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任侠传》 第一,老虎穴 清,康熙十三年暨公元一六七四年,清廷派重兵分莆田,永泰,仙游三路大举进攻少林南宗,南宗僧众奋力抵抗,但因敌我力量悬殊而失败,康熙为根除隐患,下令火烧南宗,将方丈等僧人活活烧死。 多年后,当年一起逃出南宗的五枚师太,白眉,冯道德,至善,苗显等五人因为政见不合而分道扬镳,五枚师太,白眉等人投靠武当,冯道德远走他方,唯至善,苗显二人继续反清复明之举。 六十五年后的乾隆四年,方世玉生于广东肇庆方家老宅。 …………。 方世玉睁开眼,只见黑漆漆的拱形岩石屋顶映入眼帘,还他,妈的有一只壁虎傻呵呵的看着他,像是在说,欢迎来我家做客,我好久没见人了,快跟我唠唠吧。 方世玉挥手赶走壁虎,站起身,发现这是一间石洞,洞顶有孔,阳光就是从那里来的,石洞约莫十来个平方,角落的石床上铺着稻草,上面放着一个竹篮,他走到铁门前一看,铁门由一根根比大拇指还粗的钢柱组成的,别说他这小身板儿了,大力士来了也只能望门兴叹。 “有人吗?”方世玉叫道。 他一连叫了十几遍,期间还不忘砰砰砰的砸门,可不管他怎么吵闹,根本就没人理他,他想破口大骂,可几次张口都没忍心骂出来,一来他自诩斯文人,不想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二来他作为一个斯文人,不骂人则已,一骂人就能把人骂残了,这可是他的杀手锏,国之重器,战略核武,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用。 方世玉有些颓丧的坐到石床上,拿起竹篮上的粉红手绢看了看,知道这是他老妈苗翠花的手绢。 掀开手绢,竹篮里的东西顿时露了出来。 “咦,有信。”方世玉喃喃道,拿起信封打开,仔细看起来。 吾儿世玉: 老妈一直不让你习武,原因有三。 一来你天生体弱,武道对你来说要比其他人更难更苦,二来你外公,你父亲,你老妈我,你大哥二哥,你姐姐姐夫,方苗两家于反清复明这等造,反杀头的路上已经陷得太深,你父亲和你老妈我都不想让你卷进来,也能给方苗两家留一条后路,三来江湖凶险,你杀我我杀你,何时是个头,这是一条不归路,你老妈我不想你走我们的老路,这些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好兄弟死于鞑子鹰犬的毒手下,死于仇杀,死于意气,每当接到他们死去的消息,那种感受你是无法明白的,若你习武入江湖,你老妈我已不敢想象。 但这些年看着你闷闷不乐,老妈的心里比谁都难受,老妈想通了,反正咱们家一家子都是造,反派,想让你置身事外,给咱们家留后那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鞑子鹰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既如此,不让你习武那才是害了你。 不学则已,学咱就要学最好的,当年鞑子皇帝康熙火烧少林南宗,将南宗一寺十刹三十六下院统统焚毁,可却不知就在南宗山下有一红花亭,直通福建九华山老虎穴。 老虎穴为红花会秘密培养精英骨干的机密重地,完全参照当年的南宗建立,所有事务都有五位长老当家,连总舵主也无权插手,无论各方面,老虎穴都是除了武当外,方今天下最好的。 世玉,半载光阴匆匆而逝,如今的红花会已不复当年壮志,会中山头林立,错综复杂,其中最大的山头有四支,第一支,以当年跟随你外公,至善老前辈等人的老兄弟为首的,自号五老家,第二支,以万家集团后人为首的,自号万家,第三支,以总舵主白斩君为首的,自号白家,第四支,以你七姐夫洪熙官为首的,自号洪家。 老虎穴的五位长老也是有出身和倾向的,现如今的五位长老其中有三人都出自万家集团,另外两位一位出自五老家,一位是总舵主白斩君的亲信,你明白老妈的意思吧,任何人都可以得罪,万万不可得罪万家子弟哦,不然有你受的。 老虎穴实行红花制传功,不论任何人进了老虎穴都要先接受三年的筑基,也就是基本功修炼,在此期间,你将处于绝对的封闭环境中,每周测试一次功力,功力精进者领取红花,可以换取任何老虎穴有的东西,功力未有精进者,连狗屎都没得吃,功力退步者直接淘汰出局。 世玉你记住,每次拿到红花后除了必备吃喝什么都可以不换,一定要换一次打穴按摩,筑基的苦你是无法想象的,光是马步三重就能痛的你死去活来,没有人给你打穴按摩,你根本无法坚持下去。 还有,每月十五老妈会给你送好吃的,接头人是个巡穴的,叫乔五六,记好了。 最后,你给我听好了,绝对绝对不能死。 永远爱你的老妈,苗翠花。 乾隆十四年,三月十五。 “老妈,我也永远爱你,你放心好了,天塌了你儿子我都不会死。”方世玉笑着喃喃道。 刚才他还在奇怪,他明明跟老妈在九华山游山,怎么就突然到了这里,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用说他也能猜到,肯定是他老妈在他的饭里下了药,然后把他送到了老虎穴,至于为什么要给他下药,他也能理解,毕竟他还不是红花会的人,老虎穴这等机密重地,怎么进怎么出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方世玉拿起竹篮,不由露出幸福的微笑。 里面有一个荷包,几十两碎银子,有他爱吃的肉粽子,煎饺,叉烧包,腊肠等等,一些跌打药,两身换洗衣服,两双崭新的鹿皮靴,以及他的墨镜和折扇,这可是这个时代所有男人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不可少的装,逼道具,没一副好墨镜一把好折扇,别说同行了,仇家都看不起你。 方世玉戴上墨镜,唰地展开折扇,满脸笑意,洋洋自得的摇了摇扇子。 只见他的折扇背面是一副仕子携美踏春图,正面是一行大字,天地有正气,我叫方世玉,角落的印章是秋海书堂,相当于现代的范思哲,名牌中的大牌儿,怎么说他家也是武林世家,不差钱。 “天地有正气,我叫方世玉,我本以为我就够狂了,没想到你小子比我还狂,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一道尖细稚嫩的声音冷笑道。 “我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方世玉转身看去,就见另一边角落的石床上躺着一名少年,他满脸受惊的惊呼道。 少年约莫**岁,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穿一身粗布灰袍,闻言顿时坐了起来,满头黑线的道:“我一直在这里。” “哇哈哈哈,这位仁兄莫怪,是我眼拙,刚才只顾着忙自个儿的事儿了。”方世玉笑着道,同时心中好笑,这货,存在感也太弱了吧,他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包煎饺,说道:“我老妈做的,尝尝。” **岁的少年正是嘴馋的时候,且这少年也是个自来熟,毫不客气的上前,抓起就吃。 两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就干掉了一包煎饺。 原来这少年叫胡惠乾,父亲是个落魄书生,小书吏,后来加入了红花会,身份暴露后其父母皆被鞑子官府所害,其父交好的几个红花会老兄弟就把他和妹妹胡惠珺送到了老虎穴,而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学有所成后为父母报仇。 “方世玉,我警告你啊,离我妹妹远点。”胡惠乾满脸凶恶的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方世玉愣了愣,满脸迷糊道。 胡惠乾上上下下看了看方世玉,心里酸溜溜的,他本以为他长得就已经够文秀帅气了,可跟这家伙一比,简直就是臭咸鱼,再看这家伙的穿着打扮,翠林轩的玛瑙墨镜,秋海书堂的折扇,盛隆号的鹿皮靴,哪一个不是江南知名的名牌奢侈品,尤其衣襟挂着的那块金质的西洋怀表,他看着就想抢,太他妈腐,败了。 可也不知怎么的,他一见之下就对这方世玉心生好感,更不要说他妹妹那种没见过市面的小女孩了,他绝对不能这家伙接近他妹妹,他没有别的想法,他就是觉得这个方世玉很可能,不对,百分之百会威胁到他们的兄妹关系。 “反正你离她远点就行了。”胡惠乾说道, 方世玉点头答应,他大约猜到了胡惠乾的想法,不过他才不在乎呢。 胡惠乾笑了笑,又跟方世玉说了一些老虎穴的事儿,老虎穴每年三月,十月开穴收徒,每次为期一周,再过两天收徒结束后,就会举行入会大典,然后他们就会被分到十二房,开始为期三年的筑基。 楔子:背负妖魔之名的少年 清,康熙七年,康熙密令组建天子堂,天子堂的任务只有一个,号令武林,莫敢不从。 天子堂初建,要钱有钱要官有官要什么有什么,唯缺武艺高超的武师侠士,遂四处网络人才,顺者昌逆者亡,一场腥风血雨后诸多门派化为瓦砾,不复存在。 康熙十三年,暨公元一六七四年,天子堂展开蓄谋已久的行动,派重兵分莆田,永泰,仙游三路大举进攻少林南宗,南宗僧众奋力抵抗,但因敌我力量悬殊而失败,为根除隐患,康熙下令火烧南宗,将方丈等僧人活活烧死。 自此,华山,峨眉,崆峒,少林北宗等等纷纷闭门封山,不参与武林之事。 六十五年后的乾隆四年,方世玉生于广东肇庆方洪村,方家老宅。 ………… 这是个晴朗的夜晚,璀璨繁华的星河,一轮弯月好似弯刀般高悬天际。 按理说这么好的天儿,人的心情也会随之晴朗愉悦,可胡惠珺的心情却一点都晴朗不起来,糟糕透了,她小脸铁青,死死地攥着小拳头,瞪大了眼怒视着眼前的一幕幕在她看来荒诞之极的场面。 人群中跪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她低着头,任凭石头,菜叶,鞋底,臭鸡蛋等等四面八方打在身上,她的怀里护着一名约莫六七岁,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瑟瑟发抖的少年。 “怎么可能有人不在五行十脉当中,他肯定被妖魔附身了,他是妖魔,快把他抓起来。” “苗翠花,交出你儿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被妖魔附身了啊。” “烧死他,快拿火把来,烧死这个妖魔。” “苗翠花,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们狠心,把他们母子俩统统送上火刑架,我方洪村自古就是侠武之地,英雄辈出,绝不能容留这种被妖魔附体了的孽种,送他们上火刑架,所有小妖魔用过的东西都烧了,统统都烧了,一件也不能留。” “哎呀,这小孽种以前还在我家吃过饭,这可怎么办,烧了烧了,回去我就把碗筷都烧了,佛祖保佑,可千万别让我李家染上这小孽种的妖魔邪气啊。” 所有人都在怒吼,一个个都是一副见了杀父仇人般苦大仇深的样子,同时还不忘拿起所有身边能丢的东西,劈头盖脸的打在地上的苗翠花母子身上。 胡惠珺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她想不通,为什么原本好好的春祭会变成这样。 春祭是方洪村的传统,每年开春,方洪村都要举行盛大的春祭,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来,有各种仪式,还有舞狮,杂耍,唱戏等等很多节目,街上到处都是卖各种小吃,糖人,泥偶,风筝等等的,热闹极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次要的,春祭最重要的事情有两项,第一是拜祭五帝,祈福迎春,第二是为所有年满七岁的孩子测先天脉象。 胡惠珺不明白为什么要测先天脉象,脉象又有什么用,她只知道,所有人都把这件事看的非常重,所有人都说,世间之人皆有先天脉象,且任何人的先天脉象都逃不出五行十脉,所谓五行十脉,就是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葵水等十种先天脉象。 今天胡惠珺和哥哥胡惠乾,还有好多人一起参加了测试先天脉象,她被测出是先天葵水脉象,然后就有人宣布,她入会馆进人榜十班,她哥哥胡惠乾是先天甲木脉象,进人榜一班。 所谓会馆就是红花会在他们方洪村设立的一所学馆,教授各种东西,不仅教读书习字,还教拳术技击。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当那个被人们称为妖魔的少年接受测试后,原本喜庆的局面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测试先天脉象的东西叫做测脉象罗盘,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给那个少年测试的时候,脉象罗盘上的三根指针竟然一动不动,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脉象罗盘坏了,可接连换了几个,测试的结果都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突然有人大叫那少年被妖魔附身了,随即就有人开始附和,更有人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质问,不是被妖魔附身了,为什么罗盘不动,为什么不在五行十脉当中。 恐惧就像是病毒般瞬间传染到所有人身上,然后就有人高喊烧死他,所有人都认同这种方法,用火,这是乡间人们对付妖魔鬼怪,各种邪物最常用的办法,在他们的潜意识中,除了雷,就只有火才能把妖魔烧死,烧完了什么都不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砰砰砰!”石头,鞋子,臭鸡蛋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犹如雨点般不停的打在苗翠花母子身上,更有人从家里端来了粪桶,狗血,没头没脸的泼到苗翠花母子身上。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世玉哥哥和婶婶了。”胡惠珺哭嚎道,可不管她怎么哭闹都没用。 那少年就是总带她玩儿的世玉哥哥,方世玉,她忽然好恨自己,一点都帮不上她最最喜欢的世玉哥哥。 人群中,苗翠花只是埋头护着她怀里的少年,偶尔用阴冷的眼神看向那些叫嚣的最凶的家伙,她没法反抗,也不敢反抗,这里是方洪村,红花会的会馆所在,秘密基地之一,随便一个种田的大婶都是功夫练到了暗劲,甚至化劲的高手,放到军中都是豹子头林冲,禁军教头那样的牛人,这些人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见识,可功夫真不是吹的。 “世玉,别怕,你外公肯定会来救咱们的。”苗翠花低声道。 “老妈,我不怕。”方世玉摇头道。 “怕就怕,没什么好丢人的,不怕你抖成这样。”苗翠花说道。 方世玉从怀里拿出一只只有巴掌大的猴子,说道:“它不停的跳,我就抖了。” 苗翠花瞬间目瞪口呆,满头黑线的看着方世玉,真恨不得把这小兔崽子扔出去不管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在玩猴子。 “世玉,你就不奇怪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你,为什么说你是妖魔。”苗翠花说道。 “我知道,他们就是嫉妒我,嫉妒我不在五行十脉当中,嫉妒我比他们长得帅。”方世玉说道。 苗翠花瞬间满头黑线,厉声道:“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管你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母子就要被送上火刑架了,这小兔崽子还没个正经,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家伙要不是先天残疾的脑残,就是没心没肺的蠢货。 “难道不是吗?”方世玉满脸奇怪的道。 苗翠花张口要骂,可眼珠一转,蹙眉一想,忽然发现这小兔崽子说的好像还蛮有道理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污蔑她儿子方世玉是妖魔,四处煽,动,妖言惑众,当然,那些个人本身就和他们方家有仇怨,但为什么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呢,难道真如她儿子方世玉所说,嫉妒他儿子方世玉不在五行十脉当中,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秘密。 忽然,成群结队打着火把,拿着刀剑的人排众而出,不由分说的将苗翠花和方世玉捆绑起来,押着他们就走。 很快,一座由柴火搭好的火刑架就出现在前方,苗翠花和方世玉分别被绑到两个火刑柱上。 “世玉,记住这些人,记住他们的脸,记住他们的名字,方忠,你的好大伯,李无用,李家二爷,百刀,红花会副总舵主虎王的狗腿子,姜立仁,姜立刑,会馆的副馆长,治安队的队长。”苗翠花咬牙切齿的道。 “我记住了,老妈你放心好了,我以后报仇,保证不牵连他们家人。”方世玉说道。 苗翠花愣了愣,气急败坏的道:“你怎么这么傻,他们连你老妈我都不放过,你还跟他们讲什么道义,只要有机会报仇,管他什么老婆儿子,七大姑八大姨,统统砍了,一个都不能放过,最好灭了他满门。” “老妈不是这样的,他们不讲道义,可我不能不跟他们讲道义啊,他们不是人,可咱们是人啊,狗要咱们,咱们总不能咬回去啊。”方世玉说道。 苗翠花仰面望天,欲哭无泪,天呐,她到底生了个什么东西,自信的理所应当,狂的理所当然,傲的不需要一丁点理由,这世上大概只有两种人能达到这种奇葩境界,一种就是傻比,另一种就是天生的君子,她儿子肯定不是傻比,可怎么看也不像是君子啊,神啊,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苗翠花,你罪大恶极,包庇妖魔,你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吧。”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 “我呸!”苗翠花张嘴吐出一口浓痰,根本懒得多说。 方世玉摇头叹了口气,这货不是找骂么,幸好他老妈没心情,不然以他老妈吵架王的功夫,不骂则已,一开口就能把这货骂成残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好好好,苗翠花,给你脸不要脸,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点火,烧死这对妖魔母子。”文士中年男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当即就有治安队的人走上前,丢出火把。 一瞬间,苗翠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瞪大了眼看着那个火把,而后认命了般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这回他们母子死定了。 火刑架搭好后都是要浇油的,这点常识她还能不知道,只需要一丁点火星落到柴火上,瞬间就能燃起冲天的火焰,把他们母子俩烧成灰烬。 “住手!”一道大喝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就见空中飞来一道人影,半空中一个燕子抄水,抓住火把,翻身落地。 第一,外公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般不停的在他脑中回荡,折磨着他幼小脆弱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可怕阴影。 “不要,我不是妖魔。”方世玉大吼道,猛地坐了起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红漆楠木的家具在时光岁月的打磨下已经变成了红黑色,墙上挂着的西洋钟发出滴答滴答滴答的声响,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全家福相框,一双不黄不白不黑的臭袜子,一把匕首和一个香囊。 无论是西洋钟还是照片,尽管从西方传来的时间还不长,却已经风靡南方各地,成为人们居家生活的必备用具脸面。 “我不是妖魔。”方世玉满头冷汗,瞪着眼睛,攥着拳头喃喃道。 别看他表面上一副没心没肺,浑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那天他吓的魂儿都差点飞了,莫名其妙的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妖魔,他一个区区七岁的屁孩儿怎么可能不怕,可他知道,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屈服,更不能让他老妈担心,因为他是个男人。 这是外公苗显从小就教育他的,他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能怕,怕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说出来。 想到外公,方世玉的眼泪顿时抑制不住的泉涌而出,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 眼看他们母子俩就要被烧死了,最后关头,外公苗显突然现身,总算及时赶到,救了他们母子俩,对于这一点,方世玉不得不吐槽一句:糟老头子,你女儿和你外孙我就要被烧死了,你还有心思耍帅,早来一会儿会死啊,靠。 当然了,他也就是唠叨一下而已,而且他不得不为他外公点个赞,真的帅呆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外公苗显单枪匹马,只身一人面对数千暴怒的方洪村百姓的情景。 正所谓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为上将,他外公苗显绝对有上将之才,那么凶险的场面,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不仅如此,更厉害的是他外公苗显对敌我双方,整个局势的深刻了解,分寸的把握,三言两语就让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大伯方忠,李无用等人无话可说。 当然了,说理要是能说的通,这世上也就没有纷争仇恨了,大伯方忠,李无用等人既然要以及把事情闹到了那种地步,岂会善罢甘休,开始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方世玉痛苦的闭上了眼,那天晚上的情景就像是幻灯片般从他眼前不断的闪过。 漆黑的夜晚,天上一轮弯月高悬天际,地上一片火把灯火通明,外公苗显雄壮挺拔的身躯就像是一堵永远不会倒下的钢铁之墙般挡在他前面,独自一人面对方忠,李无用,百刀,姜立仁,姜立刑等人,以及数千名愤怒的方洪村百姓。 “我苗显以性命作保,方世玉,我苗显的外孙绝不是妖魔。”苗显掷地有声的说道。 一瞬间,隐藏于四周方洪村村民当中,方忠,李无用等人的狗腿子一个个仰面大笑,破口大骂。 “苗显,人人都说你是什么南少林五老,南侠,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屁,你那条老命能值几个钱。” “哇哈哈哈,苗显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你说作保就作保,谁同意了。” “苗老头,你少在这儿摆你的威风,你还以为这是你那个时代的天下么,你的时代早他,妈过去了,现在得按我们的规矩办。” “苗老头你看什么看,你再看你再看,我他,妈的叫你再看。” 隐藏于村民当中的狗腿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冷嘲热讽,各种谩骂,甚至有一个家伙忍不住冲了上去,结果被苗显一脚就踹的趴在地上起不来。 他永远忘不了他外公苗显和方忠,李无用等人最后的对话。 “直说吧,不管怎样,想动我外孙和我女儿就是不行,今天我保定了。”苗显冷冷道。 “你说你愿意以性命担保,好,那我们就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太不通情达理了,很简单,你说这小孽种不是妖魔,可谁能保证你说的是对的呢,你自缚于囚龙崖,只要这小孽种干出一件伤天害理,违背公道人心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办了吧。”方忠满脸阴邪的笑着道。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只要你能办得到,那我们就让这小孽种留在村里。” “仅仅如此?”苗显皱着眉头,说道。 “苗显,你不要得寸进尺,族长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不是族长作保,谁会让这被妖魔俯身了的小孽种留在村里。”人群中有人大叫道。 苗显负手不语,摇了摇头。 “好,看在你武林南侠的名头上,我就再让一步,只要那小孽种自己没问题,也可以进会馆进学。”方忠咬了咬牙,说道。 苗显微微颔首,提气振臂,高声道:“好,一言为定,为了证明我外孙方世玉不是妖魔,我苗显就自缚于囚龙崖,直到方世玉举行冠礼,在此期间,只要方世玉他干出一件伤天害理,违背公道人心的事情,我苗显就多自缚三年,他干出两件,我就多自缚六年,他干出十件,我苗显此生就老死于囚龙崖。” 他以内劲传音,声如雷鸣,瞬间就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眼前的画面到此定格,方世玉睁开眼,仍忘不了外公苗显振臂高呼,为他作保时的背影,那雄壮的背影忽然变的有些沧桑,那时候他才注意到外公的两鬓已经全白了,可还是那么坚强无畏,为了他,不惜自缚于囚龙崖,那可是囚龙崖啊,上面寸草不生,白天能人烤死晚上能把人冻死,就算是钢铁也扛不住,别说是人了。 “外公。”方世玉泪眼婆娑,咬着牙喃喃道,想起外公的话,他连忙擦起眼泪。 外公最后跟他说了很多话。 外公跟他说,红花会位于方洪村的会馆云集了整个红花会一半以上的力量,几乎整个广东,反清复明的后代子侄都会被送到这里学习,会馆占据了整个方洪村将近四分之一的土地,从大雄宝殿,藏经阁,讲武堂到钟鼓楼,千佛洞再到木人巷,几乎完全复制当年的少林南宗,而且在其基础上加入了医馆,武备库,擂战台等等红花会自己的特色。 外公跟他说,红花会馆实施封闭制,红花生存制和排榜制三者相结合的制度。 所谓封闭制,就是会馆以围墙,壕沟,吊桥和会规等等各种各样的方法禁止学员和外界接触,一旦发现并查明,直接废掉修为,逐出会馆。 所谓红花生存制就是学员入学后,所有科目每周进行一次班级小考,每月进行一次榜单大考,以获得的红花来计分,而后学员以红花兑换食物,水,药品等等各种生活用品,在完全封闭的会馆中,如果拿不到足够的红花,真的会饿死人的,当然了,如果实在扛不下去了,完全可以提出退学申请,谁也不想有人被饿死在会馆里,可即便如此,每年还是有几个死要面子活受罪,宁死也不服输的学员因为拿不到足够的红花而饿死。 所谓排榜制就是会馆将不同年纪的学员,从小到大分为人榜,地榜,天榜,星榜,月榜,日榜等六个级别。 每个榜单都根据学员的红花多少来排位,并且除了人榜外,地榜,天榜,星榜,月榜,日榜等等五个榜单都有最低限额,学员入学后,不论多长时间,只要所获得的红花达到五个榜单的最低限额,就可以从低榜升入高榜。 外公跟他说,他平生唯爱喝酒吃肉,要他常带酒肉去看他,可要是拿不到第一,就不要去,去了他也不会有好脸色。 外公跟他说,他相信他一定行,因为他是他南侠苗显的外孙。 外公跟他说,不要指望有人可以帮他,男人,万事自己扛,遇到苦难了就在心里大喊三声,我是方世玉,我是最棒的。 外公最后还笑着跟他说,不要为他担心,谁欺负你,你就干他,娘的,方忠那些人想一手遮天,还早得很着呢,红花会轮不到他们做主,有没有伤天害理,违背公德人心也轮不到他们说了算,关键时刻,会有人出来为你主持公道的。 “外公。”方世玉悲从心来,忍不住嚎哭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悲伤,拿起床头的全家福,喃喃道:“外公你放心好了,我会救你出来的,囚龙崖那种地方,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多待,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方世玉不是妖魔,而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第二,既生良玉何生世玉 天刚蒙蒙亮,方世玉挥别老妈苗翠花,带着老妈为他准备的行李,跟着进学的队伍离去。 没有人理他,所有的人都像见了瘟神般远远地躲着他,以前常跟他玩儿的胡惠乾,胡惠珺兄妹刚跟他说了一句话,就被所有人骂成了猪头,他不想连累任何人,只得和队伍拉开距离,好像一群白天鹅身后的丑小鸭般远远地缀着。 红花会本身干的就是反清复明,造反杀头之事,时时刻刻都防备着朝廷的攻打,会馆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会馆,依山而建,拒马壕沟,护城河吊桥等等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座小城。 到了会馆,一个难题就摆在方世玉面前,开始点名,同来的少年们一个个被所在班的师父点名带走,一班,二班,三班,直到十班,没有一个点他的名,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他一个人像是傻比般站在广场上。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各种被刁难排挤的心理准备,可怎么都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带搭理他的,直接当他是空气。 角落的树林里,会馆副馆长姜立仁负手而立,露出得意的微笑。 “高,世伯您这招儿可真是高,太高了,这下我看谁还敢乱嚼舌根,我爷爷只说可以让这小孽种到学馆进学,可没说他在哪个班,咱们只需要袖手旁观,谁也没话说啊。”今年十岁,又黑又壮的方金玉翘起大拇指,笑着道。 “金玉,良玉,咱们走吧,你们看好了,不出今晚这小子就会退学,这可不能怪咱们啊。”姜立仁满脸得意的笑着道,转身就走。 “世伯,我很奇怪,方世玉他还没我大呢,就算咱们要对付方德那老家伙,也用不着靠污蔑方世玉这种小把戏吧。”七岁的方良玉说道。 姜立仁闻言身形一顿,冷笑道:“小把戏,要不是靠这小把戏谁能让苗显自缚于囚龙崖,你知道苗显是什么人嘛,你知道他在黑白两道有多大的号召力嘛,苗显一去,呵呵呵,他们那一支就就像瘸了腿的废人,这就叫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这么说来,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苗显。”方金玉说道。 姜立仁微微摇头,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件事纯属意外,谁也没想到脉象罗盘竟然测不出方世玉那小孽种的先天脉象,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嘛,这说明方世玉那小孽种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天生就和你我这种凡夫俗子不一样。” “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您开什么玩笑呢,这也太玄了吧。”方良玉目瞪口呆道。 “开玩笑,先天脉象乃是我少林历代高僧大师参悟出的秘传之法,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其中的大道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可知道过去脉象罗盘测不出先天脉象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姜立仁微怒道。 方金玉,方良玉两兄弟纷纷满脸木然的摇了摇头。 “一百六十年前,我南宗浣房有一小沙弥测不出先天脉象,他的法号叫幽游。”姜立仁说道。 “什么,半仙幽游。”方金玉满脸不敢置信的道。 方今武林,有一句广为流传的顺口溜,半仙二神三大圣,四极五妙六不认,七伤八贪九太岁,十个拳师九个假,其中的半仙,法号就叫幽游,乃是正道当之无愧毫无疑问的第一高手,传说幽游已经到了问道之境,已经不能算是凡人,可也不能算是仙,所以人送半仙之名。 方金玉怎么都没想到,幽游竟然是他们少林南宗的浣房小沙弥出身,而且也测不出先天脉象。 至于半仙幽游已经活了一百六十多年这件事他还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一百多岁的老人他见得多了,更何况他们习武之人,只要懂得练气养生之道,活个一百多年跟玩儿似的。 “一百三十年前,一童子到北宗拜师,因测不出先天脉象而被赶走,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嘛,他叫莫屈。”姜立仁说道。 方金玉,方良玉两兄弟目瞪口呆,邪道最神秘,最霸道,最蛮不讲理的封刀王莫屈,小时候也去过少林北宗拜师,还因为测不出先天脉象而被赶走了。 “三百多年前北宗有一小沙弥因为测不出先天脉象而被赶到火房做火头工,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吧。”姜立仁说道。 “武当祖师,张三丰。”方良玉两眼大睁,满脸不敢置信的道,他哪里听说过张三丰是因为测不出先天脉象而被赶到火房的事情,但既然说是火头工了,那除了张三丰还能有谁,怎么说他也是武林世家出身,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对各种武林名人的事情,不敢说门儿清,但也知道个**分。 姜立仁微微颔首,满脸严肃的道:“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测不出先天脉象,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不过据一些孤本杂记上记载,他们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第一,意念远超常人,第二,他们不一定天生强健,甚至比一般的幼童还瘦弱,但恢复力可怕,受到同样的伤,如果普通人要一个月恢复,我等练拳习武之人要半个月恢复,可他们只需要一周就可以恢复,而这还是在他们不习武的情况下,对我等习武之人,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方金玉两眼大睁,目瞪口呆,一股根本无法抑制的妒火就像是雨后的春笋般从他心中疯狂滋长。 这世界永远是属于智者的,习武同样如此,一个傻子是练不出武的,意念就是意识和念力的结合,意念远超常人就是说不仅智商高,学什么都快,而且精神力强大,中华武学,博大精深,无论是以他们少林为首的外家还是以武当为首的内家,很多拳术武学都要用到意念,最典型的就是排打功,站桩时,先通过意念意象身体部位受到打击,经年累月之后,再用实物进行修炼,再练铁布衫,金钟罩等硬气功,那是真的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人的意念无法是作用于外部的,但对于自身来说那可太重要了,最常见的例子就是三急,可当人的意念高度集中于另一件事情,他甚至会忘了三急,关公刮骨疗毒,可如果没有《春秋》,他也扛不住。 恢复力,对他们练拳习武之人来说更是重中之重,不说与人技击争斗,单说练功,普通的高度紧张的赛事就能累垮人,例如科考,例如西方的竞技,更不要说他们红花会馆这种生存制练功了,一个个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在拼,恢复力稍微弱的人就跟不上节奏,要被淘汰,更不要说练功时能让人痛的死去活来的各种拉伤扭伤,外伤内伤了,排除医师药物的作用,自身的恢复力也极为重要。 二者结合,只要方世玉习武,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甩到太空去。 方良玉已经不是嫉妒了,看着方世玉的目光就像是见了杀父仇人,恨不能把方世玉生吞活剥了,他恨啊,为什么测不出先天脉象的不是他,为什么偏偏是方世玉那家伙,老天何其不公,该死的方世玉,论辈分,他还得叫一声三族叔,实在该死之极。 不过转眼他就得意的笑了笑,反正方世玉是注定在这里待不下去的,能不能扛过今晚还未可知呢,当然了,谁也无法阻止方世玉回了家练武,毕竟他家的武林高手也不在少数,可那样的话,怎么可能跟他们相比,他在家时也练过一些基础功,可到了这里他才知道什么叫环境决定一切,在家练十年也比不上在这里练一个月。 “最后。”姜立仁说道。 “啊,还有?”方金玉两眼大睁,满脸无法相信的道。 方良玉目瞪口呆,同样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当然了,这一点只是谣传,我也不大信,太玄乎了,不过既然已经说了就一块儿说了,据说凡是脉象罗盘测不出先天脉象的人,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可以练出文武相。”姜立仁说道。 方金玉满脸迷糊的喃喃道:“文武相?” “所谓文武相,佛家叫金刚怒,道家叫法眼通,就是说当一个人的精气神修炼到一定高度后,眉心灵台会凝聚出一颗似实非实似虚非虚,如同第三只眼睛的印记,平时不显,只有震怒时才会现形,说什么见过的人都死了,这本身就是谣传最常用的托词,不可信不可信。”姜立仁说道。 “那这文武相到底有何用处?”方良玉满脸好奇的道。 “谣传很多,有说可以摄神有说可以拘鬼有说可以驱邪,还有的说可以通奇门秘术,不过依我看,就算真有其事,也不过如同杀气,可以震慑人心,吓尿一些胆小的人。”姜立仁说道。 “嘁!”方金玉满脸不屑的撇了撇嘴。 方良玉眯着眼看向广场上的方世玉,暗自攥了攥拳头,要是方世玉识相,赶紧滚蛋那就算了,要是这家伙不识相,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天生意念超人,恢复力超人,还能练出什么玄之又玄的文武相,这也就罢了,最过分的是,还他,妈的是他族叔,天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既生良玉何生世玉,草草草。 第三,有史以来的全榜弟子 正所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进学第一天就遭到冷遇,这对成年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沉重打击,更不要说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儿了。 换其他人早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可方世玉这货还就跟一般人不一样,淡定的就跟没事人似的,干脆坐下检查他的行李。 锅碗瓢盆,换洗衣物,针头针线,药品绑带,主食副食等等各种各样,零零碎碎的东西被他铺开来,足足占了十多个平方,来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压垮了,红花会馆因为是封闭制,所以入学的时候可以带任何东西,包括吃的,不然第一周怎么过,没测试就没红花,没红花就没吃的,而第一次测试要到一周后,不让人带吃的这就说不过去了,当然了,也仅仅只有入学这一次机会。 方世玉一边铺摆,一边拿个小本记录,老妈的唠叨犹在耳边,就像是一群苍蝇般赶都赶不走。 “世玉,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不要总是在外面吃,你要学着自立,其他的做不了煲仔饭还做不了么。” “咱家自制的红花油,比会里卖的好十倍,磕了碰了擦上,以前都是老妈给你擦,以后你可得自己擦了,擦的时候记得要不停的搓,搓的越热越好,药力才散得快。” “别管人家说什么,妖魔也好鬼神也罢,只要你自己争气,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石头也能被暖热,更何况是人心。” “你外公你就别操心了,有你老妈我呢。” “别惹事,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就多动动脑子,可不能让方忠那老东西抓住把柄,你做错一件你外公就要在囚龙崖多受三年苦,做错两件你外公就要多受六年苦,做错三件,你这辈子大概也见不到你外公了,他老人家可已经八十有三了。” 临走时老妈苗翠花跟他所说的话,一句句,一遍遍的在他脑中回响,说实话,他真的挺烦的,智商太高,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啊,想忘都忘不了,靠。 “咦,你这个棉花被不错啊,还是新的,你开个价吧,我要了。”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方世玉抬起头,就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五尺六寸,又黑又壮,国字脸,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随即他就看向国字脸少年所指的棉花被。 老妈苗翠花怕他冻着,足足让带了三套棉花被,可现在已经是三月了,这么多棉花被他也用不了,卖一套也不妨事,方世玉拿定主意,说道:“你拿什么买?” “当然是红花票了,这还用说,五张白红花买你的棉花被怎么样?”国字脸少年说道。 红花票,来之前老妈苗翠花跟他说过,红花会馆的弟子每次测试后,根据红花来计分,发放红花票,想在红花会馆做生意发财是不可能的,首先没那时间,每天的功课就把人累成死狗,哪有心思体力去做生意,其次,竞争太激烈太残酷,一个个卯足了劲都闲不够,哪儿有闲心去干那儿事儿,最后,会馆明令禁止私斗,一旦发现,处罚之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当然了,哪里有人哪里就有需求,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暗地里的交易是免不了的,甚至有一些弟子组成同乡会等团体,专门赚红花票。 红花票分为白红花票,黄红花票,红红花票三种,兑换比例为一百比一,也就是说,一张红红花票可以兑换一百黄红花票,一万白红花票。 “五张白红花票是多少,能兑换多少东西?”方世玉蹙眉说道。 “连这你都不知道,看在你刚来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说说,一张白红花票能换十斤米或者五斤鱼又或者一斤大肉,五张白红花票买你的棉花被不亏你吧。”国字脸少年说道。 这么多! 方世玉心道,当即笑呵呵的点头答应。 国字脸少年拿出五张白红花票,抱上被子兴高采烈,屁颠儿屁颠儿的走了。 进学第一天就赚到了五张白红花票,方世玉有种被天上的馅饼砸到了的感觉,别提多幸福了,这可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方世玉更有干劲儿了,没地方住就自己用布匹树枝搭简易棚,没饭吃就自己烤红薯喝井水。 夜幕降临,方世玉钻进简易棚,点燃油灯,拿起树枝在地上练字,怎么说他家也是武林世家,仆人虽然不多但也有,还有专门教书的私塾先生。 “噗!”的一声烈响传来,一个纸团落到地上。 方世玉抬头看去,瞬间目瞪口呆,挡风布上破口一个洞,一个纸团竟然在他的挡风布上破开一个洞,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功力,用纸团打破了他的挡风布,就算他姐夫洪熙官也做不到吧,这尼玛的还是人嘛。 他不及多想,当即掀开布帘冲了出去。 黑漆漆的广场上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方世玉蹙眉想了想,那人既然用纸团传消息,摆明了不想现身,他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叫了。 回到帐篷里,拿起纸团打开,就见上面写了一句话,义兄问我姓和名。 “是红花会的接头暗号。”方世玉喃喃道,当即拿出纸笔,写道:“家居原住木杨城,松柏林李金娘母,花亭结义改姓洪。” 写好后,他揉成纸团,照着那个洞扔了出去。 “噗!”的破空声传来,一个纸团落到地上。 方世玉捡起纸团打开,就见上面还是一句话,义兄问我何生辰,这是接头暗号的第二句,问生辰。 “岁次排来是甲寅,良时吉月念五日,时逢子丑我出生。”方世玉写道,写好后揉成纸团,照着那个洞扔了出去。 很快,又有一个纸团从破洞飞进来,落到地上。 方世玉捡起打开,就见上面写道:“方世玉,你的事老夫已知,是不是很颓丧,想退出了,姓姜的小家伙还以为他袖手旁观就能让你自己退缩,卷铺盖滚蛋,老夫若不来,他这一招没准儿还真能得逞,如果你小子不开窍的话,可老夫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管,老夫要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信不信。” “前辈大德,方世玉怎么可能不信,请前辈教我,方世玉感激不尽,日后定百倍回报。”方世玉心中惊喜,迅速写道,揉成纸团扔了出去。 “噗!”的一声烈响,一个纸团落到地上。 “少跟我来这一套,老夫就是看不惯这些和鞑子勾勾搭搭的投降派而已,姓姜的不是作壁上观,不给你分班,想让你自己滚蛋嘛,可他忘了是方忠那老货亲口让你来会馆进学的,不给你分班更好,以后你想到哪个班听课就去哪个班,想去地榜,天榜班也没关系,只要有人赶你,你就亮出你那好大伯方忠的名头,扯虎皮做大旗懂不懂,看谁敢赶你,你那好大伯方忠可是最爱面子的,违逆他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你懂吧,你小子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全榜弟子啊,可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啊。”方世玉打开纸团,就见上面写道。 方世玉眨了眨眼,满脸的不敢相信,靠,这样也行,这不是耍无赖么,不过转眼他就想通了,耍无赖那也看对谁呢,对付无赖就要比无赖更无赖。 他蹙眉想了想,拿起纸笔写道:“老前辈,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我既在一班参加考试拿红花,也可以到二班考试拿红花,人榜,地榜,天榜,星榜,月榜,日榜,不管哪个榜哪个班,我都可以去听课去考试拿红花。” 写好后,他揉成纸团,扔了出去。 很快,一个纸团便飞了进来。 方世玉拿起纸团打开,就见上面写道:“聪明的小子,一点就透,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精力了,还有,选择多了当然很好,但也可能令你不知所措,学什么都是半吊子,记住了,功夫贵精不贵多,选了就不能半途而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一定真的要第一,但一定要有舍我其谁,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精神,不用问老夫是谁,也不要找老夫,有事儿老夫自会找你。” 方世玉没有再写纸团,而是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方世玉谢老前辈提点,虽然老前辈不是庸俗之人,但方世玉还是要说,大恩不言谢,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只管找我,暗号就是,老子是天下第一。”方世玉抱拳鞠躬,大声说道。 四周静悄悄的,还是没人现身。 方世玉又报了抱拳,转身回去。 第四,他是故意让我的么 翌日,演武场。 天刚蒙蒙亮,演武场上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嚣,鬼哭狼嚎,人榜十个班的弟子一个不漏,全部到齐。 一个班四十来人,十个班就是四百来人,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不多不少十个方阵。 “啊啊啊啊!” “痛,痛,痛啊,教头快放手,快放手。” “快停下快停下教头快停下,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腿要断了。” “我不练了不练了,我要回家,我要找娘亲,呜呜呜呜。”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没完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屠宰场呢。 方世玉一脚跨进演武场,顿时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所有的少年一个不差,全都剃了光头,身穿粗布灰衣,绑手绑腿,千层布鞋,所有的少年一个不差,全都扎着马步,四平大马,所有的少年一个不差,大腿上放两碗水,肩膀上放两碗水,屁股底下还燃着一把香,那气势,看着就令他头皮发麻。 四平大马,一般人能站两三分钟就算牛人了,可在这里不但大腿上要放两碗水,肩膀上要放两碗水,屁股底下要顶着一把香,而且还有一个个教头拿着皮鞭巡视,谁的水洒出来一点,挥手就是一鞭子,根本就不带二话的,至于屁股碰到香头的,不用教头教训,香头就能烫的他鬼哭狼嚎。 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什么叫武功了,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如果没有师父,没人教,谁他嘛的自己能这么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神人也没法自己做到啊,正所谓功到自然成,就这么个练法,别的且不说,练个三五年,一脚踹死个普通人那还不跟玩儿似的。 “抬头平视,含胸拔背,屁眼儿夹紧,一个个的连娘们都不如,都他嘛的是狗屎,不对,你们连狗屎都不如,你们活着不但浪费粮食,浪费空气,还他嘛的浪费老子的唾沫。”人榜总教头方如虎怒骂道。 抬头平视就是灵虚顶劲,屁眼儿夹紧就是收腹提臀,这大家都懂。 方世玉看着这位人榜总教头,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一个黑熊的样子,不对,这家伙比黑熊还猛,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这家伙,虎视眈眈,看谁都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就这形象就能吓死三岁小儿。 蹙眉想了又想,方世玉硬着头皮抬脚走了过去,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怂了。 所有的弟子都在扎马,他这一出去别提多显眼了。 “小妖魔!” “方世玉!” “方世玉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你来的地方嘛,滚。” “还不滚,影响了老子教拳,老子把你的头拧下来。” 来回巡视的教头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疾言厉色,对着方世玉耀武扬威,指指点点。 很快,方如虎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嘲笑道:“哎呦喂,这不是被妖魔附体了的方世玉么,你是方世玉啊,还是妖魔。” “我不是妖魔。”方世玉两眼通红,咬牙切齿的道。 方如虎满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厉喝道:“滚,别惹老子发火。” “大伯让我来的。”方世玉昂着头,毫不示弱的说道,不管他心中多么痛恨方忠,那的的确确是他大伯,更何况,当着方如虎的面,他要是直呼方忠的名字,那纯粹是找死,怎么说他也占不住理,更别提跟着一起上课了。 方如虎愣了愣,怎么都没想到方世玉这货竟然敢用他爹来压他,他想发怒可又不敢,别提多窝火了,他眯着眼点了点头,狞笑道:“好,你狠你牛比,我爹让你来的,你想跟他们一起练功吧,可以啊。” 方世玉顿时满脸喜色。 “不过,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啊,你问问他们,哪个不是有先天脉象的。”方如虎笑着道。 方世玉顿时满脸颓丧,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我爹让你来的,那我也不难为你,我就考考你,只要你能考得过,你就可以跟他们一样一起练拳习武一起上课一起生活。”方如虎说道。 “当真?”方世玉满脸惊喜的道。 “哇哈哈哈,我方如虎什么人,我会骗你。”方如虎叉着腰,仰面大笑道,他顿了顿,眯着眼说道:“那你要是考不过呢。” “我就,我就是小狗,我就学着狗叫,从你的裤裆下爬过去。”方世玉蹙眉想了想,说道,正所谓对自己狠那才叫狠,更何况,一般的条件方如虎肯定不会答应。 方如虎仰面大笑,一声令下,霎时间演武场上,四百多号弟子齐刷刷地起立,整齐的就好像一个人的四百多个分身似的。 方如虎大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方世玉要是能通过老子的考验,从今以后他就跟你们一样,谁敢刁难,就是刁难我方如虎,要是考不过,他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一边狗叫一边从老子的裤裆下钻过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方世玉这货这么狠,竟然能答应如此无耻变态不要脸的条件,要是没考过,他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啊,值得吗? “其实很简单,你看,这是人榜所有人都必考的东西,少林拳谱,现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你要是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就算你过。”方如虎说道,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籍。 少林拳谱(俗家上篇),二十四开的书籍,足足有几十页厚,一炷香看都看不完,怎么可能背得出来,这哪里是刁难,摆明了就是不让方世玉过。 就在这时,有人已经拿着香炉走了过来。 “开始吧方世玉,你不是很牛比么。”方如虎说道。 方世玉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在所有人同情,叹息,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接过了少林拳谱(俗家上篇),翻开封面看了一眼,蹙眉道:“一炷香之内背完,就这样,没有别的了。” 说实话他真的蛮奇怪的,难道方如虎表面上跟他家过不去,实际上很同情他们一家,所以才故意让他,不然怎么会出这么简单的题,他觉得他还是小有名气的,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大家没可能不知道啊。 “好好好,方世玉你狂你牛比,我让你嘴硬,一会儿我看你怎么死,点香。”方如虎愣了愣,跳着脚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当即就有人拿出火折子点上了香。 “谢谢总教头。”方世玉抱拳道,他明白了,方如虎一定是同情他,所以才故意出这么简单的题让他过,他说着还冲方如虎眨了眨眼,好像在说,戏做到就行了,您的心意我收到了,放心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一瞬间,方如虎真恨不得把方世玉的脑袋拧下来,死到临头还这么狂,一炷香后背不出来看你怎么死,想到方世玉一会儿学着狗叫从他裤裆下钻过去的样子,他的心情顿时好多了,不就是一炷香么,他等得起。 第五,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与此同时,人群中一直观望的方良玉再也忍不住了,跳着脚大骂道:“方世玉,小妖魔,你装,你好好地装,我看你一会儿怎么死。” 他是绝不相信方世玉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背出少林拳谱(俗家上篇)的,他当初可是用了一个月才磕磕巴巴的背会,一炷香就背出来,那还是人么,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心神不安,姜立仁那天的话就像是魔音般不停的出现。 他能不担心么,方世玉要是真的背出来了,别说他了,谁都别想把方世玉赶走,方如虎话都放出来了,谁敢啊。 方世玉抬起头瞥了一眼方良玉,又低头翻书,一页一页,优哉游哉的,没有一点争分夺秒的意思。 偌大的演武场上,不论是教头还是弟子都在议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好像有一大群苍蝇绕着演武场不停的嗡嗡叫。 “真是的,这个方世玉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这么看一炷香哪够啊,猴年马月也看不完啊。” “要我说,都这时候了还装个毛啊,直接趴地上学狗叫不就得了。”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这方世玉被妖魔附身了。” “我呸,说什么你们都信,脑残啊,这世上要是妖魔,那你说妖魔吃什么拉什么,公的还是母的,难道是娘娘腔烂屁眼儿。” “方世玉,你别墨迹了,快认输吧,不就是学狗叫钻裤裆嘛,眼睛一闭就过去了,没啥大不了的,我是不会笑话你的,哇哈哈哈。” “方世玉学狗叫。” “方世玉钻裤裆。” “方世玉学狗叫。” “方世玉钻裤裆。” 演武场上说什么的人都有,有人在为方世玉着急,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马上看到方世玉学狗叫钻裤裆。 突然,方世玉放下书,说道:“总教头,来碗茶呗,口渴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两眼大睁,嘴巴大张,表情石化,这家伙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这时候还有心情玩花样,胆儿也忒肥了,真是只顾眼前快活不顾以后死活啊。 “方世玉,你玩什么花样?”有人怒喝道。 “就是渴了。”方世玉满脸认真的说道,他觉得,既然方如虎是自己人,他要一杯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方如虎挥手拦住还要再呵斥的教头,看了看香炉上的香,还有三分之二多,他满脸狞笑的点了点头,说道:“看茶。” 很快,就有人拎着茶壶过来,倒了一碗茶。 “谢谢总教头。”方世玉笑着道,端起茶碗。 他一边低头喝茶一边看香炉上的香,心里着急啊,他当初背下唐诗全集才用了不到两柱香时间,就这少林拳谱,无论是数量还是语言的难度都远远不及唐诗全集,最多半柱香他就能背出来。 可他能那样做嘛,怎么说方如虎也是自己人,那样的话岂不是太不给方如虎面子了,他不能那样做。 方世玉优哉游哉,就跟没事人似的喝茶,喝了一碗再喝一碗,喝了一碗又喝一碗,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放弃了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茶碗。 “怎么着,认输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今天二哥就代你妈教教你怎么做人,哇哈哈哈。”方如虎叉着腰,仰面大笑道,都这份儿上了,还背个毛啊,在他看来,方世玉肯定是要认输了。 论辈分,他的确是方世玉的二哥。 方世玉心中叹了口气,原来他想错了,方如虎根本就不是同情他,而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他学狗叫钻裤裆,他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看方如虎,说道:“总教头你搞错了,时间还早呢。” 他说着拿起少林拳谱(俗家上篇),这一次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慢吞吞的翻看,而是疾如风雨,一页比一页翻得快。 “哗啦啦!”的翻书声犹如疾风骤雨,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方如虎目瞪口呆,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都这份儿上了方世玉这家伙还不认输,这家伙脑子被驴踢了吧,看书哪有这样看的,更何况这是背书,这家伙还是人嘛。 也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七上八下的,方世玉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装啊,万一这家伙真的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了呢,难道真的让这家伙上课,不过转眼他就笑着摇了摇头,这么背书能背住个屁,除非这家伙不是人,再说了,就算这小家伙赢了又怎样,那样岂不是更好,到时候他想怎么虐就怎么虐,连借口都不需要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广场上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息凝视,满脸紧张的注视着方世玉。 “时间到。”计时的教头大喝道。 方世玉貌似恋恋不舍的抬起头,其实他已经背完了,就等着时间到呢,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觉得要给方如虎留一点面子。 “方世玉,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认输,我玩玩你就收手,可你要是不识好歹,那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刚刚咱们可没有说时间啊,信不信我让你一直狗叫到三天三夜。”方如虎狞笑道。 看到方世玉那副满不在乎,信心爆棚的样子,他心里还真有点发憷。 “谢谢总教头提醒。”方世玉抱拳道,废话他已经懒得说了,认输,怎么可能。 “好,你小子有种,那就开始吧。”方如虎眯着眼,用力点头道。 “少林拳谱(俗家上篇),第一,戒约,一,习此技术者,以强健体魄为旨要,宜朝夕从事,不可随意作辍。二,宜深体佛门悲悯之怀,纵于技术精娴只可备以自卫,切戒呈血之私,有好勇斗狠之举,犯者于违反清规同罪。”方世玉一字一句的背道。 很快就将戒约十条背完,继续背道:“少林练功总决,少林武艺十八般,拳法首列诸艺源,拳术一通晓百械,拳法初功优占先,运气用气与纳气,手足身法眼法合,筋法合法练身法,虚实进退灵中练,呼吸动静久磨练,枪刀剑棍皆为源,单练功深双群打,对练步步出实战,少林功夫出苦恒,少林武技妙在精。” 然后是少林拳法决,少林掌法决,少林腕法决,少林指法决,少林勾手法决,少林肘法决,少林足法决,少林身法决,少林天地人三盘腿法总决,少林散手八决。 方世玉一口气背完,毫不停歇,又开始背演拳之法,练拳密钥,拳打八字说,少林拳经问答歌诀,周身秘诀十二项,短打身法统宗拳谱,下盘秘诀,论八面肩头等等。 “欲学技击,先学数息,欲学技击,先堪破生死关头,欲学技击,先学不动心。”方世玉说道,长长的出了口气,连忙拿起茶水喝起来,总算背完了,快渴死他了。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静悄悄的,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两眼大睁,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方世玉,那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个大白天裸奔的鬼。 方如虎目瞪口呆的看着方世玉,眼睛和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心中除了不敢置信还是不敢置信,这什么脑子,变态他见过,没见过这么变态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目光闪烁,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攥着拳头,怒吼道:“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方世玉就是人榜的弟子。” 说着转身就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太尼玛没面子了,他压根就没想过给方世玉分班,这家伙不在五行十脉当中,让他进哪个班都名不正言不顺,就让这家伙跟着混吧,以后慢慢调教,总之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六,传功碑 方如虎一走,其他的教头也纷纷离去,因为方世玉,今天的站桩算到此结束了。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所有的弟子不约而同的倒在地上,一个个鬼哭狼嚎,形状惨不忍睹,正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道理谁都懂,可要是没人拿鞭子催着赶着,神经病也也不会这样练功,太尼玛痛苦了,根本不是人受的。 “哈哈哈,世玉,太好了,以后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一道大笑声传来。 方世玉早就看到了,笑着跑过去扶起胡惠乾。 “世玉哥。”远处有人叫道。 方世玉笑了笑,扶着胡惠乾走过去,又扶起满脸复杂,又是痛苦又是娇羞的胡慧珺。 唉,人帅没办法啊。 方世玉心中臭屁道,哈哈笑着抱住胡惠乾和胡惠珺,没错,他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胡家兄妹是他除了家人外最亲的人,从小一起玩大的好朋友。 出了演武场,两人先带着方世玉到膳房大吃了一顿,然后就带着方世玉去剃发换衣,搞定之后,开始帮方世玉安排住宿,人榜的弟子的住宿条件是最差的,就是一排木质厢房,一个班两间,男生一间女生一间,房间就是大通铺。 一个班四十来人,女生也就那么几个,剩下的都是男生,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那环境简直不要太奢华,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总比在外面风吹日晒强得多了,好说歹说,方世玉又拿出一张白红花票才让胡惠乾旁边的师兄让出铺位。 收拾妥当,胡惠乾笑着道:“世玉,带你去个好地方。” “快开课了吧,再说了,你这腿行不行啊。”方世玉蹙眉道。 吃饭的时候,胡惠珺就跟他说了人榜的作息安排。 每天卯时正点,也就是五点起床,五分钟穿衣洗漱,五点零五分演武场集合,五点十分开始演武,因为是入学第一周,教的是少林入门基础必修拳术之一,少林长拳十三路,五点四十,马步桩一个时辰,七点四十结束,休息半个时辰,八点四十各班上课,午时三刻结束,之后开饭。 一个时辰午休,丑时三刻演武场集合点到,解散,个人自行去十二房接任务,酉时四刻查收,之后开饭。 次日,马步桩换数息,再次日,数息换马步桩,如此反复,周六周末也一样,一年四季三伏三九,下刀子也不休息,玩的就是个不要命,不这么残酷没人性哪儿来这么大名气啊,人家在家自个儿也能练啊。 当方世玉听说一次就要扎一个时辰的马步桩,而且是那种大腿上放两碗水,肩膀上放两碗水,屁股底下顶着香的四平大马的时候,脸都绿了,他终于明白演武场上的那些人榜弟子为什么都变成那副熊样了,这才是第一天,以后的日子,他是想都不敢想。 “没事儿,去去就回,不去看看我真怕我扛不住。”胡惠乾说道。 方世玉颔首答应。 到了地方,就见一座木制大殿,黑底金字的门匾上写着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传功殿。 一进大殿,入眼就是一座高不见顶的巨型黑色石柱,方世玉满脸好奇的扶着胡惠乾走了过去。 “世玉,知道这是什么嘛,这就是少林五行十脉传功碑。”胡惠乾笑着道。 “传功碑,别逗了,这分明就是一块大石碑,上面连个屁都没有。”方世玉好笑道。 “嘿嘿嘿,这其中的奥秘外人是不懂的。”胡惠乾神秘兮兮的笑着道,他顿了顿,说道:“看好了。” 他说着伸出手,按在石碑上,而后笑着道:“你抬头再看。” 方世玉抬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原本什么也没有的石碑上显出三个猩红色的朱漆大字,上书:甲木脉。 下面是一行小字:功力,无。 再下面还有一副由小人和文字组成的图录。 第一行的小人呈站姿。 这叫入门,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也是各门各派,所有武师最核心的机密,就好像识字,没有师父教永远也入不了门,可武人和文人不同,正所谓宁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文人赚钱养家的路子多不计数,可武人除了一身的拳术功夫什么也不会,所以把自己的拳术功夫看得比什么重,轻易不传外人,所以这第一行什么也没有,就是防备少林的外传。 第二行就出现了三个小人,分呈不同的姿态,第一个小人的备注为,排打功(少林俗家七十二艺),第二个小人的备注为,罗汉功(少林俗家七十二艺),第三个小人的备注为,玄空掌(少林俗家七十二艺)。 下方还有一段备注,明劲九段,就是说,不论是排打功,还是罗汉功,还是玄空掌,练到圆满就可以达到明劲九段。 第三行,衍生出九个小人,排打功衍生出三个支线,铁布衫(少林俗家七十二艺),枪刀不入法(少林俗家七十二艺),八宝门硬气功(少林释家东院专研)。 下方还有一行备注,暗劲九段,就是说,不论是九门功法中的哪一门,练到圆满就可以达到暗劲九段。 再上面还有一行,可惜只能看到衍生出了二十七个小人,下面的备注因为太高,所以看不到了。 再往上就没有了。 方世玉满脸的不敢置信,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的石碑一眨眼就冒出这么多东西,太不可思议了,当然了,他更加好奇,这些东西到底什么意思。 “世玉,这东西可以测出每个人的先天脉象,不同的先天脉象就会显出不同的拳术修行路线,你看那最上面的甲木脉,这就是最适合我们甲木脉的功夫,当然了,要修行其他拳术也可以,可那样的话不论是进境还是成就都会大打折扣。”胡惠乾说道。 方世玉满脸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蹙眉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最适合你们的甲木脉的基础功夫就是排打功,罗汉功,玄空掌了,可以同时修行吗?” “看天份。”胡惠乾说道。 “什么意思?”方世玉蹙眉道。 “世玉,你应该明白,习武是最重天份的,打个比方,一套套路,你看一遍就能打出来,我看十遍才能打出来,天份一般的看十遍才能记住,练好几天才能打出来,天份更差的练十天个半个月,打出来的还是个四不像,也就是说,你的效率比我高十倍,比有些人高百倍,比一般人高千万倍,在一切都相同的情况下,我不吃不喝不睡也赶不上你,天份一般的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普通人,就是浑身开挂你赶不上你。”胡惠乾说道。 方世玉满脸羞红的挠了挠头,笑着道:“哈哈哈,惠乾你别夸我了,我会骄傲的。” “我就是让你骄傲啊,不然你还不把我甩到天涯海角去了。”胡惠乾开玩笑道,他说着正色道:“以我的天份,我有自信可以同时修行明劲九段的三门功夫,可到了暗劲九段就必须从九门功夫中选择我感兴趣的了,再往上的化劲九段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没那么多时间都修行啊。” “你就知足吧。”方世玉说道。 胡惠乾苦笑着摇了摇头,方世玉不在的时候,他真的挺知足的,他的天份在整个人榜四百多名弟子中都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跟方世玉这家伙一比,他才知道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有时候他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让妖魔附身了。 “对了世玉,你也试试,虽然你不在五行十脉当中,可没准儿会有惊喜呢。”胡惠乾说道。 方世玉愣了愣,旋即微笑点头。 第七,何为劲? 几只麻雀毫不畏惧在地上蹦蹦跳跳,旁若无人,完全不把大殿里的两个人当回事儿。 方世玉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了传功碑上。 一瞬间,方世玉只觉眼前金光大盛,巨大的传功碑上现出密密麻麻,无以计数的金色小人和文字,数量之多,几乎将黑色的传功碑变成金色的,与此同时,更有阵阵嘹亮的佛音诵经之声传出。 胡惠乾触发传功碑时,只出现了四层功夫修行图录,而此时此刻,整个传功碑都被金色的小人和文字所覆盖,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一直往上延伸,根本看不到头。 “轰隆隆!”传功碑也不知为何,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牵连之下,整个大殿都晃动起来,漫天的灰尘从天而降,更有不计其数的碎木,蛛网夹杂其中。 “世玉,你他嘛的,你这个变态,快撒手。”胡惠乾惊叫道,他说着也顾不上站桩时遗留下来的浑身疼痛了,拉着方世玉就跑。 “轰隆!”巨响突起。 刚刚跑出大殿的方世玉和胡惠乾扭头看去,就见传功殿那块巨大的门匾掉在地上,溅起漫天的烟尘。 一瞬间,方世玉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尼玛的,还不都是你搞的,你还有功夫发呆,快跑。”胡惠乾气急败坏的说道,拽着方世玉就跑,要是让值日房的师兄们看到,不死也得脱层皮。 树林里,方世玉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天空出神。 尽管刚刚只是惊鸿一瞥,但他却发现他触发的传功碑和胡惠乾触发的传功碑有着本质的不同,因为他看到的修行图录完全不一样。 胡惠乾触发的修行图录是按照拳脚功夫一层层划分的,而他看的修行图录则是按照劲法划分的,有龙形劲,蛇形劲,虎形劲,豹形劲,鹤形劲,还有许多他一时间没看出来的,稀奇古怪的象形劲。 “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留下的,画工也忒差了。”方世玉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胡惠乾奇怪道。 “没什么,快开课了,走吧。”方世玉摇头道。 他说着起身拍拍屁股就走。 说实话,他真的被搞糊涂了,他当然知道功夫分入门(又叫不入流,下九流),明劲,暗劲,化劲,可他看到的龙形劲,蛇形劲,虎形劲,豹形劲,鹤形劲等等劲法又是怎么回事呢,莫名其妙。 方世玉扶胡惠乾到了一班讲武堂,就见蒲团上坐满了一班的弟子,就只剩下两个蒲团,上首一名脑门四颗戒疤,灰布僧衣,消瘦精悍的男子捏禅定印,两眼紧闭,盘膝而坐。 “嘘!”胡惠乾做了个手势,拉着方世玉就往蒲团走。 就在这时,方良玉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眼看清形势,只有两个蒲团,胡惠乾,方世玉再加上他三个人怎么分,对于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带过脑子的,几步追上去,按住胡惠乾的肩膀,同时脚底下一勾,就把胡惠乾摔了个****吃。 “废物,这座位也是你坐的。”方良玉冷笑道,大大咧咧的走上去,坐到蒲团上。 “方良玉,我干你全家的。”胡惠乾爬起来,跳着脚大骂道,吼着就要冲上去。 这种时候要是打起来,不说谁赢谁输,事后都免不了一顿重罚,课堂上打闹,这还了得,方世玉连忙拉住胡惠乾,轻声道:“他故意的,别上当,你坐那个,反正我本来就是多余的。” 胡惠乾眸光一扫,也冷静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了瞪方良玉,说道:“一起坐。” 方世玉含笑点头,扶着胡惠乾到蒲团上坐下。 终于,上首有四颗戒疤的消瘦僧人好像没事人似的睁开了眼,瞥了瞥方世玉三人,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说道:“少林功夫出苦恒,说得好。” 一班的弟子们纷纷一愣,随即看向方世玉,这句话是方世玉早上背《少林拳谱(俗家上篇)》时最后一句话中的一段,严教头这时候引出来,说明了什么,傻子都看得出来,严教头很欣赏方世玉。 “哇哈哈哈,大家不用这么看我兄弟,他这人内向,看我就好,看我就好。”胡惠乾四面抱拳,满脸得意的笑着道。 严教头单手虚压,所有的人立即正襟危坐,讲武堂顿时安静下来。 “正所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尔等童子,没个十来年是休想练出功夫的,苦恒二字说来简单,能做到者却凤毛麟角,百不足一,为师今日就做一回猴子,先给尔等演示一番,不然尔等怎知我佛门功夫的博大精深。”严教头说道。 他说着眸光一扫,恰好见到梁上一只黄鹂鸟。 讲武堂中的弟子一个个正满脸迷糊,不明所以,就见严教头手腕一番,掌中站着一只黄鹂鸟。 从头到尾,严教头就那么盘坐在那里,没有人看到他有任何动作,可这是怎么回事儿,魔术,堂堂一班教头在这讲武堂中变魔术,这也太离谱了吧。 只有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等少数几名记忆超凡,天份不俗的弟子一个个两眼大睁,满脸不敢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发现严教头的衣摆形状和刚刚是不一样的,头上和两肩还沾了些灰尘,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这说明什么,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魔术,而是严教头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出去逛了一趟,还顺手捉了只黄鹂,而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严教头动一动,当然了,这是他们自己的理解,他们可不知道,严教头也没那么神,只是上梁捉了只黄鹂。 这一番演示无声无息,可就因为无声无息,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什么胸口碎大石,吞火吃剑之类的街头把式跟严教头这一手相比,简直就是笑话。 “十个拳师九个假,还有一个全是吹,为什么,两个字,苦恒,尔等记住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永远不会过时,若是按江湖上的话,为师这一招应该叫移形换位,可事实这不过是为师随意而动而已,功夫到了,你想怎么移就怎么移,想怎么换就怎么换,功夫不到,摔死你。”严教头笑着道。 讲武堂中的弟子们不由纷纷笑了起来,方世玉也暗自点头,的确,功夫不到说什么都是掰扯,什么移形换位,灵犀一指,无影手等等都不过是江湖人的穿凿附会,实际上不过是人人家功夫到了,或者说能力到了随手使出来的而已。 “闲话不多说,尔等刚刚入门,浑浑噩噩,狗屁都不懂,可也有好处,就好像一张白纸,能书画出什么样的未来,既在尔等自身也在我等授业之师,为师思来想去,决定先讲两个字,劲与炁。”严教头说道。 他说着提笔,刷刷刷写了一个大字,劲,随手一丢,那宣纸就如同被施了魔法般贴在左边的柱子上。 “何为劲?”严教头满脸端正严肃的说道。 第八,劲。 何为劲? 乍听起来,这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讲武堂中的众弟子们一个个刚刚露出兴高采烈之色,可随即就眉头大皱,沉思不语,他们依然觉得很简单,只不过他们说不出来而已。 “怎么,都哑巴了,你们不是挺能说嘛,这个问题不难吧?”严教头说道。 不难不难,一点都不难。 一时间众弟子纷纷笑着摇头表示不难,这点程度而已,想难倒他们还差得远呢。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一个个不是都自诩武林世家出身嘛。”严教头说道,他说着微笑道:“难道说你们其实都懂,只是说不出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没错,就是这样,还是严师父你了解我,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是谁都能懂的,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说出来的。”方良玉一拍大腿,笑着道。 他说着四面抱拳,一副本天才早就想这么说了,承让承让,大家相互学习的得意样子。 一时间,许多弟子纷纷抱拳回礼,一个个都是一副其实本天才也想到了,但本天才谦虚所以才没说的样子。 这些人你捧我我捧你,眉来眼去,虚与委蛇,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知道的还真就信了,以为他们都懂呢。 “为师平生有三厌,第一厌,不懂装懂,死要面子活受罪。”严教头沉声冷笑道,他说着厉声道:“圣人都说,不耻下问,三人行必有我师,而你们,方良玉,赵志红,周杰,舂米六,一个个奶牙都没退,居然也染上如此恶习,扎马一刻钟,立刻马上现在。” 方良玉,赵志红,周杰,舂米六等弟子纷纷变色,一个个苦着脸起立,扎马。 方世玉,胡惠乾等人见此,一个个大笑不止,哪知,还没得意够呢,就见严教头横眉一扫,厉声道:“同门犯错,尔等不知引以为戒,还有闲心嘲笑,扎马一刻钟,立刻马上现在。” 方世玉,胡惠乾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也有错,可他们哪敢不服,一个个不情不愿的起身,扎马。 “何为劲,世俗之人皆以为,劲是我等习武练拳的武林之人练出来的,可笑之极,谬不可言,老虎能自己长出翅膀么,鸟儿能自己长出鳃么,兔子能自己长出狼牙么,所谓劲就是一种状态,精气神的状态,如果还不明白,你们就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有劲,大清早一睁开眼的时候有劲没劲,没劲,过度交欢之后有劲没劲,没劲,晨练之后有劲没劲,有劲,微醉之时有劲没劲,有劲。”严教头说道。 他顿了顿,又道:“有劲没劲,区别在哪儿,不用我说尔等也知道吧,有劲,十成力量能打出十二成,十五成甚至二十成,没劲,十成力量使不出一半,甚至一成。” 一时间,从方世玉到其他弟子,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的太好了,真是挠到他们心里了,可不就是这样么,不在状态的时候,提不起劲,没劲,有力也使不出来,状态来了,干劲十足,有劲,好像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 突然,方世玉举起了手。 严教头颔首示意。 “师父,交欢是什么啊?”方世玉满脸好奇的道。 严教头瞬间满头黑线,真恨不得一掌把方世玉打成肉饼,这个混账东西,好奇心小一点会死啊。 与此同时,在座的弟子们纷纷眼前一亮,一个个满脸好奇,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提问。 “是啊,交欢是什么啊?” “幸亏有方世玉,不然我们差点忽视了这么重要的问题,师父刚刚才说了,要不耻下问,要三人行必有我师,师父,快跟我们讲讲交欢吧。”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交欢到底是什么啊?” “咦,师父你脸色怎地那么差,是不是坐得太久,膈到痔疮了。” 一时间,整个讲武堂一片嘈杂,弟子们一个个积极踊跃,争先恐后的提问,生怕再落个不懂装懂的罪名。 严教头怒目圆睁,面如锅底,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攥着拳头不停的哆嗦,可面对这些不过七八岁,真的就是纯粹好奇的小屁孩儿,他又发作不得,别提多憋屈了。 该死的方世玉,好好的一堂课都变成他嘛的成,人讲座了,可他又不愿打击这些孩子的积极性,左思右想,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师父,你的脸色好差,你不会真的膈到痔疮了吧。”舂米六满脸关切的道。 这句话就好像一桶油浇到了火上,严教头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舂米六,加半个时辰,你再给我痔疮痔疮的没完没了,我就让你尝尝我的痔疮什么味儿,全都给我起立,扎马一刻钟,立刻马上现在。” 一时间,所有的弟子纷纷不情不愿的起身,扎马。 说实话,他们都被搞糊涂了,一会儿要他们不耻下问,一会儿又不让他们问,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靠,谁受得了啊,有毛病吧。 好一会儿,严教头的气才消了,说道:“劲,人人皆有,绝非世俗之人所以为的那样,是我习武练拳的武林人练出来的,我等习武之人练的是什么,练的是劲,不是凭空练出劲,而是通过习武练拳让劲增长,而后才可以达到发劲的条件,有了这个基础才可以学各种发劲之法。” 他顿了顿,说道:“世俗之人和我等武林之人的区别,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 他说着脸色瞬间阴沉,嘛的,都是方世玉那混账东西,搞得他竟然没词儿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就好像穷人和富人,穷人囊中羞涩,想下注也没钱,而富人就不同,想怎么下注就怎么下注。”方世玉接道。 “没错,就是这样,世俗之人整日奔波钻营,那点儿劲还不够自己用呢,想发劲,门儿都没有。”严教头点头道,瞥了瞥方世玉,说道:“有功便奖有错就罚,答得好,坐吧。” 方世玉麻溜儿坐下。 第九,三条腿走路 第九,三条腿走路。 一班讲武堂里的气氛有点诡异,除了方世玉,其他所有的弟子都满脸痛苦的扎着马步,尽管腿上肩上没有放水,屁股底下也没有顶香,但在严教头凌厉的目光下,没有一个人敢偷懒耍滑。 华心幽等几名女弟子看方世玉的那目光简直跟刀子似的,真好意思啊,见过不君子的,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 方世玉浑然不觉,正襟危坐,满脸全神贯注之色。 “说了这么多,现在咱们说说跟尔等日后的练功路数,人人皆知功夫四重,入门,明劲,暗劲,化劲,这是按照境界划分的,但外人不知,练法还有路数划分,第一,长劲,无论是外练筋骨皮,还是内练一口气,目的只有一个长劲,第二,养身,又叫养气,保劲,不懂养身,有再多的劲也不够挥霍,具体养身秘方下课后到我这儿来领取,第三,发劲,不论各门各派的拳术武学,发劲之法都是重中之重,谜中之谜,向来不传外人,但在咱们红花会馆,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想学多少学多少,怕只怕摆在你们面前你也学不了。”严教头说道。 方世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此看来,他从传功辈上看来的按劲法划分的修行图录才是真正直指核心的,比一般人能够看到的按拳术武学划分的修行图录高明了何止一倍,当然了,这也并非是使用所有人的,高明的,一般人不但接受不了,反而可能被搞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天份不够谁也没办法,这和读书是一个道理,所以就需要能够适用所有人的普通教程。 可就算是普通教程,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学会的,所以严教头从会那么说,不怕你学,就怕摆在你面前你也学不了啊。 这时,严教头再次提起了笔,刷刷刷写了一个字,炁(气),随手一甩,那宣纸就好像涂了胶般贴在右边的柱子上。 “何为炁?”严教头说道,他说着微笑道:“答出来的,入坐。”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胡惠乾立即举手,抢着道。 严教头颔首点头。 “所谓炁,就是,就是,就是。”胡惠乾面色犹疑的道。 “就是什么?”严教头沉声喝道。 “就是屁。”胡惠乾满脸毅然决然的说道。 一瞬间,讲武堂里哄笑如雷,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胡惠乾,你他嘛的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 “炁就是屁,哇哈哈哈,太他嘛有创意了,胡惠乾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你可真他嘛有创意。” “哇哈哈哈,胡哥我服了,不服不行呀。” “炁就是屁,那精是什么,不会是牛奶吧,哇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笑死我了。” 所有的人都在笑,一个个前仰后合,面红耳赤,捧腹跳脚,各种嘲笑的话更是层出不穷,方世玉也笑了,而且是毫不顾忌的大笑,好不容易见到胡惠乾出一次糗,他为什么要忍,他出不忍呢。 不过很快,随着严教头阴冷的目光一个个看过去,讲武堂里的弟子们立即收声打住,扎住马步,一场闹剧转眼就风平浪静。 “这有什么好笑的,胡惠乾虽然说的通俗了一些,但我以为,对于你们这些狗屁都不懂的家伙来说,这种说法出是最容易理解的。”严教头说道。 他顿了顿,说道:“炁当然不是屁,但屁一定是炁,由此入手就可知,炁和劲一样,绝非我等习武之人练出来的什么玄奥东西,而是存在于每一个人体内的,是人人都有的,劲是精气神的状态,我等习武之人要长劲,就要练精练气练神。” 一时间,包括方世玉在内,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满脸思索的点头。 “怎么练,首先要搞懂精气神,精藏于****,气汇于丹田,神交于天庭,精气神交汇于百汇,精气神彼此融合,密不可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道门有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返虚之说,这只是泛泛之谈,说的也只是练功的境界,真正的练法就好像走路,只会一条腿走路那叫残疾,只有三条腿一起走路才能走得稳走得快走得潇洒,所以精要练,气要练,神也要练。”严教头说道。 一时间,讲武堂中的弟子们纷纷点头称是,不过紧接着众弟子便纷纷一愣,三条腿,人,怎么会有三条腿。 “师父,你是不是搞错了,谁会有三条腿啊。”舂米六说道。 严教头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该死的,又是这个舂米六,不说话会死啊,真把他这儿当成,人讲座了,也怪他,什么不好拿来形容拿三条腿形容,可他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读书人,肚子里没货啊,而他已经算好的了,许多功夫比他高的师父连教头都做不了,只能做教习,让他们教课还不如杀了他们呢。 “是啊,人怎么会有三条腿?”方良玉蹙眉道。 “不光是人好吧,鸡只有两条腿,狗有四条腿,猫有四条腿,羊有四条腿,老虎有四条腿,师父,到底什么东西有三条腿啊。”胡惠乾掰着手指,满脸好奇不解的说道。 “都给我闭嘴。”严教头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他说着厉声道:“这么好学,我就满足你们,统统加半个时辰。” 他说着拿出皮鞭,站了起来,今天他就舍命陪君子,好好调教调教这帮皮孩子,再说了,说多了都是废话,功夫功夫,归根结底还是得练功。 一瞬间,所有人纷纷变色,一个个恼恨的瞥了瞥方良玉,舂米六和胡惠乾,都怪这三个家伙,要不是这三个家伙那该死的好奇心,哪儿来的多扎马步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时候,严教头已经拿着皮鞭开始巡视了。 方世玉蹙眉想了又想,也起身加入到扎马的行列,全班的人都在扎马,他要是这么走了,以后他都不用来一班听课了,再说了,反正是练功,只会长功夫不会有半点害处。 华心幽等几名女弟子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小妖魔方世玉,他要是敢这么走了,以后休想到他们一班听课。 随后的日子,方世玉和胡慧乾,胡慧珺兄妹便开始了他们苦不堪言的练功生活。 无论是练精,练气,还是练神,不同的阶段都有不同的练法。 对他们这些刚刚入门的小家伙来说,练精和练气,就是马步和盘功,这是所有功夫的基础中的基础,而就是这个基础,还分了三重。 马步第一重,站稳,站都站不稳还想耍技巧练这桩那桩,那是笑话,更不要说什么内三合外三合了,马步第二重,站实,站稳了还不够,还要站实,不动如山,马步第三重,站空,正所谓道法自然,各门各派都说练功心神要空,可心神怎么空,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而是功到自然成,当身体一次次突破极限后,再也不会拖累心神,心神自然就空了,达到这一步后,意念才有用处。 盘功第一重,盘腰,正所谓腰好小年轻,腰老一身病,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是阴阳交汇之处,什么壮阳药都不如练好腰,盘功第二重,盘身,正所谓身不盘不软,身不盘软,各种动作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技击,摔不死你,盘功第三重,盘筋,外练筋骨皮,第一步就是筋,筋盘柔了,浑身刚柔如一,浑然天成。 练神,就是数息。 第十,数息(上) 静谧的大殿中一尊鼎炉上香烟袅袅,人榜三百多号新生一个个盘膝而坐,两眼微闭,默默地数息,所谓数息,就是数自己的呼吸。 “呼呼呼。” “呼噜呼噜呼噜!” “呼哧呼哧呼哧!” 一阵阵打鼾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说是数息,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去见周公了。 方世玉睁开一道眼缝瞧了瞧,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包括胡惠乾在内的四周的人几乎都睡着了,盘坐在上首的韦教头真正是老僧入定,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心下叹了口气,教头都不管,他不过是个刚刚入门的弟子,凭什么去管啊。 不知不觉间,方世玉来到红花会馆也有一个月了,他算是真正明白什么叫残酷没人性了。 早操不是马步就是数息,每天马步结束时都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的人如同死狗般倒在地上,教头教习们用皮鞭都抽不起来,每天数息时,就是现在这样,基本上都在睡觉,有时候他都怀疑这所谓的数息就是教头们觉得他们严重睡眠不足,故意给他们防水让他们睡觉呢。 每天早操后,各班开课,基本上就是盘功,他们现在练的是少林红拳的一套盘功,如果说马步还能靠意志坚持,那盘功连意志都没用了,所有的人都只能任由教头教习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很多人痛的连喉咙都叫破了。 相比起来,下午的十二房任务简直如同儿戏,当然了,这是相比之下,其没人性,不讲道理的程度仍然不是世俗之人能够想象的。 人榜十二房: 第一,经房,说白了放经书的地方,但和藏经阁又不一样,因为这里的经书都是藏经阁整理出来的,挪到经房的意思就是,该清扫了。 第二,具房,和经房差不多,里面都是从武库和农库里面挪出来的兵器农具等等各种各样的器具,放到具房的意思也一样,该清扫了。 第三,尘房,说白了就是环卫房,整个红花会馆所有的亭台楼阁,大殿武场,厢房厅堂的卫生都由尘房负责。 第四,净房,倒马桶的。 第五,水房,挑水的。 第六,浣房,洗衣服的。 第七,柴房,劈柴的。 第八,膳房,食堂。 第九,药房,抓药的。 第十,田房,种地的。 第十一,算房,算账的。 第十二,茶房,给长辈们端茶倒水的,相当于服务员。 不知道内情的人乍一看感觉好简单,就是些体力活嘛,一开始方世玉也是这么认为的,到了之后从发现他连去净房倒马桶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净房练的是身法,而他距离练身法还差得远。 人榜十二房加地磅十二房,再加上天榜十二房,合称为内三十六房,星榜十二房,月榜十二房,日榜十二房合称为外三十六房。 内三十六房,每一房的设置都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做苦力杂物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练功。 人榜十二房有句话叫周身万法,眼法为源。 正所谓预学技击,先学不动心,什么叫不动心,就是胆气胆魄,怎么练胆魄,先练眼,要做到刀斧加身,我视如微风拂面,霹雳雷光,我观若春暖花开,不然人家一拳打来,你就吓的眼跳腿抽筋,还打个屁啊,直接跪地求饶得了,所以周身万法,眼法为源,所以他们这些新生只能去膳房,经房,具房,经房等练眼法。 具体的练法有很多,有经房常用的,难度最低的观烛法,就是在上,中,下,左,右分别放置五根蜡烛,眼睛不停的目视,直至蜡炬成灰,而后敷眼药,有具房常用的,难度中下的千牛法,将千牛栓在绳子上,而后将绳子绑在头上,目视乱飞的千牛,直至千牛累死,而后敷眼药,有水房常用的,难度较高的观日法,就是目视日出一定时间,闭眼,再目视,再闭眼,再目视,如此反复,还有具房难度更高的观剑法,以及膳房的,难度更高的,能够同时练眼法和手法的捕蝇法等等。 每天结束的时候,方世玉都想把发明那些眼法练法的人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竟然能想出这么多匪夷所思,变态没人性的练法,还说他是妖魔附身,那些发明眼法练法的一个个才是妖魔附身。 还好他恢复力惊人,而且每周的各班考试都能拿到前三,有足够的红花票带胡惠乾和胡惠珺去做各种推拿按摩,当然也包括眼部按摩。 想起那些不得不退出的人,方世玉心中不由叹了口气,这才短短一个月,就有将近百人退出了,有实在受不了这种高强度修炼的,有拿不到足够的红花票以至于没饭吃的,有差点疯掉的,也有想老妈的,四百多新生转眼就只剩下了三百多,生活就是这么无情,优胜略汰,在哪里都一样。 看了看上首盘膝而坐,魁梧雄伟,老僧入定的韦教头,方世玉满脸的无奈,直到现在他依然想不通,这数息到底怎么练神,难道真的被他猜中了,这根本就是教头们故意放水让他们睡觉,看看这些人吧,有几个不是在睡觉的。 突然,暗室中一缕精光闪现,韦教头睁开了眼,说道:“尔等随我来。” 他说着站起身,缓步向着外面走去。 “惠乾惠乾,快醒来。”方世玉叫道,在胡惠乾的腋下狠狠掐了一记。 “痛,好痛!”胡惠乾尖当即醒了过来,尖叫道。 方世玉懒得跟他废话,拉起迷迷糊糊的胡惠乾就走。 空旷平整的殿前空地上,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一个个满脸费解的看着韦教头,都搞不懂这位韦教头为什么突然叫他们出来。 韦教头没事人般盘膝坐下,压了压手,方世玉等人当即一个个盘膝坐下。 “很奇怪,想不通,其实很简单,为师和其他师父不同,我佛门讲究缘法,为师更是相信缘法,总舵主请我来的时候我就申明了这一点,我的功夫只传有缘人。”韦教头微笑道。 方世玉恍然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几个就是有缘人了,可这样对大殿里那些师兄弟也太不公平了,毕竟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 “或许你们觉得为师这样做太不公平了,可这世上哪里有公平,就拿你们来说,各有各的出身各有各的天份,这就是不同的起点,要是讲公平,方世玉你是第一个得消失的人。”韦教头说道。 方世玉愣了愣,心中苦笑摇头,照这么说,好像的确是这样。 第十一,数息(下) 韦教头这一番话令方世玉等人真正见识了什么叫一个人一个教学特色,什么叫有个性,一个个都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在课堂上睡觉,要是再碰上几个像韦教头这样的,还学个屁啊,直接回家算了。 而且方世玉很快反应过来,这个韦教头高明啊,这一招绝不仅仅只是他所说的讲缘份那么简单,今天过后,一传十十传百,大概谁也不敢在课堂上睡觉了吧,当然了,也不排除一些抱着老子还不想学呢这类想法的蠢货。 “好了,你们也不必为他们操心,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韦教头说道。 他说着微笑道:“都说说吧,经过这段时间的数息,有什么体会?” “感觉做什么都变得简单了,很容易就投入进去。”方良玉抢先道。 “没错,以前我总是烦躁多动,一分钟都静不下来,可学了数息后,不论多么心烦意乱,只要一数息就好。”胡惠乾说道。 “练功的效率也提高了,思想集中,一点就透。”舂米六笑着道。 “就是这样,以前我扎马步的时候,遇到极限怎么撑都撑不下去,没少挨鞭子,可有一回我遇到极限的时候试着数息,先开始很难,可很快就投入了进去,不知不觉的挺过了极限,撑过极限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太美妙了。”赵志红挠头傻笑道。 韦教头微笑点头,看向方世玉和周杰。 “话都让他们说了。”周杰撇嘴道。 方世玉含笑点头,这种时候他总是显得很内向,事实上他只是习惯了低调而已。 “很好,但还远远不够,为师就来给你们讲讲什么是数息,数息,梵名阿那波那,又叫阿那波那观,意为念数出入之息,乃五停心观之一,为什么要数息,尔等看过西游记么,世俗之人看那西游记有他们的角度,而从我等修行之人的角度看,西游记里面那个叫唐僧的便是修行的人,他那个大徒弟泼猴就是他修行的心,他怎么才能降住那个泼猴呢,要有紧箍咒,没事就得念念紧箍咒,人这心啊,就是个泼猴,要不怎么说心猿意马,三心二意呢,降得住心伏得住意,无论干什么都事半功倍,所向无敌,所以我佛家有数息,道家有转天尊,人心皆散乱,一念便纯真,欲求无上道,大众转天尊,二者各有长处,尔等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把那转天尊学了,那可是道家高人悟出的妙法啊。”韦教头微笑道。 方世玉眉头微蹙,道家的转天尊,韦教头竟如此推崇。 “数息有三重,第一重数息,这一重我就不多说了,尔等自有体会,第二重观息,还是那个道理,功到自然成,什么时候尔等无论做什么无论心思跑到哪儿去了都能够感觉到呼吸,鼻息的数次依然在心中那就算成了,第三重观想,观风观雨观日月运转观天地循环,当尔等能够做到观风即如在风中,狂风大作,观雨即如临大雨,暴雨倾盆,观春即如沐春光,凉风习习,观夏即浑身燥热,汗流浃背,观什么即身临其境,那就算成了。”韦教头说道。 一瞬间,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舂米六等人一个个两眼大睁,目瞪口呆,这么牛比,可能么? “哈哈哈,看你们那副样子,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现在知道什么叫练神了吧,何谓神,神就是万能的。”韦教头仰面大笑道。 他顿了顿,正色道:“当然了,这条路很难很难,天份,毅力,勇气,恒心等等缺一不可,能练成者万中无一,连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内功,怎么观我,只有最固执最自负最狂傲,永远坚信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人才能做到,你们,行么?” 这如同挑衅般的话立即激起了在座少年们的斗志。 “有什么不行的,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方良玉大吼道。 “抱歉,方良玉你没戏,因为我生来就是天下第一,哈哈哈。”胡惠乾大笑道。 “就你那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别逗了,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舂米六冷笑道。 “你们几个别争了,再争也没用,知道我为什么长得这么帅么,因为我才是上天选中的命运之子。”赵志红满脸不屑的撇嘴道。 一瞬间,包括韦教头在内,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没错,在座的没有一个丑人,但相对来说,最普通的那个就是赵志红。 “哇哈哈哈,果然三人行必有逗比。”方良玉大笑道。 周杰摇头道:“不,赵师兄不是逗比,他才是天下第一。”他说着满脸认真的道:“你们看那样子,可他竟然觉得他才是最帅的,换做你们还能这么自信么,这世上要是有能练长相的功夫,赵师兄一定是天下第一。” 一时间,笑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人人面红耳赤,捧腹大笑。 “周杰,你给我去死。”赵志红怒吼道。 当然了,有韦教头在还轮不到他撒野,在韦教头的大手下,他甚至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方世玉蹙眉看着韦教头,他想起了那晚偶遇神秘前辈的事情,韦教头,神秘前辈,两人教育他的说法竟如此一致,都提到了要有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精神,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韦教头就是神秘前辈。 他很想试一试,搞清这件事,但想到神秘前辈临走前的话不由叹了口气,既然人家不愿暴露身份,他再试探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韦教头真的是神秘前辈,也肯定不会承认,而且会对他心生厌恶。 “看来你们一个个都信心十足啊,那好,我给你们三年时间,三年后要是还达不到第三重观想,那就说明你们不适合这里,还是趁早离开吧。”韦教头说道。 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等人纷纷点头答应。 午间休息时间,小树林里,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七八名少年或坐或站,聚集在一起。 “三年时间达到第三重观想,这怎么可能,我现在连数息都磕磕绊绊的。”赵志红叹气道。 别看他当时答应的爽快,那只是要面子而已,他自己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数息貌似简单,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不停的数息,可要不出错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人心是个泼猴,因为越往后难度越是暴增,大道至简,可真正能够参悟大道的能有几个。 “不行也得行,连第三重都达不到怎么练第四重观我,观我是练内功必须的条件,难道这还用我说。”方良玉怒道。 他说着咬牙切齿的道:“更何况,要是方世玉做到了而我们没有做到,那岂不是打我爷爷的脸,岂不是说方世玉不但不是妖魔,还是天才。” “可韦教头也说了,能做到的人万中无一,每年的六榜晋升大考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一个不是积蓄了好几年才通过晋升的,金玉大哥不也用了三年才晋升到地磅的。”舂米六说道。 有足够的红花票就能晋升那其实不过是会馆给所有人的一个美好的愿景,根本是不可能的,每年一度的六榜晋升大考才是实实在在的晋升途径,可就是这样实实在在的晋升途径对许多人来说依然犹如天际般可望而不可及,难度之大也,简直不讲天理,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积蓄了好几年才通过的。 “现在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用,你先前那股自信满满的干劲儿哪儿去了。”方良玉冷笑道。 “良玉,依我看,既然咱们做不到,那咱们就让方世玉也做不到。”周杰满脸阴邪的笑着道。 方良玉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周杰的意思,可随即他便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方世玉不得安生没办法练功嘛,可咱们也要练功,时间本来就不够用,哪儿有功夫去给他捣乱啊。” “哈哈哈,良玉你也太小瞧我了,这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不给方世玉捣乱,恰恰相反,咱们给他帮忙。”周杰笑着道。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的不敢置信,搞不懂周杰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忘了,方世玉可是公认的天才,天份之高连大教头都没脾气,既然是天才那就要以天才的标准去衡量,怎么能和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我敢说,方世玉那厮心里肯定也没把他跟咱们放在一样的标准上,以后练功的时候咱们有事没事多给他加加份量,可他要是扛不住,那就不能怪别人了。”周杰阴笑道。 一瞬间,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没错,他们要是有方世玉那天份,也不会和一般人比,那也太跌份儿了,肯定会看向更高更远的目标。 方良玉一拍大腿,大笑道:“好你个周杰,有你的,就这么办,方世玉他要是扛不住弄个重伤残疾什么的,那也不能怪咱们啊,那是他自找的。” 十二,生而不凡也是错(上) 夜。 人榜厢房,其他九个班的厢房都已经熄了灯,唯有一班的男厢房,一灯如豆。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只见灯光下,两名精瘦黧黑的少年盘膝而坐,捏禅定印,两眼大睁,满脸肃然。 无声无息的,浓眉方面少年忽然好像蔫儿茄子般倒在剑眉少年身上,随即,呼噜呼噜的鼾声响起。 “你可真行,这样也能睡。”方世玉摇头好笑道,在胡惠乾的腋窝下用力一拧。 “哎呀。”胡惠乾尖叫道。 随即,噗咚一声直接倒在床上,鼾声大作。 方世玉苦笑摇头,看了看其他床位上那些鼾声如雷的师兄弟,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累,每天从早到晚各种练功,各种没人性的摧残折磨,每个人浑身上下,从头到脚,从左到右,从前到后都没有一块好肉,从胳膊到大腿,密密麻麻的青筋退都退不掉,每晚结束的时候几乎都是被教头教习们抬着送到医房的,每次泡在药桶里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天堂,当真是飘飘欲仙,其中的美妙一言难尽。 斗转星移,光阴如梭,一年的时光转眼已逝,想起这一年来的种种经历,方世玉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诗意微笑。 他想起了有生以来最痛苦,最难熬,最刻骨铭心的一次扎马。 ……………………。 “嘿哈!”伴随着一片整齐划一的大喝声,宽阔平整的演武场上三百多名少年如同一个人般两腿迈开一步距离,双臂夹腰,屈膝下蹲,扎四平大马,凌虚顶劲,目视远方,舌顶上腭,含胸拔背,提臀收肛等等这些动作要领早已融入了他们的血汗当中,成为了他们的习惯,根本就无需多说。 紧接着就见教习们拿着瓷碗,拎着水桶,在少年们的肩膀上,大腿上放上碗,倒上水,而每一个少年扎马的地方早就已经插好了香,在他们扎马之前就已经自己点燃了香。 天黑沉沉的,好似绒毛般的细雨随风扑面,冰冰的轻轻的柔柔的,方如虎站在雨伞下眯眼看着前方密密麻麻,扎马练功的少年们,仅仅一眼他就眉头大皱,所有的人少年都已经开始扎马,除了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几名少年,他们好像没事人般站在那儿,当真是鹤立鸡群,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方良玉,你们搞什么,嫌我的鞭子不利是不是?”方如虎厉声道。 “大教头,我不服。”方良玉大声道。 方如虎眉头微蹙,冷冷道:“讲。” “所有人都知道方世玉不在五行十脉当中,大教头让他跟我们一起练功我没有意见,但他既然和我们不一样,天份又远远超过我们,那就不能用我们的标准,不管他是妖魔也好天才也好,总之他天生不凡,方世玉你承不承认。”方良玉大声道。 扎着马步的方世玉根本没法说话,可方良玉所说的又都是事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根本没法否认,只得点了点头。 “大教头你看到了,他自己也承认了,既然方世玉他天生不凡非同常人,那就应该用符合他的标准练功,而不是和我们混为一谈。”方良玉说道。 “没错,大教头,方世玉他是天才嘛,天才就应该有天才的标准,总是和我们一样岂不是暴殄天物,年久日深会毁了我们的天才的。”周杰笑着道。 “我赞成,这样下去早晚会使金玉蒙尘,明珠暗投,我赵志红身为方世玉的师兄,决不能看着他这样虚度光阴,白白的浪费了他的天份,辜负了上天对他的眷顾。”赵志红满脸大公无私,毅然决然的道。 “说得好,像方世玉这样的天才,我们怎么能够忍心让他陪我们每天这样浪费生命,他的征途,应该是那星辰大海,大家说是不是?”舂米六大声道。 “哗啦!”一道瓷碗摔碎声响起,胡惠乾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怒吼道:“放屁,方良玉周杰赵志红舂米六,你们这帮卑鄙无耻的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你们不就是嫉妒我家世玉么,想捧杀世玉,门儿都没有。” 方世玉心中叹了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他就知道方家大房,大伯方忠那一家人不会让他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学习练功,只是没想到,一贯喜欢玩阴谋诡计的大房竟然耍起了阳谋,这种捧杀当真是高明之至,一点退路都不给他留。 世界在变化,小人们也在与时俱进,他当真是小看了天下小人了。 他当然知道方良玉等人和方如虎在演戏,要说方如虎什么都不知道,打死他都不信,可他又什么办法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哗啦!”又是一道瓷碗摔碎声响起,胡惠珺满脸气愤的道:“方良玉,你怎么能这样,世玉他好歹也和你是一家人,还是你的长辈堂叔,你不但不念亲情,反而处处刁难,害死世玉对你有什么好处。” “臭三八,你说什么?”方良玉怒道。 “肃静!”方如虎再也看不下去了,吐气大喝道,他眉头微蹙,看了看演武场上的人榜众弟子们,又看了看没事人似的方世玉,心中冷笑一声,说道:“客观的说,方良玉等人所说的有一定道理,方世玉不在五行十脉当中,再用一般的标准要求他的确不合适。” 他说着顿了顿,笑着道:“当然了,我虽然是总教头但大家都知道我这人一向民主,这件事人人皆有发言权,毕竟方世玉是你们的同门师弟嘛,大家都说说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演武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哗啦啦瓷碗摔碎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方世玉他不在五行十脉当中,他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当然不能和我们一样修炼。” “就是,不管方世玉是妖魔还是天才,他和我们不一样,会馆应该给他制定符合他的练功科目。” “大教头,人家可是一炷香就能背出整部少林拳谱俗家上篇的人,让他和我们一起修炼,那不是浪费人家的天份嘛,只怕人家心里早就有意见了。” “大教头,上天都让人家与众不同,你让他和我们在一起修炼不是妨碍人家嘛,赶快给他制定一份与众不同的练功科目吧,人家肯定早就跃跃欲试了,你说是吧方世玉。” 演武场上吵吵嚷嚷,议论纷纷,人榜三百多号弟子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各抒己见,几乎是一边倒的赞同,反对的人寥寥无几,几乎听不到。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世玉他哪里对不起你们了。”胡惠乾怒目圆睁,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冷冷的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傻比,这么明摆着的事儿还用说嘛,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恨,就是看不惯方世玉,就是不能接受这世上有人与众不同。 “哗啦!”的瓷碗摔碎声响起,方世玉起身,拍了拍胡惠乾的肩膀,微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没事儿。” 胡惠乾愤而仰天大吼。 他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方世玉,难道生而不凡也是错,就应该被毁灭,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那这什么狗屁红花会还有什么希望。 十三,生而不凡也是错(中) 乌沉沉的铅云一眼望不到边,阵阵雷声犹如从天边传来的天神擂鼓,细雨变成了洒雨。 方如虎眯眼看着演武场上密密麻麻的人榜众弟子,忽然望向方世玉,说道:“方世玉你也看到了,民意如此,就算我是大教头也不能违背民心民意,你明白吧。” 方世玉微笑点头,既然退无可退,那他只有勇敢面对,迎难而上,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从来就不在他的字典当中。 “好。”方如虎点头道,他说着蹙眉道:“大家都说会馆应该给你单独制定练功科目,我觉得不妥,会馆资源有限,根本没有多余的教头教习单独教你,不如这样吧,以后你所有的功课都翻倍,时间上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不过质量上翻倍也是一样的嘛。” 他很想说翻三倍,可那样的话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老子就是要置方世玉于死地,这红花会馆比他地位高的人还有很多,他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落下把柄。 话音落下,方如虎微笑道:“给方世玉加练功带,先加十斤大家说好不好。” 练功带有很多种,有装入铅块,份量不同的沉铅带,有固定姿势的行者带,还有用金属倒刺制成的苦修带,通常来说,行者带只在特殊情况下使用,苦修带更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他所说的练功带就是沉铅带。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方世玉反抗了,最好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最好连他父亲方忠,姜立仁,姜立刑,还有红花会馆那些大佬都一起骂了,那样他才可以抓住方世玉的小辫子大做文章,让苗显那老家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囚龙崖上多享几年清福啊。 方世玉,屁孩儿一个,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他们这一派的目标只有苗显,老不死的东西倚老卖老碍手碍脚,不然他何至于在这儿受苦,投靠了清廷,高官厚禄香车美女,要什么没有。 早就有所准备的几名教习立即上前给方世玉加练功带。 方世玉一动不动,如同木雕般任由摆布,他何尝不知道方如虎等投降派要对付的不是他,而是他外公苗显,所以他只能任其摆布,更何况,他的目标是第一,是最强,不仅仅是人榜的第一,他要成为红花会馆有史以来所没有的,同辈同阶无敌,外公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对此,他坚信不疑。 方世玉,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些人,他们,不过是你人生中的几块绊脚石,是你修行路上几个妄想吃了你的小妖怪,甚至连九九八十一难中的一难都算不上,是上天对你的考验,越是不凡的人,考验才会越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方世玉心道。 想通了,他不由微笑道:“谢谢。” 几名给方世玉戴练功带的教习顿时目瞪口呆,一个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这小子有什么毛病,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莫名其妙。 “呦呵,我还以为你小子宁折不弯挺有骨气呢,没想到也是个软蛋,这会儿想服软,晚了。”赵五六冷笑道。 方世玉满脸无语的叹了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呢。 “早操,开始。”方如虎大喝道。 “嘿,哈!”人榜三百多名弟子顿时爆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大喝,犹如一个人般不约而同的撇开两腿,沉腰坐跨,扎下马步。 演武场上的教习们立即拿起瓷碗上前,一一在弟子们的肩上,大腿上放上瓷碗,水就不用添了,现成的瓢泼大雨。 方世玉扎下马步后,顿时感觉和刚才不同了,十斤的练功带分散到前胸后背,两臂两腿,刚刚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扎下马步,身体上的负重感大增,小腹,两臂,两腿等等地方已经开始出现酸痛感,事实上他身上的酸痛感从未消失过,几个月的高负荷修行的确令他的体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体质变化的代价就是他的身体被不断的压榨,压榨,再压榨,没有得到过哪怕一次充分的休息。 双脚五趾紧紧地嵌入泥土中,开始数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从一到十,如此反复,很快方世玉心中的杂念便荡然无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心神空明,屏息凝神,连身体上的疲惫酸痛感都减轻了许多。 方如虎眉头微蹙,随即展颜笑道:“我们的小天才方世玉好厉害啊,大家看看,十斤练功带对他来说连个屁都不算,脸不红气不喘的,这算什么练功,再加十斤吧。” 尽管方世玉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愤怒的睁开了眼,这时候他忽然有了一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感触,这感觉真他嘛的不爽。 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几名教习立即执行命令,先将方世玉身上的十斤练功带卸下来,而后换上二十斤的练功带。 方世玉的呼吸变的有些沉重,可脸色还是那样,看不出一点痛苦。 该来的总会来的,你早就有所准备了为什么还要抱有幻想,抛弃一切幻想,面对现实,只有这样你才能自由自在的练功,不要让他们打乱你,你是谁,你是方世玉,你生来就是让别人羡慕嫉妒恨的。 方世玉心道。 二十斤,对他来说虽然是负担,但还谈不上难熬,他不等身体适应就开始尝试数息,因为他知道,方如虎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罢手,他不知道方如虎打算给他加到多少斤,五十斤,六十斤还是七十斤,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方世玉心中默默地数息道。 这一次,他出错的次数明显比刚刚多了,当然了,相比其他人来说,他的正确率还是高的可怕。 “呵呵呵,有意思,我们的小天才方世玉的天份真是高的出乎意料啊,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么厉害,不给我们的小天才加点负担那不是辜负了上天对他的青睐嘛,再加三十斤好了。”方如虎笑着道。 一瞬间,演武场上所有的弟子都震惊的睁开了眼,看来方如虎真的要动真格的了,一次就加三十斤,这是要累死方世玉啊。 不过转眼他们就笑吟吟的看向方世玉,一个个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方世玉你就好好享受吧,谁叫你和大家都不一样呢,不管是妖魔还是天才,就该死。 方世玉只是睁开眼四下瞥了瞥,便闭上眼继续数息,任由几名教习给他换练功带,他忽然发觉他开始习惯这种感觉了,被羡慕嫉妒恨的感觉,说实话,尽管很累很辛苦很难熬,但虚荣心真的被狠狠的满足了。 十四,生而不凡也是错(下) 十四, 雨越下越大,一副要淹没世界的架势。 雨雾模糊了视野,不过这对演武场上的人榜众弟子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马步三重,只有第一重站稳,需要开阔的视野放松大脑和神经,经过几个月的刻苦修炼,他们几乎个个都已经到了第二重站实,他们需要的是,在扎马的同时数息,不断的尝试摆脱身体对心神的束缚。 “哼!”剧痛之下方世玉发出了一声闷哼。 五十斤的练功带果然不是盖的,虚荣心被狠狠的满足,得意之下,一不小心屁股就被滚烫香头烫了一下。 叫你丫的得意,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在这红花会馆你是天才,到了外面你算是什么,不抓紧修炼,迟早是另一个仲永。 方世玉心中鞭策道。 五十斤的练功带加身,再加上持续不断的扎马,他已没了先前的淡定,呼吸再次加重,额头上现出道道青筋,脸色也变的红润,汗水早已和雨水分不清了。 方世玉想要大口呼吸,可他知道那只是饮鸩止渴,练功最忌开口,开了口,气息立即一泄如柱,气泄了就没劲,整个人就垮了。 他一边默默地数息,一边缓缓地调节呼吸。 双臂,小腹,两腿,浑身上下的酸痛感就像是一阵紧接着一阵的怒海狂涛般不停的冲击着他的意志,连绵不绝,没完没了。 意识开始模糊,困意立即就好像一直在旁窥伺的恶魔般要把他卷入无边的黑暗,此时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茫茫无边的大海中的一叶轻舟,随时都会被浪涛吞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经过几个月地狱般的修行练功,他的体质突飞猛进,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背叛他,依然稳如磐石。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方世玉心道。 毫不犹豫的咬破嘴唇,痛感顿时令他的意识彻底清醒,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伤口愈合,痛感减弱,困意立即就会席卷而来。 他不再耽搁,立即开始尝试气沉丹田。 人人皆知气沉丹田,却没几个人知道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气沉丹田,从字义上来看,就是沉气于丹田,可真正去做的时候人们就会发现很多问题,首先,丹田是什么东东,到底在哪儿呢。 丹田,并非穴位,本是道教修炼内丹中的精气神时的术语,有上中下之分,人们常说的丹田就是下丹田,位于脐下三寸,这种常识人人皆知。 可问题又来了,拿着图画用手指谁他嘛不会,气沉丹田,把气沉到丹田,谁能做到,做到后又有什么反应呢,不然就算做到了,又怎么知道自己做到气沉丹田了呢。 世俗之人不知,事实上气沉丹田包含着两重意思,第一重,这是一个修行的过程,气沉丹田本身就是一种修行,要在方世玉这种状态下,于清晨日出之前,空腹出操,先扎马,使身体重心下移,提臀锁肛,以鼻息呼吸,如此一来人体的气息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个循环,而后闭口闭眼,念数鼻息,如此一来自然而然便可以清除杂念,心神集中,这样才可以开始气沉丹田的修行,修行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一次次去找丹田,去意守丹田。 第二重,就是世俗之人所理解的,气沉丹田,把气沉到了丹田,做到了,怎么样才算做到了呢,就是在扎马和数息的状态下,摆脱了扎马时的身体负累,心神空明,心无杂念的条件下,感觉到小腹发热,直白的说就是冲动了,并非是阳起,而是有了那么一点冲动的意思,源自身体本能的冲动。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更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到的,需要日复一日,持之以恒的苦修,世俗之人很难做到,首先没那时间,其次没有人逼迫,如果连马步第一重,站稳都做不到,站马步都站不稳,还谈什么数息,还谈什么心神空明,心无杂念。 方世玉的马步早已到了第二重,站实,之前他一直没有去尝试气沉丹田,一来,的确是因为他自己松懈了,每个月的人榜测试随随便便就能拿到前几名,他开始得意忘形,有点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觉得也不过如此,明天再说明天再说,结果一直明天到今天,要不是方良玉,方如虎等人,还得明天下去,二来,他顾忌胡惠乾的感受,胡惠乾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当然要顾忌胡惠乾的感受,他觉得他没错。 但今天这件事,方良玉,方如虎等人的所作所为无疑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没错,他还小,但跟他一样小的人多了去了,没错,他的先天脉象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他背负着妖魔之名的事实上的天才,但天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有天份,伤仲永可不仅仅是一篇文章,历史上安于现状而白白浪费了天份的人实在太多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五十斤的练功带给身体带来的负担越发的沉重了,方世玉不得不放弃了气沉丹田,转而数息,集中意念,稳固心神。 每当经过数息,意念暂时摆脱身体负累时,方世玉都会尝试着去找丹田,意守丹田,气沉丹田。 “哗啦啦!”大雨滂沱,将整个演武场都变成了泽国,气温降了又降,冰冷的雨水落到三百多名人榜弟子身上,立即被热汗中和,化作阵阵雾气,远远看去,大雨中好像有三百多个会吐雾的人形烟囱。 方如虎满脸阴沉的看着队列中的方世玉,眼珠转动,眸光闪烁,他没有想到方世玉这小子不但没有反抗,而且这么能抗,让一旁监督的教习连抽一鞭子的机会都没有。 他觉得方世玉肯定已经到了临界了,只要他下令再加十斤,立即就能令方世玉站不稳马步。 方如虎眯了眯眼,淡淡道:“再加十斤。” 这一次,方世玉连眼都没有睁,他的确已经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也懒得再想。 方如虎见此,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可仍然感觉很没面子,他才不管方世玉是不是到了临界,完全没心思照顾他的面子呢,愤怒道:“再加十斤。” 他顿了顿,狞笑道:“有道是出拳如捏火,打人如亲嘴,方世玉你这么厉害,那就连握法一起练吧,给方世玉加握火石。” 所谓握火石,就是用握在拳中刚刚好的鹅卵石,放到火炉上加温,然后裹上布条,这种东西是专门用来练拳法的,用法很简单,握在手上就行,人的双手握住东西时的力量是远远大于空手握拳的。 无论各门各派,练拳法先要练握法,就是每天双手握握火石,先养成习惯,而后取掉握火石,双手每天依然坚持握火石的手势的一段时间,久而久之,每当握拳,手中无物也似有物,所以说出拳如捏火,出拳的时候手中如同捏着一团火,这样的拳头力量之大,根本不是实心拳能比的。 方如虎当然想给方世玉换份量更大的练功带,可他之前已经说了,给方世玉加一倍的练功质量,再加的话那他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最重要的是,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方世玉,他要的是激怒方世玉,让方世玉发狂,那样他才可以有借口对付苗显。 目前看来再加更多的份量也无法激怒方世玉了,这小子聪明着呢,心里肯定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不过这没关系,这世上多了去让人痛苦难耐,破口大骂的方法了,他相信他早就准备好的握火石一定能让方世玉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连握法也一起练,握火石? 方世玉心中喃喃道,深感意外的睁开了眼。 十五,义气。 当教习赵五六从手炉里夹出一颗握火石时,方世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怒目圆睁。 “滋滋滋!”这颗盈盈一握的握火石通体赤红,雨水落到上面,不断的发出水分蒸发的声音,这样的握火石就算裹上布条又能起多大作用,握在手里的感觉,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哗啦!”的瓷碗摔碎声响起,胡惠乾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怒吼道:“我抗议,这握火石不符合标准。” 他倒是想破口大骂,可挨皮鞭的滋味他真的是打从心里怕了,但他忘了他正在出操,未经允许而擅自停功,教习们想怎么抽他就抽他,皮鞭还得挨。 “啪!”的一声脆响,没有任何征兆的,鞭影闪过,胡惠乾只觉前胸剧痛,一道足足七寸长,血淋淋的伤痕从他的前胸一直延伸到小腹,他当即双手抱胸,趴到地上,惨嚎着打滚。 “不合标准,笑死我了,你他嘛哪儿根葱啊,合不合标准轮得到你来说。”教习赵五六甩着鞭子,怒骂道。 “砰砰砰!”几名教习一边对着地上的胡惠乾拳打脚踢,一边怒骂大笑。 “妈了个巴子的,没大没小没老没少,叫你擅自停功,你当老子是摆设啊。” “哈哈哈,真讲义气啊,人家方世玉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蹦出来了,现在怎么样,你看看你这副德性,你叫方世玉来救你啊,叫啊,看他会不会理你。” “老子就喜欢骨头硬的刺儿头,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叫啊,你怎么不叫了,你刚才那股威风劲儿呢,抗议,你喜欢抗议是吧,那真是巧了,老子就喜欢镇压抗议。” 几名教习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调笑的,嘲弄的,怒不可遏的等等形形色色,不仅仅用语言,更用拳脚不停的发泄着他们的情绪。 “够了,住手,快停下,这跟他没关系。”方世玉起身,怒吼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几道鞭影扑面而来,赵五六等几名教习早就等着他冒出来了,一瞬间纷纷挥出手中的皮鞭。 “啪啪啪!”一连串脆响,方世玉瞬间浑身血肉模糊,不论是前胸还是后背都布满了血痕,皮开肉绽,鲜血汩汩而出,转眼就顺着他的两腿在脚下形成了一滩血水,血流不止,大雨怎么冲都冲不净。 方世玉只觉前胸和后背好像被烧熟了般剧痛难忍,他恨不能仰天大吼,但他不能,不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就因为他是方世玉,自负,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自负,他可是人们眼中的妖魔,身为妖魔他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他还算什么妖魔,他死死的咬着牙,怒目圆睁,十指死死地攥着手心,两脚十趾紧扣进泥土里,如此才止住了身体摇晃,倒地的冲动。 方世玉这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宁死不屈的样子令所有人都看呆了,这还是一个不满八岁的屁孩儿嘛,都这样了也能忍住,这家伙太可怕了,不愧是背负妖魔之名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啊。 “方世玉,你,你别过来啊,你要干什么,我可不怕你。”赵五六满脸惊惧的说道,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 其他几名教习更加不堪,一个个犹如见了鬼似的,满脸惊惧的看着方世玉,不停的倒退。 方如虎满脸铁青的看着这一幕,气的肺都快炸了,堂堂教习,竟然被方世玉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屁孩吓成这幅样子,传出去还不得让江湖上的人笑掉大牙,他跺了跺脚,大步走了过去,他再不出场,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方世玉理都不理,低头看了看他胸前的血痕,撇了撇嘴,一步一挪的向前走去。 很快他就到了胡惠乾面前,笑着伸出了手。 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胡惠乾真的不想哭,一点都不想哭,他高兴的想笑,即便明知道方世玉会来救他,可看到方世玉不管不顾,拼着挨那么多鞭子来救他,他心里还是感动的不行,但看着方世玉那副血淋淋的样子,他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他心里难过的要死。 什么都不用说,他伸出手和方世玉伸出的手握在了一起。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渐渐接近的方如虎。 “不得了,不得了,方世玉,胡惠乾,你们俩真是不得了啊,这么有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吧,那好,我就满足你们,给他们加练功带,方世玉加到一百斤,胡惠乾,就加五十斤好了。”方如虎拍着巴掌,狞笑道。 他原本不想做的太过火,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再留余地了,他真的火了。 话音落下,赵五六等几名教习立即忙活起来。 没多久,方世玉身上的练功带就变成了一百斤,而胡惠乾也穿上了五十斤的练功带。 方如虎伸手从手炉中捏出两颗握火石,笑着道:“方世玉,这是赏你的。” 方世玉深吸了一口气,两手平伸,一手一个,抓住了握火石。 “滋滋滋!”的皮肉燃烧声瞬间响起,方世玉只觉两只手要烧掉了,痛的邪眉歪眼,面孔扭曲,双手本能的就想要撒手。 一瞬间,外公自缚双手,被押走时的样子突然浮现在他眼前,他只觉一股根本无法抑制的怒火好似火山般爆发而出,仰天狂吼,不但没有撒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滚烫的握火石。 方如虎愣住了,两眼大睁,目瞪口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样方世玉也能忍,看着眼前面目狰狞,鲜血淋漓的方世玉,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惊惧,这小子真可怕,简直不是人,他头一次对父亲方忠让这方世玉小子在会馆修炼这件事有种不安感。 这念头转瞬而过,如果他是那种先知先觉的人,一定会不惜一切断然废掉方世玉,可惜这世上先知先觉的人太少了,而他不过是茫茫大众中一个后知后觉的普通人,对于这种瞬息之间产生的念头根本无法判断好坏,更没有那种不惜一切的大无畏勇气,当心里的不安感瞬间乍现又消失后,他只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早操,开始。”方如虎把手一挥,大喝道。 “嘿,哈!”演武场上顿时响起两道吐气开声的大喝声,方世玉和胡惠乾纷纷撇开两腿,沉腰坐跨,屈膝下蹲,扎下四平大马。 教习们立即给方世玉和胡惠乾加上瓷碗,瓢泼的大雨转眼就让瓷碗盛满了水。 方世玉不知道他是怎么完成这天的早操的,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是被人抬走的还是被人背走的,其中的痛苦艰难,险象环生,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体会。 男人,有苦有泪都在心中,只有活在过去的人才爱倒苦水吹牛比,而他还不满八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只记得那一缕阳光,当方如虎离开的时候,雨过天晴,日出东方,一缕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满满的都是苦尽甘来,风雨过后的彩虹。 十六,我先来的。 人榜一班的男厢房里一灯如豆。 一年的修炼生活令方世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昔日的白净文秀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麦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颊,精光四射的双眸,前胸后背,两臂大腿,浑身上下饱满结实的肌肉,以及许许多多,密布全身的疤痕。 从回忆中醒来的方世玉摇头一笑,将床上的胡惠乾由平躺放成侧躺,而后又用胡惠乾的手臂撑住脑袋,将其摆成弓形。 正所谓站如松,坐如钟,卧如弓,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有着严格的要求,睡觉绝不能平躺,必须呈弓形,要是让值夜房的师兄们抓到,少不了各种体罚,这也就罢了,最让方世玉受不了的是罚红花票。 又到了数红花票的时间了,嘿嘿嘿。 方世玉搓了搓手,心中激动的笑道。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就见一摞红光闪闪的红花票,这都是他过去一年通过每周的各班考试,每月的人榜十班考试赚来的,即便他和胡惠乾,胡惠珺放开了花销也还剩下这么多。 “一,二,三,四,一十,二十,三十。”方世玉一边数票子,一边咧嘴傻笑。 全都是镶白边的白红花票,这可都是钱啊,尽管只能在红花会馆里面流通,但也是钱啊。 方世玉埋头数钱,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人影的速度完全没有道理可讲,一闪就到了方世玉的床铺前,再一闪就蹿出窗子消失不见。 一瞬间,方世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上空空荡荡的油纸包,所有的红花票全都不见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我的红花票。”方世玉仰天惨叫道。 与此同时,树林里。 一名黑色夜行人取下脸上的鬼怪面具,露出一张吊丧眉,满脸坑坑洼洼的丑脸,晃了晃手上的红花票,说道:“得手了,那小子一会儿就到。” 无声无息的,三名戴着鬼怪面具的夜行人从树上,树后,地下闪出,走了过来。 “老蒋,待会儿方世玉那小子来了,你上,让那小子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待在这儿红花会馆只会白白的浪费他的天份,只有加入我们隐门才是出路。”身高八丈的魁梧男子摸了摸手上的金属拳套,说道。 背剑消瘦男子颔首点头,说道:“交给我好了,不过是个小娃娃,我把他卖了他还得给我数钱呢。” 话落,四名夜行人便等待起来。 一盏茶。 半炷香。 一炷香。 左等右等也不见方世玉来,几名夜行人都忍不住了,一个个满脸的烦躁不耐烦。 “怎么回事儿,老张你不是说一会儿就来嘛,这都多长时间了,难产啊,这么久还不来。”八尺魁梧男子蹙眉道。 “没可能啊,我可是抢了那小子的红花票啊,方世玉那小子就不心疼嘛,这都能忍,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哪儿出错了。”老张满脸费解的说道。 “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吧,小娃娃就是小娃娃,钱都被抢了还磨磨蹭蹭的,不过这才合我的胃口,心思单纯,没有被臭铜污化,是个练拳的好料子。”腰里别着判官笔的文气男子点头说道。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满脸不耐烦地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要不老张你再跑一趟吧。” 老张颔首点头,一跨出,蹭到一声就出去五丈之远,连续几步,就消失不见。 人榜一班,男厢房外的空地。 方世玉蹙眉看着眼前的男子,此人长发披散,满脸病态,偏偏还穿一身月白长袍,看起来要多阴森有多阴森。 他丢了红花票后,一回过神就知道遭了贼,跑出来后就撞见这个人,莫名其妙的拦住他要跟他说说话,先入为主之下,他觉得肯定就是这个人偷了他的红花票,想要要挟他,好吧,这家伙成功了,那么多红花票啊,他可舍不得。 “方世玉,现年八岁,外公南侠苗显,父方德母苗翠花,先天脉象不在五行十脉当中,被亲大伯算计,背负妖魔之名,我没说错吧。”披发病态男子说道。 方世玉颔首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但他并不怕这人会对他不利,刚刚那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吵醒了,他现在不用回头也知道肯定有很多一班的师兄弟在四周围观呢。 “我叫陈阕,来自隐门第三洞天,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带你离开这里,加入我们隐门,以你的天份在这里是浪费生命。”披发病态男子说道。 方世玉满脸迷糊,这个陈阕所说的什么隐门什么第三洞天,他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与此同时,厢房里,方良玉,舂米六,赵志红,周杰等趴在窗户上偷窥的一班弟子们一个个都是满脸妒火,虽然他们和方世玉一样听都没听说过什么隐门什么第三洞天,但陈阕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们哪里听不出来,就连胡惠乾的目光都充斥着嫉妒之色。 “方世玉,你真想在这里呆一辈子,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到外面的世界去。”陈阕说道。 “外面的世界。”方世玉满脸迷糊的喃喃道。 “没错,外面的世界,只有走出去你才会知道这里有多么的渺小,你才会知道你一直都在坐井观天,不在五行十脉中很了不起啊,跟满人比起来,你连个屁都不是。”陈阕说道。 方世玉皱了皱眉,好奇道:“满人,满人是什么样的?” “要说外貌,当然跟我们没什么区别,一个脑袋两条腿,但满人的天份不是你能想象的,满人八旗,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镶黄旗,镶白旗,镶红旗,镶蓝旗,八旗旗人各有各的不同,随便一个像你这么大的旗人都能开一石的弓,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不然你以为满人凭什么能占得这花花世界。”陈阕说道。 方世玉瞬间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便一个像他这么大的旗人都能开一石的弓,这怎么可能,一石就是将近一百二十斤,一百十二斤的东西他也能拿起来,可要拉开一百二十斤的弓弦,臂力至少都要在两倍以上,指力也必不可少。 忽然,方世玉两眼一亮,他终于明白他的目标是什么了,说实话,来到红花会馆的一年来,不管方如虎方良玉等人怎么刁难他,他虽然恨,但心里始终轻蔑不屑,从没将其当做真正的对手,因为他们不配。 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可谁会将整天防范的小人当做对手呢,没有人,因为打从心里看不起。 当然,无论是会馆的地榜师兄,天傍师兄,还是星榜师兄,月榜师兄,日榜师兄,乃至教头教习,比他强的人多了去了,可那些人都是年龄比他大的师兄长辈,根本就不是同龄人,所以不论多强都激不起他的好胜心。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满人,满人八旗的八旗旗人,无论情感上来说,还是天份资质上来说,那都是他命中注定的大敌。 “怎么样,跟我走吧,只有加入了隐门你才能学到对抗满人甚至超越满人的东西,红花会,还有这红花会馆早已是满人的手下败将,不然又何至于龟缩到这种乡下旮旯小地方,可即便如此,早晚也是满人清兵的肉,难逃覆灭的下场。”陈阕伸出手,笑着道。 “好你个陈阕,你敢插队,我先来的我先来的,一边儿排队去。”老张满脸愤怒,大吼大叫道,飞奔而来。 他挥舞着手中的红花票,大叫道:“方世玉你看这是什么,我先来的,这就是证据。”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个逗比从哪儿冒出来的。 十七,一场关于未来的赌注 明月,疏影。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家伙,这种事情也要求人家排队,你当这是看演唱会买门票呢。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帮小娃娃知道出来混有多难嘛,老子不过奉命下山招个人,一不留神还被人插队了,早就听说第三洞天的人没素质,走到哪儿动到哪儿,没想到这么没素质,竟然插队,先来后到不懂啊。”老张气呼呼道。 陈阙双臂抱肩,鼻孔朝天,根本懒得搭理,但他的身体却不动声色的卡住了老张上前的路。 冷静下来后,老张顿时发觉不对,还有人,就在这附近,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陈阙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早就应该想到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他当即哈哈道:“家里还热着饭呢,你们聊,你们聊。” 他说着就缓缓退去。 那么多红花票,好不容易回来了,方世玉哪儿能让老张就这么走了,当即说道:“他说的没错,他先来的。” 一瞬间,陈阙两眼大睁,满脸的不敢置信,这方世玉的脑子让驴踢了,竟然敢让他一边儿排队去。 “哇哈哈哈,姓陈的听到了没,没素质遭雷劈,一边儿排队去,我可告诉你啊,这儿是红花会馆,轮不到你撒野。”老张马上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大笑着道。 话中的威胁之意再明白了不过了,别以为你们人多就了不起,这儿是红花会馆,动起手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见到老张不走了,方世玉顿时松了口气,蹙眉想了又想,说道:“排队就不必了,直说了吧,不管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又是什么人,你们不会以为三言两语我就跟你们走吧,如果你们真的这么认为,那肯定要失望了,我方世玉虽然算不上聪明绝顶,但也不是那种好糊弄的小孩。” 一时间,陈阙,老张纷纷一愣,震惊不敢置信之后,不得不严肃认真的看向方世玉,二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不过区区八岁的方世玉,心智之成熟竟不亚于成年人,不过心念一转,陈阙和老张便释然了,不愧是背负妖魔之名的小子,的确与众不同。 “呵呵呵,好小子,之前的确是我小看你了,好,明晚还在这里,我给你答案。”老张爽快的笑道,放下红花票,转身就走。 陈阙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看着方世玉笑了笑,点头,转身离去。 好一会儿,方世玉才真正放下心,上前拾起红花票,返回厢房。 厢房里,灯火通明。 “各位师兄,方世玉在此发誓,不论怎样我方世玉都不会跟他们走的,我的家在这里,我外公更在囚龙崖上受苦,我怎么可能走,但还是想请各位暂时不要把刚才的事儿说出去。”方世玉抱拳道。 一时间,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一班的弟子们竟然出奇的一致表示不会说出去,首先他们知道方世玉说的没错,不论怎样方世玉都不会跟那些人走的,他外公苗显为了他还在囚龙崖上吃苦受罪呢,走,怎么可能,畜生也干不出这种事儿,其次他们还想看好戏呢,说出去还看个毛啊。 只有胡惠乾等少数几名弟子表示出担忧,不过也被方世玉笑着安慰了。 翌日。 夜凉如水,浮云过月。 “沙沙沙!”一阵阵奇异的声音突然响起。 早已负手等候的方世玉瞬间两眼大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远处黑暗中一只水桶粗的大蛇逶迤而来,蛇身上坐着一名长发披散,满脸病态,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正是昨晚出现过的隐门第三洞天,陈阙。 “轰隆!”一声大响。 前方烟尘弥漫,泥土纷飞,一名灰衣短打,戴鬼怪面具,背着包裹的男子从中走出,摘掉鬼怪面具后,露出一张吊丧眉,坑坑洼洼的丑脸,正是老张。 二人明显商量好了,陈阙到了近前后,看了看老张便抱肩立于大蛇上,没事人似的一言不发,由老张出面。 “方世玉,背负妖魔之名的滋味怎么样?”老张咧嘴笑道。 背负妖魔之名的滋味怎么样,你他嘛的可以试一试啊。 方世玉心中怒道。 他眸光闪烁,攥着拳头努力平息着心中怒火,满脸阴沉的道:“少废话,你的答案呢,你不会以为激怒我,我就会跟你走吧。” “当然不是,我的答案就是力量,只要拥有力量,假的也是真,错的也是对,邪魔外道也是道德圣贤,只有我们隐门才能给你这种力量。”老张大声道。 方世玉不置可否,静等下文。 “我知道你不信,那咱们就打个赌好了。”老张说道。 “怎么赌?”方世玉好奇道。 “很简单,你不是觉得这些人跟你相差太远,完全激不起你的斗志好胜心嘛,那就由我们隐门帮助他们,咱们就看看以后谁拿的红花票多,为期四年,四年后只要你拿到的红花票能挤进他们中的前十就算你赢。”老张自信满满的微笑道。 方世玉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隐门的人会提出这种要求,他愣了愣,随即就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整个人都被斗志之火点燃了,这简直太对他的胃口了,心情大悦之下,他当即笑道:“好,一言为定。” 就连输赢他都不怎么在乎了。 与此同时,趴在厢房窗户上围观的人榜一班的弟子们一个个都傻了,两眼大睁,表情石化。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们以前听都没听说过,但现在,不仅掉了,而且人人有份,这简直太**疯狂了。 一时间,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榜一班的所有人看着方世玉,一个个感觉比见了亲妈还亲,他们忽然喜欢上这家伙了,尽管明知道是被利用了,但他们就喜欢被这样利用,狠狠地利用他们吧,他们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 “嘁,谁稀罕啊,要去你们去,我赵志红什么人,我才不在乎呢。”赵志红满脸不屑的撇嘴道。 一瞬间,迎接他的是漫天的臭鞋臭袜子,给你点颜色你还要开染房啊,让你装比。 厢房前的空地上。 “你就不好奇赌注是什么?”老张蹙眉道。 “我若输了,任由你们发配,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先申明,救不出我外公,我死也不会走。”方世玉满脸认真的道。 老张含笑点头,心想这小娃娃还是太嫩了,到时候他们抢了苗显,就不信这小子不跟他们走,他当然想现在就掳了方世玉上山,可习武这事儿,实在是强扭的瓜不甜,心思有一点不纯就练不出好功夫,更别提心怀怨恨了,不过他们也不急,毕竟方世玉还小,有的是时间调教。 方世玉的爽快令老张和陈阙都有点不适,他们要是拿出的赌注还不如方世玉这么个小娃娃,那也太没面子了,二人一阵眼神交流后,老张说道:“好,若我们输了,不但不再逼你加入我们隐门,而且答应你三个条件,首先申明,必须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不得伤天害理的条件。” “那就这么说定了。”方世玉点头道。 老张微笑点头,看向远处的厢房,招手道:“都过来吧。” 一瞬间,厢房那里一片混乱,人榜一班的所有人都疯狂了,一个个你推我挤,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的狂奔而来,一些人衣服被扯掉了都不管,比饿狼见了小绵羊还猴急。 方世玉不忍直视的捂住了脸,这帮家伙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很快,他便洒然一笑,独自一人默默地离去,接下来就没他的事了,这场关于未来的赌注就要开始了,接下来的日子有他忙得了。 十八,我们都有金手指了 树林,清风,松果满地。 方良玉盘膝而坐,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陈阕和老张,尽管身体疲累已极,但他心中的斗志却如同烈焰般熊熊燃烧,他身为方家大房嫡孙,他怎么能输给方世玉,输给一个妖魔,他一定要超越方世玉,把方世玉踩在脚下,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方家的麒麟子。 与此同时,胡惠乾,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等人榜一班的众弟子一个个也都盘膝而坐,目光炯炯,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尽管他们各有各的心思,但共同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赶上方世玉,完败方世玉,超越方世玉。 胡惠乾当然也不例外,好兄弟归好兄弟,但他同样也不甘人下,不甘心总是跟在方世玉的屁股后面吃灰,更不想一辈子给方世玉当陪衬,他击败超越方世玉的心愿丝毫不亚于方良玉。 “哈哈哈,一个个都干劲十足啊,方世玉,就这么令你们不爽吗?”老张笑着道。 不约而同的,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榜一班的众弟子们纷纷心中苦笑,何止是不爽,简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方世玉那家伙不仅仅天份高,更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变态。 就因为方世玉,他们一班的人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比规定的时间少了整整一个半时辰,因为那个死变,态晚上还要学习练功,天份那么高还那么努力,他们这帮人那里受得了刺激,只能玩了命的跟着方世玉一起熬夜学习练功,真正是起得比还鸡早,睡得比猫还晚。 就因为方世玉,他们不但要练功,还要学习那些酸死人的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害得他们每天都要死掉好多好多脑细胞。 就因为方世玉,他们受尽各种白眼,动不动就要挨罚,其他九个班挨的罚加起来也没他们多,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灾星,跟他在一起除了倒霉还是倒霉。 想起过去一年的生活,他们心中满满的都是泪,凡是听到有人走路撞树上了,出门掉水沟里了,吃饭钻桌子底下了等等各种笑话,那百分之九十十九都是他们一班的。 春天,方世玉个变,态闲不住,只要有空不是读书写字就是练各种基础功,从数息到少林八姿,四平马步桩,窄马桩,弓步桩,椅子桩,独木桩,梅花桩,罗汉桩,七星桩等等,变着法的练。 夏天,方世玉个变,态也闲不住,只要有空不是把十二房的任务做完又做,就是拿苍蝇蚊子练眼法手法。 秋天,方世玉个变,态还是闲不住,不是反反复复的练少林八姿,就是深更半夜的跑到树林里拿树当木人桩练。 冬天,方世玉个变,态仍然闲不住,不是裹着被子秉烛夜谈,就是大半夜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练功。 练功带早就成了方世玉随身必备一刻不离的好兄弟,连睡觉都没见那家伙脱过,那股味道就更别提了,连苍蝇君那么勇敢坚强的战士都不敢靠近。 听说过上大号还他嘛不忘用马步桩练功的嘛,那就是方世玉,跟这样的二比在一起,他们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当然了,尽管不情愿,但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在方世玉的带领下他们一班早就已经将其他九个班甩出十条街了,无论各方面跟他们都不在一个档次上,被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认输不就行了。”老张撇嘴道。 “你说什么,你叫我们来就是让我们向方世玉认输。”胡惠乾怒道。 一时间,一班的所有人都怒了。 “你他嘛的说什么,当我们好玩啊。” “小爷要是想认输早就认输了,用得着你来说。” “什么隐门,我呸,说话跟他嘛放屁似的,你们刚刚是怎么说的,转脸就让我们认输,去你大爷的。” “干你老母的,早知道还不如去睡觉呢,浪费老子时间。” 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等一班的众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满口粗话,一个个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老张不怒反喜,笑呵呵的点头,看向陈阙。 “老张就是试一试你们,如果你们自己都认输了,那谁也帮不了你们,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多此一举了。”陈阙说道。 他说着微笑道:“言归正传,现在我先介绍一下隐门,隐门十大洞天,每一洞天都有着自身独一无二的风格特色,我所在的第三洞天又叫做蛇派,我们这一脉所有的修行都和蛇有关,我身下这头大蛇就是我的蛇宠,而老张所在的第八洞天又叫做龟派,他们龟派所有的修行都和龟有关,他身后背着的那个大家伙就是他的龟仙。” 一瞬间,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等一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两眼大睁,满脸的不敢置信,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种奇特的修行方式,还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啊。 “以你们的资质想要赶上方世玉,原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对我们隐门来说易如反掌,我们不仅要你们赶上方世玉,更要你们击败他,超越他,把他踩在脚下,狠狠地羞辱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他知道只有我们隐门才会这么重视他,也只有我们隐门才能对抗满人,把满人赶出中原,灭亡满清,恢复汉室。”陈阕说道。 他顿了顿,笑着道:“当然了,想要赶上方世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首先要让你们拥有和他一拼的本钱。” 说到这儿他拍了拍身下大蛇的脑袋,就将大蛇嘴巴一张,吐出一个黑红两色,密布着符文的木盒。 陈阕伸手一抄,以掌心按在木盒上,而后就见木盒自动打开,他从中取出一粒外面****,里面水光莹莹的丹药,说道:“知道你们和方世玉最大的差距在哪里嘛,我告诉你们,是脑子,是智力,是悟性,意念和记忆力。” 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等一班的众弟子一个个满脸通红,羞怒交加,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和方世玉最大的差距竟然是智商,这何止是羞辱,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他们是低能儿。 不过很快他们就想通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摇头苦笑,的确,习武天份中最重要的就是智商,智商不行,那真是练拳练到老,要饭要到死,而他们和方世玉最大的差距就是智商,悟性,意念再加上记忆力,令方世玉学什么都比他们快千百倍,方世玉一遍就过,他们得苦练十天半个月才勉勉强强能练出个四不像。 智商啊,真是害苦了他们。 “这是我隐门十大洞天入门就有的增神丹,一人一粒,不出七天,我保证你们的智商能赶上方世玉。”陈阕说道,随手一甩就扔出一粒丹药。 很快,所有人都拿到了丹药,一个个喜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有了这增神丹,他们原本和方世玉之间的智商差距立即就没了,所以说人生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一定要有金手指啊。 陈阕讲授了服用之法后,老张卸下背后的龟仙,从龟口中取出一盒改善体质的丹药,龟元丹,发给一班的众弟子们。 又是一个金手指,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等一班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了这些金手指他们还怕个毛啊,方世玉,你可以去死了,哇哈哈哈。 十九,晋升地榜的第一天 这晚以后,方世玉忽然发现他变成孤家寡人了。 每天十二房任务结束后,一班的所有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常常整宿不归,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实在寂寞无聊了也只得和他的须弥猴说话,不仅如此,从胡惠乾,到方良玉一帮人再到班上的其他人,无论学习,练功,还是做十二房任务时的效率也是与日俱增。 更令他压力山大的是,每周的一班考试,每月的人榜十班考试,他越来越难拿到前几名了,甚至一度跌出前十,而他拿到的红花票自然也随之变得少了很多,而胡惠乾,方良玉等一帮人拿到的红花票则越来越多。 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方世玉不敢怠慢,只得硬着头皮加大练功质量。 春去春又回,一年的时间转眼过去,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诸多一班弟子纷纷完成了数息三重,马步三重,盘功三重等入门级的基础修行,终于完成入门修行,达到了明劲。 一觉醒来忽然感觉手,脚,胸腹等等胖了,鼓鼓涨涨的,他们当然不是胖了,而是经过成千上万次的马步,气沉丹田后拥有了气感,真真切切的有了丹田的存在感,这就是明劲最大的特点。 从此他们才算是真正的走上武学之路,一呼一吸,一拳一脚,动静之间都和常人大不同,无论是练功还是技击都能够做到含住气,闭住毛孔,运用自身产生的热量,也就是气,来练功或技击,由此,无论是爆发力,力量,敏捷,耐力还是抗击打能力都有了爆炸式的增长。 当然了,他们的外貌也发生了变化,无论是方世玉,胡惠乾,还是方良玉等一帮人,一个个都变的更加黝黑精瘦,太阳穴微微鼓起,两眼精光四射,浑身肌肉棱角分明,一呼一吸,一拳一脚,动静之间有板有眼,精神十足。 令他们郁闷的是,他们还是那么矮,反观女生,身高一个比一个蹿的快,站在人高马大的女生面前,他们别提多自卑了。 没多久,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等一班的诸多弟子便纷纷通过了人榜晋级大比,晋升到了地榜。 这一次的人榜晋级大比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全部五十多人中仅一班的就有三十多人,许多人不禁生出了盛世到来,天才辈出的感慨,不然这么多优秀的人才怎么会扎堆冒出来,要知道,往年的人榜晋级大比,能通过的也就那么十来个人而已。 又是一年三月三,清早,春光明媚,夹杂着泥土植物芬芳的晨风清新的令人心旷神怡,不由自主的就想大口大口的呼吸,方世玉当然不会这么干,两年多的苦修令他几乎都忘记了用嘴巴也可以呼吸。 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石子小径上,回想起两年多来的苦修,方世玉的两眼中露出包含着开心,骄傲,自信以及迫不及待的复杂神色。 那段不算漫长也不算短暂的岁月有多苦,从他小小年纪,拳骨就被磨破的拳头,小麦色的肤色,浑身上下的伤疤就可以一窥管豹,仅仅马步一项就令他不知多少次生出自杀的念头,他不过五尺高的小小躯体承受了常人想都不敢想想象的磨难,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方如虎等方家大房的人没有想过迫害他的脸,毁他的容。 难道他们也不忍心伤害这张天使也嫉妒的俊脸。 方世玉摸着脸,心中喃喃道。 他目含思索,满脸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惹来多少口水,见过臭屁的,没见过臭屁的这么理所当然的,简直就是一代臭屁大师。 终于终于熬过去了。 方世玉心中叹道。 大步向着地榜演武场而去。 与此同时,地榜演武场,进门必经之路上。 赵志红,舂米六以及方良玉团结起来的另外几名小弟,七八个人拿着铁锨嘿咻嘿咻的埋头苦干。 “怎么还没好,方世玉要过来了。”放风的方良玉跑了过来,满脸不耐烦的道。 自从有了隐门的支持后,他们和方世玉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夺到的红花票也越来越多,尽管他坚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赶上方世玉,击败方世玉,把方世玉狠狠地踩在脚下,但他觉得他的狗头军师周杰有句话说得非常好,我们既要着眼于未来,更要珍惜眼下。 在这个大政方针下,方良玉采纳了周杰的建议,不能给方世玉任何喘息之机,说白了就是有机会要给方世玉下绊子,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给方世玉下绊子,总之,就是一刻都不让方世玉安生。 终于晋升到了地榜,摆脱了繁重的人榜入门级修行,这一腾出手来,他们的心思立刻活动起来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在方世玉的必经之路上挖坑,搞陷阱。 “好了好了。”舂米六放下铁锨,笑着说道。 方良玉眼前一亮,当即满脸兴高采烈的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铁钉,捕兽夹等等东西,就要丢到陷阱里,他虽然不敢杀方世玉,但这点胆子还是有的。 “等等。”赵志红阻拦道。 “怎么了?”方良玉蹙眉道。 “这样太便宜方世玉那小子了,我再送他一份大礼。”赵志红满脸得意的笑着道。 他说着跳进坑里。 很快,赵志红便提着裤带,蹦了出来。 方良玉,舂米六等人不用看也知道这家伙干了什么,一个个捏着鼻子笑骂不已,而后,将铁钉,捕兽夹等等东西倒进去,铺上早就准备好的盖子,填上土。 “快快快,方世玉来了。”放风的周杰也跑了回来,叫道。 方良玉等人纷纷点头,拿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迅速离开。 周杰! 方世玉望着前方周杰消失的地方,心中喃喃道。 不过他也并未多想,跟着进了演武场。 当方世玉完整无缺,一尘不染的进了演武场,早就在演武场上等候的方良玉一伙人一个个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怎么回事儿,这家伙怎么没事儿,没可能啊,那可是进门的必经之地。 难道是盖子做的太坚固了。 负责做盖子的舂米六皱着眉头,心道,但他可不敢说出来,不然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一时间,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七八人纷纷以眼神交流,询问是否应该去检查检查。 “啪啪啪!”一阵阵掌声突然响起,方世玉连忙也跟着鼓掌,尽管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要鼓掌。 方良玉等人也连忙跟着鼓涨,知道教头们来了,已经不可能再去检查了,一个个都在心中暗自祈祷,那盖子足够坚固,能够承受住教头们。 “哇哈哈哈,好了好了,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老夫最讨厌这一套虚伪的东西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搞这一套,听到了没有。”一声长笑传来。 地榜的老生们心中纷纷不屑撇嘴,虚伪,谁不知道你陈以达陈大教头最爱这一套,不然用得着每次出现都用这种方式嘛。 方世玉循声看去,就见空中飞来一道人影,以一式非常完美潇洒的前空翻落到进门的地方,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支玫瑰花,叼到嘴上。 我去,这货竟然比我还臭屁,不过真的蛮帅的。 方世玉两眼大睁,心中喃喃道。 “轰隆!”一声大响,尘土飞扬,陈以达突然凭空消失了。 “完了!”方良玉一拍额头,脱口说道。 想到他扔到陷阱里的那些铁钉,暗器,捕兽夹他就不寒而栗,再想到赵志红送给方世玉的那份大礼,那坨热乎乎的翔,他更是浑身哆嗦,陈以达啊陈以达,你说你耍什么帅啊,你说你哪儿不能落你非要落到门口那陷阱上。 “啊啊啊,这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突然响起,陈以达满脸血污,状若疯魔般的爬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到,陈以达的嘴上还沾着许多冒气的黄糊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土,还会冒热气。 难道是? 不大可呢吧? 二十,大自在佛手 第一天就搞出这么大的糗事,影响之恶劣,后果之严重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第二天,这件事就登上了红花会馆的内部报刊,红花报的头版头条,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几乎所有人都在背地里偷笑,让你丫的装比。 陈以达一边忙着澄清,这绝不是因为他爱装比就糟了天谴,而是因为嫉妒,是那些无耻小人对他**裸的嫉妒,所以才这么陷害他,同时郑重声明,他绝不会因为敌人的嫉妒暗算就害怕退缩,放弃他的装比大业,装比,是他儿时就养成的行为准则,他的座右铭就是,装自己的比,让别人嫉妒去吧。 另一边,陈以达调查出真相后,表面上表示没关系,小孩子嘛,哪儿有不淘气的,可隔三差五就会传出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踩到暗器,掉进陷阱,吃饭中毒,睡觉遇上鬼压床等等诡异的事情。 每每看到方良玉等人被用担架抬走时的样子,方世玉的心情就跟三伏天吃了冰棍似的,别提多爽快了。 地榜和人榜是截然不同的,首先没那么多人了,加上原先的老生也就一百号出头,其次修行方式也变了,从原来残酷没人性的疯狂压榨变成了数息和内功为主,外功为辅的张弛有度的修行,最后,能学到的东西也变的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地榜十二房分为文六房和武六房。 文六房包括,诗歌房,书画房,琴艺房,棋艺房,地理房和杂艺房,武六房包括,刀房,枪房,剑房,戟房,棍房和棒房,想学什么都由弟子们自由选择,会馆不会强制。 每天的修行安排依然是早上出操,然后各班开课,一个时辰午休,点到去十二房上课,下午放课后全是自由时间。 分班的时候,不出所料,方世玉仍然被排除在外没有给他分班,他也不在意,胡惠乾在哪个班他就去哪个班,令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报十二房科目的时候,他报什么,胡惠乾,方良玉一帮人和原人榜一班的师兄弟就报什么,没有一个人会报其他的。 方世玉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不遭人妒是庸才,但是也用不着这样围堵他吧,他感觉自己被孤立了,另一方面,能和这么多师兄弟一起修行,他也很期待,想想就知道一定会很热闹很有趣。 夜。 厢房里一灯如豆,胡惠乾,方良玉等那些人又不见人影了,方世玉独自一人盘膝而坐,低头看着手上的纸条。 自从刚刚入门时神秘前辈出现后,两年多来神秘前辈陆续又出现过几次,分别交给他三个锦囊,并嘱咐他第一个锦囊,必须在达到明劲后才可以打开,第二个锦囊必须要达到暗劲后才可以打开,第三个锦囊必须要达到化劲后才可以打开。 “哈哈哈,小兔崽子有没有想老夫啊,终于达到明劲了吧,心里得意是可以理解的,但不用老夫说你也应该明白,你现在才算在武学之路上踏出第一步吧。”纸条上的第一段话。 方世玉心中点头,往下看。 “所谓明劲,包含三重意思,第一重意思,明劲即是一个点,有了丹田感,从此你与常人大大不同,按照佛门的说法,你小子也算是罗汉座下的一个看门童子了,第二重意思,明劲也是一条线,你小子入了门上了道,终于可以开始练内功了,内外兼修才是大道,而这条线不但曲折蜿蜒,有很多很多岔路,而且也分为几个段,如你现在便是明劲上段,周身劲力合一,圆润无滞,气感充盈,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所要做的已不再是没完没了的苦修,而应该把更多的时间和心思放到丹田上。” 方世玉继续往下看。 “重点干什么呢,养丹田,站桩要蹲丹田,打拳要搬丹田,数息要坐丹田,卧榻要睡丹田,技击对练要射丹田,此为养丹田五秘,各门各派皆有不同的拳术练法,咱们少林的拳法练法就是龙,蛇,虎,豹,鹤等五大形神拳,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其他的形神拳,红花会馆并不禁止。”纸条上的第三段话。 方世玉恍然点头,继续往下看。 “明劲中段,劲达三尖,所谓三尖,头尖,手尖,足尖,功夫真正到了开碑碎石,弹指音杀的地步,遇上这种人你可千万要当心了,辨认的方法很简单,看到谁太阳穴鼓起,总是低着头,手缩在袖子里,走路脚尖先着地,一垫一垫的,那必定错不了。”纸条上的第四段话。 方世玉眯了眯眼,再往下看。 “明劲下段,劲通四梢,人之血,肉,筋,骨末端曰梢,发为血之梢,舌为肉之梢,牙为骨之梢,甲为筋之梢,四梢用力则可变其常态,身能透气使敌生畏惧也。”纸条上的第五段话。 方世玉再往下看。 “明劲圆满,届时你肯定也已经晋升到星榜了,苦练也没有用处,你需要走出去,去寻找灵感,寻找情感,寻找能够感动你的力量,至于怎么找那就是你的事儿了。”纸条上的第二段话。 方世玉撇嘴好笑道:“糟老头,就爱卖关子。” 寻找灵感,寻找情感,寻找能够感动的力量,这可真够玄的,不过他并不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总能找到。 昏暗的灯光下,方世玉眉头微蹙,仅仅这样就完了,所说的都是一些教头原本就会传授的东西,这算什么锦囊。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忽然想起了神秘前辈临走时的一句话。 方世玉收起锦囊,对他的须弥猴方小玉说道:“小玉,去膳房偷些醋。” 巴掌大的方小玉微微点头,一跃跳出窗户离去。 方世玉微微一笑,躺到床上,方小玉是他五岁时捡来的,他也不知道方小玉是什么品种的猴儿,反正从那时他俩就形影不离,没事儿他就和方小玉说话,不知不觉间方小玉就能听懂他的话了,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神奇的。 没多久,方小玉就拎着一瓶醋跑了回来,方世玉接过后,倒出一些涂在纸条上,就见纸条上的文字消失,而后,又浮现出一些红色的文字。 看完之后,他将纸条烧掉,起身出门而去。 约莫一炷香后,方世玉捧着一个满是泥土的木盒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挖出来的。 擦掉泥土,打开木盒,方世玉从中取出一本用丝巾包着的丝绸书,展开丝巾,就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血色的小字。 “呵呵呵,小兔崽子,隐门的人一定找过你了吧。”丝巾上的第一段话。 方世玉瞬间两眼大睁,满脸的不敢置信,神秘前辈怎么会知道,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他迫不及待的往下看。 “知道隐门的人为什么来找你嘛,不管他们怎么说的,真相只有一个,你外公苗显那老货当年偷了人家一件圣物,而那件圣物只有一种人可以用,先天脉象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的人,而你恰恰便是这种人,你说他们不找你找谁。”丝巾上的第二段话。 方世玉愣了愣,竟然还有这种事儿,难怪隐门的人会找上他,而且不惜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培养胡惠乾,方良玉等人也要带他走,这等秘辛,陈阙和老张大概也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吧。 他继续往下看。 “不过那件圣物真要说起根脚,也是我少林的,那件圣物和我少林的传功碑本来就是一体的,因此也算不得偷。”丝巾上的第三段话。 方世玉再往下看。 “当年我少林创出五形形神拳的那位先辈坐化后,其弟子将其舍利分成两部分,大部分和其他先辈的舍利一起铸成了传功碑,一小部分则和其他先辈的舍利一起制成了一串佛手串,取名大自在佛手。”丝巾上的第四段话。 方世玉迫不及待的再往下看。 “时至今日,大自在佛手到底有多少神妙能力已无人知道,毕竟像你这种生来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的怪物百年也不见得能出现一个,但有一点是绝对错不了的,那就是只有戴上大自在佛手才能从传功碑中得到当年创立五形形神拳的那位先辈留下的五形形神真意。”丝巾上的第五段话。 方世玉愣了愣,这么玄,真的假的。 他再往下看。 “书是你外公和老夫这些年的练功心得,大自在佛手就在下面,都便宜你小子了。”丝巾上的第五段话。 至此结束。 方世玉立即放下丝巾,拿起木盒敲了敲,果然听出有暗格,一拳把木盒打了个稀巴烂,就见一串佛手掉了出来。 方世玉一把抄住,目瞪口呆的看着佛手,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比白玉还要白皙晶莹,而且有着白玉所没有的闪亮光芒,十三颗珠子一个比一个光彩夺目,没有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每一颗都是天然形成圆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不怎么圆润。 这就是佛舍利,整整十三颗。 方世玉心中喃喃道,缓缓地将其戴到左手上。 二十一,五形形神拳 这么漂亮的佛手方世玉哪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戴出去,不过涂上他自制的浆糊调和墨水制成的颜料就好了。 “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二,三百二十三。”方世玉点着他的红花票,喃喃道。 满共四百四十四张,在人榜这么多红花票足可以排名前三了,可在地榜中根本不算什么,那些老生一个比一个富裕。 “地榜晋级赛的资格就要一千,这才四百多,太少了太少了。”方世玉摇头道。 方世玉又一头扎进修行练功当中。 五形形神拳分别为龙拳,蛇拳,虎拳,豹拳,鹤拳。 龙拳练神,修炼时周身无须用力,暗听气注丹田,遍体活泼,两臂沉静,五心相印(即手心,足心和中心),如神龙游空,天骄不测。 虎拳练骨,修炼时须鼓全身之气,臂坚腰实,腋力充沛,一气贯通,始终不懈,起落有势,怒目强项,有怒虎出穴,两爪拔山之势。 豹拳练力,豹之威不及虎,而力较虎更巨,盖以豹喜跳跃,腰肾不弱于虎也,修炼时必须短马起落,全身鼓力,两拳紧握,五指如钩铜屈铁。 蛇拳练气,气之吞吐抑杨,以沉静为主,柔实为主,如蛇之气节灵通,气有物也,若甚无力者,一遇物通则气之收敛,胜于勇夫,有经验者自能知之,练气柔身而出臂腰,骈两指而推按起落,若蛇之有舌,且游宕曲折,有行乎不得,止乎不得不止之意,所谓百炼成钢,绕指柔者,即为此写照也。 鹤拳练精,此拳以缓急适中为得宜,盖取之于鹤之静足神静,故修炼时须凝精聚神,舒臂运气,所神气自若,心手相应,独立华表,高悬于仞,暝心孤注,久练自能于言外得之,非仓促所能领悟也。 而这仅仅只是五形形神拳的练功大意,具体到实处,每一形都有各自不同的桩功,拳架,基本功以及秘术。 说白了,桩功和拳架是用来练内功的,基本功是用来练外功的,内外兼修方能出功夫。 方世玉每天早上练练内功,去文六房吟吟诗写写字,听陈以达侃侃他的风,流泡,妞史,午休过后,便跑到文六房开始苦比的外功修炼,他报的是刀房,枪房和棍房,每当他去练功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他后面,胡惠乾,方良玉等原人榜一班的三十几号师兄弟紧紧尾随。 就因为这件事,他还登上了红花报,被定性为新一代的地榜恶霸头子,搞的他是哭笑不得,而方良玉等人则被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他总不能跑去告诉红花报的那些小编,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新一代地榜恶霸头子吧。 刀房的修行任务,就是要把手脚都练的如同刀一般,有手刀和足刀,枪房的任务,就是要把肘,膝练的如同枪一般,有肘枪和膝枪,而棒房的任务,就是要把身体练成一根大棒。 为了争夺红花票,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等等可谓是拿出了吃奶劲儿,每天下午都可以听到武六房传出的此起彼伏没完没了的吐气开声。 这周你拿了最多的红花票,下周他跌下了首位,这个月你拿到了第一,下个月他进了前十,相互之间你争我抢,寸步不让,与此同时,也不断的缩短着和老生之间的距离。 无论是在刀房练手刀足刀,还是在枪房练肘枪和膝枪,还是在棒房练身体,即便可以用内功运气减轻**上的痛苦,但他们的内功毕竟还浅薄,能起到的作用也寥寥,每天结束后都可以看到一个接一个的担架从武六房抬出来,几乎人人都练的浑身浮肿,不成人样。 方世玉当然也痛,但自从戴上大自在佛手后他就发现,每当他受伤时就会有一股气流从大自在佛手顺着他的毛孔进入他的身体,伤痕处立即就会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眨眼间伤势就复原了,就算是皮开肉绽,骨断筋折,恢复起来也不会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当然了,这件事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如此一来,方世玉顿时对大自在佛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闲来没事就想各种办法捣鼓,想看看还有什么妙用没有挖掘出来,滴血,念经,放到太阳下月光下等等,凡是小说故事里出现过的办法他几乎都用上了,就差将其砸烂了,可不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没发掘出任何新的妙用。 至于去连接传功碑,获得五形形神拳真意的事情他也想过,但时机还不成熟,还没到时候。 按照教头们的传授,五形形神拳的境界分为十层火候,能练出三层火候者便是少见,能练出七层火候者才能去连接传功碑,获得先辈留在其中的真意,而他现在连一层火候都还没练出,所以去了也是白去。 正所谓贪字稍变就成贫,方世玉很快就放开了,不再贪求大自在佛手的更多妙用,而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修行练功中,因为大自在佛手的存在,他可以练的功更多了,每晚闲来无事他都会到武六房独自练功。 渐渐地,随着越来越熟悉那里,方世玉发现,武六房里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几乎荒废的房,弓房。 夜,方世玉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来到武六房,进入其中后左弯右绕,七拐八拐,最终翻墙进入了一座连门匾都没有的院落。 到了后院就见灯火通明的灯笼中心,石桌前坐着一名满脸胡渣,披头散发,消瘦颓废,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的中年男子。 “胡师父,你怎么还穿这身破衣服,我送你的衣服呢。”方世玉放下食盒和酒壶,蹙眉说道。 胡师父叫胡敬一,一直隐居在这弓房。 胡敬一一次醉酒外出撞倒了方世玉,而方世玉当时发现了胡敬一的不同寻常,就凭他现在的体质,他马步三重以上的下盘,一般的教头想要推倒他都很难做到,更别说随便碰一下就把他撞倒地上了,由此可见胡敬一的功夫,必定是上乘中的上乘。 这等高手方世玉哪儿能放过,一来二去之下很快就和胡敬一混熟了,也正是因此,他才得知弓房的存在。 “太新了,我怕弄脏了。”胡敬一随口道,抓起酒壶就咕咚咕咚灌起来。 方世玉满脸无奈的摇头苦笑,对胡敬一是彻底无语了,刚开始他以为胡敬一这么落魄寒酸是因为穷,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家伙屁股底下坐的虎皮,乘酒的酒壶是价值千金的宋朝古董,吃饭的餐具都是银的,就连喂马的马料都是鸡蛋,黄酒加大豆,奢侈的不能再奢侈。 有钱人的品味真是不能理解。 方世玉看着胡敬一头发上爬来爬去的蟑螂,心中恶寒道。 二十二,隐藏的弓房 方世玉和胡敬一相对而坐,静静地看着不停喝酒的胡敬一。 从一个人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其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这是方世玉两年多来的心得体会,例如专教数息的韦师父,神庭饱满,两眼如灯,这是把神练到了高深之处,韦师父说,神就是万能的,因为对他来说就是这样,无论他受到什么伤,都可以用他强悍的不像话的精神意念通过观想,激发自身恢复能力从而痊愈,例如方如虎,两穴鼓起,壮如狗熊,虎视眈眈,这是外家横练功夫练到深处后才有的,例如严师父和陈以达,瘦如柴骨,身材颀长,都是以身法见长。 方世玉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胡敬一那双脏手十分与众不同,又粗又圆,污垢缝隙间白润如玉,每一根手指都比常人粗了足足两倍有余,若是洗干净肯定如同艺术品般好看,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爪功,只有爪功才能将人的手练成这样。 瞬息间,他对胡敬一的观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评书,他也爱听啊,评书里面用爪的人几乎没有好人,个个阴毒狠辣。 “想什么呢?”胡敬一蹙眉道。 “没,没什么。”方世玉笑着摇头道。 胡敬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叮叮当当好似金铁般的声音,撇嘴冷笑道:“你刚刚不停的打量我,看到我的手脸色就变了,你那点小心思瞒得了谁啊,觉得我很坏,不是好人是吧。” 他说着嗤笑道:“衰仔,常听评书吧。” 方世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看你是听评书听傻了,五形形神拳,龙,蛇,虎,豹,鹤,除了豹拳,哪一个不是用爪用刁,更何况与人交手便是生死相搏,打起来谁能收得住,哪有什么阴毒不阴毒的,用世俗道德标准来衡量我武林之事,不但幼稚而且可笑。”胡敬一冷笑道。 方世玉蹙眉一想,还真是这样,五形形神拳,龙拳说是拳,其实多用龙爪手,蛇拳说是拳,其实多用刁手,虎拳说是拳,其实多用虎爪手,鹤拳说是拳,其实多用鹤形寸手,再仔细一想,什么阴毒什么高尚也的确如胡敬一所说,都是世俗道德用语,用道德来衡量武林之事和道德来衡量战争有什么区别,太可笑了。 方世玉豁然开朗,满脸认真的道:“胡师父,你教我爪功吧,我也想变得阴毒。” “哇哈哈哈,你这衰仔可真有意思,说变就变啊。”胡敬一大笑道。 要是方世玉一脸苦大仇深的求他,无论怎么求他都不会搭理,因为在他看来那种人太无趣了,可方世玉却说什么他也想变得阴毒,令他顿感耳目一新,不由也有些意动。 “看到那张弓了嘛,什么时候你能把那张弓拉开,我就教你。”胡敬一喝了口酒,笑着道。 方世玉扭头看去,就见兵器架上放着一把黝黑的大弓,他当即起身走了过去。 拿起弓,他顿时感觉手上一沉,心中不由暗惊,以他现在的力量拿着这弓都有些费劲,这张弓少说也有百斤。 方世玉拉着弓弦试了试,弓弦纹丝不动,他心中不服,立即沉腰扎马,用力拉拽,可弓弦还是一动不动,他有些怒了,下盘马步变弓步,手臂手指再次加力,弓弦终于动了,但仅仅被拉开一个弧月而已。 “小笨蛋,欲练爪功先练指功,欲练指功先练射功,射功不是那么练的。”胡敬一摇头笑道,起身走了过去。 他一把拿过弓,说道:“看好了。” 方世玉定睛看去,就见胡敬一两眼目视前方,以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紧扣弓弦,随着弓弦的拉开,下盘逐渐变为弓步,而后中指松开,以两指拉弓,再然后,无名指松开,以小拇指拉弓,片刻后左手换右手,左弓步换右弓步。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但对指力,臂力和下盘的锻炼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小笨蛋你记好了,与人交手无非就是马步架和弓步架,只有能于电光火石的交手之间随意切换马步架和弓步架的那才叫高手,而这射功就是所有弓步架的基础,只有以弓步架穿裆贴身,欺人短打,才能发挥出爪功的真正威力,连锁带拿,抓阴戳腰,抽筋碎骨,要多阴毒有多阴毒,哈哈哈。”胡敬一笑着道。 方世玉摸着下巴眉头微蹙,功夫他当然要练,但以后能不用则不用,他可不想变成一个阴毒的人。 自此,方世玉每晚都会来弓房练功。 首先是射功,练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人的手各个手指的进化是不同的,大拇指和拇指最有力,其次是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只有将五指的力量练到均衡,手才会展现出真正的灵活。 在大自在佛手的辅助下,不论方世玉白天多苦多累,晚上都能按时赶到,无论晚上练到多晚,伤势多严重都能立即恢复,直接省略了伤愈时间。 射功之后,胡敬一拿出了四个铅球,方世玉每晚都要双手拿两个铅球,脚上踩着两个铁球练手脚的灵活性,与此同时,还要以倒立和踢桩练手指和脚趾的硬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刀房,枪房,棍房和弓房四房功夫的深厚,方世玉的五形形神拳也越练越有火候,打起来虎虎生风,阳刚霸气,劲力十足。 之所以大多数人都难以将五形形神拳练好,一来是因为天份限制,二来就是因为弓房荒废了,而五形形神拳有四拳都是用爪手刁手的,而方世玉原本天份就高的吓人,全心全意之下自然而然的就将五形形神拳练到了七分火候,再加上他误打误撞的认识了胡敬一,练了弓房的功夫,随着时日推移,功夫渐深,更将五形形神拳练出了十分火候。 与此同时,在每周,每月的测试当中,方世玉不断拉近和老生之间的差距,得到的红花票越来越多,任凭胡惠乾,方良玉等人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追上,无论是红花票还是功夫都逐步确立了地榜第一的地位。 眼睁睁地看着方世玉一点点,一点点的又将他们甩开了,在隐门蛇派和龟派的怂恿下,方良玉等人不得不动用了非常手段,那就是向各自的长辈求助,打压方世玉。 无论是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还是原人榜一班的其他人对此都不大情愿,因为他们不服,内心深处他们仍然不愿承认他们就是不如方世玉,但最终他们还是向现实妥协了。 晚饭时间,地榜膳房。 “方世玉,告诉你一个消息,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没用的,下个月的传功大会,你已经被排除在外了。”方良玉满脸得意的笑着道。 这可是他向家里求救后,他爷爷方忠亲口告诉他的。 方世玉愣了愣,下个月,传功大会,他怎么听都没听说过,随即他便怒目圆睁,愤怒的攥紧了拳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的确确被排除在什么传功大会之外了,不然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是方良玉说出来,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方世玉,你用不着这样,真的,下个月的传功大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每三年一届,我少林南宗的各支,练了五形形神拳的少年们聚到一起,到传功殿获取先辈真意而已,你可是妖魔啊,传功碑里那点儿先辈真意对你来说算什么啊,不要也罢不要也罢。”赵志红笑呵呵道。 “砰!”的一声,饭盘盖在赵志红脸上,胡惠乾勃然而起,怒吼道:“我草你全家十八代。” 尽管因为隐门的出现,他和方世玉见面见得少了,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好兄弟。 方世玉死死地按住胡惠乾,满脸苦涩的笑了笑,既然红花会馆的上层已经决定了这件事,闹,除了会授人以柄,什么用处都没有,谁叫他没有靠山呢,谁叫他外公是苗显呢,谁叫他是妖魔呢。 说白了,这是一场红花会投降派和主战派之间的斗争,而他就是那个斗争的焦点,不管他叫方世玉还是什么,投降派打压他从而逼死他外公的目标都不会变。 他当然知道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可内心深处,他仍不愿和大房彻底闹翻,他想不通,为什么真的就一定要你死我活,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嘛,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他想要寻找一条大家都能接受的路。 二十三,拜师和聘书(上) 三年来方世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这就一定是个非一即二,非对即错,你死我活,没有第三选择的命题。 三年,无论是他还是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等原人榜一班的人都变了很多,一个个都成了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无论是功夫还是心智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红花会馆这种封闭式的环境中,这些背负着家族和红花会双重期望的少年,所承受的压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在这种高压下,不仅要获得外在的成就,在面对各种各样的现实问题时,他们的内心也有各自的不同选择,例如方世玉,他看问题已经不再像原来那么单纯简单,只看表面了,他逐渐学会了透过表面看其本质。 也正是这种心智上的成熟,令他实在不愿和以大伯方忠为首的投降派彻底翻脸,他们不但是亲戚,还是红花会的兄弟,如此亲近的亲人,走遍天下他恐怕都找不到了。 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隐门。 在和胡敬一的交流中,他已经知道隐门共有十大洞天,但具体十大洞天每一洞天的山门所在,人员组成,组织体系等等却无从得知,胡敬一曾说过,放眼天下,包括隐门的人在内,敢说了解隐门的人最多只有半个,说白了,最了解的那个人,也只是一知半解。 隐门,神秘的就像是一片没有尽头的迷雾,谁都说不清楚,谁都不知道有多大,谁都不知道那重重迷雾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就连隐门到底是好是坏,是正道还是邪道都令人搞不清。 最可怕的是,隐门这个名字完全就是人们强塞给它的,事实上它根本就没有名字,知道隐门这个名字,说明你比许多人知道的多,知道隐门这个名字,又说明你就是个门外汉,你根本就不了解它。 也就是说,目前来的隐门那些人,陈阙,老张等等都不过是隐门的外围的外围的,对隐门也不了解,不然他们又怎么会自称是隐门。 他们红花会中有隐门的影子,云贵天地会中有隐门的影子,四川袍哥中有隐门的影子,白莲教中有隐门的影子,满清朝廷之中也有隐门的影子,江湖有它的影子,民间有它的影子,朝堂也有它的影子,它无孔不入,无所不在,可人们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它显露出来的影子。 当方世玉听到胡敬一这么说时,那真是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隐门,竟如此神秘又神通广大,他能不担忧害怕嘛。 原本方世玉以为他已经稳操胜券,四年之期眼看就要到了嘛,隐门的那些人输定了,可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关头,竟然冒出了个什么传功大会,而且已经将他排除在外了,他知道他还是太嫩太天真了,但他又不是白痴,他知道,传功大会,一定会有大量的红花票奖励。 但他却一点都不想闹,一来,他外公苗显还在囚龙崖上受罪,而且他就是个屁孩儿,还孤立无援,他根本就没有跟人家叫板的资本,二来,他不想和以方家大房为首的投降派彻底闹翻,三来,这件事又有隐门在后面推波助澜。 说白了,他只能认命,不服也得不服,不过他也不担心输了和隐门的赌局,毕竟当初就已经说好了,只要他外公苗显还在囚龙崖,他就绝不离开,要是隐门的人掳了他外公苗显,那就更好了,反正他也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大不了加入隐门离开这里,出去闯闯。 一顿晚饭不欢而散,方世玉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拿上酒菜,如同往常一样去了弓房。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今晚胡敬一竟然没有拿起酒壶就灌,而是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方世玉。 “就算我很帅,你也用不着这么看着我吧。”方世玉玩笑道。 “把你的形神拳打来看看。”胡敬一说道。 方世玉当即起身,走到空地上站定,两脚叉开,下盘扎马,上盘缓缓抱印,摆出了龙拳的起手式。 普通人见了定要叫一声好,这架势一摆开就知道有没有,只见他身上的褂子贴身绷紧,两臂缓缓抱印之时那股寸寸推进,含而不发的力量感,简直就是最美的运动片,令人赏心悦目。 突然,方世玉一步跨出,先是一招毒龙喷液,紧接着二龙抢珠,再紧接着乌龙摆尾。 “唰唰唰!”行动之间,方世玉身上的褂子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这可不是什么练法套路,而是真正的打法,第一招毒龙喷液,以龙爪手抓眼,紧接着第二招双龙抢珠,一手在下抓阴,一手在上锁喉,再紧接着乌龙摆尾,回身闪避的同时侧踢。 真正做到了打拳射丹田,打人如亲嘴。 胡敬一见此,不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拿起酒壶喝了起来,他没有看错方世玉,这小子天生就是个杀人越货的实战家。 什么小说评书里面你一招我一招的高手对招全都是胡扯,他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一次,与人交手,那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谁能预料对方出什么招,不管你经验多丰富都没用。 武林中人交手,基本上都是两三招的事情,靠的是什么,六个字,胆大,够狠,阴毒。 胆要大,你来戳我腰,我就抓你阴,谁怂谁死,就是这么简单,够狠,不仅要对敌人狠,更要对自己狠,你戳我眼,我大不了不要眼睛了,我碎你喉要你命,谁软谁死,阴毒,出手就不留手,人体哪儿脆弱往哪儿招呼,心慈手软的下场就是害了自己又害自己人。 武林中人,哪儿个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没有必死的决心就不要练拳习武,学的再好也是花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可看着看着胡敬一忽然发现不对,方世玉这小子太快了,越打越快越打越快,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飞沙走石,烟尘四起,到处都是方世玉的影子。 胡敬一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家伙才多大,速度竟然这么快,都快赶上他当年全盛之时的速度了,这还得了,同辈之人怎么跟他打,还没反映过来就被他一招干死了,速度,可以说是唯一令人防不胜防,完全无解的东西,要不然武林中怎么有句话叫唯快不破呢。 一套拳打完,方世玉缓缓收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渐渐的,只见他鼻孔喷出一道淡淡的,一尺长的气息,又站了片刻,待全身气息都沉到丹田后,他才举步回到石桌前。 胡敬一看着方世玉,欲言又止,想了又想后,他飒然一笑,他太想知道方世玉为什么如此快了,可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其让方世玉编个谎来骗他,倒不如干脆不问。 事实上,就算他问了,方世玉也不会骗他,因为他压根就没察觉到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快,他又没和人交过手,还以为所有人都和一样呢,他更不会想到,这都是大自在佛手传进他身体的气流的作用,正是在那股气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润物细无声的催化改造下,他的身体速度才会这么快。 “把你的手伸出来。”胡敬一说道。 方世玉闻言一愣,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平摊在胡敬一面前。 二十四,拜师和聘书(中) 方世玉的功夫可没到胡敬一那种易筋换骨,皮毛重生的境界,所以他的手不但没有胡敬一那么好看,而且丑如鸡爪,又黑又糙,又粗又大,但胡敬一缓缓地摸着方世玉的手,却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浓。 可这副表情落到方世玉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 这老货,该不会好那口吧。 方世玉心中恶寒道,恨不得把手抽回来。 年龄上,他已经十二岁了,身体上,他可是习武之人,要比一般人早熟得多,对那方面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听说了不少,例如,他听说,满清贵族好亵玩男童。 他觉得,他肯定不能算男童,他是男子汉,但好像又比男童也大不了多少,胡敬一也肯定不是满清贵族,但亵玩男童又不是什么贵族特权,但凡是老男人尤其是胡敬一这种有钱又很闲的老男人都可以好这一口,最关键的是,万一胡敬一这老货在那方面不那么挑剔呢。 一念及此,方世玉不由打了个寒颤,立即抽回手。 “干什么?”胡敬一蹙眉道。 方世玉瞬间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你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你以为我会给织手套啊,你想得美,我是看看你的功夫练的怎么样了。”胡敬一撇嘴道。 织手套? 方世玉瞬间目瞪口呆,可转念一想,忽然发现这个借口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胡师父你厉害啊,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他立即没事人般正色道:“没有,我怎么会想那种事,我是那种人嘛。” 他想的,可比那种事无耻一万倍都不止。 胡敬一颔首点头,又拿起他的手看了又看,这才放开。 方世玉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样?” “不错,从今天起我就将我少林七十二绝艺中的大力鹰爪功传授给你。”胡敬一点头道。 方世玉瞬间喜上眉梢,怎么都没想到,胡敬一竟然会传他七十二绝艺中的大力鹰爪功,更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可以修炼少林七十二绝艺了,而且是七十二绝艺中杀伤力排行前几位的大力鹰爪功,原本他以为要等他晋升天榜,功夫练到明劲中段才可以去传功殿学呢。 蹙眉想了想,方世玉摇头道:“不行,七十二绝艺是传功殿秘传,必须要经过传功碑的功力测试才能学的,胡师父你私传给我,万一让传功殿的长老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胡敬一愣了愣,露出欣慰的笑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竟然在这种诱惑面前,不但把持住了自己还能够替别人考虑,心底如此纯朴善良,他就算把他一身所学都传给方世玉又有什么好怕的。 正所谓人皆好为人师,无论是从文的还是习武的,无论是手艺人还是科学家,任何人当他到了一定的境界,都想找个弟子将所学传下去,就好像每个人到了岁数都想有孩子一样,这就是人类,天然追求长生不老,无论是传承还是孩子都代表着他们生命的延续。 胡敬一当然也不例外,他又不是禽,兽,他是人,他和方世玉相处了三年,对方世玉是越看越满意,越满意越上心,不然他怎么可能主动要把大力鹰爪功这等绝技传给方世玉。 “哈哈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胡敬一仰面大笑道。 方世玉想都不想,立即跪下道:“师父。” 以酒代茶,给胡敬一敬酒。 以前,在他心里,胡敬一就是一个和善亲切的长辈,但现在不同了,胡敬一主动要把大力鹰爪功传给他,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胡敬一什么意思,这摆明了就是要收他为徒嘛。 这和红花会馆的那些教头的意义完全不一样,那些教头就好像学校老师,可不只教他,教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对人家来说那只是工作而已,而胡敬一才是天地君亲师里面所说的那个师,他以后是要给胡敬一养老送终的。 “好好好,快起来吧。”胡敬一喝了酒,眼含泪水,笑呵呵道。 方世玉长身而起。 “世玉啊,你即已拜了为师,从此咱师徒俩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师的事儿你得知道。”胡敬一说道。 方世玉颔首点头。 “先说外事,为师先后拜过三次师,第一次就是我少林南宗了,第二次和第三次以后再告诉你,为师十七岁出道,在江湖上漂泊了二十来年,结交的朋友很多得罪的仇家更多。”胡敬一说道。 方世玉点头表示理解,像他们这种人,整天在江湖上打生打死的,仇家不多那才见鬼了。 “为师的朋友以后徐徐说与你,有难处,一封书信的事儿,为师的仇家,你只要低调处事小心提防,基本不可虑,但有三家你得当心了,这三家一家比一家难缠,第一家就是,当今天子,爱新觉罗弘历。”胡敬一说道。 “噗!”方世玉直接一口口水喷了。 三家仇人,第一家就是当今天子,皇上,我靠,师父你有没有搞错。 方世玉心中嘀咕道。 他苦着脸道:“师父,这师我能不拜了吗?” “怎么,怕了,也可以啊,把我这三年来教你的功夫,用在你身上的药都给我吐出来。”胡敬一笑吟吟道。 他一点都不意外,方世玉要是听说他的第一家仇人是皇上后一点都不害怕那才奇了怪了,他都得怀疑方世玉是不是真的拿他当师父了。 方世玉顿时以手捂脸,满脸认命的叹了口气,那种东西他怎么可能吐出去,更何况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完了,他这辈子想高调都不太可能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他是胡敬一的徒弟,那他的下场简直不要太幸福,不仅如此,皇上还只是他师父胡敬一三家仇人当中最好对付的,还有两家更难对付的,他就算浑身是手也应付不过来啊,天呐,他到底拜了一个什么师父啊,简直就是瘟神下凡嘛。 蹙眉想了想,方世玉好奇道:“师父,你怎么会得罪皇上?” “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皇上,但他强抢民女,我看不过就跟他打起来了。”胡敬一说道。 强抢民女,你说笑呢吧,皇上那是什么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会缺女人。 方世玉眼珠乱转,心中腹诽道,要他相信这种幼稚可笑的借口,那不如干脆杀了他算了。 “第二家就是隐门。”胡敬一满脸认真的道。 “噗!”方世玉又一口口水喷了。 他这师父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第一家是天下共主,当今皇上,第二家是神秘诡异,深不可测的隐门。 “师父,你怎么会得罪隐门呢。”方世玉好奇道。 “也没什么,我和他们的圣女原本是一对儿,可后来因为性格脾气不合,分了,这有什么啊,你说是不是,谁知道隐门竟然看的那么重,满天下追杀我。”胡敬一苦笑道。 方世玉蹙眉想了想,说道:“师父你该不会抛妻弃子吧。” “放屁,你师父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谁不佩服我的德行人品,就算是弘历见了我那也得抱拳见礼,我是那种人嘛。”胡敬一拍案怒道。 “咦,师父刚才不是说皇上强抢民女,你挺身而出嘛,怎么忽然变成熟人了。”方世玉奇怪道。 “放肆,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胡敬一勃然大怒道。 方世玉臊眉耷眼的撇了撇嘴,他要是知道胡敬一的真正身份,一定会觉得胡敬一此刻的样子,那叫不怒自威,霸气侧漏,威严大气,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他眼里,胡敬一只是他师父,就是个又老又闲又邋遢的中年大叔,所以那些观念上的东西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胡敬一气的吹胡子瞪眼,不停的用手指点方世玉的脑袋,教训了好一会儿,仍不解气,怒道:“滚,赶紧给老子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还有第三家仇家没说呢,可胡敬一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方世玉哪敢问,起身就走,滚就滚,他还不想在这儿受气呢。 “干什么,叫你滚你就滚,这儿听话了,老子说话的时候你打什么岔,起什么哄。”胡敬一怒道。 方世玉仰面无语,真恨不得马上长大,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大人这种毛病了,就因为他小就可以这样欺负他,完全不讲理,他想反抗也没那个胆儿啊,只得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拿去。”胡敬一拿出一封信,说道。 信上写着俩字,聘书。 方世玉愣了愣,奇怪道:“聘书,师父你要订婚啊。” 订婚要下聘书这种民间风俗,他还是知道的。 “不是我,是你。”胡敬一说道。 一瞬间,方世玉目瞪口呆,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二十五,拜师和聘书(下) 开什么玩笑,我才多大,你就要给我订婚,想把我吊死在一颗树上,就算你是我师父也休想,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女孩儿那么多,我还没见识过呢。 方世玉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他毫不考虑的立即严词拒绝,坚决不从,为此更搬出了他老妈苗翠花和老爹方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是我师父,没权利决定我的婚姻大事。 为了展现出他的决心,他又吵又闹,撒泼打滚,高呼宁死不从的抗婚口号,甚至以自残为威胁。 胡敬一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等到方世玉累了,再也闹不动了,这才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作罢。” 方世玉立即逃跑般起身离去,可刚出门他就回过味来,闹了半天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万一是个大美女那他不是亏大了,万一是个书香之家的美女闺秀那他岂不是亏海了,万一是家世显赫,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女大小姐那他岂不是天下最傻的大傻比。 想通后,他立即掉头跑了回去,没事人似的去拿桌上那封聘书。 “干什么?”胡敬一按住聘书,冷冷道。 “我看看。”方世玉说道。 “看什么看,你刚才不是宁可自残也不同意嘛,有什么好看,再说了,这是给人家的聘书,你看什么看。”胡敬一撇嘴道。 “我就看看。”方世玉说道,用力拽聘书。 没想到,眼前一道残影闪过,他就感觉手腕剧痛,知道被胡敬一用刁手戳了手腕,他满脸痛苦的捂着手腕,怒道:“不看就不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胡敬一喝着酒,满脸冷笑。 “那个,师父,那人到底是谁啊,我认识不认识啊。”方世玉仰面望天,好像很不在意的说道。 “你师妹,我女儿,为师本来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你小子了,没想到你个小王八,蛋还不领情,那便算了,就当为师犯贱。”胡敬一冷笑道,说着作势就要把聘书撕了。 方世玉大惊失色,立即阻拦道:“不可,师父不可,万万不可。” 他明白,这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婚事的问题了,胡敬一要把女儿嫁给他,这摆明了是真的喜欢他,要跟他亲上加亲,他要是拒绝了,那岂不是伤透了胡敬一的心,没准儿他们不但做不成师徒,还要变成仇人了。 “你既不愿意,又不让我毁了这聘书,你个兔崽子到底什么意思啊,存心折腾为师是不是?”胡敬一冷笑道。 方世玉蹙眉想了又想,满脸纠结的道:“我,我,我,我去下还不成嘛。” 同时心想,师妹,这可是传说中的极端存在啊,不是美若天仙,就是母朱刚鬃,如此极端的存在竟然让他给遇上了,可他能拒绝嘛,根本没法拒绝啊,这就是命,他认了,唯一的办法就剩下向佛祖求救了。 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佛祖显灵,佛祖显灵,佛祖你老人家一定要显灵啊。 方世玉心中念咒道,拿起聘书就走。 可紧接着他就被胡敬一叫住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这聘书下给谁你知道嘛,怎么下你知道嘛,聘礼怎么送你知道嘛。”胡敬一劈头盖脸的教育道。 方世玉低着头,心想,你女儿还要我去下聘书,这才真真奇了怪了。 胡敬一一点一点的教给方世玉,这才挥手让去离去。 夜半无人。 方世玉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兴奋激动的恨不得仰天大笑,佛祖真的显灵了,他师父胡敬一的女儿,也就是他师妹,他未来的大老婆竟然就是跟他同榜同班的师妹,现在地榜所有师兄弟的暗恋对象,华心幽。 幸好他反应的快,不然他岂不是亏死了。 由此,他也终于明白胡敬一为什么要隐藏在荒废的弓房了,闹了半天是为了就近保护他女儿,至于为什么华心幽姓华而不姓胡,他没敢问,但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明摆着的,华心幽是跟人家母亲长大的,认不认胡敬一这个爹还两说呢。 按照胡敬一教给他的方法,在下聘书之前,他首先得让华心幽心甘情愿,说白了就是先把华心幽泡到手,谁叫他这个爹当的失败呢。 当胡敬一拿出厚厚一本花丛心得时,方世玉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这个老不羞竟然有这种东西,更加过分的是,竟然让他用这种东西去泡他自己的女儿。 方世玉怎么想都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就算他很帅也用不着这样倒贴吧,难道师父胡敬一有倒贴症,靠。 后来方世玉站在胡敬一的角度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人家这是以退为进,利用他来修复人家的父女关系,要是再过几年华心幽嫁给外人,那可不就肥水流了外人田,胡敬一这辈子都很难再修复他们的父女关系了,所以他才要先下手为强啊。 想通后,方世玉立即就没了干劲儿,搞了半天,他被利用了。 另一方面,从各地云集而来的南宗其他支派,天地会,三合会,袍哥,小刀会等派出的队伍先后赶到,再加上红花会,南宗五大支派全部到齐,传功大会顺利召开了。 方世玉连开幕式都没去,会馆也没派人来叫他,反正他被排除在外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层遮羞布不要也罢。 夜。 弓房里灯火通明,方世玉以马步立于两根木桩上,不停的用手爪攻击四面飞舞而来的西瓜,不仅仅是用手爪,还有脚爪。 他的双手十指和双脚十趾经过三年的修炼,无论是灵活性还是坚韧度,无论是力量还是爆发力都已经是常人的几十倍不止。 “嚓嚓嚓,砰砰砰!”西瓜被划破,抓烂,撕破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木桩下,遍地都是绿色的瓜皮和红色的瓜瓤。 大力鹰爪功作为南宗五大护寺神功之一,有十大势。 第一,蓄劲势,第二,探爪势,第三,合翼势,第四,展翅势,第五,盘旋势,第六,扑食势,第七,斗爪势,第八,抖身势,第九,利爪势,第十,较力势。 这十大势既是练法也是打法,而方世玉此时此刻所练的就是第九势利爪势。 人人皆知大力鹰爪功是爪功,可很少有人知道,大力鹰爪功的爪功不仅是手上的爪功,真正压箱底的是脚上的爪功。 利爪势便是其中少见的手爪和脚爪并用的一势。 若按照方世玉当初从传功碑上所看到的,以劲划分功夫的分法,大力鹰爪功便是鹰形劲中的一门,所有的劲力都在双手十指和双脚十趾上。 “砰!”的一声大响,几个西瓜同时飞来,方世玉反应不及之下摔倒地上。 练功五年,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摔打成了铜筋铁骨,每天不摔打个几百次那都不叫练功,只见他一个鱼挺肚挺身跃起,跳到了木桩上。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 胡惠乾大步冲了进来,满脸气愤的大声道:“世玉,不是说好了开幕式广场集合嘛,你怎么没去,风头全让人家抢了,美女啊,那么多美女,可惜太可惜了。” 惠乾啊惠乾,你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方世玉心中撇嘴道。 随即他就是一愣,美女,好多的美女。 “砰!”的一声大响,他只觉脑袋一痛,就被飞来的西瓜打到地上。 方世玉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怒吼道:“你搞什么,没见我练功呢,什么美女不美女的,我方世玉是那种随便什么美女就能被诱惑的人嘛,今天你不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就别想走。” 胡惠乾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满脸好笑的迎了上去。 两人立即勾肩搭背,小声嘀咕起来,不时还传出一阵男人才懂的笑声。 二十六,登场(上) 玩笑过后,胡惠乾告诉方世玉,表面上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传功大会,实际上是少林南宗五大支派少年之间关于谁才是未来领军者的一场争霸战。 首先,大会采取资格门槛制,任何地榜弟子,缴纳一千红花票就可以获得参赛资格。 其次,大会采取计分制度,所有资格者初始都是零分,以后获得的分数越多,可以兑换的奖励也越多。 发放奖励的共有两个单位,第一个就是五大支派各自的单位,第二个就是五大支派联合组织的南宗长老会,具体的奖励更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从红花票到柴米油盐,从金银珠宝到神兵利器,从香车宝马到灵丹妙药等等应有尽有。 再其次,整个传功大会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先辈真意,通过传功碑能够获得的先辈真意越多,说明潜力越大,获得的分数也越多;第二阶段,传功大比,通过开启传功碑的特殊功能,进入其中的先灵之地进行通关比试,通关的速度越快,通过的关卡越多,获得的分数越多。 最后,以分数排出个人名次,以每个支派的总分排出五大支派名次,个人名次上,前十名皆有额外的排名奖励,余者则没有,五大支派名次上,即便没有进入前十,只要为各自门派的名次做出了贡献,就有奖励。 不仅如此,更有大量的溢出效应,这次传功大会云集了南宗五大支派大量的高层,不仅是他们这些弟子关于谁才是未来领军者的一次争霸,而且是五大支派之间的一次较量。 大教头陈以达已经跟他们说了,能够拿到前十为红花会争了光,以后想要什么有什么,要是拿到前三,几位副总舵主将直接将其收为亲传弟子,要是拿到第一,总舵主将直接出面将其收为亲传弟子,并将直接获得未来红花会总舵主的候选人资格。 方世玉就当是听了个故事,哈哈一笑,拍着胡惠乾的肩膀鼓励了一番,这事儿跟他有关系么,反正又不带他玩,他才懒得管呢。 翌日,大教头陈以达就宣布地榜停课,所有人全力投入传功大会。 方世玉顿时成了闲人,但他可没闲着,读书,写字,练功,闲暇之时听师父胡敬一讲讲武林江湖上的事儿,生活乐无忧。 夏日的午后,知了没完没了的吱吱吵闹,树荫下的石桌上摆着一副象棋,方世玉正和胡敬一对弈,他们俩对弈的方式十分奇葩,别人都是用手下棋,而他俩则是用脚下棋。 这就是大力鹰爪功的神奇之处,没练过的人是不会明白双脚练的灵活如手后那种美妙的感觉的。 方世玉一边用脚摇着扇子,一边拿起他的马,笑着道:“卧槽马,将军。” “不算不算,为师刚刚没看清,我应该走这一步的,没错,就是这一步。”胡敬一连连摇头道,抬脚就去拿他的棋。 “你有没有搞错,这盘棋你已经悔了二十一次了,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方世玉怒道。 “什么二十一次,明明是十七次。”胡敬一说道,笑呵呵的换了棋。 “你还好意思说。”方世玉冷笑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师父你是徒弟,你就应该让着我,我老人家年龄大了,你要尊老爱幼。”胡敬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着道。 方世玉满了无语的仰头望天,遇上这种极品师父,他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砰!”的一声,房门打开。 一名天生丽质,素面朝天,星眸大眼,身穿鹅黄色长衫,鹅黄色绣花鞋的少女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簇拥下,踹门而入。 “方世玉,你还有心情在这儿下棋。”华心幽杏眼圆睁,怒喝道。 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气,俏脸煞白,满面怒容,二话不说扑到桌子上,一把就将棋盘掀翻。 “放肆,反了天了你,给我捡起来。”胡敬一拍案大怒道。 “不捡。”华心幽梗着脖子道。 胡敬一瞬间怒目圆睁,恨不得一耳光把华心幽抽到天上去,可真抬起手了又怎么都不忍心,气急败坏的训斥道:“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整个一野小子,以后嫁不出去我可不管。” “谁要你管,你不配。”华心幽怒道。 俩人就像是斗鸡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方世玉拉住一名脸蛋圆圆的蓝衫少女,蹙眉问道:“惠珺,出了什么事儿?” “世玉哥,你快出面吧,你再不出面咱们红花会的脸可就丢光了,我哥他们全输了。”胡惠珺满脸焦急的道。 “别着急,慢慢说。”方世玉安慰道。 胡惠珺点了点头,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原来在传功大会的第一个阶段,通过传功碑获取先辈真意的比试上,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地榜弟子几乎是完败,被天地会,三合会,小刀会,袍哥等其他支派的少年死死地压制,别说前十了,连一个前二十名的都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红花会是颜面尽失,脸掉了一地,身为红花会的弟子,华心幽她们当然气不过了,想到还有方世玉,立即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就这么点小事儿啊,看把你们急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惠乾他们会追上去的。”方世玉笑呵呵道,反正不关他的事儿,他才不急呢。 他说着微笑道:“吃了没,屋里有好多腊肉,我给你做煲仔饭吧。” 胡惠珺羞涩的摇了摇头。 “吃吃吃,你是猪啊,方世玉,人家都打到门上来了,你还跟没事人似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华心幽闻言,怒吼道。 “又不是打我的门,关我什么事儿啊。”方世玉满脸不以为然的撇嘴道。 华心幽顿时柳眉倒竖,气急败坏的尖叫道:“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不是红花会的人。” 她一边叫一边扑向方世玉。 “你别过来啊,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我别人会怎么看我,你不在乎名声,我可是很在乎的。”方世玉说道,连连后退。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华心幽狂吼道,疯了般扑上去。 “噗咚!”方世玉原地一转,就见华心幽以狗吃屎的姿势扑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胡敬一,胡惠珺等等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方世玉,就像是在说,小子,你完了,而后,一个个迅速转身。 “为师要去打酒了。”胡敬一说道,拿起酒壶,拔腿就跑。 “世玉哥,我要回去看我哥了,先走了。”胡惠珺说道,转身就跑。 也不知怎么了,所有人都开始告别。 “方世玉,保重。” “一定要活着。” “可千万别死了。” “方世玉,珍重,还有,记住了,我没来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十几名少女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就好像见了鬼般,丢下一句话就走,一个比一个行动迅速,一个比一个身法高明,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院子眨眼就变的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嘁,一帮鼠辈。”方世玉满脸不屑的撇嘴道,而后,很是不解的摇头好笑道:“不就是跌了个狗吃屎么,有什么啊,这种小事师妹怎么会放在心上,师妹你说是吧。” 他说着看向华心幽跌倒的地方,震惊的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华心幽早已不知去向。 方世玉转身看去,瞬间两眼大睁,满脸的不敢置信,就见兵器架那里,华心幽手持一把金环大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方世玉干笑道:“师妹,你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了吧,一个狗吃屎而已,大不了我赔你。” 他一边说一边向后倒退,同时心中暗骂胡敬一,胡惠珺等人没义气,一个个只顾自己跑路,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好啊,先去找一坨****来。”华心幽满脸阴森的笑着道。 方世玉心中大喜,点头道:“好好好,师妹你在这儿等着啊,我这就去找****。” 他说着转身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找****,找个毛啊。 华心幽拎着刀,一言不发的追了上去,想跟她耍心眼,也不看看她叫什么。 “去死吧。”一道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从弓房传出来。 碎石小径上,胡敬一身形一滞,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二十七,登场(中) 传功殿。 “各位,第一阶段的比试已经结束,结果已经出来了,天地会以总分七百三十分位列榜首,小刀会以六百九十分位列第二,而后是三合会,之后是袍哥,最后是红花会,各位要是没有疑义,那就开始第二阶段吧。”主持大会的青袍中年男子说道。 方忠,李无用,百刀,姜立仁,姜立刑等红花会的大佬一个个老脸通红,满面煞气,看向胡惠乾,方良玉等人的目光,真是比刀子还锋利,一群没用的废物,把他们的老脸都丢尽了。 第一阶段就输成这样,第二阶段就更不用说了,赢的可能性有没有,当然有,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几率无限接近于零,更重要的是,第二阶段要是再输了,那就不仅仅是丢脸了,那是实打实的输钱,输地位,更会输掉整个红花会的形象前程。 怎么办? 一时间,方忠,李无用,百刀等红花会的大佬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欲言又止,摇头叹气。 谁都知道他们并非毫无还手之力,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方世玉,但将方世玉排除在外的命令是他们一致通过的,这时候再反悔,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当然了,要是方世玉能赢下整场比试,他们也不是舍不下自己的老脸,但问题来了。 首先,方世玉能赢下整场比试嘛,尽管方世玉的先天脉象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可以说是绝代唯一,这些年来的表现也屡屡出人意料,怎么打压都打压不下去,可天地会,小刀会,三合会,袍哥的那些少年也不是吃素的啊,最重要的是,第一阶段的比试,红花会已经全军覆没了,仅靠方世玉一个人的表现就想扳回这一局,几乎没有可能。 其次,这个话由谁来说呢,每个人都有一份忧虑,要是他提出来,外人还没说什么,马上就遭到自己人反对,那丢脸可丢大发了,更会引起其他支派对整个红花会的嘲笑,你看看,这就是红花会,一盘散沙,不值一提。 因此,从方忠等投降派到其他几名中立派长老,对到底启不启用方世玉这件事,一个个都犹豫不决,无法下定决心。 “方忠,大家都已经同意开始第二阶段了,你们红花会怎么说,给个话啊。”小刀会的一名长老说道。 方忠眉头紧蹙,陷入沉思当中。 “不行,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来。”胡惠乾大叫道。 “没错,等我师兄来了,你们丫的一个个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才了,我们红花会肯定是第一。”方良玉咬着牙稍稍犹豫之后,就挺身上前,大声道。 他已经想通了,他和方世玉之间的恩怨只是方家内部的事情,但这场比试关乎是整个红花会的武林地位和声誉,以及他们这一代谁是领军者谁是吊车尾的事情,而且关乎他们每一个人的未来前程,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决不允许输。 当然了,要他公开承认方世玉是他族叔那是不可能的,但暂时承认方世玉是师兄这件事,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方忠见此,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这样也好,省得他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只要方世玉能赢,那一切都好说。 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见此,知道方良玉已经有了决定,这时候也顾不上他们和方世玉之间的私人恩怨了,纷纷上前附和。 “笑,笑什么笑,等我师兄来了,吓死你。” “谢亚福你别得意,等我师兄破了你的记录,有你哭的。” “不出底牌,你们当我们红花会是吃素的,等着看好了,等我师兄来了,你们一个个可别被吓死了啊。” “之前就是跟你们玩玩而已,还当真了,等我师兄来了,玩死你们。” 从赵志红等人到地榜的其他弟子,不论新老纷纷附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不停的叫嚷。 “哇哈哈哈,别笑死人了,拉不出来还怪茅坑,不行就是不行,什么师兄,想拖延时间,门儿都没有。”一名站在白鹤边上,浓眉大眼,身穿豹纹服的少年仰面大笑道。 整个大殿里,几乎所有的少年身边都带着动物,红花会的少年主要是蛇和龟,天地会的少年主要是虎和鹤,小刀会的少年主要是狼和豹,三合会的少年主要是猴和马,袍哥的少年主要是熊和鹰。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隐门已经彻底渗透了五大支派, “童千斤,你休得放肆,对我师兄来说,你就是个屁。”胡惠乾怒喝道。 “怕了吧,怕了那就开始第二阶段吧,无所谓啦,反正你们天地会胆小怕事的名声我早就有所耳闻了,只要你们承认自己是鼠辈,那就开始吧。”方良玉满脸不屑的冷笑道。 一直抱肩而立,没事人般观望的谢亚福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道:“他叫什么?” “谁?”胡惠乾愣神道。 “你不是说你师兄多么多么牛逼嘛,他叫什么啊?”童千斤帮腔道。 “他叫,方世玉。”方良玉抢着道。 他忽然发现,把方世玉叫来这个主意简直太棒了,他们一直想捧杀方世玉却无法得逞,现在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啊,你们去斗吧,他只需要躲在后面看风向就行了。 “方世玉,好,叫他来,我看他怎么破我的记录。”谢亚福冷笑道。 “你说叫就叫,万一到时候说话不算数呢。”胡惠乾说道,看向天地会,三合会,小刀会和袍哥的那些前辈长老们。 这种事,谢亚福一个小屁孩儿,说了当然不算,还得看四大支派的主事者和长老们。 一时间,四大支派的主事者和长老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很快,一名身穿大红袍,满头白发的老者就站了起来,说道:“红花会既然还有底牌,那就亮出来好了,我们也想看看那个方世玉是什么人,值得你们这么推崇,但有一点必须申明,如果他不是你们红花会的地榜弟子,那又当如何?” 他们不得不防啊,天知道那个方世玉是不是红花会不服气,找了个天榜,甚至日月星三榜的弟子来冒充,那岂不是作弊,你作弊,我也作弊,那这场传功大会还有什么意义。 “方世玉如果不是我红花会的地榜弟子,老夫就挖一只眼给你。”方忠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出面不行了,起身,断喝道。 这种赌誓他当然敢做,一丝一毫的风险都没有,他还觉得自己赌的少了呢,他应该说挖两只眼才显得威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既然做出了赌誓,想反悔那是不可能的。 大红袍老者颔首点头,算是同意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很快主持大会的司仪便宣布散会,所有人都怀着对明天的期待一一离去,明天,红花会将拿出他们的底牌,一个叫方世玉的少年。 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红花会的少年出了大殿,纷纷欢呼,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向弓房赶去。 二十八,登场(下) 弓房。 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晚风燥热,一只绿油油的青蛙站在水缸沿儿,时不时就伸出舌头抓一只跑来乘凉,结果自投罗网的蚊蝇。 竹茶几上放着一摞红花报,白瓷茶具和砂糖,方世玉翘着二郎腿,躺在竹椅上,看都不看围在四周的华心幽,胡惠乾,方良玉等人。 传功大会他当然要去,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善遭人欺马善被人骑,他要是这么随随便便就答应了,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能骑到他头上拉屎拉尿,当然了,他也不是要彻底和方忠等投降派翻脸,可他遭受的屈辱一定要讨回来,不说百倍,至少要十倍讨回来。 “方世玉,你到底想怎样,就算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也是红花会的人吧,你就一点都在乎红花会的声誉形象?”华心幽怒道。 “哎呀,我还没说话,你倒是挺积极啊,把她给我扒了。”方世玉说道。 他话音落下,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就已经一拥而上,把华心幽按到桌子上,这些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条又黑又脏的抹布,连华心幽的嘴都塞上了。 方世玉愣住了,他说说而已,这些家伙竟然来真的,当即怒吼道:“平时一个个视我如仇寇,现在这么听话,还不放开。” 胡惠乾,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立即放开华心幽,一个个垂手而立。 方世玉看着这些人,一时竟不知该拿他们怎么办了,他万万没想到,当坏人还他,妈是门技术活。 他蹙眉想了又想,说道:“当初把我排除在外,这笔账怎么算啊?” “我爷爷说了,只要你去,什么都可以谈。”方良玉说道。 他当然知道仅凭他是请不动方世玉的,别说请了,就凭他这些年来对方世玉犯下的罪行,方世玉肯定杀他的心都有,所以来之前他是和方忠等人专门商量过的,并且得到了充分的授权。 传功大会上他们把话已经放出去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说服方世玉。 方世玉颔首点头,忽然发现华心幽正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他,他不由灵机一动,说道:“华心幽,你要是我,你该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有仇报仇呗,当初某些人是怎么对付你的,你就怎么对付他,就拿出操来说,当初你天天戴着练功带,握着握火石练功,现在你就让他们戴枷锁,站到火坑上一边练功一边大喊师兄我错了,谁要是停下来,就吃一碗死苍蝇。”华心幽淡淡道。 这么狠,不过听起来的确很解气啊。 方世玉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欢喜的喃喃道。 他目光一转,就见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一个个满头冷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目光惊惧的看着他,随即,一个个哭天抢地的扑到地上,惨嚎起来。 “方世玉,不不不,师兄师兄不可啊,师兄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禽,兽,我不是人,可我怎么说你也是你师弟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饶了我吧。” “师兄啊,我上有八十老奶下有六十老娘,我禽兽我混蛋,我不孝我对不起您老人家,你打我你骂我,可你让我吃死苍蝇,还吃一碗,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师兄,无论你怎么惩罚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能因为我而背上凶残歹毒没人性的不义之名啊,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你,你可是我师兄啊,你丢脸我脸上也没光啊。” “师兄,我该死我混蛋,可我千错万错也没让您老人家吃过苍蝇吧,而且,而且我对苍蝇过敏,尤其是死苍蝇,我一吃死苍蝇就全身溃烂,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不出一天就化为一滩血水了,我真的不能吃死苍蝇啊。” 除了胡惠乾,所有人都在哭嚎,一个个抱着方世玉的大腿痛哭流涕,他们知道,这些年来他们对方世玉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要是按照华心幽所说的有仇报仇,那他们都不用活了,更何况华心幽还往里面加料,竟然能想出让他们吃死苍蝇这种歹毒的主意,更加不能容忍的是,份量都是按碗算的。 方世玉眉头微蹙,也觉得华心幽的主意太馊了,戴枷锁,蹲火坑也就罢了,还让人吃死苍蝇,一碗死苍蝇那得多少,他到哪儿去弄那么多死苍蝇,再说了,苍蝇也是妈生的啊,搞得多了,苍蝇他妈还不得给他玩命。 最重要的是,这还仅仅是报复方良玉对他所犯的成千上百的罪行中的一桩,他当然也想一桩一桩的去报复,那多爽啊,可根本没那个时间啊,他多忙的人,哪儿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从世间成本上来说,太划不来了。 想来想去终觉不妥,他摇了摇头,笑着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最好是省时省力还能让我出气的那种。” “有啊。”华心幽点头道。 她说着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砰地一声放到桌上。 复仇十日谈,作者,华心幽,胡惠珺。 “为什么要叫复仇十日谈?”方世玉满脸迷糊的奇怪道。 “西洋有一个叫薄伽丘的有本书叫十日谈,通过几个年轻人十天的谈话批评嘲讽他们的宗教,我这本复仇十日谈,是通过几个人十天的谈话讨论怎么复仇的。”华心幽说道。 一瞬间,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一个个两腿哆嗦,看着华心幽的目光就跟见了鬼似的,这丫头还是人嘛,真正是面如桃花心如蛇蝎啊。 “看把你们吓的,这不过是一个研究而已,谁会真的按照上面的说法去复仇啊。”方世玉摇头好笑道。 但同时,原本对华心幽的观感瞬间从天使变成了魔鬼,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要是真的娶了华心幽,一定把这丫头放到家里让他老妈看住,什么不好研究,研究复仇,可见这丫头的心性,那是一丁点亏都不肯吃啊,这种人谁能受得了,他可受不了。 无论是他还是方良玉等人都不知道他们冤枉了华心幽,研究什么,只是一个人的兴趣爱好而已,跟人的心性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有人为了找出解药而研究毒药,也有人为了活命而发动战争,难道那都是坏人。 华心幽直接将书翻开,说道:“复仇折算法,为什么要复仇,因为仇恨,仇恨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就见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等等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迷糊白痴样,不由摇头好笑道:“说了你们也不懂,直说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直接折算成钱就行了。” 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靠,不就是花钱消灾嘛,说得那么高深,还以为你多有学问呢。 方世玉也是两眼一亮,这办法好啊,这生意做得,以后谁跟他过不去,他就用这复仇折算法,捞钱简直不要太容易啊,他当即笑呵呵道:“怎么折算?” 华心幽摊开书,一点一点讲解起来。 听完后,方世玉笑着点头道:“有理有据,不服都不行啊,就这么办,你帮我算算,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这帮家伙这些年对我的打压,排挤,捧杀,羞辱夹在一起值多少钱。” 他说着补充道:“我不要红花票,我要钱,真金白银。” 与此同时,他心里对外公苗显道了声对不起,时机还没到,他和方忠那些投降派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再等几年,等他有实力了,他一定要让方忠亲自把他外公从囚龙崖背下来。 当华心幽算出来后,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差点没晕过去。 十万两白银,确切的说是,十万零九千七百三十二两零六十钱白银,他们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不如杀了他们算了。 方世玉心中狂喜,忍不住抱着华心幽狠狠的亲了一口,好,太好了,哇哈哈哈,以后谁惹他,他就按照这复仇折算法算账,不愁发不了财啊,他已经忍不住开始畅想了,以后无论是惹他,他一定忍了再忍,忍无可忍也要忍,然后发一笔大大的横财,他要做广东首富,不对,太小家子气了,他要做大清首富,不对,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他要做天下首富。 与此同时,他忽然改变主意了,华心幽这么好的贤内助,怎么能放到家里,一定要带在身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不然谁给算账啊。 “这不可能,大不了让其他四大支派尽情嘲笑我们好了,这场传功大会的第一不争也罢。”方良玉怒喝道,说着转身就要走。 十万两白银,开什么国际玩笑呢,整个红花会有没有这么多钱都是问题呢。 “别急别急嘛,凡事好商量,好商量。”方世玉立即上前拉住,笑呵呵道,这些家伙现在可都是欠了他钱的人啊,正所谓欠钱的是大爷,这个道理他当然懂。 他说着呵斥道:“华心幽,还不给贵客上茶。” 华心幽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去泡茶了。 二十九,侠气会 原本苦大仇深的复仇会忽然变成了讨债会,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而且主客易位,原本方世玉是大爷,不去不去不去,一定要他去,那他就要先把自己的仇报了,而现在方良玉等人成了大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怎么着吧。 “良玉啊,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说是吧,零头我就不要了,十万两的确太多了,可你们这么多人,平摊下来,一家子连一万两也没有,你说是吧。”方世玉劝解道。 “你说的轻巧,一万两,你知道一万两是什么概念吗?”赵志红怒道。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而今是乾隆十六年,尽管源源不断的白银被西方人从美洲运来,冲低了白银的价值,但一万两那也是一笔巨款啊,多少地主家都没有这么多钱。 华心幽放下茶壶,说道:“实在还不了可以分期付款嘛。” 方世玉,胡惠乾,方良玉等等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分期付款,什么东东。 华心幽叹了口气,一点一点给他们讲解起来。 好一会儿,所有人才明白分期付款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都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华心幽,这丫头哪儿学来的这么多鬼点子。 “不行不行,分期付也没有,我宁肯吃死苍蝇。”方良玉摇头道。 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纷纷点头赞同,分期付也没有,宁肯吃死苍蝇,他们也不掏钱。 方世玉目瞪口呆,真狠啊,他算是明白什么叫人性了,要钱,比要他命还难。 一直旁观的胡惠乾忽然说道:“你们不觉得复仇折算法很厉害嘛,这世上苦大仇深的人多了去了,我们何不成立一个组织专门替别人复仇,顺便伸张正义,还顺便赚钱呢。” 啊? 方世玉的嘴巴差点掉到地上。 他以为他就够聪明了,能够想到用复仇折算法赚钱,没想到胡惠乾才是此中高手,他那方法和胡惠乾这方法一比,直接就可以扔垃圾堆了。 “这和我们欠方世玉的钱有什么关系?”方良玉说道。 他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默认了复仇折算法了,不然他怎么会承认他欠了方世玉钱。 “你们不是不想还钱嘛,你们欠方世玉的十万两就当做是他的股本不就行了。”胡惠乾说道。 一时间,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等纷纷陷入沉思当中。 成立一个组织,专门替别人复仇,顺便伸张正义,还顺便赚钱,这主意太好了,他们的家庭几乎都是受不了满清的欺压而加入红花会的,深知民进疾苦,不知有多少人还生活在满清高压统治的水深火热当中,这买卖只要开张,根本就不愁生意。 但问题也有很多。 “这是个好主意,而且只要开张根本就没有竞争对手,无论是咱们红花会,还是其他南宗四大支派,还是其他的武林门派,所有的收入几乎都来源于普通的生意,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做这门生意呢,可能他们根本就没那个意识,觉得行侠仗义是天经地义,侠客侠客,他们只当自己是过路的客人,但也可能是明知道也没法做,因为要做这个生意,首先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压倒一切的绝对实力。”周杰说道。 包括华心幽和方世玉在内,所有的人纷纷点头。 “没关系,咱们一步一步来嘛,另外,难道你们不知道有句成语叫狐假虎威,还有句成语叫借鸡生蛋嘛,咱们都是武林世家,又是红花会的人,还怕请不来高手。”胡惠乾说道。 方世玉,华心幽,方良玉等人纷纷眼前一亮,没错,就是这样,他们虽然还弱小,但他们可以像藤蔓那样顺着大树爬,可以像昆虫那样寄生在大象身上,直到有一天成长为擎天巨柱。 “好,我同意,我们欠方世玉的十万两白银就当做股本,我再出一百两私房钱,成立,”方良玉点头说道,他说着忽然发现他们这个组织连个名字还没有,不由悻悻道:“成立什么啊,咱们这个组织总得有个名字吧。” “既然咱们是用复仇折算法替别人复仇,那就叫复仇者联盟。”舂米六说道。 “复仇者联盟,不行,这名字太凶恶了,打出来马上就能把老百姓吓跑,还做个毛生意啊。”华心幽摇头道。 “那叫正义联盟好了,这名字有安全感吧。”赵志红笑着道。 “虚伪!”胡惠乾撇嘴道。 一时间,华心幽,方良玉等等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为组织的名字出谋献策。 “叫大米联盟。” “这跟大米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爱吃大米。” “你怎么不去死,我还爱吃榴莲呢。” 十几个人唾沫横飞,吵作一团,你说你的理,他说他的理,为了个名字吵得没完没了。 最后,所有的人都看向方世玉,不但因为方世玉功夫最高威望最高,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有十万两股本呢,是当之无愧,毫无疑问的老大。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行侠义之事,而且我个人觉得我们的前程一定无限光明,天下熙熙皆为利,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前行侠仗义全凭个人心情,但从今以后,行侠,不仅快意恩仇还能赚钱,所以我觉得我们是侠者,而非过路的侠客,侠者就一定要有侠气,就叫侠气会好了。”方世玉说道。 “好,说得好,我出五十两入股。”舂米六笑着道。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争相出钱入股,这个出三十两,那个出八十两,这个出一百两,那个出两百两。 方世玉满脸无语的摇头叹气,刚刚一个个宁死不屈,宁愿吃死苍蝇也没钱,这会儿一个比一个积极,一个比一个掏钱掏的爽快,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当华心幽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所有人都愣了愣,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是个土豪。 没什么好说的了,摆香案,杀鸡烧香,歃血为盟,侠气会正式成立。 之后就是各种细节,明天就要去传功大会,虽然没时间细细谋划,不过经过一番争吵后确定了三条创始制度。 第一条,侠气会暂时为秘密组织,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什么时候浮出水面以后再说,出了这个门大家原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第二条,设会长一人,首任会长方世玉,拥有绝对的人事调动权和钱财调动权,一封书信,快死了也要爬过来,但没什么管事权,这是方世玉单独提出来的,他可没时间管那些琐事,设副会长三人,分管会内的政事,财权和监督,首任为华心幽,方良玉和胡惠乾。 同时设大光明殿,主要负责接任务招揽生意,首任殿主赵志红,设魅影堂,主要负责情报消息,首任堂主周杰,设战将堂,主要负责会内人员安全和武力增援,首任堂主舂米六。 第三条,侠气会永不设总坛,不做农耕组织,做游牧组织,会长走到哪里总坛就到哪里,副会长走到哪里,副总坛就到哪里。 方世玉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撬开了投降派的一处墙角,果然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啊。 第三十,你干嘛丢我的外卖 不管会馆开不开课,方世玉都如同往常一样,该读书读书,该练功练功。 翌日一早,早操之后,方世玉洗了个冷水澡,跑到厨房做好饭,跟师父胡敬一和师妹华心幽一起吃了饭,这才出门而去,这也是昨晚所有人商量好的,要登场就要有轰动效应,要轰动效应那当然要最后一个到。 “世玉,等等我。”华心幽追了出来,叫道。 方世玉满脸迷糊的回头看去。 “你的手套。”华心幽说道,将一双黑色皮手套塞给他。 “大夏天戴什么手套,不过你给我做的,再热我也戴。”方世玉笑呵呵道。 “想得美,我爹给你的,他说你练的功夫容易伤人,戴副手套比较好。”华心幽说道。 方世玉呆呆地看着手套,差点被感动哭了,他想到了那天的笑话,原来那时候胡敬一就要给他做手套了。 皇帝算什么,师父你看着吧,我照样绑来给你磕头认错。 方世玉心道。 擦了擦眼角,戴上手套,追上华心幽,一起去和胡惠乾,方良玉等人汇合。 树林里。 胡惠乾和方良玉一起为方世玉披上了一件纯白色的披风,上面赫然印着两个大字,侠义。 “会不会太装了。”方世玉左右看了看,说道。 “不懂了吧,该装的时候就要装,正所谓临阵装,逼,不快也亮,你不装,逼,谁知道你就是方世玉,还以为你是个喽啰呢。”方良玉笑着道。 临阵装,逼,不快也亮,说得好。 方世玉心中喃喃道。 一甩披风,当先而去,其他人纷纷跟上。 与此同时,传功大殿。 “方忠,你们红花会搞什么,不是说你们还有一个人没来嘛,这都什么时候了,不但那个什么方世玉没来,连你孙子方良玉那些人都没来。”天地会的一名青袍中年男子怒道。 一时间,四大支派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嘲讽怒骂,说什么的都有。 “早就听说红花会的人言而无信,说话如放屁,现在看来何止啊,根本就是用下面那张嘴说话,不算数也可以理解啊,哇哈哈哈。” “方忠,别硬撑了,不行就认输吧,儿孙晚辈不争气你又有什么办法呢,放心,我嘴巴严得很,绝对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咱们毕竟是一脉同源,你们红花会丢脸,我们脸上也没光啊,不过咱们得说好了,以后你们红花会的人遇到我们三合会的人得绕着走。” “人不行还怪路不平,拉不出屎还怪茅坑,什么还有一人没来,什么底牌,真是笑死人了,这种玩不起就叫家长的把戏老子三十年前就不玩了。” 天地会,三合会,小刀会,袍哥的人一个个冷嘲热讽,又笑又骂,把方忠,李无用,百刀等等红花会的大佬气的脸色铁青,嘴唇哆嗦,浑身颤抖,可偏偏又发作不得,别提多憋屈了,真是忍无可忍了也还得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不见有人出现,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没有。 方忠满头大汗,一脸焦急,不停的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心里把方世玉,方良玉等人骂了个遍,再不来,就不用来了。 “不能再等了,开始第二阶段吧。”小刀会的一名宫装女子说道。 “不行,我们的人还没来。”李无用当即反对道。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当老娘的时间不值钱啊。”宫装女子怒道。 “拜托大家给老夫一个薄面,再等一刻钟,就一刻钟。”方忠满脸谦恭的向四大支派的大佬们抱拳敬礼,赔笑道。 “要是一刻钟后还不来呢。”袍哥的一名银发老者冷笑道。 方忠蹙眉想了想,咬牙点头道:“要是一刻钟后还不来,我们红花会弃权认输。” 他拼了,他不得不拼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已经拖延了一个时辰了,要是再等一刻钟,方世玉他们还不来,他还有什么脸待在这里,干脆挖个地缝钻进去算了,不认输又能怎样。 一时间,四大支派的大佬们一个个都笑了起来,不是摸着胡子乐得合不拢嘴,就是哈哈大笑,不是抿嘴浅笑,就是掩口轻笑。 世界上最漫长的就是,等待,这种严肃的场合又不能干别的,于是所有的人都像个木偶般看着挂钟发呆。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瞬间,大殿里所有的人,几百双眼睛唰的一齐看了过去。 来人光头,五短身材,短打练功服,是个六七岁左右,相貌清秀的男童。 “哇哈哈哈,红花会真是没人了,叫这么个小毛孩来救场,你就是方世玉吧。”童千斤大笑道,迎了上去。 “我不是方世玉。”清秀男童说道。 “那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童千斤瞬间怒目圆睁,大吼道。 “我是来送外卖的,谁是方世玉方师兄,这是他叫的牛腩煲仔饭,外加十个煎蛋十根香肠,还有一杯红茶,两份糖两份冰。”清秀男童说道。 “噗!”童千斤直接一口口水喷了,送外卖的,方世玉叫的外卖。 一瞬间,大殿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个个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随即就是暴怒,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暴怒。 方世玉,竟然把外卖叫到这儿来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太狂妄了太放肆了太嚣张了,简直狂的没边儿了,这是公然藐视他们所有人啊,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歪风邪气绝对不能给其一丝一毫的生长空间,一定要用雷霆手段将其镇杀,打到地狱的第十九层去,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方忠,李无用,百刀,姜立仁等红花会的大佬们一个个心中大笑,这算什么,以后有你们受的,方世玉的狂,都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方世玉的狂,那是把他自己当巨人,把你们当蚂蚁,根本就看不见你。 顾倾城杏眼圆睁,满脸煞气的咬着嘴唇,大步走了上去,怒斥道:“这儿没有方世玉,赶紧走。” 什么淑女什么端庄什么矜持她都不顾了,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别让她见到那个什么方世玉,不然一定将其踩到脚下狠狠地羞辱,太狂妄了。 “三张白红花票,谢谢。”清秀男童笑着道。 “什么?”顾倾城愣神道。 “三张白红花票,谢谢。”清秀男童依然笑着道。 “都说了这儿没有方世玉了,赶紧走赶紧走。”童千斤满脸不耐烦的挥手呵斥道。 清秀男童不说话了,但那目光真是要多鄙夷有多鄙夷,就像是在说,三张白红花票而已,一顿饭钱都舍不得,用不用这么抠啊。 被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用这种目光看着,只要是人都受不了。 “你别看我,我真没有,有也不会给你,我又不认识方世玉,凭什么帮他付钱啊。”童千斤别过头,说道,他当然在撒谎,来的时候他们就领到了一定的红花票,传功大会就在红花会馆开,没有红花票,他吃个屁啊,还不得活活饿死。 一个男人,竟然如此抠门,顾倾城原本还指望童千斤掏钱呢,可现在她还能说什么,只得满脸无奈的掏出三张白红花票付了饭钱,心中无语之极,她好端端的跳出来干什么,没吃着猪肉还惹了一身骚,莫名其妙的帮那个方世玉付了一顿饭钱,她跟方世玉什么关系啊。 “真受不了。”清秀男童嘟囔道,转身就走。 刚刚转过身,他就愣住了。 只见门外远处出现一道人影,疾速飞奔而来,一步就是三丈**米之远,速度之快,身后的披风直接绷成了一条直线,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连辫子都飞起来了,在脑后形成一条直线。 刚刚还是个模糊的人影,眨眼间就就到了大殿外的广场上。 与此同时,童千斤,顾倾城也看到了来人,剑眉星目,高鼻方口,黝黑消瘦,五官的搭配简直堪称完美。 不用说,来人正是方世玉。 “太帅了。”清秀男童喃喃道。 他说着忽然发现旁边那个大姐姐,顾倾城埋着头,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连脖子都红透了。 “方世玉,去死吧。”童千斤大吼道,一把抢过食盒,砸了过去,他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这家伙肯定就是方世玉。 一瞬间,食盒翻开,里面的煲仔饭和红茶飞了出来,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到,飞奔中的方世玉突然拔地而起,双手挥舞,而后凌空七百二十度转体,飞了进来。 “砰!”的一声,方世玉捧着煲仔饭和红茶落到地上,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道:“好险!” 他说着蹙眉道:“你干嘛丢我的外卖。” 这的确是他叫的外卖,他每天至少要吃五顿饭,今天开传功大会,肯定没什么时间吃饭,他便叫了外卖,狂妄,他一点都不觉得,难道开个传功大会还不让人吃饭了,可没想到刚来就看到有人把他的外卖给丢出来了,这可是他最爱的煲仔饭和红茶,这种事怎么能忍。 (各位看官看的爽,别忘了推荐收藏啊。) 第三十一,你就是方世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方世玉刚刚空中接煲仔饭和红茶那一连串动作,童千斤也能做到,可他也知道,要是换他去接,那饭菜茶水肯定洒的满地都是,由此可见方世玉的功夫,比他高了不止一筹。 再加上方世玉名声在外,携势而来,而且还占着理,童千斤顿时满脸臊红,支支吾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方世玉是吧,你可让我们等的好苦啊,听说你背负妖魔之名,更有天才之资,整个红花会地榜都认你为师兄,可在我看来,不过如此。”三合会的一名青袍少年冷笑道。 “你等会儿,我师弟他们马上就到,让我先把饭吃了。”方世玉说道。 当即盘膝坐下,就要开吃。 一瞬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个个两眼大睁,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即就是暴怒,这可是传功大会,这家伙竟然要在这儿吃饭,如此狂妄之徒还有什么好谴责的,三名少年想都不想,直接扑了上去。 可紧接着他们就愣住了,只见方世玉擦着嘴站了起来,吃完了。 这家伙还是人嘛,那么大一份煲仔饭转眼就吃完了,连茶都喝了。 “方世玉,这是传功大会,你竟然迟到一个时辰,你这是不把我们四大支派放在眼里是吧。”谢亚福走了上来,呵斥道。 “怎么会,我对天地会,三合会,小刀会和袍哥的敬意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这件事事出有因,当然了,迟到就是迟到,我甘愿受罚。”方世玉说道。 谢亚福心中大喜,正想着怎么收拾方世玉,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捅他,低头一看,就见方世玉的袖子里藏着一沓红花票,再抬头,只见方世玉满脸正气,谁能看出来这家伙正在收买他。 收,还是不收。 谢亚福心道。 随即,一把收了红花票,这可是红花会馆的硬通货,走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换成金银,甚至秘籍。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就因为这一个小动作,他原本对方世玉那种痛恨,忽然间消失了大半,当然了,他和方世玉之间是一定要比出一个高下的,但因此夹杂的私人情感却少了很多。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这可是你说的。”童千斤挽着袖子,满脸得意的笑着道。 “没错,有错就一定要罚,但现在传功大会才是重点,没时间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这件事以后再说。”谢亚福说道。 一瞬间,童千斤目瞪口呆,满头黑线,恨不得上去抽谢亚福两耳光,你妹的,你到底哪儿边的,要惩罚方世玉的是你,不惩罚方世玉的也是你,你当我是逗比啊。 谢亚福都这么说了,天地会的那些大佬们当然没意见,天地会这个老大都没意见了,其他三支也不好强出头,这件事就这么被方世玉混过去了。 很快,胡惠乾,华心幽,方良玉等人也赶到了。 传功大会正式开始。 足足十几人合抱的传功碑一眼看不到顶,黑色的碑身上闪耀着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人名。 方世玉一眼就看到了胡惠乾的名字,三十九分,他实在难以置信,以胡惠乾的天赋竟然只有三十九分,如果一百分为满分的话,这直接可以归入废柴之列了。 再往上看是方良玉,四十一分,一直往上,最顶端处赫然是谢亚福的名字,一百九十八分,整整是胡惠乾的五倍。 “满分多少?”方世玉蹙眉问道。 “没有满分。”谢亚福说道。 方世玉愣了愣,奇怪道:“什么意思?” “你能获得多少先辈真意,就能拿到多少分,没有上限。”华心幽说道。 还有这种事,没有上限,这不是明摆着给我送分嘛。 方世玉面色古怪,心中喃喃道。 他可是戴着大自在佛手的,按照神秘前辈所说,有大自在佛手在,他想得到多少先辈就能得到多少,不怕不够,就怕他承受不起。 方世玉想了又想,说道:“这样吧,不管我拿到多少分,只留下一半就行了,怎么样?” 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念情分,觉得大家怎么说也是一脉同源的少林弟子,没必要搞得那么僵,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他作弊了,戴着大自在佛手不是作弊是什么,可要让他取下大自在佛手那也是不可能的,万一发挥失常,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现在可是整个红花会的希望,只许胜不许败。 他原本是好意,可在天地会,三合会,小刀会,袍哥的人看来,这根本就是赤露露的藐视,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瞬间,除了红花会的人,包括谢亚福,童千斤,顾倾城等人在内,大殿里所有人都怒了,一个个怒不可遏的训斥起来。 “放肆,方世玉你休得狂妄。” “方世玉你好大的狗胆,你以为你是谁,区区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真是笑死人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那是先辈真意,你以为是你家的果园啊,想怎么摘就怎么摘,还想让我们,能顺利通过就算你小子有出息。” “气煞我也,方世玉你等着,第二阶段进了先灵之地,我不把你的屎打出来我就是你生的。” 整个大殿就好像菜市场般人声鼎沸,吵吵嚷嚷,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方世玉大卸八块,剁成肉馅喂狗。 “我一番好意,你们当成了驴肝肺,好,就当我没说过。”方世玉撇嘴冷笑道。 他说着蹙眉道:“怎么做?” 以前胡惠乾教他的方法他当然还记得,但天知道这时候的传功碑有没有发生变化,这种场合,他可不想闹出那种低级幼稚的笑话。 “很简单,把你的手按在上面就行了。”谢亚福说道。 方世玉颔首点头,上前,把手按在传功碑上。 一瞬间,整个大殿所有的人,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一个个睁大了眼,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一眨都不带眨的。 十秒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二十秒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十秒过去了,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世玉眉头紧蹙,隐隐然有种不妙感,怎么会这样。 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啊。 人们耐心的等待起来,首先,时间还短,天知道下一秒传功碑会不会有反应,其次,红花会的人把方世玉吹的那么牛,多多少少也有其道理,大家都很期待他的表现,最后,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要给红花会一点面子嘛。 与此同时,方忠,李无用,百刀,姜立仁等等红花会的大佬们也是眉头紧蹙,已经忍不住开始用眼神交流了,每一个人都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方世玉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的先天脉象。 很快,又是三十秒过去了,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时间,方忠,李无用,百刀,姜立仁等红花会的大佬们首先把持不住,一个个就跟吃了死苍蝇般,面如死灰,纷纷摇头叹气,每一个人都觉得,肯定是因为方世玉那该死的先天脉象。 “哇哈哈哈,方世玉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没用的,还不明白嘛,这就是你的潜力,这就是你的分数,零分知道嘛。”童千斤察言观色,当即忍不住大笑道。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如同炸了锅般,天地会,三合会,小刀会,袍哥等四大支派的人,从大佬到弟子纷纷仰面大笑。 “哇哈哈哈,零分,竟然是零分,吹的那么厉害,原来是个一点潜力都没有的废物。” “这个逗比,真是逗死我了,你看看他,披风后面还印着侠义,哇哈哈哈,他以为他是谁,张三丰啊。” “靠,浪费老子表情,等了半天,竟然一点潜力都没有,零分,真他,妈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方世玉,别灰心,再用用力,没准儿还真能挤出一点潜力呢,就算是零点零一分也比零分好啊,哇哈哈哈。” 除了红花会的人,所有的人都笑翻了,你一言我一语,一边笑一边说,一个个乐得合龙嘴,比过年还开心。 这传功大会的第一阶段,先辈真意,既是通过传功碑获得先辈的武学真意,同时也是考察每个人的潜力,潜力越大,获得的武学真意越多,反之则反之,如果没有,那就一点武学真意都得不到。 这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世上怎么会有潜力为零的人,就好像不可能有智商为零的人一样。 方世玉眉头紧蹙,怎么都想不通,以前他和胡惠乾来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会这样,传功碑没有任何变化,那问题肯定出在他自己身上了。 “砰!”的一声,华心幽一巴掌拍在方世玉脑袋上,怒骂道:“你他,妈的戴着个手套,能有个屁反应啊。”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个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所有人,几百双眼睛,忽然发现方世玉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 “方世玉你他,妈的搞什么,大夏天戴手套,传功碑又不是人,隔着个破手套知道你是人是鬼啊。”谢亚福怒吼道,他只觉有一万个草泥马从心中跑过,真正是空欢喜一场啊,原本以为方世玉不值一提,就是个喽啰,他都有点后悔接了方世玉那些红花票了,被一个喽啰收买了,太没面子了,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搞了半天,竟然是个乌龙,草草草,草啊。 “哇哈哈哈,师父赐不敢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世玉挠着头,干笑道。 一时间,从椅子上摔下来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靠,真是拿这家伙无语了。 方世玉说着取下手套,一只手按在了传功碑上。 (各位看官看的爽,别忘了推荐收藏啊。) 第三十二,太爽了。 “轰隆!”黝黑庞大,好似参天巨树般一眼望不到顶的传功碑猛地震颤。 一时间,整个大殿地动山摇,烟尘四起,密密麻麻的碎石碎木犹如雨点般纷纷而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一个个两眼大睁,满脸的不敢置信。 “快看。”顾倾城大叫道。 一瞬间,从胡惠乾等红花会的弟子到谢亚福等其他四大支派的弟子,从红花会的大佬到其他四大支派的大佬纷纷下意识的看去,就见方世玉的名字出现在谢亚福之上,不是一点点攀升上去的,而是出现时就在谢亚福之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方世玉这家伙,是人是鬼。 “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不信不信,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这绝不可能。” “哇哈哈哈,好好好,终于出现一个天赋不弱于满人的天才了,我少林南宗复兴指日可待。” “那可不见得,满人,可是魔神的后裔。” 一时间,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无法置信,有人兴奋激动,形形色色,各种各样。 “咔嚓!”传功碑上突然响起一道好似闪电般的声音,与此同时,整个传功碑上电光流转,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金色电流浮现而出。 开始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传功碑。 “世玉,一定要挺住。”胡惠乾攥着拳头,喃喃道。 这是获得先辈真意必经的一关,雷音锻体,不对,应该说先辈真意和雷音锻体是血与肉,是蛋黄和蛋白,是盐分与汗水,互为一体不分彼此,在雷音锻体中坚持的越久,被开发出的潜力就越多,获得的好处越大,获得的先辈真意也越多。 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雷音锻体所带来的那种痛苦,能把千锤百炼的铁血军人变成要妈妈的鼻涕虫。 “啊啊啊!”方世玉仰天惨叫。 一瞬间,只见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金色电流顺着他的手掌,将他变成了一个金色电网包裹的金人,不仅如此,更多的金色电流连绵不绝,没完没了的涌入他的身体。 “唉,什么都好,可惜却是个软蛋。”天地会那位满头银发,身穿大红袍的老者摇头叹道。 一时间,大殿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纷纷而起,失望的叹息声此起彼伏,习武之人,意志力乃是重中之重,可这才刚刚开始,方世玉就如此不堪,这样的人就算天赋再好潜力再大又能有多大成就呢。 “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顾倾城撇着嘴,小声嘀咕道,心里对方世玉的失望简直就像是从天堂跌到了地狱,长得那么帅,没想到竟然是个怂包软蛋。 电光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圆球,将方世玉包裹在内,这不是自然之电,而是一种类似于生物电流的能量,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易筋锻骨的效果,与此同时,也将先辈真意灌入人的血肉骨骼中,再也不可分开。 方世玉浑身上下都在抖,从头到脚,从手指到脚趾,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整个人就像是僵尸跳舞般手舞足蹈,蹦蹦跳跳。 所有人都以为他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谁都不会想到他不但一点都不痛,而且爽的不行。 没错,传功碑传来的电流的确很痛很痛,但他这些年来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摔打,千锤百炼之下他的身体和神经早就变的比钢铁还坚强,他还不至于那么不顾形象的仰天惨叫,他刚刚只所以尖叫,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爽的不行了。 因为当电流涌上他的身体时候,他手上的大自在佛手就像是接到了信号般立即启动,源源不断的寒流疯了般涌入他的身体,两股力量作用之下顿时令他爽的如同到了仙境,********。 他终于明白大自在佛手的这个作用了,根本就是为了这一刻嘛。 他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先辈真意传承,当年打造出传功碑的那些少林先辈根本就不是为了将他们的武学留给后人,而是为了打造出一个绝世天才。 只有先天脉象不在五行十脉的人佩戴上大自在佛手,两股力量相互作用之下,就不仅仅是易筋锻骨那么简单了,而是要开启方世玉这种怪胎的先天脉象。 “啊啊啊!”方世玉披头散发,仰天大叫道。 太,爽了,爽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 “废物,没用的东西,你看看他,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方忠满脸铁青,嘴唇哆嗦,气急败坏的骂道。 “有问题。”方良玉蹙眉道。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先辈真意,哪儿有这么夸张,更重要的是,他认识的方世玉可不是这种人。 “有什么问题,这点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其他,真不知道他的功夫是怎么练的。”方忠怒斥道,他怎么都没想到,方良玉竟然会方世玉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啊啊啊!”方世玉仰天尖叫道。 忍不住啊,实在是太,爽了。 这种爽和********是截然不同的,传功碑的电流和大自在佛手的寒流相互作用下,他全身上下,血肉筋骨每一处都在欢鸣,力量好像无数钻出泥土的泥鳅般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与此同时,带来全身上下不断宣泄力量,不断涌出力量的痛快感,再加上那种力量涌出时那种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简直爽的不行不行的。 “太惨了,我看不下去了。”顾倾城说道,捂住了脸。 胡惠乾,华心幽,方良玉等人一个个都是眉头大皱,满脸的迷糊不解,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方世玉和他们的先天脉象不同,所以触发传功碑后所引动的先辈真意也不同。 方世玉仍在大叫,所有人都有一种观看人间惨剧的感觉,许多人都忍不住别过头,捂住了脸。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转眼就过去了一刻钟。 “这家伙还要叫到什么时候,就算是杀猪也没这么夸张吧,这都半个钟头了,竟然还在叫,不去练狮吼功简直就是浪费天份啊。”谢亚福蹙眉说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一愣,是啊,方世玉这家伙是吃了枪药嘛,如果真的很痛,叫一阵就没力气了,可这家伙叫起来简直就像是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没完没了的。 方世玉他真的痛吗?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对此打了个问号。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方世玉仰天大叫道。 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都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又好像是烧红了的铁器,红彤彤的,再加上他扭曲的五官,狰狞的面孔,看上去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怪异感,看方世玉这样子那真是要多痛苦有多痛苦,但理智又告诉他们,人,不可能这样持续不断,没完没了的惨叫,就算是被大刑伺候的犯人,叫几声也会晕过去了,这是当痛苦超过人的神经承受能力时,人类神经本身的自我保护能力。 方世玉还在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无声无息的,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刻钟。 “啊啊啊。”方世玉大叫道,叫的嗓子都哑了还在叫,竟像是将此当成了一件事业,百折不挠,宁死不屈,不叫破喉咙誓不罢休。 “我草,你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童千斤攥着拳头,怒吼道,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方世玉这个破喇叭没完没了的,吵他耳朵都要破了。 不仅是他,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怒目圆睁,满脸怒容的瞪着方世玉,被这家伙吵的快炸了,一个个都恨不得转身离去,可这是传功大会,这么严肃的场合谁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还有没有规矩了。 “不行了不行了,太,爽了。”方世玉大叫道。 一瞬间,所有人都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家伙说什么,太,爽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砰砰砰!”跌倒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别说那些坐着的大佬们了,就是站着的弟子们,一个个都忍不住跌倒地上。 “方世玉,你你你,你放肆,太狂妄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方世玉你个王八蛋,亏我还替你担心,你竟然玩我,我跟你拼了。” “草,大家一起上,干死他,竟然拿我们所有人当逗比,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过分了,这种嚣张跋扈狂妄无知的人不能留下,一定要铲除掉。” 天地会,三合会,小刀会,袍哥等四大支派的弟子们都怒了,一个个怒不可遏的大吼大叫,一拥而上,冲了上去。 “不可。”天地会那位满头白发,大红袍的老者叫道。 可惜,已经太晚了。 “轰隆!”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 瞬息间,方世玉身上涌出一龙一虎,两大由金色电流和寒流共同形成的形神,每一个都有足足三丈高大,彼此碰撞之下,四大支派的那些弟子哪里是对手,就好像被两辆大卡车撞上了,纷纷口喷鲜血的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方世玉的衣服也因为他身上涌出的一龙一虎,变成了漫天的碎布。 三十三,她是满人 经此变故,方世玉和传功碑的连接被打断,终于结束了获取先辈真意,而他的先天脉象也就差那么一丁点就彻底开启了。 金色的电流终于消失了,露出了方世玉的真容。 此时此刻的方世玉,身长六丈,小麦色的肌肤,浑身上下遍布着将近两百块肌肉,猿臂蜂腰,金刚大腿,长发披散,单膝跪地,虽然只有十二岁,但看起来已经比绝大多数男人都男人一百倍了。 所有人都看到,方世玉的前胸和后背,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泪形胎记,好似镶嵌着一颗蓝色的泪形宝石,湛蓝湛蓝的,美轮美奂,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方世玉生来就有的胎记。 哪里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这是方世玉的先天脉象开启后才显现的,传说中有一个名字,天之泪。 此时此刻的方世玉正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当中。 这一次获取先辈真意,无论是过程还是收获都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尤其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发现完全摸不透他的身体了。 经过刚刚的雷音锻体,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不论是力量,敏捷,柔韧,还是抵抗力,恢复力都有了爆炸式的增长,但他隐隐又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至于是什么,他却又不知道。 不仅如此,更加超出他意料的是,他从传功碑获得的先辈真意形成了一些小东西,占据了他的丹田。 太过分了,住我的房子,连声招呼都不打,交租金,一定要它们交租金。 方世玉心中恨恨道。 “啊啊啊!”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 方世玉还未抬头,就觉劲风扑面,条件反射的以鹰爪手一把抓去,同时抬头看去,瞬间目瞪口呆,华心幽。 千钧一发之际,他手爪一翻,将华心幽拉到怀里。 “臭流氓,放开我。”华心幽尖叫道,拼了命的挣扎。 谁是臭流氓? 方世玉满脸纳闷,心中奇怪道。 然后他就发现,所有人都用杀人般目光看着他。 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奇怪道:“咦,我的衣服呢,谁脱了我的衣服。” 所有人都忍不住摇头叹气,这家伙得有多迟钝才能说出这种话。 与此同时,从四大支派的大佬到弟子,每一个人都满脸复杂的望着传功碑上方世玉的名字,七百九十九分,一个人就超过了五大派第一名天地会的总分,人家再过分也不过以一人之力逆转门派的劣势,这家伙倒好,一个人就干掉了一个门派,还是总分排名第一的门派,这还是人嘛,不是人啊。 “本届传功大会第一阶段,个人分数,第一名,红花会方世玉,四百九十九分,第二名,天地会谢亚福,一百九十八分,第三名,小刀会李锦伦,一百七十六分,五大派总分排行,第一名,红花会,第二名,天地会,第三名,小刀会,第四名,三合会,第五名,袍哥。”主持大会的司仪宣布道。 “哇哈哈哈,承让承让,客气客气,世玉他有点过分了,我一定教训一定教训。”方忠双手抱拳,仰面大笑道。 看着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其他四大支派的大佬们就像上去暴打一顿,要是可以的话,一定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哼,不过一局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别忘了还有第二局呢,咱们明日再会。”袍哥的银发老者冷笑道,说着起身就走。 很快,天地会,小刀会,三合会的人也纷纷离去。 传功大会第一阶段结束。 当晚,方世玉没有参加华心幽,胡惠乾,方良玉等人的举办的庆祝会,而是和周杰一起来到了后山的树林。 闷热的夜晚,风儿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缕一丝都没有,可树林里却诡异的升起淡淡的白雾。 “沙沙沙!”的古怪声音传来,一条又一条蛇钻了出来,树枝上,地上,石头上等等到处都是手腕粗的蛇,黄的,白的,绿的,红的等等五颜六色,千奇百怪,一时间视野之内到处爬满了蛇,成千上万,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装神弄鬼。”方世玉撇嘴道。 他说着把头一甩,啪地一声脆响,几只爬到他脚下的蛇被抽飞出去,纷纷断为两截。 说实话,他越来越受不了隐门了,真把这里当他们家了,约他出来还摆架子,要不是为了当初那个赌局他才懒得来呢。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陈阙,老张等隐门的人簇拥着一名绿裙女子走了出来,此女的相貌极美,但令人一见之下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蛇,白肤大眼,樱唇皓齿。 “方世玉,以一人之力超越天地会整个门派,虽然仅仅只是少林传功碑获取先辈真意的潜力比试,也足以笑傲所有武林同辈了,厉害厉害。”绿裙女子鼓掌笑道。 “少废话,直说吧,找我来什么事?”方世玉撇嘴道。 这种心口不一的马屁他根本懒得搭理,反正他和隐门也没有什么交情,尤其在这次传功大会上他忽然发现他已经被隐门用蚕食战术完全孤立了。 整个南宗五大支派,从他们红花会,天地会的谢亚福,童千斤到小刀会的顾倾城,李锦纶再到三合会,袍哥等等所有的人都已经成了隐门的成员,人人的身边都带着动物,他们将其称为战兽。 只有他一个人不是隐门的人,或许人家并不是想孤立他,他也没觉得他有那么大的价值,或许陈阙,老张等隐门的人之所以跟他打那个赌,根本就是个烟雾弹,真正的目的就是将胡惠乾,方良玉他们发展为隐门的会员,不管怎么说,隐门在他们南宗五大支派肆无忌惮的发展成员这种行为已经激怒了。 他想不通,南宗五大支派的那些大佬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隐门在眼皮底子下发展,而这也是最令他担忧的,隐门到底要干什么,不管隐门到底用什么样的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糊弄住了那些大佬们,但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南宗五大支派就将名存实亡,连他们这些门派的花朵,建设门派的未来希望都被人抄了,他们不亡谁亡。 而这种事是他死都不能接受的。 来之前他就已经明白,他和隐门之间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这是一场关系生存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暗战,也正因此,他一定要来。 这场暗战拼的是人力,是财力,是智谋,是各方面的综合实力,无论是人力财力还是智谋他都已经输了,但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已经将隐门视为你死我活的头号大敌,而隐门虽然重视他,但绝不会把他一个小屁孩儿放在眼里,而且他也并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至少通过侠气会他已经紧紧地将胡惠乾他们又团结到了他的周围,而这一点隐门肯定还不知道,他知道,胡惠乾他们又不傻,这种脚踩两条船的事情怎么会告诉隐门。 当然了,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他把人想坏了,所以他今晚来只有三个目的,第一,看看隐门到底要他干什么,第二,通过试探,看看隐门的胃口到底有多大,第三,劝解隐门。 “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痛快。”绿裙女子点头道,她说着微笑道:“首先,之前我这些不成器的手下跟你打的那个赌,时间已到,我们认输,人无信不立,三个条件,你开吧。” 有意思。 方世玉眯着眼心道。 由此更加坚定了他之前的想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显然是把人想坏了,就是开心就是豪爽的人多了去了,但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还这么爽快,没有图谋那才见鬼了呢。 他蹙眉想了想,说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来,能不能以后再提。” “可以。”绿裙女子蹙眉微想,便点头道,她说着把手一指。 “嗖!”的一声一条绿蛇激射而出,落到方世玉的手上。 “这是我的战兽飞灵的分体,你想到了只需将其写到纸团上喂给它即可,而它也会将我的答案告诉你。”绿裙女子说道。 方世玉心中暗惊,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这令他越发感觉隐门不简单,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武林门派了,显然有着道家道术和佛家佛法的痕迹,以前他从来都不信那些东西,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了。 不过旋即他便摇头一笑,隐门,从来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武林门派,这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其次,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绿裙女子说道,她说着满脸郑重地道:“你们南宗的先灵之地有我隐门的一件东西,我希望你进入其中后能帮我们拿回来,这是地图。” 话音落下,一个暗绿色的竹筒飞来。 方世玉一把接住,看向绿裙女子。 “这件事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老娘老爹,外公师父的安全哦。”绿裙女子说道。 方世玉瞬间怒目圆睁,死死地攥着拳头,良久,咬着牙点了点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跟人家叫板。 “最后,听说你师父胡敬一那老糊涂竟然想把华心幽嫁给你,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绿裙女子微笑道。 “如果我不呢。”方世玉满脸怒容的低吼道。 “随便你,其实这只是我善意的提醒而已,知道华心幽她母亲是什么人嘛,满人,所以,你明白的。”绿裙女子笑着道。 她说着身前突然涌起白色的大雾,消失不见。 “满人,该死的满人,去死吧。”方世玉仰天怒吼。 满汉不通婚,这是人尽皆知的基本常识,满人,那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汉人,只是卑贱的蝼蚁而已,凤凰怎能嫁给爬虫。 (书友们,别忘了收藏和推荐哦。) 三十四,郡主来袭 发泄过后,方世玉嘱咐周杰严守这件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离去。 翌日。 小院里静悄悄的,昨晚一场暴雨,被雨水洗过的风儿凉嗖嗖的,日出东方,远方一道彩虹横跨在两座青山之间。 石桌前,方世玉和师父胡敬一相对而坐,总是邋里邋遢的胡敬一今天焕然一新,梳起了辫子,换上了一身淡绿青竹影印袍,连爱不释手的酒壶也换成了一杯清茗。 “都准备好了吗?”胡敬一说道。 方世玉颔首点头。 这次传功大会的第二阶段,是利用传功碑将他们送到少林南宗的先灵之地,据说那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之地,里面安葬着成千上万先贤高僧,也是当初少林南宗所有弟子必经的一重考验,里面设置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关卡。 “世玉,先灵之地,不仅仅是一场考验,更是一场修行,一场关于勇气,意志,恒心,智慧等等的修行,每一关的设置都有其特有的含义,你记住,修行第一比试第二,每一关用他三五个月通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胡敬一说道。 方世玉愣了愣,重重点头。 他怎么都没想到,师父胡敬一会这么说,他表面上答应,但实际上心里是不以为然的,时间不等人啊,他已经答应了那该死的绿裙女子到里面取一件东西,每一关用三五个月,十关下来岂不是要三五年,他当然没问题,但天知道那绿裙女子会不会等不及伤害甚至杀害他老妈老爹,外公和师父胡敬一。 先灵之地满共有十道关卡,每道关卡都分为普等,良等,优等三重通关绩效,普等满分一百分,良等在一百分的基础上加一百分,优等在良等的基础上再加一百分,至少目前方世玉还未看出这样重叠的设计有什么用处,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到了那里不要操之过急,功夫只是次要的次要而已,一味的依赖功夫只会令你陷入四面受敌的困境,为师送你十六个字,冷静观察,仔细分析,以静制动,一鼓作气。”胡敬一说道。 “冷静观察,仔细分析,以静制动,一鼓作气,我知道了师父,我会谨记的。”方世玉点头道。 可心中仍有些不以为然,师父竟然说功夫只是次要的次要,那他这些年的苦练还有什么意义,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以修行第一比试第二,当然是要以比试第一修行第二了。 胡敬一起身,拍了拍方世玉的肩膀,离去。 传功大殿。 “第二阶段的规则为三三制和替补制,所谓三三制,就是每个门派派出一支九人的小队,每个小队三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人,三人的分数总和就是小组积分,三个小组的分数总和就是小队积分,也就是门派积分,同样有个人积分榜和小队积分榜,所谓替补制,就是每个门派都有三次换人的机会,每次最多可以更换三个人。”主持大会的司仪说道。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没有疑问,现在请各派选择自己的队员和队长。” 这本身就是南宗五大支派的大佬们共同制定的,他们心中也早就有了先派谁再派谁的完整的方案。 很快就有了答案。 红花会方面,方世玉,胡惠乾,华心幽三人首发,三人各带一组,队长为华心幽,再加上赵志红等另外六名弟子,方良玉,舂米六,周杰等其余弟子留守,随时替补。 天地会方面则是童千斤领队,不知为何,竟将谢亚福留下,可能是为了压阵吧。 小刀会方面不出意外的是顾倾城,李锦纶等人,顾倾城为队长。 三合会方面则是由一名叫梁亚松的少年带队。 袍哥方面的队长叫陆阿采。 而后,他们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副戴指南针作用的西洋怀表,一个竹筒,一个水囊和一个装着食盐,白酒,绷带,药品等等杂七杂八各种东西的背包。 五大支派的大佬们又纷纷开始讲解许多东西的作用。 例如竹筒,每个竹筒里面装的都是古代佛家秘术制作的兽皮卷,正面可以用来传递交流信息,具体的方法就是用“气”,他们进入先灵之地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在那里学会用“气”,至于跟谁学,答案自己找,而兽皮卷的背面则是一副先灵之地的地图。 又例如背包中的三颗舍利子,当他们得到替补的消息时,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一处佛塔,打开上面存放舍利子的佛法莲坛,放入舍利子,开启佛塔的机关后就可以从那里出来。 “都给我听好了,这第二阶段的残酷将会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到了那里将再也没有人为你们做饭缝衣,更不会有人为你们疗伤按摩,从吃的到穿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和你们的队友师兄弟,你们会遇到饥饿疾病,风暴洪水,毒虫猛兽,你们很可能会饿死在里面,病死在里面,困死在里面,所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们绝不勉强。”主持大会的司仪说道。 方世玉左右看了看,五大支派选出的所有弟子都是满脸坚毅,甚至有些人两眼发光,跃跃欲试,连一个有动摇之色的人都没有,他不由笑着攥了攥拳头,人不轻狂枉少年,有什么好怕的。 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少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很好,祝你们一路好运,出发。”主持大会的司仪笑着点头道。 方世玉心中一凛,终于要上路了。 “哇哈哈哈,天地会,小刀会,三合会,袍哥还有红花会,南宗五派余孽一个不差,这是要干什么啊,不会是在密谋造反吧。”一道声振屋瓦的大笑声化作音浪远远传来。 “嗖嗖嗖!”的破空声传来,连续十三道人影落地,迅速铺开一幅红色的地毯,大喝道:“恭迎正黄旗不入八分辅国公侍卫使统领巴鲁图勇士广州将军鍚库特大人。”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一柄金刀破空而来,插在地板上,随即就见一行身穿红色劲装的人簇拥着一名肥头大耳蓝色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可方世玉却发现这官员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身边的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肤白如雪,穿一身白色金纹武士劲装,腰里别着一把金鞘短刀,脚穿黑色金花短靴,昂着头,一摇一摆,骄傲的像鸡群里的孔雀。 他仔细看了看,心中不由好笑,他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 “大人金刀在此,尔等还不跪拜。”肥胖官员喝道。 啊? 方世玉愣了愣,念了那么长的名字,闹了半天连人都没来,就来了一把刀。 “哗啦啦!”撩衣下跪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方世玉见此,也不情不愿的撩起衣摆,单膝跪地。 “放肆,你这汉狗,见了我阿玛的金刀还不三跪九叩,竟敢只单膝参拜。”西贝货少年怒喝道,她说着柳眉倒竖,狞笑道:“你是自己掌嘴还想试试我手下的大力金刚掌啊。” 方世玉怒目圆睁,咬着牙死死地攥着拳头,满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好霸道的手段,平生头一次,他有了杀人的冲动。 “砰!”的一声烈响,方世玉只觉脸上剧痛,紧接着就感到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便拔地而起,倒飞出去。 “噗!”他吐了一口血沫,凝眸看去,就见方忠就像条摇尾的狗似的,满脸谄笑的道:“那不过是一条不懂事的狗而已,郡主大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吧。” 方世玉死死地咬着牙,心中的悲愤足以填平五湖四海,他知道,要不是刚刚大伯方忠那一巴掌,他现在可能已经死在人家的大力金刚掌之下了,这就是现实,满人,那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汉人,连自称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他无力改变这样的大势,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但他不服,今天这笔账他记下了,他说过,就算是皇帝,他也要绑来给他师父磕头认错,早晚有一天,他要让任何满人见了他,屁滚尿流。 心中微微冷笑,他干脆躺到地上不起来了。 “你们五派余孽聚集在这里要干什么?”肥胖官员明知故问的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这只是我们少林南宗的传统传功大会。”方忠满脸阿谀的赔笑道。 “呵呵呵,传功大会啊,听说可以进入你们少林南宗的先灵之地,我家郡主也想组一支队伍进去玩玩。”肥胖官员笑着道。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郡主大人要去,我们求之不得啊。”方忠谄笑道。 “慢着,谁说我要组一支队伍进去了,那样还有什么意思,我自己去就好了。”西贝货少年说道。 三十五,任务是泡她 大殿里静悄悄的。 一瞬间,方忠面如土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宝贝郡主要是组一支队伍进入先灵之地,他们大不了把第一让给她就行了,可这家伙不玩则已,要玩就来真的,这怎么能行,那可是先灵之地啊,到了那里什么都要靠自己,连红花会馆的弟子他都不放心,更别说一个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郡主了。 这已经不是万一会出事了,而是百分之百会出事,他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谁都担得起这种责任。 一时间,无论是五大支派还是肥胖官员的清廷方面,所有人都苦口婆心的劝说,可西贝货少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劝都没用,最后无奈之下,只得拿出一个折中方案,那就是从五大支派中挑一个无论各方面都最优秀最拔尖的弟子和西贝货少年还有她的贴身侍女为一组,近身保护。 这一组独立于五大支派之外,为第六支队伍,至于替补,当然没有,这支队伍纯粹就是玩票性质,要个毛的替补啊。 偏殿里,五大支派的大佬们,肥胖官员等等将方世玉团团围住。 “凭什么是我?”方世玉怒道。 “啪!”的一声脆响,方忠想都不想,挥手就是一耳光,怒斥道:“你当我想让你上,要不是良玉不争气我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那是个西贝货小娘皮你看不出来啊,你们这一去少说也要两三年才能出来,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不会发生,我可告诉你,泡不上她,你永远也别想救你外公。” 啊! 方世玉瞬间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方忠竟然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任务,有没有搞错,竟然让他,泡妞。 他想都不想的摇头道:“不行不行,她是满人,满含不通婚,这种事我可干不了。” “蠢货,谁让你娶她了,你的任务就是陪她吃陪她喝陪她玩,泡上她,就这么简单。”方忠劈头盖脸的怒骂道。 “啊,让我不成三陪了,不行不行,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我方世玉,这种有**份有辱尊严有损声誉的事情我可干不了,太没面子了。”方世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 他说着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肥胖官员,说道:“再说了,这也太不负责任了,你说是吧大人。” 一瞬间,方忠,李无用,百刀等等红花会的大佬,还有四大支派的大佬们一个个满头黑线,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方世玉掐死,你个屁孩儿,你有个屁的身份尊严声誉,出了这红花会馆,鬼知道你是哪儿根葱,一个个都在心里暗骂,贱人就是矫情。 “哇哈哈哈,你就是方世玉啊,听说你的先天脉象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有妖魔之名,更在传功大会第一阶段以一人之力超越天地会整个门派。”肥胖官员笑着道。 方世玉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满脸焦急的说道:“大人。” “大什么大,人什么人,方世玉,本府命你贴身保护郡主大人,本府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郡主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有一丁点不高兴,本府饶不了你。”肥胖官员怒斥道。 “你们好卑鄙,你们一个个都怕承担责任,却想用甜言蜜语忽悠我,让我一个小孩去帮你们承担本该是你们的责任。”方世玉怒目圆睁,梗着脖子吼道。 当他是白痴呢,这种风险和收益明显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事情,他才不干呢,那西贝货要是不小心挂了,他们全家一个都别想跑了,就算能完完整整的出来,看他不爽说他几句坏话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他多忙的人,又要通关又要帮隐门找东西,哪儿有闲心去管那西贝货。 一时间,五大支派的大佬们,肥胖官员等等纷纷满脸得意的大笑起来。 “哇哈哈,你说对了,就是欺负你,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哇哈哈哈,方世玉,这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由不得你。” “谁叫你那么优秀呢,谁叫你功夫最好呢,谁叫你长得漂亮呢,这可不能怪我们,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方世玉,这就是你的命,你不认也得认,你丫的天生就是个桃花命,这一劫你是逃不了的,没听人家说嘛,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好了。” 从方忠,李无用等红花会的大佬到其他四大支派的大佬,再到肥胖官员等人一个个都是满脸得意,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不干不干不干,说什么也不干。”方世玉捂着耳朵,摇头道。 一时间,局面陷入僵持当中,所有人都满脸阴沉的瞪着方世玉,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包成包子喂狗,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顽固倔强。 跟随肥胖官员而来的一名少年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道:“他不干拉倒,我干。” “你?”方忠震惊道,差点笑喷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一个个捶胸顿足,手舞足蹈,仰面大笑起来。 这少年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脸上既没有麻子也没有龅牙,可长得也太老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十岁的大叔呢,就这样子还想去泡人家郡主,不被人家一脚踹飞才怪呢。 “笑什么笑,我功夫比他好,才华比他高,长得比他帅,更比他成熟,我出马,一定马到成功。”老气少年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满脸傲气的道。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哇哈哈哈。”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了,一个个指着老气少年仰面大笑,声振屋瓦,穿墙出窗,这个逗比,这是要把人逗死了。 方世玉满脸无语的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随手写了个字,上前拍了拍老气少年。 “干什么?”老气少年怒道。 “知道这是什么字吗?”方世玉说道。 他说着亮出刚刚写的那个字,醜! “嘁,这谁不认识,不就是个鬼字嘛。”老气少年摇着折扇,满脸不屑的撇嘴道。 一瞬间,整个偏殿里一片爆笑,一个个前仰后合,捶胸顿足,浑身颤抖,更有些人甚至抱着肚子笑趴下了,这个逗比,尼玛真是不逗死人不罢休啊。 方世玉见状,微微一笑,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走去,笑吧闹吧,反正不关他的事,爱咋整咋整。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李无用拦在前面,笑眯眯道:“方世玉,你去哪儿啊?” 方世玉正欲说话,就觉腰部一紧,回头看去,就见方忠抱着他,满脸悲惨的哭号道:“世玉,当初是大伯不好,大伯陷害你,大伯逼你外公自缚囚龙崖,可大伯那么做都是为了家族为了红花会啊,那可是广州将军的郡主啊,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方家让红花会鸡犬不留,灰飞烟灭啊,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方家和红花会被朝廷铁骑诛杀殆尽,你不为方家着想不为红花会着想,也得为你自己着想啊。”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方忠豁出去了,他知道像方世玉这种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感情攻势,只要能说服方世玉,面子算个屁。 方世玉顿时满脸为难,不过旋即他就心中冷笑,想到当初方忠逼着他外公自缚囚龙崖时的那副嘴脸,再对比方忠此时此刻的样子,可见这人翻脸有多块。 “世玉,这可是关系我南宗五派生死存亡的大事,你要以大局为重,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百刀满脸严肃的抱拳敬礼道。 一时间,偏殿里所有人都抱拳敬礼。 怎么办? 方世玉眉头紧蹙,心道。 事已至此,他不以大局为重也不行了,再推辞的话激怒了这些人,废他武功把他逐出红花会那还不跟玩儿似的,但要他牺牲小我成全大局,他可做不到,他又不是圣人更从没想过要当圣人。 蹙眉想了又想,方世玉说道:“要我保护那小妞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三个要求。” “可以,你尽管说来,只要本府做得到,一定满足你。”肥胖官员说道。 方忠,其他四大支派的大佬们纷纷点头。 “第一,我要有豁免权,到了先灵之地,天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到时候我若受制于那位什么都不懂的郡主,我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保不了她。”方世玉说道。 “没问题,本府予你便宜行事之权,只要能保护郡主,你说了算你最大。”肥胖官员说道。 “第二,我已有婚约,所以泡她的事儿免谈,我可高攀不起郡主。”方世玉说道。 “允。”方忠点头道。 方世玉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大伯,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外公,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吧,总得有个说法吧。” “你放心,当初我已说过,只要你不做出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外公就不必加刑,但要放了他可没这么简单,我一人说了也不算,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能为我红花会立下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服都不行的大功,那谁也没有理由再让你外公呆在囚笼崖。”方忠蹙眉想了想,说道。 “所有人都不得不服的大功。”方世玉喃喃道,他说着点头道:“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方忠点头道。 第一,先灵之地 方世玉睁开眼晃了晃脑袋,呆呆地坐在地上等待大脑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苏醒。 他睡了多久,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过了一秒钟,说不清道不明,好一会儿他才爬起身,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入眼所及,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湛蓝湛蓝的天空下,绿茫茫的林海一眼望不到边。 “咦,我怎么站的这么高?”方世玉喃喃道,从他站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茫茫无边,连成一片的绿色树冠,这说明他站的很高很高。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旋即,转身,拔腿就跑,天呐,饶是他胆大包天,刚刚那一眼也差点把他吓出屎来,太他,妈高了,那种巨大的高空俯瞰感能把任何不会飞的东西都吓破胆。 太好了,有楼梯。 方世玉惊喜道,毫不犹豫的跑向楼梯。 足足半个时辰后,他站在天台上,仰头望天,目光穿过藤蔓间的缝隙,看到的是一颗大到难以形容的巨型佛头。 原来这是一尊大佛,他刚刚醒来的地方是在大佛的眼皮上,至于左眼皮还是右眼皮他也不知道,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天台是大佛的肚脐眼,已经位于树林里了,头上,脚下,四周等等到处都是从树林里蔓延过来的藤蔓。 方世玉眉头微蹙,刚刚转身的瞬间,他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 “方小玉,回去看看,有什么都拿过来。”方世玉对肩膀上的须弥猴说道。 方小玉把头一别,像是在说,你想得美,刚刚不拿现在叫我去,一口气跑下几十层楼那么多的楼梯你都想不起来,现在想起来了,猪脑子,别跟我说话。 方世玉满脸阴险的笑了笑,把腰间的布袋放到半空中,淡淡道:“去,还是不去。” “吱吱吱!”方小玉跳着脚不停的乱叫,拼了命的抢布袋,这里面可是它最爱吃的油炸花生米,方世玉敢扔了它就不活了。 但不论它怎么努力就是抢不到手,无奈之下,扮了个鬼脸,跳到地上飞奔而去。 方小玉果然不愧是异种,速度快的可怕,不过一刻钟就背着背包,嘴上叼着几封信跑了回来。 在这种地方谁会给他写信,方世玉第一个就想到了华心幽,胡惠乾等人,接过信一看果然如此,先将胡惠乾的信拆开看起来。 “世玉,你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先灵之地吧,所谓先灵之地,就是先灵世界和我们活人世界的交界之地,并且是边缘的边缘,也是我们活人的肉身可以接近先灵世界的极限之地,知道为什么五大支派的那些大佬们对我们加入隐门视若无睹嘛,因为除了隐门,已经没有人知道怎么通过传功碑打开前来这里的路了,说白了,没有隐门,这次传功大会根本开不了。” 方世玉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饶是他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先灵之地,活人肉身可以接近先灵世界的极限之地,这他,妈的不就是传说中的鬼门关嘛,而他现在就身处于鬼门关里,这是在开他妈什么星际玩笑。 他小心翼翼的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入眼所及,天是那么的蓝,树是那么的绿,四周是那么的生机勃勃,看方小玉那货玩的多开心,连母蝴蝶都不放过,空气又是那么的清新芬芳,他心中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心中奇怪,这是他吗什么鬼门关,风景这么好。 方世玉好笑摇头,接着看。 “世玉,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吧,悄悄地告诉你,他就是洪门大帅,你以为隐门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我南宗五大支派发展,因为那都是他默许的。” 什么,师父是洪门大帅,靠,难怪那老家伙的第一大仇家就是皇帝,还骗我说他是英雄救美才和皇帝结仇的,老东西瞒的我好深啊。 方世玉心中吃惊道。 洪门他当然知道,南宗五大支派都是洪门在武林江湖上的势力,而洪门的势力可不仅仅如此,更有许许多多暗中的势力产业,甚至兵马军队。 接着往下看。 “世玉,大帅有他的苦衷,大帅说了,我汉人想要推翻满人,隐门很可能就是一个机会,这次先灵之地之行当然是我们之间的一次比试,同时也是大帅的一次赌博,赌我们不会沉迷于隐门的力量当中,但是目前看来他赌错了,到了这里我才知道隐门的力量有多大,咱们还是好兄弟,我也还是侠气会的一员,你一封信我爬也爬到你面前,但是不要来阻止我,我已入隐门,我有我的路,我不会输给你,再见时我是不会客气的,保重。” 方世玉呆呆地望着远方,任由信纸随风而去,呆呆地看着信纸远去远去再远去,直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他这才笑着喃喃道:“惠乾,保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既然胡惠乾已经选择了他的路,他所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祝福。 疾风刮过,一滴泪水于风中闪着晶光,远去。 良久,方世玉才打开第二封信,这封是华心幽写给他的。 “方世玉你这头猪,你到底要睡多久,我先走了,第一关见,别以为你赢了第一阶段就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不过是热身运动而已,现在开始才是正赛,我是不会输给你的,还有,要是让我看到你和那贱人勾勾搭搭的,当心我扒了你的皮。” “嘁!”方世玉满脸不屑的撇嘴道。 胡惠乾说要跟他比个高下,他还是非常重视的,首先他一直怀疑第一阶段胡惠乾的分数有问题,以胡惠乾的天赋怎么可能只得了那么一点分数,其次胡惠乾加入了隐门,肯定学到了许多了不得的东西,不然怎么会那么义无反顾的投身隐门,至于华心幽,女流之辈,他从来就不放在眼里。 第三封信是一个叫纳兰白冰的陌生人写的,方世玉打开信,低头看起来。 “你叫方世玉,长得跟个女人似的,就凭你也想保护本郡主,我看那帮老家伙是瞎了眼了,我走了,别来烦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方世玉怒目圆睁,气急败坏的将信撕成碎片,破口骂道:“该死的该死的该死,你去死吧。” 他跺了跺脚,呼哨一声,叫上方小玉,冲进森林。 他现在悔的是肠子都青了,根本就不该接下这个差事,什么以大局为重,都他妈是糊弄人的鬼话,那该死的狗屁郡主死不死管他屁事,现在好了这下好了,万一那狗屁郡主纳兰白冰不小心挂了,他还有什么脸回去,也不用回去了,直接抹脖子自杀得了。 遮天蔽日的森林里,方世玉望着茫茫无际的树木藤蔓,只觉一股无力感流遍全身,这让他怎么找,东南西北还是天上地下,根本就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啊。 蹙眉想了又想,稍稍冷静下来后,方世玉知道他不能走,无论他走哪个方向,一旦走错了那就是南辕北辙,只会和那狗屁郡主纳兰白冰越来越远,再一细想,他发现,其实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就是拿出地图,按照地图一路追上去,那狗屁郡主纳兰白冰除非脑袋里装的是大便,不然八成会按照地图走。 第二条就是呆在这里,守在大佛身边,赌狗屁郡主纳兰白冰一定会遇到麻烦,一定会知难而退,回来求救。 这两条路说白了都是赌,第一条是赌狗屁郡主纳兰白冰是个正常人,第二条是赌这里的危险性,潜伏的危险的概率,赌狗屁郡主纳兰白冰一定会遇到危险,回来求救。 思来想去,方世玉决定赌第二条,纳兰白冰一定会遇到危险,回来求救,因为他怎么看都觉得纳兰白冰不是正常人,根本就是个脱了鸟笼想玩想疯了的白痴小丫头。 当然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大叫。 方世玉想了又想,大叫道:“纳兰白痴。” “纳兰白痴你死哪儿去了。” “纳兰家的白痴,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走了。” “纳兰白痴你死了没,死的时候记得爬到树上,不然你的尸体会被野兽啃得连皮都不剩。” “纳兰白痴你快死吧,死了一了百了,省得我再去找你了。” 方世玉一边捡柴火一边大叫。 没多久,他就搭起帐篷生起篝火,开始煮饭,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真的太好了,野物多的拥挤,他都不用打猎,走着走着就捡到了几只撞晕的野鸡,还有一只躺在地上,怎么都翻不过身的肥狍子。 (大家别忘了,收藏推荐。) 第二,祭坛,纳兰白冰 夜。 方世玉埋头看着面前的两份地图,眉头拧成了川字。 第一份地图是门派给他的那份,在这份地图上,每一关都清楚的用红点标记,一共十个红点,同时还用金色佛像标记出了一个起始点,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而这里距离第一关的红点不管多少,是有距离的。 第二份地图是隐门的绿裙女子给他的,在这份地图上,每一关不是用红点标记,而是用红色的圆圈标记,这并没有什么,或许是绿裙女子给他的地图更精细而已,同时也有一个用金色佛像标记的起始点,但不同的是,这个起始点和第一关的红点之间不但没有距离,而且就处于第一关的圆圈当中。 不仅如此,在第一关的圆圈当中还有一个黑色的玉佩标记,无疑,这就是绿裙女子让他找的那个东西。 如果第一份地图是正确的,那就说明绿裙女子别有用心,最令方世玉奇怪的是,绿裙女子让他找的东西就在第一关,这未免也太简单了,他只是想不通,那女的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第二份地图是正确的,那问题就大了,其他师兄弟可没有第二份地图,那他们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第一关,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该死的。”方世玉头痛的愤愤道。 他发现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相信第二份地图,因为他必须在这里等那个该死的郡主纳兰白冰。 “吱吱吱!”方小玉站在门口大叫道。 “出了什么事?”方世玉蹙眉道。 他说着走上前,就见方小玉跑了出去。 方世玉不及多想,立即跟了上去,同时心里不停的阿弥陀佛,祈祷不是方小玉发现了纳兰白冰的尸体。 约莫一炷香后,方世玉跟着方小玉爬到树上,拨开面前的枝叶,一眼看去,顿时眉头大皱。 空地上是一个长满了苔藓,约莫一尺高的圆形祭坛,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血槽,每一条血槽都注满了鲜血,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如此多的鲜血都来自于盘膝坐在祭坛中央的少女的手腕上。 少女披头散发,穿一身白色内衣裙,腰里别着金色刀鞘,赤脚,面前放着一把带血的短刀,不是别人,正是纳兰白冰。 与此同时,祭坛前还跪着一名红裙少女,她手按腰间长剑,一双眼睛不停的四处逡巡扫视。 “小姐,一定要成功啊。”红裙少女低声喃喃道。 方世玉眉头紧蹙,怎么都没想到,所有人眼里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纳兰白冰竟然一直在扮猪吃虎,更有如此魄力,竟然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做法,这可真是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女人,狠起来可真不是人。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方世玉凝眸看去,就见一头白虎循着血腥味出现在视野中。 “哗啦啦!”的振翅声响起,一群黑鹰拍打着翅膀,绕着纳兰白冰不停的转悠。 “畜生,去死吧。”红裙少女怒喝道,锵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纵身扑向那些黑鹰。 “吼吼吼!”与此同时,白虎动了,一跃扑向红裙少女。 方世玉两眼微眯,就见红裙少女突然原地转身,同时长剑后撩,刚刚纵身扑鹰的动作竟然是虚招,真正的目的就是白虎。 “噗!”的一声响,一剑穿喉。 红裙少女毫不犹豫,一脚将白虎踹翻,仗剑扑向那些黑鹰。 纳兰白冰,她到底在干什么? 方世玉眯眼看着红裙少女斩瓜切菜般剑斗黑鹰,心中奇怪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先是白虎,然后是黑鹰,紧接着又是野狗,红裙少女左冲右突,辗转腾挪,剑光纵横,杀的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只野兽,威猛的一塌糊涂,而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到处是伤痕,气喘吁吁,脚步虚发,衣衫破烂,露出一块块白嫩的肌肤。 真白啊。 方世玉咽了口唾沫,心中笑道。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可以看到美女与野兽,还真是不虚此行。 “呜呜呜!”好似鬼哭般的声音突然响起,与此同时,一道灰色的雾气从方世玉身旁飘过。 一瞬间,方世玉只觉一股来自幽冥的寒意袭过,他浑身上下汗毛倒立,手脚冰冷,身体僵硬,似乎连血液都被冻僵了,不会动了。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只觉手脚发软,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他哆哆嗦嗦的伸手一摸裤裆,湿了,他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湿了。 刚刚,那是什么鬼东西? 方世玉心中惊恐的道。 他两眼大睁,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道灰雾。 远去的灰雾到了祭坛前,绕着祭坛不停的转悠,一圈两圈三圈,似乎对祭坛上的鲜血充满了兴趣,可偏偏又心怀顾虑,犹豫不决。 “呜呜呜!”的鬼嚎声响起,又是一道灰雾飘到了空地。 绕着祭坛转圈的灰雾再不犹豫,一头扎进鲜血中,而后来的那道灰雾见此,立即抢食般扑了上去,无声无息的,两道灰雾就这么消失在血液中。 “咕咕咕!”的液体沸腾声响起,祭坛上的血液突然像是煮开了般沸腾起来。 突然,鲜血中站出一道血人,光头,竟是一名和尚,血人和尚开始打拳,少林长拳,少林罗汉拳,少林红拳,五形形神拳,七十二绝艺之旋风掌,七十二绝艺之推山掌等等,不停的打拳,好一会儿,血人和尚终于停了下来。 “哗啦!”血人和尚化作一滩血水,消失不见。 无声无息的,一颗灰金色的丹药从鲜血中漂浮出来,飞向纳兰白冰,只见纳兰白冰秀口一张,就将灰金色丹药吞了下去。 纳兰白冰,你可真狠啊,连死人的死灵都不放过。 方世玉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攥着拳头,心中喃喃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刚刚那道灰雾就是他们少林的一位先辈的先灵,也不知生前发生了什么,没有去先灵世界,而是一直在这先灵之地游荡,受到纳兰白冰鲜血中的阳气吸引,本能的跑了过来,残留的意识最终还是无法克服本能的饥渴诱惑,投身到了祭坛上的鲜血中,掉进了纳兰白冰的陷阱,最终被祭坛炼成了一颗丹药。 “哗啦!”的血液飞溅声响起,祭坛上又站起了一道血人,这一次是一名道髻道袍的道士。 如同刚刚的血人和尚一样,道士开始打拳,武当八卦掌,武当太极拳,道家秘传太乙五行擒扑,道家秘传分筋错骨手,道家秘传玄阴神力掌等等各种各样,无一不是武当道家的功夫。 “砰!”的一声,鲜血飞溅,血人道士化为一滩血水,紧接着就见一颗灰金色的丹药从血液中飞出,被纳兰白冰一口吞下。 “噗噗噗!”与此同时,又是三道灰雾飞来,扑到祭坛上的血液中。 随后的一炷香时间,三颗灰金色的丹药陆续被纳兰白冰吞下。 纳兰白冰,我还以为你是白痴,现在看来我才是个白痴,这么快你就吞了五个先灵,你可真行啊。 方世玉心中苦笑道。 与此同时,因为阴寒无比的先灵不断到来,再也没有野兽敢过来了,红裙少女满脸疲惫的坐在地上,但仍手按长剑,不敢松懈。 如此邪门诡异的秘术,到底是谁教她的,是只有她可以用,还是说,所有人都可以用。 方世玉皱着眉头,心中喃喃道。 他不由看向那个红裙少女,如果这邪门诡异的秘术谁都可以用,那么一会儿红裙少女肯定也会用,在这种地方多一个人就等于多一份活命的希望,纳兰白冰没理由不让红裙少女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祭坛上的纳兰白冰已经吞了整整十七颗由古代先灵炼成的灰金色丹药。 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光即将到来,不知不觉间,方世玉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祭坛上,纳兰白冰满脸苍白,眼袋发黑,嘴唇不停的哆嗦,身体不停的颤抖。 与此同时,一圈圈黑色符文从她衣服下延伸出来,覆盖了她的脸颊,双手,双脚,而后,突然向着她的眉心汇聚,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半月图案,随即隐去不见。 “呼呼呼!”纳兰白冰长出一口气,倒在祭坛上。 “小姐。”红裙少女大叫道,纵身扑了过去。 祭坛上,红裙少女抱着纳兰白冰,满脸关切的道:“小姐,怎么样?” 纳兰白冰有气无力的睁开一道眼缝,笑着点了点头。 “成功了,太好了太好了,现在就剩下取元阳了,等小姐你嫁给姑爷,取了他的元阳,你的病就全好了。”红裙少女满脸惊喜的笑着道。 纳兰白冰俏脸微红,颠怪的瞪了瞪眼。 结束了,好,该我登场了。 方世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亮,心中狞笑道,好一个纳兰白冰,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连先辈的先灵都不放过,看他怎么收拾这个蛇蝎毒妇。 (大家别忘了,收藏推荐。) 第三,劲道与气道 方世玉刚刚起身,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等等,这个纳兰白冰竟然能于这茫茫森林中找到这处祭坛,这说明什么,她对这里,至少要比他了解的多,这不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地图嘛。 还看什么地图,跟着她不就行了,不仅如此,同时也可以搞清到底哪一份地图才是真的,如果第一份地图有问题,那胡惠乾他们危矣,他就必须尽快赶过去了,如果第二份地图有问题,那就说明绿裙女子根本就不是要他帮忙找什么东西,而是别有用心。 没错,就这么干。 方世玉心道。 他悄悄地下了树,迅速赶回去收拾好东西,回来后,就见纳兰白冰和红裙少女正在吃干粮,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当晚,星光璀璨。 方世玉靠在树干上,一边啃干粮一边偷听纳兰白冰和红裙少女的谈话。 “人人皆知,佛道之争其实就是外家与内家之争,但很少有人知道,外家与内家之争,其实就是劲道与气道之争。”纳兰白冰说道。 方世玉的耳朵顿时竖立起来,没看出来,这个纳兰白冰懂得比他还多,竟然还知道这种秘辛。 “小姐,那什么是劲道,什么是气道啊?”红裙少女烟儿说道。 “其实就是更深层次的外家与内家,你听好了,不是更高层次,而是更深层次,是所有秘术的核心,劲道是佛家所有的秘术核心,而气道是道家所有秘术的核心。”纳兰白冰说道。 方世玉的耳朵瞬间竖的比兔耳朵还直,纳兰白冰,真是不简单啊,不过想想也对,人家是广州将军的宝贝郡主,要什么没有,想学什么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那小姐,我可不可以学啊?”烟儿满脸跃跃欲试的说道。 “当然,你以为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纳兰白冰撇嘴笑道。 烟儿顿时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 “好了好了,看把你乐得,快坐下。”纳兰白冰笑着道,她顿了顿,满脸认真的说道:“无论是佛家和道家的外门与内门之争,还是更深层次的劲道与气道之争,其实都是一脉同源,练外门就一定要懂一点道家内门的养气之术,练劲道就一定要懂一点道家气道的活气之术,反过来说也是如此。” 方世玉竖着耳朵,要不是他记忆力超凡,都恨不得拿出小本本记笔记了,这个纳兰白冰讲的实在是太好了。 “可惜,当年康熙爷灭了少林南宗,那一战少林北宗也是精锐尽出,导致佛家的劲道传承完全断绝,现如今,只有这处先灵之地还保存完整,你听好了,无论是佛家的劲道还是道家的气道,想要靠自己练出来,就算你有当年张三丰的资质,等你练出来也成了老太婆了,所以这次我们必须得到。”纳兰白冰说道。 烟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处先灵之地乃是古代佛家所开,想要得到所有的劲道传承,首先要从少林的传功碑上获得那些老家伙的武学真意,不过本郡主天纵奇才,已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而且这个方法只有咱们满人能用,别人想抄都抄不了,今晚你上,我替你护法。”纳兰白冰说道。 烟儿俏脸顿时因为兴奋霞飞双颊,用力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方世玉心中恍然道。 没想到,纳兰白冰用祭坛将先灵炼成丹药的方法竟然还有这一重功效,直接省略了从传功碑获得先辈真意,而且他敢肯定绝不仅此,那么霸道的秘术,肯定还有其他功效。 阻止纳兰白冰,他不是没想过,但却非明智之举,首先,目前看来,烟儿的功夫就不低,再加上一个看不透的纳兰白冰,他能不能打过人家还是问题,其次,那些先灵已经死了,绝大多数都只是没有意识的灵体而已,又跟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去救呢,而且就算纳兰白冰他们不用来炼丹,那些先灵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最后,现在这样多好,有人打头阵,他只需要跟在后面捡果实就行了,顺便还能偷学,何乐而不为呢。 “这处先灵之地共有十关,每一关都分为普等,良等,优等三等通关成绩,成绩越好获得的收获也越大,与此同时,每一关都代表着一种劲道传承,来之前师父跟我说过,想要获得好成绩就一定要抛开争强好胜的比试之心,因为每一关都是一场修行,所以咱们不必着急,让他们在前面争去吧,咱们慢慢来。”纳兰白冰说道。 “嗯。”烟儿点头道。 纳兰白冰指着地图,说道:“你看,这是第一关,师父说了,这第一关的传承是道家气道的基础“气”,也就是活气之术,劲道善战,气道重养,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分离,只不过佛道更有侧重而已,掌握了这门功夫才能对自身有更多了解,才能拥有更强的体能体魄,也才能学习更多高深的气道秘术,普通的明劲高手遇到掌握了“气”的明劲高手,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要么降要么死,除此之外,这一关的含义是一个龟字,另一门传承就是龟门劲道。” 她说着顿了顿,蹙眉道:“师父说了,要获得这一关的两门传承,首先要搞清楚龟字,考验的是什么品质,可我直到现在也没想通,龟字代表的是什么品质,你帮我想想。” 树干后,方世玉眉头微蹙,第一关,考验的是龟字品质。 龟字,蕴含的是什么品质呢,貌似有不少啊。 方世玉抱着肩膀,心中喃喃道, “龟啊,这还不简单,人们不是常说,缩头乌龟,乌龟王,八蛋,不就是形容胆小嘛,肯定是胆小,一定是胆小,错不了。”烟儿笑着道。 方世玉闻言,不由好笑摇头,这丫头可真逗。 “你觉得,堂堂古代佛家会不辞辛苦,大费周章的跑到这种地方设置一道关卡来考验他们的弟子,看看谁最胆小吗?”纳兰白冰满脸鄙夷的淡淡道。 烟儿立即缩起脖子,吐了吐舌头。 旋即,她眼前一亮,满脸兴奋的道:“我明白了,龟最厉害的不就是它的龟壳,而龟壳不就是防御嘛,第一关考验的肯定是防御。” “龟壳,防御,那是品质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纳兰白冰怒道。 方世玉眉头微蹙,也在想,龟字,考验的到底是什么品质。 龟,坚韧,一步一步也能漂洋过海,不贪多不嫌少,这不就是龟的品质嘛,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总感觉还差点。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依我看,与其在这里干想,不如咱们干脆找只龟来看看不就行了。”烟儿说道。 “好主意,那边儿就有条河,咱们过去抓乌龟。”纳兰白冰满脸惊喜的笑着道,当即穿上鞋子,撒腿就跑。 烟儿立即大呼小叫的跟了上去。 方世玉摇头好笑,把方小玉叫到面前,耳语了几句。 方小玉当即欢天呼地的跑了。 约莫半柱香时间后,纳兰白冰和烟儿如同落汤鸡般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该死的猴子,别让我抓到它,不然一定扒了它的猴皮,砍掉它的猴头做猴脑羹。”纳兰白冰咬牙切齿的道。 “哪儿跑来的野猴,害得我连一只乌龟都没抓到,就抓到了一只王,八。”烟儿气急败坏的道。 方世玉偷偷瞄了一眼,心中大笑不已,想和他斗,还差的远呢。 很快,方小玉就拎着一只小乌龟跑了回来,方世玉接过,把乌龟放到地上,任由乌龟自由活动,静静地观察。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十一步,十二步,小乌龟缓缓地爬行,真正是能把人急死的龟速,但小乌龟却一点都不着急,缓缓而行,不贪多不嫌少,方世玉蹙眉看着不断远去的小乌龟,忽然发现不论前方是横亘的枯树,还是岩石,还是荆棘丛生的灌木,小乌龟都不曾畏惧,翻倒了起来,再翻倒再起来,实在过不去就绕行,从不停歇。 渐渐地,方世玉不由想到了漂洋过海的乌龟,不管乌龟在海里的速度多快,那也只是相比陆地而已,肯定是不如鱼儿的,相对茫茫无际的大海,他们还是龟速,但不论多么大的大海也无法令他们畏缩不前。 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品质! 方世玉心中渐渐有了明悟,龟,背着家漂洋过海,表面上看是胆小,但仔细品味就会发现,它所要忍耐的是其他任何动物都无法忍耐的,也正因此,而它所能到达的地方,是其他任何动物都无法比拟的。 与此同时,他忽然也明白了师父胡敬一的话,修行第一,比试第二,事实上,只要修行的成果第一,比试自然而然也就是第一,因为这里的每一关,真正考验的不是外在的功夫,而是内在的品质。 貌似简单,实则更难。 回过神后,方世玉偷眼看去,不由好笑,纳兰白冰和烟儿赫然已经把那只王,八扔到锅里炖了。 两个馋猫。 方世玉心中好笑道。 (大家别忘了,收藏推荐。) 第四,大坏蛋安慰我 整整一周,每到夜幕降临,纳兰白冰和烟儿俩人交替轮流,上祭坛将先灵炼化成丹药吞服。 启程后,俩人游山玩水,好不快乐,尾随在后面的方世玉发现他成了跟班,这俩人那叫一个不省心,丢三落四,没头没脑,有时候他都怀疑,她们是不是发现他了,故意那么做,拿他寻开心。 阳光暖洋洋的,方世玉靠在树杈上,捧着第二份地图看了又看,而后,随手将其扔了,他已经明白了,这份地图根本就是假的,而绿裙女子让他寻宝和给他这份地图的目的,他隐隐也有了一种猜测,那就是拖住他。 为何要拖住我呢? 方世玉满脸不解的皱着眉头,心中喃喃道。 他想不通,为什么绿裙女子一定要拖住他,这次的先灵之地之行,一共十关,谁先过谁后过都和成绩无关,而通关的成绩直接决定着获得的传承多少,也就是说,绿裙女子另有目的。 “嗖!”一条细若游丝的青蛇突然从他身上钻了出来。 “方世玉,被你识破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走远了,你赶不上的。”青蛇吐着蛇信,笑道。 方世玉越看这条青蛇越像是那绿裙女子,惊怒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能说话。” 他想起来了,这条青蛇正是当初绿裙女子给他的那条青蛇。 “嘎嘎嘎,蛇怎么可能说话,那不成妖怪了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幻术而已,定时幻术,在特定的时间种下一个因,到了相应的时间你就会看到因结出的果。”青蛇怪笑道。 “我看你就是妖怪。”方世玉怒喝道,五指裂张,以鹰爪功中的探爪势一把抓去。 “噗!”的一声响,青蛇化作烟雾,紧接着又再次出现。 “嘎嘎嘎,都说了是幻术了,无论你的拳脚有多厉害都没用的,因为你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是人心里都会这么认为,这就是每个人生来接受的观念,这是改不了的,从今以后我就会跟着你,而你,永远也无法脱离我的掌控。”青蛇怪笑道。 方世玉眉头紧蹙,死死地盯着青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隐门竟如此邪门,连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都会,不过对青蛇的话他却不以为然,照青蛇这么说,那隐门岂不是早就天下无敌了,可事实呢,隐门隐门,不过是一群躲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上不了席面的狗肉,再好吃,那也是狗肉。 由此可见,青蛇所说的,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呼!”的一声风响,方小玉在外面耍够了,跑了回来。 “啊,阿弥陀佛猴,这里怎么会有阿弥陀佛猴,不要过来,不要。”青蛇满脸惊恐的尖叫道。 方世玉愣了愣,阿弥陀佛猴,是说方小玉嘛,青蛇为什么叫它阿弥陀佛猴,这家伙不是叫须弥猴嘛。 愣神间,就见方小玉满脸好奇的看了看青蛇,而后,一把抓住,塞到嘴里,吃了。 “混蛋,******的,给我吐出来,吐出来。”方世玉怒喝道,抓住方小玉就抢它嘴里的青蛇。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见到他要抢,方小玉一口就把整个青蛇塞进嘴里,连嚼都不带嚼的,直接吞了。 “你你你,你把它吃了,就这么吃了,你这个败家子,滚,立刻马上现在,给我滚。”方世玉怒目圆睁,气急败坏的道。 这么好的标本啊,就这么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给吃了。 等到方小玉走了后,方世玉蹙眉看着方小玉的背影,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的拳脚碰到青蛇,青蛇就会变成烟雾,而方小玉一把就能将其抓住,这可真是见了鬼了,也太邪门了。 翌日。 方世玉百无聊赖的靠在树杈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 树下的空地上,纳兰白冰和烟儿围坐在篝火边,一边看着篝火上的烤肉流口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姐,咱们为什么要跑来搞佛家的劲道传承啊?”烟儿说道。 纳兰白冰撇嘴道:“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搞,难听死了。” “噗!”方世玉一口水喷了。 纳兰白冰瞥了瞥方世玉所在的大树,微微冷笑。 “小姐,咱们满人的魔神道不好嘛,不管是佛家,道家还不都是汉人的,真要是厉害怎么会被咱们占了江山。”烟儿说道。 “不能这么说,佛家也好,道家也好,隐门也好都有其独到之处,并不逊于我满人的魔神道,只是汉人自己腐化堕落了而已,说白了,人不行。”纳兰白冰说道。 烟儿点了点头,笑着道:“小姐,咱们吃完饭去沐浴吧,好久没洗澡了,浑身都臭了。” “好啊,你不说我也想洗呢。”纳兰白冰笑着道,说着看了看身后的那株大树。 沐浴! 方世玉的眼睛瞬间直了,满脸猪哥的心道。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方世玉满脸悻悻的回到树上,靠,在这么荒的地方沐浴还拉上帘子,谁会看啊,还怕被禽,兽看去了不成,就算被禽,兽看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里又没有禽,兽不如的东西。 傍晚,熟睡中的方世玉,耳朵突然动了动,旋即,睁开了眼。 目光所及,几名匍匐在地上的黑衣人一点点,一点点的前进,逐渐靠近了帐篷,最近的一名黑衣人突然起身,掀开了帘子。 “砰!”的一声闷响,黑衣人抱着胸口,双脚擦着地面倒退了出去。 “方世玉,你好大的狗胆,你以为天黑了本郡主就会放松警惕,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纳兰白冰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怒斥道。 方世玉瞬间愣住了,搞什么,他明明就在这里好吧,难道说,纳兰白冰和烟儿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所以才把这些人误认为是他,靠,有没有搞错,他什么人,他会去干偷窥那种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禽,兽之事。 戴着黑色蒙面的华心幽瞬间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大喝道:“方世玉在哪里,快把他交出来,你要是敢碰他一根毫毛,我就让你全家陪葬。” 她说着拳脚齐开,猛冲猛打,才不管纳兰白冰是不是女的呢。 这么关心我。 方世玉心中奇怪道。 仔细一回想刚刚的声音,顿时明白了,是华心幽。 反正被看穿了,也没必要再隐藏了,他当即跳下去,大叫道:“误会,误会,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 华心幽和纳兰白冰不约而同的怒喝道,纷纷转身侧踢。 方世玉以一敌二,神勇的一塌糊涂,不管两人怎么打,不但绝不还手,而且不停的抱头鼠窜。 一阵打闹过后,华心幽和纳兰白冰终于冷静下来,其他几名黑衣人摘下了帽子,赫然是方良玉,舂米六,周杰等原本作为替补的几人。 方世玉奇怪道:“惠乾呢,良玉,你怎么也来了。” “他走了。”华心幽冷冷道。 “出事了,惠乾带着志红他们叛变了。”方良玉满脸颓丧的叹气道。 方世玉目瞪口呆,而后,一把掐住方良玉,怒吼道:“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惠,惠乾他肯定跟你说过什么,你,其实已经猜到了吧。”方良玉满脸通红的道。 方世玉颓丧的放开手,倒在地上,刹那间泪如泉涌,没错,他想到了胡惠乾的那封信,他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那是一封诀别信。 胡惠乾为什么要写那封诀别信,答案已经出来了,但他还是无法相信,他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胡惠乾为什么要叛变。 良久良久,方世玉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记得韦教头所说的那句话嘛,神,就是万能的。”方良玉说道。 方世玉愣了愣,没错,他怎么会忘了这句话,这是当初他们跟随韦教头学习数息时,韦教头所说的,他还记得韦教头所说的数息境界,数息,观息,观想。 “这其实是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摘自于隐门的隐心经,中间省略了一句,完整的话应该是神,心之外相,百劫归于心,心即万能。”方良玉说道。 “什么意思,这和惠乾离开有什么关系?”方世玉蹙眉道。 “还不明白嘛,韦教头就是隐门的人,从数息开始我们就不一样了,知道我们这几年跟随隐门的人所学的是什么嘛,心武道,而你所知道的天下所有的武学,不管是佛是道都是外武道,还有这两个臭女人,自以为是的满人,什么狗屁魔神道,就是血武道。”方良玉大吼道。 方世玉目瞪口呆,外武道,心武道,血武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一点都听不懂。 “很简单,其实就是力量的来源不同,外武道要修炼很多很多年才能获得的力量,对隐门的心武道而言,不过是一盏茶,一顿饭的时间而已,而对她们满人而言,更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儿。”方良玉说道。 方世玉满脸茫然的抬起头,他还是不懂,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练功不吃苦,怎么能练出功夫,怎么会有力量。 “赶快搞明白吧,胡惠乾走的时候留下了一道心影,对他来说,取不取这里的传承都已经不重要了,但他始终要和你一较高下,这是他的心魔,你要好好利用,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传承对你来说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方良玉说道。 方世玉看着方良玉满脸关切的样子,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好滑稽,他最好的兄弟,如今成了他必须打败的敌人,而从小欺负他,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大坏蛋,反倒在这里安慰他,太滑稽了。 这是他,妈的什么人生。 (大家别忘了,收藏推荐。) 第五,第一关龟字关 这是一条蛇,一条比水缸还粗的大白蛇,红仁金瞳的竖眼,细密的白鳞,每一片都坚韧光滑,晶光闪亮,如果用来做蛇皮剑鞘,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 大白蛇一缩一吐,匍匐前进,貌似很慢,实则极快,方世玉坐在蛇身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条载着他赶路的蛇,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当然知道这是方良玉的战兽,但即便方良玉,舂米六,周杰等人亲口告诉他,他还是无法相信,所谓的战兽,全名叫做心之战兽,是用心武道念想凝练出来的。 我得静静,好好的静一静。 方世玉晃了晃脑袋,心道。 他当即闭上了眼,屏息凝神,排除杂念,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乱,太乱了,他必须好好的捋一捋。 从方良玉等人那里,他知道了很多关于隐门的事儿。 按照少林的划分,所有人都分为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葵水等十种先天脉象,事实上不只是少林等佛家,包括武当等道家也是这么划分的,先天脉象不同,可以修炼的最佳武学也不同。 这种通过不同的先天脉象,选择最佳武学,通过各种修行而学得功夫的方式,统称为外武道,说白了,现如今的武林,人们修炼的几乎都是外武道武学,而他则属于异类中的异类,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但归根结底来说,无非就是天资聪颖,身体不凡,学什么都比其他人快,能够学得功夫也比其他人多。 隐门则不同,相比外武道,对天份的要求更高,通过回归自我,寻找心中那份真正的执着,开辟心海,沟通天地万物的心能来锻炼自身,修为越高可以学习的心术就越多,无论是之前绿裙女子给他的青蛇,还是方良玉等人的战兽,都只是隐门成千上万,浩如繁星搬的心武道心术之一。 这就是隐门的传承,心武道,心武道认为,世间万物,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或许只有人类有心灵,但每一个生命都有心能,谁能够感动他们,谁就能够从各种生命那里借来无穷无尽的力量。 过去的几年,胡惠乾,方良玉等人跟随隐门所学的就是心武道,而胡惠乾更是五百年不出的绝世奇才,早就被隐门定为心子之一,也正因此,胡惠乾在传功大会第一阶段所获得的先辈真意才少得可怜,得分才会那么差,根本就不是他的天份不行,而是传功碑本能的排斥他,因为他在心武道上陷得太深,对佛家和道家来说,他就是妖魔。 他忽然也明白了绿裙女子为什么要用计拖住他,因为胡惠乾要走了,去隐门了,隐门既然能够帮助他们打开通往这里的通道,自然也有办法离开,而如果他在,胡惠乾肯定难以痛下决心,而他也不可能让胡惠乾离开。 惠乾,保重,不过你可别得意,我会把你留下的心影打成粉碎的。 方世玉心中笑着喃喃道。 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眉头微拧,想到了华心幽和方良玉的另外一番话。 但真正最可怕的还不是心武道,而是满人的血武道。 无论是满人还是蒙人,都是远古魔神的后裔,他们的身体中天然流淌着魔神的血脉,他们几乎不需要修行,他们中的一些人每成长一段,自身的血脉力量就会几何倍暴增,而另外一些人沦为普通人,这也就是真满人和伪满人的由来。 这次的先灵之地之行,已经不简简单单是一场修行一场南宗五派之间的比试了,而是他和胡惠乾之间,是他和纳兰白冰等满人之间,谁强谁弱,谁才是新一代的少年王者的争霸,更是外武道,心武道和血武道之间的一次较量。 无论是他们红花会的许多师兄弟,方良玉他们,还是天地会,小刀会,三合会,袍哥等等其他四大支派的师兄弟,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彻底坠入心武道,跟随隐门离去,他觉得,难舍师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肯定也在犹豫,想通过这次先灵之地之行看看,到底是外武道厉害,还是心武道强大。 说白了,这次先灵之地之行不仅仅关系着他个人的成败荣辱,更关系着其他同辈师兄弟的去留和南宗五大支派的未来前途。 还好,这里是他们少林先辈所开辟的先灵之地,比试的不仅仅是功夫,更是智慧和内在的品质,而这也是他的机会所在,要是单比功夫,人家各种心武道心术,各种血脉能力等等火力全开,他就是个菜。 “呵呵呵,哈哈哈,哇哈哈哈。”方世玉突然睁开眼,大笑了起来。 好,好得很,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看看谁才是这一代的少年王者。 一旁,坐在龟背上打盹的华心幽被吓了一跳。 “噗咚!”华心幽一头栽倒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方世玉低头看了看,而后,一跃跳下蛇背,拔腿就跑。 “方世玉,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给我去死吧。”华心幽吐出泥巴,狂吼道,随手举起一块大石扔了出去。 方良玉,舂米六,周杰等人哈哈大笑,这对冤家,简直没救了。 翌日傍晚,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第一关,龟字关。 红彤彤的夕阳下,一座高大的牌楼迎面而立,上书三个大字,龟字关。 牌楼左右分别是一尊巨大的石龟,似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石龟的眼睛突然睁开,绽放出刺目耀眼的白光。 方世玉条件反射的就要后退,却被华心幽死死地拽住。 “别动,这是关卡本身的保护机制之一,用来分辨和记录身份的,不会伤害人的,拿到身份牌咱们才能进去。”华心幽说道。 方世玉心中松了口气,颔首点头。 很快,白光就消失了,紧接着就见两尊石龟纷纷张开嘴,吐出了一些白色的龟形玉牌,数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方世玉拿了一块龟形玉牌,翻到后面一看,就见上面刻着三个字,丁五十。 进了牌楼,就见数千平方的空地上竖立着一尊高大的黑色石碑,上面写着许多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与此同时,四周摆放着一圈由黑色岩石制成的蒲团,足足有上百个。 此时,已经有不少了人坐在了石质蒲团上,方世玉看到了天地会的童千斤,看到了小刀会的顾倾城,李锦纶,看到了三合会的梁亚松,看到了袍哥的陆阿采,尤其令他意外的是,三名坐在石碑下的黑衣少年。 “不是说惠乾留下了一道心影嘛,怎么没见人。”方世玉蹙眉道。 他已经从华心幽,方良玉等人那里得知,心影,乃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心武道秘传心术,其实就是从心海中分裂出的一个,无论各方面都几乎一模一样的自我,当然了,综合实力是没法和本尊相比的,至于差距有多大,他们也不知道。 三名黑衣少年闻言,当即站了起来。 “放肆,胡惠乾也是你叫的,要叫心子大人。” “方世玉,听说你的外武道天份超凡绝伦,独一无二,以前总是压着我们心子大人一头,我已等候多时,就怕你名不副实,一会儿哭着喊着叫妈妈,你不要脸,我还觉得丢人呢,哇哈哈哈。” “方世玉,我劝你还是滚吧,这龟字关的传承我们拿定了,无论你的外武道天份有多强,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三名黑衣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冷嘲热讽,不停的猖狂大笑。 方世玉满脸不屑的挖着鼻孔,撇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儿去。” 他真是没想到,胡惠乾竟然有了这么多狗腿子,心子大人,真是要逗死他了,他带胡惠乾玩尿泥的时候,这三个家伙还不知道在谁的裤裆里呢,对这种人,他才不客气呢。 “你,”披发黑衣少年怒道,他说着一甩衣袖,冷笑道:“牙尖嘴利,我懒得跟你做口舌之争,少废话,这就开始吧。” “怕你不成,不过今日已经晚了,待我吃过饭,洗了澡,美美的睡一觉后再说。”方世玉说道。 三名黑衣少年相互对视交流之后,其中的光头黑衣少年点头道:“好,那就明日早晨卯时正点,过时不候。” 说完,一个个回到石碑下坐下,闭目打坐。 很快,方世玉便带领华心幽,方良玉等人搭好了帐篷,升起了篝火,至于纳兰白冰和烟儿,一个个都跟耗子见了猫般躲得远远的,好像生怕跟方世玉在一起,会沾染上什么不详。 听华心幽说了后,他才知道原来胡惠乾走的时候,不但留下了一道心影,还留下了许多隐门的普通弟子和精英弟子,每一关都有,只是人数多少而已。 (大家别忘了,收藏推荐。) 第六,胡惠乾 也就是说,只有战胜了留守前面九关的隐门弟子,才能在第十关见到胡惠乾留下的心影,方世玉感觉这太荒谬了,怎么都无法相信,就在不久前,他还和胡惠乾把盏言欢,胡惠乾还和方良玉他们来求他去传功大会,将狂妄不可一世的谢亚福等人比下去,而现在,他连见到胡惠乾留下的心影的资格都没有,还必须先打败胡惠乾留下的隐门普通弟子。 方世玉苦笑摇头,蹙眉看着方良玉,说道:“跟我说说你们的事儿,这几年,你们都在干什么?” 方良玉自嘲的撇了撇嘴,冷冷道:“你终于问了,那时候,你的眼中除了练功,还有谁。” 他说着目光恍惚,回到了五年前他头一次让方世玉尝到苦头的时候。 雾气蒸腾的澡房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浴桶,每一个浴桶里的水都是按照药方配制的药水,方良玉泡在浴桶里,满脸笑容,心情愉悦的看着方世玉。 此时此刻的方世玉,两眼紧闭,脑袋搭在浴桶边沿,如同死了般死睡不醒。 “嘁,什么妖魔,我还以为有多牛掰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一场加了练功带的早操马步桩而已,就成了这副熊样。”方良玉满脸不屑的冷笑道。 一时间,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纷纷大笑附和。 “都说他是妖魔,依我看,他是妖魔,只不过是妖魔的一个屁而已,哇哈哈哈。” “志红,你怎么能这样说,妖魔的屁,那是多么稀有多么精贵多么难得的东西,你这不是侮辱妖魔的屁嘛。” “没错,像这种垃圾,连我的屁都算不上,怎么能和妖魔的屁相提并论,哇哈哈哈。”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哈哈大笑,极尽嘲弄。 笑过之后,方良玉忽然看向一直闭目不语的胡惠乾,心中纳闷,这时候胡惠乾这家伙不是应该跳出来跟他们干仗嘛,怎么这次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在想什么。 胡惠乾闭着眼,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他的天份虽然也不错,但和方世玉相比就差的太远了,贫困的出身再加上身为兄长,令他养成了老成的性格,虽然他有时候脾气暴烈,冲动易怒,但他就是这么个看似矛盾实则并不矛盾的人,老成的是思想,冲动的是脾气。 他想到了他和方世玉,还有妹妹胡惠珺三人的处境,在这红花会馆,他们三个就像是被遗弃的孤儿,弱小,孤单,贫穷,一无是处,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如果不努力,他们会被活活饿死,这并没有什么,再苦再累他也没有怨言,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够得到公平的待遇。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在他们的四周围绕着一群要从方世玉身上找茬儿,从而有借口干掉苗显的投降派,上至方忠等红花会的大佬,中有方如虎等一帮教头,下有方良玉等一帮对方世玉羡慕嫉妒恨的同门。 这些人就像是见缝就钻的苍蝇围绕着他们,只要被他们出一点差错,立即就会被连皮带骨吃得一丝不剩,早晨的早操就是明摆着的例子,而这样的事情绝不仅仅这一次,以后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把他们逼死。 世间还有比这更险恶的处境么,胡惠乾想象不出来,但他知道,要应对如此险恶的处境,他们三个就不可能都一没心思的练功,必须要有分工,而要分工,就必须让每个人都发挥其优点特长。 一念及此,胡惠乾不由开始分析他,方世玉还有妹妹胡惠珺的优缺点。 他自己,优点是思想老成,善于思考,想到就做,从不拖延,武学的天份也不错,缺点是脾气暴躁,冲动易怒,由此来看,他既适合全心全意的练功也适合向谋略型人才发展。 方世玉,优点就太多了,独一无二的先天脉象,钢铁般的意志,愈挫愈勇的精神,宁死不屈的脾气,积极乐观的性格,缺点也和明显,孤傲不合群,思想天真幼稚,大大咧咧,过惯了少爷日子也没什么财务观念,这种人毫无疑问最适合一心一意的去做事,而在这红花会馆,方世玉显然比他更适合专心去练功。 妹妹胡惠珺,优点是心思细腻,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坚韧,能吃苦,缺点是太善良,总是替别人操心,有些自卑,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综合来说,胡惠珺也很适合专心致志的练功,但更适合辅助别人,做成功男人背后那个成功的女人。 想到这里,胡惠乾睁开眼,苦笑着叹了口气。 没错,每个人都有优点有缺点,有最适合他做的事情,但是,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野心抱负,如果人人都能够认清自己,根据自己的优缺点去做最适合他做的事情,那这世上哪儿还会有那么多争执纠纷,早就天下太平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安安心心的去做一个谋略型的人才,将所有练功赚红花票的事情都交给方世玉。 习武,是他的爱好,更是他所知道的,能够实现他自我价值人生抱负的唯一途径,他怎么可能认命,怎么可能放弃。 如果他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有什么权力去安排别人的人生。 看看再说吧,但愿方良玉他们不要逼迫的太紧。 胡惠乾心中苦笑道。 他不是没想过和方世玉一刀两断,从而摆脱这种凶险艰难,步履维艰的处境,他倒没什么,但他不想妹妹胡惠珺跟着他受苦,但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在方良玉那些人眼里,早就把他们视为一伙,如果他那么做,只会让他成为所有人眼中胆小怕事,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连他妹妹胡惠珺都会看不起他,他不能不敢也不想失去方世玉这个好兄弟。 “呼噜噜!”突然,一阵阵鼾声响起,如同闷雷般惊人。 胡惠乾循声看去,就见方世玉闭着眼,鼻孔猛烈的吸气,每一次吸气都如同野牛喘息,声音大的吓人。 “草,这头猪,真他妈让人受不了。”方良玉满脸不屑的撇嘴道。 “呼噜噜,呼噜噜,呼噜噜!”方世玉鼾声如雷,吸气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快速,形成的鼾声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每一次吸气,都可以看到他浴桶里的水面剧烈起伏。 “方世玉,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方良玉怒喝道。 胡惠乾皱了皱眉,只看方世玉只吸不吐,他便知道这是人体极度疲惫后,自然而然会通过剧烈吸氧来消除疲劳,但像方世玉这么猛烈的吸气,这么大的鼾声他还是头一次见,说实话,方世玉刚刚那一声突如其来的鼾声真的把他吓了一跳。 “呼噜噜,呼噜噜,呼噜噜!”方世玉的鼾声更大了,每一声都好似晨钟暮鼓。 “我靠,受不了受不了,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浴室里有同门愤愤道,起身离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个又一个的同门师兄弟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去,很快,就走了大半。 “******的,洗个澡都不得安宁。”方良玉怒骂道,说着抓起一旁的肥皂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微响,肥皂砸到方世玉头上。 一瞬间,方世玉突然睁开了眼,哗啦一下站起来,满脸迷糊的道:“开饭了?” 他说着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笑着道:“饿死了,去吃饭去吃饭,吃饭喽,哇哈哈。” 话音落下,只见他身形利落的跳出浴桶,穿上木屐,哈哈笑着飞奔而去。 胡惠乾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家伙,这就好了,没事了,他刚刚可是戴着一百斤的练功带,捏着两块烧红的握火石,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马步啊,直到现在他浑身上下的肌肉还痛的死去活来的,而方世玉这家伙竟然就没事了,这是他吗的什么回复力,这还是人嘛。 与此同时,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等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表情凝固,跟见了鬼似的,满脸的震惊,不敢置信。 “好,太好了。”方良玉突然满脸激动的大笑道。 “师兄你没事吧,方世玉他好了啊,你还这么高兴,你到底哪边的。”舂米六满脸奇怪的道。 方良玉横了舂米六一眼,撇嘴道:“你懂个屁。” 他说着满脸阴森的笑道:“好了才好啊,不然我去虐谁啊。” 一时间,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愣神之后,纷纷大笑起来,对啊,方世玉要是这么简单就垮了,不行了,认输服软了,他们去虐谁啊,正所谓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他们的快乐要是不建立在方世玉的痛苦之上,那还叫什么快乐。 胡惠乾见此,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地对方世玉道了声歉,他知道他是心存侥幸,但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习武,转而去做一个谋略型的人才,破除他们所处的困境,让方世玉能够更加专心致志的去练功,他不想认命。 (大家别忘了,收藏推荐。) 第七,本周比试题目,夺旗 当晚,胡惠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睡,想了很久很久。 一方面是先解决现实的困境,一方面是努力练功什么都不想,看似不矛盾,但放在他身上就矛盾极了,首先,他可没有方世玉那种变态恢复力,精力根本不够用,根本无法两手抓两手都硬,其次,他不甘于人后,要做他就要做第一,可要做第一还想要两头照顾,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不说方世玉的天份,就看他那副一天到晚生龙活虎活蹦乱跳,根本不知道苦累的劲头,其他人想跟上都很难,谁敢有丝毫分心。 就在这种纠结中,又到了每周周末的班级比试。 人榜一班大殿外,一班四十多名弟子个个戴着绑手绑腿,脚穿草鞋,肃然而立,目光火辣的望着蒲团上的严教头。 此前的几周,每次都是方世玉拿到第一,所有的人都很不忿,他们堂堂一班的比试,竟然每次都让方世玉一个外人拿到第一,不仅没面子,而且损失的是实实在在的红花票啊,有些人已经到了不得不借红花票度日的地步。 “本周比试题目,夺旗,为师在后山树林放了二十个插着旗子的水桶,拿到水桶者,每人五张白红花票,此为第一段,拿到水桶后打水,即刻前往仙女崖,载水到达者,每人十张白红花票,此为第二段,从仙女崖通过铁索桥到达黑石崖,拿到旗子者胜出,奖一百张白红花票。”严教头说道。 他说着又道:“规则只有一条,允许争抢,但不得致人伤残,更不得使用利器,违者,禁闭一周。” 话音落下,整个小广场顿时变成了菜市场,所有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夺旗三段,第一段只有二十个插着旗子的水桶,而整个一班有四十多人,也就是说,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没有拿到水桶的人立即就将面临一个难题,能不能扛到下周的比试,如果不能,那就只有借,如果借都借不来,那就只有黯然退出,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 方世玉笑着看向胡惠乾。 胡惠乾也如有感应般看向方世玉。 两人目光相触,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烈火般的战意,以及森冷萧杀的挑衅。 “世玉,这次你休想得逞。”胡惠乾用唇语说道。 方世玉嘴角微翘,满脸孤傲的微微一笑。 一触之后,两人纷纷收回目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旁,方良玉看着方世玉和胡惠乾俩人无声的较劲,瞬间怒目圆睁,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将这俩人打成肉泥,太嚣张了太狂妄了太目中无人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好好,我让你们狂,一天不虐你们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玩不死你们。 方良玉心中狞笑道。 与此同时,他心念电转,很快就有了主意,抱拳敬礼,大声道:“教头,我不服。” “公平竞争,你有什么不服的。”严教头蹙眉道。 “因为方世玉,我就奇了怪了,方世玉你又不是我们一班的人,干嘛总是来我们班,怎么不去其他班参加比试。”方良玉说道。 一瞬间,除了胡惠乾外,所有人都愤怒的看向方世玉,而后,一个个愤愤不平的大吼大叫起来。 “方世玉滚出一班,他不是我们班的,他是妖魔。” “妖魔滚出我们班。” “滚滚滚,方世玉滚。” “方世玉不滚,我们就不退出。” 以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人为首,一班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不停的怒吼。 方良玉见此,得意的微微一笑,他就知道会这样,那些拿不到第一的人,拿不到红花票的人才才不会从自身找原因呢,只要给他们一个借口,他们就会疯了般把所有的过错都赖到借口上,而方世玉,无疑就是最好的借口,谁叫他和他们不一样,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是妖魔呢。 “你们这是在质疑为师了。”严教头满脸阴沉的说道,他说着冷笑道:“刚刚谁说要退出的,站出来,我成全你。” 一瞬间,整个小广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没有一个敢接话的,退出,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每周一次的赚钱机会,赚不到红花票他们吃什么喝什么,那不是找死嘛。 方世玉紧张的满头大汗,见此不由松了口气,他当然可以去其他班,但没有了胡惠乾,那还有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胡惠乾也缓缓吐出一口气,方世玉要是被赶走了,他们当然还是好兄弟,但这整个一班还有谁是他的对手,他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两个白痴,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 方良玉心中冷笑道。 他抱着肩膀,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既然有这么多人出来抗议,严教头肯定不会仅仅用教头的权威强行压制就完事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那他也不配当教头了,他必须要给出一个说法,不然难以服众啊。 “方世玉,大家对你意见很大啊。”严教头抿了抿茶,说道。 方世玉眉头微蹙,抱拳道:“但凭教头吩咐。” 只要不让他离开一班,什么都好说。 “大家都认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之前是为师考虑不周,这样吧,你就是穿上一百斤的练功带参加比试吧。”严教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诺!”方世玉抱拳答应道。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严教头目光扫视众人,冷冷道。 一时间,除了胡惠乾,所有人都低下头,有人羞愧,有人得意,也有人不以为然,觉得这样处置方世玉,还是轻了。 严教头见此,冷冷道:“胡惠乾,你还不满吗?” “禀教头,弟子的确不满,凭什么只给方世玉加练功带,都说他和我们不一样,可我看他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不一样的,既然他一定要加练功带,弟子也要加。”胡惠乾抱拳说道。 严教头愣了愣,笑着道:“呵呵呵,有志气,不过他的确和你们不一样,这是事实,既然你也要加,那就加十斤吧。” 一瞬间,胡惠乾只觉一股怒火直涌脑门,在严教头眼里,他就这么逊,十斤,开什么玩笑,这岂不是说他只配给方世玉提鞋,太他吗欺负人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这样被羞辱过,就算是他最好的好兄弟也不行,他想都不想的道:“太少。” “二十斤。”严教头笑着道。 “太少。”胡惠乾说道。 “三十斤。”严教头微笑道。 “还是太少。”胡惠乾说道。 “呵呵呵,好,那就四十斤,拿不到水桶到时候饿肚子,你可别后悔哦。”严教头好笑道。 胡惠乾缓缓摇头,说道:“不行,还是太少。” “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你当这是玩笑呢。”严教头怒道。 他说着愣了愣,满脸阴沉的皱起了眉头。 胡惠乾面色平静的双手抱拳,看似恭敬,实则谁都看得出来,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不甘,不服,就好像一头被羞辱了的野兽,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没完。 “五十斤,就这么多。”严教头冷冷道。 他说着根本不容商量的站了起来。 胡惠乾点了点头,心中苦笑叹气,自家人知自家事,五十斤,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却仅仅只有方世玉的一半,能不能赢过方世玉还是未知。 不过转瞬之后,他就信心满满的攥了攥拳头,看向方世玉,没错,他现在不如方世玉,但他不信,他永远都不如方世玉,只要努力,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 就在这时,方世玉似有感应的看了过来,笑着翘了个大拇指。 胡惠乾好像没看见般目视前方,撇了撇嘴,懒得搭理。 很快,一旁的教习就取来了练功带,分别给方世玉和胡惠乾戴上练功带。 “出发。”严教头说道,转身,大步离去。 方世玉,胡惠乾,以及一班的弟子们纷纷跟上。 “哼,两个自以为是的白痴,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一会儿哭鼻子,我可没纸。”方良玉看着方世玉和胡惠乾的背影,冷笑道。 说着也跟了上去。 赵志红,舂米六,周杰等拥趸也纷纷附和冷笑,跟了上去。 (大家别忘了,收藏推荐。) 第八,新初代苦武藤 跟随严教头到了地方后,胡惠乾不由一愣。 面前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朴大殿,上上下下到处都爬满了绿色的苔藓和藤蔓,歪歪斜斜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苦武。 这处地方,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不是说第一阶段在后山树林嘛,跑到这里干什么。 胡惠乾心中奇怪道。 进了大殿,胡惠乾更加震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之森严前所未见,通过一重又一重的守卫和机关后,到了一座大厅,一眼望不到边的都是,盆景,每一个花盆上都栽着一种浅绿色,七八寸长,好像人参又好像人形的藤蔓。 方世玉拿起一个花盆,蹙眉看了又看,震惊道:“这是苦武藤。” 他想起来了,老妈曾经说过,当年康熙之所以命天子堂围剿少林南宗,并放火将少林南宗烧成瓦砾废墟,除了因为少林南宗收留掺杂了大量南明余辜,更因为少林南宗有一株千年苦武藤。 传说,苦武藤乃是古代佛家道家苦修士修行的必备,这种神奇的植物能够以血为生,寄生于其他生命的身体上,也只有这样苦武藤才能绽放出其生命力量,尤其在苦武藤寄生于人身上后,才能显出其所有的特征能力。 寄生于人身上后,苦武藤有几大特征。 第一,变化万千,苦武藤作为一种藤类,可以生长出各种各样的形态,兵器铠甲,锅碗瓢盆等等各种各样,不计其数,当然了,因为人类自身的原因,限制也非常多,没有人能够无限制的使用苦武藤。 第二,苦武藤以气血为养料,还会分泌出一种能够为人类所用的,类似于高手“气”的能量,但这种能量相比温和稳定,收发自如的“气”,显得暴躁好斗,桀骜不驯,极难控制,苦修士将这种能量称为“爆气”。 第三,苦武藤寄生于其他生命的方式,就是整个扎根于其他生命的肌肉血脉当中,因此所带来的痛苦,绝大多数生命都难以承受,用不了多久就会活活痛死。 “苦武藤,什么东西?”胡惠乾蹙眉道。 方世玉将苦武藤介绍了一遍,而后叹气道:“尽管有少数苦修士使用,但事实上,对整个武林整个天下来说并没什么影响,况且那些苦修士既然做了苦修士,只是用来修行而已,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但康熙和他的清廷可不放心,他们是不允许任何能够威胁他们统治的萌芽存在的,所以得知少林南宗竟然有一株千年苦武藤后,很快就发兵灭了少林南宗,毁了那株千年苦武藤。” “哇塞,方世玉,你懂得好多啊。”华心幽满脸崇拜的道。 “老妈说的。”方世玉笑着道。 华心幽还是一副花痴样。 胡惠乾满脸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师父,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要给我们苦武藤吧?” “师父您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多少苦修士都因为受不了而被活活痛死,这种东西我们可受不了。”方良玉说道。 严教头好笑摇头,说道:“现在的苦武藤和那时候的苦武藤已经不一样了,经过一代一代的培育,现在的苦武藤寄生人体时的痛苦已经被压缩到了任何人都能承受的范围内,未来,下一代的苦武藤甚至不但不会让人感觉痛,还会像蚊子叮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瞬间,方世玉,胡惠乾等等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个都是两眼大睁,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任何气血足够的人都可以拥有苦武藤,而拥有苦武藤就意味着拥有了两大附加能力,第一,由苦武藤变化而来的兵器,第二,由苦武藤分泌出的“爆气”,当没有苦武藤的人对阵拥有苦武藤的人时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战死,要么投降。 尽管更多的蝴蝶效应他们想象不到,但每个人都隐隐能够感觉到,一场影响整个武林的大变或许已经不远了。 “跟我来。”严教头说道。 胡惠乾,方世玉,方良玉等等一班众人纷纷跟上。 这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小厅,一排排架子上摆放着一层又一层,琳琅满目的竹筒,当胡惠乾紧跟着方世玉进了小厅,就见一名金色短发,蓝眼睛,皮肤白皙如乳,戴眼镜,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拿着笔记本站在架子前做记录。 “罗刹鬼。”方良玉惊呼道。 在这种地方竟然见到了罗刹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罗刹鬼什么时候也混入了武林,混进了他们红花会了。 “混蛋,什么罗刹鬼,没大没小的,这是英吉利的伊莲教士。”严教头怒斥道。 金发眼镜女子见此,微微一笑,抱拳道:“大家好。” 胡惠乾瞬间霞飞双颊,有些羞涩的抱拳道:“伊莲教士好。” 与此同时,心里狂呼漂亮,这位英吉利的伊莲教士太漂亮了,他以后找老婆,就要找这样的。 “你们这次的比试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测试这些苦武藤,这里所有的苦武藤都是刚刚培育出来的最新一代苦武藤,你们尽管放心,这些苦武藤已经在动物身上经过了成千上万次活体实验,绝对安全无害,并且已经总结出了各方面的数据,但还没经过具体战斗的实战考验,下面就让英吉利的伊莲教士来说吧。”严教头说道。 伊莲颔首点头,扶了扶眼镜,笑着道:“大家现在看到的是经过了三百一十四项,数万次测试的最新一代苦武藤,我们将其命名为新初代苦武藤,这种苦武藤已经拥有了简单原始的自我意识。” 一瞬间,胡惠乾,方世玉,方良玉等等一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植物竟然拥有了自我意识,这是在开什么天下玩笑。 “呵呵呵,其实这也没什么,新初代苦武藤所拥有的只是最简单原始的意识,其意识水平大概也就相当于猫狗而已。”伊莲笑着道。 靠,这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胡惠乾心中撇嘴道。 “大家不要小看哦,虽然是最简单原始的自我意识,但它已经拥有了记忆力了,也正因此,我们已经发展出了拳术型,身法型和硬功型三大类型。”伊莲微笑道。 她说着顿了顿,接着道:“所谓拳术型,就是苦武藤本身以及其分泌出的“爆气”都偏向于进攻,力量和爆发力,融合后,你所能使用出来的变化能力,只有它记忆存储的那些变化能力。” 话音落下,伊莲紧接着又开始介绍身法型和硬功型。 所谓身法型,就是苦武藤本身以及其分泌出的“爆气”都偏向于感知,敏捷和速度,同样,融合后所能使用出来的变化能力,也只有它记忆存储中的那些变化能力。 所谓硬功型,就是苦武藤本身以及其分泌出的“爆气”都偏向于防御,坚固和韧性,同样,融合后所能使用出来的变化能力,也只有它记忆存储中的那些变化能力。 一时间,胡惠乾,方世玉,方良玉等等一班的人目瞪口呆,靠,这样也可以。 不过紧接着他们就自然而然的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应该选择哪一类,他们到底属于哪一类型的人,这是明摆着的事儿,严教头已经说了,他们这次比试的一个任务就是测试这些新初代苦武藤的实战能力,每个人当然要选一个了。 “现在请大家根据各自的特长选择一株新初代苦武藤,白色竹筒为拳术型,蓝色竹筒为身法型,黑色竹筒为硬功型。”伊莲说道。 胡惠乾眉头微蹙,看了看旁边的方世玉。 方世玉,肯定属于拳术型,也肯定会选拳术型,他虽然也属于拳术型,但如果他也选择拳术型,肯定不是方世玉的对手,不过他的身法也并不差,选择身法型虽然会令他在攻击,力量和爆发力等等方面更弱,但却会令他的感知,敏捷和速度赶上甚至超越方世玉。 避其长攻其短,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 心念电转间,胡惠乾就有主意,上前拿起一个蓝色的竹筒,打开,就见竹筒的水里是一株六七寸,微微泛蓝的苦武藤。 “给你们一个时辰适应体验,一个时辰后出发,这次你们的任务就是测试苦武藤的实战能力,不必顾忌,全力以赴,但规则不可以忘,记住了,不可出利器。”严教头说道。 胡惠乾顿时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忘了这条规则了,不可以出利器,所谓利器,不就是刀枪剑戟等等带刃的兵器嘛,如此一来,他选择了身法型的,而方世玉选择了拳术型的,他的胜算岂不是又大了一分。 (大家别忘了,收藏推荐) 第九,身法型苦武藤 随后,每个人都得到了一间静室。 明亮如昼的房间里,胡惠乾盘膝而坐,拿着刚刚得到的使用手册不断的翻看。 整整看了三遍,他才放下手册,从竹筒中倒出一株苦武藤,就见这株苦武藤呈淡蓝色,浑身上下都密布着灰色的符文咒语。 咬破手指,将血滴在苦武藤上,同时用古梵语念动秘语:“如是我闻。” 无声无息的,苦武藤突然伸出成百上千的触手,每一根都细如毛发,闪电般插进手指上的伤口。 胡惠乾身体微颤,闷哼了一声,随后便再也没有一点痛感,蹙眉看着苦武藤钻进了他的手掌,不过几个呼吸,六七寸长的苦武藤就整个潜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不必害怕,放开心神,引导它扎根丹田。 胡惠乾脑中闪过手册上的话,可仍紧张的满头大汗,小心肝噗咚噗咚的跳,这么大一个活物跑到了他身体里,不紧张才有毛病,小小蚂蝗钻进人身体都能把人吓得半死,更别说这么大的东西了,更加可怕的是,这家伙还有自我意识。 他睁大了眼看着没事似的手掌,怎么看都找不到苦武藤的影子,心里忽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那么鲁莽心急的,他原本也只是想试一试而已,谁知道一下子就跑到他身体里了,这下好了,如果那株苦武藤要杀他,还不跟玩似的。 胡惠乾越想越是紧张,汗流浃背,浑身哆嗦,抓着手腕,死死地盯着手掌,一动都不敢动。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笑声。 “谁,什么人?”胡惠乾东张西望,吃惊道。 四周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人。 胡惠乾愣了愣,不由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它,跑到他身体里的那株苦武藤。 他不及多想,当即闭上眼,屏息凝神。 眼前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一年多的数息功夫不是白练的,早已经到了数息第二重观息,无论是呼吸,心跳还是脉搏,根本不用刻意去感觉就能做到心中有数。 很快,胡惠乾就有了发现,他感觉到了一股气息,不同于人类的呼吸,心跳,脉搏等等生理现象,这是一股精神波动。 咦,这家伙也害怕。 胡惠乾心中惊讶道。 紧接着摇头好笑,这世上哪儿有不会害怕的智慧生命,只要有智慧就一定会害怕,况且寄生到他体内的苦武藤就相当于刚刚出生的婴儿,胆子更小。 跟我来。 胡惠乾心中大声道,他说着就开始念想丹田,意念瞬息间就出现在丹田。 下一瞬,那股精神波动也出现在丹田。 连骗带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让苦武藤扎根于丹田上。 一瞬间,胡惠乾只觉浑身上下好像被闪电击中了般,一股又麻又痛的感觉传遍全身上下四肢百骸,他整个人一阵痉挛,嘴巴一张,哇的将昨晚的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痛,太尼玛痛了,还说什么痛感已经压到了任何人都能承受的范围,全是骗鬼的话,痛的我差点连屎都出来了。”胡惠乾喘着气,愤愤道。 缓了一会儿,他起身清理收拾。 “砰!”的一声闷响,胡惠乾的脑袋撞到天花板,摔了下去。 翻了个身,他两眼大睁,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天花板,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开什么玩笑,他不过起身而已,竟然一下就跳起,撞到了天花板上。 他不及多想,立即闭上眼。 一瞬间,苦武藤的记忆存储,成千上万的信息顿时一条条的从脑中闪过。 新初代苦武藤,身法型。 年龄,新生。 感知增幅,三倍,敏捷增幅,七倍,速度增幅,十倍。 记忆变化,剑客装,拳师装,刺客装,猎人装,骑兵装。 每七天分泌一滴身法型“爆气”。 正常情况下,每天所需气血,一粒红参丹。 作战情况下,每个时辰所需气血,一到三粒红参丹。 成长型,成长进度约等于宿主成长进度。 “好厉害。”胡惠乾睁开眼,忍不住脱口说道。 感知增幅三倍,如此一来,以他现在数息第二重的能力,方圆十米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尽收感知。 敏捷增幅七倍,如此一来,以他现在的身体柔韧将可以做出任何动作,变得好像面团,像怎么扭曲就怎么扭曲,更重要的是,柔性大增之下,他可以使出很多他还没学过的功夫,例如,棉肚功。 速度增幅十倍,如此一来,他的拳速,腿速,身法出招等等的速度将快的不可思议,正所谓唯快不破,什么暗劲化劲的高手,严师父韦师父方如虎等等,他现在都有信心将其打的满地找牙,十倍的速度啊,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就算从小开始练功,练到绝代高手,速度的成长也不过几倍而已,跟在他后面吃屁都来不及。 这太可怕了。 胡惠乾心中震撼道。 隔壁的方世玉早就激动的呼天抢地,狂笑欢呼了,但他仅仅只是兴奋了一下,立即就闭上眼,屏息凝神,排除杂念,开始分析利弊。 感知增幅三倍,敏捷增幅七倍,速度增幅十倍,如果其他人的身法型苦武藤也一样,这就意味着,差距倍数放大,原本不如他的,现在和他之间的差距更大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比他强的身法型同门,整个一班,哪儿有这样的人。 令他头痛的就是方世玉,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他和方世玉之间的差距也倍数放大了,更加可怕的是,方世玉选择的是拳术型苦武藤,拳术型苦武藤偏向于攻击,力量和爆发力,而这三点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附加着速度的属性。 不同的是,方世玉的拳术型苦武藤的速度更偏重于一瞬间的爆发,因为发力的因素,招与招之间无法做到连绵不绝,毫无滞涨,而他的身法型苦武藤本身就偏向于速度,无论拳速,腿速,身法出招等等的速度都绝对够快,并且一气贯通,没有滞涨,因为他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拖累。 “绝对不能被世玉打中,不然就死定了。”胡惠乾喃喃道。 方世玉的力量原本在整个一班就是最强的,如果他的力量也跟他的速度一样,增幅了十倍,那太可怕了,别说是他们这些人了,就算是方如虎,挨上一拳也得半年恢复,多来几拳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还好这东西只是拿来让他们测试的,完事之后就会收回去,不然以方世玉的成长速度,要不了几年他的拳术型苦武藤就会成长到一个令所有人都害怕的程度。 随后,胡惠乾便开始试验苦武藤的各种变化能力。 剑客装,拳师装,刺客装,猎人装,骑兵装等等一样一样的试验,他一边试验一边思考这次比试应该采用的战术。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的适应体验时间就过去了。 集合后,严教头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袋三十粒红参丹,用于比试时的气血消耗,而后便带着他们到了后山树林。 “唰唰唰!”纵身而去的身影一个接一个,被调集而来的几十名监考教习很快就一个不剩,消失在树林里。 严教头坐在摇椅上,啃着西瓜晃着腿,一点都不着急。 第十,计划 树林外,胡惠乾屈膝微蹲,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树林里的羊肠小道,随着等着严教头的命令,与此同时,心中回想着来的路上就考虑到的方方面面。 这一次周末比试第一阶段的场地就是眼前这一片近百平方公里的树林,二十个水桶放到这么大的地方,就算插了旗子也是泥牛入海,找起来也困难的很。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集合众人之力,统一分配,各尽其职,说白了就是将人力集中起来,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寻找,如果人力足够,甚至可以分成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分头寻找。 但人人皆有各自的打算,想要集合人力不付出相应的代价,谁搭理你,可代价太大的话又划不来,毕竟这次的第一名奖励也就一百张白红花票,再加上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所得的白红花票,总共也就一百一十五张白红花票而已。 只有有自信拿第一的人才会这么做,而整个一班有这种自信的人只有三方,自己,方世玉,和方良玉等人。 也就是说,他们每一方的头号竞争对手就是其他两方,必须想尽办法,先干掉其他两方,不然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否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谁都赌不起,谁心慈手软谁就第一个倒下。 胡惠乾两眼微眯,开始分析他,方世玉还有方良玉三方的优点缺点。 方世玉的优点是手中握有大量红花票,缺点也很明显,太孤傲,再加上有着妖魔之名,班上的其他人对他的羡慕嫉妒恨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所以他就算是有钱,也很难收买其他人。 他的优点是人缘不错,而且能说会道,鬼点子贼多,缺点是没多少红花票,说白了他没钱。 方良玉的优点是后台硬有背景,再加上赵志红等三个狗腿子,他完全可以以势压人,不花钱也可以指挥命令班上的其他人,缺点是盛气凌人,嚣张跋扈,不得人心,而且跟他一样,没钱。 也就是说,在这第一阶段,无论是他还是方世玉,想要不落后,唯一的办法就是联手。 既然要联手,那当然有主次之分,而他当然也不愿意做那个次要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前面,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将后来的同门同班一个个拦住劝说,将他们拉入他的阵营,然后再和方世玉谈判,那他就有主动权了。 一念及此,胡惠乾不由笑了笑,对于速度,他有绝对的自信,更何况,这次比试可不是几分钟的事情,而是整整十个时辰,一直要持续到明天天亮,其他人大概还想着怎么保留体力呢,相比之下,他就更有优势了。 “开始。”严教头看了看怀表,懒洋洋的说道,说着随手将一块西瓜皮扔到地上。 只见前方一小块地上,东一块西一块,到处都是红瓤绿皮的西瓜皮,这家伙实在是太气人了,生怕他们太容易了。 一瞬间,胡惠乾,方世玉,方良玉等等一班四十多人全都动了。 胡惠乾连续三步迈出之后,双腿骤然发力,一跃而起,从西瓜皮上方飞过,落地后毫不停顿,甩开脚丫子飞奔而去。 一眨眼他就消失在视线尽头,速度之快,竟带出了残影。 惠乾这家伙疯了,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他难道没有想到体能的问题,有古怪。 方世玉蹙眉看着前方胡惠乾留下的尘土,心中震惊道。 白痴,带着五十斤的练功带还这么嚣张,一会儿看你怎么死。 方良玉满脸不屑的撇了撇嘴,心中冷笑道。 足足跑出将近一公里,胡惠乾才停下来,左右看了看,找了块岩石坐下调息,这是他事先就计算好的,这个路程对于第一阶段近百平方公里的树林来说,差不多就相当于进门,短了,人家刚出发你就拦人家,理都不理你,远了,大多数人都分散开来了,能拦住的人少之又少。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胡惠乾睁开眼,就见远处一道人影疾速飞奔而来,不出他的预料,正是方世玉。 很快方世玉就到了近前,停下后蹙眉道:“惠乾,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越来越奇怪了,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没时间了,跟我来。”胡惠乾说道,起身就进了树林,方良玉那些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赶来,撞上他们俩在这里说话,不起疑心才鬼了呢。 方世玉蹙眉想了想,跟了上去。 “想赢吗?”胡惠乾说道。 “帮你纠正一下,我不是想赢,而是赢定了。”方世玉自信满满的笑着道。 “呵呵呵,如果我说你输定了呢。”胡惠乾好笑摇头道。 方世玉愣了愣,蹙眉道:“怎么说?” 胡惠乾当即将他的分析说了出来。 “该死的,我怎么没想到。”方世玉目瞪口呆,满头冷汗的道。 他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道:“明白了,这么说来,咱们俩只有合作了。” 这是明摆着的,方良玉那家伙又不是笨蛋,只是反应有点慢而已,现在还没想到,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想到的,了解方良玉的人都知道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善人,而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当他发动了人手后,肯定会将多余的水桶统统破坏掉,不给他和胡惠乾留一点机会。 所以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合作,要么赶在方良玉发动人手前找到一个水桶,这就是赌运气了,而他是赌不起的。 “没错,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胡惠乾微笑点头道,他刚刚已经看到方良玉等人过去了,现在正好可以出去拦人。 他说着根本不管目瞪口呆的方世玉,抱着脑袋就走了出去。 没多久,胡惠乾就带着四名少年走了过来,一个个都是面如刀削,英气十足,一举一动都透着武人的精干,但就是这样优秀的少年,却是整个一班垫底的,明知道他们是抢不到水桶的,迫不得已之下被胡惠乾说服。 来的这四名少年方世玉当然认识,绿豆眼的叫党小兵,蒜头鼻的叫乔木,俊秀的叫钱伟豪,方脸的叫杨立,都是他们班出了名的吊车尾。 “掏钱吧,每人十张白红花票。”胡惠乾笑着道。 “为什么是我掏钱。”方世玉微怒道,他忽然意识到这买卖有点不划算,要是拿不到第一,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 “人是我叫来的,有本事你去叫人来,我掏钱。”胡惠乾笑呵呵道。 方世玉愤愤的冷哼一声,掏了二十张白红花票,说道:“先付一半,另外一半完事之后给你们。” 同时心中暗暗发誓,这次他豁出命也要拿到第一。 党小兵,乔木,钱伟豪和杨立等人拿了红花票,一个个都是喜不自禁,不用比试也能拿红花票,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去。 “现在开始分配任务,党小兵向北边搜寻,乔木向西北搜寻,钱伟豪向东北搜寻,杨立向西边搜寻,方世玉向东边搜寻,其他方向我们放弃,我居中策应,找到后留下信号,然后带着水桶在附近隐藏,不要贪心,每个人能找到一个水桶就好。”胡惠乾说道。 方世玉,党小兵等四名吊车尾纷纷点头答应。 而后,胡惠乾便开始跟他们商量信号,记号既要大还要醒目,能够远远看到,还要能够提供多种信息,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用水桶上的旗子和衣服为信号,并制定了四种信号。 第一种,将旗子插到树上,说明拿到水桶,并且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安全。 第二种,将旗子反插到树上,说明发现了水桶,但被其他人抢先了,不过已经拖住,还有机会。 第三种,将衣服挂到树上,说明发现了水桶,但有人争抢,可以坐山观虎斗。 第四种,将衣服脱下,画上圆圈,挂到树上,说明发现了水桶,但遇到了方良玉等人,一个圈代表一个人,最多三个圈,人数超过三个,直接放弃。 其他情况,直接放弃,去寻找其他的水桶。 事不宜迟,胡惠乾,方世玉,党小兵等四人立即按照计划纷纷离去,开始执行各自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