁月挑了一下眉毛，“苏离，如果你要是有做一个文娱公司的打算，我建议多方面入手，避免到时候来不及抢占市场。” “市场目前不是我这样小门小户的人能够觊觎的，还是稳扎稳打得好。” 苏离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不愿意再贪功冒进。 卡牌都差一点胎死腹中，何况是更加烧钱的音乐项目。 “你自己做决定，我只是一个建议。” 张霁月把玩着手上的卡牌，比划了一下，“杀！” “行了，这一套就送给你，至于别的项目的问题，我还得考虑考虑，尤其是卡牌，我想要卖到沪市。” “都说了，我会给你引荐我爸，等我的好消息吧。”张霁月摆摆手，成竹在胸。 “那行吧……”苏离苦笑，他可不认为，自己又会遇见掉馅饼的事情。 ………… 所谓的电台节目，是沪上音乐广播电台出品的《音乐之声》栏目，这档栏目并不是直播，虽然说有互动的环节，可也都是提前录制好的。 睡了一觉以后，苏离在旅店洗了个澡，精神才饱满了一些。 “很好，很有精神。” 他站在镜子前面，给自己打气。 “外面好像是要下雨？”苏离看着窗外，乌云密布，颇有些“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他从旅店借了把伞，然后给张霁月打电话。 电话那头，张霁月早就忙碌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个音乐疯子精力旺盛到了极点，一天只睡几个小时，也绰绰有余，这一会还在与人讨论，接下来新歌的编曲配器问题。 “你赶紧过来吧，还是老地方。然后我们一起过去，我已经安排完了。” 张霁月说的十分模棱两可，要不是苏离聪明，根本猜不到她说的老地方是哪。 “这家伙，还能不能行了？”苏离举着电话，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忙线声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沪市之行，看起来并不会那么轻松。 苏离打了一辆车，去到震旦大学里面，寻找张霁月。 好在，这个时候的大学，管理没有特别严格，他凭着一张学生脸，还是混了进去，走半天，终于才找到了张霁月。 原本苏离以为，她在上一次的舞台附近，结果并没有，然后他急中生智，问了一下路过的学生，才知道了张霁月的活动范围。 当苏离再见到她的时候，张霁月穿得十分朋克，一身皮衣，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嘿，你来了？”她看见苏离，就走了过来，“等一会，我们一起过去。” “苏离？好久不见。”乐队的其余人，也都纷纷过来，和苏离打招呼。 这群人也都知道，苏离将要和张霁月参加节目，都开始唏嘘。 “没想到，去年的一个小小学生，现在都已经能够受邀参加节目了。”王宏斌哈哈一笑，觉得有些沧海桑田的味道。 “可不是，那首歌我听了，唱得真不错。”赵亮和阿良，也都交口称赞起来。 “你们几个，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想想，接下来该怎么配器吧，现在听起来，还太单调。” 张霁月见乐队成员们都开始为苏离叫好，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正在研究嘛。”李玮吐槽了起来。 随后，大家相视一笑，继续热火朝天地开始讨论。 “这样的氛围，真是好啊……”苏离有点羡慕。 “等你到大学，一样会收获到这些，不过，还需要自己去寻找。” 张霁月说的话，苏离能够理解，所有志同道合的人，都需要自己去寻找，单纯每天躺在寝室里面睡觉，根本不可能收获到任何同伴的。 即便是打游戏，也得能够玩得到一块去才可以。 “我们先走，回来之后，再和你们继续研究新歌的事。” 张霁月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苏离说道，“走吧，那边正在等着我们呢。” 苏离忍不住腹诽，这家伙明知道对方等着，竟然还这么优哉游哉。 ………… 沪上音乐广播电台，坐落于江边，整体的格局，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明珠，闪烁其中。 “这可比煊城气派多了。” 苏离之前去过的煊城电视台，和这一比，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毕竟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属于门面，肯定要有大排场。” 张霁月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可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从小到大，早就把这些玩意看了个遍，没事有什么新鲜感。 “我要是像你一样，生长在沪市，肯定也没有这种体验。” 苏离前世虽然走南闯北，却不代表自己什么地方都去过。 事实上，他去过的地方，大多数都是跟工作有关。 所以，像这类地标建筑，他也没有心思去游览。 “别发呆了，跟着我。”张霁月看见苏离愣愣出神，拉住他的胳膊，“我们现在的时间，快不太来得及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边磨蹭。”苏离翻了个白眼，看见门口的保安虎视眈眈，“几楼啊？” “六楼。”张霁月冲着保安微微一笑，但是没起作用，两人还是被拦了下来，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就不像是工作人员。 “我们是来录制节目的，《音乐之声》栏目。” 张霁月出声解释，但保安摆手，“不管你们参加什么节目，都要有证明。” 广播电台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出没，这个年代虽然不像后世那样，网络发达，但是狂热粉丝一样不少，很多人都会蹲点喜欢的明星，然后生扑过去。 没有错，从来他们的狂热度，都丝毫未减过。 苏离明白这个道理，给了张霁月一个眼神，示意她让节目组的人下来接一下他们。 “等等，我找一找人。”张霁月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一阵子，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过来，伸出双手，“霁月，你总算来了，我们心心念念盼了好一阵子啊……这位是？” 他的目光转向了苏离这张生面孔，打量了许久，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尴尬一笑。 “他是苏离，也是影这首歌的另一位演唱者。” 听到张霁月这么说，??鸭舌帽男人猛地明白了过来，开始握手，“苏离你好，我是《音乐之声》的栏目负责人吴方，没想到，霁月口中的的年轻人，竟然这么年轻。” 吴方十分惊讶，他本来以为，苏离应该是和张霁月年龄相仿，却没想到，竟然还要小得多。 “他还是高中生，也是机缘巧合，我们合作了一首歌。” 苏离本想说，是张霁月强拉自己演唱的，但为了不扫兴，还是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里。 吴方领着他们进入大楼，边走边聊，“咱们这个节目录制，其实时间不会太长，毕竟不用面对观众，所以在效果上面，一定会好一些，也不用担心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 如果有观众，在风险上就高了一些，即便都是请来的专业观众，也难免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我有一点社交恐惧症，没有观众实在是太好了。”苏离打趣地说了一句。 “什么是社交恐惧症？”张霁月不明白，吴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所谓的社交恐惧症，就是恐惧和陌生人交流。” “你可别扯了，你看看你这样，哪像自己说的，恐惧和陌生人交流？我看你还挺利索的。” 张霁月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 “你们俩感情还真好。”吴方打趣道，“电梯来了。” 乘坐电梯，三个人都到了录制现场。 其实，作为电台栏目，吴方已经做得足够好，但是由于经费有限，他一个人承担了整个栏目的大部分工作。 或者说，这个栏目，除了摄像，标准意义上的工作人员，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主持人。 “秦思清，你一直想见到的大才女，可算被我们给请来了。“ 吴方对坐在化妆间里的女人说道。 秦思清转过头，一瞬间，苏离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质感。 没有错，是质感。 “怎么会有这样标致的沪市女人？简直是从电视剧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苏离心中感叹，原来真的有电视剧里演出的那种女人。 “看傻了都，谈正事呢。” 张霁月戳了一下苏离，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秦思清看着苏离，轻轻一笑，“这一位就是苏离吧，还真是年轻，怪不得，霁月一直要求将你带上呢。” “不是我要求将他带上，而是这首歌，没有他的声音就不行。” 张霁月解释道，“他的人声是绝对不可以被替代的。” “评价很高嘛。”秦思清笑吟吟地看着苏离，“那么，等一会就要开始录制了哦？吴哥，先把台本交给他们，熟悉熟悉，反正没有观众，都可以剪辑。” “倒也是，不过尽量简单明了，不然就太浪费时间了。”吴方走到控制室，从桌子上面拿出几张纸，递给了苏离二人，“你们先看看，这些问题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是门外汉，这些问题看起来，都太专业了。”苏离目光稍微掠过，就发现，全都是音乐相关的问题。 “别听他的，这小子听的歌不少，甚至我怀疑，比我都多。” 张霁月又开始拆台，她也想见识一下，苏离真正有多少墨水。 “不是吧不是吧，真要提问我？”苏离感觉有点头大。 他之前说的社恐，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录制节目被提问，就不是他想看见得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现在，张霁月先把他给卖了。 “不讲武德！”苏离在心中呐喊。 秦思清看见张霁月和苏离拌嘴，心中感觉有趣，她已经三十出头，距离学生年代太远，此时此刻，感觉像是梦回高中年代。 “好了，你们先研究着，我和吴哥两个人再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流程。” 秦思清走过来，和吴方说了几句悄悄话。 “喂，你平时到底听什么歌？”张霁月这会也好奇了。 “我哪有空听歌？”苏离翻了个白眼，“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忙。” “我确实不知道，要不然你给我讲一讲？” 张霁月来了兴致。 “等节目完事再说吧。”苏离摇摇头。 第二百零三章 大雨 “我们音乐之声栏目，今天邀请到的嘉宾，是我们超限乐队的主唱张霁月，以及她的伙伴苏离。” 秦思清坐在座椅上面，开始介绍起来，“超限乐队前一阵子出了一张ep，我想大家可能在某些地方会听到，对了霁月，你是怎么想到，会去做这样一张ep的呢？” “我对于爵士乐以及节奏布鲁斯一直情有独钟，所以，这一次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向。一直以来，我们乐队都是以稍微摇滚的面貌来展现自己的作品，也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认识一下更加多元化的我们。” 秦思清笑了一声，“那你是怎么与苏离合作的呢？据我所知，他并不是沪市人……” “机缘巧合，这个问题让苏离自己回答吧。” 苏离正坐着，没想到球就跑到了自己头上，清了一下嗓子，“我是因为一次比赛来到沪市，然后看了一场晚会，就认识了张霁月了。” “他说得很轻巧，但我还记得，苏离与我合唱的无心快语，非常好听。” 张霁月补充了一句。 “真的吗？这可是在国外非常流行的一首曲目。”秦思清惊讶了起来，“那么二位平时都有听一些什么样的歌曲呢？” “就像我刚才说的，听一些爵士以及节奏布鲁斯，至于苏离，我还真不清楚。” 苏离无奈，“我听霓虹歌曲比较多，例如久保田利伸，小田和正。” “这两位在霓虹也是超一线的音乐人了，尤其是久保田利伸，放克写的一绝。” 秦思清作为音乐栏目主持人，对这些歌手如数家珍，“我最喜欢久保田的那一首北风和太阳，画面感十足。” “秦主播，你去过霓虹？”苏离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年代，竟然会有人听过久保田利伸的歌。 “因为工作关系，曾经去过一次，那边的风土人情，相比较国内，特点十分鲜明。” 秦思清对于国外，没有那种特殊的推崇，并不觉得国外的月亮比较圆，“但是即便是简简单单的公出，还是能够感觉到，霓虹人比国内压抑很多。”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地产泡沫结束以后，他们再也没办法向上攀登了。” 苏离对霓虹的历史，了若指掌。 从八十年代，或者说进入到平成年代以后，霓虹就再也没有之前的辉煌了。 其中形成的原因非常复杂，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 “苏离同学，看起来对外国的社会情况比较感兴趣。”秦思清一下子就抓住了话题，他们这样的主持人，能够随机应变是最基础的要求。 “也不是感兴趣，只能说看得比较多，在网络上面，也能够浏览一些，只可惜我的英文不够好。” 他完全就开始胡扯了，但秦思清却当了真，毕竟这个年代，想要了解外国，基本也就只能靠网络了，肉身出国的难度极高。 “怪不得，张霁月能够与你合作这一首影。”秦思清将话题拉回来，“对于这一次的合作，大家都有什么看法嘛？在听过这首歌的完整版以后，我被二位的声线彻底吸引住，成为了歌迷。” 她拍了两下手，表情上似乎是没有作假。 苏离却知道，他们都有多副面孔，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张霁月说道，“苏离的音色，是我目前听过最为温润醇熟的，在歌曲的低音中音部分的诠释，完全不亚于一些职业歌手，从我的角度出发，我还是很愿意与他合作的。” “看起来，霁月对于你的评价很高呢。”秦思清打趣了一句。 “也不是吧。”苏离看了一眼张霁月，感觉她竟然很认真。 “这样吧，现场给大家清唱一小段吗，怎么样？” 秦思清提了一个建议。 苏离面露难色，可看见张霁月跃跃欲试，还是同意了下来。 两个人唱的，还是那一首影。 苏离一直认为，张霁月的作曲天赋非常强，在整个流行乐坛，都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只可惜，目前国内流行的成人抒情，她并不擅长，也许是因为太简单，反倒让张霁月有些迷茫。 事实上，旋律的写作，是有技巧的。 那些极有天分的音乐人，在很多时候都是想挑战，所以长时间都在不停打磨，不会简单粗暴地写歌。 可要是论写抒情歌曲，那九成九的音乐人，都能够上来比划比划。 “好吧。”苏离和张霁月对视了一下，开始演唱。 简单唱了一小段之后，秦思清拍起手，“非常不错的演绎，不得不说，你们两个人的声线非常融洽，和声的编排也非常好。” 苏离和张霁月与秦思清客气了一番，继续按照台本，进行节目。 一开始，苏离还觉得，录制节目是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但是到了后来，他才发现，这是一件枯燥到不能再枯燥的事情，甚至还不如自己多写一会小说。 所以，他渐渐也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好在，今天的主咖是张霁月，他只是陪着张霁月来的，秦思清的问题，大多数也都是问关于超限乐队的事情。 张霁月一直以来，都有将乐队带到全世界的梦想，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这是能使一个幻想罢了。 先不说中文在国际上语境中的弱势，目前他们就连全国都还没有走到，依旧是在沪市打转，秦思清在节目里面，也提到了关于与各家音乐公司合作的事情，都被张霁月打太极给圆过去了。 秦思清想要挖掘一些深层次的爆料，但是张霁月嘴很严，只停留在表面，这让女主播有些失望。 苏离看着秦思清，就想起了许影。 许影在煊城的节目，后来段少辉也联系了一下，还是无疾而终。 毕竟，苏离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上两次当红节目。 不过，由于卡牌已经让报刊零售公司分销，他的产业算是转危为安，暂时没有什么宣传的需求了。 正想着，那边秦思清已经起身与张霁月握手，今天的录制，就算结束了。 苏离也轻轻与秦思清握了一下，一种顺滑的感觉，荡漾在了苏离的心头。 “真滑！” 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喂，想什么呢？”张霁月看出了苏离的异样，联想到方才的动作，撇了撇嘴，“你可真行啊，这不是来工作的吗，怎么变成了看美女？” “什么就看美女？”苏离有点做贼心虚，不过随后便理直气壮起来，“我不还是被你拉过来的不然我现在在家待着，不香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霁月没听懂，看了一眼窗外，“下雨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苏离将雨伞撑开，“你看看，两个人倒是也够了。” 张霁月翻了个白眼，“你不要自作多情。” “这怎么能是自作多情？”苏离与张霁月乘坐电梯，也开始吐槽。 等到两个人到了楼下，苏离撑起伞，“走吧，还是打车么？” “行。”张霁月点头，两个人就走到路边，还是打车。 “不对劲啊，今天的车为什么这么少？”张霁月很纳闷。 苏离有种不妙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下雨？” “有可能，诶，来车了。”张霁月刚抬起头，就看见远处驶来了一辆出租车。 两个人连忙上车，说了目的地，司机将车辆缓缓发动。 “今天的雨下得也太大了，刚才我从机场那边过来，非常费劲，还好这边的雨水不算大。” 司机也开始谈论起今天的雨来。 “会不会有台风？”苏离有些担心，沪市临海，台风出现并不新鲜。 “没有的事情，如果有台风的话，电视台就会预警了。” 张霁月从小就经历过好几次台风，已经见怪不怪。 车行驶到了高架桥下面，司机突然说道，“我们可能走不动了。” “什么意思？”苏离连忙看向窗外，车玻璃已经被雨水糊住，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即便是前挡风玻璃，有雨刷不停刷动，也看不清楚路况。 “糟了！”苏离猛地想起来，今年是特大洪水爆发的那一年！ 前一世由于苏离年纪不大，加上煊城那边没怎么受灾，所以他的印象并不深，可来到了沪市这样的南方城市，突然之间，他就想到了这里。 “我打个电话看看。”张霁月想要打电话，但是现在的信号极差，根本就没办法接通。 “前面的车走得太慢，加上路况不好，我也不能够加速。”司机说道。 “我们要不然下车吧。”苏离觉得，现在在车上，也并不保险。 “下了车我们去哪！”张霁月不同意，因为现在的位置上，就是在高架桥下，马路中间，周围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 贸贸然下车，舍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好在，这是高架桥，而不是矮桥。” 苏离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新闻，说的是有车在经过桥洞下面的时候，积水很深，最终将司机淹死的故事。 当时他以为，这只是孤例，现在看起来，类似的事情会反复发生。 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没有积水，可是随着渐渐驶离这一区域，前面的水突然变得深了起来。 苏离坐在后面，都能够看到，足有没至小腿的积水。 “如果我能够将你们两个送回去的话，那我就送，但是现在看起来，难度很大。” 司机也皱着眉头，担心起自己这辆座驾。 像他开的这辆车，如果排气管进水，就有可能会熄火。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旦熄火，就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了。 前方的车辆，行驶的速度越发缓慢起来，终于，苏离看见，一辆车突然停了下来，无法动弹。 “这辆车熄火了！”张霁月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以前她经历过的大雨，从来没有下得这么快，这么急的。 “不太对啊！”苏离想要下车了。 “你要干嘛？”张霁月拉住苏离的胳膊，“现在咱们都不知道在哪，你要往哪走？” “往哪走不重要，关键是要找到一个高地。” 苏离就怕车辆浸水，从现在的降雨量来看，这辆车熄火也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师傅，我们想要下车。” 苏离轻声说道。 “行。”司机是个爽快人，现在也感觉，没办法将两个人拉到终点了。 而且，他现在也想赶紧回家。 苏离付了车费，刚一下车，就感受到了淹没小腿的水量。 “水太深了！你非要下车！”张霁月埋怨起来，“现在我们在这个地方，往哪走？” “如果雨继续变大，在车里面更被动。”苏离提醒道，“咱们现在往比较近的楼那边走，真是没想到，雨能下得这么大。” 张霁月哼哼了两声，说道，“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吧。” 苏离将裤兜里的钱包放到怀中，怕将里面的钱和证件淋湿。 “躲开电线杆！”张霁月刚往一个方向走，苏离就立刻拉住了她，“下雨的时候，这种地方非常危险！” 张霁月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刻意犯倔，还是听了苏离的话。 苏离眼皮直跳，这一场雨，要是形成洪水，可就麻烦了。 好在，沪市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城市，排水设施相对而言还比较完善，即便是降雨量在不断增大，也没有立刻造成内涝。 不过看起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前面是百货商店的楼，这边离商业街不算太远了。”张霁月眯着眼睛看了看，明确了两个人所处的位置。 “快跑几步，省得来回躲避车辆。” 苏离拉着张霁月，穿梭了两回马路以后，终于来到了步行街上。 整条步行街，现在也没有几条人影，都在找地方避雨，苏离两个人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想找个店面歇息都费劲。 “看来，还是得去肯德基里面避一避。” 苏离知道，像这样的连锁快餐店，都不会拒绝他们，其他的店就不一定了。 张霁月指了一下路，两个人快走了几步，来到了一家肯德基里面。 “人满为患，看样子，大家都不知道今天的雨能下得这么大。”苏离感慨道。 第二百零四章 救人 苏离和张霁月挤在肯德基里面，看着眼前的人潮，苏离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早知道，就不错楼里面出来了，结果现在，还淋成了落汤鸡。” 张霁月抱怨了一句，不过看见苏离的模样，又笑了起来，“你看看你的头发，乱成什么样了。” “大姐，我自己怎么能看得到？” 苏离拧了一下衣角和裤腿的水，让身上稍微干一些。 “还好有伞，不然头发也得全湿了。” 张霁月也有样学样，拧了拧身上的水。 肯德基里面的人，全都在呜呜泱泱地说着话，被这场大雨阻隔，谁都回不去家。 “苏离，你说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张霁月问道。 “不知道，你们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在我们那边没出现过这么大的雨。” 苏离感觉，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能感受到这样的人特大暴雨。 “多少是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玩点什么吧，你那个卡牌，是不是带过来了，我看着里，还有不少年轻人。” 张霁月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推广机会。 “我是带了，只不过……” 苏离合计，如果自己出面去拉人，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氛围下，很难有一个好的效果。 但是张霁月不管那个，她是女生，而且样貌出众，轻而易举地就勾搭了三个男生，过来和他们一起玩。 苏离微微蹙眉，还是给这两个人讲解起规则来。 张霁月早早就将游戏规则摸清楚，所以现在只需要上手实际操作。 “咱们现在开始？”讲解完规则，苏离问道。 一名男生跃跃欲试，他没玩过桌游，对这类游戏很感兴趣，其余两个也点头表示同意。 “苏离，你做的这款游戏，还真是不赖。” 张霁月一边玩着，一边貌似漫不经心地说这。 这几个男生听到这里，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取一些八卦。 “哪有，就是随便做一下，花了点钱。”苏离本身就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工程，所以回答得轻飘飘。 “杀！”一名男生，打出了这么一张牌。 “闪。”张霁月扔出一张回应。 几个人玩得热火朝天，渐渐就将大雨的事情忘却了。 一局终了，男生们意犹未尽。 “再开一把？”苏离问道。 张霁月点头，男生们刚想同意，却看见苏离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张霁月有些不解。 “外面的水好大。”苏离目光微微一凝，“你们看外面，马路对面，是不是有一个人？” 张霁月顺着苏离指的方向看过去，天色很暗，她勉强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眼花了吧？”张霁月又走进几步，也发现了异样。 “好像真是一个人。”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几名刚刚相识的男生也丢下手中的牌，走到玻璃边上看。 由于大雨的遮挡，他们都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概。 “那个人似乎要被冲走了。” 苏离的声音有些紧张，“你先打电话，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救一下他。” “别出去！你疯了么！”张霁月拉住苏离的胳膊，“现在外面的雨已经过了膝盖，你都不知道脚底下踩的是什么，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办？” 苏离沉声道，“难道就让他这样等死？” 这个时候，整个店内也有其他人发现了，这个被困在道路中间的人，议论纷纷。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苏离还是说道，“张霁月，放心吧，我水性还可以，实在不行，我可以游回来。” 沪市由于城市发展得好，所以道路上面杂物比较少，只是单纯的水面高的话，苏离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如果要是发大水，什么都冲了过来，他可不敢往前冲。 张霁月还想劝阻，苏离却已经冲了出去。 他一推开门，一大股水流就往肯德基店里面涌了上来，苏离立刻关上门，对张霁月笑了笑。 “我很快就回来。” 张霁月读懂了这个口型，在屋里面狠狠一跺脚，现在她压根就打不通电话，只能干着急。 苏离走在路上，感受着没到膝盖的水，小心翼翼地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看见了，那个被困的人，正抱着一棵树，害怕被水流冲走。 “离开树！现在还在打雷！”苏离一边前进，一边大喊着。 只不过，由于风雨交加，他喊得再大声，那个人也根本听不见。 “真头疼，做好人太难了！” 雨越下越大，苏离的视线已经被雨水蒙蔽住，只能凭感觉往那边走。 好在路上已经没有行驶的车辆，不然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交通事故，也只能是自认倒霉。 那个抱树的人，看见苏离往自己这边走，终于意识到，是来救自己的，心中一喜，刚离开身边这棵树，前方猛地来了一股洪流，直接将他拍倒。 “糟了！”苏离的腿也感受到了水流的冲击，但是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被水给冲倒，摇晃了两下，还是站直。 “降雨量太大了，用不了多一会，就能够到腰！” 这么一会的工夫，苏离明显感觉到，水位在不停上涨。 “这个时候，就算是店里面，也肯定已经进水了，但外面更加难熬。” 苏离都想要游泳，但略微思考，还是放弃。 并不是他不会游泳，相反，苏离的游泳水平相当之高，从小他就在水边玩，在业余群体里面，他绝对算得上是“浪里白条”。 甚至，小的时候，他还在水库边上游泳。 等长大以后，苏离自己猜隐隐回过味来，小时候那些事情，是有多么离谱。 “快过来，我拉着你一起走！” 苏离高声喊叫，勉力向那人走过去。 被困的人，由于被浪打翻，在水里面扑腾半天，竟然没站起来。 “他不会游泳！”苏离这才发现，这个人没有露出头来。 “完蛋了！”如果这个人不出来，苏离也不知道，他究竟倒在了那里。 溺水的话，一分多钟足够致人死亡了。 尤其是，地面上现在都是污水，吸入体内造成的后果，也不堪设想。 苏离只能凭借感觉，走过去，开始捞人。 “不是……那里也不是……”他走到了几个点位，却都没有捞到人。 “要是再捞不到这个人，我自己就必须离开了！” 苏离很清醒，他不可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大雨底下坚持很长时间。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当然是想着，能救则救，可现在苏离自己也处于一个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更加不会去冒险。 “不行，我得走了！”大约过了三十秒，苏离立刻决定，返回原来的地方。 这个时候，水已经快要没腰。 正当苏离回头的时候，他的小腿猛地被一只手死死地钳住，动弹不得。 “在这！”苏离弯腰用力，一下子拽起来一个大活人。 这人刚一起来，根本保持不了平衡，又要栽倒下去。 还好苏离手疾眼快，将他扶住，搭在自己身边。 “哥们，没事吧？”苏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问道。 男人停顿了一下，“哇”地吐出一口水，“应该算是，没事了。” 听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苏离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呛了水，被脏东西进到了嗓子眼里面，才会声音沙哑。 “你先别说话了，赶紧到安全的地方，” 苏离抹了一把脸，另一只手架着男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好在，回去的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等他将男人搀回肯德基的时候，整个店内爆发了一阵如雷般的掌声，都在为苏离叫好。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冒险一个人出去救人的。 “这男人是个旱鸭子，如果我不出去的话，他不是被雷劈，就是被淹死。” 苏离大口喘息着，刚才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即便是他身体年轻，能然有些吃不消。 “我刚才打了电话，但是没有用，而且，救护车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过得来。” 张霁月看了一眼男人，“他肯定是呛水了，但是我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也没有好的办法，因为，这都是污水，必须要去医院进行全面检查才行。” 苏离苦笑一声，今天的行程，实在是太不凑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算是个大英雄了。”张霁月打趣了一句。 “什么英雄？”苏离翻了个白眼，“如果雨继续下，咱们这边虽然是地势较高，但也保不住，门口的水，已经快要进来了。” “不会有事的。”张霁月观察了一下天气情况，“似乎雨在变小。” “我们还是先关注一下这位大哥吧。”苏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男人又吐出几口水。 苏离皱眉，“喝得可真够多的，赶紧去卫生间那边，用清水漱漱口。” 男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走到卫生间去了。 “你真没白来。”张霁月笑了几声。 “所以说，机票到底给不给我报销？” 苏离突然想起来，张继跃之前还说过报销的事情。 “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张霁月开始装傻。 在见识到苏离的卡牌之后，她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一位高中生了。 所以，所谓的报销，就成了笑谈，无疾而终。 ………… 苏离他们被困在这里，足足有一天的时间，之后吗，那位呛水的男人，后来也被送到医院进行处理。 “这下好了，你可成为了好人好事代表，苏代表，对这件事情，你应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张霁月装作主持人，手上拿了一个水瓶当做话筒，开始提问。 “等会等会，咱们能不能不要玩这些没意思的。” 苏离拨开水瓶，有些无奈。 “你什么时候走？不过看起来，应该还得等几天了。” 张霁月微微一笑，“还有，你那天的表现，确实不错，这不有报纸都想来采访了。” “停停停，别提采访，脑袋疼。”苏离现在，对于采访之类的东西，那是敬而远之，能不沾上尽量不沾上。 “我爸看了你的牌，觉得可以做一做。” 张霁月说的这个消息，倒是让苏离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真的假的？” 这才是一个让苏离振奋的消息，之前张霁月说，想让她父亲看看卡牌，苏离还当做是一个玩笑话，没想到她真上了心，回到家就和他爸说了。 “当然，难道我会骗你？”张霁月得意一笑，“要是这件事情做成，那你就真正变成了小土豪了，到时候我少不了要打土豪。” “要是真成土豪，让你打打秋风，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苏离眼神里面透出光彩，“那么，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他本来就想打进沪市的市场，作为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沪市的购买力要远远超过其他城市。 这个时候，苏离突然想到，应该着手准备稀有卡牌了。 “你就别着急了，等我的信，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张霁月一边说着，一边问道，“还有一件事，就是ep的事情，现在已经上了节目，我这边开始找人压制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上市销售。” “这和我说干什么，你不会是要和我分钱吧？” 苏离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没错。”张霁月的回答，让苏离吃了一惊，“等会等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就是友情客串了一下么？” “一码归一码，上节目我也没有给你通告费，还自己花钱来的沪市。” 张霁月自己对钱不是很在乎，但是很讲究，不愿意让苏离吃亏。 “真不用，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自己也有一摊小生意，不差那仨瓜俩枣的。” 苏离果断拒绝。开玩笑，虽然说他确实唱了一首歌，但那算得了什么？说出去都不好听。 就那么几句词，加上和声，就要分钱，也太不地道了。 苏离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张霁月还要给自己介绍生意。 这才是大头，重中之重，属于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我已经决定好了，只是通知你。”张霁月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需要更改，该拿钱你不要？什么心态？” 苏离见张霁月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只能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百零五章 张明 张霁月的性格，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在这一点上，与林悦然何其相似。 只不过，两个人还是有些微差异的。 相比较而言，林悦然更凌厉，张霁月柔和一些。 苏离想着，既然张霁月已经说了，那么也没必要进行反驳。 他心中觉得，张霁月的这张ep，也卖不出去多少。 首先，在国内，像她这样的音乐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属于依靠驻唱度日，光靠做音乐想吃饱饭，根本不现实，只有经过大公司包装的歌手，才有机会靠做音乐活着。 张霁月这样，不签公司，想要在乐坛打出名声来，根本不可能。 所以，她这个ep，基本上也就是打个水漂罢了。 “对了，昨天你救得那个人，今天好像是要出院了。”张霁月突然说道，“你可是大功臣，不然这个人，百分百活不下来。” 苏离想了想，后来的降雨仍然持续，他在那个树底下，还真是危在旦夕。 不说别的，如果打雷，他很有可能会被劈中。 到那个时候，神仙难救。 “能出院最好，说明身体没有大问题。”苏离说道。 “这人会不会来感谢你？”张霁月想了想，“也许是个大富翁，然后给你一大笔钱，直接就不用努力了。” “拜托，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难道我会相信？”苏离翻了个白眼，“明显不可能嘛，况且，就算真有这样的情况，那也没什么意思。” 苏离并不是瞎吹，如果他愿意轻松赚钱，现在直接就买股票，全部押中茅台，万科，等过十几年，直接就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他重生一次，不是为了过这种躺赢人生的。 “你嘴上说的好听，万一人家真过来了，到时候你就合不拢嘴了。” 张霁月根本就不相信，苏离说得信誓旦旦，谁知道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苏离也不反驳，反正他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留在沪市的唯一理由，就是想看看张霁月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要是能够达成合作，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为，目前苏离的渠道，卡在了报刊零售公司，作为煊城的市属国企，报刊零售公司的全力非常之大。 如果说，魏总想要拿到苏离的全部发行权，他现在根本没办法拒绝。 等到最后，还是要同意。 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面，显然不是什么好方法。 “对了，刚才你说的，卡牌的事……”苏离又提起了这个话茬。 刚才张霁月说ep的事情，就没有继续下去，现在看见苏离跃跃欲试，不由得一笑，“怎么，着急了？” “那当然，谈生意的话，我肯定是要着急的。”苏离点头，“不会刚才的话，都是诓我的吧？” “我是那样的人么？”张霁月翻了个白眼，“这样吧，我等会给我爸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不一定有时间。”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苏离好奇问道。 “沪市有一家连锁书店，就是他开的。当然，这也算是不务正业了，因为我爷爷是做实体行业，我爸是另立门户，做的这个生意，也不算太赚钱。” “不算太赚钱……”苏离苦笑一声，张霁月是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啊样子。 能开得起连锁书店的，都不是一般人。 苏离作为策划编辑，可太了解行情了，除了新华书店这种带有国资背景的书店，剩下的个人书店，非常难存活，可以说是只依靠梦想运营。 有很多人，经常是用其他生意，来填补书店的亏空，突出了“情怀”两个字。 没有情怀，是运营不了书店的。 可张霁月他爸，竟然在沪市，能开得起连锁书店？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绝对不是不务正业，反倒是牛大发了。” 苏离心中一凛，觉得张霁月实在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 不过，转念之间，他又想起来，张霁月自己，也是这种性格。 所谓的不务正业，不也没按照家里面给定的路线，自己一个人闯荡。 或许，张霁月要是按部就班地学习古典钢琴，现在可能已经在古典钢琴领域崭露头角了。 “你们俩，还真是很像。”苏离不由得感慨道。 “这说的对，不像就不正常了嘛。”张霁月笑了一声，“我现在就给你联系。” ………… 下午。 张霁月没有食言，还真给他爸打了一个电话，这下子倒好，这一位在她嘴里面拥有连锁书店的老板，想要亲自见一见苏离，让他受宠若惊。 苏离哪里还想不到他的用意。 “这是要来考察我么？”苏离歪了一下嘴，明明自己只是想简单做一下生意啊。 “我爸叫张明，要不你就叫他张总算了。”张霁月笑嘻嘻地说道。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能不能不要幸灾乐祸？” “是是是，你们谈吧，地点我已经约好了，我得回学校里面，前两天的demo都耽误了。” 张霁月神色一凛，说起专业上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开玩笑。 苏离一皱眉头，“你就不能等会再走？至少给我引荐引荐。” “不用不用，他不是老顽固。”张霁月挥了一下手，“我先走了。” “真就不应该把愿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苏离一跺脚，感觉自己像是被卖了一样。 好在，他身经百战，见得事情也多。 张霁月给他们约的是一家咖啡厅，苏离自己本身并不喜欢喝咖啡，但似乎大家谈事情，都需要选择一个相对而言看似正规的场合。 其实苏离不挑，办公室里面更好，但张霁月还怕苏离会被张明在主场压制。 “这家伙，也是有心了。” 苏离心念转动之间，就明白了张霁月的用意。 他正在座位上面搅动着咖啡，门口就走进来一个戴眼镜，穿着衬衫的男人。 “就是他。”苏离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就是张明。 同样的，张明也一眼就瞧出了苏离，走过来轻声问道，“苏离？” “您好，张总。”苏离站起身，主动伸出手，和张明握了一下。 “英雄出少年啊。” 张明看着苏离，心中很满意，“我听说，你昨天冒着大水救了一个人。” “机缘巧合，我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苏离请张明坐下，点了一杯拿铁。 “不要谦虚，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件壮举，况且，你救的这个人，还有点来头。” 张明笑着说道。 “来头？”苏离从来没想过，救的这个人会有什么来头。 因为从穿着上来看，也是普普通通，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先不说这个了，你的卡牌，能不能再给我看看？”张明呷了一口咖啡，问道。 “当然可以。”苏离将卡牌放到张明的面前。 如同魏总一般，张明立刻发现了，卡牌之中蕴藏的商机。 “真是了不起，也不知道，你这样的年纪，是怎么想到这么厉害的商品的。” 张明称赞了一句。 不说别的，光是这类卡牌，在国内就根本没出现过。 张明也相中了它的发展潜力，想要立刻代理。 尤其是，他自己还掌握着连锁书店，能够将卡牌放到最显眼的位置。 “万万没想到，前一世我为了一本书，和渠道商低声下气，都求不到最优的书架，结果现在竟然能凭借一个卡牌，成功达成合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苏离的心中感慨万千，甚至觉得，自己仿佛活在梦里。 “苏离，你意下如何。”张明并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 看着眼前书生气的张明，苏离却不敢小觑他，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张总，你打算做代理，还是要垄断整个发行权，拿到独家？” 苏离的问题十分尖锐，听得张明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随后，他一推眼镜，说道，“独家发行，想必你不会同意，况且，能够做出来这么精美的牌，显然已经是发售过了吧。” 张明也不是白给的，轻而易举就推断出了问题所在。 “张总很敏锐，确实，我在煊城已经与报刊零售公司合作，在煊城的报亭售卖了。” 张明忍不住鼓掌，“好办法，我甚至想不出来，能够打通关节的更好做法了。” 他对于眼前的高中生，也有着深深的佩服。 如果换作是他自己，在苏离这个年纪，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壮举。 没有错，这已经可以称作是壮举。 “误打误撞吧，毕竟想要赚钱，脑子必须活泛，不然只能被时代抛弃。而且，我对于张总的连锁书店，也非常好奇，因为大部分的书店，都是亏损，很难开出连锁来。” “都需要方法，况且在沪市，并不像别的地方那样困难，大家的阅读习惯还是不错的。” 张明讲了讲本土化的方式，苏离听完，受了一点启发，更多的却是遗憾。 因为，他的方法并不适用于全国，也就是说，出了沪市就不灵了。 即便如此，苏离也不得不承认，张明的眼光独到。 “这样吧，张总，我们可以先合作一下试试看，毕竟有着张霁月这样一层关系，我们也算间接的熟人了。”苏离说道。 “我一直很好奇，霁月口中的苏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现在看起来，果然很刁钻。” 张明哈哈笑了起来。 苏离知道，张明口中的刁钻，指的是生意场上放到事情，但他还是应了一句，“张总，话不能这么说，在商言商，不刁钻的话，怎么赚钱？” “赚钱不应该是最主要的。”张明皱了一下眉头，“赚钱很重要，但是也应该关注钱以外的事情。” “开书店的人，果然都有情怀。” 苏离心中暗道，这些本身就养尊处优的人，自然不会觉得钱是第一位的。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有钱的生活，怎么创业，都有人来兜底，大可以放手一搏。 像苏离这样，如果不是有着后来的记忆，怎么也不可能敢做出这么胆大的事情。 提前花几万块钱，就为了做卡牌，在这个年代，只有疯子才能够干得出来。 “这样吧，苏离，我会去与公司的法务谈谈，先拟出来一个差不多的合同，然后我们俩再进行推敲，这样也节省时间。” 张明说完，就站起身，“这得麻烦你，在沪市多待几天了。不过现在是假期，你还是个高二的学生吧，是不是没什么问题？” “我当然没有问题，来到沪市，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做主。”苏离点头，张明很谨慎，绝不可能轻易就与苏离达成一致。 等他拟完合同，两个人还得拉锯一阵子。 “好，我等张总你的消息。” 张明哈哈一笑，“小子，叫张总就太生分了，你毕竟是霁月的朋友，叫我一声叔叔，也不是不可以。” “那好吧，张叔叔。”苏离自己可不会攀关系，虽然是张霁月的父亲，但现在谈生意，还是公对公比较好。 一般来说，涉及到私人关系，以后的事情就比较难办。 但是，既然张明这么说了，他也就坡下驴。 张明的业务繁忙，和苏离敲定了大体的事项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结了账，发扬了长辈的风度。 苏离咂咂舌头，没想到张霁月一家，竟然都是这样的性格。 “看起来，我还得在沪市等一等了。”苏离眯了一下眼睛，感觉除了这件事情以外，他也没有其他特殊的事情要去处理了。 “对了，我还没有联系沈非，需要画另外的画了……” 苏离现在下定决心，必须要弄一套稀有卡牌，至于说要怎么去处理，他还没有想到。 但是现在，至少应该将原画做出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给沈非打电话。 沈非现在手头阔绰了，但仍然不舍得买手机，所以苏离还是打的学校的公共电话。 响了半天，终于有人接听。 “喂，我找沈非。”苏离说道。 然后苏离就在电话里面听见有人喊沈非的名字，随后，沈非接起了电话。 “苏老板？”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苏离打的电话。 “是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沈非笑道，“还算春风得意。” 第二百零六章 身份 苏离知道，沈非这段日子，不会像之前那样过得拮据。 沈非家里本身就没什么钱，碰见苏离这样出手阔绰的客户，也算是他烧了高香。 很多甲方，其实结款都非常慢，甚至还会拖欠。 不过，苏离没有这样的毛病，甚至对此深恶痛绝。 大家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才是一种良性循环。 “我之前和你说的，有没有准备？现在，我想要发一些全新的卡牌了。”苏离说道。 “我正在准备，也参考了霓虹的一些画，之前的那些形象，我现在感觉有些简单，正好做一些新的形象，也能够丰满一下。” 沈非说起这些东西，可谓是头头是道。 “对了，你应该也快毕业了吧。”苏离突然想起来，沈非似乎也快要离开学校了。 “没错，还有一年，我记得苏老板你，明年这个时候，应该才上大学吧。” 沈非也发现，苏离快要高考了。 “是啊，所以我需要在这一段时间，好好将接下来的工作准备好，不然的话，会影响到我之后的学习。” 苏离现在，只想把所有的障碍都清扫干净，然后在高三这一年，努力拼搏一下子。 之前看见叶芷依的成绩，他心中说不受触动，那是假的。 原本，苏离的天赋就比较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将分数提高这么多，可接下来再想要提高，就是难上加难了。 如果有这么多的事情牵绊着，他不可能考得很高，甚至好会出现不升反降的情况。 好在，赵菀现在能够帮他看着一下公司的情况。 不然，只依靠苏离自己，根本就是分身乏术。 “这就难喽，必须得好好拼一下。”沈非也知道，高考就是独木桥，想要从千军万马之中脱颖而出，非常之困难。 但苏离有一个优势，就是现在的受教育群体，实际上远远不如后世多，也就是说，竞争压力相对小一些。 等到再过十来年，那就是真刀真枪地拼命了，叶芷依考的654分，根本连门槛都够不到。 在北河省这样的考试大省，想要考进国联大学，需要680分以上的分数。 这样的分数，堪称恐怖。 至少，苏离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就算是650分，都已经是极高的难度了。 “总是要努力的，为什么不订一个高一点的目标呢？”苏离一笑，他自从重生以来，做事情最不缺的就是毅力。 或者说，前一世的所有拼劲，都被他拿到了这一世来使用。 “苏老板，我会尽快将样稿拿给你，还有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继续在文化领域做的打算。” 沈非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尝到了甜头，至少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虽然他现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作者，可距离真正出名，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是没有苏离这一次给他这么多钱，现在沈非自己恐怕就要喝凉水啃馒头了。 这一下子的差距，天上地下。 所以，沈非现在，想要抱住苏离这一棵大树。 苏离一咧嘴，没想到沈非竟然这么急切。 “倒也难怪，毕竟沈非的专业，并不是他感兴趣的，如果能够依靠画漫画，成为自己的事业，那他是求之不得。” 苏离在心中想到，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至少，可以直接吸纳到自己的文化传媒公司里面去。 现在他的公司，缺少一个美编，但是沈非对于排版之类的东西，似乎还是一窍不通。 “沈非，因为我的公司只是草创，所以在很多地方，都不是十分专业，也可以称作是草台班子，但现在还是有一定活力。你如果想要与我继续合作的话，我可以直接与你合伙。” 每一个公司初创的员工，都很重要。 苏离从来不吝惜用股份来笼络住人，因为这是能够让人归心的最好办法。 初创公司的员工，经常会因为工资的问题，对各种事情起疑心，最后离心离德。 但如果有了主人翁心态，所有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真的么？”沈非一惊，但随即问道，“苏老板，要是说合伙，是不是就没有……” “有工资，但不会多。”苏离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不过我会给你股份，在盈利的时候，会有你一份。” 电话那头，沈非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一些，作为一个大学生，苏离的消息一下子就把他给砸蒙了。 “等一下，股份？”很明显，沈非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事情。 “没错，这也是我目前，能够到的最大限度了。” 苏离想的非常简单，奇点文化传媒公司，是他与叶芷依对半分的股份，即便是从自己这里，让出去一些，给到沈非、段少辉和赵菀，也都并不成问题。 因为在创建公司的时候，章程里面就写了，他对公司有绝对控制权。 再加上，叶芷依也不是那种喜欢夺权的人。 沈非说话哦度有点磕磕绊绊，“苏老板，你这……我现在都没办法想象。”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难以抑制的情绪，“也就是说，我也算是其中的一员了？” “先不要着急高兴，因为我还有很多要求。”苏离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目前，我这边需要的不是一位漫画作者，而是一个美术编辑，虽然二者之间有一定的关联，可做得事情却天差地远。” “美术编辑，那是做什么的？”沈非不太明白。 “目前我有两家公司，一家主要是做实体书出版，所以需要一位美术编辑，进行排版，还有插图绘制之类的事情。” “那另外一家呢？”沈非不禁问道。 “是互联网公司，主要做网络小说连载的。” 沈非似懂非懂，“所以说，你需要我现在就熟悉业务么？” 苏离否认，“先不急，目前你的任务，是将那些画全部做出来，这也是一个大工程，放心，美术编辑不会长久的，我也有做大文娱的打算，漫画也是其中的一环。” 听到这里，沈非放下心来，当即拍拍胸脯，保证自己能够完成任务。 一通电话下来，苏离在心中默默计算，自己好像随随便便，就将股份又甩出去了一些。 “能够有用的股份，才是好股份。” 苏离并不在意，也不心疼，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发展中必须要付出的成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有多少充满活力的初创公司，就是因为一念之差，最终落得倒闭的下场。 苏离可不愿意，自己重活一次，还需要被这样的事情牵绊住。 “看样子，美术编辑的事情有着落了……”苏离想着，既然沈非已经快要毕业，趁此机会，就用实习的名义，将他直接弄到煊城这边。 正好，段少辉需要将自己这本《绝仙》出版。 “目前看来，《绝仙》这本书，还不能够在网络上立刻连载，需要让实体书先出版，之后再进行电子版的发行。” 前一世的时候，网络小说的发行，许多都是在宝岛那边，内地只有一些比较出名的大作者，能够获此殊荣。 国内的出版社，再造年对于这件事情卡的还比较严，版号非常难买到。 苏离的那一本《武破苍穹》，如果没有黄国豪进行活动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出版。 “现在我们公司，也缺少一位版权方面的专家……所以，还是得我到京城的出版社谈一谈了……” 想到这，苏离刚才的志得意满就被一扫而空，开始头疼起来，与那些已经成熟的公司相比，他这家公司，就是个新生儿，大猫小猫两三只，活力倒是十足，可实在不成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就连苏离想要做什么项目，都是自己一拍脑门，直接做决定。 “要不然，谈一谈沪市的出版社？”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否定。 现在沪市的那些出版社，已经与很多青年作者进行签约、培养。 像苏离这样的作者，本身就没有任何派系，自己身后还有一家公司，在竞争十分激烈的沪市，他很难出头。 但如果说绑上张明的战车，这就不一样了。 “难道还需要麻烦张明？不行，这样的话，利润让出去太多了。” 苏离不愿意自己的生意，与张明牵扯太深。 张明作为渠道之一，在沪市的出版行业，是有一定发言权的，这也就导致，如果与他合作，苏离自己的话语权就会变弱。 张明那样的文青，一定会裹挟苏离，想要他出自己心目中的书。 这是苏离不能够接受的。 “所以说，我还是得开拓一下京城的市场。” 沪市与京城一南一北，两方也在互相抢占市场。 所以说，苏离选择哪一方合作，很是重要。 “况且，方清影还在京城，杳无音讯。” 这段时间，苏离一直在想，方清影所谓的大家族，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头。 那个方宏的出场，让苏离很是不适。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几十万的奥迪，根本不是现在的苏离能够拥有的。 “等待张明那边的合同，我就需要返回煊城，做进一步准备了……” ………… “是苏离先生么？”电话里面，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苏离一骨碌爬起床，问道，“你是哪位？” “苏先生，是我，前两天被你救的那个人，我叫做李学信。” “原来是你啊……”苏离抓了一把头发，“身体怎么样？” 他没有去问对方如何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反正一定是通过了一些手段。 “看起来，这个人也不简单啊……” 苏离心中思忖。 “苏先生，请给我一个见面详谈的机会，我想要好好感谢你。”李学信的声音十分诚恳，让苏离难以拒绝。 “好吧，你说个地点，我我现在还没有离开沪市。” 苏离同意了下来。 那边李学信说了一个陌生的位置，苏离还是问了一下张霁月，才将将知道具体地点。 “那么。下午见。” 沪市的天气变化的非常快，前几天还阴雨绵绵，现在却烈日高照，让苏力感受到了强烈的炙烤意味。 “太热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找到了一辆空驶的出租车。 又用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出租车缓缓驶达目的地。 “又是这种气派的建筑，最近我见到的有钱人，未免也太多了些。” 苏离可不觉得，对方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会有几个人，能够充门面到这个份上。 “苏先生，真是对不起，过了这么长时间才主动联系你。” 李学信一直在门口等候，见到苏丽果断走了过来。 上一次苏离见到他，由于暴雨的阻隔，根本就看不太清楚他的真实模样，后来又是吐来吐去，也没心思观详，现在苏离才算是正式打量他。 “很正式……他身份肯定不低。” 苏离又想起来，张明之前和自己说过，救的这个人不简单。 “李先生，你客气了，我比你岁数小很多，就不要称作先生了吧。” 他可不会真把人家的客气话当回事，不过李学信一听这话，却摆起手，“要的要的，救命恩人，还是需要尊敬的。” 苏离也有些懵，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遇见这样的人了。 李学信明显就是那种比较死板，不懂变通的人，即便见苏离是一个年轻学生，仍然是“苏先生”的叫着，绝对不会更改。 “李先生……其实我救你，也是发自初心，并不是说想要回报，事实上，今天我本来不打算过来。因为我是外地人，马上也要离开沪市了。” “我知道，所以才比较着急，不然的话，准备还会更充分一些。” 李学信一拍手，服务生就上来一瓶纯正的波尔多红酒。 “国内比较难买到，尝尝？” 李学信在这一刻，没有将苏离当成小孩子，反倒是将他当成与自己同等地位的大人。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苏离没有拒绝，对方盛情款待，如果这个时候拒绝，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况且，苏离还真想尝一尝，波尔多红酒的滋味。 入口带着一点酸涩，风味上面堪称一绝。 第二百零七章 李学信的招揽 “真是让您破费了。”苏离目光一闪，看了一下这瓶波尔多红酒的标签。 “贵得简直离谱……”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上面的数字，那是苏离绝对不会舍得买来喝的数目。 “不破费，毕竟是要招待恩人，怎么也不能拿一些寒酸的东西出来。” 李学信推了一下眼镜，“苏先生，大恩不言谢，今天过来，也是想好好和你聊一聊。” 苏离喝酒的动作一滞，“聊些什么？” “就聊一聊未来吧。”李学信一笑，问道，“苏先生，现在是快要考上大学？” “没错，明年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苏离点点头，想听听李学信接下来说些什么。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 这一句话，直接就将苏离打懵了。 “不好意思，李先生，恕我直言，我们两个人并不熟悉，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想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吧。” 苏离扯了一下嘴角，装作品酒的样子。 “说得也是，所以我还是介绍一下我自己，在产业的规模上面，现在大概有一个亿，在沪市也算是略有所成。” “多少？一个亿？”苏离被震得跳了起来。 即便是十几年后的一个亿，对普通人而言，也已经夸张到了极点，更何况是这个钱还没有贬值的年代。 “我能冒昧问一句，是什么行业么？”苏离在经历了震动之后，心静慢慢平复了下来。 对现在的他来说，一个亿看似遥不可及，但已经并不是梦想了。 之前凭借三国杀卡牌，他就已经狂揽二十来万，再算上出版书籍，总共下来，他这一年多的时间一共赚取了四十来万的利润，这不能不说是恐怖。 再加上，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以后滚雪球做准备。 等到网站彻底运营起来，流量大增以后，流水百万，千万，也都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公版书和小说再更上一层楼，能够卖到百万册，成为爆款，那他也就根本不差什么了。 总而言之，苏离虽然艳羡，可刨除了开始时的震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 李学信被苏离的反应也有些震慑到了，一般情况下，听到这么多的财富，都会久久不能够平静，但是现在，苏离打破了这一个情况。 “果然，你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 这一下子，李学信彻底认为，苏离不是一般人。 “哪里，只不过，我比较脚踏实地，至少所谓的上亿资产，与我毫无瓜葛，难道我应该因为这件事情欣喜若狂？如果真是这样的反应，李先生估计，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印象了吧。” 李学信微微一笑，“苏先生说笑了，本来我是打算，邀请你来到我们公司，至少在品性上面，很值得信赖，像我这样做传统行业的，特别需要品性优良的人才。”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因为我自己也有一摊小生意，虽然与你这么大规模的企业没有办法比较，可终究是我自己的心血，不可能舍弃。” 开玩笑，苏离作为一个重生者，难道要给人继续打工一辈子？李学信说得好听，即便到最后，他能够爬到高管的位置，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哪里有自己说了算舒服。 他自己现在赚的钱，已经足够大学四年的花销了，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别人。 李学信目光一动，问道，“英雄出少年啊……看样子是我多事了。” 他平常几乎没有被人拒绝过，这一下被苏离拒绝，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快。 苏离发现了这一点，笑道，“李先生，人各有志。”他刻意将后面四个字咬得很紧，让李学信明白，自己并不是需要寄人篱下的主。 李学信回过神来，“是我自己想当然了。”他举起杯，示意自己刚才有些失礼。 苏离只觉得，李学信这个人很怪。 不过苏离也举起杯，遥遥和他示意了一下。 酒过三巡，两个人也稍微聊了聊。 李学信这个实体行业，苏离没有想到，竟然是做钢铁生意的。 只看着他的人相貌，苏离感觉根本就不像这个行业的人，这时候他又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虽然斯斯文文的，却杀进了这样一个激烈的行业当中。 不得不说，这都是有勇气的人。 李学信也对苏离的学识大吃一惊，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可心里面，已经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像这样岁数的中学生，在李学信的心目中，还属于什么都不懂，即便是苏离之前说有公司，他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苏离在瞎胡闹，争面子，可一席话听下来，有些东西竟然对他自己都有启发。 “简直是见了鬼了。”李学信在心中暗暗猜测，苏离会不会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公子哥，但看他在其他事情的表现上面，却又并不相似。 “李先生，如果以后有合作的机会，我求之不得，但是目前，我还是需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离拒绝得很干脆，李学信这一次，也没有勉强他，笑道，“那是自然，不知道你还要留在这边多长时间？” “大概几天，因为我现在还有一笔小生意要谈。” 苏离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十几万的生意，真的算是小生意。 李学信刚想说什么，就将话咽了下去，他知道，打听别人的生意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苏离看见他的表情，主动说道，“也许你们之间还有交集，是张明，一家连锁书店的老板。” “原来是他。” 李学信也知道张明这个人，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怎么，李先生认识他？”苏离好奇问道。 “同行是冤家，他虽然不做这一行，可他父亲原来是，不过这个选择，倒也不错，挤在这一行里面，终归是没有出路。” 李学信深深知道，这个行业的艰难。 “弯道超车，另辟蹊径，也是一种方法，他的书店，现在看起来也是如火如荼。” 苏离说道，“所以，我和他合作，也是一件好事。” “千万要注意，他很不好糊弄。” 李学信淡淡说道，“至少在合同上面，绝对需要看仔细了。” 听到这话，苏离略微一愣神，然后点头，“我会的，关乎到我自身利益，自然需仔细阅读。” “你明白就好。” 苏离皱了一下眉头，他原本还觉得，张明看在张霁月的份上，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但是现在听到李学信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动摇了。 毕竟，张明和自己没有交情，就算是有交情，在这样的产业老板眼里面，那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绝对不会含糊。 原本苏离还感觉，走到现在，都碰上了一些好人。 可如今看起来，他还是不够如履薄冰。 “李学信说的，也未必就是真话，但我还是得考虑一下，张明的合同了……” 苏离太过顺风顺水，有点忘记了刚开始的初衷了。 李学信见在苏离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微微一笑，一扬手，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苏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如果有用的到的地方，请打我这个电话。” 他从上衣口袋里面，抽出一张烫金的名片，苏离能够看出来，这名片本身就很贵重。 “今天很愉快。”苏离站起身，与李学信握手。 随后，他目视着李学信远去。 “这个人，实在不像是一个企业家，反倒像一个政客……” 苏离这才想起来，究竟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他。 “巧舌如簧……我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但是真亦假时假亦真，张明的合同，我也需要提防一下。” 张霁月虽然是张明的女儿，但他们是两个人，谈生意的时候，苏离代表的是他的公司，并不带有私人的情感在里面。 “我可以和张明合作来发行三国杀的卡牌，但是出版书籍是万万不可以的，必须要选择京城的出版社。” 苏离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的方向。 “现在就是要等待，张明提供的合同了。” ………… “张叔叔，你们的合同拟得这么快？”再见到张明，苏离有些诧异。 简直是神速。 张明就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将整个合同拟出来，简直是披星戴月一般在工作。 这样的效率让苏离明白，他对这个项目是势在必得。 “你先看一看，让后我们再敲具体的细节。” 张明递给了苏离一份合同，让他仔细观看。 由于有了李学信的警告，苏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合同的内容，并没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除了让利的地方有了分歧，其他都还算中规中矩。 “这个分成的地方，我觉得我们得再讨论讨论。”苏离皱着眉头，问道，“张叔叔，我觉得，你写得这个比例，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我不知道在你们煊城那边是什么样的，但是在沪市，这已经是良心价，毕竟这边的价格水平，都比较高一些。” “张叔叔，这肯定不行，我在煊城，与报刊零售公司谈的价格，要比你这边高，结果现在分成我竟然拿到的利润更低了，这样的情况我是万万不能够接受的。” 苏离干脆利落，直接拒绝。 因为，张明想要的，远远不止合同上这一点。 他和报刊零售公司的魏总一样，都是想要独揽发行权。 如果能够打到这个目的，他直接就能够在全国范围内产生影响力，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加减法。 苏离心中门清。 张明呵呵一笑，“小苏，那这样，你觉得该怎么样定价，怎么样分成？” 他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 苏离暗自感慨，实在是老油条，虽然顶着文青的外衣，可实际上操作起来，仍然是寸土必争。 “以沪市的经济水平，我认为不能够统一定价，定在20块钱比较合理。”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张明没想到，苏离一下子斩钉截铁，将价格定得这么高，心中一凛，知道眼前这小子并不是好糊弄的主，轻声道，“即便是在沪市，20块钱也实在太多了。” “一点都不多，因为我的成本，就比一般的卡牌药要高，算上沪市的购买力，这一套20块钱，绝对能够卖得出去。” 苏离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因为看见了在煊城的火爆场景，他根本就不担心，在沪市这样的第一都市，根本就不可能卖不出去。 现在这个卡牌，就是一个香饽饽，谁都争抢着要。 苏离只能吃到第一批红利，因为后续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商家进行盗版，这是阻挡不住的。 但苏离自己做的正版卡牌，由于质量比较高，肯定会在市场里面占据一席之地的。 毫无疑问，盗版会严重损害利益，却也有助于打响名声。 这是不争的事实。 苏离不指望能够从头吃到尾，但现有的利润已经足够他继续奔跑。 见到苏离寸土不让，张明略微皱眉，感觉有点棘手。 他倒不是觉得苏离难处理，实在是因为，他也相中了卡牌游戏的前景。 在国内，电子游戏一直被称作毒药，但是卡牌这种东西，由于大人一直在玩，也没有到底去说孩子。 正因为如此，这种填补市场空白的产品，更加能够引爆市场。 张明其实早就听说，在煊城有一个爆款商品，已经上市，就风靡一时，只不过还没有仔细去研究，这个时候，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苏离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他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经过一小段试探，张明就发现，苏离也是那种油盐不进的类型。 和这样的人谈生意，除非进行长时间的拉锯，不然绝对没有可能谈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心理价位。 关键是，想要吃到正版的红利，就必须要尽快。 盗版就是病毒，跑得飞快，只要让盗版跑起来，正版的空间就小太多了。 “这样吧，定价20，我现在可以接受，但是分成的话，必须要五五分成。” “我六你四，绝对不能更改。”苏离摇头。 “好。” 张明突然改口，竟然同意了下来。 第二百零八章 回家 苏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明会突然改口，但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很有利。 “张叔叔，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立刻签订合同。” 苏离也不是不识趣的主，张明这样的让步，分明就是想在之后的市场占领上面，拔得头筹。 所以，苏离直接就确定了下来。 “很好。”张明打了一个电话，让手下人去依照先前所谈的内容更改合同，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张崭新的合同就摆在了两个人面前。 “一式两份，不会错的。” 虽然张明这么说，苏离还是小心翼翼地又看了几遍，才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样的，张明也正式签署了合同。 “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是合作伙伴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张明呵呵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光芒。 “不用了，张叔叔，等一下我还有别的安排。” 苏离拒绝了张明，和他谈起了一些合作的具体事项。 这一次，由于苏离没有做好卡牌，所以一切都需要张明自己去做，最初的模板，也被苏离留在了煊城，还得他回家以后，邮寄给张明一份。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下具体的细节，苏离只感觉，张明这个人脑子非常灵活，很多地方都能够举一反三。 “怪不得，像书店这样赔钱的营生，也能够开成连锁店。” 苏离暗自称奇，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至少苏离自己想的是，如果要开一家书店，少不了用一些咖啡之类的来吸引人。 说是卖书，其实大头是卖饮料。 表面上书架那些损耗，比起卖饮料的收益而言，不值一提。 “张叔叔，等我回到煊城，就给你邮寄模板。” 苏离站起身，与张明握手，“希望我们这一次的合作，能够大获成功。” “借你吉言。”张明微微一笑，“你和霁月的关系很好？” 苏离听到这话，一下子头皮发麻了起来，“张叔叔，我和学姐只是朋友关系。” “什么学姐？你和她的学校，八竿子都打不着。”张明根本不信这一套说辞，“霁月我很了解，平常对于男生，可以说是不假辞色，你看她一起玩音乐的那些朋友，都是岁数大的，哪有几个年轻人？” 苏离尴尬地摸了一下下巴，超限乐队的成员，要是说岁数大，最大的也就三十来岁，可相比于他自己，确实是岁数大了。 “她前一阵子做了一张ep，我听了，中规中矩，至少在国内的音乐届，还算不错吧。” 张明一直以来，都想将张霁月培养成一个古典钢琴家，结果事与愿违，张霁月跑到流行音乐圈子里面，想要混出个名堂。 在专业人士的眼中，古典乐或许要比流行音乐高级，可在听众看来，悦耳程度反而是最重要的。 张霁月的这张ep里面，技法非常娴熟，在苏离看来，冲击国内的奖项，不成问题。 但关键在于，没有门路，也就代表着难以流行。 即便是上了电台节目，但传播的广度仍然有限。 再加上，张霁月用的技法稍微复杂，很像另一位节奏布鲁斯教父，这一位在国内的流行程度上也比较差，远远弱于同级别的歌手。 归根到底，就是没有把握好市场。 但张霁月自己做音乐做得十分起劲，也就无所谓市场不市场，她现在的家底，也足够自己做想做的事情了。 “张叔叔，人各有志，学姐更喜欢流行音乐，这是不争的事实，况且古典音乐更像是一场竞赛，难以出头，反倒是流行音乐的受众更广，也更容易有成就感。” 苏离并不是为张霁月开脱，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与其做一些佶屈聱牙的音乐，不如做一些能让听众更加感同身受的东西。 比如说张霁月现在做的爵士。灵魂乐以及节奏布鲁斯。 张明自己本身是一个古典音乐爱好者，作为典型的文青，他对于这些东西有着狂热一般的爱好，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张霁月培养成为古典钢琴家，只可惜事与愿违。 “苏离，你和她合唱的那首歌，我也听了，其实你的声线，放到国内绝对是一流水平，就没有进军音乐圈的打算？”张明打趣了一句。 “张叔叔，你可不要捧杀我，我连一丁点乐理都不懂，要是做音乐，不得两眼一抹黑？还不如现在做做自己的小生意，我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苏离连连摆手，根本不上这个当。 “哈哈，我想霁月是不会放过你这把好嗓子的。” 张明言之凿凿的话语，让苏离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张霁月给她打电话的情景。 “确实是很执着。”苏离苦笑一声。 “她的性格和我有一点像，都很看重结果。所以想要拼死努力。” 张明将合同收到文件袋里，“既然还另有安排，那我就先走了，这个东西越快越好。” 他扬了扬文件袋，示意苏离尽快将模板发送过来。 苏离点点头，明白了张明说的意思。 等张明离开以后，苏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即便是这种程度的谈判，也十分劳神。 “好在算是谈下来了，这样的话，等再过一阵子，我就能得到大量的现金流了。” 现在苏离手头的现金，并不太多了，也就十几万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好似足够使用一段时间，可随着网站的不断发展，需要用钱的地方更多。 前一阵子，随着作者的不断加入，陆陆续续，苏离的网站已经与十来位作者签约了。 其中就包括林悦然，以及玩票的叶芷依。 当然，合同的事情，还是苏离拜托赵菀，请的法律顾问进行拟定的。 他现在的合同，制定得相当宽松，对于钱的分成上面，要的也比较少，都是三七分。 相比较后世常见的合同，已经十分普惠了。 这也是因为，现在他的网站还很缺作者，那些上传了的人，水平也都参差不齐。 这个年代，能够上网的人不多，适合写小说的人，那就更少了。 在网站上面发文的人，苏离也都看过了，大部分可以说写得很差，只有少部分能够达到出版级别。 但是网络小说本身就是千变万化，不能够拿实体出版那一套来生拉硬拽，很容易水土不服。 目前的网络小说情况，只要有活力，并不缺土壤来发展，还是有着勃勃生机。 “看起来，我得和张霁月告个别了……” ………… “你这就要走了？我还想找你一起来录一首歌。”张霁月听见苏离要走，扯住苏离的胳膊，她专门设计了一个和声，就等着苏离来唱，结果现在要回到煊城，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大姐，我这边还有自己的事情，你这个和声，也可以找专门的团队来唱吧，至少本地的那些乐队，没有不会的。” 苏离一脸无奈地看着张霁月，“我确实还有事，这样吧你要是觉得实在不行，我就找一个煊城的录音棚，然后合在一起，这样总行了吧？” 张霁月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随后吹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苏老板，别忘了，我将demo复制一份，你带走。” “得，这家伙还真是扯着我不放了。”苏离心中暗暗吐槽，哪有张霁月这样穷追猛打的人啊？ “好了，知道了。”苏离点头答应。 “这还差不多。”张霁月傲娇地说道。 ………… 随着一阵轰鸣声，飞往煊城的飞机就快要落地了。 苏离手中拿着张霁月的demo，心中百感交集。 去沪市之前，他还以为只会是一个简单的节目录制，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和张霁月的父亲谈成合作，还救了一个身份非凡的人，领到了下一个合唱的任务。 苏离倒是没将张霁月的事太放在心上，可打开沪市市场这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被他一次性解决，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壮举。 回到家，看着微微落灰的桌面，苏离不禁一声叹息，赵菀还真是会偷懒。 不过，这段日子，她在电话里面，也和苏离沟通了一下公司的具体事项。 由于公司是初创，在财务上面还有非常多不合理的地方，赵菀需要将这些东西一一挑选出来，然后补全。 公司要有公司的章程，这是非常需要花时间的一件事情。 赵菀主动揽下这个活，苏离也是大吃一惊。 不过随即，他也明白了，赵菀自从董振川事件以后，就不愿意窝在银行，想要自己做出一些事业来。 感情上面受到了一些打击，总要在另一个方面上找补回来。 苏离将屋子收拾了一下，随后打开一个破旧的播放器，听起了张霁月的demo。 “果然还是节奏布鲁斯更对味……” 他跟着cd里面的旋律哼哼了两下，张霁月的旋律写作功力，堪称一绝。 “要是我能够多赚一些钱，就可以真的将她包装起来了。” 所有的渠道，都可以用钱打通，苏离的公司如果能够稳定盈利百万以上，玩起音乐不成问题。 张霁月的声音以及外形条件，都是优中之忧，根本就不怕没有市场。 不过这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了。 听完曲子，苏离点点头，但录音的事情，还需要放在后面。 他先把需要的模板，从邮局给张明寄了过去。 做完之后，苏离也感觉很劳累，正好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是赵菀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赵菀踢了一下鞋子，走到苏离屋里面，“这都多少天了？你这个公司还想不想干了？” “先别急着炮轰我。”苏离举手投降，“我这不是谈下来一个大生意嘛。” “什么生意？”赵菀停止了她的攻击，丢给苏离一个桃。 “洗过了，直接吃吧。” 苏离咬了一口，很甜。 “我和沪市的一家连锁书店谈好了，将三国杀卡牌代理给他们。”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赵菀点点头，神色之中，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所以说，我可不是去玩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成功了。”赵菀白了他一眼，“公司的章程我已经拟定了一个草案，你先看一下，既然想要做得正规一点，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小作坊式的放羊。” “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苏离拿起赵菀递给他的章程，看了看，“很不错，也真难为你了。” 赵菀罕见地没有邀功，这一次，她似乎是想认真做一个事业。 “想通了？决定不再银行眯着了？” 苏离调侃了一句。 他是知道，赵菀的能耐，远远不止于此，像前一世那样，在银行里面猫着，然后嫁人，实在是太埋没了。 毕竟，这是一个本科生都没有普及的年代，赵菀这样的本科生，本身就是少数派，香饽饽。 “还是赚钱靠谱，总是看别人的钱，有什么意思？” 赵菀现在是尝到了甜头，因为看见苏离的变化，她自己也见猎心喜，决定试着攀一次高峰。 如果没有苏离的刺激，她现在还可能在和董振川玩着过家家游戏。 “明天我要去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地点，租一个办公室。” 从报刊零售公司拿到的钱，现在就要准备花出去了。 “地方我这两天也选了，这也是叶芷依同学的意思。”赵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苏离，“看起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相当不错啊。” “就是合伙人，朋友关系。”苏离随口回答，“说说地方吧。” 见苏离不搭茬，找完感觉有点自讨没趣，“一共两个地方，都是市中心的写字间。” “市中心？不太合适。”苏离想都没想，就将市中心的提议否决。 开玩笑，他的这个公司，又不会有太多访客，抓住市中心不放，毫无意义。 如果能够在一个较为便宜的区位，那才是再好不过。 “那你说说，应该选在什么地方？”赵菀很不服气。 苏离淡淡说道，“我们现在刚刚开张，应该让公司活起来。，至于说办公地点在什么位置，选择便宜的地方，这是最优解。” “你干脆说在农村办公不就好了？”赵菀翻了个白眼。 “农村就太夸张了些，应该在这个附近。”苏离走到家里面的地图边上，圈了一下，“喏，就在这附近。” 第二百零九章 租下办公室 “你还挺会挑地方。”赵菀努了一下鼻子，“怎么想到的？” 苏离选的这个地方，就在他们家不远的位置，其实距离王诚目前住的地方也不远。 “综合考虑，我知道这边是有写字间的，但是具体我还没有考察过。” 苏离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得找中介。 虽然中介会收不少中介费，但是省心省力。 如果苏离自己去找，费时费力，还需要扯皮。 “赵菀，你知不知道，哪有比较靠谱的房产中介？” 苏离毕竟是重生者，对于这个年代的信息，不会记得太清楚。 “小区边上，不就有一家吗？就是不知道，他的房源多不多。” 现在这个时期，大部分人都还有地方住，基本上租房子都是小单间，给外地人租的，甚至有的都是违建。 苏离也不保准，这家中介有没有写字间，但还是和赵菀去看了看。 店主是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躺椅上面摇着扇子，看见苏离和赵菀两个人进来，呵呵一笑，站起身子，“二位是来看房子？” “对，我们想要租一个写字间，老板你这有没有房源？” 苏离一边看着屋子里面的小黑板，一边问道。 “有的，有的，想要哪个位置？” 老板将苏离引到几块黑板前面，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写字间的信息。 “苏离，看看这个地方，合不合适？” 赵菀指了两个位置。 “老板，这两个地方，是在哪？” 由于没有智能手机，在一些不熟悉的位置上面，苏离也只能靠猜。 “这个嘛，在方圆大厦边上，你们要是觉得价格合适，可以现场去看看。” 老板也犯难，没有太好的办法来描述。 “苏离，方圆大厦那个位置，应该是咱们区最后的一块商圈了吧。” 赵菀想了想，说道，“如果能够租下这个位置，也还不错。” “三百平，太大了，我们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 苏离算了算，即便是把他目前所有的产业都搬过去，两百来平也就足够了，三百平完全就是浪费，而且租金还贵。 “他这个地方的租金，按照每平来计算的话，其实是比较便宜的了。” 老板开始笑着和苏离按计算器，但是说实话，苏离压根就不信他这一套。 如果这个地方这么好租，他根本就不会这么费劲心力的和自己推销。 分明就是，这个位置太大，有需求的人太少，根本就用不到。 “二位，还是具体看看，然后再决定吧。” 听着老板的话，赵菀也觉得，应该实地考察。 方圆大厦周边的位置，交通比较便利，虽然不是市中心，可正在规划地铁，有绝对的区位优势。 苏离合计了一下，也决定去看一看。 老板弄了一辆三轮车，两个人坐在三轮车上，一路过去了。 “方圆大厦……什么时候，我能够在这个位置工作。” 赵菀抬头看了一眼，神情中充满着艳羡。 “方圆大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等再过二十年，这都属于老掉牙的建筑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超越里面的人也说不定。” 苏离很自信，他觉得，赵菀对于这个位置的艳羡，绝对是没来由的。 在见识到自己这么多的项目以后，她应该把自己放到更高的位置上面才对。 “呦，人小鬼大，你可不要尾巴翘到天上去，到时候摔得更惨。” 赵菀看出来，苏离的得意，忍不住想要打击。 “先别着急打击我，打击到我了，你怎么赚钱？”苏离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向老板，“我记得刚才看见是四楼吧。” “没错，我和这边的人说一声。” 老板也算是小小的地头蛇，打好招呼以后，带着两个人上楼。 老式电梯不用刷卡，三个人很轻易就走到了目的地。 “清水房，这边从来都没有人租过吗？”苏离有些诧异。 “对，因为设计得不太好，这个楼层也有很多人不喜欢。”老板隐晦地说了一句。 苏离明白，国内有很多人，是不喜欢“4”这个数字的。 再加上，这个面积实在是太大，并不好租。 在煊城，也很少有这么大规模的企业，去租一个这么大的写字间。 都是等后来，互联网企业逐渐发展起来了，才有这么大规模的团体。 现在这个年代，都还是以制造业为主。 “怎么样？你看看？”苏离问了一句。 赵菀转了一圈，说道，“我感觉很好，至少不用再挖空心思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你说的可真轻巧。”苏离摇摇头，问道，“一年的租金是多少？” “一万。” 这个数目，让赵菀大吃一惊，“一万块钱，一年？” “对……这不是我定的。” 老板苦笑一声，也觉得这个数字实在是有些离谱。 “但是考虑到现在的物价水平，以及房屋面积大小，一年一万，也还凑合吧。” 苏离现在手头有十几万，一万块钱，拿出来还是绰绰有余。 就算加上简易的装修，置办办公用品，大概五六万块钱，也就足够了。 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电脑，以及服务器。 他之前已经花钱买了一些，所以这一次，就是继续采购罢了。 李景国他们，由于已经完成了网站的开发，将整个网站的维护，交给了王诚以后，就去找别的活计去了。 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但是等到苏离的网站做大了以后，还是要回来的。 目前，奇点网站的体量太小，并不需要太多人去维护以及开发，就现有的情况来看，大约一年左右都不需要继续进行网站升级了。 苏离考虑了一下，决定就这么办。 现在他的手上，已经有了实体书以外的现金流来源，并不怕供养不起。 三国杀卡牌的发售，大大减轻了苏离的负担。 “看你的表情，也是同意了？”赵菀自己本身就向往有一个大的空间，这下逮住机会，自然是不撒手。 “反正不用你出钱，得了，到时候你还得自己好好收拾收拾。” 苏离可不想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那样迟早把自己累死。 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找到另外一家出版社合作的问题。 黄国豪垮台以后，原本合作的线就终止了，所以找到另外一家出版社，迫在眉睫。 国内的出版方式，就是买版号，然后挂靠在一家出版社底下，联合发行。 没有版号，就意味着属于非法出版，是要坐牢的。 苏离才不会那么傻，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钻。 办公地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苏离和老板签了一年的合同，然后通知了一下王诚。 王诚是欣喜若狂，没想到苏离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竟然租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办公地点。 这对于他而言，无异于一针强心剂。 王诚当即表态，要找人去将未来的公司好好装修一番，必须要体现出风貌来，听得苏离是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王诚竟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但也不管，反正只是一个相对临时的公司地点，以后势必要搬走。 苏离想的很远，等到他离开煊城工作以后，公司就只能交给赵菀打理，自己远程遥控，或许以后直接搬到京城了也说不定，现在这个阶段，还属于试水。 “王哥，你要是能够帮忙，那是最好，因为我对这些事情，还真不是很了解。” 苏离就坡下驴，他现在外表只是一个高中生，没必要对什么事情都要深刻地过问。 王诚作为公司的一个小股东，现在也有了主人翁心态，将这些事情当作自己的事，非常上心，不然的话，苏离还真不敢交给他去办。 当然，他会让赵菀也跟着看看。 交代完这件事情以后，苏离给叶芷依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叶芷依的声音懒懒散散，像是刚睡醒。 “苏离，你回煊城了？”她第一句话，就是问苏离现在的位置。 “对，我回来了，正好找你还有一些事情，顺便问一问，最近的成果。” “我现在在夏丽丽家住，你过来吧。”叶芷依打了一声哈欠，“对了，你那个叫做林悦然的同学，最近很活跃。” “什么意思？”苏离没明白。 “见面聊。”她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苏离看着手里的电话，不由得吐槽起来，这些女生，说话都没头没尾，净让自己去猜。 但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得不去找到叶芷依好好谈一谈，这关系到之后的操作问题。 等苏离到了夏丽丽家，叶芷依早都已经准备好，正襟危坐了。 “这是什么意思，想要三堂会审？”苏离没搞清楚状况。 “说说吧，沪市之行，拿到什么甜头了？”叶芷依轻笑道。 苏离瘪了一下嘴，“大姐，你难道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我只不过是谈了一个合同，也没有闹得沸沸扬扬吧。” “是没有沸沸扬扬，但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已经是谈了个大合同吧。” 苏离摆手，“大合同倒是谈不上，就是三国杀卡牌，和沪市的一个连锁书店谈好了，让他们来代理，四六分成。” “你六，他们四？我觉得，你要是以后专门去谈判，效果肯定不错。” 叶芷依伸手，丢过去一个桃，“挺甜的。” 苏离吸了一下鼻子，“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什么香水？就是洗发水。”夏丽丽这时候走过来，说道，“你们两个真不地道，做事业也不叫着我们，现在只能干瞪眼。” “夏丽丽，你真的要试试？”苏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件事情，可比上学难多了。” 夏丽丽坐在椅子上，满脸沮丧，“但是我学习不好，这段时间，表姐给我补习，虽然好像是能上升了一点，但是太有限了，我打到560分，也就是极限了。” 560的分数，上大学是绰绰有余，但是想要考到京城，沪市的优秀大学，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夏丽丽自己，也十分迷茫，看着马上就要进入国联大学的叶芷依，以及谈笑间就有大生意的苏离，她心目中的落差感，可想而知。 “夏丽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即便是你不擅长学习，也总能找到合适的赛道的。” 苏离出声安慰，这个时候，他说别的，就是大错特错了。 “丽丽，你就好好学习，努努力考一个煊城大学，这样的话无论是哪方面，也都足够了。” 叶芷依也规劝了一句。 “表姐，你说得对，但是我现在也很想赚钱。”夏丽丽第一次正式吐露心声，“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做什么？”苏离哑然，“你知道，我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好好睡过觉了么？这都是代价，成功的路上，永远伴随着血淋淋的代价。” 叶芷依在一旁点头，她很清楚，苏离做到现在这一切，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聪明才智。 夏丽丽看这两个人，似懂非懂，好像有了一丝明悟。 “不说这个了，夏丽丽，我的公司目前的确缺人，现在是初创，还没有招员工。” 苏离的意思十分明显，如果夏丽丽想要去做的话，可以直接就去。 “真的么？”夏丽丽很惊讶，没想到苏离这么大方。 其实，苏离想的很远。 夏丽丽作为自己的发小，是绝对能够靠得住的人，让她作为段少辉的徒弟来入行，那是再好不过的实情。 作为编辑来说，女生更能够坐得住，而男生更愿意到处跑。 夏丽丽就属于那种绝对能够坐得住，天赋一般般的选手。 但再一般的选手，有段少辉指导，也绝对能够更上几层楼。 “这样吧，我让我们这的编辑，来指导指导你，正好在语文学科上面，你还很薄弱。” 苏离想着，让段少辉和夏丽丽好好交流交流，以后能够少一些事情。 现在，段少辉也不太忙了，《绝仙》目前苏离所有的稿件，已经都校对得差不多，就差找到出版社，让出版社的员工进行再次审校。 这样的话，出版前的准备工作，就算是齐了。 但联系出版社，就需要苏离自己出面了。 原本他还想让叶芷依试试，可现在看起来，叶芷依似乎没有动弹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章 旅游? 夏丽丽很惊讶，没想到苏离竟然想要招揽她。 “我行么？”她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十分不自信。 “有什么不行的？这又不是什么专业性极强的工作，慢慢捋，总能适应的。” 苏离安慰了一下她，现在的夏丽丽，实在是太不自信了。 “你就听他的，不会有错的。”叶芷依淡淡说道，“这小子心里面指不定藏着多少秘密，随随便便就能够让大家赚的盆满钵满，是不是？” 看着叶芷依似笑非笑的表情，苏离总觉得她有些不怀好意。 “这是个什么眼神……还有，最近这段时间，网站的情况怎么样？” “你还知道问。”叶芷依白了他一眼，“现在我们这边，已经有了十几个签约作者，这样的速度，不能算快，却也不慢，只不过，还需要更加专业的人手过来指导。” “你说的这些，我很清楚，现在这样的经济状况，盲目增加人手，反倒会起反效果。” 苏离很清楚，他们公司目前的承载量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还租那么大的场地，简直是疯了。” 叶芷依毫不犹豫地批评，“这分明就是对资源的浪费。” “也不能够这么说，场地的问题，是因为我接下来会扩大规模，但不是网站这边。” “你的意思，是想要实体网络双管齐下？好家伙，野心倒是不小。” 叶芷依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段老师一个人肯定是干不过来，必须要再招编辑。至于美编，就用沈非试一试，现在我们的规模小，也比较好掉头。” 叶芷依却是蹙起眉头，“我们现在，除了段老师以外，剩下的人都是杂牌军，没有经历过市场检验，假如说做书的话，究竟能不能被青睐，第二就是，出版社的合作问题。” “我本来是想让你到京城以后，去和那边的出版社谈，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你不是很愿意啊……” 苏离忍不住吐槽，“大姐，咱们能不能用点心？” “我还不够用心？难道你以为，最近这段日子，我都是闲着么？”叶芷依反驳道，“我反正不管，版号的问题，你自己解决，除非碰见了了不得的难题，不然不要找我。” 苏离瘪了一下嘴，“什么叫了不得的难题？” “到时候再说。” “你可真行。”苏离有些无语。 夏丽丽在一旁看两个人斗嘴，感觉分外有趣，“苏离，平常我看你一直都是智珠在握的模样，怎么今天吃瘪了？” “谁让叶芷依是国联大学的学生，我怎么都得矮一头呀。” 叶芷依不给他攻击自己的机会，“这和哪个学校学生有什么干系？好了，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另一件事。” “是什么？哦对了，你之前和我说到了林悦然。” 苏离拍了一下脑门，林悦然比叶芷依要难缠十倍。 “这个女生，前两天找到了我，因为网络连载的问题，他们家并没有电脑，似乎一直都是你帮她上传的章节吧。” 叶芷依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她可是真漂亮。” “那可不，林悦然是煊城一中的女神，要是说到成绩，表姐，她可绝对不比你差。” 夏丽丽听叶芷依谈起林悦然，满眼都是钦佩，“如果说，整个学校里面，我最佩服的人是谁，那就只有她了。” “哦？为什么？”叶芷依有些好奇。 “她太酷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信念。” 夏丽丽双眼冒出小星星，“我也想和她一样。” “得了吧，那是你没有见到林悦然真正的心理状态。”苏离随口说了一句，结果夏丽丽和叶芷依都用看八卦的眼神看着自己，赶紧摆手，“你们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对不对？” “什么对不对？说说吧，我知道你们两个有不解之缘。”夏丽丽坏笑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都说过了，就是在去沪市比赛的时候认识的，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工夫去勾搭女生？” 苏离吐出一口气，夏丽丽简直就是八卦之王。 叶芷依摇头，“苏离，她这个人，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怎么，你们两个见了一面？” 夏丽丽插了一句，“是啊，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我在旁边看得是冷汗直流啊……” “说正经的。”叶芷依轻轻敲了一下夏丽丽的脑袋。 “哦。”夏丽丽揉了一下，“就是稍微交流了一下。” 苏离看着叶芷依的表情，问道，“看样子，不只是稍微交流了吧。”、 “不太友好。”叶芷依轻轻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和她相处的？” “林悦然这个人是有一点怪，但是个好人。她在实验班里面没什么朋友，你在七十四中，应该也明白，那种环境是什么样的，很压抑。” “这么说倒是没错，但也没有像她这样，太自我，针锋相对的时刻太多了。” 叶芷依回想起和林悦然的见面，言语之中，也不客气了起来，“如果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倒是不会像上一次这么客气了。” “停停停，你就别添乱了，大不了不见面不就行了。”苏离揉了一下眉心，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也是他疏忽，忘记了林悦然小说上传的事情了。 现在网站还没有存稿以及定时上传的功能，都是随传随发，之前林悦然的稿子，都是由他代发的，结果去沪市这几天，都变成了叶芷依手打。 也难怪，她对林悦然有一点怨气。 “说得轻巧，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做的，想要再让我手打稿子，那就是痴人说梦。” 叶芷依走到屋内，将一摞稿子摔到了苏离身前，“说说吧，该怎么补偿。” 苏离眨巴两下眼睛，没想到好办法，但是看见叶芷依板着的脸，心有戚戚。 叶芷依本身就十分有独立女性的风范，这次帮苏离，也是看在两个人的交情的份上，不然她完全可以不管林悦然的事情。 “请你吃饭，怎么样？”苏离赔笑，那表情看得夏丽丽直抓狂。 “得了吧，不差你那顿饭。”叶芷依哼哼了一句。 苏离尴尬一笑，刚想说话，却被叶芷依打断，“林悦然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女人和女人之间，往往就是敌人的关系。” “夸张了吧……”苏离哑然，没想到叶芷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芷依摆手，“只能说，你不了解。好了，回到正题，如果真的想要做出版公司，必须立刻动手铺垫了。” “我知道，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谈到工作，苏离就颜色一正，认真了起来。 “我觉得，需要确定一个方向。” 叶芷依用手轻叩了一下桌子，“比如说，要将什么题材的书，作为主攻的方向。” “这个……”苏离合计了一下，没有想清楚。 “我还不知道，毕竟，想要确定方向，真的很难。” 这是实话，苏离虽然前一世做过不少书，但大部分都是出版公司分配，上面会有人讨论选题，然后再拿过来交给他，苏离真正的自主权很小。 现在，苏离自己当老板，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反倒是难上加难，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叶芷依这一下，还真把他给问住了。 “你们平时，都喜欢看些什么？”苏离看了一眼夏丽丽。 “我嘛？肯定是小说了。”夏丽丽轻轻一笑，“都是一些言情小说，没有什么营养。” “这就不对了，情绪价值也是价值。”叶芷依就是写言情小说的，当即反驳，“没有这些东西，平常的消遣，岂不是更少了？” “说得倒也对……”夏丽丽讪讪一笑。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假如我现在想要以公版书为主呢？” “公版书的领域，是不是太拥挤了点，好比一本论语，二十家都在出，怎么才能在里面脱颖而出？” 叶芷依一针见血，提到了最尖锐的地方。 “需要反复打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苏离微微一愣神，还是说道。 他听着叶芷依的问题，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太急躁了。 连方向都没有彻底确定好，就租了这么大的工作场地。 一时之间，苏离开始了反思。 “你先别忙着发呆，我认为，目前我们还应该以小说方向入手，尤其是，你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作者，更能够带动新人，如果形成联动效应，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加一了。” 叶芷依说完这话，苏离眼前一亮，有了一点眉目。 现在，他的手上是有一批网络小说的稿子的，只不过质量参差不齐。 线上加线下的方式，其实是目前最好的方式，尤其在与，不用假手他人，将利润就完完全全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以后也可以涉及到更多的方面，但是现在，需要靠小说作为拳头产品，来在业内崭露头角。” 叶芷依说完，苏离忍不住拍起手，“不错，不错，之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说，你赶紧准备招两个人吧。” 叶芷依站起身子，“我的书，现在也挂到了网上，收入什么的，暂时先不算，反正目前我也不缺钱花。”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即便钱不多，也要结算。” 苏离不是那样的人，能够结清最好。 “随你便，只不过目前，资金的情况应该不太好吧。”叶芷依淡淡说道。 “还可以，谈成了沪市的合同以后，我就不太害怕资金断裂的事情。” 叶芷依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什么时候结款，都两说的事，难道对方就不会是下一个黄国豪？” “不至于，毕竟是张霁月的父亲。” 这个名字从苏离的口中一出来，夏丽丽就竖起耳朵，想要听故事。 “张霁月是谁？你又从哪里认识的一个女生？” 叶芷依很服气，苏离这家伙，总是能够带出来新人物。 “就是之前在沪市认识的，一个玩音乐的女生，比我大几岁，这次的合作方，就是她爸。” “靠谱么？”叶芷依皱起眉头，“别到时候出事情。” “靠谱，我已经考察过了，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具体他那边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够将卡牌完全铺开。” “所以说，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 叶芷依合计了一下，“要是能够将合作权从黄国豪手中拿出来就好了，可惜拿不了。” “没有办法，他这次是身败名裂，生意也告吹了，现在新新公司群龙无首，也可以说是彻底散掉了。” “我在他手里面，有六本书的版权，一共签了五年，五年之后，谁还知道我那几本书？” 叶芷依有些愤愤不平，她虽然不差钱，却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黄国豪的入狱，带来的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我们只能向前看，这一阵子，你有没有准备新书？”苏离问道。 叶芷依点点头，“准备了一本，但是目前还没有截稿，我自己再打磨打磨。” “好，等我再过一阵子，研究一下京城的出版社……” 苏离自己并不是两眼一抹黑，但是现在，如果没有熟人介绍，想要拿到合作，是一件难度极大的事情。 尤其是，苏离自己还是一个学生，这就让难度更加大了起来。 “段老师应该有一些门路，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够走得通。” 像段少辉这样的京城大学毕业生，光是校友，影响力就已经遍布全国了，京城的出版社，也一定会有他的校友出没。 所以说，苏离想借着段少辉的风，来看看目前京城这几家大出版社的情况。 “至少，要比出版集团的现状好才行……” 苏离眯了一下眼睛，在心里面盘算。 “要不然，我们去京城旅游一圈？”叶芷依突然有了这个提议。 “旅游？”夏丽丽听完，眼前一亮。 “别闹了，我根本没有时间。”苏离摇头拒绝，开玩笑，他现在根本就不是玩的时候。 “不管你去不去，我想别人也会去的。”叶芷依看了一眼夏丽丽，心中想到了一个人选。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员工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能招到合适的人选？” 苏离诧异地看了一眼叶芷依，这家伙说是要去旅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咯，我想，至少顾心远应该是很乐意去的。” 叶芷依捂嘴一笑，“你说是不是，苏离？” “别闹了，你要是真想约他一起去，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如果是闲扯的话，那还是算了。” 叶芷依神色一正，“没和你开玩笑，我去京城旅游一圈，正好马上也要开学了。” “你的意思就是，先踩踩点？” 苏离话音刚落，叶芷依就说道，“什么踩点？说得这么难听，好像我要去做什么坏事似的。” “倒也没有。”苏离也没办法约束她，既然叶芷依不愿意去找出版社谈生意，那就只能他亲自出马了。 “现在正好还有一段时间，顾心远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夏丽丽说着，眼神看向了苏离，“咱们去一趟京城，其实正好。” “你别听叶芷依瞎扯，现在去京城，有什么好处？她是高中毕业，马上进入大学了，你们可还是差着一年，等明年这个时候去京城，那不是随便玩？” 夏丽丽若有所思，“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苏离，你别和我唱反调。”叶芷依轻哼了一句，“只是去玩一下，又不会有什么事情，反正煊城离京城也是近得很，几个小时车程罢了。” “你们随意，我就是提出一个建议罢了，反正我自己是没有功夫去旅游的。” 苏离其实心里面，也有想要休息的念头，可现在，一切都已经被架到了身上，不断推着他往前走，除非想要放弃之前的努力，不然苏离是绝对没有办法松口气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受到了，黄国豪的重要性。 黄国豪虽然比较贪，但是一直以来，都能够将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帖，这是目前的苏离都做不到的事情。 只能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苏离，我很想去。” 夏丽丽一直以来，都没有远走过，即便是北河省内的景点，也全都没有游览过，这一次叶芷依撺掇局，想要去旅游，正合了她的心意。 “那你们自己做决定。”苏离可不当冤大头，叶芷依这个小富婆，正好出出血。 “我还需要去整理一下公司内部的事情，对了，你跟赵菀，之前有没有什么研究。”苏离突然想起来，这两个人之前已经见过面了。 叶芷依抬了一下眼皮，神色一正，“赵菀的天赋真的很高，至少她在公司运营上面，绝对是一把好手，她写的基本章程你看了没有？” “没来得及看完，只是粗略地翻了一遍，感觉很好。” 苏离前一世也没有看过什么公司章程，作为一个编辑，他还谈不到这么高的站位。 所以，当赵菀拿出这个东西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你好好看一看，里面的东西，应该会有一些启发。” 叶芷依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 苏离抓起一个桃塞到衣袋里面，“我先走了，至于你们说的旅游，自己研究。” “切……这小子……”叶芷依摇头，看着苏离的背影，似乎有点无语。 ………… “段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已经有了编辑的人选？” 苏离拉着段少辉过来看新的工作场地，在路上两个人就聊起了工作的事情。 段少辉迫不及待地告诉苏离，现在已经能够招揽到几个编辑，这不得不让苏离感到兴奋。 对他们而言，现在人手实在是太稀缺。 整个煊城，大部分的编辑都被出版集团给收去了。 出版集团是整个北河省最大的出版公司，底下有很多个出版社，体量非常惊人，几乎垄断了煊城一多半的编辑。 可以说，这个地方就是用来“证道”的地方。 苏离一开始，也是抱着这种决心，进入这个行业。 结果，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我毕竟也是京城大学毕业，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人脉，这不，从校友里面挖过来两个人，只不过，未必好驾驭就是了。” “又是京城大学的毕业生……”苏离眼睛一眯，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在这个年代，一个普通大学生，都足以自傲，更何况是国内的顶级学府，即便是人本身的性格平和，但也需要给予符合人家身份的位子，不然根本就不会在这久留。 像段少辉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因为真心喜欢这一行，才选择干下去的，不然我也可以去当老师，都不是困难的事情。” 段少辉看出来了苏离的想法，一瞪眼睛，让他接下来的话咽到了肚子里面。 “所以啊，段老师，你弄来两尊大佛，我也降不住啊……” 苏离苦笑一声，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没有压力，哪有动力？你不会以为，之前我们做书，都是轻飘飘的吧。在黄国豪手底下，与在出版就团做书，完全是两码事。” “的确。”苏离知道这一点，私企和国企，在压力上面，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即便是工作的同事还是那么一些人，可就是完全不同了。 “我已经联系完了，是两个学弟，只不过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够适应。” 段少辉喃喃说道，“一般的情况下，还是女生比较适合这项工作。” “段老师，这可未必，不能用性别来划分，还是凭实力。”苏离却没有什么性别差异，“虽然说，女生一般比较能够坐得住，但是咱们这一行，还是要靠积累锻炼。” “说得也是。”段少辉笑道，“你这个工作地点，怎么租这么大？” “为了以后方便。”苏离现在已经破釜沉舟，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付了钱，自然不能够白白打水漂。 “段老师，我现在手里面，有两家公司，正好一并全都搬到这里，一揽子解决，要不然的话，东跑西跑，实在是太麻烦了。” 段少辉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心肯定是有点想法，这样的话，都点么一点项羽破釜沉舟的意思，不成功便成仁？” 他完全清楚，组这么大一个工作地点，需要花费的数字，那也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如果没有与沪市谈好合作，我也不敢租这么大地方。”苏离摸了一下墙壁，“过几天，就会有人来装修，加上办公用品，我的预算是五万块钱，全部盘整完毕。” “五万块钱……也够了。” 段少辉算了算，如果加上电脑，五万块钱并不算贵。 现在的网络资费都贵得吓人，更何况是硬件设备了。 “所以说，段老师，你刚才提到的两个同门，什么时候能够过来？” “大约最近吧，我只是在学校的论坛上面提了一嘴，然后他们就找了过来，我估计应该是对这一行比较感兴趣的人吧，但也不保准，也许人家只是突发奇想，头脑一热，等冷静下来，就决定不来了，也是有可能的。” 段少辉并没有太报希望，事实上，他是打算从京城的那些小出版社里，挖两个人过来。 凭借苏离现在的情况，还是能够雇得起的。 段少辉自己现在基本没有拿工资，苏离和她谈过了，已经许诺股份，一开始的时候，段少辉并不愿意，但是后来也同意了。 苏离不像是黄国豪，有那么多的小九九，他更希望带着这一群人一起成功。 所以说，段少辉很愿意帮一帮羽翼未丰的苏离。 不然就苏离现在的情况，大猫小猫两三只，连一个正式的作品都没有做出来，怎么可能吸引像他这样成熟的编辑？ “段老师，还得麻烦你联系一下他们，对了，最近这段时间，《绝仙》这本书的校对怎么样了？” 苏离还剩下两卷没有写出来，但是前边的稿子，已经写完交给段少辉了。 “我这边第一次校对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修改上的地方，我觉得问题并不大，但是现在咱们缺乏渠道，版号买不下来，就是在纸上谈兵。” “版号的事情，我已经想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准备去京城找几家出版社谈谈。” 苏离叹了一口气，“死马当作活马医，黄国豪进去以后，简直成了连锁反应，对我们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这说明，将所有事情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不对的。”段少辉意有所指，“苏离，我觉得你也要明白这一点。” “段老师，我也不想，但是没有办法。”苏离明白段少辉的意思，但是公司创始人，在初期就得扛着往前走。不然很轻易就会功亏一篑。 “苏离，我和你一起去京城，正好我还有几个熟人，在京城出版社，顺便能够看看那几个校友的成色。” 听完段少辉这么说，苏离的眼睛亮了起来“段老师，你还有熟人？” “之前在法兰克福书展上面见过，算是熟人吧，打过几次交道。” 段少辉微微蹙眉，“不过同行是冤家，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我当作熟人，这个年代，想交到朋友，怕是很难。” 苏离点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需要试一试，怎么样段老师，定一个日子？” “就这两天，你是不是又快要开学？” “我们还是九月一号，还有时间。”苏离盘算了一下，“这样吧，我这两天先处理一下琐事，后天我们去京城。” “开车去么？”段少辉自己是有一辆代步车，“去京城的话，开车似乎也比较方便。” “行，段老师，那还得麻烦你。” 苏离自己会开车，但是没有驾照，根本没法上路，只能让段少辉一个人开。 好在，煊城距离京城，也就几个小时，开上高速公路，听一会歌也就到了。 “那好，段老师，等我消息……” 苏离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何亦山。 ………… “你小子是疯了吧，租那么大的场地？”何亦山差点跳起来，他这个公司，都没有几百平，也才将将二百来平。 结果，苏离竟然租了个好几百平的大场地？ “先别急着批判我，能不能帮个忙？”苏离问道。 “不能。”何亦山在转椅上面转了几圈，“每次你来，都没有安好心，答应我的事情呢？” “刚刚起步，这不是寻求你的帮助来了吗，还有，她已经辞职了，现在正准备轰轰烈烈干一场大事业呢。” 何亦山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真的假的？你别告诉我，是你撺掇她去干的。” “本身赵菀就不应该窝在银行。”苏离摇摇头，“先不说这个，我这边的装修，你能不能够帮忙设计一下？” “大哥，我这不是装修设计公司，怎么帮你？”何亦山瞪起了眼睛，“之前找我要仓库，现在又要设计，你真把我当哆啦a梦的百宝囊了？” “倒也不是，况且我们都可以付费。” 听到苏离这么说，何亦山眼睛一亮，“说说吧，又从哪尝到甜头了。” “前些日子去了沪市，将三国杀的卡牌代理了出去。” “真的假的？”何亦山痛心疾首，“要不是我这边握着的渠道都不对口，哪能让别人捷足先登？现在好了，错过这么大的机会。” “得便宜卖乖，你就说说，飞扬公司的单子，难道不够你吃半年？” 苏离压根不相信，何亦山这个人总是和自己叫苦，其实背地里面，早都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少来，一共也没有多少钱。”何亦山笑嘻嘻地说道，“假如再来几个这样的单子，那才算的上是舒适。” 苏离摇摇头，“到底能不能给设计一下？给个痛快话。” 何亦山神色一正，“可以倒是可以，就比较麻烦，握手底下还真有几个设计师，以前做过这一行，但是还得明确一下，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设计。” 苏离合计了一下，“简约一些吧……他们如果以前做过，肯定还有原来的设计稿才对。”、 “等我把他们喊过来，一起研究研究。”何亦山谈起正事，还是十分认真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京城之行 苏离没想到，何亦山叫过来的那几个员工，还真是尽心尽责，在被老板指派以后，直接来到了他租下来的场地，现场设计。 中间，苏离将叶芷依他们全都叫了过来，一起研究一下布局。 叶芷依和段少辉倒是，没有什么要求，但是赵菀却跃跃欲试，在不停提着意见。 苏离看着赵菀，感觉她好像才是设计师一般。 不过，毕竟长了一张好面孔，所以即便是她要求稍微多了些，这两位设计师也都是记下来，看看能不能够实现。 “预算的话，大概是两万块钱，你们看看能不能简单装修。” 在这个时候，两万块钱已经是巨款，用作简易装修，那是绰绰有余。 设计师也点点头，“这样吧，我先记录下来你们的需求，回过头我们先画一个草图，然后你们再开工，花不了多长时间。” “替我谢谢你家老板，改天我会再登门的。”苏离挥了挥手，算是将这两位设计师送别。 “赵菀，下回你自己过去，这么多的要求，我听得都头皮发麻了。” 苏离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怎么。这两个人难道不是你花钱请过来的？”赵菀没搞清楚状况，还以为这两位，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人家是何亦山的手下，这不我欠了个人情，把人家两个请过来，要不然的话，一个设计师，按照市场价来说，也不便宜。” 赵菀白了他一眼，“难道哪一次你少花钱了？” “要不是你看中这个位置，我怎么会租这么大的地方？” 如果不是为了满足她，即便是考虑到未来，苏离也都不会特地组一个几百平的写字间。 “现在好了，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我们一多半的地方，都得空置。” 叶芷依淡淡说道，“这一次的行为，非常不理智。” 段少辉看出来叶芷依的不满意，出来打圆场，“既然已经签完合同，就不要想太多，我们现在还是得往前看，接下来该怎么走。” “段老师，叶芷依想去京城，不然的话，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正好，我们也需要去京城的出版社谈一谈。” 苏离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就去京城的，但是现在没有办法，整个工作都没有办法开展了。 叶芷依听完，瞥了一眼苏离，“我都说了，一起去，之前你还死死地说有事情，结果最后，不一样要去京城？” “我那是工作。”苏离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要不然你去谈？” “行了，别扯那些有用没用的了。”段少辉打断他，“如果大家都要去京城，那一辆车就不够用了。” “我可以开车。”赵菀突然说道，“前一阵子，我也把票拿下来了。” “但是你没有车啊？”苏离皱了一下眉头，“难道你能够凭空变出车来？” “不好意思了，我还真买了。”赵菀嘿嘿一笑。 苏离很是讶异，“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一直在院里面停着，你应该也见过，那辆白色的捷达。” “呦，还是牌子。”段少辉觉得，赵菀还真是舍得。 “你可真行，我还没有买车，你都已经准备开车了，不过这样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 现在的情况，即便是加上顾心远他们几个，也都够用了。 “正好，趁着你们还没有开学，才能够好好放松一下，毕竟明年就要高考，也没有几个月了。” 叶芷依的旗号打得鲜明，让苏离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 “你还说，自己高三的时候，连电话都不接，这个时候让我们放松，这不是想让大家懈怠么。” 苏离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愤慨。 要是叶芷依当时能够帮一帮他，也不至于忙得快要头秃。 “别抱怨了，我这不正是让你们换一换新鲜空气嘛，以逸待劳这个成语，就是这个道理。” 叶芷依讲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苏离甚至觉得，她真的适合当一个政治家。 绝对是一个优秀的煽动者。 “好了好了，先准备回家收拾行李，至于几个人一起，你们决定，但是不要超过8个人。”段少辉说道。 两辆车都是轿车，四座的车厢，如果超过8个人，虽然也能够坐得下，但是并不好看，也有些拥挤，在路上被交警查到的话，也免不了被询问。 几个人稍微聊了聊流程，叶芷依是想着，在京城多待几天，反正她现在有钱有闲，还有一个来月才要开学，这段时间，足够她在京城玩个遍。 苏离和段少辉，则是以工作为主，不可能在京城待那么久，主要就是为了去和京城出版社谈合作，所以说，他们两个人会早回来。 至于赵菀，她有些摇摆不定，一方面也想在京城多玩玩，另一方面，她比较有事业心，更愿意回来工作。 这也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过苏离宽慰了她几句之后，赵菀决定，还是多玩玩。 她刚刚从银行辞职，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帮苏离处理公司的事情，事实上，苏离这个公司目前来讲，不算是烂摊子也差不多，许许多多细碎的问题，苏离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这些问题积攒起来，到以后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赵菀现在，就是来为苏离排雷了。 “顾心远……先去找他，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啊……” 虽然说顾心远看起来十分喜欢叶芷依，但是如果真论起来，苏离自己心里都没底。 因为顾心远这小子一直在较劲，他根本就猜不到，这家伙有时候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苏离必须得探探口风，按道理来说，叶芷依是不可能喜欢顾心远的。 从之前的接触上面，他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但是现在，竟然松动了口风。 “难道这就是作为工具人的宿命？” 苏离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 “去京城？和叶芷依？这件事你们已经定完了？” 正在刷题的顾心远，被苏离这个消息惊得一跳。 “我说你不用这么激动，虽然，这是叶芷依想要邀请你，我估计夏丽丽可能也会来找你说这件事情。” 苏离先给顾心远打一个预防针，避免他之后激动得进医院。 “不会吧？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顾心远自己都不相信，叶芷依会想让他一起去旅游。 “你等着吧，百分之一百。” 苏离言之凿凿，淡定的表情让顾心远不得不信。 “行啊……这次是不是你请客了？”顾心远坏笑一声，表情看上去十分欠揍。 “什么玩意就是我请客？打两次秋风就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的小金库，根本就不少。” 苏离瘪了瘪嘴，能够舍得买游戏机的人，在普通人眼里，绝对是大富大贵之家了。 虽然说，苏离自己现在也能够买得起，但是他可不舍得，在一个娱乐产品上面花这么多钱。 “赚钱不容易啊！” 即便是苏离手头已经有过数十万的流水，可还是觉得，买游戏机实在是太过于奢侈。 “那行吧。”顾心远见从苏离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来，略微有些难过，他现在可是知道，苏离已经发财了。 具体发多少财，顾心远猜测不出来，可隐隐也能够察觉到，是六位数的财富。 现在这个时候，顾心远已经没有嫉妒的心情了，因为他自己觉得，目前只有弯道超车，才能够追赶的上苏离的脚步。 这个朋友小圈子里面，所有人都在追赶着苏离的步伐。 “我去联络郝鸣，看看他愿不愿意去，这段时间，这小子和夏丽丽打得火热，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提到这里，苏离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因为前一世，郝鸣和夏丽丽的关系很一般，绝不是像现在这么热衷。 郝鸣和他们是高中才认识的，不像苏离和夏丽丽是发小，关系淡薄一些很正常。 可现在，两个人仿佛不斗嘴，都没有快乐了。 “这不是任文昊忙着训练，没有人和郝鸣斗嘴了，闲的呗。” 顾心远脸上挂出一丝微笑，他隐隐感觉，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咱们能不能不要先考虑别人？这一次你要抓住机会。”苏离提醒道。 顾心远的侧脸一下就红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他连连摆手，似乎是承受不住苏离的言语。 “神经。不和你说了，我去问问郝鸣，看看他那边怎么说。” 苏离挥了一下手，转身就去找郝鸣了。 郝鸣在家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苏离简单和他聊了聊，他就想要拒绝。 “不行啊……先不说学习的事情，就是……” “不差这一点钱。”苏离看着他的眼睛，“至少我现在，还有能力带着大家一起出去玩一下。” 苏离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并没有打算去玩。 郝鸣是有自尊心的人，去一趟京城，怎么也要个几百来块钱，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 平时零花钱都是一两块钱的郝鸣，上哪能够凑齐旅游的钱？ 郝鸣欲言又止，但是看向苏离的眼神却变了。 “苏离，谢谢你。”他摇摇头，“我觉得我还是不去了，像旅游这种事情，也并不缺我一个。” “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苏离清楚，郝鸣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大不了，你回来请我吃一顿烧烤，就这么定了。” 郝鸣眼睛里面似乎氤氲了雾气，苏离挑了一下眉毛，“多大点事。还有，夏丽丽也去。” “是么……”郝鸣抓了一下头发，“那好吧。” “你准备准备，可能需要待几天。”苏离提醒了一下。 “好。” 郝鸣的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苏离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 原本苏离打算，在临走之前和林悦然见一面的，但最后想了想，还是作罢。 林悦然这个人太难缠，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够进行交流。 不然的话，反而会起反效果。 “现在网站的签约作者逐渐增多了，也是时候加大宣传力度了……” 苏离在临走之前，交待了王诚这件事情。 现在这个年代，还不流行请水军，可只要钱到位，在各大论坛里面宣传，根本不是问题。 但首先有一点是，不能够做得太假，那样就会露馅。 所以说，这也是一个技术工种。 王诚一开始也不愿意，可一想到这能够将自己的心血推广出去，咬咬牙也就接下了这个苦差事。 他现在没有辞职，依旧是在兼职做这件事情。 连通公司的福利待遇很好，不像是赵菀的银行，极度压榨员工。 如果能够；两边都兼顾，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对了，王哥，你这段时间也帮忙看看，如果觉得有那个小说写得好，一定要告诉我，这段时间我需要去一趟京城，很可能照看不到这边。” 苏离在电话里面，是这样和王诚说的。 “那好，我都收集起来。” 安排完这一切以后，苏离才放下心。 煊城的卡牌这边，已经全部都怕铺了出去，报刊零售公司那边，还没有给他进行第二次打款，但苏离琢磨着应该也快了。 他回到煊城以后，也实地走访了一些报亭，问了问老板，都说卖得如火如荼。 三国杀这一款游戏，算是在本地彻底引爆了起来。 至于沪市的情况，张明还没有和自己联系，苏离也不着急，毕竟时间尚短，无论是制作，还是铺货，都需要一定时间。 而网上连载小说这一块，现在也已经有人开始为vip章节付费了。 这属于零的突破，当苏离知道这件消息的时候，也欣喜若狂。 有付费用户的出现，证明这条道路虽然艰难，可即便是在98年，也是能够行得通的。 不是所有的事情，换个年代，都会水土不服。 将所有的情况全部了然于胸以后，苏离知道，他该进入接下来的旅程了。 “京城，作为全国重镇，应该是藏龙卧虎啊……”他想起了前一世在京城的种种，仿佛就在眼前。 “京城出版社……嘿。” 苏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京城出版社 段少辉和赵菀开车，载他们几个去往京城。 苏离坐的是段少辉的车，他总感觉赵菀的驾驶技术不过关。 不过赵菀很自信，载着夏丽丽和叶芷依两个人，在公路上面飞驰。 苏离在他们身后，看得是心惊肉跳。 一般情况下，都是男性司机喜欢飙车，但到了赵菀这里，似乎调转过来了一般。 段少辉也是大惊失色，按了好几次喇叭，想让赵菀减速。 叶芷依和夏丽丽在车内也皱眉提醒，赵菀才放下的玩心，好好开车。 这给大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叶芷依和夏丽丽在心中暗暗想到，绝对不能够再坐赵菀的车。 一路上无话。 从早上开始出发，等到了京城，已经是下午了。 由于现在没办法网上订旅店，他们只好一家一家找，好在段少辉是京城大学毕业，对这边还算熟悉，找了一家在京城大学附近的旅店。 “真是怀念啊……我从京城大学毕业，也有十来年了……” 段少辉放下行李，视线落在了对面的京城大学，“想当年，我也是一个懵懂少年，试图做出一番大事业，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苏离走过去，窗外的“京城大学”四个字，分外耀眼，像是在宣告着它的地位。 “果然是京城大学，名不虚传啊……” 苏离感慨一声，“段老师，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毕竟谁也不清楚，将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成绩，就像我不会想到，自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这么多的钱。” 他这是在宽慰段少辉，但转念间，苏离就想到，如果自己并没有重生，这一会还是一个小烂仔，浑浑噩噩，不求上进。 “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宽慰段少辉？”他心中不禁对自己现在的沾沾自喜有些不满。 “的确，你现在也是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作者了。” 段少辉看着苏离，就像是在看待一块璞玉，“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大器。” “这些先不说，毕竟还是比较遥远的事情，咱们还是先聊聊，京城出版社的事情吧。” 苏离来到京城，本来就是要工作的，这一点和叶芷依他们完全不同。 段少辉扔给苏离一瓶水，又随手自己打开一瓶，给自己润了一下嗓子，“我在京城，倒是认识几个人，一个就是京城出版社，还有燕京出版社，再有一个就是光华出版社。” “这三家，我都有所耳闻，京城出版社，现在应该是京城目前最有活力，也最权威的出版社了吧。” 苏离目光一亮，没想到段少辉竟然在京城出版社里面也有熟人。 “也不算太熟，但是打过几次交道，应该能够派得上用场。”段少辉轻笑一声，“要是能够搭上京城出版社的桥，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因为它可比燕京出版社和光华出版社大得多了。” “越大的出版社，内部问题就越多，就像出版集团那样，不然你们也不会出走。” 苏离却是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们算是新人，仅仅依靠段少辉自己，独木难支，人家并不一定会买账。 到了这个地步，京城大学的名头，根本就不管什么用，人家想要看到的，是更多的东西。 “段老师，要不要先请他们吃个饭，先联络联络？” 苏离想着，这样的话会容易一些。 段少辉思忖了片刻，“还是不要了吧，咱们公事公办，不多牵扯到私人的关系。” 苏离蹙了一下眉头，段少辉这样，可能会导致接下来的行动失败。 许多的项目，都是在酒桌上面谈成的，如果不去拉关系喝酒，人家为什么要将重要的项目交给你去做？ 其实苏离自己对这种模式也深恶痛绝，可没有办法，目前的社会就是这样运行，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段老师，这可不行。”苏离摇头，“如果不打好提前量，人家为什么要与我们合作？不说倍的，光是京城出版社的版号，每年都是紧俏货，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一次错过了，也许就没有下次。” 苏离说的是实情，在国内的出版领域，版号是比较稀缺的资源，而且是越来越少，不是谁都能够申请下来的，小出版社另当别论，但是像京城出版社这种十分讲究质量的大出版社，绝对不会简单将版号出给别人。 因为不能够保证质量的话，就相当于砸自己的招牌。 段少辉看着苏离的表情，半晌，点了点头，“这样吧，我现在就联系一下他，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够有空，京城的工作，一向都是比较忙碌。” “先试试，看看情况如何。”苏离在一旁，看着段少辉打电话。 段少辉吸了一口气，拨通了号码，不一会，就被接听，“喂你好？” “我是段少辉啊，裴老师。” 段少辉的声音轻快，听得电话那头一愣，随即才想到，“段老师，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上一次书展，可都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你也没有联系过我。” 这个裴老师是个女性，声音十分俏皮，苏离觉得，她的年纪不会太大。 “一直在忙，也是几经波折，从出版集团出来以后，身份转变，现在已经是在一家小公司里面了，真是一言难尽。” 裴老师十分惊讶，“上一次见你，还是在为出版集团做那本大部头，怎么现在竟然沦落到小公司了？哦不对，不能够用沦落这个词。” 她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开始道歉，“这样吧，段老师，有空闲的话，可以来京城，我们见面聊聊。”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京城，给你打电话，也正是想见你一面。” 裴老师注意到了段少辉口中的“我们”，微微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就是你说的公司同事吧，也好，约个什么时间？” “今天晚上，可以么？我也算半个京城人，毕竟在这边度过了四年的时光。” 裴老师一笑，“那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嘛，这样吧，你们现在在哪个位置？” “就在京城大学边上，离你们京城出版社也不远。” “好，就在这边，晚上七点，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有一家叫做岩烧酒馆的小店，一直都很受欢迎。” “那家带点霓虹风格的酒馆？行。”段少辉回想了一下，以前在上学的时候，也去过几次，虽然质量一般般，但是氛围感营造得很好。 挂断电话以后，苏离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段老师，原来这是一个女编辑？” “编辑当然是女的比较多，毕竟是文科。”段少辉不以为意，“怎么，你的小脑袋瓜里面，又想了什么东西？” “我听着声音，觉得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苏离老实回答。 “应该是吧……不过也不重要，你去问问他们，都准备去哪里玩。”段少辉故意岔开了话题。 苏离抬了一下眉毛，去旁边的房间找顾心远他们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顾心远与郝鸣，跟夏丽丽她们三个正在玩三国杀。 “呦，这游戏现在这么流行了？”苏离哈哈一笑。 “你过来，让我收拾收拾你。”夏丽丽龇了一下牙，作势欲打。 “什么情况？”苏离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叶芷依勾了一下嘴角，“我在想，你到底是怎么设计出来这些卡牌的。”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耐人寻味意思，似有所指。 “就是胡思乱想，然后编出来的。”苏离打了个哈哈，“顾心远，你的牌不错嘛。” “一边去，不要透露消息。”顾心远捂住手牌，“怎么，接下来有什么活动？” “我还想问问你们，因为我晚上还是要去谈一拍生意。”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现在的情况是，下午还有一定的时间。” “你就不要管我们了。”叶芷依白了他一眼，“我们就是来玩的，和你谈工作的人不一样。” “那行吧。”苏离被叶芷依噎得没有脾气，不过看他们乐在其中的样子，苏离也就放心了，毕竟现在对他而言，工作才是第一顺位，其他的事情，全部都要靠边。 “京城……方清影的故乡啊，还有那个叫做江心月的女人……” 苏离眯了一下眼睛，觉得事情似乎看起来，越发清晰了。 ………… 晚上，苏离和段少辉两个人，来到了那家所谓的岩烧酒馆。 事实上，这家店火爆归火爆，但都是一些年轻人，对于上了岁数的人来说，这家店的气氛，并不能让他们满意。 “好家伙，一下子让我年轻十岁。”苏离呵呵一笑，感觉仿佛回到了当年喝酒的时光。 “你才多大。”段少辉笑着摇头，没将苏离的话当回事。 他们找了一个座位，静静等待那位“裴老师”的到来。 过了一阵子，一个穿着衬衫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一看到段少辉，就兴冲冲地打起了招呼，“段老师！” 段少辉向她挥了一下手，“这边坐吧。” 女人闻言，坐到了段少辉的对面。 “这位是？”她看着模样年轻的苏离，有些吃不准苏离的身份。 “这位就是我目前的老板了，怎么样，是不是十分年轻？”段少辉哈哈一笑，因为对面的女人，已经满脸是震惊之色。 “我的天哪……你好，我是裴娜。” 裴娜站起身，与苏离握了一下手。 “我叫苏离，不要听段老师瞎说，什么老板，也就是混一口饭吃。” 听到这话，段少辉摇起头，“裴老师，我估计你应该也看过他写的书。” 裴娜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假的？这样的年纪，也是一个青年作者？” “当然了，《武破苍穹》就是他写的。” 裴娜张了一下嘴，有些难以接受。《武破苍穹》那本书，她是看过的，里面的写作技法，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作者能够达到的。 虽然在语言上面还不太够精炼，可绝对是一个老练的文风。现在段少辉告诉她，作者竟然是一个学生？ “这怎么可能……”裴娜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是事实。”段少辉喝了一口清酒，“口感一般般嘛。” 苏离讪讪一笑，“裴老师，那本书我自己写得，并不是太满意，现在也没有办法出版了。” “你那本书很好，至少我自己根本写不出来。”裴娜对苏离的作品高度赞扬，“不过，你刚才说没有办法出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原本我从出版集团出来，是跟着黄国豪一起干的，但是现在，全部都要推倒重来。” 裴娜点点头，“黄国豪这个人我知道，行业内的能人嘛，现在是怎么了？难道你和他又决裂了么？” “黄国豪因为贩卖盗版书，已经被抓起来了，所以现在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段少辉的神色有些异样，“像《武破苍穹》那本书，是与黄国豪签的合同，现在他人进去了，谁又能去做多次印刷的事情？公司的账目都已经被冻结了，我们没有办法。” “竟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裴娜也是行业内的资深人士，知道冻结账目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 一旦账目被冻结，之前一切的行动全部都要中止，像苏离这本书，原本黄国豪已经谈好，想要销往外省，但是现在，全部都不能实现。 而苏离自己，也没有办法绕过新新出版公司，继续进行贩售。 这样的话，等黄国豪处来以后，反手就会将苏离告上法庭。 凭他们对黄国豪的了解，这件事情他绝对能够干得出来。 “这可就难办了……”裴娜十分惋惜，这件事情，她无能为力。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们之间可以研究的了。” 段少辉将早就准备好的稿子拿出来一部分，“你先看看，这是我已经校对过的。” “《绝仙》？名字有些古怪，还是他写的小说吧。” 裴娜看了一下第一页，逐渐被吸引了进去。 “这是仙侠志怪类型的小说么？与上一本书，完全不同的路线啊。” 她看了几眼以后，就觉得，这本书有前途。 “没有错，不然我也不会挖空心思，将稿子拿过来给你看。”段少辉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谈判 “这么说来，你们是想要版号了。”裴娜轻笑了一声，“段老师，看起来你们在宣城过得也不是很得意啊。” “毕竟已经从出版集团出来，大部分的资源，都握在他们那里，所以想要合作的话，也只能这样了。” 段少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虽然总说，什么科学无国界，艺术无国界的，但其实是人就有私心，虽然我还没有尝试，但如果再与出版集团合作的话，也未必是一件幸事。” 裴娜点头，“好马还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是人。你如果回去的话，他们肯定要刁难，提价是百分之百的。” “所以，我这就找到你了。”段少辉看着裴娜，“假如说能够与你们京城出版社合作，那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裴娜蹙了一下眉头，“段老师，其实与哪家出版社合作，并不是最主要的，首先是书的质量，其次是渠道商，这两者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只要能说得过去，都能够将就。” 苏离也明白，裴娜说的是事实，但是现在，他们想要的合作，并不仅仅是买一个版号。 如果能够搭一个顺风车，那明显就是双赢。 “裴老师，是这样，我们想要与你们这边进行深度合作。” 苏离说完，裴娜就笑了起来，“段老师，你这位小老板挺会开玩笑的，与京城出版社进行深度合作，这恐怕不可能，这种话我听了许多回，都是一些小出版公司，想要一鸣惊人，拿出一些似是非似的理由，但很明显，这并不可能。” 段少辉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我知道，目前我们现有的作品，并不能完全得到京城出版社的青睐，这是理所当然的，在没有做出成绩以前，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什么情况。” “咱们也都是老相识了，所以，我不可能答应，更何况，这件事情我根本说了不算数。” 京城出版社也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相比较而言，规模上比出版集团略小，可也相差不多，因为京城是国家的中心，作为出版传媒方面的喉舌，必须要慎之又慎。 裴娜是京城出版社的一个副主编，与黄国豪之前在出版集团的地位类似，能够说得上话，但不能够拍板。 “我想，凭借《武破苍穹》这本书的人气，加上《绝仙》这本书的高质量，还是可以试试的。” 段少辉想要争取，因为京城出版社的资源很多，随便漏出来一点，就足够他们使用了。 “段老师，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想你应该也有一些敏感性，现在这两本书，确实很不错，可归根到底，都不是太能够拿得上台面的东西，在精神内核上面，还不如早期的一些武侠小说。” 裴娜一针见血地将问题指了出来，“而我们现在做的那些书，主要还是稍微主流一些，所以，我认为比较困难。” 段少辉有些丧气，因为这件事情，如果能够搭上京城出版社的车，就容易多了。 但是现在，裴娜将话说得很死，他也就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裴老师，道理上面的确如此，不过，我认为自己的书，在接下来将会大放异彩。” 这话从苏离自己的口中说出，就有一些王婆卖瓜的嫌疑，不过裴娜没有在意，“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 接下来的话，她倒是没有说出口，段少辉抬起眼皮问道，“裴老师，你们下半年有什么计划么？” “任务也比较重啊……”裴娜见段少辉转移话题，顺着聊了下去，“现在每年的码洋任务，实在是让人吃不消。” “像你这样的副主编，任务也不小吧。” 虽然已经成为副主编，可还是会涉及到选题的一系列问题，自然也有任务。 一谈到这里，裴娜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因为段少辉并不是京城出版社的人，所以发发牢骚，也不会在意，“总编那边，又想要做出成绩，又限制选题，我们这边只能绞尽脑汁，从公版书里面下手，可公版书的市场就那么大，你切一块我切一块，需求在那里摆着，想要杀出重围，真是一件难事。” 苏离深以为然，做公版书，最怕的就是大家做一样的，然后打个你死我活。 他前一世就有过一次经历，好几家出版公司，全部都相中了一个选题，然后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全都推了出来，打得那是十分惨烈。 到那个时候，拼什么都没有用了。 “辛苦了。”段少辉将话题引到这里，其实就是想让裴娜更看重一下苏离的这本书。 《绝仙》这本书，一旦引爆市场，可不简简单单像之前那样，只能在一小片区域爆红。 事实上，它是充分具备在全国范围内爆火的可能的。 段少辉在做这本书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因为，这里面不只有男人的浪漫，还带着女性视角下的缠绵悱恻。 无论是哪个群体，都能够在里面找到影子。 当时段少辉在接到苏离稿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 所以说，即便是裴娜不愿意，等他找到燕都出版社以及光华出版社，仍然会被人发现这本书的优点。 只不过，段少辉想要京城出版社的渠道，才和裴娜谈到现在。 “段老师，你这是在给我挖坑啊。”裴娜反应过来了，“看样子，你对这本书很有自信。” “不是有自信，是基于市场的一种判断，咱们都是行业内的人士，就不说这些虚的了，如果可以研究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将稿子送过去，再次审校。” 苏离看了一眼两个人，有一种当年自己在谈项目的感觉。 裴娜听完，突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刚才她也看过了苏离的这篇稿子，从开头就将她深深吸引住了，可以说，绝对不是个大路货，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精品。 如果错过这样的精品，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够找到第二本。 她踟蹰片刻，突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灌了下去，一股辛辣味道直冲鼻腔，也因此，她的脸色迅速变得酡红起来。 “想好了？”看见裴娜的表情，段少辉不禁问道。 “人的机会看似有很多，但事实上，能够抓住的并不多。” 裴娜的眼睛又瞟了一眼苏离，“看样子，段老师你这是抓住了一个机会。” “所以，你这是想尝试一下了？”段少辉笑了笑，感觉对面的裴娜似乎变得可爱了一点。 “这样吧，我明天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版号的事情倒是比较好解决，关键是开口子的问题，你也知道，我们家这块，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书。” “什么事情，都要有零的突破，不然一直走老路，那还有什么成就可言？” 段少辉呵呵一笑，“吃点什么？光聊天了。” “要是能够成功的话，就不是一顿饭的事请了。” 裴娜目光流转，隐隐带着一丝苏离看不懂的意味在里面。 ………… 苏离和段少辉，陪着这位京城出版社的副主编喝了好一阵子，不得不说，裴娜的酒量惊人，能够混到这个位置的，都有各自的长处。 段少辉不胜酒力，但苏离很能喝，让裴娜刮目相看。 三个人又聊了聊关于行业内的事情，裴娜惊讶于苏离的远见，先前心里面的轻视也一扫而空。 原本她以为，苏离就是一个富家少爷，那个自己家里面的钱出来玩，但现在看来，段少辉的眼光很好，苏离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富二代。 如果苏离知道，裴娜将他认成了富家少爷，估计也会心中感到一阵可笑。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正好证明了，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酒过三巡，段少辉打了一辆车，送裴娜回家，苏离并没有跟着，而是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旅店。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要深夜了。 顾心远他们似乎也是刚刚回来，但来到陌生城市的激动，让他们都没有睡觉的欲望。 看见苏离回来，郝鸣怪叫一声，“苏离，你可算是回来了！咱们刚才去玩了好一圈，不过京城实在太大，明天我们再去景点逛逛。” “是吗？”苏离的目光迎上了叶芷依，“这可真不错。” “苏离，谈的怎么样了？京城出版社，应该不太好相与吧。” 叶芷依走过来，闻到苏离身上的酒味，不禁皱起眉头，“你喝了多少酒？” “不太多。”苏离摇头，这些酒对他而言，就是毛毛雨一般。 “你别逞能，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喝多了在大街上被人贩子拐卖。” 夏丽丽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人贩子不会要我的。”苏离苦笑一声，夏丽丽可真是杞人忧天。 “小心无大错，苏离，明天怎么安排？” 顾心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 “看情况吧，如果不用再联系其他的出版社的话，应该有空余。” 苏离合计了一下，觉得裴娜这边并不保准。 首先，他也知道，京城出版社向来是不出版这类小说的，即便是小说，出的也都是大家，想什么“鲁郭茅巴老曹”，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无名小辈”。 在这群人的面前，苏离那一丁点名气，根本就不值一提。 裴娜虽然说，有业绩压力，但她一个副主编，并不一定能够让上面开口。 “所以说，还是要进行别的准备。” 苏离想到这里，就决定继续去和别的家谈合作了。 “明天的话，我想我还是去和其他的出版社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突破口。” “啊——真没劲。”郝鸣拉长声音，觉得苏离这种工作狂的心态，很是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本来我到京城就是为了工作……开始的时候，叶芷依还不打算带我呢。是不是？” 苏离把球踢给了叶芷依，结果人家根本不接招，“少来，我本身就是想来玩的。” 赵菀打了个哈欠，“你们商量吧，我先睡觉去了。” 顾心远他们几个也都困了，准备睡觉，只有叶芷依给了苏离一个眼神，有话要和他说。 等几个人都回了房间，叶芷依走过来，“苏离，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什么？”苏离没有反应过来，叶芷依这个时候想要和自己谈什么。 “马上我就要开学了，所以说，你的那个文化传媒公司，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其实我投资的那点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对你而言，也起不了什么关键性作用。” “什么意思？”苏离皱起眉头，没有想明白叶芷依话里面的含义。 “我的意思就是，你不用考虑我的想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苏离不懂，为什么叶芷依会这么说。 按照一般的常理，至少自己参股的公司，都会想要影响一下，因为自己能够说了算。 到叶芷依这里，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当甩手掌柜。 “给我一个理由。”苏离目光灼灼地盯着叶芷依，看得后者侧了一下头。 “我要好好学习，这是一直以来的夙愿，算不算一个正当的理由？” 叶芷依这一番话，让苏离大跌眼镜。 他没想到，叶芷依竟然是想要好好学习，这在他的眼里面，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想你要说我不可理喻了，但事实上，我就是这么想的。” 叶芷依呼出一口浊气，眼睛里面仿佛有着星星，“人各有志，我现在写书赚的钱，已经足够我花销几年，之后的时间，我就已经毕业了，到那个时候，再找工作，也都很轻松。凭借国联大学的文凭，只要我不懈怠，至少在国内就有了通行证。” 话已经讲到了这里，苏离就没什么再好谈的了。 叶芷依的态度，让苏离有些怀疑，可这样的理由，任谁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难道你能和人家说，“不要学习了，来一起搞钱？” 这明显是不现实的事情。 “国联大学是好地方，在那里面学习，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离只能顺着叶芷依说。 “当然，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肯定是会出手的。”叶芷依笑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吴群 苏离没有再去管叶芷依的想法，人各有志，既然她不愿意多插手，那就自己继续上路。 他搞不懂叶芷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会尊重她的选择。 聊完这个以后，苏离回到房间，不一会，段少辉挂着酒气回来了。 “段老师，这是什么情况？”苏离促狭地看着段少辉，直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没有什么，就是多聊了一小会。”段少辉的情绪微醺，似乎是有点回味。 苏离知道，段少辉到现在，还是没有结婚的。 裴娜的长相并不出众，可与段少辉之间有共同语言，两个人多聊也是正常的。 “明天，去见见你的校友？” 苏离可没有忘记，段少辉之前说的校友的事情。 “对，他们现在也在京城，今年是大四，也应该实习了。” 段少辉甩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大四么……”苏离想了想，现在自己这边很缺人手，如果能够派上用场，那是最好。 “不过，这两个人我也没有见过，兴许会有一点傲气也说不定。” 段少辉摸不准，毕竟京城大学里面，藏龙卧虎，当一个编辑，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样么……”苏离喃喃自语了一句。 ………… 第二天。 叶芷依他们打算去故宫逛一圈，苏离前一世已经去过，提不起什么兴趣，他更想看看长城。 所谓“不到长城非好汉”，现在已经到了京城，这是不能够缺席的地方。 段少辉本来也有点想去故宫，但是有了工作，只能作罢。 他可没有忘了，到京城来的真实目的。 顾心远他们直叫可惜，因为这一点，他们这个小团体就不完整了。 苏离只能和他们说，下次一定。 可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了。 “苏离，我昨天已经联系好了，就在京城大学见面。” 这个时候的大学，还比较容易进入，没有管制得那么严。 “他们都叫什么？”苏离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一个叫张毅，一个叫梁臣，都是男生。” “竟然都是男生？”苏离没有想到，这种工作竟然同时吸引了两个男生过来。 段少辉也不理解，按道理，至少也是个一男一女才对。 “也许他们对这一行比较向往吧。”段少辉只能用这个解释来欺骗自己。 “也许吧……”苏离也不相信，只能今天见到两个人以后，再看情况了。 从旅店出来，苏离走到京城大学的门前，一股子雄峙气魄，让他隐隐有些望而生畏。 毕竟是国内的最高学府，对他这种前世学渣而言，冲击力很大。 “不敢进？”段少辉似笑非笑地看了苏离一眼，“大家其实没什么差别，都是普通人罢了。” “那不可能，至少智商上面，绝对有差异。”苏离可不敢把自己和这群人摆到一起，天知道里面出了多少大拿？ 能考到这里的，称一句人中龙凤都不为过。 段少辉微微一笑，和保安打了一声招呼，走了进去。 门口的保安，从他大学时候就一直在这，并没有更换。曾经段少辉还请过他喝酒，可以说，关系相当之好。 这次见到段少辉回归母校，保安也笑起来，“小段，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回来了？” “有一些私人的事情，也想要回来看看。”段少辉回答得滴水不漏，“有机会再一起喝酒。” “妥。”保安心中顿时舒坦不少，在这个学生们都眼高于顶的时代，能有人想着他这样的保安，实在是难得。 打发了保安，段少辉兴致勃勃地拉着苏离在母校里行走。 不说别的，一进门，苏离就被里面的环境吸引住了。 那不是自然环境，而是一种人文上的关怀。 或许是苏离自己的心理暗示，总而言之，他是觉得，自己有点受到洗礼了。 “第一次来到这边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感慨，像我当初，从小地方第一次踏足这里的时候，心中就在想，这似乎就是人生的巅峰了。” 段少辉笑道，“只可惜，一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人生的巅峰到底在哪里。” “就在脚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的每一步，都是巅峰，我们永攀巅峰。” 苏离这一番话，让段少辉刮目相看。 他不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当红作家，这两句话，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讲得出来的，不过，也是这么个道理，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达到巅峰了？巅峰过后意味着衰落，谁都不会愿意让自己摔落下去。” 看着形形色色的学生，苏离的这一张嫩脸，在里面也不显得太出众了，有了一种“游龙归海”的意味在里面。 “段老师，我们都在努力让自己攀登，不断前进，就意味着不会摔落，当然，谁也不能够逃避规律，现在能够做得，就是尽量延缓罢了。” 没有永远辉煌的帝国，放到人身上，更是如此，谁都不能避免。 忽然暴富，然后再家道中落，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苏离可不想让自己成为例子中的一员。 正在两个人校园漫步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先是盯了一眼段少辉，随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打了一下招呼，“段少辉！” 段少辉转过头，脸上也露出奇异的表情，“吴老师！” 吴群走过来，声音激动，“好啊，你小子回来竟然没有告诉我！” “吴老师，我是有一点事情，才回来的……” 段少辉挠了一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苏离在一旁看着，感觉这个吴老师，与段少辉之间，还有一定的故事。 “段少辉，怎么出去这么些年，还是没有长进，就不能够把话讲清楚，这么腼腆可不行。” 吴群哈哈一笑，看了一眼苏离，“这位是？” “吴老师你好，我叫苏离，是段老师的，恩……学生吧。” 苏离没有将关系挑的太清楚，怕段少辉落面子。 “这是我老板，可不是什么学生。”段少辉却没有想那么多，“吴老师，苏离可是一个能人啊。” “这么厉害？”吴群推了一下眼镜，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苏离整个人的气质非凡，那股子自信简直是喷薄而出。 “当然了，他现在可是现象级作家，光是稿费，都已经进账快要二十万。” 苏离讪讪一笑，“受之有愧。” “行啊！”吴群点点头，看向苏离的目光也变化了，“真想不到，你当初非得要去做一个编辑，我死活都不愿意，结果现在，捧出来一个这么年轻的作家来。” 段少辉摇头，“吴老师，我哪有那个功力，全都是因为人家自己的作品好，我最多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不要妄自菲薄，编辑的作用，很多时候甚至比作者都大，因为要保证路线正确，这才是最难的事情。” 吴群似有所指，“要不要多聊聊，正好我现在今天没有课。” 段少辉看了一眼苏离，点了点头。 找那两个校友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紧急，而吴群却不是想碰就能够碰见的。 在路上，苏离没怎么搭话，基本上就是在听两个人聊东聊西。 吴群是历史系的教授，当年段少辉考进京城大学的时候，就在历史系，他学中文是后来转的专业。 当时吴群非常看好他的前途，死活不愿意，还和段少辉的辅导员说，不要放弃这个苗子，但拗不过段少辉本人的意愿，只能作罢。 事实上，段少辉的历史天赋，高到吓人，对于历史事件，基本上是信手拈来，这得益于他从小就看过大量的古籍。 所谓文史不分家，其实两个学科之间交叉的的地方非常多，像段少辉这样古文底子雄厚的学生并不多，吴群才非常可惜。 从大学开始找补的学生，肯定是比不过段少辉这样的学生的。 “原来是这样，那说起来，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还好那个黄国豪东窗事发得早，不然你迟早也会陷进去。” 吴群在听了黄国豪的事情以后，眉头紧锁。 他虽然是在学校里面，却也知道社会上面盗版的风气有多重，随随便便就能低价买到别人的心血。 对于吴群这样的学术大拿而言，盗版也是他所不齿的行为。 “吴老师，也不能够这么说，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听说了黄国豪的风言风语，但毕竟没有证据，况且他对公司里面的员工，都还算不错，敢于许诺，更敢于完成愿望，这样的老板其实不多。” “所以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他能够赚到那么多钱，就是要承担风险。” 吴群对于法律不算了解，“他是要被判几年吧。” “大约三年，如果说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的话。” 这一点，段少辉自己是非常了解的，行业内人士，所有人都熟记的，就是这么几条。 但是黄国豪究竟如何，谁也不敢确定，再加上，大家也都不是他的亲属，更不可能探视。 现在黄国豪的情况，还是一个谜。 不过段少辉却没心思管他，这两个人早都貌合神离，如果不是苏离横空出世，段少辉早都与黄国豪闹翻，自谋生路去了。 “对了，你这次回来，不可能是来看我们这些老师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吴群知道，段少辉从来不会去做没有用处的事情，这次回到学校，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吴老师，是这样，我在网络的论坛上面，招揽到两个校友，想要做编辑，正好我现在手头非常缺少人员，就过来看一看，而且这边还有项目要来北京谈谈。” “懂了，就是为了工作。” 吴群点点头，“苏同学，你是作为老板，来谈生意的？” 他到现在，虽然听到段少辉说，苏离是畅销书作者，可还是没有太当一回事。 毕竟，段少辉说的很玄乎，即便是吴群自己，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赚到20万。 “吴老师，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段少辉一见到吴群的表情，就知道他轻视了苏离，“这家伙虽然年轻，可如果给机会，绝对会成为腾飞的巨龙。” 听到这里，吴群哈哈一笑，“小伙子，既然段少辉给了你这么高的期望，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苏离点头，“我不会的。” 他在心里面也在给自己打气，吴群没有将自己当回事，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换做是谁，都不会觉得一个高中生能有什么出息。 大学才是鱼跃龙门的开始。 这次见到吴群，感受了京城大学的气息以后，更加坚定了苏离的决心。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叶芷依想要在学校里面好好学习。 到了大学，好好学习才是最难的事情。 当一切诱惑都接踵而来的时候，究竟有多少个人还能够不忘初心，知道大学是一个学习的地方？ 如果没有考试的约束，恐怕绝大部分人，都会妄图蒙混过关。 这就是人性，难以避免。 “吴老师，喝茶就免了吧，今天我们也没有带礼物，改日再登门拜访。” 一路随着吴群走到教学楼门口，段少辉脚步停下，对吴群请辞。 “你小子，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轴，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你。” 吴群笑道，“行吧，我也不要你的东西，你只要能够混出个样来，就比什么都强。” 段少辉挥了一下手，但转头的时候，苏离分明看到了，他眼睛中有一点晶莹，正在不断放大。 “好了，现在我们应该找那两个人了，都是理工科的学生。” 苏离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皱起眉头。 “理工科？竟然不是文科？” 段少辉一耸肩，“我也没有办法，但愿他们是真的喜欢，而不是来体验生活的。” 能考到京城大学，语文都不差。 像这种高等学府，如果偏科是基本不可能考得上的，因为分数实在是太高。 只不过，理工科的学生，在大四的时候，究竟还能有几成功力，苏离要打一个问号。 从历史系楼绕出来，走到一个稍微气派的教学楼面前，段少辉略微怅然地说道，“就是这里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员工 “竟然是物理系……”苏离哑然，根本想不到，物理系的学生，竟然会想来当编辑。 “理工科其实也很需要编辑，这也是我们现在的空白之处，一些科普丛书，还是非常需要这类知识的。”段少辉说道。 苏离也明白，这种也属于稍微小众一点的丛书了。 像科普知识，看似大众，其实销量上面，并没有那么高，除非是面向青少年。 如果是那种写得比较硬核的书，买账的人寥寥，就要赔个底朝天了。 这才出版行业里面，屡见不鲜。 所以说，掌握这个度也很重要。 苏离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术业有专攻，他以前做书，也都是做以公版书为主的书目。 至于说这类社科书籍，大部分都是另外的专门编辑负责。 这一次，段少辉找到的这两个人，或许就能够扩充一下他们现在的实力。 “段老师，你约的是几点？”苏离问道。 “他们上午是三节课，到十点半，也差不多要到时间了。” 段少辉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是十点二十。 “之前在学校论坛里面，他们和我谈的，就是想专门做出一本书，好似是从小以来的梦想，但梦想能不能照进现实，还需要打一个问号。” 苏离听着段少辉说的，很有感触。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适应这一行业的，事实上，这是一个理念不断打架的行业。 如果想要拥抱理想，就很难赚到钱。 但是如果单纯想要赚钱，就失去了这一行业的初心。 只算赚钱的话，教辅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苏离要是想，现在杀到这里面，绝对能够赚个盆满钵满。 目前国内的教辅领域，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但他还想要多蹦跶两年，所以短时间内还没有这种打算。 可如果一旦自己的目标失败了，他转而孵化一个教辅品牌，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像后世火爆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王后雄”、“薛金星”之类的品牌，不胜枚举。 苏离可是知道，这些品牌有多挣钱。 每一个品牌的收入，都按亿来计算。 全国有多少学生，又有多少学生需要教辅材料？根本数都数不清。 所以说，这是一项规模不浩大，收入却浩大的工程。 苏离思索之间，已经听见楼里面的铃声，证明第三节课已经到时间。 “突然想到，我上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铃声，老师想讲到哪里是哪里，但基本上都是早下课……”苏离哂笑了一下，发觉自己前世的学校，比起京城大学，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来了！”段少辉提醒了一下苏离。 苏离抬头一看，发现两个年轻男人，都背着双肩包，向段少辉走了过来。 没有办法，段少辉已经三十岁的年纪，站在这里，分外显眼。 两个学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在等他们的人。 “段少辉学长？”男生们怯生生地打了招呼。 苏离目光一闪，大致在心里面给了这两个人一个侧写。 “理工男，都背着双肩包，不修边幅，十分内向……” 片刻之间，两个人的形象及ui在苏离的心中构建完毕。 “我只知道你们两个的论坛名字，还不知道真实姓名。”段少辉看了两个人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 “我叫余旭，他叫赵一男。”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道。 “很有精神……你们下午还有课吗？”段少辉问道。 “没有课了，今天的课已经上完，原本大四就几乎没有什么课程。” 余旭和赵一男比划了一下，苏离看着，只觉得两个人与当初的自己很像。 当年苏离还没有出校园的时候，也是这样，面对别人，总是十分紧张，害怕自己说错。 “这个余旭倒还罢了，赵一男是真的不爱说话……” 苏离在旁边观察，段少辉基本上就是在和余旭聊天，赵一男甚至连嘴都不张一下。 “对了，这位是……”余旭早就看见了苏离，但以为是段少辉的亲戚，可聊了一会儿，发现并不像是这样的关系，有些纳闷。 “这是我的老板。”段少辉直接介绍了起来。 如同所有人初见的一样，余旭与赵一男全部震惊了起来，嘴里面好像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怎么可能呢？他看起来比我们要小不少吧……” 余旭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苏离。 “用年龄来看待一个人的成绩是最可笑的。”苏离摇头，“姜子牙几岁才出山？他之前的人生，是不是失败的人生？方仲永几岁出名？之后的人生，不也是寂寂无名。” 苏离用起典那是信手拈来，这本身就是他的老本行，“压一压”这两个新人，省得他们不把自己当回事。 余旭刚想用自己的逻辑思维打败苏离，赵一男却突然开口了，“学长，这位，我们如果称作他小兄弟，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叫我苏离就好。”苏离看出来了余旭的不服气，不过被赵一男一打岔，余旭也就不好意思再杠了。 “苏离……学长刚才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是他的老板？” 赵一男还是感觉难以置信，苏离要比他小上四岁，在这样的年纪，怎么能够成为一个京城大学毕业生的老板？ 这中间的缘由，他想不通。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自己内心的那一套逻辑行走的。” 段少辉看出来他们的迷茫，“京城大学只是一个起点高的平台，却不代表所有的学生都能够成功，同样的，其他人也能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弯道超车，这没什么不可能的。” 段少辉早就看开了，他自己的生涯经历就是一波三折，其实凭他的能力以及文凭，早早就应该在出版集团内做一个副主编。 但他一直屈居人下，直到被黄国豪带走，又转而到苏离的手下。 段少辉的心态一直很稳定，就是想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不考虑其他的事情。 他自己的理想，就是想好好做书。 这一点是苏离拍马都不能及的。 苏离的愿望，是出人头地，二者之间，就有着完全不同的初衷。 余旭和赵一男，甚至都还没有了解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因为对文学比较感兴趣，然后看到了段少辉在论坛里的留言，又是大四即将毕业的窗口期，才想要不要来尝试一番。 “段老师，现在说这么多，意义不大，其实还是要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苏离觉得段少辉把话扯远了，“我们是一个刚成立的出版公司，所以说，目前的情况比较艰难。” “能够艰难到什么地步？”余旭抓了一下头发，打个哈哈。 “这么说，极度缺人，我也缺钱，但工钱肯定不会少付给你们，关键是，你们在我这里能不能有一个归属感，以及成就感，我是要打一个问号的，毕竟是理工科的学生，猛地转变身份，变成一个文字编辑，恐怕是有些难度。” 段少辉也怕这一点，因为他们两个人说得言之凿凿，但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谁都不知道各自的水平是怎么样的。 虽然说现在网络骗子不流行，可难保这两个人会夸大其词。 “怎么说呢，我们还是想要尝试，这已经不能叫做心愿，而是夙愿，因为我从小就想成为一名作家，可作家当不成，编辑总是能成的吧。” 余旭拍了一下赵一男的肩膀，“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我们就一起来了。” “看这样子，你们的关系相当不错。” 段少辉称赞了一句。 “都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平常也总是一起活动，自然走得近。”余旭搓了一下手，“学长，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说了不算，你要问他。”段少辉指了一下苏离。 苏离清了一下嗓子，看见余旭和赵一男的眼神，心道这两个人还是没有太将自己当回事，呵呵一笑，“如果要是来的话，需要到煊城，而且也得住一段时间，这个你们需要考虑好。” “可以。”余旭与赵一男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条件并不苛刻。 “此外，关于实习工资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但是绝对不会少，这你们放心，如果要是得空，就尽快将手头的东西整理完事，我还会在京城待上几天，回煊城的时候，我们再叫上你们。” 余旭点点头，赵一男也没有反对。 苏离和段少辉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今天的行动竟然如此简单。 ………… “果然，还没有出学校的学生，永远都是问题最少的。” 苏离感慨了一句。 “怎么，搞得好像你已经是毕业多年的老头子一样。” 苏离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好歹也算经历了一些风霜吧。像他们，都没有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换做是我，一定是麻烦得不得了。” “比如？”段少辉也好奇，苏离能够问出什么花来。 “实习期多久，多少钱，社保问题，包括食堂啊，工作内容啊……有很多可以问的东西，但是这样说实在的，很烦人。” 苏离自己也清楚，问题太多，会让招聘的人很反感，觉得你是老油条，不好摆弄。 但是想要保障自己的权益，必须要问清楚，糊里糊涂的，怎么工作？ 到时候把你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当然，苏离自己并不是那样的黑心商人，很多时候，他都尽可能给别人优待了。 他是重活了一次的人，对于“自我实现”看得很重。 钱是自我实现的附属品，能够大家共同赚钱，那是最好的事情，吃独食并没有什么意思。 “苏离，你现在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迟早会做出一些事业，结果这个时间来得如此之快，仅仅一年多，基金达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已经不能说是小打小闹。” 段少辉很是感慨，“谁能够想得到，一个原本一穷二白的学生，竟然翻身农奴把歌唱，现在手底下有两家公司了呢？” “段老师，你可别这么说，这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苏离深知，没有段少辉，甚至黄国豪，挖掘不到第一桶金的话，现在即便是有好点子，也只能干瞪眼，因为没有本金。 他的抗风险能力实在是太差了，随便吹一阵风，基本就完蛋了。 所以说，他能够第一本书拿到十多万块钱，已经是绝佳的机会了。 “如果你的那本书，现在还能够出版的话，我们也不用费尽心机去挑战了。” 段少辉很可惜，上一本书是他的得意之作。 “段老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都是要进步，不能够抱残守缺。” 苏离自己倒是很看得开，毕竟他对于自己的新书更加自信。 因为，上本书苏离还没有把握好，究竟该怎么样去写好一本合适的书籍，现在这本《绝仙》，也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绝对能够更上一层楼。 “有道理，没想到你竟然比我看得开。” 段少辉看了一眼苏离，叹息一声，“我做了这么多年书，遇到的问题层出不穷，但是最近这两年，却是格外的多。” “段老师，你直接说遇见我之后，变化特别大不就行了。” 苏离听出了段少辉言语中的一丝揶揄，他转念也想到，自己的重生，似乎已经给周围带来了蝴蝶效应。 “那可不，现在都快成了无业游民。”段少辉笑了一声，“对了，裴娜那边我已经催了，但还是没有结果，他们那边是大出版社，山头林立的。”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都很正常，不过我们不要寄希望于她身上，还是得研究研究燕京出版社。” “燕京出版社那边，比较好说话，但是渠道很薄弱，只能够给我们提供版号，相当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的话，就回到最初的起点。” 苏离摇头，“这不能算回到最初起点，因为我们现在有一定的钱，也有了成熟的稿件，就差销售，和从零开始差得很远。” “你还是很乐观。”段少辉皱了一眉头，“不过这样也好，看看我们究竟有多少斤两。” 一般来说，只要书的反响好，渠道商立马就会闻风而动，就像是《武破苍穹》火爆的时候，北河省外的渠道商都来求着加印。 第二百一十七章 裴娜的好消息 “这样吧，我先去和燕京出版社谈，段老师你这边等待一下裴娜的消息。” 苏离心中很不乐观，买版号的事情，并不困难，基本上只要能拿出钱来，都能够出版。 但是想要用出版社自身的渠道，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目前这个年代，图书出版公司的数量远远不及后世，大部分都还是依托出版社。 像苏离这样的小型出版公司，想要拿到出版社的渠道，简直是难如登天。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先不要着急去和燕京出版社谈。” 段少辉缓缓说道，“如果裴娜那边真的传来好消息，我们反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是这么个道理。”苏离思忖了一下，“那我们先等待一下，反正还是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 他现在想的是，那个偶遇的，叫做江心月的女人。 “江心月……” 那个江心月，其实在临走的时候，给了苏离一个联系方式。 苏离来到京城之前，就已经将这个联系方式记在了脑子里面。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原本想着，如果这个江心月在京城有一些能量的话，可以联系她活动活动，但是思考了一下，又觉得这个女人不可能。 从那一天的表现来看，充其量是一个金领阶层。 “自己这段时间，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什么时候，才能够摆脱这样的现状啊……” 苏离从来没想到，自己做生意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 “还有就是，方清影的消息了……” 苏离眯了眯眼睛，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方清影的消息。 这位数学教师，好似人间蒸发，无论是谁，都没有能够联系到她。 “看起来，被管制的很严……” 苏离没有再想这件事情，因为这是目前的自己完全没办法左右的。 现如今，他只能努力将手头的事情做好。 ………… “不到长城非好汉啊，各位，难道不想要去登一下长城？” 郝鸣叫嚷着，想要让苏离加入小团体。 “这不是有事情吗……不过，长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长城是苏离一直以来的夙愿，他以前多次来到京城，却都没有时间在这里多逛逛。 因为本身他也属于文创行业，时间非常紧张，一来到京城，基本上就是往博物馆和书店、出版社里面钻，哪有时间去长城走？ 这一回，终于腾出空来，苏离说什么也不会错过。 “这就对了！”顾心远打了一个响指，“工作永远没有头，还是要享受生活。” 苏离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后来也是个工作狂，现在倒好，还能数落自己。 叶芷依清了一下嗓子，“苏离，你确定今天没事情？爬长城的话，需要一天时间。” “应该是没有事。” 苏离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就在今天。 裴娜那边的消息，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返回来，难道还要干等着不成？ 苏离可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人。 “对，都应该多走走走看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体验有时候更重要。” 段少辉开始讲起大道理。 “行了行了，赶紧准备走吧。”赵菀早就等得不耐烦，她来到京城，就是为了玩。 不然的话，留在煊城，打理一下具体事务，其实更适合她。 叶芷依也催促上路，一行人就这样，形成了一个规模不算庞大的小分队。 长城是国内最著名的景点之一，人流量超乎他们的想象。 “忘记是放假，我们应该早一点出来的。” 叶芷依看着人群，有点望洋兴叹的感觉。 “这不能怪你，我们也都疏忽了。”段少辉扯了一下嘴角，他们出来的并不算晚，但是现在只能跟在人群后面行走。 长城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游客。 苏离走到城墙边上，用手抚了一下石壁，上面刻着“到此一游”四个大字。 “这种文化，实在是太不好了……” 苏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涂鸦，在所有的景点当中都普遍存在。 “似乎大家都喜欢到此一游，这样话，才能够显示自己来到了这里，不然的话，说出来也无凭无据似的。” 叶芷依很理解这种心态，都是人的特殊心理在作怪。 “我们要不要也留个言？”郝鸣跃跃欲试。 “不要干那些违法的事情，这是破坏文物。” 苏离赶紧打消他这个念头，生怕郝鸣不明白，然后犯下事情。 郝鸣挠了一下脑袋，“嘿嘿，我就是那么一说。” “想当年，烽火就是从那边的塔楼燃起来的，真是个奇迹啊……” 叶芷依喃喃自语，感觉这么伟大的工程，很是不可思议。 “这并不是一代人的努力，而是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一直修缮，才完整保存到现在。” 顾心远凑到她身前，轻轻说道，“所以说，这是努力造成的奇迹。” 叶芷依捂嘴一笑，“怎么，现在开始给我上起课来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看你有一些神情怅惘。” 顾心远和叶芷依搭上话，多少有些兴奋，“随着人流走动，如果这个时候，能够出现一大批来犯的游牧民族，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你这只能是幻想了。”叶芷依摇摇头，“战争带来的，只有生灵涂炭。” “说得也是。” 苏离看见叶芷依与顾心远在后面聊得火热，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没想到，叶芷依那样的人，竟然真的与顾心远成为了熟人。 “顾心远这小子，还是很有两下子的嘛……” 苏离摇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到脑后。 突然，赵菀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早知道就买一个相机，现在连留念都做不到。” “这不是没来得及嘛，傻瓜相机又不是买不起。” 苏离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不喜欢照相的人，也没有照相的习惯。 夏丽丽也叽叽喳喳起来，“对呀，家里面好像有一个相机，但也忘记带来了，实在是大失误！” 几个人都为这次旅行没有办法留影而遗憾，段少辉安慰了一句，“有时候，留影并不是最重要的，其实经历留在心里面更好。” “段老师，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给大家灌输心灵鸡汤了？”苏离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这也是这段时间，我自己的经历变动，有了一些感悟。” 段少辉其实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说出这段话，苏离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还是活在当下，比什么都要值得。” 苏离总结了，做好每一件事情，也就够了。 就像他目前，努力想要开辟一个新的战场一样。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赵菀不惯他的毛病，“段老师，你说是不是？” 段少辉可不上当，打了个哈哈，将这件事情绕了过去。 “走吧，我们边走边看。” ………… 一天的旅程，大家也都累了，但是还没有回到旅店，段少辉就接到了裴娜的电话。 “段老师，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当然要听。”段少辉眼前一亮，他听出来裴娜的语气，不像是坏消息。 “还是上次的地方，我们好好聊一聊。” 挂断电话以后，段少辉激动地和苏离说道，“来电话了，京城出版社。” “她那边怎么说？” 苏离转了一下眼睛，觉得似乎是一个好机会。 “还说面谈，看起来好像有门。” 段少辉很上心，整个人的气质也都不同了。 “段老师，你还真是工作狂啊……行，晚上过去聊聊，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离也很高兴，如果能够有门的话，那他就不用愁了。 晚上。 裴娜来得很早，段少辉与苏离刚进来，就看见裴娜已经坐在那里喝酒了。 “来得这么早？”段少辉打了一声招呼，面带微笑。 裴娜眼波流转，“段老师，你猜猜，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消息？” “那肯定是好消息了。” 段少辉坐下，拿起眼前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我和我们总编说了，总编的意思是，既然我已经看过稿子了，觉得有市场，那可以试一试。” 裴娜讲出来的消息，对他们不啻一针强心剂。 “总编竟然会这么好说话？”苏离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能够得到了总编的认可？ “我估计，他之前已经看过了你的书。”段少辉猜测道。 “没有错，总编虽然年岁大，但是每天还是要看书，像你之前那本书，虽然是一个通俗小说，可已经成了爆款，总编也是看过的。” “受宠若惊啊……” 苏离没想到，京城出版社的总编，竟然会注意到他这样的小说。 因为，作为总编，尤其是京城出版社这样的大出版社，基本上都不会再看新人的书，而是去看一些路线上面的东西。 他们只需要把控大方向不出错误就足够了。 “总编竟然会看这种小说……”苏离哑然，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不要说是你，就连我都十分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不过，也有需要创收的原因，我们家的书，还都是比较又红又专的，所以说，想要掉头很不容易。” “我们总编，是想要开辟一条新路径，不然的话，一直走老路，就会僵化。” 京城出版社，到现在为止，虽然渠道铺得很开，随随便便就能够将出版的书上架到全国，但关键是，不能够形成爆款。 “所以说，这就是一个突破口。”苏离很明白，裴娜想要的是什么。 “这本书，我会亲自去做。” 近水楼台先得月，裴娜不会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她当仁不让。 “至于说谁去做这本书，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裴老师，你也知道，像我们的小公司，只想要活下去。” 苏离的话说得诚恳，“裴老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签订合同？” “签订合同的事情，不是我负责，我这边还得与别的部门去说，让他们过来与你们商议，但是秉着互利互惠的精神，我会把价格拉低到友情价位。” 裴娜这么说，苏离很清楚是为什么，因为，《绝仙》这本书，潜力无穷。 即便是让利了，最终的收益，也会被京城出版社那里面拿到一大部分。 段少辉喝了一口酒，“裴老师，你说的这些，可不要反悔，因为我们也需要想一想下一步的行动。” “不用再想了，明天我就会让他们过来与你们接洽。今年的版号已经没有了，所以说，想要出书，也只能等到明年，统一发售，不知道你在明年的时候，能不能将这本书写完？” 苏离点点头，“应该可以，今年年底我会截稿，但是修改的事情，大概率是不行了，因为明年我需要备考，准备拼一个好一点的学校。” 他已经决定了，像叶芷依一样，好好考一把。 公司的事情，其实已经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包括运营网站，其实大方向都已经被苏离定死，剩下的就是小零碎的事情。 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业务，所以说，只要是与京城出版社谈好接下来的合同，苏离基本上就属于一身轻，可以放手去学习了。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得要好好学习。” 裴娜明白文凭的重要性，在国内，没有那张纸是万万不行的。 “段老师，不和我碰一杯么？”裴娜的眼神中闪烁出一缕精光。 段少辉尴尬一笑，与裴娜碰了一杯。 苏离在旁边看着，觉得气氛有些旖旎。 裴娜喝完这一杯酒，突然问道，“段老师，我听说，你在煊城还是单身？” “啊？”段少辉怎么都想不到，裴娜竟然这么大胆，直接就把话问了出来。 苏离在一旁看戏，说实在的，裴娜的年纪比段少辉还要小两岁，更是京城出版社的副主编，前途无量。 段少辉的才华是有的，可现在跟在他身边，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成就。 “裴老师，你是不是喝多了？”段少辉摆了一下手，“我确实单身，可现在，也并不是谈这个事情的时候。” “现在正是时候。”裴娜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托住腮帮子，目光灼灼。 第二百一十八章 如梭 苏离只觉得，这个场景他存在的价值几乎为零。 裴娜本身就是一个强势的女性，面对着段少辉，她丝毫没有退让，反倒打得段少辉是节节败退。 “裴老师，我投降。” 段少辉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苏离看着这两个人，挑了一下眉毛，“段老师，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合同的事情，明天是不是能够提上日程？” 裴娜点头，“没错没错。”她一边说着，一边摆手，那表情像是在驱赶苏离一般。 苏离会意，和段少辉打了一个招呼，闪身离开。 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店，“如果说，能够成就一桩姻缘，倒也值了。” 苏离知道，段少辉前世是没有结婚的。 因为一直忙于工作，加上他并不太善于交际，可以被称作“直男”，不懂女人心，年龄越来越大，也就没有人再给他介绍。 即便段少辉挂着几个头衔，但没钱没权，也不可能吸引到什么人。 但这一次裴娜的态度，让苏离很震惊。 他没想到，原来段少辉也有过这么受欢迎的时光。 “一切似乎都，欣欣向荣……” 苏离吹着夜晚的风，突然想抽烟了。 ………… 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只能够在水中，不断前行。 终于，苏离还是与京城出版社达成了协议。 裴娜说得没有错，她那边，给苏离争取到了十分大的利益，但同样的，《绝仙》这本书，要与京城出版社签独家，而且是二十年的版权。 苏离想都没有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种搭顺风车的好事，一辈子都没有多少。 叶芷依也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国联大学，京城之行，也结束了。 一行人也都逛了逛，京城的各所大学，探寻往日的荣光，各有各的想法。 夏丽丽和郝鸣似乎也下定决心，想要好好学习。 经历了叶芷依的教诲以后，全部都成长了起来。 赵菀哼着歌，将几个人送回来，这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 段少辉在京城多待了几天，所以说，赵菀载着夏丽丽和郝鸣、顾心远先回了煊城。 叶芷依已经去国联大学报道了，所以，苏离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回煊城。 路上，苏离就在合计着，之后的事情。 与京城出版社签订的合同，虽然是《绝仙》这一本书，可他现在，也算是进行了深度合作了。 京城出版社的版权编辑，以及营销编辑，也都过来找他，接洽了一系列的事情。 具体来说，就是对于《绝仙》这本书的后续开发。 苏离自己的想法是，将实体书出版的权利交给他们，影视改编的也可以拿出去，但是动漫的衍生品，绝对要攥到手里面。 因为，影视作品的开发，本身需要的专业度就高，苏离自己现在还谈不到那一步。 如果再发展个五六年，顺利的话，或许可以涉足，现在就是天方夜谭。 京城出版社那边，也同意了，因为现在这个时候，也有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上映，引起轰动。 国内对于仙侠志怪题材的东西，一直十分热衷，只不过搬上荧幕的，并不多。 京城出版社这边，也是想要创收，找到一个好导演，制作成电视剧的话，也能够赚上一大笔，对于苏离而言，是双赢的事情。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时光如梭。 转眼之间，苏离自从重生以来，已经两年。 距离千禧之年，也已经是一步之遥而已。 “终于结束了……” 苏离吐出一口气，这一年，简直是要了老命，光是学习，就占了他生活的大部分。 然而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也一直都没有减少。 所以说，苏离之前以为的，根本就是空想而已。 首先就是网站这边，仅仅不到一年，就已经彻底成为网络作者们的天堂。 因为，苏离的公司，真的能给他们结款。 现在的大多数网络小说作者，都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繁体书出版，靠这个来赚钱。 但是苏离自己知道，这是根本行不通的事情，只有少数头部作者才能够吃得上饭。 十个作者九个死，那不是一个好的生态。 他现在的奇点公司，就为作者提供了不少福利，于是不到一年，在网络上面就掀起了一阵狂潮。 那些原本免费发布的网站，几乎全都被苏离给夺走了过半的作者。 没有人不想靠自己的笔杆子挣钱，即便是那些只为了梦想的作者，也都如此。 一时之间，奇点网站瞬间风靡。 这是苏离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原本他以为，大概在两年左右，能够将网站的规模发展起来，结果现在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 目前在奇点网站注册的作者，已经过万，真正长期更新的作者，也已经有一千多个。 这个数目，对于现在的网民数量而言，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比例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数目，导致苏离忙活不过来。 之前段少辉的那两个校友，也来到这边实习，可因为是生手，还是理科生，没办法立刻派上用场，只能让段少辉先带一带，打打下手。 网站这边的审稿，一大部分都压在了苏离自己身上。 要不是苏离自己玩命，就靠段少辉一个人，累也累死了。 但网站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私域流量是够了，付费热情不足。 国内的付费习惯养成，一直到了二十年后，都没有完全普及，这段时候能上网的大概都是有钱人，所以说持续性还可以，但也只能说勉强度日。 这不到一年以来，苏离的网站，一直都处于一个惨淡经营的状态。 虽然说，网络上的热度很高，看起来是如火如荼，实际上，根本不赚钱。 如果苏离没有另外的生意来贴补，估计现在就已经破产了。 “还好我当时准备得好，不然现在恐怕就要被拖累着，一了百了了。” 苏离吐出一口气，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始往学校走。 高考已经结束，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今天是去拿录取通知书的日子。 顾心远和林悦然都找过苏离，问他选了什么学校。 苏离自己在心里面早就已经计算好了，他不可能像叶芷依那样，考到国联大学，也不可能去的上京城大学。 分数都太高了。 苏离这一次考试，考了612分，说高也算高，却不够高。 拿到那些顶级学霸面前，根本不够看。 林悦然足足考了660分，让整个一中的人都为之惊叹。 因为这一年的题目，相当之难，尤其是数学，基本上就是为了弄出区分度，故意设置的。 然而林悦然竟然考了满分，简直是不可思议。 整个北河省，都没有几个数学满分的选手，可想而知。 “还需要到学校来取录取通知书，要是像以后那样，就方便多了。” 苏离不止一次怀念后世的快递网络。 “苏离，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要去哪了吧。” 还没有进学校门，靠在学校门口墙壁边上的林悦然，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在这？”苏离很诧异，林悦然今天又抽什么风？ 林悦然走过来，歪了一下脑袋，“让我猜猜，是京城的学校吧？”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一定会去京城的。”苏离摇头，“林悦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没有，就是单纯的想和你聊聊天，毕竟这段时间，也都没有再聊过。” 林悦然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离，“你说人的一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来了你。”苏离无奈，林悦然这家伙就是喜欢聊一些哲学之类的有的没的，关键是他还根本没办法解答。 有的话，苏离根本没办法说，因为他脑子里面，全都是后来的想法，并不完全符合当下的社会。 “咱们能不能先去取录取通知书？” 苏离翻了个白眼，不想被林悦然纠缠。 走到教室，几个同学已经来了，大家都知道，苏离考的分数很高。 几个原本的尖子生，都没有苏离这么高的分数。 看向他的眼神里面，有嫉妒，更有说不出的意味。 苏离根本没有管这些喜欢门缝里看人的同学，他早就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高中生了，知道有些人能够交，有些人却怎么都没办法熟稔的。 “苏离，你应该是考的京城师范大学吧。”顾心远坐在边上，把玩着手中的铅笔。 “你猜得到挺准，估计会被录取，” 苏离自己很自信，这个分数，上到京城师范大学，已经是绰绰有余。 “你呢？”他看了一眼顾心远，问道。 “京城邮电大学。”顾心远的回答，让苏离大吃一惊。 “为什么是京城邮电大学？你的分数，应该能够上更好的学校才对。” 苏离不理解，京城邮电大学是一个比较好的一本，但顾心远的分数，足够争一争更高的地方了。 “因为距离国联大学比较近。” 顾心远的话语，噎得苏离说不出话来。 这叫个什么事？ 苏离这才意识到，顾心远是多么恋爱脑。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就因为和叶芷依的学校近，难道就放弃更好的机会？” 苏离只感觉，这段时间，顾心远虽然在学习成绩上面进步了，可别的地方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这算什么，你不懂。”顾心远直接给苏离扣上了帽子。 苏离翻了一个白眼，等待王洛秋进到教室里面。 对于王洛秋，苏离也不像之前那么忌惮了，他现在心思放得很开，因为马上就要离开煊城，去往另一个城市生活。 “人都齐了吗？”王洛秋依旧是一身西服，苏离很怀疑，她是不是春夏秋冬，都穿着西服。 底下稀稀拉拉的学生回应了起来。 王洛秋也不管，反正这已经是最后一次见面。 “恭喜大家，都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官方的套话说完，她就开始发录取通知书。 这个年代，录取通知书还是发放到学校，不像后来都是邮递到个人手里。 所以，学校这边也早就知道了。大家都考上什么学校。 学生们一个一个都上前面，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取到。 看着形形色色的通知书模样，不同学校的档次，就这样区分出来。 好的学校，通知书做得也很精致，不好的学校，就是草草了事。 苏离果然拿到了京城师范大学的通知书，在从王洛秋手中接到的时候，他与班主任对视了一眼。 王洛秋眼神中的深意，是他此时此刻依然看不懂的。 不过，苏离根本不管，反正现在已经要离开一中，前往新的旅途当中了。 “好了，剩下这些没来同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就扔到办公室了，你们要是联系紧密，就通知他们过来拿，当然等到我下班，可就没机会了。” 王洛秋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不像其他班主任那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或者是长篇大论，讲一些感触，大道理。 她从来都是，将事情讲完，结束。 一气呵成。 苏离也说不出，这种性格是好是坏，但总之，她是一个很果决的女人。 领取到东西以后，这回是真正要和高中说再见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没考好的同学，有准备复读的，还有准备将就着念的。 反正，空气中的氛围，一半凝重，一半欢快。 苏离不是任何氛围中的一员，他这个成绩，早就是成竹在胸，因为没有浪费任何的机会。 一点都没有。 顾心远拿到了京城邮电大学的通知书，郝鸣是煊城大学，任文昊则是进入了京城体育大学。 他们这几个玩得好的伙伴，没有像前一世那样，各自沦落。 苏离还记得，郝鸣和任文昊，前一世都是过得很不如意。 但如今，大家都能够扭转自己的命运了。 “哥几个，今天晚上，是不是应该喝一个？”郝鸣开始撺掇局。 “行了，就这么定了，今天你请客。”任文昊没客气，直接将拿钱的任务交给了郝鸣。 “怎么是我请客？”郝鸣瞬间摇头，“不干不干，打土豪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这是毕业了，怎么还打土豪：？” 顾心远笑了起来，苏离也勾起了嘴角。 第二百一十九章 谢飞宇的电话 苏离看着身边的这几个同学，似乎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此时此刻，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感情，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值得珍视的了。 “喝就完了，也应该庆祝庆祝了。” 苏离粲然一笑。 如果按照过去，何东来这个班长肯定是要第一个冲出来，告诉大家今天要请客，但是现在，这家伙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拥有非凡的实力了。 甚至说，何东来的高考成绩，简直是不入流，甚至不如当年的苏离，仅仅考上了一个专科。 这在一中，简直就是笑柄。 因为，一中作为煊城的老牌重点高中，虽然这些年有所下滑，但经历了与实验的合作以后，这两年的成绩，有了肉眼可见的飞跃，隐隐有追上育明中学的气势。 当然，这在北河省内，仍然只是一个中上游的水平，可这也足够了。 基本上来说，一中的学生，即便是借读生，也都能够考上一个本科。 何东来这样一个专科的分数，让人笑掉大牙了。 所以，他今天甚至都没有来拿录取通知书，生怕见到这些同学而难堪。 “大班长这回终于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了。” 郝鸣忿忿不平，他还记得，高一的时候，何东来这家伙干的好事。 “都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终将成为历史了。” 苏离拍了一下郝鸣的肩膀，随后目光转向任文昊，“教练让不让喝酒？” “至少今天，我说了算了。”任文昊哈哈大笑，想要将这些年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 “好啊。” 苏离的眼中，流淌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 他们这一群人，最后还是喝了一通酒。 所有人都在欢乐的氛围当中徜徉，似乎这一切，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 按照老师家长们说的那样，上到大学，就是解脱，能够轻松了。 所以，他们都充满期待。 苏离没有戳破这些人的想法，就让这个想法，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在假期里面完好保存吧。 结束以后，苏离一个人回家，看见赵菀正在算着账，有些于心不忍。 赵菀在这一年多，可是劳心劳力，基本上来说，揽过了大半的零碎工作。 像这样的公司，总会有这样那样零碎的小事情，但苏离没有时间处理。 他自己能够花时间精力处理的，都是一些重要的项目，比如说和各家出版社谈判，包括与报刊零售公司的一些事宜，诸如此类的事情，都得苏离自己亲自去敲。 而且，这一年里面，段少辉的那两个校友，也算是渐渐带出来了，已经能够自己开始选题，然后组稿。 由于搭上了京城出版社的顺风车，《绝仙》这本书，也得以轰动全国。 没有错，就是全国。 裴娜的孤注一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 事实上，在京城出版社里面，是有许多人并不同意与苏离签约，因为他们家每一个渠道的位置都很宝贵，《绝仙》这本书的上市，挤压了非常多同期书的空间。 那些书的责任编辑，自然将苏离视为眼中钉。 可《绝仙》这本书一经上市，就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有的书评人写道，“这是后金庸时代的浪漫，证明了年轻作家，也能够写出史诗一样的质感。” “这本书里面的柔情曲折，与《仙剑奇侠传》一般无二。” “如果说让我来选择，当年的扛鼎之作，非《绝仙》莫属。” ………… 这样的言论，铺天盖地，如同雪花一般。 得益于这强大的宣发，《绝仙》这本书，直接卖到断货，仅仅半年多的时间，出版了将近三百万册！ 这样的盛况，简直是空前的，就连裴娜以及苏离自己，根本都没有办法预料到。 苏离自己以为，大约几十万册，就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因为他这本书的定价，仍然不便宜，这个年代的书相比较后世而言，是贵到离谱。 现在十几元的书，放到后世也就多加十来块钱，可工资早都翻了十来倍，可以说，目前的书籍价格，其实是虚高的。 可就算是这样，仍然卖出去了这么恐怖的数字。 裴娜也接连联系苏离，这一次，她终于见识到了，苏离作为作者的恐怖威力。 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以后，苏离也明白了，其实很多时候，能力并不是最主要的，平台更重要。 也许一个平庸的人，在得到一个好的平台以后，也能够有一个很好的发展。 当然，如果质量过硬，还能够有一个特别好的平台，轻而易举就能够爆发。 《绝仙》就是这样的例子。 苏离很庆幸，自己当初在与京城出版社谈的时候，将影视版权也算在里面了，为的就是一个影视改编。 现在，已经有几家影视公司，与京城出版社接洽，想要拍摄《绝仙》。 不过，因为时机不成熟，京城出版社那边，现在也拒绝了他们，况且，苏离自己还有很大一部分建议权。 他与京城出版社签的是分成协议，并不是一锤子买卖，所以说，只要能够改编上映，他这边是能够拿到非常多的收入的。 很有可能，一下子就进账百万。 只是目前的苏离，已经是一个百万富翁了。 凭借这一本书，他已经奠定了自己今后的道路。 可以说，即便是苏离现在就吃老本，也能靠这本书过一辈子。 而报刊零售公司那边，在知道了苏离将三国杀的卡牌代理分给沪市一部分以后，魏总亲自找到苏离，想要与他重新谈合作。 但苏离并没有上钩，因为报刊零售公司这样的垄断国企，在活力上远远不够，当初苏离选择他们家，一是因为互联网不发达，二也是因为报刊零售公司的报亭在整个煊城都铺遍了。 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这是苏离权衡之后的考虑。 报刊零售公司现在想要一个总的代理权，苏离根本不可能同意，就连北河省的的代理，他也没有答应。 目前的苏离，已经如日中天，不差卡牌的那一点收益了。 可他还是想着，尽量将自己能掌握的东西，掌握在手里面。 三国杀卡牌经过这段时间的推广，已经渐渐在全国范围内流行，其中沪市的推广是占了非常大比重的功劳的。 张明这个人的头脑灵活，很快就将卡牌做成了他书店的拳头产品，而沪市又是全国文化的风向标，卡牌在沪市推广开，风就渐渐吹往了全国各地。 其实苏离自己就是没有一个物流体系，不然现在都可以他自己做一个产业链出来，专门运营这方面的东西。 可惜做不得，也只能将很大部分收益拱手让人。 张明倒是抓住机会了，在这半年里面，和苏离的联系非常紧密，甚至有的时候，张明正在与苏离通话，都能听到张霁月的抱怨。 因为，苏离一直都没有帮张霁月录demo。 也是大忙的原因，苏离没有找到好的时机去录音棚，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这也让张霁月十分忿忿不平。 等到后来，苏离才找了个机会，将demo录了一小段，给张霁月带过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放假，我也可以休息一阵子了。”苏离躺在床上，感觉全身都疼痛。 长时间久坐，让他的腰椎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现在恨不得长在床上。 “过了这么久，方清影依然是没有消息，简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打探方清影的事情，但很显然，凭借苏离自己的能量，只能是一无所获。 “京城那边，我拜托了裴娜，可她根本都没有听说过京城方家，或者是因为，裴娜并不是京城人的缘故……” 苏离翻了一下身，眼睛看向外面的天空。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射在苏离的眼睛中，略微有些刺眼。 “好了，我现在应该……” 他刚想要做点正事，突然间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谁？”苏离想不到，但立刻起身，快步接起。 “你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是我。” 苏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分辨出来，“你是谁？” “看起来，我离开的时间太长，竟然已经忘记了。” 苏离琢磨了一下，才记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谢飞宇……没有想到，你竟找到了我。”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出了国的谢飞宇！ 当年谢飞宇出国以后，简直是如同现在的方清影一样，杳无音讯。 当然，苏离自己也根本就没有找寻谢飞宇的意思，他出不出现，对苏离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虽然说，苏离感觉谢飞宇这个人很有趣，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们这边，应该已经高考完了，怎么样？是不是落榜？” 谢飞宇故意打击了一下苏离，“我可是已经拿到了斯坦福的录取通知。” “斯坦福……还真是厉害呢。”苏离佯装惊讶，“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学校。” “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听起来假的很。”谢飞宇一下就听出来苏离的敷衍，“怎么，考的难道不好？” “马马虎虎，上一个京城师范大学。”苏离淡淡说道。 “你小子可真是得了便宜卖乖，京城师范大学，也是相当优秀的学校了。” 谢飞宇本身就是国内长大，对这些学校也了如指掌。 他如果不出国，可能就考一个震旦大学这种水平的学校。 “看起来，你也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了。”谢飞宇问道。 “是，你还回不回来？”苏离很好奇，这小子还回不回国。 “短期我不会回去的。”谢飞宇轻声道，“问题很多，虽然与我关系不大，可避风头还是必要的，现在这边的事情，就像火药桶，只需要一个引子，就会爆炸。” 谢飞宇是明眼人，知道谢天昌的生意，完全不合法，被收拾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坦白从宽，还能争取一个从轻发落。 “你还真是不念他的好啊……万一呢。” 苏离从来没有受过谢天昌的压迫，但是也知道，这类人员，最终的出路是什么。 国家的政策逐渐收紧，意味着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谢飞宇的选择，其实非常明智。 “嗨，就那么回事呗。”谢飞宇故作轻松，“你知不知道，杨曦考得怎么样？” “杨曦？”苏离努力回忆，因为这个人，离他实在太遥远。 自从上一次与杨曦见面以后，苏离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可以说，苏离是当和尚当惯了，根本不把这些美女当回事。 杨曦那样主动，苏离却完全抛到脑后。 一方面，是他对杨曦本来就没与什么印象，另一方面，也是顾忌到杨振华。 虽然说，飞扬公司的董事长，并不算太大，可到底也是体制内的一员。 若论到关系，盘根错节，还涉及到京开集团，苏离自己连方清影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再惹上京开集团，就非常不明智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谢飞宇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渝，“苏离，我走之前，一直想让你关注一下杨曦，结果现在，你连她考到哪里都不清楚？” “我还真不知道。”苏离和他坦白，“因为，我这段时间也在创业，包括学习，一个头三个大，上哪给你注意她去？” “创业？”谢飞宇的心思被吸引到这上面来了，“小毛孩子，你创什么业，别是什么摆摊之类的吧？” “难道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说出来吓死你，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知名作家了。” 苏离有些得意，谢飞宇听得难以置信，“先打住，知名作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谢飞宇的心中，苏离根本就美玉什么艺术细胞，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为知名作家？ 这完全不合常理。 “你应该是看不到我写的书了，因为没有翻译，但如果回国的话，我可以送你几本，至少目前我看起来，觉得还是水平比较不错的。” 苏离王婆卖瓜，但谢飞宇还真放在心上了。 因为他知道，苏离不会无的放矢。 “可以啊，但那要等一阵子……” 第二百二十章 冲击 谢飞宇的电话，让苏离有些始料未及。 这个消失了两年的人，竟然已经考上了斯坦福，并且听起来，还要在大学进修一段日子。 也就是说，他并不打算在近期回来了。 苏离是知道，国外并没有那么好混，尤其是米国，对于国人的歧视无所不在。 再加上那些华裔的煽风点火，谢飞宇在国外的日子，恐怕并不好过。 “但好在，他有着很深的西洋拳功夫……” 外国的人，很信奉丛林法则，无论你是什么人，只要武力值足够高，绝对会受到追捧，所以苏离并不担心谢飞宇的安全。 畏威而不畏德，这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谢飞宇的西洋拳水平，在普通人里面已经算登峰造极，即便是那些可以上比赛的一些拳手，同级别里面也未必能够稳稳当当地战胜他。 苏离前一世经常会看拳击比赛，以及综合格斗比赛，谢飞宇的速度，出拳水平以及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也不知道，他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苏离知道，谢飞宇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他更想与杨曦漫步在蔚蓝的天空之下。 可这只能是一个幻想。 “对了，杨曦……”苏离还真不知道，杨曦的高考成绩。 杨曦在实验中学也是一个校花级别的学生，但在苏离的眼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说是杨曦，就是真正那些影视明星放在他的面前，他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重新活过以后，苏离的价值观早就已经与过往不同了。 “难道我还要去关心一下她？”苏离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去主动联系一下。 只不过没有等到他去联络，因为来了一个突然的消息。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苏离走过去开门，被来人用胳膊推了一下，弄得胸口生疼。 “你是什么人？”苏离有点感觉自己莽撞，没有问清楚是谁就开了门。 他突然想到，这个年代并不太安全，各种情况浮上了他的心头。 而这个时刻，苏离竟然来不及观察来人的样貌。 “就这样？”来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足有一米九，肌肉爆炸，看起来是一个绝对的暴力机器。 苏离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随后从这个壮汉身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苏离，很久不见了。” “金一……”苏离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金一。 这个金一，苏离仅仅一面之缘，可他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之深。 绝对的大佬，城府深沉，远远不是目前的他能够抗衡。 但苏离想不明白，金一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找上门来，明明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走一趟吧。”金一摆手，壮汉就要过来拎着苏离出去。 “我自己能走。”苏离故作挣扎，见没有用处，也就作罢。 到目前为止，金一并没有暴露出恶意，却也没有善意。 苏离摸不透，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壮汉将苏离塞到了一辆加长轿车上面，这个牌子，苏离都没有见过。 金一坐在他的旁边，拿出一个石楠烟斗，点了起来。 “呼……”一瞬间，烟雾缭绕，引得苏离直想咳嗽。 “怎么，闻不惯这个味道？”金一一边抽着，一边问道。 他的眼睛并没有瞟向身旁的苏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金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离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头雾水。 “等一下，你就会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了。” 金一冷笑一声，他的表情有些狰狞，看得苏离感到了一丝危险。 他也算经历过生死，自然知道此时此刻的金一，心里面并不是风平浪静。 “他想要干一件大事！” 苏离的脑海中猛然跳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汽车稳稳当当地行驶，作为司机的壮汉，身体板板正正，绝对不会有一丝松懈。 苏离在心中数秒，猜测着金一究竟想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没有升起一丝报警的念头。 因为，在金一的眼皮子底下，报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难了！” “苏离，最近这段时间，你是春风得意啊。” 金一突然说道，“靠着一本书，赚了一个盆满钵满，实在是不容易。” “金老板手眼通天，我这么一点小事情，没想到被你翻了个底朝天，全都查个一清二楚。” “这并不难找，你的身份，虽然想要隐藏，却也没有做特殊的处理。” 金一面无表情，“苏离，如果说，你知道现在的世界，并不是自己认知的世界的话，想要怎么做？” “我想，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因为每个人认知的世界都是不同的，做法也当然不同。” “你没有懂我的意思。”金一淡淡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金老板，你不要和我打哑谜，现在我可是……” 还没等苏离问问题，突然之间，一辆小轿车横在了苏离他们所在的车前，将这辆车狠狠别住。 两辆车略微碰撞了一下，震得苏离有点头皮发麻。 “呦，来得这么快。” 金一狠狠说道，“去给他们上一课！” 壮汉没有做声，但是冲出车外，向对方走过去。 苏离也想下车，却被金一用手挡住，“别乱动。” 这位老板的手中，握着一把权杖。 “权杖……里面恐怕另有玄机……” 苏离并不傻，已经猜到，这就是金一的武器。 两个人坐在车辆后座，看着外面的情况。 由于隔着玻璃，也听不清壮汉与来人的交涉。 但仅仅片刻之间，两个人就动起手来。 壮汉的速度不快，但是大开大合，拳脚是肉眼可见得重，倘若被扫到，轻而易举就会受到重创。 而来人的身高体重都不占优势，却十分灵活，并不与壮汉硬碰硬，闪躲能力简直点到了满分，一时之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嘁，真有你的，老大，什么时候培养出了这么一个高手？” 金一嘴里面念叨着苏离不懂的话语。 “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苏离思索的工夫，两个人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可依旧无功而返。 金一咬了一下牙，猛地推开车门下车，高喊道，“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他！” 壮汉听到金一的吩咐，拳脚更加重了，看得苏离是心惊肉跳。 只可惜，一下都没有打中。 来人的闪躲，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壮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结果被那人击打到了肋骨，即便是壮汉有过长期的抗击打训练，剧烈的疼痛只能让他放弃抱架，空门大开。 “好机会！”来人以为自己可以乘胜追击，冲过来的瞬间，却被壮汉抓住，一个抱摔砸到地上。 两败俱伤。 “真是精彩的对决，是不是？”金一拍起手来。 壮汉的肋骨已经断了，但是那个小个子更惨，生死不知。 在比赛里面，摔跤是最危险的，尤其是在水泥地上面，非死即残。 “好重的手！”苏离看得直冒冷汗，这一下要是砸到自己身上，铁定要被装进小盒了。 “不过不过……有长进。” 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对着金一开始鼓起掌来。 “又是变声器，你到底是哪一个？”金一看着面具男，右手紧紧攥住权杖，像是随时准备发作。 “你想要夺权，是么？我们早都看出来，你脑后有反骨，只不过，正是缺人的时候，如果你没有利欲熏心，那还可以一直算作成员。” “不然地话，我就要清理门户。” 面具男的话语冷冰冰，不带有一丝感情，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机器人。 金一听得恼怒，放声威胁，“你们的事情，可是最怕被揭露的，如果我说出去，你们想一想后果……” 面具男根本没有将金一放在眼里，“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至少今天，谁都不能够阻止我拿到钥匙，你不行，老大也不行！” 金一举起权杖，猛地指向了面具男。 面具男身子诡异地向右一瓢，在这一瞬间，金一的权杖顶部绽放出一抹火光，烟雾顿时升腾起来，惊得苏离大叫。 “是枪！” 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在自己身边出现用枪，准备当街杀人的事情。 “可恶……”金一也没能够预料到，面具男的身法竟然如此之好，已经完完全全超越了他的想象空间。 “你已经是改造人了！” 金一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里面。 “改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离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很大冲击，这个时间，他也顾不上别的了，拿出手机来，准备报警。 结果没等他拨出号码，手机就被一根钢针刺穿。 在冒出一阵青烟以后，彻底报废。 面具男淡淡说道，“不要乱动，等一会，你就会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苏离瞪着眼睛，眼前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愿意相信。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功夫？ 苏离觉得，自己的重生，已经是一件足够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但是现在，一个面具男，竟然隔着十来米，用钢针将苏离的手机刺穿了。 这到底是是什么样的功夫？ 金一咬着牙，他权杖里面的子弹，只有一发，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一个空壳子。 谁都不可能想到，有人竟然可以面对面躲子弹。 十米之外，枪打得准，十米之内，枪又快又准。 结果现在，这样的定律竟然被破开了。 “金一，你现在的一切，也并不是自己奋斗来的，现在竟然想要背叛‘公司’，另起炉灶，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够允许的事情。” 金一吐了一口吐沫，“你们的好日子，本身就应该到头了，一直用这个秘密拿捏着我们，作威作福，整个‘公司’里面，本身就离心离德，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面崩溃！” “你是理解不了零号的思维的。”面具男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怜悯，“总而言之，我会带你回去，至于这一位，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将他卷入进来。” “我难道会告诉你？”金一死鸭子嘴硬，被走过来的面具男一把提了起来。 “不要以为，你已经是人上人了。”面具男的齿音很重，听得苏离极为不适，“走了，金一。” 金一完全没办法法抗，但是叫喊道，“起来！” 壮汉突然间对着面具男怒目而视，但是他的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十成力气发挥不出一成，强忍着剧痛，向面具男挥拳。 “去看病吧。”面具男轻而易举地躲过，随后对着壮汉的膝关节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踢倒在地，再也没有反抗能力。 同时，面具男报了警，“喂，我看见了一起交通事故，之后现场又发生了打斗……” 报过警，面具男看着表情震动的金一，“走吧。” 他没有管苏离，甚至将苏离当做了空气，直接无视。 “好险，好险！”等两个人走远，苏离才大喘气，这个时候，警察姗姗来迟。 苏离根本就不敢说自己和这件事情有瓜葛，悄没声地离开。 警笛阵阵，随后将这两个人全部送往医院，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苏离也不清楚。 不过今天这件事情，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够平静。 “金一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还有，所谓的老大，零号又是什么？面具男的身手……改造……” 他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至于金一为什么要找上自己，他也根本就想不通。 因为无论是从哪个方面，金一都不应该纠缠上自己。 “除非……他知道我的身份……” 想到这里，苏离陡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如果金一知道我重生者的身份，那么一切的一切，就全部能够说得通了，只是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发现的？” 苏离想了想，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表露出太多超出时代的消息，金一是怎么可能知道的？ 更何况，一般人就算知道，也最多认为是假的。 谁会相信身边有认识重生一次的人？ 恐怕只有精神病人会当真。 第二百二十一章 疑惑 经历了莫名其妙的一天以后，苏离的心中不再平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卷进了一场是非当中。 至于未来究竟将向往何处行驶，他根本没有办法去预测。 苏离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日子还要过，先前想要去寻找杨曦的念头，已经被她抛到脑后。 诡异的氛围，笼罩在苏离的身上。 “你怎么了？整个人都怪怪的？” 赵菀看出来了苏离的异样，走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发烧啊，魂不守舍的。” “碰见了一点事情。”苏离没有多提，怕让赵菀也惹上事端。 “咱们现在的流动资金能够有多少了？” 赵菀想了想，“大约百来万，基本上都是靠就你那本书实体出版赚到的。” “这么多钱了……”苏离眯了一下眼睛，“是时候买两套房子了。” “你说什么？也对，咱们现在足够去投资了。” 赵菀有些激动，因为目前住的小房子，比较破旧，她早都想换了。 现在赵菀自己也有了钱，但还没挑选好合适的位置。 作为一个新晋小富婆，她依然是想要将钱好好归置，不能够乱花。 在这一点上，苏离对她是叹为观止。 “我们还是去京城投资。”苏离目光一闪，先前发生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一扫而空，“现在京城的房子，好位置也才2000元一平，我们买上两套，足够了。” 这个时候，苏离完全有底气在京城购房置业。 “太远了吧……不过，你已经准备在京城上大学了，倒也是一个好选择。” 赵菀也合计了一下，苏离马上要到京城师范大学上学，这样的话，在京城买房，绝对是划算的。 “没有错，并且，京城的房价，很快就要飞涨了。” 苏离言之凿凿，经历过前世的他，对于房价涨跌，根本就是如数家珍。 京城的房子，根本就是一路疯涨，直接到了十几万元一平。 而现在买入，仅仅是两千块左右。 未来将拥有几十倍的涨幅，谁不会心动？ 至少苏离现在觉得，是时候做这件事情了。 “只要在京城买了房子，我就能够在这边站稳脚跟，也就是说，距离未来更进一步。” 苏离想的很远，无论方清影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他都必须要混入京城的圈子里面。 “方家……不可能打听不到。” 之前他拜托裴娜去了解，但裴娜的咖位太低，无功而返。 苏离估摸着，至少要到京城出版社总编的位置，也许能够知道一鳞半爪的信息。 他不觉得自己能够与方家面对面对话，但渐渐地，自己的声音变大了些，也就有了底气。 现在的苏离，不能算是韩冷那样的意见领袖，可在青年人的心目中，已经是第一位的青年作者。 仅仅凭借两本书，就创造了奇迹。 那些新概念大赛的一等奖得主，全部都被苏离盖过了风头，只有韩冷能够稍微抗衡。 但即便是韩冷，现在的影响力也被苏离打得节节败退，《绝仙》这本书，简直是空前绝后。 所以说，苏离在京城发展，正好也能够加强自己与京城出版社的联系。 裴娜并没有看错，也因为与苏离合作，自己一个人赚了盆满钵满。 更不用说她现在，还与段少辉眉来眼去的事情了。 “暂时应该远离煊城了……这里仿佛是一个是非之地。” 苏离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想要和王洛秋谈一谈。 ………… 第二天，苏离给王洛秋去了一个电话。 “苏离？”王洛秋嘴角噙着笑容，“是不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你都知道？” 苏离冷冷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来学校天台，我在这等你。” 王洛秋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苏离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往学校赶去，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目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此刻，一些零碎的记忆，不断地涌上苏离的心头，那些之前被他所忽略的线索，一条又一条地编织成线，串联到了一起。 等苏离到达的时候，王洛秋就站在天台上。 远远看过去，仿佛是一个女神，正字俯视她的子民。 “嘿……”苏离扯了一下嘴角，快步向上走去。 “你来了？”王洛秋口中衔着一根烟，面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王老师，我想，我现在应该能够从你这里要到一个答案。” 苏离轻轻一笑，缓步上前，“比如说，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老师。”王洛秋呼出一口烟雾，弥漫在空气当中，手中的女士香烟被她优雅地弹到了一边，“怎么，你怀疑我？” “一直以来，我都有所怀疑。”苏离淡淡说道，“作为一个老师，你表现得实在是太不像一个老师了。” “没想到一个京城师范大学的高材生，还会说出这样成分赘余的话，如果是考试，我一定会扣你的分数。” 王洛秋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苏离，你想要什么答案。” “金一是谁，昨天的那个面具男又是谁？” 苏离隐隐有猜测，这些人绝对有过联络。 包括那个所谓的“老大”、“零号”，更不可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金一这个人很恐怖，资产绝对超过数千万，在当下的国内，虽然不是顶尖富豪，可也已经算是拥有不小的势力。 这样的人，竟然会忌惮所谓的“零号”，想要夺取“公司”的权力。 究竟是什么样的公司，值得仅以这样大动干戈？ “你说的这两个人，我完全没有听说过。”王洛秋轻轻吸了一口气，“假如我听说过，当然可以告诉你。” “绝对不可能。”苏离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洛秋，“王老师，你在说谎。” “你想怎么样，无非就是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你心里面的答案而已，可万事万物，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唯心主义要不得。” 王洛秋根本不遂苏离的心意，“你这样的生意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苏离眯着眼睛，“因为昨天我看见的东西，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钢针竟然能够从十米远刺穿我的手机，这究竟需要多大的力量？” “也许那个人，在这一条路上浸淫多年，早就拥有了这种力量，你应该知道，从物理学上来讲，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王老师，我没有开玩笑。” 苏离以为，王洛秋能够说一些实话，但是显然，她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王洛秋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十分神秘，原本苏离并没有怀疑过她，但昨天金一的事情出现以后，他把所有的线索都捕捉了一遍，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这个结论，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金一也是重生者。 这样的念头升起以后，苏离整个人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信息茧房当中，他在里面不停搜索自己重生依赖于漏掉的信息。 “王老师，你应该是重生者吧。” 这句话一出来，王洛秋竟然笑了起来。 苏离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对面的王洛秋的笑容，虽然很好看，可她的眼睛是没有动的。 也就是说，这属于平常人贯称的“皮笑肉不笑”。 “王老师，你……”苏离不禁后退了一小步。 “苏离，你真会开玩笑，世界上面，怎么可能会有人重生？这在科学上面，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悖论。” 王洛秋的步伐很轻，但仿佛重重敲击在苏离的心灵上面。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理解苏离的心情。 “我觉得，有很多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比如说现在。”苏离虽然有一丝惊惧，可仍然迈出步子，向王洛秋迎了过去。 王洛秋冷冷地注视着苏离，“好了，疯话到此为止吧。你能够考上京城的学校，我很高兴，但现在质问的语气，我很不喜欢。” “那好吧，王老师，也到了需要道别的时候了，我们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 苏离转过身，摆了一下手。 “那是当然。”王洛秋又从一袋里面翻出一盒细烟。 ………… “王洛秋为什么要说谎……况且，她现在的情况，也很复杂。” 苏离的心中如同明镜，王洛秋绝对是重生者。 包括金一，也是一个重新活过的人。 “这么说来，这群人似乎相互之间认识，但是金一不满于现状，想要城头变幻大王旗，结果被面具男给带走了……” 苏离现在进行了大胆的猜测，“看这个样子，我也是被盯上了……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如果他被注意到，绝对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 苏离可不觉得，经过他自己改编的前世小说，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三国杀？” 这一点，是有极大的可能的，苏离在制作卡牌的时候，改动的部分非常之小。 不过，这几个猜测，都没有被确认，苏离自己也觉得太过疯狂。 如果世界上不只是他一个重生者，那为什么整个世界的运行，仍然没有被改变？ 从后世穿越到前世的人，随随便便就应该能够改变当下的世界才对。 就像是苏离，即便已经尽可能不去做一些大影响的事情，但只要是出了名，身边的人就会被影响的越来越厉害。 包括顾心远他们，如果按照前世的活法，高考的时候就会统统失利，谁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现在大家却都考到了一个理想的分数。 如果没有苏离，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 苏离真实地影响了很多人，这就是蝴蝶效应。 “如果说，真的还有其他重生者，现在的社会应该被蝴蝶效应影响得非常厉害，结果现在，一丁点都没有出现，简直是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苏离就感觉自己先前的猜测，简直是如同天方夜谭。 “即便如此，王洛秋也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高中老师。” 苏离的思绪如同浆糊，他今天想要求证，结果却得到了一个相当于没有的信息。 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恼怒。 从重生以来，苏离一直顺风顺水，到了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边界十分明显。 底子薄，任何事情都需要靠自己去揣测求证。 “不能再想这么多了……父母那边，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联系了……” 苏离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苏宏业在深市的大业貌似如火如荼，这中间苏离几次打电话，得到的回应都是蒸蒸日上，将会有一个很好的收益。 结果到现在，苏离也没有看到苏宏业的收益在哪里。 反倒是他自己，已经成功赚到了不少钱，彻底摆脱了之前的窘境。 苏离现在觉得，自己应该去深市走一趟，亲眼看看苏宏业的工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他十分担心，自己的老爸是被人诓了。 所谓的大学同学，也并不是不会坑人，变质的大学情感，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根本不新鲜。 苏宏业是一个老实人，别人一忽悠，他也许就会上了贼船。 所以说，苏离不得不担心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赵丽茹陪着，苏离根本不敢放心苏宏业一个人前往深市。 “我已经赚到了钱，如果他们两个人在那边不顺利，直接回来也不是不行了。” 目前苏离的赚钱速度，年入几十万，问题根本不大。 网站那边也已经如火如荼，读者们的付费热情，付费粘度很高，苏离现在并没有要求每个月要写多少万字，都是作者自己决定。 同时，他还想着要精益求精，不能够一味地拼字数，这样的话，签约的难度也就大大提高了， 但目前来看，整个中文互联网络上面，奇点网站已经是如日中天，隐隐有争夺桂冠的姿态。 作为一个新网站，这样的成绩，不能不说是恐怖。 “在公司里面，随便设置两个职位，老爸老妈照样能够发光法人，并不一定非得跑到别人那里去给他们打工。” 苏离已经想好了，准备劝他们两个回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苏宏业的危机 不过，这一次当苏离给苏宏业打电话的时候，收到的却是忙音。 “老爸怎么回事？之前几次，这个时间明明都能够打得通的。”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开始算时间。 因为现在已经将录取通知书拿到手，高中的一系列事情，就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计划了。 目前，苏离还是想要让父母从深市回来。 当初是因为没有钱，工作也比较难找，两个人才从煊城远走到深市的，可现如今，苏离已经成了气候，还要在京城买房子，父母在深市的工作，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京城的工作，其实更加好找一些。 深市是全国节奏最快的城市，加上没有文化底蕴，一切的一切，都以金钱为中心。 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赚钱为主导的城市。 苏宏业两个人的年纪逐渐增大，如果还像年轻人那样拼搏，身体也撑不住。 所以，苏离下定决心，要飞一趟深市。 之前在电话里面，苏离也听父母聊过现在工作的地址，并不怕找不到。 只要有钱，怎么都能够找到地方。 “眼皮一直在跳啊……”苏离总觉得，哪些地方出了岔子似的。 赵菀知道苏离要飞深市的消息以后，刚开始也嚷嚷着要一起行动，后来想到了，自己手头还有一些工作，抽不开身，只能作罢。 她的个性本来就好动，一直在一个地方闷着，本来就不是她的性格。 “苏离，看到我姐以后，别忘了多给她买点东西，也挺长时间没见了。” 赵菀叮嘱了一下苏离。 “知道了。”苏离收拾背包，带上一点必要的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这个年代，机票还并不紧张，所以他买得也很轻松。 自从上一次苏离给苏宏业打电话以后，父母他们并没有回话。 按理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赵丽茹本身就愿意打电话，结果现在竟然没有给自己回。 很明显有问题。 苏离心中疑窦丛生，伴随着飞机乘务员的声音，眼睛逐渐闭了起来。 ………… 一阵滑翔过后，苏离张开双眼，从煊城到深市的直达飞机，也就是一个白天的时间。 “天黑了啊……”苏离打了一个哈欠，准备下飞机了。 跟随着人群，他缓缓地往站外走去。 深市是苏离从来都没有到过的城市，因为这个地方，与他的职业关系并不大。 一般来说，出版行业都集中在沪市和京城这两个地方。 至于深市，由于是企鹅公司的大本营，所以说互联网行业比较发达。 一下飞机，苏离就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黏腻感，燥热的氛围笼罩着他，让苏离感觉有些窒息。 “太热了……果然南方的环境，我根本就适应不了。” 苏离很庆幸，自己没有被张霁月蛊惑，去报沪市的大学。 虽然说，沪市比深市的气候，应该要好一些，但终究都是南方沿海城市，一年之中，干燥的时候并不多。 苏离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根本没办法适应这里的气候。 他不怕冷，就怕热。 “呼……我看看地址，虽然在机场打车，要被宰一刀，但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苏离也不愿意白白扔钱，可现如今没有手机地图，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从机场打车，司机倒是十分热情，招揽着苏离，如果他要是有行李箱，估计司机能直接拽到手里，扔进后备箱。 这种风气，一直到后来，出现手机软件打车，才能够好一些，不过小地方的出租车司机，依然是我行我素，拉客行为有些野蛮。 苏离反正现在手头宽裕，不差那仨瓜俩枣的，被宰一刀，充其量也就是多花几十块钱罢了，只要能够立刻送到指定位置，这都不算什么。 一路上，苏离也跟司机打听了一下深市的现状。 他对于这个城市的理解，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运行规则，而出租车司机，就是最了解运行规则的底层民众。 向这群人打听，也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学生，自己一个人来深市？”司机一眼就看出来，苏离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 “我父母在深市工作，来看看他们。” 苏离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来的目的。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吧，其实我也是北方人，早早就来到深市打拼了，数一数，已经有二十年。” 司机回忆起过去，让苏离感觉很有意思。 中年男人，特别喜欢回忆过去，苏离听着他吹牛，心里面感慨万千。 这个司机相当于见证了深市的发展历程。 他自从深市开放，就从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面，来到深市开出租，短短的几年时间，深市就从一个小渔村，成长为高楼鳞次栉比的大都市。 这样的情况，对于司机这样的人，震撼程度是非常大的。 所以当他提及一些所谓的“密辛”、都市逸闻，苏离都觉得是半真半假，带有一些艺术色彩，可一定有原型。 一路上苏离也简单和司机聊了聊，毕竟路上也没什么事情。 一来二去，苏离也大概了解了深市的现状。 尤其是关于居民的生活状况，工资大约也就比煊城高一点五倍左右。 可消费上面，却远远超过煊城物价飞涨。 “大哥，谢谢你。”苏离付钱下车，心里也清楚，这个司机没少给他绕路，但还是默不作声。 人在外地，首先要少发生冲突。 “应该是这个地方没错……” 苏离看着眼前的办公楼，感觉有些错乱。 苏宏业是一个工程师，按理来说，应该在厂子里面，结果给到的地址，却像是一个白领的写字间。 这是怎么回事？ 苏离带着疑惑，走上前，大楼的前台虽然已经下班了，可门没有锁。 这个年代的深市，就已经深谙加班之道，估摸着老板们平常也没少宣扬这方面的知识。 “还好，电梯不用刷卡，不然的话我还得两条腿量上去。” 苏离咧了一下嘴，按下八楼的电梯。 随着电梯的轰鸣声，苏离在心中盘算，接下来的情况。 “实在是太反常了……” 电梯门开启，走廊里面灯火通明，几个工作人员看见苏离，不禁问道，“你找谁？” 顶着这么一张脸，谁都很难相信苏离是来谈业务的。 “我找人，苏宏业。”苏离报出了父亲的名字。 几名员工对视了一眼，“稍微等一下。” “什么情况？”苏离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人的目光微微闪躲，似乎是对苏宏业有那么一丝忌惮。 过了一会，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见苏离，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你好，我找苏宏业。”苏离主动和中年男人握了一下手。 “是苏离吧，过来找老苏？”男人的声音，他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杜天宇，苏宏业的大学同学。 “对，是杜叔叔吧……之前我给他打电话，但是没有回音，我就来深市看看，因为现在我也已经放假了。” “对，已经高考完了吧……考的什么学校？”杜天宇有些惊讶道。 “京城师范大学。”苏离淡淡说道，“考的学校马马虎虎吧，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见到我爸他们。” 杜天宇面露难色，“这个嘛……现在见面似乎有点困难。” “这是什么意思？”苏离的声音冷了下来，“杜叔叔，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老苏他被调查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杜天宇的话，不啻一记重拳，锤在了苏离的心上。 “那我妈呢？不要告诉我，她也被调查了。” 苏离心中冷笑，这个杜天宇，果然是包藏祸心。 “她到没有，不过现在也正在跑这件事情。” “具体的来龙去脉，我现在并不想听，杜叔叔，我只想见到人。” 苏离将这句话咬得恨死，杜天宇看见他的眼神中，充斥着火光。 即便之前碰见的那些事，苏离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一直都按部就班，累是累了点，但从来都不觉得，眼前的生活充满挑战。 可现在，他面临的大挑战，陡然降临。 这一下子，有点将苏离砸得发懵。 “这样吧，我先带你去找丽茹，她现在住的地方也离这边不远。” 杜天宇貌似忠厚地拍了一下苏离的肩膀，“走吧，我开车送你。” 苏离瞥了一眼其余的员工，发现他们全部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边，就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让我自己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坐在杜天宇的车上，苏离就在不停思考。 “如果父亲的事情很大，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看起来，还是与工作有关系，只不过不知道，他在深市到底负责的是什么……” 苏离眯起眼睛，心中盘算着，等会面对的情况。 杜天宇在车上，一直旁敲侧击，想问苏离的情况。 因为苏离来的实在是太诡异了，甚至杜天宇都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苏离自己目前的产业情况，包括父母都是根本不知道的，他之前并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在课余之外，已经有了百万级别的身价了。 如果让苏宏业知道了的话，打击就实在太大了。 苏离非常了解自己这个老爸，从来都是不服输，也不怎么懂得变通。 即便对象是自己儿子，他也会较劲，但当量级碾压的话，心态就会不平衡。 苏离仅仅一年多，就能够赚到这些钱，那他努力这么多年，又算得聊什么？ 虽然父母都会希望孩子蒸蒸日上，可这样的落差，不是谁都能够接受的。 尤其是苏宏业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平常还以努力工作为己任。 车子缓缓停在了一栋小楼前面。 “他们暂时租的房子，原本是住宿舍，但是老苏觉得不方便，还是出来自己租了一个。” 杜天宇解释了一句。 “杜叔叔，谢谢你。”苏离回了一下头，“改天再拜访你。” 杜天宇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没想到苏离竟然这么实惠，直接就选择送客。 他将将笑了一下，“那好吧，屋子就是305，你敲门，她应该还在屋里。”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苏离也数了一下灯，305的灯光是亮着的。 “再见了，杜叔叔。” 苏离转过头，上楼敲门。丝毫没有理会到杜天宇阴鸷的目光。 “砰砰砰。”苏离用力敲了几下。 只听到门内略显虚弱的声音，“谁啊？” “是我，苏离。” 苏离的声音一落下，就听到门内传出“噼啪”的碰撞声，片刻之后，苏离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憔悴的身影。 “妈，这么长时间眉间，你都瘦了。”苏离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试图让赵丽茹心情变好一些。 赵丽茹呜咽一声，将苏离搂在怀中，“孩子……你怎么来的深市？” 在她的印象里面，苏离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学生。 结果现在，竟然孤身一人前往深市。 之前苏离和他们说跑这跑那的事情，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所以感触都不深刻，可这一次却是见到了，苏离真实出现在了距离宣城千公里以外的深市。 这怎么能不叫她大吃一惊？ “家长里短先放一放吧。”苏离过来，就是想要弄清楚苏宏业的现状。 杜天宇说得模棱两可，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被调查，苏离根本一无所知。 “妈，我爸到底怎么了？”苏离单刀直入，直接问到了最尖锐的话题。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好像是卷到了一个案子里面，应该是经济方面的案子。” “经济犯罪？这绝对不可能，我爸他是一个什么人，你应该了解，多自命清高啊，根本不可能会去做这种事。” 苏离太了解苏宏业了，前一世但凡他死皮赖脸一点，混一个事业编制根本不成问题，结果下岗之后还要去卖水果卖菜。 难道是他不喜欢钱么？只不过是有一点文人风骨，总觉得玩弄手段是令他不齿的行为。 结果现在，却好像卷到了经济犯罪当中？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侦查阶段，我们是见不到他的……”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感觉事情十分棘手。 第二百二十三章 缘由 “具体什么情况，我得先了解一下。”苏离对赵丽茹说道，“我爸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事情的？” 赵丽茹摇头，“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前了，目前我也没有见到他本人。”一边说着，她不住叹气。 苏离看出来了赵丽茹的憔悴，“我来想办法。” “能有办法么？”赵丽茹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了，你现在出息了……人脉也广……” “这个先不提，况且我在深市，也没有认识的人。” 苏离很冷静，开始询问，“我一直都不知道，老爸在深市是具体负责什么？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工厂，结果到了地址，却发现是一个写字楼。” “他就是一个画图的，而且杜天宇的工厂，并不在这边。”赵丽茹双手捧着脑袋，神情有些无助，“之前还说什么股份，其实都是缓兵之计，目的就是为了让老苏设计出竞争力强的产品，好打开市场。” “这么说，这件事情和他有关系了？”苏离拧起眉头，如果真的是杜天宇故意陷害，就需要一些手段了。 “还不清楚……”赵丽茹也是一头雾水，谁能想到，苏宏业好端端的就会遭遇到这种事情？ “在哪个派出所？”苏离打算自己去问一问。 “这边不远……你要去那问情况？”赵丽茹一惊，并不想让苏离去里面蹚浑水。 苏离摆手，“至少我得知道，因为什么吧。” 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 第二天，派出所门口，民警接待了苏离，看见他是个学生模样，就问他来的原因。 知道了是苏宏业的家属以后，民警先是皱眉，然后就让他回家等通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就能够见到了。” 苏离转了一下眼睛，“那样最好。不过能不能告诉我，是哪方面的事情，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他牵扯到了一个经济问题里面，问题应该不大。” 民警看苏离比较顺眼，才这么说。 “谢谢……”苏离递给民警一根烟，却被他咀嚼。 “我不抽，你也可以等等，因为估计马上就能放他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胡子拉碴的苏宏业就往外走。 苏离在门口，喊了他一嗓子。 苏宏业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半天，才发现是苏离，心中百感交集，猛地冲了上去。 “儿子，你怎么来了？” 苏宏业怎么也想不到，苏离没打通电话以后，自己坐飞机，直接飞了深市。 “说这些干嘛？现在应该好好吃一顿，顺便让我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苏离眼神中精光闪烁，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两个人没有坐车，一路上都在走路，这样的话说的话也能多一些。 苏离从老爸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他可以说是遭到了无妄之灾。 苏宏业前一阵子的身份证丢失了，正在补办，结果就在这个过程当中，出现了用他身份证的诈骗案子。 诈骗犯没有找到，反而将老实的苏宏业逮了进去。 这个年头，所有的破案手法都很原始，苏宏业本身就不善言辞，尽管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可毕竟案情没有眉目，只是将苏宏业逮住，并没有用处。 调查了七七八八以后，认为他没有问题，就直接放出来了。 “这个年头，真是啥人都有……” 苏宏业感慨道，“人心不古啊……” “骗子小偷这类人，自古以来都有，哪来的人心不古？”苏离笑了笑，“这一次，也算你走运，平常的生活十分规律，基本上就是工作回家，不去别的地方，不然的话百口莫辩。” 苏离可是知道，有很多案子，都没什么证据，结果还能够定罪。 这里面，有年代的关系，也有人的关系。 种种原因汇聚起来，就造成了这个状况。 “你说得对，还是要自己小心，不然的话，总会出问题。” 苏宏业叹气，“你妈这两天估计是憔悴不少。” “所以，现在应该好好吃点东西了，我请客。”苏离拉着苏宏业的胳膊，知道他不舍得钱，“别摆出这个造型，我可是挣到钱了。” 苏宏业开怀一笑，一扫先前的阴霾，“赚了多少钱？” “我先卖个关子……” ………… 赵丽茹见到苏宏业以后，眼泪汪汪的，赶紧过来抱了一把。 “没事了，都是误会，这不还见到了孩子。” 苏宏业已经平复了心情，不太在意这件事了。 赵丽茹赶紧问起到底是什么情况，苏宏业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赵丽茹听完，面色羞愧，“我之前还以为是……” “以为什么？杜天宇陷害我？哈哈——”苏宏业早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老杜这个人，就是太精明了，所以你会有这种感觉是正常的。” “爸，你在这边究竟在做什么？”苏离很好奇，他知道苏宏业以前是个工程师，后来由于受到打压，在原来的厂子里面仅仅画画图，现在跑到深市，肯定是要负责大项目的。 苏宏业略微有些得意，“我现在做了一套系统，是关于机床的，至于这个系统的具体内容，就不和你透露了，因为我就算讲了大段大段，你也听不太明白，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很好的东西。” 苏离不明白，但他知道最尖锐的问题是什么，“专利申请下来了？” “还没有完全做好，这个东西出来之后，能够抢占很大一块市场，我是非常有自信的。” 说到工作，苏宏业的神情就变化了，有那么一点激荡，“到了那个时候，也就不用愁生活用度了。” “爸，你可不能像之前一样，现在遇到事情，还真是需要防一手，不然的话，先不说小不小人的事，关键是谁都说不准，心里面在想什么。” 苏离见到了那个杜天宇，说实话，他不喜欢这个人。 杜天宇给他的感觉，比黄国豪还要贪婪。 就像是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起进攻。 这是苏离这么多年历练带来的直觉，事实上，很多人其实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气质。 但前提是，必须要经常观察人。 “老杜对我还真不错，这个你们确实想多了，人家还要给我股份。” 苏离摇头，“我记得上回说股份，都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结果到现在，仍然就是一个大饼，爸，你可不要当真了。” 苏离自己说划股份就划股份，干脆利落，根本没有犹豫。 像这种承诺，一旦说出来了，如果不实行，就会造成很大的反作用。 随便给人期望，然后失望，中间的落差，是比从来没有更大的。 “人家是老板，肯定有自己的考虑……”苏宏业为杜天宇开脱，毕竟两个人是大学同学，想念着对方的好。 苏离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前世他的同寝室友，就被大学同学骗过去白打了半年的工，一分钱都没有给，这样杀熟的事情，比比皆是。 “爸，我现在高低也算个老板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不妥，而且现在条件好了，我也不像你们留在深市。” 苏离吸了一口气，直接说了来意，“之前如果不是电话没有打通，我还不会飞过来，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就必须说清楚。” “不行，我还不能走。”苏宏业很轴，根本不愿意放弃他现在手头的东西，“苏离，你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你才多大，能熊多少道理？” 苏离知道，苏宏业一上劲，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赶紧劝阻，“如果是为了工作，就不用到这么远的地方了，我已经考上了京城师范大学，直接在京城买一套房子住，难道不是很好吗？” “京城师范大学！”苏宏业和赵丽茹都还不知道他考到了哪里，全部都震惊起来。 京城师范大学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学校，可也远远比北河省任何的学校都好。 苏离以前的成绩，连这个边都摸不到。 “真的假的……”赵丽茹再次喜极而泣，没想到苏离竟然这么争气。 “当然了，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手，下个月就要开学了。” 苏离算了算时间，距离开学也就一个来月。 “看看，儿子是不是比你争气？”赵丽茹怼了一下苏宏业，看他那忿忿不平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怎么，儿子考得好你反倒不高兴了？” “只不过感觉有点天方夜谭。” 苏宏业很了解苏离，知道这个儿子，按照以前的能耐，根本不可能考上这样的学校。 只不顾，他怎么也不会知道，苏离已经重新活了一次。 “所以说，我现在准备在京城买房子，以后在这边定居。” 再一次提到京城买房的事情，苏宏业略微皱眉，“你小子，口气这么大，还要在京城买房子，知道那边的房子有多贵吗？” “当然知道，两千出头呗。” 苏离早就已经和裴娜打听过了，现在京城那边的房子，基本上最好的位置，也就这个价钱。 现在苏离手头大几十万现金是有的，全款买一套房子都绰绰有余。 当然他不会这么傻，该贷款一样贷款。 “看起来，这是没少捞钱，老实交代吧。” 赵丽茹磨了两下牙，想知道苏离的底细。 “妈，这就先不用着急了，关键是，你们同不同意回去啊。” 苏离卖了个关子，“来深市不就是为了赚钱，但现在我已经赚到钱了，就不用在这边拼命了吧。” 赵丽茹深有感触，“老苏，孩子说的也有道理。” 苏宏业皱眉，“你小子到底有多少钱？” “大几十万还是有的。” 苏离这一句话说出来，将两个人真的说不出话来。 这可比苏离考上京城师范大学更让人震撼。 “几十万……我的天呐，这要是换我们，得工作多少年才行？” 赵丽茹有点大脑宕机。 “几十年，还得不吃不喝。” 苏宏业十分冷静，在这边算了又算。 “你可别算了，快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下轮到苏离被盘问了，他就捡了一些比较好听的说，大体上他现在的钱也就是两块，一个是自己书出版的钱，另一个就是三国杀卡牌。 网站这边，现在只能说达到了一个收支平衡，不赚不亏。 因为目前国内的网民数量很少，基本盘太小，等再过些年，全部发展起来以后，人数多了，自然就能够赚钱。 苏宏业和赵丽茹听得是心惊胆战，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大胆，天南地北乱跑，竟然还谈成了不少的事情。 “好家伙，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苏宏业都忍不住鼓掌，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鞭策。 苏离挠了一下头，“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看见老爸这么轴，就没忍住，其实深市没什么人情味，并不适合久住。” 对于这一点，赵丽茹深以为然，“老苏，儿子说的有道理，前一阵子你生病，也根本没人关心，你还说杜天宇是一个好人，我看天下乌鸦一般黑。” “别这么说人家。苏宏业有点不乐意。” “好了，现在的问题焦点是，你们离不离开深市。” 听到苏离说出这话。赵丽茹明显意动了起来。 她跟着苏宏业来到深市，本来就是为了赚钱，现在苏离已经赚到了钱，而且是超出一般人想象的数目。 她就觉得，没必要在深市蹉跎了。 苏宏业则不然，因为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明显不想走。 “爸，你不会是和杜天宇签了什么合同吧？”苏离皱眉，他看苏宏业的表现，总觉得是被束缚住了。 “那倒是没有，只有一个口头的股权激励。” 眼看着瞒不住了，苏宏业才说道。 “股权激励……还是口头的，爸你可真是死心眼。”苏离摇摇头，“这么说，基本上就是没什么戏了。” “不要乱说平，即便是口头上的，也不代表不实现。” 苏宏业还在开脱，却被赵丽茹打断，“说白了，就是可能给也可能不给，到现在为止，杜天宇开的工资，也就仅仅够我们开销，这还做什么？别忘了，要不是孩子自己赚到钱，我们根本都没钱寄回家！” “这……”赵丽茹这么说，苏宏业才想起来，他们并没有给苏离打过钱。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决定 “老苏，孩子懂事是一方面，咱们也不能太固执了，你想想，到现在为止，我们在深市根本就没有赚到钱。当时想的很好，结果呢？那个杜天宇，净说一些漂亮话，直到现在也没有兑现承诺。” 赵丽茹的话，让苏宏业陷入了深思。 杜天宇的确对他作了口头承诺，并且十分诱人。 如果苏宏业的这项系统做出来，他承诺给苏宏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家公司是杜天宇独资，所以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是在从他自己身上割肉。 苏宏业很清楚这个数目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成功，直接起飞并不是难事。 这算得上是双赢。 然而，杜天宇长久以来，一直在磨洋工，别说股份，就连工资给的都很少，相比较深市其余高级工程师而言，那是少的可怜。 刚开始的时候，苏宏业以为，工资相比煊城翻倍，那是了不起的成就结果后来才了解到，他这样的工资在深市，说贫穷倒算不上，可连一个标准的中产都不如。 像他这样的高级技师，如果在外企，轻轻松松能够达到4000以上。 苏宏业在了解到行情以后，一直都有些郁闷。 但是杜天宇给他画了个大饼，所以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现在苏离过来戳破了他的美梦，也让苏宏业反思起来。 “究竟留在这里，对还是不对？” 苏离的态度很坚决，必须要把他们两个带回去。 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苏离更是不想看父母在离家千里之外的深市打拼。 赵丽茹早就不想在深市久待了，黏腻的空气让她十分不适应，只不过是因为苏宏业那遥不可及的梦想，才留在这里。 事实上，赵丽茹一直是想在京城找工作。 首先就是离家近，京城离煊城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不像是深市，飞一趟都要一天。 现如今，苏离又考到了京城师范大学，还赚到了钱，想要在京城卖房子，这都是天大的喜事。 她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苏离的想法。 苏宏业沉吟道，“可是我这边的项目，也马上就要开发完了……” 作为主要开发者，苏宏业舍不得自己这两年以来的心血，尤其是开发接近尾声，这个时候让他放弃，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苏离也明白，现在摆在明面上的道路，只有两条，一就是苏宏业继续在深市给杜天宇打工，另一条路就是抽身，可这样的话，心血就全白费。 在工作时候创造的收益，都属于公司，这一点苏离知道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没有办法带走。 不然的话，苏宏业跟本就不用权衡，直接回家就是了。 “爸，你确定自己这个系统，能够在国内铺开？” 苏离对这一点，持怀疑态度，苏宏业虽然是一个技术水平相当高超的工程师，但国内整体还是要落后的，如果费尽心力做出来的东西，其实在市场里面，并不能够受欢迎，那实在是一件不能再痛苦的事。 “而且，现在外国的哪些系统，都很发达……” 苏离没有明说，可苏宏业听出来了，“苏离，你的意思是，国外可能会有类似的东西？” 这一段时间，苏宏业并不是闭门造车，而是真真实实地参考了现在能参考的资料。 可由于国内实在是太闭塞，获取信息的渠道就那么点，他也不敢保证，外国没有相同的东西。 “如果真要是开发出来，外国还有相同，甚至比我这更好的东西，那就是一场空了。” 苏宏业之前一直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现在陡然将心思投射到这里，立刻神情有点萎靡。 “没有错，关键是值不值得。爸，杜天宇的这家公司，究竟有多少产值？” “我推算，一年能有个几百万就到头了，纯利润的话，最多几十万吧。” 苏宏业在这边两年，虽然没有看到所有的职位，但是大致能够推算出来。 “利润几十万……如果加上你这套系统，成功的话，一下就能够翻几倍，对不对？”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心心念念，一定要将东西做出来的缘故。” 赵丽茹这个时候出声了，“老苏，这件事情你自己做决定，但是我已经想要回去了。” 看见赵丽茹都这么说了，苏宏业陷入也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他不想要半途而废，另一方面又觉得苏离说得很有道理。 “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 他想要理一理情绪。 苏离趁机问道，“老妈，通过这两年的接触，你觉得杜天宇是个什么样的人？” “笑面虎吧，绝不是好说话的类型，老苏还傻乎乎地给人家当牛做马。” 一开始的时候，赵丽茹也觉得，杜天宇能够给他们施出援手，确实是雪中送炭的行为，可等到了深市，经过一阵子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杜天宇太能算计了，将苏宏业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赵丽茹对她的观感也不是很好。 “好在，前两天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苏离就怕苏宏业出事情，要不是查出来，是有人盗用苏宏业的身份证作案，他甚至就要再给王洛秋打电话了。 在苏离的心中，王洛秋已经是一个板上钉钉的重生者，拥有的能量，绝对是巨大的。 因为苏离从来就没有在王洛秋的脸上看见过一丝波澜。 这需要强大的物质以及精神支撑才能够做到。 再加上，金一与王洛秋，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具体是什么，现在的苏离还盘整不出来。 “这样的话……要不就先让老爸再待一段时间，看看情况，等成品出来了再抽深夜不迟。” 苏离不愿意看见苏宏业为难，况且，杜天宇的话也未必是假的。 现在他们也没太多可选择的余地。 “这样吧，老苏，我先回煊城收拾收拾，毕竟孩子已经要上大学了，还有就是关于京城买房的事情，我觉得孩子说的对，咱们也都是外地来到煊城，现在能有更好的去处，为什么不去呢？” 苏宏业点点头，“这点我还是赞成的，毕竟人往高处走，京城是首都，要比咱们这边高级很多，去那边也能够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风土人情就不用说了，前一阵子已经去过京城，就那么回事，只不过那地方是首都，首先投资的角度来看，就高明了不少，不会亏钱。” “确实，像煊城的房子，卖不上价，还都是一些老破小，都住了几十年。” 赵丽茹对现在的居住环境也不满意，说到买房子，她是举双手赞成。 “好了，这件事情我也同意。” 苏宏业也很有远见，知道大城市的房子，绝对不会掉价。 像深市的房子也已经快要涨到两千，相比起工资，那简直是疯涨。 但是苏宏业敏锐的嗅觉，知道这根本不是终点。 “老爸的思维，倒也开阔。”苏离是重活过一次的人，才能够笃定，房价在将来会进入快车道，现在的人，还都没有太多买房的意识。 因为大家都有房子住，只有少数的人，才需要租房居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有眼光，首先买京城的房子，已经是很超前了。 尤其是，京城现在买房并没有限制，什么人都可以买。 “老爸，我和我妈先回去，你在这边考虑考虑……” 苏离没有再劝，他知道苏宏业是能够明白的。 “好了……该想想吃点什么了。”赵丽茹有点头疼。 “烤肉，不用多说了。”苏离直接做了决定。 夫妻二人看着苏离，就觉得，成长好似是一刹那的工夫。 谈笑之间，三个人就找了一家附近的烤肉店，吃得不亦乐乎。 苏宏业之前被审讯了半天，虽然肉体上没有受到折磨，可精神上的压力是非常大的，现在终于释放出来，喝起啤酒。 苏离陪着老爸喝了不少，虽然没有最醉，脑袋里也有了微醺的意思。 这段时间，他也想好好放松放松。 不过，现在如果他去京城上学，自己的网站就要直接交给王诚运营，他很不放心。 虽然说有赵菀看着，但毕竟赵菀对这方面很外行。 加上，王诚也是一个外行。 两个外行人，能够得出什么样的好结果？ 苏离想要聘请一个专业的人才，至少能够将网站运营得稍微盈利。 这很困难，现在网站保持一个收支平衡，将将巴巴不用苏离自己贴钱。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可能苏离等不到网络大发展，网站就病入膏肓了。 “经理人，经理人……” 苏离很头疼，连载小说网站是新兴行业，没有谁有经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要是黄国豪能帮我，肯定会轻松得多……” 苏离想到的最好人选，竟然是黄国豪。 只不过，这恐怕只能是空想。 “要是叶芷依愿意管，那就好办多了……” 叶芷依的水平，他一直都觉得还有所保留。 只可惜，叶芷依现在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在国联大学刷起绩点来了。 可国联大学高手如云，她只能处在一个中游的位置。 苏离知道消息了以后，也感慨国联大学不愧是学神的天堂。 赵丽茹推了苏宏业一下，摇摇头，“又喝醉了……不过放松一下也好，毕竟在派出所，压力非常大。” 苏离进派出所的次数不多，但基本都是小事情要办，心中并不慌，可看见警察，仍然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拘束感。 这可能是职业带来的天然威力，即便苏离见多识广，仍然不能免俗。 “是啊……妈，回去以后，咱们就得想想，京城房子的事情了。” 苏离想着，这件事越快越好，京城的房价一天一变，虽然说现在没开始猛涨，可毕竟买下来再装修之类，也要很长时间。 苏离并不喜欢等待，就想着一把成，赶紧办下来。 赵丽茹点头，“好，过两天我们就回去。”她也决定了，不等苏宏业，而是自己先把要紧事做了。 ………… 苏宏业最终还是决定，留在深市赌一把。 苏力非常不赞同这个决定，他觉得杜天宇不可能兑现承诺，但是现在也不好打击父亲的积极性，和赵丽茹坐飞机回家。 母亲从来没坐过飞机，这次和苏离一起，也体验了一把。 “上一次坐火车来深市，足足坐了好几天呐，这次终于是舒坦多了，果然花钱多的地方服务也好。” 赵丽茹啧啧称奇，不禁摸了几下舷窗。 “飞机也不算啥，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经常坐。” 苏离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的财力，坐飞机已经是绰绰有余。 现如今，基本上苏离自己就是一个中产了。 如果不发生重大的变故，他很难往下跌落。 尤其是，苏离还有着未来二十年的经验。 想要稍微投资几个行业，那是小菜一碟。 随着一阵轰鸣，赵丽茹终于回到了久违的煊城。 “走，先回家！”她兴致勃勃地往回走。 苏离抓了一下头发，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 回到家，赵菀也是刚刚回来，还没换下工作服，见到苏离和身后的赵丽茹惊叫一声，“姐，你怎么回来了！” 随后像个小孩子一样，飞扑了过去。 “也不用无视我吧。”苏离忍不住吐槽起来。 “天天见你，有什么意思？”赵菀翻了个白眼。 赵丽茹轻轻笑了起来，“又瘦了不少啊，是不是累的？” “那可不，给这小子打理公司，那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呦——” 赵菀故意拉长声音，就是为了吸引苏离的注意力。 “行了行了，不要得便宜卖乖，你要是不愿意，能从银行辞职过来？” 苏离可不上这个当。 “菀菀，你辞职了？”赵菀辞职的事情，并没有告诉赵丽茹，所以她是刚刚才知道。 “是啊，银行才几个钱？还特别累，不如在这给他打打下手。” 赵菀心里面明镜似的，给苏离干活成就感爆棚，并且苏离还大方，只会多给，绝不会少给。 她现在必在意那杭工作滋润多了，而且时间还自由。 不过，赵菀算是带一丝女强人属性，经常工作到很晚。 现在公司的大小事宜，她负责了非常大的一部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准备 “苏离，这两天还有一件事，正好你回来了。”赵菀突然看了一眼苏离。 “什么事？我其实也有一个想法，你先说吧。” 赵菀清了一下嗓子，“我觉得，现在需要再招募几个员工，这几个人已经完全忙不过来了。” 现在出版公司和网络公司的人是混用的，因为都是苏离自己的公司，但迟早得分开，一摊是一摊。 尤其是出版公司这边，必须要培养一些新人，这样才能够在行业里面站稳脚跟。 仅仅凭借苏离自己写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被人看中？ 靠自己写出爆款的可能性，远比做书要难得多。 更何况，苏离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像之前那样写书了。 先前他是为了攒第一桶金，才那么玩命，现在第一桶金拿到手，所有的事业都已经铺垫起来，根本就不用不着他再绞尽脑汁写书了。 写书这种事情，不是一拍脑门，想写就能够写出来的。 写过书的人都会明白，经常出现那种大脑空空如也，什么也写不出来的情况。 这种文字输出，太消耗人的脑力了。 “我想到这一点了，但目前还没有物色到，咱们毕竟还没什么名气，只靠着我那两本书，根本就没什么用。” 苏离也知道，可《绝仙》这本书，上面的落款都是京城出版社，他们这家公司，虽然也署了名，但大家都不太知道，这是做些什么的。 在出版公司没有大兴的年代，其实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说，需要现在就想办法，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选题？” 赵菀经过这一年的熏陶，也明白了出版行业的大致流程。 即便是不能够自己上手做书，提供一些参考意见，已经是绰绰有余。 “目前美术编辑已经找到沈非，估计很快就会过来全职，还缺两个好的策划和文字编辑。” 苏离对这些事情门清，段少辉其实不是一个好的策划，做一些中规中矩的公版书，很出成绩，但是一旦上了版权书，他就不灵了。 因为段少辉对于书的好坏理解与市场的偏离很大，他是属于那种不看销量，只看质量的人，所以说经常会南辕北辙。 前一世苏离被他带的时候，段少辉有一年甚至只拿了基本工资，可以说是赔得底裤都快没了。 所有的出版社，都是有任务的，完成不了会扣钱，像段少辉这样，在整个行业里面都是比较罕见的。 “你们这个公司，体量很大吗？” 赵丽茹在旁边插了一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苏离的所谓事业，究竟做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姐，正好也没事，带你去参观参观，你绝对会震惊的。” 赵菀想带她参观一下苏离的公司。 “好啊！”赵丽茹有些跃跃欲试。 苏离无奈，“走吧走吧，一天到晚就知道作妖……” 赵菀吐了一下舌头，继续和赵丽茹说起八卦来了。 一路上，苏离就在深思，今后的方向。 如果只是依靠现在的路径进行发展，那么短时间内的问题，恐怕不大了，但是长期就暴露出弊端。 问题最大的一点就是盈利能力差，并且可持续能力存疑。 无论是出版公司，还是小说连载，总体来说，都是围绕着文学进行服务的。 网络小说和实体出版物，即便是后世有着非常多的争论，可仍然不能够改变，二者其实是同一属性的东西。 只不过，载体不一样，给人的效果也不一样。 这就是后话了。 “如果想要盈利能力强，必须要继续开发新的业务了……” 苏离的脑海中飞快流转着各类情况，他前一世经历的东西，在这一世大多数都表现出来了，原本他就不是一个善于经营的人，现在达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超水平发挥。 目前的资产百万，那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把张霁月的事情给忘了……”想到这里，苏离一拍大腿，张霁月那家伙，估计在心里面指不定怎么吐槽自己呢。 “你咋了？”看着苏离的表情一会一变，赵菀忍不住问道。 “没事，就是刚才想到了，我之前还录了一首歌。” 苏离说起那首歌，还是略微有些得意，“我听起来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行啊，赶紧的。” 赵菀一直都喜欢看热闹，听苏离出了一首歌，那必然是要听的。 “咱们都出来了，还听什么？等回假的，我正好有一张cd。” 之前去沪市的时候，张霁月给他灌了一张cd，苏离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拆。 “对对，回家就听。” 赵丽茹表示，自己也很想听。 看见老妈也凑热闹，苏离一拍脑门，有点后悔提这件事了。 三个人坐车，到了租的公司场地以后，赵丽茹被这气派的场面震慑住了。 “这得多大？好几百平是有了吧？” 苏离翻了一个白眼，“赵菀觉得好，我就租了，当时手头还算宽裕，其实现在想一想，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纯就是浪费了。” “这可不能赖我，明明你自己也想要这么大的地方好不好。” 赵菀可不承认，“还有，等你去了京城上学，公司怎么办，这必须要赶紧提上日程。” “就你和段老师负责呗，反正现在你们两个也都是股东，都是自己家的事情。” 苏离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在京城，能够遥控遥控一些比较关键的项目，平时的日常工作，肯定是要你们负责的。” “好啊你小子，这个时候就开始荡起甩手掌柜来了？”赵菀气鼓鼓地说道，“姐，你看看他，这么早就露出了资本家的獠牙了。” 赵丽茹感到好笑，“菀菀，要不然你就回银行，不就不生气了嘛？” “那可不行！”一听到银行，赵菀就有点应激反应，“银行那是真要命了，一天到晚暗无天日。” “夸张了你。”苏离知道赵菀在表演，在银行工作累是稍微累了点，却也达不到暗无天日的程度。 赵菀对现状非常满意，要不然早就跳槽走了。 赵丽茹拍了一下赵菀的后背，“有点正形，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和小孩似的。” 赵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但随后还是撅起嘴，“我至死都是少年！” “苏离回来了？” 听到三个人说话的声音，段少辉就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苏离，打了一声招呼。 介绍了赵丽茹以后，苏离才说道，“段老师，这段时间，你这边确定了什么方向没有？” 做出版公司，最重要的就是方向，除非是家大业大到一定程度，否则绝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这样的话会让品牌的辨识度降低。 苏离自己一直很苦恼，究竟该做哪方面的书。 因为他自己现在打出来的品牌，就是小说。 可小说这个品类，放在出版里面虽然是大类，但细分领域非常多。 如果做国内的小说出版，就需要和大量的出版社、出版公司拼版权，这一点上，苏离他们是处于完全的劣势。 因为拼版权就需要钱，小作者倒还罢了，那些大作者，绝对是难啃的骨头。 到时候人家一砸钱，直接就懵了。 “我是这么打算的，虽然现在有你这一个金字招牌，可毕竟靠出版小说，风险太大了，不能够持续，培养作者的话，也需要花时间，所以我还是打算从公版书做起，这也是我自己的老本行。” 段少辉就是公版书起家的老编辑，对于这方面是轻车熟路。 “段老师，公版书也有不少的方向，你准备做哪个方向？” 苏离就是顺便问问，他早都猜到了段少辉要做什么。 “古典文化方面，这在国内也是非常吃香的品类。” 苏离听完，说道，“这样的话，就必须要找中文系毕业，还有历史系毕业，古文造诣好的编辑了。” “没有错，先将品牌打出来。这一次你的《绝仙》虽然在全国爆火，可我们奇点出版公司，仍然是没有砸出一丁点水花，所有的目光，全都被京城出版社吸引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家家大业大，难道我们能够逼着他们来宣传我们一个小公司？说实在的，裴娜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苏离很清楚，裴娜在这里面的作用。 作为一个副主编，她给苏离做了很大的让步，不然像京城出版社这么大的出版社，多苏离一本书不多，少苏离一本书不少，无非就是多赚少赚点的区别，他们还真不太在乎。 虽说都是有业绩要求，但在别的地方找不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我也清楚，所以说，裴老师算是慧眼识英雄了。” 段少辉抬了苏离一手。 “行了段老师，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吹捧了，都知根知底。” “儿子，你写的书我还没有看过呢。” 这时候，参观了半天的赵丽茹突然发话了。 “这个好办，家里面有，公司里面其实也有，要是想看的话，很方便。” 《绝仙》这本书是苏离非常得意的作品，杂糅了前世的著名小说，里面更有不少他自己的心血，可以说在商业小说里面称得上是佳作。 “行，我先看看。”段少辉随手就递给了赵丽茹第一本，她就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先前我还想和赵菀说的事情，正好段老师也在，就是关于我上学，公司怎么处理的问题。”苏离看见了段少辉，正好一口气将重要的事情说完，“我是打算在京城买房置业，之后的重心，可能也不在煊城了。” 段少辉皱眉，“买房是好事情，现在你的积蓄，再买一套京城的房子也足够了，但问题是，要上四年的学，这么早就决定不在煊城发展了？” 苏离点头，“段老师，虽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煊城现在的经济活力，实在是低迷得可怕，下岗潮刚刚过去不久，大家其实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赚钱，如果一直抱残守缺的话，偏安一隅足够了，可我的野心不止这些。” 苏离沉声道，“我想要打造一个大的文娱版块，在整个国内都拥有一席之地的那种。” 听到苏离说他的理想，段少辉都忍不住觉得，苏离是疯了。 一个还没上大学的学生，就想让自己的事业在国内拥有一席之地，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虽然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像苏离这么说疯话的士兵，还真是不多见。 “苏离，步子不能迈得太大，有理想是好事，但关键是怎么达成。” 段少辉都不太赞成他，“像你说的大文娱，虽然我还不太了解是什么意思，但显然，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牵扯到的人和金钱，都足以令人望而却步，没有错吧？” “没错，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苏离想的就，就是后世企鹅公司的操作，只不过他想要将这个业务提前截胡。 企鹅公司是凭借自己的互联网用户基本盘一步步发展起来的，苏离是想要靠早期专业的原始积累，直接在用户心里面刻上烙印。 这样的话，更方便快捷，还不用遭受非议。 后世的企鹅公司，因为这种玩弄流量的方式，经常遭到质疑。 “我也同意段老师的观点，苏离，你得慎重一点，咱们现在可不是过家家。” 赵菀也开始劝阻，苏离的梦想，再她看来基本上就是空想，不切实际。 “你们现在还看不到那么远，所以说什么，都情有可原，但这个路线我是绝对不会变的。” 苏离摆摆手，“先前不是说到京城买房置业的事情，突然就扯到这方面上来了。我打算过两天就去京城看房子，然后顺便就将事情定下来。” “这边的工作怎么办？”段少辉皱眉问道。 “这不是还有你们。”苏离勾起嘴角，“段老师，你也是公司的股东了，暂时先打理着这边的事情，等找到了策划编辑以后，我们一起研究一下选题，将明年一整年的计划先梳理出来，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京城买房 “可别瞎说，我们哪能定方向。”段少辉赶紧拒绝，苏离现在说的，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甩手掌柜也没有这么当的！ 虽然说，他自己现在有公司的股份，但终究只是一个员工。 段少辉心中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才能，主导一家公司前进。 苏离呵呵一笑，“段老师，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这么长时间，大家也都十分了解了，我不可能放着不管，只不过以后工作的重心，将会挪到京城去。” “那这边该怎么办？”段少辉蹙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取舍。 “网络公司这边，只会越做越大，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以后煊城这边，将会成为网络公司的本部，我要把出版公司放到京城去。” 苏离早就已经想好了，京城那边，只要与京城出版社捆绑，起飞是随时的事情。 现在他们与京城出版社属于蜜月期，资源倾斜，这个时候加深合作，绝对是一个最优解。 “苏离，按你的意思，我们要逐渐放弃煊城这边？” 段少辉感觉不妥，因为现在大家的基本盘，都是在北河省内，尤其是煊城。 如果简简单单挪移到京城，会不会水土不服，都是两说。 裴娜对他们的支持，究竟能不能长久，是需要打一个问号的。 段少辉可不会认为，裴娜对自己另眼相看，然后就会鼎力支持，显然不可能。 因为，工作是工作，裴娜作为这么年轻的副主编，在工作上面是出了名的严苛。 不说别的，就连苏离的《绝仙》，经她的手里改动了几次，最终才成稿。 要知道，这可是段少辉已经初校过，并且改动过了的稿子，在裴娜看来，仍然是有问题。 苏离当时改稿改得很痛苦，可没有办法，毕竟人家家大业大，想要牵桥搭线，就要捏着鼻子认了。 事实上，苏离很清楚，一些改动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地方，然后裴娜还是全都揪了出来。 就从这件事上，苏离就看出来，裴娜绝对不是一个草包，更不可能被他人左右。 “段老师，真金不怕火炼，难道就因为京城出版社可能会不支持我们，就害怕了，不敢攀登？在我看来，这完全是不成立的。” 苏离信心满满，“裴娜也不能完全算吹毛求疵，毕竟有的毛病，虽然无伤大雅，可既然人家指出来，就说明还是有没做到位的地方。” “你还很有信心。”段少辉都不知道，苏离的信心从何而来，“总之，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我们就按照这一条路走就行了。” 他反正只是一个执行者，不像苏离那样，需要考虑那么多。 “对了段老师，选题的事情，正好现在可以讨论讨论。” 苏离是觉得，选题必须要早做准备。 “我这边和余旭以及赵一男研究过了，他们两个都是理工科，在文学素养上面，还是稍微差了一些，本来打算多找两个编辑，但是时间也不等人。” 段少辉叹了一口气，“我是打算做一本《山海经》。” “《山海经》……工程量不小啊……”苏离可是知道，山海经并不好做。 里面的故事，翻译就是一个难点，段少辉虽然是京城大学出身，可也很难精准进行翻译，更别提是其他人了，苏离也做不到。 但《山海经》的翻译，是重中之重，必须要做好的，否则这本书做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还在考虑，要不要请大学里面的教授来撰稿。” 段少辉合计了一下，“主要是，我自己的关系，究竟能不能请到京城大学的老师，还是未知数，我不敢打包票。” 像京城大学的老师，一个个都忙得飞起，文科的老师每天都忙着看各种文献，栽倒在故纸堆里面，他们不像理工科的导师那样能赚钱，但忙碌程度可丝毫不减。 这样的基础上，段少辉才有一点把握，依靠稿费来吸引人。 “段老师，这一点我可以同意，可山海经必须要有插画，不然的话，做出来就不伦不类。” 苏离合计了一下，“我先问问沈非，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这个工作量太大了，没有参考的话，只能凭自己的感觉来画。” 《山海经》上的异兽，不像画人那样，有迹可循，非常难处理，沈非现在的画工提升了不少，可苏离也不保准，他能不能接这个活。 现在沈非来到苏离的公司，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没有必要去避讳。 “插画也是一部分。”段少辉点头，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赵菀这时候问道，“《山海经》这本书有什么特殊的吗？我之前没有接触过。” “都是一些讲传统文化的东西，这类公版书做起来，最重要的没有版权的困扰，能够放手施展，不然的话，还要受到原作者的钳制，但我们现在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就是了。” 苏离解释了一下，赵菀似懂非懂，问道，“那，我们现在的这几个人，能做出来吗？” “这个……有点困难。” 苏离有一说一，《山海经》是一个好选题，他知道，后世也出过爆款，可这样的书对质量的要求非常严苛。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做太专业的，专业度太强，反而会影响销量，还是要做普惠性的，老少咸宜那种。” 段少辉想了想，结合苏离刚才说的插画，已经有了大致思路。 “好了，这件事情先这样，我们得组稿，选择作者，段老师你有合适的人选吗？”苏离问道。 “我想着，京城大学中文系，有几个人比较熟的老师，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开一个好的价码，他们不会拒绝的。” 苏离现在说话有那么一点财大气粗的味道，他手上的现金就有几十万，拿出一些作为稿费，根本不成问题。 “可关键是，人家愿不愿意来为咱们写稿，这不光涉及到钱，还牵扯精力。” 段少辉知道，这群老师都是大忙人，写一篇这样的稿件，恐怕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这段漫长的真空期，他们还得进行别的工作， “所以说，最好是有现成的，能够收来的稿子，况且《山海经》这么大一个选题，国内肯定有专门研究的老师，最好是直接知道他们，事半功倍。” 苏离定了基调。 “我会问一问，但不能够抱太大希望。”段少辉说道。 “论坛上面，都发一发，就说高价收稿，现在的学者们，用网络的人非常之多，论坛上面的东西，他们也会经常看，估计会有慕名而来的。” 苏离的公司，至少挂着和京城出版社深度合作的名头，还带了高价的字眼，囊中羞涩的老师们一定会来问具体情况的。 “剩下的，就是插画了……” 沈非最近这段日子没有在公司，他也是刚毕业，还需要跑一些事情，不过苏离也不急，针对《山海经》的出版，具体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行，我都知道了，那接下来，就是去京城的事情了……” 苏离呼了一口气，目光坚定。 ………… “这一次咱们来京城，真的要买房子吗？” 赵丽茹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梦里，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够在京城买房子。 “放心吧，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咱们现在不是有钱吗。” 苏离拍拍胸脯，表示不差钱。 “说说吧，京城我没有来过，根本不懂。”赵丽茹仿佛第一次进城一般，坐在出租车上面张望个不停。 “当然是二环了，准备这么多钱，不是想往郊区跑的，而且还得买一个学区房。” 这个年代，还没有学区房的概念，赵丽茹不明白，“什么是学区房？” “就是在好学校边上的房子。”苏离解释了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赵丽茹还是不懂，因为现在的政策，没有达到这一步。 “反正是好东西，早晚有一天，上学缺不了这个，你就放心吧。” 苏离没办法解释再多了，不过赵丽茹也不在意，“没事，反正都是你自己赚的钱。” 得，这位还挺能看得开。 苏离吐了一下舌头，想起裴娜和他说的几个地方来。 裴娜很够意思，按照他的要求，给苏离看了几处房源，但是具体什么情况，苏离还得亲自去看看。 这一次带赵丽茹过来，就是想让老妈也享受享受，现在自己有钱了，京城的风土人情，总得让她见识见识。 劳累了这么多年，总该到享福的时候了。 “到了。”苏离付完车费下车，拉着赵丽茹到了眼前的房产中介。 “老板，我是裴娜老师介绍来的。”苏离开门见山。 老板笑着说道，“来来来，先进来，这么年轻啊。”他惊讶于苏离的年轻。 “年龄不是问题，有志不在年高嘛。”苏离打了一个哈哈，“之前裴老师帮我看的几处房子，老板你这边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一处已经被别人预定了，就没办法了。”老板有些不好意思，“那家人的手太快，直接就交了钱，估计已经快要谈成了。” “是这样啊……”苏离感觉可惜，能够这么痛快交钱，就代表那一处房子绝对是物超所值。 京城的购房者里面，那是全国各地都有，苏离可不觉得自己能够比全国的人都聪明，即便他重生了一次，却不代表智商变高了。 在经验主义上面的事情，苏离不会踩第二遍，但想要作出建设性的东西，也是一个难题。 “看起来，好像只有一处了。”苏离自己看了看小黑板，横竖只觉得，就剩下一处可心的房子。 “这上面都是住宅吧？”赵丽茹问了一句。 “对，门市在这边，价格上也稍微贵了。”老板将另外一块黑板拿过来。 赵丽茹看着上面的数字，倒吸一口气，“这也太贵了！” “门市我们不考虑。”苏离心中有数，自己现在的财力，能够买得起京城的一套小门市，可没必要，因为这样他的资金链就断了。 京城的门市，即便这个时候，价格相比于住宅，也要翻上一倍，大概是四千多块钱，这样的价格，一百平的门市房，加上契税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要将近五十万，这还不算上装修。 如果将这些钱全部买到一个门市，苏离自己就要吃土，他可不愿意。 过够了宽裕日子，谁还想回到过去，一天到晚苦哈哈地生活？ 赵丽茹对于门市爱不释手，她自己的观念就是，买一个门市房，然后租出去，稳赚不赔。 只可惜，现在苏离手中有钱，所以这样的观点，就被他毫不犹豫地pass掉了。 “这处住宅，带我们去看看吧。”苏离说道。 老板乐呵呵地开着小蹦子，带着两个人去看房。 这个年代的房子都不太新，尤其是京城内环的，有的都还是小平房。 “这京城里面，怎么还有这么破的地方？”赵丽茹很纳闷，她一直以为，京城的城市建设，要比煊城发达多了。 “这一片位置，不好征收，所以一直以来都比较破旧。” 苏离却不在乎，他可没看上这种地方，不住楼房他自己根本习惯不了。 “好了，到了。”老板停下车，招呼他们两个。 “四楼，看一看怎么样？” 老板先上门，敲了两下。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开了门，“老徐啊，有人看房？” 老板露出身后的苏离二人，“是啊，很难得，因为你这可不便宜。” “快进快进。”中年男人将门让开，示意苏离二人进屋。 苏离也没客气，房主的表情很热烈，说明他想要迫切出手。 对于这样的房主，交易会变得更加轻松。 “一共是六十多平，整个房子里面还算规整。”他走了走，房子的状况，苏离还比较满意。 “住多少年了？”赵丽茹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栋楼有三十来年的历史了吧，也算老楼了。”老板说道，“不过位置好，无论到哪里都很方便。” 第二百二十七章 确定 “妈，你看怎么样？”苏离问了一下赵丽茹的意见。 “我对京城的情况不了解，这边到底有多便利？”赵丽茹是一个小市民，但并不傻，她对于住宅最重视的就是质量，还有周围的基础配套设施。 “地铁、医院、商场，全都在范围内，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卖出两千多的高价。” 即便是在京城，两千多的价位，也已经是比较贵了。 最贵的是内环的四合院，苏离不可能去考虑，其次就是这里。 像煊城的房子，现在依然是五六百块钱一平，根本就没什么价值。 只有核心区域，拥有学区属性的房子，才最值钱。 这一点，要在十几年后才凸显出来。 “要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不错。”苏离主要是觉得，这块房产增值的空间也大。 因为旁边就是一个知名小学，现在的京城还没有按片划分学区，但是早晚的事情。 划分学区，那是大势所趋，全国都会如此。 在教育资源紧张的情况下，这是必然的趋势。 中年男人问道，“二位，我这边急着出手，要是可以的话，我们近期就能签合同。” 苏离皱了一下眉头，“我还得斟酌一下，这是一笔大钱，不能一下子就拿出来，必须回去讨论讨论。” 其实苏离还想联系一下裴娜，看看有没有其余的中介，看看新的房源。 货比三家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尤其是这么金贵的东西，自然要精打细算。 老板看出来了苏离的意图，撇了一下嘴，随即笑容满面，“二位老板，这样吧，如果有合适的，咱们可以再看看。” “今天先这样，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苏离摆摆手，就带着赵丽茹出门。 老板跟在后面，也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但他这样的销售，早就知道，谈成一单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房产中介卖一套房子抽取百分之一的佣金，太正常了。 假如卖了四十万，就要给他四千块钱。 目前的京城，平均工资还没够到一千的线，在六七百晃悠。 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 中介卖一套房子，直接拿到相当于六七个月的工钱，可不得让他们专心致志。 老板没气馁，笑呵呵地送两个人出去。 等走远了，苏离给裴娜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以后，苏离开门见山，“裴老师，是我，苏离，我现在刚到京城，之前不是托你帮我研究一下京城住房的事情吗，我去那家中介看了，只剩下一处房源，不是特别满意，所以还想让你帮忙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其他靠谱的中介。” “你小子是把我当苦力了啊。”裴娜在电话那边不住摇头，“我现在还在开选题会，晚上你来老地方，咱们见面聊。” 随后，裴娜挂断了电话。 “是京城出版社的人？”赵丽茹已经听出来了裴娜的身份。 “京城出版社的副主编，不过我估计，她很快就要升官了。” 苏离咧了一下嘴，“老妈，你可不知道，我上一本书卖了多少册。” “多少？”赵丽茹有点好奇，这可是苏离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自己这方面的事情。 “保守估计有一百万册。” 这个数字一说出口，赵丽茹立刻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数字，对她而言已经是难以逾越了。 如果一本书赚一块钱，那苏离也能够拿到一百万的现金！ 不过这只是赵丽茹一厢情愿的算法，因为首先扣税要扣掉很大一部分，其次就是出版社的打款不会那么轻松。 压款的情况很普遍。 这不是一家的情况，国内所有的出版社，几乎都存在，更何况苏离这本书这么大码洋，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将苏离那份原原本本送上的。 所以说，目前苏离手上，仅仅是一部分，但也已经有百万之巨。 他如果没有两家公司需要养，现在早就可以躺平，过上幸福生活了。 但那样的生活，对他而言就太无趣了，更何况，苏离还想要拼一个上升的机会。 如果现在就躺平，那上升的机会就被彻底堵死了。 更不要提，想见到方清影。 “方清影……到底在哪？” 京城很大，人和人之间，可能在一个城市里面，却一辈子都见不了面。 “一百万册！这得有多少钱啊？” 赵丽茹自己，根本不敢想象这样的数目，她之前在深市做工，也就是一个月五六百块钱的工资，虽然比煊城高了不少，但也就那样。 国内大都市真正工资普遍上调，还是要在千禧年以后。 赵丽茹掰着手指头，有点难以置信了，嘴里面像塞了一个鸭蛋。 “先去旅馆吧，晚上的时候，我要去见裴娜，你拿着这个手机，要是想走走的话，可以四处看看，但是别走太远了。” 苏离递给赵丽茹一个手机，那是他前一阵子刚买的。 赵丽茹本来想推辞，但是看见苏离的目光以后，还是收了下来。 “好，你去吧。” 苏离点点头，他准备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位置。 ………… “裴老师，今天是有点晚啊。”苏离在就关里面等了很长时间，裴娜姗姗来迟，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神情。 “实在没办法，选题会开到很晚，还是没有结果。”裴娜吹了一下手，“点什么？要不要喝点？” “当然可以喝，点的东西还是老样子。” 苏离和裴娜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已经十分熟稔。 “之前的房子不满意？”裴娜看着服务生，喊道，“来一打啤酒！” “裴老师，咱们就两个人，喝这么多酒干嘛？”苏离皱眉问道。 “知道你能喝，这点量算什么？”裴娜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我给你找的房子，已经是不错的了。” “我知道，能看出来很用心，关键是，还不够好。” 苏离并不是矫情，因为买房置业，是一辈子的事情。 绝对不能草率做决定。 “我现在手头也没有什么货了，你要是还想找的话，就得自己碰碰运气了。”裴娜一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要不说，京城还是藏龙卧虎，我看中的那套房子，已经被别人定走了。” 苏离叹了一口气，感慨自己的后知后觉。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你下手晚。” 裴娜又喝了一杯，她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因为出版社给分了房子。 她是京城出版社的中高层，而且还年轻，蒸蒸日上，分一套房子绰绰有余。 “要我说，你们的领导还真有眼光，盘下那么大一块地方，不然的话，裴老师你也没有房子住。” 想到这里，苏离就感觉，人比人能气死人。 一般人累死累活，都买不到的房子，人家随随便便就分了一套。 “苏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要向前看，不能依靠虚无缥缈的运气，我分到房子，只是运气好，所以从来我也没有认为，自己有一套房子能怎么样，可毕竟是拥有了，我就要往其他的方向上看。” “裴老师，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不好。”苏离与裴娜碰了一下杯，“明天的话，我先带我妈去玩一玩，她也快到退休年龄了，我想着直接早点退休，在家休息更好。” “你还挺孝顺。”裴娜诧异地看了苏离一眼，“早退休的话，退休金可少不少。” “少就少呗，反正93年才开始缴纳保险，到现在也没有几年。” 苏离对于退休金，没提起什么欲望，对他来说，这点钱根本什么都不够的。 “也是，你现在已经是百万级别的富翁了，难道会在乎这么点钱？托你的福，我现在也赚了不少。” 裴娜倒是很感谢苏离，她是策划编辑，从码洋里面，也抽了一部分当利润，可以说，也赚了不少钱，在京城也能够当小康。 再加上原本她就有不少积累，裴娜现在，也能够在京城轻轻松松全款买房。 “互相成全嘛，没有京城出版社的渠道，我肯定不能火成这样……” 饮水思源，苏离还是很懂得这个道理的。 “好了，刚才说到哪了？”裴娜揉了一下眉心，“选题，对了，你们公司有没有确定接下来的方向？” 这半年多以来，苏离的公司一直都全身心扑在苏离的这本《绝仙》身上，可以说，不成功便成仁。 要是《绝仙》没有火起来，那他的公司，将会直接分崩离析。 这就是一场赌博，但还好苏离赌赢了。 “我们前两天刚开完会，讨论的结果是《山海经》。”苏离没有避讳，直接向裴娜透露了一下，“这样的公版书，对于我们小出版公司而言，是最友好的出版物了。” “《山海经》？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裴娜知道《山海经》，是异兽志怪类的古典文学，“你打算怎么做？” “裴老师，还能够合作么？”苏离淡淡一笑，问道。 “我们难道不是一直都在友好合作？”裴娜轻笑了一声，“苏离，还与我卖起关子来了？” “这件事情，也算是我们公司目前的头号大事了，毕竟我自己的小说，产量有限，还是得依靠员工们发力。” 苏离很清楚，一直依靠自己写小说，等他哪天写不动了，公司就会坠落。 这是苏离自己绝对不能够允许的。 “思路很清晰嘛……不愧是京城师范大学的高材生。” 裴娜稍微吹捧了一下。 “别捧我，我现在还是比较清醒的。”苏离赶紧摆手，“裴老师，知不知道国内有那个教授研究《山海经》比较出名？” “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可以问问，我的作者里面有不少都是教授。” 裴娜留了一个心眼，决定明天上班问一问。 “太感谢了。”苏离举杯，自己干了一个。 “你做决定真的很快……连组稿都没有完成，现在就已经将这件事情想好了。” 裴娜看着苏离的表情，就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放弃这个想法。 “没办法，我现在是拖着公司走，必须要路径清晰。” “我会将这件事情，在明天和总编提一下，他现在非常看好你，上一本书，给公司带来了数百万的利润，这是我们出国的任何书，都没能够达到的成绩。” 裴娜也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所以，你下一本书，决定了命运。” “我知道，下一本书，更是决定公司风格的时候，我已经打算走公版书路线了。”苏离淡淡说道。 “公版书路线？准备放弃版权？”裴娜不理解，一般的出版公司，基本上都是出版版权书，公版书都是像他们这种出版社才喜欢做的。 “版权书风险高，而且非常难甄别，现在市场太杂乱了，什么样的读者都有，我需要巩固基本盘。” 苏离厌恶风险，先前的赌博，完全就是因为自己能够把握得住。 他写的那两本书，全都是前世的爆款。 但是版权书鱼龙混杂，苏离不保证，出一本书会不会扑。 即便是工作多年的老编辑，也不能完全把握住市场脉络。 “也对，细水长流，对于一个公司而言是良性的生态。” 裴娜点头，“就是不同的选择而已。” “好了裴老师，这件事情暂时先这样，重要的是组稿，等这本书出来，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 苏离哈哈一笑。 裴娜满脸疑惑，“真的么？市面上所有的书，我都看过大半了，你怎么让我吃惊？” 副主编可不相信，能够有什么样的书是她没有看过的。 苏离的脸上透着神秘，这个年代的书，基本上都比较“土”，受时代所限，即便有插图，也都是黑白双色印刷，四色印刷基本上就是用于儿童绘本。 苏离准备继续走高端路线，就像三国杀卡牌那样，采用铜版纸印刷，即便是成本高，也再所不惜。 他想要将这本书，打造出礼品属性，能够送人。 一旦商品沾上礼品属性，那价值就要重新估算了。 他之前出的三国杀卡牌，有了稀有版，在市场上就卖疯了，因为卡牌数量有限，这样更加造成了市场的活跃。 这本《山海经》他也打算出几个版本，里面的插图都是相同的，但是纸的质量不同，外面的包装也不同，要有不同的价格定位。 第二百二十八章 方家的消息 “裴老师，这样吧，先让我买一个关子，至于之后的情况，等我将稿子组完，你就会知道了。” 苏离神秘一笑，他打算在这段时间内，让沈非将大致的结构先拟出来。 插画算是一个重头戏，沈非一个人，很有可能搞不定，也需还要再请别人共同创作。 这中间的时间，估计要几个月。 等到这个时候，苏离估计都已经在学校里面上课了。 裴娜看着苏离的表情，觉得自己猜不透眼前的苏离。 “那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索性也不猜了，反正是早晚都会知道的事情。 ………… 第二天一早，裴娜就给苏离打来电话，说有关《山海经》组稿的事情。 苏离草草洗了一把脸，就赶到京城出版社，想要听听她的意思。 一进大门，他就感觉，京城出版社不愧是全国有名的出版社，财大气粗。 整个的装潢，虽然并不华丽，但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全部都是精心打造，这里面所需要的用的钱财，也并不会少到哪里去。 “苏离，这边！”苏离自己上不去楼，所以裴娜过来接了他一下。 他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问道，“裴老师，你们每天工作，全都是这样的风格吗？” “哪样的风格？”裴娜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苏离说的是，楼下这些匆匆忙忙的员工们。 “对，我们这边的节奏比较快，压力也稍微大一点。” 裴娜抚了一下头发，“别看我们是一个出版社，带着国有背景，事实上压力甚至比一般的四期还要大，这两年我都熬出了白头发。” 她自嘲一笑，“不然的话，你这样病急乱投医，我也不会搭理你。” “倒也是，这次找到的，是什么样的作者？”苏离不禁问道。 “王珂，西华大学中文系的学者。”裴娜简单给苏离介绍了一下，“这位是研究《山海经》的大专家，在行业里面很有名气，只不过，想要请他，难度很大，因为王珂老师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苏离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王珂，他以前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有往心里去。 “他今年恐怕七十多岁了吧。”苏离数了一下，大约就是这样。 “七十六，老爷子精力肯定也远远不如年轻的时候，所以我才说难度很大。” 裴娜将苏离领到办公室，一路上碰见了不少编辑，都在与裴娜打招呼。 “裴老师，你们这到底有多少员工啊？” 苏离咂咂舌头，就刚才碰到的人，都有六七个。 “员工一百多人吧，我们这的楼就好几层，说家大业大，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裴娜拉开办公室的门，“你先在里面坐一会，我去找总编，今天是他想要见你。” “总编？”苏离蹙眉，京城出版社的总编，竟然想要见自己？ 他坐在沙发上面，推测着接下来的情况。 不一会，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了进来，苏离一眼就看出，他是京城出版社的总编。 他立刻站起身，“总编你好，我是苏离。” “苏离。”总编伸出手与苏离握了一下，“我是方雨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方雨生……”不知道为什么，苏离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清影。 “先坐吧，其实这一次，我还是有一些话想要问你。” 方雨生给了裴娜一个眼神，裴娜会意，带上门出去了。 “总编，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方家的人吧。” 苏离扯了一下嘴角，难道自己托裴娜打听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而她的上司就是目标？ “你很聪明。我知道你一直在打听，所谓方家的消息，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方家，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方雨生摇头笑道，“是不是你以为，传闻中的方家，是一个大家族？其实只能说是开枝散叶了，但影响力上面，也只是一般般而已。” “方总编，你说的一般般，是在京城里面一般般，我可是亲眼看见了，方宏开着一辆几十万的奥迪，难道这还算一般般？” 苏离哑然，“对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这已经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了。” “这个先不论，我们两个看问题的立场，还是有偏差。”方雨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方清影，其实算起来，她应该是我的堂妹才对，只不过我和她根本没见过面就是了。” “看样子，人数还真是不少……”苏离不禁感叹，这样的家族，在后来的年代里面，已经不复存在了。 自从一家只有一个孩子以后，就变成独立的小家庭，根本不可能繁盛到这个地步。 “你这样的人，受方清影吸引很正常，虽然说我没有见过她，可也听说过，京城大学毕业，怎么可能是简单人。” 方雨生轻轻一笑，从衣袋里面拿出一盒烟，“抽不抽烟？” 苏离摆手，示意自己不抽。 “我和她们家那边不是一支，虽然也算沾亲带故，可你听到了，我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过。但是你想要的消息，我这里的确有。” 方雨生抬了一下眼皮，“苏离，我可以帮你一次，但是你也需要帮我一次。” “怎么帮？” “在京城出版社总编的位置上面，我已经待了很久，我还想更进一步。” 方雨生狠狠吸了一口烟，“但是社长的职位，难如登天。” 作为国资背景的出版社，京城出版社的社长，级别已经非常高了。 即便方雨生再优秀，很可能直到退休，也熬不到那个位子上面去。 “方总编，这个我可能帮不了你，我自己现在这一点微末能力，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还谈什么帮助你成为社长。” 苏离摇头，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你有这样的能力，我绝对不会看错。”方雨生淡淡说道，“我想要让你写一本书，然后挂到我的名下。” “这不可能。”苏离直接拒绝，“总编，咱们都是干这一行的，知道写书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现在你想让我当枪，绝对不可能。” 开玩笑，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难道苏离就要给方雨生当枪？、 他一个重生者，难道还会怕这样的威胁？ 方雨生的面皮抖动了一下，随后微笑道，“这明明就是双赢……” “总编，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知道你想要用一本书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好让上面的人看见你的优秀，可事实上，这很容易露馅，咱们都知道，考验不会只有一种。” 苏离明白，方雨生是鬼迷心窍了，可他的级别差着社长太远了。 即便是现在开始发力，也不可能直接任命成为京城出版社的社长，也许是去小的出版社里面待着，更有可能换一行。 方雨生实在是太想当然。 “你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人往往就是某一个念头充斥大脑，就考虑不到其余的事情了。 方雨生被苏离点了一下以后，也大致想通了。 都是聪明人，明白道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件事情先不提了，听说你准备做《山海经》？我可以给你搭桥。”方雨生吸了一口烟，“王珂老师的稿子，可不好拿。” “总编你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将稿子拿过来自己做，何必再经过我的手呢？”苏离不解。 “如果真能够做得出彩，我倒也不必愁成现在这个模样。虽然我们的渠道很多，但真实的销量，也就那么一丁点，甚至可以说是惨淡。” 苏离听到方雨生自曝，感觉很诧异，在他看来，京城出版社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龙头一般的出版社，即便是到了后来，也仍然在行业里面有一席之地。 “我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可这些员工，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我们现在特别缺乏策划编辑，你也知道，有市场头脑的人，少之又少。” “确实，文字编辑的水平再高，不能把握住市场脉络，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够令读者满意。” 苏离深知这一点，做书必须要精准找到受众，绝对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所以说，我才会孤注一掷，主推了你那本书，好在是大获成功。” 方雨生也很庆幸，对他而言，这就是赌博。 他虽然是总编，可上面还压着一个社长，对方雨生推苏离这件事情，社长一直是持否定态度。 只不过，后来的成绩，证明了方雨生是正确的，这才让社长没有继续追究，否则的话，方雨生都很有可能被免职。 对于京城出版社而言，业绩是任务，可稳定更要压倒一切。 “你们家的编辑们，肯定有高手，能够将书做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苏离压根不相信，京城出版社里面，找不到几个好的策划编辑。 “再好的编辑，不听指挥，我也不能够怎么样，更何况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们互相之间还要勾心斗角，内耗太严重。” 方雨生一直以来，都对这件事情十分头疼，京城出版社的老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没转制以前的员工，那个时候做书从来不考虑市场，等到现在市场化以后，老编辑的思路就不灵了，也屡战屡败，被市场打得找不到北。 虽然说因为渠道的关系，在账面上显得没有那么难看，可这件事情他们自己内部的人都知道，谁也蒙不了谁。 更何况，这里面有的编辑，年纪比方雨生大得多，也难缠得多，以老资格自居，谁都管不了，再加上与社长的关系好，没人能动。 方雨生也不可能低声下气去求一个职位比他低那么多的普通编辑。 这就是他一直力推裴娜上位的缘故。 裴娜是少壮派，一心就想将这番事业发扬光大，两个有野心的人，配合起来自然默契得很。 “可以，我这边会将这本书做好，总编你这边给我提供一些帮助，我想这本书绝对不会比《绝仙》差，因为那是小说，而这个是传统古典的东西。” 苏离想的是，不要做得太深，而是要普世一点，让普罗大众都能够看懂，并且学到知识，就像是科普毒物，内容上却还要言之有物。 这非常考验作者的功力，也考验编辑的水平。 “可以，这件事情，我答应你。”方雨生点头，“至于消息的事情，我也就不和你卖关子了，方清影她现在仍然在教书，只不过，是京城的一所私立学校。” “私立？怪不得，打听不到。” 苏离知道，一些私立学校非常封闭，经常学生一个月也回不了家，即便是回家，也就能待个一天半天，方清影又深居简出，打听不到很正常。 “准确么？”苏离还是问了一句。 “你只要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方雨生挑了一下眉毛。 “还不是时候。”苏离摇头，“现在我还是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情。” 方雨生点头，“那先这样，我回头就联系一下王珂老师，他的手上应该有现成的稿件，因为他所有的研究，几乎都围绕着《山海经》来展开。” “如果能有现成的稿件，那再好不过，省去了等待的苦工。” 苏离知道，租这种稿子是一个大工程。 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对完成不了。 “总编，那就麻烦你了。” 苏离吸了一口气，感觉任重而道远。 “一起努力。”方雨生的眼神真看起来十分真挚，令人动容。 苏离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先前准备看的房子，现在还没有看完。 这个时候，裴娜敲了一下门，走进来，对方雨生说道，“总编，有人找。” 方雨生点头，先苏离一步离开。 “你们谈妥了？”裴娜微微一笑，“总编比较与众不同。” “大概吧。”苏离知道，方雨生其实并不好糊弄，之前他也的的确确戳中了苏离的痛点。 只不过，苏离压根不吃这一套。 作为重生者，苏离秉持的态度就是先发财，更何况他现在的知名度，想要换一家出版社合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雨生也就是诈苏离一下，要是成功了，就白得一本书，失败了也无所谓，苏离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情，就与京城出版社反目，简直就是无本的买卖。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遇江心月 苏离没有在京城出版社逗留太久，最基本的东西，他已经和方雨生谈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需要苏离自己处理的事情。 尤其是，关于《山海经》的插图，还得他和沈非好好沟通。 “现在就得找到合适的房子了，离我上学的日子，也没有几天。” 苏离算了算，距离开学只剩下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找到房子，并且买下来，对他来说，都有点难度。 “一切从简吧，不行的话，之前那一处，也可以。” 如果不是想要货比三家，苏离早就拍板买下之前看的那个位置了。 回到旅店以后，赵丽茹正看着电视。 在京城，即便是旅店的电视，都比他们家原来的好。 “人比人气死人，更不要说，是两个城市的对比了。”苏离看着电视机里面的节目，突然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了。 里面所有的段子，他都完完全全地听说过，对他而言，这都是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的东西。 赵丽茹看见苏离回来，问道，“谈得怎么样？” “还算成功，就是明确了一下今后一段时间的方向。”苏离呼出一口气，“要不是老爸非得要在深市待着，咱们直接旅游多好。” “就是，这可倒好，他一个人在深市受苦去了。” 赵丽茹也忍不住吐槽，“说白了，杜天宇就是在蒙他，还当个好人似的。” “这一点我就不评价了，关键是能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如果项目成功了还则罢了，要是没成功，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苏离很担心这一点，他不知道苏宏业有没有和杜天宇签订什么奇怪的合同。 杜天宇和黄国豪很类似，会不会给苏宏业挖坑都另说。 “要我说，大学同学也不靠谱。”赵丽茹忿忿不平地说道。 “先不说这些了，我过一阵子再出去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至于老爸那边，我们现在说什么都属于马后炮。” 苏离其实也十分无奈，当时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早知道的话，他绝对不会让苏宏业跑到杜天宇手底下。 不过，恐怕苏宏业也不会听。 “好在这个时候，所谓的对赌协议还不流行，老爸要是和杜天宇签了这种协议，恐怕就难了……” 苏离略微庆幸。 赵丽茹没想这么多，只是对于杜天宇没有什么好印象。 “京城这边的房子太多太贵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楚。” 赵丽茹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哪里好哪里不好。 “不用担心，我再找找人看看，争取在这一个月里面把事情办完。” 苏离安慰了一下赵丽茹，“今天去一趟故宫？反正现在找房子的事情也急不得，不如好好出来散散心。” “好啊。”赵丽茹也想在京城好好逛逛。 两个人收拾行装，准备去故宫看一看文物。 苏离自己其实是没有太多兴趣的，前一世他来过好几次，但是赵丽茹是从来都没有来过的。 她几乎是一直忙于工作。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放松过。 坐地铁，直接来到故宫，苏离用手扇了扇风，现在的季节，烈日炎炎，片刻之间额角就见了汗。 “妈，你吃不吃冰棍？”苏离眼尖，看见有一个卖冰棍的老太太。 “吃一个吧，太热了。”赵丽茹抹了一把汗。 苏离走过去，买了两根冰棍，递给赵丽茹一根。 他自己咬下去，一股凉意直冲大脑。 “舒爽！” 故宫里面，还是要交费用才能进入，但是并不多，对于现在的苏离来说，算是九牛一毛。 假期的游客，简直是人山人海，恨不得将整个广场填满。 但是错开假期，苏离也没有时间到这样的景点游览。 “人太多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赵丽茹也不喜欢这种摩肩接踵的氛围，她平常很爱热闹，但这有点热闹过头了。 “没什么法子，假期的人一直都很多。” 苏离摇摇头，虽然人多，可今天的参观任务算是完成了。 从上午走到下午，彻底将故宫看了个遍。 只可惜没有相机，去年到京城的时候，他们就抱怨没有相机的事情，可苏离没有时间，也没想起来买，这一次还是没有留影。 赵丽茹感觉可惜，可苏离觉得，只要再京城常住，以后随时都有机会来到故宫去参观。 “回去吧……我感觉自己也得回煊城了。”赵丽茹参观完，有些意兴阑珊，她在煊城的那些亲朋好友，已经两年多没有好好走动了。 和苏离到京城，主要就是看房子，可现在还远远没到敲定的时候，赵丽茹也不太想管了。 苏离现在赚了很多钱，已经能够自己做主，她现在的社会经验，已经没办法再指导苏离了。 “好。”苏离看见赵丽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愿意在京城多待了。 只不过，在临走之前，还要多聊聊一些学习生活上的事情。 苏离也都将将应付了过去。 有一些话题，他实在没有办法回答。 抛开那些拥有的记忆，其实他与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交谈了一阵子以后，苏离就打算，先上火车站，给赵丽茹买票。 刚出旅店门口，苏离就看见一个略微熟悉的人影，从身边掠过。 他思索了片刻，突然喊道，“江心月！” 女人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茫然，但随后变成了惊讶，向苏离的方向快走了几步，嘴里面说着，“苏离？” “是我……”苏离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与江心月碰面。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京城很大，达到两个人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任何交集。 结果苏离仅仅是来京城两天，就碰见了这个曾经一面之缘的女人。 这不得不说，是缘分在作怪。 “苏离，你竟然来了京城……”江心月捂了一下嘴，她早就将苏离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学生抛到脑后去了，结果今天，第二次见面。 “难道是命运在与我开玩笑？”她不禁想到。 “真是太巧了……我也难以想到，你路过这里，还正好被我看见。” 苏离一摊手，江心月这个当初在游乐场碰见的女人，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首先就是，能落落大方的女人，在这个年代很不多见。 其次，她的谈吐之间，也有一些意思。 “来京城玩？还是办事？”江心月问道。 “都有，我这正打算给我妈买票，送她回煊城。”苏离说道。 “你不回去？还要待一阵子？”江心月吹了一下头发，“我有车，载你一段吧。” 她扬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就在前边不远。” “这好吗？”苏离的脸上略带难色，让江心月载自己，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这很好。”江心月快走了几步，看见苏离没有挪地方，一歪脑袋，“上车。” 苏离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跟上去，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这车不错，至少十来万块钱吧。” 苏离摸了一下座椅，觉得手感很好。 “哪有那么贵，二手车，两万多块钱。”江心月解释了一下。 苏离对这个年代的车没有太多概念，挑了一下眉毛，“载我到车站，这多不好意思，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江心月笑了一下，“苏离，我记得给你留了联系方式，但是到现在，也没有联系过我一次。” “太忙了……最近刚刚解放。”苏离抹了一把汗。 “考到哪个大学了？”上一次相遇的时候，江心月已经知道，苏离是高二的学生，现在这个月份，高考刚刚过去，她虽然毕业了几年，常识还是知道的。 “京城师范大学。”苏离轻声说道，“考得马马虎虎，水平也就这样了。” 江心月惊讶道，“京城师范大学？这可是相当好的一所学校了，至少我没有考上。” “你考的是哪所学校？”这回轮到苏离好奇了。 “京城邮电，还是一个边边角角的专业。” 江心月对于自己的学校并不太满意，“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再努力努力，兴许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生活了。” “我看你的生活也不错，开上了车，比一般人强不少。” 苏离旁敲侧击了一下，想要打听江心月的工作。 “你小子话里有话啊，想知道我是干什么工作的？”上一次见面，江心月没有透露自己是干哪一行的，留了一个悬念。 苏离之前没在意，但是现在坐到她的车上，自然而然就问到了这一点。 “有一点好奇。”苏离实话实说。 江心月的岁数并不大，和方清影相仿，能够开上车，如果是靠自己工作的话，已经相当了不起。 苏离要是不取巧，估计几年都开不上车。 “做一点外贸生意，也是看天吃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饿死了。”江心月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外贸……怪不得……” 苏离在心中大致勾勒了一下，这个年代中国的外贸生意已经渐渐发展起来了。 江心月要是干这一行，利润的确很多。 “我可不是老板，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我就是个业务员而已。” 江心月熟练地将车停在了车站广场边上，“到了。” “谢谢你。”苏离刚关车门，就看见江心月也下了车。 “这是要干嘛？”苏离十分纳闷。 “你还没有和我说，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江心月笑吟吟地看着苏离，眉眼之中，略微有几分戏谑。 “那行吧……”苏离先走到站内买票。排了一会队，终于买到了明天的火车。 还好这个时候，不是客运的最高峰，隔日的车票都还没有售罄，苏离才能够卖到。 不然的话，别说隔日，就算是隔周都难。 买完车票以后，苏离将票揣到口袋里面，看见外面的江心月正在等自己，不禁有些后悔喊出那么一嗓子了。 “吃个饭？”江心月歪了一下脑袋，表情很可爱。 “有什么话，咱们可以直说，不用转弯抹角。” 苏离现在也发现，江心月其实是想和自己聊一些事情。 “其实就是闲聊，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江心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就是想让苏离说出接下来的话。 苏离看出来了，但还是故意上套，“走吧，我请你吃饭。” “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江心月翻了一个白眼。 “哪那么多为什么。”苏离早就知道江心月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有点类似于张霁月，但还不完全一样。 他一将这两个人对比，就发现自己还欠张霁月一首歌。 “那张demo，不知道被我扔到哪儿去了……” 苏离心中苦笑，不知道张霁月想起来以后，会不会电话轰炸自己。 “你心中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江心月从衣袋里面翻出一盒香烟，“来一根？” “这烟很烈吧。”苏离瞟了一眼，江心月抽的烟，不同于王洛秋，而是标准的男士香烟。 “一般般。”她点着火，开始吞云吐雾。 “做生意的人，是不是都得会抽烟喝酒？”苏离好奇道。 “那当然，不然谁和你谈生意？”江心月说道，“烟酒就像是投名状，你如果不接受，就代表不能够信任，其实谁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都不能失去。” “总有一天，这养的习惯会被大家所摒弃的。”苏离信誓旦旦地说道。 “希望吧。”江心月没当回事，苏离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学生，但她还是认为，苏离没有什么社会经验。 “那边有一家烧烤店，也可以稍微喝一杯。” 苏离自从重生以来，全都是在外面和别人喝酒，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压根想不起来酒这种东西。 “可以。”江心月将烟头弹飞，拎着手包，向烧烤店走过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想法，就是攒够了钱，然后就退休，环球旅行。” “这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但并不是高不可攀。” 环球旅行虽然很费钱，可终究是能够实现的理想之一。 “你呢，苏离，有没有什么理想？”江心月问道。 第二百三十章 介绍 “我的理想，就是能够过得比以前稍微好一点。”苏离回想了一下，感觉过去的自己简直就是个混子。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全部都一团糟，根本没有一点值得称道的地方。 做的几本书，马马虎虎，质量还算可以，但没有火过。 生活就更不用提了，全部都是瞎过。 “你才多大，还比以前稍微好一点？”江心月压根不相信，还以为苏离是在讲笑话。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感慨。” 苏离不可能跟江心月说太多，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秘密。 虽然说，现在苏离已经非常笃定，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别的重生者。 比如王洛秋。 “好了，小孩子，来喝一杯。”江心月举起杯，和苏离碰了一下，“京城的压力很大，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肯定是要留在京城发展了吧。” “没有错，当然，现在我还没有上大学。” 苏离现在想的是，先上大学看看，目前他的这一些业务，并不需要太着急扩张。 只要能将《山海经》做好，那么往后一年，基本就不太愁了。 他现在的员工也不多，满打满算十来个，一本书的收益，绝对是够了。 当然，段少辉他们不可能仅仅只做一本书，后续还会有别的计划。 苏离自己，想做的东西，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三国杀卡牌，从沪市已经逐渐推广到了全国，里面产生的利润，也是源源不绝。 张明很有头脑，但是凭他自己，也根本吃不下这么一大块蛋糕，也需要与其他人合作。 所以，很大一部分利润，被别人分润了。 苏离也不在意，只要他自己能够拿最大的那一部分，就足够了。 但是回款的速度，只能说差强人意，苏离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将自己的那一部分打过来。 他现在手头的钱，大约有一百万。 可还需要买房子，然后给公司的各种开销，除掉这些，也剩不下太多。 开公司的现金流非常重要，要不然资金一断，就只能干瞪眼。 “干杯。”苏离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喝了个干净。 “你的酒量很不错。”江心月看苏离，喝完一杯酒，脸不红心不跳，跟个没事人一样，不禁感慨道。 苏离摆摆手，“哪里哪里，就是稍微能喝一点，平常我自己也不喝酒。” 这句话倒是真的，苏离自己根本不爱喝酒，因为根本不好喝。 他更喜欢喝含糖饮料，比如说可乐。 江心月若有所思地看了苏离一眼，“你来京城，肯定不只是旅游这么简单吧。” “我想买一套房子。”苏离抬了一下眼皮，看见江心月的表情，“怎么了，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非常奇怪。”江心月蹙了一下眉头，“一套京城的房子，怎么也要几十万，这也太多了。” 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买一套京城的房子。 江心月是外地人，来带京城漂泊，还在租房子。 车倒是有了，可房子还遥遥无期。 “几十万，我现在能够拿的出来，关键是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苏离说道，“要不然，你帮我介绍介绍？” “我自己现在还租房子住，你和我说，想要买房子，这也太能打击别人了吧。” 江心月苦笑，她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工作，简直就是白给了。 “这也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苏离看见江心月的眼神，就知道她有点想岔了。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苏离咳嗽了两声，简单和江心月讲了讲自己之前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与江心月解释，但还是说了。 江心月一边听着，一边觉得匪夷所思。 她不是什么消息闭塞的人，这一段时间，也听说过苏离写的这两本书。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火爆”。 很可惜的是，《武破苍穹》由于黄国豪的缘故，已经有一年没有再印，现在市场上流传的，已经是二手书了。 平常的时候，江心月也会看一点小说，当做消遣，现在却没有想到，作者跑到了眼前。 “怪不得，你能够买得起京城的房子，别说一套了，就是几套也绰绰有余。” 江心月啧啧称奇，总算明白苏离的钱是从何而来了。 “这也算不了什么，写的时候费尽心力，都是辛苦钱。” 苏离回想起自己写书时候，除了苦还是苦。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他知道自己写的东西一定能够火起来。 要不然的话，苏离还真坚持不下来。 “佩服。我一直都很佩服能静下心来写作的人，因为我自己做不到，可能每个人小的时候都有一个写作梦想，等长大了才发现，事与愿违。” 江心月露出了怅然的表情，“你最开始，是不是就有这样一个愿望？” 苏离摇头，“其实没有，写作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过河的手段，等上了岸，我就会将船抛弃，我的目的是上岸，而不是喜欢划船。” “这么说来，你以后就不会再写了？”江心月感觉可惜，苏离写的书，还是比较有灵气的。 她哪里知道，苏离一直在“借鉴”后世的小说，让他一直写下去，时间成本不划算，再有就是很容易枯竭。 现在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苏离没必要苦哈哈地继续写书了。 “不一定，看情况吧，也许会写得慢一点，将频率降下来，这两年的字数，也已经快要超出我自己的负荷了。” 苏离自己也觉得，自己高中的时候就像一个劳模，快要吐血了，才攒下这么一点家底。 这还是凭借重生者的优势，不然的话，别说家底了，就连高考，恐怕也只能去一个不怎么样的学校。 “我觉得写作是一个好习惯，应该坚持下来。”江心月竟然开腔劝阻，“苏离，钱并不是唯一的，我们还有更多需要追求的东西。” “好了好了，这个我知道。”苏离没想到，江心月竟然还与自己讲起大道理，像这样的道理，他以前不知道听过多少，耳朵都能够听出茧来。 “说说别的吧。”江心月顿了一下，“你想要买房子，据我所知，还真是有几处不错的地方，但是价格可能更贵一点。” 苏离问道，“大约是什么价位？” “接近三千了，但是位置确实不错，旁边不远就是地铁站、学校，想到附近的商圈，也非常便利。” “能带我去看看么？”苏离看了一眼江心月。 “可以，明天吧，正好你还要送你母亲回家。” 江心月知道，赵丽茹明天要回煊城。 “再来一杯吧。” 苏离摇晃了一下杯壁，与江心月又碰了一下。 “干杯。” ………… 赵丽茹依依不舍地和苏离说了再见，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待下去。 苏离自己要忙着正经事，她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旅游的心思也淡了。 其实赵丽茹心里面隐隐还是有一些担心苏宏业，但是没有办法，苏宏业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情，那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苏离从火车站离开以后，就找到江心月，让她带自己去看房子。 江心月很讲究，没有食言，即便是上班时间，还是请假出来，陪苏离跑了一趟。 “这多不好，你请假出来，是不是还要扣钱。”苏离觉得，自己是占了江心月的便宜，让她扣钱的话，肯定心里面是过意不去的。 “那么一点钱，也不算什么，要不然在你这找补回来？”江心月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不是不可以，就像房产中介那样，给你一点好处费。” 苏离摸不准江心月是不是在开玩笑，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倒不用，我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钱。” 江心月压根就没往这方向上想，只不过是在讲笑话。 “是不是，这边的优势非常明显。” 她一边开车，一边同苏离聊天。 苏离侧着身子，看着飞速闪过的车辆以及楼宇，心中有点怅惘。 “你怎么了？”江心月瞥了苏离一眼，感觉他在发呆。 “没什么，就是觉得，在大都市里面生活，就是不一样，总觉得匆匆忙忙的，少了一点烟火气。” “就这么一点小事啊。不要说大城市，小城市难道不也是这样，其实我们的烟火味，就是越来越淡薄的。” 江心月自己的感触很深，她过年的时候回到家，就是感觉一年不如一年。 小的时候的热闹，随着年龄增长，就不是热闹了。 反倒像是一种仪式。 “想得太多了。”苏离摇摇头，感觉江心月在减速，“是不是要到了？” “已经到了。”江心月解开安全带，“下车。” 两声车门的响动以后，苏离看了一眼身前的这栋楼，“也有点旧了。” “京城的房子，现在有几个不旧的？只要能住，就绝对够用。”江心月走上楼，拿出一串钥匙，“其实这套房子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她常年不在京城，想要将这套房子卖出去。” “其实她再考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苏离心中想到，如果她以后反应过来，恐怕肠子都能够悔青。 这个时候卖京城的房子，就相当于49年入国军，搞不清楚状况呀。 “她本身就在国外，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基本上准备在国外永居，不回来了，所以说我这有她的钥匙，偶尔过来帮忙打扫一下。” 江心月自己也是飞来飞去谈生意的人，有时候离得远了，还会在这里住一晚上。 “精装房，什么都有，拎包入住，很完美吧？” 苏离打量了一下屋子，的确如同江心月所说，精装修，而且没有多少使用的痕迹，只是灰尘稍微多了一点。 家电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空调，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人是个不差钱的主。 “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她也不准备在国内待着了，上一次回来，就和我吵吵着要将房子卖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先带你来看这套房子。” 苏离在屋内转了转，还是比较满意的。 比起之前在中介看的房子，这套明显干净很多，而且格局好，根本就不用重新装修。 苏离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既然能够省事，就完全不用再多找人。 尤其是京城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新城市，找装修队还有可能被坑。 “五证齐全，可以直接过户呗？”苏离问道。 “当然可以。”江心月回答完，苏离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做决定一向很快。 “最快是什么时候？我想要在这一个月内，激昂事情定下来。” 苏离算了算日子，倘若江心月口中的朋友飞回来，一个月也绝对能够将所有的手续办完了。 “你这也太草率了吧……”江心月扯了一下嘴角，她没想到苏离竟然这么干脆利落，说买就买。 苏离呵呵一笑，“本来我就是想买一个区位优势好的房子，现在找到了，直接拿下，也不用多说什么。” “你可定好了，我要给她打电话。”江心月就怕苏离是小孩子性格，因为对方人在外国，回来一趟很不容易，苏离要是诓她，那就折腾惨了。 “这样吧，我给你转一笔钱，不多不少，算是定金了。” 苏离也知道，在国外的人，往国内飞，需要经历一番周折，况且他自己的年纪实在是太小，江心月一打电话，对方有可能都不相信。 给付定金，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这样也好。”江心月也做生意，并不是她不信任苏离，只是以防万一。 “2000块钱，足够表现诚意了。” 苏离摸了一下钱包，里面只剩下几张零碎的纸币了。 “先不急，你要是确定了，等会再给我打过来，也可以。” 江心月随口报了卡号，苏离听了一遍，就记在了心中。 “我做决定一向很快。”苏离吸了一口气，至少目前看来，买房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苏离之所以选中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以后，这里会被划分一个好学区。 他不得不为以后做准备。 像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实在是太难找到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学 江心月给苏离介绍的这套房子，正和他的心意。 苏离和她的那个国外的朋友联系上，经过交涉，直接将事情定了下来。 在开学前的这一个月，就将房子过户好了。 他自己没有打算多装修，就用原来的装潢就挺好。 电器之类的一应俱全，都不用自己买。 当然，大门还是要换一扇的。 江心月还开玩笑，说平常有空的时候，找苏离来玩。 苏离只能是装作不在意。 都知道是开玩笑，就没必要特别当真了。 江心月本身做外贸，就是要东跑西颠的，即便是公司在京城，也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傻待着，给苏离介绍完房子以后，她就又开始新一轮工作了。 苏离自己这边，也收到了方雨生的消息。 “王珂老师的稿子，我已经拿到手了。” 当方雨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离顿时眼前一亮。 “方总编，你这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吧。”他看着方雨生桌面上的手稿，足足有好几捆。 “这些手稿，都是我复制过一份的，原稿没有拿过来，王珂老师也不同意。因为要做科普性质的《山海经》，所以王老师那边对稿子也进行了一些整理，他写的东西，有很多都不适合出到这本书里面。” 苏离明白，像王珂这样的老教授，专攻某一项目，写的东西都非常深刻，别说一般读者，就是编辑在很多时候都不明白他们写的意思。 如果贸贸然进行改动，很有可能破坏原有的含义。 最好是由作者先筛选出一部分来，然后再让他们这些编辑着手。 好在，《山海经》这种公版书，多少是带一些故事属性的，所以还比较容易去做。 原本苏离打算，自己来做这一本书，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段少辉他们去发挥。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前一世那个自己做书的小编辑了，拥有更高的自主权，其实应该做一些别的事情。 至少苏离现在想做的事，就是先把学上完。 ………… “马上就要开学了……”苏离没有一直留在京城，反而是回到了煊城。 因为在这期间里面，除了房子的事情以外，他还得和沈非商量插图的事。 在拿到选题以后，沈非已经自己做了一些设计，与段少辉他们也都探讨了一下，只不过大家到现在，还是众口难调。 段少辉觉得，沈非的设计太前卫，不符合标准，但是沈非却认为，自己的设计十分标新立异，在市场上肯定能够大受欢迎，聊个人的意见不统一，僵持不下。 这个时候，就需要苏离来拍板了。 苏离其实很欣赏沈非的设计，但是还需要考虑到这个年代人的接受程度，就不得不将沈非的设计砍掉一大块。 毕竟，《山海经》不像是之前做三国杀，上面的形象，不能够太偏向动漫风格，反倒是应该更国风一点，最好是参考一些古代的绘画特点，有针对性地进行。 “你们也不要争论了，确实需要改一改。” 苏离记得，霓虹那边对于鬼怪的东西，也有一些知名的画家。 但是他现在，也根本不可能约到霓虹的画家，为他进行绘画。 这样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高到离谱。 “这样吧，我已经拿到了王珂老师的手稿，你们这边先整理，看一看具体需要怎么进行删改，段老师，像绘画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苏离看出来，段少辉是有点着急了。 本身他就是一个特别喜欢做书的人，现在在苏离的手底下，想要大显身手。 因为，现在段少辉的自主权很高，不像之前在黄国豪手底下，处处受到钳制。 说白了，黄国豪这个人，只是看中了段少辉的能力，想要将他当一个工具人。 但是在苏离手底下，他就能够发挥出全部的能力来了。 “我们现在先把稿子盘整出来，申请版号，需要花费一段时间，然后在这个期间，我们在重新去做一下插画的设计，沈非也辛苦一点，多想一想，借鉴借鉴，争取拿出来一个大家满意的方案。” 苏离不是画大饼，这本书做出来，参与的人都要分账。 现在他们公司还属于小作坊模式，人少的好处就是都有归属感。 沈非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苏离的公司里面，他至少不用像在学校时候那样，为自己的生活费发愁了。 “之后我就要去京城上学，可能长时间没办法回来，这边还需要段老师你主持一下，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或者发邮件，我在学校也能够接收到。” 苏离自己还是有一点不舍，他在煊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没有真正意义上远离过这里，即便是出差，也都是短期，没超过一个月。 可在京城上学，就意味着一年有超过半年的时间，都要待在一个崭新的城市里面了。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在这仅剩的时间里，小分队也聚集起来，准备迎接下面的挑战。 顾心远戴着一个蛤蟆镜，活脱脱像是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 “这回真要去京城上学，还舍不得你们几个。”他的语气中有些伤感。 苏离笑了一声，“又不是以后再也不见面，机会多得是。” “意义不一样了。”顾心远长叹一声，“那就是大学以后的相见，和我们现在，完全就是两码事。” 现在的顾心远，竟然隐隐已经有了触动，感觉到大学带来的挑战了。 “别这么伤感嘛，这不是一件好事。”郝鸣拍了顾心远的肩膀一下，“你看看，连我都考上了大学，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就是，其实这会更应该庆祝，庆祝自己自由了。” 任文昊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以为上大学以后就能随便玩？尤其是你这样的体育生，训练可苦着呢，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郝鸣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气得任文昊又开始要追打他。 “你俩就别闹了，好不容易能够聚一下。”苏离哭笑不得，“不过以后想要见面，就得等到放假了，一年也就那两个假期。” 苏离的心中，隐隐还有别的想法，在京城买完房子以后，他回到煊城的概率，更是小得可怜。 恐怕即便是放假，都难得回来一次。 因为，苏离要逐渐将出版公司的业务，转移到京城去。 这期间，还会有诸多事宜，等着他去操作。 ………… 京城对他而言，虽然是轻车熟路，可来到京城上大学，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之前在别的校园里面参观，那终究是旁人的事情，轮到自己的脑袋上，苏离只感觉很新鲜。 走在身旁的男男女女，都充满着朝气，苏离混迹在里面有点格格不入。 “我好歹也是考上来的，就不用这么拘束了吧。”苏离耸了一下肩膀，为刚才自己的想法感觉怪异。 进入到京城师范大学的校门，苏离就看见一个大大的条幅，写着欢迎新生入校的字眼，还有一些学生干部，在门口做着引导的工作。 这些与苏离在煊城上学的时候如出一辙，只不过在京城，这些学生们好似更加尽职尽责一点。 “一般来说，这些都是学生会的成员……好像是有什么分数吧？” 苏离对于大学的记忆也不怎么清楚，因为他从小到大上学的时候一直就是边缘人，对学校的各种制度也不了解，出了校门以后，他更不可能专门去了解学生的校园生活了。 这也就导致，苏离在这方面，一窍不通。 “同学，你是经管系的新生吗？”一位长发学姐，看见苏离在自己这摊面前徘徊，不由得问道。 她也觉得奇怪，因为只有苏离一个人是空手来的，身边还没有家长陪同，其他的学生全都是大包小裹，甚至还有全家一齐上阵，陪同学生入校的。 苏离放在这群人中间，十分格格不入。 “对，我是。”苏离掏出录取通知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怪异源自于哪里。 可她所有的行李，全部都扔到了京城的房子里面，宿舍的东西，本身学校就会发床单被褥，至于零碎的小玩意，在楼底下超市买就可以了。 很多学生都是外地人，所以必须要拿许多换洗的衣服，不然没有办法生活。 学姐收到苏离的录取通知书以后，确认一下名字，收到了一个文件袋里，对旁边一个女生说道，“带他去宿舍吧。” 那位收到吩咐，身材娇小的女生，打量了苏离两眼，脆生生地说道，“同学，你怎么没带行李啊？” “我住在这边，所以没有带东西过来。”苏离回答道。 “听口音也不像京城人呀。”女生有点好奇。 “我是煊城人，但是在京城住。”苏离没有说在京城有房子，和萍水相逢的学姐说太多，很没有必要。 学姐似懂非懂，随后给苏离介绍起了校园。 京城师范大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一个比较中规中矩的学校，但是在教学质量上面，非常过硬，全国排名也很靠前。 苏离能考到这里，也算是烧了高香。 不然的话，他以前也就是落榜的命。 “宿舍的环境就是这样，你的宿舍应该是209。”学姐带他走过去，屋子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你们室友之间聊吧，我先走了。” “学姐，非常感谢，还没问你的名字呢。”苏离顺口就问道。 “吴倩。”她挥了两下手，甩开步伐，往楼下去了。 学生会在迎接新生的时候非常忙，她还得回去带别的新生进宿舍。 苏离看着宿舍的环境，六人间，上下铺，两个下铺已经被人占上了。 屋里面有三个大人在忙前忙后，看见苏离进来，就给他腾地方。 “大家好。”苏离打了一声招呼，两个室友也摆了一下手，算是回应。 他也不在意，知道这个岁数的学生，并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大部分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陌生人相处，多多少少有一些“社会恐惧症”。 但是旁边的家长们却没有，看见苏离两手空空地进来，直接问道，“孩子，你怎么什么都不带就来了？” “我东西少，就是先来看看，不着急收拾。” 苏离自己对于住宿舍这件事情，是持一个无所谓的态度，宿舍对他来说，相当于一个交流感情的地方。 不然的话，他回到自己买的房子里面，一样美滋滋。 可上学最重要的就是人际关系，如果没有人际关系，学校的用处就不大了，因为人在哪里都能够学习。 “我叫苏离，来自煊城，大家都是哪里人？” 看见两个闷葫芦不做声，苏离只好自己先自我介绍。 “张琦，蓉城人。”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道。 “黄志诚，羊城人。”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也自我介绍。 “大家都是是有了，以后相互照应。” 苏离没想到，竟然先看到的不是京城人，而是同样与他是外地人的张琦和黄志诚。 按照比例来说，京城的学生比重，应该更高一些才对。 过了一会，剩余的三个人也到了。 王鹤飞、周明浩和马一鸣。 这里面，王鹤飞与马一鸣是京城人，周明浩来自沪市。 “天南地北，也算是集齐了。”苏离暗中观察了几个人，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除了都不怎么爱说话，剩下的性格，也只能慢慢摸索。 将宿舍收拾完以后，苏离就想要张罗着，一起吃一顿饭，但是遭到了大家的拒绝。 张琦与周明浩想要再陪一陪家人，而王鹤飞和马一鸣，直接就回家了。 黄志诚则是表现地很冷淡，没有一点热络的意思。 苏离就知道，这些人的气场，与自己十分不合。 “没关系……我自己吃一顿就完了。” 苏离吐了一口气，决定自己找到食堂吃饭。 正好是饭店点，密密麻麻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让苏离感觉有点喘不上来气。 “人可真多，加上这些家长，抢不上槽了。” 苏离吐了一下舌头，感觉压力山大。 “要不然，就去远一点的饭店吧，人应该不能这么多。”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低语 苏离知道，这个时候跑到食堂去吃饭，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几乎所有的新生，还有家长，都会一窝蜂似的涌到食堂里面去。 苏离无论如何，也不想感受这样的人潮汹涌。 校外的饭店就不一样了，至少还能喘口气。 苏离稍微往远的地方走，京城他来了几次，普通的地方已经逛得差不多了，京城师范大学这边没怎么来过，但是也大约了解了。 他刚想找一家中规中矩的饭店凑活一顿，就想起来，很久没有联系叶芷依了。 “对了，叶芷依不知道自己最近在干什么……” 苏离合计了一下，给叶芷依打了一个电话。 响了几声，电话就被接听，“苏离？” 听着叶芷依的声音，苏离竟然感觉有点感动，他现在在京城，还没有什么朋友。 “出来吃饭啊？国联大学离我这也不远。”苏离说道。 叶芷依的声音有些慵懒，像是刚起床似的，“昨天晚上刚写了作业，困得要死，你现在在哪？” “师范大学南门。”苏离张望了一下，“旁边是一个公交站牌。”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叶芷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在穿衣服。 “这边我也不太熟，你在京城这么长时间，难道没出来多走走？” 叶芷依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怎么还转了性？ “大哥，你真以为上大学不用学习？”叶芷依苦笑道，“国联大学的课，说出来都吓死你，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比高中累多了。” “真的假的？”苏离前一世上的学校很一般，平常的同学也没有几个学习的，都是在宿舍或者是外面玩，很少有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所以，叶芷依的说法，苏离自己有点理解不了。 “你上了大学就知道，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上课。”叶芷依知道，自己现在扭转不了苏离的想法，只有等到他自己真正上课，才会明白，学校的学业是多么繁重。 尤其是，京城师范大学也是在全国闻名遐迩，根本不可能放任自流。 要是真像以前那样瞎玩，很可能毕不了业。 当然，现在的苏离还没有想这些。 “虽然是中午，但是我觉得咱们可以吃点好的。” “得了吧，你就是馋了。”叶芷依毫不客气地戳穿了苏离，“你等我一会，打个车过去，正好我下午没有课。” 挂断电话以后，苏离就在门口看着路过的男男女女。 “不得不说，学生还是养眼啊……”他心中感慨，脑海中却不由得想到了林悦然他们。 “林悦然上了京城大学，但是我和她也没什么联络……也不知道大家过得怎么样。” 虽然林悦然在很多时候有些奇怪，可苏离却觉得，她是一个比较真诚的人。 平心而论，苏离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过了一阵子，叶芷依打车过来了，一下车就在张望。 “你穿得还真是，花枝招展啊……”苏离走过去，看见苏离穿了一件时髦的长裙，忍不住吐槽道。 “小学弟，穿一件长裙怎么了？”叶芷依笑吟吟地看着苏离，“这一年看起来，生活得不错嘛。” “马马虎虎，好在是考上了京城的学校，不然也枉费我这么努力了。”苏离大言不惭，“国联大学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国联大学是国内的最高学府，像苏离这样的局外人，也有一些好奇。 “别提了，都是泪水。”叶芷依摇头，“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说不定我就考个轻松一点的学校了。” “其实现在，也可以给自己放假。”苏离轻轻一笑，“但是我觉得，你不能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好不容易考上了一个好学校，你让我摆烂？” 叶芷依翻了一个白眼，“大作家，这一年没少赚钱吧。” “还可以，我前一阵子刚在京城买了一套房子。” 苏离说完，叶芷依有点惊异，“买了一套房子？这得多少钱？” 叶芷依可不是没见识的土包子，在京城也待了一年，对这里的物价也算是了如指掌。 “我是花了四十万，不过地段好，免去了后顾之忧。” 苏离介绍了一下自己房子的位置，听得叶芷依是啧啧称奇。 “不说别的，这个位置是真不错，如果以后涨价，肯定跑不了这里。” “先吃饭，然后再说，这边有什么特色吗？”苏离问道。 “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学校周边基本都差不多吧，对学生很不友好就是了。” 叶芷依挑了一下眉毛，“就旁边那家吧，我知道你也挺喜欢吃烧烤。” 苏离顺着叶芷依的动作看过去，是一家比较火爆的烧烤店，即便是白天，进出的客人仍然络绎不绝。 “好家伙，你还挺会挑地方。”苏离吹了个口哨，先走了过去。 一进门，一股热浪从店内扑了过来，吹得苏离眉头直皱，”服务员，你们家的冷风开大一点可不可以？“ 一个服务员出声喊道，“对不起啊顾客，现在空调坏了，只能靠电风扇吹一吹。” “有点热啊。”苏离回头看向叶芷依，“你觉得可不可以？” “凑合吧，既然没有空调人还这么多，肯定是比较好吃了。” 叶芷依找到一个没有人的位置坐下，“快点过来吧，这是最后的位置了。” 桌面上的残羹还没有被收拾好，等服务员过来，收拾了几分钟，他们才开始点菜。 菜还没点完，苏离就看见了，一个自己的新室友。 张琦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正在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这小子不是说陪家人吗？一点实话都没有。”苏离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这几个室友，可能没有一个是让他省心的。 “你的熟人？”苏离的情绪变化没有瞒过叶芷依的眼睛。 “新室友，只是说了几句话，还没有了解。” 苏离解释了一下。 “你的表情告诉我，不是这么简单。”叶芷依的扯了一下嘴角，“吃串吧。” 见她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苏离也乐得清闲，反正只是初识，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性格。 不过看见张琦和女生甜甜蜜蜜，苏离的心里面竟然还有点酸意。 “瞅你那样，不就是谈个恋爱。”叶芷依一脸无奈，“要我说，你就应该在上学的时候找一个，省的现在泛酸水。” “停，怎么扯到我的身上了，就是看见了一个美好的事物罢了。“ 苏离才不会承认，自己的确有了一点想象。 “不说这个了，我这边正好也有一点事情，想要找你商量。”叶芷依拿起一根烤串，撕下一口肉。 “什么事？”苏离没想到，叶芷依竟然会有事情找自己。 “你有没有，进军影视的想法？”她缓缓说道。 “影视？”苏离有点诧异，“你现在难道有一个剧本？” “没有错，我写了一个剧本。”叶芷依沉声道，“我知道，你上一本书，搞得轰轰烈烈，在国内已经名噪一时，真正成为一线作者，这本书的收益，肯定超过百万了吧。” 苏离皱眉，“即便是超过百万，我现在也没有钱去进军影视行业，你应该也知道，这更是一个烧钱的地方，小成本制作，都需要百万以上，我也不可能将自己全部的身家，去赌一个不知道的可能。” “我觉得，也不急于一时，你可以先看看本子，再做决定。”叶芷依自己的眼光也很好，苏离从来都不怀疑，叶芷依的能力。 能够考进国联大学的人，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 “什么题材的？”苏离不由得问道。 “古装的言情，我自己写的本，改天拿给你看看。“叶芷依说道。 “这是一个比较好的题材。” 苏离知道，古装言情的市场，在国内十分广阔。 尤其是女性市场，非常吃这一套。 就像最出名的“还珠格格”，就是女性向的古装言情。 “所以，我才用空余时间写了一个出来，就是我自己写作剧本也不专业，不知道能不能行。” 叶芷依拄着腮帮子，脸上的神情十分淡然。 ”以后有机会的吧，目前我的实力，还不够进入这个行业。“ 苏离合计了一下，其实影视行业，在接下来的年代里面，算得上是一个朝阳行业。 在题材上面，没有太多限制，可以很好地发挥。 但目前来说，苏离自己也不太愿意贸然涉足，就连音乐公司他都没有发展起来，更不要提影视公司了。 虽然，在大文娱上面，影视行业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打造ip，必须要全方位在各个领域进行渗透，可很显然，苏离还有极长的路要走。 “要是说拍电视剧，我还不如多弄几首歌来唱。” 苏离灌了一口可乐，“从长计议吧，现在公司的主要目标，是《山海经》。” “《山海经》？你现在开始做这种公版书了？” 叶芷依对于公司一直都没有过问，所以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 ”是啊，原本我还打算着，你帮一帮我，好让我自己解放出来，减减负，结果倒好，你就是扔进去钱然后不管的人。“ 想到这里，苏离就免不了发牢骚，“叶芷依，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啊。” “少挤兑我。”叶芷依哼哼两声，“现在我的确没什么时间，因为学业真的太重了。写剧本是我挤出来的时间，很难得。” “我记得你学的是数学……这么难的专业，我是没有勇气的。” 苏离咂咂舌头，对叶芷依很是佩服。 “确实，非常难。” 苏离第一次在叶芷依的脸上看见了凝重的表情，“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再学理科……简直是对自己的折磨。” “我虽然不是理科，但也要学高数。”苏离也忍不住说道，“我知道，高数是大家的噩梦。” “数学这种东西，回了就是毁了，不会就是不会，一点也做不了假，死记硬背根本就没用，所以才最折磨。” 叶芷依撇了一下嘴，“但是已经是这样了，没有什么办法选择，继续学呗。” “直接帮我来管理多好。”苏离不死心，又说道。 ”免了免了，要是我想的话，早就帮你了，目前志不在此，还是先考虑好，把学业完成。“ 叶芷依还是原先的想法，让苏离有些头大。 “给我一点入学建议，正好现在，我马上就开学。” 苏离将瓶中的可乐一饮而尽，“上学不都有一些学长学姐来带带，给我出出主意呗。” “出什么主意？”叶芷依哑然失笑，“你现在可是身价百万的老板，我出主意，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了不是。” “不管身价多少，不都要按部就班入学嘛。” 苏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芷依，“说说又没有什么。” “你就好好学习得了，要不然，谈一个恋爱，班级里面肯定有不少漂亮的女生。” 叶芷依挽了一下头发，“还有，不要瞎参加社团。” “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苏离琢磨了一下，感觉和自己前世也差不多。 “因为，本身大学就需要自己去经历，我的经验也不一定适合你。” 苏离扯了一下嘴角，这和没说一样。 “对了，顾心远怎么样了。” 叶芷依突然问道。 “你还是忍不住问他了，哈哈。”苏离笑了笑，“上学呗，他去了京城邮电大学。” “京城邮电？这不离咱们也不远嘛。”叶芷依讶然，“你小子怎么没叫他过来？” “我忘了，而且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哪，因为顾心远没电话。” 叶芷依听到这里，也觉得，没电话确实不太方便。 “等他能够上网了，用邮件联系一下，到时候再聚，像咱们两个，有电话的情况下，其实就比较轻松了。” 苏离有些怅然，在看见叶芷依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一刻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真正考到了京城的大学。 “苏离，你今天很怪异，眼神总是游离，看样子状态不佳啊。” 叶芷依轻声笑道，“是不是在想某个人？” “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苏离低声说道，“在之前一起走过的，很多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班级 和叶芷依匆匆见过面以后，苏离知道，自己高中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挑战。 吃过饭以后，两个人分手，苏离先回到寝室，这个时候，除了马一鸣以外，大家都回来了。 “过一会，应该会在班级里面开个会。” 张琦看了一眼苏离，“刚才是不是见到你了？” “也许吧，万一看错了呢。”苏离一耸肩，没有搭这个话茬。 张琦是在试探他，像这种小儿科的方式，苏离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大家，等开完会，一起去打个球？”周明浩开口问道。 “平常打球吗？”苏离瞥了一下周明浩，发现这小子还真是有点篮球高手的风范。 “但是，好像比不上任文昊啊……” 苏离在心中将两个人对比了一下，就发现，至少在身体的角度上来说，任文昊要比周明浩强多了。 “你们都这么闲？”黄志诚冷冷说道，“既然上了大学，就应该好好学习。” “不是吧不是吧，连课都没上，就要学习？”王鹤飞站起身，觉得黄志诚这家伙，实在是太不合群，竟说些冷言冷语。 苏离一看，宿舍内的氛围有点凝固，赶紧打个圆场，“愿意玩就玩，不愿意的话，在宿舍待着不也挺好。” 他抹了一把汗，幸好他们的家长都走了，不然的话，指不定爆发出什么冲突来。 黄志诚冷冷一笑，没有再说话，不过其他的人都在心中给黄志诚打上了一个叉。 张琦摆弄了一下自己的书包，“我带来了游戏机，你们要不要玩？” 苏离看过去，是新款的掌机。 “这是什么？”周明浩没玩过这个东西，感觉很新奇。 “世嘉的游戏机，试一试？”张琦的表情微微有些得意，好像是占到了上风。 王鹤飞也凑过去，掌机这东西，即便是到了五六年以后，仍然是稀罕物，普通家庭根本买不起。 再加上国内的限制，很多掌机都是“水货”，或者是直接从外国背回来的。 男生没有不喜欢游戏的，凑到一块，也不想着打球的事了。 苏离摇摇头，这群人还真是没有长性。 他拿起周明浩丢下的球，转了两下。 自从重生以来，他一直都没有台进行体育锻炼，只有偶尔在早上跑跑步。 “虽然手法生疏了，可好歹也能玩。” 苏离大致感受了一下。 “行家啊。”周明浩虽然关注着张琦手中的掌机，但是也注意到了苏离的行动。 苏离停下来，“还是打篮球比较有意思，游戏机至少没办法强身健体。” 张琦头也不抬，嘴上反对，“咱们都马上进入新世纪了，还对游戏机抱有偏见，打篮球还会受伤，到时候一养就是几个月，难道这也能算强身健体？” 他本身就是一个游戏宅，和郝鸣差不多的人物，只不过脑子聪明，虽然大半的时间都在玩游戏，还是考到了京城师范大学。 苏离一眼就看出来张琦的真面目，不禁为郝鸣扼腕叹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所以，他倒也没有太多别的情绪。 宿舍里面的这几个新室友，环绕在张琦的身边，让他有些飘飘然。 苏离不管那个，这都和自己没关系。 游戏机虽然不便宜，但对于目前的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果苏离想要买，轻而易举就能够买到，可是没有必要。 因为，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又过了一阵子，来了一个男生，对他们宿舍说道，“系楼集合开会。” “哥们，你是哪的学生？”苏离问道。 “学生会，传达一下通知。”男生没什么好脸色，“你们现在就去吧。” 撂下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这是个什么态度？”张琦十分不满，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似的。 “他应该是还有别的宿舍要通知，所以比较匆忙吧。”苏离不是为他开脱，可也能大致猜到，这个男生要去干什么。 “嘁，没意思，咱们现在走？”张琦收起游戏机，旁边的周明浩和王鹤飞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很明显没有玩够。 即便是看游戏，也比以前他们玩的东西强百倍千倍了。 苏离摇头，这两个家伙第一天就已经要沉迷游戏，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黄志诚根本就不理他们，坐在椅子上面，轻轻喝着水，之后夹起一本笔记本，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觉得，黄志诚这个人有点奇怪，好像我们得罪了他一样。” 王鹤飞十分不理解。 周明浩却说道，“无所谓，人家比较特立独行，咱们就是普通学生，犯不上和这样的大神较劲。” “哈哈，大神，这个形容得比较准确。”张琦也看不上黄志诚，都是第一次上大学，谁服谁啊？ 苏离在心中，给黄志诚的大学生活，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家伙，一来就被所有人排挤，虽然是自找的，可实在是有些惨啊……” 他并不可怜黄志诚，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万一人家有的是人陪着，他们不就是自作多情了吗？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苏离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去系楼了。 几个室友也不玩了，收拾一下，一起行动。 游戏最能够增进人的关系，仅仅是两个来小时，他们就已经打成一片了。 苏离没有玩，但对于这些游戏，全都了如指掌。 都是他前世玩得不想玩的东西了。 所以，四人小分队，沟通起来还算流畅。 一路上，全都是男男女女，这个时候，各个系的新生，都准备去开会。 苏离他们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找到后排的座位坐下，苏离打量了一下班级里的学生。 “好多女生……果然是师范学校，虽然不是师范学科……” 苏离咂咂舌头，女生实在是多的离谱。 全班里面，几乎四分之三都是女生，比例简直高得令人难以置信。 苏离都怀疑，自己进入了女儿国。 “上一世来到的是和尚庙，这回进了女儿国，就不能有一次是比例均衡的么？” 苏离有点哭笑不得。 班级里面，学生们都在窃窃私语，一方面是刚刚认识，有很多话要说，另一方面是对于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有着太多憧憬。 过了一会，等教室内都坐得差不多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教师缓缓走了进来。 “马一鸣还没有过来，是不是不来了？”周明浩对者苏离，悄声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吧。”苏离也有点纳闷，按理来说，马一鸣应该知道开会的事情。 就连张琦这种和女生腻歪的人，都过来开会了。 毕竟是上大学的第一个会，怎么也要慎重一点。 女教师走上讲台，环视一圈，清了一下嗓子，“大家好，我是韩玉，今后四年你们的辅导员，希望这段时间里面，我们能和睦相处。” 韩玉说的话，让苏离怎么听怎么别扭。 “和睦相处……好像她之前带的学生，不太愉快啊……” 苏离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抓到了韩玉言语中的漏洞。 韩玉在台上继续说道，“我们经管系是一个大系，不光是你们，还有另外一个两个班，总共加起来，有两百多个人，所以说，一定要保证，在学校里面不要出事。” “好家伙，这是之前碰见过事啊。” 苏离扯了一下嘴角，大学里面出事，本身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总体人数多，难免会有一些难以预见的事情。 他前一世的时候，学校里面有一个老师，原本都准备提了，结果连续碰见学生出事的情况，最后只能黯然离校，跑到别的学校去了。 那名老师的水平还算不错，所以给苏离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韩玉在上面不停讲着关于学校的各项事宜，苏离听得昏昏欲睡，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或者说，完全没什么用。 但是他寝室的几个室友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苏离估摸着，完全是看在了美女老师的面子上。 韩玉三十来岁，正是魅力由内而外散发的年纪。 等辅导员结束了演讲，班级里面就开始闹哄起来。 开完会之后，就意味着要军训了。 不能算哀鸿遍野，但也差不多。 苏离就比较讨厌军训，走队列、站军姿，这都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苏离宁愿熬大夜写上几天小说，也不愿意在白天疯狂走路。 不能说懒，就是不喜欢。 张琦他们也对于军训这件事情，感到十分无奈，可没有办法，该来的总是要来。 “大伙，我们得先选出来军训时候的联络员，不然的话，各类联系的事务，都非常不方便。” 韩玉走了以后，，一个小个男生冒出头来。 底下的人看着他，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毛遂自荐，当什么军训联络员。 “不是吧，他在搞什么？”王鹤飞没明白，小个男生到底想干什么。 “他要当班长。”苏离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目的。 “呦，可真行。”张琦吹了一声口哨，看热闹不嫌事大。 小个男生是别的寝室的，长相黢黑，比黄志诚还要黑上几个度，几乎可以与黑人比肩，也不知道这样的肌肤，是怎么晒出来的。 苏离和她没有交集，也不想搅他的兴致，坐在底下，看小个男生表演。 这个时候，有女生不服气了，“为什么联络员就非得是你？” 能考上京城师范大学的，没有几个人脑子不活泛，稍微想了想，就知道小个男生想要争取的是什么。 一般情况下，军训时候的联络员，等军训结束之后，顺理成章地就成为班长。 很少有辅导员会将军训时候累死累活的人给踢到一边，选另外的人上位。 这种概率有，不过十分渺茫。 这个出声反对的女生，估计就是想到了这一层，坚决不同意。 “同学，不要反应这么强烈，我就是提一个建议出来。” 小个男生嘿嘿一笑，“我叫申水，的确，我想要成为班长，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避讳，可班长也是需要干活的，这一点大家也都清楚。” “我们不清楚。”底下很多学生都在摇头。 大学的班长，和初高中的班长完全是两回事，大学班长拥有一些小小特权，这和学生会、辅导员是分不开的。 一般的大学班长，都在学生会里面任个“一官半职”，与辅导员的关系也近，评奖评优的时候，基本上都排在第一位。 即便是你成绩再好，被他甩在后面，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要会钻营，保研之类的事情，都不在话下。 这是苏离前一世的体验，但是京城师范大学到底是个好学校，具体什么情况，他还真拿不准。 先前讲话的女生不依不饶，“申水，我不同意，这件事情需要辅导员指定，我们私底下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讨论三天三夜也讨论不完。” 申水不气恼，笑道，“同学，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冯曼曼。” 申水见冯曼曼报出名字，眉头一蹙，他家里面在京城师范大学有一点关系，有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在学校里面当老师，所以申水觉得，自己这个班长是手拿把掐，但现在蹦出来个冯曼曼，他就有点不自信了。 因为他听说过，经管系有一个导师的女儿，就叫做冯曼曼。 “完了，没戏了。”虽然申水的心里面十分挫败，可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冯曼曼，现在再将老师喊过来说这件事情，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冯曼曼略微有些趾高气昂，“我看我们现在必须要有一个主心骨，对不多？” 有几个女生附和了起来，显然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面，已经通好了气。 “厉害，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开始整合资源。” 苏离对冯曼曼刮目相看。 虽然说，这样的事情换做是他也能够做到，可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学生，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极为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