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爷,你失踪的未婚妻回来了》 第1章 去向已定,随遇而安 姜珩穿越了。 那天,九星连珠,世界瞩目。 她在实验室忙项目,对此毫无关注。 穿越得猝不及防。 她刚劝完别人: “不要相信那些穿越的鬼话,都是骗人的!” “不要走极端,任何现实的事情,最终都只能在现实里解决。死了就不可能改变现实了…” 就被自家轮回塔狠狠地打脸了。 “主人,九星连珠,六千年一遇,我刚估算了一下,你有八成可能去往异世界,穿越时空,凭你现在的肉身条件,应该不会重伤。要穿越吗?” 有那么一瞬间,姜珩心动了:“能确定去到碳基生命星球?” “不确定。但我会尽量去找。” “那万一去到金星火星土星木星那些根本不适宜人类生存的星球呢?” “也不是没可能。” 不管小说将穿越写得多高大上,作为碳基生命,呼吸、吃喝拉撒都是最首要的生存要件。解决不了这些,都不过是精神的假想愉悦,黄粱一梦。 姜珩心神一定,“不去。地球很好,未来可知。” “知道了。不过星辰之力倾泻而下,极其充沛,我想借机积攒一些力量,主人?” “可以,别影响我。” 然而,她太高估轮回塔了,也太低估九星连珠所能牵引的星辰之力了。 在数名病人从住院部楼顶一跃而下的瞬间,轮回塔尖叫道:“主人,突然出现空间裂缝,我被空间吸力锁定了,出不来,快,拉我一把。” 姜珩面前出现奇异一幕: 面前的虚空中,比33层住院部大楼还要高大的轮回塔,被上空倾泻而下的星辰之力冲击着,被后方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拉扯着,两力相加,轮回塔身已然有些扭曲,快要裂缝了。 而轮回塔下方是空无一物的虚空,以及少量没能进入轮回塔的星辰之力形成的星力河流。整个场景,壮观绝美。 周围的高楼大厦并不受星辰之力和空间裂缝影响,和轮回塔似乎不在一个时空。 姜珩努力稳定心神,“能变小吗?回识海呢?” “不行。被锁定了,星辰之力太多,灌注得太猛烈,收不住手了。空间吸扯之力太强,要稳不住了。主人!” 姜珩清楚,要么她跟轮回塔一起在虚空中流浪,找到生活星球便活,找不到便死;要么她单方面撕毁与轮回塔的契约,不管轮回塔死活,从此神魂重伤,待在地球等死。 二选一。 其实很简单。 轮回塔对她至关重要。 地球上,她最亲近的人已然仙逝,她再没什么牵挂的人,去流浪也未尝不可。 决定一下,便再无退路。 姜珩纵身跳向轮回塔,“顺其自然,不要抵抗。” 轮回塔很是愧疚,“主人,对不起,要不是我贪多,预估不足,也不会…”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在煌煌大势、磅礴无匹的星辰之力中,他们只能随波逐流,马上就要被空间裂缝那个“水下漩涡”给卷走了,“外面是什么情况,你赶紧看看。” 轮回塔收敛心神,”哦,我马上看,马上找生命星球…“ 被冲进空间裂缝的瞬间,姜珩整个身心都好像被抛到了高空,失重的。 周围并不是全然的黑暗,基本能看清,那是一个怪诞的无边无际的空间。 只有属于地球的那条空间裂缝是耀眼的,灿烂的。 只可惜,在奔腾不息的星辰洪流中,轮回塔被空间乱流冲击得东倒西歪,离那条空间裂缝越来越远了,直至再也看不见…… “主人,生命星球挺多的,会参与轮回的星球也有三两个。但,我们来自缥缈大陆,我大概知道回去的路,我们回缥缈大陆吧?” 姜珩松口气,“缥缈大陆就缥缈大陆吧,总比在空间裂缝里流浪……” 突然瞪大眼睛,惊恐地瞪着前方,“小塔,快避开,有怪兽!朝我们来了!” 轮回塔注意到怪兽,塔身一颤,“那是空间怪兽!主人小心!” 随即旋转起来,还越来越快,“主人,还能用星河水云诀吗?把星辰之力调动起来,我已经找到去缥缈大陆的路了,我们干票大的……” 姜珩心里没底,星河水云诀,她才修炼到一层,能调动的星辰之力有限,更大的可能是跟随过来的星辰之力不受她控制,反而将她吞噬、埋葬…… 但,富贵险中求。这样充沛的星辰之力,也正是她所需。利用得好,星河水云诀能直接修个满级。 “主人,云岚宗那些家伙没一个好的,这空间怪兽,干脆就送给他们好了。若是能顺便灭个门,也算是报了当年欺负你的仇了……” 能让轮回塔如此记恨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好。” 这些星辰之力极为纯粹,比之她自己修炼而来的不遑多让。稍稍引导,沉入丹田、融入肉身,便能成为自己的力量。 星河水云诀更是从一层、二层、三层……直到十层…… 多的来不及消化的星辰之力全都沉入丹田灵海、眉心识海,可不能浪费了。 可能是离地球越发远了,灌注而下的星辰之力没之前强了,轮回塔稍微收敛塔身,“主人,星辰之力来源要断了,那怪兽也要冲过来了,我们……” 轮回塔将安排告知姜珩,姜珩没异议。 在星辰之力来源断开的瞬间,轮回塔封锁塔口,缩小体型至十来米高,险之又险地从空间怪兽的口下逃生。 轮回塔刚松一口气,塔身便又是一颤,“不好,主人,前方左边两条通道,近的是缥缈大陆,远的未知。我们被远的那条通道里的一股力量锁定了……” 姜珩回头看了眼空间怪兽,运起星河水云诀,“别慌,按计划行事。” “可……”这样,就回不去缥缈大陆了呀?不亲自去看看仇人的死活吗? “别可是了。随遇而安即可。前方应该也是生命星球吧?” “嗯。” “那还等什么?!” 轮回塔立即跟着姜珩行动,费了一番力气和脑力,如愿看着空间怪兽冲进了缥缈大陆通道、被通道尽头的力量锁定、剧烈挣扎,心情很不错。 “主人,你说云岚宗那些人会怎么对付这个空间怪兽呢?它可是会空间之力啊,一般人应该找不到它,对付不了吧?” “操那份心干嘛。那么多大乘期,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已经进通道了……” 通道尽头传来的吸扯之力,大得好似要将他们的灵魂都扯出体外。 轮回塔无奈地叹息,“主人,前路已定,只能随遇而安了。做好着陆准备吧。” 紧接着,轮回塔失重,像是被抛到了高空,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然后突然超重,周身温度陡然飙升,全身被一股无法自控的势能包裹着,急速下坠。 “主人,有天道,万事小心。” 轮回塔紧急回了姜珩识海,传来一股意念: “主人,刚刚那力量应是因果之力。这个世界与你有莫大因果。 我裂缝了,漏出来的轮回力量我给你屯成脂肪。 主人,千万不要饿到,饿狠了就会消化脂肪,你会越长越小的。 我得睡了,天道看过来了……” 第2章 沾染因果,遇到熟人 “扑通” 姜珩落水,溅起巨大的水花,震得姜珩耳朵嗡嗡的。 身体像是跑了十万里长征一样,每一寸都像是灌了铅,沉重无比。 要沉了…… 有种怎么也浮不起来,要变成水鬼的感觉。 水体还浑浊、血腥、粘腻,很是恶心。 周围漆黑不见五指,什么光源都没有,不确定哪是哪。 姜珩有点慌,手脚并用的扑腾着,感觉离死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 淹死的人很难看的! 对了,水,控水,星河水云诀刚运转起来…… 就猛的一哆嗦,全身毛发直立,起了一背的白毛汗,有什么恐怖的、压抑的、阴寒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来了…… 是怨魂? 还是厉鬼? 桃木剑刚拿出来,正拿黑驴蹄子、黑狗血粉,就……自动盘腿坐下,上浮,五心向天,心神由恐慌变得戒备、沉静直至安宁…… 然后,那四面八方的恐怖气息到了。 并不是想象中的妖魔鬼怪,那种压抑的、阴寒的……是阴气、怨气、血腥气??全部涌入她体内,如入无人之地。 姜珩内心慌得一批,却又莫名其妙地将所有涌入体内的阴邪气息淡定自若、有条不紊地理顺了归入丹田,好似曾做过千百遍一样! 对于阴邪之力入体带来的所有恐怖的声音和画面,淡定自若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好似经历过千百遍一样。 涌入脑海的讯息太多,个人情感太过强烈,弄得本就严重缺少睡眠的姜珩头昏脑涨。 恍惚间,看到那些凶手们张牙舞爪地屠杀每一个见到的人,男女老少无一放过…… 手段极尽残暴!血腥!简直惨无人道! 即便客串过两回法医,姜珩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神皆颇为不适,正在运转的功法受影响,不过瞬息间,经脉便淤堵得胀痛难忍。 痛感太强烈,姜珩回神,正要加速吸收转化阴邪之力,丹田内便涌出一股柔和、温暖的力量,融入四肢百骸,不过几息间,便将阴邪之力带来的寒冷和不适驱散了。 被阴邪之力裹挟而来的其他力量冲进身体,又迅速被排出来,完全不需要她做什么。她就像是一个外人…… 那些被排斥出来的力量,全部萦绕在她身周,一次又一次被各种涌来的力量冲散,又慢慢聚拢、被剩下来…… * 第二天黄昏,姜珩从入定中醒来。 刚睁开眼睛,就嘭的一声,落入水中。 强烈的溺水感瞬间淹没姜珩的心神,呼吸、心跳跟着乱了。 那种肉身沉重、可能再也浮不上去的感觉又来了。要死要死要死…… 对了,星河水云诀! 姜珩稳住心神,运转星河水云诀…… 刚稳住身体,将脑袋伸出水外,大大地吸了口气,就听到有笨重的脚步声响起。 姜珩一惊,有人来了! 得快! 费了些力气,不算熟练的上了岸,姜珩看着自己的将军肚,摸着双下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整个人就像是绷紧了的气球,感觉针一戳就要爆炸。但一捏,又是实打实的肉,还能感觉到疼。 一身肉,走一步,颤三颤,白花花的,简直糟心极了。 胖了,人还笨拙了,找个衣服都能累得喘气,穿上大号手术服便已经用尽了力气。 王梓涵跑到池塘岸边石头处,停步,深吸一口气,扭紧手中的擀面杖,伸出脑袋,“你好……” 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个高大、肥胖、长头发,穿着手术服、洞洞鞋的男的,竟然还在! 这是…… 当即惊喜得无以复加,本以为要一个人混世界了,竟然来了同伴! “医生,你是附属医院的医生对不对?我在你们医院住院几个月,好多科室的医生我都见过,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感觉你很面善……” 姜珩:“……”这是新型搭讪方式吗?这个古装少女,她很确定,没见过,不认识。 “医生,这池塘上面有个黑色雾团,悬空的,你看到了吗?” 姜珩摇头。 王梓涵怀疑地看看池塘,“医生,刚刚那个黑色雾团是不是掉池塘里了?” 姜珩不否认,也不回答。 王梓涵有些着急,“医生,你说句话呀。我怀疑那个黑色雾团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刚好又穿越到这里,万一被它给盯上了,指不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姜珩敷衍地应了一声,“好像是块石头,掉里面了。” 或许是胖了,连着声音也浑厚、低沉了不少,听着男女莫辨,很有磁性。 王梓涵又看了看池塘,没看出什么来。戒备地退到石头后面,“医生,你赶紧过来吧。万一那东西不是石头,或者有什么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 王梓涵惊讶,随即又了然一笑,“也对,你才穿越过来,不知道。这附近的所有人都死了,死得还很冤。那个黑色雾团很可能就是那些死人的执念、鬼魂什么的。” 姜珩莫名,“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莫名其妙的,昨天天还没黑尽,就有一群人冲进来嘎嘎乱杀。整个王家,一百多口人,全都死了。 我这个身体的原主,胸口被刺了一刀,流了好多血,导致我穿越过来,一直头晕眼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很面熟,又不知道是原主见过你,还是我以前见过你……” 姜珩朝周围看了看,瞳孔微颤,东北方向的那个院子,有一百多具尸体,每个人都死得很惨! 这就是一场屠杀! 少女胸前衣裳确实有个整齐的切口,但并未伤及心脏。 “你是谁?” “我就是医院的一个病人,医生你可能都听过我,就是那个被家暴,四次起诉离婚,都没判离,说还有感情不准离的那个。” 姜珩恍然大悟,“哦,你是王梓涵。” 头天判决出来,第二天镇定剂药效一过,就绝望地跳楼。她再怎么劝都没用。 结果,在这里相遇了…… 姜珩抚额,看来,说话要慎重啊。 “对,我是王梓涵。医生,你贵姓呀?我在你们医院住院好几个月,好多科室的医生我都见过的,总觉得你好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名字……” “姜珩。” 王梓涵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又自己用手将下巴合上,不敢置信地将她上下看了看: “姜医生?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变故,所以才……”泪水说来就来,“是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被我影响的?我看小说里有写这种剧情。都是我不好……” 姜珩无语,“想什么呢?和你无关。” 王梓涵又将姜珩上下看了看,疑惑道:“可你这身衣服,不是……你是不是准备手术,还是刚下手术台……” “都说了和你无关,不要胡思乱想。” 越是这样,王梓涵心里的愧疚越深。总觉得她若不打那通电话,姜珩可能就不会死,不会穿越。她就是个诲气的人,过不好自己的生活,还牵连无辜的人。 姜珩拍了拍王梓涵的肩膀,“你来得早,说说知道的情况?” 第3章 灭门案的背后 王梓涵垂眸,神色暗淡:“姜医生,这里的所有人都被杀了,到处都是尸体,就这花园要干净一点。” 顿了一下,又仔细打量姜珩,“姜医生,我觉得,你就算长胖了,应该也不是这个样子……” 姜珩内心一个咯噔,看样子,长相也变了:“这很重要?” 王梓涵点头,又摇头,“姜医生,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医院里见过你这个身体的原主,还是我这个身体的原主在这里见过你这个身体的原主……” “说人话。” “就是,如果你是身穿,不管用的是谁的身体,这里的一切和你都没关系。你可以不管,也不必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用的是我这个身体的表哥的身体……” “你说得有理。那我不掺和了。” 王梓涵怪异地盯着姜珩,“姜医生,你现在这个身体是你自己的身体吗?我记得你是短头发,很瘦的。就才几个小时不见,应该不会像吹气球一样,长胖一倍多吧?” 原身穿越的事,姜珩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不然没法解释这身肉的来历。 “嗯,你接着说。” “所以,姜医生,我们帮王家报仇吧。” 姜珩皱眉,“你想想再说话。” 王梓涵不明白,“想什么?” “想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冤有头,债有主,你光说报仇,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岂不笑话?再者,孰是孰非,现在都死无对证了。” 王梓涵恍然又气闷,耐着性子道:“你说得对哦。但原主被刺了一刀,吓死了,好多事情都不记得。又是旁支庶出,没什么修炼天赋,好多事情都参与不进去。 都十四岁了,才法师初级。没有家族资源倾斜,平时就操持家务,和个使唤丫头差不多。也不出庄子,也不见外人,知道的真的有限。 但她想报仇,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姜医生,我们占了他们家的肉身,就有了因果,我们帮他们报仇吧……” 姜珩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姜医生,你现在的这个身体多半是来主家做客的表哥的,前几天原主好像在庄园里远远地见过一面……” 姜珩思忖,轮回塔说的因果,肯定不是这个。 不过,刚穿来时吸收的那些阴邪之力……是王家被屠杀形成的。 如果她不在那个时候出现,这王家势必会出现一两个厉鬼、怨鬼,想方设法将王家被灭门一事闹大,让能管这事的人知道这件事。 她一出现,将成厉鬼、怨鬼的条件、养料全吸走了,那些被残忍杀害的王家人空有执念,终成不了厉鬼、怨鬼,再也报不了王家之仇。 也算是沾染了因果吧。 见姜珩沉默,王梓涵劝道: “姜医生,我知道你怕麻烦,可你现在用了我表哥的身子,你和我就有义务帮他们报仇雪恨、讨回公道。 我们也不急于一时。我知道我们弱。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家一百多近两百口人不能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这十年,我们努力修炼,努力发展自己的势力和人脉。 你会医,我会服装设计制造全过程,包括原料种植生产加工……” 姜珩摇头,不赞同:“那你想过没有,能够在一夜之间将王家近两百口人全部屠杀,现场摆在这一两天都无人问津,凶手是什么来头?” 王梓涵没想过这些,只是感慨道: “姜医生,在地球,没有任何人能给我公道,在这里,我从头开始,我的公道,这家人的公道,我想讨回来。” “那你别拉上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想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敌人既然能大张旗鼓地搞屠杀,就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背景必然雄厚。” “那又怎么样?” 王梓涵坚定地道:“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更何况,我们现在是漏网之鱼。还有五千年文明垫底。我就不信,搞不过这些古人!” 姜珩都气笑了,“你仔细回味一下你说的话!” “什么意思?” “蚂蚁多了是能咬死大象。但现在呢,就你,我,两只小蚂蚁?”真是,说你蠢都是浪费唇舌! “可我们有五千年文明垫底啊。姜医生,我知道你怕麻烦,可家仇国恨,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置身事外的。我一个小女子尚且有热血,你还穿成男人了,怎么能当缩头乌龟?” 姜珩气怒:“那你说,是谁灭了王家?想不清楚,别来找我。” 抬腿就……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笨重、酸痛……咬牙走了一步,地动山摇,像是什么庞然大物过境一样…… 悄然运转轻身功法,也好不到哪去,这身肉,比想象的要笨重得多。 走出王梓涵视野后,姜珩实在坚持不住了,拿出牧马人电动车代步。 入乡随俗,先找身古装来穿吧。 看着姜珩气愤走开,王梓涵抓着脑袋,咬牙切齿地找了片空地,折了树枝开始写写画画,将原主十四年的人生拆开了分析,掰碎了研究。 感觉cpu都要烧了。 夕阳西下,日暮时分,王梓涵终于理清了头绪,找到了线索,兴高采烈地找到姜珩: “姜医生,我分析出来了。可能和主家大公子王言初的大荒山历练有关。” 姜珩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古装,头戴金冠,端的是高大威猛,伟岸挺拔,看着气势非凡。 王梓涵忍不住感叹:果然古装才是遮肉神器,古装才是神装。 姜珩满意地点点头,“嗯,接着说。” “姜医生,大公子历练回来后,便总有人以各种理由上门找事,家族子弟出门也比以前更容易出事。 主家七公子受伤时,原主曾听小厮说,外面人都传大公子在大荒山得了个宝贝,好像可以提高成神成圣的成功率。 原主觉得,大公子就武王境,能从大荒山活着回来就已经谢天谢地,平时运气又不咋的,真有那样的宝贝,也不可能到他手里。 便没上心。也没将这些事件联系起来。” 王梓涵脑海闪过某个念头,倒抽一口凉气,奇怪道:“姜医生,你也是魂穿吧,你没有原主的记忆吗?” 用一副『你没有受伤,应该有记忆』的眼神盯着姜珩。 姜珩不想解释,便不去拆穿她话语里的前后矛盾,只摇头道:“没有。” 王梓涵叹了口气,解释道:“这罗兰大陆上已知的有名称的修炼境界有八阶。 武王境上面还有武帝、武尊、武神三个境界,武帝境又称宗师境,武神又称大宗师境。以一百分论,武王大概就中等偏上,七十多分的样子。 大荒山,我们人类能涉足的区域不足十分之一,其余十分之九都是无人区,里面魔兽、妖兽成群,武圣境甚至武圣境以上的魔兽、妖兽都是有的。” 姜珩好奇,“武圣和武神谁更厉害?和原子弹爆炸相比,如何?” 王梓涵一脸纠结:“那怎么比?都没见过。”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神和圣是一阶的。 “那我们人类的圣境修士有多少?圣境以上呢?” 王梓涵掰着手指着数了数,“原主听说过的,国内的大概就五六个。旁边的武道帝国,圣境修士也差不多一手之数。圣境以上一个都没听说。” 第4章 王家的灭门案 姜珩越发不解,“这样说来,那大荒山上的妖兽、魔兽实力未知,可能远超人类,它们不侵袭人类?” “可能人家瞧不上吧。这罗兰大陆大着嘞,大荒山究竟有多大,人类聚居区域占罗兰大陆的几成,没人知道,没人成功穿越过。” 王梓涵努力回忆:“光与大荒山接壤的边境线,我们所在的极道帝国和旁边的武道帝国就各有几万公里。 大荒山便也成了我们两大帝国子弟的最佳历练地。只要不深入,来自大荒山的危险基本是可控的……” 姜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是个大世界啊。还是个值得探索的大世界!只不知,和地球相比,谁大? “话说回来,直到昨天晚上,原主才知道敌人有多强大,连老祖都被按在地上摩擦,其他家族成员更是被砍瓜切菜一样屠杀,毫无还手之力。 因此,我猜测大公子得到宝贝一事可能是真,也猜测敌人中可能有武神存在。不然,王家不可能被灭得如此彻底……” 王梓涵心情复杂:“王家本来有一个半步圣境的老祖,提前谋划,应该还是能保下一些家族子弟的。” 叹气道:“只可惜,家族内部不和谐,内斗不止,修炼资源十之八九都紧着主家用,分家、支脉就是有天赋好的弟子,也基本很难得到很好的培养……” “自作孽,不可活。” 王梓涵停在一处院落门口,“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前面就是主家的主院了,原主从小到大,只有六岁测试天赋灵根的时候来过一次。”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王梓涵又忍不住叹气: “我今天看到的死亡人数和家族总人口差不多,活口应该就剩下我们了。姜医生,敌人强得离谱,我们弱得离谱。我们现在除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别的也无能为力。” “那你刚才还嚷嚷着报仇雪恨、讨回公道?” 王梓涵有些赧nǎn然地讪笑道: “我那不是一个人害怕,想让你陪我,怕你跑了嘛。你这个人外表看着难以接近,我要不舔着脸巴着你,贴着你,可能就再也走不近你了。” 姜珩抿了抿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梓涵倒是了解她。 主院被破坏得相当彻底,已经看不到一张完整的瓦片,就是一片废墟。 王梓涵绕了一段路,“这边可以过去。王家大部分精壮人员都死在这里。” 费了老大劲,姜珩终于爬上院墙,整个院子的情况尽收眼底。 打斗痕迹极为密集,到处都是刀剑痕迹、或流或溅射或甩出的血迹,尸体大多伤痕累累、死不瞑目,残留在现场的武器绝大多数都断了…… 倒是没有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 “姜医生,这院子里死了一百多人,除了统一服装的家丁外,那些穿着打扮像富家子弟的、上了年纪的,便是家族子弟和客卿。 家丁死在院子里,家族子弟和客卿死在书房周围。我猜,当时书房里一定有重要人物或重要物件。 这书房的天花板上有个洞,这个洞是新的,我觉得可能是凶手突然闯入造成的,就是想……” 院子地面坑洼不平,建筑垃圾、尸体、战斗痕迹交错,对身体笨重的姜珩很不友好。 姜珩便不下去,就站在院墙上透视整个院子,情况和王梓涵说的差不多,书房密室已经坍塌,也没什么重要物品,没有挖掘的价值。 “哪个是王家老祖?” 王梓涵指向假山,“就那边的一个干瘪老头,瘦小得跟个猴似的,说是有八百多岁了,都没几斤重了,前两年还纳了两个妾室呢……你站那个位置看不到啦……” 姜珩透视看到了,确实跟个猴似的,或许中过剧毒,或许年老体衰,体内经脉、骨骼、内脏都严重萎缩、布满裂纹,丹田破碎,识海崩塌。 整个人,就像是被敲打了一下的钢化玻璃,再碰一下就要整个变成渣了。 不对,那具肉身近期应该恢复过巅峰状态,经脉、脏腑都有被灵力短期充盈、被生机灌溉过的痕迹。 大概、可能因为敌人更强大,即使用尽了全力,终究还是功败垂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衣服也破得不成样子,成了光屁股猴。 哎,这些人都不认真弄弄装甲吗?衣裳破了,装甲在,也能遮羞啊! “王家大公子是哪个?” “就是身上有几个血窟窿,胸前插把剑,死都站着,死不瞑目那个。” 姜珩:“……” 这真的是……辣眼睛。 可能穿的是分体式战甲,战甲里面穿的是单衣,一番打斗后,肩甲、护腕还在,其他的连同单衣都成了血染的布条,因为长时间站立,该充血的都充血了…… 倒是个铮铮铁骨的硬汉! 哎,可惜了。 王梓涵在院了里走了一圈,又指了几人,“那几个衣裳面料高档、死状凄惨的,都是王家嫡系精英,修为都在武帝境左右。” 姜珩扫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比那王家大公子还不堪入目。 明明看着是有钱人家,就不能认真弄弄战甲吗?一战斗就裸奔,死后都不得体面。真是搞不懂他们究竟怎么想的! 姜珩特意看了看几个主家人的面目,和她一点也不像。王家与她应该没有血缘关系,轮回塔说的因果,不是这个。 “这院子里有可用的东西?” 王梓涵摇头,“库房那边我看了,值钱的都被拿走了。他们的储物戒指也不见了。” 姜珩透视整个院子,随即指了一个战斗造成的大坑,“嗯,那你把那个坑再挖大一点,就近把他们埋了。我去其他地方转转。” 王梓涵急忙追出来,“姜医生,你不帮我……” “我这身肉,走路都费劲。我现在怎么下去都还是个问题。你还指望我?” 王梓涵:“那我来帮你……” “别。你还是留着力气挖坑吧。这么多人,力气得省着用。” 姜珩暗自怀疑自己变成了个铁坨坨,肉眼看不超过两百斤,上秤称可能不止五百斤。 刚刚为了这身衣裳,她将轻身功法催到了极致,累得够呛。 王梓涵:“姜医生,这么多死人,我一个人干着也没劲呀。要是你陪着,我还能挖得快些……” 姜珩懒得听她胡吹,“等我来找你。” 看着姜珩费劲、又小心翼翼地从院墙上爬下去,王梓涵心情复杂。 她这肉身都还没满十六周岁,就是个童工。姜珩(表哥)也真是的,为什么身体那么虚啊,帮不上忙呢? 但,除了她,好像也没别人能做这事了。 为了同族不曝尸荒野,被天葬,王梓涵只能找了锄头来挖坑。 第5章 踩到人了 姜珩开着她牧马人电车,一路走一路摸尸,小有收获。星辰之力运用得越来越趁手。 深夜,月光如昼。 姜珩又困又累,全身酸痛,躺在一块还算干净的草坪上,睡着了。 月光洒在她白胖的脸上,莹润如波。 突然,一道轻到几近于无的声音落在她肚皮上,一道势若千钧之力从细小的接触面,从上到下渗入肚皮…… 姜珩一声痛呼,猛的坐起,抱住那……抱住一条腿,一条特别强劲的大长腿。 哼 有人闷哼一声,心下一惊,脚下一滑……突如其来的,高大黑色人影,摔了。 一阵凌乱后,姜珩抱着那条腿往上,再往上,抱紧两条腿上面的细腰,砸吧砸吧嘴,不动了。 沈鸿煊有些懵,他视力不至于那般差,连是人还是地面都分不清。 刚刚踩的,明明是水面!表面波光粼粼,有一层浅淡的雾气,水下黑漆漆,还映着天上月,和其他水面一般无二的水面! 虽然面积不大,但他不会看错,肯定是水面的! 怎么就……变成了人! 还特么的那么沉! 将身上的人推开,沈鸿煊赶紧将腰带扯回来,理好衣裳。 再看,这人明明一身黑衣,宽袍大袖,为何有一层朦胧莹光笼罩? 无论远看、近看,不看头脸的话,和黑土水面在月光下的样子,还真的极为相似。 不过,这人,白白胖胖,身上也没有血腥味,睡得极沉,一点防备心、警觉性都没有。 几个暗卫跟过来,对着地上呈大字型躺着的姜珩看了又看,嘀嘀咕咕。 “这谁呀?” “王家的幸存儿?” “未必,也可能是凶手。” “凶手能这样大摇大摆地躺这儿?不怕死?” “那你说是谁?王家要真有幸存儿,这会敢出来?” “那凶手都是团伙作案,怎么可能留人……” “怎么不可能了?最后留个人看看有谁来……” “你傻啊,不管是凶手还是幸存儿,都巴不得远离这是非之地。这地方,谁来都要惹一身腥。” “那也有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姜珩感觉有无数的蚊子在面前飞来飞去,嗡嗡的,好像还有翅膀扇动的风吹在脸上,烦得不行,“走开!” 暗卫们散开,惊疑不定地看向周围。 这声音,怕是会引来其他黑衣人队伍。 “主子?” 沈鸿煊想了想,大手一挥,“带回去。” 沈良离得近,理所当然地上前拉姜珩。拉了手腕,想将人拉起来直接扛背上。结果,一个踉跄,摔了。 姜珩被膝盖顶到侧腰、手肘压到肚皮,痛呼一声,“啊!痛!痛~” 从沈鸿煊的视角看过去,就是躺着的小胖子一个用力将沈良拉倒……以为沈良遇袭,在姜珩出声之前,便出手了。 但,一阵手忙脚乱,听到惨叫、呼痛,意识到不是他们遇袭,刚要收手,就听到啪的一声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鸿煊捂住半边脸,眼色深沉又布满杀机。 沈良跪在旁边,“主子,不是我打的。” 沈鸿煊深呼吸,努力压下心底的躁意和杀意,“带走。” 沈良行礼,转身再次出手,这次有了预估,成功地将小胖子扛……不,背了起来。 太沉了,单肩扛着,太累了。 刚背上,姜珩就又要翻身,一个暗卫上前扶住了……她的后背…… 姜珩感觉受到了冒犯,双腿动弹着、人也往下坠,想要摆脱控制。 抓着沈良的衣服,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神色惊恐地大喊道:“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撕拉~ 衣服破的瞬间,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的沈良呼吸顺畅了。 其他暗卫看沈良自背上小胖子开始,就脚步凌乱,站不稳。这会再听到小胖子带着哭腔的喊声,都惊呆了。 这莫不是装睡? 沈鸿煊上前点了小胖子睡穴,“走。” 其他黑衣人队伍已经在视野范围内了。 但才一个呼吸,沈良背上的小胖子又乱动了,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哭,在挣扎。 可,挣扎的幅度并不大,挣扎的动作像是慢动作。好像在承受着巨大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挣扎一样。 跟在后面的暗卫看得莫名其妙,又心惊肉跳。 而沈良因为这一点点动静,摔了…… 沈鸿煊回援得及时,才没让两人摔得过于难看。 面对沈鸿煊责备的目光,沈良想辩解一下,又觉得小题大做,张了张嘴,低下头去。 “主子,我想用灵兽袋试试……”一个暗卫上前。 沈鸿煊眼底闪过一抹幽暗的光,同意了。 但,暗卫收了几次,重新回地面躺得很舒服的姜珩,都还在地上稳稳地躺着。 暗卫疑惑、遗憾,“看样子,他不是灵兽,收不了。” 沈良不想背了,这小胖子让他出了糗,他贴身侍卫的脸都丢尽了。 “主子,这小胖子太沉了,跟没长骨头一样,重心都不知道在哪,总往下掉,不好背。抬吧?” 说着,拿出担架。 在姜珩上担架后,又拿了绳子将人绑在担架上,“主子,好了。” 这方的动静,不可谓不大。 连续不断的话语声,惊醒了原本安静的各方势力。 有刷刷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明亮的月光下,已经能看到一些黑色的人影在朝这方快速靠近。 但,还在呼哧呼哧扛、拖、拽尸体入坑的王梓涵啥也没听到。 后一波黑衣人追了半天,没追上。又奇怪地回到那块草坪,将草坪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把什么东西抬走了,好像还很沉的样子?” “这地方哪有什么东西吗,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草坪吗……” “要真是草坪,那伙人会在这逗留那么久?还又背又抬的。就是个普通的武师,扛点东西,也不至于那么费劲……” 领头的黑衣人自然也明白:“赶紧去查!他们一定拿走了什么东西!务必知道他们拿走的是什么!” 刚刚那几个人身形极为高大,身高都在两米上下,很可能有兽人血统。待回去,得往这方面仔细查查。 “头儿,那边有动静。” “过去看看。” 第6章 护法 又困又累又饿的王梓涵被一群黑衣人包围着,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黑衣人还在,不是眼花。 领头的黑衣人奇怪地看了看院子里的大坑,和快要将坑填满的尸体,“你是王家后人?” 王梓涵将黑衣人们看了又看,没看到姜珩,心底又是庆幸又是遗憾,看样子,不可能死同穴了。 打了个呵欠,抹了把汗水,将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不是。” “那你挖坑埋他们做什么?” “对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埋他们?” 王梓涵像看白痴一样瞪了一眼那两个说话的黑衣人,理所当然道: “他们这庄园不错,有山有水,有果树有庄稼,风景挺不错,我想占为己有。以前他们不好说话,没成。 好不容易等他们都死光了,我当然得抓住机会了。但这些尸体不埋掉,会臭,会长蛆,还会发瘟病,极度影响在这生活的心情。所以得埋掉,快点埋掉。 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把坑挖大一点,把其他地方的尸体都扛过来,一起埋了吧。我一个人挖坑埋人太累了。” 黑衣人们:“……” 这也太不把他们当坏人了。 王梓涵转身将拿了锄头塞给最近的那个黑衣人,“还愣着干什么!那边门房侧边还有几把锄头,你们也都动起来,人多力量大,今晚上应该能将他们埋完。 以后这庄园就是我们的了。我只要一个小院子,够种点粮食、种点小菜、水果就行了。其他的都给你们。 还有他们库房里的东西,先说好,见者有份,出了力的都有……” 拿了锄头的黑衣人无语地看向领头的,“头儿,我们真的要……” 领头的黑衣人无奈地挥了挥手,“去吧,顺便摸尸,把库房看好了……” 王梓涵看黑衣人们动了,暗松口气,靠着一块石头坐下来,“哎,我太累了,我先歇会儿。你们记得给我留个小院子啊。咱们做人要讲诚信……” 躲在暗处的第三波、第四波黑衣人:“……” 这是唱的哪一出? 那个少女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想占便宜? 他们外地来的,错过了最初的现场直播,好像错过了全部。怎么都看不懂了呢。 王家的那宝贝真的被周家抢走了? 不行,得再去周家看看。 与此同时,被地方州府正规军严密保护着的周宅,秩序井然,庄正严肃。 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隐蔽在周宅外围的各个角落,看着前一波突破弓箭射程的黑衣人变成刺猬,被无声地拖下去。 而在那些弓箭手后面,是成捆的军用箭支。旁边还有大型军用弩。但凡敢用灵宠魔宠的,也会被火力覆盖射成筛子。 难搞哦。 看样子,周家八成是得到那个宝贝了。 王家死光了都没保住自己的东西!造孽啊!明知道不敌,怎么就不拱手相送呢? 王家真是拎不清! 周家若是再出一个圣境,那周家的势力版图怕是得扩张至整个南部区域。成武帝能允许? 韦州府城外某村尾农户家。 姜珩被绑在担架上,随意地扔在院子里的地上。 没人给她松绑。 沈鸿煊刚要睡下,就看到明亮的月光,以肉眼看得见的方式,汇聚成一团庞大的薄纱轻雾,沉入小胖子体内。 这小胖子,竟以月华为修炼基础,不是修炼的灵力? 怪不得,灵兽袋装不了! 越来越多的月华被牵引而来,成漏斗状,朝院中的小胖子灌注而下。 这是……要突破? 什么境界? 沈鸿煊不解,竟然还有他看不透的人! 沈良等人也被惊动了,“主子,这小胖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 鱼雅沁也走过来,“这动静太大了。其他人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万一怀疑他是周家那个半步圣境怎么办?” “我觉得更大可能是怀疑他得到了王家那个宝贝……”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要真是王家灭门案的凶手,留在王家庄园突破也……” 鱼雅沁看向沈鸿煊,“阿煊,你拿主意吧。” 沈鸿煊也在犹豫,要不要打断这种睡觉式的修炼?要真是突破的话,要不要喊醒?不喊醒,万一没设防突破失败了呢? 而且,王家那个宝贝,会不会就是帮助修士在睡觉中突破的…… “要不,我们把他放房间里吧。照不到月光,应该就……”一个暗卫建议道。 沈鸿煊打定主意,“召集所有人,全力防御,助他突破!结个善缘!” “可,主子,他要真是王家灭门案的凶手,我们不是助纣为虐吗?” 沈鸿煊摇头,“他不是。我能感觉得到。” 沈良、鱼雅沁等侧目,“主子……”“感觉……” 什么时候,他们主子\她的阿煊竟然也要靠感觉了? 简直天方夜谭! 那可是严谨到刻板的男人啊。 沈鸿煊:“给他松绑,护法。” 暗卫们只能听令。 两刻钟后,有飞舟、黑衣人靠近,全都睁大了眼朝院子里看去,只看到月华笼罩的一大团黑色物体,其余的都看不清。 有人朝沈鸿煊所在的方位拱手:“不知是何方小友突破,突破的又是什么境界,可否告知一二。” 沈鸿煊变了一下声音,“用月华之力修炼限制多多,又能突破什么境界!不过是个小法师罢了。” 夜空中,有人明显不信:“要真是小法师,能牵引这么多的月华?我看道友你在胡说八道。” “对的对的。胡说八道。”立即有人附和,“我活了八十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情景。下方突破的小友,莫非是得了什么宝贝?” “我活两百年,也没见过。” “三百年,没见过。” …… 沈良等人对视一眼,全都看向沈鸿煊。 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他们是秘密来这里的,要是身份暴露,上面怪罪下来,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鸿煊讽刺性地笑道:“那各位是要下来一探究竟了?” “有何不可。”有人应声,“不过,道友是护道人,还是劫道人?” 沈鸿煊既不是护道人,也不是劫道人。他就是临时护个法,“护道人。” “那,道友,请。” 说着,就动手了。 第7章 一眼万年 但沈鸿煊不想动手,威压一放,天上跟下饺子似的,大部分人都惊恐地看过来,然后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留下的几个人,全身罩在黑袍里,看不清面目,却笃定地道:“你不是周家的。他也不是。” “当然。” 那几个黑袍人得了肯定答复,咻的一下便没影了。 沈良等人松了口气,“主子,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吧?” 沈鸿煊也不确定,“此地不宜久留,待天亮,立即带他离开。” 天光大亮时,姜珩醒了,想起梦中坠崖后,掉入浓稠的工业胶水中,越挣扎越陷得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差点一命呜呼,最后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将她提起来吊在树上晾干……就心有余悸。 多少年不曾做噩梦了。 一做梦,就生死攸关。 瞪大眼睛,看着房顶,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活着真好啊。 打个呵欠,缓缓坐起来,感觉身体没那么笨重了。 “主子,小胖子醒了。” 房间里有人跑了出去。 姜珩扭头,看向开着的大门,那里,一道很是高大……进门需要低头、弯腰的男人走了进来。 逆光,看不清长相。 走近了,姜珩眼底闪过惊艳,这男人……长得也忒好看了吧! 轮廓分明、肤无瑕疵,眉眼鼻唇比例刚刚好,每一处都恰似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用风神俊秀、风华绝代来形容,都形容不出他的英俊和美颜,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英气逼人,男子气概浓厚,应该是大男子主义的坚实信奉者和践行者,锋芒内敛,不是好惹的主。 沈鸿煊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感觉那双清澈明亮中透着茫然和愚蠢的眼睛,能看穿他的灵魂。咳嗽一声,别过脸去,不屑搭理。 沈良上前,“小胖,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姜珩茫然,然后轻嘶一声,动作轻缓的摸着肚皮,出现痛苦神色,“肚子疼,很疼。” 长久不说话,声音暗哑干涩,喉音很重,自己听着都觉得性感。 沈良扭头看沈鸿煊,沈鸿煊抬头看天花板,当没听到。 “除了肚子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珩摇头,轻缓地扯开有些散乱的衣衫,看向雪白肚皮上的硕大脚印,摸了摸后脑勺,昨夜,她好像、似乎、一定是被人踩了! 她好像还抱到过一根特别强健的大长腿,那腿长,按黄金比例换算,应该是这个高傲的黑衣男子吧?! 沈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鞋底花纹,想不认账都不行。关键是,被踩的人还认出人来了。 再次扭头看沈鸿煊,低声提醒道: “主子,小胖已经知道是你踩的他了。他怕是伤得不轻,肚皮上那脚印就跟画上去的一样,颜色太深了……” 姜珩理好衣裳,也不强求,“请问,这伤别人能治吗?” 沈良摇头,“不行。小胖,你把你自己的都说说,比如你是谁、为何会在那里、你做了什么、还有什么人一起,你提供我们需要的信息,主子一定会帮你治伤的。” 姜珩茫然地摇头,“我也想知道我是谁。你们能告诉我吗?” 沈良看眼自家主子,扶姜珩下床,“你不记得所有事情,还是不记得某件事情?” 身体虽然不如之前笨重,但还是很沉,还腿软,沈良一松手,姜珩就要倒,沈良只能继续扶。 “抱歉,我有些饿了。我能先吃些东西吗?还有,我想如厕。” 沈良招来暗卫,扶姜珩去洗漱。 转身跟沈鸿煊汇报道:“主子,昨夜追我们的那波黑衣人,是溧州李家的,他们在庄园主院发现了一个挖坑埋尸的少女,名叫韩紫……” 身体笨重,走得很慢的姜珩:“……” 暗卫看姜珩不走了,“小胖你……” “累,歇会儿。” 沈良:“据少女自述,她是顺河流漂下来的,是上游某个村子的人。十四岁,之前就看上王家庄园了,此次挖坑埋尸是想将庄园占为己有。 被溧州李家暗卫发现后,还莫名其妙地指使李家暗卫一起挖坑埋尸,将整个庄园都占了。 今天早上,他们正式向韦州州府递交文书,要求重新丈量土地颁发地契。理由是他们埋尸解决了瘟病隐患,利于地方健康发展。” 说到这,沈良唇线微扯,觉得有些扯蛋、好笑,“州府同意了。” 姜珩歇好了,看向暗卫,“走吧。”没想到,王梓涵还有这急智!要以前有这脑子,也不至于被害至死。果然,恋爱脑害人啊。 沈鸿煊:“嗯。” 沈良:“主子,去王家的,大都是不明情况的。在李家那番骚操作后,都觉得索然无味,去城里看周家了。” 鱼雅沁与姜珩擦肩而过,并未过多关注姜珩。 进屋将饭菜摆好,接着沈良的话道: “周家那边的护卫都是韦州正规军中的精锐,用的是最新的军用箭弩,护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周家得到那宝贝的可能性极大。” 沈鸿煊:“修为呢?” “没有发现圣境修士气息,半步圣境的也没有发现,但王境、帝境的有好几个。阿煊,这趟浑水,我觉得,还是算了,不好趟。 而且,那宝贝效用如果属实,周家断不可能放着积灰。重兵把守之下,安全无虞,应该已经用了。我们再……就算拿到了,也是别人用剩下的,没什么用了。” 鱼雅沁语重心长地劝道:“阿煊,咱们回吧。” 沈鸿煊没说话,拿起筷子开吃。 姜珩回来的时候,沈鸿煊已吃得差不多了,桌上全是残羹冷炙。 姜珩看看低矮的茶几,又看看盘腿坐地上的沈鸿煊,不明所以。 明明看建筑建造材料、工艺、风格以及服装和人物精神面貌等等,应该是封建社会才对。怎么,连张高脚桌子、高脚凳都没有吗? 以她这笨重的、还不是很适应的身手,坐下去了,还能自己起得来? 姜珩看一旁站着的沈良,“我吃什么……” 第8章 治疗 沈鸿煊:“带他去楼下吃。” 姜珩无语,早说啊,早说她就不用爬那么久楼梯了。现在这身肉,爬楼梯很累的好不好。 客栈大堂,姜珩肉身笨重,实在是抢不过那三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暗卫,只能抱紧自己的碗,慢吞吞地吃白米饭,生怕白米饭也被抢了。 时不时看一眼周围,想要获取更多信息。 就这么的与王梓涵的目光相遇了。 王梓涵惊喜,三步并着两步的跑过来,“姜……” 注意到同桌的三个彪形大汉,那肌肉鼓胀得,又都是络腮胡子,眼神凶巴巴的,一看就不是好人,顿时僵住。 她刚想捂脸说认错人了,哪知道和她一起的那伙人全都围了过来,“小韩,你认识?” 王梓涵想说不认识,但看自家队伍这几十号男人已经凶神恶煞、气势汹汹地将人家围了,还清了场,顿时就有了底气。 挺了挺胸脯,看向姜珩,穿戴整齐,面色红润,这三个人应该没有苛待姜珩:“那个,表哥,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姜珩呛了,咳嗽不止。 旁边的暗卫赶紧帮她拍背,一点也没有被人围了的紧张感。 “姜……”王梓涵担心,“表哥,你没事吧?”又很是客气地对拍背那个大汉道了谢,“表哥身体沉,劳烦你们照顾了。多谢。” 这话说得,旁边的那个暗卫立即将自己碗里还没动的鸡腿放到了姜珩碗里。 姜珩理顺了气,“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王梓涵坐到姜珩旁边,悄声道: “我要跟他们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走?我有一大串计划要实施,他们家正好有平台有资源,合作共赢,共赴小康。你要不要跟我走?” 同桌的三个暗卫都竖着耳朵听着,虽然有些词不明白,但确实听清楚了。 姜珩摇头,“我现在走不了。他们头儿踩了我一脚,我肚子疼……” 三个暗卫:“……” 这仇记得,这状告得…… 二楼阳台看了全部的沈鸿煊:“……” 沈良、鱼雅沁看沈鸿煊:“……” 王梓涵赶紧拉姜珩衣服,“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我们出去找大夫……” 姜珩苦笑,“就一个脚印。伤及内脏。这伤只有他们头儿能治。你回吧,等以后我去找你。” 说罢,又将王梓涵带来的人认了个脸熟,慢吞吞地在暗卫搀扶下站起来,朝李家的人拱手作揖,“如此,表妹就请你们多多照拂了。” 王梓涵诧异,“表哥,你真不跟我走?”又凑近低声道,“我看他们不像好人。这体型也异于常人。莫不是有兽人基因?” 同桌的三个暗卫:“……” 姜珩点头,“表妹,注意安全。” 王梓涵眼眶有些红,“王大疆表哥,”抱着姜珩的腰,“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韩紫表妹祝你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也稍微减点肥,别再那么虚了……” 姜珩嘴角抽了抽,举起的手最终还是落到王梓涵肩头,“我会尽快来找你的。给你带及笄礼。” “好。我等你。” 送走王梓涵,姜珩没了胃口,主要是肚子疼得厉害。将饭碗推到给自己鸡腿的暗卫面前,“我吃不下,肚子疼,你吃吧。” 暗卫默默拿起失而复得的鸡腿,咬了一大口。骨头都咬得嘎嘣脆。 姜珩看向鸡腿暗卫,“能劳烦大哥去问问你们头儿什么时候给我治伤吗?我肚子疼得厉害,又饿得慌,又不能吃……” 鸡腿暗卫将她碗里剩下的米饭倒自己碗里,给她倒了一碗鸡汤,推到她面前。 姜珩:“……” 刚喝了两口,就啪一声……碗重重地放桌上,人整个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湿了头发和衣衫。 之前肠道小幅度蠕动便针扎似的疼,这会食物和水进入肠道,更是刺激得肠道像是麻绳一样扭着,疼,太特么疼了。 鸡腿暗卫有些慌,看看鸡汤,没毒呀。又看看姜珩,放下碗,将姜珩抱起,拔腿就跑。 其余两个暗卫整理了桌子,快速跟上。 鸡腿暗卫跪地求救:“主子,小胖腹痛难忍,还请主子看在他还有些用的份上,救治一二……” 鱼雅沁:“我看他就是装的。刚刚和表妹卿卿我我就不疼,这会表妹走了就肚子痛了。他怎么那么多戏?” 沈良不赞同地给鱼雅沁递了个眼色,偏偏后者丝毫接收不到他的好意,还用手扇了扇风: “一身汗臭味,想臭死谁呢。他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有什么用?扔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去。” 见鸡腿暗卫还跪地上,纹丝不动,又生气道:“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死胖子……” 沈良摇了摇头,鱼雅沁是没救了。做着丫鬟的事,怀着少女的春,越着当家主母的权,漏出刻薄狠毒的心。哎,再教都教不听。 沈鸿煊是一点用膳的兴致都没了。压下眼底对鱼雅沁的厌恶,“收了吧。把他放下,你们都出去。” 鱼雅沁不敢置信,“阿煊……” “你也出去。” 沈鸿煊给沈良递了个眼色。 沈良立即赶人,“所有人,立即护法,没主子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被赶出来的鱼雅沁瞪沈良,沈良无辜又无奈,“人命关天,你也不想主子背上枉死冤魂的债吧。” 鱼雅沁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你……” “走吧,别影响主子施法。” 房间里,沈鸿煊是不想治的。他不想与任何人有身体接触。 但,殃及无辜,见死不救也不行。 沈鸿煊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解开姜珩的衣裳,看向那十月怀胎一般的肥硕肚子,嫌弃得不行。 一个大男人,连一块腹肌都没有,肚子上全是肥肉,也好意思!简直把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不过,也幸好有这些弹性十足的肥肉,分摊了不少伤害,不然他那一脚足以让这小胖子腹部穿孔。 掀开小胖子背后衣裳,果然后腰还有一个脚印。 姜珩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紫一片、伤痕累累了。 她现在整个腹腔,就是一个莫大的战场。 她修炼的星辰之力与沈鸿煊那一脚带来的灵力正在进行激烈、惨烈的厮杀…… 不进食不进水,肠道轻微蠕动,就针扎似的疼。这才吃了两口米饭,喝了两口汤,就……就像是一个内战中快要覆灭的国家,突然遭遇天外陨石无差别攻击,那滋味,简直了…… 如果是穿越以前,她星辰之力微弱,势必不是沈鸿煊这个层次的对手。 但,九星连珠给她送了许多的星辰之力,让她修为突飞猛进,沈鸿煊那一脚带来的灵力不多,腹腔又是她自己的主场,几个因素叠加,双方竟然斗了个势均力敌。 第9章 怀疑人生 沈鸿煊将姜珩圈在怀中,宽大的手掌按着她腹部的脚印,灵识从腹部的脚印探入,发现这样焦着的情况,也是一惊。 怪不得小胖疼得难以忍受呢。 力量属性不同,互相排斥;他的灵力又霸道,想要喧宾夺主;而小胖子的星辰之力坚韧玄妙……灵力久攻不下,可害苦了作为主战场的小胖了…… 鱼雅沁望着沈鸿煊的房间,心情糟糕透顶。 之前,只剩两间房,她就建议,让小胖子一间,她和沈鸿煊一间,她可以睡耳房。 被无视后,她眼睁睁看着小胖子被搬到沈鸿煊房间的床上。 尽管天已大亮,沈鸿煊多半不会再睡觉,但只要一想到沈鸿煊房间里有不是暗卫的陌生人,而那个人不是她,就浑身难受。 尽管知道男女有别,这样安排是最好的,但就是难受。 此刻,小胖子又伤在腹部,沈鸿煊抗拒治疗,多半也是不想身体接触。但要治疗,多半要身体接触。 只要一想到沈鸿煊要用那只好看到极致的手,去碰触那死胖子的腹部,甚至还可能将小胖子搂入怀中,鱼雅沁就难受得要命。 两个时辰后,姜珩醒了,饿醒了。 肚子咕咕叫。 身后还有个硬物戳着腿心。 头顶有平缓的呼吸,身后有蓬勃有力的心跳。 这姿势,怎么有点暧昧呢! 她一米八的大高个,在男人堆里也算得上是高的,结果却刚好被他圈在怀里。 肚子好像不疼了,但,治疗好像还没结束…… 姜珩内视,看到腹部内脏的伤确实已经好了。只是,为何还没结束治疗呢? 他的灵力为什么还没撤回去呢? 姜珩抬头,看不到身后的男人,扭头,也看不到。掰开男人放在她右肩的左手……男人又给紧紧地搂回来。 “那个,你醒了没?我好了,肚子不疼了。” 沈鸿煊眼睫毛动了动,好似要醒,结果又没醒。 “我好饿,有没有人啊?能不能给我拿点吃的……” 门外,鸡腿暗卫转身盯着房门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当没听到。 耳房里的暗卫过来看了眼,发现沈鸿煊睡得极沉,当没看到姜珩求救的目光,转身走了。 沈良来看了眼,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不过一瞬,停留在沈鸿煊抱她的姿势上的时间几乎有三十秒。 “我好饿,大哥,能不能给点吃的……” 沈良又看了看沈鸿煊,心事重重地走了。 姜珩:“……” 房间里的影子越拉越长,然后光线暗淡,夜幕降临。 姜珩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是饿昏的。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刚亮,她还躺在床上,身后还是那个男人。但两人之间的治疗关系结束了,他的灵力已经撤回去了。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半边身体都麻了。 姜珩一边缓慢地伸伸胳膊伸伸腿缓解麻木,一边诧异又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肿胀了,饿瘦了? 摸了摸肚皮,还是十月怀胎的样子。又摸摸脸,好像还是那么多肉。 是错觉? 姜珩并不知道,她身后的沈鸿煊,此刻正在怀疑人生。 这个叫王大疆的小胖子,好像解除了他身上的咒术。 怎么解的? 用什么解的,他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解除这种咒术的条件,这个小胖子完全不符合! 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要真的别有用心,为何又那般巧? 幕后之人又怎么笃定他一定会遇到小胖,并且带回小胖,还发生这一连串的事…… 姜珩身体不再那么麻木时,缓缓坐起来,扭头就看到沈鸿煊在睁着眼睛发呆,眉头还皱着,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一样…… 姜珩慢吞吞地整理好衣裳,下床,“来人。你们头儿醒了。准备浴汤和吃食。” 哼,这次要再不理她,她就自己去觅食,追王梓涵去。 耳房的暗卫过来看了眼,立即去张罗了。 饭菜还是一大桌子,但碗筷只有一副。没有她的。 行吧。先洗漱。 可,姜珩衣裳都脱一半了,超大号浴桶还是被沈鸿煊捷足先登了。 看了眼有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姜珩理好衣裳,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出去了。 沈鸿煊看着姜珩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小胖子这反应过于平淡了。 一楼大堂,姜珩刚坐定,正点菜呢,共餐的人出现了。 姜珩:“小二哥,再加酱肘子、烤猪排、烤羊腿,最后再上份乌鱼片,米饭一起上,要多一点。” “好呢,客官稍等。” 姜珩将三个暗卫看了看,凑近低声道: “三位大哥,我这伤已经好了。待会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我打算去找我表妹。你们主子有点不对劲,我就不跟他说了。” 鸡腿暗卫也凑近低声道: “恐怕不行。主子带你回来,是想知道你知道的消息。你还什么都没说呢。不能走。” 其余两个暗卫点头,“小胖……还是再等等吧。” “可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啊。我连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三个暗卫:“……” 鸡腿暗卫:“你要走,便自己去跟主子说。我们做不了主。” 主子不是断袖,不搞分桃那一套。 但这小胖子却实打实的爬……被抱上了主子的床,主子还睡得极沉,一点也没有失眠! 沈良愁眉苦脸地在耳房里转了一下午,头发都揪了一大把,问什么也不说,只对着主子的方向发呆。 耳房的暗卫沈七今早上也愁眉苦脸,心事重重,拉着沈良说了好一会儿话。 鱼雅沁更是整夜没睡,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生怕听到少儿不宜的声音。今早上起来,眼睛肿得像馒头,眼里全是红血丝。 一个两个的都不对劲,他们暗卫都要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时候,更不能掉以轻心。主子没让走的,绝对不能放走。 “好吧。” 晨光熹微,天气晴好。 但,沈鸿煊说:“小胖,不管你失忆是真是假,王家被灭门是事实。你回不去了。” “我和王家没关系。” 仅这一句话,沈良便明白了。主子对小胖有了心思了,他得把人留下。有些主子不方便说的话,他得说。 第10章 不归路 沈良接着沈鸿煊的话,对姜珩道: “那不重要。小胖,我们在王家老宅救的你,之后你夜间突破,又帮你护法,主子还亲自帮你治伤,你不感激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想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呢?” 姜珩莫名其妙,“我……” 沈良又道:“我们要是不把你从王家带出来,可能前夜,你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你就算躲过了凶手的屠杀,也躲不过之后的那些势力巡查。 我们主子宅心仁厚,不搞屈打成招那一套,你说不记得了,我们便都信了。可别的势力,你说他们信吗? 你信不信,你刚从我们这出去,就会被别的势力捉了……” 鱼雅沁一天一夜高悬的心,紧绷的精神,到此刻都没有放下,头疼得厉害。高傲地瞥了眼姜珩,“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要想走,就让他走。 他那一身肉,走路都费劲,修为还低。要带着他,我们行动铁定受限不说,还要保护他……” 这女人…… 看沈鸿煊时,柔情蜜意,在沈鸿煊看过去时,又将所有情意隐藏。估计是单相思。 看她,目光比刀剑还让人难受,怨毒、厌恶中还带着一丝杀气。 姜珩抿了抿唇,这是嫉妒她昨晚和沈鸿煊同床共枕了?有本事,自己爬床啊。关她什么事。 “不必再说。没我允许,不准离开。” 沈鸿煊一锤定音。 鱼雅沁张了张嘴,掩下心底的厌恶和眼里的那丝杀机,“阿煊,他啥都不记得,又啥都不会,肯定会拖我们后腿……” 沈鸿煊瞥了眼鱼雅沁,起身,提着姜珩后脖颈衣服走了。 姜珩:“……” 她要当这双大长腿的挂件吗? 走得是真快,明明被提着,还感觉不到摇摆,手挺稳的。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拉车的马……四脚着地都两米多高,膘肥体壮,黑黑的,看着就威严,那眼神甚至还透着杀气。 这马……有灵?灵兽吗? 马车内里是白坚木和黑铁木,黑白配色,单调、严肃。 轮毂是内铁外木,看着就结实耐用。 沈鸿煊大长腿一跨,马凳都不用,轻而易举地上了马车。 被提上去的姜珩,接收到了来自马儿的轻蔑视线。姜珩瘪了瘪嘴,无语极了。连马都欺负人! 鱼雅沁换了身衣裳,活像个带着闪光粉的花蝴蝶,暗自愉悦地进了车厢,正要坐下,姜珩就捂住口鼻: “姐姐,你身上什么味儿,熏得我都不能呼吸了。你让让,我出去待一会儿。”说着,就要起身,被沈鸿煊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鱼雅沁一张暗喜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巴巴地望着沈鸿煊,“阿煊,我……” “出去。” 鱼雅沁磨着后槽牙瞪了眼姜珩,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马车,坐在车辕上还气得肝疼。 沈良闷笑不语。 “你还笑!” 沈良收敛笑容,不想说话。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你怎么不说话?” 浓良目视前方,根本不想理她。 他心里乱得很,偏偏这事还不知道找谁说,没个长辈,也没个身份对等还一心为着主子好的人。即使和主子称兄道弟的,也大多居心叵测…… 姜珩捂着口鼻,就差把整个脑袋都伸出窗外了。 空气中那股浓烈的复合花香时不时地飘过来,就算鱼雅沁坐的左边,右边的窗户也不能幸免。 姜珩扭头问沈鸿煊,指向前方拉车的黑马,“我可以骑马吗?刚刚那马瞪了我一眼,我想骑它。” 沈鸿煊:“……现在不行。等出了城再骑。” 鱼雅沁:“……”为什么声音这么温和!不是没有断袖之癖吗!为什么? 难道就为了做给她看? 他不喜欢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鱼雅沁握拳,不行,一定不能让他讨厌,一定要把这小胖子赶走…… 黑马:“……” 沈良越来越愁了。 主子自从和小胖睡了一宿,就在某条不归路上一去不回返了。 根本不会宠人的,这会竟然无师自通了。 他该怎么办? 万福楼三层包厢,是个很好的位置。 姜珩能清楚的用肉眼看到被全甲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偌大府邸。 但府邸里,并没有周身能量有沈鸿煊高的,地下也没有,周围也没有。 那座府邸里活动的人都是一些修为比沈鸿煊低许多的。 看来,那府邸就是摆在明面上的靶子,宝贝和使用宝贝的人,以及最有用的高战人员都已经撤离了。 姜珩扭头看沈鸿煊,“我们在这看什么?” 鱼雅沁翻了个白眼,口型道:愚蠢至极。 沈良:“主子,消息回报,周家这两天无人出入,也没什么动静,不像是有人突破。州府对外宣称,派人看护是防有人滥杀祸及无辜。” 沈鸿煊嗯了一声,对姜珩道: “周家有一个圣境修士,一个半步圣境,两个尊者境,五个帝境。 王家只有一个半步圣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实力不足,捂不住宝贝的消息,也守不住宝贝,却拒不交出宝贝,这才导致的灭族。 弱肉强食,不外如此。 小胖,我看你一点也不悲伤,你就不想给王家报仇雪恨?” 姜珩摇头,“我不记得他们。” “那如果记得呢?” “你也说了,人家有一圣境一半步圣境两尊者五帝境,我呢,就是个小胖子,能保住自己命就不错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你倒是通透。” 沈鸿煊微笑,夸奖道。 鱼雅沁看到沈鸿煊的笑颜,心里嫉妒得发狂。沈鸿煊已经很久很久,很多年不曾对她笑过了。 这个小胖子,无论如何不能继续留在沈鸿煊身边。 万一真的把沈鸿煊掰弯了,让沈鸿煊不思娶妻生子,不想找女人了,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就真的付诸东流了。 得想个办法…… 从万福楼出来,沈鸿煊一通命令下去,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包括鱼雅沁。 马车上,沈鸿煊问姜珩:“刚刚我那么安排,你以为是为什么?” 姜珩眨了眨眼,“周家大宅处于闹市中心,并非理想的突破之地。城中干扰众多,也并非突破的最佳地方。” 沈鸿煊笑道:“聪明。一点就通。再者,突破圣境要渡劫,需要庞大的灵力支持,这闹市中心,并没有灵脉。仅靠周家储藏,难以支持。” “那我们下一步去哪?” “去客栈,等消息。” 第11章 为什么不是她 要查的内容太多,沈良连同鱼雅沁都忙得脚不沾地。 天刚黑,鱼雅沁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地敲响沈鸿煊的房门,语速极快地道: “阿煊,周家在韦州北泌阳县有一座大型灵石矿脉,是获准可以私采的矿脉。矿脉中央有一个村子,周家大部分人员、与周家关系极近的亲族都在那里。 城里的周宅,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掩人耳目的闲杂人等,就是个明面上的幌子。村子里的人偶尔会出现在周宅,以给人一种周家人在此长住的错觉。 前几天,有大批人马出村子,大概一天后回村。回去的,比出去的少了四分之一。和王家灭门时间对得上……” 注意到沈鸿煊身后的小胖子,眼眸暗了暗,这小胖子啥都不会,她要用她的办事能力、人格魅力把他狠狠地踩下去! 话音刚落,沈良回来了,“主子,周家已私下放出话来,王家的产业是他们的,任何人不得擅动。不然要秋后算账。” 沈鸿煊拉住有些打瞌睡的姜珩胳膊,“边走边说。” 城外,沈鸿煊一手将姜珩拉上黑马,坐到他身前:“阿良,接着说。小鱼,指路。” 姜珩不想共骑,她现在这体重,这马能跑得动才怪。 “那个,我自己骑……” 黑马有些懵,本来让它拉车就委屈,小胖子还说要骑它,主子还同意了,它更委屈。结果又没骑,它以为这一茬就过了。 哪知道,主子上马,还朝小胖子伸了手,一把将小胖子拉到了它背上。这小胖子看着也不是很胖,可一上背,特么的,好沉。 又听小胖子要自己骑,黑马将敛下去的躁意又升腾了起来。 结果,沈鸿煊说,“小黑不让别人骑。” 黑马扭头幽怨地盯着自家主人,它大名鼎鼎的黑旋风,怎么变成小黑了? 欺负它不会说话吗? 翅膀刚展开,本想来个下马威,在沈鸿煊的“死亡凝视”下,又收了起来,还牢牢地将自家主子和那小胖子保护着。 黑马无语极了。 沈良碰了碰心里嫉妒得发狂,面颊都有些扭曲的鱼雅沁,“收敛点儿。别耽误正事。” 鱼雅沁深呼吸,再深呼吸,差点把马缰绳捏断,肺都快憋炸了,倔强的眼泪突然冲了出来,“我收不住。” “那你走开一会儿。等会儿再来汇报。你这样子,不适合见主子。” 沈良打马追上漫步的沈鸿煊: “主子,附近适合突破圣境的地方有六个,但周家最可能选择的是泌阳县的灵石村,那里他们经营已久,防守堪称铜墙铁壁,外人难以渗入,最是安全可靠。且灵气浓郁,是突破圣境的理想之地。” 眼看沈鸿煊将小胖子牢牢护在怀里,鱼雅沁知道她可能真的要失去这个男人了。可就是不甘心啊。 她得亲眼看着,亲手将他们拆散。沈鸿煊绝不能断袖! 鱼雅沁握拳,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揉了揉脸颊,舒缓面部肌肉,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打马上前:“我打听到的也是那里。” 鱼雅沁骑马走在沈鸿煊另一边,“而且,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我合理怀疑,周家蓄养私兵,规模还不小。每年市面上的粮食都与预计的有出入,出入量均值在八十万石。 韦州牧张朝阳是周家当代家主周泽怙的妹夫,两家在十年前便已同进同出,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最近几年更是猖狂,听说有七八家灭门案都与周家、张家有关。 韦州百姓对他们都敢怒不敢言,能走的都走了。因此,这些年韦州人才流失非常严重,韦州书院更是一个门可罗雀,萧条得很。 韦州官场更是惨淡。连续三任巡抚在巡察韦州期间重伤、重病,两人告老还乡,一人不治身亡。三任韦州刺史,现任不管不问,前两任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家破人亡。” 一口气将调查到的内容说完,鱼雅沁忽略掉小胖子,只看沈鸿煊,心里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阿煊,我本来是不想你参与进这些是非里面,官场倾轧也不是我能抗衡的。可,这些地方百姓,他们是无辜的。你能不能上封折子,将韦州情况呈上去?” 真要上了折子,那这韦州的扫黑除恶,惩贪治腐,八成会落到他头上。沈鸿煊不想趟这滩浑水。但,韦州情况若是属实,百姓何其无辜。 “嗯,是挺无辜的。这事你负责,抽一半人给你,把证据收集好。不出手,便罢;要出手,就要一击中的!首要的,保护自身安全。” 这次带出来的暗卫本就不足三十,沈鸿煊一句话,便给出一半,还以自身安全为重。鱼雅沁刚舒展开的笑颜,在看到在沈鸿煊怀里差不多要睡着的小胖子就戛然而止了。 那个人为什么不是她! 鱼雅沁感觉自己要疯了。 当即脸色难看地拱手应是,调转马头,转身就跑。 沈鸿煊冷厉的眉眼、冷硬的表情撤下,温和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胖子。他似乎、好像找到了破解鱼雅沁心思的办法了。 既不伤人,又能维持表面的平静,还能把该断的情丝彻底斩断,不至于双方都失了体面,不至于把双方关系弄得很难看。 直到看不到鱼雅沁等人的背影了,沈良才叹了口气,“主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沈鸿煊当没听到,双腿夹了夹马腹,黑马立即加速。 沈良跟上,“主子,如果周家蓄养私兵属实,那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过去,就是去送菜的。” 怕沈鸿煊一意孤行、丢下他们跑了,忙将地图奉上,“我找当地人买了一张地图,可以绕路从西边山上过去,在山顶上,可以将村落情况一览无余。” 沈鸿煊扫了眼地图,扔给沈良,“大路货?” “不是。但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们现在应该是走在外地人的前面,本地人的后面。” “嗯,那就走西边。” 第12章 怨言 半夜,姜珩迷迷糊糊醒来,感觉有些冷。 有很浓郁的森林气息,以及几道很近的呼吸声。 洞口,有光。 姜珩走出山洞,找了个能让月光照满全身的地方,盘腿坐下,五心向天…… 沈鸿煊本以为小胖子是起夜,跟出来看了眼,略一思索便决定护法。 很快,所有暗卫都惊动了,瞪大眼睛、张大嘴看着那月光匹练再次形成,再次朝着小胖子笼罩而下…… 这……小胖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宝贝,这月光常人都领悟不到,他却像在池塘里捞鱼、地里摘菜一样,轻松、惬意…… 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要有月光,姜珩修炼的动静都大得惊人。 就像是准时定位器一样,后方找不到路的修士等着看月光指引,便又能稳稳地跟上。 “主子,情况不对,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了。”沈七意有所指地看着姜珩,“小胖子身上多半有宝贝,不然,月光不会如此听话。 后面跟着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为了周家的宝贝,极有可能也是为了他。我们的位置已经一再暴露,再这样下去……” 沈良也有些愁。他们的秘密行动,已经曝光在有心人眼中。沈七说得对,后面的人的目标很可能还包括他们。 “小胖就不能不修炼吗?” “主子,我们一定要带着他吗?就不能把他先安顿在哪个地方?” 与其他队伍小有摩擦,暗卫们已经有了怨言。 沈鸿煊想到他这段时间的亲身测试结果,“把云英叫来,我们换路线。” 沈良和暗卫们:“……” 有云英在,他们可以天南海北的飞。而且可以当天到达目的地。再有多大的动静,都可以甩锅给周家了。嗯,完美。 第二天上午,一下飞鸡……嗯,飞鸟的背,姜珩就将早饭吐了个干净。 这鸟太会炫技了,三百六十度旋转飞、旱地拔葱、垂直急停、弯道超车,还有托马斯大回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不会的。 飞得还兴高采烈,一路上都在哼歌,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唱的是啥。 数次被抛到空中,又数次被它嘴叼住、爪子抓住,总之,她就没有在这鸟背上待超过一分钟。 太遭罪了。 山顶上,鸟一飞走,暗卫们都长吐一口气,高度紧绷的精神和肌肉迅速放松。 姜珩吐完,漱口,待嘴里味道散了,才到山崖处,看向山谷里的村庄。 整个山谷都闪闪发光,遍地是灵石,灵气浓郁得空气都扭曲了……肉眼视野里,只有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将村庄遮了,啥也看不见。 “矿场入口重兵看守,层层防御,机关遍布,进不去。山谷入口有迷阵,也不合适。其他地方,比如这里,下去容易,上来难,下面那团紫色的,应该是瘴气……” 沈一站在崖壁边缘,“现在朝云散了大半,看到的不够全面,下方除了瘴气……” 姜珩也看到了一层迷蒙的雾气,但那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闪闪发光的灵石,就在地表以下两三米的位置,非常浅,十来米的位置,还有几块极品灵石,都是男人拳头大小,品质相当的高。 来都来了,不能错过啊。 姜珩两眼放光,双手不自觉地搓起来,储物戒指肯定装不下这么多,但芥子空间可以。 等有了灵石,再研究研究灵石的修炼方法。星辰之力修炼起来太慢了。 沈鸿煊顺着姜珩的视线,疑惑地望了望,雾气笼罩,什么都看不到。 “沈一,你跟我下去,阿良,你带其他人负责接应。至于小胖,”沈鸿煊顿了一下,“你在这等着。他们会保护你。” 姜珩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但无所谓。点头,“好。” 沈鸿煊和沈一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紫色瘴气里。 沈鸿煊一走,暗卫们各自散开。 姜珩左右看了看,沈鸿煊留在这的人还有七个,要从这七个人眼皮底下溜出去,不容易。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再等等。 那个叫阿煊的男人要足够聪明才能找到地表浅层土下的灵石矿。她还有时间。 日上中天,一行人啃着干饼子,看着越发清晰的山谷,有些犯困。 沈七摸到沈良边上,“良哥,借一步说话。” 几十米外,沈良盯着在树下昏昏欲睡的姜珩,听沈七道:“良哥,主子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他?他是不是给主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良侧目。 沈七丝毫没领会沈良的意思,竹筒倒豆子一样语速极快地低声道: “那小胖子绝对有古怪。说不准就是山精野怪变的,老妖怪扮嫩,会些操纵心灵的隐蔽招数,主子为人端方正直,没接触过这方面,与他接触的刹那,没准就中招了! 要不然,都半步圣境了,主子怎么可能看不清楚那是人还是地?怎么可能踩得到他?还被他给缠上! 你看吧,刚认识,就要帮忙护法,还同住一屋,认识还没满一天,就贴身治伤,还同床共枕…… 无缘无故的,主子又不是断袖,他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也不是什么特殊体质,主子凭什么对他这么好? 凡是总有个由头。我总不放心,总觉得要出事。” 沈良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方便扩大知情面,但自家主子的决定,他支持。拍了拍沈七的肩膀,“没什么可操心的。就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胖子,翻不了天。” 沈七无法理解,“良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怎么能不上心呢。 主子要真的想要个伴,也不可能是个男的啊。鱼姐都比他好千百倍,鱼姐至少是个女的,可以生儿育女,他就一男的……” 说到这,沈七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这如何能坐视不管! 咱们主子那是一等一的好颜色,好身段,想要嫁给他的人都能从首都排到大荒山去。 他又不近女色,修为高超,品性纯良,连陛下都夸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女婿。 那几个公主更是巴巴地望着,使劲手段的想要主子娶她们,甚至为妾都不在乎。 主子想要个伴,有的是女人,为什么非要想不开找个男的呢? 那小胖,又胖又不好看,还是男的,还来历不明,又会那引月的功夫,没准是哪个家族故意放到那王家钓鱼的,钓到谁是谁。咱主子运气不好,刚好上了钩。 上钩了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及时抽身呀。 小胖子就算要留下,也不能是那个身份!他可以当侍卫,当书童,当小厮,唯独不能是那个身份。” 第13章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沈良抿了抿唇,“这事不该你操心,主子自有分寸。你别管。” “我们能不管呢?我们要都不管,那主子岂不是要后继无人,子嗣断绝? 不行,趁着主子还陷得不深,咱们得赶紧抢救一下,趁机把……” 看了眼不远处昏昏欲睡的姜珩,“扔掉。这荒山野岭的,他运气好,能活则活,不能活也是他的命。 他本来就是要死的,主子救了他,他多活这几天,就是咱主子恩赐他的。”这样一想,毫无负罪感。 沈良是不赞同的。但其他暗卫也看了过来,连与姜珩同桌用过饭的沈四五六也没有明显要维护的意思,就…… 看沈良沉默不语,沈七一狠心,“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去。主子若是问起,所有责任我沈七一力承担。” “不行。”沈良反对。这个丢了,保不准还会有下一个。主子既然有了心思,就不会无疾而终。 这个小胖子,除了不会的有点多,但也好养活。并非胡搅蛮缠之人。 别的就未必了。 “良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沈七不解,“反正我决定了。我要丢掉他。我不能让主子断袖,成为别人的笑柄、谈资。主子要找伴侣,必须得是个女的!” 说罢,就大步走过去,提起姜珩后脖颈的衣服就一个跃纵消失在人前。 沈良晚了一步,立即让人追出去,“务必把小胖给我追回来!” 姜珩太沉了,沈七提着吃力,走了几百米就把她丢在一个鸟窝里,扬长而去。 姜珩佯装睡着,睁开眼看着比鸵鸟蛋还大的鸟蛋,还没开始孵化,很新鲜。 喜滋滋地捡了三枚,留下一枚,悄然下树,拿出电动山地摩托车、滑翔翼,绕路去到山谷里,找到土层最薄之处,开始吭哧吭哧挖灵石。 虽然身体还是笨重,动作有些迟缓,但功法一运转起来,整个土层都能自动将灵石露出来、挤出来、拱出来、抬出来…… 她再用浮云剑进行整块切割,就像吃西瓜一样,只吃中心最甜的那块,边角料谁稀罕谁捡。很快就挖了几百米长,挖出一长条隧道来。 极品灵石一块块的收入囊中,心情好得不得了。 几个时辰后,沈鸿煊避开别的探查队伍人员眼线,来到姜珩曾指过的那片区域,一番巡查后,发现薄薄的一层土下面,竟然是灵石矿床。 竟然还有一条“挖掘”好的隧道! 隧道入口处杂草丛生,一看就不是正常开挖处,应该是偷采的。 有人走在了他前面!还是个高手! 灵石硬度极高,沈一的剑刚刚能够切得动,切得很吃力。挖矿专用的锄头效率要高一些,但声音太大。 沈鸿煊的剑倒是能切割,但磨损率有点高,切得几十方,剑刃就有了豁口,剑面划痕无数。 “你在这盯着,有情况先走。我进去看看。” 沈一担心,“主子,这矿床多半只有这一个出入口,那偷采之人多半还在里面,不如等……” 沈鸿煊摇头,“无妨。你顾好自己。” 矿洞里有风,从他们发现的入口处吹向矿洞深处,缓慢地持续地吹。 矿洞里没有光,但道路只有一条,偶尔拓宽一点,笔直地向前。 直到某一刻,大量的风,突然灌入,从后方、从前方,向中间靠拢,吹到沈鸿煊。 沈鸿煊知道,那位挖矿的大佬已经将矿洞挖通了,只是不知,这通道的另一端是周家的矿场入口,还是另辟蹊径开凿出来的。 不确定前路,沈鸿煊走得比较慢,等他从矿洞里出去,那挖矿的大佬连影子都没了。 与此同时,矿洞入口处被人发现,大批黑衣人涌入,沈一不得不撤离。 黑衣人们看着白花花的灵石矿床,大手一挥,“给我挖!把所有灵石袋、储物戒指都给我装满!” 有副手质疑,“头儿,我们不是来探查周家宝贝的吗?” 领头的黑衣人一怔,看了眼已经掏出小铲子、小锄头的伙伴们: “那个宝贝,僧多肉少,不必再管。还是挖矿重要,挖。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 山谷里,湿气重,天还没黑,雨雾、灵雾便下沉,能见度肉眼可见的降低,很快便到了五十米以下。 周家大宅的晚饭已陆续从厨房送出去,来来去去的都是人,根本没人注意到台面上少了一碗鱼翅燕窝羹。 “大爷院里的送去了吗?” “三小姐要的鲍鱼参汤可好了?” “老夫人的血参炖燕窝出锅了吗?老夫人都等急了……” “催什么催?这人参、鲍鱼、血燕什么的,哪个不得小火慢炖一两个时辰。时候不到,火候不够,口味差了,夫人小姐们怪罪起来,你们承担啊!” 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妇女半点脸面不讲,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 “天天催,年年催,都催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情况吗?这炖盅里的灵石还没熬化呢,催什么催!也不怕灵石把牙崩了!” 有仆妇小声地嘀咕,“这几个天天来催菜的就是事多。” “哪是事多,纯粹是怕我们偷吃,想要将锅一起端走,一口洗碗汤都不给我们留。” 灶台上的八层大蒸笼,里面有一百来个陶罐,每个陶罐里炖的都不一样,花样挺多,就吃一碗鱼翅燕窝羹,好像有点亏。 又等了会儿,那个骂骂咧咧的中年女人终于让起蒸笼了。 姜珩混在人群中,穿着仆妇的衣裳,包着头巾,和其他仆妇一样膀大腰圆,光明正大地端走一大托盘六个陶罐。 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是夜,一群黑衣人摸向周家库房,触动机关,惊动守卫,大打出手。 整个村子在一刻钟内灯火通明,人员迅速流动。很快便成了大混战。 为减少伤亡,来历不明的各队黑衣人们 迅速达成临时协议,将矛头对准周家。 战斗迅速升级,库房着火,死伤范围扩大…… 战斗一路从西库房打向东库房,所过之处,火星子四散,点燃多处房屋。黑衣人们战场转移至主院外围,便遭到了顽强抵抗。 第14章 鸟妈妈怀疑自己生了个人 从主院后面竟然跑出一千多装备精良的甲胄士兵,初交手,武器对撞出的火花和声音便让暗处的沈鸿煊眉头大皱。 这些甲胄士兵,看着装、武功路数,不是正规军。 但平均修为在大武师境,王境数十个,帝境十几个。 再加上周家原本就有的圣境,以及明面上的半步圣境,那就是一支王者之师,机动灵便,行动迅捷,就是去京城将皇家灭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私人武装,成武帝能允许? 这主宅周围之前就守了一千来人,平均修为也在大武师境,走动的露面的王境也有十多个。 综合来看,就是接近三千人的私人武装。成武帝要是知道了,能睡得着? 待所有兵卒跑过,沈鸿煊看向主宅的方向。 近三千人的布防,这主宅不是那么回事,也是那么回事了。妥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布局,就是瞎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鸿煊看了看天色,雾霭下沉,已经看不到天空。但没有那种劫云压下的恐慌、压抑的感觉。来的路上,也没听说这边有修士渡劫。 想必,周家抢来的宝贝要么用了没起作用,要么还在酝酿着积累着为渡劫做准备。 真到渡劫的时候,这近三千人的布防不可能靠得这么近。 不管是哪种可能,周家的圣境修士都很可能在这主宅之中,他不能再深入了。 事不可为,撤。 库房那边、矿洞那边可以走走…… 黎明前,沈鸿煊回到山顶,看到一片狼藉,手下各自负伤,小胖子不见人影,“发生了什么?小胖呢?” 沈良捂着胳膊,“主子走之后,有行伍背景、武林背景以及学宫路数的人来过,我等与他们小有摩擦,尚未暴露身份。小胖在打斗中……” 沈七瘸着一条腿,胳膊也伤了,“主子,我们之前将他藏到了一个山洞。等战后再去,便不见了。” 扑通一声跪下,“属下等排查了附近几个山头,尚未发现尸体和衣物碎片,应该还活着。” 沈鸿煊无名火起,“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所有人都回去领罚!” 沈七等人领命离开,沈良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鸿煊转身又要跳下悬崖,被沈良拉住。 “主子,这山里灵气浓郁,飞禽走兽都比别的地方要大些。小胖身上肉多,若是运气不好,可能……”会被野兽盯上。 “胡说!小胖那般聪慧,怎么可能不呼救!呼救了又怎么可能救不回!我看就是有人皮痒了,故意把小胖放走的!” 沈良:“……” 自家主子太聪明,他瞒不住。 沈鸿煊目光幽深地扫过所有人,警告地看了眼沈良,“回去,所有人各领五十军棍,罚俸半年!” 沈良除了应是,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口。 顿了一下,才问起谷中的动静,“主子,谷内发生了什么,为何动静这般大?” 沈鸿煊着急找小胖,言简意赅道:“周家圣境十有八九在村子里,主宅布防了近三千私兵,此地不宜久留。” 但,在林子里找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找到。 沈鸿煊只得气闷地离开。 小胖…… 没有小胖,他这一生,要是都突破不了圣境,便只有…… 在他们走后不久,睡得昏天黑地的姜珩从某鸟窝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扒拉开鸟妈妈的羽毛,望向外边。 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又是一个好天气呀。 鸟妈妈有些奇怪地站起来,埋头看窝里,明明还没有到孵化的时间嘛,怎么有动静了? 然后,盯着一身白、头上有点黑,黑中有点金的……这,这不是人类吗?怎么到它窝里来了? 姜珩友好地朝鸟妈妈挥了挥手,拿出一罐泥鳅炖鳝鱼,一揭开盖子,便灵气四溢。 罐里已经见不到肉和骨头,只有浓稠的灵液汤。 姜珩将罐子捧到鸟妈妈嘴前,示意它吃。 鸟妈妈看了看姜珩,又看了看罐子里的浓汤,口水流了出来,但没动,眼里疑惑很浓。 姜珩抱着罐子喝了一口,示意没毒,又让鸟妈妈吃。 鸟爸爸已多日未归,还能否回来都是个未知数。孩子们几日后就要破壳,鸟妈妈即便饿,也只能忍着。 这会有香喷喷、灵气浓郁的食物摆在嘴边,它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想吃。但…… 看姜珩又喝了一口,人也白白胖胖、精神很好,便领了情。吃饱喝足,想着那继续孵蛋,顺便给姜珩遮风挡雨。 姜珩看了眼山谷的方向,继续趴鸟窝里,开始研究从周家拿出来的功法、心法。 剔除一些显而易见不适合她修炼的、副作用大的、低阶的、看不上的,认真研究高阶功法…… 还没研究出所以然呢,山谷方向突然飞出数条人影,朝四面八方,怒飞而过。 不久后,又有数队人马,从山谷乘坐小型飞舟出来,在森林里四处乱窜,个个都气得不轻。 有人更是气得踢树,嘀咕道:“好不容易找个靠山,踏马的,靠山的灵脉没了!别让老子知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做的,否则老子艹他八代祖宗!” 姜珩:“……” 鸟妈妈蹲鸟窝上,这点动静,纹丝不动。 另一边有三两个聚在一起,低声道: “现在怎么办?周利水卡在进阶突破进程中,贸然中断有损根基,以后再无成圣可能。 不中断,又……也不知道周家以前挖的灵石够不够他突破。 万一突破失败,我们没守住灵石矿脉,岂不拿我们出气? 我们投靠周家,是来搏一个前程的,不是来送死的……” 第15章 梓涵的求生欲 溧州李家。 王梓涵大大方方地站在大厅里,任李家少主李纯英围着转圈圈地看,脸不红气不喘。 旁边,将王梓涵带回的暗卫头领李一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倒是老实巴交得很。 李纯英越看越气闷,气得踢了李一一脚,“临出门的时候,我是怎么交待你的?你是暗卫,不要显露身份,不要大张旗鼓,不要张扬冒进!你呢?” 李纯英气得头上都冒烟了,“平时不着调就算了。这次的任务那般重要,你,你,你竟然和周家抢王家的庄园! 你知不知道周家已放出话来,王家的产业是他们的!是他们的!你们懂不懂!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那周家有圣境修士,周家抢了王家突破圣境的宝物,消息都传到溧州来了,你倒好,一问三不知,还自作主张,胡作非为! 非要和周家作对!你是嫌我李家人多,还是和我李家有仇?我李家凭什么和即将可能有两个圣境修士的周家抗衡?” 长吐一口郁气,转眼看到李一无辜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她只顾着自己,哪里懂什么时局,什么大势。我平时怎么教的你?啊!一出去就给我闯祸!闯大祸!” 王梓涵觉得不公平,弱弱地道:“你也说那是可能,又不是一定。万一周家运气不好,两个圣境都出问题了呢?” 李纯英瞬间扭头瞪王梓涵,“闭嘴!” 李一哆嗦了一下,弱弱地狡辩道:“少主,不是闯祸。州府都同意的。地契都发了。” “你放屁!” 李纯英气得爆了粗口,喷了李一一脸口水,“谁不知道那张州牧和周家是一伙的?临出发前,我不是跟你讲过吗?不要得罪州牧,你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你干了什么?” “没得罪呀。” “还狡辩!”李纯英气得又踢了几脚李一。 李一还是有些不明白少主到底在气什么,“少主,我们确实帮州府解决了难题,那么多尸体他们不埋,会起瘟病的。我们埋了,他们给点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那庄园里一下子埋了那么多死人,肯定会闹鬼的,都成凶宅了,要卖也卖不起价,也只有我们不计较才……” “你还说!” 李一又被喷了一脸口水,擦也不敢擦,委屈地盯着自己的手,“属下说的也没错呀……” “你现在倒是一套一套的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会说啊!”李纯英转头瞪颇有些紧张的王梓涵,“你,一定是你把李一教坏了!” “少主,不关韩姑娘的事……” “你闭嘴!” 又双被喷了一脸口水的李一小心地看向李纯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李纯英气得七窍生烟,“任务,任务,临出门前,我再三强调的任务是什么?你们做的又是什么!现在给我重复一遍,你们这次去韦州的任务是什么!” 李一有点茫然,想抓后脑勺,又不敢,偷偷地扭头看向旁边的李二。李二目视前方,当自己是根木桩子,根本不往他这边看。 想了半天,李一支支吾吾道:“少主让我们去溧州调查事情,看王家是否真的得到了利于突破圣境的宝贝。” 李纯英对李一是失望透顶,彻底放弃这个人后,也就没那么失望了,“你们做了什么?” “我,属下去王家调查了,捡到了韩紫姑娘……” 李纯英抚额,“从今天开始,你退出暗卫,做二等家丁。” 李一张了张嘴,不明白怎么就被贬了,就听李纯英颇为失望地道: “是我识人不清,偏听偏信,高估了你。来人,拖下去,报告不及时,恣意妄为,给家族埋下祸端,重打五十大板。” 李一惊愕,“少主……” 李二立即捂住李一的嘴,将人拖出去,“再吵,你爹也难逃干系。” 李一怔住。 院子里,打板子队伍已准备就绪。 李二拍了拍李一的肩膀,“你爹向少主求的任务,说你保证可以漂亮的完成,还以职务为保。再多说一个字,你爹的管事职务也得丢。你好自为之吧。” 大厅里,李纯英看向紧张又心虚的王梓涵,气笑了,“至于你,没户籍没路引,来历不明,去向和意图倒是很明显。来人,带下去,掌嘴二十,作粗使丫头。留你条命,已是仁至义尽。” 王梓涵愕然,都忘了害怕了,“那个,少主,少主等一下,我有话说。” 李纯英轻蔑地哼了一声,“带下去。” 院子里已经响起李一的惨叫,叫一声,王梓涵就哆嗦一下,凄凄惨惨切切,那板子要落在自己身上,保不准要人命的,就是扇巴掌,耳朵和牙根也不一定保得住。 绝对不能挨打。 王梓涵一边挣脱下人拉扯,一边语速极快地道: “少主,李家家大业大,有种桑、养蚕、缫丝、纺织、设计、制造的整个服装行业产业链,但制造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和富贵人家穿的衣服。 修士穿的功能性服装,比如结实耐用,打完架衣服还是好的,耐火耐水耐高温耐低温,你们有瓶颈制作不出来,我有办法打破那个瓶颈。 少主,你听我说完,别让他们打我,把我打坏了,我就……” 院子里,有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老妈子已经在挽袖子了。旁边,李一屁股上已红朗朗一片,血和碎肉溅了出来,额头静脉血管都凸起来了,像要炸裂一样,太惨了。 王梓涵伸出尔康手,“少主,救我!我有办法打破瓶颈,我可以打破瓶颈……” 李纯英站在门口,“慢着!” 王梓涵挣脱出来,跑到李纯英面前,鞠躬作揖,语速极快地道: “少主,给我一个月时间了解你们的产业现状,我不需要知道你们的经营状况,我只要知道产地环境、原料、种植、养殖、生产加工过程就可以了。 这一个月你可以派人跟着我,管我吃穿住行,不用给我发工钱。一个月后,我给你一个方向的可行性报告。要是你觉得我胡说的,你再打我杀我,我都没怨言。 少主,你看行吗?” 第16章 劝告失败 王梓涵心紧张得砰砰响,感觉自己都能听到了。 以前觉得地球难过,不想活了时,就会妄想着穿越时空,想着带五千年文明穿越古代,不说称王称霸,怎么着也要活个风生水起。 结果,妄想始终是妄想,成不了现实。 她要多努力才能应付这文明的巨大差距带来的身份不平等造成的可能的枉死之灾? “好,我就给你一个月。若是毫无价值,你知道后果。李二,带她下去,让李四跟着她!” 王梓涵立即欣喜地鞠躬感谢,“多谢少主!少主,我就先挑『麻』这一块,做『麻织品』的方案。等你信任我了,我再改良其他的,皮的、纱的、丝的,都由你选择!” 王梓涵被带下去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从走廊里过来,“大哥,她这就是缓兵之 计,多半想怎么逃跑呢。咱不能信她。” 李纯英捏了捏眉心,“你也去盯着她。她要什么,便给她什么。别干扰她。要是她真有办法,我不介意给她抬抬身价。” 少女错愕,“大哥,那小妮子来历不明,又惯会吹捧,就不是个好的。你可不能纳她作妾。” “你想哪里去了,就给她升个小管事,弄个身份。去吧。” 鱼雅沁听说小胖子可能被野兽吞食了,心里开心不已。连忙拿上收集到的韦州牧和周家违法犯罪的证据去刷存在感。 可,看到沈鸿煊…… 以前还算得上是平静、沉静、如一潭死水,再怎么搅动也不现一丝波纹,虽然不够活泼、积极向上,但至少情绪是稳定的。 可现在,他就坐在那里,盯着小胖子换下来的一件衣裳,一动不动,和个雕塑一样,死气沉沉! 怎么看,怎么消沉、颓废! 连他身边的整个天空都暗淡了,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看着让人难受。 沈良对鱼雅沁摇了摇头,“主子交代的事,你继续查着。先让主子缓几天。” 鱼雅沁将证据收好,“要不,你带阿煊去散散心?后天,初五,在韦州渡口码头,要举行本地一年一度的初夏玩水节,有游泳、潜水、划船比赛以及水上表演。 要参演的可以提前报名,最近城里因为这事很是热闹。我要不帮阿煊报个名……” 沈良赶紧阻止,“你要是想主子讨厌你,你就报!”担心她不听劝,又警告了一句,“别自作主张!” 鱼雅沁抿了抿唇,又望了眼沈鸿煊,气闷地走了。 沈良踟蹰着,挪到沈鸿煊面前:“主子,小胖他……是男的,他和你是没有未来的,他没法生孩子。要不……换个人喜欢好不好?换个世家小姐、富家千金……” 沈鸿煊默,不想说话。 他们放跑了小胖,害死了小胖,他没让他们去陪葬,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沈良觉得上下沟通出了很大的问题: “主子,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说出来啊。你不说,我们当属下的也不知道啊。 大家都受罚了,但大家都觉得自己没错,都憋着一股劲。觉得要是有下次,他们还要这么干!就算你让他们去死,都愿意。 主子,现在,小胖已经找不回来了。以前,你告诉属下,凡事要向前看。你倒是向前看呀。你总是沉浸在过去的……” 沈鸿煊烦闷地道:“你懂什么!” 沈良:“属下是不懂,所以才做错事呀。主子,小胖已经找不回来了,你要真喜欢他,我们就再按照小胖的特征,找个替身……” 沈鸿煊四十五度,忧郁地望天:“不可能的。不可能再有一个小胖了。” “主子,你没找过,怎么知道没有呢?那些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就可以养个胖子……” 沈鸿煊嗤笑:“小胖修炼的是月华。目前为止,我没遇到第二个修炼月华的人。” 沈良一噎,“属下马上去打听。属下相信,这世上修炼月华的必定不止小胖一人。”说着,转身就要走。 沈鸿煊也不阻止,幽幽地道:“能在二十岁以前就修炼到王境的,除了小胖,不可能会有别人。” 沈良停步,尴尬道:“那我们也可以找年纪大点的……” “你以为我是谁?谁都可以?” 沈良:“……” 沈鸿煊四十五度望天,神情落寞,“事已至此,就这样吧。”找来也不是小胖,不合眼缘,看着糟心。 沈良:“……” “你继续关注周家山谷那边。后续渡劫情况,我需要知道。” “好的,主子。” 但是,隔天,鱼雅沁送来了一个十多岁的胖小子,身高一米五,长相可爱、圆润,关键是性格还好,对谁都爱笑。 沈良当即拦下,“送回去。” “阿良,你也看到阿煊是什么样子了。我们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他要喜欢胖胖的男娃,我忍着恶心也给他送来。他要不喜欢,我再送走,不劳你费心。” 沈良深呼吸,“主子说过不找替身。送回去。” “你说是就是?怎么着也要阿煊看过了,亲自对我说,我才相信。” 吵闹的声音挺大的。 沈鸿煊正不开心,一听这动静,心里更烦躁,“送回去!不然,你也回去!” 鱼雅沁委屈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阿煊,你好歹看一眼啊。你看一眼再说不喜欢,我再送走……” 沈鸿煊直接一道灵力打出来,将鱼雅沁和小胖子扔出院子,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鱼雅沁哭着跑了。 沈良将少年送走,“主子,初夏水运会……” “不去!” 时间一晃来到初五,初夏玩水节开幕。 整个码头一百多米宽的河面上以及空中,都是船,大大小小的船只将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些船只外围,还有州府正规军,严肃又认真。 在州府正规军外面,才是里三层外三层各家各户的没进成内圈的小吃食、小玩意儿,以及来自各地的小姐夫人们。 鱼雅沁换了男装,也买了观赏票,可在外围便被拦住了,“这里是给男人取乐的地方,姑娘家不能进。你这票我给你退了,回去吧。” 鱼雅沁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脸还故意涂黑了,也没画眉毛、涂口红,怎么就不像男人了? “哎,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要不是男人,”左右看了看,指向一个肤白貌美的高个,“那他更不像。哪有男人那么白那么嫩的!” 验票人员轻蔑一笑,“有疑虑的,一律去那边脱裤子验货。是男是女,一验便知。” 第17章 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 旁边有一块区域用围布遮挡了,竟然是脱裤子验看的地方! 鱼雅沁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你,凭什么给你们验!” “你不进去自然不用验!姑娘,你的门票钱,请收好。下一个!” 鱼雅沁走出人群,又回头看了看还在排队的人们。突然觉得,这热闹是别人的,竟然和她无关。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靠近,在鱼雅沁耳边吹气,“姑娘,想进去吗?我有特殊渠道,保你进去。” 鱼雅沁嫌恶地离远了一些,“什么渠道?” 男人五根手指搓了搓,意思很明显。 鱼雅沁翻了个白眼,“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男人跟上,“哎,姑娘,价钱好商量。你是外地来的吧,年年的初夏水节都在这举办,我们本地人有的是方法混入内圈。只看你敢不敢跟我进去了?” “有何不敢?” 男人又伸手。 鱼雅沁皱眉,“多少?” “十万两。” “你怎么不去抢?” “我这可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带你进去,价钱高点也正常对吧?” 男人将鱼雅沁上下看了看,“姑娘,你若是出不起这钱,我也有别的渠道,可以让你一饱眼福。” “什么?” 男人凑近,猥琐地眨了眨眼,“留影石。保管你看了,就知道圈内人怎么玩的了。” “怎么玩的?” 男人又示意给钱。 “多少?” “一万两。” 鱼雅沁肉疼,她的月银才一百两,偶尔奖励,也不过是涨十倍。一万两,她要好长时间才赚得到。本意是来散心,最近太憋屈了,却不想还要大出血……想到沈鸿煊也不会来,转身就走。 “哎,姑娘……” 与此同时,王梓涵听说李纯英要去参加韦州水节,急忙找去:“少主,我想去,能不能带我去?” 李纯英皱眉,“你个姑娘家家的去什么去?” 看小丫头挺不服气的,又解释道,“那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节日。你还是做好你的事情吧,一个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那个韦州水节,人一定很多,正是市场调研的好时候。少主,我们对应的产品是什么,能在这个水节上提高知名度的、产生品牌效应的是什么,我得知道。这和我下一步计划息息相关。” 李纯英奇怪,这小丫头总是时不时的冒出一些新鲜词,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水节…… “你想知道的,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不行。少主,我要亲自去才能采集到更多有用信息。” “都是一群光屁股的男人玩乐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李纯英闭嘴,眼色闪烁着,“大概就是那么回事。你在韦州多年,不是知道吗?” 王梓涵是真不知道,惊讶、惊喜得两眼冒光,“少主,你们产业链里有青楼吧?这个水节,也可以发展成青楼模式嘛。就是对象从男人变成女人而已。” 李纯英愕然,“你说什么?” “就是让富贵小姐夫人们买票去看男人们玩水,再给小姐夫人们推荐一些化妆品、零食、好看的包包、衣服什么的。有美人看,有身材好的男人看,她们的购买力绝对不输任何男人……” 李纯英瞪大眼睛,脸黑如锅底,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出防御姿势。这特么的,人小小的一个,心居然这么野。 “闭嘴!以后这话,类似的话,绝不可以从你的口中传出去!” 王梓涵莫名其妙,在现代的时候,这样的店叫牛郎店,也不是多稀奇嘛。 “李四,把她给我带下去!把帝国律法给她,三天后,我要抽背诵!” 王梓涵不明所以,看李四,“少主他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帝国律法不允许吗?” 李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韩小姐是想与全天下男人为敌吗?” “这不是韦州水节吗,怎么扯到全天下男人了?” “女人的钱大都来自男人,或许是父兄,或许是夫家。你要让女人用男人赚来的钱去看别的男人表演,为别的男人喝彩?” 王梓涵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妈呀,我忘了。”忘了穿越到古代了,男尊女卑啊。还好李纯英没有降智,不然……想想都特么的诡异、危险。 初夏水节,这么大个商机,王梓涵不想错过。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谨记。” 当看到极道帝国律法,厚厚的一叠,有十几本,王梓涵头都大了。 可怜巴巴地看李四,“李四哥,你能不能帮我划重点,哪些和我们有关,经常要用的,我先背,平常用不到的、用得少的,我慢慢背。” 李四拣出《极道帝国商律》《极道帝国民律》《极道帝国诉讼律》,“这三本先看。” 王梓涵翻开,竖排本的繁体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怎么断句都是个难题。 只得讨好地看向李四,“李四哥,我不大识字,能不能帮忙念念,我跟着记就认得了。” 李四不耐烦做这个,出去找了个小厮,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小厮根本不用看书,张口就来,背得又快又准。 王梓涵惊讶,这是不是不会背商律,都不配当李家的下人啊。 等她背完这三大本,几万字,已断断续续打听到许多韦州水节的细节,直呼,“晚了晚了,我的第一桶金晚了。” “少主,我知道突破口在哪了。” “什么?”李纯英看着她黑得跟锅底的眼圈,以为她在呓语。 “少主,我们做内裤吧。” 李纯英一听,赶紧拉开距离,怕她再出惊人之语。 王梓涵觉得有些好笑,她只是忘了时代禁忌,又不是真的蠢。 “少主,时人尚武崇武,有钱人家能搞到好材料,像有品级的蛛丝、蚕丝,做得起柔软细腻的内裤,自然穿了的。 可,普通百姓却只有一块遮羞布,好多时候都是挂空档,所以大家都得用这种跪坐的姿势,非修士女性还没有封裆的裤子穿…… 我想改变这种现状,我想要全天下人都有封裆的裤子穿……” 李纯英听笑了,“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这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他都已经努力几年了,从一点点改变裤腰带开始,到现在也仍然有三分之二的人只有一根腰带,没有单独的裤带,腰带一扯裤子便掉。 也不是国人不知道裤带的重要性,实在是…… 第18章 要做时代的弄潮儿吗 王梓涵认真地盯着李纯英,“少主,我说真的,我有解决办法。韦州水节,世人瞩目,我想,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人看光光。 肯定是技术不达标,在裤腰带这块做得不好,容易滑落,久而久之,人们就干脆放弃脸面,不穿了,对吧?” “你的解决办法?” “在裤腰带上下功夫。可以在裤子上缝几个皮带扣,加皮带。 皮带也不一定是皮制的,可以是草编的,也可以是布的。 还有,布料、款式,也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 一句话,就是分档次分门类分层次,至少高中低三个档次,把所有目标客户的钱都赚了。 也可以用其他技术手段,我知道的还有两三种,再排列组合,那花样就多了去了……” 王梓涵眼睛都快闭上了,“少主,我今天实在太困了,等我睡醒,明天,明天给你个企划案,保证药到病除。” 等李纯英拿到鸡xia了一样的烂字帖,呃,企划案,“你这字得练。” “那不重要。少主,你认真看,我这还只是一道开胃菜。只要这个在全国同步铺开了,那我们就得大肆招兵买马……” 在李纯英“死亡凝视”下,只得改口,“就是招人,扩大生产线,从源头解决整条产业链的各个难题。这产业链的事情,就得少主鼎力相助了。 说起来,就这几个产品,其实没多少技术含量,我们只能赚一波快钱。很快 ,市面上就会有各种层次的仿制品。 但我们始终是走在整个行业前端的。人无我有,人有我优,我下一步的企划,是等仿制品充斥市场时,我们就筛选市场,只做中高端,或者转移战线。 让别人始终在追赶我们的脚步,却始终追不上。少主,这个时代的弄潮儿,你想当吗?” 这要真的做成了,在整个服装界,那就真的是里程碑式的成就。太吸引人了,太有诱惑力了。 压下心底的热血,李纯英平静道:“你让我考虑考虑。” “这还需要考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韦州水节已经错过了,我们得加快脚步,赶上溧州花会,出点花会周边, 像团扇、手帕、丝巾、披肩、头巾、腰带、手链、戒指、折扇、毛笔什么的。这花会上,夫人小姐们成群,还有少年公子们踏青出游,他们的钱最是好赚……” 王梓涵掰着手指数了一大堆,“就是针对夫人、小姐、书生、修士等等类别,有针对性的做市场调研,出他们喜欢的有很大程度可能会购买的产品。再打打广告,弄一波噱头,我就不信他们不买。” 李纯英眼眸一亮,“就你说的那些东西,先把样稿画出来,我过目。算你的考核项目,赢利超过去年同期,给你提小管事。不然,你知道后果。” 王梓涵打了个寒颤,越是知晓律法,越是感觉这可以随意草菅人命的古代,比律法昌盛的地球,也不遑多让。 对她来说,都不好过。 不过,她现在是独立的,没有被谁绑定,这就是最好的开始。 * 森林里,已经出壳的鸟宝宝们张大嘴巴叽叽喳喳地吵着要吃的。 鸟妈妈出去觅食,姜珩便成了临时幼儿园园长,嫌吵,出窝到山崖上去坐着,晃着小腿,看着越发暗沉的天空,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乌云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厚了。 有种乌云压城城欲摧、世界末日的感觉。 林中的走兽、飞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已经在朝远离山谷的方向撤离。 鸟妈妈回来了,但背上驼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同类,这是鸟爸爸? 姜珩立即给鸟爸爸检查,“别担心,还有救。” 鸟爸爸左翅根被利器所伤,差一点整条胳膊……整个左翅都没了,失血过多,加之已是夏季,气温颇高,感染发炎很严重,已有败血症症状。 再晚一点,整个鸟都要完蛋。 不过,她有抗生素,有生血剂,还有足够的绷带和消毒液。 喂药、扎针、清洗伤口、剔除腐肉、在翅膀上打钢钉、上夹板固定……一系列操作下来,鸟爸爸被包成了粽子,姜珩累得出了一身汗。 “好了。” 鸟妈妈凑近闻了闻鸟爸爸的呼吸,又探出翅膀摸了摸鸟爸爸心跳,背起鸟爸爸就走。 姜珩:“……” 没一会儿,鸟妈妈又回来了,将孩子们一个个的叼到背上,包括姜珩。 姜珩:“……” 将姜珩和几个宝宝送到鸟爸爸在的地方,又放下宝宝,背起鸟爸爸…… 如是数个来回,终于选定了一个树洞,落脚,然后鸟妈妈又展翅一飞,要出去觅食。 “等一下。” 姜珩赶紧拿出自己的存货,坚果萨其玛,递过去。 鸟妈妈看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看上,还是飞走了。姜珩只能自己先吃点垫底。 呸,有点干,有点硬,不好吃。 找吃的去。 树上,姜珩正伸着手掏一窝鸟蛋时,一道人影急速飞来,踉跄落地后迅速藏身在大树后。 几个呼吸后,一群人从地面急追而来,迅速四散开,找人。 一个衣衫轻薄、容颜俏丽的女人稍后一步,脸色很是难看。 姜珩抱着树干,踩着并不粗壮的枝桠,进不得,退不得,想要隐身吧,又……突如其来的和下方那个躲起来的男人对视上了。 男人面颊绯红,肉身正在遭受着他不情愿的药物的洗劫,难受得紧。 突然看到姜珩,悚然一惊,慌忙竖起一指“嘘”了一声,又觉得不保险,左右看了看,迅速朝一方掠去。 “小姐快看,树上有人!” 一道气劲指,直接戳断了姜珩踩着的树枝。 一群人迅速朝这向看来、跑来。 众目睽睽之下,姜珩只能呆愣地惊叫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十几米高的树,就算地下有几十公分的松软落叶层,也挺疼的。 女人疑惑、凶狠、诧异地扫了一眼,疑惑,怎么是个胖子,朝下人瞥了一眼:“去,问清楚,他到底看到没有,人往哪边去了?” 姜珩被脖子上的剑比着,慢吞吞地站起来,眼里都是懵懂的无知,清澈又愚蠢。 那下人看了一眼,回头看女人,“小姐,这死胖子怕不是摔傻了……” 第19章 明珠蒙尘! 另有人回忆,“刚刚好像是头先着地……”被女人瞪了一眼,立即闭嘴退后,缩小存在感。 一连被问了几遍,姜珩都装傻充愣,还歪着脑袋,流着口水,盯着女人眼都不眨地瞧。 手下实在看不过去,“小姐,这死胖子八成是个傻的,刚才摔得更傻了。我们还是赶紧追,要不然就跑不见了。” 女人被姜珩看得恶心不已,胸膛剧烈起伏,“把他给我杀了……” “就是个傻的……” “我讨厌傻子!讨厌他用那种目光看着我!” 姜珩无语极了。 这都什么事啊。 天还没黑呢,就要杀人放火了,还有没有王法……呃,丛林里只有丛林法则……看样子,她只能…… 这四个人,一女三男,离王境都差远了,那个女人的肉身尤其差劲,弱得可以。 她努把力,来个出其不意,应该能全身而退吧? 突然,一把短剑从侧后方飞出,精准命中修为最高的那个中年人后心。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中了药的男人去而复返,脸艳红如血,气喘如牛,手中的剑却干净利落,几下便重伤了剩下的两个男人,脚步踉跄地拖着剑朝那个女人走去。 姜珩被溅了一脸血,在男人身后,翻了个白眼。 她都打算好了,要是打不过,就回去搬救兵,让鸟妈妈一翅膀扇死他,用鸟嘴啄死他!让鸟宝宝烦死他! 结果他回来了! 还算有点良心。 女人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祈哥哥,我是水芸啊,你表妹……” 祈则眼里都是重影,一听这话,重影定住,映出清晰的面容来,正好是他表妹林水芸。 但,怎么会呢? 表妹从来不会惺惺作态,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 不对,她不是表妹,表妹也从来不会喊他祈哥哥,都是喊大表哥的。 眼前的清晰人脸再度模糊,身体的渴望上升到心理、到精神,那种想要释放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 可他又明确地知道,那不是他愿意的。他不能那么做! 两相矛盾之下,他都快抓狂、崩溃了。 一手握紧剑刃,以痛觉保持片刻的清醒,看到那个自称他表妹的女人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想要将他手里的剑拿走,发现他自残,又迅速后退数步…… 姜珩在后面看得都快瞌睡了,对于加害自己的人,就不能爽快点嘛!一刀下去,什么烦恼都没了。要么自宫,要么杀了那个女人。用得着思考这么久? 不过,以防这男人转身来祸害她,姜珩悄悄挪到树后,爬上树。 习惯了这身肉后,身体轻盈了许多,爬树就是分分钟的事。 头顶突然触到一截又软又硬的东西,抬头一看,惊了一跳。 哪来的蛇? 好长,一截在旁边的树上,一截在她面前。 好大,这是蛇妖吧?她这样的体型估计也能一口吞。 但这蛇好像没注意到她,一溜滑行,速度又快又急,往地上的三具尸体去了。 这蛇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幸好她刚刚抹了把脸,把血迹擦干净了。 附近有什么大型动物过来了。 脚步声又多又密集,还夹杂着一些威胁、恐吓的声音。 姜珩赶紧往上风向撤,那边脚步声少。 安全撤回临时鸟窝所在的地方,姜珩松了口气,将全身上下仔细整理了一遍,才拿着之前掏的鸟蛋回去了。 这天夜里,山谷方向,惊天雷霆劈了半个时辰,然后云散天青,月光普照大地。 姜珩盘腿坐在树冠,吸收月之精华…… 一小队人马在树林里歇脚,扼腕叹息,“可惜了。” “是呀,谁说不是呢。不过十道天雷都承受不住,二十道天雷便身死道消。 我看呐,这修炼还是不能走捷径,还是得一步步稳打稳扎的来。那种用药堆起来的,就跟纸糊的一样,脆得很。” “可惜了那圣境,护卫不成,反而被天劫所伤,可惜了。” 姜珩睁开眼睛,他们说的是周家吧?周家圣境受伤,半步圣境的那人死了? 天大的好消息呀。 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吧。谁让他们动不动就灭别人的门呢。 从周家带出来的好多东西都可以脱手了。功法秘笈,武器装备,用不上的,全都悄悄散落在树林里,有缘人得之。 至于周家灭门手册、周家欺行霸市笔记、周家产业手记、周家官商勾结往来账册等等,缓一下,不急着曝光。 会有人趁周家病,要周家命的。 心情好到爆,走路都带风,感觉整个身体又回到了年轻……呸,轮回力量加身之前的状态,轻盈得很。 啊^ 忽然就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踢了两脚凸起的树叶层,树叶层动了动,露出一片白色的衣角。 姜珩转身就走。 这衣角,她若记得没错,应该是那个被下了药的男人的。这树叶覆盖的轮廓,依稀是个躺着的人形,也不知道死没死…… 死了还得挖坑埋,没死还得医…… 总之麻烦。 虽然也不是没有药来着。 走了一段,姜珩又无奈地走回来。 这人全身毛细血管爆裂,内衫已血红一片,青筋凸起,肌肉紧绷,呼吸灼热、粗重,口唇干裂起皮,发着高烧,估计没多少时间了。 掰开嘴喂了两颗清心丸、一支葡萄糖注射液,扎了一针镇定剂,看静脉血管慢慢隐下皮肤,毛细血管不再出血,全身肌肉不再紧绷,起身走人。 还能不能人道,看运气吧。 但,一只手突然抓住她脚踝,力气大得惊人,差点捏碎她骨头。 姜珩想也不想的,反手一棍子敲在男人额头,逃也似的跑开了。 看吧,做好人,准没好下场。 祁则侧眸盯着屁颠屁颠跑走的小胖子,血丝遍布的眼里写满了挣扎和愧疚。 他刚刚差一点就废了救命恩人的左腿……右腿…… 希望没事…… 晕了。 不久后,“少主……” 被调虎离山的侍卫温随终于找到了自家少主祈则,只一眼,便惊呆了。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他的如玉公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变成了这副不修边幅、还颇为烦躁、厌世的颓废公子? 他空谷幽兰的如玉公子哪里去了? 公子的淡定从容呢? 运筹帷幄呢? 温润内敛呢? 公子所有的美好的品格,好像都被一层朦胧的灰色雾气笼罩了,那些灰色雾气还粘附在那些美好品格上,挥之不去。 明珠蒙尘!!! 第20章 捣乱的功法 “少主,是刘雨凤做的对不对?她是不是怎么样你了?少主……” 温随焦急地想要确定什么,“她惯会使些下三滥手段,你有没有中招,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马上回城看大夫……” 祈则避开眼神接触,动作略显僵硬地侧身避过温随的触碰,“你去找个人,应该就在附近。” 温随如遭雷击,自家玉白菜被脏东西污染的猜想成真了,“少主,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检查身体、有伤治伤,其余所有事情都稍后再……” 祈则坚持,“不,先找人,大概七尺七寸,穿红衣,有点胖,一定要带他一起回去。” 温随不明所以,“少主,这里是深山!你看到的未必是人,山精野怪变化的也说不定……” 祈则摇头,“不,他是人!我能感觉得到,他一定还在附近……”突然激动地大步向前,呼吸急促地快步走了两三百米,气喘吁吁地看着上方,痛苦又欣喜。 那里,一个穿着红衣、戴着金冠、束着金腰带的小胖子趴在树桠上睡得正香,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温随:“……” 竟然真的有人,还这么胖。 “少主,这深山老林里,他这么胖,没成妖兽口粮实在是匪夷所思……” 祈则脚尖轻点地面,身子轻飘飘地上浮,将小胖子抱下树,顿时感觉不对劲,好沉,不自觉地用上了灵力,才稳稳落地,吁了口气,“他救了我。” 温随再多的质疑都被堵在嗓子眼,出不来。只能默默拿出飞舟。 飞舟咻的一下飞出,身心备受摧残的祈则一时没稳住,差点被后坐力给掀倒,揽着姜珩肩膀的手不自觉收紧。 姜珩动了动,迷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有些面熟的男人,“你……”挣脱男人的手,身体后仰,离远了些,“你要干什么?” 船跟着晃动了几下,稳住了。 祈则:“小兄弟,别害怕,你救了我,我不会害你的。 若不是你给我喂药,用针扎醒我,让我关键时刻头脑有片刻清明,将药性压制下去。可能,我现在已是一滩肉泥血沫了。 小兄弟,救命之恩,沫齿难忘。我……” g是不能随便立的。姜珩赶紧打断,“那些先别说,你先顾好自己吧。我看着,你好像不大好。” 这船舱逼仄得很,空间相当有限,和乌篷船有些相似。船已在高速飞行,她能动的范围有限。这种要促膝长谈、面对面、呼吸可闻的坐姿真的有点…… 祈则也觉得尴尬,尴尬得要命。 “那个,我们还是背对背吧,我这边,你那边……” 调整坐次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姜珩抹了把汗:终于不用看男人主观上想静一静,客观上身体受药物影响而眼神迷离、身体发热、难以自持的情动画面了。 祈则也抹了把汗,抱神守一,竭尽全力继续用灵力压制体内的躁动因子:终于不用把自己最狼狈最难堪的一幕暴露在别人面前,给自己留了一丝体面…… 姜珩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哪,也不知道驾船的那是谁,背后之人估计也不想应付她,索性也没问。 迷迷糊糊的,感觉背后之人的体温越来越高,周围的灵力开始躁动,男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嘴里抑制不住的发出呻吟。 姜珩心一紧,“喂,那谁,开快点,你主子要炸了。” 有烟,从身后飘来。 姜珩有些惊恐地扭头,该不会她要当陪葬品吧? 还没看到身后的男人,身子猛的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回,体内的某种功法自动运转。 之前在王家庄园吸收的阴邪之力、转化后的纯净能量、竟然被这功法、悄然送出体外,送到了身后之人体内! 姜珩立即盘腿内视,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倒成了外人。 这功法…… 姜珩看了半天,只看到自身与背后之人、在体外、建立了一条莫名的能量连接桥。 这桥,有点类似仙侠电视剧里的灵力输送。 但她明明修炼的是星辰之力……呃,不对,阴邪之力转化后的精纯能量不是星辰之力,好像也不对,是星辰之力…… 身后之人什么时候停止呻吟、睡着的,姜珩不知道。被叫醒的时候,都还有些懵,“啊,到了?到哪了?” 温随已经扶着祈则下了船,前面不远处是高达数丈的超厚城墙,安阳城三个字挺大的。 仁和堂。 老头一手把脉,一手捋着花白的山羊须,表情平和,例行询问道:“哪里不舒服?” 温随低声道:“就是,中了药……” 老头突然加重按在祈则手腕上的四指的力度,神情严肃地看眼白,看舌苔,问大便、小便以及各种情况,温随皆一问三不知。 祈则红着脸,不大好意思,低了头,遮住脸,声若细蚊道:“昨天中午……还没尿过……刚刚疲\/软……” 温随紧张不已,“大夫,怎么样?” “不好说。换只手。” 老大夫把完脉,叹口气,拿过纸笔开始写药方: “他这情况,中了甲级密药后没有及时得到纾解,又动武,对身体,尤其是肾脏、下腹部经脉和……” 给温随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造成极大负担,损伤在所难免。肾脏是娇脏,一旦损伤,很难恢复。” 又看祈则,“你是修士吧?” 祈则:“嗯。” 温随:“大夫,是不是修士比普通人更容易恢复?” “是这样没错。但,他这个程度的损伤,即便恢复,也很可能不能……”老头顿了一下,将药方递过来,“这药先拿几帖温养着。至于根治,建议去药都试试。” 老头一个字都没说,但每个字都在说祈则不能人道了。 头脑昏昏沉沉的祈则听到了,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时也命也。 温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道:“药都?武道帝国药都?”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持礼守节、克己奉公的如玉公子怎么能接受得了…… “对。老夫年轻时曾去药都游学,那里的医疗水平,比我们这高多了。药都还有一整个连片山脉的药园,奇花异草遍地都是。若是你们能找到神医让他出手,应该能起死回生。” 没能走脱的姜珩无语地看着内诊室布局。 现代医学对于男性\/功能障碍,都要看心理、生理、环境等等因素。对于心理上的毛病,吃多少药都是心理安慰。 这男人在经历了这一遭后,多半生理上的问题,几个月就能彻底解决,但心理上的巨大阴影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于心理疾病,找什么神医都是惘然。 第21章 被狗皮膏药粘上了 医馆外,姜珩看向温随,“我得回去,能否请你送一下?我可以给银子。” 祈则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抓住姜珩的手腕,“小兄弟可是还有挂念的人在那里?” “嗯。我爹受了伤,我得回去照顾。能松下手吗,你捏疼我了。” 祈则手是松了些,但还拉着姜珩手腕,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样子。 “没考虑到小兄弟家人,是在下的不是。温随,赶紧去买药,外伤药、补血药,多买一些。” 男人虽然大“病”初愈,但力气是真大。姜珩没挣脱,很不自在地道:“你先松开。我修为不及你,跑不掉的。” 男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但抓着的手腕,还是没松: “小兄弟,我这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欠你的救命之恩,一时半会儿也偿还不了。为免以后找不到你,才抓着你,还请担待一二。” 姜珩观察着周围的建筑和行人: “一点小恩,不足挂齿。我也没帮上你什么。你若真要报恩,就给我些银钱、布匹,或者飞舟、法屋都可以。我不挑的。” 刚刚,她可是听到有人说,近期,这安阳城有开湖宴,还有拍卖会,有高档法屋拍卖。 法屋是什么,姜珩不清楚。但这世界有灵力,有飞舟,想必这法屋和仙侠小说里的概念是一样的。顾名思义,应该是一个屋子。 有了屋子,以后在野外就不必幕天席地了。 祈则眉眼弯弯,一派温和:“目前我身上也没有好的飞舟和法屋。待我伤好,再托人拍卖一两件。在此之前,还请小兄弟尽量与我待在一处。” 姜珩看着这皮笑肉不笑、打定主意赖定她的男人,不由认真思索起来,“你……” 这男人站在那里不动,便是温文尔雅的儒雅俊公子,冷白平、长身玉立、温润如玉。怎么一开口,就有点痞子味呢? 是萦绕在他周身的那尘雾霭影响的? 温随买药回来,看两人在那暗自较劲,“少主,天要黑了,不如先用了午膳,休息一晚,再……” 姜珩摇头,“我爹伤得重。生活不能自理,不能久等。” 祈则眼眸微闪:“小兄弟孝心可嘉,我们自当以此为重。温随,你去打包一桌酒菜,我们即刻出发。” “不用了……” “百善孝为先,小兄弟有恩于我,小兄弟的爹就是我的爹,在下自当要前去尽孝的。你我兄弟间,不必太生分。” 还没走远的温随不由回头看了眼,总感觉自家公子有变成以前公子最讨厌的狗皮膏药的潜质。 连气质都变了,空谷幽兰变成了野百合…… 虽然档次变低了,但看着好像有人气了些,比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性子要好得多。 回去的路上,还是那艘以速度见长的超小型飞舟,姜珩想坐船尾,但一踩上去,船头就翘了起来…… 祈则心底的阴霾莫名的散了一些,嘴角咧开一丝丝弧度,“小兄弟还是与我坐船舱吧,否则难以保持平衡。” “你就没大一点的飞舟吗?飞毯呢?飞鸟呢?” 祈则默默拿出一艘带有学宫标记的两层楼船,又掏出一艘带有家族标记的飞行帆船,神色暗淡: “小兄弟,我目前还不想见到熟人和可能认识我的人,所以这两艘都不能用。你应该也不想咱爹所在的位置暴露吧?” 姜珩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这东西是能飞的飞舟,比她在地球上准备的各种电动车方便多了。要是能…… 算了,这东西价值不菲,还是坐小型飞舟吧。 姜珩默默到船舱坐好,“这回,我面向船尾,你面向船头。” “先吃饭。转过身来。” 姜珩扭头看祈则,发现他身周的雾霭多了些血腥色,眼色也是一言难尽的复杂。姜珩对他经历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行吧。” 温随摆好桌,端了一盘菜去船头:“少主慢用。” 没有那三个饿死鬼投胎的暗卫同桌,姜珩吃得很是尽兴,根本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只吃了几口饭。 饭后,摸着圆滚滚的肚皮,长舒一口气,日子就该这样过啊,舒服。 祈则收了饭桌,沏了茶,头脑昏沉,用两指撑住太阳穴,忍住瞌睡,盯着姜珩欲言又止。 姜珩扭头看船舱外,日暮时分,月亮已出。 “小兄弟……” “那个,大……” 两人异口同声道。 姜珩谦让,“大哥你先说。” “小兄弟你先说。” 姜珩不再推让,“大哥,我想出船舱,你能跟着移动保持船体平衡吗?我不想翻船……” 祈则抿了抿唇,“可。” 天黑了。 沉浸在自己心事里的祈则,后知后觉地发现,暗地里有许多人在跟着他们。 温随很慌,“少主?” “发生了什么?” 温随指了指船舱另一端的姜珩,“你看他。那些人都是他引来的。” 祈则这才注意到,整个天空的月华就像是一把巨大的伞,而伞柄握在离他一米远的小兄弟手中。 那月华巨伞倒灌入小兄弟的身体,让小兄弟整个人像珍珠一样,莹润光泽,朦胧温和。 “少主,他前些天才去过周家山谷,好多没地图的,都是跟着他去的。听说,他跟着的那支队伍被坑惨了,挨了好些冤枉……” 温随有些担心,“现在,后面那些人紧跟不放,我甩不掉。上面那几只鸟也是跟着我们的……” 祈则自然也是听过月华匹练的,盯着姜珩略肥胖的后背,忽然抚额呵呵地笑了起来,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地让他遇到了。 “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就前面的山顶上停下,我们为他护法。” 江随:“……” “小兄弟已入定多时,他并不担心他爹,想必他爹重伤的话是骗我的。” 山顶上,祈则背对姜珩盘腿修炼,妥妥的护道人姿态。 暗中跟着的人:“这是上次那个引月的小子吧?” “除了他还有何人。对他来说,这月亮就跟自家的一样,想要多少月光就要多少……” “……那护道人,上次一身黑,笼罩在阴影里,没看真切,也不知道是谁……” “这次一身白,可也看不清面目……” “这个也是半步圣境,应该和上次是同一人吧……” “我说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歪了啊?难道不应该关注引月那小子吗?” “引月那小子?我们隔这么远,能看出来什么呀?除了入定,五心向天,啥也看不明白……” “或许他体内有什么引月的宝贝也说不定……” “那你去问问?” “算了。人家半步圣境又不是吃闲饭的……” 第22章 儒雅伪君子牌牛皮糖 姜珩醒的时候,天已大亮。 祈则背着双手站在山崖边,山风吹得他衣袂飘飘,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大哥,你,”看到男人眼底深邃的复杂负面情绪,“没事吧?” 祈则摇了摇头,“你好了,那我们走吧,去找咱爹。” 姜珩:“……”能不提咱爹这事吗? 几个时辰后,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姜珩拱手道谢:“大哥,多谢你们送我回来。我们就此别过……” 祈则走近,“我还没有拜会过咱爹,小兄弟不会不让我尽孝吧?” 姜珩眉头一挑,她最讨厌的是酒子桌上那些『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喝了才是朋友,不喝啥都不是』『感情深,一口闷,你就抿一口,是瞧不起谁呢』的鸟人,和那些工作中把她当傻子哄的吊人。 姜珩神色冷漠地看着祈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淡淡地道:“我爹不大喜欢见外人,它见不见你,我也需要回去问一声的。” 这气场的瞬间转变,祈则想也不想的后退一步,恢复谦谦君子的体貌:“应该的应该的。我就在这等,小兄弟问好了,跟我说一声即可。” 终于摆脱那儒雅伪君子牌牛皮糖,姜珩松了口气。 又绕了一段路,回到鸟妈妈在的位置,开始给鸟爸爸拆绷带、清洗伤口、换药、喂药、打针…… 暗中跟着的祈则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人的爹怎么能是只鸟呢? 还是一只成了“无毛鸡”的鸟! 祈则握拳,眼神幽暗如晦,盯着姜珩重新将那只大鸟包成粽子后离开,赶紧跟了上去。 某树上,姜珩刚泡了一碗面,转个身,面就不见了。 姜珩上下左右的找,在树的另一面看到了祈则,顿时有些不悦,“你跟踪我?” “怎么会呢。我刚在这树上打盹,睡得正沉,就闻到了香味。这是什么,我从未闻过到这种味道,很有食欲的样子……” 祈则举着面碗转着圈的看,“还有这图案,是印上去的,还是……” “你要喜欢,就送你了 。但是,”姜珩郑重地盯着祈则,“别再跟着我了。我也没真正救到你。一点小恩情不值得你如此。” 眼看姜珩要走,祈则赶紧跟上,态度谦恭地将面呈上,“小兄弟,我报恩的心是真的。” 见姜珩不接,端着面,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语气却是少有的急切: “在飞舟上,我本来是要死的,但再睁开眼,手还是手脚还是脚,身体的躁动也结束了。 后来,大夫说的我也听明白了。虽然有一些后遗症,但那甲级密药确实已经解了。 谁解的,怎么解的,我一无所知。只能根据一些情况猜测、推测。 上飞舟前,我中的药还没解,处于濒临暴发的阶段。在飞舟上,我压制不住,彻底爆发,神智也不大清楚,怎么睡着的我也不知道。等我醒来,便已经解了。 醒之后到医馆这段时间,我们没有接触任何人。在飞舟上,离我最近的就是你,所以,帮我解除药性的一定是你。” 姜珩:“也可能是你身上的某样东西……” 祈则摇头,“不会。我身上若有解药,或压制的宝贝,我早就用了。所以,小兄弟,就是你解开的。你不用否认。” 姜珩:“……也可能是路过的某个人……” 祈则眨了眨眼,“小兄弟,你觉得我是很好骗的人吗?” 姜珩将祈则上下看了看,“你若不好骗,估计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 祈则捂着胸口,感觉中了一箭,“小兄弟,咱兄弟俩就别互相揭短了行吗?总之,我认定了,就是你救的我。没有别人。我想报恩。” 姜珩抿了抿唇,见惯了恩将仇报的,这种非要拉着报恩的,倒是少见。 “嗯,怎么说?” 祈则见姜珩不再推脱,欣喜道:“按理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但,你我皆男儿,我看小兄弟也没有断袖之好,正好我也没有,这一条便略过。” “不对。以身相许,有很多种许法。就像以身许国,你能认为是要与国家结为夫妻吗?” 祈则一噎,“小兄弟说得对。那小兄弟想让在下做什么?在下可答应小兄弟三个条件,只要在律法允许范围内,皆可。” 此刻,姜珩已经没有被狗皮膏药粘住的恶心感了,“你给个信物。以后,我想到什么事了,再找你。” 祈则想了想,拿出一块玉佩。 姜珩看了眼,羊脂玉,正面是一个跳舞的人形,人左脚处有个『祈』字,背面有山海湖泊,在中心有个『则』字。 姜珩眨眼:“你把这个东西给我了,我岂不是可以冒充你到你家去为非作歹?” 祈则轻笑一声,周身的雾霾和心底的阴暗瞬间被震散、消失,眼里精光频闪,整个人发出耀眼的光芒。 “小兄弟若是要去,我定会配合。这个给你,安阳城开湖宴的邀请函。” 姜珩看着光风霁月、好似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的笑颜,暗自怀疑这男人是想让她当挡箭牌,他在他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他又刚刚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故,元阳虽然保住了,但不能人道将很可能成为他的永久创伤,患上ptsd的可能性很大,心理变态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ptsd有三分之一的患者慢性化、终身不愈。 这样的人,变态的可能性、精神分裂的可能性、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可能性,都很大的。 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好说好说。”邀请函很精美,五月十七开湖,“今天几月几了?” “五月十六。明日,我来接小兄弟。” 与此同时,沈良着急忙慌地跑到沈鸿煊面前:“主子,昨夜在安阳城西五百公里的森林里,发现月华匹练。那个位置,离泌阳县的灵石山谷不足一千公里。” 沈鸿煊立即站了起来,“小鱼,就按你说的办。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抓紧。” 鱼雅沁一把将收集的证据捏成团,差点捏成芥粉。 第23章 祈则的老底被揭了 沈七看着面容扭曲的鱼雅沁,立即隐身,当自己没出现过。 “沈七!” 沈七一顿,转身,讨好地笑道:“是鱼姐啊,有什么事吗?” 鱼雅沁高昂着头,一副睥睨天下的愤怒模样:“你不是说那森林中有不少王级妖兽,小胖子落单,必死无疑吗?现在怎么回事?” 沈七眼观鼻鼻观心,“兴许,傻人有傻福呢。小胖看着敦厚老实……” “你他\/娘的放屁!” 沈七眼色微闪,一本正经地提醒道:“鱼姐,咱淑女,不兴爆粗口的。主子不喜欢。” 鱼雅沁愤怒、扭曲的脸顿时尴尬地僵住,指着沈七,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跟上阿煊,想办法把那个小胖子给我弄死。” 沈七退后几步,很是诧异、奇怪地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煊在断子绝孙的路上越走越远。”鱼雅沁的脸再次扭曲,“你要是做不到,或者阳奉阴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沈七莫名其妙,又心惊肉跳。 他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着了鱼雅沁的道了? 为什么有种自己的命在她手中的感觉? 沈鸿煊瞥了眼迟到的沈七,“出发。” 安阳城。 “一个月没下雨了。地里的都快干死了,田里的还种不下去……” “一些几十年没干的老水井,水都见底了。再不下雨,怕是……” “地遭罪,人也遭罪。这风不调雨不顺的,我看今年好多人都得饿肚子。那州牧还非得等开湖宴后再引水灌渠。 等开湖宴后,芒种都过了,种什么?种过场。我看他们官老爷就没盼着老百姓好,还指望升官发财,我看……” “你少说两句。让那些人听见,我们又得挨板子。” “就是。现在芒种都过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人家达官贵人看在眼里的,是今年镜玉湖水位下降了一两米,影响他们游玩兴致,还想着去上游的镜江截流呢。哪里能看到老百姓的苦……” 隔壁,“冰释前嫌”、握手言和的姜珩和祈则面面相觑。温随只能努力当自己不存在。 姜珩:“这隔音效果不太好哈。” 祈则搞不清楚姜珩的态度,但,邀请函是他送出去的,隔壁是否有的放矢,还需证实。 “你若不想听,我……”可以设置隔离屏障…… “不用。我觉得挺接地气的。”姜珩抿了口茶,夹起祈则剥过壳剔过虾线的河虾,“总是在深山老林里,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人了。” 祈则:“……”那你还认一只鸟做爹? 温随:“……” “对了,大哥,咱们修炼到什么阶段,可以不用进食,就能活着?” 祈则:“大概王境以后,可以长时间不进食。但,不利于身体健康,也不利于继续修炼,血肉会干枯,毛发、牙齿会脱落。” 那岂不是和王家那个半步圣境差不多?就那样的格罗姆一样的干瘪老头,竟然也还要纳妾…… “那就是说,即便到了圣境,也是需要吃饭的对吧?” 祈则点头,“修炼到后面,食用的多为灵气充沛的食物。若食物本身灵气不足,可以加灵石一起熬煮成浓汤。就像这罐野山珍鲍鱼羹。” 姜珩尝了一嘴,鲜香浓郁,味道有点像以前酒店吃的捞饭高汤,当即盛了半碗加上米饭拌着吃。 “我们在这吃糠咽菜,他们却吃山珍鲍鱼!这特么的什么贫富差距!”另一边隔壁扔筷子的动静传了过来。 “你要想吃,过去啊!只要脸皮够厚,就能吃得着。”说着,又压低声音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声音有点像祈司业?” 其余人狂点头,“对对。我也觉得像。” 温随若有所思,看了眼祈则,祈则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听说,刘夫子可喜欢他了,还当众表白过。是不是真的啊?” “你们那消息都八百年前的了。表白过,但祈司业顾着刘夫子的脸面,没有当众拒绝,私下里拒绝的。 刘夫子隔天就大肆宣扬,说祈司业是她男人,让别的女人离祈司业远点。真见了祈司业,跟见了老鼠的猫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哎哎,这个我听过。好像那几个女先生还为此打了好几架,有一回还被祈司业遇到过,只可惜祈司业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竟被刘夫子糊弄过去了。” “哪可能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看就是祈司业脸皮薄,又是个老好人,想给刘夫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不然,两家闹起来,都不体面。” 隔壁的议论虽然特意压低了声音,但祈则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尴尬得耳朵尖都红了,看姜珩还在专心吃饭,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心里略松了口气。 温随有些失落。 原以为自家公子是向着好的方向转变了,哪知道还是个“懦弱”的与世无争的性子。 隔壁编排他的声音那么大,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稍微有点紧张,还是因为怕小胖子听到。哎。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次的事,你们听说没?”又有人悄悄凑前,以更低的声音道。 “你是说刘夫子气势汹汹去逮人,结果人去楼空……” “对对。就前天,好像是上前天?听说刘夫子去汇报游学情况,给祈司业斟茶时在茶里下了料,祈司业喝完才发现不对,就跑了,刘夫子带了人紧追不放……” “那追上没?有没有生米煮成熟饭?” “我哪知道追上没。不如你们去隔壁看看,那到底是不是祈司业?还有另一个人是不是刘夫子?” 其余人全都身子后仰,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纷纷摇头,跟训练过似的,动作整齐划一。 过了会儿,有人提议,“那我们待会晚点走,”指了隔壁,“仔细听着动静,他们一走,我们也走,总能遇上……” 其余人狂点头,眼眸子亮得跟天上的星似的。 “那万一他们从窗户下去了呢?” “要不我先下楼,去对面找个位置守着?” 第24章 就一学宫教书的 祈则扫了眼大开的窗户以及对面的云鹤楼,无论走门、走窗都是避不开了。 心里叹口气,这帮学生是打定主意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一帮冲师逆徒! 姜珩扭头看祈则,“你怎么不吃?” 将剩下的米饭都倒入那山珍鲍鱼羹里,搅拌搅拌,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推祈则面前,“能吃是福。多吃点。太瘦了不好。” 祈则:“……” “太瘦的人,一旦受伤、生病,就是在搏命。身上有肉的人,比如我,一旦受伤、生病,最多掉一身肉。这身肉,可都是我的护身符。” 打不过就加入。 既然减不了肥,那就改变心态。 祈则:“……” 姜珩开门,还没走出去,就见左右两边的包厢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两群人鱼贯而出,巴巴地望着姜珩。 发现不是祈则,有的诧异、有的失望,有的还踮脚往姜珩身后看,感觉门口的小胖子有点碍事,把门都堵完了。 姜珩诧异地看了看左右,“各位有事?” 左边的四个人都二十来岁,右边的十来人都是十多岁的少年。两伙好似并没什么交集的人,是怎么统一表情、动作的? “没事……”“没事没事……” 话还没说完,年少的那群人突然一窝蜂地跑回包厢,还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最后一个没有进去成,只能装驼鸟:姿势难看地贴在门上,当自己是门上的装饰品。 另一行四人上前行礼,“安州学院学生张泽……见过祈司业。” 祈则:“你们认识我?” 一个青衫书生出列:“学生杜之阳师承谢夫子,原是安州安阳城人,此次回乡参加开湖宴,本是幸事。祈司业,可否借一步说话?” 杜之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兀自找凳子坐下的姜珩,又将天干、百姓缺水的事说来: “听乡邻说,今年谷雨颗雨未下,夏粮灌浆之际又大雨倾盆,导致夏粮减产至少三成。时至今日,整个安州,已近一月未下雨,田里裂缝一寸多宽,各处水塘也已见底。 以往开湖宴并未影响种庄稼。今年,听说师父要带人回乡参加开湖宴,为等他们,特意延迟了十来天。 州牧为彰显本地风物,也为开湖宴湖上有得玩,特意将引水灌渠之事也延后了。这就导致田里、地里都干得不行了。 地里的庄稼再不抢救,恐会颗粒无收。田里不种下去,恐会无粮过冬。 祈司业,这事,弟子知道不该您管,但我们能求的人,除了您也没别人了。为此给您添了麻烦,还请原谅则个。” 说着,跪下,磕头了。 祈则虚扶了一把,“起来吧。” 看向温随,“给谢问书发消息,让他处理,今天之内务必通知到各县,并且把水放出去。另外,把章无用叫进来。我刚才看到他了。” 温随行了一礼,出去了。 “杜之阳,你也出去。” 杜之阳行了一礼后,退下。 片刻后,一个唇上留着短浅胡须的男人敲门进来,“下官见过祈司业!” 祈则照例虚扶一把,指了位置,“坐。” 章无用有些局促地坐下,双手放在面前的桌上,背脊打得笔直,跟个小学生听训似的。 祈则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本次游学的宗旨是什么?” 章无用:“体察民情、兼济天下。” 祈则点点头,“正好,有人反应安州天旱缺水,你便和其他同僚一起,带本次游学的学生,调查研究,扶农助农。每人写一篇策论,一篇感想,一篇游记,一本实践手册,包括你们。三个月后,我要过目。” 章无用认真的表情顿时垮掉,变成了苦瓜脸。 祈则:“有图有真相。大批量购买留影石,可报销。如果有自己的劳动果实佐证,就更好了。去吧。” 章无用怎么走出这个包厢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进去前心平气和,一盏茶的功夫,就哭丧着脸,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姜珩看着章无用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的背影,觉得似曾相识。她以往带的研究生,论文被否定,要求重写、重新立论时,也是这个模样。 想到祈则刚刚被人阴了一记,姜珩不无担心地道: “大哥,他们说的是否真实,不去现场看看吗?这就下决定,会不会有点草率了?万一他们就是不想要开湖宴办起来,不想……” 祈则微笑,“我知道。谢问书是本地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这镜玉湖宽阔无边,总面积有百万平方公里以上,水位能下降一两米,必然不是局部的天干造成的。 不管是哪种原因,要查明都耗时耗力。我们还没有管辖权、巡察权、处置权…… 百姓缺水不管是否真实,都是能最先核实到的情况,也是最容易解决的。谢问书的弟子没有理由在这一点上骗我。” 姜珩抿了抿唇,“那这谢问书有多少弟子,你以前见过他吗?” “……你是说那杜之阳很可能是冒充的谢问书弟子?” “我只是猜测。毕竟,大哥,你好像不是很精明。会被骗第一次,就可能被骗第二次……” 祈则捂住胸口,感觉又中了一箭。抿了抿唇,瞪着姜珩:“翻篇吧。别再提了。” 姜珩讪笑着敷衍道:“翻翻,不提了。那大哥你要管这事吗?” 祈则摇头,“我哪管得了。我就一学宫教书的。这些事情,属于地方政务,自有州牧管理。我等不能逾越。” “那你还给他们布置那样的任务?” “他们以后,很可能为政一方。自然要熟悉农事、工事,以及地方政务。纸上谈兵不可取,真才实学还是要躬行的。” “这样说来,你那个学宫就是官员预备役,相当于国子监了。大哥,我忽然觉得,你肩上的担子好重哦。要是你们学宫出来的变成了贪官、酷吏,会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祈则侧目,影响人品性的因素多如牛毛,也不全是教书先生的责任呀。怎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时候也不早了,走吧,我们去采买一些游湖可能用到的东西。你有什么特别想买的吗?” 出门,姜珩忽略掉、旁听了整个任务布置过程的、隔壁的少年们带着杀意的目光,“我想买些急救用的药,还有船或者木板,保证我不会沉下去的。” 温随回来,“少主,谢夫子昨天回来,便有人找他说这事。他家水门已经在放水了,他正在协调其他家族和州牧管辖段水门放水的事。” 祈则嗯了一声,想到姜珩的体重,“小兄弟,你有修为在身,大可不必担心溺水。” 姜珩看向温随,他就去了一刻钟不到,怎么联系的谢问书?谢问书在哪?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回信? 只可惜,温随理解不了她的疑惑,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靠近城区的湖岸边,人声鼎沸。 堤岸上,湖风吹着,柳枝飘着,若是再摆几个烧烤架…… 水位下降露出的滩涂上,若是再挖几个天然的游泳池,嗯嗯,摆点夜啤酒……煮酒吃燃烧,滋味应该也不错~ “大哥,我们再去杂货铺买点东西。” 燃烧所需要的调味料,还有烹饪所需要的柴火灶以及炭,都得准备一些…… 第25章 越长越青涩了 云英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黄昏时分便到了、沈良反复比对过的、地图上标示的位置。 只是,暗卫们下地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都面如菜色,各自找棵树蹲那干呕,有个别的坐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沈良忍着头晕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主子,应该就是这一带了。” 沈鸿煊急,但暗卫们的情况摆在那儿,他急也没用,抿了抿唇,无奈道:“原地休整一个时辰!” 这一夜,他们在森林里各占一个山头,望向四面八方,想要看到月华匹练。 然而,一无所获。 沈七心里琢磨着,找不到才好。真找到了,他肯定也是不能动手的。 毕竟,背主之人没一个有好下场。而他,从来没打算背叛沈鸿煊。 玉湖山庄。 姜珩洗脸的帕子刚要下水,就被铜盆里映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忙丢下帕子,拿了玻璃镜子来照,又不敢置信地捏了捏脸,又凑近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一声哀嚎。 “完了!越长越青涩了!现在看起来都没有二十岁了。” 多半是治伤那天饿了饭,身体消化了一些轮回力量囤积的脂肪。 这轮回力量,在地球时,她研究过,可能是时机未到,也可能欠缺相关知识和传承,并没有研究出个名堂来。 穿越过后,又总是困得慌,好像要把以前缺的觉全都补起来一样,睡得极沉,别人把她扛走搬走,她都无知无觉。 又是王家灭门案,又是周家灵石山谷,又是饿她饭的那伙人盯着,又是…… 没一个合适的研究危险品的环境。 摸了摸依然肥硕的肚皮,姜珩决定屯粮。 开门,伸个懒腰,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好不容易转好的心情,在看到丫鬟拉长脸、白眼翻得都快上天、嘴里还低声嘀咕时,没了。 丫鬟一见姜珩出来,立即站好、低头,恢复大家丫鬟该有的样子,“公子,请移步前厅用膳。” 姜珩又瞅了一眼丫鬟,见对方恭恭敬敬,便没深究。 刚坐下,就有爽朗的青年男声传来,“祈兄,我昨晚就想来见你了,这不忙放水的事忙了一宿……”看到姜珩,“这位小兄弟是和你一起来的?叫什么名字呀?哪个书院的?” 姜珩起身,拱手行礼,“兄台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小胖。” 谢问书挥手让丫鬟、小厮都退下,“真名?” “大抵不是。我记忆不全,正在找回身份中。” 谢问书没想到这小兄弟如此实诚,还想再问,祈则打断道:“英雄不问出处。小兄弟心地纯良,不是什么坏人。先吃饭。” 谢问书端起碗,不自觉地盯着祈则看,总觉得好像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对了,你看到刘雨凤没有?我听说她给你下药,你还喝了。你跑掉没有?是不是和她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人呢?是不是还不下来床?” 谢问书一张脸全是好奇和促侠的笑意,“就她那修为,恐怕得被你撕成碎片吧。” 祈则看着姜珩,摇了摇头,“没见过。下药是真下了,我也喝了,但我跑了。怎么,她没回来吗?” 姜珩知道祈则看她的意思,是怕她拆穿。但,为什么要拆穿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应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 “没回来。那你药是怎么解的?” 祈则看姜珩。 姜珩端起碗,迅速夹了几筷子菜,“你们说你们的,我保证不偷听。”转身就跑到十几米开外的亭子里,还背对着他们坐下了。 祈则的目光跟着姜珩走。 谢问书不解,“你总看他作甚?总不可能,你还让他看了回活春宫吧?哦哟哟,该不会真的吧?所以你要带着他,就是怕他说出去?” 在谢问书越来越笃定的目光中,祈则摇头,“不是。”看着谢问书的眼睛,“我是硬挨过来的,现在已经不举了。” 谢问书手忙脚乱地接住碗,低头看看一身的汤汁和油水,筷子一丢,指着祈则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踏马的就不能找个女人吗?” “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被拉着说了两句话,就能给我弄个私生子出来。要是真有什么了,还能说得清楚?” “那你也不能硬挨过去啊?你后半辈子怎么办?总不能不成亲生子吧?” “有何不可。反正也没人期待我的后人出世。” 谢问书想要重新拿副碗筷,听到这话,总算反应过来祈则哪里不对劲了,指着祈则就开骂: “祈则,都多少年了,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马上要晋阶圣境了,你踏马的给自己整不举了。你还没一点怨气! 你,真是好样的!我踏马的真是服了你!你要再跟以前一样逆来顺受,你就自己去玩,别说认识我!” 谢问书气冲冲地走了,临出院子前,一脚将院门踢飞到了几十米外…… 姜珩看着飞出去的院门,慢吞吞地挪回来,夹了两筷子菜,又想挪走,被祈则喊住了。 “小兄弟,这事你怎么看?” 姜珩看了看祈则心平气和的脸,略尴尬地坐下半边屁股,“这事以你的感受为主。我个外人不好说。” “所以,他有什么立场来管我!我没错!” 姜珩顿了一下,附和道:“大哥说得对。不过,他应该也是关心大哥的身体。” “那刘……的事,你怎么看?” “我记忆不全,但想来大哥已有应对之策,我便不多嘴了。” 祈则明白了她的态度,“嗯,吃好了,我们就去游湖。今日开湖宴,很热闹,有游泳、钓鱼等大规模活动……” 姜珩抹了嘴,去厨房端了两笼小肉包,“当点心。” 温随直接提了一个食盒,“少主,都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沈鸿煊一行人站在安阳城门外,等着进城。 “前面能不能快点啊,再晚,开湖宴都开幕了。” “可不是嘛,听说今年谢开运也要出席,那可是国内唯二的法圣,还是个美男子,还没有意中人,要是看上我……” “切,就你那磕碜样,人家能看得上你才怪。真是丑人多作怪!” “你说谁丑?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第26章 一出好戏 很快骂战升级,都挽袖子、拿棍子,要动手。 打群架,已拉开帷幕。 “住手!” 一个身着甲胄的小将一闪而至,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来人,将参与斗殴的所有人都赶出去,今日不准进城。” 一大队士兵气势汹汹地跑来,迅速将准备干架的那群人围了,赶出排队进城的队伍。 有人不服,死倔地站在原地不走,“凭什么?” “凭安州地方律令,大型活动现场及周边不得打闹嬉戏。尔等明知今日开湖宴开幕,还扰乱地方治安,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现在,警告一次,如若再犯,直接判刑……” 小将大手一挥,“后面的上前。再搞幺蛾子,所有人都别想进城了。” 被赶出队列的,一看这形势,又吵起来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乱说话,我至于被赶出来吗?你知不知道今天谢开运也要出席啊,那样的美男子……” “自己长得丑,还妄想攀高枝……” “你说谁丑!你……” 小将轻哼一声,一个手势,立即有士兵一溜小跑上前,从背后掏出鞭子,二话不说就开打。打得扭作一团的几个人抱头鼠窜,一边求饶,一边躲到没参与打架的人身后。 “扰乱治安,影响安州声誉,判鞭刑三十!立即执行!再嚷嚷,打架斗殴,刑罚翻倍!躲避刑罚、反抗刑罚的,刑罚翻三倍!” 刚刚还各种骚操作的,躲避的、拉同伴垫背的、让别人替死的,全都被其他人给推了出来,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其他人立即拉开距离,开什么玩笑,一百多鞭子打下去,他们不死也重伤,多半还面目全非,连亲爹都认不出来。还妄想他们替死?做梦! 沈鸿煊默默移开视线,看向城门上那硕大的三个字:安阳城。 大安山脉南麓的这座城池,似乎有些个人特色? 谢开运真的会出席? 沈鸿煊看城楼,排他后面的人,看他。 谢开运,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是见不到的。但这个鹤立鸡群的高大男子,那模样,那身段,那气质,就是传说中的谢开运也未必有。看到他,就感觉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有了画面。 沈良看看一言不发的自家主子,唇紧抿,默默在跟着往前移。 镜玉湖,早已人山人海。 湖面上、水面上空,漂浮着、悬浮着各种各样的船只。 密密麻麻的,颜色又多又杂,铺满面前的整片天空。 说无序吧,又都是船头朝着主席台的。说有序吧,感觉眼睛受到了无形的攻击,针扎似的疼,迎风流泪。 好像看清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清。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又好像看到的是一块巨大的彩色雪花片。 姜珩闭眼,那种进入荒诞世界的怪异感都挥之不去。 “啊……公子,后面有人撞奴家,奴家腰扭了,能否扶人家一下……” 祈则“搂”着一个漂亮女人,那女人含羞带怯、我见犹怜,双手正要圈住他的腰,被当什么脏东西一样推了出去。 姜珩睁眼便看到这一幕,眼色闪了闪,怎么没人对她投怀送抱呢? 那女人柔弱地惨叫一声,被另一个男人扶住了。那男人感激地看了眼祈则,对着女人就上下其手,“兄弟,够义气,回头请你喝酒!” 女人愤恨地看向祈则,“你……” 祈则别开视线,拉了姜珩手腕,“这边走。” 人太多了,即便是贵宾通道,也走得比较慢。 终于走出护栏时,姜珩迅速低头看向湖面,用手遮了上半截视线,不去看天空的视觉大杀器。 最大的游船上,整个二楼是一个巨大的厅堂,摆满了低矮的席位。每个席位旁都跪坐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少年或少女。 姜珩略扫了一眼,看到一个盛装打扮的漂亮女子,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侍卫,款款而来。 这派头,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 姜珩刚要坐下,旁边的男人就低声道:“赶紧的,行礼。” 大堂里很大一部分人都起身行礼,“见过五小姐。” 那恭敬的样子,妥妥的下人姿态。 搞不好,这位小姐是来给人下马威的。 姜珩站着没动,祈则也端正的站着,面无表情。温随双臂抱剑,木无表情。 果然,那位小姐落落大方地抬手,“起来吧。” 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看向根本没起身、端坐如钟、自在饮茶的朱琳琳,“朱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啊。” 被点名的朱琳琳淡漠地抬眼,微微点头,“张家五小姐,请入座。” “你……”张欣蕊身边的丫鬟一步上前,指着朱琳琳鼻子就开骂: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摆出一副主人姿态。这什么场合,由得你装模作样。那谢家大爷能看得上你?” 张欣蕊制止丫鬟,颇为大度地道:“行了,人家朱小姐也是一片赤忱,对谢家大爷一片真心……” 人群中,一道声音突兀地传来:“她赤忱?她要赤忱就不会对外宣称她是皇家流落在外的长……” 这人话还没说完,朱琳琳身后就有人急道:“你放\/屁!我家小姐什么时候说过?莫须有的事,少在那里血口喷人!” 另一个下人四处张望,想找到说话的人:“连脸都不敢露,还不是血口喷人?有本事你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我血口喷人?你们要不信,找京城来的人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一个穿着锦绣华服的公子哥儿从人群里走出来,戏谑又侮辱性十足地道: “京城谁人不知她朱琳琳贪图威远侯美色,杜撰自己身世,说自己是皇家流落在外的长公主!意图当凤凰,嫁侯郞。 要不是他老朱家有丹书铁券,和陛下仁慈,他们都被诛九族了。 现在,只是抄家,流放家族男丁,你们就忘了你们欺君罔上,欺世盗名了?” 有节奏地踮着脚尖,一副痞子模样看向朱琳琳,“朱琳琳,看到我很惊讶?” 朱琳琳在男子出现的瞬间,身子就是一颤,忙深呼吸稳住了。 此刻,一脸受惊、受辱、泫然欲泣地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看向男子,“梁世子,我们的事已经说清楚了,不是那么回事,你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第27章 好戏连连 姜珩撇嘴,十几岁的小姑娘,这委屈、可怜的模样,竟然有了分外成熟的我见犹怜。 怎么看怎么一股白莲花味儿!还是成了精的白莲花! 一句话,便混淆是非,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皮球踢到男方身上,暗示男方因为感情纠葛诬陷自己。 这一招,妙呀。 朱琳琳身后的丫鬟立即上前,张开双臂,拦住梁世子,气势汹汹地吼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一身花柳病,都要入土的人了,还妄想娶我家小姐,简直做梦!” 家丁紧跟着出来,嫌恶地用棍棒赶人。 这一连环招出来,有谁还记得这个梁世子之前还说了什么? 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开数米远,生怕传染上花柳病。 梁有平一看周围人动作,便气得脸红脖子粗,破口大骂道: “你踏马的是不是有病?太医都说了老子这是湿疹,你给老子下的毒,你还想撇得一干二净,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阴毒的女人!你简直……” 看所有人还继续后退,根本不信,自家贴身侍卫都不上前护卫自己,梁有平郁愤难平,周身修为腾的升起,就要动手。 有人上楼来,“请大家回座位,谢圣人要过来了。” 张欣蕊看了看气急败坏、没讨到好的梁世子,又看看已经恢复镇定、仿佛任何外力都干扰不了的朱琳琳,心里不甘心。 竟然让朱琳琳装到了。 这样的危局,朱琳琳都能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就置身事外? 姜珩看得有些意犹未尽。 这要是在那些狗血剧里,这个朱琳琳既然敢冒充皇家长公主,做出欺君之事,肯定是收买了关键证人,并且有所依仗的,自然不会这么快身份败露。 而且,就算一时落魄,也定然还有峰回路转、重回京城的契机在。 如今,家族男丁被流放,欺君往事被揭出来,也丝毫没有影响朱琳琳饮茶、钓鱼的心情和兴致,可见其内心一定非常强大。 十四五岁的年纪,有这般定力和心计,想来家族底蕴深厚。即便被抄家流放,依然能拿到开湖宴的贵宾邀请函,仍然能在贵宾中坐前排,其实力,便可见一斑。 这人不论是宫斗宅斗,还是家族人脉、底蕴上,应该都远不止于此。 丫鬟小翠看看自家小姐张欣蕊有些不愉,又看看周围,歪着脑袋想了想: “小姐,我好像明白了,某些人就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还说什么回乡祭祖,我看就是借口。 哪有一回来就天天往谢家跑的,还天天给谢家大爷送东送西,说谢家大爷喜欢她,收了她的定情信物。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某些人多半是冒充长公主东窗事发,被赶出京城了。眼看着京城的那什么侯爷是嫁不成了,便把主意打到了谢家大爷身上。 谢家大爷不辩解,人家那是在闭关,不屑理会。她还真以为人家喜欢她,还宣扬得整个安州都知道,真是不要脸。 我看,某些人就和那个什么词,什么朝暮什么杨花的,一样一样的。 那谢家大爷要能看上她,才怪了。谢家大爷又不笨,可不替别人养孩子。” 这话可又惹了朱琳琳身后丫鬟不快了,当即双手叉腰骂道: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小姐清清白白,还是黄花大闺女,什么替别人养孩子,少来冤枉人……” 朱琳琳立即警告地看了眼自家丫鬟。 从姜珩的角度看不到朱琳琳的眼神,但丫鬟立即就噤若寒蝉,低下头,一副认错的姿态。 看来,朱琳琳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柔弱。 梁有平走了几步,又回头,吹了一声口哨,笑得邪魅:“说得对。之前,她怀着我的孩子都敢说是威远侯的,还说自己是皇家长公主,与威远侯本有婚约……” 话还没说完,本来已经恢复镇定的朱琳琳气得眼眶通红,指着梁有平,咬着下唇,落下泪来:“梁世子,你为何要这般辱我……” 现场的男人纷纷仗义执言,“梁世子,你何苦要这般污蔑人家姑娘?你这不是要她去死吗?” “对呀,姑娘家清誉比命重要。你这不是……” “婚姻之事,未能结成,也该好聚好散,你为何还要对人家姑娘纠缠不休?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就是女人见了朱琳琳那副可怜的样子,都想上去安慰两声,帮忙撕拦梁有平的嘴。 朱琳琳手下的护卫更是直接动手,拔刀就追上去要砍死梁有平。 梁有平双手叉腰,笃定以及肯定地道:“没有?那年,在九儿胡同……” 刀离他眉心不足一米时,仍然面不改色,“来呀来呀。来砍死我呀,看是你死得快还是我死得快! 你当年跟我好时,可是对我百依百顺,不想要我了又千方百计的要害死我。 我这湿毒不就是你下的?你还污蔑说是花柳病,你踏马的脸呢?” 手啪啪的拍着脸,“现在还要杀人灭口了!来呀来呀……” 但,一道柔和的力量将刀定住了。 这出戏,姜珩看得都紧张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这一刀要是真下去了,朱琳琳就算能洗清杀人灭口的嫌疑,也会落下御下不严的口实。 宫斗宅斗大家,应该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这个朱琳琳……很难评啊。 梁有平后退一步,不屑地哼了一声,放出话来:“但凡我在安州有个好歹,你们绝对脱不了干系。你朱琳琳想杀我灭口的事,在座的所有人有目共睹。” 朱琳琳瞄了眼梁有平身后的人,哭得更楚楚可人了,“梁世子,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为何要逼我至此?” 说着,就起身,抢过手下人的剑比在脖子上,眼眶通红、泪眼汪汪地看着梁有平身后,楚楚可怜道: “梁世子,我都不知道我不是爹娘亲生的,我也不知道亲生父亲也为我订了婚约。 我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啊,梁世子,你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 我们都退婚了,我也被皇家除名了,婚约也作废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要我真的死在你面前,你才肯放过我……” 第28章 长了张嘴的谢圣人 人群中,又有男人的声音传出来:“梁世子,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万一她真的是皇家长公主,你和她结仇,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人劝道:“就是呀,他们家男丁只是流放,女眷还没有充入官妓,就很能说明问题了。陛下多半也是有疑虑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梁世子,你还是想想梁国公吧?万一她真是长公主,你们家怕是扛不住!” “放踏马的狗^屁!你……” 梁有平气得七窍生烟,这女人惯会矫揉造作,歪曲黑白: “我什么时候要过你的命,你少在那里冤枉人。你们家被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回京,关我屁事。你们自己欺君罔上,倒还怪起我来了。少踏马的胡说八道……” 他明明知道所有,可三两句话便又被那个女人转移了注意力。委屈得他眼泪都流下来了,周围的人还在帮那个女人说话。简直气煞人也! 谢开运拍了拍梁有平的肩膀,“别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姜珩噗的一声,刚喝的茶,喷了。 “咳咳” 谢开运扫了眼姜珩的方向,目光在祈则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向朱琳琳: “朱小姐若是想死,可以先准备些抹布,一会儿好清理被你弄脏的地面。顺便把后事也交待清楚,把遗书写好。” 看了眼天色,“算算时辰,还有半刻钟便是吉时,朱小姐不妨那时候再当众自刎,这样也算是给今年的开湖宴一个开门红。 届时,玉湖山庄和州牧会一并给小姐发放伤亡抚恤金一万两。朱家刚被抄家流放,这一万两应该够你们风光一阵吧。” 一副『我很为你们着想』的样子。 朱琳琳傻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风评甚好的谢开运,长得那么俊,为何长了张嘴!这般恶毒! 世人皆道谢开运年少英才,性格孤傲,不善言辞,年纪轻轻便突破圣境,还善于分享,广收门徒,真心诚意教导弟子,是个大好人。 所以她赌了一把。 结果…… 噗 朱琳琳吐血了。 朱琳琳身后的下人们也面面相觑,见朱琳琳吐血,纷纷担心上前扶住,“小姐!” 刚刚帮忙说话的男人们也目瞪口呆,一听吐血,又担心起来,“朱小姐?” 姜珩一口水又呛了。 祈则转身给姜珩拍背。 张欣蕊一张脸都要笑烂了,为免有损形象,拿了帕子遮了脸,就露出一双笑成月牙儿的眼来,只是颤动的身子,忍都忍不住。 谢开运就是这么个性子啊。 朱琳琳是不知道,还是不信邪,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哼,刚被踢出京城,就想巴着谢开运,以为圣人是泥捏的?还是以为圣人是她家的下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哈哈。 笑死人了。 梁有平受宠若惊,立即转身给谢开运磕头,“梁国公世子梁有平叩谢圣人主持公道之恩。” “起来吧。” 谢开运回到主席台,“各位自便吧。本座马上要开坛讲法,就不多陪了。” 走到门口,又转身,“对了,朱小姐可考虑好了?开门红,一万两,如果你觉得少,我也可以再加点,十万两,你和你的下人一起,以血祭旗,给开湖宴招个满堂彩,也不错。” 谢开运走了。 朱琳琳气晕了。 下人们急急忙忙地扶着朱琳琳去下舱室找大夫。 担心朱琳琳的男人们也紧跟着追了过去。 有人嘀咕:“这谢圣人也太不尽人情了。真是一点不给人家姑娘面子。” “他要是讲人情,有人情味,多半都妻妾成群了,也不会至今都几十岁了还是个单身汉了。” “好好的圣人,为什么长了一张嘴!还特么这么恶毒!” “他几十岁了???几十?不是看起来才二十多吗?” “圣人圣人,你以为是叫着玩的?保持年轻,对他们来说,又不难。” 祈则:“走吧,我们去露台。谢圣人讲法应该在外面的主席台。” 露台很长,但正前方的才是最佳观赏位,且位置极其有限。 下方的甲板也是人山人海…… 祈则三人在露台站定,看向主席台。 谢开运站立虚空,磅礴的灵力笼罩其身,朦胧中好似有圣光加身,看得人只想顶礼膜拜。 主持人:“各位,今日谢圣人开坛讲法,主要是答疑解惑,限十个人,每人提一个问题。我们将采取随机指定的模式筛选提问人员……” 几个公子哥儿慢慢摸到姜珩旁边,“祈大公子,祈司业,好久不见。” 祈则瞥了一眼,不想理会,只微微点头。 “怎么祈司业是看不起我们,还是”一个公子哥儿上前,一手按住祈则肩膀,“看不起我们呢?你一个废人,又不能修炼,听了也白听。不如陪我们玩玩。” 姜珩看祈则,这是隐瞒了修为? 祈则后退一步,不悦道:“你们想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就是,今日他乡遇故知,我们开心。想邀你喝酒,把你之前欠的酒,都补上。你觉得呢?” 祈则扫了眼跟过来的那群人,“这里人多眼杂,不大方便。不若午后,挑一艘画舫,去个人少的地方。线路你挑。” “祈大公子上道!早这样爽快,也不至于欠那么多酒了。这就样说定了啊,不见不散。” 那公子哥儿临走前还朝祈则抛了个媚眼。祈则视而不见。 姜珩一个寒颤,忽然想起刚刚那人按祈则肩膀时,手指还不老实,在祈则肩膀上画圈圈。 莫非,祈则是断袖? 不对,他说过他不是。 那,那个公子哥儿是断袖? “大哥,这约你要去?” 祈则望着会场中心的谢开运,“有何不可。小弟可与我一起,去见识一下,他们圈子里都玩的是什么,而那么玩,会有什么下场。” 最后一句,姜珩都能看到他脸颊上绷出的牙印子。 想到那几个公子哥儿身后的女人,脖子上、胸口、肚脐周围的草莓印都丝毫没遮掩。姜珩觉得,这个鸿门宴很可能会少儿不宜。 她有点不想去。 但,祈则好像打算掀桌子,那去看看? 第29章 确认了,是她讨厌的款 沈鸿煊等人没有邀请函,进不了内圈,到不了湖面,又因为到得晚,也挤不到最近的岸边,只能站在几百米开外的岸上,尽力听清谢开运说的话。 听完之后,已经日上中天。 “主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要突破的感觉?” 沈良兴奋得两眼冒出狼一样的绿光,“属下比较幸运,已经摸到帝境的门槛了。今日之行,甚妙……” 忽然瞥见自家主子面无表情的冰冷目光,沈良立即收住得意忘形的嘴脸,“主子,接下来,我们如何安排的?”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吃一次流水席了。 但,一轮已经没有空位了。周围还里三圈外三圈地排队等轮子…… 等二轮、三轮……又太浪费时间。 沈鸿煊转身朝一旁的酒楼走去。 有物美价廉的流水席吃,酒楼的生意便算不得兴隆了。刚好还一个靠窗的包厢。 沈良去了一趟后厨和茅房,回来就兴冲冲地道: “主子,我打听到,昨晚在玉湖山庄,有月华匹练。小胖应该就在开湖宴。听说玉湖山庄的一些人都在那几艘大船上……” 话还没说完,沈鸿煊已经不见了。 沈良看看开着的窗户,又看看面前的座位,和其他几个暗卫面面相觑。 沈鸿煊到底还是嫌他们碍事,抛下他们独自行动了。 沈七:“良哥,我们怎么办?” 最大的那艘船上,谢开运坐上主座,平和中带着莫名意味的目光扫过全场,落到朱琳琳身上,“咦,朱小姐不是想死吗?怎么还在这里?” 朱琳琳脸色瞬间又红又白,委屈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本就有些担心她的男人们,想要帮忙说话,又发现对方是谢开运,张开的嘴又只能闭上。 “这才说一句话,就又掉眼泪了?”谢开运疑惑道,“看来,这开湖宴不该办,便不上菜了。都撤了。大家请回吧。” 端着菜等在厅堂外的下人们,都愣住了。 但谢开运都开口了,他们只能执行,又纷纷把菜端走。 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保护柔弱无助的少女吧,敌对的又是圣境修士。 不保护柔弱少女吧,人家又那么可怜,都已经委屈得不得了,哭得快晕过去了…… 沉默了三十秒后,有人自认为还有些身份,起身朝谢开运行礼后,开口了: “开湖宴五年才一回,其珍贵,外人又怎能感同身受,我等安州人士自是不愿意就此作罢的。” 立即有不少人响应,“对对。” “比起开湖宴,很明显,有些人更喜欢那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既然喜欢,就娶回家去,别放在这坏了今年开湖宴的运道。” 朱琳琳等人脸色更加难看。那些之前帮忙说话的,这会全都低头当了哑巴。 这开湖宴,就不只是吃吃喝喝,还有之后的一系列活动。他们要是就此退出,被赶下船,以后还怎么在安州混? 眼看没人帮他们,朱琳琳委屈巴巴、可怜兮兮、柔弱无骨的踉跄着走出座位,哭得梨花带雨,“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大家,我也没想到会让大家不开心,我这就走……” 话是这样说,但脚却纹丝不动,反而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姜珩别开视线,这是她讨厌的款。 白莲花+林黛玉的结合体,有点恶心。 姜珩起身,“大哥,还是我们走吧。太磨蹭了。” 祈则起身,朝上方的谢开运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谢开运扫了眼大堂,不置可否,身形一闪,便消失无踪。 之前邀祈则喝酒的那几个公子哥儿带人走过来,“祈大公子,正好,大家都还没用膳,便一道吧。我的船在后面……” 一群人已将祈则所有的退路堵死。 祈则三人刚到后方的空中画舫,沈鸿煊便到了最大的那艘船,看到二楼的人陆续出来,有飞身离开的,有拿出自带船离开的,有等着玉湖山庄的船来接的,每个人脸色都分外难看…… 沈鸿煊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 刚到二楼,想看个究竟,就…… “侯爷?” 大堂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朱琳琳刚刚还哭得差点断气,眼睛红肿,脸上的泪都还没擦干,就欣喜地朝沈鸿煊跑过去:“侯爷,你也是来参加开湖宴的吗?” 沈鸿煊不自觉地后退,离了五米远,才皱眉,“发生了什么?” 朱琳琳一边抹眼泪,一边宽容大度地甜甜地笑,“发生了一点不愉快。谢圣人让大家都离开,不招待了。” 张欣蕊带着人大大方方走出来,看到沈鸿煊,顿时惊艳得张大嘴,又很快稳住表情,捂住快跳出嗓子眼的心,“你这话说得,倒是谢圣人的不是了?” 丫鬟小翠接嘴道:“你这话敢当着谢圣人的面说吗?刚刚还要死要活的,把开湖宴都哭散了,这会还装起大度来了?” 朱琳琳敛下眼里的杀意和怒气,努力维持表面的柔弱无助和被冤枉的委屈到家的神情,瞄了眼还在原地的沈鸿煊,心底已乱成麻:“你为何要这么编排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沈鸿煊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不是追她来的?跟她道歉来的?还是过来揭她老底的?是真对她无意,还是口是心非,其实也开始喜欢她了? 可谢开运,是圣人啊,虽然毒舌了一点,人长得也没沈鸿煊好看,但,是圣人啊。沈鸿煊虽然是个侯爷,有些权势,但天赋不行,才武王境…… 好纠结,到底怎么选啊? 还没走,还想等看看会不会上菜的几个男人,一听这话,又无名火起:“我说你个小丫鬟,人家招你惹你了?你上赶着的去侮辱人家是几个意思?” 张欣蕊翻了个白眼,拉住呆愣地望着前方高大人影的丫鬟:“算了小翠。跟这些满脑子只有人家朱小姐的人说什么废话! 人家朱小姐眼里可只有谢圣人,即便扫了大家的兴,被谢圣人催着去实现她自己的人生理想,她也毫无怨言的。我等俗人,又怎会懂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第30章 开湖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朱琳琳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但考虑到沈鸿煊在,硬是没有发作。 只看着张欣蕊,咬着下唇,眼里喷出实质的怨毒的光:“你为何要这般羞辱我?” 只可惜,张欣蕊扫了一眼,都没细看,就朝前方的沈鸿煊行了个礼,从侧边走了。根本不搭理她。 朱琳琳刚想再表现表现,旁边的几个男人就围上来安慰道: “那张五小姐,是嚣张跋扈惯了的。朱小姐你刚来安州,还是得顾忌一二,她爹毕竟是州牧。以后你要是受了欺负,尽可来找我……” “对,朱小姐天姿国色、雍容娴雅,何必与那般粗鄙之人一般见识……” 朱琳琳心底烦得慌,想要避开那几个男人的触碰,又想试探、请沈鸿煊英雄救美,便没有真的避开。 但,真被某个男人抓住了手腕,抬头却再也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周围也没了人影,消失得无声无息,就好像刚才的人影是她的幻觉…… 朱琳琳就恶心得不行,一把扔开男人的手,拉下脸来,“公子请自重!” 被甩开的男人有些懵,“朱小姐,你……” 丫鬟、婆子、侍卫迅速上前将朱琳琳护在中间,“这位公子,请自重。” 其余男人觉得好笑,“张兄,你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看我的。”上前想要护着朱琳琳下楼。 隔着丫鬟、侍卫,倒也没有被排斥。但想更进一步,牵牵小手也不可能。心里不舒服,但气势要拿足,扭头就朝刚才的同伴挑衅地挑了挑眉…… 沈鸿煊将沈良提了过来,“去打听二楼贵宾席为何散了?那边的人之前也是贵宾席的。” 沈良刚吃了几筷子,这会儿肚子还饿着,嘴里还叼着个鸡腿,“主子,小胖在贵宾席?” “不知。给你半刻钟,我要知道情况。” 沈良不负“众”望地如期回来了,将收集到的信息说了,又颇为不屑道: “主子,我老早就觉得那朱琳琳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她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没有灭他们家任何一个人。 这不,刚被赶出来不到两个月,就又勾搭上了那些个男人,还想勾搭谢圣人。 真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她那胆子,我看熊心豹子胆都是小的,多半是吞天巨胆……” “你继续打听小胖的消息。还有,给我弄点吃的来。那女人,离她远点。不要听她说话,不要看她脸色,你招架不住。” 沈良顿了一下,低声道:“主子,陛下没有杀她,也没有杀朱家的人,很可能她还真的是失落在民间的长公主……” “你那么会想,那你说陛下为何又颁下圣旨让朱家永世不得入京,永世不得录用,还让皇家圣人在朱家人身上种下咒印呢?” 沈良摸着后脑勺,“可能是觉得每两年就来一回,太麻烦了。所以留个活着的鸡,警告那些还有心思的猴?” 沈鸿煊呵的轻笑一声,“不管陛下意欲何为,总之,朱家是留下了。这朱家就是颗屎,谁沾谁倒霉,谁沾谁恶心。” “那不如……”沈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现在,她已经被弃了,那些依附他们的家族也重新择主,十不存一,我们慢慢减弱他们的有生力量,也算是抹杀一些潜在的祸乱……” “那你去做。被查到了,就说是你自己的意思。我不知情。” 沈良顿时尴尬地立在那里,手脚都不自在,“主子,属下说着玩的。属下有些得意忘形了。一定改。马上改。”见沈鸿煊还没点头,又补充道,“属下愿自罚月俸半年……” 在沈鸿煊望着远方出神时,又大着胆子道:“主子,留着她,始终是个祸患。” 随着大船上的贵宾们离开,开湖宴举办方发布通告:此次流水席后,开湖宴结束。 所有人都一脸懵。 流水席的菜都才只上了一道醋溜鲤鱼、一道凉拌鲫鱼,离说好的八个鱼菜还早得很呢。 怎么就要结束了? “那我们排队等轮子吃流水席的,还能吃上吗?” “排前面的应该还能吃上,晚上就结束了。” “为什么啊?开湖宴五年一度,怎么能这么草率地结束?之前不是说流水席摆三天吗?” 玉湖山庄的人脸色难看的道:“问贵宾席的人去。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传达上面的指令。各位慢用。” 开湖宴结束,自然也没有了开湖宴传统的后续项目。 贵宾席的更是灰溜溜的被赶了出来。还没走出出口,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只能吃流水席、眼看着流水席也吃不上的人围住了。 “真是晦气!动不动就哭,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她的一样,恶心,人渣!” “还不是京城来的那个什么朱小姐,前脚冒充长公主被陛下识破,赶出京城,后脚就想勾搭谢圣人,恶心了谢圣人。”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笨点的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事,是谢圣人说结束开湖宴的?” “有没有人能告知一下始末,到底为什么结束开湖宴啊?我大老远从乾州来的,几千公里呢,就为了开湖宴那道菜……” “是吗,我也是为那道菜来的。结果桌子都还没坐上,就结束了?有没有人告知一下,贵宾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眼看流水席有人离开座位看八卦,立即占了那人的位置。在那人发现时,“我自带碗筷,你的还是你的。” 来都来了,怎能空腹而归?! 同桌的人都有些……不知道怎么评,但守住自己的位置,便变得很迫切了。 有人看到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坐在流水席上,顿时也有了主意,随意指了指一个人:“你,位置让出来,我自带碗筷……” “可,你这属于抢?” “谁说的?你们不是想知道贵宾席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你们呀。”将之前发生的都说了一遍,“就是这么个事情,那个欺君罔上的朱家小姐把开湖宴哭没了。” 第31章 八卦比菜好吃 同桌的『甲』很是感慨:“这事也不怪谢圣人。大好的开湖宴,是喜事,那朱小姐却跟哭丧一样从头哭到尾,谁受得了……” 同桌的『乙』:“朱家都被流放了,她哭一哭也正常啊。家里男丁流放,她无依无靠的……” 同桌的『丙』:“扯几把蛋!无依无靠?能做出冒充皇家长公主的事来,你以为她真是柔弱女子?还无依无靠?给她点兵马,她估计都要造反了……” 同桌的『乙』:“那也可能是她家里想要荣华富贵,逼她的呀,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她不说了吗,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呀……” 同桌的『丁』:“她无辜?呵,她还说她怀的孩子不是梁国公世子的,是威远侯的呢?哦。对了,你在贵宾席有没有问问这个时间先后,是先找威远侯要母凭子贵,没成功还是先说自己是长公主?” 同桌的『戊』:“这有什么关系?” 同桌的『丁』:“有什么关系?这关系大了去了。我虽然没去过京城,可也听说过威远侯的美貌的,那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连皇家大皇子都赶不上的美男子。” 同桌的『己』:“那就算是这样,朱小姐看上威远侯美貌了,男未婚女未嫁,又有何不可?” 围观群众1:“你这人简直罔顾伦常!你还是别说话吧。一开口就显得你无知愚昧。” 他一开口,众人抬头一看,呵,他们这桌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坐地上的,有猫着腰的,有站着的,有踮着脚的,有就挤了脑袋或耳朵进来的…… 同桌的『己』感觉受到了鄙视:“你……” 旁边的人赶紧安慰:“别生气,听他说。” 同桌的『丁』:“那自然是朱小姐与梁国公世子自幼便订有婚约,两家是世交,关系极好。 朱小姐和梁国公世子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就互许过终身,非卿不嫁,非卿不娶的。 这个在京城和周边城镇都传开了,说他们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必会演绎一段佳话,成世间难得良缘。 两家为此没少举办宴会,恨不得宣扬得天下皆知。 这消息,就算没去过京城,稍微关注下外界的,都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 所有人越听越迷糊,越听越感觉听的不是同一个故事。 围观群众2:“啊?既然这样!那朱小姐又为何怀的是威远侯的孩子?” 围观群众3:“这还用说,一个是世子,没爵位,还一身毒疮,朱小姐不是说他是得了花柳病没多久可活了吗。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威远侯,有爵位,还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怎么选还用说吗?” 围观群众4:“你说得对。可那朱小姐不是和梁国公世子有婚约吗? 梁国公世子还说朱小姐怀的他的孩子,朱小姐却说怀的孩子不是他的,是威远侯的,这是不是说明朱小姐其实和他们两个男人都有过关系?” 围观群众5:“那婚约,退了不就成了。有更高的枝可攀,为什么不攀呢?” 围观群众3:“那世子还可以袭爵,变成公爵,可比侯爵高。朱小姐脑子生锈了,才不要公爵要侯爵。” 围观群众6:“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她们女人,精明起来,男人都比不上。蠢起来,那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多半,还是看脸吧。谁叫人家威远侯长得好看呢。” 众人一致点头,“说得有道理。” 围观群众6:“这看上别人了,原来的未婚夫自然是不能要了。女人又不能嫁平夫,又不能纳小夫,自然是要退亲的。不然,怎么高攀威远侯呢?” 围观群众7:“对,退婚肯定是要退的。不但要退婚,还要让男方背负骂名,所以,给梁国公世子下毒了,再安排人说梁国公世子染了花柳病,就谁也怪罪不得朱小姐了。” 同桌的『乙』:“你这有什么根据!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人家朱小姐?” 围观群众和同桌的大部分人都跟看白痴一样看向乙:“这不就是事实?不信,你问他?” 指向贵宾席来的华服公子,“花柳病是朱小姐的人说出来的,也是朱小姐说梁国公世子纠缠不休的。” 同桌的『乙』:“那难道不是纠缠不休?人家朱小姐都避到安州来了。他梁国公世子就不能安分点,待在京城,非要跑这么远来横踩一脚?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部分围观群众点头:“好像有道理。” 其余围观群众:“什么有道理?每次镜玉湖开湖宴都举世瞩目,连陛下都关注,他就不能是来参加开湖宴散心的?毕竟被陷害成那个样子,也是……” 同桌的『乙』:“那他为什么不去韦州水节,不去溧州花会,不去怀扬书画展,偏要跑来这安州开湖宴?明知道朱小姐老家在这里,他还跑来,不是纠缠不休又是什么?” “算了,和你说不清。你既然喜欢她,就赶紧去保护着。别一会儿,去慢了,被其他男人捷足先登了,你连淌沫子都赶不上,岂不可惜?” “你……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位置,这菜还没上齐呢,我可不能走……” “呵,真是好笑。这菜从刚才开始就不上我们这桌了,那贵宾席来的公子都溜去隔壁桌了,你们都没注意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半晌,开始赶人,“肯定是你们围得太紧了,人家上菜的过不来。赶紧的散开,别耽误我们吃剩下的菜……” 人群散开,最初开口的『甲』疑惑万分地看着空荡荡的餐盘:“贵族圈真特么的乱。 那朱小姐和梁国公世子要是成亲了,朱小姐还怀上威远侯的孩子,那就是婚内通\\奸。 那威远侯堂堂侯爷,又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和一个美名、才名都没传出来的女人通\\奸? 要是没成亲,那这游走于两个男人间的朱小姐,还让两个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这女人不简单啊……” 邻座的碰了碰他胳膊,“赶紧夹菜,又要没了。” 从贵宾席流落出来的人基本上都以各自智慧坐上了流水席。而那个哭没了开湖宴的,他们也没必要瞒着。 很快,开湖宴始末便传出了安州,奔向四面八方。 朱家臭名传天下。 第32章 真掀桌子了 “快看,那就是朱小姐。” 一人所指,千夫所向。 半晌,不屑地回到座位上,继续等菜:“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天香国色,原来也不过如此。我看她和那个全身长疮的梁国公世子就是天生一对。” “就这样的人,威远侯除非眼睛瞎了,脑子坏了,怎么可能看得上。还背上骂名和她通\\奸,简直做梦都不打草稿,真是张口就来。” “这样的女人祸害了全家,居然还有脸大摇大摆地到处晃,简直不要脸至极!要是在我老王家,铁定鞭尸天葬、挫骨扬灰。” “算了,看她那丫鬟和护卫都挺凶的,还是别说了,免得惹祸上身。她能坐贵宾席,肯定还是有些本事的,说不定有人就服她那包药,喜欢她那一款……” 画舫。 竟然有一张长两米宽一米的矮几! 矮几上摆着三条鱼,一条烤鱼、一条烧鱼、一条清蒸鱼,都是十几斤的,色香味俱全,看得人很有食欲。 姜珩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好香。” 康文远引着祈则走,祈则不想靠太近,偏偏身后又跟着几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左右夹击之下,祈则还是坐到了康文远左手边。 姜珩眼疾手快地挤到祈则左手边坐下。她早就数清楚了,碗筷没有她的份。要不积极主动一点,就吃不成。 最后没拿到碗筷的陈铁,指着姜珩就要骂,“你个小胖子……”被康文远瞪了一眼,立即委屈巴拉地让下人拿碗筷。 他面前只有鱼尾巴…… 姜珩端着碗,看看鱼,又看看倒酒的清凉女人…… 又放下拳头大的小碗,端起面前放骨头的托盘…… 在康文远下筷时,赶紧将面前的烧鱼用筷子切成了八段,问祈则:“大哥,你吃鱼头吗?” 其余人:“……”这意思是他们只能夹其中一段吗? 陈铁看着三条都朝向他的鱼尾巴,还一条比一条远,再次陷入了沉思。 祈则:“本次康二公子做东,鱼头理应康二公子享用。” 姜珩嗯了一声,看向康文远,“康二公子呢?” 康文远嫌弃地端起酒杯,“谁要那东西,粘粘腻腻的。赏你了。” 姜珩立即将鱼头扒拉到自己盘子里,拿筷子掰开看了看,就端起碗去夹鱼的第二段。 陈铁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小胖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鱼头给你了,你还想鱼身子,你好歹也给其他人留点。” 姜珩理直气壮道:“鱼头没煮熟,里面还生的。你要吃吗?” 陈铁嘴唇动了动,又想拿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没熟,又觉得为了个鱼头争执有失体面,只能闭上嘴,看着面前的鱼尾巴,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都没肉…… 站起身来夹菜又有些吃相难看。 姜珩又看了看其他几位,“你们都不吃这个生的吧?不吃,那我就收起来了。” 陈铁眼睁睁看着姜珩将红烧鱼头给收进了储物戒指,典型的又吃又拿,可气! 康文远吃了口烤鱼,端起酒杯看祈则,“祈大公子,你欠的那许多酒,该还了。” 祈则根本不端酒杯,“在下身体不适,还在喝药,禁酒。” “借口。每次都这样那样的理由,祈大公子,你以为我还会信?”康文远手搭祈则肩膀上,“祈大公子可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脏?觉得我配不上你?” 姜珩:“……”弱弱地举手,“那个,康二公子,我作证,大哥他真的在喝药。温随熬的。大夫让他禁酒。” 康文远将酒杯一扔,脾气就上来了,红着眼,“今天要么喝酒,要么同意和我在一起。你没有第三个选择。” 其余公子哥儿当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吃自己的鱼。 祈则看了眼姜珩,姜珩懵了一瞬,立即眼疾手快地将三条鱼还没被别人筷子荼毒过的部分分段,收走,闪身后退。 然后,祈则掀桌子了。 对面的三人,以及对面三人身后的侍从、清凉女人全都被餐盘和不完整的鱼等砸了个措手不及,一身汤汁,瞠目结舌,看着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祈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康文远,冷漠至极地道: “康二公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是断袖!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若再动手动脚,我不介意废了你这爪子!” 被看了这么一出戏,康文远脸色变换得跟调戏盘似的。气急败坏地一声吼:“都给我出去!” 姜珩端着盘子和一截鱼身子肉,退到舱室外面,望着蓝天白云,吃着灵气浓郁的水产,心情很不错。 温随也并不担心,那康文远离武王境都还差点火候,断不是自家公子的对手。 倒是那几个公子哥儿和他们的下人、随从,脸色很是难看。 身上没有被弄脏的陈铁看到姜珩盘子里的鱼,以及不紧不慢吃着鱼的姜珩,心情更差了,“小胖子,把你刚刚收的鱼拿出来!” 姜珩瞥了一眼,“凭什么?我收的,归我。” 一定要将屯粮贯彻到底,谁也别想她再饿肚子! “你……”陈铁拔剑就要…… 被温随挡住,“陈公子,请不要伤及无辜!” 陈铁还剑入鞘,气呼呼地指指姜珩,又指指温随,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走了。 隔壁,姜珩将鱼拿出来,又给温随弄了双筷子,“来,一起吃。” 片刻后,祈则衣袂飘飘地走过来,虽然没笑,但看着像是某种束缚被解开了。 “我刚接到谢圣人传音,待会要去镜玉湖深处走走,你们在……” 话还没说完,谢开运带着爆炒鱼段和干煸盘鳝来了。 “本次开湖宴结束得匆忙,想着小兄弟远道而来,没吃上饭就要离开,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便……” 谢问书紧跟而至,眼色闪烁地又摆上几个菜,“大伯父,你不是还忙吗,还不走?” 谢开运看谢问书一直给他递眼色,心知必定是有些年轻人之间的话不方便他听,比如要为之前的恶言恶语向祈则道歉……便也没拒绝,“那我待会再来?小兄弟慢用。” 谢开运一走,谢问书就赶紧在自己面前倒了三杯酒,眼色闪烁地看着祈则,想说什么,提了几口气,努了几次力,最后都只能在祈则默默干饭不鸟他的“憋屈”中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祈则,之前的事翻篇了。不提了。不记在心上。” 祈则嗯了一声。 谢问书顿时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给温随和姜珩倒了酒,“老祈,你不喝,就不给你倒了。来,兄弟们,干,今日心情好,咱们不醉不归……” 第33章 丢失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姜珩不喝酒。 这么多菜,哪能让酒占肚子。 温随也只是小抿了一口,意思意思便放下了。 隔壁,换了衣裳回来的公子哥儿们,看着躺在地上、小腿以奇异姿势扭曲着的、昏睡不醒的康文远,都傻眼了。 论武力值,那祈则就是个废物,所以他们放心地留他们俩人在舱室里。本以为会生米煮成熟饭,从此康文远不再为贴近祈则的生活而伤春悲秋。 哪知道,生米是煮成熟饭了,但不是那个熟,而且熟的还是康文远。 除了左腿骨折外,很可能还受了不轻的内伤,不然不可能昏迷。得赶紧送医! 沈鸿煊眼睁睁看着、一艘逆着其他船只方向行动的画舫、从他面前飞过去,丝毫不知他要找的人正在与他擦肩而过。 城区,被赶下画舫、还被瞪了一眼的姜珩三人、换上谢问书的画舫,重新摆桌,继续吃饭。 画舫又大摇大摆地从沈鸿煊面前飘了过去,他要找的人再次与他擦肩而过。 傍晚,夕阳西下。 正在船尾钓鱼的姜珩突然听到一声惊呼,转头一看,妈耶,船头那边,一大团漆黑如墨的云带着无法估量的雨水,呈漏斗状倾泻而下。 天漏了。 她在的这边却还风和日丽。 谢开运看向他带来的几个人,“这个地方,这雨已经下了有好几天了,但湖水水位不增反减。几位道友,有没有兴趣一探究竟?” 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谢圣人,您可会带队?我等安全可有保障?” 谢开运:“会带队。但,死伤难以避免。若是不想去,也不勉强。不去的,便在船上准备接应。”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点头,“去。” 祈则交代温随:“保护好小兄弟,等我回来。” 其余几个一身横肉的,看向“弱不禁风”的祈则,“他也去?他有修为吗?” 祈则露了一下自身气息,其余人立即不作声了,只是看向祈则的目光多了些考究。 祈则等人走后不久,后方视野里突然出现了十多艘船只。 姜珩远远一望,顿时天雷滚滚。 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断: 『在很久以前,声势骇人的天劫刚结束,天上的劫云还厚沉的压在山顶,尚未散开。下方渡劫之人身受重伤…… 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突然闯入,用龙筋绑了渡劫之人的双手,暴力地撕扯其衣裳,想要强\\暴……』 这一瞬间,那个身处劣势的渡劫之人,一双锐利、凶狠又决绝的目光与她对视上了。 这一眼,仿佛穿透了时光,穿透了时空,让她头疼难忍,痛苦地蹲下地去。 脑海里,那个渡劫之人身法一转,与中年男人姿势对调,丹田里一股亮光冲出,那中年男人便被切成了两截。 视线一转,姜珩看到那渡劫之人,淡漠地甩了甩她再眼熟不过的浮云剑上的血…… “小胖,你怎么了?”温随一边警戒地看向后方的船只,一边担心地问道。 谢问书也疑惑地看来。 此刻,芥子空间里的浮云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召唤,刷的一下就要出现在姜珩面前,被姜珩死死按住。 温随倒是提醒她了,她现在是个小胖,小胖子。 那渡劫之人所经历的,应该就是轮回塔说的她的前世,转世轮回前的那一世。 看来,那一世,过得不怎么好呀。 姜珩深呼吸,缓缓起身,“我刚刚好像听到呼救了。那艘船,”指向后方一艘湖面上的彩色画舫,“上面有人在求救。你去救她。” 视野范围内,疾驰而来的船只,已经能分清谁是谁。 温随看看越来越近的那艘彩船,不动,又看看还在倒灌而下的墨云瀑布,“小胖,我们还是顾好自己吧。” 谢问书望了眼后方,直接回舰桥,拿出谢家大旗挂上去,抱臂倚着桅杆,望墨云瀑布。 姜珩无奈。 隔着几公里的距离,她看到了一个柔弱无助、绝望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女孩,正在被施暴。 当着一群人的面。 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凶狠地按住那女孩的肩膀,兴奋地看着那施暴男人的裆下…… 女孩反抗不了,张开的嘴,好像也发不出声音,只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好似遭到了最严重的背叛,眼里布满震惊、错愕以及弱弱的求助,但那个女人直接扇了她一巴掌,还骂了几句。女孩彷徨、无助,到绝望,燃起深沉的仇恨,都不过在一瞬间。 姜珩握拳,失去的记忆在看到这一幕时,攻击了她。那个女孩,她要救。 这是古代,不是风气开放的现代。 就算是现代,被施暴,被一群人看着施暴,无论哪一件都是极其残忍的事。心理承受能力要足够强大,才能活下来。 她几乎能想象,接下来,那个女孩要做什么。 偏偏她在这里,那女孩即便有天大的怨气,也极有可能变不成厉鬼。变不成厉鬼,便报不了仇。 而她,可能再次自动进入修炼状态,旁若无人地吸收阴邪之力。 届时,这些旁观的人,会不会将她当作邪祟处理了,都难说。而且,吸收了那女孩产生的阴邪之力,便又有了因果…… 她是因『因果之力』到的这里,因果这东西,可是债主,不能是欠债的。 思来想去,姜珩决定救那个女孩。 只要女孩不死,即便有天大的怨气,那怨气也是轻易脱不了女孩的身,转变不成阴邪之力。 她便不会有暴露可以吸收阴邪之力的危险。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可以干。 看向温随,“你那个小船呢?借我一下。” “你要去干嘛?” 姜珩指向彩船,“那船上有人呼救,我要救她。” 温随盯着姜珩:“我并没有听到。” “那是你耳朵有问题。我听到了。你去不去吧?” 温随无奈,又看了看墨云漏斗,默默拿出飞舟。 姜珩刚升空,就感觉不对,水面下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朝墨云漏斗游过去了。 “又怎么了?” 姜珩摇头,“可能是我眼花了。快,那人……” 绝不能让第二人糟蹋那女孩!否则女孩都不用自杀,很可能直接死在施暴过程中。 “闯进去!” 第34章 什么东西滚过去了 温随疑惑:“你确定?” 同时心里衡量,这破坏别家船只,得罪船主和船上客人的代价,自家公子能否承担。 正犹豫,姜珩已经一脚踏在飞舟甲板上,纵身一跃,腾空,然后破窗而入,一脚踢在那协助施暴的丫鬟小腿上。 丫鬟惨叫倒地。 姜珩顺势从丫鬟身上滚过去,撞到墙壁,把墙撞出一个滚动的人形,滚向露台,滚势不减,继续将露台栏杆撞出圆润的人形,掉到一楼的过道。 可能是过道不大结实,竟然被撞出人形,然后是船下舱,船底…… 一往无前,直接将整个船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撞出了数个人形洞。 两层的画舫,突然剧烈摇晃,有人大喊,“快,船舱进水,要沉了!” 温随:“……”在舱室里的人看过来前,在船上的其他人看到他之前,迅速收船,溜了。 整个舱室的人,都……不知道做何反应。 这……好像是个意外? 刚刚有什么东西滚过去了??? 茫然地看向墙上的圆润洞口,这短手短脚短头的,是穿了衣服的熊?还是什么胖得成球的东西滚过去了? 被碾压的丫鬟半天没吱声。 正施暴的人缩回去了。 一时没人控制手脚,女孩立即翻身下桌,三步并作两步,决绝地从姜珩最初撞出来的那个洞冲出去,跳了湖。 姜珩没想过怎么逃离现场。一路滚过去,顺便将船弄沉,都只是急中生智。 但真的落水了,还是很慌,慌得差点淹死。 手忙脚乱地扑腾了好几秒,才想起星河水云诀已经修炼到了高阶,她可以控水…… 可,那个女孩…… 氧气瓶背上,潜水面具戴上,再等等。 又几十秒后,衣裳被撕,裙子也变成布条的女孩落水。 姜珩立即行动,带上女孩,遮蔽掉上方的光线,伪装成鱼,大摇大摆地从水中游走。 一刻钟后,姜珩带着穿戴一新的昏睡女孩回到船上。 女孩眉心萦绕着一团黑气,脸色像死人一样,白得瘆人。 谢问书扭头看了眼,当什么也没看到,又看向墨云漏斗。 温随刚换了身衣裳,“你……” 姜珩:“刚刚有人欺负她。我去换身衣裳。” 温随跟着走,被啪的一声关在门外:“那你救她作甚。等她醒了,她还是要死的。” 姜珩换了身一模一样的衣裳出来,“如果是你妹妹……” “我没有妹妹。” “那姐姐……” “我也没姐姐。” “好吧,如果是你娘被人欺负了,还当着一群人的面,还污言秽语不断,你会怎么做?” 温随:“不会遇到那样的情况。” “温随,有些事情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遇不到。就拿大哥来说,他一端方君子,怎么就招惹到康二那朵烂桃花了?这不是无妄之灾?” 温随抿了抿唇,这个他没法反驳。 “再说之前那个谁,给大哥下药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哥君子一枚,行得正坐得端,但这并不妨碍别人想要搞他呀?” 温随:“……” 姜珩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看向年岁并不大的女孩,在现代,那个施暴者应该可以判十年以上吧。那些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姜珩掐诀、一指点在女孩眉心,将那团黑气震散。 温随眨了眨眼,他没看错的话,那团黑气应该是死气。小胖竟然轻易就震散了? 外面,一艘画舫的沉没立即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飞! 而武修,不到武王以上,不能悬空。 在画舫沉没前,船上的人,各显神通。即便是那个重伤的丫鬟,也舔着脸爬上了刚刚施暴者的飞舟。 “娘,大姐去找蒋大公子,这会都还没出来,怕是要……” 刘文雅有些担心地看向蒋林,“蒋大公子,我家大姐呢?可有看到人?” 扶着有些相似的中年妇女胳膊,看着沉船的漩涡,低声道:“娘,那个贱人肯定还在船上。这回死定了。” 中年妇女安抚地拍拍少女的手,眼底已是笑意浮动。 蒋林脸黑如锅底,经此一事,他怕是很长时间都有心理阴影了。嫌恶地扭过头去,生硬地道:“没看到。” 刘文雅疑惑,“蒋大公子是一直没看到我大姐吗?她不是有礼物要送给你吗?你看不上,还是没看到她……” 要是让刘文静就这么死了,死得清清白白,那她这一番布局岂不是白费心机? “没看到。” 刘文雅还想再问,看蒋林已经不耐烦了,只能打住话头。对了,红花,她在现场…… 红花在吐血,脸色惨白一片…… “蒋大公子,红花是我大姐的贴身丫鬟,能否将她送回我们船上?她好像受伤了……” 蒋林低头扫了一眼,想到这丫鬟看他的眼神,顿时没了好感。一脚踢在丫鬟心口,丫鬟横飞,落到刘文雅船上便咕咕吐血,眼看着断了气。 刘文雅:“……” 蒋林喜欢聚众… 刘文雅又将目光投向和蒋林关系极近的几个人,记住人后,移开视线。她会打听清楚的,刘文静就算做鬼,也必须得被糟蹋千万遍后再做,绝不能干干净净的。 蒋林怀疑的目光看向周围的船只,刚刚,那个方向,很有可能是……目光锁定安州元家的船只,眼眸微眯,“元成志,刚刚是你们攻击我?” 元成志摇头,“蒋大公子可不要胡乱冤枉人。我们离你们还远着呢。而且,我们素来无冤无仇,为何要攻击你们?”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别人!这个方向只有你们!” “那谁知道!没准是这湖里的妖兽呢!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吸引了湖里的妖兽,直接把你们的船给搞沉了。” 从房间出来,姜珩再看后方船只,竟然在一艘大型帆船上看到了朱琳琳。 这人脸皮,真是……堪比城墙。 谢开运的不喜和排斥,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竟然还跟来了。 刘文雅刚上帆船,就很是熟稔地找到了朱琳琳,“朱姐姐,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朱琳琳微微笑了笑,“你不是没事吗?” 刘文雅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递过去,笑道:“那还真是多亏了朱姐姐的锦囊妙计。 朱姐姐,蒋大公子不承认见过我大姐,事到底成没成,我还得再确认一番……” “很在意呀?” 第35章 钓了条鳄鱼plus 刘文雅连连点头,“那贱人就算聋了哑了,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们明明给她订的是巷尾的老鳏夫,人也送过去了,还下了药。 她却奇怪地出现在张大公子的别院里。 朱姐姐,你不知道,这些年,她连二门都没出过,怎么可能知道张大公子的别院在哪里。 她根本就没见过张大公子,张大公子以前听到她就厌恶至极,更别说喜欢了。却突然的要纳她为妾…… 朱姐姐,我一看到她就烦。 张大公子是我未婚夫,他只能喜欢我,他绝对不能娶那贱人。 那贱人只有脏了,千人枕万人骑,破了,张大公子才不会再惦记她。” 朱琳琳安抚地拍拍刘文雅肩膀,“放心,我打听过,那蒋林最是喜欢当众行事。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隔得太远,姜珩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从表情和部分唇语可以看出,这两人已经狼狈为奸了。 刚刚那一出大戏便是这两个女人导演的。那个施暴者只是其中的男主演之一。其他男主演还处于旁观状态,整个剧情就被她给『卡』了。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姜珩又一次坐到船尾钓鱼。之前,船速飞快,都没鱼上钩。这次,一定要钓上来。 “喂,小胖子,谢圣人是不是带人进那个里面了?” 有人喊话道。 姜珩听而不闻,盯着水面下游过去游过来的某鱼,莫名其妙。那条大鱼好像长了脚? “我说前面船上钓鱼那个小胖子,你长没长耳朵,我问你话呢,谢圣人是不是带人进去那个雨幕里了?” 姜珩有些烦躁地道:“想知道,自己进去看。别在那瞎嚷嚷,把我鱼都惊走了 。” “你……” 隔了会儿,又有人问道:“喂,小胖子,谢圣人是自己进去的,还是带了人进去的?带的是什么修为的人进去的?” 姜珩烦躁道:“你们烦不烦啊!刚刚都要上钩了,又被你们惊走了!” 一个二个都被怼,众人觉得男的不行,一致推荐朱琳琳出来对接: “前面的小公子,敢问谢圣人可是带了什么人进去那雨幕?他说让我们跟着,也不等等我们……” 没一个责备的字,却有责备的意思。 姜珩呵呵直笑,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她敢打赌说谢开运绝对没有让这些人跟着。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话,加上前面的“呵呵”,顿时有了嘲讽意味。 朱琳琳敛下眼底的杀气,“不知琳琳哪里得罪了小公子,让小公子这般不待见琳琳。” 说着,就红了眼眶,泪水说来就来。 姜珩扭过头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别给我戴帽子,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朱琳琳顿时哭得梨花带雨,“小公子你为何要这般冤枉我,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呀……” 姜珩烦的不行。收起鱼竿鱼篓去船头了。 朱琳琳:“……”暗自咬牙,她都快哭不出来了,这个小胖子竟然丝毫不为所动,简直该死! “琳琳,那胖子不识好歹,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陈靖温柔地搂了朱琳琳的腰,“谢问书在船上,我们先等着看看情况再说。” “可他,他太气人了,我什么都没说,他就……靖哥哥,我看那个小胖子就烦,我不想再见到他……” 陈靖嘴角抽搐了一下,“琳琳,看情况吧,要是谢圣人平安回来,就作罢。要是……” 朱琳琳听罢,一把推开男人,“靖哥哥说得对。我等着。” 陈靖:“……”握拳。该死的女人,想要他做事的时候,就千依百顺,一旦达不成目的,连脸色都不屑装一下。 哼,想要他做事,什么时候变成他女人再说! 姜珩百无聊赖地再次在船头摆上钓鱼的架式,抛点饵料,上个大点的饵……嗯嗯,之前红烧的那个鱼头就不错。 刚刚那条长了腿的鱼,也不知道闻不闻得到这味儿…… 盯着鱼漂…… 手托下巴。 水下,一抹暗影迅速游过…… 姜珩立即打起精神,盯着那鱼身子下不断扒拉的腿和爪子…… 在那鱼要咬钩的瞬间,忽然反应过来,这特么的不是鳄鱼吗? 当即想也不想的拉竿,她不想钓鳄鱼。 但,那鳄鱼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拉竿,鱼饵迅速上浮,鱼饵出水的瞬间,那鳄鱼也冲出水面,直奔鱼钩上的鱼头…… 姜珩迅速将鱼竿左移…… 但,咬钩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姜珩看着甲板上三米多长的鳄鱼,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这,嘴巴挺短的,背上黑色的,黑眼睛blingbling的,好像是一只扬子鳄…plus? 虽然大了点,长了点,但还是呆萌的,人畜无害的嘴脸。 温随都看了过来,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小胖,你,你怎么把这东西钓上来了?很凶猛的,吃肉的……” 谢问书瞅了一眼,不在意道:“这玩意儿,你留着当宠物都嫌它废物,吃得多拉得多,连只鹅都打不过,肉也不好吃。扔了吧。” 姜珩看谢问书,“这是什么鱼?” “这是鼍tuo龙,名字听着挺霸气,其实是战五渣,就是个废物。” “那它有天赋技能吗?” “有,但无甚卵用。” 姜珩试探着走近,扯着鱼线……鳄鱼plus小短腿后退,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姜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按住鳄鱼plus脖子,掰开嘴筒子,扯着鱼线,将囫囵吞下去的鱼头扯出来…… 鳄鱼plus“剧烈”挣扎……挣扎……眼看着刚吃下去的鱼头被扯出来,委屈极了…… 姜珩收了鱼钩,将鱼头扔鳄鱼plus嘴里,再将其丢掉,换一边,不上鱼饵,继续钓鱼。 但鳄鱼plus又来了…… 在更深的水里,有一抹暗影游过去、游过来…… 然后,突然的,鳄鱼plus一跃而起。 姜珩愣住,扯了扯鱼竿,没咬钩啊,跳起来干嘛? 但,那一瞬间,一张血盆大口追着鳄鱼plus的尾巴窜出水面。 姜珩大吃一惊,“谢问书,快,左满舵!” 第36章 你竟然会说话! 谢问书莫名,但很快,手脚并用地跑回舰桥,将舵转得哗啦啦响,险之又险地看着那巨大的鱼将桅杆撞断,从另一边掉入湖里。 还没缓过来,就看到另一张血盆大口窜出湖面…… 谢问书操纵着帆船紧急升空,但刚上升到五百米左右,就被一股怪风吹得东倒西歪,然后一群大鸟冲过来,将整个帆船给冲成了筛子。 谢问书抱着一块还算完整的门板,温随抱着断掉的桅杆,姜珩抱着软趴趴又冷冰冰的鳄鱼plus,以及鳄鱼本鱼都是一脸懵。 在下落的瞬间,姜珩大吼,“温随,快,你的飞舟!” 谢问书一听温随有飞舟,画舫也不拿了,盯着温随。 片刻后,三人一鱼心有余悸地盯着黄昏下的水面,那里,有好几个暗影,游动得很快,湖面出现了漩涡…… “有大家伙要出来了。我们得离开这里。” 谢问书紧张道。 “走哪边?”温随感觉无论走哪边,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到陆地上,有点焦虑。 “北边。我记得有个小岛。” 三人一鱼一直到天都黑了,月亮高悬,都没找到岛屿。 姜珩摸着鳄鱼光滑的鳞片,想起一件事,“那个,刚刚情况太危急,把那个女孩给忘了。她不会葬身鱼腹了吧?” 谢问书直接扭头向一边,继续看岛屿,不屑理睬。 “刚刚那是什么鱼啊,那牙齿好像有三排,一颗一颗的,像锯齿一样,要是被咬到……” “不可能咬到的。一般是一口吞。” 这天还能不能聊了? 姜珩无语,“那,谢公子,你知道的那个岛在哪?我们去了,谢圣人又怎么找到我们?那个岛离陆地有多远?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谢问书双手一摊,有些嫌弃姜珩话多:“我怎么知道。我只在手札上见过,说这附近有座湖心岛。又没去过。” 鳄鱼plus举起小爪爪:“我知道岛在哪里。” 所有人,包括前方控船的温随都看了过来。 “你竟然会说话!!!” 姜珩瞬间松开摸鳄鱼皮的手,一脸愕然,“你公的母的?” 鳄鱼plus有些羞赧地低头,“公的。” 谢问书、温随顿时一阵恶寒。看姜珩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姜珩赶紧举手,“我,我就是看它可爱,当宠物……您们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 绝不是他们以为的断袖! “就是误会,误会!我马上洗手,以后再也不摸了!” 还好还好,她只是摸了摸,没有亲,也没有摸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然,真是说不清了。 说着就引了水来反复搓洗,“我和它什么关系都没有!连朋友都还不是!” 鳄鱼plus有些受伤,“我以为我们有一饭之恩,已经是朋友了!” 姜珩:“…”虽然鳄鱼很可爱,但是…… “你会变人形吗?” 鳄鱼plus摇头,“不会。那个要十三阶才可以。我还早得很。” “我听说用化形草也可以吧?” “化形草很稀有的。很多大佬都争着抢着要,哪能轮得到我。” 看姜珩还在洗手,鳄鱼plus又一副受伤的样子道:“你明明很喜欢我的……” 姜珩打断它,“说正事。岛在哪里?” 鳄鱼plus看看天空和四周,又看看姜珩,摇头,“现在我也有点乱,需要去水下看看地形。” 谢问书看温随。 温随看后方,没有追兵,将飞舟降到临近水面,“我们在此等你。去吧。” 鳄鱼plus下水游得不见鱼影后,谢问书望着月色下越发幽深的湖面,以及一望无际只有水的四周: “我有个主意。上升到足够高,这湖泊就会变得足够小,我们就能知道东南西北……” 姜珩:“我有个更简单的。今天是五月十七对吧?” 谢问书:“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七的月亮,正在朝下弦走,月面朝东,位于东半天空。所以,那边是东,那边是北……” 谢问书、温随:“……” 好吧,现在东西南北弄清楚了,只需要等鳄鱼plus了。 温随总觉得夜间幽深的湖水,很不安全,好像随时会有大型猛兽窜出来,一直紧张地盯着四周。 经历了刚刚的那场变故,谢问书也觉得镜玉湖里可能有远超他们想象的东西存在,警惕地盯着水下。 犹疑道:“那鼍龙,你们看它是什么修为?” 温随和姜珩都摇头,“不知道。看不出来。” 谢问书:“我也看不清。我以为它是个废物,结果它会说人话。 一般而言,灵兽会说人话的,至少得五六阶,相当于我们的武王境或武帝境。 但同为武帝,我竟然看不透它,那它如果不是身上有宝贝,就是修为高过我。” 温随:“真要是武帝境,它怎么会去吃鱼头上钩呢?武王境也不会呀。” 姜珩:“可能是因为馋?” 谢问书、温随:“……” 过了会儿,温随又道:“那鱼能信任吗?不会找其他鱼来包抄我们?” “信不信任都在这儿了。有什么区别。” 温随:“……” 鳄鱼plus还没回来,倒是等来了几艘小型飞舟,可能是载重太多,飞得歪歪扭扭,一副随时要沉的样子。 姜珩诧异,一副柔弱无骨、好似没有修为在身的朱琳琳竟然还在,毫发无伤地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那男人的手…… 朱琳琳可能也是有些慌乱的,几次挪动身体想让那手滑下去,却越发让身后的男人抱得紧…… “喂,小胖子,你们在这干嘛?为何不走?” 谢问书一个眼神过去,后方问话的人顿时哑声、低下头去。 姜珩转身看向前方,不耐烦看某些人的动作。某些人真是又当又立,又想着鱼,又嫌弃鱼对她有想法。呵呵。 两刻钟后,鳄鱼plus在水里冒出头来,看了看后方,慢悠悠地爬上飞舟,指了个方向。 温随、姜珩、谢问书都没说话。 一个时辰后,岛屿在望。 陈靖、朱琳琳等人喜出望外,“我就知道跟着他们是对的。” 飞舟一窜就飞到前面去了。 姜珩不想看某女养鱼,“我们换个方向登陆,离他们远点。” 鳄鱼plus望着朱琳琳等人飞舟的方向,“那边,不大平静。” “他们自己的选择,就是跪着也要走下去。我们不必干涉。” 第37章 逃出生天 岛屿不大,东西向约十公里,南北向约七八公里。但植被很茂密,有种原始森林的感觉。 谢问书三人并不想夜间探岛,便在礁石上歇下了。 周围情况不明,姜珩也不敢进行月华修炼,瞌睡一来,直接深度睡眠,本来站着的,直接往下栽倒。 谢问书一手将人拉住,伸二指探鼻息,心内疑惑莫明,半晌才松了口气:“还有气!睡着了。” 温随:“……” 鳄鱼plus也松了口气。 但,片刻后,整片天空的月华如匹练一般汇聚,形成一把明亮如昼的大伞,朝着他们旁边的小胖子照下。 谢问书、鳄鱼plus几乎是跳着闪开,莫名地看看天空的月华巨伞,又看看睡得像死了一样的小胖子。 温随已经见怪不怪了,“昨夜,这样的光景发生在玉湖山庄。谢少主应该见过吧?” 谢问书反应过来,确实见过。只是,只见过上半部分,没见过下半部分。下人说是祈则带来的小胖子引发的怪象。 他本来是想仔细问一问,结果一见到祈则,就被气走了。 “我们要给他护法?” 温随:“现在除了护法,还可以离远一点。” 谢问书扫视四周,月光虽明,但隐藏在月光下的深水区、以及树林里,却危险未知。 看向被月亮包裹、悬浮的小胖子:“这等天道宠儿,还是护法结善缘吧。” 鳄鱼plus看着小胖子,眼睑开合,它果然没看错,这个小胖子是个好人! 墨云漏斗边缘,谢开运等人已经伤痕累累,剑都有了豁口,衣裳也破烂不堪,但敌人却还密密麻麻,根本除不尽。 可,他们灵力已经用完了,体力也快要耗尽了。 再不从这个“泥潭”中杀出去,他们会被这些“虾兵蟹将”埋葬的。 可,来路已断,去路又被“虾兵蟹将”填满了。 就算带来的所有半步圣境都立即变成圣境,也未必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敌人的无边无境,和强大,不但折磨他们的肉身,还摧残他们的精神。让他们感觉不到活着逃出去的希望。 放弃抵抗、立地成鬼的念头一瞬间笼罩所有人的心海。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血色的天空化成碎片消失,一片月光洒下,地面的尸体和血水竟然灰化消失…… 他们这才发现,所谓的敌人,不过是他们的幻觉。 但,他们身上的伤却是真实的,是他们自己人互殴造成的!! 那月光,突兀的,来了一下,就走……像是后面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凶兽在追赶一样…… 清醒的瞬间,己方阵营的妖修一跃而起,追着月光就跑! 谢开运伸出尔康手:“那个,道友,等等!我们!搭个便车!我们可以付灵石!” 精神、肉身都疲乏得很,谁想驾船谁驾去。 不等对方允许,便朝己方人马使了个眼色,动作又快又准地落到某巨型水生种背上,“走!” 下方的巨型水生种很想给个轻蔑的眼神,但这水生种没脖子,没法扭头!!! 等冲出墨云漏斗,才发现,所有的月光像是受到牵引一样,朝着一个地方聚拢、倾泻而下。 “是小胖!” “是小弟!” 祈则激动地道:“去月光牵引的方向!” 几人原本是在月光下,骑着水生种跑路。却突然的,周围的天空都黑了下来,依稀是…… 谢开运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快走~” 都破音了。 祈则等人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快!” 特么的,湖里面怎么可能发生海啸!还是遮天蔽日的滔天巨浪。 这还不是最奇葩、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浮天巨浪中有两个比早上的太阳还大还红的眼睛。 两只眼睛相隔几公里,下方应该是嘴的位置,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嘴,长满了锥形的尖牙…… 他们身下的巨型水生种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和生命即将消逝的巨大危机,传音谢开运:“赶紧将你们的灵石给我!不然谁都逃不掉。” 谢开运等人迅速将身上的所有灵石都拿出来…… 灵石受到牵引,顿时布满水生种全身,形成一道光滑的透明灵石水膜。 水生种一个呼吸,“抓稳了!”迅速下潜,咻的一下射了出去。 谢开运等人:“……” 被甩飞出去,撞到灵石水膜上,弹回水生种背上,又被左甩出去,再撞到灵石水膜上弹回来,再被右甩出去…… 即便谢开运多年以前就已经是圣境修士了,等从那巨大海啸和海怪的气息笼罩范围内冲出去,还是摸着满头包,干呕不止。 更别提其他几个了,就是温润如玉的祈则都吐得脚趴手软,只想瘫在地上不动弹了。 那几个之前嘲笑祈则“弱不禁风”的壮汉,此时也成了软脚虾,看祈则竟然还站起来想离开这里,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半晌,众人才缓过来。 “咦,这好像是陆地!” “刚刚那条黑鱼呢?” “屁的黑鱼,哪有黑鱼长那么大,那么圆润的。圆滚滚的,和鼓气的河豚多像啊……” “胡说。那河豚全身长满了刺,刚刚那鱼身上光滑得很。就那背鳍也抱不稳,要不然我也不会摔得满头包了。” “我虽然读书少,但还是知道的。黑鱼又称蛇鱼,长得像蛇一样,刚刚那条明明是黑的,还滑不溜丢,绝对不是河豚……” “那是江豚?听说那玩意儿智商高,你说什么它都能听懂,还爱和人类玩游戏……” “江豚有背鳍吗?你以为我没见过江豚啊?那玩意儿全身光溜溜的,只长了两只手,可没长背鳍,也不黑……” 祈则不想参与他们这种无聊的话题。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无人护法的小胖,万一遇到不测,他那还没来得及报的救命之恩岂不是只有去地下报了? 他现在还不想死,得找到小胖! 但是,刚走了几步,扶住一块礁石,那恐怖的巨兽威压就碾压了过来。 祈则一头磕在礁石上,暗道不好,赶紧抓住礁石…… 紧接着,滔天巨浪从天而降…… 第38章 湖里的海啸? 所有人连惨叫都来不及,便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手忙脚乱地找东西固定自己。 刚刚还以为安全的陆地,顷刻,已然是千米深的水下,水流还特别湍急。 无数的小动物、花草树木,甚至是人???被冲走,从他们眼前飘过…… 失了灵力、体力也不济,像个普通人一样在深水里挣扎着被冲得越来越远,肚子里的水越来越多…… 海啸来临前,鳄鱼plus突然有些不安地爬来爬去,想走,又有些不舍地看看还在吸收月华的姜珩,不走吧,又铁定会被牵连。 犹豫。 温随、谢问书若有所觉地起身,警惕地望向湖面。 突然,明亮的月华巨伞下,突然出现两个巨大的红灯笼,和几乎与天平齐的波浪型……山脉? “海啸?”谢问书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湖里怎么会有海啸?” “妖兽,铁定是妖兽!那红眼睛……这妖兽太大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可小胖……这影响范围太大了,又怎么可能离得开?” 温随突发异想,“升天?”说干就干,迅速拿出飞舟,“快,带上小胖!” 沈鸿煊突然出现在礁石旁,但晚了一步。姜珩已被人带走,幸运的是,从滔天巨浪中逃出去了。 一脚踩住溜走的鳄鱼plus的尾巴,“留下来,干票大的,我送你个东西!” 鳄鱼plus扭头就咬,一口含住沈鸿煊的腿,却根本咬不动,也没时间了。 滔天巨浪来了。 似要将整个小岛连根拔起,整个小岛都被冲撞得一阵晃动…… 被抵消一部分的滔天巨浪继续向前,向前,想要去追那个吸收月光的人类,但,浪好像不听话了…… 原本整齐向一个方向,海啸般波浪前进的,浪,突然像是晕了船,不知东南西北,混乱的,全都朝着那两个巨大的红灯笼靠近,以红灯笼为中心,旋转……旋转,形成了龙卷风…… 原本胜券在握的两个红灯笼,慌了,竭尽全力的稳住身形,控水,控水,控水,然而,水,不听它的使唤,身子也不听使唤…… 两个红灯笼被旋转的力量搅得晕头转向,一个不注意,一把剑带着一些东西飞进了它嘴里,在喉咙处,嘭的一声炸了。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向四面八方狂吹而过。刚经历过海啸冲击的小岛,这次直接变成了一片废墟。 片刻后,及时升起防护罩的沈鸿煊收起妖丹,“剩下的尸体,送给你了。” 鳄鱼plus不干,“我也出了力的,妖丹分我一半。还有,你刚刚说要送我东西,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与这个尸体无关,是另外的东西。” 沈鸿煊疲惫地坐在被冲击波击成芥粉,又被洪水冲刷得很是干净的海滩上,“你把我平安送回安阳城,我便给你妖丹的一半。” 鳄鱼plus盯着沈鸿煊手里的妖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定君子协定。不能反悔,不然我送你去死!” 沈鸿煊无奈,要不是在幻境里消耗过多,哪用得着这鱼送自己回去? “行。” 鳄鱼plus迅速在尸体上捡了几样东西,背起人形的沈鸿煊就下水,迅速游走。 他们走后不久,劫后余生的谢开运到了。 谢开运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莫名其妙。 碎肉、残尸都七零八碎的,覆盖了很大一片区域,根本拼不出完整的结构,有些关键的东西没了,妖丹、妖骨都没了,也没有任何东西长得像他们之前看到的红灯笼…… 有人来过,又走了! 问题是,强如圣境的他,也只能在这怪物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在其恐吓下抱头鼠窜,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杀死的这个巨大的怪物? 国内的圣境修士都有数,皇家的圣境巅峰,轻易不出京城;与皇族同气连枝的圣境大圆满,年事已高,寿命将尽,轻易不会出手……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闻到血腥味的各类湖妖、灵兽、飞鸟便围了过来,享受这场饕餮盛宴。 谢开运升空,感慨万千。 这岛,之前来过一次,郁郁葱葱,很是茂密,各种动物种类繁多,还有人类修士的别苑。如今,光秃秃的,除了地还在,其他都没了。 等等,那,好像是……祈则? 祈则腰上有条两米多长的蛇,怀里抱着一条硕大的太阳鱼,三者皆昏迷不醒。 将祈则救回来,又四处找找,找到了三个,还有三个不知所踪。 温随、谢问书回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大伯父,你没事吧?”谢问书看谢开运一身狼狈,有些紧张。 谢开运摇头,“不算大事。”目光落到姜珩身上,“昨夜引月的,是你小子?” 姜珩有些不好意思,“……” “为何月亮那么听你的话?” 谢开运发出灵魂拷问。 姜珩将在场的人都看了看,祈则昏迷不醒,谢问书和江随大概率也不会帮她,其他的不认识,更不可能,那么:“可能,月亮,喜欢我?” “哈?”谢开运眉头微皱,“认真一点。不开玩笑!” 姜珩神色正了正,站得跟标枪似的,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嗯?” 姜珩:“我昨天都睡了。他们可以作证。” 谢问书点头。正在处理祈则伤口的温随闻言也点了头。 姜珩很是苦恼地道:“可能是身体的肌肉记忆在作怪。即便我睡了,也在悄悄地帮我练?!” 谢开运等人看着姜珩,满脸问号,“你莫不是被夺舍了?身体里有另一个你不知道的灵魂?” 说着,就拉住姜珩的手,“放开识海,让我看看……” 姜珩想挣脱,又觉得是欲盖弥彰,便大大方方地让谢开运检查了。只是,谢开运看到的识海是一片迷雾的、啥也看不清的、面积还小得可怜的识海。 谢开运皱着眉头将姜珩看了又看,想不明白。 姜珩大方地摸摸后脑勺,“其实,我最近睡得都挺沉的,对外界的感知很弱,都已经好几次在睡着后被人搬走了。要不是我心宽体胖,运气也还不错,估计坟头都长草了。” 特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谢圣人,可是昨日因为引月发生了什么?” 第39章 再遇鳄鱼plus 谢开运修炼的是灵力,对姜珩引月的秘密并不是很感兴趣,背着手原地绕圈,有些愁: “你只是个引子。关键的是后面,那个怪物是被谁杀的,怎么杀的,怪物是几阶、什么品种,多大?以及丢失的具体的肉身材料是什么……” 姜珩松了口气,还好不深究,不然…… “问书,”谢开运将一块留影石给谢问书,“你们先回去查查这东西。另外,重点关注这次的安州拍卖会,以及各炼器师和商行,看是否有疑似材料流入。我再去墨云漏斗看看。” 只是,镜玉湖上,再也没有了墨云漏斗。连墨云漏斗在哪里,都没法精准定位了。 在谢开运从小岛离开后不久,湖面上,悄然冒出一个水生种的脑袋,又围绕小岛转了一圈,没发现死对头是怎么被杀的。 但明白了一个道理:强中更有强中手,低调才能活得久。 月华匹练,它也看到了,但它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与自己无关的热闹,不要看。否则自己也会成为热闹的一部分。 现在,死对头的下场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某水生种又悄然下潜,离开,一如它悄悄地来。 这个时候,玉湖山庄,以及镜玉湖周边的所有村落、州县,都正遭遇着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的洗礼…… 姜珩等人一回去,就得救灾。 绚烂的信号烟花在天空炸响。 祈则拿出一块牌子,一番操作后,揪着的眉心才舒展开来,“谢问书,你带人去这里,”指向牌子上绿色小点较为集中的位置, “我带人走这边。我们沿途救治学生和百姓,当下,最重要的是救人,牲畜次之,金银财宝再次之……” “明白。”立即招呼了十个家丁过来,“你们跟着祈司业,沿途救人。” 姜珩踮着脚、伸长脖子,还没搞清楚那牌子是什么东西,祈则便已朝附近的一艘大型飞行帆船飞去,还提着她的后衣领。 姜珩无语,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自作主张啊! “大哥,我……” 祈则松手,“出发。”扭头温和地对姜珩笑了笑,“担心你跟不上来,才提着的。没弄疼你吧?” “大哥,我不是猫,你不用提着我,我能跟上的。真的。” “对不住啊,我想差了,以为你跟不上。人命关天,责重如山,我有些着急了。” 姜珩能说什么? 人家都道歉了。 姜珩深呼吸,“大哥,你下次要再这么自作主张,我就不跟你一路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谢问书派过来的那些人有的闷笑,有的都笑出声了,有的还把心里话『他好像被提着后脖颈的肥猫啊,一脸懵逼,生无可恋……』说出来了。 祈则这才注意到那十个家丁,立即警告地看了过去,再回眸,略尴尬地咳嗽一声,“我下次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 祈则神情一怔,搞不明白姜珩为啥这么大反应,但立即严肃、郑重其事地道:“保证下不为例!” 姜珩扭头,看向船下,“那里有人,我来捞……”一个家丁已飞身下去,一鞭子甩出,卷那人腰上,再一甩鞭子,人便已到了甲板上。 这粗暴…… 水从镜玉湖冲出来,将沿途的农田、堰塘、茅坑、地窖等等填满后,卷着能卷走的所有人和物,一往无前地继续冲刷低矮处的一切。 浑浊、湍急,一旦被冲走,将很难再冒头。 很多老百姓坐在屋顶上,望着滚滚洪水,愁苦得脸皱成一团。 观察了一会儿,祈则感叹道。:“还好,这水后继乏力,影响范围应该不足十公里。” 以学生们的调皮捣蛋,应该不至于被这点水吓到。以学生们的平均家境,应该也不至于一群人都没有一艘飞舟。 学生们应该没有大碍。 姜珩也注意到了,越往后,离湖泊越远,水量越少……主要是地,干得太久了。 祈则吩咐谢家家丁们:“都仔细看看,还活着的,都捞上来。” 姜珩赶紧补充道:“尸体也要捞。不捞要污染水源,形成疫病。捞上来尽快还给家人,找不到家人的尽快火化,石灰消毒。” “照小胖说的办。” 祈则找温随拿出小型飞舟,“我先去前面看看学生。”说着,又想提姜珩后脖颈衣领,被避开,有些诧异,随即赧然,“小胖,对不住,我……” 姜珩扭头,“我就待在这。大哥你快走吧。晚了,学生啃泥巴了。” 祈则望着姜珩所在的大型帆船,“温随,小胖他是不是恼我了?我就是想报恩而已……” “少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温随舔舔唇,“少主,小胖他是个人,不是你身上的挂件。他想在哪儿待,是他的自由。你总是不问他意见就……有点不大尊重人。” “尊重?” “我做下属的是不需要尊重那么高端的东西,但人家小胖就算记忆不全,也好吃了一些,但他的气度,绝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该有的。说不准他就是遗落民间的王公贵族子弟。所以,他很在意这个‘尊重’。” 祈则回想着小胖的言行举止,“你说的在理。是我唐突了。” “少主,你要想随时掌握小胖的行踪,也可以带他去注册雇佣兵啊。他刚才对那个佣兵公会令牌很是好奇,应该是很感兴趣的。” 祈则一击掌,展颜道:“你说的对。回去就带他去注册。” 帆船上,谢家家丁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捞尸体比捞活人还积极。 “前面的船等等!这里还有人哎!” 后方,一艘没有标记的小型飞舟……飞舟上的竟然是沈良!看着虽然狼狈,精神也有些疲惫,但毫发无伤。看样子不需要她救。 姜珩想也不想的收回视线,等会,那水下……是……鳄鱼plus?背上还驮着个人?那人都快跟它一样长了。 姜珩拿出钓竿,朝鳄鱼plus扔去。 沈良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操作,但鱼钩一落水,驮着自家主子的鳄鱼就咬钩起跳…… 这,这……这鳄鱼这么笨的? 这是投案自首还是自投罗网? 人家小胖都还没扯竿,你就…… 沈良来不及多想,赶紧飞舟而下,稳稳地接住自家主子。 不知道是沈鸿煊下落的速度快,还是沈良接的方位不对,小型飞舟竟然直线下沉到了水下。 姜珩诧异地看了眼,这沈良也太不中用了吧? 咚的一声响,在鳄鱼plus落到后方平台的瞬间,水下的沈良憋足了劲,颤颤巍巍从洪水中冲了出来。 “要帮忙吗?” 第40章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沈良咬着牙:“帮忙搭把手。” 姜珩再次甩竿,钩住小型飞舟船头,收竿。 小型飞舟跌到船尾,鳄鱼plus紧急避开。 姜珩收了鱼钩,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身很是眼熟的衣裳,“这是你家主子?他怎么了?” 沈良收了船,“嗯,受了点伤。小胖,现在到处都是水,可能得叨扰你一段时间了。” 姜珩赶紧摆手,“这船是谢家的。你要商借房间还是干嘛,找他们去。我也是客。” “那请小胖帮忙看一会儿。我去前面……” “你不把他翻过来?” 沈良倒是想的,但,想了想,又摇头,“可能这样趴着要舒服一点。” 谢十一看到鳄鱼plus,吓了一大跳,“你们怎么把它……”待看清是鼍龙,抹了把汗,“这玩意儿不是会水吗?弄上来干嘛?” 沈良赶紧解释,“不是它。需要房间借住的是我家主子,这位。” 谢十一这才看到趴着的沈鸿煊,眉眼一挑,够长的,这人! “把他翻过来看看,别是什么通缉犯!我们谢家可不能窝藏朝廷钦犯。” 沈良看了眼姜珩,摇了摇头,“不是,我们都是正经人,只是现在身份不便透露。我以项上人头作保,绝对不是通缉犯。小胖也可以作保。” 姜珩:“……” 我就看个热闹,至于吗? 众目睽睽之下,姜珩只能尴尬道:“之前,他踩伤了我,还帮我治伤来着。应该是好人吧?” 沈良目光幽幽的盯着姜珩,“小胖,主子还救你,帮你护法,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说实话,姜珩不大喜欢沈良。 这家伙饿她饭,现在还挟恩图报! “那么,小胖公子,这人你认识,他们是什么来历?” 姜珩摇头,“不知道。” “他们来安州什么目的?” 姜珩摇头,“不知道。” 沈良着实有些生气了: “小胖你,我家主子平时都不让人近他三尺以内,他却让你上了床,还亲自帮你治伤,帮你护法,因为担心你,还千里迢迢地来找你,你竟然说不认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 谢十一目光顿时诡异了起来,不自觉地离姜珩远了点,没看出来,这小胖竟然是断袖,还是爬床那个? 那他和祈则公子……该不会是……真没看出来呀。祈则不是圣人学宫的司业吗,不考虑影响吗? 那小胖是先和这……再和祈司业……哎呀,我的个娘哎,好乱…… 姜珩黑脸,“你少在那胡说八道,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只不过治伤的地点选的是床,就说什么上了床,你也太会断章取义了。” 眼神更冷,心情更恶,道:“而且,他是帮我治伤来着,但那伤是他踩的,他还治得不情不愿的。你还饿我饭了,不给我饭吃。你还跟我谈良心?” 沈良眼色微闪,自家主子找小胖的目的不单纯,他是有心混淆,但用心绝对不坏,对小胖绝对没有恶意。 也绝对不想自家主子落个『断袖』的称号。 可现在,事情完全脱离他的控制了。他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说的都是事实,怎么就…… “……我……” “怎么,哑口无言了?拜托你下次说话过过脑子,别张口就来。这世间,最是杀人于无形的刀,不是阴谋诡计,而是语言。你说的话!你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是杀人利器!” 沈良嘴唇动了动,不敢说话了。 姜珩:“而且,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又去哪里,有什么目的。我如何保证你们的来历和身份没问题? 我只能凭我个人的主观判断,说他可能是好人。你,饿了我饭,这事我要一直记着。不管在大义上是不是好人,你私德肯定是有亏的。” 沈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感觉一口大锅正朝他罩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却找不到逃的办法! 小胖这人明明看着敦厚老实,说话怎么这么噎人呢!私德有亏这口大锅这扣下来,他以后在主子这还能落下好来? “小胖你……” “别争辩。争辩就是狡辩。你饿我饭这事板上钉钉,一辈子也别想洗白。” 沈良捂住心口,心口痛。 “再说护法的事,我自然是记得的,这不是搭把手把他弄上船来,没让他淹死吗?” 沈良:“……”这也是事实。可,总感觉哪里不对…… 姜珩转身,不去看沈良的脸色,看向面色仍然诡异的谢十一: “谢家兄弟,咱们别管他们,就当不认识,没见过。等到了干的地方,就将他们放下去。就和捡了具无名尸体一样一样的。” 谢十一盯着姜珩,被这脑回路震得耳朵都嗡嗡的。心里诡异的想法,自从萌了芽,就挥之不去。心里有一出大戏,已经云里雾里,酝酿成雏形。 此刻,听姜珩这样不留情面,心里的大戏瞬间定格: 『是了,小胖肯定是被地上这男人伤透了心,才离家出走的。这男人肯定是后悔了,才千里迢迢地追过来,想要挽回小胖的心,可小胖现在有祈司业了。 有了新人,哪还管什么旧人。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也怪不得小胖这么不待见这对主仆……』 姜珩:“现在救人、捞尸要紧。” 谢十一连连点头,“对对。小胖说得对。”小胖真是冷情冷性,一日夫妻百日恩,说不要就不要了,看都不多看一眼的!好绝情! 姜珩在谢十一脸上看到了八卦的兴味,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解释吧,解释就是掩饰,就是狡辩,她刚刚才用这话怼得沈良哑口无言,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 不解释吧,又…… 沈良那张嘴真的是……该缝起来!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又没人怀疑他是哑巴! 关键是,现在还不能说自己是女的。 被人怀疑是断袖,总比被人认为她品性不端,水性杨花,吃了不认账的要好。 后方听到这话的沈良,气得鼻子里都要喷出火来,耳朵尖、头顶都冒烟了。还“无名尸体”,简直岂有此理! 鳄鱼plus望了望姜珩的背影,默默盯住沈鸿煊,这个人类还欠它半颗妖丹没给。 第41章 祸害遗千年 “沈良,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闻言,沈良全身肉皮子一紧,脖颈僵硬地看向缓缓坐起来的男人:“主子,属下……” 扑通一声给跪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是鱼雅沁的事,还是小胖的事,还是…… 一时,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沈鸿煊坐起,打了个喷嚏,将口鼻中的泥水喷出来,面色很是难看,“怎么回事?小胖呢?” 沈良烦着、纠结着的心顿时安定了,看样子沈鸿煊没听到刚才的内容。 “主子,昨夜,镜玉湖水位突然暴涨,将沿湖的所有低洼处都淹了,现在,水还在朝四面八方冲刷…… 属下一直关注着,幸而遇到了主子,这才……”有些尴尬、自责地低下头,“刚刚上船时,不小心落水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沈鸿煊,但还是第一次感觉沈鸿煊如此的重!偏偏还不能说出口! 上次背小胖,他就感觉像背了座小山,这次接沈鸿煊,简直像是接到了十个小胖! 沉重如大山! 沈鸿煊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扫了眼跟过来的鳄鱼plus,抬步朝后舱室走去。 鳄鱼plus紧跟,没一会儿就大摇大摆地爬出来,朝甲板去了。走之前,还意味莫明地看了眼沈良。 沈良一头雾水。 “沈良!” 沈良顿时一个激灵,该不会那鱼告状了吧? 又不自觉地摇摇头,那鳄鱼会不会说话都是个问题,还告状?肯定是他想多了。 多半是,刚才的事还没过去! 一时,脑子里乱作一团,万千思绪闪过脑海,最后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地进去了。 一进房间,就再次跪下,“主子,属下有错……” “错哪了?” 梳洗后的沈鸿煊,大马金刀地坐在矮几上,眼神寒光凛凛地盯着沈良道。 这架式,沈良哪敢招惹。只得一五一十地将有关小胖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彻底!最后低下头去,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 “主子,属下错听了下属的话,没有细想小胖的重要性,任由下属放跑了小胖……” 赶紧打住话头,“主子,属下有错,属下不该不给小胖饭吃,属下错估了小胖的分量,也错估了小胖的口舌和品行,以为他不会计较。 谁知道他就揪着饿肚子这事不放。一般人饿一顿又不会死,他还那么胖,饿几天也最多饿瘦一点……” “那倒是小胖的不是了?” 沈良连连摆手,沈鸿煊是轻言细语,但那阴阳怪气里透露出来的冷意和杀意,让他胆寒: “不是不是。是属下的过错。是属下忽略了小胖,让小胖饿了肚子,属下愿意饿三天肚子,向小胖道歉,请求小胖原谅。” 沈良觉得有点委屈。他一个常年跟在沈鸿煊身边的,还赶不上一个只认识了一个月不到的小胖子。 这感情,真是奇怪的东西。 偏偏小胖还要将饿饭这事记一辈子,简直莫名其妙。 “你还觉得委屈了?” 沈良赶紧磕头,“属下不委屈,不委屈!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没有领会主子的意思……”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沈良顿时想把自己的嘴给缝上。他不是那个意思啊,他就是想检讨一下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以后好改正…… “主子,属下……”沈良都快哭了。 以前小胖憨憨的,傻傻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啥事都不过心,好相处得很。现在,就一个照面,他都不会说话了,说一句错一句…… 以前,沈鸿煊一脸严肃,杀伐果断,都不会轻言细语地说话。现在,是轻言细语了,但每一句都让他有种随时会归西的感觉! 好难啊! “行了。别摆出那副样子,难看。” 沈良心里更委屈了。小胖…… “去道歉。什么时候得到原谅,再什么时候回来。” 沈良瞪大眼睛,“主子……” “出去。” 甲板,每捞上来一个人,姜珩都要上前看看,死透了的直接放尸体那边,没死透的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安排上,能救一个是一个。 还临时带了七八个男女徒弟,实施急救。 磨蹭着走过来的沈良看姜珩指导指导女人给另一个女人进行胸外按压,捏着那个女人的鼻子,往那个女人口中隔空吹气,惊得后退一步,这…… 小胖这是干什么? 他一个男的怎么能做这么暧昧的事呢?隔空吹气,隔空亲吻,那不是一样一样的吗? “咳咳,yue~” 一会儿后,那个躺着的女人突然坐了起来,咳嗽,吐水,一气呵成!脸色也从惨白的水鬼脸恢复了过来! 小胖将死人救活了??? 姜珩阻止女人磕头谢恩,“去那边待着。”立即去救下一个…… 下一个又是女人…… 沈良:“……” 好在,小胖没有直接上手,不然,这些被救的女人哪还有名节在,救也白救! 这就不是道歉的好时候。除了加入救人、捞尸的行列,他找不到其他与小胖说话的机会。 又过了会儿,姜珩看着下方一艘小型飞舟上的朱琳琳、陈靖、刘文雅等人,很是惊讶! 真是祸害遗千年,还没死! 不过,那是什么…… 鬼魂吗? 刘文静白色的轻飘飘的魂魄正咬牙切齿地掐着刘文雅的脖子,刘文雅除了感觉有点冷外,没其他不适。 姜珩揉了揉眼睛,刘文静的鬼魂还在,那船上还有几道躲藏在船底的水鬼鬼魂。 鬼这东西,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不少。后来,体内功法修炼起来后,就没看到过了。现在,怎么又看到了? 朱琳琳是被陈靖抱着的。两人都衣衫不整。似乎……不是似乎,而是陈靖已经吃到肉了! 朱琳琳全身上下都是青紫草莓印,某处还因为激烈活动磨肿了。 陈靖体内本来就少的小蝌蚪已经接近于零。 看来,为了活命,朱琳琳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不过,陈靖受伤了,头上有道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朱琳琳的下人打的。 两人,一个想逃离怀抱撇清关系,一个想重温旧梦将关系大白于天下,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矛盾一触即发。 偏偏,这些人也被救上了船…… 第42章 多大的脸呀 “你们是谢家的家丁?我们要十间上房。” 朱琳琳一上船就甩开陈靖的手,大步往船舱走,脸色冷得跟谁欠了她几万两银子没给一样,“还有热水、酒菜,给你们半个时辰,务必送来!” 谢十一面无表情道:“这位小姐贵姓?” 朱琳琳停步,趾高气扬地看向谢十一,仿佛在看自家的狗。 她身侧的一个下人站出来,指着谢十一的鼻子:“你们谢圣人都要给我家小姐三分薄面,你个狗东西,连我家小姐都不认识!还不快去!” 谢十一淡笑一声,“原来是哭没了开湖宴的朱小姐。很抱歉,谢家不欢迎你。请你下船!我们的船是要去救人的,不是来伺候你的!请下船!” 态度极为强硬。 跟在朱琳琳身后的陈靖本来想沾沾光,不用浪费唇舌的。此时不得不出面: “在下陈靖,陈家独子,这位是我表妹。还请谢兄看在陈家的面子上,放过这一回。毕竟下面很不安生,极易发生事故……” 谢十一仍然是那副面孔,“既然是朱小姐的表哥,那么请一起下船吧。开湖宴弄成现在这样子,全是拜朱小姐所赐。” 指向那一排排的尸体,“朱小姐,这三百二十一具尸体,在昨天,都还是活生生的人。因为朱小姐,他们现在已经是尸体了。朱小姐,你可会觉得愧疚?” 甲板上,死气沉沉的活人群里,突然听到这话,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地爬起来,抓起能抓住的所有东西,将仇恨的目光对准了朱琳琳: “原来是你,是你害了我们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是你害得我们一无所有……” “都怪你,都怪你,你还我儿子命来……” 朱琳琳只看了一眼尸体,便全身冒寒气。 再与这些百姓一个对视,嚣张的气焰便萎靡了下去,脑海里只余一个念头:跑,找个地方藏起来。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与他们争斗讨不了好。 慌乱中想要甩锅、否认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拉过陈靖挡在自己身前,楚楚可怜道:“表哥,我怕……” 陈靖:“……”该死的女人,总是关键时刻拿他挡刀!等回去,一定要她好看! 虽然他们有修为在身,不怕这些软弱可欺的老百姓。但,老百姓人多,有上千人。他们就几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与谢家为敌,他们得不到好处。 陈靖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得走。 可,转个身的功夫,朱琳琳看到了沈良,眼里顿时冒出狼一样的绿光。 沈良在,还在帮忙救人,那沈鸿煊多半也在。 比起沈鸿煊,陈靖算个屁啊。不,陈靖连屁都算不上。 只要她拿捏住沈鸿煊…… “琳琳,你在看什么?”竟然笑得那么诡异? 陈靖抱紧朱琳琳,顺着朱琳琳的目光看到沈良,顿时感觉头顶绿油油的,人还在他怀里,就在肖想别的男人了。真是水性杨花! 不由掐了把朱琳琳的腰,抱着人往后退,指挥下人上前阻拦百姓,咬着朱琳琳的耳朵道:“琳琳,你要再这样,我可就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 朱琳琳回神,脸色略有一点尴尬,“表哥,我想到个主意。”立即附耳跟陈靖说了。 陈靖脸黑如锅底,活像是头顶的绿已经由一棵小树苗长成了一片绿油油的大森林。 朱琳琳又耳语了几句,还挑逗地舔了下陈靖的耳垂,言笑晏晏地撒娇道:“表哥,你说呢?” 陈靖将朱琳琳上下看了看,一脸便秘地点了点头。 计划一定,两人便迅速猫下身子,脱离战圈,往船舱摸去。 他们一走,他们手下的人群龙无首,有点乱了阵脚。 被百姓拉住后,更是双拳难敌四手,又被百姓们见缝插针似的围着,他们更是插翅难飞。 本来都绝望了,船体却突然发生倾斜,眼看就要载重不均侧翻了,谢家人赶紧出来主持大局…… 姜珩紧急跑到船体另一点,减缓船体倾斜速度…… 等混乱结束,船体重新保持平衡,朱琳琳和陈靖已不见人影,其手下的人也不知所踪,大概率是掉下船随水流漂走了。 谢十一等人累得脱力,呼呼地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还好稳住了,船体只是一些小裂缝,整体结构没问题,稍微修补一下就能好。 万幸! 要是船解体了,他们几年都得白干…… 这出戏,姜珩看得…… 怎么说呢,谢十一的处理方式,她不大认同。 但这些死里逃生、一无所有的人确实需要注入一些动力才能活下去。 只不过,这动力是仇恨而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琳琳也不冤枉。开湖宴确实因她而没开成。 至于湖中的古怪,水位的下降,即便谢开运他们不去查看,多半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显露出来,只是显露的方式是什么而已。 朱琳琳在开湖宴贵宾席将谢开运得罪了个彻底,到底得多大脸才能若无其事地打着谢开运的旗帜到谢家来骗吃骗喝? 真以为谢家这些家丁对贵宾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还是觉得谢家的下人软弱可欺? 姜珩想不明白。 同时,也觉得朱琳琳这人,心理承受能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 这样的人,要么一下子弄死,要么就不要敌对。 姜珩看向沈良,刚刚朱琳琳就是看到了他,才改变主意的。 很显然,朱琳琳认识沈良。 朱琳琳是京城来的,那沈良也是京城来的?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总不会真的因为一个开湖宴吧? 不过,现在,沈良和他主子都在船上,朱琳琳这个前伪公主也在,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大戏呢? 姜珩视线往船舱一扫,果然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一间房一间房地找……人? 他们在找沈良的主子? “哎哟,好痛……” 百姓们,大多负伤,有的甚至断了胳膊、腿、肋骨。 姜珩回神,“谢家兄弟,我现在需要大量的木棍、木板来固定大家的骨折肢体,不如在前面的山上停下,我顺便采点药。” 谢十一:“如今城里的药铺和仓库大多被水淹了,也只能如此了。” 第43章 司业是断袖? “小胖!” 祈则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 姜珩抬头便看到祈则衣袂飘飘地飞来,在他身后,还有一艘大型帆船。 船上,密密麻麻的,是黑压压的人头,服装花色是统一的,帆船上有圣人学宫的旗帜和标志。 祈则这一声喊,把后舱室睡得昏沉的沈鸿煊给喊醒了。 祈则一落地,就大步朝姜珩走去,有些奇怪地道:“怎么这么多骨折的?” 沈良诧异,错愕,祈家大公子,祈司业,什么时候认识的小胖?还喊得这么情真意切? 仔细回味那声“小胖”,总感觉自家主子的将来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威胁。不行,得去叫主子来积极应对。 临时搭建的手术台前,姜珩僵硬地直起腰,活动了下四肢和脖子,有些无奈道:“刚刚打了个群架。” 祈则担心地将姜珩审视了一番,“多大规模?这些人都参加了?” 谢十一翻了个白眼,一言难尽道:“除了那边躺着的,都参加了。船都差点翻了。” 虽然这样,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将仇恨完全转移给朱琳琳。那就是个霉神,遇到她准没好事! 祈则扫了眼那一片尸体,也有了一言难尽的味道。 姜珩没说的是,那些躺着的人,还有执念的,鬼魂也是参加了那场群架的。只是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对面的大型帆船上,所有学宫弟子都好奇地望了过来,那个让他们司业特别惦记、一刻也不耽误地赶回来的,竟然是个男的?还是个胖子? 司业难道不是不近女色,而是好男色? 可为何是这么个胖子? 所有学宫弟子都眼色诡异地看看姜珩,看看祈则,回想祈则以前与他们交流、上课的每一个眼神动作,忽然就有点无法正视以前的交流、授业了。 总感觉,很多时候,司业的逆来顺受、温柔温润都好像披上了暧昧的外衣。 好像是隐晦地向他们示好? 他们没有表示,没有醒悟,所以司业便装着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的真·司业,只负责教学统筹管理和传道授业? “有没有可能那个胖子是个女的?” “那怎么可能?你见过哪个胖子只胖身子不胖胸的?他那胸平的跟你我一样,能是女的?” “可他也没有喉结啊。” “那是因为他胖,胖的喉结不明显。” “可他也不长胡子啊。” “那司业还不长胡子呢。你能说他是女的?” “那不能。司业虽然长得好看,但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男的的。” “就是说啊,长不长胡子,长不长喉结都不重要,关键,他肯定是男的。 那些个女的,就是胸再平,也不可能平成他这样,还这么大个子,在男人中也不算矮了。 所以,他肯定是男的,咱们司业肯定是断袖!” “可也没有暧昧啊,他们两人哪里暧昧了?” 这边的讨论悄悄的,那边的谢十一等人并没有听到。 谢十一正对祈则道:“祈司业,镜玉湖水难,周边百姓损失惨重。我们人手不足,不足以救助所有受困的百姓,打捞所有死去的人畜,能否请……” 祈则打断道:“救助弱小、帮助地方,也是学宫弟子游学必须要经历的重要课程。我这便安排下去。” 祈则转身,朝对面的章无用等人道:“你等即刻按以往分班,分散向我周围方圆十公里,救助溺水人畜,打捞尸体。之后,每人交策论一篇,两千字以上。” 对面还在吃瓜的众师生:“……” 章无用也是一张苦瓜脸,这回的策论,竟然还限定字数了,不能敷衍了,心里跟吃了黄莲似的:“都听到了?那我就不多说了。各家娃娃各家抱,有事吱一声。” 同病相怜地扫过身前的同僚和学生们: “大难当前,请大家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不得到处乱跑、不得自不量力、不得独自行动。遇到情况,一定要互帮互助。并且牢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行动吧!” 谢十一拱手行礼,“多谢祈司业。” 祈则摆摆手,“客气了。” 姜珩捶着酸痛的后腰,“大哥,你那些学生中,有学医的吗?” 祈则眼眸一亮,“等等。”立即传音章无用,“把医疗班派过来应急!” 很快,即将飞远的大型帆船上,一个个背着药箱的学宫弟子走出人群,各显神通地跳过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队列便排得整整齐齐,恭敬地朝祈则行礼:“学生见过祈司业。” 姜珩看得两眼冒光,这……一百个又听话又有礼的医学苗子,要不要挖两个自己带? “大哥,这是培养的军医?” “不是。他们的夫子刚好是退役的军医而已。” 后一步,章无用扯着一个独臂的中年男人,眼看就要扔过来。祈则赶紧阻止,“朝阳,你去带韩夫子过来。” 章无用这人,真是不知道收敛情绪!把对他的怨气发泄在旁观者身上算什么事! “章无用,再让我看到你牵连无辜,你知道后果!” 章无用脸色更难看了,但,还是恭敬地朝祈则行了礼,转身就飞一般地带着大型帆和弟子们溜了,活像是后面有猛兽在追一样。 祈则亲自扶住韩冲,“让韩夫子受委屈了。” 韩冲摆摆手,“无妨。司业不必与他计较,他就是小孩脾气,又哪能真的伤了我。这班弟子会接住我的。” 还没散开的众弟子赶紧点头,“嗯嗯……” “你呀,就是心宽。温随,搬个几案来……” 温随拿了一张吃饭、书写用的小型几案来摆上,祈则亲自扶韩冲坐下,“韩夫子来这坐着指挥即可,其余的,弟子们去吧。” 姜珩看出来了,这个韩夫子,右臂只剩下翅根了,切口整齐,应该是被利器斩断的。 丹田破碎,右大腿骨折过,骨头勉强长齐整了,但经脉并没有理顺,有两条被堵上了,以致整条腿都有些肌肉萎缩。 有点惨。 百姓们的治疗,有学宫弟子们接手,姜珩看了看,都有模有样,有章法,不必担心。 将祈则拉到一边,“大哥,韩夫子他那伤是什么时候弄的?” 第44章 你不如断袖算了 后方船舱里,朱琳琳和陈靖正在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这大型帆船上的房间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整整两层楼,找了半天,还没找到一层楼的一半。 找得朱琳琳都想放弃了。 “表哥,算了,我们还是随意找间房休整一下,再找吧。” 陈靖也正有此意,这个只想给他戴绿帽的表妹,他得好好收拾收拾,不然还真让她翻了天了。 他还在这,就想着找什么侯爷,还想美人计、苦肉计……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沈鸿煊从后舱室出来,听着那响彻整个楼层的呻吟和啪啪声,觉得有点恶心,想吐…… yue~ 房间里,正在激情奋战的朱琳琳突然一愣,“表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陈靖动作不停,“哪有什么声音,你幻听了吧。” 沈鸿煊刚走出舱室,就和沈良遇上了。 “主子,祈则祈司业认识小胖!他们关系还很近的样子!我担心……” 沈鸿煊漱口,将嘴里的那股怪味清干净,又喝了几口水,“你担心什么?” 沈良迟疑了会儿,“主子,小胖这辈子注定是当不成男人的。他……” 沈鸿煊疑惑,“他怎么了?” “他小时候家里穷,没粮食喂狗。” “和狗有什么关系?” 沈良面无表情地复述沈三的话:“他家的狗和村子里的狗都吃屎。” 沈鸿煊一口水喷了,又点点头,“狗改不了吃屎。这很正常。” “因为穷,没东西喂狗,狗都是散养的,没拴绳子。一闻着谁家有人拉屎就望风而动。那天小胖拉肚子,拉了一裤兜,狗想吃口热乎的,就把他咬了……” 沈良万分无奈地叹气道:“等他家大人发现的时候,连根都没了。你别看他长那么大个,他永远都只能蹲着尿,永远也体会不到站着尿是啥滋味了。” 以前,沈三跟他说,让他对小胖好点,他还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变成太监的男人吗。主子一不稀罕,二不喜欢,他为何要对小胖好点?当个普通的认识的人对待就好了。 但,自从知道自家主子对小胖有了别样的心思,他这心态就变了。 他想给小胖树立一个自家主子高大威猛、值得依靠的形象,让小胖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家主子。但,再见面的时候,时机有点不对,自家主子趴在地上,半点形象也无。 他这“树形象”树得,都自闭了。感觉自己前二十多年都白活了,居然话都不会说了。 几番思索之后,沈良智商慢慢的又占领高地了。 小胖当不成男人,就不能娶妻生子,要想找个伴,就只能找男的。 而刚好,自家主子的未婚妻在幼龄时失踪,大概率是回不来了,主子和小胖就像是那个锅和那个盖,刚好配对。 错过这家,估计永远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下家。 简直天造地设一般,绝对不能错过。 偏偏,小胖身边有人了。 还是熟人,祈则。 祈则这人,明明是嫡出,却因有个后娘,被亲爹厌弃,弄成了庶出。但自己争气,得了族里帮衬,考出了名声,得到陛下赏识,又从庶出成了祈家少主。 虽然不近女色,听着逆来顺受,看着温润如玉,但身边的莺莺燕燕和阴谋诡计都不少。绝对不是一个被缠上后能轻易摆脱的人。 要是他和小胖走到了一起,凭他那湿润如玉、非常有欺骗性的外表,小胖还不被迷得神魂颠倒? 自家主子还能有戏? 几番计量之下,沈良决定将小胖娶妻生子的后路断了,把他堵死在断袖这条路上,让自家主子,有心就赶紧追,不要错过了,才来后悔。 沈鸿煊听完这个故事,神色变得极为严肃,“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听。以后别编了。” 沈良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家主子,“主子,这是沈三亲自跟我说的,当初就是他扶小胖去茅房的。小胖亲自给他说的,还能有假? 还有,后面我们去灵石山谷的路上,小胖都不和兄弟们一起小解,你都没发现吗?他在有意避开我们。就是因为他身有缺陷。 主子,小胖这辈子都只能断袖了,长公主反正也失踪许多年了,你不如就断袖算了,总比一辈子孤苦伶仃地好。” 沈鸿煊居高临下地盯着沈良,眼里神色明灭不定,想到小胖那白花花的、弹性十足的肚子上的大脚印……重点不是脚印,而是那肚子的手感,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不错…… 沈鸿煊赶紧甩了甩头,这都什么危险想法。 他才不要断袖。 “主子,你怎么说?”沈良期待地看着沈鸿煊。 沈鸿煊收敛眼里的情绪,“你还是少操点心比较好,不然老得快。” 沈良:“……” 话是这样说,但看到祈则和小胖近距离说话,就感觉,心里闷得慌,像是一直在原地等着自己的,本来属于自己的,一件宝物,突然被别人拿在了手里,还爱不释手。 沈鸿煊按下眼里的情绪,扭头:“过来扶着我,我腿疼。” 沈良:“……” 沈良扶着一瘸一拐的沈鸿煊出来,被姜珩看了个正着。 姜珩诧异,这人腿什么毛病都没有,怎么就瘸了呢? 沈鸿煊正愁以什么理由打断那聊得正欢的两人,就听沈良道:“小胖,主子腿脚有点问题,还请你帮忙看看。” 沈鸿煊心下点头,虽然理由比较蹩脚,但总算是有了。 祈则转身,诧异,立即拱手行礼,“圣人学宫司业祈则见过威远侯,威远侯安康。” “啊,我知道。”姜珩恍然,赶紧学着祈则的样子行礼,低声问祈则,“大哥,是不是那个朱琳琳宁愿冒充长公主欺君罔上,也要嫁的威远侯?” 祈则低声嗯了下。 姜珩又疑惑,“那咱们帝国只有一个威远侯,封侯这种不会重复封吧?” “不会。” 姜珩微微点头,“哦,那他就是那个了。我看他也没瞎啊,神智也正常,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和朱琳琳那样的货色通\/奸了呢?” 第45章 关于狗猫之论 姜珩声音并不大,但沈鸿煊和沈良都听到了。 祈则脸色不大好,这样的话,能在正主面前说吗? 那明显就是谣传,是某些人的臆想,想要逼正主就范又不敢把脏水往正主身上泼才采用的自污的招术啊。 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赶紧用眼神示意她闭嘴,不要乱动。 沈鸿煊心情不大好,小胖和祈则才认识多久,怎么就喊上“大哥”了?还这么亲近。当着他面就眉来眼去的,简直招人嫌! 忽然感觉又有点恶心了。 “大哥,他们这体型,就好像是成年的大狼狗和还没断奶的小奶猫,都不搭配啊。怎么会传出通\/奸那话的?那朱琳琳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祈则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 他都感觉到脖子上有一双手,越勒越紧,快要呼吸不畅了。 yue~ 沈鸿煊当真干呕了。 姜珩:“……” 祈则赶紧给姜珩递眼色:警告、闭嘴! 姜珩领会到了这层意思。但不明白呀。他们说的是悄悄话,声音低到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好吧。 沈良赶紧拿水,拿矮几,扶沈鸿煊坐下、捶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个恩吞都没打,好像经历过很多次一样。 怕姜珩再提朱家,又扭头苦着脸道: “小胖,快别说了,主子一听到那姓朱的一家人干的事就犯恶心。要不是陛下宅心仁厚,不杀他们,还给他们身上下了咒,不然,主子早就弄死他们了。太恶心人了。” 沈鸿煊悄悄给沈良递了个『赞赏,加月银』的眼神。 姜珩有些尴尬,搞半天,悄悄话都能被听到,这耳力,真的是,得点赞! 不过,这狗腿子,什么时候嘴皮子又这么利索了?! 祈则感觉脖子上锁紧的杀气淡了些,远了些,松了口气,“下官与内弟也只是道听途说,未辨真假,便……实在愧疚。还请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且放过内弟这一回。祈则感恩不尽。” 身子弯得更下了。 “起来吧。我也不是滥杀之人。祈司业不必这般谨慎。” “谢侯爷!” 沈鸿煊看向姜珩,“小胖,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过来说。” 姜珩抬头,悄悄将沈鸿煊从上到下看了看,人还是她曾认识的那个人。但,这眉眼,这神情,怎么感觉有点凶呢。 扭头看祈则:大哥,救命啊!他好像要翻旧账。 祈则悄然将姜珩挡在身后,拱手行礼,恳求道:“侯爷,小胖年小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沈鸿煊手往旁边挥了挥,“你让开,我都看不到小胖了。我倒是想听听他说的成年大狼狗和没断奶的小奶猫,怎么个不配法?” 话到后面,竟然有了一丝笑意。只是,到底是温暖的笑,还是嘲讽的笑,笑意太淡了,难以分辨。 祈则:“……” 姜珩跟着祈则走,不想让自己露脸。 沈良想了想,“小胖,那天从山谷出来后,主子不吃不喝的找了你一天一夜。要不是担心山谷里的人……” 被沈鸿煊“瞪”(表扬)了一眼,沈良立即闭嘴。 祈则将姜珩护在身后,硬着头皮道:“侯爷,一般来说,狼狗的体型是猫的十倍以上,二者品种不同,不能配种。”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姜珩附和,“我们刚刚在讨论小动物跨种族杂交的体型问题对优生优育的影响和利弊。没有说其他的。” 沈鸿煊看不到姜珩,“哦,是吗?” “是的。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们正在讨论小动物跨种族杂交到底有没有生殖隔离,体型问题到底有没有影响,有多大影响。我就是接着刚才的论题说的。” 祈则听姜珩在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脑子里嗡嗡的响,『跨种族杂交』『生殖隔离』『优生优育』每个字都认识,咋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 他二十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十多年的书都白教了? 沈鸿煊也是这样的感觉,只感觉一头雾水,“那小胖得出什么结论没有?” 姜珩继续一本正经地对答如流:“得出了一个粗略的结论,更详细的还没有。” 祈则担心她再说出更难以弥补的话来,打断道:“侯爷,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用膳。” 一听吃饭,姜珩顿时感觉肚子饿了,连连点头,“对对,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哥,中午吃什么?” 沈鸿煊肚子的东西都吐完了,这会儿感觉前胸贴后背,是真饿了,“可。” 后舱室,朝阳摆了满满一桌子药膳粥,一一简单介绍后,行礼退下。 祈则又拿放一只烤乳猪,一条烤鱼,简单切块,“侯爷请用。”一巴掌打下要拿猪腿的手,“侯爷先吃。” 姜珩委屈,“大哥,你这猪在哪里拿的?猪肚子里的掏干净了?” 祈则看看已划开的猪腹部,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流出来,但总感觉好像闻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气味。 沈良刚要将烤得金黄流油的猪后腿呈给沈鸿煊,就被制止了。 沈鸿煊:“给小胖。” 姜珩赶紧拿盘子接住猪腿,看沈良,“你说过你要饿三天肚子的,所以你不准吃。” 沈良:“……”给沈鸿煊呈上另一条猪后腿,又给祈则呈上一条猪前腿,默默转过身去…… 姜珩将另一条猪腿给了温随。看大家都吃得欢,“你们知道,这猪蹄子,都踩过什么吗?” 沈鸿煊顿时又想yue了。 祈则顿时也没了胃口。 温随一脸懵逼地问姜珩:“小胖,他们为什么不吃了?” 姜珩翻了个白眼,“某些人就是想象力太过丰富。不必管他们,剩下的,让朝阳拿过去分了吧。” 沈良咬着衣角,默默叹气。 这饿饭的滋味不好受啊。 姜珩看了眼沈良萧索的背影,对祈则道: “大哥,你们学宫有厨子吗?我看洪水已经在退了,晚上应该能将船上的人都安置完。之后,我们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我们自己。” 要让沈良看得到,吃不到,让他一辈子都记得饿饭的滋味,那才叫教训! 哼! 第46章 迫切需要新的技能 祈则看看当真要饿饭的沈良,又看看颇有点小人得志的姜珩,点点头,“好。” 有种宠溺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沈鸿煊顿时觉得气不顺,想到小胖那鲜血淋漓被狗围攻的样子,更吃不下去了,扔了筷子: “司业授业解惑、为人师表,在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时,随身携带烤乳猪、烤鱼这等高档食材,怕是不大妥当吧?” 祈则一脸怔愣地盯着沈鸿煊,这不是为了招待他才拿出来的吗。 姜珩呛到了,咳嗽不止。 祈则赶紧起身,去给姜珩拍背,倒水。 沈鸿煊看这自然得仿佛做了很多次的动作,更气闷。 “司业如此,怕是难堪大任。为免误人子弟,不如本侯向陛下……” 祈则深吸口气,转身朝沈鸿煊跪下:“侯爷所言极是。下官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姜珩也赶紧跟着祈则跪下,心里叹了口气,这万恶的古代,我可怜的膝盖啊,就不能长点骨头吗?真想掀了这桌子! 沈鸿煊看姜珩明明很不愿意,但也从善如流地跪了,心里更气闷了:“小胖,我说祈则,关你什么事?起来!” 姜珩没动,低头道:“这猪,我也吃了。” 沈鸿煊再有什么火,也出不来了,哑了。 四只猪蹄,就小胖和温随啃得最干净,他和祈则一人只吃了一口,就被小胖那句话噎得吃不下去了。 “罢了,都起来吧。” 姜珩起身,“想必侯爷是想和百姓同甘共苦的。这碗药膳便给侯爷留下,其余的,我们便勉为其难的帮侯爷解决了吧。” 将剩下的鱼和猪肉盘子端了就走,“大哥,跟上。” 沈鸿煊一看这架势,明显是不想跟他一起吃饭,想吃独食。 怎么可以?! “小胖……”沈鸿煊起身,不注意踩到了自己的衣摆,摔了。 沈良戏精附体,“主子?主子你没事吧?小胖,小胖快来给主子看看,别是内伤发作……” 沈鸿煊刚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毕竟这么丢人的事,他不想让第三个人看到。而且,小胖又不是大夫,喊小胖来看自己出糗? 怎么可以? 但想了想,装作很是吃力地由沈良扶起来,“心口不舒服,应是内伤复发。不碍事。老毛病了。” 姜珩回头看了眼,在沈鸿煊和沈良期待的目光中,转身走了。 沈鸿煊当即就想一巴掌将几案拍个粉碎,但到底还是轻轻放下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沈鸿煊传音:“赶紧去给我弄几个话本子来,我迫切需要新的技能。” 沈良出去转了一圈,当真拿回了几个话本子,甚至还有一本写实版春宫。 沈良珍而重之又肉痛万分地将春宫呈上,“主子,这本价值一万两,属下这些年的私房钱都花光了,得报账。” 沈鸿煊翻开看了一眼,顿时脸红如血,耳朵尖都冒烟,全身气血都叫嚣着往一个地方涌去……立即坐正理了理衣裳,想扔了,又神奇地收了起来。 随手抓了一把银票塞沈良手里,“拿去。话本子,多多益善。” “好嘞。”沈良背过身数银票,五万四千两,发了发了!发大发了!主子果然是最大方的!爱你哦! 沈鸿煊瞥了眼沈良亲银票的财迷样儿,眼睛都迷成缝儿,脸都笑烂了,“还有,小胖的情况你知道, 这本不大符合我们的情况……” 沈良赶紧将银票收起来,转身,一脸谄媚地道: “知道的,主子。那个比较禁忌。等这边水灾的事情一结束,属下马上找人画。就画京城贵公子和小太监的故事,你看怎么样?” “收起你那小样儿。我只是看看,可没打算断袖。” “对对,先看看,了解了解。等以后真断袖了,也不会抓瞎。” 沈鸿煊瞪着沈良,杀气冒了出来。 沈良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立即正襟危坐,“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没有,属下再去找学宫弟子淘两本?” 沈鸿煊挥了挥手,“去吧。” 这方,姜珩喝着药膳粥,总感觉味不对,端起药碗凑近闻了闻、又尝了口,又将碗里的药材挑拣出来看了看,“奇怪,怎么有种臭味?” 祈则疑惑,“什么?” “大哥、温随,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像是胃酸和食物发酵后的那种……yue~哎呀,没法吃了。” 姜珩放下碗,“就是呕吐物的气味。不是这饭里的,是……”左右看看,“谢家这船上还有其他人吗?” 祈则一口饭刚要下咽,这会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温随倒是忍着不适将嘴里的饭吞了。 “应该是没人的吧。” “啊,会不会是那个朱琳琳?”姜珩恍然想起,“刚刚他们来了一伙人,百姓就是被他们打伤的。” 目光扫过过道,穿透层层木板墙壁,“那边,臭味是从那边过来的,后舱室那边过来的。温随,你过去看看?” 温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让谢家的人去看看吧,别是有人死在里面了。我们就三个人,还是一伙的,要是……到时候说不清。” “也是。” 谢十一带着几个学宫医学生过来,“哪有受伤的人?” 温随指着后舱室方向,“那边有股恶臭味,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我们不大方便过去,便在这等着的。” 谢十一和几个学宫医学生刚走了十几米,就有人受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天啊,有……yue~” 一个小正太转身就跑,跑出船舱,又干呕了两声,深吸气,吐气,将心里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压下去,才恶狠狠地骂道: “太踏马恶心了!孤男寡女不穿衣服,还踏马的搞得一地都是!!我的个娘呀,恶心,太恶心了!” 转身看到祈则,一把拉住,盯住祈则猛瞧,“司业,让弟子好好看看你,洗洗眼睛。里面那对狗男女真是太踏马恶心了。拉了一地。” 祈则:“……小小年纪,不要出口成脏。” “实在忍不住。司业,祈司业,还是你好看,你品格高尚,端方君子,我多看看,刚刚那狗男女简直比茅坑里的蛆还恶心……哎呀,不能想,不能想……” 姜珩忍俊不禁,“小弟弟,你知道有种职业叫仵作吗?” “嗯呀,知道。” 第47章 侯爷道歉 姜珩科普道:“那仵作碰到难解的案子,一般都是要验尸的,要开胸、剖腹,把胃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挨个分辨,肠子也要翻出来仔细检查……” “别说了别说了!”小正太赶紧阻止姜珩说下去,“胖哥哥,你可别说了。我刚缓过来一点,再来……”干脆给了自己一下子,直接晕倒了。 祈则接住小正太,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着小正太后衣领去甲板上安顿了。 “小胖是想起以前了?” 姜珩扭头,看到沈鸿煊,“侯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这边怎么了?” 姜珩看他一点也不凶,也不生气,很是平和的样子,忽然有点调皮,不想回答,“你想知道,自己去看呀。” 沈鸿煊摇头,“就随口问问而已,并不想知道。”抿了抿唇,“小胖,之前是我不对……” 姜珩有些意外。 堂堂侯爷,不是高高在上的吗?怎么拉得下脸来,放得下身段来道歉的? “侯爷这是为何?” “小胖,之前,暗卫未经我允许,私自行动,是我御下不严,平时待他们太宽厚了。” 沈鸿煊深吸口气,“那时,我不知道你…小时候过得那般艰难,对他们的处罚太轻了,等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加倍处罚!我……” 姜珩疑惑,她小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随即了然,应是狗屎说。只是,那话,他竟然会相信? 沈鸿煊拱手作揖,“我道歉。对不起。小胖,原谅我吧……” 姜珩赶紧避开,伸手去扶:“侯爷赶紧起来。我可受不起你的礼。” 沈鸿煊并不起来,也不去管甲板那边来来去去好奇地向这边打量的目光,“那小胖是原谅我了?” “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们站在他们的角度,把我丢掉也是为你好。大家不过萍水相逢,还没那么深的感情。你不需要道歉。我也不需要原谅任何人。” 沈鸿煊愣住,小胖怎么能说出这么凉薄的话! 心里好难受! 想哭! 沈鸿煊一把抱住姜珩,拍着姜珩的背,安抚道:“小胖,我们往前看,以前那些不开心的,统统忘掉,只记那些开心的好不好?” 姜珩推,推不动,“侯爷,你这样很让人怀疑你的精神状态!” 沈鸿煊低头,看着白白的胖脸,“不管以前多艰难,多难过,小胖,以后,你有我。” 这突然的煽情,真的让人猝不及防。 姜珩低头,眨掉眼泪,抬眸,狠狠地瞪沈鸿眼,“你有病吧!放开!” “不放!小胖,我认定了,我要和你做朋友。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觉得我有病就有病吧。” 姜珩无语,都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真是…… 面无表情地瞪着沈鸿煊:“侯爷,我们不过是见了几面的陌生人而已。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何必为难。” 沈鸿煊恍然,低声道: “小胖原来是气我没告诉你名字呀。我叫沈鸿煊,二十七岁,爹在老家,娘失踪了,家里还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但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也不来往了。我出来就是找娘亲的线索的。” 姜珩看着沈鸿煊真诚的目光,“就这些?” “嗯。我十三岁从老家出来找娘,被陛下看中了,许了长公主。但长公主那时候才出生,一岁的时候又游湖失踪了。陛下到现在也没改口。所以,我大概率会一辈子孤单着过。正好,你也差不多,我们可以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当朋友,和你成不成婚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盯上我了,要和我……断袖?” 沈鸿煊摇头,“我是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是朋友间的欣赏和惺惺相惜。小胖,你明白吧?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的。” 姜珩盯着沈鸿煊,他的眼里确实没有爱情那种东西。 “那,你想娶别人,陛下不同意?” 沈鸿煊摇头,“不是。也没那想法。” “那陛下改不改口对你也没差别呀。你在意那个干嘛?” “我不在意。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不会受到家庭因素的影响……” 姜珩点点头,“明白了。” “那小胖,你呢?你想起以前了?” 姜珩摇头,“只依稀记起一些。” 舱室门口有动静。 姜珩转身,“哎,里面的人出来了。” 姜珩看着被一块破布掩着抬出来的朱琳琳和陈靖,忙捂住鼻子,拿了口罩来戴上,“谢家兄弟,他们这是歇菜了?” 那朱琳琳眼睫毛颤动得厉害,陈靖抓床板的手指节都泛白了,很明显是装睡。 谢十一面色很是难看,“还没。” “侯爷,这位小姐看着有点面熟?你认不认识?” 朱琳琳本就很红的面色,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紧张地绷紧了,被污秽物粘成一团的头发也冒出烟来。 越来越臭了。 沈鸿煊:“yue~” 姜珩:“……”这真的是,能把一个大块头男人弄出这种条件反射,这朱琳琳可以啊! 谢十一赶紧安排人,一脸晦气地将朱琳琳和陈靖送上小型飞舟,拉住自己人叮嘱道:“送完人,回去跟家主禀报一声!” 沈鸿煊:“对不住,我,yue~我看到、听到那些人就恶心。” 姜珩有些无奈地递上水。 “谢谢。” “快看,那是安州官府的船!” 姜珩扭头,看到一艘有安州官府标记的帆船飞了过来,站在船头的是张欣蕊?! 谢十一立即上前,“张五小姐,可是大人有什么指示?” “家父听闻谢家在积极救人,特派欣蕊来了解最新情况,送慰问物资。” 百姓们抬头望了一眼,并不是很感兴趣。 张欣蕊上船,在甲板上走了一圈,眉头皱的紧紧的,“救上来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谢十一:“学宫也有一艘大型帆船去救人了。大概在方圆十公里内。” 张欣蕊点了点头,“如今,城里大部分地势低矮处的米粮、药材都被水泡了,趁着还没坏,给大家送一些,将就着用。 待安阳仓、安南仓的粮食和附近药材运过来,再给大家送。我留两个人帮你们登记户籍,安置他们吧。” “好的。多谢张五小姐。” “不客气。谢家大义,家父铭记于心。只是,赵塘那边受灾最为严重,十里九乡几乎……”全是混悬浮尸,“家父和圣人都在那边主持抢险救灾,这边的救灾事宜实在顾及不上,还请谢家多担待!” 张欣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留下了一万石泡过水的粮食和一车泡过水的药材。 姜珩看得挺新奇的。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只身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下属,开着船就敢到处跑。 为人处世,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古代的人果然早熟。 “小胖认识?” 沈鸿煊凑近,声音响在姜珩耳边。 姜珩立即偏过头,蒙住有些发烫的耳朵,嗔怪地瞪沈鸿煊:“侯爷能不能庄重一点?这距离,暧昧了。” 沈鸿煊一本正经地比划了两人之间有接近一臂的距离,“正常交友距离。小胖,你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而他的一臂,那就是一米…… 姜珩深呼吸,这狗男人,刚刚明明就是仗着身高优势弯腰附耳了。 第48章 我养你呀 姜珩捂住红得发烫的耳朵,“侯爷这么清闲,为何不去帮地方赈灾? 你领着从百姓的血汗钱中抽出来的俸禄,竟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无动于衷?” 沈鸿煊:“……”莫名其妙。刚刚都已经是朋友了,怎么突然变得 这么尖锐? 他想说,俸禄是帝国发的,不是百姓的血汗钱,但想想百姓们交的赋税,帝国的银子一半都来自赋税,这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不过,小胖一定是想起以前了,看 这成语用得多溜,一用就好几个! “小胖说得对。我是该帮忙赈灾的。不过,我现在不宜暴露身份,你就当我是个普通人,看我和沈良适合做什么,尽管安排。” “找谢十一去。” 姜珩一溜小跑到船尾,拿出镜子来照了照,耳朵红得跟血似的,烫得都快冒烟了。 鳄鱼plus爬过来,“小胖,我们是朋友吧?” 姜珩低头,扭头就走,“不是。” 鳄鱼plus紧跟,“小胖,我不管,我已经当你是朋友了。你之前那么喜欢我,现在说这些,肯定也是口是心非,胡说的。 小胖,我也喜欢你的,我可以给你当抱枕,当玩具,当枕头,可以给你赶蚊子,赶苍蝇,我很有用的……” 姜珩停步,“你想干嘛?”这货在脚边东蹭一下西蹭一下,想蹭腿,粘乎的样子,和以前爷爷养的猫,一模一样。要不是浑身凉冰冰的,都要以为是养的猫了。 “我听到你们刚刚吃烤乳猪了,还有没有剩的,骨头也行,我……”鳄鱼plus睁着blingbling的大眼睛,“我不挑食,不然,药膳粥,烤鱼也可以。” 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姜珩。 姜珩到底还是没忍住投喂的手,将猪身子、猪头骨,还有剩的药膳粥都端了出来,“吃完把餐具洗干净还我。” 鳄鱼plus啊呜一口风卷残云,再咕噜一声,吞下肚去。肚子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 姜珩:“……” 鳄鱼plus小短手上光芒一闪,弹出块洗脸的帕子,“小胖帮我擦擦嘴,我手短够不到。” 姜珩:“……你还怪讲究的嘞”拿起帕子使劲将鳄鱼plus的嘴筒子和脸都抹了抹,别说,这鳄鱼皮手感真不错…… “以前湖边洗菜的娘娘送的。等擦脏了还可以去找她洗干净。” 姜珩将帕子一丢,起身,“这次这么大水,你那位娘娘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你不去看看?” 鳄鱼plus将帕子收起,高昂了头,“娘娘说了,她要去临海走亲戚,要过年才回来。临海又不在镜玉湖边上,离安州几千公里远,娘娘肯定会没事的。” 姜珩盯着鳄鱼plus看了会儿,“你几岁了?成年了?” 鳄鱼plus仰着头,围着姜珩转圈: “小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成年了,你就又不喜欢我了?你之前问我公的母的,我都如实答了,结果你说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你还嫌弃我……” 姜珩顿了一下,“你不说就算了。” 鳄鱼plus赶紧跟上姜珩的脚步:“不是我不说,小胖,是我现在也迷糊的。 按大灵兽、大魔兽的修炼方式,要化形了才叫成年。按一般的兽类修炼方式,我现在可以算是成年。 你们人类常说,成年了,就要找另一半,说兽类还有发情期,到一定年龄和季节就会发作,就会想要另一半。 我觉得,按这个算的话,我大概还未成年。” 姜珩眨眼,这么复杂的?“你父母呢?” 鳄鱼plus摇头,“不知道啊。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镜玉湖了。 听说,镜玉湖南边有一片沼泽,里面也有一些同族,和我长得有点不一样,他们嘴更长一些,牙齿更锋利一些,打架很凶猛, 说是可以生咬大乌龟,可以把修士的胳膊、腿甚至头、身子都一口咬掉,听着就恐怖……” 姜珩不明白,扬子鳄怎么可能孤零零的存在!就因为弱,所以都是抱团取暖的。 莫非,这只是变异的,是普通鳄鱼变异成了扬子鳄,因为与同类长得不像,被父母嫌弃丢到了镜玉湖? “小胖,你可不可以养我啊?我可以少吃一点,真的……”在姜珩看过来时,立即举起爪爪,“我很有用的,真的,这安州所有水系,还有安州城里的八卦,我都知道……” 姜珩摇摇头,赶紧将养鳄鱼的想法赶出去,她自己还没着落呢,还养宠物。 别到时候饿个几天几夜,一次轮回到成为小小胚胎以前,等轮回塔沉睡醒来,她都不存在了,只能看到塔身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来了,我又走了,再吹一抹萧瑟肃杀的风,那意境…… 姜珩不禁打个寒颤,“别。我自己都还养不活呢。” “我养你呀。” 沈鸿煊神出鬼没,“小胖,等这边事了,我帮你找个活干,有丰厚的月银,每月还有假期,一年四季还有免费的衣裳,还包吃包住……” 姜珩刚刚淡下去的红耳朵,一听到焥鸿煊这意味莫明的话,顿时又红了。 这狗男人之前还没话找话,词汇量缺乏,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撩妹的功力简直青云直上,登天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养你呀”这几个字对一个妹纸有多大的杀伤力!!是能随意出口的吗?? 肤浅、轻浮…… 刚要骂两句,又听后面的话,姜珩顿时有种她是不是错怪了沈鸿煊的想法,人家沈鸿煊是想帮忙找工作,她都想到哪里去了。 一听到包吃包住,鳄鱼plus赶紧小短手赶紧扯姜珩衣摆,“小胖,快答应,包吃包住,包吃包住,我吃得不多的,真的,我还可以少吃一点,我不挑食的……” 沈鸿煊眼眸低垂,不屑地扫了眼死乞白赖、没脸没皮的鳄鱼plus,想要让他养,那它得办事。办不成事,想都别想! 姜珩脑回路一转,恢复正常,“你是说你家暗卫?” 沈鸿煊微笑,“也可以是其他的。客卿、门客、管家,或者,官职,看小胖喜欢。” 第49章 被嫌弃了 别说,客卿、门客、官职,对姜珩还真有些吸引力。 前两个,不需要做多少事,但相当于侯府的座上宾,受人尊敬,有丰厚的月银,还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只要沈鸿煊不来找,完全可以干私活,还没人管。 而官职嘛,不论大小,都是正经工作,能养活自己,再养只宠物,比如鳄鱼plus…… 姜珩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侯爷,能不能帮忙在清闲的衙门找个正经事做?少是非的那种。” “可以呀。一句话的事。” 姜珩盯着沈鸿煊看了看,“那能问一下,侯爷养客卿、门客是做什么的?” “自保。” “那这样说来,侯爷虽然身处高位,但处境也不算好。与侯爷沾上关系,会不会成为别人拿捏侯爷的棋子?” 沈鸿煊认真道:“我并不参与皇室争斗。其余的争斗,尚在可控范围内。小胖不必担心。不会殃及到你。” “我还是再考虑考虑。无功不受禄,你这朋友虽好,但总让人感觉别有用心。” 沈鸿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小胖……” 鳄鱼plus朝沈鸿煊翻了个白眼,“枉你还是一大侯爷,都没看出来小胖怕麻烦吗?你还想把你那些危险、麻烦转嫁给小胖!活该你!被嫌弃!哼!” 鳄鱼plus甩了一个大脸子,利落的转身,四只脚轮得都离地了,飞一般地追上前方的姜珩: “小胖,我挺你!我就没那么多麻烦,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大人小孩见了我都要夸我一句可爱,还要给我喂吃的,养我真的不费钱的……” 姜珩懒得理它,四处看了看,发现学宫医疗班的弟子将事情都包揽得差不多了,她能干的事,几乎没有了。 “大哥,我看大家情绪都挺低落的。你会弹琴吗?安魂曲会吗?” 祈则愣住,“安魂曲?有谱子?” “我看到百姓疾苦,脑子里便有一段旋律,但我不会弹琴,表达不出来。大哥,你教我弹琴,好不好?” 有弟子服其劳,祈则也闲下来了。当即拍板,找朝阳借了琴,回到船尾,面向船后方排排坐,两个人,两把琴,一个讲解、示范,一个跟练、试音、纠错…… 微微倾斜的日光照在他们身上,显得静谧美好。 沈鸿煊刚想上前,就被鳄鱼plus拦住:“侯爷想干嘛?别有用心那几个字就差写你脸上了。你还凑上去做甚?” 沈鸿煊当即就想一脚将鳄鱼plus踢下船去,“你最好把嘴闭上,不然我给你捆上?” 鳄鱼plus默默爬开了些,“侯爷你太闲了。哪有侯爷像你这样闲的,你就是闲得蛋疼没事干…… 哎哎哎,抬脚,高抬贵脚,你踩我尾巴了。再不放,我喊小胖了啊…… 侯爷,你这心胸能不能开阔一点,睚眦必报讨人嫌,小胖不会喜欢的……” 沈鸿煊抬脚,“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小胖?” “就昨天啊。小胖钓鱼,我上钩。看我多善解人意,不让小胖空军,还这么长一条,多有成就感……” 沈鸿煊抚额:“然后呢?” “然后,就是那个墨云漏斗出事了,我们赶紧逃啊。逃到岛上,哪知道那红眼巨怪也往那岛走……后面的,你不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小胖?” 鳄鱼plus仰头,“要不然你养我啊?” 沈鸿煊重新打量了下鳄鱼plus,“小胖是遗孤,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想让他跟着我,不再流离漂泊。你若能帮忙达成,我养你也不是不可以。” 鳄鱼plus仰头,不相信,“你们人类不是说要一男一女才能阴阳调和吗?以你的姿色,在人类中应该算是顶级的吧,找个女人还找不到?” “人类的事情,你个禽兽懂什么!你就说,帮不帮吧?” “你想让我背叛小胖?你以为我是好骗的?” 鳄鱼plus高傲地昂着头,“我在这一带混好多年了,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小胖一定是好人。所以,我为什么要背叛小胖呢?” “小胖都没说要养你。” “那只是暂时的。我这么可爱,小胖怎么可能不养我?你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鳄鱼plus高昂着头,大摇大摆地爬到姜珩边上,趴着,晒太阳。 沈鸿煊却没法像鳄鱼plus一样,没脸没皮地粘着。 莫名的,有点焦虑。 原本,先机在他这,结果,大好的牌面,被暗卫打得稀烂。 祈则已经一步领先,他再不努把力,祈则就会步步领先。到时候,要真的与小胖失之交臂,他怕是会后悔终身。 眼见沈鸿煊着急了,沈良倒是冷静了下来,“主子,你不是不断袖吗?” “我断不断袖,与,和小胖打好关系,有什么关系?” 沈良:“你要是不断袖,你就不必管小胖和什么人交朋友,和什么人走得近啊。 那祈司业出身世家,又长年常月的教书育人,接触的又是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少年郎,能是什么坏人? 小胖和他走得近,也没什么的。不用担心小胖的安全。” “沈良,你变了。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还让我断袖来着,这才两个时辰吧,你就完全变了个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被谁夺舍了!” 沈鸿煊作势要查看沈良识海,沈良不但不避,还往前凑了下,一双眼睛真诚地对着他眨了眨。 “主子,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呸,你不急的时候,急死属下。现在,你知道,属下不急的时候,你急,是什么感觉了吧?” “你找打啊!把刚才的银票还回来!” 沈良赶紧捂住储物戒指,“主子,给出来的,不兴收回去的啊。我可是你的得力侍卫!我刚刚都打听好了,祈司业对小胖,据那些弟子所说,可能真的有那层意思。 所以,主子,你要断袖的话,祈司业可能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他已经占了先机。你要是不断袖,就和小胖做个普通朋友,就现在这样,就不错啊……” 沈鸿煊想着,断袖是不可能断袖的…… 第50章 想清楚了 断袖是不可能断袖的。 沈鸿煊笃定以及肯定,他对同性不感兴趣,皇家脸面也容不得他任意胡为。 而且,京城里,关于他尚公主的说法早就甚嚣尘上。 说:长公主失踪了,还有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同样是尚公主,长公主没了,婚约可以移嫁到二公主身上嘛。 不然,三公主、四公主也可以。 再不然,世家大族的嫡女也可以。 再次,还有世家大族的庶女,也可以送给他做妾嘛。 尽管他年龄大得都能做那几个公主的父亲了! 沈鸿煊不想尚公主,长公主不回来便不回来吧,大不了单身一辈子。反正家里也没给他留皇位! 不需要子嗣继承。 在遇到小胖以前,他是这么想的,没有任何杂念,心思纯净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在遇到小胖后…… 被他遗忘的、忽略的正常男人该有的冲动,出现了。 到现在,他都还不明白,小胖到底为什么能暂时解除他身上的咒术。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小胖身边,他就是一个正常男人,而不是一个被术法压制的“太监”。 他对小胖,并没有欲念,也并不想利用小胖做什么。 他只是……只是想要在小胖身边当一个正常男人,有些东西就算不用,但至少功能要健全。 沈鸿煊坚定地点头,嗯,就是这样。 他对小胖没有恶意,没有欲念,也没有杂念。 他想小胖与自己交好,想小胖不与别人交好,只是有了旁的男人争夺小胖时、产生的竞争意识、造成的脑子不清醒、的下意识表现,并不是他的真实意思表示。 对,他的真实意思,只是做朋友,做生死相交的好朋友。不牵涉男女、男男爱情的好朋友! 沈鸿煊拍拍脸,“我先回去睡一觉,等将百姓安置完了,叫醒我。” 沈良期盼地盯着自家主子,“那对小胖?” “不断袖。” “主子,你真的能心平气和的看着小胖和祈司业那么亲近?”沈良疑惑,“刚刚不是还火急火燎地要增加新的技能?” 沈鸿煊盯着沈良,郑重又严肃地道: “技能走偏了。我要的不是情爱技能。是交友,友好地交流,好朋友之间相处的尺度把握的技能。这方面,我自己琢磨,不用你了。” 说罢,转身就走。 沈良赶紧跟上沈鸿煊,“不是啊,主子,属下这心,才刚刚安定下来,觉得主母有望了。你怎么又变了呢? 你堂堂侯爷,掌管二十万威虎军,向来说一不二的,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天都没你变脸快!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沈鸿煊面无表情:“你刚刚变脸不也比翻书都快。还皇帝不急太监急,怎么不急死你呢?” 沈良巴巴望着的眼里渗出浓浓的期盼和不协调的失望,“那主母……” 沈鸿煊:“我想清楚了,想明白了。之前说的画本,不要弄了。都是错误,得改。话本子也不要了。接下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 顿了一下,“至于你想要的主母,那就要看长公主还能不能回来了。” 沈良的心,凉了。 十四年前,一岁的长公主外出游玩,不慎掉落湖泊,自此失踪。 一岁的孩子,掉入面积比镜玉湖还大的微山夜雨湖。 十万禁军在落水区方圆五十公里内打捞了三天三夜,又扩大范围找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看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还能活着? 多半被湖里的大鱼一口吞了。 那么小的孩子,骨头都不用吐。衣裳也都是上等的蚕丝,有一定修为的鱼应该能将蚕丝消化,也不用吐衣裳出来。 那会儿他还在乡下老家,风不调雨不顺,又因头胎难产被亲娘厌弃,三天饿九顿。 长公主失踪,禁军声势浩大的挨家挨户搜查,他亲娘突发奇想,想用刚一岁的幼妹糊弄过去,从此母凭女贵,走上人生巅峰。 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 当着禁军的面,母亲抄起院子里的锄头就要挖死他,说他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就该生下来就溺毙云云……被沈鸿煊拦住了。 沈良回神,“小胖,你去哪?” “去给百姓安神定志。” 沈良摸摸后脑勺,“安神定志,那不是药的作用吗?你拿这琴……” “琴音也可以做到的。宫商角徵羽,对应调五脏。好的音乐,足以让人心情愉悦。” “可……”那么多死人,心情如何能愉悦? “总要试试的。” 姜珩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她才学了个皮毛,连门都没入,能不能弹好达到预期,难说。 但,日已西斜,越来越多的幽魂聚集在阴凉处,躲在人群里,吸收人气。 若不安魂镇魂,划定活人与死人的界限,等这些幽魂习惯了吸收人气以助长自身,那再想纠正过来就得用阴阳师的手段了。 至于,怎么划定活人与死人的界限,以及阴阳师的手段是什么…… 姜珩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甲板上,夕阳中。 姜珩拿出丧葬用品,朝尸体堆摆上贡桌,点上香烛,燃上纸钱。 朝活人摆上琴案,面向活人,盘腿而坐。 所有学宫弟子:“……” 所有活人争先恐后地往前涌,想要去烧纸钱,跪拜自己逝去的亲人。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们是在空中,不是在地上,待会船又要翻了。” 谢十一让家丁们维持秩序:“大家稍安勿躁……” 姜珩运转月华之力,抚上琴弦,只一个音,便让喧闹的百姓们,安静了下来。 琴音出来的瞬间,姜珩已经忘了最初想弹的是什么了。 手指自己跳动着,像是晨曦微光中跳动的蝴蝶,姿势优美又熠熠生辉,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丝滑,整个人像是进入了一个空灵虚幻又真实存在的意境中,无数恶灵、凶灵在琴音中变得温驯、变得柔弱,变成灰飞,消失不见。 怨念、执念、恶念,纷纷消散不见。 祈则等人看不到消散的恶念和幽魂,但感受得到百姓的不安、颓废、绝望在逝去,有夹缝中遗漏出的阳光和希望在滋长。 第51章 初潮已至 沈鸿煊做了个梦。 在一片烟雾缭绕的树林里,听到了一道朦胧如梦境、虚幻又真实的琴音。 好像是用耳朵听到的,又好像是用灵魂、用心灵听到的。 好像听着悲伤难以抑制,想要嚎啕大哭,想要与所有的一切同归于尽。 但又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生,生老病死,天灾人祸,都是正常的、该经历的。 人都是要死的,人注定是要死的。 活着,就要珍惜当下,努力活出想要的样子。 死了,也要珍惜当下,该告别的告别,该放手的放手。 再多的执念,最终都将成为过去,成为历史,消散在尘埃里,消散在别人的回忆里。 沈鸿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跟着琴音,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很是亮堂的地方。 空中,有一个盘腿而坐的人形,面前有一长方古琴。 柔和的暖黄光芒照在他身上,将他包裹着,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金灿灿的闪闪发光的人形金元宝。 背光,看不清楚面容。 沈鸿煊刚要上前,那道人影突然抬眸警告地一瞥,一弹指就精准地将他弹飞了出去。 沈鸿煊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呼吸急促。 刚刚,那是噩梦?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忽远忽近的琴音。 这是…… 他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有人弹琴! 沈鸿煊立即跑出去,看到甲板上盘腿抚琴的小胖,愕然! 梦中的那人,是小胖? 太阳光明明在小胖身后,小胖身前应该是有阴影的,然而,并没有。 如梦中一样,小胖就像个全身都在发光的金元宝! 这是…… 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 对了,小胖吸收月华修炼的时候也是这样,整个人被月光笼罩,被月光无死角照射,活像闪闪发光的银元宝。 难道,小胖不止修炼月华,还能借助太阳光修炼? 那岂不是…… 用月华修炼就已是天下少有的奇才,再用日光修炼,那这天赋……怕是许多不世出的圣境大佬都要羡慕嫉妒恨。 一般人修炼灵气,前期修炼快如奔跑,后期修炼难如登天。 这就是为何很多修士都卡在帝境、尊者境,一辈子到不了圣境,圣境修士寥寥无几的原因。 而,月华,修炼的人极少,可参考的数据不多,但几乎每一个坚持修炼的,几乎都没听说有什么瓶颈。 大多都是没坚持住,看别人修为蹭蹭蹭的涨,按捺不住,改修了灵气。 而太阳光,真的能用来修炼吗? 沈鸿煊看来看去,并没有看到如月华匹练一般的日光匹练。 阳光普照大地,并没有被收拢变成一束朝小胖照射而下。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曲完毕,姜珩五心向天,感受那来自遥远时空的『她』的意念。 轮回前的『她』,清冷孤傲,努力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从不与人深交,也从不吝啬对师兄妹们的帮扶和对师门师长的孝敬,就是想有朝一日,秘密曝光时,能得到照拂。 却没想到,加害她的正是这些她最为亲近的同门。 太阳还没落山,月亮便已经挂上天空。月光混在太阳光里,照射在她身上,让她更是光芒璀璨,光晕加身,仿佛神只临世。 百姓们不自觉地跪拜、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在某个时候,姜珩身下,悄然出现对称的黑白双色鱼,缓慢旋转,徐徐扩大,直至将整艘船笼罩,向周围的山野扩散…… 在某个时候,扩散开去的黑白双色鱼,又缓缓回缩,最终变成直径一米的样子,落脚在她身上,缓缓旋转。 所有人都没说话,在黑白双色鱼穿过他们身体的时候,感觉有什么阴暗的、负面的东西,从身体里被剔了出去,有宁静的、祥和的、安宁的来自自身内心深处的情绪,浮了上来,沉淀下去。 感觉,好像,身心都受到了洗礼!! 有种洗尽铅华,还我本真的灵魂震荡感、身体轻盈感。 有个别的,当即盘腿,拿出丹药、法器等,准备进阶了。 即便是祈则、沈鸿煊,强如半步圣境,也感觉心灵得到了净化、升华,受益颇深,仿佛看到了晋级圣境的门楣。 姜珩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浑身轻松,就是有些饿。 周围静悄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赶紧拿了镜子来照,可千万别又消化轮回力量,变幼稚啊!千万…… 当看清楚自己的脸,姜珩万分怨念地将镜子扔回芥子空间,拿了三桶面来泡,一定要多吃点,多吃点…… 抬头看到三米开外、盘腿坐着、一副护法姿态的沈鸿煊,姜珩撕泡面塑料纸的手一顿,就想将泡面藏起来。 身后突然传出祈则的声音,“小胖,你一定饿了吧,来,先喝点水垫垫。” 姜珩转身,看祈则也是一副坐久了,腿有些僵,起身姿势有些僵硬的样子,明白了,祈则也在护法。 这泡面…… 算了,都泡上。 姜珩伸伸胳膊腿,扭扭脖子,起身,朝沈鸿煊行礼:“多谢侯爷护法。”又转向祈则,“大哥,多谢了。” 祈则起身,刚想说不必客气,就看到姜珩身后有血迹,惊讶、担心道:“小胖,你受伤了?” 姜珩一脸懵逼,“没有啊。怎么了?” 沈鸿煊注意到祈则的动作,也过来看了眼。 姜珩扯过自己的下裳,又掀开下裳看裤子,看不到,摸了把屁股,再看木制的地板上,再看手,手上只有淡淡的血印子,“奇怪了?我坐这没人靠近过我吧?” 尸体没了,百姓也走了,但之前摆的香案还在,琴案也还在,木制地板也是好的,怎么会有血呢? “没有,没人靠近过你。小胖,你会不会中毒了?”祈则想说吃坏了肚子,但吃坏肚子不会只流血不拉粑粑…… 姜珩赶紧盘腿而坐,内视。 当看到出血点,姜珩泪水一颗颗的,抑制不住的往外冒,嘴却咧到耳朵根,激动坏了。身体缺陷已经逐步修复,初潮已至,这意思是,要开始长胸了! 天可怜见,她都二十多岁了……又轮回到了十八岁,终于要长大成人了,第二性征终于要发育了! 可喜可贺! 第52章 痔疮破了 祈则、沈鸿煊面面相觑,“小胖他……” 该不会是疯了吧?又哭又笑的。不就是出了点血,至于吗? 姜珩回神,将泪水胡乱一抹,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痔疮破了。” 沈良端着的粥突然掉落,手忙脚乱地接住,惊呼:“小胖,你长痔疮了?你怎么能长痔疮呢?” 将手里的碗和托盘塞温随手里,就去拉姜珩看她衣裳,“你怎么能长痔疮,你长了痔疮……” 沈鸿煊咳嗽一声,沈良赶紧闭嘴。 祈则一脸荒谬、怪异地看着沈良。 姜珩端起自己的面,一本正经、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就不能长痔疮了?你这人真是奇怪。十男九痔,你不知道吗?没准,你还长了呢!哼!” 绕过沈良往舱室去了。 沈良:“我没有。主子也没长。” 沈鸿煊真想把沈良的嘴给缝起来,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要是让小胖误会他是断袖,还和沈良有一腿,不得更加怀疑他别有用心? 赶紧跟上姜珩,“小胖,沈良他……” 姜珩停步,一手推开沈鸿煊,直至一臂距离开外,“侯爷,请保持,正常,交友,距离。” 甲板上,祈则吩咐温随,“你赶紧去找医疗班,研制痔疮膏。让他们最快速度送过来。” 沈鸿煊看着那只按在胸口的胖手,明明柔弱无力,却又让人无法抗拒,将他推远后,就,走了…… 莫名的,有种想让那手多停留一会儿的冲动…… “哎呀,对不住啊,”姜珩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沈鸿煊胸前,“用错手了。还好没沾上血迹。侯爷还请注意保持距离。” 沈鸿煊:“……” 也对哦,他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何到了小胖这里就…… 房间里,姜珩三下五去二干完一碗面,连汤都喝光。 抹了嘴,洗漱了,换上干净的衣裳,看着精心准备的卫生用品发呆,初潮来了,又走了,来得快,走得也快,都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哎。 将卫生用品收起,仔细回想穿越以来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分析身体修复的原因。 要说,穿越以来,与在地球上的最大不同,大概是睡得多,吸收阴邪之力,修炼月华。 要早知道她可以吸收阴邪之力,还不被阴邪之力所伤,那医院的停尸房,检察院的验尸间,以及郊区的殡仪馆,还有城郊的公墓,她就该多去几次,多研究研究。 至于月华,城区霓虹灯光线太强,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修炼也最多呼吸吐纳,吸收不到什么月华。 白天的日光嘛,一到夏天,几乎天天下雨,湿气雾气重得高层建筑和腾云驾雾差不多。而且,上课、带研究生、坐诊、做实验,都是在室内的,鲜少能见天光,更别说日光了。 要早知道能借助日光修炼,她一定每天抽两个小时出来晒太阳…… 不过,以前在乡下,月光也是很明亮的,修炼月华也没有被月华倒灌过啊。 就和人吃饭是一口一口吃一样,身体能被多少月华覆盖,便接收多少月华,一点也不能多。 现在,竟然轻轻松松,不需要她亲自主导,月华便争先恐后地倒灌而入,这…… 除了这里有灵气外…… 咚咚 姜珩开门,看祈则站在外面,“大哥,可是谢家要收船了?” 回头看了看,也没什么可收的,不等祈则说话,出门,“走吧。” 祈则广袖下的手捏着痔疮膏,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小胖,先不急走,你先上药。止血消肿的。涂抹在患处即可。” 姜珩接过药,有些尴尬地道:“多谢大哥。” “我在外面等你。” 姜珩:“……” 等她出去,祈则犹豫着道:“小胖,你那个面,以后还是别吃了,太辣了。长了痔疮,要吃清淡一些的。” 姜珩只能僵硬地答应,“大哥说得对。” 换船时,沈良就要拉住姜珩的胳膊时,祈则不紧不慢、特别及时地拦住了。 沈良:“小胖,上我们的船。我们的船大。” 祈则分毫不让:“小胖自然是要跟我们一起的。侯爷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姜珩一个也不想跟,但这两人都不会放她走。只能无奈地朝沈鸿煊挥了挥手:“侯爷再见。” 观望的鳄鱼plus原地弹射,迅速钻进船舱。 想着刚刚在沈鸿煊手底下抢到的面,口水就止不住,太好吃了。 果然,跟着小胖,就能吃现成的美食。 沈鸿煊抿了抿唇:“……” 姜珩刚要进船舱,就看到鳄鱼plus讨好地眨着眼,笑得一脸谄媚,又黑又大的眼睛blingbling的…… 祈则刚要进船舱抬起的腿,也收了回来。 姜珩有些尴尬,“大哥,这鱼不是我养的。我现在养不起它。它非要跟着……” “无妨。它应该会自己找吃的。” 姜珩朝鳄鱼plus道:“你去后面点,给大哥留个位置。大哥,我就不进船舱了。” 船小,重心必须得在中间,才能保持平衡。 “小胖,我们这船还有位置……”沈良还想争取,“主子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去哪,我们送你啊。” 沈良拿出来的虽然也是小型飞舟,但比温随这个大了两号,以姜珩的身高,应该能在船舱站直了。 但,为什么要去呢? 祈则是为了报恩,沈鸿煊却意图不明。说好听点,是做朋友,说难听点,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姜珩当没听到,待祈则坐好,便也盘腿在甲板位置坐了,扭头问祈则:“大哥,我想回去看看我爹,能不能让温随送我一下?” 沈鸿煊、沈良莫名,王家不是死绝了吗,小胖哪来的爹? 祈则:“是该回去看看咱爹了。” 谢十一探究的目光扫过背对的姜珩和祈则,暗叹:原来他们已经过了明路了吗?那沈侯爷没戏了啊。 同时,沈良刚刚起步的船直接掉到大型帆船甲板上,不敢置信地身形一窜就到了姜珩边上,扯着姜珩衣袖: “小胖,你,你是不是和那个姓祈的在一起了?你不是和我家主子都睡过了吗,你怎么能……” 第53章 不对劲的主仆 等在旁边的谢十一心态已经从最初的嫌恶,校正到了事不关己,但好戏大戏得看的心态。 嘴角的姨母笑憋都憋不住,眼睛亮得跟黑夜的珠子似的,紧盯着几人的互动,脑子里想着: 『祈司业显然中意小胖,连‘咱爹’都叫上了。侯爷怕是没戏了哦。 不过,祈司业出身世家大族,又是名义上的少主,盯着他的女人多的是,怕是不能婚姻自主哦。 至于侯爷,本就有婚约在身,现在还和小胖搞到了一起,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多半腿都要被打断,他竟然还对小胖纠缠不休…… 这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呀,啧啧……』 姜珩瞪了眼也有些错愕的沈鸿煊,“管好你的人,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怀疑他是哑巴!” 一把扯出衣袖,“别动手动脚的!轻浮!孟浪!” 沈良:“……” 沈鸿煊带着船与温随的船并排,一把将沈良扯过来扔船舱里,尴尬地笑道: “对不住,御下不严,冒犯到你,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小胖!” 转头对沈良道:“回去领军棍一百,罚俸十年!” 声音不大,也不严厉,但沈良一听,就如丧考妣,扑通一声跪地,“主子,属下……” 将之前得的五万四千两全部奉上,捏着剩下的几两散碎银子,“主子,剩下的银子……” 沈鸿煊收了银票,“罚俸一年。” 温随、祈则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盯着沈鸿煊,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沈鸿煊那样的人,竟然会道歉?还是为了一个侍卫道的歉?居然还一点都不感觉到为难?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往要是沈良出言不逊,惹了人,他只需要淡淡地瞥一眼,就能将矛盾消弭于无形。 用得着道歉? 完全用不上。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那浑身煞气、杀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祈则细细想来,这次见到的沈鸿煊,和上次见到的沈鸿煊,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不是哪个世家公子哥儿假扮的?不是被谁夺舍了? 整个就一性情大变呀。 祈则不动声色地扫过身形高大的沈鸿煊,这身高、这体型、这轮廓、这身上熟悉的海兰香,闻过一次就不会忘…… 没人假扮,那是被夺舍了?? 而且,沈鸿煊是带兵的,跟自己的手下,就算是再亲近,应该也不是这么个亲近法吧? 一个侍卫轻轻松松拿出五万多两银子,罚俸瞬间从十年变成一年,朝令夕改都没这么快! 多半,这银子也来自沈鸿煊自己,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收回自己的银子罢了。 这对主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若有下次,侯爷,别怪我下手狠。”姜珩心里有些烦躁,那种沈鸿煊对她别有所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沈鸿煊将一块玉佩用灵力送到姜珩手中:“应该的。这块玉佩送你,见玉佩如见我。他们下次再冒犯到你,你直接处罚就是。” 那玉佩通透洁白,是圆润的椭圆型,入手温润,灵力充沛,没有任何标记,但价值必然高昂。 姜珩当即想还回去,“侯爷这是做甚!快拿回去!” 沈鸿煊摇头,“小胖收下吧。我手下暗卫对你我有些误会,恐还会找你麻烦。我不在时,有玉佩在,方便你处置他们。” 姜珩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如此,多谢侯爷了。” 沈鸿煊回到船舱,望着姜珩的方向,琢磨着…… 姜珩瞥了眼一直与他们并排的飞舟,琢磨着,伪君子牌牛皮糖撕不下去,又来了一块又臭又黑的狗皮膏药。 她到底是什么招黑体质! 以前招校霸,上厕所要拉她一起,打群架要拉她一起,藏厕所里抽烟要拉她一起,恶搞老师要拉她一起…… 被她在男厕所暴揍了一顿又一顿后,老实了。 姜珩又瞥了一眼旁边的飞舟,拳头有点痒,但,拳头打不过。那么,来点其他的? 仔细回想刚刚看到的沈鸿煊,全身上下,好像没什么暗伤,不对,丹田…… 脐下三寸…… 不,整个下腹部都笼罩在一团薄薄的雾气中,尤以脐下三寸颜色最深,是……术法造成的? 要是受伤、生病,她还有法可医,但这术法伤害,她不熟啊。 算了。 还是先研究自己吧。把自己研究透了,再去研究别人。 小的时候,手脚健全,能吃能睡,能跑能跳,除了爷爷担心她眼瞎摔塘里淹死、掉崖下摔死外,没什么特别的。 那时候,她和别的女孩子除了眼睛,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大概是五六年级,当别的女孩子都开始长胸、来大姨妈,就她一个人只长个、不长胸也不来大姨妈。 她就隐隐觉得,她可能有问题。 到了初中,女生直接不跟她玩了,觉得她是男的,找老师、拿户口本、找警察澄清都不管用。一气之下,直接剪了短发。 这下子,像是捅了马蜂窝。 女生说: “看吧,我就说他是男的,偏要装成女的,还想上女厕所,跟我们玩,我看就是个变态。” “对,那警察叔叔多半是他家亲戚,也不一定是好人……” 男生说:“早跟我们一起玩,哪那么多事!走,打架……哦,不,打球去!” “我要看书。” “看什么书?”直接将她手中的书抽走扔掉,“打球!” “打什么球!今天三班的张虎邀了十几个社会上的,都是外乡镇的,你第一次参加,脸生,到时候,你负责……” 姜珩抚额,往事不堪回首。 在男生堆里混了十几年,愣是没一个男生发现她是女的。几乎所有人都信了她小时候家穷,根被狗咬了的鬼话。 若不是真真正正看到人类基因图谱,看了上万个正常染色体,上万个病变染色体,她可能都无法确定,她的染色体是没问题的。 她不是超雌,也不会是超雄。染色体也没有多一条,没有少一条,没有断裂,没有病变。 相反,她很健康。 但就是只长个子,不发育。 对此,轮回塔说:“与其把时间和精力耗在实验室,不如多照照月亮。” 那时候,她问为什么,轮回塔说:“你这十几年太拼了,每天都只能睡两个小时,肯定是睡眠不足,影响了发育。” 姜珩才不信这个。要真的是因为睡眠不足影响发育,那她就不可能长到基因突变的高度。 要知道:她爷爷,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头,才一米六,她爸爸,据说也没超过一米七,她妈妈,据说也没超过一米六。 她怎么就长到一米八了呢?! 按遗传学理论,她应该不会超过一米七。偏偏长到了一米八。 姜珩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注意到,一道隔音屏障悄然拂过她的身子,在周围固化。 第54章 我,值得你信任 “小胖,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珩回神,“大哥呢?” 并排飞行的船上,沈鸿煊立即察觉了祈则的意图,功法瞬间发动,硬生生在祈则的隔音屏障里打开了一条缝隙。 祈则掐诀的手一顿,想要较量一番,但想了想,算了。 船太小了,不够他们施展。 最重要的是,小胖太重了,后面的鳄鱼plus也不轻,这两个掉下去,不死也重伤。 “我随你。” “那意思是,我做什么,大哥都跟着?”姜珩心情不大好,“大哥能让我一个人待一段时间吗?” “不能。” 姜珩想了想,“那我能问问,大哥背后是谁?” “什么意思?” 姜珩转身,与祈则面对面,“就是,你是保皇派,还是太子派还是谁谁一党的。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取决于你是哪一派。” 祈则莫名,盯着姜珩的脸,奇怪又认真:“没有太子。我背后没人,一定要有人的话,是陛下。” 姜珩诧异,“没有太子,那大家都要争当太子。大哥真的没有想拥立谁当太子?没有与谁交好,被认为是某一党?” 祈则摇头,“从教者,若有失偏颇,于国无益。” 姜珩盯着祈则看了又看,总觉得他这温润的外表下,其实是藏着一只恶魔的。怎么可能没有交好的朝臣? 没有的话,那他就是个孤臣。 这样的人,在朝中根本无法立足。 会被排挤。 一旦有人想要顶替他的位置,或者觉得他挡路了、碍事了,就会诬陷他、构陷他,以各种手段将他赶下场。 抿了抿唇,姜珩语重心长道:“大哥,有句古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大哥不妨多交几个朋友。” 祈则抿唇一笑,有自己的坚持:“小胖说得对。但宁缺毋滥。” 姜珩赞同地点点头,“是应该仔细筛选的。”想了想,又好奇道,“大哥,我记得,司业这个职位品级不太高吧,平时能见到皇帝吗?” 祈则又看了看姜珩的神色,“确实不高。很难见到陛下。小胖是有事情必须要陛下才能主持公道吗?” 姜珩尴尬地笑笑,“大哥就是敏感。哪能呢?我就一平民百姓,能有什么事情!呵呵!” 祈则感觉小胖有事情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不由将过往又捋了一遍: 第一次见面,在深山老林里,小胖似乎是准备掏鸟蛋。 他本来已经跑了,但不想殃及无辜,才拖着中药后越发难以自控的身体回去救援。 杀了那始作俑者刘雨凤后,只来得及走远一点,将药性暂时压制,便一头栽倒。 第二次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第三次看到小胖在树上睡觉…… 小胖明明是人,却有只鸟爹…… “是因为我职位不高,所以才不跟我说,觉得我处理不了?” 祈则抿了抿唇,当初应该留在朝中为官的。在朝,便能经常见到陛下,就有可能影响某些事情的走向。 不过,学宫也不是真正的避世之所,多的是人情世故。 现在,他虽然带了几千弟子在外游学,但也未必不能插手朝中之事。 “小胖,你尽管信我,我自有渠道可以帮得上忙。” 姜珩打定主意不牵连祈则,孤臣已经够让人心疼的了,“大哥,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了。” 沈鸿煊听到这里,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小胖是想给王家报仇了。 只是,周家有圣境修士,就是陛下插手,也未必能给王家一个公道。 王家已经是过去,为了一个成为历史的家族,对圣境修士动手,那小胖就会被千夫所指,成为国家的罪人。 圣境修士早已经不是个人荣誉,而是需要举国之力加以保护的国家战力,在国际竞争和对抗中有着难以估量的作用。 从这个层面,成武帝是不会允许周家圣境出事的。 最多,斥责周家,让周家道歉,让周家出点血,不会伤及根本! 祈则想了想:“小胖,安州谢开运,虽然修为尚浅,但话语权已经上去了,陛下也会给三分薄面,他要保什么人,做什么事,陛下会考虑的。而,谢家与学宫交好。” “若是与另一个圣人对上呢?谢家会同意他掺和进去?”姜珩笑,“陛下会同意圣人之间内斗?” 祈则:“……”小胖竟然与圣人有仇吗?那这事,还真的不好办。 “我可请学宫姜圣人出面……” 旁边,沈鸿煊听到学宫姜圣人,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小胖说得对,圣人之间不允许内斗。任何一名圣人的陨落,都是国力的巨大衰退。 姜珩已经不想再说这个了,不自觉地加重了语调,嬉笑道:“大哥,我开玩笑的,不必当真。” “那……” “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关系,我这么大年纪了,总要找个事做。我觉得学宫就不错,要是你有关系,我走走后门,应该也能谋个一官半职吧。” 姜珩说得谄媚,祈则听得却不舒服。 他都已经在筛选哪些学生可以出力,哪些学生可以出钱了,小胖却说那是开玩笑的,还找这么个借口。 若只是找个事做,七品以下他就可以做主,完全不必找其他关系。 小胖看似知道学宫的架构,知道司业的品级,却不知道帝国目前没太子,这真的,很难评价这件事、这个人。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小胖不信任他。 祈则长吐一口气,“小胖,我虽不才,但还是有些门路的。你就是有天大的冤屈,我便帮你把这天捅了,又有何妨。你却跟我说,是开玩笑的。我便这般不得你信任?” 姜珩看着这一刻锋芒毕露,气势迫人的祈则,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伸了手想帮祈则顺顺气,又有点不敢,怕被吼,只能尴尬地收了回来。 “那个,大哥,我真的说着玩的,我没有天大的冤屈,也没有委屈。有委屈的是别人,我能力有限,能帮则帮,帮不了也没什么的。你不必这么在意。为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搭上自己,不值得。” 祈则:“小胖,你我之间,过命的交情,我,值得你信任。” 姜珩明白,祈则这是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但王家的事情,真的不值得他一个陌生人陷进去啊。 第55章 有雇佣兵? “小胖,我脑子正常的。” 祈则指着自己的脑子,“我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我自有判断。如果事不可为,我不会勉强。所以,还请你信我。” 姜珩无奈,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人家位高权重的侯爷,都没有见义勇为,你一个小小的司业哪来的底气啊。 “大哥,咱们见义勇为呢,要量力而行。你没看我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吗?少操点别人的心,才能活得久。” 祈则:“好吧。小胖,等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 姜珩噗嗤笑出声来,连“柔弱”都用上了。 “对了,大哥,你之前拿出来的那个看学生生存状态和位置的牌子是什么?” 祈则心里的那种怪异感又来了。 知道司业职位不高,为何不知道帝国没有太子?又为何不知道那牌子是什么? 将牌子拿出来,“这是佣兵公会的管理牌。” 姜珩惊道:“佣兵公会?那岂不是……有雇佣兵?” 祈则怪异的感觉越发浓郁,小胖知道雇佣兵,却不知道佣兵公会的牌子? “嗯。这个管理牌,看公会等级和规模,功能也有所不同。平时一般用于看位置和生存状况。” 姜珩接过牌子仔细看了看,“除了这些,能即时联络吗?能分辨谁是谁吗?” “可以即时联络,也能分辨人物。” 姜珩爱不释手,这东西和地球上的手机,就差图像了吧。 “怎么做到的?”看着就比身份证大一些,厚一些,基于什么技术实现的这些功能? “总的来说,是基于一种波纹矿。十万年前,有先贤大能发现波纹矿石能实现千里传音,进而研制出即时联络石。后,波纹矿被收归国有……” 姜珩不想听那么多,“明白了。大哥,我想去注册佣兵。我先不回去看我爹了,先去佣兵协会,你……” 旁边,温随的船一转向,沈鸿煊便察觉了,立即跟着转。活像个连体婴。 温随实在搞不懂,堂堂侯爷,高高在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怎么就变了性情,没脸没皮了? 佣兵协会,繁忙嘈杂。 被水淹过的痕迹还没清理干净,已经有无数的人来交接任务了。 从大堂挤过去,来到佣兵注册处。 “你好,我来注册雇佣兵。” 里面的工作人员头都没抬,直接抓了一张纸递过来,“拿去,到那边,填好交过来。” 姜珩拿着注册登记表,疑惑满满,“必须要真实姓名吗?我记不起了怎么办?” 祈则:“佣兵注册虽是实名制,但也可以用大家公认的名字,如小胖,加出生地、成长地、常住地加以限制。” 沈鸿煊:“名字并不是很重要,灵力属性、波长和精神烙印都具有唯一性,是旁人伪装不了的。用小胖这个名字,小胖就会成为你的专属名。” 姜珩按他们说的,写了交上去。 工作人员仍然没抬头,扫了一眼,将纸退回来,“写真实名字。假名一律不予注册。” 姜珩:“不对吧。大家都知道我是小胖啊,小胖就是我真名,怎么就不行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工作人员抬头,看到两大帅哥,严肃、甚至严厉的神情顿时柔和了许多,惊艳的神色一收,耐心解释道, “前不久,才抓获了几个用假名注册佣兵杀人越货的。我们协会受此连坐的几十号人。现在,不用真名,谁也不敢帮你办的。” 祈则、沈鸿煊都看姜珩。 工作人员的一双眼睛,一会看看祈则,一会儿看看沈鸿煊,把姜珩当空气。 姜珩咳嗽一声,“那你们怎么辨别真名假名?” 工作人员: “一是查资料,户籍和路引必须是正规的,官府备案的。 二是必须得有担保人,担保人不能有负面前科,且必须是三级以上的雇佣兵,其他的我们不好核实。 三是看灵力属性,若是有邪恶力量,比如阴力、鬼力、魔力等等,将不能审查通过。” 姜珩一样都拿不出来,“多谢啊,我再想想。”转身就走。 祈则:“不注册了?” 沈鸿煊抿了抿唇,跟上姜珩,“小胖,我可以作保。” “大哥,我修炼的是月华,不是灵力。那个佣兵凭证能否识别还两说呢。算了,还是回去照顾我爹。你让温随将我送回去,等我爹好了,我去学宫找你。” “一起,上回就没见到咱爹,这次……” 姜珩停步,瞪祈则,“大哥,咱爹这事能就此揭过吗?” 不能注册雇佣兵,让她非常郁闷。这狗男人要再添乱,保不准她就要骂人了。 祈则抿了抿唇,瞥了眼旁边的狗皮膏药,对姜珩道:“小胖既是不喜,那便就此揭过。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让温随送我。” 祈则还想再坚持,但也知道,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只能点头,“好。心里舒坦了,来找我。你我约定,不会改变。” 沈鸿煊给沈良递了个眼色,“祈司业借一步说话。” 某茶楼包间,沈鸿煊给祈则倒了杯茶,“祈司业怎么认识的小胖?” 祈则回神,端起茶小抿一口,“沈侯爷又是如何认识的小胖?据说,你还带着他去过灵石山谷。你又怎么把他弄丢了呢?” 沈鸿煊设置了隔音隔视线的灵力屏障,“韦州王家的事你听说了吧?” 祈则敏感的神经微动,“你是说,小胖与王家有关?” “对。我在王家庄园捡的他。阴差阳错,我踩了他一脚,想着他可能是王家遗孤,就带回去了。” 祈则不可思议,“你眼神不好?小胖那么大个人,你看不到?” 沈鸿煊眉头微挑,“他一身黑,周身月光莹润,看着和黑土上的小水洼差不多……” “所以,你帮他治伤了?” “嗯。” “脱了衣裳治的?” “没有。” “哦。” 顿了下,祈则盯着沈鸿煊,“那为何将小胖弄丢了呢?” “是手下暗卫自作主张。平时待他们太宽厚了些。” “仅此而已?” “对。” “我不信。”祈则坚定地摇头,“你们既然将小胖丢了,为何又跑回来死乞白赖的死缠烂打呢?” 沈鸿煊抿了抿唇,有些话说不出口。 第56章 如此,合作愉快 祈则再问: “沈侯爷,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和以前差别大到像换了个人?从我这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和你那个奴才,哪哪都不对。 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针对小胖?你既然知道他是遗孤,那王家所得的那个宝贝九成九已被周家所得,你盯着小胖作甚? 你该去找的是周家,是韦州,而不是在小胖身上浪费时间。” 沈鸿煊深邃的目光注视祈则,“祈司业能明白的,我自然也明白。我找小胖,并非是你以为的那个意图。” 祈则锋芒毕露,压迫感十足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谢十一他们传的是真的,侯爷是看上小胖了,要和小胖搞断袖?因为没谈情说爱过,不知道怎么谈,所以用力过猛?性情大变? 祈则怎么想的,沈鸿煊并不知道。他只是顺势激发自身气势,“我担心小胖王家遗孤的身份暴露,周家可能对他下手。特意赶过来交个朋友,近距离保护。” 祈则不以为然,“侯爷不适合编故事。以后别编了。” 沈鸿煊:“……” “我从教十二年,带过的学生上万,本次带出来游学的三千。学生想做什么,做了什么,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 祈则毫不留情地戳破沈鸿煊的谎言,“沈侯爷,我不管你对小胖有何企图,但凡你要对小胖不利,请先过我这关!” 沈鸿煊不明白,“为什么?你与他,在之前根本不认识,非亲非故,为何这般为他着想?” “他救过我的命。” 一句话堵死沈鸿煊的所有疑问。 半晌,沈鸿煊收敛浑身气势,“我对小胖并无恶意,你不必这么紧张。” “我不信。” 祈则笃定道:“你的性情大变,与小胖有关,不是周家的事,也可能是其他事。不是公事,便可能是私事。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图,我要你对天发誓,你绝不伤害小胖,绝不逼迫小胖做他不愿意的任何事,也绝不让你手下的人伤害他! 否则,所有伤害都将加倍反弹到你身上!你将永远与圣境无缘! 你发誓!” 沈鸿煊看着咄咄逼人的祈则,眼神深了几个度,抿了抿唇,最终举起右手,发誓: “我沈鸿煊对天发誓,绝不伤害小胖,绝不逼迫小胖做不愿意的事,绝不让手下人伤害小胖,否则,所有伤害将加倍返还于我,我将永远与圣境无缘。” 祈则满意地收敛灵力和锋芒,“如此,我们联手把周家锤下去,如何?” 沈鸿煊放下右手,心里莫名的有点慌,好像刚刚的誓言,天道真的听到了。 “你想怎么锤?” 两人一番密谈后,各自拿出佣兵铭牌加了好友,伸出右手,“如此,合作愉快。” 沈鸿煊起身,“对了,据我上书陛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陛下的回应应该已在去韦州的路上。” “秦王?” 沈鸿煊与祈则相视而笑,“应该是。别人镇不住。” 祈则并没有那么乐观,“但,他也未必能安全离开韦州。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去韦州,他的安危比你我更重要。” 沈鸿煊:“你不是不站队吗?” 祈则一噎,“是不站队,在陛下有所决断前,陛下的每一个子嗣都应该得到保护。况且,他是你的大舅子,你能置身事外?” 沈鸿煊:“那不能。”不然成武帝能拿着藤条追着他满院子跑,就为了让他兄友弟恭。 他不能对这个大舅子见死不救。 姜珩叮嘱温随, “照顾好你家公子,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就去找你们,让他不要担心。” 温随想留下的,但想到自家公子的性子,只能点点头,“小胖,你也照顾好自己。遇事不要冲动,凡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温随走后,姜珩盯着藏树后的沈良,“你不走?” 沈良走出来,期期艾艾、支支吾吾道:“小胖,主子,他,真的很需要你。没有你,他一天都不会开心……” 姜珩挥手,打断道: “他需要我,关我什么事?你这人真是奇怪,他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他的事情何时要你来作主了?”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我这人怕麻烦。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顶顶麻烦的人,都是皇家女婿了,还拈花惹草,招蜂引蝶!几乎可以与麻烦划等号。 如果没有极度紧迫的事,以后别联系我。会影响我的心情。明白?” 沈良傻眼,“可,主子拎得清的,一点也不麻烦……” 姜珩看到沈良哭唧唧的模样就烦:“现在,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不想再看到你。”转身,迅速消失在沈良面前。 沈良:“……”仿佛看到自家主子孤独惨淡的一生,连死了都没个人合葬…… “叽” 鸟妈妈老远看到姜珩,便欢喜地迎了上来,急切地指着鸟爸爸所在的位置,想要她跟它。 “我去看看。” 鸟爸爸已经醒了,但伤势太重,不宜移动,只喝了一些鸟妈妈千辛万苦弄来的露水,严重缺水、严重营养不良。 喂灵水、喂营养液、生血剂,清洗伤口、上药,喂药、打针…… 一番忙碌,姜珩抹了把汗,“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鸟妈妈感激地朝姜珩弯腰点头,又将自己珍藏的爆浆虫子拿出来,要分享。 姜珩摆摆手,她不喜欢吃虫子,“不用,给爹吃。” 姜珩刚出来,就脚下一滑,跌了个狗啃泥。 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树叶和泥土,回头就想骂一句,却全身一个激灵,讪笑着后退:“对不住啊,刚刚没看到你……” 比她腰围还粗的蟒蛇,从树上垂下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又没看她…… 有点奇怪。 该不会,它盯上的是鸟宝宝吧? 鸟爸爸重伤,鸟宝宝毛都还没长齐,鸟妈妈能独自应对这么大的蟒蛇吗? 姜珩鼓足勇气,朝前走了一步,“喂,那个……小黑,你是来找我的吗?” 鸟妈妈出来,锋利如刀的眼眸迅速锁定蟒蛇,翅膀舒展,利爪潜伏,随时准备干架。 蟒蛇却丝滑无比地从树上滑下,朝着姜珩爬过来。 鸟妈妈立即战斗姿态护在姜珩身前,警告地嘶鸣两声。 蟒蛇停步,高昂了头,长长的蛇信嘶嘶几声,但并非警告,反而像是商量、讨好? 姜珩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瞥了眼蟒蛇的肚子,不是饱腹状态,也不是很饿的样子,应该不是要进食吧? 第57章 血脉压制? 这边,鸟妈妈与蟒蛇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那边,树林里突然跑出一只体长十几米的黑豹,天空上又突然窜出一只翼展二十多米的鹰…… 眼看又围过来一群体长十来米的狼,树上落下几十只超越体型极限的花脸猴…… 除了水里的鱼…… 姜珩后退的脚步被拦住,低头一看,鳄鱼plus也在。 这下子,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齐了。 气氛空前凝重。 动物们说的啥,吵的啥,她根本听不懂。眼看又有动物来了,还要落脚在鸟爸爸在的位置,姜珩赶紧对鸟妈妈道:“娘,你先顾好爹和弟弟妹妹。” 鸟妈妈也紧张鸟爸爸和宝宝们,又紧张姜珩,两难之下,从翅膀下叼出一枚储物戒指塞姜珩手里,慈爱地拍了拍姜珩的背,警告地看了眼跟上来的鳄鱼plus,飞回去了。 鳄鱼plus歪头看姜珩,传音:“你不是人吗?你怎么喊一只鸟做娘?” 姜珩黑线,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还有,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你也是兽,它们说什么?来这里是啥意思?是不是要干架?”浮云剑要不要拿出来? 鳄鱼plus左右看了看,“我和它们语言不通。不过,看它们的样子,应该不是来干架的。多半是觉得,那对鸟夫妻有了人类孩子,很稀奇,它们来看热闹的。” “那这蛇呢?它拦我路,又不准我走是啥意思?” “我哪知道。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多陆地上的兽类……” “那养你有什么用?” 鳄鱼plus委屈,“我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啊,小胖,给我点时间,等我跟它们混熟了,听得懂它们说话了,再……” “那你去呀。” 鳄鱼plus扭头看姜珩,“小胖,它们都是陆地上的,就我是水里的,万一它们要咬死我怎么办?” “你不是水陆两栖吗?” 见说不过,鳄鱼plus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姜珩的腿,转身,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蟒蛇爬了过去,乌漆墨黑的大眼睛瞬间变成竖瞳。 仅一个眼神,面前的蟒蛇便如遇到什么恐怖存在一般,原地弹射倒飞了出去,撞到树上,掉下地,爬… 呲溜一下就躲到了树后,只伸了半颗脑袋出来,同样都是竖瞳,眼里却全是惊恐和不安。露在大树另一端的蛇尾瑟瑟发抖。 姜珩莫名其妙,鳄鱼plus啥也没做嘛,就气势上就吓退了蟒蛇? 再看黑豹、猴子、群狼等等,竟然……鳄鱼plus往哪边看,哪边的就往后退,这…… 刚在树顶停稳的巨鹰,以及树上的其他动物、鸟类,一接收到鳄鱼plus的视线,便齐刷刷地往下掉。像是神智集体离家出走了一样。 怪哉。 这是……鼍龙的血脉压制? 姜珩惊喜,鼍龙也是龙啊!据说鼍龙还是龙生九子中的一子! 思路打开,姜珩挺直了腰背,目光逡巡一圈,清了清嗓子,右手握拳置于下巴处,负手道: “那个,各位,你们来也来了,看也看了,我确实是人类,与你们不是一个种族。但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与其他来森林里历练的修士不同,我不会伤害你们。 相反,我还略通医术,你们有中了毒的、受了伤的,都可以找我医治。当然,我现在手上没有药材,你们要治伤解毒的得自备药材。 好了,就这样,大家散了吧。” 姜珩也不管这些动物听懂没有,大手一挥,“小黑,我们走。” 朝水气浓郁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见鳄鱼plus还在那摆poss,又喊了一声,“小黑,走了。” 鳄鱼plus这才反应过来,小黑喊的是它。顿时有些委屈,“小胖,我可是鼍龙哎,能不能不要取这么没品的名字?” “那我还是小胖呢。我们都小字辈,说明我把你当自己人,当朋友。” 周围的动物,自动让开道来,对一人一鱼行注目礼。 鳄鱼plus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只能把嘴闭上。 待他们走远了,站树顶那鹰找到鸟妈妈,“黑英,你那人类孩子哪来的,之前怎么没说他带了个高阶的灵兽?” 鸟妈妈翅膀一划拉,巨鹰站立的树枝便被整齐切断,警告道:“云忌,你离太近了!” 云忌振翅高飞,“你不说算了,找什么借口!你我好歹都是羽族,有你这么对待同族的吗?” 黑英瞥了眼天空上盘旋的云忌,低头整理自己的羽毛,不想搭理。 小宝有圣境的朋友,那是他的能耐。反正,小宝救了孩子它爹,做什么都是对的。 “黑英……” “这森林真的和湖泊的环境很不一样。空气中都是腐臭味。”鳄鱼plus有些不满,“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小胖。” “那是因为你老是在地上爬的缘故。你要像我一样两脚走路,呼吸离地近两米的空气,就只能闻到森林的清爽气息了。” “小胖,那安州的拍卖会,你不打算参加了?” 姜珩脚步一顿,随即又往前走,无所谓道:“我又没钱,去了也白去。不过,要是你有钱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热闹。” 要是能拍个法屋,也不需要多大,能有十平米,不至于风餐露宿…… “我有,但是不多。” 姜珩停步,“拿出来我看看。” 鳄鱼plus左右看了看,找了个宽阔的位置,掏出了一艘幽灵船。 船很大,虽然帆破了,甲板、船舱也破了,船身也被刀剑砍出了无数的缺口。 但,桅杆、舵盘、舰桥和船身都是纯金打造,帆更是韧性十足的一种不知名布料。甲板及船舱都是…… 鳄鱼plus高昂着头,得意地指着幽灵船道: “小胖,这船可值钱了。要是能修复这些古老阵法,让船再次开动起来,那在安州拍卖会上能卖出个天价。至少这个数。” 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 鳄鱼plus翻个白眼,“小胖,天价,你懂不懂。就算这些阵法已经被破坏了,但这可是老古董,你明不明白?再说了,这么多黄金,随便你抠一块,也不只五百两……” 第58章 老天爷赏饭吃 姜珩摸着下巴点点头,“这个要修复了才值钱,现在就是个废品。先收起来。” 鳄鱼plus:“……” “还有没有别的?我们总不能走路去拍卖会吧?” 鳄鱼plus又拿出来几艘小型飞舟、一艘帆船、一艘画舫,“都是破的,沉的。” “还有吗?” “还有,但这里摆不下了。” “都拿出来我看看。我们挑一艘状况好一点的,修复了做我们的交通工具。” “你会修船?” “不会。” “那你还……” 姜珩从不同角度透视面前的破烂船只,“这飞行船嘛,最重要的是悬浮、飞行阵法,其他的不重要。把你收藏的所有沉船都拿出来我看看……” 鳄鱼plus不动,“小胖,这悬浮、飞行阵法,一般人是看不懂的,更不要说会了。要不然,人人都能造飞行船了……” 姜珩拿出笔记本电脑,将透视看到的阵法残图建模、绘制出来,“废话不说了。赶紧拿。早点拿出来,我们早点坐上自己做的船。” 鳄鱼plus太矮,看不到电脑屏幕,但这个东西,它没见过,是个法器? 将信将疑地又陆续拿出上百艘大小不一的沉船。 姜珩给所有船只编上号,一一透视、扫描后,“把小型飞舟全部留下,其余的你先收起来。另外,” 顿了下,“你找几个听话的小动物负责警戒,周围一旦有人类进入,立即告诉我。我们这项研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鳄鱼plus明白,“我这就去。” “等等,还有,每隔两个时辰,提醒我吃饭。你给我护法,找些小动物去采些灵果、灵草,加在饭菜里。这段时间,我没法做饭了,得你负责。” 鳄鱼plus:“好,我去安排。” 三天后。 姜珩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拿着一把电锯随意地将木头切成想要的样子,再随手一点一拨,木板便在空中悬浮、缓慢地绕圈子飞行。 鳄鱼plus很是震撼。 小胖竟然真的成了! 别人一辈子可能都学不会的阵法,小胖竟然仅用三天便自学成才!!! 一个时辰后,姜珩抹了把脏兮兮的小脸,睁着一双熊猫眼,站在刚组装完成的飞行船甲板上,朝鳄鱼plus勾了勾手指,“小黑,上来试试?” 鳄鱼plus原地弹射,跳上去,甲板纹丝不动,“好像很结实?” 姜珩打了个呵欠,“那当然,我加了防御阵法,这船可不是那些纸糊的便宜货。赶紧试试,我困得很。” 一人一鱼到舰桥,启动船只,没有叽叽嘎嘎不应该有的声响,船只灵敏又稳当地原地直升,再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姜珩仔细看了看船体各重要功能部位的运行,又打了个呵欠,“还行,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回树林里去。等我睡醒,我要给爹换药……” 鳄鱼plus看了眼倒地就睡的姜珩,默默跳上舵手操作台…… 这个操作台专门为它而设计,要没有这个,它都够不到舵盘…… 转身,就看到熟悉的金元宝:下午的阳光再一次将姜珩无死角照射、笼罩住…… 回到临时驻地,鳄鱼plus盯着熟睡的姜珩,人性化地用小短手托着下巴,一看就是一下午,也不知道想了些啥。 天还没黑,一看时间到了,就赶紧拿出锣到姜珩耳朵边重重地一敲,“吃饭啦。” 姜珩茫然挺尸一般坐起来,“饭呢,哪呢?” 顿了一秒,好像又反应了过来,拿出两瓶生牛奶,咕噜咕噜喝了一瓶,倒地就睡。 鳄鱼plus无奈地拿过另一瓶喝了,将瓶子和盖子收起来,盯着姜珩继续发呆。 月华初上,日月交接,曾经见过一次的黑白双色鱼再次在姜珩身下显现。 鳄鱼plus:“……” 上一次,很明显,是小胖主导的修炼,这一次,小胖都睡着了,竟然还能出现黑白双色鱼。 这……真的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呀! 鳄鱼plus伸出小短手按在姜珩手腕,想要探一探功法路径…… 却是,才碰到姜珩手腕,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地从接触处倾泻而出。 鳄鱼plus忙不迭地扔开姜珩的手,退后,表情堪称惊恐! 小胖不是修炼的月华吗,为何可以牵动它的灵力? 那些被扯出它体外的灵力,就萦绕在小胖手边,并没有散去。它想要收回,却并不顺利…… 那些灵力好像有了自主意识,竟然不愿意回来! 不行,这一下下就去掉近十分之一灵力,要再久一点点,它可能就要变成一具失去灵力的空壳了。 太恐怖了。 这灵力一定要收回来。 鳄鱼plus注意着姜珩的动静,瞬发隔离屏障,将那些灵力与姜珩隔绝开。再收回灵力,就轻而易举了。 鳄鱼plus有些后怕地看了看姜珩,直接去几十米外的了望台趴着了。 沈鸿煊、祈则赶到时,都后半夜了。 看到一个邋里邋遢的人呈大字形躺在船板上,正在接收月光的“馈赠”。看身形,依稀是熟悉的那个人。 将附近窥视的人敲晕后,沈鸿煊悄然落在甲板上,传音鳄鱼plus:“发生了什么?” 鳄鱼plus轻抬眼皮,“没发生什么啊。你们怎么来了?” 祈则功法助长目力,认真看了看姜珩,没看到伤口,呼吸也平稳,松了口气: “你们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这样了?小胖他这几天都没睡吗?黑眼圈那么重,睡得都打呼了。” 鳄鱼plus趴着没动: “也没做什么。我说,你们是不是跟得太紧了?” “我们来给小胖护法啊。”沈鸿煊和祈则异口同声,又“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莫名的,都感觉心里不舒服,感觉自己的台词被抢了。 “有我在这,用得着你们护法?没看那些人只敢远看,根本不敢过来吗?” 沈鸿煊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一下。 祈则看了看鳄鱼plus,又看了看邋遢得一塌糊涂的姜珩,“我留下,待天亮,带小胖去洗漱。跟你在一起,小胖都不成人形了。” 鳄鱼plus:“……”我怀疑你在侮辱兽,但找不到证据。 第59章 他是在自救吧? 附属医院中医内科(三诊室)。 姜珩将白大褂挂墙上,准备眯十五分钟。 咚咚 姜珩一个激灵,惊醒,睁眼看到身穿绿色手术服的乔木,身子后仰,抹了把脸,“乔学长找我什么事?” 乔木高大的身子往里一靠,坐在桌面上,按住椅背,将姜珩堵在狭小的椅子、桌子和墙壁之间,附耳,“我听说,姜教授不喜欢女人,喜欢男的,不如我们试试?呼~” 温暖的气流吹入耳心,感觉耳廓被舔了。 姜珩恼羞成怒,一把将乔木推下桌子,“谁跟你说的?” 乔木踉跄了一下站稳,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珩,“姜教授你看着斯斯文文,怎么能这么鲁莽呢。我一点还有台手术,这要是受伤了,你帮我上?” 姜珩稳坐如山,拿过键盘,眉眼清冷,略带轻蔑、不屑地直视面前的男人: “乔学长刚刚的行为,已构成性骚扰。你是想法庭上见,还是下班后地下车库见?” “怎么,姜教授还要打人嘛?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打得赢谁啊?” 乔木调笑地将短袖往肩膀上推,露出成熟的肱二头肌三头肌,“晚上八点,成华柔道场,敢不敢来?” 姜珩起身,指了诊室后门:“乔学长,我对基佬不感兴趣! 在此,郑重地奉劝你,管住你的小弟,不然就做好传染病筛查,否则,那hiv\\hpv\\hsv\\syp\\gon等等病毒,总有一种会找上你……” 乔木脸颊迅速窜红,“你……” 姜珩戏谑地打断道:“乔学长,下次来,记得挂号。中医对于传染病防治也是有一定心得和手段的。 还有,以后要是得了病,要靠医疗手段生孩子,也可以挂我的号,辅助生殖也是我的长项……” 乔木指着姜珩,咬牙切齿道:“姜珩,你……” 姜珩缓缓睁开眼睛,乔木那天掀了她的诊室桌子,她没忍住将乔木直接送到了骨科的病床上。 然后,不得不去找骨科主任协调乔木一点手术主刀大夫的事。 惨兮兮的王梓涵便坐在主任房门口哭,不肯走…… 同为女人,她真心同情、被无数次家暴到生活不能自理、还不得自由的王梓涵,也对法院屡次的『还有感情,不予判离』很生气。 但有什么用呢。 不是一个系统,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解决不了这种问题。 王梓涵最终还是跳了楼。 一晃眼,穿越都一个月了呢。也不知道乔木出院了没有。 “小胖,我们早上吃什么?” 姜珩利落地拿出两瓶牛奶,“先……” 看到沈鸿煊和祈则,挑眉,不悦,“你们怎么在这里?” 看到自己的黑手,和脏衣服,闻着身上的汗酸味,忽然有点自惭形秽怎么回事? 鳄鱼plus:“他们来给你护法来着。” 姜珩想赶人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祈则看着姜珩手里新鲜的吃食,上面还写着“牛乳”,但只有两份,期待地看着姜珩:“小胖,我们知道一处温泉,温泉有利缓解疲劳……” “好。” 祈则准备了一大段的话,就这么卡住了。 姜珩爬起来,将牛奶扔给鳄鱼plus,“温泉在哪,那里天热不热?” 牛乳没有他的份,沈鸿煊有些失落的移开视线,“不是很远,温度适宜。” “那等我一个时辰。我先回去给我爹换药!” 姜珩一个响指,地上一块木板飘上来。 姜珩跳上木板,嗖的一下便飞走了。 沈鸿煊、祈则想追,鳄鱼plus道:“你们如果想被讨厌,就尽管去。” 拧开瓶盖,一仰脖子将牛奶喝了个干净。 沈鸿煊坐在舵盘操作台上,大长腿刚好落地,“小胖的爹……” 祈则传音:“据我所知,是只鸟。” “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鳄鱼plus突然闯入两人的传音。 祈则大骇,瞪着鳄鱼plus说不出话来。 这鱼,修为比他高? 沈鸿煊盯着鳄鱼plus,眼神明灭不定。 这鱼,修为虽然比他高,但……也就那样吧。 祈则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鼍龙,你知道小胖的爹是什么情况?你见过他爹了?” “见过啊。所以,你们不要那么不讨喜地跟上去。总要给人一点空间的。连我都知道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沈鸿煊、祈则:“……” 半晌,祈则很是感触道:“小胖对父母到底得多绝望才会认一只鸟当爹?!” 鳄鱼plus:“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你们人类…” 沈鸿煊震惊、愕然、不信,盯着祈则,“你说真的?” “不然你追上去看看?” 沈鸿煊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王家已经成为过去,作为幸存者,小胖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忘记悲伤吗? 他宁愿认一只鸟当爹,也不愿意再和人类有亲情吗? 当看到姜珩轻车熟路地回到鸟巢,给一只裹成粽子的座山雕清洗伤口、换药、喂药、喂水和食物。 沈鸿煊震惊得目瞪口呆。 小胖是逃避,还是选择性忘记了王家的覆灭…… 不管是哪一种,他这应该都是在自救吧?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悲伤,太过绝望,为了不以卵击石,才这样麻痹自己? 姜珩换完药,抹了把汗,又看了看弟弟妹妹们的样子,抱了抱鸟妈妈,转身走了。 沈鸿煊先姜珩一步回到鳄鱼plus所在处,沉默不语。 姜珩回来,心情颇有几分雀跃,“走吧,我们去泡温泉。出发。” 沈鸿煊不明所以,这和他了解到的情况不符啊! 小胖怎么能笑得出来? 该不会是悲极反笑,真失忆了? 第60章 温泉火锅 深山老林里,竟然有一片瀑布温泉,半山腰有一片温泉池,池子从几平方与几百平方不等,还都挺干净。 这简直就跟童话里的梦境一样。 姜珩欢快地跳到一处池子里,扯了腰带,正准备脱衣裳,沈鸿煊突然落在他旁边。 姜珩抹了把脸,“侯爷竟然也这么不讲究。”没看祈则还在船舱里换衣裳嘛。 沈鸿煊心里一个咯噔,这是嫌弃他没有侯爷的高贵优雅? 转眼看到祈则光着上半身,穿了一条白色的丝绸薄裤从甲板上失足落下来,优雅从容。十米的距离,却基本没溅起一点点水花,水面冒个泡就没了。 与他刚刚那鲸鱼拍岸的样子,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沈鸿煊顿时感觉自己落了下乘,有些懊恼。 姜珩纵身一跃,落到甲板上,“我去换衣裳。” 有了前车之鉴,沈鸿煊缓缓出水、升空,不带起一点噪音和水花。 船舱里,姜珩纠结了一番,还是只穿了宽松版的印花沙滩裤便出来了。 他们认为她是男人,她便帮他们坐实这个印象。反正,她这胸,只能分清正反面。男人堆里也混了十几年了,没什么心虚的。 甲板上,沈鸿煊看着姜珩白花花的肚皮,又想起了那柔软而弹性十足的手感。 “侯爷不去换衣裳?” 沈鸿煊咳嗽一声,掩饰喉咙突然的干燥,“这就去。” 姜珩视线落到自己一步三颤的将军肚上,奇怪,沈鸿煊看她肚子干嘛?抱着肚子看了看肚子下方,没什么不对嘛。 摸了摸后脑勺,姜珩换了个上方的池子,先来个清洁术洗洗。 手诀掐了一半,姜珩忽然醒悟,这清洁术……好像是轮回前的那个『她』用过的,不是一个世界,轮回前的『她』修炼的灵力,现在的她修炼的星辰之力,能行? “小胖,你……”祈则看着姜珩的手,奇怪道。 池水不深,刚好到祈则腰间。走过来时,那本来只在透视视野里的东西,出现在了肉眼里。 姜珩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将掐诀的手移到水下,成不成,试一试就知道了。 然后,一阵水波荡漾,姜珩身周的水都变得有些些浑浊。 起身,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大哥,我们去上面那个池子。” 鳄鱼plus在旁边,一个人……一条鱼一个池子,惬意得很。 沈鸿煊穿着黑色的丝绸薄裤、光着脚,仿佛俊美的佛陀临世一般,一步一朵“莲花”,缓缓朝姜珩他们在的池子走来,姿态优美至极,神情崇高、庄严至极。 姜珩看呆了。 鳄鱼plus趴在中间的石壁上,“小胖,咱们还没吃早饭呢,都快中午了,吃什么?” 姜珩又双叒叕拿出泡面,正准备撕外面的包装纸。 鳄鱼plus别开脸去,“小胖,天天泡面,顿顿泡面,我都吃腻了。还有没有别的吃食?” 姜珩也不想吃泡面啊。 但她长这么大,就只杀过一斤以下的鲫鱼,还有蟑螂、蚊子,其他的都没杀过。 指望废物一般的鳄鱼plus去打猎也是卵的,它连只有修为的鹅都打不过。 姜珩看向祈则,算了,指望一个书生,还不如……目光落到沈鸿煊身上: “侯爷,我看这山谷里有些小动物,还有不少野菜,不如我们合作一把,你打猎,我摘菜,我们煮一顿火锅?换换口味。” “可。” 鳄鱼plus跟上姜珩,“火锅是什么?好吃吗?” “保管你吃了一顿还想吃下顿。你去捡些柴火。” 鳄鱼plus看看自己的小短手,怎么捡?祈则不是空的吗?看姜珩抱着肥硕的肚子走远了,转身就去找祈则…… 姜珩穿着宽松版的沙滩裤,露出细长而干净的小腿。只是,那白花花的肚皮,一步三颤,看着就…… 祈则不忍直视,这身材管理,真的是一塌糊涂,一块腹肌都没有! 可,他是小胖哎,小胖就得胖一点才对得起这个名字。 祈则再看沈鸿煊,黑长裤遮了腿,看不到腿毛,但为啥肚脐眼周围也是干净的,一根毛都没有。 他一个书生,肚脐下还一溜的黑毛,直至…… 沈鸿煊一个五大三粗…身高两米多的大汉,比他高了差不多一个头,又是带兵的,就是个糙汉子,为啥毛不长到肚脐? 正是长菌子的时候,姜珩想也不想的找了个空白的储物戒指来,捡了一戒指。 到温泉上,略施小术,让桌面略高于水面,放上金刚炭,放上鸳鸯锅,一边放洗干净的菌子,一边放上牛油火锅底料。 不消片刻,鳄鱼plus便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口水直流。 “小胖,这锅,有点像你修炼时身下出现的那个黑白双色鱼。只不过,现在一个红的,一个白的。” 姜珩微愣,“黑白?太极?阴阳?啊,我明白了!”随即盘腿内视,升空,悬浮在水面上方,入定…… 沈鸿煊来晚了一步,但也是听到姜珩说的话的,传音祈则、鳄鱼plus:“小胖明白什么了?” 鳄鱼plus摇头,看向沈鸿煊处理过的兔子、野鸡、小野猪,口水开始往外滴,“快,煮上。” 祈则眉头微皱,“小胖有痔疮,不能吃辣的,一样放一半在菌汤里。” 可,锅太小,放不下。两人一鱼又将食材切块…… 只是,两边都太香了,惹得他们食欲大动,等不及姜珩醒来便大快朵颐,将原本留给姜珩的也吃了个精光。 担心姜珩醒来饿肚子,又去猎了些放锅里煮……发现火不行了,沈鸿煊直接引出了自己体内的异火,小心控制着温度,看得祈则、鳄鱼plus直呼暴殄天物。 午后,姜珩醒来,菌汤还在,浓郁得只闻一闻,便有一种幸福到冒泡的满足感溢满全身。想想那一戒指的野山菌,她终于要实现野山菌自由了! 哈哈。 但另一边的牛油火锅已经连汤水都变成清水了。 祈则盘腿悬浮在水面上,处于入定状态。 沈鸿煊仰面躺在水面上,头枕着胳膊,看着好长一条人,那身形线条,那从容姿态,那盛世美颜,看得人眼馋、羡慕嫉妒恨。 鳄鱼plus也漂在水面上,随水流动而忽远忽近。 一派安宁祥和、岁月静好的模样。 要真是这样的话,姜珩是不讨厌沈鸿煊的。 但一想到他那些手下,还有那个敌视她的女人,以及宁愿冒着诛九族的风险都要嫁给他的女人,就感觉这是个麻烦本烦。 最好能离多远离多远。 伸了个懒腰,拿起自己的碗筷,开始干饭,这熬了几个小时的菌汤真香~ 第61章 鼍龙号 午后的阳光有些毒。 山谷里尽是蒸发的水汽和蒸腾的地气,雾蒙蒙的,湿气相当重。 姜珩就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船放出来,掐了个繁复的手诀,按在船身上,船身便像是着了火一样,一阵火光闪过,黑烟冒了出来。 “小胖,你干什么?你要烧了这船?” 鳄鱼plus肉痛,“这不是才修好吗?” “谁说我要烧了。这是炭化,防虫防潮的,你懂不懂。” 鳄鱼plus有些尴尬地哦了两声,爬远了些。 待黑烟散尽,姜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看,“小黑,把那黄金船拿出来。” 鳄鱼plus将破损的黄金古战船放在旁边,迟疑道:“小胖,就一天时间了,能修得好吗?” 姜珩动作麻利地将船体内部的黄金丢出来,“谁说我要修了?现在有他们两个在,我还缺钱?” 鳄鱼plus看看还没走、正在山谷里切磋武艺、已经拳脚加身、即将动用术法的祈则和沈鸿煊,吞了口口水,有他们在,是不缺钱。 “可,小胖,他们对你是何居心,你还没看出来?那纯粹就是不怀好意啊。他们的钱你敢用?” “放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白用。”姜珩不在意道,“他们身上要么有伤,要么有毒,等找齐药材,我给他们治治,这钱不就来了?” 鳄鱼plus:“……说得倒轻巧,也没见你采药啊?” “我上午捡蘑菇的时候,就已经采了不少药了。你只是没看见而已。” 鳄鱼plus:“……” “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一直粘着我?我这医术,不是我吹,只要还有一口气,本人又还想活的,我基本能抢赢死神。” 以前她都不敢说这话,但自从吸收了足够多的月华和阴邪之力,能看到鬼之后,和死神抢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了。 只是,凡事皆有因果。 她是因因果而来,自然不能忽略了因果这股无形无相、无处不在而又强大无匹的力量。 她不会随手出手就是了。 姜珩估量了一下黄金用量,差不多的时候,就让鳄鱼plus将黄金船收了起来。 将所有拆下来的黄金堆在甲板上,再次掐了个又长又繁复的手诀。 随后,以黄金为中心,出现一个繁复的阵纹。阵纹一出现,姜珩就迅速搬了成吨的灵石摆在阵纹各个位置。 然后,灵石融化,黄金融化,以一定比例混合,以液态形式铺满整个船体内部,包括船舱以及了望台。 姜珩手诀变化,又在船体各个位置打入繁复的阵纹。 看得鳄鱼plus眼花缭乱。 这真的是只学了三天造船术的人能做得出来的吗? 小胖真的不是船坞建造官方机构的隐藏大佬? 只愣了会儿神,鳄鱼plus回神的时候,船体内部已经不是金黄色了,是一种铅灰色的液体在蔓延…… 等整艘船内外都变成了铅灰色,又有一种白色的液体迅速铺满船体内外…… 待颜色固定、烘干,姜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小n号的海警船,真威武!霸气!可惜,不能把那四个字打上去。 “小黑,你说取什么名好?” 鳄鱼plus:“你为什么要弄成白色呢?总感觉看着怪怪的。哪家的船都不会是纯白的。总感觉不吉利。” 姜珩瞪眼,“谁说的。这才是最吉利的颜色。”海军的颜色,正义的化身。想了想,“不如,就叫白龙号。飞到云里,谁也看不出来。” 姜珩又掐了个手诀,按在地上,片刻,从地底冒出一股黑色的液体,在船体两侧写上了“0001”和“白龙号”几个大字。 “旗帜就画条白龙好了。”红框、红底、白龙,威武霸气。 鳄鱼plus:“不大好吧。小胖,要不改成鼍龙号?你画的那个龙,皇家看到了会不高兴的。遇到难缠的,没准还要治你的罪。” 姜珩想了想,“你说得对。就叫鼍龙号,标志改成你。” 鳄鱼plus咧开的嘴,合都合不上。这第一艘以它名字命名的船,以它形象为旗帜和标志的船,诞生了。 它终于不是籍籍无名的无名之辈了。 只是,船体要是改成黑色就好了。 “小胖,我们晚上吃什么?” 姜珩咧开的嘴,立即闭上。 温泉里面,没有鱼……也不一定。 “我们去上游看看,那边那个“大烟囱”,应该是火山口,要是有岩浆鱼,晚上就煮鱼火锅。” 鳄鱼plus跟上,“那岩浆鱼,耐高温,怕是要侯爷的异火才能煮熟,我们不如叫上他?他肯定不怕热。” 姜珩脚步一顿,“你去叫。”沈鸿煊竟然有异火吗?怪不得大夏天的还穿黑色,也不怕吸热。 鳄鱼plus还没走到瀑布边,就看到下方山谷里窜出两条赤膊人影,打得那个难解难分,嘭嘭的拳击声、音爆声,大得耳膜都要受不住。 真奇怪,这么大动静,刚才竟然没听到! “喂,你们别打了!我们去捉鱼!晚上吃鱼!” 沈鸿煊、祈则一前一后帅气地落到瀑布上方的岸上,目光迅速锁定前方的姜珩,对水里的鳄鱼plus视而不见:“哪里有鱼?” 鳄鱼plus游过去,将两人看了看,打得那么凶,还只是一点淤青,不过,祈则身上明显要多一些,两只眼睛都青了,沈鸿煊只青了一只眼。 看样子,沈鸿煊技高一筹。 鳄鱼plus:“不一定有鱼,就是去火山口看看,碰碰运气。有鱼,晚上就煮鱼火锅。” 姜珩点点头,“两位不先治伤?那火山口,没准有高阶火系妖魔兽呢。” 沈鸿煊周身灵力一闪,便又是光滑白嫩的白斩鸡一枚,迅速穿上衣裳,跟上姜珩脚步。 祈则待姜珩看清楚了他这一身伤,才用灵力治疗,慢吞吞又优雅从容地从白斩鸡变成白衣上仙。 沈鸿煊:“……”这个心机狗! 肉眼可见的“大烟囱”,实际上在几百公里之外。姜珩还没走一会儿,就被旁边的一处山谷给勾引了去。 第62章 船被偷了 “你们去捉鱼,我在这边采点药。”哇哦,遍地都是蘑菇,各种各样的蘑菇,野山菌自由不要太简单啊! 鳄鱼plus看姜珩又去采蘑菇,“小胖,能不能弄点肉……” 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地下窜出一条十几米长的无脊椎、无壳动物,形似蚯蚓,但那口器…… 姜珩有点恶心,赶紧后退,对鳄鱼plus道:“这东西你吃吗?高蛋白,高营养,看着有武师境,应该够给你当个点心吧?”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闪过,面前的巨型蚯蚓变成了抽搐不止的“葱段”。 沈鸿煊甩了甩剑上的血,还剑入鞘。 姜珩愣了下,问鳄鱼plus,“这东西,你吃不吃?不吃……” 话还没说完,地里突然又钻出一只……这只有壳,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着像……一只巨型蝎子?可为什么没有尾巴? 沈鸿煊又是一道剑光将要冲上来的有壳动物切成了段,后退一步,瞥了眼握着剑没找到出手机会的祈则,深藏功与名。 可下一会儿,那个蚯蚓钻出的洞里,竟然又钻出了几条巨型蚯蚓,几十只有壳的未知名动物,还全都带伤…… 沈鸿煊、祈则对视一眼,一人一鱼,捞了就走。 一个呼吸后,十多个穿着同款服装的男女从洞里灰头土脸地钻出来,一通嘎嘎乱杀,追得那些有壳、无壳的动物乱窜。 待尘埃落定,有少年少女回来割取炼器材料,奇怪的看着地上的“葱段”,“王师兄,这无皮怪是你杀的?” “怎么可能,我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赶紧的,取完材料就走,这地方还有别人。” 那少女有些恶心地伸了匕首去割蚯蚓的口器,半天蹲不下去,下不了手,太恶心了。 另一个少女实在看不下去,“磨蹭什么!”一剑下去直接将整个蚯蚓的头剁了,塞储物戒指里,“走。” 姜珩抬头看看……扭头看另一边抱着鳄鱼plus的祈则,传音:“有学生在这里历练?是你们学宫的?” 祈则摇头,“不是。地方学院的。” “那我们赶紧回去,我的船还在原地呢。别被人偷了。” 等三人一鱼回到瀑布上方,船没了! 瀑布下方却有十几个男男女女在欢声笑语地泡温泉! 沈鸿煊立即拿出面具来戴上,并摘下身上标志性的玉佩、发簪、胸饰等,以一个护卫的身份跟在姜珩身后。 祈则有样学样,动作又快又准,没面具,直接用修为模糊面容。 “喂,这地方是我们先发现的,归我们。”有男学生发现了姜珩等人,立即警告,“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小胖,你在船上做记号没有?” 三道传音同时抵达姜珩识海。 姜珩目光沉静的扫过所有学生,不在丹田、识海,那储物戒指,竟然也没有,那…… 有女生迅速穿好衣服,双臂抱胸,羞恼地道:“喂,死胖子,你往哪看呢!臭色胚!陈师兄,他们非礼我!” “还看,看了一遍还看两遍!竟然还敢看!简直可恶!师兄师姐,那色胚还在看!给我打死那个胖子!” 一群人立即朝姜珩几人拔剑围攻。 姜珩目光落到一个女生头顶,身形一晃便错开攻击而来的男学生们,落到那女生面前的池壁上,“小姑娘,我的船呢,还请原回来!” 小女生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脸涨得通红,立即双手抱胸,蹲下,一副被非礼的羞恼模样: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看到你说的什么船!非礼啊,死胖子非礼我,救命……” 只是,那眼神,闪烁得厉害。 其余男女迅速围过来,举着剑,却不敢攻,感觉后面跟上来的这一黑一白两个男人特别不好惹。 只能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地打抱不平道: “喂,我说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这附近啥都没有,还船?想非礼张师妹,就明说!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流氓!色胚!看了师妹的身子,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还扯谎说什么船!死胖子,还不赶紧带着你的狗腿子滚出去。” “你个脑满肠肥的死胖子,我看你就是想非礼张师妹!你别以为我们就怕了你!”说着,张牙舞爪地耍了几招剑式,眼神根本不敢与姜珩对视,更不敢上前。 “死胖子,你知不知道张师妹是什么人?说出来怕吓死你!张师妹可是镜州学院院长的女儿!你们竟然敢非礼她! 你找死是不是!大家伙别怕,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还弄不死这可恶的死胖子!” “什么人!” 一道厉声呵斥突然闯入。 姜珩根本没抬眼,只看着那隔着储物玉器的鼍龙号,想着办法。 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人突然从瀑布上方跳下,悬空落在姜珩对面的池壁上,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怒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识相的,赶紧滚!” 所有男女学生立即跑到中年男人身后,七嘴八舌、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地告状。 鳄鱼plus爬过来,高昂着头,趴在姜珩边上,非常气愤。可它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不然,下次被偷的可能就是它了。 姜珩对旁的不屑一顾,只是盯着那个小女生,耐心道: “小姑娘,你若真的没拿,东西也不在你这,还请发天道誓。你敢发誓,我便敢相信。大不了,再从你的骨灰上把船拿回来!” “你!”小女生顿时红了眼眶,焦急、委屈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船就在她的储物簪子里,她不敢发誓,急得眼泪直掉,“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枉你还是大男人,你怎么能这么小心眼……” 旁的人看不下去,纷纷指责姜珩,“你个大男人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算什么本事?人家香玲师妹根本就没拿你的船,你这样咄咄逼人,冤枉好人……” “呵,冤枉?!” 第63章 要回鼍龙号 姜珩这一刻之“猖狂”,看着就像一个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反派大魔头! 吓得那几个帮忙说话的弟子就是一哆嗦,身子不住地往后缩,腿脚往后挪,根本不敢与她对视,也不敢再说话,只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道:你上。 但,谁也不敢动。 后方的中年男人气急:“大胆!我镜州学院弟子也是你敢威胁的…” 中年男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围绕在他脖颈处,顿时冷汗直冒,身形不稳,差一点掉池子里,稳住身形后,脸色相当之难看! 差一点,他就被那道杀气抹了脖子了。 中年男人心头大骇,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绷紧,牙关紧咬,要让他坐视张香玲被逼迫,坐视弟子们被威吓到两股颤颤、丧失斗志,他又不甘心。 梗着脖子,戒备道:“凡事讲证据。你们无缘无故欺负于我镜州学院,这件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你们姓甚名谁,还请报上名来。来日,镜州府,还请各位走一趟!” “想报官?尽管去!谁怕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更何况,还有沈鸿煊这个侯爷在,必要的时候,坑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你……”中年男人盯着姜珩,心下有了计较。这胖子背后有人,是穿白衣的,还是黑衣的,还是镜州府的,还是…… 姜珩不想废话,也不想理睬那个用官府来打压威胁他们的中年男人,看向张香玲,直接掐诀: “小姑娘,不是所有人的东西都可以随便拿。我的东西,都是有标记的,就是圣境来了,也别想拿走!” 突然,张香玲惨叫一声,吐血。 “香玲师妹……” “你个死胖子,你都干了什么……” 下一瞬,张香玲头顶的簪子炸了,一艘纯白色的船·鼍龙号凭空出现。 张香玲来不及反应,被压在了船底,再次吐血! 所有人目瞪口呆。 有人开始心慌、心虚…… 都已经装在香玲师妹高阶的储物玉器里了,有香玲师妹的精神印记,竟然都被隔空破开取了出来! 这个死胖子,有两把刷子! 刚刚应该坦率一点,把船拿出来的…… 刚刚就不应该在此停留,拿了船就走的…… 一时间,所有人,杂念纷呈,脸色像是开了调色盘一样,分外难看。 姜珩单手一招,鼍龙号便飞到她身后。 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被船压住的几个人,又瞥了眼目瞪口呆还一脸倔强的中年男人: “你们镜州学院偷我的船,还对我本人和我的朋友进行人身攻击,最好是公开向我们道歉,不然,我不介意把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届时,我想镜州学院付出的代价就不只是道歉了!” 身形一闪就到了船上,带着慢吞吞跳到船上的鳄鱼plus,扬长而去。 等船都走得不见影了,才有人长吐一口气,放松绷得僵硬的身子:“刚刚真是吓死了。香玲师妹的簪子是比储物戒指更高级的空间玉器,怎么就爆了?” 张香玲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头顶火辣辣的疼,一摸,竟然扯下了一块头皮,手上全是血,当即吓得昏死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张师妹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怎么跟张院长交待……” “怎么交代?刚刚不是你说让张师妹把船收起来的?张师妹要不收那船,能遭这罪?” “怎么能怪我呢?刚刚不是你建议把这船给张师妹的?还说我们拿了船也讨不了好,迟早要交出去,还不如一早就交出去讨个人情……” “张师妹自己也很喜欢这船啊,她自己想要,能怪得了我们……” “你们别吵了。唯今之计,是赶紧找大夫给张师妹治伤,刚刚被船压了,多半有内伤,现在头上这外伤,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脑子……” 有个离得比较远,没参与这场闹剧的,苦着张脸,喃喃道:“镜州学院,怕是要出名了!他们是不可能道歉的!” “公子,这镜州学院歪风邪气多如牛毛,不如转学吧,去安州学院,那边学风比镜州学院好得多,还有圣人在,离家还近……” 直到所有学生都收拾好出发了,中年男人才从那抹杀气的“死亡凝视”中回过神来,摸着完好无损的脖颈,心有余悸。 “张夫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看香玲师妹她都伤成这样了……” “还有,我也受伤了,我胸口痛,八成是肋骨断了……” “还有我……” “张夫子,一定要让那个死胖子付出代价!那船本就是无主之物,我们拿了就拿了。那死胖子一定是仗着自身修为高,用蛮力破了香玲师妹储物簪子上的精神印记……” 鼍龙号上。 姜珩还有些生气,这都荒山野地的,竟然也有人偷东西。 “大哥,要不是我在船上打了标记,今天还真就要不回来这船了。我整整四天的心血,还有两百公斤的黄金,就付诸流水,一去不回了。” 了望台上,姜珩从墙壁上拉下隐形的桌椅板凳,给祈则倒了杯灵水,“大哥,你们圣人学宫是不是还有兼管地方学院的职责? 窥一斑知全豹,这镜州学院想必学风不是很纯正,看他们的样子也是不会道歉的,你要不要以学宫名义发一封申斥函?” 沈鸿煊自己倒了杯水,取了面具,轻轻地抿着。 原来小胖给祈则倒水是有这层意思在呀。 祈则恢复自己的面容:“小胖,别生气。我马上让人查查镜州学院,看他们到底有多少问题。再出手,稳妥一些。” 说着,就离席去联络人了。 姜珩转脸看到沈鸿煊,沈鸿煊微微一笑,“小胖别生气了,他们要再闹,我帮你出气!我看镜州牧不大顺眼,很久了。你等着。” 当着姜珩的面就拿出佣兵铭牌联络沈一,下了秘密任务。 姜珩:“……”沈鸿煊还真不把她当外人! 沈鸿煊麻利地将佣兵铭牌封印、收起来,“如此,过几天。就有消息了。抓到他们的把柄,我们再出手。” 姜珩点点头,“如此多谢侯爷了。” “不必言谢。我本就看镜州牧不顺眼,顺带的罢了。” 姜珩:…… 第64章 试探 沈一接到沈鸿煊的秘密任务,是惊叹、谨慎的。 要知道,不到紧急关头,沈鸿煊根本不会将佣兵铭牌拿出来。 一旦拿出来,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和位置,秘密出行还长期未归,就瞒不住了。 到时候,陛下责怪下来,少不得又要脱层皮! 可见,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沈一慎重挑选了人员,半点也不敢耽搁,立即出发前往镜州。 沈良还是在几个时辰后才知道沈一带人离开的。 沈良一脸懊悔,肯定是他哪里做的不好,才让沈鸿煊不通过他安排沈一。 同时也意识到,他侯爷贴身侍卫的身份,怕是要不保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沈良更加迫切地想要立功挣表现。 但,小胖,他已经触及不到。隔得太远。 而,韦州的案子,沈鸿煊又不是很关注,全权放手给鱼雅沁了,他要插手也插不上。 想要沈鸿煊另眼相看的鱼雅沁不会让他分功劳的。 思来想去,沈良觉得,突破口还是在韦州的案子上。 鱼雅沁盯韦州牧,那他就盯周家,盯与王家有仇的家族。 小胖毕竟出身王家,迂回一点,把小胖的家仇清理清理,小胖乐意跟在沈鸿煊身边了,他贴身侍卫的地位应该也能有望保住吧? 祈则脚步匆匆地回来,也不坐,端起姜珩倒的那杯水一饮而尽:“侯爷,小胖,学宫弟子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得赶回去处理。镜州后续,小胖静侯佳音。” 姜珩点点头,“多谢大哥。” 转身面向稳坐如山的沈鸿煊,“侯爷,你不忙?” 沈鸿煊点头,“不忙。小胖要修炼吗?我帮你护法。” 姜珩看了看天色,太阳还在西方的天空上,离落山还早。天朗气清,晚上应该有月亮。 这个时候修炼,正好阴阳交接,可以形成太极、阴阳双修局面,于她的身体是好的。 要赶沈鸿煊走的话,便又说不出口了。 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轮回塔苏醒就好了。有塔在,谁也伤不到她。哪用得着旁的人护法。 只是,这护法一次两次三次……这情份,难还呀。 祈则那里有救命之恩可抵,沈鸿煊这里,怕是只能想办法把他腹部的迷雾弄走了。 拿出三桶泡面,“那就委屈侯爷吃点面。” 鳄鱼plus看着面前的泡面,有气无力地道:“又吃泡面啊。” “今天这个味道不一样。等明天我们进城了,去吃顿好的。” “哦。” 沈鸿煊学着姜珩的样子,拿塑料小叉子,将面卷上,再吹吹,不那么烫的时候再入口。这味道,好极了。 面,筋道爽滑,口感浓烈,香气浓郁,吃了一口还想下一口。 最重要的是,这面用开水冲泡一小会儿就能吃,方便、卫生,还能放很久,要是行军打仗的时候有这个,战士们就不必忍饥挨饿了。 “小胖是有什么想要拍的东西吗?” “看情况,顺便见见世面。” 沈鸿煊眼眸一闪,“我也正好有点想买的东西,一起吧。” 姜珩不置可否。吃完面,洗漱一番,便到甲板上去入定修炼了。 傍晚,月华初上,阴阳交接之时,沈鸿煊看着出现的黑白双色鱼,心情有点复杂。 上一次,黑白双色鱼出现,他灵魂于梦境中被她一指弹飞,瞬回肉身。 这一次,他清醒着,没有梦境,灵魂稳稳当当。黑白双色鱼也没有再扩大。 沈鸿煊走近,小心地伸了一根手指,蜻蜓点水地轻触黑鱼,瞬间拿开。 手指头表皮出现冰霜,指骨冻得麻木。 用灵力缓解手指头麻木、去掉冰霜后,沈鸿煊等着白鱼旋转过来,轻触,轻嘶一声,瞬间拿开。 看着突然冒泡的指腹…沈鸿煊陷入了沉思。 这黑白双鱼,对应的是极寒极热,小胖是冰火灵根? 不然,如此矛盾的属性,怎么和谐共处? 将指腹的火燎泡处理后,沈鸿煊再次出手,这次带了一丝灵力,一根手指再次轻触黑鱼…… 突然,黑鱼发出漆黑的光,一股巨大的吸力出现…… 沈鸿煊惊愕,体内的灵力紊乱,急切地想要找个突破口。如河湖决堤一样,紊乱的灵力不过瞬间便将指头的灵力出口“膨胀”到整只手…… 想要撤回灵力已经不可能。被吸住了。 只能忍痛,割舍那些灵力,以右手肌肉损伤为代价抽回了手,一屁股坐在黑白双色鱼外。 左手捏着右手手腕,看看血淋淋、颤抖不止的右手,又看看很快恢复原状的黑鱼,沈鸿煊眼眸深了许多。 转头,看到鳄鱼plus趾高气扬地爬过,沈鸿煊几乎断定:鼍龙应该也做过和他一样的蠢事! 将手伤处理后,沈鸿煊盯着被黑鱼吸走却不被接纳的自身灵力,若有所思。片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布下隔离屏障,将被吸走的灵力抓了过来。 鳄鱼plus老神在在地趴在了望台上,微咧的嘴角,怎么看怎么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沈鸿煊传音鳄鱼plus:“鼍龙兄可知小胖修习的是什么功法?” 鳄鱼plus双手交叠,趴着,眼皮都没抬,“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小胖肚子里的蛔虫。” 沈鸿煊:“……” 鳄鱼plus:“某些人上次还踩我尾巴来着,你若是以后态度好点,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 一夜无话。 姜珩醒来,天已大亮。 鳄鱼plus立即爬过来,“小胖,我们早上吃啥?” 沈鸿煊伸伸懒腰,“小胖,早。” “侯爷早。” 姜珩起身去厨房,将农村土灶上用的大铁锅安上,拿出野山菌来清洗。 鳄鱼plus爬到一旁的操作椅上,很有些兴奋道:“早上吃火锅吗?” “火锅太油腻,不适合早上吃。今天就炒野山菌,熬粥。” “小胖,就炒一下,能熟吗?我以前听人说,有些菌子不能吃,轻则出现幻觉,上吐下泻,重则原地躺下,入土为安。要不,还是改炖?” 姜珩不以为意,“那是他们不会煮。中毒了也有我,我会医。” 沈鸿煊刚要建议“改为炖”的话,便噎到了喉咙口。 “那万一你也中毒了呢?” “那待会我先吃,我不中毒你们再吃?” 第65章 蘑菇中毒 安阳城。 姜珩点了一大桌子菜,看向旁边面色有些青紫的沈鸿煊,将自己的衣摆从沈鸿煊手里扯回来,“煊哥真的不吃?” 沈鸿煊顺势往姜珩这边靠了靠,嘟囔道: “我有点不舒服,面前全是各种色彩的扭曲画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扭曲的,还有一些飘在空中的乱七八糟的人和物,还全都开口说话了,七嘴八舌的,好吵……” 沈鸿煊灼热的呼吸吹在姜珩颈侧,姜珩一手按住沈鸿煊额头往后推,偏偏沈鸿煊像没长骨头一样,整个人都趴了下来。 姜珩严重怀疑这人是借着蘑菇中毒占她便宜! 这人刚刚是自己走进来的,早上他们也是一锅吃的,怎么就他不舒服了,她什么事也没有! 总不可能,她百毒不侵吧? 将沈鸿煊扶到床上后,重新在桌前坐下,问趴地上也蔫头蔫脑的鳄鱼plus,“你上次不也吃了,不也没什么问题吗?这次不和上次一样的?” 鳄鱼plus不想说话,也不想睁眼,一睁眼,桌子上外焦里嫩的鱼块便开口说话,传音道:“可能,上次吃的火锅?” “那你还吃不吃?” “吃不下。我看到筷子成精,在那骂我,我就吃不下。yue~” 姜珩:“……” “小姐,肯定是王小妮那个贱人传假话,陈公子对小姐那么好,怎么可能不见我们,还赶我们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表哥闭门不见,舅父舅母又……”朱琳琳叹了口气,“先让小二送些热食、热水来吧。我累了。” 这声音,有点熟悉。 姜珩吃完饭,让小二收拾桌子。 朱琳琳红着眼睛,楚楚可怜地出现在门口,柔弱无助地望着姜珩,“公子,小女子孤苦无依,在安州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赶了出来……” 姜珩立即将还没收拾完的餐盘用桌布打包塞小二怀里,但小二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朱琳琳前脚已经跨进门了。 姜珩回头看了一眼,有屏风,看不到床上的沈鸿煊,松了口气。 转身拦住朱琳琳,皱眉,“小姐还请出去!这是我的房间,不欢迎你!” 朱琳琳泪珠滴落,妩媚动人地扭了扭腰肢,“公子这是要见死不救吗?小女子如今困难,不代表一直会困难。待小女子……” 姜珩打断道:“我对你不感兴趣!请出去!” 朱琳琳当即腰肢一软,跌下地去,望着姜珩哭得梨花带雨:“公子,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姜珩烦不胜烦,直接扯了正房与耳房间的门帘将朱琳琳一裹,提着扔到隔壁门前,警告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欠你的!你若是想招嫖,去你该去的地方!别在这里碍眼!” 朱琳琳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看着文静的胖书生该说的话! “小姐?”丫鬟喜儿立即要扶,被朱琳琳一手拍开,“滚开!” “哟,朱小姐,你现在已经这么不挑食了吗?” 张欣蕊从走廊另一头过来,带着几个衙役,行走如风: “之前不是宁愿被诛九族也要冒充长公主嫁威远侯吗?前不久还心心念念的要嫁谢圣人,说谢圣人喜欢你,怎么,这才几天不到,谢圣人移情别念不要你了? 谢圣人不要你,你也犯不着一下子把标准降这么低,去勾引那个小胖书生吧?人家还没到弱冠吧,你也下得去手?” 朱琳琳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张欣蕊望了眼关门的姜珩,公事公办地对朱琳琳道:“把户籍、路引拿出来,我们要核对身份。” 朱琳琳利落地爬起来,要拉门帘裹身子,被张欣蕊手下衙役用剑给挑开。 衙役惊呼:“哟,大白天的,勾引谁呀,搞这么大!” 朱琳琳气恼地将门帘拉紧裹好身子,咬牙,“你,欺人太甚……” 张欣蕊看到白花花一片,中间还有个点,顿时感觉有些恶心: “快点拿出来!谁稀罕看你身子!你要自己行得正,会不穿衣服,裹着门帘,到处晃?我没嫌你碍眼,你还有理了?你家的礼仪廉耻是这么教的?” 朱琳琳看衙役中有人不忍,当即泪眼汪汪地看向那人,“张五小姐这般含血喷人……” 姜珩此刻有些慌,传音鳄鱼plus:“你有户籍、路引没?” 鳄鱼plus还晕得很,声音有气无力的:“没有。” “怎么能没有呢?要是有另一只鼍龙杀了人,嫁祸给你,你怎么证明你是你?” 鳄鱼plus眼睛瞬间变成竖瞳,又瞬间变圆,懒洋洋道:“我连只鹅都打不过,说我杀人,谁信啊。” 姜珩:“……” 人长床短,沈鸿煊两条腿都在床外吊着,人歪躺在床上。 姜珩凑近看了看,呼吸绵长,明显睡着了。 想了想,姜珩先重点看了看沈鸿煊上半身,没看到户籍和路引,目光扫向他中指上的储物戒指。 有疑似的。 但,怎么拿? 传音:“侯爷,官府查户籍和路引,你的呢,快拿出来。要不然会很麻烦。” 沈鸿煊翻了个身,唔了一声,没下文了。 姜珩又重复了一遍,“侯爷……” 沈鸿煊眉头皱了皱,戴储物戒指的中指动了动,两份资料凭空出现。 姜珩欣喜地拿起,转身,认真地看,研究纸质和笔墨,要伪造有点难,主要是这古代的纸和墨,她还没有…… 咦,名字不是沈鸿煊,户籍地址也不是京城。 这是…… 户主:小宣,男,出生于甲戌狗年十一月,出生地:鹏州鹤城。 兄弟:小胖,男,出生于戊寅虎年三月,出生地:鹏州鹤城。 灵宠:小黑,雄性,出生于丙子鼠年八月,出生地:镜玉湖。 鹏州鹤城九华村为出给路引事:…… 姜珩扭头看了看睡得熟、脸色好了一些的沈鸿煊,他竟然想得这么周到! 不过,为免那个讨人厌的朱琳琳发现沈鸿煊,姜珩再次传音:“侯爷,你面向里面睡,外面有人见过你,认识你。” 沈鸿煊有些不耐烦地唔了声,翻身了。姜珩迅速给他盖上被子。盖了被子,就看不出来,他腿有多长了。 咚咚 姜珩开门,将户籍和路引递上去,“官差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欣蕊看了眼户籍,又凑到衙役面前看了眼路引,将户籍和路引还回来: “晚上有安州拍卖会。这只是例行排查,保拍卖会安全的。若是遇到可疑人员,可疑事项,还请小胖公子立即报告官府。你哥呢?” “他,早上吃了野山菌,有点幻觉,在睡呢。” 衙役到正房、偏房、柜子都看了眼,朝张欣蕊点点头,立即带人去下一个房间。 姜珩松口气,大型活动的安保工作,果然是重中之重。这安州,比之韦州,还有那没去过的镜州,感觉比较宜居呢。 要不要在此定居? 第66章 谢大叔 “各位贵宾,今日开场拍品,乃是中州刘家天才修士刘芮,现年十六岁,单水灵根,无垢之体,武王境初期,尚未破身……” 笼子上的布帘扯开,露出一个衣衫褴褛、戴着手铐脚镣、伤痕累累的少女。 少女脸蛋也脏兮兮的,眼神极为凶恶,显然是不愿意当奴隶被拍卖的。 姜珩扭头看了看包间里的男人: 沈鸿煊精神倦怠,一手拉着她的衣角,一手二指撑着太阳穴,打盹。 鳄鱼plus趴在旁边,也没什么精神。 祈则和谢问书坐在另一边悄声说话,根本不关注拍的是什么。 谢开运大马金刀地坐在包厢中间,想找沈鸿煊说话,对方又……想找祈则说话,对方又…… “怎么,小胖,你想拍那个小姑娘?”谢开运终于找到说话的人,心情略松,就听到包厢门口有些吵闹,神识稍微一分辨,刚好转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尼\/玛的,那个朱家的哭脓包竟然还没死!还死皮赖脸的想要进包厢来! 传音门口的拍卖会小厮:“把她丢出去!看好大门!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声音是外放的,走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朱琳琳自己。 朱琳琳不由打了个寒颤,是谢开运!是专门跟她过不去的谢开运!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办? 哭? 晕? 还是…… 还没想清楚,几个包厢门口的拍卖会小厮一齐动手,三下五去二,干脆利落地将朱琳琳用地毯一卷,夹在腋下便消失在走廊里。 其余小厮很快拿了新的地毯来铺上。 前后不过五个呼吸的时间,走廊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被扔出拍卖会院墙以外的朱琳琳,咬牙切齿地爬起来: “谢开运,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看上你!你个乌龟王八蛋!我招你惹你了!该死,真该死呀!我好不容易才摸到二楼!谢开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姜珩疑惑,谢开运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唤道:“谢大叔?” 谢开运回神,“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看到主席台上的奴隶,想起来,“小胖想拍?现在已经十万灵石了?” 说着,就要举牌子。 姜珩赶紧摇头,“不拍。谢大叔,我在想一个问题。” “嗯。你说。”谢开运放下牌子。 姜珩:“有句古话说得好,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就像这个奴隶,是特殊体质,天赋又还不错,长得也还行。 要是有人专门做这样的买卖,那官府有什么样的手段去查证她的身份、来历,以及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她现在的处境呢。 若是核查不到位,那帝国岂不是错失人才?” 谢开运眼眸一转,将谢问书叫过来,“问书,你来回答小胖这个问题。” 谢问书一脸懵,“官府自有手段,我又不是官府的,我管那么多做甚!” 姜珩看祈则,“大哥,我记得圣人学宫是官员预备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们教出来的弟子,要是这不管那也不管,那管什么?就纸上谈兵啊!” 祈则:“……” 这问题有点尖锐,很有攻击性。 谢问书就一教习射艺的夫子,他可以不管其他的,但祈则是学宫的司业,副宫主,不能这么简单的撇清关系。 突然的,有点安静。 沈鸿煊看看小胖,看看饶有兴味地看着祈则的谢开运,又不动声色地打盹了。 这天聊的……聊死了。 姜珩赶紧笑道:“谢大叔,大哥,我就随便问问。官府自然有官府的办法。谢夫子说的也没错。要什么事都操心,得少年白头了。” 看大家都放松下来,姜珩松了口气:“谢大叔,你们都还没吃晚饭吧,我们煮火锅,怎么样?我这几天采了不少野山菌,味道好极了。” 精神恹恹的鳄鱼plus突然出声:“火锅,吃火锅。” 很快,房间里清理出一大片区域,姜珩动作麻利地摆上火锅桌、靠背椅,煮上火锅料,拿出野山菌,洗干净了放清汤锅。 鳄鱼plus早早的爬上椅子占位置,望着红汤锅底,口水直流,好像刚刚的精神不振都是假的。 姜珩:“谢大叔,有没有肉菜?鸡鸭鱼鹅猪牛羊都可以煮。” 谢开运闻着空气中越发浓郁的香辣气味,好心情又回来了,“稍等。” 片刻后,谢一带着半头猪、一只羊、鸡鸭鹅数只、鱼一整条二十多斤,敲响了房门。 姜珩拿出围腰捆上,挽起衣袖,拿出菜刀、菜板,将鸡切成块放菌汤里熬着,猪肋排切段、瘦肉剁碎做成丸子放红汤里煮,腰柳肉切厚片做猪排、猪皮拔毛煮熟做成猪皮冻、五花肉煮熟切薄片凉拌,鱼切块最后煮…… 两刻钟后,全员上桌。 谢开运拿出珍藏的陈酿,“小胖,这火锅甚是新奇,我很喜欢。就拿这玉仙醉来配,你说如何?” 谢问书筷子掉桌子上。 祈则瞪大眼。 沈鸿煊微抬眼眸,“谢前辈出了酒,那我便出点水,太泉浆。” 祈则忽然感觉有点囊中羞涩,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那我便出点学宫的特产,紫皮花生。” 谢问书:“……”我是不是也应该出点东西? 谢一:“……”我是不是不应该上桌子?那玉仙醉、太泉浆是他能喝的? 鳄鱼plus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悄眯眯摸出几块金砖,“一人一块,小胖两块。” 姜珩:“……”气氛为何变得如此怪异!没点东西,还不好意思上桌子了?! 默默拿出国窖1573,“谢大叔,你那个酒太珍贵,侯爷,你那个水也不便宜,都先别拆,咱们今天喝点老百姓喝的,不含灵力的。” 谢问书:“对。大伯、侯爷,我怕喝了浪费。” 姜珩直接拆封,打开1573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用川渝的玻璃啤酒杯,一斤,刚好一人一杯。 左边的谢开运、右边的沈鸿煊眼眸瞬间瞪大,凑过来,“好酒!” 谢开运:“那这样,等小胖到帝境,咱们好好庆祝一下。今天就让小胖破费,改日我们做东,再相聚。” “谢大叔客气了……” 第67章 不能拒绝的客人 火锅的味道太香了。 整个走廊的小厮和包间的人都伸长鼻子在嗅。 “奇怪了,拍卖场不是不提供水果、点心以外的吃食吗。 你们拍卖场是不是给贵宾席单独准备了现煮的吃食?还没煮熟?好像又煮熟了?” 小厮们一脸懵,“没有的。客官,我们只提供水果、点心和茶水。” “他们是贵宾,我们也是贵宾。为什么我们没有那个?我们也要这个味道的吃食,赶紧去给我准备!” 小厮很为难,“客官,这真不是我们自己弄的啊……” “这味道是从一号贵宾厅传出来的。一号贵宾厅,不是谢圣人吗?你们谁敢去?” 顿时,所有嚷嚷着要同样吃食的,都闭了嘴。 宁得罪州牧,也不要得罪谢开运! 州牧任期一到,便会进退留转,不会在安州久留。但,谢开运是本地的,家大业大,得罪不起的。 圣境修士还命长,他们活也活不过谢开运。 得罪了谢开运,后患无穷。 咚咚 安少卿站在门口,礼貌地客气道:“晚辈安少卿来给前辈送些瓜果。不知可否进门拜见……” 然后,安少卿放下瓜果,呈上玉琼浆,坐上了桌子。 姜珩又拿出两瓶国窖1573,刚要开,沈鸿煊扯了扯她衣角,姜珩当没注意到沈鸿煊的小动作,一口气全开了。 沈鸿煊:“……”有你这么豪气干云的? 谢开运赞叹:“小胖大气。少卿,你有哪些好东西,可别忘了拿出来呀。” 安少卿赶紧又拿出一瓶玉琼浆,“多谢前辈抬爱!晚辈省得的。” 酒刚倒好,又有人敲门。 姜源带着侍卫站在门口,礼貌地呈上一个紫檀木盒子,“晚辈姜源见过谢前辈,想与前辈讨杯水酒喝,不知……” 谢开运坐着没动,望着门外的俊秀少年,嘴角的笑有些玩味儿。 沈鸿煊以手抚额,遮了大半面容。分明不想见人。 祈则、谢问书表情有点复杂,也是侧过脸,不想见人的模样。 但谢开运开口了:“进来吧。” 姜源几步走到桌子对面,面向谢开运弯腰作揖…… 沈鸿煊、祈则、谢问书像是身上安了弹簧一样,唰的一下便退到了谢开运身侧,恭敬地低头站着,避开姜源的礼。 被沈鸿煊扯起来退后的姜珩:“……” 低头行礼的姜源诧异,这是什么意思:“晚辈已到贵地一段时间,一直忙于学业未能拜见前辈……” 这拜见……不登门,不递拜帖,不提前告知一声,就……挺随意的。 祈则:…… 谢开运:“无妨。学业为重。起来吧。” 姜源起身,看到谢开运身侧的人,顿时眼皮狂跳,这些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眼看沈鸿煊等人要行礼,赶紧抢话道:“初次见面,姜源见过各位公子。打扰各位公子和前辈用饭,是姜源的不是。对不住……” 他可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指责威远侯为何擅离职守出现在这里! 身份一旦暴露,可能就坐不上这桌子了。 到时候,他们一群人围桌而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他一个人坐在旁边的矮几上,孤苦伶仃地吃着,味同嚼蜡…… 要是隔壁那群人知道自己是这个待遇,肯定能笑半年! 想想都糟心! 这话怎么接? 沈鸿煊传音姜珩:“姜源是三皇子,他想留,我们不能赶他走。小胖,你挪个位置行吗?” 同时与祈则、谢问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姜公子客气了!姜公子请入座!” 姜珩能说什么,皇权大于天。立即学着沈鸿煊等人的样子行礼,待双方都直起腰来,麻利地将自己的碗筷、酒杯…… 沈鸿煊接过姜珩的碗筷,安置在鳄鱼plus的位置,转身整理了桌面,从姜珩手里接过干净的碗筷、酒杯摆上,“姜公子,请!” 鳄鱼plus直接被踢下座位。 鳄鱼plus:“……”人类争斗,殃及池鱼!!!啊,我的火锅锅^^^^^ 看完沈鸿煊这一系列操作,姜源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哪里怪异,一时又说不上来。看了看姜珩,朝谢开运行了礼,入座了。 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新奇。 一群人坐在高脚的靠背椅上围桌而坐,同吃一锅,边吃边煮。 这氛围,这吃法,真新奇。 锅里翻滚的红油,闻着有股辣味,香的嘞,口水直流;另一边的白汤,看着清淡,但香味也很浓郁…还有满屋的酒香…… 三种明显不同,又各领风骚的香味,馋的他恨不得不顾礼仪,大快朵颐。 还有这酒杯,还有杯中酒,没有一点杂质,极尽通透,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都是好物啊! 谢开运举杯:“今日小胖作东,这席面,包括酒水,都是小胖亲自准备。姜公子、在座的各位,我们一起敬小胖,感谢小胖为我们带来如此新奇、美好的体验!” 姜珩端起杯子,“大家肯信任我,是我的荣幸。酒水管够,大家不醉不归。” 姜源再次看向姜珩,疑惑,这个胖子,为何能得大家青眼相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不醉不归。” 姜源抿了口酒,直呼,“好酒!入口回甘,口味醇正!好酒!” 沈鸿煊亲自动手给姜源调了味碟,用公筷夹了些肉食,“姜公子,请!” 姜源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一边盯着沈鸿煊给加水、临时备菜的小胖挑菜,还要挑一碟子放地上喂…… 姜源惊了一跳,那东西,是爬宠? 小胖不是宴客东家吗,为何没个下人备菜,全都要亲自动手? 这样子,能吃几筷子? 沈鸿煊举起酒杯,自我介绍道: “姜公子,在下小宣,这是我弟小胖,还有他的灵宠小黑。我们初到安州,得谢前辈照顾……” 姜源又看了看姜珩,明白了,这小胖怕是沈鸿煊手下某个已故副将的儿子,是遗孤,所以这般照顾。 “小公子…”这称呼一出口,姜源眼角直跳,沈鸿煊比他大了十岁,他竟然还要称呼人家小公子! 按下心里的不适,“小公子,你稍等,待我敬过谢前辈,我们再喝……” “应该的应该的。”沈鸿煊松了口气,“姜公子请!” 祈则、谢问书对视一眼,他们要不要换个名字? 姜珩看他们眉来眼去,一个个的,怪异的很。明明是互相认识的,偏要装不认识,就累得慌。 刚起身要布菜,谢一就接过了她手里的漏勺和汤勺。 待锅里的菜捞干净,姜珩又放上满满一锅菌子和肉食…… 第68章 都喝多了 一轮过后,姜源脸颊已泛红,双眼已漫上迷离水雾,干了杯中最后一口酒,将杯子递给沈鸿煊,“满上!” 姜珩不赞同:“这酒后劲大,姜公子年纪尚轻,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安少卿顿时觉得机会来了,立即起身,“那姜公子尝尝玉琼浆,两千年的。”立即拿了陶瓷杯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沈鸿煊等人侧目,两千年!这安少卿真是出了血本了! 1573很香,但香味出不了房间,没有灵气,就是普通的酒。 两千年份的玉琼浆则是香飘十里,灵气浓郁。 整个楼道和一号贵宾厅下方的人都到处嗅,想要找到源头,喝不成,多闻闻也是好的。 “谢前辈,姜公子,小宣公子,小胖公子,祈公子,谢公子,请!” 谢问书又是感叹,又是纠结:“安少主大气!这酒我怕喝了浪费!可不喝……”又舍不得!倒都倒好了,不喝更浪费。 此时,主持人: “各位来宾:大家现在看到的这瓶玉琼浆,来自于一万多年前的中州酒王程茜之墓,酿造于一万三千年前,于八千年前被起底见天,于五百年前到安家。” 闻到酒香味的,已经吵起来了,“赶紧的,底价多少,快点开拍!别墨迹!” 主持人:“大家的热情在下已经看到了!感谢大家对我们安氏的支持! 一万三千年的玉琼浆,全大陆仅此一瓶。我们安氏手续齐全,合法拍卖!” “快点,底价多少?” 主持人:“底价一千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灵石!” 姜珩一听,就打消了要拍的想法!酒虽好,但她不修炼灵气,买来也是当水喝,喝完还可能消化不良! 沈鸿煊也听了会儿,看姜珩打消了念头,便收回了要拍的心思。 姜珩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玉琼浆放沈鸿煊面前,就算是还他护法之情了。 沈鸿煊诧异,随即了然。 安少卿意外,惊讶,有些尴尬,“小胖公子,可是这酒不合胃口?” 姜珩摇头,“是好酒。只是我不修炼灵气,喝了就真浪费了。你们喝吧。” 安少卿愕然,这年头竟然有人不修炼灵气,那修炼魔气?魔修? 人族魔修可是少之又少,已经很久没人公开露面了。 想了想,拿出一个封印的石盒,“这个送给小胖公子。愿小胖公子修炼顺遂。” 姜珩盯着被灵力托到面前的石盒,“是什么?” “小胖公子回房间后,再细看吧。” 姜珩透视看到盒子里是一枚发簪,但气息与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同,像是…… 但那气息也并非与灵气天然相排斥,有逸散出来的一丝丝与灵气交错杂糅,共存了。 “如此,多谢安少主。” 姜珩收了,起身又去备菜了。 喝到后面,除了要加水、加炭、临时备菜的姜珩,其余人都喝多了。 一个二个的,全都脸颊通红,扯开衣衫,露出精瘦的胸膛,直呼热,豪爽的谢问书竟然还扯腰带,要脱外袍…… 房间四个角落的冰块都换了四回了。 谢问书扯着裤头扇风,红着脸,东偏一下,西晃一下,站不稳,“要不,我们去游水吧。我知道一个地方,风景不错,很是适合游水。” 祈则歪着身子站着,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但眼睛分外清亮,“好!游水!游水!” “我也去!”本来睡着的姜源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也去!” 然后,仰头躺倒! 侍卫青柠赶紧接住! 祈则有些浆糊的脑袋瞬间清醒,眼睛瞪得溜圆,“不行,我不能去!姜源你也不准去!我要送你回去!问书,你跟我一起!” 谢问书不干:“谁要跟你一起!我要去玩水!我好热,我要泡澡!玩水!” 谢开运也有些上头,“去玉湖山庄,后山有澡堂!” 一锤定音。 沈鸿煊撑着桌面起身,甩了甩头,“小胖!我弟,来扶我一下,我晕得慌……” 姜珩无语,无语到家了! 这一个两个的,就三瓶1573,两瓶玉琼浆,平均每人也就七两酒,就倒了。这酒量,说出去都丢人! 偏偏,就只有姜源喝多了睡觉,其他几个,没一个衣衫完整、妆发整齐的…… “等会,我要收桌子。” 姜源有侍卫青柠扶着,谢开运有谢一扶着,谢问书和祈则可以互相扶。 安少卿有自己的小厮等在外面,不必管。 她还真得去扶一扶精神不振,又喝多了的沈鸿煊! 待收了桌椅餐具,临走之际,看到脚下趴着没动的鳄鱼plus…… “谢大叔,能不能弄个隔离屏障,不让别人看到我们的丑态!” 谢开运环视一圈,打了个响指。几人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拍卖会外面、空中的一艘船上。 醉酒后泡澡并不利于健康。 一上船,姜珩就让青柠、谢一送姜源和谢开运回房间休息,出来就看到谢问书已经脱了外袍,正在扯裤带。 祈则趴在舱室门口的船舷上,吐得一塌糊涂。 沈鸿煊大概是早上的蘑菇中毒还没彻底缓解,靠舱室内壁坐着,眼皮耷拉,精神恹恹。胸前衣衫大开,露出光洁的皮肤、胸肌、腹肌、人鱼线,看得姜珩眼馋不已。 鳄鱼plus趴在他旁边,昏睡不醒。 她本来也有马甲线,有胸肌腹肌的,一穿越,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天气闷热,月亮长了毛一样,朦胧的,光线也暗淡。 古话说,月亮长毛,大雨泡泡。 看样子,要下雨。 周围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他们的丑态,应该不会流传出去吧? 两刻钟后,玉湖山庄后山,谢问书豪放地将裤头一扯一扔,从船上跳下。 姜珩只听到扑通一声,忙过来看,沈鸿煊还坐在舱室内墙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祈则在二号房间睡着了。 谢问书不见人影。 “谢一,谢一?” 谢一从舱室里走出来,“小胖,怎么了?” “这下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大型妖兽,吃人的那种。谢问书跳下去了。” 第69章 竟然是条鱼 谢一出去看了看,“还好,这片区域是族里围起来的安全区,没有大型妖魔兽。” 虽然如此,但已经夜深了,水下更是啥也看不清,湖水还不平静,一直有波涛拍岸! 有风! 起风了! “我觉得你还是下去把他捞起来的好。这大晚上的,水深,视线不清,容易出问题。” 谢一朝舱室那边看了看,有点犹豫。 “谢大叔睡了?” 谢一点头。 姜珩往舱室走,“你去,谢大叔这边我帮你盯着。” 谢一站着没动,“小胖,不如让鼍龙下去吧,它比我们水性都要好。圣人这边确实离不得人,我……” 姜珩看了眼趴在自己小短手上、鼻涕泡都睡出来的鳄鱼plus,这似乎有些为鱼所难? 谢一也看到了鳄鱼plus,有些为难道:“小胖,不如你去……” 姜珩连忙摇头,“我这体重……”去是不可能去的,谢问书的裤衩子都在栏杆上随风飘飞,现在就是个光屁股的成年人,她得避嫌啊,“不大方便,你们这里有巡逻、看守的人吗?让他们去吧。” 谢一轻咦一声,“咦,还是小胖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就这联络他们。” 谢问书的事情,姜珩便不管了。 转身看向沈鸿煊,他的状态不对劲。 早上吃蘑菇,晌午不适,中午昏睡、不舒服,睡了一下午,晚上稍微精神了点,吃了点猪排、五花肉,喝了大概半斤白酒,四两玉琼浆。 他体内……本该沸腾的气血,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样,反而比平时流动还缓慢。 姜珩透视到细胞级,看到了一种细如烟雾的丝状物,缠绕在细胞上,正在消耗细胞的能量。 他自身的灵力,却并没有做出反应。 他下腹部的那团薄雾,也没有什么反应。 有蹊跷。 而这种烟雾丝,布满全身,连心脏上都有,姜珩却愣是没看到源头,不知道来自哪里,最终又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沈鸿煊全身无力,又精神萎靡,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感觉身体不大对劲,也感觉到了姜珩看穿他灵魂的视线,却愣是醒不过来。 手指头艰难地动了动,闭着眼睛左右找着,呓语道:“小胖……” 声音很轻,轻到姜珩就在两米开外,都险些没听清。 姜珩走近,“侯爷?” 沈鸿煊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姜珩没听清,但看口型,应该是:“小胖,带,我,走……” 姜珩:“去哪?这里很安全……” 沈鸿煊手乱动着,找着,“小胖……” “我在这!” “小胖……” “我在!” “小胖……” 姜珩有些烦,光喊不说事,啪的一下按住沈鸿煊的手,“我在!”被沈鸿煊反手拉住。 沈鸿煊突然睁开眼,眼睛已经不是平时的黑棕色,而是深蓝色。急切地拉近姜珩,附耳,哀求道:“带我走,去有水的地方。快。” 沈鸿煊身上原本极为冷淡清幽的香味,忽然变得浓烈,馥郁。 姜珩耳朵烫的要冒烟了,心湖一团乱,心脏砰砰的快跳到嗓子眼儿。 以往靠近她这个距离的,会第一时间得到一个过肩摔,或者她退后三步保持距离。 但今时今日,她迟钝了。 “快!小胖!小胖!快!” 沈鸿煊全身一抖,抱住姜珩,“快带我走,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自己做出了反应,拉起沈鸿煊……拉不起,这家伙竟然意外的沉! 沈鸿煊耳朵变形了,变成了螺旋状,有鳞片的…… 确实要来不及了! 沈鸿煊大概、多半、可能、也许不是人! 再耽搁下去,事情就要脱出掌控了! “快!” 姜珩赶紧拿出鼍龙号,用星辰之力托着沈鸿煊和鳄鱼plus,转移了过去。 同时,传音谢一:“侯爷有些不舒服,我带他去看大夫。小黑我也带走了。” 谢一觉得奇怪,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一艘白色的船消失在月黑风高的夜里,依稀是往东湖方向。 鼍龙号底舱,姜珩一边用星辰之力打开阀门装水,将船舱配重收进芥子空间。 一边轻轻地将变成尖耳、耳朵和腮旁都长满细小鳞片的沈鸿煊放下去。 为免溺水,还给他套了个超大号的游泳圈。 清凉的湖水很快装满底舱,漫过沈鸿煊的脚! 原本气息奄奄、萎靡不振的沈鸿煊便将游泳圈扔了,力气也似乎大了一些,眼睛也睁得大了些。 深蓝色的眼眸,水雾弥漫,星光璀璨,好似有万千情丝……呃,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从眼底浮现,又隐现于眸光之中。 姜珩本就乱作一团的心湖猛的一颤,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忙深呼吸,将游泳圈摄取回来,又给沈鸿煊套上,“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想淹死吗?” 沈鸿煊俏皮地撅着嘴,嬉笑着又将游泳圈脱掉,但这次没扔,却开始扯腰带,脱衣裳了…… 水漫上沈鸿煊腰部。 醉酒的人最是容易淹死。姜珩不敢大意,又将游泳圈拿过来给他套上,凶巴巴道:“不准脱裤子!” 沈鸿煊委屈地咬着下唇,眼里薄雾凝珠,倔强地瞪着她,好似在说:“脱,我就要脱!” 眨个眼的功夫,沈鸿煊的裤子没了。 姜珩连忙闭上眼睛,“你这人真是,生个病,还变幼稚了。关键部位不能给陌生人看,你不知道吗?有没有点安全常识!快点拿裤子出来穿上!不穿,我就骂人了啊!” 水漫上沈鸿煊胸口。 沈鸿煊扯了扯姜珩衣袖,委屈巴巴地柔声道:“穿了!” 突然一道大力,船体不稳,姜珩侧身倾倒。 沈鸿煊顺势将姜珩搂入怀里,“小胖?” 姜珩要起来,却一道巨大的拍水声,声音大得,力气大得,船体都跟着晃,没起来成。 扭头,不敢置信地盯着黑夜中散发出荧光的巨大的彩色鱼尾,这是…… 手下摸到的全是鳞片! 姜珩看看沈鸿煊,看看鱼尾,愕然,再摸摸手下的鳞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沈鸿煊竟然是条鱼! 妈妈呀,小说中才有的,传说中的,竟然真的存在,还让她遇到了。 姜珩心脏砰砰直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传说,这种鱼全身都是宝,她要不要采集点沈鸿煊蜕下的鳞片、掉落的毛发、受伤时流的血液,还有遗传物质等等,来研究研究? 沈鸿煊低头,明眸皓齿,蓝眸朱唇,明艳得万物失色,在黑暗的环境中熠熠生辉。 他嘴角上扬,一笑颠倒众生,温柔似水,柔情,“小胖,一起泡呀!” 姜珩神情呆滞,喃喃道:“好……” 第70章 你果然对我居心不良! 沈鸿煊磁性而充满诱惑力的嗓音,穿透黑暗的底舱,仿佛呓语一般响起: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来自哪里,又想到哪里去?” 姜珩神情呆滞,缓缓道:“我叫姜珩,二十三岁,来自地球,想去飘渺大陆……” 听到“姜珩”二字,沈鸿煊陡然一惊,这不是他未婚妻的名字吗? 本就蘑菇中毒还没缓过来,没办法全力施展天赋技能魅惑,这一惊,技能闪退,千钧一发之际,又瞬联了。 沈鸿煊深呼吸,稳了稳心绪,盯着姜珩看了看,没看出异样,暗松了口气,又循循善诱道:“你的名字‘姜珩’是怎么写的?” “就是生姜的姜,王行的珩!” 沈鸿煊:“谁给你取的名字?” 姜珩眼神仍然呆滞,但手却不自觉地从鳞片摸到精瘦的腰身,抚上那让人眼馋的腹肌: “我爷爷。他本来想给我取名为『横』,蛮横不讲理的『横』,护士小姐姐办出生证明的时候写错了。 上户口的时候,爷爷想改成『横』。有人说『横』在路中间,容易被撞死,就将就王行珩了。” 水位上涨,船下沉。 沈鸿煊手指微动,隔空关闭进水阀门。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再问:“你二十三岁是真实的周岁,还是虚岁?” “真实的!他们都说…我长得嫩!” 沈鸿煊一噎,是长得挺嫩的。但,总感觉,现在的小胖,比最初见到的小胖,要更稚嫩。但又把不准,这种感觉,是不是这段时间的念想渲染过的错觉。 压下杂念,“地球是什么地方?” 姜珩手已经摸到沈鸿煊胸肌,心里满足得冒泡,美人在怀还任由抚摸,太幸福了!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就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在我的国家,人人平等,没有尊卑贵贱,只有财富多寡。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 “那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吧?你想回去吗?” 姜珩左手下滑,摸到皮肉与鳞片交接处,并不是额外的假鳞片,鳞片是长在肉上的,交接处的鳞片极为细小,越往下越大…… “是好地方。只可惜我回不去了。至少短期内回不去了。” 沈鸿煊感觉有些不自在,总有种自己正在被调戏的感觉,但姜珩眼神呆滞,显然还没有恢复神智! 是魅惑技能的副作用?还是姜珩本来就是个色胚?但平时的表现,又不像呀!还是说,她其实有两副面孔? 沈鸿煊压下心底的疑惑,接着问:“为什么回不去?” 姜珩手往下滑,这屁股真踏马的翘呀!心底忍不住爆了粗口,面上还是呆滞的模样: “你看,天上的月亮,它边上还有个麻子脸铁饼。地球只有一颗天然卫星,就是月亮。没有铁饼!” 外面根本没有月亮。 一道滚雷突然炸响,从远及近。 沈鸿煊手一抖,魅惑技能断了。 再想续上技能,却见姜珩吊滞的神情,空洞的眼睛,已经恢复灵动,只能作罢。 姜珩手动了动,一手摸到胸肌,一手摸到翘臀,这…… 该死的尴尬。 姜珩的脸、脖子、耳朵瞬间窜红,红得滴血,一把推开沈鸿煊,迅速移开视线,逃…… 然而,逃错了方向,退出底舱另一边,那边没有出口。又只能游回来。 出口在沈鸿煊背后! 姜珩心乱如麻,为何要在沈鸿煊背后! 沈鸿煊比人形大了两号的高大身躯堵在出口,看着姜珩的反应,心里想笑。但面上盈上淡淡的委屈,温柔如水道: “小胖,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不公平。” 姜珩奇怪,“不是告诉你了吗?” 沈鸿煊委屈、笃定地摇头,“没有。那天,你还没说,就去看热闹了。然后,直到现在,也没告诉我~” 姜珩盯着沈鸿煊看了看,这人,初见时,高不可攀、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后,便热情似火,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 刚刚,是她初见美人鱼太过激动,晕了,做的梦?? 梦中还对沈鸿煊摸了又摸? 不对吧,爱美之心,虽然人皆有之,但她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受的是正统教育,每天都在忙医学、学医的事,根本没有色心啊! 而且,沈鸿煊高高在上的侯爷,怎么可能任由她摸还一点不变色?不生气? 沈鸿煊:“小胖,你在想什么?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姜珩疑惑,“刚刚,你为何不阻止我?” “我……” “你修为比我高,阻止我很轻松的吧。你果然对我居心不良!” 姜珩指着沈鸿煊,越说越顺口:“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你未婚妻失踪了,皇帝不改口,你不能明目张胆地娶妻,也不能生出子嗣,不然被皇帝逮到后果很严重。 所以,你要找个男的搞基,你不讨厌我,还对我有欲念,所以就赖着我不走了!是不是这样!” 沈鸿煊摇头,苦笑,“不是的,小胖,我不知道你说的搞基是什么意思,但我真的不喜欢男的。我…… 刚刚只是太惊讶了,没反应过来。我们同为男人,又在这么近的距离,我怕你溺水,你抱着我也是正常的啊。 你的手又没乱摸,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那层意思啊。万一误会了你,反而闹得不愉快,我就……” 沈鸿煊尽管心里委屈得要死,但还是理直气壮地怼了回来,“小胖,那不是欲念,那只是正常男人该有的冲动。这个你可能理解不了,但它真的只是正常的冲动而已。” 被白摸了。 姜珩不确定:“是这样吗?”难道刚才真的是梦境? 沈鸿煊:“你要是没有被狗咬,也有这个冲动。这都是正常的。抱歉,我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再次听闻狗屎说,姜珩略有些不自在,“嗯,既然是这样,那这事,揭过。” 沈鸿煊心里松了口气,真是,自己明明吃了亏,竟然还要费尽心思地去哄占便宜的人! 不过,“那小胖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第71章 这么多巧合? 姜珩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失落,果然,她现在这副形貌,没人会怀疑她是女的。 “这水有点冷了。上去再说吧。” 沈鸿煊有点为难,“那小胖来扶我一下,我身体还绵软无力,又没有腿,走不了。” 姜珩扶着沈鸿煊,感觉,这人比看到的,要沉得多,绝对不止五百斤。 而且,太长了,太高了,她一开始扶胳膊,后来扶腰,再后来扶鱼尾……舱室都没得他高! 索性把他放底舱入口处了,“我去换身衣裳。” 姜珩再出来时,换了身青色锦衣。将户外露营照明灯放地上,整个舱室顿时亮如白昼。 沈鸿煊捂眼,“这是什么,太亮了!” 姜珩拿了件衣裳将灯罩住,看向侧躺在白玉榻上、手肘着侧脸的沈鸿煊,总感觉有些碍眼,有些忍不住想看他,太诱惑人了:“你穿上衣服先。”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再次响起。 船体漂泊,浪荡。 雷声、闪电越发密集。 姜珩在自己的帆布收纳椅上坐下,面向沈鸿煊,“我叫姜珩,二十三岁,家里……父母还在,但我刚出生,他们就抛弃了我,所以也等同于无父无母。” 沈鸿煊有些难过,“小胖,以后,你有我。” 又一次听到这话,姜珩已经不是那么易感了,眼珠子多转转,眼泪就憋回去了:“多谢侯爷。” “小胖,你名字的‘姜珩’是怎么写的?” “生姜的姜,王行珩(héng)。” 这个名字,沈鸿煊已经不惊讶了。他在意的是,“小胖,抱歉,我还是习惯叫你小胖,你真的是二十三岁,不是十七八岁,或者十五六岁?” 姜珩摸了摸脸,点头,“对,二十三岁,三月份刚满的。” “那我能冒昧问一下,你父母为什么要抛弃你吗?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吗?” 姜珩一顿,“因为我不是他们想要的孩子。”他们想要带把的男孩,她是女的。 沈鸿煊琢磨着这句话,“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孩子?” “性别不对。” 沈鸿煊诧异,“他们想要女孩,重女轻男?”这么奇怪的,一般不都是重男轻女吗? 姜珩敛下眼里的暗色,“大概是吧。” “那你是怎么长大的?你好像还会医术,在谢家船上,还在帮忙救人来着……” 姜珩抚额,神情落寞,“我是爷爷带大的。曾学过十多年医,一般的病症和不是太刁钻的疑难杂症,以及不孕不育,我都能治。” “那你爷爷他……” “已经去世了。” “节哀哈,我不该问的。” “无妨。” 轰隆一声巨响,震天雷霆在头顶炸响,两人都吓了一跳。 噼噼啪啪的声音炸响,豆大的雨点带着冰雹撒向湖面。湖面波涛汹涌,船晃得更厉害了。 鳄鱼plus被冰雹砸醒,忙不迭地爬进船舱。 沈鸿煊:“小胖,我能问一下,你以前在哪学医吗?” “在……” 姜珩顿了一下,改口道:“我跟着一些老人学的。那个地方大概是世外桃源吧,人人平等,法律基本健全,弱势群体会得到照顾。” 沈鸿煊思忖,想必那个地方就是地球了:“那个地方,我能去吗?” 姜珩摇头,“世外桃源,可遇不可求。” 沈鸿煊:“这样呀。那世外桃源在哪里,知道吗?” 姜珩摇头,“不知道。” “你这个灯,还有之前的火锅、高脚椅,国窖酒都是那世外桃源的?” “嗯。”只可惜,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囤,就穿越了。要不是为了野外露营方便,她连这些东西都不会准备。 姜珩打了个呵欠,“侯爷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怎么会出现在王家庄园?” 姜珩有些无奈,“我也不想的呀。我本来在世外桃源待得好好的,突然的,来个九星连珠,然后我就到了你说的那个王家庄园,掉到池塘里,差点淹死……” “那韩紫真是你表妹?” “不是。她是真?王家遗孤,叫王啥来着。她就一个姑娘家,没依没靠的,暗地里还可能有没完没了的追杀,我便给她当个便宜表哥,让她不至于独木难支。” 沈鸿煊盯着姜珩,宽大的彩色鱼尾晃了晃,眉眼带笑,妩媚动人,“小胖,我觉得你在骗我。那天在客栈,你和她那么亲密,你能是便宜表哥?” 姜珩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呵欠,“死人堆里唯二的两个活人,关系自然要好一些的。侯爷还有什么要问的?” 沈鸿煊顿了顿,坐起,严肃、认真道:“小胖,我这个样子,还没有被其他人看到过,连陛下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能否请你保密?” “可以。还有吗?” “那你能不能叫我煊哥,我觉得这个称呼挺好的。我喜欢。” “满足你。煊哥,我实在是困了,要睡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姜珩又打了个呵欠。 沈鸿煊眉开眼笑,“那我们能不能结拜……” “有何不可!”姜珩起身,拿出矮几,摆上香烛,“不过,你现在能下跪磕头吗?” 沈鸿煊笑得灿烂,“行,小胖,扶我一下!” 姜珩扶着沈鸿煊跪下。 沈鸿煊紧挨着姜珩。 两人异口同声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我沈鸿煊\/姜珩,与姜珩\/沈鸿煊结为异姓兄弟,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心协力,不离不弃。若有背叛,天诛地灭!此誓,皇天后土共鉴。” 话音落,从沈鸿煊心口飘出一缕灵力,从姜珩心口飘出一缕星辰之力,结合在一起,形成誓约,再落到二人眉心识海。 两人都是一震,感觉到了誓约的力量。 “小胖,你怎么随身携带这些……”丧葬用品? 姜珩扶沈鸿煊起来,“我本来打算再过几天去给爷爷上坟烧纸的,哪晓得会从世外桃源穿越到王家庄园。如今一个多月过去,这纸怕是烧了,爷爷也收不到了。哎,也不知道爷爷在那个世界缺不缺钱花。” “小胖,要不,就在这烧,万一爷爷收到了呢?” “我还要给爷爷说点体己话,你在,我说不出口。” “小胖,如今我们义结金兰,你爷爷就是我爷爷,我觉得,我也应该给爷爷说几句体己话。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都不听彼此的。” 姜珩眸光闪亮,“好。” 隔音屏障拉起,姜珩拿出火盆来,将天地银行的纸钱和黄纸一张张分开,放入火盆燃烧,面朝火盆跪下: “姜老头,姜文华,不孝孙女给你送钱来了,你接好哈!”咚的一声,额头磕在地上,“姜老头,姜文华,姜文华,接钱了!” 旁边,沈鸿煊瞪大眼睛,手里的香蜡都掉了! 姜文华,那不是太上皇的名字吗! 这世界有这么多巧合? 第72章 魅惑技能副作用? 沈鸿煊突然觉得,刚刚义结金兰这件事有点草率。 长公主姓姜名珩,现年十五岁,于一岁时游湖落水,失踪至今;其父姜从禄,现任皇帝,三十九岁,健在;其祖父姜文华,太上皇,皇家圣境之一,六十岁,健在。 此姜文华,是,彼姜文华? 同名同姓? 还是什么? 姜文华三个字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致他根本没听到后面说的是啥。 姜珩磕完头爬起来,绕一圈走到另一边去扶沈鸿煊,“煊哥,我爷爷那个人,总是口是心非,说家里没得钱供我读书,让我去外面打工,早点结婚生子。 结果又悄悄地把圈里的猪卖了,去村长家借钱给我交学费,等我去读书了,又将柜子里的粮食拿去卖了,给我当生活费,自己却饿肚子…… 辛苦了一辈子,等我出人头地了,赚钱了,他却无病无灾的,睡了过去。哎~” 子欲养而亲不待,遗憾就这么来了。 姜珩望着香蜡的烟,思绪飘远,那个又黑又干又瘦的小老头,终究还是变成了一抔pou黄土。 沈鸿煊跪好,扭头问:“咱爷爷叫什么名字?不点名字,爷爷能收到这钱吗?” “姜文华。” 沈鸿煊惊讶,“小胖你别走,我得再退后一点,要不跪不下去……” 终于磕完头,沈鸿煊拉住姜珩,“小胖,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姜珩打个呵欠,“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不,小胖,我一定要现在说,当着爷爷的面说。”指了指火盆。 “嗯?” 姜珩扶沈鸿煊去玉榻上躺下,就势坐榻沿上,“你说。” “当今陛下姓姜,你知道吧?” 姜珩眼皮打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嗯。” “陛下姜从禄,大皇子姜擎,封秦王,二皇子姜凛,封靖王,三皇子姜源,尚未封王,长公主姜珩……” 瞌睡的姜珩一个激灵,“你喊我?” 沈鸿煊无奈,“真的很困吗?” “嗯。”姜珩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明天再说吧。” 沈鸿煊拉住姜珩,“既然困,就在这睡吧。玉榻是暖玉……” “好。”姜珩顺势躺下,秒睡。 沈鸿煊盯着熟睡的姜珩,温柔地将她头发捋到耳后,心里叹了口气,小胖啊小胖,你到底是不是…… 太多巧合了! 重名字一个是巧合,可以说是大陆上的人多,重名字在所难免。 两个重名字,也可以说是意外。 但两个重名字都重在一家人身上,就,很难评了。 还有咒术的事…… 各方面都吻合,偏偏年龄对不上!性别对不上! 算了,既然已结拜兄弟,那便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拿了丝绒被出来,给姜珩盖肚子上,躺平,睡了。 幸好当初切割这玉石的时候,切得够大,不然还真不够躺。 下舱室光线暗淡,也不大听得到外面的声音,船体在水面上漂泊无依,他们平躺着就像是在摇篮里一样,睡得比婴儿时期还沉还香。 鳄鱼plus醒的时候,天色暗淡,外面大雨滂沱,整个船体都晃荡得厉害,要不是它四只脚着地,根本走不稳。 鳄鱼plus在船体上层,甚至甲板,都找了一圈,没看到姜珩,又去下舱室找。 看到姜珩和沈鸿煊睡在一张宽大的玉床上,沈鸿煊光着胸膛和腿,身上就一件外袍,腰带也没束,还搂着姜珩,就感觉很是怪异。 姜珩不是觉得沈鸿煊很麻烦吗?为何又在一起睡觉了?还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鳄鱼plus上前摇了摇姜珩,“小胖,醒醒,该吃饭啦!” 姜珩眼都睁不开,困得慌,“什么时辰了?” “估计是上午,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外面一直在下雨,下得很大,还打雷。” 鳄鱼plus说完,半天没等到回应,又摇了摇姜珩,“小胖,我饿了,我们吃什么?” 姜珩眼都没睁,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一整箱的泡面,“拿去泡,泡好了喊我,我困。” 虽然不想吃泡面,但…… “小胖,我没有热水啊。” “你放冷水,我加热。”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后。鳄鱼plus再次摇醒姜珩,“小胖,加热。” 姜珩手探下玉床,握住泡面桶,功法发动……片刻,一桶泡面便开始冒泡,开了! 沈鸿煊睁开眼睛,动了动抱着姜珩将军肚的手,这手感,真的挺舒服的。 鳄鱼plus觉得有些碍眼,它还是个宝宝啊,不要给它看这些!当即端了自己那桶面去上舱室了。 姜珩躺平,困得很,不想开口,传音道: “煊哥,你肯定对我有想法,你看看你自己。都说清晨容易有冲动,但小黑说,现在都上午了,你这冲动还没过去?” 沈鸿煊有些尴尬,连忙拿了换洗衣裳穿上,“小胖,这个真的是正常反应。” “还有,你喜欢摸我肚子,我承认,我肚子肉多,手感是挺好的,但我们是结拜兄弟,不是夫妻,你这样摸我肚子怕是不妥吧……” 沈鸿煊立即坐起来,盯着姜珩,转移话题:“对了,小胖,我昨天想跟你说的,你还记得不?” “说什么?” 姜珩慢吞吞地坐起来,拿出简易桌子摆上,开吃。 沈鸿煊也端上自己的面,挨着姜珩坐,“就是……” 听到吸溜面的声音,就,沈鸿煊顿了一下,“就是,我未婚妻,帝国长公主,她的名字和你一模一样。” 姜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天下姓姜的多了去了,重名字有什么奇怪的。” 沈鸿煊直接去桌子对面盘腿而坐,盯着姜珩,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微表情,“可,长公主的祖父,当今陛下的父亲,也就是太上皇,他也叫姜文华。” 姜珩一顿,“按姓氏族谱起的名字,叫姜文华说明是文字辈,姓姜名华。重名重辈分,正常,取名字常用的就那些字。” “不是,小胖,你真的就没有觉得,你可能是我未婚妻吗?” 姜珩吃面的动作一顿,看沈鸿煊,“我们才结拜兄弟,你就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煊哥,你调皮了。” “小胖,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沈鸿煊凑近,“有没有可能,你被狗咬也是上天注定的?上天注定你要到这里来,遇到我……” “煊哥,异想天开,是要不得的。你想要老婆,想娶妻,我都理解。但,你要看清现实,皇家婚姻容不得虚假和践踏!你这都是命!注定你要孤独终老了!” 第73章 这个想法要不得 沈鸿煊盯着姜珩,不敢置信这话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简直戳心窝子! “小胖,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初皇后生的其实是个儿子,因为他们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了,想要个女儿,所以就谎称是女儿? 因为当时,陛下是在春猎的行宫看到我,看上我的。皇后是在皇宫生的老四。可能陛下没有认真分辨老四是男是女,就把我定下了? 如此,皇后也只能顺着陛下的话,说生的是长公主,而不是四皇子? 然后,意外落水,流落到了世外桃源,机缘巧合,又回到了故土? 又因为,我是男的,所以你从小就被狗咬了……” 姜珩都听笑了,“煊哥,你这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陛下如果不能一眼识别你是……那为何要为了你将皇子改成公主?他就不怕若干年后,露馅儿吗? 毕竟,这订下的婚约,总是有要履行的那一天的。而且,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总不可能一辈子藏着不见人吧? 到时候,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们两个搞基吗?皇帝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搞基?那不是笑话吗?” 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土生土长的世外桃源人,给我接生的护士是亲眼看着我从我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未婚妻,是一岁落的水,所以别扯上我。” 沈鸿煊一噎,“那不提你。小胖,皇帝围猎,我当时就是个小侍卫,修为低。但学宫的姜圣人在,姜圣人当时就已经是圣境巅峰了。陛下看不出来,姜圣人总能看出来吧?” “那你说,他们是因为你是……才看上你的,那他们只是简单地看上你,而不是图谋你的血肉骨骼,或者其他特殊功能?或者你的同族? 这些年,你在人类社会混得风生水起,他们就没有拿捏你,让你定期放心头血,或者拔鳞片,割肉,或者给你送女人让你生混血儿?” 沈鸿煊摇头,“没有。陛下待我,比我爹好,和亲儿子也差不多。” “那你还乱想什么?没有长公主,你就乖乖给皇帝当儿子,不好吗?” 沈鸿煊吃着面,喃喃道:“小胖,我就是觉得,这巧合太多了,你和你爷爷的名字,还有……如果当初皇后生的不是女儿,那你……” “打住啊,煊哥,你这想法要不得。” 姜珩喝口面汤,盯着沈鸿煊,严肃道:“我都告诉你了,我之前,从出生到长大成人,都是在世外桃源。我是意外到的你们这里。 你未婚妻,她只是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人,不是我。不要把她的事情强加在我身上。我不认同。我也不当任何人的替身!” 沈鸿煊抿了抿唇,“明白了。” 顿了一下,沈鸿煊又问:“那小胖,你也要一个人过一辈子吗?” 姜珩吸溜一口面,含糊不清道:“不一定。等遇到合适的,可能就双宿双栖了。一辈子很长,现在哪能决定得了。” 沈鸿煊没来由的有点紧张,“那小胖,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想找什么样的?” “少麻烦,少是非的。这样日子会平淡一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只是,这是理想型。 人在江湖,总会身不由己。麻烦和是非总是有的。只要他不拉偏架偏向别人,有麻烦的时候总是站我这边,再大的麻烦我也不怕!” 姜珩盯着沈鸿煊的眼睛:“我的人生信条,是,不惹事,不怕事,知敬畏,敢担当。能动手的,不说废话。” 将面汤一口气喝完,抹了把嘴,“我去洗漱。煊哥,你已经恢复了,应该不用我扶了吧?” 沈鸿煊脑子里回想着姜珩的话,嗯了一声,“差不多恢复了。” 雨很大,大的根本看不到船舷外面是什么情况。 被波浪拍上船的鱼,把上舱室大厅都要装满了。 姜珩找到趴在窗户边看雨的鳄鱼plus,“这么多鱼,你怎么不吃?” “生的,太大,咽不下,咬不动。” 姜珩呵呵笑了两声,“看你好大出息!” 随意捡了几条,“这条头大,我们做剁椒鱼头,这条没刺,我们涮鱼片,这条也没刺,来清炒野山菌……” 鳄鱼plus跟上,“小胖,野山菌还是别炒吧。我和沈鸿煊都中毒了,昨天。” “那野山菌熬汤,做蘑菇鱼捞。” 很快,几条鱼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姜珩也算是杀过大鱼的人了! 沈鸿煊刚完成人鱼和人之间的来回切换,消耗了巨大能量,正饿着,看到一大桌子菜,眼眸亮的跟天上的星星似的,“小胖,真有你的!” 拿出太泉浆,“小胖,为庆祝我们义结金兰,今天喝这个!” 鳄鱼plus赶紧把自己的碗递过去,笑得谄媚,“侯爷,给倒点呗……” 沈鸿煊眉头一挑,“等会,先给小胖倒!” 姜珩按着杯子,不让倒,“这东西,含灵力比较丰富,我喝不大合适吧?” 沈鸿煊拿过杯子,“不怕,我帮你运化。这大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又找不准方向。总要找点事做,才不至于太过无聊……” 姜珩思忖,灵力要是能运化、转化,那芥子空间的灵石就有用途了。 试一试。 姜珩接过了沈鸿煊递过来的太泉浆。 酒足饭饱,鳄鱼plus美滋滋地趴房间里睡觉。 果然,找个合适的主人,就有人给自己遮风挡雨了,还吃的好,不用自己擦嘴,还不用洗碗! 完美! 厨房,姜珩将头天的桌椅板凳餐具都拿出来,看着沈鸿煊从茫然不知所措,到熟练的收拾桌子、洗碗、收拾厨房,满意的点点头。 但沈鸿煊太高了,厨房台面有点矮…… 想了想,拿出一大块灵石,姜珩掐诀,一手按在台面上,用星辰之力融化后的灵力,给台面加了三十公分透明台子,贴上警示条。 这样既不妨碍她做饭,又不妨碍他洗碗。 不错,姜珩暗自给自己鼓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噢耶~ 只是,得开一扇门,从厨房到舱室走廊、到舰桥的门,不然总是从外面走,要淋雨。 说干就干,等沈鸿煊收拾完厨房,门已经开好了。还给舵盘周围加了灵力屏障,挡风雨。 沈鸿煊弯腰从门走过来:“走吧,小胖,帮你运化灵气。” “等会,这门我再改一下,有点矮!” 沈鸿煊拉了姜珩就走,“这个后面再改,灵力太过浓郁,不消化,晚了要拉肚子!” 又是那个治伤的经典姿势,但姜珩已经不想吐槽了,肚子里已经在咕噜咕噜的,好像要翻江倒海。 第74章 误入帝国坟场,要死了…… 后半夜,鳄鱼plus惊慌失措地跑到下舱室,语带哭腔,“小胖,快醒醒,我们怕是遇到鬼打墙了!” 姜珩困顿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什么鬼打墙?” 不由又朝后靠了靠,周围怎么有点冷呢? 沈鸿煊惊醒,鬼打墙,那玩意儿,湖面上怎么会有? 鳄鱼plus哭丧着脸:“小胖,这镜玉湖上,有一处着名的帝国坟场。具体位置众说纷纭。但大概是在镜玉湖北面。 据说这湖就是远古战争留下的巨大坑洞形成的。 湖水最深的位置便是靠近安南山脉的北面。而安南山脉靠近镜玉湖那一带是无人区,连妖魔兽都不敢靠近的,应该就是帝国坟场所在了。 我们八成是飘到那里了。一般遇到鬼打墙,要是有阴阳师在,可能还出得去,要是没有阴阳师,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小胖,你那天不是说阴阳,太极,什么的,你修炼的那个黑白双鱼,会不会是阴阳师的……” 姜珩想要坐起来,沈鸿煊搂紧姜珩,“小胖,还要等会儿,还没运化完。”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换个时间再卿卿我我啊?” 鳄鱼plus很是着急,“这鬼打墙和别的阵法、屏障那些不一样,就算是圣境修士,甚至十阶以上的妖魔兽,十三阶以上的大妖兽、大魔兽也可能陨落啊。 你们能不能上点心!我们要小命不保了啊!小胖,赶紧想想办法。你那天不是明白了一些吗?这个鬼打墙你有没有办法?” 见二人还不为所动,继续运化灵气,鳄鱼plus有些气结,转过身,趴在玉床边,气闷道: “这帝国坟场,我平时来都不敢来,有什么事,都是绕路走。现在倒好,船在这转圈转的越来越快,圈子也越来越小了,天要亡我啊……” 姜珩无语,“别说丧气话。” 船确实在转圈! 而且,有肢体不全的厉鬼探路来了! 还有,在这些死得五花八门的厉鬼身后,还有鬼气森森、庄严肃穆、全副武装的正规军! 还有身穿铠甲、手拿长枪、骑在马上的鬼将军! 在他们身下,是浓如实质的怨气凝聚而成的筋斗云?飞行法器? 不过片刻,那些厉鬼和漆黑如墨、宛如实质的怨气便充满整个舱室。 姜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身体自动坐起,体内功法已蠢蠢欲动。 沈鸿煊跟着盘腿将姜珩圈在身前,传音:“有点不对劲!” 周围突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阴冷刺骨,他连怀中的姜珩都看不到了。体内异火瞬间从丹田窜出,将周围的黑暗和阴冷逼退。 姜珩不自觉地向后靠,后面的身子太暖和了。 双眼却盯着那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和鬼将军,大皱眉头。军士数量太多了,鬼将军怕是有了实体,都是极难对付的。 凭她这点阴阳师还没入门的微末道行,怕是对付不了。 传音沈鸿煊:“煊哥,你能用异火突围出去吗?” 鳄鱼plus插话:“他最多保自己,没法带人。小胖,你快点想办法,你那个黑白双鱼,试试,要不行,我们再想办法拖延时间,看能不能等到雨停天空放晴……” 沈鸿煊:“……”老底都被鳄鱼plus揭了。 周围的怨气更多了,将本就不大的舱室挤得,都要结冰了。 “煊哥,好了没?” 沈鸿煊顿了一下,收功。“好了。” 沈鸿煊灵力撤出的瞬间,姜珩双手结出繁复的手诀、印记,体内吸收消化阴邪之力的功法同时运转! 一道巨大的吸力朝四面八方扩散。 沈鸿煊首当其冲,没能退开,反而更紧地抱着姜珩,动弹不得,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煊哥,别动,不要用灵力。” 姜珩紧急提醒。 舱室里无主的鬼气、怨气,全都一股脑地冲向姜珩,数量太多了,姜珩被冲击得身形不稳,眼耳口鼻里都冒出森森黑气。 更恐怖的是,那些厉鬼和怨气凝聚而成的云朵,靠近姜珩的,全都融化,变成精纯力量,从眼耳口鼻,丹田、肚脐等处,冲入姜珩体内。 离得远的,也在这股巨大的吸力中,被拉近,然后融化…… 沈鸿煊、鳄鱼plus惊呆了。他们虽然看不到鬼,但那些阴森寒气浓烈得肉眼可见,还全都融入姜珩体内,真的……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黑白鱼都还没有出现! 后方的鬼将军察觉事态不妙,立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观望了一会儿,眼看杂牌的厉鬼军已被消灭殆尽,正规军正式进入融化的行列,再不敢停留,“全军撤退!” 只是,撤退晚了。 两万杂牌军一个都没剩下,二十万正规军损失了两成,余下的,鬼气人均损失一成,怨气云还没了。 鬼将军王铖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事绝不能这么算了。务必把他给我拉下水去!” 但是,水鬼一靠近船底部,就和之前消失的那些鬼一样,全都化作了姜珩的养料。 船仍然在原地打转,但周围的气氛已经不是那么阴森了。 鬼将军王铖:“去给我查,那船上是不是有厉害的阴阳师!马上去!” 但,众小鬼将一个都没动。 有的还翻着白眼,“大将军,这根本就不是阴阳师的套路。阴阳师一般是用术法和外物来对付我们。但那个场面,你也看到了,前面的鬼啥都没看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大将军,我们在这边搞得火热,损失惨重,秦武灵王却在那边静观其变,看我们的热闹,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没动手。不如,找鬼去问问他?” “此话有理。王枪,就你去。” “我?”被点名的王枪头摇得像拨浪鼓,“那秦武灵王每次看到我都想杀我,我哪敢! 不如让李垣yuán去,他长得合乎秦武灵王的眼缘,秦武灵王每次都拿出最好的香茶招待他……” 王铖是不想让李垣去的。秦武灵王那心思,他就算五大三粗,也是明白的。这李垣,放出去了,就要不回来了。 王铖的心思,李垣哪有不明白的。便也不说话,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第75章 亏大了 下舱室里,姜珩吸收了过多的阴邪之力,全身冷得发抖,牙齿都打颤。 上一次,有功法自动运行,释放暖意、将阴邪之力带来的阴寒驱散。 这一次,那功法不自动运行,她也没时间去找那功法的运行方法和路径,净化阴邪之力,不让阴邪之力伤及自身便已占用了所有心神。 冷,真冷! 这种冷,阴森森的,透骨。连带着有异火暖身的沈鸿煊接触她的地方都起了冰霜。 沈鸿煊想用异火帮忙驱寒,又担心出岔子。 吸力退去后,沈鸿煊立即将异火分出几缕小火苗,悬空放在两人周围。轻手轻脚的退出玉床。 他一走,姜珩体内另一道功法自动运行,身下很快出现黑白双色鱼。 之前冷得打颤的姜珩,松了口气。 这道功法竟然是防着沈鸿煊的!防他什么?! 沈鸿煊看着扩大至整个玉床的黑白双色鱼,若有所思。 舱室里不再那么阴冷,船体也没之前晃动得厉害了,鳄鱼plus终于松了口气,“这一波,算是过去了。” 沈鸿煊诧异,“还有下一波?” “难说。这帝国坟场,不说几十万年,几万年是有的。哪可能只有那么点古怪。刚刚的,很可能是打头阵的。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鳄鱼plus看了看姜珩,“你仔细盯着小胖,我出去看看。等天一亮,不管雨停没停,我们都得想办法离开。不然,就……”会变成鬼打墙的一部分。 “嗯。” 外面的雨下的小一些了,淅淅沥沥的,勉强能看清一点湖面上的情况。 四周都阴沉得厉害,船体左边有一团朦胧阴影,看着有点像是鬼怪聚集在一起…… 船体后面也有一团阴影,疑似聚集的鬼怪…… 船体右边也是…… 整个场景,就白色的鼍龙号白得发光,异常醒目。 生活不易,鳄鱼plus叹气。 当初就说这个白色不吉利,小胖偏不信!看吧,遇到鬼,被包围了!! 要出去,难! 阴影里的王铖、秦武灵王、李垣等人全都一脸懵逼,这船上,怎么爬过去爬过来的都是只毫无战斗力的鼍龙,一个人都没有吗? 那之前王铖损失惨重是怎么弄的? “去查!” 秦武灵王大手一挥,手下出现五个斥候鬼兵,迅速朝鼍龙号潜伏过去。 一开始,没有任何异常。所有斥候都有序前进,没有让船上的鼍龙发现。但,当斥侯靠近船体时,却突然加速,虚化,穿透船体,消失不见。 下舱室,沈鸿煊啥也看不见,只感觉一股阴风从下舱室入口那边吹过来,撞到黑白双色鱼,然后,没了? 秦武灵王立即感知到了斥候的消失,皱眉,转头看向腰间围着兽皮的蛮族,“张原,你带古原镜过去,看看那里面到底到底古怪!” 张原领命,接过古原镜,双腿虚化,慢吞吞地飘向鼍龙号。 鳄鱼plus虽然看不到,但感觉得到有一股很是强大的鬼气在朝鼍龙号逼近。 当即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翻找,找到两个以前用过的黑驴蹄子,也不管有没有用,扔了出去。 张原彻头避开,继续前进。 鳄鱼plus又朝张原的方向扔了些以前人类修士用来驱鬼、降鬼的东西,没感觉到有什么用,那道强大的鬼气还在逼近。 当即跑回了下舱室。 沈鸿煊:“……” 鳄鱼plus:“全力防备,有大家伙要来了!” 但,下一瞬,姜珩身下的黑白双色鱼突然闪亮,快速旋转,扩大范围,黑鱼瞬间闪现在隐身进入的张原身周,将其吸住,黑白双鱼停止旋转。 黑鱼如同章鱼触手上的吸盘一样,牢牢地将张原吸住,其身上的鬼气、鬼修修为,咕咕地朝姜珩输送而去。 张原大惊,不过瞬间,修为就从鬼帝境,跌到了鬼王境。来不及多想,瞬间打出契约印记,朝姜珩单膝跪地,宣誓效忠。 咕咕地吸张原修为的黑鱼突然一颤,一顿,然后,主仆契约成立,姜珩主,张原仆,契约印记各自飞回主仆两人识海。 还没输送到姜珩体内的、处于黑鱼内的修为又反向输送到张原体内。 张原修为又从鬼王中期,恢复到鬼王后期。但帝境,暂时回不去了。 张原松了口气,没听到喊他起来,也没听到其他声音,悄悄地抬了抬眼皮朝前方看去。 他的新主人,还在闭目调息,背对着他,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但体型,不是文弱型的。刚刚猛吸他修为的那黑……鱼已经收回去了,只在新主人身下缓慢旋转。 新主人对面,一男人一鼍龙,两人都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显然对刚刚这一幕也很是惊讶。 张原深呼吸,也不知道新主人好不好相处,要是……哎,主仆契约一旦成立,要么主人死,要么他死,不然…… 新主人修为好像不高,但对面那男人有异火,那鼍龙……那男人,如果是他全盛时期,鬼帝后期,倒也可以一战,但现在,呵呵…… 姜珩与张原主仆契约成立的一瞬间,后方的秦武灵王便察觉了,脸颊有一瞬间的扭曲,这一波,亏大了! 他手下也才五个鬼帝而已。 竟然一出手就损失了一个。 王铖那莽撞的家伙也只损失了一些虾兵蟹将,损失的数量虽多,但不伤根本,未动根基。 他却一仗没打,就损失了一个帝境,还是帝境后期,古原镜多半也要不回来了! 亏大了! “王爷,可是张原有消息传回来了?那鼍龙号上是什么情况?” 秦武灵王抚额,“张原背叛了。” 手下几大鬼帝都惊呆了,“啥?王爷,不会弄错了吧。那莽汉,对王爷向来言听计从,怎么可能背叛?” “那船上会不会有高阶阴阳师,他不顺从就只有死,所以就……”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唯有这种情况最有可能。 “王爷,那船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一个活人,又是被风吹过来的,要不,我们把它放了?” 帝境后期的张原都能遇到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几个没突破尊者境,去也是送死。 王铖的失败,说明数量无法取胜。 张原的背叛,说明质量也无法取胜。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放走了。 但,如何能甘心? 第76章 倒打一耙 “天要亮了。” “雨要停了。” “王爷……” 秦武灵王盯着鼍龙号,恨不得将鼍龙号盯出个洞来。 这船为何这般结实,大老远的飘过来,竟然一丝裂缝都没有。 要是以前那些船,船上的人吵闹、打架,到这会儿,船早就到散架的边缘了。 这船却是一点声响都不传出来,比他们的船还像幽灵号! 另一边,密切关注秦武灵王动静的王铖,听到张原一去不回,笑得前仰后合,“这波我不亏,不亏啊!” 半晌,将李垣、王枪等鬼帝修为的手下看了看,“这船有古怪,先看看情况,等秦武灵王动手了,我们再动手。” 然而,这一等,便天亮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鬼打墙消失。 鳄鱼plus传音沈鸿煊:“我总觉得不大对劲。那个大家伙可能还在下舱室。你有异火,他害不了你。你盯着小胖,别让他祸害小胖。我出去开船。” 湖面平静,波光粼粼,凉风习习。 分不清哪是哪。鳄鱼plus随便选了个方向,将速度开到最大。 船跑了几百米,突然遇到一股莫大的阻力,来自水下。 鳄鱼plus盯着舵盘看了会儿,然后掐诀,小短手重重地朝着舵盘边的地板拍下。 这一巴掌,寂静无声,并没有巴掌声。 但紧接着,船下的那东西被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击中,惨叫一声,激烈挣扎。 鳄鱼plus抓住机会,瞬间提速,再开启悬浮飞行阵法,嗖的一下,飞上高空。 湖面上,一大朵血花中,一只巨大的水生鱼类?浮上水面,身受重伤。 鳄鱼plus操纵着船,一口气飞到太阳西斜,姜珩也没醒来,立即把船悬停空中,跑下舱室去。 黑白双色鱼还在,姜珩还呈五心向天的修炼姿势,闭着眼睛。 舱室里已经没有阴冷的感觉了。 沈鸿煊盘腿坐在几米开外的对面,盯着姜珩出神。 鳄鱼plus凑近喊了一声,“小胖?” 没动静。 沈鸿煊传音鳄鱼plus:“别打扰小胖修炼!” 鳄鱼plus继续喊:“小胖,太阳都下山了,该吃饭了!” 扭头对沈鸿煊道:“你不知道,小胖对吃饭很在意的。要是饿了肚子,他能跟你急!” 见姜珩还是没动静,拿出锣来当当当一阵敲,“小胖,该吃饭了!我好饿!” 沈鸿煊不赞成。但鳄鱼plus已经敲了。 姜珩眼睫毛动了动,面前出现一箱泡面。 这套路,鳄鱼plus熟。拆开,准备就绪,“小胖,加热!” 只见,黑白双色鱼的白色旋转过来,笼罩三桶面,只片刻,水便开了! 沈鸿煊和鳄鱼plus都颇为惊异,黑白双色鱼还有这种用法?! 黑白双色鱼退开,鳄鱼plus端了自己那桶,出去了。 沈鸿煊端起自己那桶,“小胖,你怎么吃?” 姜珩传音沈鸿煊:“喂我!” 沈鸿煊:“……” 这真的是,不吃不行吗?修士一顿不吃,一天不吃,三天不吃,都不会死! 顿了顿,终究还是端起面,弯腰,离黑白双色鱼远远的弓着身子,用叉子卷上面条吹了吹,递过去,“小胖,张嘴!” 一桶面,连汤都喝光,已经是两刻钟之后。 沈鸿煊那个腰啊,都疼得直不起来了!想起黑白双色鱼给他的不好回忆,离远了些才伸展脖子四肢,端起自己的面开吃。 这面,初吃惊为天人,再吃味道不错,再再再吃……也就那样吧! 果然再好吃的东西还是会吃腻的! 姜珩醒的时候,已经是又一天的早上,阳光明媚,雨后的彩虹挂在树林和湖泊之间!清新明媚! 不远处有烟火气息,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建筑群。 “这是哪里?” “这里,我早上去打探了一下,”鳄鱼plus吃的肚皮鼓鼓,“是安北城!大安山脉南麓,镜玉湖边靠北的城池。也是安州的地界。” 姜珩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拿出泡面来,“我待会要回去看我爹,煊哥,你……” 沈鸿煊赶紧道:“我也去。我还没见过咱爹!”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咱爹说出口了。 姜珩盯着他看了看,“煊哥不忙的话,去看看也行。我爹,它不是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沈鸿煊心里美滋滋,上次祈则说去看咱爹,被一阵怼。这次,他说去,还得到提示了。 小胖对自己人果然不一样! 祈则不是自己人! 爽! 船舱里的鱼,只有几条大点的还在,其余的估计死了,被鳄鱼plus扔了。 姜珩又做了一顿全鱼宴,正吃着,就被打断了好心情。 有人喊话道:“鼍龙号上的人听着,交出鼍龙号,束手就擒,我们既往不咎! 否则,按帝国律例,强抢他人船只,价值大于10万两银子,致人重伤者,判死刑! 我们就是就地格杀你,也是你倒霉!” 姜珩气闷,“煊哥,你先别出去,我去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沈鸿煊迅速收起身上标志性的东西,跟在姜珩身后,但并未出船舱。 姜珩出来,看到两艘小型飞舟,四男两女,衣裳稀松平常,看不出特征,“谁让你们来的?” 一个五大三粗的修士鼻孔翕张,高昂着下巴,嚣张地指着姜珩:“就是你抢了镜州学院的船,还伤了镜州学院院长的女儿?”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镜州学院做得炉火纯青嘛。姜珩笑道:“呵,镜州学院让你们来的?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个瘦长的男修站出来,拔剑,“死胖子,就是你抢了镜州学院的船,伤了张师妹?” 姜珩上前一步,拍了拍船舷,“各位,你们要是还没瞎的话,请看看船体外侧写的是什么。如果你们看不懂,我不介意给你们普及一下,什么叫做烛龙!” 几个修士看看船体,看看姜珩,“不就是烛龙·鼍龙号?” “对,看来你们没瞎。这上面写的是烛龙·鼍龙号,不是镜州书院·鼍龙号。这区别,就相当于极道帝国·鼍龙号,和武道帝国·鼍龙号。这烛龙二字是归属地,归属者,你们不至于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第77章 佣兵公会烛龙 几个修士涨红了脸,你看我我看你,低声商量: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们是不是搞错了。鼍龙号是不是不只一艘?被抢的不是这艘?” “不可能,就是一个胖子带着一黑一白两个人抢的。他就是那个又白又肥的胖子。就是他抢的。这船,肯定是他动了手脚,改了名字。” “可,万一真的搞错了呢?要不我们回去看看那个任务简介,打听一下,接了任务再来?” “万一他们跑了呢!” “那留两个人在这看着他,他就一个人,看着也不厉害的样子……” 姜珩咳嗽一声,前因后果已基本明了:“各位,你们最好搞清楚了再来。不然,烛龙的怒火,我怕你们承担不起!” “什么烛龙不烛龙的!听都没听过!我看他就是虚张声势!我们一起上,拿下这个胖子,船就是我们的了!” 但下一瞬,一道恐怖的威压自船上朝他们碾压而来,几人惊慌失措,身子一抖,人跟着船都从空中掉落。 姜珩无奈,沈鸿煊到底还是出手了。转身,“煊哥,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应该是镜州学院那伙人发了佣兵任务,这些人意外看到了我们,想要捡便宜。小胖,先吃饭,他们暂时不敢来。” 姜珩哦了一声,“那吃完饭,我也要去发佣兵任务,他敢颠倒黑白,买凶来杀我,那我就花钱杀回去。只要钱给得多,我就不信,镜州学院能公器私用多久?” 佣兵协会。 注册登记处,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逍遥椅上,闭着眼睛,手拿蒲扇,好似睡着了。 姜珩都不忍心打扰,就静静地站在窗口,看了许久,才看到老头的手动了一下,扇子扇了一下。 赶紧抓住机会,低声问道:“那个,老哥哥,注册佣兵和和佣兵公会是在这里吗?” 老头摇扇子的手一顿,睁开眼睛,看到姜珩和旁边的沈鸿煊,慢悠悠地坐起来,伸展四肢,随手抓了几张文契,“填空,签字,按手印。” 三张佣兵注册登记文契,一张佣兵公会申请文契,一张佣兵公会人员徽章、公会标志、公会旗帜纹契,一张识别灵力波长的特殊纸。 姜珩没填过,但沈鸿煊清楚。一刻钟后,便将所有文契都交了上去。 老头拿着小宣、小胖、小黑的户籍、路引比照真人看,微微皱眉。 姜珩赶紧将鳄鱼plus抱起来,尴尬地笑笑:“它也是我家的。它是按大灵兽的修炼方式修炼的,等十三阶了就可以化形了。” 鳄鱼plus咧开嘴,朝老头笑了笑 ,眼睛blingbling的,小短手按在窗口,指甲干干净净。看着意外的讨喜。 老头眉头一挑,转身拿了公章、私章等五六枚印章啪啪地盖好文契,也不整理,一手乱抓递过来,“前面左转,去纹章室,找刘老头,炼制徽章,办理费用一并在那里缴纳。” 姜珩连忙双手接过,鞠躬、道谢,“多谢大叔!” 老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姜珩,眼眸深了几许。 纹章室,刘老头接过资料,“三天……”看到私章,眼眸一颤,“两位小友,赶时间否?” 姜珩微笑着温和道:“挺赶的。要是今天能拿到,就最好了。” 刘老头从抽屉里拿出算盘一阵拨弄,“成员徽章初始是十枚,后续定制需要额外费用,你们有多少人?” “就十枚吧。” “嗯,那一百灵石。” 交了钱,刘老头又问了问徽章、旗帜、标志的细节,“一个时辰后来拿。” “多谢大叔。”姜珩照样鞠躬、感谢。 刘老头有些意外,挥挥手,“你们可以先去任务大堂看看,待会拿到铭牌就可以接任务了。” “多谢大叔。” 一个时辰后,姜珩看着摆在面前的三张佣兵铭牌、两个佣兵公会管理牌、一张佣兵公会旗帜、十枚佣兵公会成员徽章,开心不已。 在佣兵铭牌注册自身灵力后,这铭牌便是自己独有的,灵力属性和波长便是独有的身份识别密码。 姜珩悄悄给刘老头塞了十块灵石,趁着时间还早,又去注册登记处……却没再看到那个给他们办证的老头。 任务堂,发布任务处。 姜珩拿出一千枚灵石,“我要发任务,同步全国所有佣兵协会。” 本有些懒散的工作人员,一听,是大客户啊,当即眉开眼笑,又是倒水,又是拿文契、笔墨,“公子想要发布的任务是……” 姜珩将情况稍微讲了讲,“他们镜州学院欺人太甚,偷了我的船,还以多欺少,以强凌弱,不还我。我好不容易拿回自己的船,他们还如此诬蔑我。 我出十万灵石,全国悬赏,凡提供镜州学院为非作歹、违法犯罪、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打压同行等等证据的, 提供一条佐证奖一百灵石,提供可锤死镜州学院的佐证,奖五千至十万灵石不等,视佐证力度而定。 这任务,你们敢不敢接?” 听说有大客户,急急忙忙跑回来的佣兵协会副会长申元日,正好听到了“我出十万灵石”后的所有内容,当即拍板: “接!镜州学院的事,我们也有所耳闻,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小兄弟,你放心,这个任务,我们马上发布,并且同步全国所有佣兵协会。” 说着,拿出一张金色的令牌,“小兄弟,这个是佣兵协会的贵宾令牌,持此令牌到全国任意一处佣兵协会,接、发、交任务不必排队,发任务享九折优惠,完成任务达一定量,收获可享额外加成。” 姜珩也不矫情,接过令牌,“如此多谢……” 旁边有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协会的申元日副会长。” “多谢申会长!” 姜珩拿出一大坨灵石,“这个,要不你们自己切割一下?应该不止十万。” 申元日等人:“……” 沈鸿煊盯着那亮晶晶的边缘切割得极为整齐的灵石,忽然想到了灵石山谷的那条灵石矿脉通道,莫非,那天挖了那条灵石矿脉通道的大佬是…… 第78章 烛龙公会天阶任务 佣兵协会,任务一刷新,举国哗然。 所有人看着最新置顶的任务: 『烛龙公会天级任务: 三天前,在大安山脉温泉瀑布附近,镜州学院院长之女张香玲偷盗我烛龙·鼍龙号飞行船,拒不归还,还恶语相向。 后,我方自行取回。 然,镜州学院倒打一耙,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现悬赏十万灵石,广招天下英雄,查找镜州学院所有违法犯罪、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打压同行等等线索及佐证……』 正准备接镜州学院任务的众修士,一脸错愕。 随即,想也不想的,全都接了烛龙公会的任务。 没办法,烛龙公会给的太多了。 “提供一条证据,一百灵石,提供重大罪证,五千至十万灵石。” “天啊,发了发了。镜州学院那么霸道,这方面的证据还少吗?快,接了任务,马上去镜州!” “这烛龙公会太有钱了!给的太多了!” 有人不相信,“不是,你们就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万一是有人想要搞垮镜州学院呢? 而且,学院那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哪可能有什么违法犯罪。我看就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想要打压同行……” “镜州学院到底怎么样,去了才知道。要真是清正清白的,这次的任务正好可以帮他们扬名全国。不好吗?” “说得也对哈。” 姜珩问清楚了佣兵公会管理牌的操作流程,又鞠躬又道谢的,把申元日都整不会了。 注册登记处,那个老头还是不在。 姜珩只能遗憾地离开。 富丽酒楼。 座无虚席。 姜珩有些意外,这生意竟然这么好? 小二热情的迎上来,“两位客官里面请!这边还有一桌。客官请!” 姜珩看了眼沈鸿煊,后者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姜珩便顺势坐到了门口挨着大门的位置上。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到大堂里八成的人都在讨论镜州学院和烛龙公会,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小二哥,把你们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再来壶茶。对了,酱牛肉切十斤打包。” 小二惊讶地张大嘴,“客官,我们有八大招牌菜,你们就两个人,吃不完的。” “无妨。” 姜珩财大气粗地将一块金砖拍桌子上,“吃不下的我们打包带走。” 小二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盯着金砖,吞了口口水:“客官可还需要什么?我们还有百年的玉琼浆、新鲜的紫苏饮、酸梅汤……” “那再来两瓶玉琼浆,一壶紫苏饮、一壶酸梅汤。” “好的,那客官还需要什么吗?我们还有糯米青团、香甜灵粽……” “不用了。快些上菜,我饿了。” “好的,客官稍等。” 不多会儿,酒水便都上来了。 姜珩提起酸梅汤,一人倒一杯,抿一口,咂巴嘴,“味道还行。” 一边喝,一边饶有兴味地看向周围,看建筑风格和细节、看百姓穿着打扮、看风土民情…… 感叹:古代能不用一根柱子修一个一百五十平的大堂,这技术,牛啊。 这窗户,是可拆卸的门板,开张就拆完,打烊再重新装上。就跟大平层的落地窗一样,视野极好,空气对流性挺好。 唯一的缺点,是没有空调,没有冰块。阳光直射,不是一点热。 大堂里的气味,也乱的很,总而言之,就是汗酸味、脚臭味、狐臭味以及其他体臭和着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简直惹人作呕。 沈鸿煊直接给自己套了个灵力屏障,将这一桌与大堂隔离开来。 而人们的穿着,就耐人寻味了。 有穿粗麻布的汉子,有穿细麻布的书生,有穿丝、绸的公子哥儿,有穿藤条编织衣的,有穿绫、罗的妇女和姑娘…… 但,大部分都是穿的各种布料的胫衣,和长度不到膝盖的衣裳。 连穿绫、罗、细纱的妇人都是如此。 不过,人们也未必就是豪放,可能还是社会生产力水平限制的。等和王梓涵汇合了,一定要催促她把生产力水平给提上去!让所有百姓都有内衣穿! 沈鸿煊回头望了一眼,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抿了抿唇,抿了口玉琼浆,不言语。 才跪坐了一会儿,姜珩就感觉腿麻,要盘腿而坐,“哎,这坐姿,真的不是受罪嘛?” 沈鸿煊眼神制止,“箕坐不礼貌。” 姜珩无奈,拿了帆布折叠椅来坐。 沈鸿煊眼热,“还有没有,给我一个。” 小二端菜出来,就看到两个大男人高高地坐着,面前的桌子矮得…… 放下菜后,好奇地对着椅子看了又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椅子腿被衣袍下摆遮了个彻底! 吃完饭,天还没黑,但也没月亮,闷热,估计要下雨。 森林里。 鸟妈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不靠近,也没有敌意,还友好地向它们拱手行礼的高大黑衣男子,转身去看鸟爸爸。 姜珩利落地给鸟爸爸清洗伤口、换药、包扎,扎针、喂药,又透视了翅根的情况: “娘,爹这翅膀虽然接上了,但还没长好,经不得飞行和剧烈活动,得继续绑着,至少养三个月。” 鸟妈妈点点头,鸟爸爸也感激地张了张嘴,说的什么,姜珩听不懂。 姜珩又叮嘱鸟爸爸道:“爹,每天用灵力将全身的经脉,尤其是翅膀多梳理几遍。这样好得快些。” 鸟爸爸慈爱地看着姜珩,连连点头。 姜珩又去看了看鸟宝宝,长了些羽毛,绒毛也还没掉光,看着特埋汰。 离开的路上,沈鸿煊实在没忍住,将萦绕脑海多日的问题,问了出来:“小胖,你,为何要认它们做……” 姜珩停步,意味深长地看着雨后的森林,“因为,它们在逃难的时候,也没有丢下我!” 沈鸿煊顿时觉得又尴尬,又愧疚。暗下决心,等回去,要将那群暗卫好好教训一顿,两百军棍太少,还是一千吧。一回打不完,留着,下回接着打。 一臂揽了姜珩,“小胖,都是我不好,御下不严,害你受了这许多苦。我,我的暗卫,都任由你处置……” 姜珩皱眉,推开沈鸿煊,“侯爷,你是不是有毛病?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我就是想给你安慰……” 姜珩不想听这些,回到造船的位置,把之前剩的木板、木材拿出来,“煊哥,我要研究研究造房子,你要是忙的话,就……” “不忙,陪你。” 沈鸿煊拿出《民间锻造书》,和《术法研究概要》,“小胖,这个应该对你有所帮助,后面是我收集整理的集成本。” 姜珩也不矫情,接过翻了翻,每一页都有沈鸿煊的批注和发散思维记录、延伸阅读笔记。 “煊哥,你真的帮了我大忙!谢谢你!我一定在我的房子里给你留个大房间!” 第79章 打捞沉船 “大哥,”姜珩眼疾手快地拉住祈则衣袖,“不兴打退堂鼓的。我们只是来看歌舞表演,又不做其他的,你怕什么?” 祈则眼角直跳,“小胖,其他的玩乐的地方我都陪你。但这个青楼,鱼龙混杂,少儿不宜,你还小,不适合这里。我建议换个风雅一点的。明天安州有个诗会……” “这么热的天要吟诗作画,你有那雅兴?大哥,”姜珩没办法将祈则不能人道的事说出口,“你看侯爷都不排斥……” “他习惯了!” 沈鸿煊赶紧表态,“没去过。别胡说。” 鳄鱼plus弱弱地举手,“小胖,不如我们去镜玉湖打捞沉船吧。天上没月亮,你也修炼不了。” 祈则、沈鸿煊当即点头,“可。” 姜珩无奈,眼看着青楼都在视野范围内了,竟然去不成。 “行吧。先说好,没价值的,不捞,不费那精神。” 镜玉湖上,祈则看姜珩还闷闷不乐,劝道: “小胖,那青楼,以前康二带我去过,不是什么好地方。特别是这夏天,穿得又简单,什么突发情况都可能发生。一不注意,可能清白就不在了。 你还小,还有好些事情不明白,等你大些了,就知道我们男人的清白也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修炼一途,清白在,心思纯净,能更有可能冲击圣境……” 沈鸿煊眉眼一挑,祈则连康二都“供”出来了,可见是真心的劝告。 也劝道:“小胖,你修炼的是月华,坚持修炼,你的成就会比我们更高。别忙着去沾染红尘是非,那些都是糟粕,不利于修行的。” “小胖,找到了,就在附近。”鳄鱼plus从水里冒出头来,小短手指向侧方。 姜珩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你在船上接应我们,我和煊哥下去。” 祈则刚要回舱室换衣裳的腿都抬起来了,只能点点头,“好。” 天快黑了,又没有月亮,水下光线暗淡。 姜珩拿出头灯、强光手电、氧气瓶、潜水衣、潜水面具……又悄然将潜水衣扔了回去。要是早知道要变成胖子,肯定买个大码的,也不至于穿不上。 换好宽松沙滩裤出来,姜珩将头灯给沈鸿煊,自己背上氧气瓶,戴上呼吸器,戴上头灯,“出发。” 水清幽幽的,纯白色的鼍龙号,看着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 水凉幽幽的,姜珩一入水,就打了个哆嗦。 水下一百米,带路的鳄鱼plus都看不清在哪了。被姜珩仔细护着的氧气瓶咔嚓一声,废了…… 姜珩赶紧运转星河水云诀,“小黑,还有多远?” 打开强光手电,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大型生物摆尾的水声,接着是暗流…… 沈鸿煊捞住姜珩,迅速避开那股暗流。 水下两百米,周围能看到暗沉的山…… 鳄鱼plus传音:“快了。前面那道流光,便是那船断掉的桅杆。” 水下三百米,姜珩终于看到了鳄鱼plus说的桅杆。 水下三百七十八米,鳄鱼plus停住,“这里有个洞,我之前冒险进去过一次,应该是船体内部,里面一箱箱的全是黄金和珠宝。” 洞很小,鳄鱼plus直接卡在了洞口,只能尴尬地喊:“小胖,拉我一下,我卡住了。” 将鳄鱼plus扯出来,姜珩从洞口透视进去,在一个特殊的环境里,确实有有近三百箱黄金和珠宝。 只是,那个环境,怕是机关重重。 姜珩透视的目光以黄金为中心扫描方圆五百米,扫了一遍又一遍,眼睛刺痛,不得不闭眼。 沈鸿煊赶紧扶住姜珩,“小胖,可还能坚持?” 坚持不住,他就要渡气了。 姜珩闭着眼睛,“还行。”忽然耳朵侧向右边,“有什么东西来了!快,避开!” 有一个长相丑陋,还长得一身长黑毛的怪物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沈鸿煊拿过姜珩的强光手电正要照过去,就看到一条黑面獠牙的大鱼凶神恶煞地朝他们游了过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两人一鱼成功避开各方的围追堵截,藏身在一处暗石后面。 鳄鱼plus指指自己,又指指前方,意思是它去吸引敌人,他们趁着湖水浑浊啥也看不清,进去拿黄金珠宝,在鼍龙号汇合。 刚刚那一番乱斗,洞口已经垮塌,得重新清理洞口才能进去。 姜珩仔细整理了透视看到的内容,发现黄金珠宝附近的机关、阵法都是残缺的,不足为惧。遂点点头,口型对沈鸿煊道:“隐身!” 但,大概是气味不对,各种水生种并没有跟着鳄鱼plus走多远,便又回来了。当看到洞口恢复,里面金灿灿的东西没了,有金色流光的桅杆也没了,顿时大乱。急哄哄地到处窜。 姜珩星河水云诀用得还不熟练,游得太慢。眼看水生种们要回来,剑鱼那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几乎是擦着她的背穿过。当即跳到沈鸿煊身上,“快!走!” 沈鸿煊抱着姜珩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只是,从水面窜出的时候,看着甲板上殷殷望着的祈则,根本不敢将姜珩放下去,怕出丑。 “小胖、侯爷,你们……” 鳄鱼plus从水里窜出来,“快走!升空!” 祈则来不及多问,赶紧开船。 一张血盆大口突然窜出来,直咬向船体左侧脸。祈则赶紧右满舵,险之又险地避开。 却有一群全身长满细长黑毛的水猴子扒着船舷栏杆,跳上甲板…… 祈则二话不说,拔剑开杀。 水面上,一条又一条大鱼窜出水面,嘴咬不到,蓄势用尾巴,尾巴也不行…… 几条大鱼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商量了什么,接着湖水中猛的甩出一道巨大的水·长鞭,鞭尾尖锐,一下子击中船体底部。 却没想到,一大股湖水漏了出来,船体腾的一下垂直拔升了几十米,离湖面更远了…… 所有大鱼望着越升越高的船只,以及不时掉下来的水猴子,气急败坏。 另一边,为了掩人耳目,没来得及上船的鳄鱼plus悄悄隐在水下,望着飞走的鼍龙号,伸出尔康手…… 趁那些大鱼还没发现它,赶紧溜…… 第80章 冥王花 湖心岛上。 姜珩泡着肥胖的小脚,吃着烧烤的河虾、螃蟹、鳗鱼,望着黑沉的天空,看到闪电在云层中游动。 哎,又是一个没法修炼的日子。 沈鸿煊拿出一座法屋,“小胖,快下雨了,进屋吧。” 法屋不大。 姜珩进去看了眼,“没厨房,用我的。” 姜珩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拿出四合院摆上,“大哥,你住东厢。” 祈则好奇,“小胖,这房子,你买的?” “我做的。” 祈则惊愕,“你做的?”看沈鸿煊点头,这才信了,“小胖,你想起以前了?是哪个炼器世家流落民间的小公子?” 姜珩摇头,“不是。是从世外桃源穿越时空到的这里。” “小胖,你开玩笑的吧?穿越时空这种玄乎其玄的,我只在书上看到过。都没办法辨别真假。”看沈鸿煊一点也不惊讶,“侯爷,你已经知道了?” 沈鸿煊点头,“小胖现在只是小胖,以前的,都要忘记。” 祈则有些不明白,但想来,小胖的过去必定很不好,所以才要忘记。拍了拍姜珩的肩膀,“小胖,以后,你有我。” 姜珩眼泪差点又包不住,“大哥,时候也不早了,快去歇息吧。” 祈则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过去,“你住哪间?侯爷呢?” 姜珩没接,“大哥,谢谢,我有纸。”抽了张纸抹着眼角,“我住西厢。煊哥住正房。他提供了术法基础和锻造基础,帮了我大忙。” 姜珩回房间倒头就睡。并不知道,这一夜,沈鸿煊和祈则密谋了半夜。 后半夜,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四合院基础牢靠,任是大风乱刮,也纹丝不动。 鳄鱼plus紧赶慢赶,才在黎明时分找到这里,疲惫地按了手印解锁,爬进前厅,睡了。 姜珩一觉睡到大天亮,出门看到沈鸿煊光着上半身在院子里舞剑,一管鼻血流出……在祈则端着粥走过来之前,赶紧不动声色地处理了,别过脸去,“大哥,小黑找到这没有?” “在前厅。后半夜回来的。” 天光暗淡,乌云懒散,闷热得很。一碗粥,姜珩喝出了一身汗。 “那等它醒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姜珩递过去一个储物戒指,“大哥,这是你的。” 姜珩猛然回头。 张原来不及隐藏,被看了个正着。全身僵硬,连眼珠子都不敢动。担心新主人能看到他,又怀疑新主人看不到他。不知道该不该动,能不能动! 姜珩当什么也没看到,回头,“这天闷热的很,雨估计还没下完……” 沈鸿煊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去游水。” “好。” 祈则看到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惊讶,“小胖,这东西,怕是有些年头了……” 姜珩拿出毛巾抹了把脸,“嗯。所以要处理过后才能拿出来使用。不然会有麻烦。我去换衣裳。” 姜珩关好门,看向顾头不顾腚,躲藏在房间暗处的大块头肌肉男,觉得有些好笑,“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张原全身一颤,错愕地转身,随即涕泪横流,一个滑跪抱住姜珩的腿,“主人,你终于看到我,肯理我了!” “主人?” 姜珩诧异,推开……她的手从张原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什么时候收的这么个东西? 张原错愕,喊错了?主仆契约,不喊主人,喊什么?弱弱地、紧张地看向姜珩,“公子?” 姜珩看看识海里的主仆契约,又看看身体仍然是虚化状态的张原,拉下脸来,“给我起开!去那里跪着!” 鳄鱼plus说过,遇到鬼打墙,没有阴阳师,圣境也可能陨落。这一瞬间,姜珩脑海里已经有了一整套针对韦州周家的计划。 张原乖乖过去跪好,“张原拜见……”小心地看了看姜珩的脸色,“公子?” “说说你自己。” 张原愣住,“我自己?我,属下张原,是,鬼修……”看姜珩没多大反应,心里松了口气,“属下也记不清现在多大年纪了……” “你一个人?” “属下是鬼修。” 姜珩挑眉,这理解力真是……“没有老婆?道侣?” “没有。这边的女鬼修,都有深仇大恨,不大好相处……” 姜珩轻嗤一声,能成鬼的,谁没有点深仇大恨?! 不过,这大块头,跪着都还比她高,一身肌肉鼓胀,就她这身高就不一定能搭配,更不要说那些平均一米五六的女人了。 单着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会什么?” 张原有些没明白,盯着姜珩小心地看了看,“属下,会……打架,揍人特别疼……”拳头比沙包还大。 姜珩无语,吐了口气,“把你身上那面镜子拿来。” 张原全身一僵,面露惊恐。古原镜,他藏到了丹田深处,主人怎么知道的? 但看姜珩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取出来,双手奉上。 古原镜不是灵物,没法虚化。 姜珩一把拿在手里,“这镜子是干什么用的?” 张原犹豫着,“是,幻境法器,是近神灵器,现在,好久没用了,我们也没法维护,还有多大能力,不大清楚。” 姜珩随手丢进储物戒指里,“没收。” 张原:“……” “自己修炼去。有事叫你再出来。” 鳄鱼plus醒的时候已是下晌午,“小胖,昨晚太惊险了,我都不确定那些鱼有没有看清楚我。这样的事再来一次,我都没法在这一带混了。” “我不大明白的是,我们带走的就是一些黄金、珠宝,那些鱼修又用不了,它们急啥?” 鳄鱼plus盯着姜珩看了看,“小胖,你真的不明白吗?那些珠宝里有养魂珠,对法修精进神识很有帮助。还有,那些装黄金、珠宝的箱子结合处,有一朵冥王花。” “冥王花,什么东西?” “就是树木死后,本来该长蘑菇的,却变异,或者有所际遇,长出了对鬼修特别友好的东西。看起来像花。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因为鬼修需要,所以就随便起了个冥王花。” 鳄鱼plus感叹: “那东西,帝国坟场的鬼修去过好多回,好像受到某种限制,取不走。小胖,没准,我们很快又会和帝国坟场的那些家伙相遇了。你有心理准备没?我们这次要怎么逃?” 第81章 可以单飞了 “在那。” 鳄鱼plus指着一颗几乎是正球型的莹润珠子道。 祈则离得最近,刚要拿起来,姜珩突然喊道:“等会。别碰。退开!” 祈则莫名其妙,但小胖说的肯定是对的,当即退开。 沈鸿煊也戒备起来。 鳄鱼plus脸色不大好,“小胖,你觉得这珠子有问题?” 姜珩点头,“里面有人。” “啥?!” 鳄鱼plus惊愕地瞬间弹开数米远,在周身设下数道灵气防御屏障,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帝国坟场那些鬼修都没拿到手。” 沈鸿煊、祈则啥也看不到,但明白,这养魂珠里,多半住着正在养魂的鬼修!修为可能还很高! 事情有点大条了。 鬼修,他们搞不定啊。 小胖…… 鳄鱼plus有些担心、焦虑:“据我所知,帝国坟场里有九阶的鬼修。如果连那位都没能得手,这肯定是个大家伙! 小胖,快用你那个黑鱼把他弄死!别让它出来!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看姜珩有些懵,又补充道,“你那个黑鱼对鬼修应该有奇效!之前有股阴风吹向你,就是被黑鱼给弄没的。” 沈鸿煊点头,“对。小胖,你那个黑鱼很厉害……” 姜珩又看了看珠子里盘腿而坐、已经察觉,但根本不屑鸟他们的那人,“我觉得,还是再考虑考虑,能不能把这珠子送回去……” 这烫手山芋,最好是哪来的,哪去。他们当没见过,没拿过,不知道最好。 鳄鱼plus觉得很是为难:“现在还回去,已经晚了。鱼修他们传递消息的速度比你们想象的要快得多。 昨晚动静那么大,现在,多半整个镜玉湖的鱼修,和帝国坟场的鬼修都知道了。 我们拿着这珠子,珠子里的人不为我们所用,珠子对我们而言,便是祸端。 不如,我们丢下他们跑路吧。 趁现在太阳还大,鬼修还没出来活动,鱼修也基本脱离不了湖水,我们可以从空中迅速撤离。 珠子留在这,冥王花也留在这,珠子里那位以前能守住冥王花,现在应该也能。 我们撤!” 姜珩点头,沈鸿煊、祈则也没意见。收起房子,弄了几片树叶给珠子遮太阳光,朝珠子里的某未知前辈磕了个头,火速离开。 分别时,祈则叮嘱道: “小胖,如果有诡异事件,去佣兵协会发任务找阴阳师解决。别逞强! 如果我没料错,你应该是要走阴阳师这条路的。 阴阳师这条路不好走,稍不注意就会走到亡灵法师的死路上,自己摸索很容易误入歧途。” 拿出一封介绍信,“你拿这个去雨雾山谷,在陵城北边两百公里。找羚贝先生,若是能得他教导,应该会少走许多弯路。” 又拿出一幅简略的全国地图,“陵城在这里,从安阳城西门出发,经望月岭、死亡谷、醉枫峡,再往前大概一千里就到了。 他脾气比较古怪,因为研究的内容不合群,很是诡异,被学宫其他人排挤,才回去的。 你多花些心思,让他答应教导你。” 姜珩接过信,“大哥,我感觉你想把我支开!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不想让我知道?还是与我有关的?” 沈鸿煊已经回过味来,看着准备充分的祈则,觉得,他也是时候去韦州解决一些事情了。 只是,小胖…… 祈则摇头,一脸认真,“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这信什么时候准备的?” 祈则一本正经地道:“就刚刚啊。我之前只知道你修炼的月华,如果不是小黑和侯爷说你的黑鱼对鬼修有奇效,我也想不到这一层! 修炼月华,是阴阳师最理想的状态。退而求其次,才修炼灵力。 小胖,阴阳师这条路虽然不好走,但只要你走对了,将来将无人是你对手! 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说,你一定要和亡灵法师划开界限,绝对不能沾染,也绝不给任何人用亡灵法师来抹黑你诽谤你的机会!” 姜珩奇怪,“大哥,亡灵法师怎么了?” “亡灵法师,宁错杀,不放过。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给其成长起来的机会!” 姜珩打了个寒颤,“那什么是亡灵法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侯爷知道吗?” 沈鸿煊摇头,“不清楚。反正,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助力,不是正经的修炼,绝不做。等见到那个羚贝先生,你也要放机灵点,要学会辨别。” “这意思是,你们要放我单飞啦?”姜珩声音中透出雀跃,恨不得马上变出翅膀飞走。 沈鸿煊皱眉,从身上摸出块青铜令牌,“这个拿上,如果遇到危险,我没来得及赶到,你就把令牌拿出来,识货的会把你奉为上宾……” 姜珩心情愉悦,终于要摆脱这两个狗皮膏药和牛皮糖了,欢喜地接过,“明白。多谢煊哥。” “等你学成归来,去学宫找我!” “嗯,去威远侯府找我!” 和沈鸿煊、祈则分别后,姜珩走路都带风,一蹦一跳的跑去了安州佣兵协会。 拿出令牌,“我来核查烛龙公会任务进度。” 佣兵协会副会长王染听到消息,立即迎出来,“烛龙公子,里面请!” 姜珩眉头一挑,烛龙公子,这称呼,比之小胖高档了许多,真有眼力见!该赏! 王染: “烛龙公子,任务发布后,接到消息的佣兵都积极接了任务。 但,今天早上,镜州学院同样悬赏十万灵石,要捉拿烛龙公会的所有人。说,烛龙公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云云。 烛龙公子,我们建议,从镜州学院院长的俸禄和他家的各种往来开支着眼,并且报案,请镜州牧查账!将学院的账,彻查。 若是镜州牧本来就牵扯其中,那就上报巡按,咱们佣兵协会在每个城池都建立了分会,传递消息这块,没人比我们更快…… 若是巡按也无从下手,那我们可以请佣兵协会总会上奏朝廷,总有人会管的。” 姜珩微眯了眼,将王染看了看,笑着鼓掌,“王副会长,真是个妙人!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安州分会就彻底和镜州学院、镜州牧成敌对了。烛龙公子可有什么对策?” 第82章 烛龙公子 姜珩皮笑肉不笑,“你会怕?” 王染抿唇一笑,“烛龙公子说得对。某确实不怕。但也会遭遇一些压力。” 姜珩拿出一块没切割的灵石,“这里大概是一千块的样子。王会长,你看着办!” 顿了顿,以防镜州学院用同样的招数反制,要查她的灵石来源,“我给你个锦囊,你三天后打开!” 想了想,又拿出一块没切割的灵石,“这个就当三天后事情的报酬和费用。” 王染压下心底的喜悦,“如此,必会帮烛龙公子办的妥妥帖帖!” “对了,韦州那边情况现在怎么样?” “烛龙公子是指?” “之前有消息说周家那个半步圣境渡劫失败,身死道消。我想知道后续的情况。” 王染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卷资料,“韦州最新消息都在这里,”递给姜珩,“这里面的小卷,是绝密!” 姜珩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点点头,还给王染,又拿了一大块灵石出来,“多谢!” 王染压下上翘的嘴角,“烛龙公子客气了。” 没有了狗皮膏药和牛皮糖,姜珩开心地逛街逛到天黑,买了各种柔软细腻的布料,打算自己做贴身衣物。 要知道,空档滑行,裤子会卡屁股缝,还磨裆,特别不舒服。 这段时间,要不是有以前师姐分享的成人尿不湿,她都没法坚持过来。 偏偏,天越来越热,成人尿不湿也快要用完了! 狗皮膏药和牛皮糖要再不走,她也要准备赶人了! 美美的在路边点了碗面…… 鳄鱼plus传音:“小胖,还有我!你忘了给我点了!” 姜珩这才注意到从狗皮膏药和牛皮糖走后,存在感就极低的鳄鱼plus,“老板,再来碗鸡腿面,要超大份!” 鳄鱼plus趴上半边桌子,“小胖,你都有烛龙公子那样大气的名字了,能不能给我换个名字啊?起个外号也可以的。不然叫我大名鼍龙也可以的……” “好呀。猪婆龙。” 鳄鱼plus:“……”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又没说错! “能不能换一个?” “那猪猪龙?”姜珩从筷笼里拿了筷子,“在我家乡,有个猪猪侠,特别厉害,查案子、解决各种突发情况,都得心应手,深得百姓好评。要不就叫猪猪侠?” 鳄鱼plus盯着从沈鸿煊他们离开后就心情雀跃、神采飞扬的姜珩,总觉得它被恶搞了,但又找不到证据。 “你叫烛龙,我叫猪猪龙,这不大好吧?” “那以后你叫烛龙公子?我叫猪猪龙,反正我是龙的传人,猪猪龙也是龙,差别不大。而且,在我的家乡,猪和龙都广受百姓爱戴。名字嘛,就是个代号,你觉得呢?” 鳄鱼plus本来都想答应了,但看姜珩吃饭都堵不住的上翘的嘴角和眼里的戏谑笑意,顿时觉得,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 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干。” “客官您的面来了。” 姜珩帮忙给鳄鱼plus摆好面,“你听听,刚刚那是不是猪叫?叫猪猪龙挺好的。” 越是这样,鳄鱼plus越觉得姜珩是逗它玩的:“不干。”也抽了一双筷子,学着姜珩的样子,像模像样的挑起面条放凉,放碗里,又挑下一筷子…… “我说胖子,你这宠物,也太废物了点。这手也太短了,都喂不到嘴筒子里。不会你要亲自喂这个废物吃面吧?哈哈” 姜珩白了那人一眼,“等放凉了,它一口闷。不用你操心。” “哦哦哦哦,原来是这样。你这废物宠物好像还挺聪明?!” 姜珩:“……”好像被骂了!“我说大哥,你老关注别人碗里,你自己碗里的羊肉都被狗叼走了!” 男子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一条流浪狗叼着一口面,在他看过去时,警觉地僵立在那儿,眼珠子乱转,明显很紧张。他要起身去捉狗,狗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男人气得端起碗去砸狗…… 其他吃面的人,全都劝,“多大人了,还和狗一般见识。看吧,这面没吃多少,要给钱,还得赔碗……” 男人转眼瞪姜珩,目光瞬移到鳄鱼plus的面上! 鳄鱼plus当即也顾不得面还烫了,直接一嘴下去。滚烫的面条经过嘴筒子的降温,到喉咙时已经不是那么烫了! 谁知,那个男人拿起筷子就到鳄鱼plus碗里一阵搅弄,再抬起时,剩下的半碗面都在他筷子上团着,碗里只剩下几根了! 男人还得意地瞪了眼鳄鱼plus,仰着脖子,就开吃,一口吃不下,就两口三口…… 所有人都看愣了! 这年头,居然有人和废物抢食吃,抢赢了还挺得意? 鳄鱼plus张嘴,哼唧哼唧的就要去咬那男人,被男人一脚踢开! 鳄鱼plus委屈地爬到姜珩脚边,哼唧哼唧的告状,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眼看就要哭了t﹏t 姜珩直接又给鳄鱼plus点了一碗。之后,才看向那个男人,传音: “刚刚,我给鼍龙抹嘴的时候,用错了帕子,那帕子给鼍龙擦过屁股,这位兄台,你不会介意面里有鼍龙的粑粑吧?” 那个男人哇的一声吐了嘴里的面,喉咙里发出干呕,指着姜珩,“你,你……” 其他吃面的人看不过去,“我说你这人,人家鼍龙好不容易找个主人,你还欺负它,欺负它主人?他们招你惹你了?没跟你计较,你倒是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还嫌面难吃?难吃你还抢?你还是不是人了?真是恶心人!赶紧的,给我乀(ˉeˉ乀)滚!” “等会,他还没给面钱,还有鼍龙那碗他吃了一半,怎么也要给一半的面钱吧?” 男人又恶心,又气,看所有人都指责他,气狠狠地瞪了一眼姜珩,扔下几个铜板,走了。 老实巴交又五大三粗的老板追出来:“等会儿,还有碗钱,客官,你摔了一个碗,十文钱。我们是小本买卖,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男人又不甘不愿地摸出几个铜板扔过来,扬长而去。 老板捡起铜板,一数,苦笑着摇了摇头,“亏了一碗面钱……” 在附近找了家客栈,姜珩打算挑灯夜战,将买的所有细腻柔软的布料一股脑的倒在床上。 看着那边角处长了朵花的珠宝箱和滚出来的养魂珠,愕然! “怎么了,小胖?” 第83章 有病的鬼修 姜珩指指床上,用眼神示意:你看! 鳄鱼plus看了一眼,原地弹射到姜珩身后,扒着姜珩裤腿,探了脑袋出来: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没拿……啊啊啊,会不会是它自己长脚跟过来了啊?怎么办,小胖怎么办?它会不会赖上我们了?” 姜珩也很无语,这圆溜溜的珠子,和四四方方的箱子,根本不可能长腿。唯一有腿的,就是珠子里那个人。 而且,连九阶的鬼修都不是珠子里那人的对手,她就是个小虾米,阴阳师刚刚入门,现在要逃,估计也逃不出那人的手掌心。 偏偏有一合之力的沈鸿煊、祈则又不在。 大半夜的,天还闷热,出去喂蚊子?淋雨?露宿街头?露宿野外? 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打不过就加入。 反正她有那个暖身功法,应该不怕鬼的。 想清楚了,姜珩当即严肃、郑重地朝着养魂珠跪下,磕头:“晚辈拜见前辈,前辈万福金安。” 鳄鱼plus愕然,“小胖你……” 它要不要行礼…… 油灯突然无风而跳动,一道高大的穿着白色皮毛衣裳的男子突然出现,嫌弃地将床上的各种布料推到一边,大马金刀地坐下。 姜珩听着床上的动静,心里紧张极了。 “起来吧。” 姜珩恭敬地爬起来,大着胆子瞄了一眼上方的男人,入目的竟然是一双修长的腿和光洁如玉的脚? 没穿衣裳? 姜珩赶紧低头,非礼勿视,“敢问前辈是有什么事需要晚辈做吗?” 男子侧身一躺,将床上的布料全都踢下床去,床仍然不够长,有些烦躁地下了床,一指抬起姜珩下巴,“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比较有趣而已。” 姜珩低眸,根本不敢看男子。但,她这个视角、视高,刚好看到男子敞开的胸襟、光洁的胸膛和身上白绒绒的毛…… 不对,毛是装饰品,蓬松的表象下,好像有什么硬物从肩膀垂到腰间……是动物的尾巴? 还有微风吹动的银色发丝…… 犬夜叉?杀生丸? 这货是杀生丸? 姜珩眼眸瞬间瞪大,盯着和动画片中的杀生丸几乎如出一辙的装扮、以及英俊的面容,眼球震颤,这货真的是杀生丸? 那她穿越时空,穿越了个寂寞?其实穿越的是电视剧? 男子奇怪道:“你认识我?” 姜珩赶紧低头,低眸,“晚,晚辈,不认识……” “不认识?” 男子皱眉,这小丫头搞什么?明明都看出来他在养魂珠里了,也认出他来了,为何要装不认识? 是因为有旁人……鼍龙在? 她和鼍龙不是一伙的吗? “对,不认识。”这货怎么可能是杀生丸呢!她是活生生的人类,杀生丸就是个人类幻想出来的虚拟狗妖而已。 这货虽然实体化了,但那手指冰凉得很,有种透骨的阴寒从下巴接触处传过来。 狗妖怎么说也是活的,是有血有肉的。这货就是个高阶鬼修啊。 奶\/奶的,这身装扮,又是银毛,差点让她道心崩溃,怀疑整个世界,怀疑自身存在的真实性。 真是,好险! 鳄鱼plus说过,大魔兽、大灵兽的修行方式,要十三阶才能化形,幻化人形。 这货,如果是人形妖魔兽,她根本惹不起呀。 防备是完全没必要的。 人家一根手指都能捏死她! 姜珩长吐一口气,全身放松,不再紧绷,“前辈能放开我吗?” 男子转而捏了姜珩下巴,“看着我!” 姜珩不敢看,妖兽都有天赋技能啊,万一是魅术幻术什么的,现在的她哪招架得住! “前辈,你有什么话,直说。我理解能力不高,你说复杂了,我听不懂。” 男子别扭地放手,笃定地道:“你认识我!” 姜珩摸着下巴的手僵住,讪笑道:“前辈,刚刚认错了。以为你是我以前认识的一只白柴犬妖。这不马上认识到错误,改了嘛。前辈……” 男子心里一惊,这小丫头连这个也知道,惊诧:“你是为我而来的?” 姜珩莫名其妙,“不是。前辈,我们的见面都是错误……” “撒谎!你明明就是为我而来!我感觉得到,你身边还有一只小鬼。你是想让他拜我为师?” 男子高傲地站在窗户边,负手而立,四十五度望天,“我不收徒很多年了。我不可能破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姜珩无语,这男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能不能听人话了! “前辈,我知道你高贵,你了不起,我们高攀不上,所以能请你……不,我们离开,我们马上离开,房间费用我已经付过了……” 男人闪现在门口,挡住姜珩,“你不能走!你挑起了我的兴趣,想一走了之,没门!” “那我走窗户!”姜珩转身又朝窗户走,又被拦住,不由得变了脸色,“前辈,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我刚刚认错人,我道歉,对不起。前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总之你不能走。你要走,也要把我带上。” 姜珩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说我不要脸。不过,我觉得他们说的都是错的。所以,我从来不听。” 姜珩、鳄鱼plus已无力吐槽。 半晌,姜珩将所有布料收起,“前辈,你是人吗?” 鳄鱼plus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这话是能说的吗?人类介意听到这话,化为人形的妖魔兽更介意! 它怕不是要在这里归西了…… “确实不是,不过现在是。” 鳄鱼plus错愕地盯着男子,这么秘密的事情,为什么要说出来? 完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怕不是归西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要魂消魄散了! “那前辈如何称呼?” “九阳。” 姜珩微愣,九阳豆浆机?敛下眼里的情绪,深吸口气,“前辈,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自然是因为你有趣啊。” “可我一直是个很无趣的人啊。他们都这样说。”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姜珩品了品“有眼无珠”这四个字,觉得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可以大到看穿她女扮男装,“前辈,你的意思是……” “自己体会去!” 姜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前辈,我能问一句,你当年是怎么死的吗?不会是说了别人不爱听的话,被打死的吧?” “你怎么知道?” 姜珩拿出帆布折叠椅坐九阳对面,语重心长道:“前辈,你看,你已经知道你说话有问题,你为什么就不改一下呢。你改了,不就不会被人打死了嘛?” “那是他们犯贱。”九阳双臂抱胸,“反正他们也死光了。我又不亏。” 姜珩:“……” 第84章 有病就治,不要出来乱跑 “前辈,我能再问一下,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吗?我就是个小虾米,还啥都不会……” “谁说一定要跟着你了。我就是觉得无聊想找点乐子!才勉为其难地与你同路!可没有要跟着你!” 姜珩:“……” 这不还是要跟着她吗? 死鸭子也没他嘴硬! “前辈,你能回储物戒指吗?” “我回去干嘛?这外面多热闹……” 简直闹心! 姜珩转身就走,重新开了间房。 九阳穿墙而入,“你干嘛走呢?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作为人类,也太没礼貌了,尊老爱幼……” 姜珩瞪九阳,“闭嘴!你烦不烦!不要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理你!” “你这人真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啥态度……” 姜珩一刀划在肚子上,扯出一条血线,满脸决绝。 九阳一脸懵逼,这世上竟然有人如此愚蠢,说不过别人,就拿刀割自己! 难道不应该砍杀他吗? 他都已经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要做出防御姿势了。 却,突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小丫头,竟然自伤! 一愣神的功夫,突然感觉嘴里飞入了什么东西,喉咙自动吞咽,给吞了下去。 九阳懵,握住喉咙,看到姜珩得逞的嘴脸,愕然,“你,”用手扣喉咙,用修为逼,但,晚了! 什么也没吐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姜珩伤口也不处理,立即盘腿,进入吸收阴邪之力的修炼模式,一个硕大的黑色圆盘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将九阳罩了进去! “我的血呀。” 九阳惊恐不安,又彷徨,感觉全身都不对劲,小丫头的身体有问题,那血肯定也有问题…… 还没想明白,一股熟悉的冲动,要变为原型的冲动,突然冒了出来。 九阳努力压制这种变化,抱紧胳膊,双膝跪地,双眼赤红,“你,你的血里有什么?” 黑色圆盘初始看不出来任何异常。但紧接着,他全身的修为不受控制地向外散出,被圆盘吸收,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姜珩体内。 “你,你下毒了?” 黑色圆盘吸力很大,九阳费尽力气,也没能挣扎出去。 姜珩掐诀,“你不是想跟着我吗?成为我的一部分,便会永远跟着我。” “不。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快住手!” 姜珩冷笑,“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对我居心不良,留你,我如何能安。”既然动手了,哪有住手的道理。 伤口处渗出的血和着暴露出的脂肪凝聚成血滴,一滴,两滴,三滴,以势不可挡之势迅速飞入九阳眉心、口中、丹田! 九阳惨叫一声,“你…” 皮毛衣裳破了,肉体一下子膨胀开来,白色的尾巴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九阳慌,慌得不得了,完了,他要现原形了,境界要掉了! “不要!小丫头,住手!不要!留着我对你更有用!” “你太烦人了!” 九阳闭嘴,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完了,原形毕露! 境界掉了!!! 从十三阶掉到了十二阶,维持不了人形了! 一只硕大的九尾白狐气喘吁吁、龇牙咧嘴地瞪着姜珩,“臭丫头,你找死!”一巴掌将姜珩抓来! 姜珩身子后仰躲过,不紧不慢,轻蔑地抬眸,睥睨众生:“你再打我一下试试!刚刚那三滴血可还没有发挥作用呢,要试一试吗?” 九阳前爪落入另一边的黑色圆盘中,被牢牢吸住。 姜珩仰头,有些烦躁地隔开钻入口鼻的狐狸毛,用手扇了扇风,嫌弃道:“原来狐臭是这么得名的……” 九阳全身都不对劲。眉心识海、心脏、丹田全都涌出浓厚的血雾,在血雾中有什么东西席卷向全身,一滴血渗透完毕,他整个人…整只狐狸都小了一号! 大境界又从十二阶掉到十一阶! 全身鬼气还在外泄! 再听闻姜珩嫌弃的话语,顿时恼羞成怒,但四肢都被圆盘吸住了,扭头来咬,又刚好咬不到,差了十公分,气得整只狐狸全身冒鬼火。 姜珩不紧不慢地继续掐诀,然后,第二滴血渗透九阳全身,九阳的修为境界又从十一阶掉到了十阶! 九阳慌了,双前脚跪地,哭嚎,“丫头,丫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了!那滴血别动了!我都听你的!主仆契约,你主我仆,别再让我掉境界了!遭不住!” 也不管姜珩接不接受,直接打出主仆契约,心甘情愿当奴仆! 姜珩身下的黑色圆盘旋转的动作一顿,有些烦躁地看着面前的主仆契约。 这狐狸真是,都要当奴仆了,条款还这么的……掐诀改了几处,这才签了。 九阳后悔得要命! 它现在只有一条命,要没了,就真的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要早知道这女娃这么难缠,它一定少说点话! 可它实在是憋的太久了! 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与它说话了。照顾它情绪,还它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反驳!偶尔问个问题,也不是很尖锐! 为何,为何,它就多说了几句,就连续掉了三个大境界啊! 这小丫头太邪门了!这血里到底是什么? 姜珩双臂抱胸,对着主仆契约看了又看,确定主仆不会逆反,这才放下心来。 “说,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 九阳双前腿跪着,又憋屈又无奈,“你体质特殊,对我有好处。” 姜珩奇怪,“体质特殊?我怎么不知道?” 九阳瞪大狐狸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疑惑、惊讶,“你不知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吗?” 姜珩摇头,“没人。” 轮回塔以前只是让她勤加修炼,根本没说是什么功法! “你两个功法是自相矛盾的,你不知道?” 这个姜珩倒是知道。但有什么关系,反正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她现在还没有到后面两个段位,但太极功法,她是清楚明白的。并不矛盾,反而相生相克,相克相生。 “你就是因为这个觉得我有趣的?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得着看?用鼻子闻一下不就知道了!” “行吧,那你以后就叫大白,负责看家!没事别到处乱跑,乱撒尿!否则,我就给你绝育!” “你……” 九阳气得,翻白眼了都,差点就厥过去,牢牢地护住自己下半身,“你踏马的想都别想!你要敢动它,我就吃了你!” 姜珩轻笑一声,“看你表现了!现在,出去,回隔壁去。没我允许,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九阳转身走了几步,头撞到墙上,才反应过来,身体竟然没有虚化! 凝实了! 肉身比平时更强! 但,掉了三个大境界,没有特殊际遇,怕是一万年都修炼不回来! 好想哭! 第85章 第一人 看着九尾白狐垂头丧气又不甘心地离开,姜珩嘴角慢慢上翘。 这世间,竟然还有人,不,狐狸看出她是女的!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个例! 要知道,就算是将她从小养到大的爷爷姜老头,在她十多岁后,都会时不时地看着她的背影,露出怀疑的神色: 怀疑 她生活能自理后被人掉包成了娃儿,怀疑她妈当年生的其实是个儿子,怀疑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到底有没有壶把儿,有许多次都盯着她裤子瞧,想要扯下来看个究竟…… 有时候还嘀嘀咕咕,将户口本和字典拿出来,对着户口本上的『女』,和字典里的『男』看了又看,怀疑这『女』『男』二字其实是同一个字…… 被她抓到后,还死鸭子嘴硬,理直气壮(虚张声势)地吼道:“老子就是翻下字典认下户口本上的字,有什么问题!你简直莫得明堂……” 十一年来,这九尾白狐是第一个笃定、确定、肯定是说出她是女娃的人!不,第一狐! 有眼力见儿! 该赏! 那冥王花便还是留给它吧。 不过,轮回力量竟然如此好用,可得多屯一点,可不能每次都划自己一刀,太疼了。 这轮回力量…… 以前轮回塔说过,就是让万物进入轮回的一种无形的自然的力量,能理解轮回,能理解无形的自然力量,就能找到轮回存在的痕迹,找到轮回因子,找到轮回之力…… 狐狸走后,鳄鱼plus趴在姜珩床底下,勉强安稳地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觉得冷嗖嗖的,凄凄凉凉的,没有做噩梦,也没有诱因,莫名其妙地感觉很悲伤,眼泪流个不停。 给哭醒了。 回头看到:姜珩整个人都被幽蓝、暗黄的光芒笼罩着,整张脸异常的冷漠、苍白。鳄鱼plus心里一个咯噔,张大嘴,想喊醒姜珩,又…… 看到姜珩隔空合掌的双手之间,有一团暗黄中透着七彩神光的透明物质。 那东西,给它一种特别可怕的感觉! 整个房间也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氛围中,安静地可怕,却又莫名的吵得它什么都听不清。 耳朵里有一种单调的声音,一直以同样的频率在叫嚣,不停歇。 诡异。 会死。 鳄鱼plus立即悄无声息地退后,等出了房间,还一阵后怕。 想到姜珩的脸色,又止不住担心,它刚找到的喜欢它不嫌弃它的饭票,可千万不要有事! 隔壁,鳄鱼plus将情况说了说,“前辈,小胖的安危至关重要,不然你我都……” 狐狸动都不动一下,“关我什么事!别来烦我!我正生气呢!” 鳄鱼plus退后几步,见狐狸双前爪蒙着眼睛,“前辈,你现在是小胖的契约者,他要是出了事,你也会跟着倒霉的。你真的不去看看?” 狐狸耳朵动了动,“谁爱去谁去。她死了更好,她死了我正好可以吞了她,独得好处!” “你……”鳄鱼plus气道,“你们已经签订了主仆契约,作为仆从不护着主子,你就不怕反噬丢掉半条命?” “我现在已经没了半条命了。我不管,别来烦我!” 鳄鱼plus:“……” 偏偏沈鸿煊和祈则又不在,能帮忙想办法的人为何要离开的那么匆忙? 鳄鱼plus守在姜珩房外,一有风吹草动,就扒开房门看看究竟。 急得不行。 同一时间,卫城东三十公里的官道上,一千装甲、武器精良的部队,突然出现,对路边树林里休整的人员和马车,不问缘由,直接开杀。 但,进展得并不顺利。 才杀了三个人,就被发现了。 整个临时营地,眨眼间,篝火通明,开始杀与反杀! 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头站在姜擎旁边,“殿下,这波人,看手法,是惯犯,屠杀灭门的事应该没少干。 看装甲和武器,以及平均修为,应该就是忠勇侯所说的周家私兵。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找可靠的人接应。” 姜擎一眼扫过现场,很不愿丢下自己的亲卫和护卫,“王公公,周家私兵不止一千,我们不止要战,还要速战速决,让他们对我们有所忌惮!不然,刺杀将会无休无止。” “那殿下的意思是?” “我看天气不大好,可能会下雨。用雷丸。” 姜擎朝侍卫琥珀耳语了几句。 很快,哨声吹响,所有王府暗卫、护送的禁军以各种方式,迅速撤出。 周家私兵立即追击。 然,一颗颗细小的湛蓝色珠子突然被扔了出来。 嘭的一声巨响,周家私兵懵了,傻了。 嘭嘭嘭…… “啊,是雷丸!” “快,卸甲,丢掉武器!” “他们有雷丸,不丢掉金属装甲,所有人都得死!” “可…啊,我死了…” “完了,这肯定是皇家那个姜圣人,只有他是雷灵根!圣境的雷丸,我们遭不住!快跑!” “遭了被围了…” “快,东南方向突围!” 然而,又几颗雷丸后,周家私兵只剩下不到一半人还站着了。 领军的周泽涛从未见过这种情形,跑又跑不掉,雷丸他们又打不过,装甲和武器还导电,一个被击中,便一群人失去战斗力…… 以前无往不利的周家私兵快自闭了。越打越憋屈…… 当哨声再次响起时,王府暗卫和禁军开始反杀,挨个补刀! 周泽涛一看形势不对,掉头就跑。 黎明时分,周家接到消息,只有周泽涛回来了,其余士兵全部折损,气得周泽怙面色铁青,指着周泽涛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一句话:“去,祠堂给我跪着,跪一个月!给我好好反省!就一个小小的秦王,又没有三头六臂,你怎么…周家有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滚!” 周家圣境周旋灵也皱着眉头,“他们一定是用了雷丸。圣境的雷丸,是范围武器,有大规模杀伤力。定是姜文华那个老匹夫给的。再派人去,本座倒要看看,他姜文华到底给了多少雷丸!” “这次……” “让韦州牧安排!” 第86章 老子是卧底,赶紧放了老子。 禁军头领商楠打扫战场后,汇报: “殿下,此次截杀,对方出动了近一千人,留下了九百六十人,平均修为在王境上下,尚有二十八活口,轻伤。 他们的装备均是锻造大师手笔,我们正在查验武器上的铭文隶属关系;他们没有身份标识,活口拒不交代,是否……” 一个被绑了双手、脖子上戴了禁灵环的周家私兵,立即跳起来,“放你\/妈的狗屁!商楠你个王八蛋,老子要交代,要交代,要交代!老子还要说多少遍! 老子当初就是信了你的鬼话,才去周家那个老匹夫那里当的卧底。卧底,你懂不懂?老子是卧底!赶紧放了老子!” 一同被绑的其余周家私兵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纷纷手脚并用地爬开,保持安全距离,“王征你,你这话可敢当着周圣人的面说……” “王征,你别忘了你妹妹!” “哼,妹妹?”王征薄唇间露出一抹讥笑,“她既然选择了她的荣华富贵,我自然是要成全的。”看向商楠,“赶紧给老子松绑。” 商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原来是王征兄弟呀。这都五六年了吧,怎么还是个小兵呢?连个千夫长都没混到呀?” 一个手势,立即有人给王征松了绑。 “关你屁事!”王征转身抽出禁军腰间长剑,对着昔日同袍-周家私兵,露出屠杀之刃。 商楠鼓掌,“看这身手,和当年相比,无甚长进嘛。有王境没有?” 王征一剑扔出,将跑远的周家私兵钉死在地上,双拳紧握,横眉冷对,大有一言不合就肉搏的架式:“你再说一句试试?” 商楠咳嗽一声,“我记得你是加入了周家,这些便是周家私兵了吧,兵员规模和建制,修为层次,以及高战人员……” 王征不耐烦地打断道:“商楠,那些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下一波攻击要来了。你们有能力应付吗?”一眼扫过,“你们不足一千人吧?” 商楠:“每一个都可以一敌十。” “哼,”王征不屑地扬了扬眉毛,“在成建制的正规军面前,你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商楠和姜擎对视一眼,都挺惊讶的,之前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呀。这是谋逆啊。韦州怎么敢的? 商楠:“你是说,州牧和周圣人会让正规军来刺杀秦王殿下?” 王征双手叉腰:“哼,你们又没有挂旗帜,也没有沿途通报行踪,更没有下达文书说秦王要来,谁知道你们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土匪流寇? 前几天,镜玉湖发大水,韦州邻近安州,发山洪,有流民土匪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就算知道秦王要来,又怎么知道你们就是秦王一行呢?秦王又没在脸上写秦王两个字。 就算写了秦王又怎样,杀手不识字不行啊?杀错了不行啊?” 姜擎活了二十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泼皮无赖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真是长了见识。 王征看姜擎面容有些紧绷,知道说到心坎上了,又道: “被当成流寇杀了都还算是好的,至少不牵连家人。更有可能的是,韦州驻军会堂而皇之的以抓捕山贼,甚至平息叛乱等理由,将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届时,山高皇帝远,我们远离京城,百口莫辨,死了都还要背黑锅,遗臭万年。陛下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理由处罚他们。死得那叫一个冤……” 姜擎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商将军,马上亮明身份,并最快时间报案,我要天下皆知,我姜擎在此遭遇了周家截杀;二,立即勘察地形,做好应战,以及防守、撤退准备。” 商楠拱手行礼:“是!” 消息一刷出,整个佣兵协会一片哗然。 “快,我要接秦王的护卫任务!” “我要接周家的刺杀任务!” “你疯了,那可是秦王,皇长子,要是在韦州出了事,整个韦州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就不懂了……”话还没说完,胸前冒出一个带血的剑尖,在旁人惊恐的神情中倒了下去。 接了护卫任务的修士拔剑、甩血,利落地转身,靠着任务接取处,盯着还想接刺杀任务的修士,“再接,我再杀。我就守在这,看你们谁敢去杀秦王!” “你算老几……” 同伴赶紧拉住他,低声道:“你看他左胸前的那个标记,那是九级佣兵公会独狼,完成十个天级任务才能得的徽章。” “那又如何?他就一个缺了条腿的残疾……”注意到独狼公会的其他修士靠近,顿时哑了口,慌忙跑出佣兵协会。 佣兵协会外面,有人聚集在一起,“你们觉得谁的赢面大些?秦王还是周家?” “强龙难压地头蛇,我看周家赢面大些。但是,要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难保秦王不会调集附近驻军来剿灭周家。” “那我们到底站哪边?” “哪边都不站,不行吗?非得站队吗?” “必须站。不站就得死。” “为什么啊?” “秦王在韦州出了事,整个韦州都会受到牵连,我们不死也会脱层皮。但,若是我们不站队周家,那我们现在就要死。” “为什么?” “年轻人哪那么多为什么!现在,要站秦王,不与秦王为敌,就必须马上离开韦州,韦州这边的所有事情,我们放手不参与。 要是留下来,那就是站周家,周家的所有行动,不管是出钱出力出人,都得与周家统一行动……” “那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了凉拌。哪儿死的哪儿埋。” “这不很明显嘛,跟着周家,死伤自担,什么好处都没有。我们马上离开,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这样两边都不得罪,到时候无论谁赢了,都能……” “快,州府的人来了,肯定是来抓壮丁的。我们快走。” 州府衙役一到任务堂大堂,立即口头发布任务:“所有在场雇佣兵,立即带上武器,跟随州府正规军,前去卫城平叛!违令者,就地正法!” 第87章 沈鸿煊驰援 第二天晌午,一只巨鸟迅速接近空中战场。 “那是……云英?” 姜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王公公,你看到那只鸟了?” 王福手搭凉棚,看向越来越近的大鸟,“殿下,那不是威远侯的坐骑云英吗?怎么会在这?” 姜擎望着从天而降、落在甲板上的沈鸿煊,“威……” 戴着面具的沈鸿煊却拱了拱手,原地转向,脚尖在甲板上一点,便弹射到了一艘战船上,一剑抹了甲板上数名弓箭手的脖子…… 姜擎:“……” 王福:“看样子,他也知道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殿下,咱们就当不认识他好了。” 商楠、王征各带一队,解决地面投石机、灵力炮等地对空设施。 云英一翅膀扇飞几艘小型飞舟,冲着还想攻击它的空战将士们就是一声鹰啼,声音尖锐极为尖锐,来不及护住耳朵的,鼓膜都刺破了。 “不行,这只鸟忒嚣张,小黑,给我干它!” 地面上,有人推着自己纹丝不动的坐骑,“它有翅膀,你也有翅膀,你倒是动一动啊……” 某名为小黑的秃鹫直接转过身,用屁股对着自己的主人,扭头悠闲地梳理羽毛。 “小黑……” 沈鸿煊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那些弓手、炮手、弩手以及掌船的舵手等全都被掀飞、砍飞、削飞……从船上掉了下去。 韦州军的作战部署乱了,作战指挥吓得躲人群后根本不敢露脸。 看了会儿,王福笃定地道:“殿下,威远侯不是王境。” “哦,他是什么境界?” “至少帝境以上。” 姜擎拿过一把强弓,瞄准韦州军指挥,一箭射穿作战指挥及前面的挡箭牌士兵。 接下来,形势一边倒,韦州军的船只,接了任务来助战周家的,全都死的死,伤的伤。 地面上的韦州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没有大型帆船,又不擅长空中作战,只能站在地面上望着空中的秦王战船飘扬的秦王旗帜干瞪眼。 韦州军地面指挥张资,有些着急地看向周泽银,“怎么办?要是拿不下他们,秦王在此遇刺的消息就坐实了。”就不能死无对证了。 “再调。把驻军都给我调过来。我看他们能在船上待多久!” 百吨级的战船,每时每刻消耗的灵石上万。秦王是秘密来韦州查案,不是出征作战,就算有战船,配备的灵石和物资,必然也是有限的。肯定要不了三五天,船上的水和粮食、武器弹药就要告罄。 周泽银:“他秦王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天上不下来!继续攻击,给我封死他们所有下降着陆的路线!把船给我射下来!” 张资一脸为难,“周大人,非战不能用兵。这样,私自调兵,仅是几千人,问题不大,要动用几万人,怕是不妥吧?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有什么不妥的?”周泽银抓了张资衣领将人提起来,“老子让你调就调,哪那么多废话!再废话,杀你全家!” 张资立即缩着脖子,“调,马上调,我马上调。”转身,骑马狂奔回营地,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这可是杀头的买卖,他真的要干吗? 调几千,还可以说是剿匪,就算秦王亮明了身份,也可以说是眼瞎不认字,杀错了。 调几万,去截杀已经亮明身份的秦王,这问题可大可小。屠杀干净了,死无对证了,没有后顾之忧,便没什么。 但万一,有人力挺秦王,要匡扶正统,救了几个出去……那后果,可是要诛九族的呀。 “怎么,张将军要反悔,背叛周圣人?” 一个周家暗卫出现在张资身后。 张资立即转身,抹了把额头的汗,讪笑道:“没有。我就是太累了歇口气。马上就去调兵。现在天气炎热,士兵都是早晚训练,白天休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烦请耐心等待。” “快去!” 只是,这人员集结的速度,那叫一个慢。直到夜间,才集结了两万人。 周家暗卫等得不耐烦,“张将军,立刻马上带这些人去卫城平叛!” 张资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少侠请先行一步,不出意外,我们三日后就能到卫城了。” 周家暗卫:“三日?我最多给你们半日!今日凌晨,务必赶到卫城!否则,我定禀报张州牧和周圣人。” 张资苦笑道:“少侠,我也想半日赶到啊。可现在,没有车马,没有飞行船,全靠他们两条腿,就是跑死他们,在半日内也到不了卫城啊。 卫城离咱们州营四百六十公里。三天时间到,都已经是日夜不歇,不吃不喝的最快速度了。 而且,他们都是人,都会渴会饿会困会生病,真的不吃不喝,可能都到不了卫城,就死的死病的病,没几个还站着的了。 这路上总得留些吃喝拉撒的时间。还有,咱们这两万人的军饷还没着落,粮食也只带了五天的量。就是考虑着,要减轻负重,急行军……” “少踏马的废话!你们不是有骑兵吗?” “骑兵就剩一千了,得留着应急。万一我们出征的时候,有人偷营……” 周家暗卫咬牙:“你们不是五万驻军吗?这不才带出来两万,还有三万呢?” 张资真想翻个白眼,但忍住了:“少侠,士兵也是人啊,也是有父母子女的。现在农闲时节,也没有外敌来犯,正好放他们回家省亲。这不,剩下的都给你招来了吗?都在这里了。” 周家暗卫脸色逐渐铁青,想了想:“走,马上走!明天日落时分必须赶到卫城。否则,周圣人那里自己提头去回话!” 张资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张将军,怎么办?”副将梁成走过来,“那周家暗卫分明是逼我们去死!这天热得,将士们一天喝一桶水都是渴的。急行军一个不慎,便集体中暑,到时候别说杀敌了,能不能活到卫城都难……” “是呀,张将军,横竖都是死,不如我们……” 张资和副将们突然看向一身白衣、很是另类的祈则,“你是谁?” 第88章 我来和你们指条明路 祈则打开折扇,扇了扇风,镇定自若:“我来给你们指条明路。你们现在带的所有粮食都是假的,是沙子。你们的水里都掺了泻药……” “你说什么?” 正要喝水的士兵,水囊掉到了地上。 已经喝了水的士兵,感觉肚子里一阵晃荡,从隐痛变成了绞痛,立即抱着肚子径直去找茅房。 刚整好的出征队型,乱了。 张资等人立即将祈则围住,几把刀瞬间逼至祈则脖颈:“都是你做的?你是谁?你为何要这么做?你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祈则淡定地用折扇将刀隔开,“是的。我做的。你们本是帝国军队,理应为帝国服务,为朝廷服务,但你们却背信弃义,和逆贼谋事,背叛陛下,背叛帝国。按帝国律例,你们该诛九族……” “你……” 张资看着淡定从容的祈则,气得眼睛腥红、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副将已经发狂,拔刀朝祈则斩来:“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这么难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死……” 祈则轻描淡写地抬起折扇挡住那刀,轻笑: “你们可清楚,你们此次出征去杀的姜擎,是陛下的皇长子,是帝国的秦王。截杀帝国长子,秦王殿下,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死活,而是你九族的死活,这两万人九族的死活!你们都清楚吗?” “你……” 大部分初听内情的士兵都懵掉了。 张资竟然要带他们去杀秦王,那可是谋逆、造反啊。 接到消息,急急忙忙混入队伍的沈良等一干暗卫,正在悄然做工作,打算在途中解决掉这支两万人的队伍。 却突然看到祈则,懵了。 祈则怎么会在这里?! 竟然有如神助,直接拿捏了士兵的死穴。 当即配合,“快,拦住那些当官的,他们要害我们九族啊!不能让他们得逞……” 士兵们一个动了,周围的一群人便动了,然后是一伍,一军…… 很快,士兵哗变。 张资、梁成等所有副将都被杀,另死伤数十人。 祈则用威压镇住所有人,“将士们,周家与州牧谋逆,意图集结你们去卫城截杀帝国长子、秦王殿下便是明证。你们先前出营的那三千人,已死在截杀秦王殿下一役中。 你们是想和那些人一样,去截杀秦王,然后诛九族;还是现在跟我一起,去拿下韦州府所有官员,拿下州牧。 现在,二选一,愿意截杀秦王诛九族的站左边,愿意捉拿韦州官员和州牧的站右边。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 沈良等暗卫赶紧煽风点火,“这还用说吗?肯定选二啊,捉叛官,护秦王,杀逆贼,匡社稷!” “对,捉叛官,护秦王,杀逆贼,匡社稷!” 很快,喊声震天,几乎所有人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但也有那么几个不识好歹的,选了一,宁愿截杀秦王,被诛九族,也不跟随祈则,指着祈则的鼻子开骂: “修为高了不起啊,修为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老子早就看皇帝老儿不顺眼了,杀他儿子,老子愿意!你算哪根葱,管得着吗你!” 祈则温柔一笑,折扇轻扬,一颗小石头瞬间穿透了那人的眉心。那人倒地前,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其余也选一的,看到这情况,赶紧往二这边跑,但被一道透明的灵力屏障挡住了。意识到过不去,立即跪地求饶,“好汉,好汉饶命啊。我们……” 但,下一瞬,同样的小石子穿透了他们的眉心。 祈则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没珍惜。如今,只是收了你们自己的命,不牵连到九族,已经是仁至义尽。” 其余两万士兵,大热的天,全身冒着热气,却流了一背的冷汗。 “现在,立刻整队,登船,出发。” 说罢,拿出摘了标记的大型帆船。 沈良赶紧也贡献一艘摘了标记的大型帆船。 午夜时分,他们当真赶到了卫城外。 周泽银哈哈大笑,拍着负责督导调兵的暗卫肩膀,“好小子,办事得力,给你加月银十倍!” 他笑声刚落,看到飞船甲板上温润如玉的祈则,“你是谁?” 祈则居高临下看着周泽银,“阁下是哪位?” 周泽银看向暗卫,“这是谁?” 暗卫也一脸懵,“可能是新入伍的……” 周泽银一巴掌将暗卫扇飞,“你以为我瞎啊!这踏马的,明明是个俊俏书生,哪里像个兵了!还新入伍的,你踏马的骗谁呢?” 暗卫爬起来,“要不属下去问问?” “还不快去!” 沈鸿煊落到祈则边上,一脚将刚上船的周家暗卫踢下去,“你去忙你的,这些人交给我。” 祈则折扇轻摇,“来都来了,总要拜见殿下的。” 姜擎听说祈则来了,很是意外,“祈司业不是在带学宫弟子游学吗?怎么在这?” 祈则行礼后,起身,“听闻殿下要来,刚好臣也在附近,便顺道过来看看。没想到,韦州牧和周家胆子挺大,便顺道帮了点小忙。 殿下,刚好,臣说服了两万韦州驻军,不如一鼓作气,将韦州府、周家全部拿下,殿下以为如何?” 姜擎盯着祈则看了又看,总觉得这不是祈则的作风。 用两万人均武师、大武师的普通士兵去与周家的人均王境的高阶修士抗衡,牺牲未免太大。这不是祈则逆来顺受、温润温吞慈悲的性子能做的事。 “殿下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姜擎同意该方案,让贴身侍卫琥珀去执行后,又扭头看祈则,“祈司业可是在游学中有什么特殊际遇,感觉与以往大不相同。” 温润的表象下,藏着冷血和残酷。 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弟子,真的能爱民如子吗? 有一瞬间,姜擎脑海闪过这样一句话。但很快,又将这句话挥退脑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两万人多半就是周家人让人去调过来的,只不过半路被祈则截了胡。这两万人本来是要诛九族的,如今,去与周家火拼,只死个人不涉及九族家眷,还能得抚恤金,受万民景仰,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祈则笑道:“是吗?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永远长不大的,只会是弱智脑残。祈则既是学宫司业,便不能做那弱智脑残之人误人子弟。成长是祈则的必经之路。” 姜擎:“……”这借口,怕是早就想了多时了。 “殿下,现场人员已捉拿,口供正在录制中……” 第89章 向周家宣战 安州。 如姜珩所料,镜州学院果然要反查烛龙公子的灵石来源。 佣兵协会副会长王染冷处理了两天,第三天一早便打开姜珩给他的锦囊,看到一张字条,上书:灵石是我爹给的,有本事找我爹去! 王染抚额。 烛龙公子果然大有来头。 但大家都关注不到这里了。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已经转移到秦王在韦州遭遇周家劫杀一事上。 举国哗然。 “秦王活下来了吗?” “周家为什么要截杀秦王?” “秦王去韦州做什么?” “周家谁去杀的秦王?是不是圣境亲自动手?” “堂堂秦王,帝国长子,身边怎么着也要跟个圣境奴仆吧。再不然,也要跟几个尊者境的臣子吧?不然,怎么保障长子安全啊?” “啊,周家到底怎么想的?他们要造反,去京城造啊。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造什么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成武帝大怒,“该死的周旋灵!竟敢动朕的长子!来人……” “陛下息怒!周旋灵乃是圣境修士,目前并未有确凿证据说明是他动的手,贸然出手恐寒了其他圣境修士的心啊。” “这还不叫证据?截杀影像都传回来了,还不叫证据!”成武帝指着水晶球里的影像,“难道真要朕的长子被他杀死了,才叫证据?” 总管太监丘华和暗卫统领夜遥对视一眼,“陛下,不若再等等。现在,我们看到的也只是通过水晶球传回来的影像,影像中并没有看到周旋灵和周家嫡系……” 安州。 王染站在客房外,与地上的鳄鱼plus大眼瞪小眼。 王染蹲下,看着鳄鱼plus,“你是小黑吧?你家公子真的三天没出来了?” 鳄鱼plus点头。 “他有没有特意交代什么?比如闭关不要打扰什么的?” 鳄鱼plus摇头。 王染起身,手抬起,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敲门。 咚咚 小二从旁经过,摇了摇头,“这胖公子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死在里面了?偏这猪婆龙又不让我们进去……” 王染再敲门:咚咚 再敲…… 再敲…… “烛龙公子!烛龙公子……” 房间里,姜珩听着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咚咚声,听着那仿如梦呓一般缥缈的“烛龙公子”,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在哪听过呢…… 姜珩想啊想,想啊想,意识忽然从冥想状态脱离出来,注意到双手间的能量,这,这,这是轮回之力?! 姜珩又惊又喜,立即追忆有关轮回之力的所有记忆、想法、思绪、意念…… 半刻钟后,将轮回之力收回丹田,觉得不放心,又用太极黑鱼将之隔离开来,这才结束修炼状态。 姜珩开门,看到王染,“王会长有急事找我?” 王染惊讶,“你,”将姜珩上下扫了一眼,迅速进屋关上房门,“你是烛龙公子?” 姜珩点头,眨眨眼,“是呀。你前几天不还见过我?” “可你现在……”比了下身高,指着姜珩的脸,“你比之前年轻了,现在看着小了许多。” 姜珩惊,低头一看,大惊,裙子裤子之前离地十公分,现在竟然接地了,鞋子好像也大了些。 立即拿了镜子出来瞧,只看了一眼,就慌忙跑出去,大声喊道:“小二,小二,赶紧给我送一桌饭菜来,要快!” 见有小二应声了,又速速拿出灵水来喝了个水饱。 这才看向王染,“出了点状况,不算大事。王会长找我什么事?” 王染压下心底的怪异,“烛龙公子,你之前关注的韦州情况有重大变动,我想着你应该会想知道,便过来找你。没曾想,你……” 姜珩拱手,“多谢王会长关心。嗯,韦州情况如何?” 王染拿出一个卷轴。 姜珩熟稔地接过,打开,眼眸瞬间瞪大,周家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派人截杀秦王? 现在闹得天下皆知,周家能善了? 哪来的底气? 姜珩将卷轴递过去,“王会长,请坐。我这里还有一点事想拜托王会长,请稍等一会儿。” 转身,去了隔壁,将狐狸弄到储物戒指里,快速梳洗、写字条,再回来已是换了一身得体的紫色绵袍。 姜珩将一个锦囊递给王染,“王会长,还请回协会后再看。”又拿出一大块未切割的灵石,“这里大概是两千灵石,一切就拜托了。” 王染点点头,“对了,镜州学院那边,目前进展顺利,尚未有不利的消息传来。” 只是,等他回到佣兵协会,看到锦囊里字条的内容,惊得跳起来,这……这…… 这事要是干了,安州佣兵协会,怕是要付出很严重的代价。 但,若不干,又…… 思来想去,兹事体大,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向会长报告。 于成文看到字条,白了王染一眼,“你连镜州学院都敢叫板,怎么对周家,就怕这怕那了?” “那不是周家有圣境嘛。” “呵,有圣境又如何?他们敢截杀帝国长子,他们就该死。” “可圣境修士……” “圣境修士对国家再重要,也不及帝国长子对国家的重要性。那是陛下现如今唯一成年的皇子。他若出事,整个韦州都得陪葬。” 王染得了准信,心里萦绕的雾霾散开,“我马上去做,亲自督促!” 于成文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抿了口茶,韦州这潭死水,终究是要被扬了…… 很快,所有佣兵协会同步收到一条消息: 『安州佣兵协会传烛龙公会信: 韦州周家的人听着,限你们在七日内完成以下事项: 一、主动坦白过往灭门案的犯罪事实,包括但不限于对象、缘由、过程、结果,比如王家、梁家、小陈家等; 二、主动坦白过往与官府,比如韦州牧密谋的所有事项,比如排除异己、暗害刺史、截杀秦王等; 三、主动坦白自周家存在以来,谋财害命的犯罪事实…… 以上三项请一并提供罪证,同步上传全国佣兵协会。 否则,七天后,我将踏平灵石山谷,一比一等比例还原韦州王家的死状。 王言初留!』 刚抓了韦州众官员,正下令追捕逃跑的张朝阳,一个暗卫突然出现在大堂,对琥珀耳语了几语。 沈鸿煊瞬间扭头看向暗卫,“你说什么?” 第90章 鱼雅沁被打 暗卫小石头有些懵,立即单膝跪地,看向姜擎。 姜擎:“说。” 小石头:“殿下,佣兵协会传来消息,烛龙公会隔空喊话周家,要周家七天内坦白灭人门庭、勾结官员、草菅人命的犯罪事实,否则将踏平灵石山谷,一比一还原王家惨案。” 沈鸿煊急道:“哪里传来的?” 小石头:“安州佣兵协会。” 沈鸿煊转脸朝姜擎丢下一句,“殿下,我有事先行离开,后续我让沈良他们配合你。”纵身一跃跳上云英的背,眨眼间,便只剩一个小黑点了。 祈则后知后觉地问道:“那烛龙公会是怎么回事?” 小石头:“是前几天在安北城新成立的一个公会。成立之初便发布了一个天级任务,悬赏十万灵石,召天下修士查探镜州学院违法犯罪的事实。” 祈则前后一联想,“是小胖!”看来还是他这边动作慢了,小胖才自己动手的。 小胖还真是刚啊。 才刚了镜州学院,这又硬刚韦州周家。周家可是有圣境修士,连帝国长子都敢明目张胆截杀,能是什么善类。 不行,得去…… 祈则转身,就想朝姜擎“请假”,但碰上姜擎诚挚、疑惑的目光,犹豫了。 姜擎:“什么小胖?” 祈则抬眼看到王福,姜擎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又有圣境的王福护佑,安全不成问题。可小胖呢,小胖身边只有一只战斗力接近于零的战五渣废龙…… 拱手,“小胖是臣在安州认识的一个小伙伴。他现在单枪匹马硬刚周家,臣实在不放心。臣需要立即去找他,护他一二。臣告退!” 说罢,转身,扔出小型飞舟,身形一闪,便飞远了。 姜擎:“石头,那烛龙公会有多少人?里面可有女的?” 小石头:“仅有两人一灵宠。小宣、小胖、小黑。小黑是灵宠。没有女的。” 让暗卫起来后,姜擎手指点着桌面,侧头看向王福,“王公公,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王福:“殿下是指?” “沈鸿煊和祈则,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关系好像有点复杂。看似陌生,实则要好,看似要好,又有矛盾?” “老奴也这么觉得。” 商楠走进来,“殿下,周家来人了,要见韦州牧张朝阳。” 姜擎颇有几分兴味:“来的是谁?” “周泽金。” “问问他,烛龙公会,他们准备怎么处置。” 呵,周家还真是大牌啊,他真身莅临韦州府,与周家、韦州府大小已历两次战役。就是消息再闭塞,也该传到周旋灵耳朵里了。却是派了这么个虾兵蟹将来,还真是没将他看在眼里。 真以为自己是山大王,土皇帝了? 商楠:“是!” 韦州城中,注意到云英,急急忙忙追来的鱼雅沁,被侍卫拦住,眼睁睁看着沈鸿煊跳上云英的背扬长而去。 鱼雅沁握紧拳头,咬牙,对值守的侍卫道:“属下鱼雅沁,隶属威远侯府,烦请通报一声,属下有要事禀报。” 沈良等跟随沈鸿煊的暗卫,前两天莫名失踪,她苦查无果。 原来竟是沈鸿煊回来了! 竟然连行踪都不告诉她了吗? 她已经不被信任了吗? 侍卫伸手,“请出示威远侯府腰牌。” 鱼雅沁顿了一下,将腰牌呈了上去。 片刻后,侍卫来通传,“鱼侍卫,请吧。” 大厅,鱼雅沁刚走进大门,一块腰牌便被掷了出来,出现在她面前的地上。 鱼雅沁一个哆嗦,忽然紧张,就地磕头:“属下鱼雅沁叩见秦王殿下。” 上方的人并没说话,大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鱼雅沁偷偷偏头看向左右,没人,前……不抬头看不到。 她不是第一次见秦王,但还是第一次心跳到嗓子眼。 姜擎走到鱼雅沁旁边,睨视道:“威远侯的贴身侍卫出现在韦州是几个意思?” 鱼雅沁虽然早有预料,也下定了决心,但还是冒了一身的冷汗。 “回秦王殿下,属下,受命于侯爷,在韦州负责查韦州牧的犯罪事实,目前已找到一些物证、人证、旁证。” 拿出一大叠资料双手呈上。 一个暗卫上前接过,翻了翻,“殿下。确实是韦州牧及手下官员的犯罪证据,但没有谋反相关的。” 鱼雅沁额头贴着地面:“属下在韦州月余,尚未发现州牧等人有谋反之事。” 姜擎:“你的意思是他们截杀本王,是临时起意了?” 鱼雅沁额头紧贴地面,“属下不敢妄下结论。可能是对方隐藏太深。” “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鱼雅沁愕然,“我…秦王殿下,属下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你……” 侍卫进门,架了鱼雅沁就走。 鱼雅沁慌了,“殿下,我是,属下是威远侯府的人,你没权处置我!” 姜擎轻笑,“哦,是吗?这等随意泄露主子行踪的奴才,妹夫不在,我这当哥的,便替妹夫做个主,打杀你也是可以的。拖下去,加三十大板!” “殿下,为什么,我……” 鱼雅沁嘴被一团抹布堵住,出不了声,眼里渗出仇恨的光! 姜擎一定是在公报私仇!一定是看出来她对沈鸿煊别有用心了! 该死! 她早该想到的,以前姜擎看她就不顺眼,她就不该把证据拿过来,烧了也不能便宜他! 安州。 姜珩吃完饭,活动了四肢,晒了会儿太阳,回屋继续研究轮回之力,趁热打铁,想要将轮回之力吃透、吃稳。 狐狸从储物戒指里出来,盯着入定的姜珩,眼眸危险地眯起。 这女娃还真是不设防啊。 当真以为它就不敢背叛噬主? 鳄鱼plus从旁边爬过去,继续去门口守着,看都没看狐狸一眼。 狐狸:“……”合着它境界掉了,大家都不把它放在眼里是吧。 就算它境界掉了,它也是十阶啊,人类连八阶的圣境都是个位数,有什么理由无视它? 凶狠的眼光一闪,锋利的爪子便…… 但下一瞬,姜珩竖在身前的双手中间,出现了一缕让它胆颤心惊的气息,那是…… 好像就是那种能量让它一而再再而三地掉了大境界…… 狐狸后退,有些不甘心地退出房间,大脚踩在鳄鱼plus身上,鳄鱼plus转身就咬,却是……牙崩了。 鳄鱼plus:“……你,你……你赔我的牙……” 狐狸连个眼神都没给,将爪子小心地伸到阳光之下。 意外的是,爪子没有被灼烧,没有冒烟,也一点都不痛,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对,有感觉,感觉到了温暖! 温暖! 多久违的感觉啊! 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人类契约了,还有这样的好处! 狐狸回头看向房内,看来,这个小女娃的特殊体质,作用还在。 “哇,好漂亮的狐狸!” “嘘,这么大只,别惹,小心被吃了……” “……” 第91章 撤回灵石山谷 烛龙公会硬刚周家的消息传到灵石山谷,周旋灵一掌拍碎面前的白玉桌案,“好大的口气!” 周泽怙眉心皱成川字,“老祖,烛龙公会不过是一个才成立的三人公会,喊得再凶,都只是想趁秦王的这把火,过把嘴瘾罢了,不足为惧。 韦州这边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如今秦王还活着,秦王被刺的消息却已经传遍全国。 州牧已经被抓了,军权也被没收,我们已经错失将秦王钉死在逆贼、山匪路上的最佳时机。 接下来,我们不如将计划提前,放弃这里的所有布置,不从地方造反,带人直捣黄龙,杀去京城,逼宫。” 周旋灵思忖,造反,是要造反的。 但现在,这时机不对,哪哪都不对。 秦王既然一路掩藏行踪,成武帝也没有下明旨,应该是要暗访的。结果却突然利用佣兵协会将被刺的消息同步全国了。 佣兵协会这边,明明早就被他们和州牧联合控制了,秦王被刺的消息,本不应该通过佣兵协会发出,更不可能带上周家。 却发生了!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秦王只带了一百王府侍卫,五百禁军。所以,他们派了一千精锐去截杀秦王。 本来稳赢的,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姜文化那个老匹夫竟然愿意耗损自身修为捏了那许多雷丸!害他们功败垂成。 再次派出三千人,就算韦州驻军全都是废物,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该把秦王一行人淹死了。 结果,韦州驻军空战经验不足,战力不足,硬是眼睁睁看着人家在射程范围边缘来回摩擦,就是不能建功。 再次调兵两万,结果刚出营地就被人截了胡……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彻底的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周旋灵:“撤!撤回灵石山谷。与州牧撇清关系!” 韦州牧做梦也没想到,周家竟然要放弃他!气愤地凑近周泽金,低声咆哮:“你们怎么能过河拆桥?你忘了当初是谁替你们……” “你也说了是你替我们……我们又没有主动让你做,是你自己要做,关我们什么事?张大人,” 周泽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你还是认罪吧。向秦王殿下坦诚你犯过的所有罪过,争取网开一面,保家人不死!” 张朝阳错愕,不敢置信,“你,你…你们真是恶魔!”抓住牢房栏杆,“你把他们怎么了?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周泽金退后一步,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张大人可不要乱说。我们周家得陛下器重,一直是守法良民。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你们怎能如此待我?”张朝阳绝望,“我帮你们做了那么多……” “张大人慎言!你一直想巴结我们圣人,我们圣人清冷高贵,不屑与尔等同流合污。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说着,又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周泽金走后,张朝阳跌坐在地,想了想,突然发狠,一头撞在墙上…… 墙塌了。 牢房塌了。 从地牢废墟里被挖出来,灰头土脸的张朝阳还是懵的。这地牢的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是手下的衙役吞了修缮的费用,还是……短短时间,脑海里闪过别驾从事、治中从事以及各功曹的脸和品性、平时作为…… 两个时辰后,商楠拿着一叠口供: “殿下,周泽金见过州牧后,州牧坦诚所有事项都是他做的,包括截杀殿下、私调驻军、灭人门户、排除异己等。都有人有事,说的跟真的一样。” “不对,肯定是卸磨杀驴。”王征走进来,朝姜擎拱手,“殿下,他们肯定拿捏了州牧,让州牧给他们背黑锅。” 商楠:“不是黑锅。” 王征舔了舔唇,“好吧,不是黑锅。但,周家肯定也是参与了的。我是周家的人证,我都还在这,说周家全程没参与?不知情?这不笑话吗?” 商楠:“但现在,除了你这个人证,其余的,没有。” 王征一噎,“你不会去查吗?你个指挥使不会查案吗?顺藤摸瓜,总会查出些东西。” “这还用你说。” 姜擎:“商楠,州牧那边,严加看守,务必保他不死。” * 沈鸿煊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玉佩显示的区域是一片废墟,废墟上空,有一只硕大的白毛九尾狐,懒洋洋地趴着晒太阳。 地面上,躺着一排排清理出来的尸体,人们哀嚎遍野。 沈鸿煊进入废墟,狐狸也只是轻抬眼皮扫了一眼,便再无动静。 沈鸿煊将玉佩收起来,下地面,找人问道:“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人悄悄看了看上面。 沈鸿煊不解:“狐狸怎么了?” 那人赶紧阻止他说话,“别,别说!不关它的事!” 旁边还能动的人也脸色大变,连连摇头,“不是它,和它没关系!” 沈鸿煊觉得有点奇怪,这些人损失这么重,只有狐狸毫发未伤,怎么和狐狸无关? 看他们的神色,是讳莫如深,应该是不敢提,应该有不好的回忆。 沈鸿煊视线扫过周围的一切,就只有一家客栈的二楼有一半是好的,其余地方也变成了废墟。 那客栈二楼有道虚掩着的门,门里…… 沈鸿煊刚要往那边走,被一个衙役拦住,“别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鸿煊诧异,“那门里有什么?” 那人小心地看了看狐狸,“不是门里,而是……”又小心地看向狐狸。 沈鸿煊懂了。 进那道门,必须得到狐狸的允许! 沈鸿煊顿了下,“官爷,能否问一下,那房中的是谁?” “听说是烛龙公子。不过我也没见过。”衙役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公子,你知道烛龙公子吧,他竟然要单挑韦州周家,那可是有圣境修士的周家!真是勇气可嘉! 那周家就算真干了那些事,陛下也不会让他们一命偿一命的,最多象征性的处罚一下。烛龙公子他……哎,要再不挪位置,可能……”周家的杀手就要来了。 “烛龙公子在里面多久了?” “听客栈掌柜说,有好几天了。哦,对了,那位,就是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的,当时还踩了那废物鼍龙一脚,鼍龙咬那位,把牙都崩了……”看了看狐狸。 第92章 质问 鳄鱼plus听到沈鸿煊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 沈鸿煊立即上去,担心道:“小胖呢?他怎么样?” 鳄鱼plus传音:“在入定修炼。别打扰他。” 沈鸿煊刚要进去的腿收了回来,“你不是说,小胖不怕打扰的吗?小胖吃饭了吗?” “昨天吃了。” “那还不把他喊醒,吃饭?” 鳄鱼plus摇头,“还是算了。” “鼍龙兄,你变了。你现在连吃饭都不积极了。” 鳄鱼plus眼睛泪汪汪的,张开嘴,小短手指了指自己的断牙,“现在没心情吃饭。” “你不吃,小胖要吃啊。快,进去喊醒。” 鳄鱼plus不动,“要喊你去喊。” “你……” 沈鸿煊无奈,手抬起,要推门……犹豫了一下,敲门道:“小胖,你在里面吗?小胖?” 没反应。 继续敲…… 好半晌,姜珩拉开房门,“煊哥,你怎么来了?” 沈鸿煊看着比之前矮了近半个头,小了一两岁、胖了不少的姜珩,惊讶不已,“小胖,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姜珩拿出灵水来咕噜咕噜喝了个水饱,“煊哥,稍等,我去梳洗一下……” 走了几步,忽然感觉不对,退回来,从沈鸿煊身侧的门缝里看向外面,又推开沈鸿煊,看到完整的废墟、一地的尸体和伤员,以及空中悠闲自得的狐狸,惊讶莫名,“发生了什么?” 鳄鱼plus:“长话短说,是有人看到狐狸漂亮,想要据为己有,狐狸不干,反抗了。然后,就这样了。” 姜珩捂嘴,惊讶,“都是狐狸干的?不对,不是,狐狸是正当防卫,对,正当防卫。” 沈鸿煊莫名,小胖怎么颠三倒四,“小胖,你……和狐狸……” “是契约者。小胖是主,狐狸是仆。”鳄鱼plus传音沈鸿煊,“但狐狸高傲,不想认小胖为主。” 沈鸿煊看了看狐狸,担心道:“那狐狸……” 一个胳膊吊在脖子上的男人突然激动地指着姜珩:“烛龙公子,你终于出来了。我们这么多条人命,你说怎么赔吧!” “对。一命还一命,你一条命,根本不够赔的。我们也不要多,就要你一条腿!” “我要一条胳膊!” “我要头……” 姜珩扫了一眼,不屑理会,转身回房间去洗漱了。 “官差大人,你看他,他害死了我们这么多人,竟然脸色都不变一下,还不闻不问,简直没人性……” 衙役看了眼还没垮的部分客栈,“你们怎么成这样的,你们心里有数。我不多说。 如今天气炎热,这些尸体都臭了,你们午时前若不将尸体带走埋了,那我们将按照安州瘟病防治条例就地焚烧……”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们当官的还想帮坏人毁尸灭迹是不是?大家伙,他们 安州官府不做人,我们不能惯着他。这事就是闹到陛下面前,也是我们占理……” “就是,”一群缺胳膊少腿的人如丧尸一样向衙役围去,“你们当官的还做不做人了?你们不是爹生父母养的?” “你想想你父母被人打成这样,你还能坐视不理?你还能帮坏人说话做事?” 鳄鱼plus碰了碰沈鸿煊裤脚,“你倒是说话呀。这些人惯会倒打一耙,要由着他们乱说,小胖还能有好的名声在?” 沈鸿煊也很是无奈,“我倒是想说。但我刚来,不论说什么,他们都可能认为我们是一伙的……” 姜珩也知道不能不说话,不然舆论会淹死她。 梳洗出来,深吸口气,“各位,我想问一下,这些都是谁干的?” “还能有谁,它干的。”几乎所有人都指向狐狸。 只有少数几个,眼色闪躲地指了姜珩,“肯定是你这个小胖子指使狐狸干的。” 姜珩微微一笑,“凡事讲证据。狐狸干的,找狐狸啊。它不在那儿吗?你们不都看得见?”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狐狸是从你房间里出来的,你休想撇清关系!这狐狸八成就是你养的!它干的,自然找你赔!” 姜珩轻笑一声,“呵呵,它从我房间出来就是我养的?” “不是你养的,怎么可能进的了你房间?休想撇清干系!” 姜珩也不否认,“既是如此,你们是知道狐狸有主的。既然知道狐狸有主,为何还要强抢、掠夺呢? 还有,抢之前、不会睁大眼睛看清楚、这狐狸是什么等级吗? 不会问一下这狐狸会不会说话,愿不愿意跟你们走吗?” 所有还活着的都是一噎,眼神闪躲,想要往后藏。但大家都往后藏,总有些人会在第一排显眼的位置。 “我再问一下,你们父母、难道没有告诉你们、不要招惹你们惹不起的野兽吗? 狐狸是好看,但你们没有听说过狐狸精吗? 不知道,所有美好的事物,想要拥有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还有,你们是人,都是长了脑袋的,就不能用脚趾头想一想,抢狐狸,狐狸会不会应激抓伤咬伤甚至死人吗?” 顿了一下,姜珩叹了口气,“对我而言,不问自取是为偷!对狐狸而言,狭路相逢勇者胜。 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不问过狐狸的意见,就要巧取豪夺、明目张胆地硬抢,你们不会不知道抢夺失败的后果吧?” 有人低着头,弱弱地嘀咕道:“那也不能大开杀戒呀。” 姜珩轻嗤一声,“你的意思是,别人要杀你,要奴役你,要打死你,你不能反抗,只能乖乖地站着,任别人打杀、奴役吗?” “我……” 那人眼神闪躲,身子后退,努力想将自己藏起来。 姜珩:“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抢夺失败的后果,我便不多言。只是,这毁坏的街道和房屋,以及伤及的无辜,你们记得赔偿。凡事有因有果,你们挑起这因,自然也要承担得起这后果!” “你也说了有因有果,狐狸它若是长丑点,别人会抢它?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狐狸的错,是你的错!你不该放任狐狸到处跑,就不该把它放出来!” 姜珩哈哈大笑,“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按你这么说,天下间的美男子、美女子最好都关门闭户,不要出门好了。 否则,一出门被别人看上了,要强取豪夺,还不能反抗了?一旦反抗,还是美男美女的错呗!你这强词夺理的姿态,真是丑到家了!” 视野范围内,张欣蕊带着几个人乘坐飞行船,过来了。 姜珩再笑,笑意不达眼底,“我懒得和你掰扯。你们不就是想要狐狸吗?之前强抢不成,现在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让它开口说话自愿跟你们走!” 所有人希冀地转向狐狸,“……” 狐狸伸了伸懒腰,“谁要跟他们?别在那恶心本座!” “你们都听到了?不会有人眼瞎耳聋装听不见吧?” 所有人一脸懵逼,这狐狸竟然真的会说话!更想要了怎么办? 姜珩拿出鼍龙号飞行船,“狐狸只是正当防卫而已。若是让我听到你们谁再乱嚼舌根,我不介意杀个回马枪,让所有人都下去给无辜被牵连的人陪葬!” 还想拦住姜珩不让走的人看看左右伤员都犹豫、后怕、不敢上前,也…… 狐狸懒洋洋地拉伸了身体,不紧不慢、悠闲自得地凌空踏步朝鼍龙号走去。 其身姿优雅、步伐婀娜? 四条腿迈得挺…… 姜珩皱眉,“狐狸你傻了,同手同脚走什么?” 狐狸傻眼,差点掉下去,稳住身形,突然感觉路都不会走了,直接闪现在鼍龙号甲板上…… 第93章 我意已决 沈鸿煊看着变矮变胖的姜珩,千言万语梗在嗓子眼,想问,又感觉问不出口。 姜珩当没看到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转身去厨房泡面、熬菌汤了。 沈鸿煊跟过去,“小胖,你……要是有困难,就说,别闷在心里。” “我有什么困难?”姜珩将洗干净的菌子放大铁锅里,点火,熬上,“倒是你,煊哥,你都有黑眼圈了,昨晚干嘛了?” “我……昨天听说你硬刚周家,我不放心,便连夜过来了。小胖,你真的要一比一还原王家惨案?” “也不一定。看周家怎么做。他们的做法,决定了我的做法。” 将泡好的面推到沈鸿煊面前,又将鳄鱼plus和狐狸的面端出去。 鳄鱼plus不乐意,“为什么它也有?它能吃吗?” 姜珩:“它闻味道。” 狐狸诧异地看着端自己面前的“碗”,好香啊! “小胖,周家圣境虽然受了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先从人脉上孤立他、从经济上封锁他、从……” 姜珩回到厨房,“太慢了。我没多少时间了。” 沈鸿煊愕然,盯着姜珩,很是紧张:“小胖你,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越长越小?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变得更小,直到消失……” 姜珩揭开泡面盖子,将面卷叉子上,吹了吹,“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沈鸿煊立即拉起姜珩的手,着急,要走:“小胖,别吃面了,马上跟我走,去找姜圣人,学宫的姜圣人,他是……” 姜珩摇头,坐着不动:“别着急,吃面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我说的没时间,是我答应了表妹,要给她带及笄礼。对她而言,最好的及笄礼便是周家的灭亡。” 沈鸿煊略松了口气,按住咚咚乱跳的心脏,“小胖,你的身体……” “那只是理论上。实际上,我已经掌握了相关的原理和技术,只要按时吃饭,不会再变小了。煊哥不用担心。” “原理和技术”是什么,沈鸿煊是不大懂,但听明白了,小胖需要按时吃饭,才不会再变小。心里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放下,立即将自己的面推过去,“小胖,多吃点,吃饱。” “我还有面,你吃。”姜珩又推过去。 沈鸿煊打开自己的面碗,长吐一口气,“小胖,对付周家,不急于一时。 现在,韦州牧将所有的罪责都揽自己身上,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周家参与其中,更没办法证明周家是主谋…… 没有证据,秦王也没办法将他们名正言顺地处决。 但已经找到症结所在,等救出韦州牧的家人,事情应该会有转机……” 姜珩摇头,“太浪费时间了。我不走你们的路。” 沈鸿煊盯着姜珩,“小胖……” “你别劝我。我意已决。” “可是,小胖,咱们行军打仗讲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对周家,知道的,应该也不比我多多少。更何况,他们至少还有两千平均修为在王境的私兵,还有一圣境两尊者境五帝境……” 姜珩盯着沈鸿煊的眼睛:“煊哥,我知道你是要稳妥,你不想让我以身涉险。我都明白。你放心好了,我脑瓜子还是清醒的,不会胡来的。” 沈鸿煊见劝不动,也不再劝,“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 “小胖?” 祈则的小船在船尾还没降落,人便急匆匆地往舱室里跑,“小胖?” 姜珩急忙从厨房出来,“大哥?你怎么来了?” 祈则上上下下将姜珩看了好几遍,不敢置信地看看沈鸿煊想要求证,又看看姜珩,“小胖,你……怎么了?” 姜珩转身回厨房,一边吃面,一边给祈则的面泡上,“没怎么。” 祈则不相信,“小胖,你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扛着。我们回学宫去找姜圣人,找秦医正,不管是功法问题,还是中了奇毒,都有办法可解的。小胖……” 沈鸿煊点头,是这样没错。 姜珩丝毫不在意,“就功法出了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 “怎么解决的?”祈则还是有点不信,拉过姜珩的手要把脉,“我只见过被鬼修吸干的阴阳师,还没见过越长越小、越长越矮、越长越胖的阴阳师……” 捏着姜珩胖乎乎的手腕,看着她跟馒头差不多的手…… 这手简直不忍直视! 沈鸿煊赶紧将姜珩的手拉过来,冷脸对着祈则道:“你还是把嘴闭上吧。”转脸,温柔地安慰姜珩道,“小胖,咱们不听他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管他。” 祈则盯着沈鸿煊看了一次,又一次,想到沈鸿煊发的誓,按下了到喉头的话。 顿了一下,将自己的面拿过来,“小胖,周家那边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 沈鸿煊:“这件事不用说了。我支持小胖。” 祈则:“……” 三人再无话。 吃完泡面,喝完汤,姜珩抹了嘴,“煊哥,你知道灵石山谷的路,你去开船吧。” 转身看向祈则,“大哥,你重任在肩,有许多学生还需要你,就不用陪我们一起了。” “可……” 姜珩坚持。 祈则看沈鸿煊。 沈鸿煊传音祈则:“秦王这边的进展已经超出预期,但,周家也快全身而退了。你那边动作快点。小胖既然要动周家,那咱们就不能让周家置身事外!” 祈则点头,“那小胖,万事小心。” 祈则走后,沈鸿煊嗅着空气中的菌汤香味,“小胖,你打算怎么做?” “我先回去看看我爹。煊哥,你有不这么招摇的船吗?” 看完鸟爸爸鸟妈妈,姜珩在树林里摆上桌子,“煊哥,你吃吗?” 沈鸿煊吞了口口水,情感上想吃,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吃。 “你吃吧。我去附近转转。” 狐狸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我的呢?” “你要吃?你不怕中毒?” 鳄鱼plus趴在桌子上望着锅里,直流口水,想吃,又不敢吃,怕再中毒。 狐狸看了看鳄鱼plus,“我和它又不一样。我只闻气味,它是真吃!” 姜珩给狐狸盛了一碗,放旁边,“中毒不舒服了,自己回储物戒指去。” 第94章 引月公子 傍晚,皎洁的月光,笼盖四野。 很快,无形的月光开始变化……收拢……成一柄月华巨伞,伞柄凝实成如一道光柱,朝着一处山头罩下。 光柱之下,是一个圆润的盘腿而坐的人形。 所有走过路过的人、兽全都朝着山头聚集了过来。 有人揉了揉眼睛,“那,是引月公子?” “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你不觉得……他现在像个白团子吗?以前还能看清脖子、身子和腿。现在远远地看着就一团,太圆润了。”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的是。他怎么越长越胖了?” “会不会是修炼月华的副作用?” 旁边一个女子浑身一哆嗦,立即将改修月华的想法赶出脑海,“要修炼月华会变成肥猪,那肯定没人愿意修炼月华的。” “会不会就是因为修炼月华会变胖,胖得爹娘都不认识,所以才没人修炼月华?” “嘿,你想得还挺美。难道不是没几个人能参透月华,才没人修炼吗?灵力遍地都是,月华只有晚上有,还悟不透,修炼哪个容易,还用说?” “那个护道人,我怎么感觉和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他到底有几个护道人?” “他们这样醒目,会不会遇到烛龙公子?我听说烛龙公子往这边来了。不知道走过了没有。” “烛龙公子?你说他?呵,你以为他真敢跟周家对着干啊?隔空喊话谁不会啊。只要有灵石,谁都可以。” “你也知道有灵石……” 一个黑衣修士突然出现在旁边,“你们谁刚才说的烛龙公子往这边走的?站出来。” 所有的低声议论戛然而止。 黑衣修士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逡巡一番,“你们刚刚说独龙公会和周家有仇?什么仇?” 一个青年站出来,拱手行礼:“兄台,你看了烛龙公会的喊话的吧?他最后的落款不是王言初吗?王言初姓王,肯定是王家遗孤呀。 再结合喊话中说的一比一还原王家惨案,就是说周家灭了王家。但灭得不彻底,漏掉了这个王言初。 这个王言初跑到安州随便抓了个路人,加个灵宠,弄了个假身份成立了烛龙公会。秦王一来,他就抓住机会……” 黑衣修士看青年修士侃侃而谈,其余人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就不舒服,王家之事他也参与了的,连婴儿都补了刀,怎么可能有活口。 而且,这个王言初还是王家少主,他见过好几次,亲自杀的,不可能还活着。 “一派胡言!”黑衣修士一个手势,一群黑衣人围过来,“你们跟我走一趟。” “什么?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拔刀,“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否则……” 这波人被带走后,黑衣修士迅速来到月华巨伞笼盖的山头,神情严肃地看着沈鸿煊,发现不管距离多近多远,都看不清对方面容,心知对方修为高,不是他能拿捏的,转身就走。 但,这山头又岂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 刚转身,就被一颗小石子击中腿弯,跪了下去。 还来不及爬起来,便被一道咒印击中,有什么东西迅猛如飞地缠住、罩住、裹紧了他的心脏。 心脏骤疼。 黑衣修士捂住心脏,汗如雨下,咬牙:“好汉饶命……” “去韦州找商楠自首,坦承周家的所有罪状,可免死罪。” 黑衣修士惊愕,这……周家马上就全身而退了,他却上赶着跑去自首,他在周家哪还有活路! 可,不去自首,可能…… 心脏……好疼! 先去韦州再说。 鳄鱼plus趴在草丛里,呼呼大睡,对此一无所知。 晌午,大树下,沈鸿煊看着手工绘制的灵石山谷地图,眼眸亮晶晶的,“小胖,我有个疑问,不知……” “别问。” 沈鸿煊抿了抿唇,“小胖,我就是觉得这地图,也太详尽了些,你从什么人手里弄来的?” 姜珩自己手绘的,但他还不知道她进去过灵石山谷……“佣兵协会。花了点灵石。” 沈鸿煊信了。 那晚去灵石山谷的人颇多,能弄出地图来,也不足为奇。 姜珩拿出张纸,写人物关系图: “煊哥,你之前说周家一圣境一半步圣境两尊者境五帝境。 如今,半步圣境死了,剩下的,尊者境从来没出来活动过,帝境也基本没出过手,至少,我没有听到相关传闻。 我猜:可能家族内部不和,闹矛盾了。而且,矛盾还不小。 不然,但凡有尊者境压阵,有合适的现场指挥,灵活排兵布阵,他们截杀秦王就是板上钉钉,妥妥的。 但他们全军覆没了!秦王还毫发未伤!” 沈鸿煊点了点纸上秦王的名字,“秦王身边有圣境护卫。带出来的禁军,平均修为接近王境。” 姜珩惊讶,“皇帝舍得?” 沈鸿煊点头,“陛下很器重大皇子,虽然没有封太子,但也差不多了。 而且,有许多圣境都是未公开的,属于国家秘密。秦王出门带一个两个在身边都正常。 这次,秦王还带了许多雷丸,雷丸那东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非接触使用效果才能最大化。” 姜珩点头,圈了秦王,写上『圣境』『雷丸』『平均接近王境』等字。 沈鸿煊盯着姜珩写出来的字,又看看灵石山谷地图上的字,简直一模一样一模,“小胖,你……” 姜珩极为自然地道:“佣兵协会不让我拿出来,我就手抄了。” 沈鸿煊不大确定,“真的?” “这还能有假?我办事向来大方,他们想要灵石,我想要地图,这不一拍即合吗?”姜珩指着地图,“他们也没违背原则,地图没外泄,我也就少了点灵石,合作共赢的事。” 沈鸿煊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来,索性搁置。 姜珩胖手捧着胖脸,“我让张原去打探消息了。估计,最迟明天早上,就能知道他们周家内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煊哥,我看那边的地形很可能有瀑布,我们去那边玩水去……” “张原是谁?” 第95章 它的话你也信 姜珩顿了一下,“就,那天在镜玉湖,你们说撞过来的那抹阴风,后来又没了的那个。” 沈鸿煊:“嗯?” 姜珩点头,“嗯,就是一个鬼修。之前是帝境后期,被我一顿收拾,修为跌落到王境了。等他回来,我让你见见。” 沈鸿煊点点头,“好。”是该把把关的。要是不正经的鬼修,他一定让…… 姜珩纵身一跃,身下出现狐狸。 狐狸扭头怒瞪姜珩:“给我下去!” 姜珩赶紧顺毛摸了摸,“哎,大白,相由心生,懂不懂?你再这样一天凶巴巴的,你就要变成这个样子了。” 用星辰之力凝聚出一张又黑又丑、眉心皱成川字、凶神恶煞、全身毛发稀疏的脱毛狐狸图。 狐狸一见便全身一个激灵,红了眼,“谁要变成那鬼样子!” “你现在可不就是鬼样子嘛!” 姜珩呵呵笑着,拿出一把钢齿梳,“你要不要我帮忙洗澡、梳毛呀?这不夏天来了,你们毛多的都要换毛嘛,我早就准备好毛刷子了,刷起来特别舒服,你要不要试试……” “谁要你刷!你个臭不要脸的……”注意到沈鸿煊也跳到它背上,更是暴躁,“给我下去!老子数到三……” 老子蜀道山? 这话姜珩熟悉啊。 立即抱住狐狸的背,用毛刷子顺毛刷,“没看出来,你也是蜀道山的呀。大白,我老家也叫蜀道山。我们是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狐狸受不了姜珩的热情和‘强词夺理’,直接虚化,跑了。 沈鸿煊微愣,这狐狸竟然也是鬼修?搂着姜珩的腰落地,“小胖,蜀道山是你世外桃源的家乡?” 小胖这腰围越来越粗了,肚子上的肉又多了一些,弹性十足,手感极好。 姜珩拍开沈鸿煊的手,“嗯。可惜再也回不去了。走,煊哥,我们去泡水。” 瀑布下方的水潭,大概一百平方,水雾弥漫,水声震天,说话都听不见。 但水流冲击在背上、身上的感觉,就像按摩一样,挺舒服的。 狐狸和鳄鱼plus在水里游来游去,游累了就趴石头上睡觉。 狐狸眼眸眯了眯,“那个,你那个毛刷子呢,拿过来帮我刷刷看!” 姜珩立即游过去,骑狐狸背上开始刷……怎么看怎么感觉有点狗腿。 沈鸿煊不明白,为何要讨好一只狐狸。但还是游过去,“小胖,我来帮忙。” 姜珩摇头,“不用。” 狐狸转脸就对着沈鸿煊龇牙咧嘴,拒绝靠近。笑话,它一个雄性,怎么可能要另一个雄性贴身服务! 沈鸿煊无奈,“小胖歇会儿……” 姜珩吭哧吭哧刷着狐狸毛,累得够呛。 狐狸眯了眼睛很是享受,舒服得直哼哼。 待姜珩刷完了,才睁开眼睛,特高傲地哼一声,传音:“胖妞,本座允许你以后刷毛了!” 姜珩抹了把额头的汗,“那你以后听我的?” 狐狸炸毛,“谁要听你的!本座才不听!” 姜珩哦了一声,也不在意,转身去瀑布下面冲澡了。 狐狸不乐意了,“臭胖妞,想让本座听你的,你还嫩了点!” 鳄鱼plus爬到姜珩边上,“小胖,帮我也洗洗呗!我好久都没洗过了!” 姜珩:“不洗!” “小胖你偏心!你都帮狐狸洗的!” “那能一样吗?狐狸是我的私有物!你不是!” “那我们也签订契约,你主我仆!”鳄鱼plus高昂着头,“反正你要养我的,你就是我主人!” “我不干!”姜珩摇头,“等你以后变成人了,我……” “小胖,你担心那个做啥,你都不一定能活到我变成人……” “你找打是不是?” 鳄鱼plus一本正经地盯着姜珩,“我说真的。我们大灵兽,认真修炼,寿命挺长的。你要不努力修炼……” 姜珩打断道:“你别说了。糟心。” 沈鸿煊凑近姜珩,“小胖,刚刚我好像听到狐狸喊你胖妞?” 姜珩退开一些,“它的话你也信!” 沈鸿煊奇怪,“你们……我能问一下,你们怎么达成契约的?它哪来的?” 姜珩任自己漂浮在水面上,“煊哥,你还记得那个养魂珠吧?” “嗯。” “它就是养魂珠里面的。” “什么?我们当时走的时候不是没拿吗?你又回去拿了?” “哪能呐。你们走后,我就逛街、吃饭,晚上住客栈,准备整理下买的东西,才看到养魂珠,发现被它赖上了。费了一番功夫,才契约成功的。” 说到这,姜珩眉梢微挑,颇有几分得意神色。 “不过,它至今还对契约之事耿耿于怀。我修为低,它不大看得上。它性格也别扭,我们不必在意它。” “那胖妞……” 姜珩无语,看了眼自己的太平洋胸,“你看这像女人吗?煊哥,你别乱想。狐狸的话不能信。” 沈鸿煊也看了眼那平坦得一点起伏也没有的胸,心想着,小胖都二十三岁了,就算功法出了问题回到了十六岁,但这个年纪的女娃多少都是有点胸的…… 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看来,得回去问问成武帝,当年生的到底是儿是女,给他配的到底是‘男扮女装’的长公主,还是女的长公主! 想了想,姜珩转向沈鸿煊:“煊哥,你这样长期在外面,‘闲着’,没问题吗?我这边,有狐狸,还有张原、小黑,不会有问题的。你还是去忙你的吧。” 沈鸿煊摇头,“小胖,我有种感觉,你一直想赶我走。你是觉得我烦了?还是对以前我…不想给你治伤的事耿耿于怀?还是对沈良…” 姜珩伸手阻止,“煊哥,过去的事,不提了。你跟我说的,要往前看。” 沈鸿煊:“…那你还赶我走?” 姜珩顿了一下,“煊哥,秦王应该已经知道你在这了吧?你说他会不会把你在这里的事告诉皇帝?” 沈鸿煊点头,“陛下知道也无妨。我每年都要出来找媳妇的。” “……你出现在王家是找媳妇?” 沈鸿煊眨了眨眼,“那是官方说法,搪塞外人的。我去韦州,去王家,也是因为他们得到的那个宝贝。” 第96章 中了美人计 “所以,你一直跟着我,是怀疑那个宝贝在我身上?” 沈鸿煊连忙在水面上悬浮站着,“没有,小胖。我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我跟着你,是因为,因为……” 姜珩看他挺为难的,打断道:“相信你了。煊哥,我去做饭,你去弄点野味吧。” “好。” 沈鸿煊心里纠结着,矛盾着,咒术的事不能为外人道,但小胖不是外人……可一说出来,小胖多半要以为他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 去下游捉了条蛇鱼,三两下弄好,挨着姜珩坐下,“小胖,我……” “别说。” 姜珩不想听。既然觉得为难,就不必说。 沈鸿煊盯着姜珩看了看,抿了抿唇,“小胖,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坏心。从小,觊觎我美色的便多如牛毛,所以,我……” 姜珩噗嗤笑出声来,“煊哥很有自知之明嘛。” 沈鸿煊挑眉,“小胖,我不喜欢别人靠近,离太近,我会感觉到威胁,会觉得领地受到侵犯,觉得别人对我有企图。” 拉住屁股往边上移的姜珩,“小胖,你除外。” 姜珩觉得腰上的手有些烫人,她现在这身目测两百斤的肥肉,他竟然一点不嫌弃! 扒拉开腰上的手,“嗯,信你。” 沈鸿煊将鱼串上,撒点盐,放火上烤着: “被陛下相中的时候,我都是懵的。那时候,长公主才出生,但我已经十三岁了。陛下就警告我,让我与所有人保持距离。为此,还给我下了咒。姜圣人动的手。” “是皇家女婿都要下咒,还是只有你被下了咒?” “据说是所有女婿都要下咒。但我也听说,有些家族权势极盛的,便不用下咒,有的甚至还可以纳妾……” “你想纳妾?” 沈鸿煊赶紧摇头,“没有。从没想过。你知道我是人鱼,我们人鱼族一般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转身盯着姜珩,眼神沉静而认真,“小胖,我身上的咒术,只对你有反应……” 姜珩心有些慌,赶紧打断,“不是。是你没和其他人近距离接触。你接触接触就知道不是了。” “不是。”沈鸿煊拉过姜珩,嫌人矮了,直接将人拉到腿上,“我很清楚不是。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和宫里的太监差不多。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是什么样的。所以,你和我,肯定是有某种牵扯的。” 姜珩扭过脸,不与沈鸿煊对视,“你肯定搞错了。” 耳朵却红艳艳的,脸颊、脖子也跟着红了。 姜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赶紧推开沈鸿煊,“煊哥,你别动手动脚的。我们是结拜兄弟,你别忘了。” “也可以是结发夫妻。我有感觉,你就是我未婚妻。” “没有证据,别乱说。”姜珩心乱得一塌糊涂,美人鱼,美人计,太要人命了。怪不得,以前的那些昏君都难过美人关。 走开些,抚着狂跳不止的心脏,长吐一口气。又不由得掩下心底的异样,装作镇定的样子,看向跟过来的沈鸿煊,“煊哥,你肯定搞错了。连性别都搞错了。” 沈鸿煊嘴角微勾,心情愉悦,“我有感觉,没搞错。你就是我未婚妻。给我时间,我会找到证据的。小胖,”从身后抱住姜珩…… 姜珩像刺猬一样,推开沈鸿煊,“煊哥,你有病啊!你不是说你不是断袖吗?” 沈鸿煊笑得眉眼弯弯,“那是对别人。你要是男的,我就是断袖。” 姜珩:“……”用手背贴沈鸿煊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说呢! “煊哥,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我就当什么也没听到,你也什么都没说。” 就她现在这身肥肉,胖得眼睛都小了,除非他眼睛瞎了,否则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要是条鱼,多半是那种吃得肚子都快撑爆了的金鱼,难看死了。 “小胖,我认真的……” 姜珩跑了。把自己泡冰凉的水底,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运转星河水云诀…… 过了会儿,沈鸿煊来喊:“小胖,鱼好了。” 姜珩不动,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脑海中那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细绸长裤的妖艳身姿,却总是想起那张明媚英俊的脸来…… 完了,中了美人计了。 沈鸿煊下潜到姜珩旁边,却无法靠近,传音:“小胖?” 姜珩深吸口气,给自己划下道来:那是长公主的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做兄弟就好,其他的,不行! 这地方不能待了。 饭后,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姜珩有些懵,昨晚上没吃饭?有没有长嫩? 看着镜子里和头天一般无二的脸,又拿了卷尺出来量了身高,没有变化。姜珩放下心来,还好还好。 鳄鱼plus慢悠悠地爬过来,“小胖,你昨晚上和那个侯爷双修了。” 姜珩大惊,“啥?”赶紧查看自身,盘腿内礼,看到完好无损的肉身和元阴,松了口气,“小黑,你可不要乱说,什么叫双修,你懂不懂?” “我懂啊。双修嘛,就是一男一女一阴一阳,要么肉体双修,要么灵力双修。呃,不对,你修炼的是月华,他修炼的是灵力,你是男的啊……” “你看你看,搞错了吧。” 狐狸在旁边笑得贼兮兮、贱兮兮的。 姜珩当没看见狐狸,活动活动四肢,“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呀。”四处都没看到沈鸿煊,趁他不在,赶紧跑…… 刚收拾了东西,换了身衣裳,沈鸿煊提着一只小鹿回来了。 “小胖,这鹿血可是个好东西,来,趁热喝一碗……” “你喝吧。我对这种,瘆得慌。” 沈鸿煊喝了一碗鹿血,“小胖,那个张原回来了?” 姜珩这才想起张原来。连忙看了看契约,张原还在,“张原?” 一个比沈鸿煊还高许多的肌肉巨人突然从树后走出来,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公子。” 沈鸿煊:“……” 姜珩眼色微闪,看来得给张原做条封裆的短裤,不然容易走光。 “嗯,周家情况怎么样?” 张原身侧出现几个男女鬼魂,“公子,他们都是被周家害死的,这位是周家两百年前的嫡长子,周和文……”指着一个二十来岁、脸色苍白的男鬼修道。 “这位是一百年前被周家宠妾灭妻害死的嫡夫人,赵雨微……” “这位是五十年前被周家主家挖了灵根、心脏的分家周灵儿……” “这是三十年前被周家主家挖了灵根、心脏的分家周东来……” “这是二十年前被周家主家挖了灵根、心脏的主家二房周建林……” 第97章 周家往事 沈鸿煊和姜珩对视一眼,“周家谁心脏有问题,需要不停的换?” 张原:“周旋灵的儿子周利水的双胞胎弟弟周利发。” 姜珩讶异,“也就是周利发还没死?” 张原:“本来十年前就该死了。一直用禁术、禁药养着的。和活死人差不多。现在周家密室里泡着血池。” 姜珩迅速拿出两米的办公桌摆上,仔细翻阅从周家拿出来的账册,半晌,点点头: “这样说来,每隔二十年便大批量采购还魂草、通灵草、归元草等名贵本草,并长期招揽外地修士,就是给周利发续命?” 周灵儿等人点头,“是的。” 姜珩看向张原,“周利水死透了?鬼魂有没看到?” 张原摇头,“听说周利水是死于天劫。应该是魂飞魄散了。” 沈鸿煊自己弄个了灵石高脚凳坐姜珩旁边,对这长两米宽一米的办公桌眼热不已。姜珩翻完一本,他接着看,越看越心惊。 姜珩手指点着桌面,“那周利水倒是解脱了。” 周灵儿很是震惊地看着姜珩,他一个外人凭这点信息,便看出周利水渡劫失败是解脱,而不是痛苦,他或许可以…… 张原:“听他们说,周利发后来换的心脏和灵根,与身体并不相容。十年前,身体便到了崩溃的边缘。是周旋灵用禁术、禁药勉强将其强留于世。 周利水也是周旋灵举全族之力培养出来的,要与周利发共享生命的人。从小便食用了数不尽的灵丹妙药,半步圣境的修为,也基本上是用药物堆起来的。 渡劫会失败,也在意料之中。为了他渡劫,周旋灵十年前便游走各地,从各地各族弄回了许多宝物,就是想保他渡劫成功。 结果,周利水灰飞烟灭,周旋灵宝物用尽,仍然重伤。现在不过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勉强给周利发吊一口气。” 姜珩有点奇怪, “他既然挖了几次灵根、心脏,继续挖不成吗?” 沈鸿煊:“挖灵根、心脏,毕竟是下乘做法,他大概是想一劳永逸。” 张原点头,“而且,这种事发生一次后,那一脉的分家便与周旋灵决裂。 挖到后面,人人自危,有的分家、支脉,还举家迁移出韦州。 但仍然被找到…发展到后来,分家甚至主家的一些人,都不再婚配,不再生育,为了不被利用,有的甚至自宫变成了废人。 周旋灵倒是想挖,但找不到合适的,只会让周利发死得更快。便只能继续用禁术、禁药养着。” 姜珩唏嘘不已,一个家族由盛而衰,往往都是有苗头的。在挖第一个灵根、第一个心脏的时候,大厦将倾的导火索便埋下了。 “周利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不然为何放着好好的周利水不要,偏要让周利水和周利发共享生命?” 这个张原回答不了,扭头看带回来的那几个厉鬼。 赵雨微站出来,朝姜珩行了个很是标准的贵妇礼节: “回公子的话,周利水和周利发是周旋灵老来得子,是他最喜爱的妾室所生。 出生时,周利水个体偏大,肩宽、头大,妾室因此难产血崩,周利发还没生出来便死了……” 若干年前,周旋灵站在产房外,看着产婆抱出来的儿子,欣喜不已,“是个好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叫利水吧,水利万物……” 嬷嬷一脸慌乱地来报:“不好了,老爷,姨娘血崩,止不住……” “什么!梨儿,梨儿…”周旋灵转眼看到刚刚起名的周利水,一把抓过就要摔死,产婆赶紧抢过去,“老爷,这是姨娘留给你的唯一孩子啊……” “老爷,姨娘快不行了……”又有丫鬟来报! 周旋灵脑袋嗡嗡的,“不行了”几个字在他脑海无限循环。 等反应过来,顾不得丫鬟、婆子、产婆的阻拦,进了产房,看到了那一地的血和产床上那个大开着双腿,双腿间还在咕咕地流血,全身苍白如纸的人! 这一幕给他的冲击太大,等他回过神,他最心爱的妾室梨儿已经死了。 他是怎么走出产房的都不知道。只茫然地看着手中捧着的浑身青紫的小小婴儿,不足三斤,却与刚死的梨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极了。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说圣人疯了! 周利水饱一顿饿一顿,面黄肌瘦,本来是要饿死、被下人打死、被周利发下毒害死…… 但他命大,硬是活到了六岁测灵根,测出单水灵根,修炼天赋顶级。 周利发却是个废物,没有灵根。 周旋灵觉得是周利水抢了周利发的灵根,当时就想挖了周利水的灵根种在周利发身上,但被周利水濒死前的眼神刺激到了。 同样是儿子,他怎么能…… 周利发从小就病弱,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问题。没有灵根,不能修炼,便不能延续寿命,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不行。”周旋灵握拳,“把他带下去,吊命。” 周家众人:“…”测出了天灵根,竟然只是吊命? 这还是亲生孩子,要不是亲生的,岂不是… 周利水到底还是活了过来,并得到了家族的资源倾斜。 二十岁之前,为了得到周旋灵的赞赏,甚至是一个不带情绪的注视,他拼了命的修炼,却每次得到的都是苛责!说他修炼太慢!药必须吃! 虽然知道是药三分毒,但既然是父亲的要求,他吃了。十八岁便到了帝境,人人称羡,说他是最有可能在三十岁前问鼎圣境的少年英才。 二十岁那年,他被带到一处密室,看到了形如枯槁、瘦的不成人样的周利发和状似疯癫的周旋灵。 他突破尊者境,想要与父亲分享喜悦的心情瞬间变得忐忑不安。 这不是他心目中的父亲和弟弟该有的样子! “爹?” “你来了?”周旋灵笑了,语气是难得的温和,“过来,看看你弟弟,他就快要不行了。” 周利水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弟弟他…” 周旋灵突然变脸,快如闪电地用如意绳索捆了他,“你不会怪爹吧?爹也不是要害你,只是让你出点血,救你弟弟一命。你们兄弟俩一母同胞,应该比别人更能感同身受,你弟弟真的快不行了…” 周旋灵竟然哭了起来。然后动作又快又狠地割了他的手腕,看着他的血落入地面的阵法凹槽,忽然又笑了起来。 周利水毛骨悚然,心里不好有不祥的预感。 这时,有黑衣暗卫带了挣扎得厉害的分家周灵儿进来。 周灵儿是个水灵的姑娘,经常喊他利水哥哥,聪慧勇敢,才十八岁便已经是王境后期,假以时日,应该可以到尊者境。 “爹,灵儿她…” 周旋灵一个眼神,暗卫将周灵儿衣裳剥了,按在周利发旁边的矮几上,绑上四肢和脖子,退了下去。 周灵儿以为周旋灵要侵犯她,惊恐绝望地向周利水求救,却注意到周利水身上的绳子和被割掉的手腕,绝望… “爹,”周利水眼看周旋灵朝周灵儿走过去,却动弹不得,“放过灵儿,用我的,我的天赋和灵根更好…” “你闭嘴!你还有大用!” 第98章 不喜欢,不需要,别看我 “利水哥哥……救……啊” 周灵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腹……被她曾经崇敬崇拜的圣人一刀剖开…… 剖开了…… 周旋灵一手握着她还在怦怦跳动的心脏,一手硬生生地将她的灵根扯出,往日看起来很是严肃正经的面容,此刻甚是阴森邪恶,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为什么……” 没人在乎她的为什么。 周灵儿死了。 死不瞑目。 灵魂飘起来,纵有滔天怨恨,却根本触及不到周旋灵,以及被周旋灵灵力浸润包裹着的周利发。 周旋灵兴奋又稳健地用灵力封了周灵儿的心脏和灵根,让其悬浮空中。 然后,像是抚摸一件极为珍奇的艺术品一样,指腹轻轻抚过周利发的胸膛,目光落在脐下三寸,顿了一下,忽然落下泪来: “发儿,爹这也是为了救你,你能理解爹的吧?你放心,不会疼的,不会疼很久的……” 一边小心地用灵力控制着周利发体内血液排出体外,一边将周利水的血接引过来,一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周利发胸口,将周利发跳动无力的心脏取出,将周灵儿蕴含蓬勃生机的心脏放入,让周利水的血流动周利发全身,让周灵儿的心脏从此为周利发跳动…… 待周利发心脏处的伤口在灵力的辅助下牢牢地黏合在一起,生长出肉芽,彻底长在一起。再如法炮制,将周灵儿的灵根换上…… 周利水失血过多,整个人迅速干瘪灰败,眼看着就要咽气了。 周利发面色红润了许多,心脏、脉搏跳动有力,暂时没发现其他情况。 周旋灵仔细检查了周利发的情况,让暗卫将周利水拖下去治伤、喂水。 周利水命大,被暗卫用灵力养着,昏睡了三个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疯癫的圣人,灵儿的惨状,以及弟弟周利发的…… 忽然坐起来,他之前忽略的怪异之处,此刻全都展现在脑海、眼前,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早在三岁,对,他有记忆之时,第一次见到周利发,周利发脖子上、手腕上、大腿上就有青紫淤痕。 那时候,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周利发越来越阴沉、阴狠,面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周利发身上的青紫淤痕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从来不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且,旧的淤痕还没完全消退,新的又产生了。 他曾羡慕过周利发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仆人暗卫的尊崇,以及父亲的疼爱和赞扬。 曾暗恨自己为何长得不像娘,为何不是纤细、娇小、柔软的体格,他这个肩宽头大的样子天生得不到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可此刻,他明白了,却遍体生寒! 此刻,他无比庆幸他长得不像娘,庆幸周旋灵不喜欢他,庆幸周利发所遭遇的一切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他只是被放了血,哪怕死了,身心也还是干净的,父子之间也还是纯粹的父子,只是再也不会奢望所谓的父爱罢了。 可,周利发却…大概在很小的时候,就溺死在那畸形、扭曲的替身情爱中了…… 姜珩、沈鸿煊面色都很是诧异,事情竟然是这样么? 姜珩:“你是谁?这件事应该很隐秘吧,你怎么知道?” 赵雨微再度行礼,“回公子,妾身原是周旋灵结发妻子。” 姜珩诧异:“嗯?这么说,周旋灵一百多岁了?他宠妾灭妻,灭的是你,宠的是周利水、周利发的娘?” 赵雨微摇头,“灭的是妾身,但宠的不是双胞胎的娘,而是妾身的一个小侄女。 她是天生的炉鼎体质,有利于男人修炼,且身娇体软,在那方面有得天独厚的特质,据说男人只要用过,就会念念不忘……” 姜珩扭头看沈鸿煊,沈鸿煊赶紧摆手,“不喜欢。不需要。别看我。” 姜珩示意赵雨微接着说。 赵雨微回忆道:“侄女莲儿长得娇俏可人,看着柔柔弱弱,但身材极为傲人。妾身初见她,便有种狐媚子的预感,暗想谁会成为入幕之宾。 却没想到,她一开始就是奔着周旋灵来的。妾身的哥哥嫂嫂、侄儿都是以求学、问学为名,来帮忙打掩护的。 有很多后宅手段,妾身不便说于两位公子听。便不说了。妾身从最初的震惊,到失望,到绝望,到只想保全子女不受伤害,经过了漫长的十年。 当侄女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她说,她很喜欢妾身长子的眼睛,周旋灵便挖了长子的眼睛……” 赵雨微泪滴如雨,“长子在两年时间里,先后失了眼睛、双手、双腿,然后次子……妾身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到最后一个孩子也死于他手……”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姜珩抹了眼角的泪水,“然后呢?他是什么时候遇到双胞胎的娘的?” 赵雨微看向周和文,“那之后的三十年间,妾身每一天都在想着复仇,想要将周旋灵千刀万剐。 可,妾身只是一个稍有怨气的新鬼,只是保自身不被别的大鬼吞食便已用尽了全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一次绝望的逃亡中,和文前辈救了妾身。但和文前辈也没有鬼修的传承,只能自己摸索着壮大自身。 我们都力量微弱,连实体化都做不到,要报仇,无异于生还人间,几乎不可能。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仇恨中,妾身和和文前辈终于想到了一条计谋,美人计,体质特殊的美人计。 只是,妾身也不知道周旋灵原本是那样的变态和疯狂……” 姜珩感慨,过程不论,从结果来说,周家确实败了。但周家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败的。永远也不会知道败于谁之手。 但那是之前。 姜珩皱着眉头想了想,看了看张原,又看了看不远处悠然自得的狐狸,朝赵雨微勾了勾手指,“我有个计划,让你的这一步妙棋,能大白于天下,让周旋灵……” 第99章 一出大戏开幕 灵石山谷。 翘首以盼的各路人马,全都蔫头耷脑,“这都午时了,烛龙公子到底来不来啊?” “来什么来?我早就说过,那烛龙就是沽名钓誉之徒。喊话谁不会啊?给点灵石想跟谁喊话就跟谁喊话!人家圣人事务繁多,宅心仁厚,哪会真跟他计较……” “哎哎哎,来了,来了!” “哪呢?” “那边!在那边!” 只见,一艘纯白色的怪异船只姗姗来迟。没有帆,也不是画舫,也看不出来船舱,不划桨,也没有炮台…… 船身上写着烛龙·鼍龙号。 “咦,人还挺多。”姜珩拿出喇叭,大声道,“大家都让让,让让,给我们一个船的位置。” 等那些人真的让开了路,姜珩却直接将船拉升了两百米,“各位,你们都是来看热闹的呀?” 本来是来看热闹的,但在这物理扩音器的作用下,硬是不敢吱声。 周旋灵可不是道上传说的那么宅心仁厚,私下里总有人说他心狠手辣,要不然也不会宠妾灭妻,还把亲生的子女全部处死,把孙子丢给分家养残…… 这等对亲生子女都全部杀光的,对旁人只怕会更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哎呀,大家都不说话,那多没意思。你们远道而来,专程来看我表演节目,怎么着,也得给我点出场费吧。一人一块灵石,不多吧?张原,你带他们去收一下。” 所有看热闹的修士:“……” 看到一个肌肉小巨人突然闪现在面前,都不由得吓了一跳。等给了灵石,小巨人闪现到别人面前,还拍着乱跳的心脏,后怕不已。 姜珩浅笑一声,“各位,一块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保管花得特别值。周家的所有内幕,不管是宠妾灭妻,还是灭门,我现在都是门儿清。 你们看完这出大戏后,以后若是需要我,到佣兵协会艾特一下我,招呼一声烛龙,只要价钱合适,烛龙定随叫随到,帮你们排忧解难。” 沈鸿煊戴着面具,穿着一身黑,站在姜珩身后。神情戒备,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出战,与姜珩闲庭信步的样子判若两人。 “各位,闲话不多说,下面开始我的表演。大家拭目以待!绝对值得拥有!赶紧付灵石哦!” 姜珩把喇叭给赵雨微,“拿去,对着山谷说出你想说的话!我们不牵连无辜,凡是想跑的,没有害人性命的,都可以跑。其余的,交由官府处理吧。” 赵雨微接过喇叭,走到山崖边,将喇叭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周旋灵,你个王八蛋,给老娘滚出来!受死!” 姜珩眉头一挑,这是憋了多久的怨气啊,不错,很有气势。 沈鸿煊却没那么乐观,要是把周旋灵惹毛了 ,他们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低头附耳:“小胖,那周旋灵毕竟是圣境,我们……” 姜珩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拍了拍沈鸿煊的胳膊,“煊哥,放轻松,不会有你出手的时候。” 赵雨微连续喊话三遍,没多说一个字。 但山谷里动了,乱了。 在室外的仆从屁滚尿流地冲进屋子里,躲起来。 稍微有点修为的,特别是女人,却很是不服气地跑出来,想要看个究竟。 发现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只看到纯白的鼍龙号,与传言所说甚为相似。当即怒从心头起,但修为太低,骂得再难听,姜珩这边也听不到。 帝境的修士立即带着私兵坐上战船……刚升空,就发现周围全是船,顿时一惊,船差点从空中掉了下去,连续打了几个旋儿,才稳定下来。 却是不敢升空了。调转船头去到主院。 周旋灵须发皆白,老态龙钟地从主院正房里出来,很是疲惫地怒道:“谁在外面叫嚣?” 私兵小头目拱手行礼,“主子,是烛龙公子!带来的一个女人!” 院子里的所有私兵心里炸开了锅,上一次见面,周旋灵头发花白,还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模样,不过才几天,竟然就变成这副行将就木、半截身子入土的样子了? 现在,敌人打出家门口了。 周旋灵还剩下几分战力,难以定论。他们是不是应该…… “烛龙?谁?”周旋灵一脸茫然,然后,忽然想起来了,“哦,是他。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来干什么?” 私兵小头目迟疑了下,瞄了下周旋灵的脸色,“他说来演一出大戏。”见周旋灵并没多大反应,又道,“他说,他已经摸清楚了周家的所有内幕,包括宠妾灭妻,灭门……” “哈哈”周旋灵突然大笑,“屁话!无知小儿也敢口出狂言!” 说罢,一闪身出现在山谷上空,正要来个大招,将整个鼍龙号撕成粉碎,目光便自动聚焦、锁定了甲板上那个一身红衣、雍容娴雅、分外眼熟的女人身上。 那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 赵雨微突然有点想笑,她永远地留在了四十八岁那年,保养得当,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周旋灵呢,哈哈,已经快要入土了啊。后方、侧上方一艘并不起眼的船只上,琥珀突然将望远镜递给姜擎,“殿下,威远侯在那艘鼍龙号上。船上还有一个胖子、一只爬宠,一只狐狸,一个女人。” 姜擎接过望远镜看了看,鼍龙号的情况确实如琥珀所说,对面那个悬空的人应该就是周旋灵了。 姜擎给王福一个眼神,王福意会、直接掐诀,拿出一平方左右的铜镜,铜镜里正是对峙双方的即时影像。 暗卫立即拿出周旋灵的画像比对,“殿下,这个看着像是老年周旋灵……” 画像上还是一个略有鱼尾纹、抬头纹的中年人。 画像外却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姜擎奇怪,“那个胖子,就是祈则说的小胖?沈鸿煊的审美什么时候降级这么严重?” 看到周旋灵这副模样,赵雨微突然就不恨了,觉得特没意思。但既然答应了姜珩,这出戏就唱完吧。叹了口气,“周旋灵,你可还记得我,我是赵雨微,你曾经的结发妻子!” 周旋灵瞳孔震颤,眼眶瞪大,不敢置信地盯着赵雨微,“你,你……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你不可能是她……” 赵雨微:“怎么,不相信啊。你可还记得我那小侄女莲儿,她说来求学,来请你指导修炼,结果却自服了甲级密药,爬了你的床……” 第100章 记忆外放 赵雨微话音刚落,大白天的,山谷上空,明晃晃的太阳光下,突然出现了海市蜃楼? 『周宅门口。 赵雨微带着一群人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将一群人都看了看,热情地拉住一个中年妇人的手,“哥哥、嫂嫂,快请进。”』 吃瓜群众们:“我眼花了?” “不是眼花,是幻境……” “不对,是过去的呈现,是记忆外放!” “什么,记忆外放!谁的?那可是大能才有的手段……” “怎么没声音了?” 『赵雨微:“哥哥、嫂嫂,你们便住这花间院,离主院近,我听说要来,便检修过,家具、被褥都换新了,换洗衣裳在架子上,也是用尚好的料子请最好的绣娘裁剪的……”』 『赵雨微:\"这是雨前新茶,灵气浓郁……\"』 『赵雨微:“夫君,这是我哥哥的两个孩子,大的玉儿,已经十八岁,来年要去考圣人学宫;小的莲儿,已经十五岁,刚及笄,也是个聪慧的孩子…… 夫君,他们此行是来求学的,想在学业和修炼上能有所长进。你不妨指导指导他们……』 从这个时候开始,画面开始变得不正常了。画面中其他人没了,只有周旋灵和莲儿,莲儿和周旋灵…… 『走廊里,侧头看旁边的莲儿一头撞到周旋灵身上,被周旋灵扶住,立即娇滴滴地抱住周旋灵的腰,“姑父,莲儿头疼~”,被周旋灵一把甩开……』 『莲儿端着一盅汤水到书房,返身关上门,“姑父,莲儿对御灵诀还不是很清楚,姑父可以亲自指导莲儿吗?” 周旋灵神情严肃地盯着莲儿,“出去!” “可,姑父,姑姑让你指导莲儿修炼,姑父是嫌莲儿笨吗?莲儿是比不得哥哥聪明,可莲儿有认真学啊,莲儿……” 周旋灵不动如山:“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莲儿不甘心地出去了。』 『半夜,莲儿落水,旁边没有他人。周旋灵用灵力将莲儿从水中捞了上来。 莲儿吐了几口水,柔弱可怜地哭道:“姑父,莲儿没脸见人了,莲儿的身子被你看了,你要对莲儿负责……” 周旋灵转身就走。』 “奇怪了,这周旋灵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啊。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投怀送抱,还发育得这么好,他居然都不动心?”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 “屁的欲擒故纵。你看周旋灵眼神,那么正派,怎么可能是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 周旋灵本人:“……” 『莲儿从厨房端了一盅灵饮露,倒了一包白色粉末,又一瓶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进去,搅拌均匀,没看出来问题,又小尝了一口,没有怪味。 莲儿将灵饮露端到书房,关上门,“姑父,这是姑姑亲自给你熬的,她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云表妹不认真写字,姑姑正教训她呢。” 周旋灵端起莲儿放到面前的灵饮露,一饮而尽。刚吞下,就发现不对,一把掐了莲儿的脖子,“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莲儿害怕哭了,“没,没有,什么都没有加。”全身却开始发热,双腿不自觉地闭拢。该死,她只是尝了一小口,药性发作得这么快! “姑父~”莲儿眼睛,上半眼眸眼神迷离,下半眼眸眼泪汪汪,一双迷雾水眸看得周旋灵守正立德的心忽然乱了。 周旋灵目光忽然落到那又艳又欲的红唇上,发了狠地将莲儿扯过来,一把撕开她的裙子,拨开她的双腿,将其强势地占有:“是你引诱我的!” 赵雨微得到消息赶过去,被暗卫拦在院子里:“夫人,现在不能过去!” 男欢女爱的声音大得院子外面都能听得清楚明白。赵雨微愤怒地涨红了脸,“是谁?” 暗卫有些为难地闪烁其辞:“夫人不是已经听出来了吗?” 赵雨微愕然,“是她!她怎么会……怎么敢……” 赵雨微回到房间,病了一场,等病好,婆子来报:“夫人,老爷定了日子,这个月初八,娶表小姐为妻,要你……自己下堂。” 赵雨微茫然……懵逼,然后衣裳鞋子都没穿好,跑到周旋灵的院子里,“夫君?夫君?” 周旋灵揽着莲儿的肩膀出来,皱眉看着赵雨微,“不是让你自己走吗?还过来做什么?衣裳鞋子都不穿,成何体统!” 赵雨微不敢置信地盯着周旋灵,“夫君,你是不是中邪了?你怎么会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发妻啊!你说过,你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作甚!走吧,别在这碍眼!” 赵雨微被赶出了周旋灵的院子。』 『“夫人,后天就初八了。你想好去哪里了吗?老爷刚才又差人来赶人了。新夫人说,我们再不走,就只能死出去了。” 赵雨微是不想死的。她还没活够。她的孩子们还没长大。 “孩子们呢?夫君打算怎么处置孩子们?” “老爷没说。” 赵雨微在院子里枯坐了一天,傍晚,收拾一番,去周旋灵的院子:“夫君,我们谈一谈吧。” 周旋灵将莲儿抱坐到腿上,手却不老实地摸进了莲儿的衣裳。漫不经心道:“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莲儿呻吟着,风情万种地瞥了眼赵雨微,眼里全是厌恶和憎恨。 赵雨微不明白,她对莲儿,对哥哥一家掏心掏肺,为何还没几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到底哪里得罪莲儿了? 赵雨微深吸口气,“夫君,你我夫妻一场……” 莲儿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露出深深的事业线,转脸冷漠地打断道:“姑姑想说什么?” 赵雨微眼睁睁看着周旋灵埋头在莲儿怀里……简直不忍直视!别开脸,“夫君,我们到底夫妻一场,能单独谈一谈吗?就一刻钟!” 莲儿呻吟着,抱紧周旋灵的脑袋,腰肢、屁股还扭啊扭…… 赵雨微一脸羞愤,这……这,就是窑子里的女人也未必能有莲儿能扭! 莲儿这些年在赵家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一张狐媚子的脸,一身狐媚子的本事! 把原本对情事不怎么感兴趣的周旋灵勾搭成了这副急色的模样! 简直…… 她竟然将这样的女人介绍给了自己的夫君,还叮嘱夫君帮助辅导学业 、修炼! 可恶,简直引狼入室!!! 好半晌,周旋灵抬头,“好。谈一谈。” 莲儿嗲声嗲气道:“夫君~” 周旋灵将莲儿放下地,扯了扯衣裳下摆,拍了拍莲儿屁股,“乖,去床上等我。” 转脸,冷漠至极地看着赵雨微,“你还想说什么?” 赵雨微深吸口气,“夫君,你我成亲十二载,我为你生儿育女,我不求别的,我只求等我最小的女儿出嫁,我们再和离。” “不可能。” “夫君……”』 第101章 厉鬼现形 『赵雨微不明白,周旋灵明明对情事一向不感兴趣,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热衷,竟然不顾礼仪廉耻,白日宣淫。是因为莲儿吗? 压下心里的疑惑,“夫君,梦儿已经五岁了,等她及笄,我就将她嫁出去。莲儿骨盆小,身子弱柔弱,年龄也还小,现在怀孕生子容易难产。等梦儿出嫁,莲儿也才二十五岁,正是生育的最好年龄。到那时,若是夫君还坚持要我下堂给莲儿腾位置,我绝无二话。可以立字据为证。” 周旋灵想了想,同意了:“那便立字据吧。” 赵雨微拿着字据,又哭又笑,最后抹了眼泪,朝周旋灵施了一礼,“夫君,纵欲伤身,还请保重身体。” 莲儿弱柳扶风地走过来,低着头,“夫君,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纵着你的……” 周旋灵将莲儿打横抱起,扔到书房后面的床上,“那女人的鬼话你也信!”』 这之后很多画面一闪而过。 画面再次定格时,赵雨微已两鬓斑白,眼角、额头、鼻子两边都有了细纹,但皮肤白里透红,气色很不错。 『“夫人,莲姨娘怀孕了。” 赵雨微怔愣片刻,转身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翻出十年前的字据,怔怔地看着:“十年了,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莲儿挺着肚子,由丫鬟扶着到了赵雨微的院子,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我说,你个糟老婆子还要霸占着正妻位置多久?你要是处理不来,我来。” 赵雨微放下手里的嫁妆单子,“再有半年,梦儿就出阁了。待她回门后,我就自请下堂。” 莲儿蹭的一下站起,指着赵雨微的鼻子,“不行。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下堂。” 赵雨微平静地看向莲儿,“我说了还有半年,待梦儿出阁回门后就下堂。你那时还没生产,不会影响你和夫君大婚的。” 莲儿气急败坏,“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下堂!我等不了!哎哟,我的肚子……” 赵雨微:“来人,扶莲姨娘回去,顺便让大夫过去看一下……”』 『莲儿抱着肚子,坐在床沿哭。 周旋灵无奈,“莲儿,就几个月了。再等等。” “我等不了。我的宝宝也等不了。我不要我的宝宝一生下来就是庶子,是别人眼里下贱的野种!夫君,你就依了我吧,我~” 周旋灵出现在赵雨微面前,“改时间,下个月把桐儿嫁出去!” 赵雨微愕然,“夫君!两年前就定好的日子,怎么能说改就改?这不是让别人笑话吗?” 周旋灵冷硬道:“我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和你商量的。这件事,就这样办!” 梦儿还是在一个月后出嫁了。』 『“夫人,不好了,莲姨娘在婚宴上突然肚子疼,说是你下毒。老爷……周家老爷要你马上过去给莲姨娘赔罪!” 赵雨微愕然,隔了几百公里,她怎么下毒?要害人都不长点脑子吗? 隔天,周旋灵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一巴掌将赵雨微扇飞,“你养的好儿子!给莲儿下毒,害明儿没了双眼!你该死!” 不等赵雨微爬起来,周旋灵又急匆匆地走了。 赵雨微醒来后,耳朵总是幻听,竟然听到了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大儿子的惨叫! 想到周旋灵已经不是以前的周旋灵,立即叫来婆子,“马上派人去看看长生,再派人打听一下周旋灵的去向。快!”』 『“不好了,夫人,周家老爷亲自挖了大公子的眼睛,说要给刚出生的小公子换上……” 赵雨微晕了过去。』 『山路不好走,耗时十多天,赵雨微再回到灵石山谷,“周旋灵,你好狠的心。长生是你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周旋灵冷着张脸,“他若不听你的话,给莲儿下毒,我也不至于下此毒手。他……” “下毒?下什么毒?” “呵,你还装不知道?赵雨微,你那些把戏,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收起你那一套惺惺作态吧,老子看着恶心。” “周……” “滚!” 莲儿从内室出来,抱着周旋灵的胳膊,“夫君,姑姑既然来了,就别放走了。咱们明儿还需要个老妈子洗尿布……” 赵雨微被关进了柴房,然后被转移到了院子里……』 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赵雨微所生的女子,挨个受尽折磨而死。赵雨微被一根不足一米长的铁链拴着,拴在假山的石头上,像狗一样,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原地。 风吹日晒雨淋,想死死不了,想活也活不了。 尊严扫地! 『哟,今天看着挺精神嘛。莲儿随手指了两个侍卫,“把她洗干净,好好玩玩。玩得本夫人高兴了,重重有赏。” 赵雨微……』 姜珩盯着泪流满面,但满身戾气、煞气、怨气的赵雨微,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不必展示。” 赵雨微双眼突然变成漆黑如墨的空洞,扭头看姜珩,把姜珩吓了一跳。 赵雨微说:“不,我想知道,这些事情,他周旋灵到底知不知道!他是故意纵容,还是不知情,我需要知道!” 姜珩无奈地叹口气,“何必呢。对一个不爱你的人,没必要把自己的疮疤完全暴露。他根本不会在乎!最后伤的,只有你自己!” “我不在乎!”赵雨微全身突然冒出浓烈的黑气,整个人身形陡然拔高,“我的尊严,早在他们将我捆绑在那块石头上,就已经没有了!” 有人惊呼:“天啊,那个赵雨微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像是入魔?” “屁的入魔。分明就是厉鬼现形!” “厉鬼?你扯吧你。这么大太阳,厉鬼怎么可能连伞都不打一把就在太阳下暴晒!” “没准是那烛龙公子厉害呢!那烛龙公子百分百是个厉害的阴阳师!肯定有宝物能让厉鬼在大太阳下像活人一样活着。” “不是说阴阳师控制的厉鬼,他们之间都有契约印记,有术法痕迹吗?这个赵雨微和烛龙之间,啥也没有。” “刚刚烛龙才拍了赵雨微肩膀,怎么可能没有联系。可能就是那拍一拍,把术法拍在了赵雨微身上……” 第102章 炉鼎体质 『想不想知道周长生的现状呀?想知道,就给本夫人学几声狗叫来听听。 赵雨微被人糟蹋后,整个人都是空洞的,没什么反应。但一听到周长生,眼里立刻有了光,“汪汪……” “声音太小。大点声。”莲儿掏了掏耳朵道。 “汪汪……” “跪下,摇尾巴!” 赵雨微跪下,摇着并不存在的尾巴。 莲儿退后一步,嫌恶地捂住嘴,“什么味道!把她洗干净,赏给你们几个了!” 赵雨微被侍卫抓住,挣扎地望着莲儿:“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长生……” “呵,长生?喊得倒是亲切。可惜,他双手没了,夫君亲自砍的,意外吗?说要给我儿子做成玩具呢……”』 “周旋灵!” 赵雨微闪现在老态龙钟的周旋灵面前,将喇叭对准周旋灵的耳朵,“你是眼瞎耳聋了吗?周旋灵!” 周旋灵回神,久远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复苏,早已麻木不仁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雨微,我…” 赵雨微哈哈大笑,眼耳口鼻皆渗出浓密的黑烟,“我们一共生了两子三女,每一个你都亲手挖掉他们的眼睛,派人砍了他们的双手、双脚,让他们受尽凌辱、折磨而死!” 突然抓住周旋灵的衣领,一巴掌扇过去,“你不配为人父!” 周旋灵头往边上一偏,一嘴牙齿飞出了一半,喷出一口血,不敢置信地看着赵雨微。竟然有人能伤到他! 赵雨微有些诧异,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能实体化抓住周旋灵的肩膀,就不错了。更不要说站在太阳光下,不被太阳所伤,还伤到了周旋灵! 小胖他…… 刚刚拍她的那一下,是给她助力的! 赵雨微心里一喜,又一巴掌扇过去,“我与你成婚三十二年,除最初的十二年,你还像个人外,后面的二十年,你纵容莲儿和下人诬蔑我、玷污我、折磨我、抹杀我。你不配为人夫!” 周旋灵又数颗牙飞出,脸上出现血印子,火辣辣的疼。想要推开赵雨微,却发现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根本动弹不得。大骇,现场竟然有比他修为更高的人,谁? 赵雨微又啪啪几巴掌打得周旋灵两颊肿起寸高,再次用喇叭贴着周旋灵的耳朵,“睁大眼睛看清楚,你到底是为了个什么东西杀了自己亲生的五个孩子!” 凝滞不动的海市蜃楼画面突然动了起来,然后定格在还是少女模样的莲儿身上。 『莲儿抱着一个黑衣男子的腰,手不安分地扯开男子的腰带,一路往下摸,“年哥哥,你怕什么?” “夫人,我……” “叫我莲儿。” “莲儿,我们不能……” “怕什么,那老男人都跟我好了一年了,还没个种留下,八成是不能生了。我……” 黑衣男子推开莲儿,红着脸退开,“莲儿,主子要是知道了……” 莲儿再度缠上,双腿盘上黑衣男子的腰,“不用担心,他出去办事,要两天才回来……”』 『“都两年了,那老男人肯定不能生了。指望他是不可能怀上孩子了。年哥哥,给我……”』 『“三年了,还没怀上。那老男人肯定有问题,年哥哥……”』 『“五年了,五年了,老男人有问题,年玉、周其、梁润都有问题。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怀不上呢?” 莲儿咬牙,将目光从暗卫转向侍卫,“我就不信了,暗卫服了毒,身子有问题,不能生,外招的修士、侍卫,还能有问题!”』 『“八年了,可恶,竟然还没怀上!可恶……”』 『莲儿一张脸全是恶毒:“九年了,竟然还……年玉,你去悄悄请个大夫过来,我要知道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你们的问题。”』 『大夫:“夫人,你的身体很康健,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没有怀上,可能是……” 莲儿:“不可能。庸医,你个庸医!来人,把他拉出去处理了!” 大夫:“夫人饶命,饶命啊,小老儿医术不精,确实没看出来……啊……” 莲儿咬牙切齿地瞪着腥红的双眼,“年玉,再去给我请大夫,我就不信了!”』 『数天后,趁着周旋灵外出不在,年玉带回来一个中年人,“夫人,这是佣兵协会附属医馆的张大夫,专门给修士瞧病的。张大夫医术精湛,有口皆碑。相信他一定能瞧出夫人的问题来。” 莲儿敛了心底的怒气,“那就有劳张大夫了。” 张大夫拿出纱巾覆于莲儿手腕,把了脉,看了舌苔,又不动声色地扫视一遍莲儿的身材,“敢问夫人几岁破身,平时房事感觉如何,一月几次……” 年玉赶紧退下。这些不是他能听的。 莲儿微怒,“这些与你何干?瞧不出病来,你别想走出这个屋子。” 张大夫收起纱巾,“夫人若是不愿说,老夫便诊断不清楚。不过,老夫观夫人脉象,似乎与传说中的炉鼎体质有些相似。” “什么是炉鼎体质?” “炉鼎,夫人明白吗?炉鼎里面装的柴火,是为别人燃烧自己,而炉鼎便是装柴火的器具。” “说简单点。” “就是夫人体内有某种东西对别人有莫大好处,这好处只有通过男欢女爱才能得到。老夫观夫人气色,身体健康,想来,夫人这体质对他人有好处,对自身也并无坏处。” 莲儿愠怒的神色微顿,“既是如此,那我为何十来年了都怀不上?” 张大夫:“这就要看夫人这体质是什么时候觉醒的了。觉醒多于十年,那这十年来,夫人无论怎么做,都是为别人燃烧自己。 夫人的体质虽然在行事时对自己无害,但也是时刻为行事准备着的,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能量来为孕育子嗣做准备。 如果想尽快孕育子嗣,老夫建议,夫人修炼灵力。有了灵力,夫人便有多的能量来孕育子嗣了。” 莲儿若有所思。挥了挥手,让人将张大夫送走……』 『一年后,莲儿怀孕了。 年玉开心不已。“莲儿,是我的孩子是不是?” 莲儿迟疑了小半秒,重重地嗯了声。』 『隔天,周其抱着莲儿转了无数个圈。 “莲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就要当爹了,我太高兴了。莲儿……”』 『梁润……』 『周青……』 『……』 『周旋灵回来,兴高采烈地抱着莲儿亲了又亲,“莲儿,你是最好的。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要嫁给你,名正言顺地,八抬大轿。” “好。”』 第103章 周旋灵,你不配为人! 姜珩脸色变换,这个莲儿真是讨男人喜欢! 怀个孩子跟怀个积木玩具一样,孩子爹都一个连,轮流来祝贺!却从来不怀疑莲儿的肚子到底能不能装下那么多孩子! 赵雨微突然哈哈大笑,全身冒出黑气,猖狂、凄厉地笑得全身发抖,好半晌才拿起喇叭对准一脸懵逼、不敢置信的周旋灵耳朵,“周旋灵,你个王八蛋绿乌龟,为了这么个杂种,你杀了你五个亲生子女!你不配为人!” 一巴掌扇过去! 赵雨微黑泪流双行,凄厉的尖啸,明晃晃的太阳光下一股黑气直冲天穹。 再俯首、低头,“哈哈哈,周旋灵,你该死!” 俯冲而下,然而,这一次,她的身体却穿透了周旋灵,她根本碰不到周旋灵。 赵雨微错愕,连公子也不帮她了吗? 姜珩叹息一声,“赵雨微,你过来。” 赵雨微瞬间闪现在姜珩面前,又凶又恶又委屈又憋屈、抓狂、绝望地指着周旋灵,黑泪流成河:“公子喊我做什么?我还没有将那个恶人拉下地狱,我还没有……” 姜珩捧着赵雨微的脸,将乱掉的头发捋到耳后,“接下来的戏,该别人唱了。你先休息一下。你放心,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能。” 沈鸿煊突然有些嫉妒,妒忌赵雨微,能得姜珩温柔以待,得姜珩的保证。 姜珩掐诀,“张原,把张梨儿带上来。” 高大的肌肉猛男提着一个娇小的女子,扔到姜珩面前。 姜珩的手诀刚好打在张梨儿身上,“让我看看,你又有什么特质!” 张梨儿的记忆被抽取出来,放大到海市蜃楼上: 『小嘛小二郎~背着背蒌割猪草~ 乡村小道上,一蹦一跳欢快跑着的张梨儿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被弹飞摔到地里,慌忙爬起来,头都没抬,便忙不迭地磕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看路,撞到了你。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家这回……” 怅然若失的周旋灵转身,看到那双熟悉的水雾烟眸,怔住了。这双会说话的眼睛,真的太像莲儿了。 “莲儿?” “公子认错人了吧。奴家是梨儿,就是这村子里的。公子,奴家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来走亲戚的吗?” 周旋灵喃喃地念着“梨儿”,然后弯腰,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怪黍离的笑,“梨儿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要不要跑我去享受荣华富贵?” 梨儿瞬间退后数米,歪着脑袋看周旋灵,“公子,你有病吧!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你骗不了我!” 说罢,一溜烟跑了。』 『“啦啦啦,我是打猎的小行家,管它是兔子还是鸭,全都进我家~……哎呀,怎么又是你?” 梨儿转身就跑。跑到半路,又发现兔子撞到了没拿,又跑回去……从周旋灵手里接过兔子,一溜烟地跑了。』 『“日落西山红霞飞……”梨儿抬头一看遮挡阳光的是什么东西,发现是周旋灵,当即掉头就走,“真是晦气,哪里都有你!”』 姜珩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个张梨儿,竟然是地球穿越过来的?她竟然不是第一个穿越者?! 轮回塔啊轮回塔,赶紧醒来啊。 地球和这个罗兰大陆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以前还出现过穿越者? 『“我在马路边,捡到……”梨儿怒瞪周旋灵,“你这人讨不讨厌啊!老跟着我做什么?”绕过去后,又转身警告道,“再跟着我,我就报官了!”』 『张梨儿在山里打猎,掉入深坑,“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看到周旋灵站在坑上方,嘴角还是那抹怪黍离的笑,顿时没了好感,扭头面向坑壁:哼~ 周旋灵淡笑道:“梨儿,要我救你上来吗?” 张梨儿咬着嘴角,倔强道:“谁要你救!给我走开!” “那我真走了?” 看周旋灵真走了,梨儿又害怕,“等等,回来。”捏着衣角、声若细蚊地道,“救我。” “大点声,我听不见。” 梨儿怒瞪,“你个……”想了想,这荒山野岭的,最近农忙,没人进山,除了这个讨人厌的大龄男人……天要黑了,山里有狼,万一…… “那个,”从没求过人,有些难为情的梨儿对着手指头,眼神闪躲,不好意思与周旋灵对视,“能不能请你救我上去?我可以给我当丫鬟,当侍女报答你的恩情……” 周旋灵用灵力将梨儿救上来。 梨儿惊呆了,“你是仙人吗?你会法术?你之前怎么不说你会法术啊?你能不能教我,我也想修仙……”』 『梨儿成了周旋灵的侍女,贴身侍女,需要服侍周旋灵洗漱、更衣、起夜…… 梨儿拿着鸡毛掸子,听完侍女守则,转脸就开骂: “你这么大个人,没有手吗?穿衣要人帮忙,洗脸要人帮忙,洗澡要人帮忙,如厕还要人帮忙扶鸟,你踏马的是个没手没脚的残废吗?” 周旋灵眼眸幽深,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对说侍女守则的婆子冷脸道:“下去!” 梨儿转身就走。 “没说你,回来!” 张梨儿拿着鸡毛掸子,“你敢让我帮你扶鸟试试?看我不薅折了它……” 周旋灵盯着梨儿,意味莫明……』 『梨儿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侍女给她摇扇子,喂葡萄,一派悠闲、享受模样。 周旋灵走进来,“梨儿,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这可是全韦州最有名的绸缎,进贡给皇帝的……” 梨儿抬头看了一眼,“谁要那玩意儿,花里胡哨的,不好看,不要。” 周旋灵并不生气,从身后拿出一只波丝猫幼崽,“看看,你说要养猫,我就给你挑了一只,这是开了灵智的灵猫,听得懂人话的……” 梨儿立即从躺椅上跳下来,要去接猫。周旋灵将猫藏身后,梨儿与周旋灵撞了个满怀。 周旋灵手抬高,梨儿个子矮,跳起来都拿不到,气得鼓起腮帮子,“不给就算了,谁稀罕!” “给给给,都给。”周旋灵将猫提到梨儿面前,但并不松手,“梨儿,亲我一下,就给。” 梨儿踮起脚,敷衍地在周旋灵脸颊上亲了一下,抱起猫就走。』 “哇哦,刚刚还那么虐,马上就温情脉脉了。这男人活得久,就是好啊。前一个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又有了新的。”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不知道前一段,还会觉得周旋灵就是个良配。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才过去多久呀,宠妾灭妻、杀子害妻的正主就又有了新欢,还柔情蜜意,啧啧,这男人呀,就没一个好东西!” “哎,不要乱说话啊。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第104章 深信不疑? 『夜晚星空璀璨。 梨儿依在周旋灵怀里,“周郎,你前妻是怎么死的?” 周旋灵顿了一下,“她误入我圣境天劫,被雷劈死了。” “啊?”梨儿惊讶,“她什么修为,她到底是想帮你还是想害你啊?不知道天劫是不能随意插手的吗?沾染上因果,被连累了,也怪不得谁。” 周旋灵重新搂紧梨儿,拍了拍梨儿的肩膀,“谁说不是呢。”』 “什么?周旋灵的前妻是被天雷劈死的?可我听说是死在床上的啊。好像是马上风……” “你也听过那个?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马上风不是男人容易得吗,怎么女人也会得?那这女人得睡多少男人……” 有人弱弱地道:“可我听说,那个莲儿是被周旋灵采补,吸成干尸的呀。” “什么?你哪来的消息?” “我不是住在佣兵协会对门嘛。那个张大夫,就是给莲儿诊断出炉鼎体质的那个张大夫,有一天突然被人杀了。 官府查案,查来查去,发现张大夫在练采补术,他家地窖里全是被采成干尸的女人和幼童,连他亲生女儿都没放过。 据说杀他的人修为极高,来无影去无踪,了无痕迹。 那段时间,甚至还有人传张大夫是被恶鬼杀的,所以才查不到凶手。 但那之后不久,周旋灵就突破圣境了。 你说怪不怪? 更怪的是,他突破圣境,对周家甚至韦州来说,都是皆大欢喜的事。各地修士、官员都前去祝贺,却没看到他本家人,分家的也基本没有。 当时去参加大典的有阴阳师。据说打听到了不得的消息。” “什么消息?”周围的人全都凑了过去。 “据说,有人看周旋灵从房里丢出来一具干尸,让暗卫处理了。那干尸是个女的,双腿大开,呈交合之势,但神情痛苦,脸上全是震惊和不敢置信。很明显是死于自己熟悉的、信任的人手中。” “你没看刚刚的那段吗?那个莲儿男人无数,也未必就是被周旋灵采补至死的。” “那怎么说周旋灵几十年都没突破圣境,那个女人一死,他就突破了呢?那女人还是炉鼎体质,行事对双方都没坏处,是极好的双修体质。如果不是极致的采补,那女人怎么可能会被吸成干尸?”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说得清当时是什么情况。” 『梨儿兴高采烈地跳到周旋灵身上,抱着周旋灵的脖子就一顿亲,亲了半晌,才分开,幸福满满地道:“夫君,我怀孕了。你什么时候娶我?” “下个月初八。” “不行。我要这个月二十。我看了黄历,是个益嫁娶的好日子。” 周旋灵顿了一下,“好。”』 『梨儿:“夫君,这孩子太闹腾了,踢得我肚子疼。” 周旋灵将梨儿抱腿上,温柔安抚,“再等等,等几个月,就好了。”』 『梨儿:“夫君,不对劲,这肚子怎么还在长,是不是怀的双胞胎啊。再大下去,我都没法走路了。” 周旋灵也不懂,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把脉半晌,“怀的单胎,孩子现在长得快,肚子长得大,也正常。” 梨儿:“不对,哪有这样的,看我这肚子都能看到皮下血管了,就快要撑爆了,你还说是单胎!你肯定搞错了,你分明是个庸医……” “夫人既然不信老夫,那便另请高明吧。”』 『专门给修士瞧病的灵医上门问诊,半晌,“夫人怀的确实是单胎,至于肚子大这个,主要从三方面考虑: 一是夫人身材娇小,公子身材高大,怀的孩子想必是随了父亲。 二是孩子已到快速成长期,这几个月夫人就算只喝水,孩子也会长的。 三是,公子是圣境修士,圣境修士向来生育艰难,这孩子既然能怀,便是上天的恩赐,或许天赋了得,说不定在娘胎里便已引灵入体。”』 『周旋灵对单胎一事,深信不疑。他们家就没有生出双胞胎的。』 『“老爷,不好了,夫人血崩……”』 『周旋灵捧着和梨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青紫婴儿,神情悲伤地走出产房……』 有人疑惑,“不对吧。不是几个大夫都说怀的单胎吗?怎么生了两个,还一大一小,小的才巴掌大?” “你这样说。我也觉得。那两个大夫,一个是普通的,一个可是灵医。普通大夫看不出来,难道灵医还看不出来。我总觉得有古怪。哎,刚刚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青紫的小婴儿是怎么出来的,是不是自己爬出来的?” 旁人打了个寒颤,“怎么可能自己爬出来!还没出生的孩子懂什么?” “根本没有那个画面好吧。那种限制级的画面,怎么可能放出来?” “不对,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个产婆说,‘肚子里还有一个,在往外面爬……’那个小婴儿肯定是自己爬出来的。只是不方便给我们看而已。那个小婴儿肯定有问题。平时隐身就罢了……” 『周旋灵抱着周利发坐在梨儿的墓碑前发呆……』 『周旋灵看着和梨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周利发,忽然将罪恶之手伸了过去……』 “天啊。”大部分吃瓜群众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全身恶寒,“这还是亲爹!踏马的,太……没人性了。” 『小小的周利发,忍着全身不适,坐起来,看着旁边一丝不挂的亲爹,轻轻地爬下床,自己穿好了衣裳,悄然出门,来到又臭又狭小的院子,望着那个比他高一个头,却瘦得皮包骨头的哥哥,“你就是周利水?” 周利发看着粉雕玉琢的漂亮、精致小孩,抿紧了唇,没说话。 “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周利水?” 周利水:“我不知道。” “你这人怎么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算了,你就是周利水,你和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不认出你都难!” 周利发转身,“来人,把他洗干净,带走!” 但,转眼看到周旋灵,所有的嚣张顿时化为乖巧,“爹……” 周旋灵冷漠地瞥了眼周利水,抱起周利发就走。 周利水望着那高大男人的背影,眼里闪过希冀的光:那就是爹吗?我叫周利水,不是傻子……』 第105章 共同一具身体? 『测试灵根的大殿上,周利水将手按在测试石上,石头发出耀眼的透明光芒,石头旁边的天赋石,七格全部点亮。 “单水灵根!圣人,利水是单水灵根!” 周利发:单水灵根很厉害吗? 周旋灵鼻子了哼了一声,丝毫不见兴奋,“也就那样吧。” 周利水抿紧唇,以为自己虚弱的身体幻听了,赶紧看向二叔公,发现二叔公也是一脸的震惊和茫然,才发现,他真的不是幻听。他的亲爹真的不喜欢他。 周旋灵蹲下,给周利发整理了衣裳,“发儿,去吧。” 然而,周利发没有灵根,灵根测试石、天赋测试石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周利发是空气! 周利发不信,手按一次,两次,三次…… 周旋灵突然将目光转向身子偏移将要一头栽倒的周利水身上,他可以将周长生的眼睛挖下来安在周长明的眼眶里,为什么就不可以把周利水的灵根挖出来装在周利发的身上? 周旋灵的眼神太瘆人了。 周利水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和死期临近。 他都快死了,他亲爹竟然还觉得他死得不够快吗?那眼神多像要活剐了他呀。 他不甘心啊。 他多想像周利发一样亲切地喊一声爹,多想被亲爹抱一抱……可亲爹却想杀了他,是因为他有灵根吗?是想把他的灵根给弟弟吗? 他听过那个传说,他的大哥,周长生,二哥周长林,三姐……他们全都被爹挖了眼睛,砍了手脚,就为了给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哥哥当眼睛,做玩具…… 可他不甘心啊。他也是周旋灵的儿子啊……』 『周利水活了下来,很快便到了二十岁……』 所有人再次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和错愕,“天啊,周旋灵是疯了吗?他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他,他,他……” 张梨儿早已泪流满面,望着老态龙钟的周旋灵,眼里尽是浓得化不开的缱绻和眷恋,她的爱人啊…… 姜珩觉出些不对劲来,张梨儿身上并没有戾气、煞气,也不像是死了很多年还眷念人间的人,倒像是刚死或者还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身上竟然还有一丝生气。 “张原,你在哪找到的她?” 张原:“周利发体内。她与周利发共用一具身体。” 姜珩侧目,“一体两魂?那岂不是……怪不得……怪只怪周利发命不好,摊上这么对父母!恶心!” 沈鸿煊不自觉地往另一边站了些,“确实恶心!” 所有吃瓜群众:“……” “天啊,好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就是一对狗男女看对眼了,不顾亲情,枉顾人伦纲常,一个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一个用自己亲儿子的身体和……想想都恶心……” 赵雨微忽然又哭又笑,“当年我们只是找到她,把周旋灵引过去,至于成不成,我们都是没把握的。没料到,哈哈哈,事情竟然如此出乎预料。” 周旋灵震惊、愕然,泪流满面:“梨儿,你在,你一直都在吗?” 所有吃瓜群众:“哦?”“他竟然不知道?”“那个梨儿她不说吗?”“那……” 『又二十年后,又一次熟悉的挖心、挖灵根场景……』 『“请圣人恕在下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小公子的肉身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找不到合适的心脏、灵根,他就……” 周旋灵两鬓已斑白,神情暴戾地一把捏碎了床柱,“去给我找!把周家所有人都给我叫回来!”』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次挖心脏、挖灵根的场景上。 赵雨微哈哈大笑,浑身黑气滔天,身形一闪又飘到周旋灵面前,“周旋灵,你真该死啊。” 姜珩撤回搜魂术,拿出古琴来。 张梨儿突然闪现在赵雨微面前,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挡在周旋灵身前,“赵雨微,你已经把他害成现在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害他?”赵雨微声音陡然拔高,一巴掌将张梨儿扇飞,“我那么多年的温婉娴淑,我……” 突然,琴音响起,姜珩的身影突然遮天蔽日般庞大、高大,一音锁定张梨儿,“张梨儿,是谁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来说说。” 张梨儿陡然一惊,身子一抖,但很快镇定下来,双手叉腰,“你又是何人?凭什么管我们之间的事!” 姜珩:“态度倨傲,藐视天威!该罚!” 虚空的姜珩拨弄琴弦的手指随意的往前一弹指,张梨儿隔空一声惨叫,朝后疾飞,撞到周旋灵,将周旋灵的灵魂给撞出体外,急忙抱住周旋灵的灵魂…… 所有人愕然。 姜擎等人:“……” 王福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一手,就算是阴阳大家宣明先生也不可能做到吧。” 商楠:“这人必成圣境的死敌!只能交好,不能为敌!” 姜擎僵硬地脖子点了点头,这人好生厉害。 沈鸿煊:“……”小胖竟然能勾结阴阳,瞬间将人的灵魂打出体外!!!战场上要是遇到这样的敌人,那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更何况,对方还是圣境! 周旋灵惊愕非常,立即扒拉开张梨儿,要去找回自己的肉身,但张梨儿以为他要抛弃她,立即抱着周旋灵不要去…… 周旋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从高空摔下去,头朝下,插在地里。又要扒拉开张梨儿,张梨儿死死地抱着周旋灵,“夫君,你不要我了吗?你说过你要爱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夫君……” 姜珩法诀随着琴音打出,“你们不配为人,不配为人父母!那便罚你们生生世世绑定在一起,成为一只双头鼠吧。” 赵雨微立即朝姜珩跪下,“公子,这样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害死了那么多人,必定要让他们永生永世当牛做马偿还才行……” 姜珩轻笑一声,隔空一指朝着抱在一起的周旋灵和张梨儿点出,“去吧,双头鼠。” 目送变成双头鼠,长了两个头,但只有一个身子,一个脖子,再也亲不到对方,更不可能自己搞自己的老鼠,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赵雨微也愣住了。 姜珩:“让他们做牛做马,也太侮辱牛马了。牛马尚且知道回避亲缘关系,他们却明知而故犯,以为天下人都应该为他们自以为是的爱情所倾倒,简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让他们生生世世都绑定在一起,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大家记得,以后见一次杀一次,就是了。毕竟,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赵雨微全身黑气一晃,整个人都显得亮了许多,欣喜地站起来,“公子,多谢你。” 周灵儿等被剖了心脏、灵根的,也全都跪地谢恩。 姜珩起身,望了眼下方要跑走的双头鼠,递给赵雨微一把匕首,“去吧。他们现在是灵体,杀一次就可以了。等他们有了实体,再慢慢杀。下方的肉身,你们现在动不了,我来。” 赵雨微欣喜地接过纸做的匕首,朝姜珩磕头后,一闪身就不见了。周灵儿等人赶紧磕头,跟上赵雨微。 唯周和文站在原地。 第106章 大阴阳师 姜珩站到甲板边缘,面向灵石山谷,拿出喇叭: “各位,韦州王家被周家灭族的事,都听过吧。我今日是代表王家王言初来讨个公道的。 我这人说要踏平你们灵石山谷是不假,但,并不喜欢大劫干戈。 所以,为免牵连无辜,请所有参与王家灭门案的谋划者、参与者、刽子手自己站出来。 不要让我亲自动手,否则,请看看周旋灵的下场。” 姜珩一个响指,下方的周旋灵尸体突然无火自焚,不过片刻便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又片刻,变成一抹黑灰,风一吹,便散了。 所有人毛骨悚然。不自觉地将船只开的远离鼍龙号。 “烛龙到底是什么修为?” “他不是烛龙,他是引月公子。我前两天在月华匹练下见过他,他就是那个小白胖子,引月公子。” “不对吧。引月公子前段时间还修为很低,好像还不到王境吧?连王境都不到,怎么可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个响指就把周旋灵给烧了!周旋灵可是圣境啊!渡过圣境天劫的,肉身是圣境!” “不对,分明就是烛龙公子。什么引月公子,我看是你眼花吧。他们那船那么大,船身上‘烛龙’两个字那么大,你不会看不到吧?还有,甲板上那只鼍龙和旗帜上那只鼍龙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能有假?” “哎,我说,有没有可能,烛龙公子是他,引月公子也是他……” “怎么可能……” 姜擎双臂抱胸,“王公公,这事你怎么看?” 王福:“很难评。老奴活了两百年,没见过十五六岁的小娃娃有这等能力!这烛龙公子,很可能是修了什么功法,返老还童,还隐藏了修为。” 姜擎手摸下巴,“现场有没有其他修为在圣境以上的人或者兽?我们人修限制多多,诱惑多多,难以修炼到九阶,兽成年前本能多于理性,应该会相对容易一些吧。” 王福摇头,“没发现。可能是我们距离中心有点远……” “那狐狸是什么修为?” “以老奴看来,那狐狸恐怕不是活物!体型能长到这么大,生前应该是圣境以上!” 姜擎摸着下巴,“那就是它拿捏了周旋灵,在灵石村周围设置了鬼打墙,让那些人在村里打转?! 不过,他们在我们眼皮地下姗姗来迟,又是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布置的鬼打墙?” “老奴没看出来。” “那以王公公之见,那个烛龙公子他阴阳师修为在什么层次?” 王福:“老奴曾见过几次大阴阳师出手,阴阳师向来躲在鬼怪后面,以鬼怪为使徒打手,本人在后方控制。 像这种任由手下自由发挥,还给鬼物撑腰的,老奴从未见过。 以琴声化鬼怪的戾气、煞气、怨气的,还这么轻易就化解的,也从未见过。殿下,老奴有个不成熟的联想。” “嗯?” 王福:“老奴觉得,威远侯这么在意烛龙公子,很可能是想请烛龙公子去夜雨湖找长公主!毕竟他现在年纪大了,一直拖着不能婚配,可能着急了。” 姜擎盯着王福看了好一会儿,又转眼看向即时影像中的鼍龙号,“烛龙公子是厉害,但珩儿那时候太小了,就算……大概也被其他大鬼给吞噬了。” “那不如……” 商楠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王福,这老太监还想左右陛下的思想?陛下没改口,自然是有陛下的理由! 如今的沈鸿煊手握二十万威虎军兵权,实权,无论和谁结亲都可能造成拉帮结派,拥兵自重,功高震主。 陛下不会将沈鸿煊推上风口浪尖。若沈鸿煊真的要废了和长公主的婚约,那就得交兵权! 没了兵权的沈鸿煊,就只剩下一张脸,以及一个侯府空壳,又有几家看得上呢? 呵呵! 下方山谷里,大戏开场时曾乱过一阵。周旋灵出来后,军心稳定,连后宅妇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但这热闹,大得,有些人受不住,一口老血梗在喉咙,没来得及换气,咽气了。 有些人却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想跑,比如年玉,周其等曾在影像中出现过,与莲儿有一腿的人…… 却是,怎么也跑不出村子,好像遇到了鬼打墙。 待赵雨微气势嚣张、气焰滔天时,有的吓晕,有的吓尿,有的大小便失禁…… 那些曾欺负过赵雨微的,经过这么些年,本来就上了年纪,这一吓,有的直接归了西,偏偏灵魂也跑不出这个村子…… 到姜珩的琴音响起,这些新鬼便尘归尘土归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有些年份和资历的鬼,鬼身子也寸寸瓦解,崩坏,彻底化为虚无。 此刻,整个灵石村的人,怎么也走不出村子,上天无路,天上被各种船只堵死了,入地无门,山谷没有挖通往外界的地道,也没有通往外界的传送阵…… 全都垂头丧气之时,再听姜珩所说,更是浑身一抖,感觉看到了太奶在朝他们招手。全都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出去送死。 全都站在人群里,或者拉了几个老弱妇孺挡在自己面前! 姜珩轻笑一声,“你们不站出来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指证你们。” 说着,双手掐出一个繁复的手诀,待法诀朝着山谷打出,山谷里所有人都震惊、害怕、恐慌、狼狈逃窜…… 有的眼白往上翻,嘴一闭、腿一蹬,人归西。 有的杀气、煞气重的,慌乱地拔刀左右挥砍,刀却一次又一次从鬼身子上砍过去,鬼还完好无损。吓得丢了刀就跑…… 山谷外所有吃瓜群众全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看山谷,看看山谷上空真·顶天立地的姜珩虚影,“烛龙他……” 王福望了望还被太阳光笼罩的整个山谷,感叹,“这一手,非大阴阳师做不出来!” 姜珩负手,朝山谷里周家的人道:“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些你们杀掉的人,特别是枉死的、冤死的,其实一直都跟着你们。只是你们看不见而已。” 姜珩环视一圈,“张原,今日可来了官场之人?” 第107章 他大概抽风了 姜擎没来由的心头一紧,有种上课时要被夫子点名的预感和紧张感。 张原拱手:“有,在那边,离得比较远。” 姜珩朝姜擎那边望了眼,是一艘没有标识的大型帆船,“如此,接下来审问、关押犯人的事,就由官场的人来吧。” 沈鸿煊也朝那方看去,只看到一个小黑点,但这个黑色,有些熟悉,是黑铁打磨抛光后的黑亮色。 是秦王吧。 这么大的事,事关韦州安危,他不可能不来。 姜擎闻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莫名的就是有点不爽。 他堂堂秦王,帝国长子,竟然要像下属一样,给个陌生人收拾烂摊子! “殿下,我们不接手?” 商楠、琥珀、王祈等人全都看向姜擎,如今韦州府官员几乎被一锅端,新的韦州牧还没派下来,郡县官员怕是处理不了这样的大案吧? 姜擎深吸口气,“接,怎么不接!这个烛龙公子把罪人都送到面前了,断然没有推辞的道理。把船开下去,旗帜挂上。” 姜珩望着越来越近的船,目光在秦王旗帜上定了定,扭头跟沈鸿煊低声道:“煊哥,你大概不方便出面,去船舱吧。” 沈鸿煊摇头,颇为无奈地道:“他已经知道了。” 姜珩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 待大型帆船与鼍龙号处于同一高度,姜珩拱手行礼,“草民小胖见过秦王殿下,殿下万安。” 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姜擎看着这个矮胖矮胖、眼睛都挤得只剩花生米大小的姜珩,和姜珩身后同样低头行礼的沈鸿煊,莫名的,心情有点复杂。 “阁下便是烛龙公子?” “正是。” 姜珩抬头,“刚刚发生的一切,想必秦王殿下已全然知晓,草民便不多说。接下来,周家之人所犯之事,所犯之罪,还请秦王殿下按照帝国律法,秉公处理。草民感激不尽。” 姜擎还是有点不爽,他堂堂秦王为何要听令于一介草民! “你这是在命令本王?” 姜珩刚想要收回的手,又收不回来,有些错愕地看着姜擎,“殿下,草民听闻,你来韦州处理韦州乱象……” 沈鸿煊移步到姜珩身前,挡了姜珩,拱手行礼,“小胖生于草野,不通礼数,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请秦王殿下海涵。” 传音姜珩,“殿下是来处理韦州乱象,但是,是陛下让他来的,来之后,要怎么处理,也是他作主。他已经习惯发号施令,不习惯听令于旁人。小胖,咱们多少照顾一下,殿下那颇为敏感的自尊心吧。” 姜珩噗嗤一笑。 “嗯?” 在姜擎看过来之前,姜珩赶紧闭嘴,移步沈鸿煊旁边,拱手行礼,“草民岂敢命令殿下。草民这是有求于殿下,言语失当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说着,拿出一千灵石,拱手奉上。 心里叹了口气,这些权贵真不好伺候啊。不是膝盖受罪,就是身子受罪,不然,就是精神受累。行个礼,半天也不喊起来,有权了不起啊! “谁要你的灵石!”姜擎昂首,“彻查韦州官场,乃是本王职责所在。起来吧。”转身就走。 姜珩起身,看着对面的大型帆船下沉,拉了沈鸿煊去旁边,低声道:“秦王是不是也有病?公主病?” 沈鸿煊以为自己听错了,“啥?他是男的。” “我是说,他是不是性格有毛病,把权力看得特别重,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权威……” 沈鸿煊:“……没觉得。” 姜珩盯着沈鸿煊,“我看是你们臭味相投,所以觉察不出来吧?” 沈鸿煊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对权力不在乎的,不贪权,不恋权,随时可以放手的。小胖,”感觉被误解,有些委屈,“我……我觉得他可能对我有所误解,把对我的气撒你身上了,嗯,多半是这样。” “他对你有什么气?” 姜珩摸出泡面来泡,两人一鱼一狐,共四桶,每桶里面加四分之一只烤鸡,用蘑菇汤泡。 沈鸿煊赶紧把自己那碗从蘑菇汤下抢救出来,“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说有气?” “我感觉有。待会我去问问。” “你问他就会说?” “他会。秦王其实很好相处的。他今天……大概是抽风了。” 再次升上来的大型帆船上,姜擎被王福扶着胳膊带到鼍龙号上,正好听到这句,顿时没好气地道:“好你个沈鸿煊,背了我,就说我坏话!” 沈鸿煊、姜珩:“……” 鳄鱼plus和狐狸赶紧将自己的泡面端走,怕被人类抢了。 沈鸿煊起身,将椅子挪开一些,“殿下,请坐。” 姜珩端了自己的面,转身就回船舱,根本不想和有权有势的人多待。 姜擎:“……”指了姜珩背影,问沈鸿煊,“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宣他过来见我,他倒还耍起脾气来了?” 沈鸿煊抿了抿唇,灵光一闪,“小胖刚刚用了大招,这会儿精神疲乏,应该是吃了就要睡的。殿下,我们别管他。你还没用膳吧,要不吃我的?” 将面推过去。又拿了灵水来倒上,“殿下,请!” 姜擎闻着味道很是新鲜,“是什么?” “简便的行军粮。” “你们军里用的?” “不是。是小胖家乡的。我正打算学会了,用到军中。” 姜擎随手指了座位,“你也坐。你跟小胖认识多久了?”很是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又示意王福也坐。 沈鸿煊:“不到两个月。” 王福小心地坐了半边屁股,看姜擎坐得舒服,又身子后挪,靠上去的那一下,直感觉身心舒泰,嘴角上翘,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姜擎诧异,“怎么认识的?” 沈鸿煊抿了抿唇,看向王福,“有劳王公公设置一道灵力屏障,隔绝声音和视线。” 王福看了眼姜擎,照做。 沈鸿煊将认识的过程详细、完整地说了一遍,“殿下,我现在有一个巨大的疑问,还请你帮我解答。” “等会。” 姜擎捋了捋思绪,“你是说,你在王家庄园踩了他一脚,他当时失忆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后来,在安州开湖宴后,知道你是侯爷了,才告诉你他叫姜珩,他爷爷叫姜文华?” 第108章 姜擎的理由 姜擎很是不可思议地盯着沈鸿煊,“你不觉得这些都太过巧合吗?你什么修为,他什么修为,你难道还能看不出来是水面、地面还是人?你能踩到他? 他早不告诉你晚不告诉你,偏偏知道你是沈鸿煊,还和长公主有婚约了,知道长公主失踪了,才告诉你他是姜珩,他爷爷叫姜文华。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这不就是另类的朱家案吗? 只不过,这个小胖,明显比朱家那些人高明得多。他们想要的,可能不止你,还有你的兵权,甚至这整个天下。 他们图谋绝对不小!” 沈鸿煊盯着姜擎,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盯着我作甚?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那些冒充珩儿的人吗?” 姜擎掀开泡面盖子,闻了闻,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沈鸿煊,不是我说你,你那些兵法用的那么溜,怎么就认不出来这也是个诈骗犯呢!” 沈鸿煊很是无语,“他诈骗我什么?他什么都不要我的,是我要贴着他……”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甚至还是男的,就已经把你的魂勾走了,如果他是女的,那你现在还不死心塌地地认定他?” 姜擎发现没有筷子,自己拿了双银筷子来,挑了一筷子吹吹,“嗯,好吃。 而且,他有多大本事,你离他那么近,还没看清楚?连圣境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他轻轻松松便将圣境修士灵魂打出体外,一个响指便将圣境修士的肉身毁得渣都不剩。 他若是要杀人,要夺舍,恐怕没人是他对手。 我现在高度怀疑,他不是人,是大荒山里跑出来的人形凶兽,他不只是贪图你的美色,还可能图谋你背后的兵权,甚至这整个大陆。 你就是他的突破口。” 沈鸿煊摇头,“不是这样的。小胖他来自世外桃源,一个人人平等的地方……” “你看看,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都被他洗脑成什么样了?沈鸿煊,你扪心自问,你还是那个运筹帷幄、敌人闻风丧胆的威武军主帅吗? 你现在和个恋爱脑有什么区别?”姜擎一边吃着面,一边怼,“你别忘了,我妹妹只是失踪,一天没找到尸体,一天就还是失踪。迟早有一天会找回来的。” 沈鸿煊:“……我” 王福也插嘴道:“老奴原以为,侯爷是想请烛龙公子去夜雨湖找长公主,看来是老奴想差了。” 沈鸿煊愣了下,以前不知道小胖有这本事,没这个意思。但,王福 提醒了他! “王公公说得对,我是该请小胖去夜雨湖走走的。只有断定长公主已不在人世,大家才不会再有念想。也才会相信,小胖就是…” 姜擎有些生气地打断道:“沈鸿煊,那个胖子到底哪里好了,你有的他也有,他有的你也有,你们两个都是男的,男的! 你明白吗?一个锅配一个盖,你们两个盖能处到一起去吗?你们如厕的时候就不觉得尴尬吗?” “殿下……” “小胖小胖,你一天就惦记着小胖,我跟你讲,他就算和我妹一个名字,那也最多只是个重名字,同名同姓,不可能是我妹。 你看看我父皇母后,再看看我和二弟三弟,哪个长得丑了?哪个长得跟肥猪似的?他唯一长得像我的地方,大概他也是男的。” 姜擎又吃了口面,“沈鸿煊,我不管你是喜欢上他了,还是爱上他了,反正,你想休想解除和我妹的婚约。 我绝不允许你抛弃我妹,和别人好上!你是我妹夫,这辈子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 沈鸿煊摇头,“我没有要解除婚约。我的意思是,小胖就是长公主…” “不可能。我妹绝不可能是男的,也绝不可能长得又矮又丑!你休想将那个矮冬瓜胖子移花接木成我妹!我不认可!” 姜擎眉头紧皱,“天底下那么多漂亮的、身材好的女人,你…竟然喜欢上一个又胖又丑的男的!还想把他弄成我妹,你简直……” 握着拳头,恨不得打沈鸿煊一顿,“枉我父皇母后把你当亲生的,和我们一起养。 结果你却如此忘恩负义,还想抛弃我妹,让个毫不相干的胖子来享受我妹的荣华富贵!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我父皇母后是瞎了眼才会把你当亲生的养……” 沈鸿煊想辩解,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却愣是说不出口。在姜擎已经认定小胖是骗子的当下,他说什么都只会让姜擎对小胖是骗子的印象更深刻。但,什么都不说,又只会让误会更深…… “小胖他真不是骗子,我也没有要让他代替长公主,他就是失踪的长公主……” 姜擎伸手阻止,“你骗骗别人还可以,骗我不可能!我妹不可能是男的,也不可能是胖子!” 顿了下,又道:“你不想娶我别的妹妹,我都理解。毕竟她们还小,和你年龄相差太大。 但,你就算是想拒婚,也找个像样点的人行不行?一个又丑又胖的,男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以为父皇会相信你那套说辞? 就这么个又丑又胖的矮冬瓜,别说我那些妹妹不会相信,就是那些个世家小姐也不会相信的。 到时候,你不但拒绝不了他们的骚扰,还可能比现在更难得清静。” 沈鸿煊憋闷得慌,他从来没想过,第一个反对的竟然会是他一直以为的好弟弟姜擎! 越说误会越深了。 刚才还误会他被洗脑,这会又误会他故意找个胖子来拒绝其他人可能会有的求婚. 说来说去,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抿了抿唇,“我没法跟你们解释。一切等我回去见过陛下再说吧。小胖他绝不是骗子!我以项上人头作保!” 姜擎伸手摸了摸沈鸿煊额头,回头跟王福道:“王公公,你帮忙看看,他是不是中邪了!这都被洗脑到用人头作保了,要是我再来晚一点,他怕是连兵符都给出去了。” 沈鸿煊避开王福伸过来的手,“殿下,这是两码事!兵符是兵符,公是公,私是私,我分的很清楚。等回京,我自会请姜圣人检查身体,就不劳烦王公公了。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等会儿。”姜擎喊住沈鸿煊,“韦州事了,跟我一起回去。父皇久未收到你的近况,也没看到人,早就怀疑你不在军中了。怎么跟父皇交代,你自己看着办!” 第109章 猜到了小胖针对周家的缘由 沈鸿煊拱手,待王福撤了隔离屏障,大步朝船舱走去。 姜珩不在船舱。 沈鸿煊奇怪,找到鳄鱼plus,“小胖呢?” 鳄鱼plus朝船顶看了一眼,又懒洋洋地趴下了。 船顶,姜珩盘腿而坐,金色的阳光笼罩全身,已经入定修炼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雕像。 沈鸿煊急切地想要找个人说话,缓解心中的憋闷,一看姜珩这情况,只能闭上嘴,憋闷地找到鳄鱼plus,欲言又止。 鳄鱼plus把头扭另一边,当没看到。 沈鸿煊:“……” 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道:“鼍龙兄,刚刚的对话,你听到没有?” 鳄鱼plus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沈鸿煊:“鼍龙兄,我反省了,我觉得我没错。错的人是姜擎。他凭什么说小胖是骗子!” 鳄鱼plus:“…嗯。” 沈鸿煊:“当初是我目视前方,用眼睛余光看的,又是晚上,石板和水面还有被月光包裹的小胖那就是一模一样的,看错也很正常啊。” 鳄鱼plus:“…嗯。” 沈鸿煊:“小胖也说了,他是意外落在那里的。他根本就不是专程在那里等我的。他根本不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 所以,他怎么可能提前从世外桃源出来,还定点降落在那里,在我脚下?! 退一万步说,他就算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但为什么会昏睡不醒,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我要走的路上,还刚好被我踩到?” 鳄鱼plus:“…嗯。” 沈鸿煊低头认真看了看鳄鱼plus:“鼍龙兄,你还没睡着吧?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鳄鱼plus:“…嗯。” 沈鸿煊推了推鳄鱼plus,“鼍龙兄?” 鳄鱼plus睡眼惺忪地动了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嗯,你接着说,我在听呢。” 沈鸿煊松了口气,“小胖一开始说他失忆了,我都理解的。 他才从世外桃源出来,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又不想被人看出来他和大家都有点不一样,所以才说失忆了。 但人就算失忆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高低贵贱,礼仪教养和学识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就像他说的,他们那里,世外桃源,人人平等,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无论做什么,面对什么人,都有种从容和镇定,不卑不亢,既有对权势的敬畏,又没有对权势的阿谀,不羡慕、不妒嫉、不畏惧、不谄媚…… 他没有罗兰大陆土生土长的人、面对权势时的那种阿谀谄媚或畏惧恐惧。即便不得不面对权势时,也是表面乖巧,心里不服的。 平等交流,什么问题都没有,关系很近,感觉很好。可一旦端起权势的架子,他马上就会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恨不得永世不相往来。 标准的惹不起,躲得起。怕麻烦,不易亲近,但一旦认定了朋友,就赴汤蹈火。 就像这次的周家,他多半是在王家时见到王家的鬼了,被鬼给缠上……” 沈鸿煊忽然茅塞顿开,“对了,一定是这样。小胖从世外桃源出来,就到了王家。刚好王家被屠杀了个干净,到处都是鬼,戾气、怨气滔天。 他刚好又能看到鬼,所以,王家的鬼就缠上他了,想要他帮忙报仇,所以,小胖才执着于周家,想要踏平周家,一比一还原王家惨案。 也因此,小胖那几天一到晚上就睡得跟死猪似的,喊都喊不醒。肯定是被王家的鬼缠着要他报仇,才导致他睡成那样!” 鳄鱼plus打了个呵欠,“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那时候,我都不认识小胖。那时候,小胖有显露阴阳师才华?” “没有。但小胖在月华的修炼上,那是得天独厚,无与伦比。那时候,也没机会让小胖显露阴阳师才华。 小胖也没说,大概是那时候,我们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后来,是祈则先看出来小胖要走阴阳师的路,就写了介绍信让他去找羚贝先生,结果我们一走,小胖就直接喊话周家…” 沈鸿煊叹了口气,“我才知道小胖原来是这么刚的一个人。我原以为他挺温和的,温和无害。哪晓得,他在周家这事上,这么刚。明知周家有圣境,还硬刚! 这真是应了他那句话,不惹事,不怕事,敢担当。”长吐一口气,“小胖绝非池中物,如今小小年纪便已展露头角,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八阶绝不是他的上限……” “你闭嘴吧。”鳄鱼plus又打了个呵欠,“说了那么多,你现在已经猜到小胖针对周家的缘由了。这和小胖是不是骗子有什么关系?” 沈鸿煊坐正,“鼍龙兄,小胖来自世外桃源,他本名和我未婚妻一模一样,他爷爷和我未婚妻的爷爷名字一模一样。 我怀疑当年皇后生的老四是儿子不是公主,就是小胖。 当年长公主被人带到夜雨湖游玩落水失踪,有可能就是穿越时空到了世外桃源,长大了变成小胖,又回到了罗兰大陆。 秦王非说我是被洗脑了,说小胖就是个骗子,是大荒山里面跑出来的人形凶兽。 我看他想象力丰富得很,他怎么就想不到长公主失踪可能是穿越时空去了别的世界,现在又穿越回来了呢? 这也能解释当年为什么十万禁军,把夜雨湖和周边都捞了个干净,都没将长公主捞上来……” 鳄鱼plus眼睛瞬间瞪成竖瞳,瞌睡全飞了,“等会儿,你们刚刚说的世外桃源,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未婚妻生下来就是男的,意外落水穿越时空到了世外桃源,长大后又从世外桃源穿越时空回到了罗兰大陆,落点正好是王家庄园?” 沈鸿煊点头,“对。” “不是,我有点疑惑,不知道对不对哈。既然有人能穿越过去,又有人能穿越回来,你怎么就能肯定,穿越过去和穿越过来的是同一个人呢?” 沈鸿煊:“……” 第110章 宁怀疑未婚妻是男儿身,也没怀疑小胖生错了性别 鳄鱼plus:“还有,你怎么就确定,小胖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群人穿越过来的?万一,他们一群人穿越过来,里面刚好有个人和你未婚妻同名同姓呢?” 沈鸿煊一听又有点生气,“鼍龙兄,难道你还怀疑小胖的人品,你怀疑他冒充了他人?你当初死活都要跟着小胖,不就是说他是好人吗?他既是好人,又怎么可能冒充他人!” 他没法把身中咒术的事宣之于众,没法给他们解释他最肯定和最怀疑的点,就是小胖能暂时解除他身上的咒术。 “小胖是好人啊。”鳄鱼plus趴在交叠的小短手上,“但谁能肯定小胖不会被你美色所迷,冒用他人名字?他人身份?” 沈鸿煊一脚将鳄鱼plus踢开,气道:“你个没良心的,小胖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怀疑他!你滚下去自生自灭去!” 说着,就要一脚将鳄鱼plus踢下船去。 鳄鱼plus赶紧爬开,“我开玩笑的。小胖是好人,他不喜欢你,他不会被你美色所迷,他……” “你找打是不是!”沈鸿煊要继续踢,“小胖明明就喜欢我,我们都结拜兄弟了……” “你也知道是结拜兄弟!那你刚刚跟秦王说什么小胖就是你未婚妻?你要不这么说,秦王能说你恋爱脑?能说你被洗脑了?” 沈鸿煊:“……” 鼍龙号甲板上,姜擎吃完面,喝了口汤,“王公公,你觉得呢?” “老奴觉得吧,沈侯爷的审美应该不至于降级到那种层次,被洗脑的可能性不大。但,他爱上别人,想要另结新欢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小胖很可能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挡箭牌。目的是保护他真正喜欢的女人。” 姜擎握拳,“也就是说,他还是想抛弃我妹,想和别的女人好上。” 王福布下灵力屏障: “不过,殿下,当年长公主掉落夜雨湖,陛下得到消息后,不但让禁军封锁了大片区域,还派了老奴和其他几个圣境一起勘察过现场,打捞过。 虽然没有捞上人来,但也发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 另一边,鳄鱼plus立即竖起手指,向沈鸿煊嘘了一声。 沈鸿煊立即蹲下,将手放鳄鱼plus头上,被避开,只能将手放鳄鱼plus手上。耳边立即传来姜擎诧异、惊讶的声音:“什么蛛丝马迹?” 王福摸了摸下巴,“当年,姜玉宸前辈先到一步,大概是事发半个时辰后到的现场,老奴和姜文华在事发一个时辰后到达现场。 那天,风和日丽,水面平静,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水下乱流极多,水也很是浑浊,水里灵力四散,似乎是有灵兽在水下打过架。 我们沿长公主落水的那个位置四下查看,注意到水下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大概四十丈高,山脉最高处离水面约四十丈。 水中灵力,以长公主落水的那个位置最为稀薄,越往外越浓郁。而鱼,却是从长公主落水的位置,向四面八方惊惶失措地奔逃。 我们觉得,那天,在那个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 姜擎:“发生了什么?” 王福摇头,“我们猜过种种可能。其中就有穿越时空去往异世界之说。” 姜擎诧异,“你相信沈鸿煊说的话?王公公,那明显就是沈鸿煊被人骗了,你怎么能信呢!” 王福:“殿下,沈侯爷是否被骗,目前还无法下结论。因为一般人是想不到穿越时空这么高明的理由的。” 姜擎:“那个小胖就不是一般人。他阴阳术那么厉害,身边肯定跟了大鬼。 而且,鬼修只要不作死,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他们。他们可以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存在。 小胖身边随便跟只几百年的鬼修,就能知道很多很多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事,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早早的编个穿越时空的故事,对他来说,根本不难。再随便往哪里一躺,静等瞎眼的去踩,这不妥妥的苦肉计吗?” 王福盯着姜擎,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半晌,叹了口气,“殿下,你不觉得沈侯爷莫名其妙被洗脑,洗得太彻底了吗?” “我也这么觉得。” “你不好奇对方是用什么给沈侯爷洗的脑,洗得如此彻底?” 姜擎仔细回想沈鸿煊说过的话,“用什么?” “老奴也不知道。但想必一定是能拿捏沈侯爷命脉的东西。不然,沈侯爷为何不怀疑小胖生错了性别,反而怀疑长公主是男儿身?!” 姜擎瞬间瞪大眼睛,“你是说……父皇可能在他身上下了咒,只有小胖能帮他解,加之小胖又和珩儿同名同姓,所以,他…… 难怪!难怪他宁可相信老四是男子,也没怀疑小胖是骗子!难怪!” 王福点头,“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说得通。老奴记得那个术法,给男方施术,要用上女方的血液和毛发。给女方施术,要用男方的血液和毛发。术法会将双方锁死。 但,长公主身份尊贵,就是有一两面首也不是什么大事。加之,刚出生,术法应该只进行了一半,只锁死了沈侯爷。 沈侯爷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却活得跟老奴一样。也怪不得他一遇到能解开他身上咒术的小胖,就失了心魂……” 鳄鱼plus扭头,略带怜悯地看着沈鸿煊,传音:“你要不要试试大灵兽、大修士的修炼方法?” 沈鸿煊扭过头去,不想和鳄鱼plus说话。 姜擎指腹摩挲着下巴,“要这样的话,他确实挺可怜的。不过,王公公,那个咒术就没有别的解法吗?” “目前所知,没有。” “那万一他运气好,那个小胖就是用的别的术法压制了他身上的术法,让他误以为是解了咒,实际上根本不是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擎得了肯定,越发觉得自己的看法是对的,“那个小胖阴阳师术法这般高明,应该能分阴阳,断死生吧?” 第111章 阴阳大家 王福琢磨着“分阴阳,断死生”几个字,不由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术法压制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沈鸿煊心里一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小胖……小胖与长公主的那些巧合又怎么说? 姜擎想到今日这出周家大戏的全过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所以,说到底沈鸿煊还是被骗了。 小胖一招分阴阳,便可以将他全身阳气灌注到一点,暂时冲开他体内咒术,让他误以为小胖能解开他体内咒术。 实际上,不过是术法造成的假象罢了。” 听到这里,沈鸿煊笑了。 小胖与他在一起时,他体内咒术一点动静都没有,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小胖根本就不是用术法冲开的他体内咒术。 鳄鱼plus看了看脸色变换的沈鸿煊,知道,姜擎在某些点上是说对了,但最后的这个解释画蛇添足了。 王福:“……咦~” 日夜交替之际,月光忽然收拢,原本已经暗淡下来的鼍龙号周围,突然变得明亮,亮如白昼。 四周越来越暗,鼍龙号却越来越亮…… 月华巨伞,伞柄处对着鼍龙号船顶的姜珩兜头罩下。 姜擎惊呼:“烛龙是引月?” 山谷里,山谷外的所有人都惊呼出声:“烛龙公子便是引月公子?!” 王福退后,看着鼍龙号顶部的姜珩,以及莹润月光下的高大身影和巨大狐狸,若有所思。 周和文惊得飞起来,自从听说了引月公子的引月奇迹后,他就千盼万盼,想要见引月公子一面,想要拜引月公子为师。 却没想到,引月公子到了面前,他却不认识。 差一点就错过了。 下一瞬,姜珩身下出现黑白双色鱼,双鱼开始缓慢旋转。 周和文盯着双色鱼,喉咙不自觉地吞咽,好想过去,好想进到黑白双鱼里面。 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未得允许,不能近身,不能“取”。 退后一步,闭上眼睛,排除一切杂念。 姜擎看到黑白双色鱼,疑惑了半秒,“我说什么来着,那黑白如此矛盾的色调,就和阴阳两极一模一样。 小胖必定是能分阴阳的。 再加上他轻轻一击,便将周旋灵灵魂打出体外,这便断定了周旋灵的生死。” 忍不住感叹道:“这个小胖,必定是个阴阳大家。一般的阴阳师就算到了圣境也未必能分阴阳、断死生。他小小年纪便学会了这招,前途不可限量啊。” 说到这,又有点疑惑,“不过,这样的话,我又有点想不通了。他这样的阴阳大家,就算看上沈鸿煊了,应该也不会亲自动手来骗吧?手底下怎么着也得有几个人几个鬼,自己亲自动手显得很没档次……” 王福:“……” “王公公,你能看清楚小胖是什么修为吗?” “王境后期。” 姜擎指腹摩挲着下巴,看着天空上的月华巨伞,“不像吧。这月华匹练,月华巨伞,从出现到现在,至少有一个多月了,就是一个没修为的凡人,也该灌成帝境了,他怎么才王境?” 王福道:“可能消耗大?像封锁整个山谷,将周旋灵一招击杀,一招让所有鬼魂现身,还有支持赵雨微等免疫日光伤害等等都消耗巨大。月华,消耗了就很难再补充了,所以境界提升比较慢。” 姜擎点点头,“说得有理。”又望了眼月光柱中的姜珩,“王公公,我们回去用膳……” 沈鸿煊松手,望着姜珩,现在,小胖身边有了张原和狐狸,大概也不需要他护法了。 莫名的,有点失落。 咕 肚子还有点饿…… 看到姜擎吃剩下的面桶,心情落寞,又失望。 他一直认为的好弟弟,竟然不相信他。 哎。 天刚亮,姜珩就闻到一股凉拌藕片和肉糜粥的清香味,近在咫尺。 好香! 肚子本来不饿的,立即咕咕叫起来,口水也跟着快速分泌,都快流出嘴角了…… 姜珩吸溜回口水,睁开眼睛,看到一碟凉拌藕片、一碗粥悬浮在面前,还冒着热气。沈鸿煊盘腿坐在对面,手托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她发呆。 姜珩收功,“煊哥吃了?” 沈鸿煊立即坐正,“没,等你呢。” 饭厅,姜珩吃着很是下饭的凉拌藕片,炫了三碗饭,摸着本就圆滚滚的肚皮,看着对面有点食不知味的沈鸿煊,“煊哥,你有心事?” 沈鸿煊回神,摇了摇头,“没有。” 姜珩也不追问,起身,“煊哥还吃吗?” 沈鸿煊心里不爽,“我说没有,你就信了?” “不信。”姜珩将碗收到洗碗槽里,“你不说自有你不说的理由。我何必追问。” “可我就想你追问。” 姜珩盯着跟过来的沈鸿煊,“凡事吃咸点,看淡点,也就那么回事。就像我,原来很苗条,莫名其妙就变胖了,又莫名其妙变矮了,变得又丑又胖,我能怎么办?改变不了现实,还不是只能接受。” “那你还能恢复吗?” 姜珩自信地点头,“能啊。只是需要些时间。等表妹及笄礼后,我就闭关一段时间,先把身高长回去,再慢慢想减肥的事。” “那之后呢,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姜珩想了想,“之后啊,看溧州风气怎么样,要是风气不行,我就到安州来定居。有谢大叔在,想必日子不会无聊。” 沈鸿煊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小胖,你喜欢谢圣人?” 姜珩点头,“嗯。谢大叔没有圣人架子,很好相处,也愿意带晚辈玩。在修炼上能偶尔得他一两句提点,便是赚到了。” 沈鸿煊捏着筷子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犹豫了半秒,还是开口了:“小胖,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姜珩果断拒绝,“不去。我不耐烦跟权贵打交道,礼节烦人,弯弯绕绕太多,动不动就要行礼下跪,一不注意就得罪权贵,喊打喊杀。麻烦。” 看沈鸿煊的脸色越发冷硬难看,唇都抿成一条直线了,姜珩不由又软了语气,“煊哥,你要走了?” 沈鸿煊生硬地嗯了一声。 姜珩平常心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煊哥,等我安定下来,给你写信。以后,你有空了,我们再一起找个地方聚聚。此去,一路顺风。” 收了沈鸿煊的碗筷回厨房洗。 沈鸿煊跟过来,“我来吧。” 姜珩走到旁边,擦干手,“什么时候走?” 沈鸿煊脸绷得很紧,“韦州事了,便走。和秦王一起。” “那没几天了。”姜珩看了眼天色,“我去弄点菜,中午请秦王吃顿便饭,让他回去别有事没事的把你偷跑出来的事挂在嘴边。” 看着姜珩大步离开的背影,沈鸿煊又不由得怀疑,小胖对他,刚刚一点眷念都没有,这会又想姜擎吃人嘴短,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第112章 拦路的梁丰越 “引月公子,在下高州梁丰越……” 一个年轻男人拿着折扇随意扇了扇风,拱手行礼道。 周和文刚要露脸,就被这个男人抢了先。只能隐身退后。 姜珩转身就走,她现在这副尊容,应该没人来故意搭讪才对。 梁丰越身后奴仆顿时没了好脸色,“你…” 梁丰越阻止手下人放肆,“引月公子,在下高州梁丰越,有事相求。” 姜珩停步,“一般的案子去佣兵协会发任务找其他阴阳师,我不接。” 梁丰越傻眼,这送上门的任务竟然不要? “引月公子,佣兵协会若是能解决,在下自然愿意。可,七年了,已经先后请了五个阴阳师,三个丧命两个重伤,在下实在是…” 姜珩认真看了看梁丰越,周身干净,没有鬼魂缠身,也没有印堂发黑,不是鬼怪,那是…… 透视梁丰越肉身,修为在帝境后期,处,丹田、识海也没有问题,肉身也没有暗伤… 梁丰越看到姜珩漠视、睥睨的眼神,心里一紧,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灵魂都被看穿了,“引月公子可看出什么来了?” 姜珩用陈述的语气道:“不是你的事。但又是你的事。” 梁丰越惊喜,立即拱手,“这都能看出来。引月公子确实厉害!” “说吧,什么事?” “是在下未婚妻。她…”梁丰越看着追过来的沈鸿煊,“这位是?” 姜珩回头看了眼,“我哥。”又对梁丰越道,“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梁丰越又看了眼人高马大的沈鸿煊,“引月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我的船就在不远处,未婚妻也在上面。” “带路。” 那是一艘中型帆船,船上阵法符文极为耀眼,船虽小,但价值不菲。 船舱里,姜珩看到了那个女孩。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人瘦弱得一口气都能吹倒,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睁眼皮都费劲。 她印堂发黑,整个人从皮肉里透出深沉的死气,就快要死了。 一个瘦瘦弱弱的赤身男子躺在她旁边,抱着她的腰,紧张又可怜、戒备万分地盯着周围。 梁丰越一走过去,那男子便龇牙咧嘴,仇深似海地要打他,手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那男子更气闷了,周深散发出深沉的黑色怨气。 这是个怨鬼。 “梁公子,他是谁?” 梁丰越惊喜,“引月公子果然看得到他! 他是在下胞弟,梁丰成。 七年前,他喜欢在下未婚妻杜小月,便… 在下那时年轻气盛,未能分辨清楚,便一剑杀了他。 等认出是他来,已经救不活了。” 姜珩眉头一挑,“你是说,他被你抓奸在床了?” 梁丰成恨恨地磨牙,“才不是。 我也是被人算计的。可他宁愿相信杜小萌那个贱人,也不信我这个亲弟弟,更不相信她未婚妻杜小月。 小月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赐。 他但凡能有一点点相信小月,就不会让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让小月成为人人唾弃的荡妇! 他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小月早就不想活了,她偏要找什么阴阳先生来给小月续命。那些阴阳先生都是他杀的。” 姜珩嘴角抽了抽,这是…看向梁丰越,“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当初抓奸在床,他们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还是单纯的脱光衣服睡一起,盖棉被纯睡觉?” 梁丰越脸颊浮现红晕,“这……” “是前者还是后者?” 梁丰越犹豫了一下,“后者。但是,小月被人破身了,床上有血迹,我…” “但是,你弟弟他还是处!所以,破你未婚妻身子的不是你弟!” 梁丰越愕然,看看杜小月,又看看姜珩,“…” 梁丰成惊喜,手离开杜小月的身子,“胖哥,你竟然看得出来!真是太好了!小月,我们这次一定能把那个坏人抓出来,你先不要死!再等等!” 杜小月黑中带白的脸,忽然有了一丝生气,眼睫毛颤动着。 姜珩:“杜小萌是谁?” 梁丰越:“是在下未婚妻的妹妹。现在也在船上,在尾舱。” 姜珩:“杜小萌是你的姬妾?” “不是。” “不是,那你出门带着她干啥?这船是你独资购买的,家里继承的,还是她也出了钱?” “她没出。” 姜珩嗤笑一声,“请问你带着你的小姨子四处游山玩水,还带着你快要死了的未婚妻,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你们卿卿我我的样子让你未婚妻多看看,好早点咽气,你好另结新欢,还是…” 沈鸿煊侧目,小胖看出什么来了? 梁丰越眉头蹙着,“不是,在下是出来给小月求医的。” 姜珩:“那请问你带着小姨子做什么?你是嫌你未婚妻死的不够快吗?” “我…” 姜珩:“再请问,你未婚妻两姐妹平时关系如何?除了你弟喜欢你未婚妻外,可还有其他男子也喜欢她,但她不喜欢那人,那人还死缠烂打不依不饶?” 梁丰越眼眸瞬间亮了几个度,“有。东街的王三公子,王金成,是高州典型纨绔,他曾纠缠了小月很长时间。小月很怕他…” “那你就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吧。”姜珩转身,“你未婚妻的事情,是活人的问题,不是死人的问题。言尽于此,好自为之。本次咨询费,一千灵石,结账吧。” 梁丰越傻眼,“这就完了?不是,引月公子,这会不会太草率了?在下未婚妻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那是你的事情!付了灵石,我便再给你一句忠告。” 梁丰越犹豫了好一会儿,再抬头,脸上的紧张、笑意不见了,气势汹汹地道: “引月公子,枉我那么信任你,请你来救我未婚妻,你竟然啥都没做就要收一千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我跟你讲,最多十块!多了没有!就当是你走这一趟的辛苦费了。” 姜珩转身就走,“不稀罕。” 姜珩刚走,一个穿着单薄的漂亮女人从角落里出来,“姐夫,那是烛龙公子?你怎么把他请过来了?” “请过来看看你姐姐。她没多少时候了。” “姐夫,烛龙公子说什么了?这不是没来一会儿吗,怎么又走了?” 梁丰越盯着杜小萌看了看,没看到心虚,倒看出了害羞,“这里阴气重,你先回去休息…” 杜小萌被看的脸红心跳,娇滴滴地撒娇,“姐夫?!我没事,我…” 梁丰越甩开杜小萌扒拉他胳膊的手,皱眉,“出去!” 第113章 被刺杀 沈鸿煊跟着姜珩,“小胖,那个梁丰成不是都变成鬼了吗?你怎么看出来他还是处,和那个杜小月没有关系的?” “自然是用眼睛看的。” 沈鸿煊愣了下,“那你是怀疑杜小月被人破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她那个妹妹杜小萌有关?怎么看出来的?” “这简单啊。哪有小姨子和姐夫关系这么近的,一个走哪都跟着,一个走哪都带着,说他们没关系,呵,我不相信。” 沈鸿煊摸了摸后脑勺,“刚刚那个杜小萌都没出现,人都没看到,怎么就断定杜小月现在的惨样和杜小萌有关?他们不是亲姐妹吗?是不是那个梁丰成跟你说了什么?” 姜珩停步,“你不觉得梁丰越有问题?你反而怀疑梁丰成说了什么?” 沈鸿煊感觉姜珩的眼神有点不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觉得他们都有问题……” “什么问题?” 姜珩眼神太过明亮,好像已将他看穿,沈鸿煊不敢与之对视,努力开动脑筋: “刚刚梁丰越说过,杜小月这个情况已经七年了,杜小月的面相看着也快三十了,梁丰越看着二十五左右,那么,杜小萌至少十四五岁,应该已经谈婚论嫁了。 正经人家的姑娘都是及笄前后订婚。不论杜小萌订婚没有,她都不应该跟着姐夫到处跑,应该在家里绣楼里绣嫁衣,待嫁。 刚刚梁丰越也说过,他是高州的,高州与韦州并不接壤,相隔数万公里。梁丰越也说,他是带着未婚妻出来寻医问药的,那么就是路过灵石山谷,顺便来看看热闹。 也就是说,杜小萌应该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梁丰越的,是否待嫁,所嫁何人,还有待商榷。 梁丰越说到杜小萌时,眼尾带笑,有一丝宠溺的味道,说到杜小月时,愁眉苦脸。平时对待两人态度应该也不同……” 姜珩还等着下文,但沈鸿煊真的说不出什么了。仅凭这些,就怀疑两姐妹关系差,妹妹还对姐姐动手了,真的,很难。 “真是难为你了。”姜珩抬步往前走,“因为时代的局限,男女地位的不平等,女人一辈子能接触到的男人非常有限。 一般的女人,会安分守纪、努力地过好自己的一生。有的,却会想方设计地将自己能接触到的,不属于自己的,千方百计地扒到自己碗里。 这就跟你们男人看上某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已经婚配,有的会默默看着,伺机而动,有的会主动出击,直接让人变成寡妇,再装作同情或者爱慕者上场捡便宜是一样一样的……” 沈鸿煊正想反驳,就听侧方一个女人道:“烛龙公子,你也是男人,你怎么能连自己也骂呢!” 姜珩停步,“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起!” 女人手势起,身形倏然后退,姜珩莫名其妙地看看左右,感叹:这女人什么毛病…… 沈鸿煊突然拉住姜珩胳膊,“是阵法!困龙阵!我灵力滞涩,动不了了。” 姜珩左右看了看,走过去,将埋在地下,但埋得并不深的一个显然不是树林里该有的物件挖出来,挪移位置。 阵法有了缺口,沈鸿煊稍微能动了,“那是阵眼之一,应该还有五个……” 那女人惊愕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行动自如?” 姜珩无语,“昨晚上不才给你们表演了引月奇迹嘛,你这么健忘的?” “什么意思?” “你都来搞刺杀了,就没提前做做功课!”姜珩又挖出一个阵眼,“既然来了,就别藏头露尾的,出来吧。” 沈鸿煊能动了,预估了剩下三个阵眼的位置,一剑砍烂两个,再一脚踩烂最后一个,“不用跟她废话,我没有不打女人的忌讳,我去!” 姜珩本想将这个困龙阵留下研究研究的,这下子只能将剩下的两个阵眼收起。 沈鸿煊刚走,侧方一道黑影窜出,一道剑光直逼姜珩脖颈。姜珩侧身避开,“张原!” 张原瞬闪而至,迅速与那黑影战斗在一起,上天入地,裂土分石,毁树扬尘……战斗声势大得,没两招,山谷外的大部分人都看到了。 突然,一颗女人头打在刺杀姜珩的那黑影身上,黑影看清女人面容,陡然一惊,抱着人头,光速跑了。 沈鸿煊紧张地上下扫视姜珩,“小胖,你没伤到吧?” 姜珩摇头,“没有。你呢?”又对张原道,“你隐身过去看看,那是谁派来的。” 沈鸿煊摇头,“这刺杀来得莫名,得调查……” 姜珩叹了口气,人怕出名猪怕壮,她才刚出名,见不得她扬名立万、前途无量的人就派人来刺杀了? 没这么快吧? 那么,是周家隐藏在山谷外的人? 应该不至于吧,周旋灵都死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效忠周家? 那么,是被她给说中了,那小姨子和姐夫关系真的不正常?这杀手是姐夫派来的,还是小姨子派来的? 沈鸿煊看姜珩神色,“小胖,你猜到刺客是谁派来的了?” “直觉。等张原回来再说。”姜珩左右看了看,“我们走远一点,去弄点水产、山货。” 那边战斗打响,这边有人趁机进入鼍龙号……刚到甲板,还没落地,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条白色毛绒长鞭扫飞了出去…… 等他再次来到鼍龙号周边,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看热闹的视线全都恢复正常,再在鼍龙号周边逗留就显得很可疑了,只能悻悻地离开…… 黑铁号大型帆船上。 姜擎很有些诧异,“沈鸿煊和小胖要请本王用膳?还是在鼍龙号上?他们谁下厨?” “据说是烛龙公子。” 姜擎奇怪:“他不是才被刺杀吗?他还有心情下厨?不过,他那么胖,想来也是个好吃嘴,煮的东西应该不难吃。” 琥珀试探性地道:“那,殿下,我们是去呢?还是拒呢?” “去,怎么不去!我得好好看看,这个小胖到底是怎么给沈鸿煊洗脑的!想取代我妹妹珩儿,不可能!” 第114章 主谋 鼍龙号饭厅。 下午的阳光将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姜擎手握拳托腮,昏昏欲睡。王福两颊酡红,在一旁打盹。琥珀满脸通红,倒地上睡得人事不省。 沈鸿煊挨着姜擎坐着,“殿下,今天条件有限,就只弄了一些山里的野味。等回了京城,我再请你去玉泉山庄……” 姜擎舌头都捋不直了,“夫 窝 齐 来,窝 要如厕……” 姜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看着陌生的房间,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慌忙从储物戒指里拿了换洗衣裳穿上,磨了磨牙,“琥珀?琥珀?” 鳄鱼plus仰起头,“别喊了,他睡得比你还死!” 姜擎迅速闪身躲到墙角,全身防备,待看清是鳄鱼plus,大松了一口气,“你,你竟然会说话!” 鳄鱼plus转身就直立起来开门往外走。 姜擎跟上,“他们呢?” “你那两个随从,都还在睡。你先去那边洗漱,”指了洗漱间,“那个水龙头,墙上有使用说明,你自己看。待会自己来饭厅吃饭。” 姜擎:“……” 饭厅,姜擎看着张原盛的饭,端的菜,心里直打鼓,“这是活人吃的?这不是幻觉?” “殿下若有疑虑,可以不吃。”张原拱手退下。 姜擎:“……” 这一个两个的,也太不叫话了吧!他好歹是堂堂秦王,帝国长子…… 张原立即现身,朝门口迎去,“公子!” 姜珩朝张原点点头,“哎,你回来了!昨天来刺杀我的是谁?”看到姜擎,又装模作样、实际上一点也不心诚的礼,“殿下好。” 张原看向姜擎。 姜珩洗了手到桌前坐下,“张原,你说。” 张原:“昨日那刺客共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逃走后,一直没有与人接头,暂时不知是谁指使。 但那女刺客鬼魂回了一艘中型帆船,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房间复命,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收起来扔下了船,当即戾气、怨气暴增,如今已是一只道行浅薄的新厉鬼了。 据女刺客鬼魂所说,七年前,杜小萌对梁丰越一见钟情。 但梁丰越是她姐姐杜小月的未婚夫,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勾搭,只能暗示、挑逗、下药,结果却无一成功。药还阴差阳错的进了狗肚子里,让狗一胎八宝。 她便换了策略,从杜小月着手,在梁丰越面前说杜小月心里有人,还与人暗通款曲,在杜小月面前说梁丰越心里有人,已珠胎暗结。 然后,在七年前的团圆夜,给梁丰成下了昏睡药,给杜小月下了迷药,又约了王金成破了杜小月的身子,找机会将梁丰越引过去,正好将梁丰成和杜小月捉奸在床。 梁丰越怒气攻心,一剑结果了梁丰成……事情便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姜珩喝完一碗粥,沈鸿煊又给盛第二碗,“这么说来,王金成完美隐身了呀。那杜小萌又是如何脱身的呢?这件事,涉及到的人必然不少,那些人又为何守口如瓶呢?” 张原身侧出现一抱着头颅的无头女鬼,姜擎吓了一跳。 无头女鬼双膝跪地朝姜珩行礼,“奴婢双月拜见烛龙公子。” 姜珩眼不眨心不跳,吃饭的动作不停,“嗯。你接着说。” 双月怕怕地看了眼过来的沈鸿煊,缩作一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梁大公子到府里向大小姐提亲那天,二小姐对梁大公子一见钟情,当时就吵着要嫁给梁大公子,让梁大公子娶她,不要娶大小姐……” 『杜夫人脸色大变,“来人,拉下去!” 杜小萌挣扎着,“我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要下去?我就是喜欢梁公子,我就要嫁给他……” 杜夫人嫌恶地别开脸,“还愣着干什么!掌嘴!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由得她胡言乱语!拉下去!” 啪 一巴掌扇得杜小萌脸偏向一侧,牙齿咬到舌头,嘴角见血。 “你个老不死的也敢打我!你……” 啪 又是一巴掌! 杜小萌回脸一边挣扎,一边骂,“你个老不死……” 啪 一连挨了六巴掌,杜小萌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 杜小萌终于被拉下去,杜夫人看向呆愣的梁丰越,“妾室养的庶女,不懂规矩,让梁大公子见笑了。” 梁丰越回神,“嗯,确实不懂规矩。”看向强颜欢笑的未婚妻,“小月,你是个好的……” 后院,被关了禁闭的杜小萌捂着脸,气得跳脚,“王子琳,你个贱人,赶紧把我放出去!” 双月从食盒里拿出半碗稀粥,从窗户送进去,“小姐,夫人说了,你再不住嘴,就要给你下哑药,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 “王子琳,你个毒妇!” 门开了,杜小萌的亲娘,杜府妾室张元元走进来,一巴掌将杜小萌扇倒在地! 杜小萌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眼里泪花闪烁:“姨娘,你是我亲娘,你为什么打我?” “打你个不识好歹!”』 双月:“奴婢也不大清楚张姨娘跟二小姐说了什么,那以后二小姐便转了性子,沉稳了许多。夫人便以为她改好了,把她放了出来。 奴婢也以为她改好了,但根本没有。她约梁大公子私会,没成,打奴婢;偶遇梁大公子,投怀送抱,被讥讽不检点,打奴婢;落水,向梁大公子求救,梁大公子转身就走,她自己爬起来,还打奴婢;给梁大公子下药,奴婢紧张,摔了,药水被狗舔了,她又打奴婢;又给梁大公子下药,梁大公子有急事走了,别人喝了,糟贱了奴婢,奴婢还被打……” 姜珩嘴角抽了抽,“说重点。以前的就不必说了,就说,团圆宴那天,她和王金成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参与的其他人又为何要守口如瓶?” 双月:“回烛龙公子,二小姐私会王三公子,从王三公子那里得了不少控制人的毒药,每月都要提前服用抑制的药才不会毒发。一旦毒发,不消一刻钟便会身亡。” 姜珩点头,“原来如此,要么不敢说,要么死无对证。是个好办法。” 双月:“旁人不知王三公子对大小姐还存着心思,也不知二小姐与王三公子有联系。 团圆宴那天,二小姐自己吃了乙级密药,使计叫了梁大公子去后院,本来是想等她和梁大公子玉成好事后,再带梁大公子去捉奸,却被大小姐院里的春香坏了事。 春香说大小姐不见了……” 姜珩放下碗筷,抹了嘴,“嗯,然后呢?” 第115章 姐夫和小姨子 双月:“之后,梁大公子抱着梁二公子的尸体走了。过了几天,听说大小姐割腕自杀未遂又悬梁自尽,又差人来将大小姐接了过去。 梁二公子因为大小姐而死,梁家对大小姐很是厌恶,梁大公子接回大小姐那天晚上,梁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后来,梁大公子就带着大小姐出门散心,婚期也延后了。二小姐听说梁大公子要走,急忙追了过去……” 『梁丰越看到杜小萌,就没好脸色,“出去!谁让你来的!” 杜小萌眼底闪过狠色,面上微笑怯懦,“姐夫,姐姐如今心灰意冷,没个自己人在身边照顾着,她怎么会好?”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满城风雨是谁弄的!我不追究你责任,你就该知足了。还妄想害你姐姐,休怪我不客气!” 杜小萌脱了外衫,露出里衣,“姐夫,想怎么对我不客气?”脱了里衣,露出肚兜,“要了我吗?” 肚兜脱不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下面是光的。 梁丰越厌恶地移开视线,“你干什么?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出去!” 杜小萌步步逼近,“姐夫,你若是让我留下来照顾姐姐呢,我就不喊非礼了,若是不让呢,我就这样跑出去,看大家如何评说……” 梁丰越咬牙。 “姐夫若是不愿意,或者中途把我丢了,那我就说姐夫对我始乱终弃。你们梁家应该经不起又一次波折吧?” 梁丰越咬牙切齿……”』 姜珩失笑,“就这样,就被拿捏了?” 双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二小姐说,梁大公子杀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导致梁家内部不和。 梁家有消息传出来,梁大公子若是再被抓住把柄,就要为梁二公子的死付出代价。可能不会死,但肯定会身败名裂。梁家不会再管他的死活。” 姜珩看看左右两边的人,目光落到沈鸿煊面上,“煊哥,这样的情况,你会被拿捏吗?” 沈鸿煊:“这样的人,杀了也就杀了。不会给她继续祸害我的机会。” “哦,也对。那朱琳琳都那样诬蔑你了,要是能杀,你确实早就杀了她了。” 姜珩扭头看姜擎,“那秦王殿下呢?你家大业大,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威胁到你现今享有的一切,能否拿捏你?” 姜擎恼怒,“关我什么事。你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你们还是赶紧问清楚,别说有的没的。” 姜珩愣了一下,转向双月,“那时候,梁丰越应该是讨厌杜小萌的,为何现在,又喜欢了呢?” 双月:“奴婢瞧着应该是日久生情。大小姐是不可能好了,她身子里面已经腐烂了,二小姐即身体康健,修为也快到王境了。与梁大公子最是匹配。” 姜珩:“杜小月身体为什么腐烂?” 双月:“二小姐让奴婢给她里面放了腐肉,从二小姐不能动,春香被弄死后就开始放了。如今,有三年多了。 梁大公子曾察觉不对劲,觉得房间里气味不对,曾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扔了,最后才发现是大小姐身上发出来的。 那之后,他就很少去看大小姐了。他怀疑大小姐已经死了,之所以还有气,是因为有执念未消。就去请了阴阳师,但一连三个阴阳师都说大小姐还活着。 梁大公子觉得阴阳师都是骗子,便将他们都杀了。 后来想想不对,又请了阴阳师,阴阳师说大小姐阳寿未尽,不该死,是有人对她下毒了,这是活人的事,应该由梁大公子自己解决。 梁大公子怒气攻心,觉得阴阳师拿了灵石又不干事,该死。被那个阴阳师逃了。 后来,好不容易托关系,才又请了一个阴阳师,说的话和上一个阴阳师一模一样。梁大公子又生气了……” 姜珩感叹:“煊哥,还好我们昨天走得快,没收他一块灵石,不然…… 要这样说来,他和那个杜小萌也挺般配的,一个不择手段只为嫁给他,一个心狠手辣,表面上对未婚妻仁至义尽,实际上挺冷漠的。 他但凡上点心,杜小月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生不如死的模样。哎。” 沈鸿煊有点不赞同,梁丰越对杜小月算是比较好的,千防万防也不防不住有心人想要害杜小月呀,哪里冷漠了? 但他不敢说,怕被怼。 姜擎:“梁丰越离家出走,应该是与家里决裂了的。为了一个被人糟蹋、名声坏尽的杜小月,还七年来如一日地带在身边求医问药,他已经比许多人都做得好了。” 姜珩侧目,“殿下,这就叫好呀? 说得好听是他带着杜小月求医问药,不抛弃不放弃。说得难听点,难道不是他带着漂亮温柔的小姨子游山玩水,还经常和小姨子在未婚妻面前卿卿我我? 对外,全是为了未婚妻,对内,谁知道他是不是盼着未婚妻早点死?他要真是为未婚妻好,就不该带小姨子出来,更不该放手让小姨子对未婚妻出手。 这对她未婚妻来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遭遇未婚夫和亲妹妹的双重背叛,活又活不了,死又死不去。你明白那种肉身从内而外腐烂的滋味吗?” 沈鸿煊恍然大悟,庆幸闭紧了嘴,没开口。 姜擎不大确定地道:“也许是他小姨子手段高明,他都不知情呢?” 姜珩嗤笑一声,“呵,不知情,骗谁呢!梁丰越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智力不健全的痴傻智障,那船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又是帝境,耳聪目明,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他不知情?殿下,自欺欺人是要不得的。” 姜擎后悔,后悔开口了。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这个小胖子说的太有道理了。 姜珩又看向无头女鬼,“你主子,杜小萌,为何要杀我?我们昨天都没见到她嘛。” 双月:“因为……你说了和前两个阴阳师一样的话。” “一样的话?” 双月头颅上的眼睛小心地看向姜珩,又迅速低下眸子,看地,“二小姐曾说过,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要是让梁大公子警醒,回过神来,她和我可能都得死。 前两个阴阳师已经被五月杀了,不会再出现,但是你出现了。你不但说大小姐是被人所害,还说害大小姐的可能是她,她……怕事情败露,这才派了奴婢和五月来刺杀你。” 姜珩奇怪,“她不知道我身边有人吗?都不看看双方实力,就来刺杀的?” 第116章 催眠术 双月又小心看了眼姜珩,“我们兵分两路、调虎离山;你又没有防备,修为也才王境,契约的鬼修应该也在王境上下; 五月有对付鬼修的经验,又是帝境,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奴婢虽然修为低,但引开你身边的其他人,给五月刺杀制造机会,还是没问题的。” 姜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人家把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呵呵” 这声“呵呵”就像是杀人的刀划过脖颈的声音,双月吓得头都掉了,又赶紧捡起来抱住。 姜珩:“那杜夫人还在吗?” 双月稳了稳情绪,摇头,“夫人在大小姐被玷污,闹得满城风雨时,便气得吐血,后来没再管二小姐,连大小姐也很少过问,前两年已经去世了。” 姜珩扭头看沈鸿煊,“煊哥,你现在有什么疑问?” 沈鸿煊盯着姜珩,琢磨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我有一点不明,杜小萌说的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怕梁丰越警醒,是什么意思。是否与梁丰越的性情转变有关?” 姜珩鼓掌,“喔,不错,煊哥开窍了嘛。” 沈鸿煊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我,其实还有点懵。” 姜珩:“双月,这个问题,你知道什么?” 双月:“梁大公子不喜欢,甚至厌恶二小姐,二小姐都是知道的。为了改变这个情况,二小姐想了很多办法。 有一次,二小姐看到一个快冻死的老乞丐,觉得可怜,便给他买了一碗面吃。 那个老乞丐教了二小姐催眠术,说施术成功,则会达成所愿,让被施术者成为施术者心中所想的样子;施术失败,则可能身死道消。没把握之前,不要盲目施术。 那之后不久,梁大公子心中憋闷喝醉了酒,二小姐便趁此机会用了催眠术。 梁大公子自此后,没再动不动就要赶二小姐走,偶尔还能对着二小姐笑,也愿意吃二小姐做的饭熬的汤。 想来,那催眠术是成功的。” 姜珩在听到“催眠”两个字时,便恍然失笑,也只有催眠这种精神控制技能,基本不会在识海和肉身上留下痕迹。 也怪不得她透视梁丰越并没看出问题来。 “如此说来,梁丰越七年前和现在的态度转变,就能解释得通了。这个杜小萌果然是个坏胚。” 姜珩转头看姜擎,“殿下,你也听到了,我不过应梁丰越之邀,去看了看杜小月,她便派人杀我。现在人证在这,你是不是应该派人把她抓起来,顺便搜搜她房间,找点物证?” 姜擎:“……”搞半天,搁这里等着他呢!还以为真的是自己人呢! “你不报案,我也没理由抓人!” “我报案啊!顺便把梁丰越也带走,我还要再看看他身上到底什么毛病!之前应该是没看仔细,遗漏了!” 姜擎起身,“琥珀呢?” “琥珀还没起来。你…” 姜擎看向沈鸿煊,“那你去找商楠,抽二十号人去抓杜小萌和梁丰越。我在这等着!” 姜珩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姜擎:“那我也去!” 王福没醒,琥珀也不在,自然跟沈鸿煊在一起最安全! 梁丰越的中型帆船上。 杜小萌剧烈反抗,“你不能抓我!姐夫,救我!我什么都没干啊,姐夫……” 看到姜珩,立即激动地要过来打人,被士兵拉住,又尖叫道:“是不是你!烛龙,肯定是你,肯定是你诬蔑我!我什么都没干!” 姜珩掏了掏耳朵,看向一脸懵的梁丰越,“她若是不派人来刺杀我,我也不会管你这摊子烂事。双月,你出来给他说说,杜小萌都干了些什么!” 待双月去给梁丰越普及杜小萌罪状了,姜珩将姜擎拉到一旁,低声道: “殿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基本清楚了。按帝国律法,这个杜小萌判什么罪?梁丰越又该判什么罪?” 姜擎:“这起案子里,梁丰越杀了四人伤了两人,为连环凶杀案主犯,可判斩立决。至于杜小萌,杀三人伤一人,虽为连环凶杀案主犯,但并未亲自动手,可判秋后处决。 现在的问题是,除了杜小月要死不活,以及双月外,其余的,都死无对证。至于刺杀你,你并未受到伤害,她刺杀未遂,刺客也还有一人没有落网。 要处决她,证据还不足。” “这样啊。梁丰成要是能作证呢?” “梁丰成是被下了昏睡药,他有没有看到给他下药的人,杀他的人,都难说。” “那你找人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嗯。” “殿下,还有,帝国对圣境修士有优待,对帝境修士呢?梁丰城会不会因为修为在帝境而从死罪改判无期,比如流放了去挖矿之类的?” “确实有此优待。但,要对判刑的修士本身进行多方面评估,确保其不会通敌叛国、滥杀无辜才行。不然,还是斩立决。” 姜珩点点头,“那我没什么问题了。这梁丰越和杜小萌的案子就交给殿下了。待尘埃落定,我请殿下吃饭。” “回来。”姜擎眉头微蹙,他怎么又成收拾烂摊子的了,“你去哪儿?” “我去找点食材,晚上煮鱼火锅。殿下,你要来吗?” 说到火锅,姜擎的口水便自动分泌,本想把人喊住的,临到喉头,还是改了口,“再加个位置,我喊商楠也过来。” “好嘞。” 眼看着沈鸿煊跟姜珩走,姜擎把人喊住:“站住,你去干什么?” 沈鸿煊脚步不停,“我担心小胖安全,万一又有人想不开刺杀他呢。” “你就不担心有人刺杀我?” 沈鸿煊脚步一顿,万分无奈地走回来,拉了姜擎胳膊,回到鼍龙号,“殿下,你跟小黑待一起,安全无虞。” 姜擎看看趴自己小短手上睡得鼻涕泡都出来的鳄鱼plus,“这货?” 沈鸿煊:“对,它修为比我高。” 姜擎:“……” 一脚踢醒鳄鱼plus,“起来,带我去那艘船,我要去看看案情进展。”去看看催眠是怎么个催眠法,小胖是不是对沈鸿煊也催眠了。 鳄鱼plus睁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你说什么?” 第117章 你不懂 姜擎无奈,只得重复,“带我去那艘船。” 鳄鱼plus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指的地方我看不到,而且我也没有船。”重新趴好,“我觉得你还是去找狐狸的好,它可以凌空漫步。” 姜擎一想到那只狐狸,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谁要去找一只鬼啊,还非我族类。 “就你,带我过去。我有船。” “那行吧。”鳄鱼plus爬起来,“先说好啊,我打架不行,到时候你看我眼神,我们有多远跑多远。” 姜擎:“……” 转身去房间找王福…… 等姜擎带着王福,回到那艘中型帆船,已经晚了。 梁丰越暴走,捏着杜小萌的脖子,一脚将杜小萌双腿踩断、扯掉,再扯掉胳膊,再腰斩…… 姜擎看着双眼血红,浑身戾气暴涨,头发、衣服冲天的梁丰越,“王公公,这人还有救吗?” 杜小萌全身被扯成数块,拼都拼不起来了。地上全是内脏和断肢残骸。 王福并没有第一时间压制梁丰越,只护着姜擎,“殿下,这人憋得太久了,得发泄。” 果然,梁丰越杀了杜小萌后,还想杀双月,发现手穿双月而过,愣了一下,注意到双月又滚到地上的头,忽然又哭又笑,哭得凄惨,笑得癫狂。 突然目光锁定姜擎和王福,浑身戾气猛涨,就要飞身而来对姜擎下手。这人他刚才见过,就是他带了双月来,要不是双月,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些事,他会遗憾地看着未婚妻杜小月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悔恨交加,痛恨自己成了害死未婚妻的帮凶…… 小月那么爱慕他,那么信任他,他却亲手摧毁了这份信任,葬送了这份爱慕。 王福隔空一巴掌将梁丰越扇飞。 梁丰越吐出带血的牙齿,爬起来,一脸懵逼地看着王福,“你,打我?” 姜擎站出来,“打你怎么了?打死你都是活该。你以为杀了杜小萌就是帮你未婚妻报仇了?她稀罕你报仇?你们这些年害她生不如死的账,她还没和你算呢。你有脸去见她吗?” 梁丰越震惊,猛的转身朝杜小月房间跑去,跑到房门口却又不敢进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推开房间。 但是,房间里,杜小月已经咽气了。 梁丰越拉着杜小月的手,号啕大哭,“小月,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帮你报仇了,我马上就来,你等着我……” 说罢,掌心凝聚灵力,一掌拍在自己脑门。 王福、姜擎来晚了一步,梁丰越死了。 梁丰越灵魂离体,看着梁丰成搂着杜小月的腰,听梁丰成说:“小月,时至今日,终于解脱了。这世界太苦,我们一起走吧。若有来生,我护着你。” 杜小月依在梁丰成怀里,“嗯。” “月儿!” 杜小月、梁丰成越走越远,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变成星光消散在这天地间。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梁丰越:“月儿!月儿,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等等我啊,我……” 姜珩回来,看姜擎在饭厅待着,“咦,殿下,你怎么不回你的船去?” 姜擎有些沉闷地道:“梁丰越杀了杜小萌后,自杀了。” 姜珩诧异,“杜小月也死了?” “死了。” “苦主和凶手都死了,这大白天的,应该也没形成厉鬼怨鬼吧。你愁什么?” 姜擎:“那梁丰越为什么要自杀呢?他这一死,他船上连个活人都没有,收尸的都没了。我还得找人把他们送回高州梁家去。” “也可以就地掩埋啊。他们本就触犯了帝国律法,他们的船直接没收充公,再给高州去个函说明情况,不就行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梁家是高州大族,相当于周家在韦州的权势地位,家里有矿,权力比州牧还大。连巡按的面子都不一定给。” “你又不是巡按,你是帝国长子,你的面子他们敢不给?” “我不参与这个案子还好。我参与了,我担心他们会借题发挥,到时候说长子无德,逼他们谋反什么的,我……” 姜珩凑近,低声道:“殿下,他们的矿是什么矿?” 姜擎挪远了些,“银矿。所以不好搞,他们太有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要想搞我,我还束手束脚……” 姜珩倒了两杯灵水,一杯推姜擎面前,“我看你就是杞人忧天。想那么多作甚。 他们刺杀我,这附近的人都看到了。由此牵扯出他们的杀人事实,人证有,物证你们搜船的时候应该也找到了吧,还怕什么?” 姜擎扭头看门外的天空,“你不懂。” 姜珩看了看姜擎,转身去厨房帮忙,准备做鱼肉丸子,油炸小黄鱼,包荠菜饺子,煮酸菜鱼,炒乌鱼片,红烧小鲶鱼,剑鱼直接煮青花椒鱼火锅。 沈鸿煊做完墩子工的工作,出来摆桌子,看了眼厨房的方向,低声道:“殿下,那梁丰越,我一开始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他才是最大的问题。 要不是他态度不明朗,没有在最开始予以反击,坐视杜小萌坑害杜小月的声誉,杜小萌大概也不会觉得有机可乘,从而更大胆作为,事情应该也发展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只能说呢,一步错步步错。再想挽回,已经不可能了。” 姜擎扭过头,“你根本不懂我在愁什么!我是在想这些小儿女私情吗?我是在想梁家嫡子死后,梁家的态度,对帝国的态度。” “隔着千山万水,你想也白想。”沈鸿煊将碗筷摆上,“小胖说,今晚上喝五粮液,也是他家乡的贡酒,国宴用的。同样不含灵力。你可以尝尝区别。” 姜擎:“……” 将沈鸿煊拉到隔壁,低声道:“我问你,那个催眠术,小胖是不是对你用过?” 沈鸿煊莫名其妙,“没有。殿下,这几天,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现在是尊者境。小胖才王境,他要给我施术的条件,不满足。” 姜擎还是不放心,“那有没有可能,是他用阴阳术给你洗的脑呢?” “你这话能当着我面说?有没有中术,我能感觉不出来?殿下,你就是想多了。你少想点,能更年轻。” 姜擎摸着下巴的手一顿,随即拿出面铜镜照了照,“胡说,我现在这面容还不够沉稳成熟,还是太嫩了……” 沈鸿煊:“……” 第118章 相思成疾 姜擎吃得满嘴流油,肚皮鼓鼓,“小胖,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这手艺比皇宫御厨也不遑多让。做的还都是我没吃过,但很好吃的菜。多谢你款待了。” 姜珩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四十五度望天,“以前啊,在学校里当老师,教书育人,在医院里当大夫,救死扶伤。” 姜擎自动换算,“是在医馆里当夫子吧?” “你这样说也没错。” 当初离开得太突然,都没来得及给带教的研究生留个换导师的信息。 姜珩感叹:“我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弟子还记不记得我,有没有找过我。哎。” 沈鸿煊拍了拍姜珩肩膀,“小胖,以后你有我。” 姜擎一听,又生气了,“沈鸿煊你搞错没有?话,不能乱说!不然,你把我妹置于何地?你别忘了,我妹才是你未婚妻。” 沈鸿煊尴尬地收回手,“我和小胖是结拜兄弟!” “兄弟就兄弟,别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姜擎起身,“灵石山谷里的案子应该也差不多了,沈鸿煊,走吧。” 转身朝姜珩拱手,“多谢烛龙公子款待。待来日,烛龙公子到京城,本王一定克尽地主之谊。告辞!” 姜珩看了看很是不舍的沈鸿煊,灿然一笑,“后会有期。” 跟着出门,“殿下,周家案子,我需要知道所有的后续处理结果,处决的、流放的、监禁的、杖责的,我都需要名单。 还有,我要去观刑。时间、地点,烦请通告我一声。” 姜擎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一个箭步闪现到琥珀拿出来的小型飞舟上,看沈鸿煊还慢吞吞的,又不耐烦地催促道:“沈鸿煊,你……” 商楠后一脚出来,姜擎的小型飞舟都不见影了。 商楠转头看姜珩,“烛龙公子,根据近两日的审问记录,初步估计有一千人要就地处决。 但,那些鬼魂所言只是一面之词,为了铁证如山,我们还得多方调查核实鬼魂之言、周家人及周家私兵所言是否真实,查找更多旁证。 因此,可能会耽搁许多时间。判就地处决的人,我们最快在半个月内能出结果。届时,如何联系……” “半个月不长,我就在这等。超过半个月,我便诛首恶,还王家公道。商将军,你觉得呢?” 商楠微愣,笑道:“烛龙公子何苦脏了自己的手呢?” 姜珩转身,回饭厅,“我时间不多了,你们尽快吧。” 商楠错愕,跟到饭厅,“烛龙公子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殿下抵触你,是因为沈侯爷想让你取代长公主,并不是因为其他。你若真有难处,不若说出来,求殿下帮你做主?” 姜珩失笑,“并没难处。商将军,还是尽快做好就地处决的佐证工作吧。” 突然想到从周家拿出来的那些账册、日记等等,“对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应该能坐实周家与韦州府官员勾结,谋财害命、拉帮结派、祸害地方生态等等罪名。” 商楠拿到那些资料,惊愕、惊喜,“你怎么会有?” “阴差阳错,拿到的。对你们应该有用。还有,快一点,不要拖。” “好。” 黑铁号。 沈鸿煊很无奈地看着姜擎,“殿下,周家案子牵涉甚广,仅收集证据,坐实他们的罪名,一个月都不一定够。你在这待的时间还长,你走的时候再叫我。这段时间别管我……” “我不管你,你都要飞上天了!你还记得你是有婚约的人吗?你把我妹妹当成什么?” 姜擎深呼吸,“我不想生气的。总之,这件事,就这样,你不准再与烛龙有来往!你也别再跟我提他!我一听到他的名字从你口里出来,我就生气!” 沈鸿煊:“……小胖就是我未婚妻……” “你还说!给我闭嘴!我妹出生的时候,我抱过,还把过尿,是纯正的妹妹。你一天天的敢怀疑我妹妹是男的,怎么就没怀疑过那小胖是个骗子呢?” 姜擎深呼吸,盯着沈鸿煊,一字一顿道:“别再跟我提他!” 沈鸿煊:“……”亏得小胖亲自下厨做了两顿饭,结果全踏马喂了狗了。要不是看姜擎王冠挺耀眼的,他拳头都招呼上脸了。 下午的阳光将所有人和物影子都拉得老长。 姜珩照样盘腿坐在鼍龙号船顶,修炼,日夜交替之际,月华巨伞呈现,海量月华形成月华柱灌注而来,身下出现黑白双色鱼。 沈鸿煊坐在黑铁号顶部望着月华巨伞下的那团莹润月光,思之如狂……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 商楠如约带来了就地处决的名单,“烛龙公子,今日午时三刻,灵石山谷,灵石村西十公里,便是处决地点。” 姜珩拿过名单,一目十行地看完,“如此,多谢商将军。” 商楠走了几步,又回来,低声道:“我倒是挺好奇,烛龙公子到底跟沈侯爷说什么了,为何他相思成疾了?” 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姜珩。 姜珩盯着信,并不接,“商将军话里有话,这信,我不敢接。我与沈侯爷只是结拜兄弟,沈侯爷也不是断袖,断然不会出现相思成疾的情况。” 商楠挑眉,“是不是,你看了信便知。” 将信塞姜珩怀里,转身就走。 姜珩看看信封上的收件人,和背后的火漆封痕,拆开,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会找到证据的,等我。” 姜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抹了眼泪,将信收起,丢到储物空间。 找到证据又怎样。 她现在副尊容,只会招来嫌弃、鄙夷、歧视,甚至谩骂、刺杀。人人都会觉得她挡了其他人的侯爷夫人的路。 即便以后恢复了真容,多半也免不了这些。 所以,当个要好的朋友即可。男女朋友,未婚夫妻,大可不必。她没必要捉些虱子到头上来抓痒! 刑场上。 沈鸿煊瘦了许多。 姜珩看了一眼便别开视线,神情严肃地看着一个个曾经的刽子手被削掉脑袋。 “小胖,你怎么不给我回信!你说过会给我写信的!” 沈鸿煊几次想去鼍龙号和小胖说几句话,都被王福拦住了。只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传音。 姜珩嘴角抽了抽,直接将鼍龙号开到黑铁号边上,“秦王殿下,我接下来会去韦州王家庄园,但我不认识路。能否请沈侯爷带个路?” 沈鸿煊嘴角微咧,还没咧到耳根,就听姜擎冷着脸道:“商楠,你派个人给烛龙公子带路!” 沈鸿煊:“……” 姜珩无奈,“也行吧。”转眼看向沈鸿煊,“煊哥,好好吃饭,不然只能再会无期了。” 沈鸿煊听前半句还挺感动的,但听后半句就…… 鼍龙号又恢复到之前的位置。 姜擎没好气道:“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儿!人家可有半点喜欢你?就你一头热,有什么用?” 沈鸿煊:“……” 第119章 赔钱货 沈鸿煊惊喜,“殿下,你也相信小胖就是长公主了?” “信个屁!” 姜擎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努力回忆关于长公主的一切。 他清楚明白地记得,他是抱过老四姜珩的。 他那时候已经六岁,已经启蒙了,知道男女有别。 并没有掀开老四的襁褓看屁屁,所以,老四到底带不带把儿,他也不是很确定。 之前说把过尿,也是真的。但,他只是提着老四双腿,并没有低头看老四屁屁。 现在,整天看着沈鸿煊那蔫头蔫脑、总是望着鼍龙号发呆的样子,又不由想起皇室的那个咒术来。 咒术的本意是保障公主的权利,不让驸马偷吃、纳妾,保证驸马对公主绝对忠诚。 但这种咒术一般是用在年龄差距比较大,公主还未成年时的驸马身上。 年龄相当的公主驸马,或者驸马家族权势极盛,又或者驸马是正四品以上官员,就不会使用那个咒术。 沈鸿煊身上的咒术应该是订立婚约时就下了的。现在,才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解除咒术的,他真的很矛盾很复杂。 长公主还能回来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一辈子当太监,好像又太不近人情了。 可要让自己的好兄弟背叛自己的亲妹妹,他又做不到! 纠结、矛盾、复杂…… 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他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了。感觉自己很精分! 姜擎扫视一圈,“琥珀,吩咐下去,这件事,所有人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沈鸿煊,你也一样!我决不许任何人背叛我妹妹,传我妹妹的坏话!” 沈鸿煊:“…” 鼍龙号降低高度到五十米。 姜珩看着下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千多具无头尸体,拿出琴来,镇魂。 狐狸高大的身躯站在她身后,九条尾巴张牙舞爪。张原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周和文期期艾艾地站在舰桥,躲在角落,不敢露脸。 一曲完毕,姜珩收琴,山谷里鸦雀无声,来自于灵魂的躁动、山谷里飘荡的阴风,没了。 眼看姜珩要走,沈鸿煊站在黑铁号船舷,“小胖~” 姜珩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姜擎不屑地啐了一口,“赔钱货!” 琥珀、王福侧目!殿下这心态可真够复杂的! 一会儿不允许沈鸿煊背叛长公主,不允许沈鸿煊与烛龙公子来往; 一会儿又对沈鸿煊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 这真的是…哎。 大舅子不好当啊! 望着鼍龙号消失在视野范围里,沈鸿煊有些惆怅,“殿下,灵石山谷的事情差不多了,剩下的一并带回韦州城处理吧?” 姜擎很想再留几天,但这边的事情,确实差不多了,“琥珀,通知商将军,整队拔营,明日一早出发回韦州城。” 沈鸿煊抿了抿唇,还想再争取一下,但看姜擎那个恨铁不成钢又恼怒的表情,立即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姜擎:“琥珀,派人给我盯紧了沈鸿煊,眼都不要眨!” 七天后,姜珩旧地重游,看着已长满杂草的王家庄园,一声叹息。 缓缓来到王家主院,王家近两百口人的埋骨之地,掐了个还算简单的手诀,一掌按在地上。 整个王家主院,突然像雨后春笋一样,从姜珩脚下,一路向前,冒出无数崭新的墓碑。 连狗子都有块小小的土碑。 鳄鱼plus:“……” 张原颇有感触,他死这么多年,尸骨无存,也不知道家乡的父母亲人有没有为他立碑刻字,有没有人记得他。 狐狸高傲地昂着脖子,眼里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姜珩摆上丧葬用品,点上香蜡: “王家枉死的诸位,你们的大仇,我帮你们报了,周家周旋灵死了,半步圣境也死了,尊者境死了一个,帝境死了两个。 下面是参与各地灭门案的刽子手名单,已于七天前被处决,请听好了……” 王言初等王家众鬼魂一脸懵逼,这就解决了?当初这个小胖子还这不干那不干,不是不愿意帮王家报仇吗? 姜珩将斩立决名单念完后烧给王家,“周家已经覆灭,再有些日子,流放名单、监禁名单等等都会出来。各位若想看全部,可以再等等。 不过,从今以后,我不欠你们什么了。你们须记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管是做鬼,还是做人,做兽,都一样。 最后还有一句忠告,人鬼殊途。人与鬼的界限,请不要触碰。否则,再见面,可能就是敌人了。” 拍拍手上的灰尘,“你们也知道,你们的独苗,分家的那个小姑娘,马上要及笄了,我得去看看她。再见。” 王言初立即飘到姜珩面前,“恩人……” 姜珩当没看见。王家众人的装备太差了,还全都是死时的模样,有点辣眼睛。 走到被沈鸿煊踩的那块草地,姜珩左右看了看,“小黑,把你那些沉船全都拿出来,我要重新改装一艘,不能用鼍龙号了,太亮眼。” 鳄鱼plus:“这地方血腥气太重,要不换个地方?” “就这里,平坦,宽敞。” 鳄鱼plus无奈,只得拿了所有沉船出来。 姜珩看来看去,决定用那艘黄金战船打底,框架不拆,轮廓不拆,改装,再改个色号。 三天后,鳄鱼plus看着土黄色,土不拉几的黑帆船,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胖,我觉得还是改个色好,这个土黄色配黑,太怪异了。像是粑粑上面插了黑旗……” 姜珩黑脸,“休得胡说。这明明就是黄泉中的黑水。寓意我们迎风踏黑水浪,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鳄鱼plus:“……” 姜珩掐诀,在船体两侧打上幽暗带着阴暗的烛龙·黄泉号字样,又亲自将『站黄土地上,迎风踏黑水浪』从文字变成图案,将这图案绘制到帆上,到旗帜上。 鳄鱼plus有些忐忑,“小胖,我感觉这艘船比上一艘还不吉利,容易招鬼,咱们还是换个花样吧?” “你怕鬼啊?那张原、狐狸不都是鬼嘛,也不见你怕?” “他们是你的契约鬼啊,我当然不怕了。可外面那些,都是恶鬼,要吃生血的……” 第120章 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姜珩安慰道:“有张原和狐狸在,小鬼是不敢来的。别怕。” 弄好船号、旗帜、帆等,姜珩又耗费大量灵石给整艘船都刻了防御阵法,再里里外外检查几遍,没问题了,再将黄泉号收起来,拿出鼍龙号,出发。 王家众人赶紧将王言初推出来,“快,跟上。我们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天份,纵是做鬼修,也只有被吞噬的命。 但你不一样,你有天份,跟着这位贵人,好好修炼,一定可以出人头地,重振我王家门楣。 家仇已报,我们该上路了。言初,永别了。” 王言初看着所有的家人,包括狗子,都变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天地间,抹了把泪,握紧拳头,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人……鬼生了。 鳄鱼plus:“你不是说这个太显眼吗?” “我看看沈鸿煊走没走,去跟他道个别。”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我看他差不多要无法自拔了,再陷进去,你还不喜欢的话,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姜珩望着前方,“他有未婚妻,所以还是做兄弟比较好。不涉及情爱,会简单得多。” “他未婚妻都失踪了。他也说了,你是他未婚妻,你不如就取而代之,和他在一起算了?” 姜珩摇头,“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还有,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韦州佣兵协会。 新上任的协会会长李自在亲自接待了姜珩,“哎呀,烛龙公子,稀客啊,快,里面请!” 姜珩进门,上座,捧着新鲜的热茶,“我来看看镜州学院的进度,以及周家的后续,我要公告天下。” 李自在将一箱子卷轴搬到姜珩面前,“这些都是镜州学院的。 目前,镜州学院大换血,院长、学监、学督、学办,高层的一个也没跑掉。全都证据确凿,锒铛入狱。新提拔的都是寒门子弟,院长人选还待定。 镜州牧也受到牵连,挨了陛下警告。镜州牧下面的几个功曹有的被贬,有的被免职,有的被收监。镜州风气,镜州书院风气都为之一肃。 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李自在神情一顿,欲言又止。 姜珩翻着镜州学院的各种证据拓印版,“但说无妨。” 李自在:“烛龙公子,因为镜州学院和周家的事,您已被推到风口浪尖,老夫得到消息,有人避开佣兵协会买凶,可能会来行刺您。 老夫觉得,过刚易折,建议您适当的避一避风头。待风头过了,再出来行走。” 姜珩讶然失笑,“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周家的事,得做个了结。” 拿出两千灵石,“劳烦李会长再帮忙传话,就说: 『周旋灵已死,周家覆灭,周家参与灭门案的刽子手已被朝廷斩立决,其余案犯将不日公布罪行及刑罚。所有被周家无故灭族的,可以安息了。』 我要上传全国,通告天下。” 李自在微愣,“这,是不是再等等秦王殿下的旨意?” 姜珩微愣,事关朝廷,确实得问问人家的意见,“那你派人去问问他。我就在这等他的回话。” 姜珩放下镜州书院的案卷,“另外,我还有一事要公告天下: 『高州梁家妻妹杜小萌七年前暗害其姐杜小月失身于王金成,害死梁丰成,催眠梁丰越,担心事情败露,派人刺杀于我,刺客双月被我反杀,五月在逃。 后杜小萌事情败露,被梁丰越所杀。梁丰越愧对杜小月,已自裁于杜小月尸体前。 梁丰越、杜小萌牵涉多起杀人案,其财物充公,尸体就地掩埋。 请梁家支付尸体掩埋费用一块灵石。』” 李自在愣在原地,才劝了过刚易折,才硬呛了镜州书院和周家,就又要挑衅梁家!那高州梁家是韦州周家一般的存在,是能轻易挑衅的? “烛龙公子是否再考虑考虑,这怕是会得罪梁家啊……” “不必。他们要杀我,还是我的错了?” “那倒不是。只是,高州梁家树大根深叶茂,烛龙公子虽然是清白的,但也牵扯其中,他们怕是会迁怒于您,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会长提醒。劳烦会长了。”姜珩将灵石推过去。 李自在无奈,只能收了灵石,一边派人去问秦王意见,一边去上传梁丰越的消息了。 姜擎听完佣兵协会的汇报,正要下指示,就见面前一道黑影闪过,赶紧追出去,“给我回来!” 但晚了,沈鸿煊已经跑没影了。 沈良、鱼雅沁晚了一步,“殿下,侯爷他去哪了?” 姜擎恼怒,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良、鱼雅沁,“看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沈良、鱼雅沁:“……” 鱼雅沁心里乱糟糟的,感觉又有板子在朝她招手。 前段时间被姜擎打的伤才好,本以为姜擎带沈鸿煊回来,她能得到垂怜,哪知道姜擎只扫了一眼,便黑了脸,“来人,拉下去,重打一百军棍!” 鱼雅沁一开始还以为是说的别人。 当士兵上来拉她的时候,人都还是懵的。 “殿下,我又没犯错,为什么打我啊?” 姜擎居高临下地睨着鱼雅沁,“对本王不敬,不该打吗?” 当板子真落到身上,鱼雅沁惨叫一声,才想起来,她刚才情急之下,对自己没有用谦称,用了“我”。可这也不是被打的缘由啊。 眼看着沈鸿煊走进院子,鱼雅沁赶紧呼救,“阿煊,救我!” 姜擎看向沈鸿煊。 沈鸿煊别开视线,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鱼雅沁:“……” 姜擎邪媚一笑,“沈鸿煊御下不严,本王便代他管教管教你们这帮卖主求荣的狗奴才!” 鱼雅沁这才明白,姜擎还在记恨她上次拿侯府令牌出来暴露身份一事。都打过一次了,她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结果…… 如今,不过才五天,她才勉强可以行走,怎么可能看得住人高腿长、身体康健的沈鸿煊嘛。 该不会秦王又要打她吧? 打就打嘛,打死了就不会再打了! 鱼雅沁木然地站在那里,只感觉屁股和背部都火辣辣的痛,整个人都麻了。 “沈良,马上去佣兵协会,把你主子给我带回来!闲杂人等,给我有多远赶多远!” 沈良领命,抱着对“闲杂人等”的疑问,急匆匆赶到佣兵协会,却根本没看到人。 “那个,请问一下,刚刚……” “不知道,别问我。我也是刚来的。” 沈良看着明显敷衍的工作人员,“你……” “你什么你?下班了,没见过啊。赶紧走!” 第121章 心,为你而跳动 没找到沈鸿煊,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不然,鱼雅沁那两百军棍就是前车之鉴。 秦王可不像自家主子那么好说话!可主子能去哪里呢? 沈良愁啊。 佣兵协会旁边的来福酒楼,靠河的那边包厢,姜珩一口气点了十个菜,“再上壶灵茶,要快。”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一走,沈鸿煊就一臂揽了姜珩肩膀,设置隔离屏障,眼里的情意浓得能拉丝,“小胖,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脑子里全是你,睁眼却哪里都找不到你!” 姜珩扒拉下沈鸿煊的手,避开对视,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觉得好笑。 她现在这副尊容,能有人喜欢才怪了! 不由摸了摸沈鸿煊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沈鸿煊拉住那只肉手,“小胖,我没说胡话。不信,你听听,”将姜珩的手按在胸口,“它是为你而跳动的。” 姜珩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脸红,脸颊发烫,急忙抽出手来,“煊哥,你…” “我说真的。你看我黑眼圈,我现在做梦都梦到我给你治伤那会儿,你躺在我怀里,我抱着你的腰…” 姜珩像是着火了一样弹开,根本不敢与沈鸿煊对视,怕沦陷,只看着桌面上那只好看的大手: “煊哥,你别开玩笑!想想你未婚妻,想想她!要是她有一天回来,发现你另有所爱,她得多伤心!她爹得多难过!” 小二敲门,沈鸿煊住嘴。待小二将茶放下,关上门,沈鸿煊一把将姜珩拉到腿上。 “小胖,你知道的,你是我未婚妻的可能性九成九。现在就差陛下的首肯。 我会想办法让他承认他当年生的老四,长公主就是男的! 小胖,就是你,不是别人!” 姜珩挣扎,却被越搂越紧,“不是啊,哥,你这也太为难陛下了!” 沈鸿煊盯着姜珩的眼睛,“以前是我找错了方向,以为长公主就是女的。 别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冒充长公主的都是小女孩,陛下灭九族,都灭了好几个了。 以前我还觉得陛下在气头上,灭九族没什么问题。现在,回过头来看,问题大了。 或许,陛下也知道长公主是男的,所以才杀那些冒充者没有一点犹豫。” 姜珩越听越觉得离谱。长公主好好的公主,妥妥的女的,都要被弄成板上钉钉的男的了! 天热,沈鸿煊身体还有变化,姜珩努力往外挪,又被搂得更紧,有些生气道:“煊哥,放开我,热。” 沈鸿煊扯了扯领口,“我也有点热。不如,我们打包了饭菜去找个客栈,边泡澡边吃。” 姜珩刚要答应,心里便闪过一个想法,万一沈鸿煊霸王硬上弓,她怎么办? 当即否定,“不了。就在这吧,吃完饭我就要出发去溧州了。” “小胖,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乖,打包了饭菜,我们找个地方,把房子拿出来摆上……” 姜珩心跳得咚咚的,再这样下去,有失身的风险啊。不行,不能这样。 姜珩深呼吸,冷下脸来,“煊哥,你若是只想贪一时之欢,结个露水姻缘,我没意见。毕竟,我……也不可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了。 但,那之后,我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了。一旦走了那一步,我们这兄弟就没得做了。兄弟感情已经变味了。” 再次深呼吸,努力稳下心绪,看着沈鸿煊的眼睛,“煊哥,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赶紧掐死你心中那种不合时宜、不合适的想法。你有未婚妻,我也不想兄弟没得做。我们……” 推沈鸿煊,扒拉开他的手,“我们当兄弟,当有边界的朋友,能更长久。” 沈鸿煊一身热情,被兜头倒下一盆凉水,兴奋得快冒烟的大脑突然停顿,然后慢慢冷静下来。 他在做什么? 他不想和小胖只是露水姻缘,他想长长久久,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锁死! 一巴掌拍自己脸上,“小胖,对不起,我……我可能是太想你了,言行欠妥之处,请你原谅……” 姜珩深呼吸,又缓缓吐气,这才对嘛。带兵打仗,主战一方的大帅怎么能头脑一热,闷头就干呢? 总得顾及一下时间、地点、战斗双方的情绪和各自的实力等等因素。知己知彼才百战不殆嘛。 “没事。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有些冲动也是正常的。”倒了杯茶推过去,“喝口茶润润口。” 沈鸿煊瞪着姜珩,“你比我还小,你怎么能说这话!” “我与情爱无缘,所以早就看淡了。” 小二敲门,送上米饭和四盘菜,“余下的菜,客官请稍等。” 沉下气来,沈鸿煊闷闷的,捏着筷子只一味的给姜珩夹菜,自己都没吃两筷子。到吃得差不多了,才冒出一句,“小胖,你真的不多留几天?” 姜珩抹了嘴,“我得提前过去,看看那边风气怎么样。风气好的话,得租房子,买丫鬟,或者找个女鬼,照顾我生活起居。” 担心沈鸿煊乱想,又补充道:“闭关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顾及不到。有个人照顾会好一些。” 沈鸿煊又揽了姜珩的肩膀,“小胖……” 姜珩推开他靠近的脑袋,按下被搅得一团乱的心绪,似感叹,又似安慰自己: “煊哥,时间是这世上最好的良药。你现在的所有情绪,给以足够的时间,都会淡化,会消失,会彻底湮灭,不复存在。” “不会。”沈鸿煊闷声道。 姜珩落寞道:“那只是你以为。等时过境迁,你可能还会记得有过这种情绪,但不会被这种情绪带动了。” 就像以前,对父母还存着奢望时,她总是盯着别人的父慈子孝,羡慕嫉妒。等幻想破灭时,觉得也就那么回事,有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呢。 再在再回想起来,不论是羡慕妒嫉,还是后来的鄙夷恶心,都只是还记得有过这么回事而已。看淡了,也就不会再被那种情绪所伤。 沈鸿煊有未婚妻,并不是她的良人,她只要稳住心绪不陷进去,努力从这悬崖爬上去,不管沈鸿煊以后娶谁,都和她无关了。 他们的关系,只有做兄弟,才能长长久久。掺杂其他任何感情,都将是一条不归路。 第122章 道德底线 姜珩心里叹了口气,摸着肥硕的肚子,喝口茶压下心底的焦躁: “你现在只是春心萌动,掐灭了,也就灭了。伤心难过也只是暂时的。比长痛要好得多。这对你我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沈鸿煊沉默许久,默认了这种处理方式。只是,还是不甘心,不舍得,靠近姜珩耳朵,喃喃道: “这次回去,陛下多半会禁我足。今年风调雨顺,冬季应该不会起兵祸。但冬日里宴会多,我借练兵备战也只能躲一阵子。 要想再偷偷跑出来,估计得明年了。小胖,一想到要明年才能再见到你,我这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姜珩深呼吸,被搅得一团乱的心湖下已波涛汹涌,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脏蔓延至整个胸膛。 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不然理智得投降了。姜珩起身,朝沈鸿煊伸手,“煊哥,咱们就此别过吧。以后来日方长。” 沈鸿煊拉住姜珩的手,一个用力,将姜珩拉到怀里,“小胖,给我个信物!” 姜珩捂着又开始发烫的脸颊,和红得冒烟的耳朵,“你先放开我!” “不放,你先给我信物。你随身携带的那种。” 姜珩头脑一热,随身携带的不是手机吗?正要将手机递过去时,智商又回归了,将手机收了起来,“等下,我找找,另外给你个。” “我要你脖子上那个吊坠。” 姜珩顿了一下,将脖子上的和田玉貔貅吊坠扯下,“这是我功成名就后,自己赚的第一个月工资全款买的。不值什么钱,也不含灵力。你就当……” 沈鸿煊立即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放衣裳里贴身戴着。 姜珩别开视线,“行吧。再见。”留下一块金锭,直接从窗户走人。 沈鸿煊想追,但,摸着锁骨上方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吊坠,看着姜珩和鳄鱼plus消失在人群里。 回头,将那块狗熊模样的金锭收起,另外拿了银子付账。 沈鸿煊戴上面具,走出酒楼,正好撞见在附近徘徊了快一个时辰的沈良,对上眼了。 “主子,你……” 沈良看了看沈鸿煊身后的酒楼,“你刚刚在这里吃饭?” “嗯。回吧。” 沈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主子,你刚刚和烛龙公子吃饭?” “嗯。” “那烛龙公子,他走了?” “你话那么多作甚!” “主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烛龙公子呀?那烛龙公子属下是不是认识?” 沈鸿煊睨着沈良,“闭嘴!” 沈良立即闭嘴,小心地看沈鸿煊脸色。最近能牵动自家主子情绪,还这么生气的,除了小胖没别人了。 那个烛龙公子应该和小胖有关系。 鳄鱼plus跟着姜珩穿过几条巷道,又走到正街上,“小胖,你是喜欢他的吧?” “喜不喜欢他,重要吗?” “你要喜欢他就在一起呀。他刚好也喜欢你,这多难得呀。” “他有未婚妻。我不能破坏别人的姻缘。那是不道德的。这是我的道德底线。” “那你们就这样错过?” “不然呢?” “我真搞不懂你们人类。明明互相喜欢,还要这样折磨自己。” “等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就懂了。不合适的,永远不要在一起。否则只会麻烦不断。我还想过多几天清静日子。走吧……” 韦州城外的树林里,姜珩看着从佣兵协会弄出来的地图,给几只开会: “接下来,我们要尽量掩人耳目,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张扬了。所以,我们要改换交通工具。” 将牧马人电车拿出来,“这个车呢,就如同你们见到的,只有这么大,所以大白,你隐身坐车顶上,车里塞不下你。” 狐狸有些不乐意。 “张原,你也隐身,这车也坐不下你。” 张原懵。 狐狸嘿嘿直笑。 “小黑,你坐副驾驶,就那边。” 鳄鱼plus却盯着车轮子的位置,“这个是瘪的,能走?” 姜珩尴尬地笑笑,“这个轮胎之前被扎了,待我修补修补。 还有,你们都注意一下,这车是个脆皮,不要用爪子挠,也不能用大力气踩、捶打之类的。要轻手轻脚,轻拿轻放。” 狐狸昴首走到一边,不屑理睬。 张原摸摸后脑勺,“公子,修车轮子,属下大概会一点。” “不用你。布置个鬼打墙,别让人来打扰我。” 轮胎这玩意儿是个消耗品。之前从树林里去灵石山谷,坏了四辆车含备胎共二十个轮胎。再不修补,都快要没车可用了。 不过,姜珩早有腹稿。 两个时辰后,姜珩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车身变成磨砂黑,轮胎被灵气、阵法完整包裹、保护着,车身、车座、顶棚、底盘等每一个角落都被重重阵法加持的新牧马人,满意极了。 看了眼天色,“要下雨了。小黑,上车,走啦。” 启动车子,姜珩把安全带拉过来给鳄鱼plus系上,“小黑,不准在车里尿尿、拉屎、吐口水啊。你要是晕车,跟我说,下去吐。” 鳄鱼plus嗯了声。 姜珩将车玻璃摇下来,吹着傍晚的凉风,压下被沈鸿煊搅动的情绪,大手一挥,“出发。” 张原解开鬼打墙,车子便如一道闪电冲了出来。 狐狸、张原都没反应过来,从车上滑了下去,赶紧飘过来,直接虚化回了姜珩的储物戒指。 没有契约,王言初和周和文根本追不上风驰电掣的姜珩,也感应不到姜珩的位置,也进入不了姜珩的储物戒指。 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珩从他们面前消失。 等走了几十公里,远离韦州城视线,姜珩直接拉升新·牧马人高度,直线行进,后半夜便看到了溧州府城溧中城。 就近在树林里找了个干燥的地方,拿出睡袋、帐篷,刚睡着,就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惊醒。 姜珩爬出帐篷,看着西边天空的那朵蘑菇云,感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怪异得很。 城楼上立即有了声音,声音还越发杂乱。 片刻后,便有一支小队从城门出来,坐上小型飞舟,直奔爆炸地点。 姜珩不想凑热闹,爬回帐篷继续睡。 早上,鸟语花香,一群人在树林里歇脚,“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在西林村,张家的四公子自爆了。” “张元坤?” “对。到底什么原因,目前还不知道。但想来,应该和那件事有关……” 第123章 事儿爹 “那件事?” “对,那件事。” “哦,那这样的话,也说得过去。” 姜珩无语,到底是哪件事,你们倒是说呀。把她吵醒了,结果又听不到下文,真是…… 姜珩爬起来,有些生气地理了理头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声音来源处,“你们刚才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 树下歇脚的几个人立即起身,全神戒备地看着面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胖子,不确定道:“兄台是外地人?” 姜珩理了理衣裳和头发,“外地人不能听?” “那倒不是。只是,这张家秘闻,不便为外人道。恐会被张家秋后算账。” “那你们刚才还说!都把我吵醒了,又不说具体的,一个劲地在那打哑谜。” 姜珩掏出一颗小小金豌豆,抛了抛,看几人馋得吞口水,笑道:“说说你们知道的。” 一个穿着短打装扮的男子立即上前,“兄台,事情是这样的。张家是溧州大族,八百年世家,祖上出过大将军,也出过内阁大官……” 另一个中年人抢话道:“对,他们家以前风头无两,把溧州首富李家都给压得抬不起头来。自从那件事后,整个家族便迅速衰败了下去。” “你说的那件事和张元坤根本没有关系,张元坤是因为和继母有奸情才被家族厌弃的……” “不对,不是奸情。我听说张元坤是被害的。那个女人本就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哪知道新婚夜他爹替他入了洞房,还把他锁在了门外。 之后,他爹便长期霸占他妻子,不允许他妻子与他同房,还生了个弟弟给他,还在人前喊他爹……” “我听说的明明是……” 姜珩抚额,“如果是这些事,就不必说了。”看向那个中年人,“张家是因何衰败的?” 中年人欣喜地盯着那枚金豌豆,“是几十年前参与了叛乱,全家男丁被流放,女眷被充入奴籍为奴为妓。” “几十年?” “三十年吧。当时整个溧州人心惶惶,都怕被牵连。连李家都转移了许多产业去外地。因为李家是他们的姻亲。” “哦,那又是如何起复的?” “听说是挖矿立了功,制止了一场矿工暴乱,替朝廷挽回了许多损失。” 姜珩将金豌豆扔给那个中年人,为免其他人眼红,又一人给了一颗银豌豆。 城门口,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昨晚上的爆炸,都在为张元坤扼腕叹息,“帝境啊,一个帝境就这么没了。张家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谁说不是呢。旁人想要个帝境都没有。他们却把帝境往死里羞辱,往死里整。” “要我说呀,不就一个女人的事吗?天下女人多的是,用得着在一棵树上吊死?他都帝境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非要和他爹的女人纠缠不休……” “那是他爹的女人吗?那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他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人,都娶进门了,还给人侮辱吗?在自己的地盘都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他还不如去死……” “他已经去死了。你不用这么暴躁。他一了百了,可怜他儿子……” “那是他儿子吗?那是他爹强\/奸他妻子生的弟弟!” “你这人真是……” 姜珩拿出路引和户籍,给守门卫看了眼,顺利入城。 城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远处还有个启蒙学堂,有朗朗读书声传出来。沿街商铺已经有人在开门了。士兵巡逻好像也挺密的。 溧州,目前看来,好像还不错? 不过,为掩人耳目,小胖这个户籍是不能用了。 客栈里,姜珩梳洗一番,叫来张原,“你去找个县衙,给我弄个户籍。名字、籍贯就按这个弄。” 张原看了看,“王大疆,韦州……好的,公子。” “还有,打听一下城里有无大案要案,特别是凶杀案发生的频率高不高,与韦州相比如何?以及张家那种公公占用儿媳逼死儿子的情况多不多?” 张原摸了摸后脑勺,感觉这个任务有点难啊。 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公子。” 收拾一番,姜珩出门,随意找了个客流量挺大的面馆,“老板,两碗葱花面,再来两个大羊腿!” 王旭文锐利的目光将姜珩上下一扫,笃定道:“你不是本地人。今天才入城的?” 姜珩诧异,“这你也知道!” 面馆老板娘将面放到王旭文面前,“县尉大人,请慢用。” 姜珩将县尉上下打量一番,“你是县尉?县衙的二……三把手?”朝那人拱了拱手,“我姓王,来走亲戚的。这是我灵宠,小黑。” 王旭文本想还礼,在看到鳄鱼plus时,忽然奇怪地看看姜珩,又看看鳄鱼plus,“你,你不是……” 姜珩无奈,“嘘!现在看我不顺眼的人很多,县尉不会让我变成靶子吧?” 王旭文眉头微皱,觉得这是个刺头,超级大刺头,得轻拿轻放,千万不能惹急眼了。拱手回礼,“王旭文,崇水县尉。” 鳄鱼plus扭头朝王旭文笑了笑。 王旭文回了个超级难看、超级敷衍的笑。 王旭文心里不踏实,这个事儿爹这会儿跑溧州来,真的只是单纯走亲戚?还是溧州也有人得罪了他? 怀着忐忑的心吃面完 ,王旭文移步到姜珩边上,“兄台现住何处?” “目前住客栈。有可能在溧州长居。不知道王县尉能否介绍一下溧州的治安情况,和溧州的风气情况。要是不适宜定居,我便看完亲戚就走了。” 王旭文顿时紧张,这是专门奔着治安差来挣业绩的,还是想要找个治安好的定居,还是说二者皆有? 说的真话还是反话? 王旭文斟酌了一道,回答得中规中矩,“溧州治安一般,风气尚可。” “比之韦州呢?” 王旭文心里一个咯噔,这是个送命题啊!比韦州差,那还了得!韦州官员都被他一锅端了! “自然是好了许多。” “那就好。” 姜珩看王旭文没有要走的意思,奇怪道:“县尉不忙?” 王旭文略尴尬地笑道:“兄台难得来溧州一趟,不如在下带兄台四处转转?” 这事儿爹可得看好了,千万不能再弄个周家覆灭、镜州学院之类的案子出来,不然,溧州今年的考核就完了! 第124章 见王梓涵 姜珩惊喜,“那可真是太好了!希望没有耽误县尉的工作!” “不耽误!”把你这个事儿爹看好了,阻止所有纨绔得罪你,给溧州惹上祸端,就是最大的工作! 吃完饭,王旭文带着姜珩,“溧州总体来说,分三横十三纵,三十九个坊,两个县,以南北中轴线为界,东为崇左县,西为崇水县。” “这样说来,那昨晚的爆炸,也是你们的管辖范围?” 王旭文心里警铃大作,不会是事儿爹想要打抱不平吧?问题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张元坤自爆到底为何,已经差不多死无对证了呀。 不对,这个事儿爹是个大阴阳师,可以让死人说话。这么说,昨晚爆炸后,张元坤找到事儿爹了? “爆炸地点虽然是崇水县,但人是崇左县的。修士自爆这种案子,一般是州府出面处理,佣兵协会协助。还用不到我们县衙的人。” “那昨晚的案子,会处理人吗?” “这个具体要看州府调查的情况。不过,溧州损失一名帝境修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会有人为此负责的。” 走了一段,王旭文介绍道:“这条是府衙街,北面是溧州府衙,南面是崇水县衙。中轴线以东是崇左县衙。靠近的地方都是官邸。这条街是溧州府最安全的街道。” 话音刚落,一群人骑马从东街冲过来,气势汹汹地直冲府衙。 王旭文将姜珩拉到身后,感觉脸颊有点发烫,才说了安全,就被打脸,“那个,他们是张家的,你放心,张家在溧州还翻不出浪来。他们当街纵马,会被申斥吃挂落的。” 还是赶紧把这事儿爹弄走的好!万一事儿爹要打抱不平,和张家一起对府衙施压,那后果…… 王旭文引了姜珩继续朝北走去,“兄台,敢问你家亲戚住哪,姓甚名谁?在下可以帮忙带路…” 姜珩感觉有点微妙,这个王旭文怎么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应该在李家,叫韩紫。” 王旭文微愣,盯着姜珩,哭笑不得,“你是韩小姐表哥王大疆?” “你知道我?” 王旭文心里五味杂陈,烛龙公子,烛龙那么高大上的称号,真实姓名竟然是王大疆这么土的! “韩小姐最近在溧州风头无两,她设计制作的各种衣裳,那些公子哥儿、小姐妇人都抢疯了。 连我们县衙都找她设计制作了一款细麻布的工服背心,还上了醒目的反光条,晚上都能一眼识别。 出外勤时可穿在外面。那衣服除了反光外,还有个特点,就是荷包多,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几个荷包,特能装。” 姜珩嘴角上扬,“内裤的事情她解决了?” “什么内裤?” 姜珩朝王旭文下半身扫了眼,只穿了胫衣。那是还没有解决了。 王旭文莫名的有点脸红,不确定是不是被调戏了,手不自觉地护在裆前。 姜珩看了看左右,转身就往最近的成衣铺走。 王旭文跟上,低声道:“这是李家的店铺,对面那家,还有斜对面那家,以及后街的几家布店、衣铺、鞋店全都是李家的。” 姜珩嗯了声,一眼扫过店里的衣裳,款式大多都收了腰身,与这个时代不修腰身的宽大衣裳有所区别。 想来,这收腰,是王梓涵的杰作了。 掌柜立即迎出来,“什么风把县尉大人吹来了,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县尉大人快请坐!” 掌柜立即将王旭文往一旁的高脚茶水桌椅处引,又亲自拿了干净杯子倒水,满脸堆笑。 王旭文伸手制止,“掌柜不必客套。我带朋友来看看。”示意对朋友客套一些。 掌柜很有眼力劲,立即上前迎姜珩,“公子慧眼如炬,这一套轻罗衣裳,是韩小姐亲自设计裁剪缝制的, 不论是什么身材,穿上都会神俊三分。而且,有专门的防勾丝工艺,穿着一点也不透,轻薄透气,凉爽怡人,织工和裁剪都是最好的。上身效果极好。 公子,要带一件吗?” 姜珩看着掌柜热情洋溢的笑脸,拒绝的话还真的说不出来,“包起来吧。 ” “好嘞。客官要不再看看其他的衣裳……” 姜珩一眼扫过,拿出金狗熊付款,“对了,你们韩小姐今日会出府吗?我是她表哥,姓王,专程来给她送及笄礼的。” 掌柜立即将金狗熊双手奉还,又打包了几件宽大的衣裳,“既是韩小姐表哥,这些衣裳便送给王公子吧。韩小姐会不会出府,小的可以差人去问问……” “那去问吧。” 姜珩到高脚椅上坐下,接过小二呈上来的热茶,无视小二好奇打量的目光,“我就在这等她。” 看王旭文还站着,“王县尉若是不忙,可以一起等等。” 王旭文憨厚地笑道:“正有此意。”等确定了事儿爹真是韩紫表哥,一定要悄悄叮嘱李家,把事儿爹看住了,当祖宗一样供着,可别出什么岔子。遭不住他折腾! 半个时辰后,王梓涵气喘吁吁地跑进店里,看到姜珩,眼泪飙出来,“姜……”忽然注意到同桌的王旭文,尴尬地抹了把额头的汗,“王县尉也在啊。” 拉了姜珩就往后院走,扑姜珩怀里,“姜医生,我都听说了,我猜烛龙就是你。只有你会为王家报仇……”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走到后院门口的王旭文,顿时不知道自己这脚是进呢,还是不进呢? 和掌柜面面相觑后,抬起的脚还是退了回去。 王梓涵这一哭,就是小半个时辰。哭得姜珩衣裳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还有汗水的。 姜珩拍了拍王梓涵的背,“好了,家仇报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人生了。要怎么走,你自己拿主意。” 王梓涵又哭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止住大哭,止住悲伤,不好意思地拿手绢擦着姜珩胸前的鼻涕,抽泣道:“嗯。我知道。” “再过几天就你……及笄了,按这个时代的说法,及笄后就是成人了。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哭鼻子!” 王梓涵破涕为笑,“我这不是被原主影响的嘛。” 擦了眼泪,擤了鼻涕,王梓涵巴巴地望着姜珩,“姜医生,你接下来什么打算,你会走吗?” 第125章 没有棉花 姜珩拿过帕子自己擦衣服上的鼻涕,“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看你在溧州过得还不错,都长胖长高了,气色也还好,我就在附近找个房子闭关吧。” 王梓涵松了口气,“姜医生,要不去我家吧。我在城里买了个小宅院,有水井有厨房有茅房,还有个小菜园。也买了丫鬟和婆子,一日三餐都可以照顾好。” 姜珩倒是想去,但在外人看来,她现在是男儿身,不适合和王梓涵独居一处,而且,看她不顺眼的不在少数,不能把未知的危险带来。 王梓涵修为太低,扛不住。 “不用,等我找到房子,再告诉你。” “我院子里有很多空房间的,姜医生,你一直帮我,我都没机会报答你……” 姜珩摇头,“你真想报答,就多给我做几身各种各样的衣裳鞋子,照我的尺寸来做。市面上买的不是大就是小,总不合身。” 王梓涵盯着姜珩看了看,忽然诧异地比了比身高,疑惑道: “奇怪,姜医生,我记得我当初在你胸口的位置,怎么现在到你脖子上了?这不才过去两个多月吧?我长这么快?” 顿了下,又奇怪道:“还有,姜医生,我怎么感觉你眼睛也比之前小了许多,以前只有双下巴吧,现在有四层了,你是不是又长胖了……” 姜珩不想理她。不长高,反而变矮,同样的重量要分摊到更矮的个体上,肉可不就多了嘛!这本就让人伤心,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梓涵又拉了姜珩,围着转了两圈,“腰围也粗了,以前我刚好环抱,现在双手还合不拢了。” 姜珩挑眉,推开王梓涵,“先不说这个了。有件事,你一定要记在心上。 我这风头出得太猛,有很多人看我不顺眼,你千万记得和我保持距离,不要让人知道你我关系,以防不测。” 王梓涵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点头,“嗯。知道了。” “有事,我会让人联系你。你有事跟那人说即可。” 姜珩转身,“看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哦,对了,内裤的事情,你想想办法。 这大热天的,人们全都光屁股,稍不注意就走光,实在有伤风化,还随地大小便,卫生状况也堪忧。” 王梓涵:“姜医生,不是我不解决,是没有棉花啊。” 姜珩错愕,“没有棉花?” “对呀。有钱人用丝织品,中等人家用细麻布和粗加工的丝织品,穷苦人家用粗麻布。没有棉,没有棉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不出普通人能穿得起的内裤。” “那冬天,人们怎么过?” 王梓涵:“这个嘛,首先,帝国尚武,没灵根的也会比划几招,人们身体素质普通比现代人更耐寒暑。 其次,凡是有下雪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挖了地窖,烧了火炕。 还有,有钱人家家里的地毯全是真虎皮、熊皮、狼皮,一般人家也有几张羊皮、兔皮,那毛发极为厚实,很是暖和。穷人家铺稻草、用石昌蒲花,总之,冬天基本能过。 还有奢侈一点的,用火灵根修士售卖的火炭,只要拳头大一小块,一个十平米的房屋,大半个月温度都能保持在十度以上。 再奢侈点,多摆几颗,或者摆颗大的,整个宅子都是暖的。溧州冬天也是要下雪的,客栈冬天的上房在一楼,有炕,夏天的上房在二楼三楼,就是这个道理。” 姜珩想了想,明白了。棉花在南北朝时传入中国,在明代才开始大面积种植。在没有棉花的漫长历史岁月中,人们不也照样延续了下来。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色。 “你有棉花植株的图?”想了想,姜珩又摆手 道,“算了,我自己画。你想想办法,有没有其他柔软亲肤,又成本低廉的棉替代品。” 王梓涵:“我已经在找了。没有石油,没有塑料,又缺装备,我也不是学机械制造学化学的,有很多合成纤维做不出来。 现在能做的就木纤维,竹纤维。 有了这两个,我就顺便把卷纸做出来了,抽纸还得再等些时日,要设计改造现有设备。 目前,竹纤维织的布还不够细腻,有毛刺,还得改造缫丝机、纺织机,降低生产成本,估计要几个月才能做出竹纤维内裤来。 要做出普通老百姓都能穿得起的廉价内裤,我估计至少得二十年。 总之,任重道远。” 姜珩点头,“慢慢来。不着急。” 人类历史上,现代意义上的内裤出现不过一百多年。要提前几千年,给古代人穿上现代意义上的内裤,确实有点难。 王梓涵嗯了声,“姜医生,你现在住哪,我让人给你送点卷纸。” “不必。我晚些让人来找你拿。没其他事,我先走,你过会再出来。” 姜珩再回到店铺大堂时,穿的正是刚刚王梓涵找掌柜拿的那身玄衣。 王旭文上下看了看,“兄台,这身衣裳很衬你!韩小姐设计的衣裳总是格外合身!” 姜珩点点头,“是呀。人美心善,手还巧。是个好姑娘。” 旁边几个富家小姐不屑地看了眼姜珩,低声道:“死胖子,穿什么都难看。” 姜珩瞥了一眼。 王旭文的心顿时跳到嗓子眼,赶紧拉着姜珩走,出了门,还不住赔不是,“兄台,他们小门小户的没见识,咱们大人大量,不与她们一般见识。” 姜珩扭头看店铺招牌。 王旭文怕得要死,生怕事儿爹是要回去找那几个小姐算账,急急忙忙拉了姜珩穿过一条巷道,抬眼看到溧州书院: “兄台,读书写字有利静心,今日你在崇水书肆的所有花费,我买单,就当是帮刚刚那几个不知死活的赔不是了。” 姜珩抬腿往崇水书肆走,扭头看王旭文:“你好像很怕我?” 王阳文表情险 些没崩住,“呃,是吗?没有吧。” 姜珩也不纠结,进店,将一个金狗熊放柜台上,问掌柜: “我要帝国律法相关的,帝国风土民情相关的,帝国山川地理相关的,还有城中地图相关的。书籍、手札、札记、游记等等,都可以。掌柜的,可否帮忙挑拣一番?” 掌柜和店里的书生、小二看着那金狗熊都惊呆了。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客官请稍等,小二,赶紧上茶!小的马上给客官拿书,客官这边请坐!” 立即引了姜珩去窗台边的桌案处,又是高脚桌椅。 掌柜没有注意到王旭文,但书店里的其他人注意到了,连忙向王旭文行礼,看王旭文点头后若无其事地走到那出手阔绰的胖子对面坐下,顿时觉得有些怪异。 有人低声道:“那谁呀?最近有大官来溧州吗?” “什么大官,不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胖子!” “嘘!小点声!就县尉也不是好惹的,年底还要学宫考试呢……” 第126章 找个女鬼那么难吗? 傍晚,夕阳西下,姜珩来到一处荒废的院子:柳府。 张原【虚化】跟在旁边,“公子,这柳府,五十年前出过一个修炼天赋卓绝的女娘,但十四岁时,被发现是炉鼎体质。之后不久,柳家就被灭族了。 现在,盘踞在柳府的鬼修,都不是柳家的。最高修为是王境,平时都不敢出来,胆子很小。” “是男是女?” “男的。” “没女的?” 张原摇头,“这城中的大鬼,王境以上的,都是男的,总共有五个,有冤死的书生、战死的将军、衙门的捕快、学堂的夫子,以及城外的村夫。” 姜珩奇怪,“为何没有女鬼王呢?张原,你知道哪里有女鬼王吗?体形比较高大的那种,到时候,我们去给你找媳妇!” 张原摸了摸后脑勺,不大明白姜珩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是真想给他找媳妇,还是假的: “公子,女鬼一般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她们一般耽于情爱,总会爱上人类不能自拔,被人抛弃、伤害后,修为又会猛涨一截,再过段时间,又会走老路,爱上某个男人……” 姜珩不赞同,“这不对吧。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恋爱脑,总有头脑清醒的!”比如我! 张原:“属下见过的女鬼修大概都是这个套路。不管生前多恨某个男人,那男人一旦道歉、装可怜、解释几句,或者用孩子说几句好话,那女鬼修就会心软,就会找各种理由选择原谅,然后被伤害……” 姜珩抚额,说得好像有道理,但也不能以偏概全啊,总有例外:“所以,你找不找媳妇?” 张原:“公子是想?” 姜珩转身,看着张原,只能看到腰,又转头看前面,“你想啊,你有了媳妇,生活就有了盼头,我也就有了丫鬟,生活起居就有人照顾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属下以前也想过找一人共度一生。但是,活得久了,看多了,就觉得,一个人也挺好。不用像某些人一样患得患失。” “谁患得患失?” “陈核。他两百年前从镜玉湖出去,一百五十年前回来,已经把自己关在帝国坟场一百五十年不曾动弹了。每天就望着西北方向出神。” “所以,你到底找不找媳妇?” “不找。公子,我一个人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姜珩仰头看了看张原,不大明白这大块头到底怎么想的,又喊:“大白,你呢?哪里有母狐狸,暂时不能化形也没关系,会煮饭就行。” 狐狸【虚化】连个眼神都没给,轻飘飘地走了。 姜珩低头看鳄鱼plus,“看来,我们只能去买个丫鬟了。” 张原跟在旁边,“公子,如果只是单纯煮饭,有一个人比较合适。”要院子里有了活人,他们几个行动都会大为不便。 “男的女的?” 张原顿了一下,“他可以打扮成女的。” 姜珩抚额,“我想要个女的。丫鬟。会洗衣、叠被、铺床、煮饭还不难吃的。” 张原小心地看了看姜珩脸色,坚持推荐:“公子不若用用他,要是用得不合适再赶 他走。他也定无怨言。” 姜珩盯着张原:“你为何一定要他来?” 张原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他一直想脱离帝国坟场,却一直脱离不了。属下阴差阳错跟了公子,觉得公子是属下的最好归宿,也定会是他的最好归宿。因此,斗胆推荐他来公子身边伺候。望公子成全。” “让我想想。” 姜珩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是打算走阴阳师这条路,但没打算身边全是鬼,不留活人啊。她还是想身边有活人的。 柳府大多房屋都年久失修,又脏又破,但一些木板、石块、石墩还能用。院子里杂草丛生,蛇虫鼠蚊多。 东侧紧邻护城河,没有院墙……院墙已经垮了,滑坡严重……要修复,花费必然不小。 姜珩透视完整个柳府,从院墙上走到二进院,“张原、大白,你们今晚把这里清理出来,明天我来摆房子。这柳府里原来的鬼修,让他们住三进院、四进院。” 至于沉降、滑坡的地方,不必管它。反正她也没打算在此长住。 狐狸没现身。 张原拱手称是,又问了些细节,直接动手。能二次使用的东西放一边,不能用的放一边,工作积极又认真。 姜珩看了看,回客栈休息了。 抱着帝国野史,翻了几页,问榻上的鳄鱼plus,“小黑,你说买丫鬟好,还是找个鬼修好?” 鳄鱼plus趴在小短手上,眼睛都没睁,“小胖,我觉得吧,就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是找个鬼修好。小丫鬟,不是修士,或者修为低,你还得安排人保护她。不然,她很快就会变成鬼!” 姜珩:“……” “而且,鬼修,来无影去无踪,打探消息,一般人都想不到,也基本防范不了。有人来刺杀,鬼修直接虚化隐身就可以了,不需要你保护,他反而还能保护你。” 姜珩:“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可,没有女鬼王啊,都是男鬼,我怕……”怕到时候都看上我,要祸害我怎么办? 总不可能一辈子不恢复女儿身,一辈子都是这副矮胖矮胖的形象! 姜珩纠结! 犹豫! “小胖,你要实在为难,不如去买个奴隶!修为高的奴隶!那个安州拍卖会上不就有奴隶拍卖嘛,这边溧州肯定也有奴隶拍卖的。” 姜珩立即爬起来,“这个提议不错!要女的!” “你去哪?” 鳄鱼plus看姜珩穿衣要出去,不由问道。 “我去看看张原的进度,看有现成的房间没有,给丫鬟留房间……” 第二日,姜珩喜滋滋地拿着棉花植株图和棉花生长环境资料去溧州佣兵协会,亮出令牌,副会长唐辛子亲自将她请了进去。 办完正事,姜珩问唐辛子,“唐会长,那个,我想买个女性奴隶,照顾生活起居,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唐辛子惊得灵石掉到地上砸到了脚,不敢置信地盯着姜珩,“烛龙公子是想要特殊体质的吗?这个目前没有…” 直到回到新住处,姜珩都还忘不了唐辛子那怀疑、怪异的眼神,活像她是个道貌岸然、喜欢妙龄少女暖床、有特殊癖好的伪君子! 还越解释,唐辛子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姜珩感觉心累!直接推脱,“我就是开玩笑的,没想真买!真的!以后有消息了也不必告诉我!” 为啥成年人的沟通那么难呢! 她只想要个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用太费心的丫鬟啊! 第127章 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思来想去,姜珩喊来张原,“你说的那个人,先叫过来,试用三个月。先说好,修为必须在王境以上,心性必须坚韧,不能整天给我摆张臭脸,啥都不会。” 张原欣喜,“他很能干的!多谢公子信任!属下这就去…” “等等!” 姜珩拿出冥王花,“大白,这个花,你用多少?” 张原盯着冥王花,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这意思是他也有份吗? 狐狸显出身形来,“给他一片花瓣,剩下的都是我的!” 姜珩摘了片花瓣给张原,“帝国坟场高阶鬼修多,你先恢复到帝境,安全回来的可能性更大。” 张原感激不尽,跪地磕头,双手如获至宝般捧起冥王花花瓣,“多谢公子!” 姜珩别开视线,张原这短裙,得加长!一不注意就露点,真是有碍观瞻! 张原走后,姜珩问狐狸,“大白,你们鬼修的装备一般怎么弄?” “怎么,你想给我们炼制鬼兵?” 姜珩诧异:“炼制,怎么炼制?用什么炼制?” 狐狸直接给了姜珩一个卷轴,“你自己看。这个也是你们人类的鬼修总结的。” 卷轴十来米长,将炼器选材、选炉鼎、选火苗、火候掌控、炼器过程和注意事项都写得清楚明白。 就是个小白,资质尚可的,学完也能成炼器大家。 有三分之一篇幅,是专门讲炼制鬼兵的。 姜珩如获至宝。 只是,这炼制鬼兵的材料,异常难得。要能在虚实之间随意转换的,都是曾存在过,产生过灵识,又被毁了,灵识还没完全消散的神兵碎片的灵识…… 读起来就拗口。 火苗也异常难寻,要鬼火。 大致看完鬼兵炼制后,姜珩觉得,这个事,还是暂缓吧。 首要的,还是先长高。 空余时间再研究研究活人的装甲炼制,在炼制鬼兵前,得先给自己整一件遮羞的裤衩子,免得像王家众人一样,死状凄惨不说,衣裳还破到不能遮羞的地步。 毕竟,鬼可以隐身,可以虚化,就是光屁股,一般人也看不见。衣裳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刚需。 韦州。 “殿下,佣兵协会那边传来消息,烛龙公会又有动静了。” 姜擎眉头一挑,没好气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琥珀眼色怪异,顿了一下,将一张彩色的图纸呈上,“烛龙公会出十万灵石,悬赏一种植物,还配了图,长这样。” 姜擎还没看清楚,沈鸿煊就将图纸拿了过去。 姜擎又将图纸抢过来,瞪了眼沈鸿煊,问琥珀,“他说什么?在哪里发的?” 琥珀:“是溧州佣兵协会首发,上传全国的。烛龙公子还说了这种植物的生长环境和生长情况,他需要产地,以及种子,越多越好。” 姜擎盯着图纸,“这花不像花,树不像树,药材不像药材,他要这东西做甚?还越多越好?” 琥珀摇头,“属下也不知。” 姜擎将图纸给沈鸿煊,“妹夫,你觉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沈鸿煊接过图纸,严肃认真道:“殿下,小胖所行之事皆是为国为民,不论是韦州、周家之事,还是镜州学院,都是为民除害……” 姜擎恼怒,“你闭嘴!” 沈鸿煊拿了图纸转身就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擎鼻子里都要喷出火来,“琥珀,你看他!成什么样子!” 琥珀:“……” 他一个属下,没法评啊。 而且,殿下对烛龙公子的敌意太大了,大到都没法正常交流了。 是夜,月光如昼,整个溧州上空的月光形成一把月华巨伞,海量月华朝着曾经荒废的柳宅照射而下。 溧州轰动了。 王旭文急急忙忙跑过来,看百姓们围着柳宅指指点点,公子哥儿、达官贵人还要跳到房顶、往柳宅跑,想要看个究竟。 王旭文和崇水县衙一干人等,急得汗湿衣衫,迅速将围观群众驱离,“都小点声,小点声,引月公子在修炼呢,不要打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天亮了再说。” 王旭文眼看公子哥儿们离柳宅院墙越来越近,跟县令说一声,立即追了上去。拦住最前面的刘羽,低声劝道: “刘公子,你也知道,引月公子就是烛龙公子,而周家覆灭,韦州官场被一锅端,镜州学院全员换血,全是拜烛龙公子所赐。 你若真想上前一看究竟,还请回去与州牧大人商议一番,看我溧州能不能承担烛龙公子的怒火,再作打算。” “你什么意思?”刘羽气道,“韦州的事和烛龙有什么关系,你休得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回去问问……”王旭文转眼看到州牧刘恒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上,“去那边问你爹!” 说罢,去另一边拦李纯孝,“李公子,引月公子高洁无暇,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若想拜访,请明日白天递拜帖。” “我就看看,我又不做什么!” “看也不行!白天再看!” 王旭文二话不说,将人拉走。 等把所有百姓、公子哥儿等等劝离,崇左、崇水县衙以及州府的人全都累瘫了,一身臭汗。 刘恒脚尖一点,轻轻落地。走到崇水县令元长歌面前,视线巡视一圈,落到王旭文身上,“王旭文,你……” 王旭文紧张,弯腰拱手,“下官在。” “应急处置不错。元长歌,今晚你们县衙的人先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王梓涵急急忙忙穿了衣裳出来看热闹,发现李纯英等人脚步匆匆,“少主,外面怎么了?” “听说引月公子来了溧州,就在崇水县柳宅。”李纯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我去看看。” “带上我。那等天神一般的人物,我得去瞧瞧,要是能给他设计几套衣裳,那我们李氏服装就全国闻名了。这活脱脱的名人效应。” 李纯英刚想拒绝,闻言,头一偏,“走!” 李纯英夫人高氏慢了一步,看着船只升空,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柳纯茹跟出来,看着飞远的船只,“大嫂,大哥他们走了?” “嗯。” 李纯英父亲李铁等人刚走到院门口,闻言,转身就走,顺手将夫人刘氏拉走了。 刘氏不情不愿的,“那韩紫忒没规矩了些,大半夜的,哪能和老大单独出去……” 第128章 你们想软禁我? 李铁扭头瞪刘氏,“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 刘氏甩开李铁的手,“你就向着她!她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是不是也看上她,要纳她为妾?” 明亮的月光下,李铁瞪着刘氏,一巴掌差点呼刘氏脸上,急停在刘氏肩膀上,“你若还是这么不识大体,不顾大局,你就回你刘家去。” 李山赶紧劝,“大哥,大嫂整日在后宅忙碌,哪里知道我们平日都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又转头劝刘氏,“大嫂,那韩紫是客卿,眼光高得很,就是王孙贵族正妻,她也未必看得上眼,又哪里看得上大哥这糟老头子……” 李铁瞪李山,“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我哪里老了?” 李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不老,你还年轻。” 转头又劝刘氏,“大嫂,江湖儿女,礼节上难免疏忽。韩紫和我们纯粹就是合作关系,掺杂其他任何感情,都是对这段合作关系的不尊重。 大嫂,我建议,你还是明天跟韩紫道个歉。毕竟,这周围都是人,话传到她耳朵里,她跑别家去,将是我们李家天大的损失。不信,你问纯英!” 刘氏委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向着她!都合起伙来骗我!李铁,我嫁给你三十年,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李铁怒,扬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被李山拉住:“大嫂,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何时骗过你?” 李铁:“来人,把夫人带下去,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准放她出房间!” “李铁……” 李铁不耐烦地一挥手,“李梁,马上给我严查,到底是谁在搬弄是非!” 暗卫李梁现出身来,“是!” 柳宅外围。 夜间虽然凉快,但蚊子也多。 百姓散去后,王旭文等人以为可以放松了,一抬头,看到几艘飞行船只,顿时急了眼。 元长歌急忙分派任务,“快,旭文、林享,我左、你右、林中,马上拦截那几艘船,不管上面是什么人,务必劝退!” 飞行船上,王梓涵用单筒望远镜看了看,“月光太多了,朦胧一片,啥也看不清。” 李纯英点头,“一样。”朝下方看了看,“回吧。明日一早再来。” 刚好负责这一艘的王旭文,莫名其妙,又庆幸不已。 这活爹谁也惹不起,还好李家有自知之明! 哎……那是韩紫?她也来了? 她不知道引月\/烛龙都是她表哥? 第二天,姜珩跳上院墙,正要跳下来,就看到王旭文双臂抱胸,站在巷道里,眼都不眨地盯着她这个方向。 而,巷道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身穿甲胄的士兵。 姜珩双臂抱胸,也不急着下去,“王县尉,你们这是,要软禁我?” 鳄鱼plus从狗洞里钻出来,一 头都是灰。抬头没看到姜珩,反而看到王旭文和士兵,立即又从狗洞里缩了回去。 王旭文赶紧摆手,“不是。烛龙公子,他们是来保护你的。” 姜珩诧异,“你没开玩笑?” “是这样,公子昨夜引月动静颇大,城中百姓好奇者众。刘大人担心他们冲撞了公子,这才派溧州营卫来保护公子。” “真的?”姜珩抬眼,左右看看,整条巷道里,旁边府邸的几个侧门,一夜之间全都封死成了院墙。而柳府被整个围了,“你们对保护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王旭文言辞恳切,心里着急,“是真的!是真的来保护公子的!这是州府公文!白纸黑字,盖有州府官印、州牧私印,烛龙公子可详查!”连忙拿出公文展开。 姜珩看了看,公文确实是公文。 “州牧刘大人还说,柳府荒废多年,如若烛龙公子不嫌弃,州府愿意出钱出人,在十天内将府邸修缮一新,且尽量白天施工,晚上不打扰公子修炼。” 姜珩回头望了望,“那行吧。替我多谢州牧大人了。”转身回去,给整个二进院设置防尘罩,“我现在住二进院,已经整理过,你们要修缮就修缮前院和后面的三进院、四进院吧。什么时候动工?” “即刻动工。” “好。”姜珩下地,又喊了鳄鱼plus,“小黑,走,吃早饭去。” 王旭文跟巷道里的校尉说了声,小跑到姜珩旁边引路,“烛龙公子今晨想吃什么?在下知道一家早点味道不错。” 姜珩看了看还在巷道里的士兵,“带路。对了,他们的吃食、住宿不用我管吧?” “不用,他们轮班的。到了饭点,自己回去吃。” 一个暗卫急忙跑回李家,“少主,看到引月公子了,是个又白又胖的男的……” “废话,公子肯定是男的!” 王梓涵刚好出来吃早饭,闻言,顿时幻灭,“怎么能是胖子呢?胖子多难看啊!一胖毁所有!那肯定一点也不仙,还怎么给他做衣裳啊!” 李纯英听到前半句,给自家夫人高氏夹了片酸藕,“夫人一点都不胖,夫人这叫旺夫,别听她胡说。” 李高氏盯着李纯英,想从他脸上看到虚假、虚伪的情意,却见对方笑得真诚,顿时没了脾气。 再听到后一句,心里的那块石头,立即落了地。怪只怪,她自己想不开,生了一晚上的气。结果人家只想着做衣裳! 王梓涵自己盛了粥,拿了肉包子到另一桌坐下,郁闷不已。一口咬掉大半个包子,嚼了两下,想到什么,立即跑出去,找到刚刚那个暗卫: “你仔细给我描述一下引月公子,他到底长什么样?多高多白,下巴几层,腰多粗,穿的什么衣裳?” 暗卫正端着碗蹲厨房后吃,想了想,“皮肤又白又嫩,像煮熟的鸡蛋清。高嘛,” 暗卫站起来和门比了比,“大概在这个位置,七尺吧,大概七尺三寸。下巴……很多层,很胖,眼睛都挤得只剩一半大小了,至少有两百斤。” 王梓涵站在门口和暗卫比划的高度比了比,怨念的心情立即转好,一口咬掉一只包子,转身就喜滋滋地去找跟班,“李四,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出去一趟。” 李纯英等人奇怪地看着王梓涵,这心情转换也太快。 李纯茹悄悄凑近,“阿紫,你出去干什么?” 王梓涵看了看左右,看大家都盯着她,“不告诉你。” 王梓涵几口干完一碗粥,抹了嘴,提裙就快步往外走。 李纯英一个眼神。 李纯茹赶紧抹了嘴,追出去,“阿紫,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第129章 公器私用? 王梓涵大步回自己院子拿包,头也没回,“胡说。这些个三妻四妾的,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阿茹,你记住,但凡男人纳妾、嫖\/娼,那根子都是坏的。不能要。你那个未婚夫,我觉得还是甩了的好。” 李纯茹顿时全身紧绷,脸色很是难看。 王梓涵拿了包出来,看李纯茹还在院子里站着,手捏着衣摆,纠结又紧绷: “阿茹,我说真的,前几天自爆那个,就是你未婚夫的四哥。 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都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以死来摆脱这个可怕的世界,你说,等你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 要我说呀,你别管什么世交不世交,脸面不脸面,那些都不是你的,只有日子是你的。 你要不同意嫁过去,你爹、你哥,还能逼你不成?” 捏了捏神色复杂的李纯茹脸庞,“我走了。你好好想想。日子是自己过的,谁也代替不了你。” 李纯茹闷闷不乐地回了饭厅。 李高氏:“阿茹,你怎么了?” 李纯茹瞬间泪湿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望着李纯英,“大哥,我可不可以不嫁人?” 李纯英一头黑线,还有点生气,“韩紫又乱讲什么了?你莫听她一天胡说八道!她那脑壳就不是个正常的!” 李高氏:“……” 李纯茹:“……”原本就觉得大哥靠不住,也没指望大哥会帮她,这次只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不能生气! 低下头,端起刚才的饭碗,喝了几口,又去拿了几个肉包子,死命地往嘴里塞。 爹强势,大哥持家,又不理解她的委屈,唯一理解她的,又是个客卿,家里的事根本插不上手…… 她怎么这么命苦! 清南街。 柳府牌匾已经拆下,进进出出的全是体形壮硕的青年男子,一个个的,光着上半身,穿着短裙、草鞋,纪律严明,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建筑施工队。 就吃个早饭的功夫,门房和前院已经拆得差不多了,有高头大马拉的板车,将建筑垃圾及时运走。 姜珩:“他们是?” “溧州驻军。这大热的天,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刘大人便将他们拉过来修缮房屋,练练力气和耐力。” 姜珩嘴角抽搐,这是不是公器私用? “烛龙兄,这边扬尘大,也乱,不如我们去那边的茶楼坐坐?”王旭文指了街尾的壹通茶楼道。 姜珩摇头,“茶楼就不去了。他们来帮忙修缮房屋,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转身去最近的药店,“掌柜的,你们现有的药材,全部,每样称一斤。” 掌柜惊得从算盘上抬头,手一抖,一本账全乱了。 药童惊得称砣掉到脚背上,秤上的药材全洒了。 王旭文连忙掏钱袋子,捏着仅剩的几十两银子,窘迫又羞愧,钱不够。 姜珩拿出一只金狗熊,想了想,又拿出一只金狗熊。 掌柜将账册一合,算盘收进柜子里,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刚要说话,就注意到王旭文朝他眨眼,啥意思? 王旭文递个眼色。 掌柜福至心灵,懂了,将严肃的表情换成和蔼,温和道: “公子,砒霜、朱砂、水银这些有毒药材都是限量的,最多买一钱,还要备注用途,不能用来害人。” “那几种都不要。” 掌柜松了口气,“敢问公子买这些药材是做何用?” “修缮房屋,给工人熬点祛暑的汤药。他们人多,所以药材要多点。” 掌柜的疑惑,惊讶,“是原来的柳府?今天城中大兴土木的就是他家。” “对。” 药童抱着红肿不堪的脚,惊讶万分:“你是引月公子?” “也可以这么称呼。” 掌柜目瞪口呆,愣了半秒,回神,看王旭文一个劲地给他递眼色,看金狗熊又看引月公子,疑惑了一秒,随即又懂了。 将金狗熊推回去,言辞恳切道: “引月公子客气了,既然是溧州驻军修缮柳府,那他们的花费,自然是在军饷里出。引月公子不必破费。” 王旭文松了口气,不枉他眼睛都要眨抽筋了。 “那劳烦你们将药材整理出来,十人量为一包,我待会儿来拿。另外,风寒药、风热药也麻烦准备一些。” 姜珩还是留下了一个金狗熊。 王旭文好奇,“烛龙兄这狗熊,不知是哪里铸造的,在下实在稀奇得很。” 姜珩金的银的一样拿一个塞王旭文手里,“我自己用散碎银子金子捏的,你要喜欢,送你。回去给孩子当玩具也是可以的。” 王旭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烛龙兄……” “客气啥。我如今身份暴露,避风头的打算已经泡汤了。今后估计还有许多事情要麻烦你。收下吧。我还去杂货铺买些日常生活用品……” 两刻钟后,原柳府门口,姜珩三两下将展开的十几匹细麻布切成长两尺宽一尺的布巾,“劳烦王县尉发一下,一人一张,擦汗用。” 王旭文:“……” 姜珩从巷道里,一个跃纵闪现到二进院,检查药材没有问题后,又加加减减,凑出藿香正气液药材,用灵水熬制。 不消一刻钟,整个街区便全是藿香正气液的气味,却谁也不敢说什么。全都伸长脖子嗅,“好像是那边……” “应该是柳府那边吧,今天只有那边在动工……” 柳府斜对面的布庄二楼,王梓涵闻着空气中时不时飘过来的藿香正气液气味,将长筒望远镜收起来,嘴角抽搐: 『姜医生那体格子,竟然和引月公子这么仙这么高大上的称号挂上了号!哎!看样子,得督促姜医生减肥!不然,再好看的衣裳穿他身上都拉低档次!』 喊来掌柜,“你去给引月公子送些丝滑光润的纯色绸布,要最软最亮最薄的。看他在不在,给他量量尺寸,我要给他做衣裳,还有脚也要量,我要做鞋。” 掌柜看了好几眼王梓涵,总觉得这么上赶着贴上去,很容易被打出来。但看王梓涵那自信、飞扬的神情,这会儿肯定接受不了意见,只能应了。 李四抱臂、倚墙而立,“你觉得那是你表哥?” 王梓涵点头,“对呀。你前天不也偷瞄了好几眼。要又白又胖的,还穿的我们店的最新款,除了他没别人。” 李四疑惑,“你表哥不是烛龙公子吗?” 王梓涵一愣,倒吸口凉气,“对哦。现在我们说的是引月公子……” 急忙起身要出去,走了几步,又回来,老神在在地坐下,“姜……表哥那人,聪明绝顶,多半引月公子也是他!反正,这又白又胖还嫩的,就他了。” 李四转眼出去了,这个消息他必须告诉李纯英…… 第130章 通风报信? 王旭文分完擦汗布巾,去二进院,在厨房门口看到一个很是光亮的“银皮”大脸盆,装满了冒着烟的褐色药液,旁边的走廊上已经摆了二十多个碗,每碗都是褐色药液。 “王县尉,劳烦再帮忙分发一下这个祛暑汤药。每人一碗,不能喝多。这边有干净水,需要喝水的喝这个。” 姜珩又端出一个“银皮”大脸盆,里面是毫无杂质的清亮灵水。 王旭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觉眼眶有点热,有点湿,还有点惭愧,有点内疚。 现在的官场,皆说烛龙公子是事儿爹,有他的地方准没好事。 但,谁知,烛龙公子私底下竟是如此体恤下属、体恤为他办事的人的。 亲自熬汤药,还准备的是灵水。 就这灵水,在茶楼,一壶都要半两银子,一般人根本喝不起。军营这种用水大户,更不可能准备灵水给普通士兵喝。 烛龙公子,大气! 原本士兵们对维修房屋、修护城河堡坎还颇有微词,这灵水、汤药一下去,精神百倍,若不是肚子饿,都还想继续干,不休息。 王旭文分发完汤药和灵水,磨磨蹭蹭地挪到厨房,“那个,烛龙兄,州牧刘大人想一尽地主之谊,请您吃个便饭,您看今天晚上可以吗?” “今天看样子是个晴天,有月亮,晚上我要修炼。” “那明天中午?” 要在一个地方久居,怎么着都得和地方打好关系。姜珩也没拒绝,“行。同桌的有哪些人?” “就州府的州牧刘大人和一众属官,刺史李大人,和崇水、崇左县部分人员…不超过二十人。” 姜珩把鳄鱼plus喊过来,“你看着火,我出去准备些东西。” 王旭文奇怪,“准备什么?” 姜珩往院外走,“我本一介草民,蒙溧州府官员看得起,请我吃饭。我肯定不能打空手去。我去准备点伴手礼。” 王旭文赶紧跟上,“烛龙兄人到了就是对溧州最大的肯定,不必准备礼物……” “多少是个意思。你觉得准备什么东西比较好?琴棋书画,我一介草民,不大懂。时令鲜蔬菜,又太掉价……” 王旭文脑子都是懵的,他们哪敢收烛龙公子的礼!但若不收的话,会不会让烛龙公子秒变事儿爹?收的话,又有什么是能收的? “烛龙兄……” “要不这样,你们的悬案疑案,找不到证据的,死无对证的,我去帮你们捉鬼来问?” 王旭文愣在原地。 “溧州应该有悬案疑案吧?不然家属总喊冤的铁案也可以翻一翻……” 王旭文脸色大变,铁案那都已经是官员主政一方的政绩了,要是被翻案,轻则降职贬谪,重则抄家流放。 不管怎样,都是妥妥的前途无亮! 烛龙公子果然不是来避风头的,他就是来没事找事的。 千万要小心了。 王旭文稳了稳情绪,笑道:“烛龙兄,您远来是客,哪能劳累您呢?” “不劳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这么说定了。” 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一车布匹朝这边走来。 那布匹,一看就是好的,光泽度极好,且是纯色,是她喜欢的样式。 那男子立即快步迎上来,拱手作揖“敢问贵人可是引月公子?我家韩小姐差小的给您送些布匹,量尺寸做衣裳。” 姜珩点点头,随手一挥,收了车子上的布匹,“进来吧。” 二进院,姜珩双手向两边伸展开,“掌柜是哪家店铺的?” 李路用手卡了下肩宽、臂长,又拿软尺量了腰围、胸围,量了脚宽、脚长。 “好了,公子,待衣裳做好,小的便立即给您送来。” “嗯,多谢李掌柜。” 厨房,姜珩一边熬汤药,一边熬野山菌汤,看王旭文过了这么久都还没处理好情绪,拿出一只银狗熊递过去: “劳烦王县尉帮忙到市场上买点菜,鸡鸭鱼鹅猪牛羊都可以,有啥买啥。中午吃。” 王旭文并没有收银狗熊,“公子已给了在下一金一银,不必再给了。” 鳄鱼plus望着王旭文大步离开的背影,“我怎么感觉他很着急的样子,小胖,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他大概要回去通风报信。” “通什么风报什么信?” “他们明天中午要请我吃饭。出于礼貌,我不能打空手去。所以就说帮他们把悬案疑案查一查,把百姓总喊冤的铁案翻一翻。他大概有点心虚吧。” 鳄鱼plus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一下,爬到厨房外阴凉的走廊上,“小胖,你是不是比较爱管闲事?” 姜珩一呆,随即有些恼怒,“我哪有!这不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嘛。 他们无缘无故请我吃饭,我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思来想去,就只有让张原他们去帮忙查案子了。对了,张原闭关出来没?” “他不现身,我就看不见。我哪知道。” 姜珩心神沉入识海,看了看主仆契约,感应了一下,还在屋子里,还没出关。 姜珩走到门口,看了眼来来去去的兵蛋子,“小黑,你说我去佣兵协会匿名发一则招聘启示,招聘鬼王境以上女修,到时候和她们签订聘用合同,不签主仆契约,可不可行?” “聘用合同是什么?有主仆契约的约束力吗?要没有的话,她们出去打着你的旗号害人,怎么办?” 姜珩微愣,把狐狸喊出来,“大白,契约一般有主仆契约,平等契约,还有什么契约?契约符文怎么画?有没有类似的资料?” 狐狸眼珠子一转,丢出一个宽幅尺长的卷轴,一个字没说,虚化隐身了。 姜珩透视卷轴,发现卷轴里有个金色的印记很刺眼,看不清。以防万一,朝旁边展开的。卷轴一展开,一道金印飞出,发现对面空无一物,又缩回了卷轴里。 果然有古怪! 鳄鱼plus惊呼,“刚刚那是什么?” 姜珩摇头,“我也不知道。大白?大白?” 狐狸不耐烦地现身,“有事说事,没事别烦我!” “刚刚那个金印是什么?” “一种攻击术法。被击中,就会在身上留下一个金色的印记。” “就这样?” “当然不止。修为低的,会穿孔,从孔洞周围开始灼烧,腐烂…” 第131章 教训狐狸 姜珩立即将卷轴扔进芥子空间,这东西,怕是只有浮云剑能奈何得了。 “你,这么危险你也不说一声就给我!大白,你果然对我怀恨在心!” 狐狸扭过头去,不辩解,也不说话。 姜珩走过去,摸了摸别扭的狐狸脑袋,“我说,大白,你不害我,我至于对你动手吗? 凡事有因有果,你害我是因,技不如我,成了我的契约兽是果!这不都是一环扣一环,一报还一报吗? 你还恨上我了?想让我死?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我没有!” “大白,我跟你讲哈,你要是乖乖的,我还可以把你的修为还给你,你还可以幻化人形。” 姜珩摸着狐狸头,“但是,如果你始终与我不是一条心,整天想着害我,背叛我,那我觉得,下次就可以直接让你投胎转世了。 而且,这个契约,只要我不解除,你就算投胎转世了,都还是我的狐狸!我的大白! 到时候,我再给你下个生命共享契约,你修炼,我坐享其成。你知道的,对待敌人,没必要心慈手软。” 狐狸一言难尽的看着姜珩,想着自认识以来的种种,觉得这种事,还真的有可能发生。 姜珩又摸了摸狐狸脑袋,一手抬起狐狸下巴,“那你说说你的想法?不然,可能不用等到下一次你害我,我就要送你去投胎转世了?” 狐狸望着姜珩的胖脸,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个刚好能拿捏它的人! 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大错已经铸成,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 往好了想,这个主人虽然修为境界还低,但好歹不觊觎它美色,不肖想它身子!是个正经人! 狐狸硕大的毛脑袋在姜珩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道: “我没有要害你。刚刚那个金印,最多就圣境修为,伤害不了你的。我主要是想看看你临场应变能力。真的!在金印击中你之前,我就会把它抹了。” “姑且相信你。” 姜珩又将那卷轴从芥子空间拿出来,“先把它抹掉。” 狐狸爪子一伸,金印消失。 “再给我讲讲这些契约印记都是怎么回事……” 狐狸找开卷轴,“契约,说白了,就是双方协商一致达成的……” 布庄二楼,王梓涵看李路回来,“可有见到引月公子?” 李路抹了把额头的汗,“见到了。引月公子心宽体胖,平易近人。听说是小姐送的布匹,没说什么就收了,还给了这个。” 将两个金狗熊、两个银狗熊呈上。 王梓涵拿起狗熊看了看,一个十两,一斤重。一样拿了一个,“剩下的你收着。当纪念品。那府里情况如何?引月公子是打算在此长住?” 李路:“那府里来来去去的,不下五百人。看样子是要在此长住。” 王梓涵欣喜,看李四,“你马上让人去把我设计办公那一套搬过来,我以后要在这边办公。” 李路欣喜,“小的这就去安排。” 李四闷闷的,靠墙站着,“真是你表哥?你喜欢他?” “我表哥是天才,还没有天才病。最是平易近人。你见了你也喜欢。赶紧的,别磨蹭,我还等着给表哥设计衣裳呢。 哦,对了,表哥这层关系不要泄露了出去,我怕被刺杀。表哥现在处于风口浪尖,我可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你懂?” 李四懂的,“我把他们留在这边保护你。我亲自去给你搬办公用品。” “好,快去快回。” 李家,因为李四带回来的这个消息,李家高层已经炸开锅了。 老一辈的,李庄、李旭、李文等人,中年一辈的李铁、李山、李灵等人,年轻一辈的李纯英、李纯孝等人齐坐一堂,商量对策。 众人七嘴八舌,有要借机求富贵的,有想要拜师求前途想修为更进一步的,也有稳扎稳打,先打响名声,再徐徐图之的…… 争执了半个时辰也没出个结果。 李四回来了。 李四恭敬地给各位主子行礼,“家主、少主、各位老爷,韩小姐交代,引月公子现在在风口浪尖,为免被牵连,我们不能暴露表哥这层关系。否则后患无穷。” 所有李家人:“……”商量半天,结果全是浪费时间。 有人道:“州府不都出钱出人帮忙修缮房屋了,有州府保护,就算有人和他不对付,也奈何不了他吧?” 李四:“韩小姐说,各位要是不信,就先忍耐三个月,看看情况再说。” 李纯英:“韩紫终于说了句人话。就这么办,大家就别争了。还有,消息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你们的枕边人。不然,引月公子的怒火,我们李家承受不住!” 李纯孝不以为然:“引月公子又不是烛龙,怕他作甚?” 李纯英淡淡地扫了眼自家堂兄,“还就是!不信,你派人去韦州,或者去佣兵协会打听打听!” 李纯孝和某些还想再说的,顿时闭了嘴。 周家有圣境修士,还有尊者境修士,还有韦州官场的人做保护伞,结果都被一锅端了。 他们李家有什么?就只有一个韩紫,还勉强攀得上关系。 人家连帝国要保护的圣境修士都不放在眼里,就韩紫那点八竿子打不着,都不被周家看在眼里的亲戚关系,能顶多大用? 李四什么都没带,去找韩紫,“韩小姐,既然要掩人耳目,常驻办公地还是不要轻易搬离的好。” “你说得对。我太激动了。”韩紫拿起刚才画的几个样板,“还是回衙前街。” 李路白高兴了一回,看着韩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摸着兜里的狗熊,感觉莫名其妙。 “哎哟!” “啊!” “快,快让开,有石头垮下来了!快救人!王前腿被砸了,快……” 姜珩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已经有校尉带人下河去救受伤士兵了。 有人大喊:“军医,快叫军医!” 姜珩上前,“我会医,我看看。” 士兵们惊讶,让开一条道来:“烛龙公子?” 姜珩看了眼被抱上来的受伤士兵,左小腿和脚都呈一种扭曲姿势,皮肤有破损,皮下有骨折,“他骨折了,你们的军医打算怎么治?” “用板子固定,等他自己长……”“当兵是没法继续当兵了,这腿八成要残废……” 王前懊恼极了,“我,我要是反应再快一点,就……张校尉,我要当兵,你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肯定好得和以前一样……” 第132章 灵医 张向阳眉头揪着,这种骨折,一般都只能退役。 姜珩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士兵们还一片愁云惨淡,“把他抬二进院偏房,我来治。” 张向阳惊讶,“你?烛龙公子,这开不得玩笑,这大热的天,稍不注意,王前这腿就要腐烂长蛆,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姜珩不想废话:“抬过去,死了算我的。你们马上派人去对面药店买消毒、消炎、治伤的药材、药膏。钱从他军饷里出。” 张向阳抿了抿唇,如今也没更好的办法,军医至少还两刻钟才能到,就这两刻钟,就可能要人命。 “好。” 偏房,靠近浴房,有下水渠。 姜珩给王前左腿冲洗干净,拿出灵石,隔着半寸的距离,用星辰之力融化后的灵力参透体表皮肤、组织、肌肉,将碎掉错位的骨头掰回原位。 用木棍固定后,再拿典伏抹了几个位置,拿出银针,将淤血、内出血导出来…… 张向阳以及抬王前过来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姜珩起身,“好了,你们留个人照顾他,他这腿从现在开始六个时辰不能沾水,也不要乱碰,以免感染发炎。下午,凉快些了,你们再把他搬回去。” 张向阳满脸堆笑,“烛龙公子原来是灵医呀。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还请烛龙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在下计较。” 姜珩敷衍地笑笑,转身就走。 张向阳留了个士兵在偏房,追出来,“烛龙公子有没有兴趣从军啊?我们军医……” 姜珩转身,看着张向阳,面无表情道:“没有。还有,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我。烦。” 张向阳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腱子肉,古铜肤色,肩宽腰细腿长的,除了黑点,长相还可以嘛。 莫不是烛龙公子太胖了,看到他,自惭形秽,所以觉得烦? 溧州府。 一群人已经苦大愁深地翻了一个上午案卷了,眼看中午了,刘恒捏了捏眉心,“王旭文,你赶紧喊一桌饭菜送柳府去。别让烛龙公子等久了。” 翻案卷翻得两眼冒金星的王旭文一个弹跳,从桌案上起来,“对对,烛龙公子还喊我买菜来着!我马上去!” 情急之下,连“下官”二字都没说,用了“我”。 王恒转身又让下人去打包饭菜,“今天大家都别回去了,派人回去跟家里说一声,今晚通宵,务必把所有重案要案大案疑案悬案全部过一遍,确保没有疏漏。” 转了一圈,又走到刺史李川旁边,拍了拍李川的肩膀,“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刺史明白的吧?” 李川点头,“州牧大人是想?” “我在想,不止是案卷要确定、锁死。还有各案所涉人员,特别是大案要案悬案疑案的,一定要盯死看牢。死人我们看不见,但活人一定要管住。 清南街,以及附近几条街道都要派人盯死了,不要将可疑人员放进去。以免节外生枝。” 说到这,刘恒叹了口气,“这件事,本来不是你的分内职责。 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需要同心协力,共赴难关。等把这尊活爹平安送走,我定上书陛下替你美言几句……” “州牧大人客气了。” 王旭文带着四个食盒回柳府二进院,“抱歉,去晚了点,市场上的肉都只剩下水了,菜也只剩烂菜叶子。在下便去酒楼订了餐,这会儿才全部做好。让烛龙兄久等了。” 姜珩扫了一眼食盒,“县尉留下来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鳄鱼plus赶紧爬出来,爬上椅子,翘首以待。 王旭文本想找个借口溜回府衙去翻案卷,他经手的案子,原本都是证据确凿的铁案,但有这尊可以让鬼说话的活爹在,他到底还是心里没底的。必须再过一遍,才能高枕无忧。 但,想了想,还有时间。晚上再去翻案卷,不迟。 “如此,多谢烛龙兄了。” 姜珩将留下照看王前的韩丹叫过来,给他们一样菜拨了一点,留了两碗饭: “你们暂时留我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手脚勤快,爱干净。不准随地大小便,必须去茅房!拉坑里!” 韩丹欣喜,连连点头,感激地双膝跪地,“多谢烛龙公子。” 姜珩嗯了一声,回饭厅去吃饭了。 因为要河道清淤,修建堡坎,又是夏季多雨季节,又必须在这几天内修好。 州牧大手一挥,直接让总兵调了两千士兵过来,运沙石的、装沙袋的、拦截河流的…… 不出一个时辰,水便断流,开始下河作业,清淤。 密集的士兵面对面排成行,将淤泥一斗一斗的运出河道。再由其他人运到城外去倾倒。 姜珩下午去看了眼,便没管了。睡了午觉起来,都下晌午了,又到修炼的时间了。 刚跳上楼顶,还没入定呢,就听河边一片慌乱,“快,救人!” 有人被水下的长剑刺伤了大腿动脉…… 王晋校尉把人救上来,匆忙扯了那兵蛋子的汗巾将出血处一捆,就送到了二进院,扑通一声跪下:“请烛龙公子救命!” 姜珩:“……” 姜珩透视兵蛋子伤处,又拿灵石,用星辰之力融化后的灵力将伤口里面的锈给逼出来,才止了血,用灵力线将伤口层层缝合,才洗了手。 “没伤到骨头。抬回去静养,让军医拿些消炎补血药吃着。” 王晋亲自看到这治伤过程,又快又轻松的样子,心里微动,要是能拐回去当军医就好了:“多谢烛龙公子救命之恩!” 姜珩无所谓地挥挥手,不过举手之劳。想起,多年前第一次给人手术时的紧张、害怕、恐惧,怕把人弄废了,弄死了……早已不复存在。 时过境迁了呀。 姜珩仰头望天:我善待这个世界,但愿这个世界也善待我吧。 第133章 就是这个胖子,打死他! 此夜,星光璀璨。 有人站在不远处的街角阴影里,看着被严密防守着的柳府。 “头儿,要不等月黑风高夜,再动手……” “你懂什么?没有月亮,他就不会修炼,要动手,不惊动他,难。现在才是最好时机,没有护道者,又在入定状态…… 只要绕过那些普通士兵,刀子往里面一递,水到渠成!你在外面接应我!” 说罢,人悄然摸了出去。 但是,不久后,被狐狸一尾巴扇飞,摔在柳府门口的街上,脸朝地,再也没爬起来。 两秒后,一把匕首从空中掉落,插在尸体面前! 负责接应的手下:“……” 察觉不对、看到人从柳府飞出来摔地上的士兵:“……” 众目睽睽下,负责接应的手下头也不回地跑了。 自家老大王境修为,竟然被一条毛绒绒的尾巴给一尾巴抽飞,抽死了。这也太踏马邪门了! 明明没有护道者的! 刚刚恢复帝境后期的张原突然闪现在逃走的人面前,“阁下想去哪呀?” 那人立即跪地磕头,“求爷爷饶命!小的一时鬼迷心窍……” 张原眉头一挑,在鬼面前说鬼的坏话,真是,不知死活! “谁让你来的?” “是,是刘,刘家……” “什么刘家?” “甘州刘家……” 又是一个艳阳天。 姜珩在清晨的阳光和轻手轻脚的“喧嚣”中醒来。四下一望,发现整个柳府被更严实的围住了。 东边的护城河岸拉起了防止人偷看的粗布围墙,还派人站岗了。 北边的院落被征用,南边的街道、西边的巷道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没墙挡视线的地方也拉了粗布围墙。 再一看,哟呵,这些个下河清淤、码条石的兵蛋子不穿短裙了,全穿的犊鼻裈,还用上了九齿钉耙、锄头等工具,将淤泥里的刀剑匕首钗子等东西单独勾出来,再把淤泥弄走。 吸取教训了嘛,还算聪明! 王旭文坐在走廊背荫处打盹。 柳府大门口跪着一个被绑的男子。 张原将情况大致说了,又补充道:“公子,原韦州牧祖籍甘州,刘家是其姻亲家族。” “哦,王县尉,你看着处理吧。” 王旭文嗯了一声,找来衙役将人送走,又追上来,“烛龙兄,今日想吃什么?在下知道一家灌汤包,味道还不错的。” “嗯,那就去那家。” 姜珩看张原还跟着,想起张原要去接人来着,“你没什么事,就去把你说的那人接过来吧。可有交通工具?” 张原摇头。 姜珩想了想,拿出张a4纸浸满灵力,折成纸船,烧了,在烧后的纸船上,布置上飞行、悬浮、加速等等阵法。 王旭文看到纸船消失后,姜珩手里空无一物地布置了许久,看得头皮发麻。 张原走后,姜珩略带歉意地看向王旭文,“让王县尉久等了。走吧。” 走几步,汗便不要钱地往外冒,姜珩望着太阳,“这天可真热了。” “可不是。不若明日在下将早膳买好送过来……” “不必,总是要多活动活动的。” 姜珩随口问道:“你们案卷排查完了?” 王旭文:“……完了。”这是真完了。真打算管啊?有没有谁能让活爹不管事啊? 姜珩哦了一声,没再问。 “对了,在我家乡,七月半是鬼节。正好是今天。我待会去买点纸,给我家两只鬼过过节。溧州这边有这个说法吗?” 说完才想起,刚刚把张原支走,也不知道给张原烧纸钱他收不收得到。 王旭文摇头,“没有。溧州这边就逢年过节请逝去的亲人回来过节,还有寒食节、清明节等会祭拜祖先。 不过,青冥宗有大型的孤魂野鬼祭拜仪式,一般在每年清明节前后。” 姜珩:“哦,明白了。那个青冥宗是阴阳师的宗门?” “不是。他们应该是道家流派,门下什么业务都接,大多都是武修法修,专门的阴阳师反而没有几个。” “哦…”突然和一群穿着短打装扮、拿着刀的汉子相遇了。 不,应该说叫狭路相逢。 姜珩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让开。 谁知,为首那人头一偏,他身后十几个人迅速将姜珩和王旭文围了,还凶神恶煞道:“就是这个胖子,打死他!” 姜珩迅速躲王旭文身后,“你的人呢?快点喊他们过来救驾!我打架一般般啦,主要是他们拿刀…” 王旭文还是个小宗师境后期,俗称上等废材,也是慌了神,扭头,拉了姜珩就跑: “打不过!巡逻的也不行!那些人是雇佣兵!战神佣兵团的,他们团长是尊者境…” 王旭文内心慌得一批,扭头大喊,“城内禁止打架斗殴,你们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见对方根本一点要歇手的意思都没有,拿出自己的长枪,又喊: “我是崇水县尉王旭文,你们这是谋害朝廷命官!要诛九族的!赶紧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那群雇佣兵却鸟都不鸟王旭文,朝姜珩围追堵截而去:“快,不要给他施法的机会,他就什么也不是!那边,干死他!” 姜珩无语,她这一身肉,跑起来很累的好不好!还要被围追堵截,堵在一条巷道里,成为瓮中之鳖,太憋屈! 在暗器切过来时,及时拿出盾牌…塑钢盾牌竟然扛不住伤害,被暗器刺中,裂了! 换块合金盾牌,心里默念…“大白!” 在最紧要关头,狐狸闪现在面前,挡了所有攻击,还将所有攻击反弹回去了。 一片惨叫声后,数具尸体从巷道围墙上掉落。 姜珩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大白,谢谢你!没你,我就挂了!” 狐狸傲娇地扭头,隐身,消失不见。 姜珩感叹,还是得减肥,这身肉太费劲了! 王旭文逆着百姓奔逃的方向追过来,看着一地尸体,和脸色苍白的姜珩,“烛龙兄,你没事吧?” “还行。这种事,以后可能会很常见。你还是别跟着我了。” 王旭文胸脯拍得啪啪响,“烛龙公子果然大义。自己遇到危险,想的却是我的安危!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们还不敢动我!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对了,那个韦州牧,应该有暗害几任巡抚,勾连地方大族做出灭门案、打压同僚等等罪行,他家会被诛九族吗?” 第134章 刺杀一波接一波 王旭文收起长枪,“罪证确凿,至少会诛三族。” “三族包括妻族吧?”姜珩就不明白了,“那现在他妻族买凶杀我,意思是还没祸及到妻族了?还是说秦王觉得事大,准备姑息养奸?” 王旭文侧目,“烛龙兄,涉及夷几族这种大案要案,复核程序比较复杂,耗时比较长。待我去打听打听甘州那边的情况,再告诉你。” “也行吧。”转眼看到丧葬用品铺子,刚好开着门,当即转身去……走到门口,忽然看到昏暗的门内竟然有七八个大汉,还都带着武器,这…… 一般的丧葬用品店能有一个壮年汉子就不错了,还七八个,这怕不是另一波杀手? 姜珩转身,拉了王旭文就跑,“今天不适合出门!各路牛鬼蛇神都来了,怕是得见血!你赶紧回去,中午的饭局取消。秦王那边不盖棺定论,把所有人抓完,我这边多半消停不了。咱后会有期。” 姜珩喊出狐狸,很快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鳄鱼plus没赶上狐狸的便车,便追着王旭文跑,四条腿都轮飞了。 但,一把刀突然插在鳄鱼plus面前,鳄鱼plus险之又险地避开,再想跑,却……被围了。 “哼哼,抓了你这个小畜生,我们就要他一条胳膊来交换,你说如何?” 眼看前后左右围过来的人越来越近,鳄鱼plus眼眸瞬间变成竖瞳,威压一放,围过来的几人顿时双膝跪地。 王旭文跑远了,正好遇到巡逻的州府士兵,立即带人过来,与鳄鱼plus撞了个满怀。 鳄鱼plus伸出小短手,往后一指。 一人一鱼带着一群士兵跑过去,迅速将那群人围了。王旭文大义凛然地拿出长枪,“尔等雇佣兵忒不识好歹,城内禁止动武,还不束手就擒!” 那群雇佣兵已经爬起来,目光在王旭文和鳄鱼plus身上扫过,笑得奸诈,“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兄弟们,上!这两货就让烛龙用双手来换!” 威压一放出来,王旭文便感觉整个身子沉得很,后面的士兵直接给跪……还没跪下去,突然感觉全身轻松,对面的雇佣兵反而跪了! 王旭文反手拿出禁灵环,一人一个套脖子上,“带走!” 杀手们一脸懵逼,你看我我看你,“怎么回事?刚刚怎么又被压制了?”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没看到其他人,“这附近是不是有鬼?” 士兵推了那杀手一把,“鬼你\/妈\/的鬼!赶紧走!” 王旭文抹了把额头的汗,这真的是,要没有禁灵环,今天还搞不定这一波雇佣兵了。 姜珩换了身衣裳,终于找到一家还算正常,没有被雇佣兵提前布控的早餐店,点了两笼包子,端了两碗豆浆,才发现鳄鱼plus不见了。 狐狸端坐在姜珩对面,深吸一口气,一笼包子便灰败、馊了。 姜珩又点了笼包子,看看左右,决定,多买些米面油之类的,待会儿回去了,不把身高长回去,就不出来了。 狐狸爪子一伸,“我要吃对面的烧鸡、烤鸭、酱鹅。” 姜珩回头看了一眼,“现在还早,人家还没做出来。等会儿回去了,叫个小鬼来买。” 狐狸也想到了柳府后面的小鬼,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暗处,有人分析道:“看吧,我说得不错,只要不给他出手的机会,他连个小宗师境的小子都不如。只知道逃跑。还跑得气喘吁吁。这体质差得…… 啧啧,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凡阴阳师,没几个不病恹恹的,全都是短命相,沾染了非人间之物,活不长的。” “话是这样说,但他活着就让人烦。要不是他,韦州牧能倒?周家能倒?眼看今年过了,韦州牧就要调回京城,任三品大员了,全被他给毁了。” 有人敲击桌面,“还是说正事。那只狐狸有古怪,怕是修为不低。还无惧日光,我们得想个办法把狐狸引走,不然,成不了。” “谁去引狐狸?”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好半晌,一人道:“重华公会有一只成年的母狐狸,是赤狐,修为在尊者境,不如我们请它一试?” “你忘了王重华对那只狐狸用情至深,宁愿娶个狐狸,也不娶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当年闹得天下皆知。他怎么可能同意借赤狐给我们?” “不借。就请他带赤狐过来走一走……” “咦,你们觉得这样行不行。我们把这只公狐狸的影像录下来,只截取片段,把消息透给赤狐,让赤狐自己过来……” “哎,这主意可行。不过,得从长计议。王重华向来与赤狐形影不离,得想个主意让王重华也跟过来……” 柳府。 二进院厨房角落,姜珩低声道:“张校尉,我这一早上出去,遭遇了两波刺杀。对方都是雇佣兵,至少是王境左右。” 张向阳嘴张得老大,心情却颇为复杂,“烛龙公子完好无损,想必是对方栽了。” 姜珩点点头,“侥幸赢了。但之后,他们还会出什么手段,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觉得,你们要加强防范,不要让人混到你们里面,谨防被下毒。” “多谢烛龙公子提醒,在下省得的。” “另外,我要闭关,所以这汤药,就你们自己熬,整个二进院,我要封门。以后,你们想找我,到门房叫人,我会安排人守门房。” “可你不是只有一个人吗?你的灵宠……” “它会自己回来的。一般的刺客伤不了它。还有,你们阳气足,附近的鬼都跑过来了,我要清理清理,让他们不要祸害到你们。暂时就这些,你们下午接班的人,还劳烦你转告。” 随即,他本人和汤药、灵水都被送出了院内。站在门口,张向阳向里望了望,这门房里不会安排的是鬼值守吧? 不由看了看自己这浑身腱子肉,他阳气足,才不怕鬼。 封了二进院后,姜珩深感,要足不出户知天下事,必须得有人。 “大白,把附近的鬼都集合过来,我有话要说。”反正,能用的用,不能用的,让狐狸全吞了。总之,害人的鬼,没存在的必要。 一时,鬼哭狼嚎。 但是吧,大白天的,阳光充足,又被狐狸给标记了,来了的鬼,全都没跑掉,侥幸留存于世的,竟然还有两个女鬼…… 姜珩“猥琐”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135章 父皇,他叛变了! 半个月后。 李垣看着前方被士兵严防死守的高门大院『王宅』,问张原,“是这里?” 张原点头,“走吧。公子应该等急了。” 刚穿墙而过,就被一杆长枪指着,“你们是谁?来此何事?” 张原诧异,“你不是后院那个胆小如鼠的将军吗?怎么跑这来了?” 程光远眉头直挑,“休得胡言!在下何时胆小如鼠了?” 张原懒得跟他掰扯,将枪往旁边一拨,大步流星地进了院子,“公子?” 程光远再攻,直接被捏住长枪甩出老远。 姜珩从厨房出来,惊喜道:“张原,你回来了?”风尘仆仆的,短裙还裂了口子,这是和人干架了? “公子,属下回来了。这是李垣,帝境后期。” 姜珩看向张原身旁的儒雅俊公子,“哦,李垣,哪里人,多大年纪?” 李垣立即双膝跪地,磕头行礼道: “在下李垣,原是儋州人士,前朝参军,目前鬼龄两千两百岁,无伴侣、无亲眷,帝境后期,愿誓死效忠公子,求公子成全。” 鳄鱼plus爬出来,这小子有点把小胖架在火上烤的意思啊,就不怕小胖不同意? 将军程光远跑回来看到这一幕,收了枪,紧张地看着姜珩,他们都只签了临时契约,这个人… 姜珩将李垣看了看,又问了张原一些情况,直接下了主仆契约。姜珩主李垣仆。 契约印记飞回各自识海。 李垣像是换了身新皮一样,整个人都凝实了许多,原本洗得发白的锦缎长袍也变得跟新的一样,看起来光鲜了许多。 程光远羡慕嫉妒,在姜珩目光扫过来时,将握紧的拳头藏到了身后。 姜珩:“起来吧。” “谢公子!”李垣又磕了个头才爬起来,“公子,现下需要属下做什么?” 姜珩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乖觉!先去厨房做个你最拿手的菜,我尝尝。要活人吃的。” 李垣左右看了看,精准地找到厨房,挽起袖子就开干。 但转了一圈,又出来了,“公子,没有粮食,也没有柴火。只有水。” 姜珩走过去,“你想做米饭还是面食?” “面食。葱花面,鸡蛋面,牛肉面,羊腿面,属下都会。” “那就煮鸡蛋面。”姜珩将面粉、鸡蛋、猪油以及柴米油盐酱醋等拿出来, “这些东西你保管好。我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又拿了些碎银子出来,“以后没粮食了,就自己到街上买。钱不够了,跟我说。” 李垣收了银子,“好的。公子。” 张原凑过来,“公子,外面那三个,好像签的不是主仆契约?” 姜珩点头,“之前有十个,还包括两个女的。我本来以为可以用用,结果,哎,就剩三个了。这三个要是也不听话,就给你们俩做养料。” 张原嘴角微咧,“好的,公子。” 李垣瞳孔里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洗了手,洗了和面盆,擦干净舀面粉的碗,开始干活。 程光远却瞬间闪退数十米,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烛龙公子要把他们给那两只大鬼做养料? 逃,不逃? 可,契约没到期,又能逃到哪里去? 程光远在门房里走来走去,心里越发没底,怎么办? 鳄鱼plus爬到厨房,“多煮一碗,我也要吃。” 李垣惊讶地看了眼“废物”鼍龙,不动声色道:“好的,鼍龙兄。” 姜珩看李垣只加了两小碗面粉,又道:“还有狐狸、你们,以及那三只。一人一碗吧。我不缺你们那口吃的。” 李垣错愕,随即重重点头,“知道了,公子。” 书生王永思从正门进来,“公子,韩小姐给你做的新衣到了。” 姜珩打开盒子看了看,一套新衣,一双新鞋。 王永思:“公子,韩小姐说,现在只是给普通人设计衣裳,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野心了。她要准备考试,去圣人学宫学炼器。” 姜珩惊讶,“什么时候、在哪考试?” 王永思:“考试在十月,就是圣人学宫招生考试。韩小姐在服装设计上很有天赋,改良了许多服装, 州府对她寄予厚望,专门在溧州书院给她加了学籍,还有两个月就考试了,所以她要努力备考,这段时间就不做衣裳了。” 姜珩点点头,“知道了。” 圣人学宫的话,到时候,能不能走走祈则的关系,给自己弄个助教之类的工作呢? 半个时辰后,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面端上桌子,姜珩吃了一口,“还不错,坐。” 与此同时,韦州新上任的州牧将姜擎等人送上了回京的战船。 韦州案涉及的人员,核实身份和罪证后,除罪责轻不需要入京复核罪状的,其余连同家眷全部带回京城,交刑狱司复核,择日处斩或流放。 但,谁人不知,这就是走个过场。这些人最后都是要死的。就看死于律法,还是死于被灭口。 若是后者,那韦州牧背后的人就要浮出水面了。 十天后,姜擎秘密回到皇宫,带着沈鸿煊,“父皇,目前证据指向三皇叔公,就他和韦州牧过往甚密,周家只是他们的棋子,儿臣怀疑他们意图谋逆。” 成武帝将证据和案卷翻了翻,“擎儿辛苦了,今日先休息,明日我们再议。” 拍了拍姜擎的肩膀,看向沈鸿煊,“煊儿好久不曾来看朕了,这是又跑哪里去疯了?” 沈鸿煊双膝跪地,“臣……” 姜擎打断道:“父皇,他叛变了!” 成武帝惊愕,“什么?” 声音略大,引得御书房外面的侍卫全都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沈鸿煊语速极快地道:“陛下,事情并非如此……” 姜擎再次打断:“父皇,他喜欢上别人了,不等我们珩儿了。” 成武帝松了口气,重重地拍了拍姜擎的肩膀,“朕还当什么事儿呢!朕也就是还年轻,还经得住你这大喘气!下不为例!” 姜擎没好气道:“父皇,说起这事我就来气!他这还不是叛变吗?我们珩儿哪里不好,他出去一趟就喜欢上别人,喜欢谁不好,要喜欢上一个又胖又丑的男的……” 成武帝一口茶喷了,“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沈鸿煊再次行礼,“陛下,事情不是殿下说的这样。是……” 姜擎再次打断:“你还有理了?” 成武帝瞪姜擎,来了火气,“你住嘴!” 一次两次,三到四次打断别人说话,他的家教可不是这样的!出去一趟,还把他的长子变成刚愎自用、武断专行、缺乏礼貌的恶人了? 真是欠收拾! 第136章 和你娘神似 姜擎生气,瞪沈鸿煊,但也只能听话,闭嘴。 成武帝看向沈鸿煊,“煊儿,你说。” 沈鸿煊一五一十地道: “陛下,臣外出寻妻,到韦州,听闻王家被灭,便顺道去看看。那夜,在王家庄园,臣不小心踩了人,他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我们称呼他为小胖……” 顿了下,传音成武帝:“小胖能暂时解除臣身上的咒术。臣原本以为,只是机缘巧合。但发现,并不是。” 姜擎听不到沈鸿煊的传音,“父皇,那个胖子,还自称烛龙…” 成武帝惊,盯着沈鸿煊:“一招将周家圣境灵魂打出体外的那个烛龙?” 沈鸿煊无奈,只能点头,“是。那也是机缘巧合,应该是周旋灵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本就为天道所不喜,小胖才能趁机替天行道。” 姜擎气道:“还替天行道?父皇,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 他已经被烛龙那个死胖子洗脑了,还说那个死胖子就是珩儿,还怀疑老四是男的,怀疑父皇你故意诓骗他…” 成武帝惊讶,错愕,盯着沈鸿煊半晌没说话。 “父皇,他现在说的所有话都不能采信!儿臣怀疑他也和高州梁丰越一样,中了催眠术,所思所想都是按着催眠他的人的想法走的。你赶紧让祖师看看他中术深不深,还有没有得救?” 成武帝坐到御案后,双手撑在桌面上,右手四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沈鸿煊,秦王所说,是否属实?” 沈鸿煊跪地叩首,“一派胡言!” 姜擎:“你…” 被成武帝瞪了一眼,只能闭嘴! 成武帝:“丘华,把烛龙画像拿过来!” 总管太监丘华急急忙忙从后面书房拿出两个卷轴,“陛下,烛龙公子、引月公子的画像在此。” 成武帝展开画像,“老大,灵石山谷一役,你在场,你见到的是这张,还是这张?哪张是引月公子,哪张是烛龙公子?二者又是什么关系?” 姜擎走过去看画像,两张画像: 一张看起来很是圆润,双下巴,将军肚,膀大腰圆,看起来很是魁梧,看着年纪在十八九岁; 一张则纯粹就是肥了,肥头大耳,虎背熊腰,却又没有虎和熊的雄风,反而看起来有点猥琐,年纪在十六七岁。 两张画像并没有备注。 “父皇,这……儿臣见到的是这个,”姜擎指向第二张,“这个应该是第一张的人长胖了,他们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成武帝看向沈鸿煊,“煊儿,你以为呢?”看沈鸿煊还跪着,“哎,起来,过来看看。你说的小胖,是哪张?烛龙是哪张?引月是哪张?” 沈鸿煊走近看了看,顿了一下,“都是他。小胖是他,烛龙是他,引月也是他。” 姜擎:“……” 成武帝:“那你解释解释这是为何?为何四月他长这样,六月他就长这样了?这世上还有人越长越胖,越长越小的?” 沈鸿煊心里一个咯噔,看来他四月出现在韦州,就已经被皇帝的人发现了:“回陛下,小胖功法出了问题。” 成武帝:“什么问题?” 沈鸿煊:“具体的臣也不清楚。臣只知道,功法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小胖会恢复的。” 姜擎:“我看你才是一派胡言!父皇,儿臣怀疑那死胖子是修了返老还童相关术法。还说什么功法问题,分明就是骗人的。 那老妖怪多半是看他长得好看,专程骗他,给他催眠了,要不然,凭他那眼光,他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又矮又胖又丑的男的?!” 沈鸿煊再次行礼,“陛下,不是这样。小胖之前是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但后来想起来了…” 姜擎嗤笑一声,“那还不是在知道你是沈鸿煊,是威远侯,有二十万兵权在手,才告诉你的! 他还说他是姜珩,他爷爷是姜文华!这么明显的骗术,你居然也要上当? 父皇,我觉得,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让他掌管威虎军了。万一他哪天为了那个什么小胖,要造反…” 成武帝:“你闭嘴!” 姜擎不甘不愿地闭嘴! 成武帝:“沈鸿煊,你说!从头说起!” 沈鸿煊一五一十地将相遇、分别、误会、小胖被狗咬,以及自己测试小胖对咒术的影响等等全部说了,说了小半个时辰,“我这里还有他随身携带的吊坠,还有国窖1573和五粮液、飞天茅台各一瓶。” 说完,再次叩首,“陛下,如果你不相信臣,可以请姜圣人给臣检查身体,臣绝对没有被人催眠或者施加其他术法。 臣句句属实,恳请陛下相信臣一次!小胖他真的是臣的未婚妻!不然,臣恳请南下督促小胖减肥,待能看清模样了,陛下再看!” 姜擎又想说话,被成武帝锐利的目光扫过,不甘心地闭了嘴。 成武帝四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很久,“丘华,拟旨,宣烛龙进京述职!” 姜擎大惊,“父皇!” 沈鸿煊再叩首,“陛下,小胖不想进京,因为京中权贵多,规矩多,一不注意就喊打喊杀,所以,恳请陛下赐下圣旨:允许烛龙见官不跪!见皇亲国戚不跪!” 姜擎:“父皇,你看他!” 成武帝想了想,对丘华道:“拟旨!” 姜擎:“父皇!你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烛龙那样危险的人,怎么能放入京城?一招就将圣境修士的灵魂打出体外,这谁受得了…” 成武帝盯着案上的第二张画像,“胖归胖,但这眉眼看着挺亲切的,和你逝去的娘亲有些神似!” 姜擎目瞪口呆。 沈鸿煊惊喜。他没见过皇后,没想到,皇帝还记得皇后长什么样。真是太好了。 成武帝:“姜擎,你妹妹珩儿若是还在,也该有这么大了。” 从御书房出来,姜擎狠狠地瞪了眼沈鸿煊。 此一役,竟然还让沈鸿煊得逞了,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他英明神武的父皇竟然会相信沈鸿煊的鬼话!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向世人证明,你是错的!” 沈鸿煊嘴角微微上扬,按着怀中的圣旨,心情格外舒畅。 不管姜擎对他和小胖有多大偏见,至少陛下头脑还是清醒的,没有被姜擎的偏见误导。 可喜可贺。 “殿下,等老天爷大发慈悲,怕是太过无为了些。为了让你早日实现梦想,我有一个提议。你敢不敢听?” 第137章 姜圣人 姜擎一点就炸,“谁不敢听了!沈鸿煊,你就是错的!你这辈子下辈子…” 沈鸿煊神色一凛,打断道:“那走吧!” “走就走!” 后半夜。 奉天殿外围。 姜擎极不情愿地爬墙而入,刚落地就被巡逻的禁军士兵抓了。 姜擎咳嗽一声,昂首挺胸、傲慢地扫过几个士兵,“本王来看看祖师,你们给本王让开!” 借着朦胧的月色,士兵看到姜擎腰间的盘龙扣,又上下看了看,行礼道:“见过秦王殿下!” 姜擎挥了挥手,拨开面前的士兵,“不用管本王,本王自己去找祖师。”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后半夜了,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非要这个时候来打扰? 偏殿。 姜擎刚要敲门,就听门内传来祖师的声音:“进来!” 进门,看到沈鸿煊已经跪在祖师面前,姜擎就…… 他在外面吸引火力,自爆身份,沈鸿煊却在这坐享其成!可恶! 姜擎行礼:“晚辈叩见祖师!祖师洪福齐天!” 姜怀人捋着苍白的山羊须,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 “如本座所料不差,你二人现目前应该在回京的路上。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姜擎跪好,“启禀祖师,晚辈秘密回京,是……”顿了一下,哽了一下,看沈鸿煊,“还是你说吧。” 沈鸿煊再叩首:“启禀祖师,臣与长公主的婚事,于多年前订下。算算时间,明年晚春,长公主就该及笄了。 然长公主于一岁时失踪。眼看着,臣这年纪越来越大,臣这几年便花了些心思,多方寻找,因毫无头绪,查而无果。 此番前来,是想请问祖师,当日长公主游湖落水后,祖师曾前往现场勘察,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臣叩谢!” 沈鸿煊磕头,再跪好。 姜怀人捋着胡须,看着前方,又似看着虚空,“珩儿啊,是个命途多舛的孩子!本座记得……” 沉默。 沉默…… 沉默许久后,姜擎、沈鸿煊悄悄瞄姜怀人的神色,互相对视一眼,都怀疑姜怀人是不是睡着了。但谁喊…… 姜擎:你喊! 沈鸿煊:殿下先! 又半晌沉默后,姜怀人突然动了动,“刚刚说到哪了?” 姜擎:“……”刚刚是睡着了吧?不是说老年人觉少吗?你都几百岁了,还用得着睡觉吗? 沈鸿煊:“……” 姜怀人动作缓慢地起身,沈鸿煊赶紧去扶,被制止后,又回原位跪好。 姜怀人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四十五度望天,“珩儿,行四,女中为长,是为长公主。 在珩儿上一辈,从禄长姐姜雪为长,封信平公平;再上一辈,姜可儿为长,封安平公主;再上一辈,姜红玲为长,封平宁公主……” 再走回座位后的博古架旁,“想来,明年三月二十八,珩儿及笄,就该有封号了。” 抽了一大卷竹简,展开,一行一行看去: “你们一个是大哥,一个是未婚夫,长安、长乐、太平、清宁……你们说选哪个好?” 沈鸿煊觉得有点荒谬,长公主都失踪了,现在选封号…… 稳了稳心绪,恭敬道:“祖师,那个,臣的未婚妻,帝国长公主,目前尚未找到……” 姜擎心底哼了一声:算你识相!没说破!不然,他定然要像在御书房时,好好跟祖师说道说道那个死胖子的骗子行径! 姜怀人将展开的竹简利落地卷上,“哦,想起来了。你们是来问珩儿失踪细节的。” 从博古架上找了找,拿出一个套了布袋的卷轴,扔给沈鸿煊,“自己看。当年我们查到的可疑之处,以及珩儿和那个谁的去向猜测,都在里面。” 沈鸿煊打开布袋,展开竹简,一目十行……瞳孔骤缩,这是…… 姜擎凑过来看了看,“这就是水下的勘察记录,和王福跟我说的倒是一致,水下曾有过大型战斗,但战斗并未波及湖面上的母后等人……” 沈鸿煊磕头:“多谢祖师!” 姜擎莫名其妙,“哎,沈鸿煊,等等。”赶紧磕头追出来,却连沈鸿煊影子都没了。 气鼓鼓地从奉天殿出来,就见沈鸿煊双臂抱胸站在墙角阴影里,姿态闲适,就像是个局外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走过去,沈鸿煊却转身就走。 追了一路,追到威远侯府,翻墙而入。 姜擎再次被侍卫发现,被抓了。 刚要大骂沈鸿煊,抬头,就看对方站在屋檐下挥了挥手。 侍卫退下,姜擎飞起一脚就要踢沈鸿煊屁股,被避开,气得一拳捶檐柱,还没捶中,沈鸿煊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猛的转身。 姜擎气鼓鼓地收了拳头。 书房暗室。 沈鸿煊展开从奉天殿拿出来的竹简,指着林景山的名字,“殿下,这个林景山需要重点详查。他是负责先皇后和长公主游湖安全的总负责人,禁军副指挥使。 我需要知道他的修为层次,以及本次游湖是谁提的议,又是谁提的要带长公主,长公主身边跟着伺候的都有哪些人,现在还有哪些人尚在,以及同游夜雨湖的都有哪些人,人员名单以及身份……” “你在给我下任务?你一个侯爷,还想给我堂堂亲王下任务?”姜擎指着自己的鼻子, “沈鸿煊,你是不是自大过头了?你真当你是我爹亲儿子啊?我告诉你,我才是亲生的,你是假的,捡来养的!” 沈鸿煊无奈摇头,“殿下,你要想证明我是错的,你就得按照我的思路走。 还有,御书房,以及漪澜殿,你去翻,将查到的所有情况及时报给我,刑狱司、宗人府等外围,我去。 我们兵分两路,能更快证明你的迷人自信有无依据。” “我…”姜擎很想不听沈鸿煊安排,但…“那个死胖子就是个骗子!我会证明我是对的!你是错的!” 沈鸿煊无语。只觉得,原本较为稳重的秦王,遇到小胖后浮躁了,心胸狭隘了。但作为一心向着妹妹的大哥,他还是够格的。 “后天,便是继后三十岁生辰宴,你有理由不出席吗?” 姜擎:“……” 第138章 查无此人 沈鸿煊收起竹简,“所以,我们还能暗中行动的时间不多了。还请殿下抓紧。” 姜擎:“你……”憋屈。他堂堂亲王,为何出差被死胖子派差事,回京了,还要被沈鸿煊派差事! 沈鸿煊拍了拍姜擎肩上沾的灰尘,“还有,大哥,嘴上积点德吧,若是最后证明我才是对的,你如何面对小胖?如何自处?” 姜擎指着沈鸿煊:“你……”发现无言以对,气鼓鼓地一甩袖子,走了。 天还没亮。 琥珀接到秦王,“殿下……” “回去再说。” 秦王府书房。 “琥珀,当年珩儿落水失踪,我已六岁,勉强记事。我记得,游湖前,母后曾收到一封信,那送信的人是……” 姜擎脑海闪过无数张脸,却始终无法定格,“这送信的人,是个女的,有诰命在身,超一品,出入皇宫有备案。 一会儿,你让王佐把十四年前后所有的公爵、侯爵、伯爵本人及家眷、主要家丁名册及小像,送到我这。 你亲自去查十四年前后的皇宫出入记录,尤其是女眷。” 琥珀犹豫,“殿下,这事不汇报陛下吗?若是……怕是落不到好……” “密查。去吧。” 琥珀:“……是!” 时逢大朝会,成武帝下朝时便已是半晌午,等用完早膳,溜达一圈,练会儿武,回到御书房时,已近午时。 太监汇报道:“陛下,秦王殿下来了。” 成武帝到后书房,看姜擎面前摆着一堆陈年旧卷,“擎儿查什么?” 姜擎吓了一跳,立即跪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 成武帝拿起一本案卷,“起来吧。十五年前,”又拿起一本,“十四年前……” 姜擎继续跪着: “儿臣不敢起来。儿臣未经父皇允许,擅自查询十四年前珩儿落水失踪前后的事,是想证明沈鸿煊是错的。那个死胖子就是死胖子,绝不是珩儿!” 成武帝又拿起一本,“那查出什么来了?” “目前尚未查到。”姜擎察言观色,“父皇,那沈鸿煊忒恶心人。 他喜欢谁不好,不喜欢公主,还有世家女子!就算不喜欢女的,找个男的,也找个好看的,家学好的啊。 他找谁不好,偏偏找那么个又胖!又丑!的男的!儿臣真替咱们珩儿不值!他简直太不应该了!太可恶了!” 成武帝盯着姜擎,“你见到烛龙,当真觉得他恶心?” 姜擎顿了顿,“也不是恶心。就是气不过,儿臣都把他当妹夫十多年了,他却突然要和别人好了,不当儿臣妹夫了,要背叛珩妹妹,儿臣心里难过……” “就这些?” 姜擎:“还有,儿臣自认相貌堂堂,我皇家也不出丑人,就算那烛龙是我皇家人,也断不可能是那般又丑又胖的模样。 而且烛龙还是男的,身长七尺有余,行事作风、言行举止等没有丝毫女态。还有意接近沈鸿煊,在明知他身份后才说自己是姜珩,祖父是姜文华。 珩儿和祖父的名字,以及珩儿和他的婚约,稍加打听就能查到。因此,儿臣怀疑这是一场针对他,他的兵权,甚至我们姜家,江山社稷的一场阴谋。 父皇,儿臣怀疑沈鸿煊已然入局,看不清形势,这才要时时处处言语激怒他。如果他真的是被催眠了,儿臣这般刺激他,他早该醒了。 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儿臣怀疑他不是被动被催眠,他是主动接受的催眠,他可能真的爱上那个胖子了。 可越是这样,儿臣越是想不通,那胖子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沈鸿煊爱上?沈鸿煊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没见过,眼光不至于那么差! 除非瞎了! 问题是他没瞎! 所以儿臣怀疑,这定然是个阴谋,那胖子便是马前卒。 儿臣想查清珩儿失踪前后的事,把沈鸿煊叫醒,他手里有兵权,一旦被人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成武帝放下案卷,“那你查吧。” 前书房,成武帝盯着两张烛龙画像,问王福,“你见过他,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身后可有人?” 王福行礼,“陛下,烛龙此人,初见面,是在灵石山谷,白白胖胖,可能生于草野,不太通人情世故,殿下在他面前受了些委屈。” 成武帝略有好奇,“哦?说来听听。” 王福:“周旋灵死后,周家所犯之事已通过记忆外放被众人所知,余下的…… 可能烛龙公子看不上,便使了一招让所有冤魂厉鬼现形之术,说余下的便交给官场之人。 可能,他并无恶意,但殿下听来尤觉刺耳。真见面了,他又想用一千灵石,让殿下原谅他言语无状之过。 之后,他还和沈侯爷说殿下的坏话被殿下抓了个正着,不道歉便罢了,还转身就走…… 他对殿下……有礼,但并无敬畏,最初是陌生人,然后是朋友?” 感觉太复杂,王福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朋友?” “嗯,奴才是这样感觉的。后来,他请殿下吃饭,倒是用心,亲自下厨,做的都是殿下从未见过、从未吃过的菜。喝的都是他家乡的国宴贡酒,飞天茅台。” “你喝过?” “奴才喝过,他提议奴才和琥珀上桌共餐,殿下同意了。同桌的,还有沈侯爷,以及烛龙的灵宠,那只鼍龙。” 成武帝面色很是怪异,“他竟然让你们和一只不能化形的灵宠共餐???” “对,还是高脚圆桌。陛下,奴才已命人加班加点打造高脚圆桌、高脚椅,等打造完成,便即日送进宫来。” 成武帝四根手指有节奏地按着桌面,面色怪异至极,“那烛龙,当真怪哉,行事作风大异常人,颇有格格不入之感。王福,依你看,他来自何处?” 王福: “陛下,秦王殿下曾怀疑烛龙出自不世出的隐避宗门,以他最初出现的韦州为中心,向外扩散排查,目前已排查了十个州三十七个宗门,暂未发现有如此能耐的阴阳师。 除此之外,殿下还命人秘密在全国范围内排查所有记录在案的阴阳师,及未记录在案的阴阳师传人。 烛龙公子年龄不大,约十六岁,且形貌特征极为明显,要找到此人身份来历应是不难。 但,目前十州之内尚未排查到符合条件的人……” “王家也没有?不是有消息称,他还有个表妹?” 第139章 那次游湖 王福摇头:“殿下核查过王家和王家姻亲家族,确实有个胖子,但是个废材,没有灵根,不是修士,而且已经二十多岁,与烛龙情况并不相符。 其表妹,据查,极有可能是王家遗孤,因随机应变能力不错,自编了身份,不但拿回了王家庄园地契,还被溧州李家带回,现在是李家客卿。 这二者之间到底如何结识,烛龙又为何舍命为王家报仇雪恨,目前尚未查到。 陛下,目前,殿下对烛龙和其表妹的身份核实,都是暗中进行的,尚未打草惊蛇。 若是…”陛下着急,可以将表妹提过来审问一番。 成武帝伸手制止,“不必急于一时。朕已命沈鸿煊择日去宣烛龙进京述职,待他入京,一切自有分晓。” 王福行礼:“陛下英明!” 是夜,姜擎抱着一箱子十四年前后的案卷,和皇帝起居注,秘密找到沈鸿煊。 拍着箱子,姜擎好不得意,“看看我的工作效率!你那边可得抓紧了!” 沈鸿煊快速地翻阅案卷,惊喜不已,朝姜擎竖起大拇指,“殿下果然厉害!佩服!” 得了夸奖,姜擎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而且,我想起,当年珩儿抓周的第二天,燕国公夫人郑氏给母后递了封信。 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母后脸色变了,变得很复杂,我现在回忆不起全貌,无法形容那是什么表情。 那之后,三天,母后一直犹豫、纠结,好像有心病,有心事。曾找父皇说话,我不记得父皇说了什么,但母后心定了。 之后就有了游湖活动,是礼学司主办的,邀请了当时四品及四品以上所有官员家眷。 由头是踏青。因为我要上学,没去,出行路上、船上的情况我不知道。” 回想那一段过往,姜擎怅惘、失神、落寞,“只知道,珩儿失踪,母后怒急攻心,当时吐血晕厥,回宫后便抑郁成疾、吐血不止、神魂不稳,没多久就油尽灯枯,去了。 太医说,母后是多产亏空了身体,又受了刺激,有了心病,心病难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最后一次见母后,她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无力地拉着我的手,盯着我泪流不止。她只拍了拍我的手,抱了抱我,一个字都没说。” 姜擎抹了眼角的泪水,“我总觉得母后的死不同寻常。但,我不敢说。 母后王境后期嫁给父皇,先后生了我、二弟、三弟还有珩儿,是生育得频繁了些,但… 太医说,母后是频繁生产,损了身子,再受到刺激,抑郁成疾,身子跟着便垮了… 我不是太医,我无法从医学角度判断太医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我从受益者角度去看,母后的死必然是有问题的。 母后病重,还没死的时候,大姑就带了一个女人进宫,那人便是现在的继后。 那次,父皇发了好大的火,把人赶走了。 但之后,那个女人就频繁进宫,母后国丧还没满三月,她就爬上了父皇的床。 父皇迟迟不立太子,你知道的,就是在等,等她肚皮争气,生个儿子。 但可惜啊,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后面更是怀不上了…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 沈鸿煊神色严肃,“太医院脉案、医案,查过没有?当时给先皇后治病诊脉的太医,审过没有?” 姜擎摇头,“我秘密查过,看不出来任何问题。人,现在也还在太医院,因年事已高,卸任了院正之职,偶尔出诊。” 沈鸿煊手指点着案卷,“先皇后的事,先不要打草惊蛇。对方既然能做得天衣无缝,背景必然深厚,实力不容小觑。” 姜擎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身边的人也不一定能信任,所以我最近连琥珀都派出去了。沈鸿煊,” 转脸盯着沈鸿煊的眼睛,“我们是好兄弟吧?我从小就把你当亲哥哥,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你。” 沈鸿煊点头。 “所以,你是我亲哥哥,也是我亲妹夫!如果烛龙不是珩儿,你得跟他断了!不得和他在一起,更不能成亲!” 沈鸿煊合上手中的案卷,盯着姜擎,半晌没说话! 姜擎眼眶还红着,一天一夜没睡觉,眼里全是红血丝,委屈、愤怒、伤心、难过等等情绪一上来,看着可怜巴巴的。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没说对?我妹妹珩儿那么小就跟了你,你还想和别人在一起?” 沈鸿煊再次打开案卷,抬眸,笃定、坚定、斩钉截铁地低声道: “我会找到证据证明小胖就是长公主姜珩!你不用说这些! 收起你那些不合适的情绪!你已经成年了!还有,赶紧干活!” 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箱子,“里面是我从刑狱司、宗人府调用的十五年前后的案卷。 根据你拿过来的游湖人员名单,排除完全不相干的线索,剩下的,” 沈鸿煊想了想,拿出几本案卷,“这几个案子,抄家灭族,灭三至九族,虽然原因不一,但一定与游湖有关。” 想了想,又翻出几本案卷,“这个案子,巫蛊案,与先皇后之死有关,诛九族。你看看,能不能看出异常。” 姜擎深呼吸,收敛情绪,接过案卷,一目十行看一遍,再逐字逐句看一遍,“这只是个五品官,母后与他无冤无仇,他家眷为何要咒母后? 就因为母后连生三子,他媳妇嫉妒?妹夫,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理由牵强至极,简直就是借口!” 沈鸿煊无奈道:“但就是按这个理由结的案,哪怕被诛九族也没有改口。 刑场上一颗颗亲人头滚落面前也没改口!你看这里,她甚至还笑的很猖狂! 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个案子了,这人多半与夫家、娘家有大冤大仇,非诛九族不能报。 但,都是至亲,又怎么可能呢?”沈鸿煊不胜唏嘘道。 姜擎点点头,“你说得对。但他们家都诛九族了,你又能从哪里查?这个时候了,莫名其妙问起十多年前的旧案,很突兀的好吧。” “是很突兀。若是小胖在就好了,直接找鬼来问话…” 第140章 斩疯狗 姜擎拉下脸,“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查,我就不信找不到当事人就真的查不到! 那次游湖才是重中之重。参加的人那么多,肯定能找到突破口。要是我去了…” “你去了也没用。你才多大,还能阻止长公主落水?” “我去…”姜擎深呼吸,稳住情绪,“那次游湖,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有不在邀请名单上的人混进去了,但我现在也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也没有全部名单。” 姜擎深呼吸,顿了一下,“我觉得这个名单至关重要,很可能能找到害死我母后的真凶。 还有,燕国公夫人给母后递的那封信,也很重要。那封信,事关珩儿失踪,母后病薨,”姜擎握拳,“我还在找。但我有预感,那封信找不到了。” 坐到沈鸿煊对面,“明天继后三十岁生辰宴,人多,正好浑水摸鱼,你厉害,你去漪澜殿查。 我成年了,不好再去,要避嫌。再者,和继后也不熟,看到她就想起她在母后大丧期间爬父皇的床,感觉恶心。 我母后的东西,应该在正殿,继后一直说敬重元后,自己住的偏殿,正殿还是以前的样子,也安排了人打扫。 你去看看,是否如她所说。我父皇到底变没变心,还记不记得我母后到底长什么样。” 沈鸿煊点点头,“嗯,明天晚上……” 两人拿出皇宫地图商量了半个时辰,将人员等等落实后,沈鸿煊叮嘱道: “先回去睡一会儿,明晚上宴会,脸色不能太难看。” “要你管。” 众目睽睽下,秦王姜擎于午时前带着韦州案犯回京。 沈鸿煊午后从军营赶回。 两人梳洗后,大摇大摆地进宫,在宫门口相遇,进行了一番客套的互相关怀。 … “天啊,威远侯!” “嘘,小点声,被他听见就遭了!” “他听见又怎么样?那个朱氏都造谣怀了他的孩子,他不也连个屁都没放!” 沈鸿煊快步走开,有些恶心地扶着檐柱,感觉想吐。 “吔,沈侯爷,你是男人吧?怎么会孕吐的?” 燕国公府嫡出七公子燕绪良摇着折扇,从另一侧走过来,看好戏地用折扇遮了半边脸: “沈侯爷,那件事后,好几个月不见了吧?你怎么?”感觉有点埋汰,不是以前那么光鲜照人了。 沈鸿煊礼貌的微微颔首,并不理会。 燕绪良追在后面,“哎,沈侯爷,身体不好,就回家歇歇呗。我跟你讲,今天的宴会可不单纯,你去了准没好事。” 小跑到沈鸿煊旁边,“你慢点行不行!别人我还不告诉他呢,你还不想听是不是?” 沈鸿煊减缓步幅。 燕绪良小跑着追上,低声道: “我实在是看你太可怜了,才告诉你的。今天是小姑生辰宴,陛下说了,要满足小姑一个愿望! 以前,这样的宴会也免不了相亲、赐婚。今年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你就算有婚约在身,那婚约也保护不了你了。 我三姐,就是燕绪丹,已经跟我小姑求了恩赐。小姑已经答应向陛下进言,要废除你和长公主的婚约,再给你和我三姐赐婚。” 看沈鸿煊不以为然,分明不相信,燕绪良又凑近了一些: “你别不当回事,我三姐以死相逼,求祖父拿免死金牌去跟陛下求恩典。到现在还在御书房没出来。就是,你和秦王出来后不久进去的。 而且,陛下也夸下海口,要满足我小姑一个愿望。陛下很有可能会答应我祖父。 还有,这个消息,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哈。不然。我怕祖父他们扭断我脖子…” 沈鸿煊停步,不明白,“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这对你没什么好处吧?” 燕绪良理直气壮地道:“因为我觉得你是好人。就算长公主回不来,那也不能是我三姐啊! 我跟你讲,我三姐她已经肖想你多年,到了疯魔的程度。 你要真的跟她在一起了,你家里连个丫鬟、嬷嬷都不能有,母蚊子、母蟑螂都不能有。 还有,出门,要是看了哪家小姐夫人,哪怕那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婆,刚出生的婴儿,她动不了你,就要动那个老太婆或者婴儿。 以前都是把她关祠堂的。哪晓得她买通了送饭的人,给…” 突然警觉地左右一看,“不行,我得走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是求你收我入营让我当将军,你没答应。” 说罢,燕绪良迅速溜走。 转角处,镇国公带着家眷走来…镇国公等人后面,便是燕国公家眷… 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神情恍惚,但看到他的一瞬间,双眼射出耀眼的光,显得很是癫狂的女人, 突然狂喜、夸张,像是快过发情期却一直没有见到异性的螳螂,猛的朝他扑了过来, 还张扬、夸张、癫狂地大喊道:“沈郎君~” 沈鸿煊一阵恶寒,瞬间闪开数十米,叫来巡逻的禁军:“也不知道是哪里放出来的疯狗,你们赶紧把她捉了关笼子里,真让她咬到人就不好了。” 禁军士兵看着那扑了个空,又嚣张、癫狂地到处找人,锁定沈鸿煊,就疯了似的扑过来的女人,都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 禁军士兵为难,这穿着打扮,是官家小姐,他们不能捉啊! 而且,那女人后面,紧张、脸黑如锅底、觉得家丑外扬的,分明就是燕国公家眷。那女人多半和他们有关! 燕国公家出了皇后,他们要在宫里当差,不能得罪皇后…不然,后果难料。 沈鸿煊看着那疯子又朝自己扑过来,顿时又有点恶心想吐了。 烦! 烦不胜烦! 忍无可忍! 一道剑光划过,跑过来的女人被劈成了两半! 所有人惊呼出声,“啊…” 沈鸿煊站在那,众目睽睽,手指都没动一下,脸上微微惊讶,锐利的目光扫过左右:谁拔剑了?谁动手了? 姜怀人白衣飘飘、仙风道骨地缓缓降落在一旁的房顶下,目视前方,“疯狗确实不适合放出来咬人!”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沈鸿煊跪地叩首,“多谢祖师还小子安宁!” 所有人:“…” 燕国公家眷:“…” 从御书房出来,脸色分外难看的燕国公刚走到转角,看到这一幕,转身就走! 现在去将免死金牌要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这个疯魔的孙女,要不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现在… 真是人财两空! 还没了免死金牌! 千算万算,漏算了姜怀人! 第141章 朕给你脸了? 燕国公急急忙忙走回御书房,却看到成武帝已经出门,而且脸色很难看。 想要回免死金牌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只能尴尬地讪笑着行礼道: “臣来接陛下去万兴殿。” 成武帝面色冷硬地嗯了一声,瞥了燕国公一眼,“走吧。”大步流星地走了。 任何一个皇帝,一国之主宰,都不想被臣子威胁,被臣子逼迫。偏偏,刚刚燕国公用免死金牌威胁、威迫他了。 燕国公走在丘华后面,盯着成武帝的背影,纠结、犹豫、苍蝇搓手,难办,真难办。 这要是没急着过来,先去找皇后,由皇后筹谋,或许还有转圜之机,这来了,就… 一个小太监急忙跑过来,朝丘华耳语了几句。丘华又朝成武帝耳语了几句。 成武帝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燕国公。 燕国公讪笑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珠子转一圈,心一横,磕头: “求陛下给臣做主!那威远侯欺人太甚!就算看不上臣孙女,也不应该刀剑相向,斩杀臣孙女啊!他简直太过分了!” 成武帝不怒自威道:“哦,是吗?” 燕国公冷汗一颗颗地冒,“是的。陛下,臣孙女只是爱慕威远侯多一点。几年没见面,热情主动了些,应该也不算太失礼……” “住口!” 成武帝越听越生气,一不注意凶了点,如暴怒的猛虎咆哮一般,吓得燕国公就是一个哆嗦! “爱慕?你还有理了?” 燕国公梗着脖子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臣孙女爱慕威远侯也并没有错,男未婚女未嫁,又门第相当……” 成武帝大怒,\"朕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真被你骗了过去!朕给你辩解的机会,你就是这样辜负朕的信任的?!朕给你脸了?丘华!\" 丘华淡漠地瞥了眼跪地上的燕国公,“燕国公,刚刚,跟随燕夫人进宫的一个女人,见人就扑,状似癫狂,口出恶语,已被姜圣人就地击杀。 燕国公如此是非不分,是想挑唆陛下与姜圣人做对,挑唆姜氏皇族内部不和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燕国公两眼发昏,连忙磕头,否认:“臣没有!臣不敢!陛下误会臣了,臣只是说威远侯,臣对姜圣人从始至终只有敬畏,并未有丝毫不满……” 察觉燕成南在耍什么把戏,成武帝忽然不气了。面无表情道: “朕姑且信你。只是啊,老燕,这里到底还不是你家,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到你家冲出来个疯女人,冒犯到祖师才被杀,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甩锅给威远侯呢? 若不是皇后生辰这个节骨眼上,你作为皇后祖父理当出席,朕还真的……”成武帝磨了磨后槽牙,“朕真的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啊!” 成武帝万分为难道:“刚刚在御书房,咱们君臣说得好好的,朕拿威远侯当亲子,他的亲事,朕要问问他的意见,不能随意作主。 你也跟朕保证的,你家名声不显的燕绪丹天香国色、秀外慧中、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结果呢,才两刻钟吧,朕给你的脸,就被脸按在地上踩。朕这心啊,痛得哟……你太让朕失望了!” 燕成南跪在地上,腮帮子咬得铁紧。成武帝暴怒,他都敢狡辩几句,但这软下语气钝刀子割肉,他连辩解都没底气。 可不辩解,就坐实他刚刚睁眼说瞎话,犯了欺君之罪…… 燕成南:“陛下……” 成武帝已经不想再和居心叵测之人斡旋打机锋,累。但场面话还得说: “燕国公,你们一大家子几十号人都拦不住她发疯,如今,惹到祖师,被杀,也是她活该。你应该高兴才是。 事发在皇宫,总比她在大街上发疯,随便逮着人就要撩裙子媾和好吧?这看到的人虽然多,但朕下个封口令,便谁也不敢将今天的事传出去。 为了家族名誉着想,你们应该大肆庆祝才是。起来吧,宴会该开始了。” 没人注意到,燕国公趴的那几块地砖上,除了汗水,还有被压力给按出的坑! 姜擎悄然路过。 祖师真是意外之喜,这么快就解决了一个,剩下的,估计要靠他们的聪明才智了。 漪澜殿,沈鸿煊已经摸到正殿。 皇后燕绪雯已经打扮妥当,正在听宴会总管太监的汇报。 一个小太监进门,禀报:“娘娘,秦王殿下来了,说给您请安。” 燕绪雯诧异,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请进来!” 姜擎进门,眼角余光注意着周围的装饰和人员布置, 依稀看到上座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身侧都是侍候的宫女、嬷嬷和太监,跪地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 “起来吧。看座。”燕绪雯抬头,眼睛瞬间瞪大,“擎儿这是?为何黑眼圈如此严重?快请太医。” 姜擎并不坐,打了个哈欠,“不用了,母后,儿臣这是办差劳累的,歇息个几日就好了。母后和妹妹们近日可还好?” 说着,让跟随的太监将盒子呈上,“这是韦州的土特产,灵石山谷的灵石,还请母后笑纳。” 燕绪雯捂嘴笑,“母后和妹妹们都好。”收了灵石,笑道,“还是擎儿孝顺。多谢擎儿了。你真不看看太医…近日陛下有意为你…” 姜擎摇头,“不碍事。儿臣告退。” 出了漪澜殿,姜擎转了一圈,趁人不注意,又溜达到了漪澜殿背后,凝神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找了个狗洞… 偏偏肩膀宽,过不去!只得把狗洞再往下挖大一点… 燕绪雯呼啦啦地带着一群人走后,漪澜殿留守的人和巡逻的侍卫,不足三十人,姜擎还不放在眼里。 姜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去偏殿… 时间紧,天还没黑,匆匆翻了一遍,梳妆台、柜子、箱子、床头暗格、床下地板、墙上的画背后…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竟然没有一封信件,书籍、纸页、画卷等等也都看不出异常。 就这样空手而归,姜擎不甘心。但…来不及了。 第142章 定有古怪 姜擎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走进万兴殿,一干大臣和家眷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鸿煊后脚进入大殿,整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抹了锅底灰,黑的嘞,都快跟他穿的黑衣一个色了。 就剩下眼白…满是红血丝的眼白,又那么大个子,往那一杵,还怪吓人的。 整个大殿的女眷在看清楚两人形貌时,都……目瞪口呆,又一言难尽。 有人悄声道:“肯定是故意的。” 其余人狂点头,“对,肯定是故意的。他们多半听到风声了。” “秦王年纪也不小了,选妃是迟早的事。你们努力吧。”护国公嫡孙女魏雨柔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鸿煊的侧影,“脖子也黑,脑后也黑,手也黑,是中了毒?” 旁边魏雨刚不屑道:“你还想给他做妾?” “其实做妾也没什么不好,反正长公主也回不来,和正妻也没有分别。” “咳咳” 护国公一回头,魏雨柔赶紧正襟危坐,再不敢言! “皇上驾到~” 皇帝、皇后联袂而来,但成武帝龙行虎步,根本不等身材矮小的皇后。 成武帝目光浅浅略过姜擎和沈鸿煊,眉头一挑,也不坐,直接举杯: “今日皇后生辰,朕在这里,祝皇后生辰安康,也祝天下女子幸福安康。大家同饮此杯!” 浅浅地抿一口,放下杯子,“朕还有事,皇后,你和他们乐呵乐呵。” 成武帝一走,姜擎和沈鸿煊同时起身,“臣\\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所有人面面相觑。 皇后有意想留,看两人一个困乏,一个病恹恹的,也不好意思挽留,只能点头。 世家贵女们你看我我看你,这舞还跳吗?琴还弹吗?画还… 正主都不在,总感觉少了点意思。 不过,皇后要给秦王选妃,秦王在不在,关系不大。待将来秦王被立为太子,那秦王妃自然会变成太子妃… 沈鸿煊、姜擎再从不同方向回到漪澜殿,一个去偏殿,一个去正殿。 竟然还是查无所获。 “你们在找什么?” 从不同方向出来,差点碰在一起的沈鸿煊和姜擎陡然一惊,看到彼此,又看到姜怀人,立即跪地行礼,“见过祖师!” 姜怀人看向漪澜殿方向,“没找到?” 沈鸿煊、姜擎异口同声道:“…祖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姜怀人设置隔离屏障,“嗯。” 沈鸿煊拱手:“臣在找未婚妻的贴身物品,但里面没有。” 姜擎昂着头紧张地盯着姜怀人:“晚辈在找一封信。但,里面一封信也没有!” “什么信?” 姜擎紧张,不知道姜怀人能不能信任,用眼角余光扫向沈鸿煊。 沈鸿煊眼角余光递了个眼色:编! 姜擎头大,怎么编? “启禀祖师,晚辈此次南下,遇到了一个怪人。他说是母后的长辈,曾写信给母后,但母后并未回复。他现在想将信收回去。” “怪人?”姜怀人摸下山羊须,“有多怪?” 姜擎:“…他穿得破破烂烂,整个人神神叨叨的,但他却一口说出晚辈是母后的第一个儿子,还说母后眉间有颗痣,生晚辈的时候还难产了……” 姜怀人盯着姜擎,一言难尽道:“你都这么大了,还被骗,真是……这本防骗大全,是本座毕生心血,你拿去仔细琢磨吧。” 丢给姜擎一本书,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沈鸿煊、姜擎对视一眼,都感觉很怪异。 几年不管他们,不见一面的人,忽然对他们关注起来了,这莫不是某场阴谋、阳谋的开始? 秦王府书房,两人将那本书翻了几遍,没看出有什么玄机。姜擎随手丢抽屉里,看向沈鸿煊:“你查到什么了?” 沈鸿煊摇头,“继后很谨慎,殿内没有信件,也没有先后和继后的墨宝。” 姜擎一点也不意外:“你什么时候去燕国公府?” 沈鸿煊盯着姜擎看了两秒,思忖,“今日燕家有人因我而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略备薄礼,出点棺材份子钱?” 姜擎眼眸一亮,“他们家肯定有不臣之心,我去求父皇让王福去查,保证万无一失。” 两人击掌,“就这么定了。” 是夜,燕国公府防守较平时更为严密,书房周围阵法开启,根本无法接近。 沈鸿煊围着燕国公府转了一圈,没找到缺口,只能悻悻地回去。 沈良:“主子,这燕国公府定有古怪,从很多年前就铁板一块,渗透不进去。 他们家出来采买的下人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苟言笑,不说话。 感觉像是傀儡。但他们家修士中,没听说谁修炼傀儡术…” 沈鸿煊:“查那些奴才的来源、过往、姻亲关系、往来关系。” 他来极道帝国近十五年,这燕国公府,还从来没有在府内举行过宴会,即便是婚丧嫁娶,也只是在一进院,后院从来没让人进去过。 定有古怪! 但愿王福能有点用,进入到内院查到东西…… 溧州。 姜珩神识望着高耸入云的轮回塔,惆怅不已。 轮回塔身的裂缝,虽然合拢了,但还没有完全修复,想要等轮回塔苏醒,难了。 如何安置这身由轮回之力形成的肥肉,姜珩一时拿不定主意。 放丹田、放识海,都感觉危险。 一不注意,就可能轮回到自己不存在的时候,彻底化为虚无。 不放丹田、识海,又能放哪里呢? 肌肉、骨骼、脏腑肯定不能放。 一旦进入人体循环,她就…… 愁啊。 姜珩坐在正房台阶上,手掌托腮,没精打采。 李垣将茶递姜珩手里,“公子可是修炼遇到什么问题了?你都……这样好几天了。” 姜珩喝了口茶,仰面躺地上,“我想减肥,想长高。但,减肥不好减,长高也不好长。” 李垣:“公子,你还小,肯定是会长高的。至于减肥,少吃点,多动点,总能减下去的……” “你不懂。我这身肉,它就不是肉,靠少吃多动减不了。” 李垣:“……”长在身上的,还能不是肉? 姜珩却突然爬起来,“我有思路了。” 三两步跑回房间,换身衣服,立即到院子里打坐入定了… 第143章 黄泉上人 半个月后。 姜珩身高重回180.9,量完身高,喜滋滋地抱着仍然肥胖的肚子,出门了。 刚走到一进院大门口,就看到周和文和王言初跪在太阳阴影处。两人身影已经虚弱到几近透明。 隔着那么远距离,还能找来,是个人才!至少定力是有的! 王言初、周和文:“求公子收留!” 姜珩不想收,她现在不敢减肥,不敢恢复女儿身,就是怕身边的男鬼起歪心思! 被契约鬼反噬的阴阳师不在少数。她不想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当作没看见,出门,呼吸着街道上喧嚣的空气,姜珩心情很不错,终于又回到人类社会了。 “烛龙兄?你出关了?” 王旭文骑马走过,奇怪地看着姜珩,“你,你怎么不一样了?” 姜珩哈哈一笑,“我是烛龙的师父黄泉,你是谁?” 跟着出来的鳄鱼plus:“…” 门口执勤的士兵:“…” 是换班的时候来的? 王旭文下马,行礼:“晚辈王旭文见过黄泉前辈。” 姜珩赶紧将王旭文扶起来,“小兄弟,年纪轻轻,就王境了,不错,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王旭文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行礼,“前辈谬赞了。晚辈还差得远呢。” 一番客套后,王旭文请姜珩用早膳,“前辈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看情况。不确定。” 王旭文盯着姜珩看了又看,“前辈,您和烛龙兄实在长得太像了,不知他是您…” “儿子,亲生的。”姜珩牙酸,自己给自己当儿子,这一个谎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真是… 鳄鱼plus:“…”知道真相又不能说出去,真的憋得慌。干脆别开脸,专心吃饭。 和王旭文分别后,姜珩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觉得该给自己找点事做。 一刻钟后,保和堂门口,姜珩摆上『专治疑难杂症』的摊子,拿着本杂书看得津津有味。 梁有平本来是要去保和堂抓药的,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讥讽道: “我说你这胖子,年纪轻轻,就出来招摇撞骗…” 姜珩抬头,看清梁有平的时候,嘴角一勾,“你这湿毒,我有法治,要不要试试?” “你…”梁有平愣住,能一眼看出他这是湿毒,不是花柳病,这胖子…“你认识我?” 姜珩摇头,“不认识。但你身上这些痘、疮,我认识。” 梁有平立即坐到姜珩对面的看诊凳子上,“神医,您说我这疮怎么治?” 伸了手自觉地想要放脉枕上,脉枕却先一步被姜珩拿走。 梁有平瞬间炸开,“你,你什么意思?你也以为我这是花柳病?” 周围本来要上来围观的,迅速后退,一脸鄙夷嫌弃之色。 姜珩摇头,“我说你这是湿毒就是湿毒。不需要诊脉。脱了上衣我看看前胸后背,就能知道你这湿毒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梁有平按住衣襟,“你,你是朱家派来的,想看我出丑?” 姜珩无语,“不脱也罢,反正你也出不起我的诊金。走吧,别耽误后面的病人。” 梁有平:“欲擒故纵!你就是朱家那些坏胚派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让大家都看看我这身疮,再找人污蔑我说我得了花柳病快死了,这招你们用了很多次了…” 说到后来,梁有平憋屈地哭了,越哭越伤心,“你们怎么就那么坏呢,派人给我投毒,还要祸害我的名声。都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 姜珩手里的杂书都看得不香了,皱眉,“你还治不治了?” 王旭文回家换了身衣裳,刚走到街上,就发现人群朝一个方向跑。急忙追过去,挤进人群,“怎么了?” 看到姜珩,“黄泉前辈这是?” 姜珩指了指『专治疑难杂症』的帆布,又指了指蹲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梁有平,“他说我是他对家派来害他的。我看他的被害妄想症不轻。得治。” 王旭文看清梁有平,神色一肃,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这位兄弟,我是崇水县尉,你有什么冤屈可以与我说。” 梁有平蹲地上,泪水、汗水浸得破了口的痘疮又痛又痒,难受得想抓又不敢抓,面容都扭曲了,委屈道: “跟你说有什么用!我还国公府世子呢,都被害成这个样了!你个小小县尉还能管到京城去……” 王旭文:“……” 围观群众又后退了数步。 又恶心,怕脓水溅到身上,又好奇,竟然是国公府世子?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从保和堂走出来,看了看左右,找到姜珩: “你凭什么说他是湿毒,不是花柳病?你可知他全身上下,都和脸上差不多,病程已经到晚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药童帮腔道:“对。这男人是我师父看诊的,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现在师父也只不过是给他拿些汤药减轻些痛苦而已。 你个胖子,年纪轻轻,就胡言乱语,招摇撞骗,肯定上梁不正下梁歪,根子就是个坏的。县尉大人,你还是把他抓入大牢好好审审吧。” 姜珩本想息事宁人,不管那个老头。但这药童太可恶了,竟然还骂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口气顺不下去。 姜珩站出来,刚要说话,人群里突然站出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指着药童就开骂: “说谁上梁不正下梁歪?人家黄泉公子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有点胖,那也是仪表堂堂。你看看你,嘴歪眼斜,吊儿郎当,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 “我什么我?老娘上次去你们那看诊,那老匹夫还想吃老娘豆腐。”中年妇人挺了挺胸,“你个麻竿儿,也学你师父那套,不摸我胸不给我拿药,还瞒天要价。 老娘和你闹,你还仗势欺人,仗着你县令小舅子的身份,找人到家里欺负我。要不是你跑得快,老娘铁定把你剁成谄儿包了饺子!” 说着,舞了舞手里的菜刀,“你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下贱货,要不是这把菜刀,老娘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有脸说别人!我呸!县尉大人,你要为民妇作主啊。” 第144章 看样子,你要赴黄泉了 周围人全部退后,远离中年妇人,这菜刀刀刃闪闪发光,铁定每天都在磨,锋利得很。 中年妇人跪下,指着老头和药童,“就是他,他们师徒欺负我。就在昨天!街坊邻居都看见了!都可以作证!” 但,周围的人全都别开视线,装听不见。 白胡子老头,老神在在地摸着胡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老夫在此坐诊三十年,从未有过看诊以外的逾矩之处,街坊邻居都可作证。” 围观人群有一半都点了头,剩下的一半都迟疑,犹豫不决。 药童帮腔,“对,我们师徒行得正坐得端,你个寡妇,还想诬蔑我们,也不看看你那身肥肉,又丑又恶心……” 姜珩感觉有被“污血”溅身上,扭头看保和堂三字,“我说,县衙的人在这,你都敢明目张胆的人身攻击别人,县衙的人不在时,你们是不是就要行那不轨之事了?” “你……” 周围百姓纷纷点头,“对呀对呀,县尉大人还在呢……” 药童气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个死胖子!” 姜珩生气:“我胖不胖,关你什么事!又没吃你家大米!” “你……” 姜珩:“我什么我?你们在此经营三十年,又是做医馆药铺生意的,还能没有点人脉?他们之所以帮你们说话,不过是怕你们以后看病拿药不尽心,光挣钱不治病。” 白胡子老头,一甩袖子,“胡言乱语!” “对的。我师父那是神医,有口皆碑!” 姜珩翻了个白眼,“既然是神医,那就把他,”指向梁有平,“治好呀。治不了,就别在那叨叨! 还神医,我看是老眼昏花,连个湿毒都能看成花柳病,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病被你老眼昏花看成了旁的,最好是没把人治死,不然,你就摊上人命了!” “你……” 白胡子老头脸颊迅速臊得绯红,“你个无知小儿,懂什么!县尉大人,这死胖子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赶紧把他抓起来!” 姜珩摊手,“证据呢?” 药童急道:“这还不是证据!他明明就是花柳病,从里到外都烂了,还浑身恶臭……” 姜珩轻笑,拍了拍手,医馆的屋檐下,密密麻麻的显现出无数的苍白身影: “忘了告诉你,我是烛龙的师父,黄泉。上穷碧落下黄泉。眼下,你,看样子,要赴黄泉了。” 所有人惊呼,“爹”“娘”“娘子”…… 王旭文身子不自觉地一哆嗦,赶紧朝姜珩挪了一步,但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一步,在人群骚动中,又往姜珩方向挪了一步…… 白胡子老头回头一看,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药童强一点,两股战战,双膝跪地,“这,这怎么可能!对了,这医馆建在当年的坟场上,就是要用救死扶伤的功德来镇压这些鬼魂的……” “是吗?”姜珩好整以暇地扫视一圈,“可他们,你的街坊邻居,却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呢!他们的亲人也是当年的坟场枉死鬼,需要你们来镇压??” “这……” “无法自圆其说吧。”姜珩看向王旭文,“赶紧去把你的人叫过来,看看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有没有冤屈。” 王旭文哎哎答应两声,刚跑出一步,就腿一软趴在了地上,尴尬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 跑出老远才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刚刚,太……吓人了。 那医馆竟然有那么多鬼,少说也有几百。其他店铺最多才几十个。 医馆里还有一股寒气,从开着的大门窜出来……一窜过,恐惧便直冲天灵盖! 梁有平爬起来,郑重地朝姜珩跪下,“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原谅。求贵人给小子治病!” 姜珩重新到摊子后的高脚椅上坐下,对周围的杂乱、嘈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哦,现在怎么相信我不是来害你的了?” 梁有平恭敬地跪好:“烛龙公子高人大义,明知周家势大,有圣境修士,还单挑周旋灵,替韦州王家报了深仇大恨,让周家所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小子虽不在现场,但深感烛龙公子豪情万丈,义薄云天,必然是上天派下来帮我们受了委屈的人伸张正义的。 烛龙公子尚且高人大义,烛龙公子的师父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先前是小子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子无心之过。 小子叩谢!” 在保和堂找到自家亲人的围观群众们,一个个的,全都朝姜珩跪下,“求大师帮忙查证爹……的真正死因……” 姜珩扫视一圈,嘘了一声。 跪拜的人全都噤声。 姜珩:“查案,找官府的人。不要找我。有病的,排队。我这只开方子,不拿药。诊金,要看人。” 所有人:“……”收诊金还看人,那岂不是看人下菜碟?这烛龙的师父也太不讲究了!也不怕名声传出去不好听! 有些人立即爬起来,可想想自己变成鬼的亲人,又…… 姜珩看向梁有平,“你想快点好,还是慢点好?” 梁有平惊喜,这是贵人答应帮忙治病了?! 小心翼翼道:“能快点好吗?” “快点好的话,十万灵石,或者十万两黄金。”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气,好贵!这人好大的口气! 梁有平脑袋嗡嗡的,“那慢点好呢?”他现在就只剩几两碎银子,连京城都不敢回…… “慢点的话,一万两银子。” 梁有平跪得笔直的身子,瞬间挫败地跌坐在地,又觉得不礼貌,立即跪好,“小子囊中羞涩……”他确实付不起这诊金。 姜珩早就猜到了,“不过,也可以卖身为奴,给我当奴才,时间不长,就十年吧。” 梁有平惊喜,“我治!”立即磕头,“奴才愿侍奉黄泉公子左右,求公子治病!” 王旭文带着人苍白着脸跑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立即上前,“黄泉前辈,他这病不好治……” 姜珩扫了眼跟过来,同样脸色苍白的衙役们,“无妨。左不过三五天的事。这里就交给你了,王县尉。” “哎……” 姜珩看向梁有平,“带我去你现在的住处!” 长水巷尽头的一处一进院子。 姜珩只看了一眼,便不打算进去。脏乱差,还臭,臭不可闻! 梁有平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姜珩站门口,“我不要你为奴,我要你国公府,为我所用。你可答应?” 梁有平愣住,“小子也做不了主!” “那你就爬回去,努力做那个能做主的人!有问题吗?” 第145章 多给他点保障 梁有平怔怔地看着姜珩,双膝跪下,“属下定竭尽全力!帮公子达成所愿!” 姜珩点点头,“其实也不是要你做什么坏事!只是在关键时刻,帮忙说说话,做点小事就行了。不必一副要参与谋反视死如归的样子。” 梁有平松了口气,“明白!那公子,是否要签订什么协议,以防属下反口……” 姜珩嘴角微勾,“你先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还有你,也要洗干净。明天上午,签订协议后,再给你治病。” 走了几步,又回来,“还有,注意安全。今日那药童有背景。他们很可能会暗杀你,下毒,或下药。只有你死了,才能证明他们关于花柳病的诊断是对的。” “多谢公子!” 鳄鱼plus:“小胖,那人真是湿毒?我看那院子里斑驳痕迹纵横,地上还有许多头发,他怕是还中了淫毒吧?” 姜珩望了望太阳,“那是湿毒深入脏腑的连锁反应。口干、口臭、长痘、脱发、易举、不坚、早泄,都是表象而已。深层次的,还是湿毒。” 鳄鱼plus不大明白,“那你怎么治?” “那就要看治标还是治本了。他二十来岁,便已是小宗师境后期,想来修炼天赋不错。回京后,拿回梁国公府主事权的可能性很大。让他暗中帮助沈鸿煊……” “小胖,你还说不喜欢他!你明明就喜欢他!都天各一方了,划清界线了,还在为他谋算!你还担心皇帝责罚他,想让梁国公作保?” 姜珩望着前方的街道,“是划清界线了。但…… 他若真的要找证据证明我是他未婚妻,天各一方,我也拦不住。为了给他减少点麻烦,适当提供点助力,我觉得我该做点什么。早点证明,早点好。 他一旦动手开始找证据了,必然会牵动各方利益。 皇帝第一个不会答应,因为在世人眼中,我又丑又胖,还是男的。皇帝不会承认自己的女儿是个男的!否则,天下人如何看待姜家皇室? 还有那些想要他兵权的,看上他那个人的,一旦察觉他想做什么,能阻止的会竭尽全力阻止,不能阻止的也会竭尽全力让证据指向我是假的。 只有我这个野生的不是长公主,才符合他们的预期。他和长公主的婚约才有可能因为长公主不在而作废。别人才会有机可乘。 所以,多给他点保障,总归是好的。而且……” 她与这个世界的因果,或许就在她不记得的前世身份上…… 鳄鱼plus:“那小胖,你减肥呀。减了肥,穿女装,再告诉大家,你之前是女扮男装,皇帝那关就能过了吧?!皇帝都没意见了,别人再多的意见也不是问题吧?” 姜珩笑,“我是要减肥的。但不是现在。” 是夜,一支羽箭破开长水巷梁有平之窗,射在床上。 梁有平惊醒,迅速滚落床下,躲过一劫。 但,很快,羽箭又快又狠地锁死他所有可能的逃跑路径。 在床和地之间,狭窄的空间里,梁有平数次看到太奶朝他招手,床板都被射成筛子了。 左右隔壁邻居不堪其扰,大骂,“有病吗,大晚上不睡觉,敲什么敲,乒乒乓乓的,敲丧啊!” “再敲,信不信老子把你骨头敲断!” 暗处的杀手手伸入背后捞了个空,两袋箭没了。 想了想,就一个浑身长满毒疮的废人,怕是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于是回去交差了。 天亮时分,一小队衙役跑过来,动作熟练地进门、进房间,收箭,顺便把尸体摆顺一点。 结果,房里房外、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人,箭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呢。” “你们看,这里有血迹,两袋箭,五十支,他不死也重伤。我们赶紧附近找找!别让他跑了!” 然而,直到天光大亮也没有找到人。 几个衙役聚在一起,“怎么办?怎么跟县令交差?” “依我看,还是怪出手的那人。我们只是扫尾打扫战场的,他没把人杀死,让人跑了,能怪我们没收到尸?” “对。” 崇左县令吴思达捻着嘴唇上的八字须,看衙役们回来了,立即站起来,“如何了?” 衙役甲摇了摇头,“没看到人。” “那箭呢?” “也没看到!” 吴思达一脚踢倒一个衙役,“让你们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个屁用!那箭必须找回来!是溧州驻军的!一旦让总兵知道…” 摸着额头和脖子上的冷汗,“快去把黄百夫长叫过来,他到底怎么办事的?” 早上,姜珩走出二进院,看到屋檐下抱刀而立的张向阳,奇怪道:“张校尉,你怎么还亲自来呢?” “休沐路过。烛龙兄是打算去吃早饭吗?一起啊。” “好呀。” 刚走出王宅大门,就看到侧方一个人影猛的蹿了出来,抱了个小包袱,蓬头垢面的,“公子救命!” 张向阳立即拔刀,将姜珩护在身后。 姜珩听出是梁有平的声音,“张校尉,这是我昨天收的一个病人。” 梁有平跑到大门口,咚的一声朝姜珩跪下,“求公子收留。昨夜果然有人放冷箭暗杀属下。”将箭拿出来,哗啦啦的散了一地。 张向阳看到箭,急步过去看了看,皱眉,“这是……我们营里的箭!你可看清是何人要射杀你?” “没看到。只是昨日,有人说那药童是县令的小舅子……” 张向阳眼眸微眯,立即想到了吴思达。 “你起来,跟我去一趟府衙。”张向阳朝姜珩抱拳,转身就走。 面馆。 “老板,来两碗面,多放葱,再来只烧鸡。” 旁边有人立即过来,行礼道:“你,你是黄泉……” 姜珩:“黄泉上人。” 鳄鱼plus:“……”有人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臊得慌! “黄泉上人!真是神了。昨天你刚走没多久,县衙的人就查到: 张大夫和他徒弟,大量购买假药,以假乱真,以次充好,贻误病情,导致很多本来可以治好的小病拖成大病,大病直接拖死。 早年间还有,用错剂量,用错药材,直接害死人的。但张大夫也算有些背景,他一个亲戚在府衙,一个亲戚在淮州府衙,走了许多关系,这才把那些事摆平了。 要不是你把那些鬼魂现出来,还真查不到他的底细。黄泉上人,你真是这个!”竖起大拇指! 周围人纷纷起哄,竖起大拇指,“对,对,你是这个。” 那人又感叹:“黄泉上人,你真是好人,为咱们老百姓做了好事啊!这今天这顿算我请你的!” 姜珩连忙摆手,“那怎么行!我有钱的!不用你请!” 老板端面出来,“黄泉上人为咱老百姓做了好事,这面算我请的!你们都不用给!” 姜珩:“那多谢老板了。多谢这位仁兄。” “不敢当不敢当。” 姜珩离开时,在碗底留了碎银子。老板待要追上去时,已经没看到姜珩的影子了。 第146章 张家…… 还是老位置,保和堂门口,姜珩继续摆摊。 来来往往的百姓,这个送篮子鸡蛋,那个送筐菜,还有屠夫提着最好的一条肉,渔夫提着十几斤重的白鲢…… 头天的中年妇人抱着两只颜色鲜艳的大公鸡…… 姜珩刚说不用,不收,那些送礼的便丢下“礼品”,一溜烟地跑了。那鱼还使劲地弹桌面,想要逃跑。 姜珩只能赶紧把鱼挂起来,听鱼在那拍桌腿:啪啪啪…… 中年妇人又要将鸡往姜珩怀里塞,道:“黄公子,这都是我们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要不是你,我这冤都没处伸,还有,我那死鬼到底怎么死的,这辈子恐怕都不知道……” 姜珩推,没推过,只能接过鸡,拿出一块碎银子,“你拿去和他们分一分,我不能白要你们的……” 中年妇人连忙推脱,“黄公子,你太客气了。这个不能要……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哎……” 鳄鱼plus传音:“小胖,中午可以加餐了……” 突然,李一贼眉鼠眼地跑过来,将一个布口袋丢到姜珩桌子上,和其他人一样作了个揖便急步匆匆地跑开了。 姜珩透视,布口袋里是一盒糕点,以及一封信。 信是写给烛龙的。 姜珩回了王宅后,才打开看了看,奇怪道:“王永思?” “属下在。” “韩紫是不是有个经常一起玩的小姑娘叫李纯茹,和张家老七张元秋有婚约?” 王永思:“是的。公子,李纯茹和张元秋的婚约,是两家十多年前就订下的。下个月,李纯茹就及笄了。两家这段时间正在商量婚事。” “那她写这信是什么意思?指望我帮她把婚事搅黄了?” 王永思接过信看了看,“可能她走投无路?她家里没一个反对这门婚事的。两家在商业上有合作,张家有牧场,有…… 公子,李纯茹可能已经知道张元坤自爆的内幕了。她担心自己嫁过去也会被公公祸害,所以才抵制这门婚事……” “张元坤?”姜珩猛然想起,进溧州城时听到的那个内幕,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张家还真的不能去。 她一个小姑娘,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别人的地盘,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大权在握的公公? “你去打听打听,他是不是每个儿媳妇都要霸占,还是只对张元坤的媳妇情有独衷?另外,这个张元秋知不知道这件事,对这件事有没有预防措施……” “好的。属下马上去。” 晌午。 张向阳带梁有平回来,“烛龙兄,已经办妥了。县令撤职、关押,相关人员论罪秉公处理,大概秋后处斩。相关文书已送驿站上呈朝廷。” “多谢。” “不客气。烛龙兄,你……” 梁有平整个人都麻了。这人明明是烛龙的师父黄泉,张向阳却叫他烛龙,是自己认错了,还是张向阳认错了…… 姜珩:“张校尉,今日百姓送了许多肉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中午一起吃饭吧。” 张向阳摸摸后脑勺,“那敢情好。我去买酒。咱兄弟,相识一场,还没喝过酒。中午不醉不归。” 姜珩点点头,“好。” 张向阳走后,姜珩看向梁有平,“你现在,没住处,就住这屋檐下吧。待会让人给你送水,洗干净后,太阳暴晒一刻钟,保证每个地方都晒到。然后穿条裤衩,等着。” 梁有平:“好的,公子。” 不多会儿,院子里,太阳暴晒的地方出现了一桶水,水怎么来的,梁有平根本没注意到。 洗干净,正面晒了晒背面…… 只是太阳暴晒的滋味,不是一般难受。那些还没有破口的疮,就像是爆浆樱桃一样,一颗颗爆开,又痛又痒,却又不敢抓。 洗了一遍,洗二遍,再暴晒…… 直到没有脓液流出来了,每颗疮都结了痂才算是真正洗干净…… 张向阳买了酒回来,奇怪地看了眼全身毒疮的梁有平,径直朝二进院去了。 梁有平也想去,他早饭都没吃,中午饭还不知道有没有着落,这洗来洗去,洗得精疲力竭,也想吃点江西。但刚走到进二进院的门廊处,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回来了。 临近午时,姜珩出来,看了看梁有平那一身的疮,很明显后背比身前严重,上半身比下半身严重。 将一块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放地上,“坐上去,盘腿,五心向天,入定修炼。我待会再来看你。” 梁有平:“……”就这? 自从中湿毒后,他经脉就淤堵得厉害,灵力运行也迟重无力,现在,灵力已基本不能顺畅运转。 运转一个周天,整个人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沾了盐份的汗水,泡得浑身的疮,难受得要命…… 面前的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桶水,水桶上写着:可以喝。 张向阳酒足饭饱,从二进院出来,就看梁有平端坐太阳下,全身都在冒烟,也不知道会不会中暑。 下晌午,姜珩走出来看了看,直接回去修炼了。 直到太阳落山,梁有平才醒过来,面前的水桶还在,还出现了一碗面,一盆药,盆子上写着:天亮之前喝完! 梁有平喝多了水,想尿,偏偏一进院没得茅房。 憋的难受,就悄咪咪地跑东边护城河,刚要跳下去洗个冷水澡,就被旁边突然闪现的一道白色身影吓得跌了个狗吃屎,没憋住,趴地上尿了裤子,顿时臊的满脸通红。 王永思盯着梁有平看了看,转身隐身走了。 梁有平深呼吸,再深呼吸,丝毫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了贵人。 隔天,王永思汇报道: “公子,那个张元秋知道张元坤自爆的内幕,也知道还有其他受害人,但其他受害人都不敢揭发,怕丢脸,怕被沉塘。 属下在张家还找到好几个女的怨鬼,据她们所说,张元坤不是第一个被霸占了妻子的,张元坤的爹也不是第一个霸占儿媳妇的。 张家有晚辈给长辈上供的传统,一般长辈不会挑剔晚辈送的东西,但有的会自己挑。 就像张元坤的爹,未经允许直接霸占了儿媳妇,张元坤还有苦无法说,有怨无处申,只能自己挨着。 几乎张家所有子侄都在想办法逃离张家。但收效甚微。 目前,张元秋已经在积极的想办法,打算婚后带李纯茹去圣人学宫参加年后的官员适应性考试,谋个一官半职,以后再也不回来。” “那他们婚期定的几月,什么时候走?” “婚期定在十二月。要过了明年元宵才走。中间有好几个月,怕是会有变数。” “嗯,好几个月?”姜珩奇怪。 “对呀。十三月、十四月、十五月十六月。然后才是过年,元宵。” 姜珩:“…那是挺久的。这中间极有可能出现变故。” 王永思:“是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就离开,退婚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第147章 黄泉引路人 王永思解释道: “退婚会让李张两家水面下的矛盾暴露出来,加剧双方矛盾。张家这种八百年世家,最重脸面,不会允许这种事被摆在台面上。 但现在就走,会被认为逃婚,私奔,奔者为妾,对李纯茹也不好。万一张元秋变心了,她就…” 姜珩想了想,“你翻翻现有律法,看这种情况会如何定罪、判刑!再写封检举信,隐身送到巡按手上,抄送给州府。注意别漏了笔迹。” 王永思:“是,公子!属下这就去办!” 三天后,巡按王之砚和溧州总兵带着两千士兵将偌大的张府围了。 张府主事人张泽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张家赋税交少了,还是我张家拿不动刀了?” 狂妄自大至极。 王之砚:“张员外不必动怒,本官也是接到举报才来的。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有数吧?应该不是什么大罪吧?” 张泽心里已经开始打鼓,是那件事被人知道了,还是哪件事… 要是那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不承认,就谁也处罚不了他。可若是… 王之砚安抚地拍了拍张泽的肩膀,“张员外,别怕,小事,就走走过场,象征性处罚一二,对你们不影响的。大事,本官也做不了主,得上报朝廷。” 这话一说,张泽更心虚更害怕了。别开脸就给管家使眼色,管家意会了,但一把刀突然出鞘半尺拦在了面前。 管家、张泽脸色都难看至极…… 州牧都要给他三分颜面,这个王之砚太不识好歹了些:“若是阁老还在,你们敢这么对我……” 王之砚心底冷笑,就算是张阁老还在,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然,谁来救他呢?于是,万分为难地低声道: “张员外,你知道的,烛龙公子在溧州,我们要是出动慢了点,办事不符合他预期,或者他听到什么风声,觉得不对劲,那我们溧州所有人都得完蛋! 就像韦州一样! 一锅端啊,连监狱里的衙役、县衙的捕手都没放过。 上面的更是…那韦州牧直接诛九族,消息刚刚传到我们这边,你可能还没听到,你听到了也别往外传哈…” 张泽更心虚了。 现在他家在朝堂没人,在地方任职的又隔了一两千公里,远水救不了近火,且官职又比巡按低… “王大人,到底什么事,能给我透个底吗?” 王之砚大手一挥,“全部带走,审完了再说。张员外,请!” 王永思几乎是跑回二进院的,“公子,巡按把张家抓了,应该能审问出一些东西来。他们家那些人可不干净,害死过良民。” 姜珩好奇,“你是用什么理由举报的?巡按来得这么快?” 王永思得意的嘴角一勾: “女人是弱势群体,明明被霸占,道德首先指责的是她们,有的是人为了名节让她们去死,沉塘、火烧、撞柱,不一而足。 所有脏水都是往她们身上泼,后果也是她们承担。 在那几个怨鬼里,有人愿意出头状告张泽强\\奸,告张泽和张泽儿子轮\\奸…” 这一番话听下来,姜珩对王永思刮目相看。他一个男人,竟然能设身处地地为女人辩护,完全没有受到时代局限。 不错啊。 “那怨鬼怨气很大,能现形?” 王永思点头,“本来一个是不行的,但为了将张家丑事宣扬出去,为自己讨个公道,她们自研了一种怨气转移之法,将所有怨气集中在一人身上,那人便能现形了。她们打算抛开脸面,把张家所有的罪行都揭露了。” “哦。那你继续关注。” 没一会儿,州牧刘恒便亲自来请人。 姜珩奇怪,“关我什么事?请我去做什么?” 守门的程光远道:“张家出了怨鬼,刘大人说请黄泉上人去帮下忙,看那些怨鬼有没有说真话,还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姜珩:“行吧。” 刘恒心内暴躁得不行,才刚刚把保和堂那件事情压下去,就又出了张家的事。 这黄泉上人,简直和烛龙一个德性,爱管闲事。烛龙送一群人走,黄泉便也送一群。说是黄泉引路人一点不为过。 真是…… 眼看又高又胖的姜珩出来,刘恒赶紧收敛情绪,满脸堆笑地做足了姿态,一堆彩虹屁拍得姜珩有些不悦地掏了掏耳朵,感觉耳朵受到了荼毒。 “黄泉上人?” “走吧。” 刘恒有些懵。他不擅长钻营拍马,这第一次如此尽心尽力的拍马屁,难道拍到了马腿上,怎么黄泉上人有些不开心呢? “哦哦。”赶紧小跑在前带路。 张家。 巡按王之砚惊异地看着姜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烛龙公子果然如传言一般天赋惊人……” 刘恒赶紧介绍,“这是烛龙公子的师父黄泉上人。这是巡按王之砚王大人。” 王之砚惊讶之色更甚,“黄泉上人?”没听过这名号,“黄泉上人可是来协助办案的?” 姜珩微微点头,淡然地拍拍手,所有鬼魂现形,整个张宅顿时人满为患,黑压压的,刘恒等人吓了一跳。 王之砚也是修士,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施法”“施术”效果如此明显的,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这么多?” 姜珩翻了个白眼,“八百年底蕴,没点人也传承不了这么久啊。刘大人,你们问吧。我回去了。我留了人在这。凡是不说实话的,会被吞噬。” 刘恒等人顿时脸色苍白、汗毛全立起来了,“多谢黄泉上人!” 姜珩刚要走,突然回头看向张家后院深处。 王永思也朝那里看去,“公子,那个院落是张家处决犯错下人的地方,地下有个死人坑,估计埋了三百来人,各种死法都有。但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所以,只是阴气重,没有鬼。” 刘恒小心地问姜珩,“黄泉上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姜珩回头,“没什么。” 暗中问王永思,“你知道为何那些怨鬼都不接近那里?” 王永思疑惑道:“可能是那些断肢残骸也生了灵智。那地方,属下之前粗略看了一眼,便离开了。现在想来,当时有一颗头,一颗女人头,眼睛睁开的,牙齿咯吱作响……” 第148章 送走活爹计划 姜珩点头,“对。把她也叫过来问话。我让程光远过来助你。不听话就直接吞了。” “好的,公子。” 程光远天天看大门,看得都快发霉了。他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晒太阳,出门跑腿、交友、接触新鲜事物。但,任务不允许。 如今,终于得到出门令,一溜烟地就跑了。 张家,所有人在看到那么多鬼的时候,就吓得一哆嗦。再看到鬼中有认识的人,那人还死状凄惨,自己还插了一脚,就…… 晕的晕,失禁的失禁,崩溃的崩溃… 还没一刻钟,便什么都交代了,甚至连尿床、洞房、害人杀人等等事情,都语无伦次地交代了。 程光远过去的时候,州牧头都大了,深感年度考核的优秀没了,没了! 入夜。 张家这边还在加班加点审问人和鬼。 王宅这边,姜珩已经开始引月入体,庞大的月华巨伞照得整个溧中城亮如白昼。 张家后院却突然有打斗发生,阴风肆虐,飞沙走石,却根本看不到打斗的人!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还有意志力坚定不想交代的,心下已经开始打鼓。 这是废院那死人坑被发现了? 是黄泉上人留下来那人发现的? 王之砚惊堂木拍桌子上,“还不老实交代?” 张家管家一个哆嗦,“老奴…” 后面的打斗声势越来越大,不止飞沙走石,还有男男女女张狂的鬼笑和惨叫,以及大将军义正辞严的呵斥声…… 所有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汗毛又竖了起来。 “还不交代!你们…” 后面,突然一声凄厉的诡啸,直冲云霄,然后戛然而止。 “哼,你虽有怨,但也不是这么个报复法!随我去前院受审!” 很快,王之砚面前的地上出现一颗人头,活生生血淋淋的人头,咕噜噜地滚到管家面前。 管家瞪大眼睛,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然后,一口水梗喉咙上,眼睛瞪出眼眶,嗝屁了。 人头突然飞到空中,冒出漆黑如墨的鬼气,哈哈大笑,凄厉的鬼笑声响彻整个张家,“你也有今天!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啊!” 程光远长枪一跺地面,发出砰的一声,人头突然止笑,恭敬地悬浮半空,扭捏地东摇西晃,仿佛害羞一般,娇滴滴地道: “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妾身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之砚:“…” 程光远隐身。 王永思胳膊肘碰了碰程光远,“好久没这么爽快地打斗一场了吧,爽不爽?” 程光远站远了一点,不理王永思。 “你有没有觉得这颗人头,她是实体的,不是鬼?” 打了一架,程光远当然知道这人头不是鬼,没办法虚化,只是,“…” “这东西,属阴,但不是鬼,看着也不是僵尸,你觉得是什么?” “怪。” 隔天,八百年世家张家落下帷幕,因为谋财害命,因为奸人致死,因为… 数罪并罚,全族男丁流放极寒之地挖冰块,女眷大多贬为奴籍。 结果公布那天,梁有平身上的湿毒好的差不多,大摇大摆地光着上半身从市集走过。整个人容光泛发,嘚瑟得很。 所有百姓驻足围观。 “竟然真的治好了!就是这一身痘印,怕是要成麻子脸,麻子坑哦。” “没想到黄泉上人的医术这般厉害。” 立即有人上前恭维… 溧州府,刘恒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却愁眉苦脸,苦大仇深。 本来王旭文是没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的,被特许参加了。 刘恒:“王旭文,你去打听打听,烛龙公子和他师父黄泉上人还要在溧州待多久? 他们再待下去,我们今年的考核就要完了,优秀已经没了,要良好也没有,大家这年还怎么过…” 王旭文万分为难,“刘大人,这个太刻意的话,倒显得我们想要赶他走…到时候,得罪了,事更大…” “那你说怎么办?前几天他闭关,我们天天帮他收尸,那些个雇佣兵到现在都还有十来人没认出是谁,没人来认尸。 这好不容易没有刺客来了,他师父来了。 说什么黄泉上人,我看黄泉引路人还差不多。 一天到处乱逛,管闲事,治个病人都能把崇左一班人全弄成秋后处斩,和烛龙那个事儿爹简直一个德行,搞事搞事,一天尽搞事… 我们都已经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了,他还想怎样?” 刘恒扶额,头大如斗,“赶紧想个办法把他们师徒送走!要合理的,没有瑕疵的理由,不让他怀疑我们居心不良的理由…” “噗呲” 刘恒指着笑出声的江鹤鸣,“江鹤鸣,你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今年进不了考核第一梯队,谁也别想升官发财!还笑!” 江鹤鸣赶紧正襟危坐,“大人,下官有一个提议。” “嗯,你说。” 江鹤鸣:“镜玉湖的虾斗蟹会,下月就要开幕了。就在隔壁的湖州举行。也不远,就七八百公里。不如让旭文跟他们师徒提一提。” “大人,下官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他们不是要出来吃早膳嘛,就多弄点河虾河蟹,在他们常去的店铺,弄成个特色,再让旭文或者其他老百姓吹吹口风,就能顺畅地提到虾斗蟹会了。” “不错。这事就你去办。” 王冲顿时想割了自己的舌头。没事瞎建什么言献什么策啊。 “那,大人,这虾蟹谁去捉呢?工钱谁给呢?可以预支吗?下官实在是穷,穷得裤子都漏屁股蛋子了。” 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 怕热,怕磨裆,不想穿合裆裤的,谁不是穿的漏屁股蛋子的裤子! 刘恒火大,怪他平时太和气了些,一个个的都敢跟他开玩笑了:“都给我闭嘴!王冲,你去外面找可靠的人,工钱你列预算,先预支十两银子给你。办得好,有赏。办得不好,从你俸禄里扣。” 王冲:“……” 其余人闷笑。 刘恒:“王旭文,你负责吹风。至于怎么吹,你自己想办法。今天就议到这。要是这个月底把这两活爹送走,每人赏十两银子……” 第149章 吹风 早上的阳光,并不是那么毒辣。 姜珩打完太极拳、军体拳,跑完十公里,再打军体拳、太极拳放松身体,舒服地冲个澡,一身清爽地出去吃早饭。 提前五十年过起了退休生活,爽的嘞。 照例点两笼包子,喝着醇香的豆浆,舒服。 掌柜端出一盘个大肉多的河虾:“黄公子,您为咱百姓做好事,这盘清蒸河鲜送您。这是蘸水。” 姜珩看了眼,这虾,看着像青虾,但比她之前见过的大两三倍,每只都有手掌那么长,壳薄肉多,肉有好几两重。 “多谢。” 旁边的人也赶紧点了一份,“湖州那边的虾斗蟹会快开幕了,也不知道今年的虾王蟹王会是谁……” 他同桌的人挑起一只虾:“这虾每只都长得一模一样,怎么能看出哪只能赢得比赛?” “你我都是凡人,看不出来正常。”扭头看姜珩,“哎,黄公子,你要去参加湖州的虾蟹比赛吗? 赢了就可以一直免费吃到闭幕,那些虾蟹可都是用灵水养的,现在正是肥美多汁的时候,听闻还有一道菜叫做醉虾,一道菜叫酒蟹……” 鳄鱼plus传音:“小胖,这个湖州也是镜玉湖边上的,他们那边的官府鼓励养殖,专门圈了镜玉湖北边的浅水沼泽地,养虾蟹、泥鳅、鳝鱼。 以前我小的时候,闻着灵气味儿去偷吃了一嘴,要不是我会打洞,跑得快,我都交代在那里了。小胖,我们去吧,赢了比赛,多吃点。” 姜珩:“……” 礼貌地朝隔壁桌的人点点头,“看情况吧。” 王旭文大步走过来,“黄前辈,早啊。老板,一笼包子,一碗粥。” 保和堂门口。 刘恒带着几个人一见姜珩,就送上红封,并一篮子红鸡蛋、喜糖什么的,“后天,某家里办喜事,请黄公子和烛龙公子一起赏脸热闹热闹。” 姜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吧,好像没那么熟。不接吧,好像又有点熟。来溧州后,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 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恭喜刘大人。”拿出两只金狗熊,“我就不去了。免得看见不该看的。” 刘恒:“……那某让人给王宅送一桌席面,咱们隔空共饮。” * 李纯茹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跑啊,转啊,活像只兴高采烈的蝴蝶:“小桃,我现在才知道,这世界还是不错的。” 小桃:“是的嘞,小姐。咱们这回可得好好感谢黄泉上人。肯定是他在推动,这件事才能这么圆满地解决。” “不,还不算圆满,还差一步。他们虽然流放了,但还没死呢。若是立了大功,回来了,我岂不是还是要嫁过去,受那罪。” “那怎么办?小姐,这事总不能再请黄泉上人出手吧?” 李纯茹摇头,“这么点小事,怎么好麻烦黄泉上人。等我想想,对了,阿紫要去学炼器,我也要准备考试,考上了就一起去,考不上,我给她当丫鬟也要去。 她可是我家客卿,我这点要求,爹应该会答应的吧?算了,还是不告诉爹了。先考了再说。小桃,赶紧收拾东西,我要去阿紫那里,和她一起复习。” 王梓涵莫名其妙,“你也要考?” “对呀。我们李氏成衣,要想有所突破,就不能一直在普通人身上做文章,还是要把功夫下到修士身上去。我要跟你学,考上了,我们就是同学,考不上,你就是我师父。” 王梓涵眼皮直跳:“你有学籍吗?” 李纯茹顿时如丧考妣,“那怎么办?” “回去自己想。” “阿紫,帮帮我嘛。要不,我现在就拜你为师。” “我自己都没管好,不收徒弟。” “那,能不能让州府再给我加个学籍,加个考试名额啊?不是都给你加了吗,我还是李家嫡女……” “你有什么突出贡献吗?” 李纯茹一噎,有些恼怒,有些沮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给你当丫鬟!” “我没有穿成这样还啥都不干的丫鬟!” “阿紫……”李纯茹抱着王梓涵胳膊撒娇,“你就帮帮我吧?” 王梓涵摇了摇头,“州府加学籍的前提条件,你不是知道吗?你与其求我,不如去好好读书,凭实力考到溧州书院。这样,谁也没话说。” 李纯茹拉下脸来,“阿紫,算我看白你了。我还当你好姐妹呢,你这么点小忙都不帮我!绝交!我们绝交!” 王梓涵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如你所愿。” “你……” 李四恶补炼器知识,被各种材料图和颜色辨别、搭配弄得头晕眼花。 待李纯茹走了,才揭开脸上的书,无奈道:“韩小姐,你何苦得罪她呢。” 王梓涵摊手,“不然呢?” “不然……”李四顿了一下,“属下去安排一下,不让他们打扰到你备考。” 保和堂门口。 姜珩刚要收摊,李一又来了,同样贼眉鼠眼地丢下一个布口袋,作个揖,就走。 姜珩透视,口袋里同样是一盒糕点,一封信。 信这回是写给黄泉上人的,但拜托的事项却是要加考试名额。 姜珩失笑,她又不是阿拉丁神灯,什么事都要管啊。当没看见,回去就扔进了灶堂。 李垣有些奇怪,“公子,那盒糕点?” “烧给你们吃。” 李垣:“……” “贺鸣呢?” “属下在。”贺鸣睡眼惺忪地从外面走来。 姜珩将贺鸣上下看了看,“你出去鬼混了?” 贺鸣摇头,“公子,你可别乱冤枉人。这些个女鬼,我还看不上。我这是……我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我都没看清谁杀的我,为什么杀的我。所以,我懵啊。” 姜珩不想管他以前是怎么死的,“你出去打听打听,湖州那个虾斗蟹会是什么样,路怎么走,我们过几天去吃点好的。” “好的,公子。”贺鸣深吸口气,装扮瞬间改变,整个人容光焕发,看着俊朗又帅气。 鳄鱼plus爬过来,“小胖,咱们后天那桌席面吃了再走吧。州牧家办喜事,听说要杀牛……” 第150章 我和父母都长得不像 梁有平期期艾艾地找到姜珩,“公子,听说你要走了?我怎么办?” 姜珩将梁有平上下看了看,“你的湿毒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保持良好生活习惯、坚持修炼,基本不会复发。 作为治病的报酬,你,现在发天道誓:你必将努力争夺国公府实权,并为我所用,绝不背叛。” 梁有平规规矩矩地发了天道誓。“公子,你们走了,能不能带上属下啊?属下吃的不多…” 姜珩当没听到:“现在,交给你第一个任务:想办法回京城,夺回国公府实权,灭掉朱家。” 梁有平:“…” 这个任务感觉比登天还难。 连贴身小厮都背叛他,离他而去,他要回去夺权不说,还要把成武帝都没灭的朱家灭了? “怎么,有问题?” 梁有平迟疑道:“属下有个疑问,不知…” “说。” “公子和朱家有仇吗?” “没有。是你和朱家有仇。你不想除掉他们?” 梁有平握拳,咬牙切齿道:“想,做梦都想!” “那就去吧。好好计划一番。等你这个任务完成了,我会给你派下个任务。这块碎银子,给你,作为你的启动资金。” 姜珩将十两碎银递过去,“祝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梁有平有些不甘愿地接过银子,讪讪地笑道:“承您吉言。” 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那属下告辞!公子,一路顺风!” “嗯,一路顺风!” 鳄鱼plus听了全部,看着梁有平萧瑟的背影,“小胖,你是为了沈鸿煊才要他灭朱家的吧?不想脏了沈鸿煊的手?” “也不全是。朱家确实恶心人,但也是想考验他,看看他的能力手段,谋略布局,看将来到底怎么用他,才更趁手。” “就是说,你已经预料到京城是龙潭虎穴,你还打算去了?你是去帮沈鸿煊的?” 姜珩顿了下,神色严肃又落寞,道:“小黑,我的父母可能不是我父母,我的亲人也可能不是我亲人。” “什么意思?” “我和我父母、祖父都长得不像。” “那你是被捡养的?” 姜珩摇头,“我是我娘肚子里掉出来的,医院接生的医生和助产士亲眼所见。” 鳄鱼plus:“小胖,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外甥肖舅,你也可能长得像你外公外婆舅舅啊。” 姜珩还是摇头,“都不像。脸型不像,眼睛不像,鼻子、嘴巴、下巴,身形、身高、手脚全都不像。” 看着自己的胖手,明明很胖,但手指从指根到指尖,却越来越细,属于很好看的那一款。 祖父的手,是典型劳动人民的手,手掌宽大,手指粗壮,皮肤粗糙黝黑,洗都洗不掉色的那种。 鳄鱼plus:“…小胖,你不会像我一样,是个另类吧?” 姜珩也很是苦恼,“我也不知道。所以,如果沈鸿煊能证明我是谁,帮我找到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一定不能袖手旁观……” “那小胖,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帮他?” “再等等吧。实力不到,去了也是累赘!” 鳄鱼plus:“……” 两天后的深夜。 湖州牧阮安心神不宁,睡不着,爬起来,看到被月光照亮的大半个城,心顿时凉了半截。 会引月的烛龙公子来了! 定是烛龙公子来了! 立即召集所有属官开紧急会议,又将城中的三个县令喊来耳提面命,强调了再强调,仍然感觉没底,又连忙知会刺史和总兵。 等将一切安排妥当,天都亮了。 刚躺下,又着急忙慌地爬起来,“来人,立即去湖州书院把三小姐接回来。” 管家:“可,老爷,再两个月就圣人学宫招生考试了。三小姐这时候回来,会耽搁课程的。”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要快!” 比起女儿的前程,还是自己的前程重要。只有自己常青不倒,步步高升,女儿才能许个好人家。 姜珩并没打算进城。 天亮后不久,姜珩结束修炼,开始晨练,“程光远,你说的古战场,现在是丽水县城?” 程光远拿着地图,“对。公子,丽水县城依河而建。在上古,这一带还是蛮荒,常出奇花异草,还曾出现过秘境,是各大势力竞相争夺的地方……” “后来呢?” “后来,据说地下灵脉被人取了,奇花异草也不长了,秘境也崩塌了。但常年战争,倒是把这一带给踏平了,人们便沿河修建起村落,逐渐形成城镇。” “哦,那去看看。” 黄泉号一拿出来,还从来没去过储物戒指的李垣便瞪大了眼。这黄泉号,阵法光芒、灵石光泽太过耀眼,打眼一看,便觉得贵,极其昂贵! 湖州城楼上,阮安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焦灼不已。 属官拿着画相,盯着下方进城的人,盯得眼都花了:“这烛龙公子到底还进不进城啊?都晌午了,再拖下去,都要午膳了。” “他不进,最好。他要进,我们也不能拦着。我们在这等着,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一士兵骑马跑来,下马报信:“报,有一艘烛龙·黄泉号飞行船往北去了。” 阮安一惊,“黄泉号?烛龙公会的?” 士兵:“船身上写着烛龙·黄泉号,是帆船,且颜色……很是怪异,与传闻中没有帆、纯白色的鼍龙号并不一样。” 总兵:“这倒是和烛龙·鼍龙号起名如出一辙。那烛龙有没有和他一起?” 士兵:“并未看到人。只看到了船。” 属官甲:“不是有消息说黄泉是烛龙的师父吗?那这黄泉号肯定是烛龙师父所有,烛龙很可能跟他师父在一起……” 属官乙:“他往北去干什么?阮大人,依下官看,还是派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只要他们不进城,我们就万事大吉。” 阮安:“继续盯着。” 黄泉号沿着丽水河飞行,两岸景物尽收眼底。虽太阳晒得有点热,但河风吹着,挺凉快的。 程光远:“公子,这丽水河是龙江支流,大概形成于三千年前,丽水下游因地势平坦,形成了大片沼泽湿地。 又因夏季多暴雨,洪水势如破竹地一往无前,往镜玉湖冲去,在镜玉湖入湖口形成了几千米宽、几十公里长的滩涂。” 姜珩看看容光焕发的程光远,又看看脚踩在船舷上流里流气、无所事事的贺鸣…… 李垣走过来:“公子,午膳好了,请移步膳堂。” 第151章 疯癫公子 走在丽水县城街道上,姜珩有种在地球时开车回老家路上,三十几度高温走在丰都古城街道上的感觉。 与阴森无关。 主要是冷清。 太冷清了。 午后,或许是太阳大,天热,几乎所有的店铺都虚掩着门或关门了。街道上很难看到一个人。虚掩着的门里,也几乎没有声音传出来。 安静。 安静得诡异。 鳄鱼plus:“小胖,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姜珩摇头,“还行吧。” 走进最近的一家客栈,刚要说话,小二就立即迎了上来,嘘了一声。 姜珩莫名其妙,不准说话? 大堂里十几个光着上半身的年轻汉子一齐扭过头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带着几分杀气! 姜珩的目光在那些汉子面前的武器上滑过,看向客栈后方,传音小二:“河边纳凉的位置还有没有?” 小二立即点头,朝客栈后面指引。将姜珩等人带到一个用藤帘隔出的小包间后,才低声道:“客官,对不住,店里有人不喜吵闹。你们需要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个短打装扮的侍卫便突然出现将刀架在了小二脖子上。 小二赶紧闭嘴,歉意地看向姜珩。 姜珩扫了眼侍卫,相貌端正,身长近八尺,修为在帝境中期;穿着黑衣黑裤,面料有光泽,是绸缎;刀是横刀,看成色,品质极高。这侍卫身份不简单啊。 将小二脖子上的剑拨开,传音小二:“有什么上什么,再开间上房。” 小二感激地躬身朝姜珩行礼。 寒捷冷眼瞥了眼地上的鳄鱼plus,又扫了眼高高胖胖的姜珩,转身就走。但心里并不淡定,这个人八成是烛龙。 高高胖胖的烛龙和爬宠鼍龙,就是黄金搭档。道上都传遍了。 寒捷悄无声息地回房,刚要隐身,却见自家公子突然睁开眼睛,顿时自责不已。 赵泓恺艰难地坐起来,抚额,“来的是谁?” 寒捷几次想扶,都没敢上前,只能拿了枕头垫在赵泓恺身后,“公子,来的很可能是烛龙。” 赵泓恺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状似癫狂地呜呜哭起来,“我何德何能,他们竟然让烛龙来杀我,哈哈,呜呜” 周围包间根本没有人,但隔壁店铺的人纷纷跑走,怕被疯子发疯牵连。 耳聪目明的姜珩、鳄鱼plus:“……” “小胖,这人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你都好久没去佣兵协会了。” 姜珩扭头朝客房二楼看了看,“将死之人,会胡思乱想也正常。但,如此祸害我名声,就有点过分了。” “那你……” 小二端来酒水和烧鸡,无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躬身退下。 姜珩手指点着桌面,喊住小二: “等会,客栈楼上的那位,莫不是有病?什么声音都听不得?那他又为何如此大声音,就不怕影响别人休息?” 小二惊恐地朝姜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怕怕地朝楼上指了指,都快哭了。 果然,下一秒,有人一把掀开藤帘,再次将刀比在了小二脖子上。 小二双手作揖,求助地看向姜珩。 姜珩坐着没动,抬眸,不动声色地看向寒捷,“噢,又来一个哑巴!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干什么呀?” “你…!” 姜珩嘴角微勾,“我说你们主仆真的是有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都做不到不说话,还不许别人说话?什么道理!” 寒捷回头,侧耳倾听,听到赵泓恺在又哭又笑的砸东西… 想回去又不敢回去。不回去又担心,万一,赵泓恺又自残怎么办? “对不住,这位公子,我家公子他喜静…”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爹!还管他?” 寒捷:“…”病情无法为外人道,硬怼,又不敢! 这可是烛龙! 圣境修士在烛龙手下都走不了一招,他才帝境,怎么敢和烛龙作对! 接不上话,只能转身就走! 小二趁机跑了出去。 姜珩有些奇怪地盯着包厢门帘,“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懂礼貌,就这样就走了。” 还没走远的寒捷停步,犹豫,回去不回去? 姜珩喝了口水,“说起来,这种疯病,我也能治。” 鳄鱼plus:“那你要帮他治?” 寒捷刚好撩开门帘走进来,“你真能治?” 别人不可以,或许烛龙可以。这个念头一瞬间滑过脑海。鬼使神差的,寒捷又回来了。 “当然。不过,代价嘛,我要你们主仆所有人,都为我所用,发天道誓。” 寒捷瞳孔骤缩,“你认识我们?你真的是为我们而来?” 姜珩无语,“不认识。随便你们治不治,反正,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求我,我也不一定会出手。请吧。” 寒捷犹疑不定地回了房间,收拾残局。 “公子,属下已经派人去佣兵协会打听,烛龙若是真的接了任务,我们得快些离开…” 赵泓恺颓丧地坐在床沿,“跑什么?又能跑到哪里去?天底下又有哪里能是我的容身之所?” 寒捷答不上来,只安慰道:“公子,或许事情并不是…” 赵泓恺突然发火,“不是什么?你少在那里为他们开脱。他们一天不见到我的尸体,就一天不会消停!这次应该是下了血本,请的烛龙…” 寒捷:“…”治病的话都说不出口,更别说让烛龙开治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月夜。 当月华巨伞出现在河边,所有人都…惊呆了! “是引月公子!天啊,是引月公子!引月公子来我们丽水了,快,去看看…” 等县衙的人反应过来,整个河岸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挤都挤不进去! 河面上还全是船! “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不要打扰引月公子修炼!都散开!散开!” 湖州府的人隐身暗处,看得心惊肉跳。要是这些老百姓一个不注意得罪了烛龙引月,那后果,整个湖州都承担不起呀! 赵泓恺:“他是想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到了目的地了,随时可以动手,哈哈” 笑了两声,眼泪又止不住了。 寒捷:“…”人家烛龙公子就是单纯地修炼,根本就不是要怎么样好吧。 丽水县衙的人忙活了大半夜,才把看热闹的人全部劝回去睡觉,累得都脱力了。 县令抹把汗,对县丞道:“对了,那个客栈里原先住的都有谁,去打声招呼,千万不能得罪引月,不然有再大的关系都得完蛋!” 县尉:“之前住的是一位去药王谷寻医未果的公子,有十几个随从。那公子脾气特差,状似疯癫。怕是不好说话…” 第152章 病娇公子 县令一听,这还得了。顿时急得团团转。 “引月烛龙,那可是连圣境修士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家能顾及到我们这些小喽啰? 不行,县丞、县尉,你们马上,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疯病公子不要把人得罪了。 我马上去州府,看州牧阮大人有什么高见!这件事,一定不能是我们的事,而是全州的大事!” 县丞、县尉也知道事情严重性,分别行动。 客栈,黑衣人拦住县丞和县尉等人,“此处已被我们包了,不对外。” 县丞、县尉对视一眼,心下有了计较。 这人孔武有力,不好相与。与其让疯病公子不发病惹到烛龙公子,不如请烛龙去单独的院落居住。 两人再一对视,县尉默契地带了三人去打扫院落,县丞留下,也不进去,就在街道对面,望着月华巨伞下的人。 黑衣人:“……” 天亮后,姜珩刚下地,丽水县衙县丞樊葵便敲响了客栈的门。 那个黑衣人很不耐烦地开门,“怎么又是你?” “某是丽水县衙的县丞樊葵,专程来此等候烛龙公子,还请小兄弟行个方便。” 黑衣人犹豫一秒,还是让樊葵进去了。 后院,姜珩刚洗了脸,听到樊葵说的,有些诧异,“你们倒是考虑得周到。但我没打算在这边久留,就不麻烦你们了。” 樊葵:“怎么能算是麻烦呢?烛龙公子能来丽水,便是对丽水的看重。容樊某给公子介绍介绍丽水的悠久历史和战争文化,以及目前的现状……” 姜珩嘴角抽搐,她不是来考察、视察、巡视的啊。她就不是官。 楼上,又是一夜睁眼到天明的赵泓恺眼里全是血丝,神情沮丧道:“看吧,他就是来杀我的。杀了就走,不会久留。” 寒捷:“……” 有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难劝! 厨房冷冰冰的,没有早饭。姜珩回头看县丞,“樊大人知道街上有哪些地方特色小吃吗?早膳,我请。” 县丞赶紧引路,“哪能让烛龙公子破费。某该一尽地主之谊才是。就这条街,北边菜市口有家藕粉店,乃本地一绝……” 楼上,赵泓恺眼睁说瞎话,“不过是提前去勘察撤退路线罢了。” 寒捷:“……” “走,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敢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寒捷:“……”真的没必要上赶着去“送死”! 赵泓恺强撑着虚弱至极的身体下楼,上马车,在马车里摇摇欲坠,下马车的时候,若不是寒捷提着,整个人都趴地上了。 “老板,和他的一样。”寒捷将赵泓恺扶到姜珩正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朝老板喊道。 姜珩抬头,正好与脸色青白、眼下青黑、神情恍惚又特别专注的赵泓恺对视上了。 姜珩愣住,这……这……总感觉有点面熟,在哪里见过呢…… 果然,透视视野还是看不清最外层的长相! 赵泓恺也愣住了,本就红的眼睛,更是泛出泪花,更红了:这个胖子,他,他…… “阿姐……” 樊葵看了眼赵泓恺,心下诧异,这位就是那个有疯病的公子…… 模样倒是俊俏,只是太瘦了,皮肤黑中透白,怕是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他手下呢……哦,都在……可得千万把人看住了,别惹到烛龙,不然…… 想着可能有的后果,樊葵吃啥都味同嚼蜡,眼睛总时不时往侧边瞟,生怕疯病公子发病…… 赵泓恺根本吃不下,咬了口藕饼,受不了饼里的油腥气,吐了;喝粥,受不了粥里的鱼肉腥气,吐了;喝水,受不了生水烧开后的杂味,吐了;吃包子,受不了包子里的葱味,吐了;喝藕羹,受不了羹汤里的莲子味儿,吐了…… 寒捷手忙脚乱地收着。 姜珩烦不胜烦,勺子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拍成粉末,“吃不惯就给我滚回去吃,少在这恶心人!” 樊葵吓得蹭的一下站起,又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烛龙公子,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个疯子一般见识……” 赵泓恺却突然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指了姜珩,“他凶我~” 寒捷愣了一秒,朝姜珩作揖道歉,赶紧扶赵泓恺走,但后者死扒着桌子腿,“我不走,我不走,阿姐!阿姐,他们都欺负我~” 姜珩将樊葵拉起来,“我们换一家。” 樊葵赶紧付钱……却见一块碎银子晨光中落到藕羹碗里,叮当作响。 赶紧抹了把汗,跟上姜珩:“烛龙公子,这边有一家馒头蒸的很不错,菜包子也有滋有味,还有铁板小鱼…” 赵泓恺想站起来,但胳膊没力,撑不起来,腿也没力,站不起来,试了几次都不行,趴在桌子上呼呼喘气,“追!” 寒捷付了早餐钱,“公子,那个,烛龙公子说你的病他可以治,要不我们试试?” “试什么?他现在准备给我下毒,在用药毒死我了?咳咳…” 寒捷赶紧拿帕子抹了赵泓恺嘴角的血和桌子上的血,“公子,烛龙肯定不是他们的人!” 赵泓恺虚弱地翻着白眼,好像一不注意眼白就再也翻不下来,“现在,你也要弃我而去了?” 虚弱无力地挥了挥手,“你走!我不要你保护!等我死了,也不要你收尸!我要去见阿姐!只有阿姐疼我!呜呜…” 寒捷:“…” 枯坐了好一会儿,又劝道: “公子,你刚好也看到了,烛龙他,胖胖的,很温和,和以前那些居心不良的完全不一样。 他要真的是来杀我们的,刚刚他拍碎那把勺子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但是,他宁愿换一家…” 忽然注意到赵泓恺嘴角的血,一滴一滴地往外冒,而人已经晕了! 寒捷有些懵,长期睡不着的人突然晕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要不要让他多睡会? 可,万一,再也醒不过来呢? 第153章 八成是亲戚 姜珩正美美地吃着油炸小黄鱼,看白鹭、翠鸟等水鸟捕鱼,听县丞樊葵讲丽水的前世今生。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还跪下了:“求烛龙公子救命!我家公子昏厥了,刚刚大夫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求烛龙公子救命!” 头磕得邦邦响,“求烛龙公子救命!” 姜珩吃完小黄鱼,又拿起一条,“这显然不是你家主子的意思!他知道你们要赌上你们所有人的未来吗?” 黑衣人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磕破的额头流下鲜血。 “回去问问能做主的人!” 樊葵:“…”真想堵上自己的耳朵,这一定是他不能听的内容! 黑衣人犹豫了会儿,跑回去了。 一条小黄鱼还没吃完,寒捷来了,扑通一声跪下: “属下寒捷,答应贵人的要求,并将尽全力说服我家公子,求贵人医治我家公子!” 姜珩擦了手,不紧不慢地起身,“行吧。你先去把药店有的所有药材都买一些备着。种类要全,量要多。” 寒捷愣了下,“是,烛龙公子!”行礼后退下。 姜珩打包了一份小黄鱼,一份炸鱼丸,“樊大人,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劳烦你陪我了。这个送你,谢你陪同。” 樊葵看着手中的银狗熊:“…” 这… 眼角直跳,心里不住地祈祷:烛龙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搞事啊! 客栈,姜珩径直上楼,在黑衣人们的期待中进了房间,看向床上的人: 好好的一个人,心脉寸断,死气缠绕,瘦成皮包骨头,还能苟延残喘,也是不容易呀。 “来人,把他衣裳剥了,放浴桶里,浴桶里的水须是太阳晒热的……” 跟进来的黑衣人顿了一下,眼疾手快、又小心翼翼地将赵泓恺衣裳剥了,正要放浴桶里,听到这话,犹豫道:“烛龙公子,灵水行吗?” 姜珩转身就走,“先把水晒上。他现在身体太过虚弱,灵水,虚不受补。” 黑衣人哦哦两声,赶紧去院子里晒水了。 “把人也搬下去晒晒,不用给他穿衣服,正面背面翻着晒,别晒伤了。” 黑衣人:“……” “还有,晒的时候,用灵力给他疏通下经脉,去去寒气。心脉,我来补。” 黑衣人迟疑,纠结,然后一狠心,点头,“好的,烛龙公子!” 姜珩转身就出门了。 这丽水县城即便有古物,也沉积到地层里了。但河里的,埋得比较浅,藏得不深。 寒捷回来的时候,奇怪地找了几遍,“小五,烛龙公子呢?” 小七:“他出门了。” 寒捷眉头紧皱,“公子生死未卜,他……”顿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怒气和慌乱,“他可有交代什么?” 小四:“他说让公子晒太阳,让我们用灵力帮公子疏通经脉,心脉他回来补。” 寒捷松了口气,“还要回来就好。”拿过帕子给赵泓恺擦汗,“再喂些水,天热,别中暑了。” 小四惴惴不安:“公子估计不会中暑,他冰凉的……” 寒捷一口气又悬着,伸手摸了摸赵泓恺额头、胳膊、手背,又摸摸自己,“出了汗皮肤凉是正常的。喂水。” 姜珩这一去,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 随意到后院看了看,“把他放浴桶里,注意保持水温。” 接过寒捷装药材的储物戒指,随意抓了些药材进浴桶,“你们用灵力把药材的药力缓慢催化,让他泡一个时辰。” 又随手抓了些药材放另一个桶里,“拿去熬了,三碗熬成一碗,两个时辰喂一次。” 说完,转身就跳上房顶,入定修炼。 夕阳将姜珩的影子拉得老长。没一会儿,太阳落山,月华巨伞形成,将整个县城照得亮堂堂的。 人们已经不再蜂拥而来,都远远地望着,没有了之前的狂热。 羡慕、妒忌、叹息…… 寒捷:“…”许多疑问都只能压回喉咙。 一连三天,姜珩每天都是看看赵泓恺的情况,抓些药浴和口服的药,交代些注意事项便出门,直到傍晚才回。 寒捷这天终于忍不住,“烛龙公子,我家公子什么时候会醒?” “过几天吧。” 说完,又上房顶修炼了。 寒捷:“…” 又三天后,姜珩一大早吃完饭回来,“把你家公子放床上去,我给他续心脉!” 寒捷高兴坏了,忙不迭地将洗得干干净净的赵泓恺放床上去,盖上薄被。 姜珩走过去,将刚盖好的薄被掀到肚脐处,“你们都出去,没我允许,不准打扰!” 心脉这东西,不好补。关系着人的性命。 这人的心脉,之前是用灵力勉强接上、用阵法圈着固定着的。 但阵法棱角也磨损了内脏! 姜珩直接将那阵法打出一个缺口,星辰之力长驱直入,又拿了灵石,用转化后的灵气修补心脉! 费了老大劲,才让心脉重获新生。 抹了把额头的汗,姜珩重新在其心脉上刻绘了阵法,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 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最后拿镜子出来照了照,明白了。 这人和她在面相有三四分相似,在皮肤、轮廓上五六分相似。 如果,轮回塔说的因果是找寻亲缘关系,她也是这个国家的人,那么这人有一半可能是她亲戚! 如果加上沈鸿煊的笃定,那这人就有八成可能是她亲戚! 排除掉远古人种的有限性,在一定地域范围内,长得相似的,是亲戚的可能性很大! 可,这样的话,『沈鸿煊的笃定』为『真』,那她『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就是『假』了! 可,很明显,她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是从地球穿越到罗兰大陆的! 亲戚不可能在异世界! 那轮回塔说的因果又怎么解释? 狐狸走出来,“胖妞发现了什么?” 姜珩不大确定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他长得有点像?” 狐狸将两人看了看,“一点点吧。” 姜珩:“就这一点点,也比我和我父母、祖父的相似度大。” 狐狸:“…你是你家抱养的吧?哪有长得不像父母的崽儿?” 姜珩:“也有可能基因突变。就说你找个白狐,你们生出黑狐也是有可能的。” 狐狸神情顿时一肃,“你少在那胡说八道。这明显就是背叛!” 姜珩摸了摸鼻子,“大白,别生气嘛。这遗传,有显性有隐性,有好的有坏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祖上就有过黑狐基因,那生出黑狐狸就是返祖,怎么能说是背叛呢? 就像我现在是内双眼皮,很不明显,我和父母长得不像,也有可能是遗传的隐性基因或者返祖…” 第154章 pua 狐狸懒得听她胡说八道,转身就走。 “大白,你别走啊,科学研究表明…” 话是这样说,但作为医学生的姜珩很明白,返祖和“基因突变”的概率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她可能真的不是姜老头的孙女… 等等,有没有可能是母亲被人骗了,帮别人代孕,人家要的是儿子,结果生出来个女儿,所以… 不对,如果是这样,那首先抛弃她的父亲最可疑。 父亲应该是知道并积极促成代孕这件事的,所以发现生的不是雇主要的,立即就抛弃了她。 而母亲,到底怀胎十月,不忍心抛弃,就多养了她几天,后来发现她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也果断地抛弃了她? 姜珩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本来就兼修辅助生殖,做个试管婴儿,再移植回母体,在2021年已经不是天价,不是富人的专属。 但,那时候是九十年代末,有这种先进的代孕技术? 姜珩双臂抱胸,手托下巴,努力回想… 2019年,她评上副教授职称,和同事在外庆祝时,学校保卫科给她打电话… 『保安:“请问是姜珩吗?我这里是学校保卫科,从内网查到你的电话号码,是这么回事,有个自称是你妈妈的女人,刚刚来了,要你马上来保卫科接她!” 姜擎愕然,“你看看我简历,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内网能查到的!” 保安愕然,将姜珩简历调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教授?你真的是孤儿啊。对不住,对不住…”』 『保安:“姜教授,对不住,又给你打电话,是因为那个女人坚持说你是她亲生女儿,你若是不认她,她就不走了,还要去学校告发你,说你不孝顺父母,为人恶毒要遭报应…”』 姜珩去了一趟保卫科,看到一个涂脂抹粉、打扮妖艳的半老徐娘。 姜珩一出现,那女人就问保安,“这就是姜珩?”诧异地将姜珩上下来回扫视了几圈,有些错愕地再次问保安,“这是我的女儿?” 姜珩摊手,“看吧,就是个陌生人。连我都不认识,还说是我妈!” 那女人眼眸一转,顿时嚣张跋扈地指着姜珩,“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贱货,老娘当初真不该生你出来…” 各种脏话,不带重样的连续骂了十分钟,直到警察来了,都没有消停。 姜珩掏了掏耳朵,对警察道:“这个人假冒我母亲,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言语侮辱、人格毁谤,还扬言要杀我。这里的所有保安都可以作证。” 所有保安点头,“对,我们可以作证,那个女人连姜教授都不认识,就说是姜教授的母亲…” 那个女人被拘留了五天,被人保释了出来。 知道了姜珩是教授,联系了新闻媒体,以及一些自媒体,想要让姜珩不按她的意思来,就让她身败名裂…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一起有组织的预谋… 哎,往事已矣,撇开那些糟心事不谈,那个女人虽然长相只是清秀,但身材好像还是不错的,有胸有腰有屁股。 有没有可能,“丧心病狂”的父亲发现帮人代孕可以领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就pua了母亲,让母亲怀上了某某富翁的孩子… 因为富翁家里基因不错,所以生出了和他们一点也不像的她? 可… 姜珩还没想明白,就被一声梦呓的“阿姐”打断了。 赵泓恺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全是摇晃的光影,啥都看不清,“阿姐…”虚弱的手艰难地在床沿移动着想要找到慰藉! 姜珩站远了些,“来人!” 寒捷立即进来,“烛龙公子?” 姜珩指了指床上,“现在可以少量喂些白粥。药方要变,我待会给你。” 寒捷惊喜,“多谢烛龙公子!”立即上前扶起赵泓恺,“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赵泓恺感觉寒捷摸到他的光裸的皮肤,顿时一个寒颤,红着眼瞪寒捷: “你,谁让你碰我的?谁让你脱我衣服的?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阿姐,我这就来陪你!阿姐等我…” 偏偏人虚弱,没什么力气,声音也弱的跟蚊子似的! 姜珩:“…”这病娇真是,该打! 说动就动。 拿出戒尺,一股掌风将赵泓恺翻了个面,啪啪地打了几下屁股,都打出血印子了。 寒捷错愕,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赵泓恺也愣住了!都忘了反抗,忘了哭!忘了瞪寒捷! 姜珩打完将戒尺一收,“我救了你的命,你现在这条命是我的!人是,鬼魂也是!别想一死了之!了不了!死了也得把欠我的债还完!” 赵泓恺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却是没吭一声。 寒捷赶紧解释,“公子,这是烛龙公子,属下请来专门救命治病的。 其他大夫都说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就烛龙公子把你救活了。 公子,大小姐在天之灵一定保佑着你的。她要你好好活着,把失去的别人抢去的都夺回来!” 见赵泓恺还是无声地哭,咬着嘴唇,委屈地吧啦吧啦掉眼泪,就是不出声。也不明白他心里怎么想的,只能接着劝: “公子,你甘心吗?大小姐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他们不让查就不查了吗? 公子,现在烛龙公子可以让死人说话,让死人出来作证。我们何不拜托烛龙公子帮个忙…” 传音姜珩:“烛龙公子,求你了,给我家公子点报仇成功的希望,别揭穿我!” 姜珩转身走开,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又是一个晴朗的天啊。 一刻钟后,寒捷躬身请姜珩过去,赵泓恺柔柔弱弱、寒捷等人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地发了天道誓。 “烛龙公子…” 姜珩伸手制止寒捷说话,“我马上就离开了,去湖州城,接下来的治疗,你们自己来找我!” “可,公子现在很虚弱,还不大能移动…” 姜珩目光一扫过去,赵泓恺就赶紧拉被子裹紧身体朝后面躲,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警惕又小心。 “他没那么弱!就是遭些罪罢了!” 等姜珩走了,赵泓恺才惴惴不安地道:“我到底还是落入他手里了!” 寒捷:“…” 第155章 那个东西 寒捷望着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应该就是附近了。分头去找。” 赵泓恺脸色仍然苍白,是没血色的虚弱,并不是死气缠绕的晦暗。 他拉长个脸,“为什么要听他的?他就是想要我们死在这荒山野岭…” 寒捷已经不想跟他说话。偏见真的能让聪明人变得愚蠢,变得丑陋!他现在连多看一眼赵泓恺,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也觉得我该死,我是累赘,我不该活着是不是?” 赵泓恺红了眼眶,高傲地扭头,“你走!我不要你了…” 寒捷拉住要跳崖的赵泓恺,“公子,属下刚刚在想事情,你刚刚说什么?” “我…” 一个黑衣人来报:“公子,头儿,发现了,就在前面的山谷!” 山谷里,小四合院的内院,姜珩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炼器材料,和一个远古的青铜炼器炉。 没有异火。 但她可以制造等离子焰。 只是,这个等离子焰很难控制自如,一不注意就是引火自焚,不过瞬间就会烧的尸骨无存,当年…… 而且,要转化合成等离子焰,消耗也大。她现在的所有星辰之力,大概只能支持燃烧三十秒。 所以,不到关键时刻,不能用。就炼制个服装,又不是炼制什么绝世神兵,用酒精喷灯加加温得了。 再次检查材料和青铜炼器炉,按照炼器步骤,和自己对服装制作、材料配比、材料柔韧度、耐磨度和布料纹路、服装样式的理解,以及自己想要达到的功能,开始一步步尝试… 寒捷带着一帮手下,在小四合院东一百米的位置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挖坑埋锅造饭、搭帐篷、捡柴火、打猎… 赵泓恺百无聊赖,“这地方蚊子嗡嗡的,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啪…”又白白挨了一巴掌,蚊子没打着,脸反而被打红了…… 寒捷摆上小型法屋,“公子,先进去吧,等外面布置好了,再出来。” 赵泓恺不情不愿地进法屋,“那个烛龙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伪君子! 他明明说的去湖州,等我们到湖州,他又跑这荒山野岭。我看他就是想折腾死我!” 寒捷端来一碗药,“公子,看来你不想帮大小姐报仇了。到了下面,你如何跟大小姐说啊? 说你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得罪了大人物,本来可以报仇雪恨的结果把自己也搞死了?” “我没有!”本来不想喝药的赵泓恺一听就急眼,端起药就咕噜咕噜喝了,“我就是!我就是…” 寒捷看他努力措辞为自己辩解,就生气: “公子,你吃着烛龙公子开的药,活着烛龙公子给的命,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说烛龙公子坏话? 你让下面的兄弟们如何看你?小肚鸡肠?恩将仇报?不值得追随?我们追随你这么久,就是个笑话?” 赵泓恺讷讷说不出话来。 寒捷端了药碗就走。 赵泓恺坐到床沿,用手帕擦额头、脸颊、脖子的虚汗,还觉得有些委屈。 烛龙是和其他来刺杀、暗杀、截杀他的人不一样,但… 那些人怎么可能不派出更强大的杀手! 他一天还握着那东西,那些人就不可能让他活着!必然会想尽办法杀他! 烛龙…救命是真,治病也是真… 发天道誓,是因为,烛龙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这么说,烛龙知道他的身份?!烛龙也想要那东西? 所以,烛龙还是居心不良?! 时间一晃四五天,在失败了七八十次后,第一件有一定防御性、可刻绘多重阵法的短裤成功出炉。 姜珩双手叉腰,笑得猖狂:“哈哈哈,老子果然聪明!” 鳄鱼plus:“…” 又一次碰壁没有见到人,在门口还没走远的赵泓恺:“…” 姜珩抹了把脸,“李垣,收拾东西,吃完饭我们就走。去帝国坟场,开始打捞作业!” 无主、不要钱的零元购,不要白不要。 多打捞一点,凑一下,再炼制件上衣!胸已经开始发育,上衣必须得赶紧准备了! 寒捷赶紧拍门,“烛龙公子?” 程光远开门。 姜珩蓬头垢面地望着寒捷,“有事?”扫了眼看天看地就是不敢与他对视的赵泓恺,“哦,忘了,药方该变了。我待会让人给你!” 寒捷:“烛龙公子,你们去的那个地方,我们方便去吗?” “不方便。” 法屋里,赵泓恺一屁股坐床上,气道:“看吧,他就没打算将我治好。只顾着自己!” 寒捷:“公子,我们与烛龙公子非亲非故,你为什么非要肖想不应该有的呢?” 赵泓恺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 对呀,为什么对烛龙,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不应该有的情绪呢。明明就是简单的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为何他会… “公子,有空还是多想想怎么拿回家产,请烛龙公子去找大小姐,帮大小姐报仇吧。” 赵泓恺气闷,那烛龙明明对他居心不良,他居然还要求他…… 可不求,阿姐的仇…… 思来想去,赵泓恺叫回寒捷,“你去告诉他,只要他帮阿姐报仇,那个东西我可以给他。但必须是报仇以后。” 寒捷双眼微眯,看着赵泓恺半晌不说话。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没有说气话,我是认真的。那个东西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他们想要,给他们就是了。但,阿姐不能白死,那些人必须为阿姐的死付出代价!” 寒捷顿了顿,转身出去了。 小四合院。 洗漱干净的姜珩,白白胖胖,很是富态。奇怪、诧异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寒捷,“你们连害死你家主子姐姐的仇人都不知道,还报仇?开什么玩笑?” 寒捷也觉得有些为难,“我们确实不知道仇人是谁。但,从最大受益者来看,仇人就在那几个人当中。” “谁?” “皇后…” 姜珩赶紧打断,“等等!你别告诉我,那些事情我不想参与!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也没出现在这里过!” 第156章 原来是舅舅? “小胖,你为什么要逃?” 姜珩心虚地道:“我哪有!就是材料不够了,该离开这个地方去找炼器材料了。” 鳄鱼plus:“胡说。你分明就是心虚跑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心虚什么。要不然李垣会端着桌子?” 姜珩看过去,果然看到李垣头上顶着盘子、胳膊上挎着篮子、手上还端着桌子,很是滑稽。 鳄鱼plus:“小胖,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既然都已经救了他了,了解了解他的家世背景也好为你以后的打算做准备呀。不然你就收他银子做诊金,不会让他发誓了。” 姜珩也挺复杂的,快步往饭厅走。 “我心里乱的很,我不想参与那些事情。和皇家扯上关系,准没好下场。” 鳄鱼plus急追:“可沈鸿煊的未婚妻就是长公主啊,就是和皇家沾亲带故啊。你现在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怎么可能摆脱皇家?或早或晚,你都会和皇家对上。” 姜珩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你说的对,我们再回去一趟,看看他要说什么。” 所有压力不能让沈鸿煊一个人扛了。她得学会分摊。 刚爬起来拍了拍灰尘,黑着脸准备走的寒捷,又看到黄泉号飞回来停在了他面前。 姜珩轻轻落地,双臂抱胸,“刚刚你说皇后怎么了?” 寒捷莫名其妙的重新跪下,斟酌了措辞道:“现在的皇后是最大受益者。” 姜珩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呢。现在的皇后啊。 拿出凳子坐下,想翘个二郎腿,发现肚子太大,不大方便,只能大马金刀的坐着:“嗯,详细说说。” 觉得这样坐着,啥也不干,挺…… 干脆上甲板,“你上来说。” 寒捷:“容属下带公子一起,陈情。” 姜珩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陈情,陈个屁的情。她又不是他们的主君,还能帮他们主持公道? 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算了。 赵泓恺和寒捷第一次上黄泉号,小心地东瞄一下西瞄一下。 不过看了几眼,赵泓恺便下了结论:“这船不是外面知名的船造局出的。私设太多,阵法古朴低调,灵气浓郁,价值连城。” 寒捷:“所以,公子,我们的选择没有错!” 赵泓恺:“但愿你是对的。” 舱室里。 姜珩敲了敲桌面,点开手机录音,“嗯,说吧。” 赵泓恺左右看了看,自己走到皮沙发上坐下。 寒捷照例要跪,姜珩不在意地挥手道:“站着说,坐着说,随便你。别跪。” 寒捷诧异,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烛龙公子,有钱不说,还礼遇下人。行礼道:“属下寒捷,是赵家家生子。” “奴籍?” 寒捷神色平常地点了点头,“我家公子姓赵,名赵泓恺,行三,是老爷老年得子,因此从小就比较溺爱,性情比较乖张。“ 赵泓恺:“我什么时候乖张了?寒捷,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要你了。” 寒捷无奈,传音姜珩:“公子说的‘不要我’,实际上是他想自我了断,从此与我天人永隔。属下实属无奈……” 赵泓恺:“寒捷,你是不是避开我传音了?你果然对我有二心……” 姜珩将戒尺拿出来摆桌面上,赵泓恺眼睛瞬间瞪大,身子往后缩了缩,不说话了。 寒捷:“大小姐赵泓彦,是先皇后,二公子……” “等等。” 这世界明明很大,姜珩却感觉很小。前脚沈鸿煊说她可能是先皇后所生的长公主,后脚就遇到了长公主的舅舅。 鳄鱼plus也奇怪地抬起了头。 姜珩朝赵泓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寒捷挡在赵泓恺身前,“烛龙公子是想?”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话。” 姜珩又拿了张靠背办公椅出来,“坐这里,慢慢说。” 赵泓恺迟疑了一下,随即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走了过去,大摇大摆的在椅子上坐下。 姜珩手指点着桌面,“那个,赵公子,你大姐生的那个女儿她其实不是女儿,实际上是儿子,对不对?” 赵泓恺、寒捷目瞪口呆!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天方夜谭。 怎么可能?皇家的事怎么可能开玩笑! 赵泓恺:“烛龙公子如果只是这些无意义的问题,那还是别问了。” 姜珩:“最近长公主的周边传得到处都是。我也听了一耳朵。 我听说,就因为她落水失踪,到现在都没出现,那些看上她未婚夫的,想尽了办法冒充她,被皇帝诛九族的都有好几个家族了。还有个朱家……” 赵泓恺嗤笑一声,“原来烛龙公子也是这么八卦的人。朱家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罢了。” 姜珩赞同这话,“朱家确实是跳梁小丑,大抵是活不过冬天的。话说回来,赵公子有没有看到长公主的性别特征?” 赵泓恺别过脸去,嗤之以鼻,“烛龙公子还真是不讲究。哪有走亲戚,还盯着自己外甥女尿尿的地方看的?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不知道吗?烛龙公子请不要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姜珩也不尴尬:“就是说你没看到了。也就是说长公主真的很有可能是个男的?” 赵泓恺激动地红了脸,“胡说八道。皇家不可能连性别都弄错,还一错这么多年!咳咳…” 鳄鱼plus盯着姜珩,意味不明。 姜珩安抚道:“你说得对。皇家若是连性别都弄错,没法向天下人交代。” 若长公主真的是男的,那就没她什么事了。沈鸿煊做再多工作都只能证明,长公主和她无关。这对她没好处。 赵泓恺顺了气,又抿了口水润喉,“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改变主意了。” 姜珩嘴角抽搐,“无理取闹”这词怎么会用在这? “寒捷,你继续说。” 寒捷:“二公子赵泓枫,目前赵家家主,妻子是燕国公嫡次孙女燕绪珍。现在的皇后也出自燕国公府,是燕国公嫡长孙女燕绪雯。” 姜珩思忖,“所以你怀疑,是你家二公子出卖了先皇后和你家公子?” 第157章 有证据吗? 寒捷点头:“对。先祖是天子近臣,赵家已经三代皇商,富可敌国。 大小姐修炼天赋异禀,又得高人指点,十八岁便已经是王境修士,自然有养身功法,绝不可能因为连续生孩子而伤了根基! 气怒攻心可能会吐血,但吐出淤血对身体有益,身体不会越来越差,更不可能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而且,大小姐是当时的皇后,整个太医院围着皇家转,药王弟子也在太医院,大小姐就算产后虚弱,就算是长公主失踪,自责抑郁,也绝不可能死得那么快。 此其一。 其二,赵家是多年皇商,贵不可言,即便是勋贵见了都得礼让三分,没有理由与别的权贵结交。 与任何别的权贵结交,都有可能被判定为结党营私,不利于赵家。当年二公子的婚事,家里便是不同意的。是二公子以死相逼,老爷才去求了皇上赐婚。 因为对方是权倾朝野的燕国公府,二夫人进门时的规格堪比大小姐出嫁进宫为后!享尽了荣宠。 但,自从二夫人进门,赵家就……没多久就分家,把旁支全部分了出去。老爷仁慈,分了三分之一产业出去。 可,那些产业都变相的到了燕府手里。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只以为是经营不善,不得不卖了。 可到后面才知道,买主全都是青一色的燕府背景。 当时,二夫人还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再后面,我们吃了解到,卖掉铺子的赵家旁支和下人全都各种原因死的死残的残。 又不久后,长公主失踪,大小姐薨没,赵家……” 寒捷叹了口气,“现在,燕国公府仍然权倾朝野,赵家却分崩离析,赵家的钱去向不明,产业也被…… 赵家内部还矛盾重重,大权旁落,小公子又被害成了这个样子…” 姜珩:“有证据吗?” 赵泓恺又激动得红了脸,蹭的站起来,“我在这,还要什么证据?我不就是证据?” 姜珩摸了摸戒尺。赵泓恺立即坐下,双臂抱胸做防守姿势。 “从受益者角度来说,你的猜测、推理没多大问题。但,办案需要证据,证人、证物都要有。” 寒捷希冀地看着姜珩,“烛龙公子,属下知道你和一般人不同,你可以让死人说话。 大小姐到底怎么死的,背后有哪些推手,赵家又怎么垮的,燕国公府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这些,属下相信难不倒你。请你,”双膝跪地,“帮我们讨回公道!公子说了,只要你帮我们办成了,那个东西就给你。” 姜珩奇怪,“那个东西?是什么?” 赵泓恺、寒捷都是一愣,烛龙不知道? 赵泓恺:“装什么装?你不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我答应给你了,但你必须帮我姐报仇雪恨,我要让那些害过我姐的,害过我的,都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姜珩扭头问鳄鱼plus:“你知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鳄鱼plus想了想:“我好像听说过。听说皇商赵家有个宝贝,好像是个古物。具体是啥宝贝,不知道。” 姜珩透视赵泓恺,识海、丹田、储物戒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是没带在身上? 赵泓恺被看得毛骨悚然,总感觉灵魂都被看穿了。 寒捷赶紧拉了赵泓恺到身后,“烛龙公子,你,眼神太骇人了!你吓到我家公子了!” 姜珩回神,“你这个单,我接不接,得看情况。” “什么意思?” “你想呀,我烛龙公会就是个一级都没有的小公会,要去单挑……燕国公府,还要将你赵家的那摊子烂事理顺,要查清楚先皇后到底怎么死的,帮她报仇……” 姜珩瘫在椅背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又不是刑侦破案的,我也不是朝廷官员,就一乡野村夫,何德何能与皇亲国戚对抗?” 赵泓恺:“可……” 寒捷拦住赵泓恺,再次跪下:“烛龙公子,你能把有圣境修士的周家搞下去,你也一定能把燕国公府搞下去! 大小姐的死,和赵家现在的局面,最有可能的幕后黑手便是燕国公府。他们是纯受益者,一点损失都没有。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不是凶手,便是帮凶!” “周家呵?” 姜珩苦笑。若不是吸收了王家枉死者的阴气怨气,害得王家一个厉鬼怨鬼都没形成,凭王家死人无法报仇。产生了因果。她根本不会理王家那档子事。 停尸房又不是没去过,法院的停尸间、解剖室也去过,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 不牵连因果… 等等… 姜珩突然两眼放光地盯着赵泓恺,她兼修辅助生殖,研究的试管婴儿就包括优生优育,就包括基因筛选,筛掉劣质基因、致病基因,保留好的遗传特性… 里面就包括了dna亲子鉴定!如果她是长公主,那么赵泓恺就是她小舅舅!就是真亲戚! 她刚好有一套简易的亲子鉴定仪。 说干就干! “你们等一下!” 一会儿后,姜珩戴着一次性蓝色医用口罩和乳胶手套,拿着棉签,走到赵泓恺面前,“张嘴!我要取一点你的唾液!” 赵泓恺闭紧嘴,很是紧张,“你干什么?你要拿那个东西捅死我?” 就那么根带点白毛的小东西,能将他捅死? 寒捷再次将赵泓恺拉到身后,“烛龙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公子他身体虚弱,一点点小磕碰都容易出血…” “看你们紧张得!我就取点口水!” 姜珩绕过寒捷,一手捏了赵泓恺下巴,一手拿棉签在口腔里卷了一遍。 同时,趁赵泓恺不注意,扯了他两根额前的碎发! 转身将棉签收好,一手拿了采血刀片,一手拉过赵泓恺的手,动作利落地扎下去… “啊…” 姜珩丢掉刀片,专心挤血:“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这点疼就受不了?” 赵泓恺委屈地抿紧唇,看寒捷。寒捷紧张,但又无从下手。 姜珩采集了一吸管血,“回去等着。你们这个单子,我接不接,怎么接,你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就看这个了。” 第158章 小舅舅 回去的路上,赵泓恺幽幽地来了句:“我听说,有些邪术便是用人的血下诅咒,烛龙他是不是要咒死我?” 寒捷本来也忧心忡忡,担心烛龙用赵泓恺的血干坏事。 听闻赵泓恺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得太多了。 “公子,烛龙公子从喊话周家以来,除了悬赏十万灵石找一种植物还不知道是非对错外,其余的,我们打听到的,都是好的。他是好人!” 寒捷安慰自己,也安慰赵泓恺道。 要是,烛龙真的用赵泓恺的血做了坏事,他一定先杀烛龙,再下地狱去断首赔罪。 这一场豪赌,他觉得,他不会输。 赵泓恺:“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不是好人,所以从刚才就拉长个脸?” 寒捷心里乱糟糟的,一听这话,神情立即变得温和了些: “公子,你看那只鼍龙,在镜玉湖湖州这一带很多的,专门偷吃养殖户的虾蟹、泥鳅、鳝鱼。 其他的嘴还长些,牙齿更锋利,看着还凶猛些。 烛龙公子养那只,是最废物的。连鼍龙家族都会弃养,烛龙公子却好好的养着,还养得那么肥,他又能坏到哪去呢?” 赵泓恺:“…可我心里总不踏实,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就和,阿姐受伤,陨落那次一样,心跳得太快了,我……” 寒捷扶住摇摇欲坠的赵泓恺,“公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烛龙公子若真的要对我们下手,他完全可以等你自生自灭,将你救活了,再用别的旁门左道来害你,那岂不是多此一举?白费功夫? 还是别想了。我相信烛龙公子会给我们满意的答案。先休息吧。” 赵泓恺虚弱地点点头,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任由虚汗一滴滴地滚落…… 黄泉号上,紧张又激动的几个小时后,姜珩心里已有答案,看到鉴定结果,心更是狂跳,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一些。 这个赵泓恺,竟然真的是她母系这边的亲戚!血缘还很近! 如果寒捷没说假话,那赵泓恺就是她小舅舅! 沈鸿煊可能是对的,她真的可能是失踪的长公主! 不过,如果她是长公主,那上次见到秦王,长公主同父同母的大哥,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既不感觉长得像,也没有见到血缘关系上的大哥的莫名亲近感。 那种,遗传性性吸引根本就不存在。 秦王反而还敌视她! 有没有可能,她不是失踪的长公主,和秦王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和秦王没有遗传性性吸引? 如果她是赵泓枫失落在民间的女儿,那就满足赵泓恺是她小舅舅…… 不对。 血缘关系鉴定,赵泓凯是她母系的近亲属,不是父系的。如果是赵泓枫流落民间的女儿,那便是父系的,和鉴定结果对不上。 那她还是先皇后赵泓彦的女儿。 不对,不对。 她可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 接生医生和助产士亲眼看到她从母亲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母亲怎么可能另有其人呢! 对吧! “小胖,你怎么了?”鳄鱼plus奇怪道,“莫不是赵家公子那疯病会传染,你染上了,开始自言自语了?” 姜珩莫名其妙:“嗯?” “你总在那‘不对、不对’,什么不对?” 姜珩深吸口气,“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有两个亲生母亲?” 鳄鱼plus:“你在纠结这个?这还用说吗?当然不可能啊。我看你八成是被赵泓恺的疯病传染了,都说胡话了……” 姜珩打断道:“不。这是有可能的。在我家乡,有种辅助生殖技术叫试管婴儿,再加胚胎移植手术,完全可以将别人的受精卵,移植到另一个人肚子里。” 鳄鱼plus:“小胖,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试管婴儿,胚胎移植,我怎么听不懂?” “你听不懂没关系。”姜珩将笔记本电脑、亲子鉴定仪放回去,“现在,我确定,我家乡的生母,她不是我母亲,她是通过辅助生殖怀的我,目的可能是为了得到一笔钱。” 鳄鱼plus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真的有两个生母?还能你生一半,我生一半?”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我一出生,我父亲就抛弃了我。因为我不是他期待的孩子,也不是雇主要的。我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孩子。所以他抛弃了我。” 鳄鱼plus:“……” “还有,我母亲,生我的那个母亲,到底是十月怀胎,还是有点舍不得抛弃我的。但当确定我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后,她那点少得可怜的母爱,便烟消云散了。” 姜珩望天,不自觉地,鼻头发酸,泪盈眼眶,“现在,在异界大陆,突然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生母,我也不知道是该爱她呢,还是恨她呢。 爱她吧,她没怀过我,也没生过我,没养过我,她只是提供了一颗卵子。恨她吧,她已不在人世!她还死因不明,小舅舅还被害成了这个样子……” 第159章 张原见旧主 鳄鱼plus有点不明白……脑袋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从哪里劝起,只能爬过去,扯扯姜珩的裤脚,“小胖,我会陪着你的。” “小黑,谢谢你。”姜珩拍拍鳄鱼plus的手,“现在,虽然还没法解释一颗卵子为何穿越时空去了我家乡,但,哎,算了,等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姜珩收拾情绪,转身叫了王永思来,“你去叫赵泓恺他们过来。算了,我亲自去,等等,还是你去叫。突然之间这么礼遇,显得很奇怪。” 王永思愣了好一会儿,见没有新的指示,才去了。 还是那个舱室,收拾了情绪洗了把脸的姜珩坐在桌子后面,将一份协议推过去,“你们的单子我接了。” 赵泓恺微微诧异。 寒捷惊喜,“烛龙公子要我们做什么?” “签了这份协议。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顾好自己的性命。” 担心赵泓恺又乱想,姜珩赶紧补充,“你们现在是最重要的人证,不容有失。我会派人保护你们,但他们才王境,实力有限,最重要的还是你们自己保重!” 寒捷拿过协议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赵泓恺也看了看,签了。 姜珩拿过协议,“程光远、王永思,你二人从现在开始跟着赵公子,以他的生命安全为最优先。” 程光远、王永思现出身形,神色复杂地看着没有被点名的贺鸣,他们这是被重用呢,还是被边缘化呢? 什么作用不起的贺鸣凭什么待在主人身边? 赵泓恺瞥了眼现形的两只鬼,脸色顿时变得更苍白,单薄的身子就是一晃,嘴硬地撑着桌面,缓过最初的晕眩后,定了定神,“你什么时候动身?” 姜珩盯着赵泓恺看了看,轮廓分明,皮肤白皙,是个俊哥儿,但就是瘦弱了些。 赵泓恺被看得不自在,转过身去。 姜珩抿唇,轻笑:“我,等尊者境再去。” 赵泓恺生气,总感觉姜珩的笑很可疑,“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要等到你尊者境,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尊者境?” 姜珩咧嘴一笑,小舅舅这脾气有点大,肝火还是有点旺盛,得调,“最多三个月。你们就在附近找个县城安顿吧。等我叫你们的时候再北上京城。” 赵泓恺有些诧异,原以为要等十年八年的,结果才三个月,勉强能接受吧。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姜珩扔出一个小包袱,“寒捷,保护好他,有赏!后续药方,我会随时调整让人送过来。” 寒捷后手接住小包袱,掂了掂,在赵泓恺发现之前,放进了储物戒指! 鳄鱼plus看着周围景物的快速变换,心里不淡定,“小胖,你还要去帝国坟场?那地方,有九阶以上的鬼修,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姜珩不以为然,“不怕,有大白在,没人能动你我。” “可狐狸它一直看我不顺眼!而且,上次我跑得快没让那些鱼修看清楚我,这次要再去,我就再也回不去镜玉湖了。小胖…” 姜珩劝道:“好啊,小黑,你竟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都跟着我了,还想回镜玉湖去占湖为王?省省吧,你现在就是我的宠物!我走哪你就得走哪!” 鳄鱼plus黑脸直接扭过去,留给姜珩一个屁股。 这是劝吗?这是威胁! 但又能怎么样呢? 小胖是长期饭票啊!必须跟随! 鳄鱼plus爬回来,“好吧。不过,小胖,咱们先和那些鬼修文谈好吧,文谈谈不到一块儿,等我们出了坟场,再让狐狸动手。” 帝国坟场。 还是与以往一样的冷清,空无一物。 姜珩将张原和李垣叫过来,“你们之前分属坟场两大阵营,这谈判的事交给你们。有问题,及时反馈。” 两人齐声应是,离开后。 姜珩叫来狐狸,“大白,漂亮地打赢这一仗,我恢复你一阶的实力!” 狐狸错愕,“还可以恢复?” “当然。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你现在虽然修为等级低了,但躯体凝实了,强度也增加了。现在的你,应该是同阶无敌的。你真的要恢复以前的那种虚胖吗?” 狐狸炸毛:“我之前那就是实打实的修为!绝不是虚胖!胖妞,你再…” 姜珩笑:“我建议你就现在的样子,踏踏实实地修炼,自然进阶。” 狐狸琢磨着这句话,走了。 姜珩找到鳄鱼plus:“你去水下找找,这几个方位,有什么东西。” 鳄鱼plus把自己团成一个圆,“我才不去!这里的水比其他地方冷的多!也深得多。还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手脚僵硬动弹不得,死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这样被淹死的。” “那我下去,你在船上接应我?” 鳄鱼plus立即扒拉住姜珩的裤脚,“不行。你走了,这船上更不安全!要去一起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守!” “你是一条鱼,你不是一个人!” 鳄鱼plus:“…” 张原这边。 秦武灵王惊讶地看着张原,“…你…” 范璐摇着折扇,附庸风雅地捋了捋额前的龙须,“你还有脸回来!卖主求荣的东西!” 张原朝秦武灵王跪下:“当时的情况,若是你,也只有这一个解法!不想死,就只能为奴!” 范璐折扇一合,指着张原:“强词夺理!王爷,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秦武灵王将张原看了看,“听说你前段时间还回来过,把李垣拐走了?” 张原:“…” “你拐走他做什么?那王铖为此天天骂本王养的狗不是个好东西!” 被骂了一通,张原也不恼,爬起来,理了理上白下黑的袍服,不卑不亢地道: “王爷,我这一身新装,你看到了吧。这是主人亲自给我炼制的。 虽然只是王境的布甲,但总比跟着你,一千年一万年都只有我最原始的短裙的好。” 秦武灵王:“…” 范璐:“王爷,你看他,就不是个好东西!才出去多久,就学会炫耀了,还朝你甩脸子!这个蛮子他学坏了……” 第160章 烛龙将死? 张原忽略范璐的挑拨离间,注意到其他几个帝境都在默默吞口水: “王爷,你不走出这个地方,你就永远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日新月异、千变万化,你看到的永远都是这千年万年一成不变的水和水下荒凉孤寂的废墟。” 玄朗赶紧打断,“王爷,你别听他胡说!他被外面的人迷了眼,已经被洗脑了。说的话并不可信。” 乾元附和:“对,王爷,他这次回来肯定是带着任务来的。咱王爷顶天立地真男儿,怎么可能与人为奴!张原,还是收起你那些小把戏,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 张原瞥了眼以前的手下败将,“我只是向王爷陈述外面的新生活而已,你们以为我主人是什么人都收的?像你们这种爱嚼舌根,还战力稀松平常的,主人都不会瞧一眼。” 秦武灵王:“说说吧,你这次来,是干什么?你又想拐谁走?” 张原抿了抿唇,“王爷,你误会我了。我这次来是因为主人要在坟场里打捞些东西,可能会待一段时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免误会引发战争,特来请王爷约束手下……” 范璐折扇愤怒地指向张原,“大胆张原,你背叛王爷这事还没个着落,又想带你的新主人来拆王爷的家,你好恶毒啊!” 秦武灵王立即坐直了,“打捞什么?” 其余几个帝境鬼修也脸色大变,“还能打捞什么?他们人类不就是喜欢金银财宝、修炼法器那些吗,肯定是这些东西。” “王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些东西虽然我们用不了,但好歹也是家里的装饰品,绝不能让他们随随便便拿走……” 这天夜里。 镜玉湖周边州县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震动! 所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有的衣服都没穿便跑到了院子里… “地震??” “地震了!快跑!” 州府、县衙等人更是一头雾水,忙天荒地地跑出来,发现没有继续震动,又回去穿衣服… “哪里地震了?” “怎么回事?” “快,是地震,快把百姓集中到开阔地带,不能待在室内…” 突然,地面又是一阵剧烈震动! 镜玉湖北岸,安北山脉遭受近距离冲击,发生大面积滑坡。山上的动物们仓皇出逃…… 成武帝天还没亮被喊醒,惊得瞌睡虫全飞了,“你说什么?南方地震?哪里?” 丘华:“陛下,钦天监扶华棠求见!说是南方地震,恐形成兽潮…” 成武帝:“让他进来!” 扶华棠进门,在屏风外行礼:“陛下,昨夜,镜玉湖骤变,周边州县都震感强烈,未有人员伤亡报告! 目前,安北山脉各种野兽已冲向山脉北麓的村庄和城镇,形成了小型兽潮。当地驻军和佣兵协会还能处理。 臣担心,大型猛兽下山…” 成武帝:“这个不是你该担心的!朕自有分寸!你,马上了解清楚镜玉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扶华棠感觉成武帝有点不开心,“是,陛下!” 扶华棠走后,成武帝也没心思睡觉了,气闷地一屁股坐在床沿,叹了口气! 丘华:“陛下可是担心兽潮?安北山脉宽大,其上的兽类种类繁多,这几年又风调雨顺…” 换他,他也担心!皇帝手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安北山脉情况介绍,只知道不能深入,危险未知。 就凭这个未知,就知道安北山脉上绝对有大家伙!平时不下山,那是没到下山的时候! 成武帝: “给沈鸿煊传令,让他带两千王境左右的骑兵立刻南下,安北山脉的兽潮,交给他处理! 顺便把宣烛龙进京的圣旨发出去!年底,朕必须看到烛龙!” 丘华应了一声,立即去招呼小太监宣旨意传命令。 “最近,朕这眼皮总是跳,一天不把烛龙放眼皮底下,朕这心里就不踏实! 这个烛龙,从出现到现在,都给朕惹了多少事了?朕怀疑,这镜玉湖的地震,很可能也是他弄的!” 丘华暗自怀疑成武帝是被姜擎给传染了,对烛龙有了偏见了。 不然,咋什么不好的事都往烛龙身上套? “陛下,地震这么大的事,是天灾吧。烛龙才什么修为,哪有那么大本事!” “你说的也对!镜玉湖,那是个大湖,水深几百米,更何况水下更难施为!朕真的是被姜擎那小子给带偏了…” 成武帝扶额,“朕再眯一会儿!” 镜玉湖上。 姜珩呈大字型摊在水面上,就像是一具浮尸。 金黄色的太阳光将她整个人照得金灿灿的,脸色、身上有没有伤、衣裳有没有破全都看不清。 但身下的黑白双色鱼还在运转,水下有大团黑色阴气被黑鱼牵引着、吸收着。 不远的地方,狐狸惨兮兮地趴在水面上,没精打采。身上、脸上有十几道剑痕、刀痕,伤口附近还有阴森鬼气在滋滋地往外冒。 张原、李垣也好不到哪去,全都挂彩,不过修为长了一大截,到了尊者境。模样虽惨,但笑得很开心。 贺鸣却……没了。 鳄鱼plus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都皮肉外翻,泡白了,看着像条死鱼,漂浮在水面上,还翻了肚皮。 在他们外围,还有更多的翻了肚皮的鱼,甚至鱼修……比黄泉号还大的鲶鱼,比黄泉号还长的剑鱼,体长二十多米的蛇鱼…… 其他的小鱼小虾,不足挂齿。 整个湖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鱼尸。 像是集体中毒一样,洗白了。 谢开运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晌午。皱眉想要将姜珩捡走,发现姜珩还在入定修炼状态中,根本不能碰,否则将祸及己身,只能将其他的鱼修尸体捡走。 再回来的时候,在姜珩旁边看到了一具人尸,尸体趴着背朝上,看衣裳款式和布料,是个有钱人。 这是…… 那尸体在黑白双色鱼之上。这黑白双色鱼看着人畜无害,实则谁碰谁要命。 谢开运只能到一旁护法。 天黑之前,一群雇佣兵开着战船小心翼翼地摸过来。船上的阴阳师指向姜珩:“你们看那!那个人被身下的阴气拖着,现在还没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第161章 烛龙已死? 谢开运闪现在船边,“你说什么?” 阴阳师吓了一跳,“这位道友,你是帮那个人护法?” 谢开运点头,“道友可知他何时会醒?” 阴阳师摇了摇头,“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这地方是有名的帝国坟场,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去。下面的阴气无穷无尽。你看,那些黑色的,便是浓郁到极致的阴气,全都在往他身体里钻。他活不了多久了。” 谢开运一听,有些着急,“那道友可有法救?” 阴阳师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法子嘛,倒也不是没有。但……” 谢开运赶紧递过去一袋灵石,“灵石我有。还请道友帮忙救人。” “哎,你们看那是啥?” 有人指着已经翻过面来的鳄鱼plus,“那是鼍龙?那废物还受伤了?平时不是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逃命吗?竟然还受伤了?” 阴阳师却猛的绕过谢开运,看看被太阳光照成金元宝一样的姜珩,又看看伤痕累累的鼍龙,“这,这,这不是烛龙吗?他怎么会死在这?” 船上其余的雇佣兵都跑了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阴阳师却转身就走,还拉走了雇佣兵团长张远,“赶紧的,离开这里。烛龙那种一招能让整个山谷的鬼现形的大阴阳师都搞不定这里,我也不可能搞得定。再不走,等天黑了,我们所有人都要折在这里。快走!” 谢开运急忙追过去,“道友,说好的救人呢!你收了我灵石!” 阴阳师陡然停步,将灵石袋扔给谢开运,“道友自求多福吧。烛龙必死无疑!他已经被阴气吞噬了。就算还活着,人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了!为了他不为害世人,我建议你趁现在杀了他,才是为民除害!张远,快走!天要黑了!” 战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独留谢开运茫然地回到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姜珩“尸体”。 杀,是不可能杀的。就冲那一声声一句句亲切的“谢大叔”,也不能杀。更何况,所谓的为害世人,根本就还没有发生。 日夜交替之际,漫天月华凝聚,形成月华巨伞,朝着姜珩照射而下。 谢开运:“……” 有些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吃。都昏睡不醒了,还能被动修炼。 “逃走”的战船上,阴阳师将所有人叫到一起,“刚刚那人,你们谁认识?能只身去那地方,修为不低。” 有人举手,“我去过安州开湖宴,他好像是谢圣人谢开运。” “烛龙旁边那个死人呢?” “都看不到脸,怎么知道是谁?” 阴阳师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了看,“嗯。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我们没去过,也没看到烛龙和谢开运,烂在肚子里。” “为什么啊?” 张远略一想就明白了,“烛龙仇家多。那些仇家都是追在月华匹练后面的。据说他在溧州定居期间,去暗杀他被反杀的就不下百人。 这次,烛龙在帝国坟场遇难,很可能就是被人约战到那里的。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去过,那暗杀烛龙的还能放过我们?” “换个思路,那个谢开运也有可能是在那守尸……” “不可能,谢开运怎么可能被人收买。他们没有利益纠葛,谢开运也不缺钱不缺灵石,他不会做接单杀人的活……”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当没发现,烂在肚子里。” 话是如此说,但烛龙已死的消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也不知道是谁传的。 去安北山脉北麓处理兽潮的沈鸿煊一听到消息,便将兽潮交给了副将唐逸水,骑上小黑马扬长而去。 沈良看了眼唐逸水等人,急追而去。 在看到玉佩显示的坐标一连几天都没移动后,沈鸿煊更是心急如焚。 马的速度并不快,偏偏安北山脉没有路,只有绕行,不能跨越。 偏偏云英又在孵蛋…… 皇宫。 成武帝接到消息,不敢置信地看着暗卫统领夜遥,“烛龙死了?怎么死的?” 夜遥也有些不信,“消息是这么说的。死于镜玉湖北部的帝国坟场。陛下,从镜玉湖前几天的动静来看,烛龙必然有过剧烈挣扎,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成武帝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会去那个地方?一个人去的?” 夜遥:“从消息来看,是一个人去的。现场没有遗留其他痕迹。目前不清楚是圣境出手还是团伙作案。 但,从烛龙四处树敌,灭周家、牵连韦州官场、端了镜州书院、得罪高州梁家等等做法来看,想要弄死他的,不在少数。 而且,他一招将圣境修士周旋灵灵魂打出体外,也不排除是其他圣境修士心存恐惧想要除之而后快,从而约战他,或者将他逼赶至帝国坟场。” 夜遥感叹,“过刚易折啊。烛龙还是太年轻,太高调了。不懂藏拙,不懂人情世故。” 成武帝也是一声叹息,“过刚易折……” 沈鸿煊紧赶慢赶,不眠不休地赶到镜玉湖时,已经是半个月后。小黑马从来没有如此急行军过,累得口吐白沫,就想躺地上不起来。 沈鸿煊干脆将它放到树林里,“小黑,你多休息,之后跟沈良一起。” 小黑马赶紧站起来:主人,我还能跑…… 沈鸿煊已经跑没影了! 小黑马:…… 玉湖山庄。 姜珩已经将养了好几天了。 祈则大概是从谢问书那里得到了消息,风尘仆仆跑到玉湖山庄,一阵风似的刮进姜珩的房间,又觉得不对,跑出去洗漱换了身衣裳才进来,“小胖……” 看到姜珩瘦了些许的脸庞,心疼坏了,“小胖,听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掀了姜珩的被子看身子。姜珩按住被子,“大哥,我没事。不用担心。” “还说没事。你看你脸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姜珩面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拦住祈则。 祈则吓了一跳,“谁?” 第162章 养伤 姜珩让张原退下,“这是我的契约鬼张原。这是我大哥祈则。你们别吓到他。” 祈则提着一口气,看了张原好一会儿,见张原转身去端了药碗过来,觉得这鬼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小胖,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伤到哪了,严不严重?对方是什么穿着打扮,有没有露脸,长什么样,用的刀剑还是什么武器,武修还是法修……” 姜珩笑:“大哥,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回答你哪个?” “那你先说,你伤哪了?” “就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我不信!” 姜珩按住被子,“大哥,我们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祈则盯着姜珩看了看,“嗯。那伤你的人呢?” “领头的几个跑了,剩下的全歼。不用担心后续。” “这还不担心?小胖,你说他们长什么样,用的什么武器,武修还是法修,我来找人……” 姜珩无奈,“他们不是人。是鬼修。大哥,这事,你就别掺和了。就他们现在那微末道行,还伤不了我。” 祈则再次盯着姜珩看了看,“你现在什么境界,我怎么看不出来了?” 姜珩笑,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和你差点不多。所以,大哥你要努力了。我很快就能超过你了。” 祈则高兴之余,又担心不已,“小胖,修炼之事,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你这样子修炼进阶太快,很容易根基不稳,头重脚轻。我建议你还是一步步夯实基础,先散掉一点修为,把基础打扎实,将来才会走得更稳更远……” 姜珩嘴角抽了抽,以前怎么没发现祈则有职业病呢!这职业病还病得不轻! 压下心底的不耐烦,“知道了,大哥。你还没吃饭吧,我让他们去给你端过来……” 祈则起身,“不打扰你休息。我自己去。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姜珩点头,“好。”端起药碗,一口闷。 养了几天,姜珩的内脏损伤基本稳定了,不出血了,瘀血也通过各种方式排出来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可以下床了。 姜珩跑去看了看被包成粽子的鳄鱼plus,“小黑,伤怎么样了?” 鳄鱼plus耷拉着脑袋,“外伤差不多了,内伤还得养一段时间。我这脑袋还嗡嗡的……” “那是脑震荡。等把瘀血排出去,应该就差不多了。别着急。要我帮忙吗?” 鳄鱼plus眼皮都没抬,“就你那点修为,还是顾好自己吧。” 姜珩又一次被嫌弃,也不恼,转身去招呼营养膳食了。 这看着废物的鼍龙,关键时刻却是没掉链子,挡自己身前的。要不是自己体型太大,鳄鱼plus能将伤害挡完。 她可得对鳄鱼plus好一点。 这天,祈则提前从田间地头回头,整个人都黑了一大圈,一进门就抱着茶壶喝,与以往温润如玉的公子完全判若两人。 “小胖,这次回来,等你伤养好了,我再走。” 放下茶壶注意到姜珩的胸和肚子,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小胖,你,你……你该不会是……”揉了揉眼睛,面前的姜珩还是那副尊容。 姜珩缓缓到高脚桌前坐下,叹了口气,“哎,我就知道你也嫌弃我!我知道我胖……” 祈则赶紧移开视线,尴尬地咳嗽两声,“我待会再来看你。” 回到房间,祈则左想不对劲,右想不对劲。姜珩那副尊容,胸大肚子大,怎么看怎么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嘴上还不长胡子…… 小胖年龄还小,还不到长胡子的时候? 但小胖是男的啊。怎么可能怀孕呢! 祈则觉得有些好笑!用冷水拍了拍脸,小胖管不住嘴,胖胸是迟早的事。他得习惯才是。 “大哥,外面是不是都在传,我死了?” 祈则刻意避开不去看姜珩的胸,“外面说是烛龙被人所害,死了,尸骨无存。” 姜珩淡笑一声,“也就是说,我烛龙这个身份不能用了。” 祈则点头,“小胖,你师父黄泉上人是真有其人?我听消息说他是你父亲,但长得挺嫩的……” 姜珩直言不讳,“也是我。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嘛。” 祈则:“……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帮烛龙报仇!” “小胖你……” “大哥,你想啊,外面都在传烛龙是被人害死的,那烛龙的师父不能啥反应也没有啊,该黄泉上人出马,替徒弟和儿子报仇了!” 祈则眉头直跳,“报仇的事,我来,你安心养伤。那些有嫌疑的,有动机的,我会从经济层面,让他们倾家荡产,出门都没裤衩遮羞!更没钱买凶杀人。” 姜珩双眼瞪得溜圆,原来祈则是玩经济战,要釜底抽薪啊。不自觉地鼓掌,“大哥英明!” 祈则眉头一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神采飞扬,自信满满: “之前与你有过节的那些家族,目前都已不同程度遭受经济损失,要不了多久,目标就能实现。 所以,你安心养伤,伤养好后,安心找个地方待着,好好减肥,然后找个好姑娘,安心过日子……” 姜珩无语,“大哥,你一天天的,操这么多心,不累吗?等我伤养好了,我就专心减肥,我不报仇行了吧?” 祈则将姜珩看了看,总觉得被敷衍了,被嫌弃了,但又找不到证据,“嗯。现在,脱去烛龙那层身份,你正好可以重新开始。你还小,有很多人生道理都是经历得多了,才会懂得,我也不多说。你慢慢体会。” 姜珩松了口气,还以为祈则又要职业病发作,要说教呢!忙不迭点头,“知道了,大哥。” 第二日,祈则早起,看到姜珩在自己院子里打拳,惊得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什么君子四方步,全忘了。 急道:“小胖,你伤还没好,怎么能打拳呢?这牵拉到哪里,万一伤得更严重,可怎么好?” 祈则一头撞到了人高马大的张原身上,惊愕抬头,瞬间闪退,“你……” 张原行礼:“公子身体已大好,适当运动有益身心健康。祈大公子,你这是关心则乱!” 祈则:“……” 看了会儿,发现姜珩打的拳动作缓慢,好似老头散步,没什么力道,松了口气。突然看到柔劲、寸劲、巧劲,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谢圣人都说小胖伤及内脏,最好是一个月不要下床,他怎么…… 待姜珩打完拳,祈则直接拉住手腕把脉,发现脉搏强劲有力,没有哪里瘀堵,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姜珩抹了把汗,“大哥,这拳很有意思的,你要不要学?” 第163章 玉佩移动了 沈鸿煊站在玉湖山庄门口,刚想进去,就注意到自己这一身风尘仆仆,转身找了家客栈洗漱了,睡了一觉,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邋遢、沧桑。又上街买了一些伴手礼。 这才悄无声息地…… 刚进玉湖山庄就被谢开运逮到了。 沈鸿煊尴尬,“晚辈沈鸿煊,见过谢前辈!晚辈是小胖的朋友,听说他在贵府,特来看望于他。”将伴手礼送上,“来得匆忙,这点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前辈收下。” 谢开运并不收礼:“小胖?他并不在这里。你听谁说的?” 沈鸿煊手都举酸了:玉佩定位显示小胖明明就在玉湖山庄。这人果然不好相与…… “晚辈…” “若是拜访,便名正言顺的递拜帖来。别偷偷摸摸的。回去吧。” 沈鸿煊:“……” 一夜过去,沈鸿煊递了拜帖,送了礼物,终于进了大门见到谢开运,行礼后,“前辈,晚辈能去看看小胖吗?晚辈真的很担心他!” 谢开运面无表情地道:“你说的小胖并不在这里!他被人害死了,尸骨无存。你没听说吗?” 沈鸿煊:“…” 明明玉佩显示小胖就在玉湖山庄,他却不能说。说了,就暴露玉佩的特性。 沈鸿煊垂头丧气地拿着一块破碎的红布,从玉湖山庄出来,泪流满面,脑海里还回想着谢开运那句话: “镜玉湖里有很多鱼修,修为层次不等,比你我高的也有。我循着地震最强烈的地方找到帝国坟场的时候已经晚了,只看到许多鱼修尸体和一些比较眼熟的布料碎片……” 如果谢开运说的是真的,那小胖的玉佩就不可能出现在玉湖山庄。 谢开运一定是骗人的! 而且,烛龙已死的消息,很可能就是他放出去的! 也有可能,他拿到了玉佩,知道玉佩宝贵,又不知道玉佩具体有什么作用,只能先占为己有… 可,谢开运不是那样的人啊! 虽然和谢开运不熟,但他的高傲和脾气,就不是会这么做的人! 不然就不会因为恶心朱家那谁直接让五年一届的开湖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那么,剩下的便是,小胖真的在玉湖山庄,但不方便见人! 想到成武帝的爪牙遍布全国,沈鸿煊果断离开,找到沈良,“你去找唐逸水,先不忙回威化,散去各州,找烛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一月为期!” 沈良瞪大眼睛,“主子,这不大好吧?让陛下知道了,参与的所有人都要吃军棍扣军饷不说,我们还可能掉脑袋……”这是私自调兵,用于私事啊。 沈鸿煊盯沈良,“你跟我这么久了,这脑袋怎么就一根筋呢。那兽潮牵扯到安北山脉山南山北一湖三州三十多个县,能不多花点时间,多费点精力?” “可我们找烛龙……” “谁让你们找烛龙了?” 沈良听着这前后矛盾的话,在沈鸿煊的死亡凝视下,脑筋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都快冒烟了,才领会了这意思,忐忑道:“万一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把你嘴闭紧了,就不会走漏风声!” 沈良:“……” “还有,你要再这么笨的话,下次别跟我出来了!” 沈良:“……” 在沈鸿煊的嫌弃中,沈良牵着不愿意走的小黑马,迅速离开。 沈鸿煊则暗中潜回,盯着玉湖山庄。 玉佩在,人在,小胖一定还活着! 这一盯,又是半月。 转眼,十月了,秋天了。 沈鸿煊某天从野外醒来,拿出玉佩一看,顿时惊得跳起来。 玉佩移动了! 玉佩出现在了南州府昌都范围。 沈鸿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就睡了一觉,玉佩就移动了两千公里?这什么速度? 传送阵? 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大型传送阵的灵力波动! 来不及想更多,赶紧将临时抓来的某只鸟叫来,出发。 沈良看了看小黑马,“你翅膀呢?快点展开,追!” 小黑马:“…”那是骨头中空的鸟,它是肌肉发达的马,怎么可能追得上嘛? 但,主人又丢下它跑路了,小黑马又一次感觉很是挫败! 主人觉得它没用,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抛弃它! 它还是很有用的… 等它飞上天空,那只鸟已经没影儿了! 沈良:“往前飞!快!” 小黑马:“…”可能还是地上跑要快些吧?它飞得不习惯啊… 南州昌都。 姜珩睡个美容觉,再打会拳,跑会步,吃早饭,再次回到退休生活,日子美的嘞。 全然不管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烛龙死了,烛龙的师父黄泉上人让安北城佣兵协会传话全国: 『老子不管你们是谁,害死了烛龙,就必须付出代价!天王老子来了,也黄泉为大!敢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都该死!给老子等着!等老子腾出手来,就是你们的死期!』 天一亮,安北城佣兵协会被雇佣兵围住了。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 “烛龙真的死了?” “黄泉上人来过?什么时候来的?” “我听说黄泉上人和烛龙长得很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消息说烛龙是黄泉上人的儿子。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换谁都受不了。” “谁害死的烛龙?” “烛龙怎么死的?” “烛龙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烛龙好吃,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被毒死的?” “他师父就会医,他多少也会点医术吧?能看不出来有毒?” “那些无色无味的毒,哪可能看得出来……” “那黄泉上人打算怎么找凶手,怎么报仇,有没有交底啊?” “这怎么可能交底呢?万一佣兵协会有那些凶手的人,联合起来对付黄泉上人,黄泉上人能应付得了?” 安北城佣兵协会副会长申元日也很是无奈:“各位,某也很是遗憾,烛龙已逝,节哀吧。” “节什么哀?又不是我家的。快说说黄泉上人现在在哪,打算怎么给烛龙报仇?” “对,快说说黄泉上人…” 申元日: “各位,烛龙乃不世出的少年俊杰,自出山以来,揭露了周家、韦州牧等灭门案件,曝光了镜州书院仗势欺人等恶行,得罪的人太多。被人所害,也实属正常。我们深表遗憾! 至于,其师父黄泉上人,我们也不清楚情况。此喊话,乃是一鬼修传来,至于为何是鬼修传来,我们也不得而知。他传完话完成任务,便已离开。我等也不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 第164章 心寒 皇宫。 成武帝听着夜遥的汇报,又开始抓头了。 搞事的烛龙没了,出来个烛龙的师父。这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徒弟搞事,没大没小,没轻没重。 师父不抓着打板子好好教育就罢了,竟然比徒弟还能搞事!听听这口气,跟谁充老子呢!还黄泉引路人,真是…… 槽多无口,不吐也罢。 夜遥:“陛下,目前只知黄泉上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溧州溧中城。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和烛龙一起离开的。之后,去向不明。” 成武帝:“那烛龙呢?烛龙从溧中离开后都去了哪里?” “烛龙,因为月华匹练的关系,很好查。他从溧中离开后,就去了湖州丽水县,待了一段时间,又去了湖州。 月华匹练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镜玉湖中,具体位置大概在帝国坟场附近。大概一个月前,没了。” “没了?之后没修炼过?” “是。”夜遥迟疑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不过,烛龙在丽水县时,与赵泓恺有过接触。” “赵泓恺?他还没死?” 夜遥眸色深了几许,赵泓恺可是你的前小舅子啊,你就这态度……帝王负心薄幸,他以为成武帝是个例外,结果…… 呵呵。 都一个德性! 夜遥:“陛下,赵泓恺他,大概快死了吧。疯疯癫癫的,性情暴躁又抑郁,据说昏厥后,大夫便让准备后事。 赵泓恺的家奴寒捷求了烛龙帮忙医治,但烛龙根本就不上心,每天早出晚归,最多看一眼赵泓恺还活着,便修炼了。 最近的消息说,赵泓恺应该只剩最后一口气。烛龙有阴阳术法,应该是用阴阳术法将赵泓恺的灵魂强制绑定在肉身上,才让赵泓恺没断气的。” 成武帝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孩子,为何要把自己折腾成那副模样呢!可惜了!” 夜遥抿了抿唇,竟无言以对。 若是先皇后不死得那么快,露出那么多疑点,赵泓恺会把自己折腾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 因为赵泓恺不相信先皇后会那样死去,总是快人快语,被家里关禁闭,被折磨,被有心人连续下毒… 侥幸没死,能长大成人,就已经是得天独厚了! 成武帝竟然没有一丝怜悯,有的只是冷漠和“怎么还没死”的奇怪! 赵泓彦嫁给成武帝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赵泓恺有成武帝这么个姐夫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成武帝:“黄泉那边,夜遥,务必把人找到!带回京城!看管起来!不能再让他胡作非为!” 夜遥领命,只是这心却越发寒冷!成武帝简直没有心!帝皇之位,真是扭曲人性的最好工具! 淮州。 寒捷听到烛龙已死的消息,就像是被人击中了命门一样,惊、愣、呆,然后是不相信! 不敢相信! “这个消息,绝不能让公子知道!” “不能让我知道什么?”赵泓恺出现在转角处,“你们有事瞒着我?” 寒捷和小五你看我我看你,脸色难看得,想笑笑不起来,想当没那回事又装不来,想解释又没什么可解释的,又不知道赵泓恺到底听到了多少… 王永思和程光远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后,发现主仆契约还一点破损都没有,根本就不是别人说的主死仆亡,或者契约崩溃的场面… 烛龙肯定没死!甚至没有重伤过! 程光远突然现身,“赵公子,外面的消息是假的,你知道即可。” 寒捷和小五松了口气。 赵泓恺莫名其妙,什么假的?! 昌都。 又一个不用修炼可以肆意躺平的日子。 姜珩惬意地听着外面的鸟语花语和市井喧嚣,惬意地伸个懒腰… 不对! 不对劲,身后有人!还有个烙铁搁着腿心… 有熟悉的海兰香从身后飘来… 是沈鸿煊! 姜珩放松身体,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只好看的大手,单手翻着避火图! 避火图还是现实版的彩图! 翻到的那一页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画面… 姜珩瞬间血气上涌,脸颊通红,感觉…莫名的情绪被调动了! 却,一点也不敢动! 只能努力放缓呼吸,装着熟睡的样子把自己摊平了… 总感觉有很是专注的视线落在脸上,又…不动声色地翻个身… 却是,怎么翻都翻不出沈鸿煊的手掌心,怎么翻,都在沈鸿煊的怀中! 姜珩猛的坐起来,顶着一头遮了脸的乱发,左右看了看,突然蒙脸,“完了,我穿越了?穿越回到韦州被踩后治伤了?” 不等沈鸿煊反应,便跳下床,嗖的一下拿了床头架上的衣服跑了出去。 沈鸿煊:“…”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小胖跑了!连房子都不要就跑了! 立即追出去! 追了一段路,又急忙跑回来,小胖绝对不会丢下这个小四合院不要的! 但随即又想到,小胖有鼍龙号,有没有房子关系不大! 连忙收了房子…收不了,房子里有活物…在门房里看到了睡得跟猪一样的鳄鱼plus! 沈鸿煊松了口气,“鼍龙兄醒醒?” 鳄鱼plus睁开眼睛,“是你呀,你怎么来了?”伸个懒腰,“小胖起来了?” “他出去了。”鳄鱼plus在这,沈鸿煊不着急了,“鼍龙兄,你有没有觉得小胖他又胖了,还胖了胸?” “哦,是吗?”鳄鱼plus仔细回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胖子不都那样吗?小胖还不忌口,啥都吃,不长肉才怪!” “你不觉得…”沈鸿煊斟酌着措辞,“他越来越像女的吗?” 鳄鱼plus摇头,“不觉得!哪有女人会挺着那么大肚子哈哈大笑,狼吞虎咽啊?他那就是胖的!” 突然抬头看沈鸿煊,“不过,你不觉得现在的小胖更好吗?稍微打扮打扮,再学学女人的说话走路,不就是女人? 你带回去,跟你那个爹说小胖是女扮男装,你的婚事不就解决了?” 沈鸿煊眼眸瞬间亮堂。“鼍龙兄,真有你的!” “走吧,去饭厅吃饭。” 城市的喧嚣中,姜珩点了碗羊肉面,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对策。 那个院子,她让李垣租的,租了半年。钱都给了。现在跑路,小四合院房子没拿,鳄鱼plus也没带… 关键是,她跑什么啊! 第165章 这兄弟没得做了 姜珩后悔,不就是有可能提前失身嘛,跑什么啊。作为现代人,她思维应该是很开化的! 人家古人都不在意,她却… 吃完面,趁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赶紧溜回院子。 看沈鸿煊在院子里练剑,姜珩一溜烟地跑回厨房打水洗漱。 真是,刚刚跑得太快,脸都还没洗! 刚端着洗脸盆出厨房门,就被沈鸿煊拉到了正房。 沈鸿煊还手脚忒快地关了门,一把扯开姜珩的衣襟,欺身而上。手不老实地到处摸,到处煽风点火… 姜珩惊,目瞪口呆,推,推不动,躲,躲不了,只能传音:“煊哥,你…好兄弟不做了?” 沈鸿煊的大手丝滑无比地从脖子,摸到锁骨……一路往下… 姜珩被亲的大脑缺氧,被沈鸿煊毫无章法的抚摸,和他手上的茧子摸得生疼,给摸出了火气,终于逮着机会,把人推开,面红耳赤、急赤白眼地怒道: “你…煊哥,你,我要跟你绝交,你欺负人!” 沈鸿煊盯着被自己扯开的姜珩衣襟,那里,胸,胸…圆圆的,鼓鼓的,和避火图中女人的胸一模一样! “小胖,你…” 姜珩低头看了眼,没好气地理好衣裳,翻了个白眼,“胖的!没见过胖子啊!沈鸿煊,我跟你讲,这兄弟没得做了,我们绝交!” 沈鸿煊赶紧伏低做小,安抚道:“小胖,我那不是太想你了嘛,我保证,下次一定得到你的同意再亲…” 姜珩生气道:“你还想有下次!你滚!我这里不欢迎你!” 沈鸿煊看姜珩真生气了,心里紧张得不得了,这和自己在心里预演的根本不一样。 立即跪下,道歉:“小胖,都是我不对,我保证下次不会了。”脸皮算什么,媳妇追到手了,才是有脸面。 “小胖,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度日如年,天天就盼着南下来见你。偏偏京中牛鬼蛇神多,军中还被渗透了一部分,我处理他们耽搁了些时间。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南下,又听说你……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嘛,那个谢圣人还非跟我说你死了,不让我见你…… 他还严防死守,我摸都摸不进去……我在玉湖山庄外面蹲了半个多月,我……小胖,你看我黑眼圈,看我这脸,风吹日晒的,都苍老起皮了……” 姜珩看他确实瘦了好多,皮肤也粗糙了,曾听下人闲聊时提过一嘴,当时精力差,嗜睡,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确实来了半个多月了。 沈鸿煊拿出『见官不跪』的圣旨,“小胖,你看!陛下还是相信我的!不管姜擎怎么抹黑我,抹黑我们,陛下还是相信我的!” 姜珩接过圣旨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盖的玉玺是真,皇帝私印也不是假的,一时竟不知道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牌。 沈鸿煊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小胖,这次回去,我去见了姜圣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些事。 当年,长公主落水后,负责那次游湖的禁军副指挥使林景山第一时间跳水救人,却半个水花也没激起,便与长公主一起失踪了。” “林景山?”姜珩喃喃道。 沈鸿煊点头,拉了姜珩的手,顺势将人拉到腿上:“对。当年林景山是尊者境,很得陛下器重。 按理说,高升,坐上禁军指挥使位置,或者到旁的军中任大将军都是手到擒来的。但,长公主落水后,他却销声匿迹了。 之后,军中还谣传他私通宫女已被陛下暗中处决。那时候,我还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并没将他的失踪放在心上。” 那时候,他还未成年,一心只想找娘亲,对自己的婚事根本不上心。 娶谁,根本没概念。 而且,这桩婚事是极道帝国皇帝强加给他的,种族都不对,谈何联姻? 他一边嗤笑皇帝的愚蠢,一边庆幸失踪了好呀,失踪了,他就不用得罪皇帝退亲了,等找到娘亲,他就回深海去,再也不出来了。 奈何,天意弄人。 明知道娘亲在这片大陆,找了好多疑似的地方,却怎么也没找到娘亲。还在极道帝国混了个将军……大将军……侯爷! 越是熟悉人类社会,越是了解这一纸婚约对他的束缚有多大。他是人鱼啊,注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鱼! 等他成年了,他也控制不住到底会喜欢谁。万一喜欢的不是婚约对象,那岂不是……造孽! 知道皇帝的态度后,他明白了,他的妻子只能是长公主,不可能是别人。即便长公主永远不回来,他也永远是长公主的未婚夫。 从那个时候开始,长公主便成了他的执念。 找到她! 喜欢她?不喜欢她? 不管喜不喜欢,总要先找到再说。 只有找到了,见到真人了,才会知道喜欢不喜欢。 姜珩推,“你放开我。” 现在虽然恢复身高了,不像以前那么胖了,但也不好看啊。他也下得去嘴! 沈鸿煊将人搂得更紧,“现在,天不热,还有点凉,小胖,靠近点,暖和。” 姜珩推开沈鸿煊又凑近的脑袋,“这兄弟没法做了。” 沈鸿煊笑:“不做兄弟,做夫妻!” “你滚!” 沈鸿煊赶紧给姜珩换了个更暧昧的姿势,“我不!小胖,这次回去,我查到了许多旁证。比如,去游湖时,几百人,浩浩荡荡。回来时,有些人不见了,士兵也少了一半。 之后不久,有几个家族被连根拔起,因各种原因被诛九族、七族、五族、三族。虽然谁都没说与长公主的失踪有关,但前后因果一叠加,八九不离十。 那之后,安静了几年。等我长到二十岁……” 沈鸿煊目光灼灼地盯着姜珩的眼睛,“小胖,我再告诉你个秘密,”抬手布下隔音隔视线的屏障,附耳道,“其实我……” 姜珩推开,“我不听。你别说。” 沈鸿煊捏着姜珩的下巴,在那红肿的唇上轻啄了一口,“小胖,我上岸找娘亲时还未成年,但已进入快速成长期。上个月,我成年了。我发情期快到了。你帮我。” 姜珩微愣,美人鱼是兽还是人?是人的话怎么会有发情期的?那还是兽? 细密的吻又落了下来。 姜珩推,推不动,身体还被外力牵动,要缺氧了……再这样下去,会失身啊! 趁着智商还没归零,赶紧传音:“沈鸿煊,快放开我,不然,我们真的要绝交了。你欺负人。” 在沈鸿煊松开的瞬间,跌跌撞撞地撑着桌面站起来,摇了摇晕乎的脑袋,“你再这样,我就跑了,跑到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第166章 重要的是,心与心的距离! 沈鸿煊心疼地在外围护着,生怕她摔了。 姜珩缓过来,又整理了凌乱的衣裳,坐沈鸿煊对面去,“你就在那坐着,不准动。”眨了眨眼,将被挑起的情绪压下去,“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 沈鸿煊规矩地坐好,双手放在桌面上,大长腿却一个劲地往姜珩这边伸,将姜珩的腿夹在中间。 姜珩干脆把椅子往后挪,“正经一点!” 沈鸿煊右手趴左手上,“我很正经。” 姜珩眉头微挑,盯着沈鸿煊的眼睛,“我要告诉你的是,经过我近段时间的闭关研究,我能暂时解除你身上的诅咒,是因为,我修炼的是,纯阳功法。” 沈鸿煊懵。 “我不骗你。之前泡面加热,烧开水,以及吸收阴邪之力,却不受阴邪之力影响,便是因为纯阳功法。” 沈鸿煊双眼血红,瞪着姜珩,“不可能。不是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姜珩摇头,无奈道:“煊哥,你是聪明的,你应该明白,当一个人被困住时,可以另辟蹊径,绕过困住他的地方到达目的地。这便是殊途同归。” “不是。没有。我感觉得到,不是这样的。小胖,你不用想这些法子来骗我。” 姜珩又劝道:“煊哥,条条大路通京城。你身上的咒术,同样有很多种解法。施咒的人解,你自己用硬实力冲开,以及我这种用功法绕道而行。” 拿出复刻的纯阳功法,“这是我修炼的纯阳功法的功法运行路线。心法我还没有总结出来。” 沈鸿煊笑,“小胖,你看,我就说你是骗我的嘛。你既然会修炼,又为何只知功法路径,不知心法呢?” 姜珩一噎,“我,煊哥,看在你告诉了我你的秘密的份上,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 这纯阳功法,我从出生就自动修炼了。就是说,这是天生的。但我却从来不知道这功法叫什么名字。纯阳功法是我自己命名的。 就如同我这双眼睛,生下来时,大家都以为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我爹因为我性别不符合他的预期,抛弃了我。我娘因为我瞎,抛弃了我。 我爷爷大概也差点因为这两个原因抛弃我。但,我爷爷那个人啊,他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别人说他,害怕……” 说起姜老头,姜珩身板放松,靠在椅背上,望着虚空,“可以说,村子里的每一张嘴,尤其是邻居张婆婆,那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因为别人的眼光,尽心尽力、省吃俭用地养着我这个瞎子。把圈里养来过年的猪卖了,给我上户口,把鹅卖了,给我买婴儿糊糊…… 他甚至还为我考虑好了万一他生病了、死了,我要怎么过。一生病就喊来村长托孤,托村长帮忙找个可靠的人家,要把我送人。送了一次,没送远,我自己凭着记忆爬回去的。” 沈鸿煊捂着心口,心痛得没法呼吸。 姜珩拿出抽纸,抹眼泪,“等我能看见了,又欢天喜地地说要供我读书。 快七十岁的小老头,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干活,到半夜了才回家煮人的饭、猪的饭…… 要供我到高中毕业,那便是十二年,他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都是个未知数……” 姜珩拿出手机,翻看着手机里唯一的一张姜老头的照片,泪落如雨。 哽咽道:“他说他要供我读大学。那便是十六年。 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只要我跳级跳得够快,就可以少交几年学费,可以早日出社会赚钱,给他养老。 我从初中就被同学孤立,孤立了也没什么不好,我正好可以发奋读书,十三岁读高中,十五岁考入南方医科大学。 本硕博十一年学制,我六年完成,二十一岁,我评上了副教授。 我以为,我可以给他养老送终……” 姜珩嚎啕大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手机上,放下手机,扯了抽纸擤鼻涕,又打开手机看着锁屏照片里的姜老头,喃喃道: “若是地球上有灵气,若是我不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读书上,我多钻研钻研我自小就修炼的功法,给姜老头补补阳气,或许,他能长命百岁……” 沈鸿煊有些词听不大懂,但能意会。因为意会,心更疼。 他的未来娘子,竟然遭受了这么多苦楚。 看着姜珩手中屏幕熄灭又亮起,亮起又熄灭,看着那屏幕中穿着破烂、皱纹遍布却笑得慈祥的佝偻老头,沈鸿煊拍着姜珩的背,心中越发肯定,这个姜老头就是太上皇姜文华,小胖就是他未婚妻。 功法什么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心与心的距离! “小胖,功法不重要。你说的殊途同归,我认同。你看看这个,”沈鸿煊将偷偷去见太上皇的影像放出来,“这是太上皇,他也叫姜文华。我觉得,可能这也是你说的殊途同归的一个层面。” 姜珩盯着影像里,只有四十来岁的年轻版姜老头,又看看手机里苍老、黝黑、瘦小、沧桑的姜老头。 沈鸿煊拍着姜珩的背,“小胖,我说过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就是我失踪的未婚妻。你看,林景山失踪了,但太上皇还好好的。” 姜珩收起手机,“你知道,我们人类最初有多少人吗?就一千多。一千多个人,要繁衍出几万、几十万、几千万、几十亿,有多少人会长相相似?” 又擤了把鼻涕,红着眼道:“这不过是人类祖先的有限性和基因遗传的稳定性的缩写罢了。能当什么证据?!” 第167章 不做兄弟,做夫妻 姜珩又扯了抽纸擦眼泪,瞪着肿成桃子的眼睛看沈鸿煊,“煊哥,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们兄弟就没得做了。” 沈鸿煊一臂捞了姜珩坐到腿上,“我说了,做夫妻。若是到最后,真的证明你不是我未婚妻,我便找陛下退亲,归还兵权,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姜珩止住抽泣,并没将这话放心上。 因为,人在局中,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有的是自以为是想要帮他固宠,想要分享他的荣宠的人。 他若不想当自己人生的主持人,就会被别人当成工具人! 她暂时还不想参与到那些烦人的事情当中。 姜珩推沈鸿煊,“煊哥,你知道吗,我前段时间见到了赵泓恺,我从未见过他,但我知道,我与他血脉相连,他是我娘的兄弟,是我舅舅。” 沈鸿煊惊喜,“看吧,小胖,我就说你是我未婚妻,你还推三阻四、变着法儿地骗我!赵泓恺是你小舅舅,那你就是长公主,就是先皇后的孩子……” 姜珩又撸了把鼻涕,肿着眼瞪沈鸿煊又要亲过来的脑袋,“那又怎么样!姜擎是不是我大哥还两说呢!” 沈鸿煊错愕,“小胖,先皇后和成武帝伉俪情深,他们之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侧妃更没有,先皇后更是……” 沈鸿煊觉得这个想法太可恶了,先皇后那么冰清玉洁、品德高尚的人,生的长公主怎么可能不是成武帝的种? “小胖,你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你让秦王他们如何自处?” 姜珩眼泪仍然流个不停,“我也不想啊。可我见过姜擎,我对他一点想法也没有,完全就是个陌生人,他也不喜欢我,甚至还反感我、敌视我。” “那……”沈鸿煊汗颜,“可能是因为我的关系。我要是……” “和你有什么关系!科学家早就研究出来了,从未谋面的兄妹、姐弟之间,有血脉关系牵引,会因为长相相似,脾气相似,爱好相似而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还会爱上彼此。 等生出缺胳膊少腿或者智障的娃,才会发现有情人终成兄妹。我和姜擎,长得不像,脾气也不像,我都讨好他请他吃饭了,他还敌视我。怎么可能是兄妹?” 沈鸿煊抿了抿唇,扯了纸给姜珩擦眼泪,“小胖,你说的那个我不大懂,但你相信我,你肯定是陛下和先皇后的孩子……” “那就是姜擎可能不是了?” 沈鸿煊:“……” 这是个送命题! 不管是姜擎不是成武帝的种,还是姜珩不是成武帝的种,都意味着先皇后背叛了成武帝。一旦被发现,赵家会被秋后算账,诛九族不说,还要牵连到秦王、靖王和姜源。 别说继承大统,就是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而他这个与前三子一母同胞的姜珩未婚夫,自然也会被牵连,成为阶下囚,被逼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小胖,你见过姜源,你觉得……他呢?” “他就一小屁孩,为了混吃混喝,没下限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沈鸿煊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姜珩了。 成武帝,一代帝王,不可能容许一个不是他的种的孩子成长壮大。而,姜擎、姜凛、姜源都和成武帝长得挺像的,肉眼可见,就是成武帝的种。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长公主姜珩不是成武帝的种。 这是个悲伤的结论。 “小胖,我们先洗把脸,洗漱了,再来慢慢捋捋思绪。” 浴房里,姜珩拿冷的湿毛巾敷眼睛,“有什么好捋的。不就是那样吗!” “不是。小胖,不是。” 沈鸿煊掰过姜珩的脸,提开帕子,看着她的眼睛,“小胖,你不喜欢姜擎,没有和他看对眼,是因为我。你先见到了我,风华绝代的我,你眼里还能容得下谁?” 姜珩眼睛、鼻头都还红的,瞪沈鸿煊,“有你这么臭美的!” 沈鸿煊摸着自己的下巴,灵力化出水镜照了照,“虽然最近粗糙了些,黑了些,但底子不差。” “噗”姜珩破涕为笑。 沈鸿煊又从背后搂了姜珩,“小胖,我说真的。你先见到了我,或许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了。你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像是把我灵魂都看透了一样。看得我很不自在……” “……” “姜擎他从小到大把我当妹夫欺负,又把我当哥哥依靠,我突然喜欢上一个他不熟悉、不认可的人,会有偏见,对你有敌意,也是正常的。” 沈鸿煊将姜珩抵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彼此,“要不是你先认识了我,你说的那个什么血脉牵引、互相喜欢,就有可能成真了。 毕竟,姜擎不论是相貌,还是权势地位,都是不差的。有好多小姑娘都喜欢他的。像小胖这种才华卓绝,心宽体胖的,自然是要喜欢我这样的美男子,才能小鸟依人不是……” 姜珩看着镜中的身高差,体型差,有被安慰道,但还是转身,推开沈鸿煊:“你人设破了。” “那娘子笑一个?” “谁是你娘子!”姜珩艰难地压着要上扬的嘴角。 “你呀,小胖!你以为你还能骗我?”沈鸿煊扬了扬手里的避火图,一把拉过姜珩坐到腿上,“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这个。看看你到底是怎么骗我的……” 姜珩耳朵、脸颊、脖颈瞬间红得烫人,推开沈鸿煊,跑了。 沈鸿煊追出来,看姜珩在院子里做一个气沉丹田的动作,还一个劲地深呼吸,脸上的酡红都还没退。 抿紧唇,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姜珩,下巴蹭蹭姜珩头顶,继续再接再厉,“小胖,跟我进京可好?” 姜珩一个肘击,“不去。” 沈鸿煊及时侧身避开,“陛下还有一道圣旨,招你进京述职的…” 姜珩烦,反手推开又要挨上来的沈鸿煊,回浴房拿湿毛巾继续敷眼睛,“我又不是朝廷命官,凭什么要听他的?不去!现在,烛龙都死了,喊鬼去,鬼也不去!” 沈鸿煊追过去,“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召见,不去,岂能有好日子过? 看姜珩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沈鸿煊又改了口: “小胖,要不我这次回去就交了兵权,退了亲,我们找个海岛,不属于极道帝国的地方,我们双宿双栖,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去纠结你爹到底是谁,也不去管世间的纷纷扰扰,就我们两人……” “不去。海上风大,太阳晒,不安逸。度假可以,久居不行。” “那我们往南边走,找个合适定居的海岸线,小渔村…” “不去,不和你去。你这张脸,走哪都招桃花。烦。” “那我毁容?” 第168章 贞操危机 姜珩看着镜子里的美人鱼绝美的容颜,“煊哥,你毁了容,他们只会更看不起我!觉得我太过强势,见不得别人好。 我们人类是聚居的社会性生物,不可能脱离人群生活的。到时候,我们会被各种口水淹死,会离心离德,分道扬镳…” 沈鸿煊郑重地道:“不会!小胖,你对我有点信心好吗?等我们签了婚姻契约,就永远锁死,彼此爱慕…” 姜珩盯着镜子里的俊美男人,打断道: “煊哥,别!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爱情,所有爱情在度过最初的心动期后,都会趋于平淡,到达亲情期。 到后面,还可能因为各种因素和诱惑,到达离情期…甚至还可能互相仇视,不死不休…” 沈鸿煊将姜珩转过面来,抵在洗手台上,看着姜珩的眼睛,斩钉截铁道:“不会有后面的情况!我们至死是…” 姜珩捂住沈鸿煊的嘴,有些g是不能立的。不然就会出bug。 “那些就别说了,”姜珩再次拧了冷水帕子捂眼睛上,“煊哥,我现在有多丑,我自己都不敢多照镜子。你为何看得上我?” 沈鸿煊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小胖,我看中的一直是你的内在啊!你的内在,勇敢,又坦率,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活的通透,又率真,是我的菜。” 饭厅。 姜珩摆好碗筷,“煊哥,你来得正好,我本来打算要继续南下,你来了,我就不…” 沈鸿煊拉过姜珩的胖手,捂着,“一起。” 姜珩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我这次是去帝国坟场,找东西的。”要是有鬼王境以上的女修,能招为丫鬟的话…… 之前来的那只赤狐,太妖娆,大白狐狸只瞥了一眼,便不屑一顾。这回,给李垣、张原找女朋友,一定要合适的,才开口了。 “那些地方,死气、怨气重,你不适合去。现在离年底也近了,你还是回去吧,等明年暖和了,我应该会去北方的古战场。到时候去找你!” 沈鸿煊不同意,“我要去……” 姜珩看了眼沈鸿煊,没说什么,“你不是说皇帝要招我进京述职吗?圣旨呢?” 沈鸿煊将圣旨递过去,“不限时间。小胖…” “现在,烛龙都死了。皇帝有最新圣旨来没有?” 沈鸿煊摇头,“我这段时间都是藏着匿着的。还不大清楚皇帝对烛龙之死是什么态度。不过,你师父黄泉上人的那段喊话,恐怕会触怒他。他也许会让黄泉上人进京述职……” 姜珩:“然后,把人扣下,再下慢性剧毒,毒死?” 沈鸿煊:“……” “总不可能是交流修炼心得吧?皇帝招江湖草莽进京述职,说白了就是看臣服与否。不臣服,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套路,自古以来便如此。 沈鸿煊无言以对。 顿了下,“那咱们师父他老人家……” 姜珩眨了眨眼,“坐你面前的。你还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拿筷子吃饭……” 沈鸿煊:“……” 连忙放了姜珩的手,“小胖,你,我……烛龙,黄泉,引月……” “你知道就行。煊哥,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就此别过吧。” “不行。” 姜珩拉下脸,“煊哥,你这趟应该就是来给我送圣旨,让我入京的。 现在,烛龙已经死了。你没必要再送圣旨了。 你为了见我,已经耽搁许多时间,要是再暴露行踪,就会将我假死的事暴露了。 所以,煊哥,我们都得跑快点,我快点离开这,你快点回京。 我早上出去吃饭,很有可能被人看到。要是有人见过烛龙,怀疑我没死,后来又在附近发现你……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怎么看待烛龙之死,又怎么看待你我? 我跑了便跑了,大不了一辈子不入京。天高皇帝远,他要找到我也不容易。 可你有公职在身…… 重要的事,帝王之怒,流血漂橹。帝王心中一旦有了疑虑,你的前程、未来、性命都难以保障。 煊哥,你说呢?” 沈鸿煊望着窗户外阴沉的天空,只感觉到可怕的窒息。搂紧姜珩,半晌,长叹一声,“小胖,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姜珩嘴角微咧,端起酒杯碰了碰沈鸿煊的杯子,“煊哥,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咱们各自管好自己吧。” 沈鸿煊闷闷地嗯了一声,端起酒一饮而尽。 姜珩午觉也不睡了,直接将小四合院按正房、东西厢房、门房分成四块,收起,朝沈鸿煊拱了拱手,“小黑,我们走。” 沈鸿煊阴郁地站在前院门廊处,一手将门廊捏成了朽木碎渣! 昌都南门外树林里,姜珩拿出改装的电动车,“上车,出发。鬼修全回储物戒指。” 鳄鱼plus熟门熟路地坐到副驾驶座,“小胖,帮我系下安全带。” 沈鸿煊拿出一块椭圆型的灵玉看了看,召来云英,一飞冲天。 某山项。 西厢房里,姜珩一觉睡到大天亮,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不对劲。身后有人。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有一本书,一本纪实版的彩色避火图。 有只骨节分明的好看大手正在一页页地翻,每每翻到妖精打架局部图时,便停留许久…… 姜珩不敢动。 真的不敢动。 更要命的是,头天,沈鸿煊还算守礼,没有掀开她的短裙,两人之间隔着衣裳,感觉并不明显。 现在,感觉,肉贴肉,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感觉,她一动,现在这种只是暧昧、勉强还算相安无事的局面,就会马上变成少儿不宜的动图。 贞操要不保了。 姜珩尽量保持平稳呼吸,想着对策。 面前的避火图,翻到了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 棉被下,一只手从她肥硕的腹部,往上…… 面前的避火图,又翻了几页,准确地落到刀耕火种图…… 棉被下,那只手又从上到下,到那从未有人探知过的幽径…… 完了完了,贞操铁定要不保了。 心跳乱了…… 身子发起烫来…… 姜珩索性动了动,伸个懒腰,把自己摊平了,打了个呵欠。 沈鸿煊趁机挤到恰当的位置,将避火图翻到某页,“小胖,你看,你骗得我好苦!你明明就是女的,你却骗我你是被狗咬了男根……” 姜珩大大方方地看向避火图,收回自己的腿,再次侧躺,“我这就是胖的。” 第169章 解咒之法 沈鸿煊痛心疾首,“小胖,你觉得我很好骗是不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坦诚相对了,你竟然还想骗我!” 一把掀了被子,摸向姜珩喉咙,“我仔细摸过了,你没有喉结。你看这里,”连续翻了数张彩图,“所有女人,都没有喉结,你也没有。” 姜珩:“……” “还有这里。”沈鸿煊又翻了数张彩图,一一指过,“你看,女人的胸有大有小,有圆型,也有梨型,还有水滴型……你这是圆型,很好看的圆型。 和那些肥胖的男子,”又翻到几张肥胖男子图,“根本不一样。他们那些是下垂的布口袋。” 姜珩:“……”敢情他所有的知识,都是来自这本书。只要推翻了这本书,他应该就会坚信她是男的了吧? “还有这里。”沈鸿煊又连翻数张彩图,指着图上那不可言说之处,“昨夜光线暗淡,我顾忌礼节,并没偷看。但,小胖,我觉得你是这种,书上说的白\/虎……” 姜珩拿过避火图,“煊哥,这书上说的未必是真的。你知道,我被狗咬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变成了太监。太监可不就是不长毛,不长胡须的嘛。” 真是的,发育太晚,毛还没长齐,这竟然还成为证据了?! 沈鸿煊又挤进来,“小胖,我想看看!” 姜珩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要看便看吧。反正不是真的。” 沈鸿煊粗略看了一眼,便已面红耳赤,呼吸紊乱,感觉闻到了传说中的女儿幽香:“小胖,你还骗我,你这……明明和书上画的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女的!” 姜珩坐起来,“哎呀,煊哥,我当初被狗咬了后,村里给我捐了钱,我做了手术的。” 沈鸿煊又……“明明一模一样!你休想再骗我!” 姜珩无奈地跪坐好,“你觉得一模一样,那是因为给我美容整形的医生技术好。 你知道吧,在我们那种村子里,要是一个男的到了三十来岁还不结婚生子,村里人就会怀疑他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我爷爷怕别人说,就砸锅卖铁,哦,我们那里家家户户都是铁锅。爷爷还找村长借钱,让医生给我做了个假的。 说等我长大了,骗到一个是一个。反正结了婚再离,就不是我身体有问题了,而是感情不和、性关系不和、家庭矛盾等等。传出去,也不至于太难听。 而那些个女的,不管长得多丑,不管人脑子正不正常,缺不缺胳膊腿,都是有人要的。唯独这男的,不行……” 沈鸿煊抚额,一遍遍地翻着避火图,直觉告诉他,不对,他一定又被骗了。但找不到证据。也想不通,小胖明明喜欢他,为何要骗他呢? “不行,小胖,是真是假,我得试试。” 姜珩心弦顿时乱成一锅粥,竭力稳住砰砰乱跳的心脏,长吐一口气,“煊哥,你要试便试。试过后,你就会知道,是真是假了。” ……许久后,姜珩按住沈鸿煊的肩膀,急道:“……别动!不能动!” 血流了出来。 姜珩赶紧拿瓷瓶接住,接了半瓶子,又拿卫生纸巾垫床单上,“煊哥,既然是我的功法可以暂时解除你的咒术,那这血,你拿着。找人炼制成丹药,应该可以彻底解除你身上的咒术。” 迅速封了瓶子,递给沈鸿煊,“拿着!赶紧下个保鲜封印,去找炼丹师。条条大路通……京城,这也不失为一种殊途同归的解咒之法。等解除了咒术,你就自由了。” 沈鸿煊整张脸青红交接,到底还是他的莽撞导致……这么多血,与书上说的处\/子\/血的量根本不符,定然是撕裂了。 “小胖,我……” 姜珩不在意地笑笑,起身就迅速穿戴,“煊哥,不怪你,你不用自责。” 心里却乐开了花,葵水来得真太是时候了,贞操险之又险的保住了。得赶紧离开,不然,等他反应过来,她就跑不了了。 姜珩洗漱完回来,看沈鸿煊还坐在床沿,愧疚、自责。拍了拍他的肩膀,“煊哥,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不必自责。我上了药了,不出几天,便会痊愈。” 沈鸿煊长臂一伸,抱着姜珩,泪落双行,“小胖,对不起,我……” 姜珩拍着沈鸿煊的背,“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你也是没经验嘛。快点,准备走了。你那只鸟应该有很多人盯着的,一不注意就会暴露身份。到时候,皇帝那边不好交差。” 好不容易才把沈鸿煊哄出西厢房,收了房子。 沈鸿煊抱着姜珩不撒手,“小胖,我等你北上来找我!” 姜珩抱抱沈鸿煊,“后会有期。” 只是,那时候,沈鸿煊解除了咒术,已是自由之身。以他这笨拙的应对女人的……恐怕早已被各种各样的女人吃得渣都不剩了。 可惜啊。 这样的男人,终究不属于自己。将来,若是查实她是先皇后的女儿,却不是皇帝的种,那等待她的…… 该收心了。 眼看姜珩头也不回地离开,一转入他视线盲区,便如一支离弦之箭,飞快地离去。沈鸿煊捂着痛如刀绞的心,不明白。 不明白,明明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为何还…… 没成。 难不成小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是男儿身,被狗咬了,才让医者做了个假的女儿身来骗人? 世外桃源的医术竟然这么高明,完全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那撕裂伤,是…… 作为二十万威虎军的主帅,上过战场、当过先锋的主帅,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伤,也受过各种各样的伤。 但,刚刚的伤…… 不对劲。 沈鸿煊迅速拿出玉佩,朝姜珩追了过去。 姜珩开着新牧马人,以三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半空疾驰,听着音乐,哼着歌,心情很是欢畅。 开过一个镇子,又绕回来,换身衣裳,大摇大摆地进镇子找了家包子铺,“老板,来一笼包子,一碗豆花。” 沈鸿煊本以为追不上了。 结果,又追上了。 姜珩刚吃完早饭,抹了嘴,正要走,桌子上突然出现一把剑,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坐在了对面。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煊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鸿煊一把按住姜珩的手,“老板,一笼包子,一碗粥。” 抬眼看姜珩,恼怒又可怜、委屈道:“小胖,你觉得我很好骗是不是!一次两次三次!你休想再骗我第四次!” 第170章 我有一个朋友 姜珩噗嗤笑出声来,“哪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 沈鸿煊拉过姜珩,附耳,“刚刚的血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要我说出来?你以为我没受过伤,撕裂伤、贯穿伤、切割伤……我能分辨不出来?” 姜珩心里一个咯噔,果然瞒不了他多久。但,以他对女人那贫穷的知识量,估计一时半会还猜不到葵水上去,她还有时间。 推开沈鸿煊,一本正经道:“我真的没骗你。那就是个假的,当不得真。自然也没办法履行它名义上的职责。 还有,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体型差太多了。尺寸不合,进不去,撕裂在所难免。” 沈鸿煊想到当时的情形,耳根蹿红,这些话能大庭广众、旁若无人地说吗! 小胖真是…不害臊。 而且,他怕伤到小胖,都小心地没有使力,就简单的撕裂伤,绝不可能血流如注! 小胖肯定又在骗他! 咬牙,“小胖,这次暂且放过你。等你伤好,我定然要狠狠地收拾你。”狠狠地咬了口包子,活像包子和他有仇一样。 姜珩打了个哈哈,抽出手,“再说吧。我得走了。” 赶紧找个地方,把沈鸿煊给她的令牌和玉佩,还有烛龙公会的管理牌、佣兵铭牌,全部放芥子空间去。 肯定是这几个东西上有标记,所以沈鸿煊才能一次又一次地精准地找到她! 她现在只是证明了她是先皇后的女儿,还没有证明她是皇帝的女儿,与沈鸿煊还算不得婚约对象…… “对了,煊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娘当年生的是双胞胎?我只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和那谁长得不像。” 沈鸿煊吃包子的动作一顿,“没听说过。我会查的。” “嗯,那你查吧。等我北上了,来找你。” 姜珩深呼吸,得离开了。再待在一起,她真的没办法保证,会不会放下已经变淡了快要消失不见的“道德底线”,直接“立地成佛”,在这场拉锯战中变成主动的那一方! 沈鸿煊真的是秀色可餐!不吃可惜!但仅为了『吃』而做露水鸳鸯,不是她想要的。 若是不能长长久久,那就不要开始! “等会,不急于这一时。” 姜珩看向几匹进入镇子的快马,“不,还就急于这一时。刚刚过去的那几匹马应该是朝廷的人。我得走了。再见。” 姜珩一溜烟跑没影,迅速将所有可能定位的东西用石盒子装了,放入芥子空间。 沈鸿煊吃完早饭,拿出玉佩一看,玉佩什么指示也没有。 便知道,小胖已经知道他找人用的方法了。 新牧马人上,鳄鱼plus有些不理解,“小胖,你不都已经证明你是先皇后的孩子了嘛,也就证明了沈鸿煊的未婚妻是你,你为何还要拒绝他呢?” 姜珩目视前方,“小黑,你都听到了,应该也知道,我只是证明了我的母亲是谁,至于父亲,还是个未知数。如果父亲真的另有其人,你觉得皇帝会自己亲手戴上这顶绿帽吗?” 鳄鱼plus:“我是不大理解你们人类的什么绿帽真的有那么重要?难道不是本能驱使?” 姜珩摇头,“小黑,人啊,是有羞耻心的,所以要穿衣裳,要脸,不想被人批评指责。而人类的男人,大多都有大男子主义,要伴侣绝对忠诚于他,他自己却三妻四妾。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如果我的出生是个耻辱,我又怎么能将这个耻辱再带到皇帝面前,将被埋葬的耻辱重新挖掘出来大白于天下……” 鳄鱼plus看着眼泪滴落的姜珩,“小胖……我虽然不懂你们人类的耻辱什么的,但我相信,你绝不是耻辱!我们一起,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悄悄查!” “嗯。” 京城。 沈鸿煊秘密找到太医院秦少宇太医,“我一个朋友中了咒术,需要用对方的血来解。这是对方的血,能否帮忙炼制解咒丹…” 秦少宇眉眼弯弯,“明白,你一个朋友。”接过瓷瓶,扒开塞子闻了闻,“这是什么血?” 沈鸿煊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明白。你等会。” 秦少宇将瓶子放下,转身去拿了许多的炼制工具,用银针吸了一滴出来,研究了会儿,奇怪道: “这是处\/子\/血,又不是处\/子\/血,还有奇怪的能量,不是灵力…” 沈鸿煊讶异,“怎么说?” “这是…女子葵水!”秦少宇笃定道,“这是女修、处\\子的葵水!她修炼的还不是灵力!是…” 沈鸿煊目瞪口呆!立即拿了瓷瓶,认真地收起来! “你马上把这个验证结果写个报告。要公事公办的那种!我有用!” 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小胖竟然又骗他!可恶!下次逮到小胖,一定要狠狠地打屁股! 让她再骗他! 可恶! 秦少宇莫名其妙地写了验证报告,还盖上了私章,“沈侯爷,你…”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我来过的事也一样!” 沈鸿煊来无影去无踪,来去一阵风。 秦少宇看着桌上的笔墨,和验证工具…“咦,我工具怎么少了呢?二号刷子呢?四号银碗呢?还有血呢,我还要研究是什么能量啊…” 御书房。 皇帝摈退左右,看向沈鸿煊,“煊儿,有何话不可当人面说?” 沈鸿煊跪下,设置隔离屏障,“陛下,臣想问,您可有什么证据,证明长公主还活着?又如何辨别她的身份? 比如,她身上是否有胎记,脖子上是否有吊坠,身份玉佩是否随身携带? 以及,当年先皇后生的是单胎,还是双胎?与臣订婚的是单胎的长公主,还是双胞胎中的长公主?” 成武帝都被绕晕了,按着太阳穴,“你什么意思?我皇家什么时候出现双胎了?” 沈鸿煊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不是双胎,他的未婚妻只有一个!就是姜珩!小胖! 第171章 她…女扮男装! 跪的笔直:“臣上次回来,便去见过姜圣人,他告诉臣,当时与长公主一起失踪的还有当时的禁军副指挥使林景山。 臣以为,长公主年龄尚幼,落水不显水花,不足为奇。但,尊者境的林景山也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就不同寻常。 所以,斗胆猜测,是林景山带着长公主一起穿越到了别的世界。 穿越时空,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但那时候,大家都没注意到。等姜圣人等人赶过去时,在水下看到那些异常情况时,已经晚了。 陛下,臣相信,您一定是相信这一点,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一直没有将长公主葬入皇陵,您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臣想问陛下,您是否有什么证据在手,可以验证长公主身份的东西存在?” 成武帝看着言辞恳切、句句在理的沈鸿煊,“烛龙已死,你现在是为自己查的?想成亲了?有烛龙以外的人选了?” 顿了顿,沈鸿煊道: “臣想找到长公主!如果长公主尚在人世,陛下又有辨认长公主的方法在手,为何不安排暗卫将全国的适龄女子全部测试一遍呢?万一找到了呢?” 成武帝盯着沈鸿煊看了许久,看得沈鸿煊冷汗直冒,才冒出一句:“何必扰民!” 沈鸿煊撤了隔离屏障,走出御书房时,心里万分笃定,成武帝手里有能验证长公主身份的东西。 那么,在核实小胖就是长公主,确保万无一失之前,绝不能让成武帝见到小胖! 小胖跑了,跑得对! 每个皇子公主,从出生起,就会有一块象征身份,刻着名字的玉佩。 找到那枚玉佩,证明那玉佩是小胖的,便成功了三分之一。 沈鸿煊握拳,成功在望,他得努力了! 找到当年的接生婆和太医,证明先皇后只生了一个,就是小胖,便又成功了三分之一。 只是,这最后的三分之一,证明先皇后没有与别人有染,生下的长公主是成武帝的孩子,才是至关重要的,也是最难的部分。 这一部分,根本没法调查。一旦开始调查,那些耳聪目明的大家族就会知道,就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到时候,不管绿帽真实与否,皇帝的脸面都会相当的难看! 沈鸿煊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件事,绝不能让秦王置身事外! 秦王府书房密室。 姜擎有些懵,“沈鸿煊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危险的想法!我母后哪里碍着你了?你为什么这么毁谤她?” 沈鸿煊无奈,“你先不要这么激动!你先努力回想回想,先皇后到底生的是一个还是两个,是一男一女还是两个女孩?” 姜擎简直无法理解沈鸿煊的脑回路! “你当皇家是什么地方?生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吗?” 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是不是烛龙死了,你想找烛龙的双胞胎兄弟或者姐妹? 你要找就找啊,关我妹妹什么事!什么脏水都往我母后和我妹妹身上泼,你还是不是人了!” “不是,这不是泼脏水!这是发现真相……” 姜擎打断道:“什么真相?我看你就是背叛了我妹妹一次,还想背叛第二次!哦,烛龙就那么好,他死了,你宁愿找他双胞胎兄弟,也不要我妹妹?你这人……” 沈鸿煊冷漠地盯着姜擎,双臂抱胸,周身寒气、杀气越来越重。 姜擎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眼神闪躲,身子朝后仰,一脸防备。 沈鸿煊冷淡地道:“我再问一次,先皇后生的到底是单胎还是双胎,还是龙凤胎,双男双女胎?” 这样的沈鸿煊,杀气四溢,戾气横生,姜擎有点怕。 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我,父皇出去春猎,我…” 『“母后,擎儿好久都没和母后吃晚膳了,擎儿想留下来…” 姜凛、姜源赶紧拍手,“留下来留下来,我要和大哥睡!” 姜擎如愿留宿漪澜殿,开心得飞起。 三个小家伙洗漱后都还赖在赵泓彦身边不走,“母后,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啊?” “你怎么知道是妹妹,不是弟弟?” 姜擎看了眼两个顽皮经常给他添乱的弟弟,“妹妹应该要乖一些吧…” 姜凛也点头,“对,妹妹乖,弟弟不乖!” 姜源哇的一声大哭,“母后,哥哥说我坏话…” 赵泓彦只能拉着姜源的手,身体笨重地走到一边坐下,“等宝宝出生,源儿你就是哥哥了,可不兴再哭鼻子哦…”』 姜擎清晰地记得,母后将他们三个哄睡后,都累得直不起腰! 走路也走得很慢。 他刚睡着,外间就淅淅索索的有很多声音,还有宫女、嬷嬷、侍卫的声音,很是杂乱。 『姜擎爬起来,看到母后躺在床上,双腿大开……房间里有很多人,端盆的、倒水的、拿帕子给母后擦汗的… 还有几个年纪很大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的嬷嬷站在母后的床尾… 这种场面,姜擎没见过,怔住了。 一个宫女发现了姜擎,朝王嬷嬷递了个眼色,王嬷嬷将姜擎送回了房间。 王嬷嬷缓缓拍着姜擎的被子,“殿下,睡吧。娘娘发动已经两三个时辰,应该快了…” “我不睡,我等母后!” 王嬷嬷顿了一下,“那咱们不出声!安安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外面的杂乱声音又来了,“快,看到头了!用力…” …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漂亮得嘞,跟娘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快,通报陛下,喜得公主!”』 姜擎回想,“当时,母后房里的王嬷嬷、张嬷嬷、张大嬷嬷、袁嬷嬷,和两个大宫女,李姑姑、慧姑姑都在。还有四个,好像是太医院的女医。 当时,我是听到只有一个,是公主,和母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姜擎突然一巴掌拍桌子上,“对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拿出烛龙的画像,又珍而重之地拿出先皇后赵泓彦的画像,“妹夫,你看,这哪里像了?一点都不…就耳朵像…” 沈鸿煊凑过来,嘴角上扬,眼尾带笑,“这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什么眼神!” “你才是什么眼神!你见过我母后吗?你都没见过母后,说什么像!” “我见过!长公主周岁宴的时候,我被陛下暗中调到皇宫执勤,远远地看了一眼。” 姜擎奇怪,“你那时候见过我妹妹?” 第172章 高州梁家,我来了! 沈鸿煊摇头,“就看到一个襁褓,没看到脸,就被喊走了。不过,那时候的你,小小的,还没我腿长,背着手装大人…” 姜擎瞪沈鸿煊,“闭嘴!” 沈鸿煊看着先皇后的画像,“这是你自己画的?” 姜擎骄傲地昂着头,将画卷了起来,“总之,不管烛龙是不是,烛龙都已经死了。” 莫名的,姜擎怅然若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与他擦肩而过! 沈鸿煊抿了抿唇,“殿下,不管你信不信,烛龙他就是你妹妹!” “他是男的!” “他…她女扮男装!” “你胡说!哪有女人长成那个模样的?胖成那样,还那么大个,还不长胸…我妹妹怎么可能长成个魁梧壮汉?” 沈鸿煊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睨视姜擎,“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姜擎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避开视线,“这不可能是真的!肯定是你的妄想!” “请拿出你的证据!” 姜擎:“…” 梗着脖子,“你有什么证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鸿煊转身,“对了,害死烛龙的那些人,他们都得为烛龙的死付出代价!” “等等,你还没说清楚呢,你有什么证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不信烛龙是你妹妹吗?” 姜擎:“……” 追上去,“我帮你把那些人都处理了,你把证据告诉我。” 沈鸿煊听而不闻,一闪身,就不见了人。 姜擎思忖,沈鸿煊这次南下一定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不然他不会这么笃定! 对了,烛龙,他肯定和烛龙串供了! 烛龙那里肯定已经有伪造好的证据! 高州。 姜珩大摇大摆地带着鳄鱼plus招摇过市! 百姓们不认识! 但修士们,“激动了!” “烛龙?烛龙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 “这会不会是烛龙的师父黄泉上人啊?据说他们是父子,长得很像!” “哦,对,肯定是黄泉上人!他上次喊话来着,说要害死烛龙的人付出代价…” “梁家应该没有得罪过他吧?” “你忘了?烛龙曾喊话高州梁家,说是,他们家那个梁丰越和杜家杜小萌勾搭成奸,害死了梁丰越的未婚妻杜小月和弟弟梁丰成,被烛龙发现就暗杀烛龙,刺客被烛龙反杀,梁丰越杀了杜小萌后自杀了…” “嘘!他们那些大家族最重脸面。烛龙这样子将他们家族丑闻公布于众,他们能有脸才怪! 我听说,烛龙在溧州期间,天天都有刺客暗杀他,半个月内,县衙和州府的人捡杀手尸体都捡了一百多具,还不包括发现势头不对跑路了的… 这次烛龙…黄泉上人过来,多半是梁家和杜家参与了暗算烛龙的事,来秋后算账的! 我们赶紧走远一点,别被血溅身上了…” “他到底怎么反杀的啊?那段时间,据说烛龙一直在引月修炼,他没空啊…” “肯定他师父出的手呗…” “走什么走?这么大的热闹不看,可惜了!我们跟远一点!看黄泉上人究竟要做什么!” 姜珩回头望了望后面跟着的人,视而不见,继续自己溜达。 高州挺繁华的,街道三纵三横成九宫格样,人口规模至少五十万,百姓和修士数量几乎持平,果然是个有钱的大城市啊! 梁府。 『梁府』这两个字是纯金的。 门口的巨大石狮子是实心纯银的。 门口的四根柱子是万年榉木。 门口的地砖是大理石白玉。 大门是青铜,镶金的。 院墙… 大门尚且如此气派恢宏,内里,更是奢华,气派,地板全是大理石白玉,木制家具全是金丝楠木、沉香木,各种手工艺品摆件的档次、品级也是姜珩穿越以来从未见过的“高端”! 总占地面积大概一千二百亩,房屋建筑三万间,有跑马场,有纯青铜打造的书房密室,有纯银打造的锅碗瓢盆、桌案餐具… 里面来来往往的人,有侍候主子的,有供主子玩乐的,有… 奢靡,腐败,肮脏,淫乱… 没眼看! 姜珩调整透视视距,移开视线,转身走过巷道,进了旁边的客栈。 “掌柜的,来一桌你们的拿手菜,有的都端上来。” 大堂七八桌的客人全都看了过来,看到姜珩身后的鳄鱼plus,全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武器! 是烛龙! 不对,不是烛龙!烛龙死了!是烛龙的师父黄泉上人! 来寻仇的? 找谁? 高州梁家、杜家? 所有人看着姜珩在他们旁边的空桌坐下,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实在诡异! 有人受不了,干脆将碎银子放桌子上,走人! 很快,大堂的所有客人都“灰溜溜”地尽量掩着面目(侧身,用背对着姜珩那一面),走了。 姜珩不以为意,悠闲自得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半窗外的街道。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嚣,热闹。 只是啊,五百年世家该入土了! 李垣【虚化】:“公子,这个梁家,真是,腐败肮脏,奢靡淫乱,其罪行之多,比之韦州周家和溧州张家加起来还多! 这整个高州官场的人,以及几任巡按都是被腐蚀,被收买了的。 现在,府里寻欢作乐的人,有一半都是高州官场的人,那些妙龄女子、少妇甚至孕妇、童\\女,全是家\\妓……” 张原【虚化】:“公子,这些家\\妓人老珠黄后,或者被玩坏了后,他们就会被送到高州驻军大营里,变为军\\妓。 大多家\\妓都是从各处收罗来小培养的,还有些男童,也是从小去势专门培养成侍候人的…” 张原双拳紧握,“这只是一个侧面。每年,他们都会从附近州县,通过偷、抢、买等方式收罗大量孩童,至少有两千人。 通过初步筛选后,某些男童的命运就此改变,要么变成娈\\童\\太监,要么被培养成暗卫,要么变成矿工… 那么大的孩子…” 张原实在说不下去了。 李垣:“公子,在矿场里,发现了几个白骨坑,里面的尸骨大人小孩都有,大概有几万具。 但并没有形成阴魂厉鬼怨鬼。属下怀疑,梁家有帝境甚至尊者境的阴阳师!” 第173章 我打算掀了这桌子! 姜珩诧异,回想刚刚看到的梁家大宅,确实不同寻常。 没有阴气怨气,大门开口位置、照影壁位置和大小、大门门槛下埋的东西,以及整个府邸那奇异规整的布局… 确实,这个梁家有阴阳师!还是大阴阳师,会看风水会算命的! 就是不知道,算没算到她的到来,以及梁家接下来的命运! 姜珩笑笑,传音,“继续打探!梁府那边,小心一些,不要落单!” 梁家书房。 一个眼窝深陷、身形瘦削、脸色苍白的青年男子,突然一震,挥手让侍候他的男子退下,“梁公!” 梁健祯懒洋洋地应了声,“陶大师可是要换人?” 陶德起身走到梁健祯面前,“梁公,黄泉来了!” “黄泉?”梁健祯睡眼惺忪地任由侍女施为,舒服地喟叹一声,“是谁?” 陶德拿了手帕把自己擦干净,“黄泉是烛龙的师父!此次必然是为烛龙的死来的!来者不善!” 梁健祯奇怪,“烛龙的死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后面就只提供了一些鬼眼查探烛龙行踪,又没有动手!跟他说清楚不就行了!” 陶德:“杜家参与了!” 梁健祯身上的女子突然一顿,又惊吓地连忙动起来。 梁健祯一把将女子扔下去,坐起来,“杜家又搞什么幺蛾子?害死了我两个儿子,没找他们算账,他们还想怎么样?” 陶德:你把人家现有的所有庶女,包括还在吃奶的都要过来了,还叫没有算账? 但这话不能说。 “梁公,刚刚艳鬼来报,杜家通过暗网,花了十万灵石,买烛龙首级。应该是银蛇公会接的任务……” 梁健祯皱眉,打断道:“怎么现在才来报?” “杜家之前有一笔冻结的灵石。当时没说用途。前几天被人私下取走。昨晚,艳鬼他们才发现灵石到了银蛇公会的人手上……” “也就是说,杜家确实参与了暗杀烛龙,还成功了。” 梁健祯瞥了一眼在地上战战兢兢跪着的杜家女子,“作为暗杀烛龙成功的奖励,你自由了,可以回去了。” 某杜家女子欣喜地爬起来,又迅速跪了下去,小心地看梁健祯的脸色,“老爷真的放了妾身?” “再不走,就永远也别走了。” 某杜家女子迅速磕了个头,爬起就跑,连衣裳都没穿。跑了一半,又着急忙慌地回来拿衣裳… 陶德:“梁公,黄泉来者不善! 周家与烛龙无怨无仇,大概是王家的鬼魂找到烛龙,烛龙便将周家连锅端了,还牵连韦州大小官员无数。 这黄泉,从他喊话的口气来看,必然和烛龙是一个德性,甚至比烛龙更猖狂,就不是一个善茬。 我们须得早做准备,不然,很可能重蹈周家和韦州官场的覆辙。” 梁健祯想了想,“你提醒得对。我这就安排……” 是夜,姜珩住宿的客栈发生大火,前院后院的门,都被锁上了。客栈的掌柜、小二全都不知所踪…… 姜珩带着鳄鱼plus紧急升空,看到客栈周围有黑衣人四散开去。 这…… 秋干物燥,风又大还无序乱吹,客栈客房的火已经波及整个客栈以及周边民房和商铺…… 人们的呼救声,小孩的哭喊声…… 此火因她而起,她不能不救。 但,刚要从院墙翻出去,就被一道灵力屏障弹了回来。 鳄鱼plus:“是阵法!” 狐狸:“有鬼打墙,不过已经被我破了。这阵法,就一般的困阵,你自己破吧。” 姜珩:“大白,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阵法只困活人,不困火和浓烟?” 狐狸略扫了一眼,“可能是灵力不足,做成了网状的。这样,强度不变的情况下,罩住的面积会最大。” 姜珩伸手碰了碰灵力屏障,确实是网格状的,强度还不低,她扯不断、撕不破…… 是圣境强度的困阵! 但,屏障是在院墙以内,就是说,制造这个屏障的阵法基脚肯定也在院墙以内…… 姜珩透视的目光扫视一圈,很快找到了一个,快步走过去,凭着接近一吨的体重,轻松将其踩坏。 阵法瞬间崩塌。 姜珩刚要去救被困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鳄鱼plus回头:“小胖,怎么了?” 姜珩看了看天,月亮被乌云遮了,光线暗淡。又扫视一圈,果然发现盯梢之人,在几百米外的一处高楼上。 姜珩:“有人盯着。” 鳄鱼plus:“啊?在哪?” “比较远。” “那我们赶紧跑啊。” 姜珩是想跑的。但旁边糕点铺、甜水铺里有小孩被困……她一旦去救,就会被幕后之人拿捏… 幕后之人抓住这个把柄,就能无止境地拿捏她,威胁她… 当那种情况出现,她将再也没有了自由! 可,不救吧…… 姜珩透视看向旁边,有人已经冲进着火的房间去救孩子了:“小黑,你挖洞走,去佣兵协会。我待会来找你。” 狐狸也朝有小孩呼救的那边看去,并没看到什么,传音姜珩:“你打算做什么?” 姜珩:“我打算掀了这桌子!他们既然想要我死,那就得承担我的怒火!” 狐狸:“掀什么桌子?” 姜珩突然看向天空,“大白,立即防御!以我们为中心的方圆两百丈!有大量羽箭来了! 从哪里来的,给我送到哪里去!他们不给我活路,还肆意牵连无辜,他们该死!” 传音:“不要伤及无辜!” 狐狸微愣,抬头看,哪有羽箭… 只见整片天空密密麻麻的全是寒铁的羽箭剪头,直指客栈后院的他们! 这是… 狐狸当即现身,升空,右前爪在虚空的地面轻轻一按,再轻轻往空中转一圈, 所有将要射下来的羽箭,便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接住,顺着它手转动的方向,又精准地飞了回去! 东西两侧,几百米外的神射营刚刚射出第三波箭,就看到天黑了… 密密麻麻的箭回来了! “快!弓兵退后,盾兵防御!找掩体!” 噗噗噗 啊啊啊啊啊 一阵羽箭入肉的声音和惨叫声后,还站着的弓兵不足三分之一,盾兵不足二分之一。 所有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箭怎么回来了?” “徐总兵,末将怀疑跟在黄泉身后的那个爬宠…” 第174章 不好对付 “你踏马开什么玩笑?”徐涛一巴掌拍副将杨林脑袋上,“那只废物鼍龙,就是啥子都知道,是烛龙的,连只鹅都打不过,能干什么?陶大师呢?他那边怎么说?” 杨林心里有些不服气,黄泉上人身边就跟了个鼍龙,要说有鬼的话: “陶大师还没影子,不知道在哪。不过,总兵,刚刚客栈那边好像有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现身…” 徐涛笃定,“就是它!肯定是它!当初灵石山谷那只狐狸就在! 当时烛龙才王境修为,根本布置不了那么大山谷的鬼打墙!肯定是狐狸搞的鬼! 来人,传令下去,给我用弩箭!我就不信,那狐狸还能把弩箭给我送回来!” 但,很快,弩箭又回来了… 还站着的弓兵不足一百人,盾兵不足四分之一! 徐涛不信邪,“来人,给我用投石机!弩箭继续发!密集地发!二梯队弓兵上!老子就不信了,二十万支羽箭,五万支弩箭还搞不定一个黄泉!” 姜珩一边用留影石拍摄这壮观的漫天箭雨,一边对狐狸说道:“大白,羽箭、弩箭收一波,我将来有用!石头全部送回去!” 同时,通过契约传信李垣和张原: “你们马上做三件事!按顺序做! 第一、针对州府以及最近的县衙、州府官员府邸、府衙、县衙,以及梁家等地方大族。 今天晚上,将你们能拿到的所有密信、账本、往来明细、金银财宝、法器法宝灵石等等,全部拿走。 第二、查实他们所犯的主要罪证。比如屯养私兵,数量上万;私自调兵,屠杀平民; 抢掠平民子女,建立安乐窝培养成妓子用来腐蚀地方官兵;金银开道,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等等。 第三、天亮之前,去佣兵协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们查到的上传全国!并且,屏蔽高州本地! 同时,喊话成武帝: 三天内务必派人来收拾以高州为中心的贪腐、谋逆、叛乱烂摊子,否则,我将替天行道,占山为王,指兵为将! 建议周边州县最好是做点什么,否则,同罪论处!” 李垣、张原接到消息,立即去最近的府邸,将已经探查过的有关的所有案卷、密信、日历、手札、账簿等等全部收起… 姜珩这边,看热闹的,静静地看,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梁健祯奇怪,“这个黄泉也是阴阳师?那只狐狸怎么时隐时现?” 陶德:“那只狐狸等级不低,不好对付!” “怎么个不好对付?” “今晚上可能无功而返!” 梁健祯讶异,“用你的契约者呢?阴阳术呢?” “可以试试。” “那还等什么?陶大师,那烛龙就是一个王境的黄毛小儿,他师父应该也强不到哪去!你的百鬼从无败绩,我相信这次也一样。” 陶德却没有这么乐观。 黄泉可是拍拍手就能让一地的所有鬼魂现形的人。就是说,不需要借助术法或者传媒媒介,直接与鬼灵沟通。 这种情况,一般是天生有阴阳眼;或者天生纯阳体质,被所有鬼物惧怕,鬼物不得不听令于他;又或者是某种阴阳术法修炼到高阶,鬼物感应到危险,自然臣服… 不管是哪一种,但凡当了阴阳师,都不是能轻易招惹的阴阳师,都是很难搞的阴阳师。 他心里没底啊! 但,输人不输阵,不能让梁健祯小瞧了他。 “我这就安排!” 但,一刻钟后,陶德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梁健祯惊讶,“大师,怎么了?” 陶德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那狐狸不是个善茬!”竟然不是对抗,而是吞噬! 他的百鬼,竟然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被一口闷了! 这黄泉根本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仅狐狸便可挡千军万马,他就百鬼…… “梁公,快走!噗…” 陶德喷出一口鲜血,人摔倒在地。梁健祯去扶,没扶住,被连累摔倒,扶起陶德上半身,“大师,你怎么了?” 陶德抹了把嘴,“被反噬了!快走,艳鬼噬主…”爬起就跑。 梁健祯在后面追:“你用阴阳术法控制她啊!” “暴走了!控制不了!去高州大营,那里阳气重!!啊,艳鬼,放开我…” 陶德跑着跑着衣裳裤子被扯下、扔了,那… 梁健祯简直没眼看! 陶德一边惊恐地跑,一边推着扯着,想将身上的什么东西扯下来,却每每都是什么都没扯着。 一边却又抑制不住地舒服地呻吟出声,那随着跑动而快速进出的…声音,竟然意外的响亮,听得梁健祯也莫名地发了癔症,想要… “老爷…” 跟过来的侍卫、暗卫看梁健祯边跑边脱裤子…简直无法理解… 突然,陶德一声凄厉的怒吼,整个人一阵痉挛,随着惯性摔了出去。 眼睛凸出,脸色青黑,死气缭绕,浑身肌肉迅速干瘪,变成一具干尸! 所有侍卫、暗卫:“…” 梁健祯回神,想跑,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回头看到暗卫,立即朝暗卫跑过去… 但,突然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抱住… 没多久后,和阴阳师陶德一样,变成了一具干尸! 侍卫、暗卫们你看我我看你,:怎么办? “跑!老爷都死了!我们…” 渐渐的,夜色中,一个身段妖娆、长相妩媚的赤裸女人显现在侍卫、暗卫们面前,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侍卫、暗卫们惊恐地吞了口口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跑!分开跑! 十五个侍卫,十个暗卫,跑是跑了的,是分开跑的,但,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是跑向中间的那个艳鬼…… 不消一刻钟,全部变成了干尸。 艳鬼妖娆地朝狐狸的方向看了眼,妩媚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倩然一笑,转身便消失在人类视野里。 初秋的风刮过一地干尸的街道,肃杀、寂寥。 狐狸:“那艳鬼跑了,要抓回来吗?” 姜珩:“打个标记。别让她去祸害李垣和张原。若是能将功折过,这次,便放过她。” 艳鬼跑着跑着,突然发现脖子上拴着一条绳,绳子另一端伸入漆黑的虚空,怎么扯也扯不到头,不知道在谁手里。 绳子又……不管怎么弄都弄不掉,扯不断、烧不断、取不掉…… 第175章 战祸 黎明时分。 成武帝又一次被太监叫醒,不耐烦地捏着眉心,“什么事?” 太监还没说话。 夜遥便在屏风外行礼:“陛下,佣兵协会急报,高州出事了。” “高州?”成武帝手背挡着灯光,还想再睡,“出什么事?” 夜遥:“陛下,黄泉去高州,捅了马蜂窝,具体情况,请看这个。” 成武帝猛的睁眼,坐起来,眼皮直跳,“黄泉?他怎么会去高州?拿进来 !” 夜遥:“因为内容比较长……” 倒不是因为内容长,而是因为黄泉说话实在嚣张,他怕一不注意带点个人情绪,被成武帝察觉,惹祸上身。还是用纸质版,等成武帝自己看,保险些。 成武帝一目十行,看完,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他,可恶!” “陛下,高州蓄养私兵四万,同化驻军五万,这就是九万啊。还装备精良,武器均是精铁炼制,装甲也……” 夜遥从怀中掏出简易地图,“高州长期用金银、童女童男等收买附近州县,包括陕州、成州、良州、雾都、临州等与之接壤的,看黄泉这意思,都已经被腐蚀了。 九万加这五州驻军,那就是三十四万啊。陛下,黄泉那家伙已经将这消息上传全国,很可能已经与高州交火! 这六州一旦动起来,威虎军远在两千公里之外,西南军远在近三千公里之外……高州还有银矿,很可能还伴生有铁矿,成州还有灵石矿,雾都还有波纹矿……” 成武帝一张脸黑成锅底,面容扭曲,暴怒得头上冒烟,“来人,传威远侯、南阳侯、平阳侯、户政司、兵马司主事!” 丘华立即去了。 还没走出皇帝寝宫,又听成武帝道:“传秦王、楚王!” 被传的人都一脸懵逼,“什么事?”“不知道呀。” 所有人左右看了看,都一脸凝重。传的都是与兵、军有关的人,这怕不是要打仗? 刚到御书房,成武帝便将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扔到沈鸿煊脸上,“威远侯,看看,你干的好事!” 沈鸿煊展开纸张,一目十行看完,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冤枉啊。臣只见过烛龙,没见过黄泉,这高州私兵九万也不是黄泉养的啊,他只是发现了养私兵的阴谋……”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成武帝刚要发火,夜遥提醒道:“陛下,如今十万火急,丝毫耽搁不得。不如先安排下去,待沈侯爷凯旋了再……” 成武帝深吸口气,瞪了眼沈鸿煊,“高州兵变,高州附近五州可能叛乱谋反。今日召诸位爱卿过来,便是商讨出征事宜。 威远侯立即回去带十万威虎军南下,南阳侯立即回去带十万西南军东进,平阳侯立即回去带十万中正军西进,平叛。 银铁矿、波纹矿必须收归国有。”谁要再把银铁矿、波纹矿赐给私人,他就骂他个三天三夜!简直不顾后代死活! “户政司、兵马司,武器、粮草、军械跟上!秦王、楚王,你二人各带一千禁军,跟在三位侯爷后面,即刻前往高州处理那个烂摊子!可有异议?” 所有人跪下,“陛下英明!” 成武帝又强调道:“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去吧。” 户政司、兵马司头大如斗,突然要三线用兵,这粮草、军械怕是…… “陛下,今年夏粮刚刚秋收,不如让他们就地征集地方……” 沈鸿煊回头看户政司老头,“杨大人前些年欠威虎军的军饷和粮草,记得这回补上。” 成武帝等人侧目。 南阳侯、平阳侯偷偷朝沈鸿煊竖起大拇指:你真敢啊。当着陛下的面说户政司的坏话,也不怕被克扣得更多! 沈鸿煊居高临下地看着户政司的老头:“陛下,这一仗,是胜是败,就看粮草、军饷足不足了。毕竟,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总是被户政司克扣军饷和粮草,战士们冲锋陷阵的积极性受到严重影响不说,马儿们都饿瘦了,没力气跑路。这和敌军对阵,不说人的士气,就是马的士气也是低迷的。 人家的战马比我们的高一个头,还没上阵,一声嘶鸣就将我们的战马吓得哆嗦,还打什么? 上次和北蛮对阵,好歹险胜了。这次对阵自家人,要是还被比下去,那这威虎军干脆改名叫弱猫军好了。” 成武帝本就一肚子火没处发,再一听这话,当即怒目朝户政司瞪去,“说,到底怎么回事?钱都花哪了?” 怕耽搁行程,影响战局,又赶紧让沈鸿煊等人走,“你们放心,这军饷、粮草,必定是足额的。以前欠的,全部补上。” 御书房外,南阳侯、平阳侯纷纷朝沈鸿煊竖起大拇指,“威远侯果然威风!真有你的!挺你!” 沈鸿煊苦笑,“得罪了他们,还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两位侯爷,高州危局危及江山社稷,还请以最快速度挺进高州!” 平阳侯、南阳侯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高州那就是个硬茬,土皇帝,许多年前便暴露出问题了,成武帝一心想搞下去,一直没抓着机会,这次黄泉便是给成武帝递了个处置高州的由头和梯子。 只是,又过了这许多年,高州挖空的矿山里,到底还有多少武器和私兵,这三十万大军能否毕其功于一役,还难说。 互相祝福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后,三人迅速离开。 京城城门一开,三人便带队出征。 御书房。 “陛下,你是知道的呀,前年西州地震,上前年百年一遇的寒潮、雪灾,再前年南州大水,长水下游成泽国,还有前年北蛮南侵……” 户政司哭诉道:“要不是年年天灾人祸,前年还兵祸,国库也不至于如此空虚。这每一笔大型开支,陛下你都是签字认可的呀。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花啊……” 兵马司:“陛下,臣也不是要揭户政司的短,实在是克扣的军饷太多了,威武军、西南军、中正军这些都是主力,被克扣的少的两成,多的四成。 地方驻军的军费更是削减到两成至三成,逼得地方驻军屯垦以养自身。威虎军主帅是陛下的女婿,臣不敢克扣他的武器和军械, 但西南军、北疆驻军、中正军和东海水军,臣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他们的武器装甲都十年没换了,军械更是二十年没换了,这要是遇到大型战役,臣……” 第176章 缴械 成武帝不是第一天听兵马司哭军饷、装甲和军械。 但,第一次意识到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来人!” 禁军指挥使进门,“陛下!” “张爱卿,你来得正好,马上带一千禁军把户政司封了,让林国涛带人查账!户政司所有人员,就地拿下,不准随意走动串供,审清楚了,再说。” 户政司老头顿时跌坐在地,哭道:“陛下,臣冤枉啊……” 丘华凑近成武帝低声道:“陛下,燕国公那边是否要知会一声……”这户政司老头是燕国公的人啊! 成武帝怒道:“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朕又不是他的管家,朕处置自己的人,理自己的事,还要问他的意见?” 丘华:“……”默默退后,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高州。 几波攻击后,客栈中全是烟,温度还高,又呛又烫又呼吸困难。 姜珩用手扇了扇风,从院墙出了客栈,往暂时的上风向走,传音狐狸:“大白,将客栈周围封锁,不留空隙。” 狐狸微愣,“那我们岂不是要成瓮中之……” “不包括我们,就封锁有火的地方,减少空气流动,让火窒息,覆灭。又一波羽箭来了……” 姜珩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望着漫天箭雨,手搭凉蓬。那些人也太天真了。就这么点普通攻击就想拿下她,也太低估她了。 街道对面一个小孩悄悄朝姜珩喊道:“叔叔,快过来躲,那箭下来要射成筛子的……” 姜珩莞尔一笑,迎着箭雨来的方向往前走。 双方有冲突时,强势的一方,总是对弱势的一方说,“缴枪不杀”“立即放下武器……” 现在,她就大摇大摆地去缴了那些官兵的“械”,什么都不给他们留,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姜珩闲庭信步地走着,“大白,城门和街区都封了吧?” 狐狸:“早就封了。” “嗯,这样人员流动性不大,他们要传消息也传不了。我们坚持三天,等皇帝派人来接手,就差不多了。” 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反正她不收。 她又不是官,也轮不到她来收。 她就纯粹是见不得人造反的热心群众。把这些江山社稷的蛀虫找出来,还将伤亡控制在了最小范围,便是积了大德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狐狸走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远处的城楼上,总兵徐涛急得团团转,撤是不可能撤的,上也是不可能上的。 撤了,就会变成丧家之犬,过街之鼠,人人喊打。州牧和梁家也不允许他退。 不撤,上……人家可是修士,拍拍手便能让一地的所有鬼魂现形,说不定还有其他阴阳术法,能让所有鬼魂为他战斗…… 鬼那玩意儿,仅看到便毛骨悚然,怕得不得了,要战斗……打不到,杀不到…… 反而可能被鬼害死…… 要是陶大师在就好了。 旁边的士兵也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握着长枪、弓箭的手都湿哒哒的,眉毛上还滴下汗来,腿肚子还不停地发抖…… 想逃,又怕被当成逃兵,当场斩杀掉。不逃又…… 他们身旁是已经叠了三四层的同袍尸体。下一个,或许就是他们了…… 杨林悄悄往旁边挪,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但,刚要下城楼,被徐涛喊住,“站住!所有人不准离开!发信号弹,喊话,再去高州大营调两万兵马过来! 老子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还能干不过他!上,投石机、弓、弩继续!连发!” 姜珩走得很慢,但几百米并不远。一波又一波的箭直接凭空消失,石头全部原路返回。 不过一刻钟,姜珩便到了城楼,在徐涛等人的愣神、傻眼中,大摇大摆地将他们的箭、弩、弩箭、投石机、甚至士兵腰间的长刀全部收走。 走之前,还回头朝徐涛看了一眼,轻蔑至极。 徐涛:“……” 杨林大松一口气,还以为要死呢! 徐涛:“你们吃白饭的吗?眼睁睁看着人家把我们武器收了!我的横刀!我花了三万灵石的横刀!” 杨林等副将:“……”他们的刀剑也被收了啊。 “你们为什么不动!易清,你不是帝境吗,一个小小的黄泉还搞不定,竟然眼睁睁看着人家收走我们的武器……” 易清痛心疾首,“总兵,不是我不动,是我动不了啊。我那长剑还是花了十万灵石,请王大师亲自炼制的。我全副身家,就剑值钱。你看我动了吗?” 杨林等人侧目,平时易清就拿剑当妻,连上茅房、睡觉都抱着,没少被取笑。刚刚没动,可能是真的动不了……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徐涛也没了主意,好半晌,才道:“来人,去问问成大人和梁公,现在……” 沈鸿煊急得不得了,召来云英,叫上暗卫,顺带着将小黑马也带上云英的背,嗖的一下飞走了。 晚间,便到了营地。 累得云英都蔫头耷脑的,翅膀都抬不起来。 召集副将紧急开会,点兵点将,半夜便带着两千骑兵先行南下了。 沈益、申全、陈百万:“……” 因为晕鸟被留下的沈良和小黑马等人:“……” 想和沈鸿煊一道走的姜擎,扑了个空,只能苦恰恰地找到楚王,“五叔,我们一起吧。” 楚王:“烛龙,你们打过交道,这烛龙的师父-黄泉,好相处吗?” 提到烛龙,姜擎就没好气道:“我没见过黄泉。但既然是师徒,父子,肯定都一个德性。专门出难题,让我们去收拾烂摊子。” 心想,沈鸿煊还说烛龙是他妹妹!人家烛龙明明有亲生父亲,就是黄泉,又不和他一个爹娘,怎么可能是妹妹! 简直说话不打草稿! 姜从安:“不过,这黄泉也算是个人才。高州那边,陛下早些年就想解决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不过是一针戳破了那颗毒瘤,让脓提前流出来罢了。 陛下生气,大概是气黄泉没有提前跟他汇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真的?” 第177章 那是叛乱 姜从安嘴角微勾,“要不然,为何在高州周围布置了八十万大军!十多年前,陛下就在布这局棋了。 黄泉这一步,是在陛下的心坎上狠狠砍了一刀,精准地击中了陛下的心防,又很可能让陛下多年布置功亏一篑。 陛下能不着急吗? 现在,我们得全力以赴,让陛下多年心血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摧毁高州这颗毒瘤,你也正好一战成名。” 姜擎摆摆手,他不想出名,父皇春秋鼎盛,那方面的想法,他是一点都不能有,也不敢有。 就这样,当个随时处置烂摊子的“闲王”,偶尔出来看看大好河山,见见各地风土民情,好像也不错… 只是,烛龙……黄泉……真的有点讨厌!每次的烂摊子都大得超级考验他的办事能力! 姜从安:“这一战,是不容许失败的。你知道,陛下接下来会做什么?” “裁军?” 姜从安赞赏地点头,“地方驻军人数太多,消耗太大,还容易滋生地方腐败和叛乱,造成地方割据,连年战乱,民不聊生。 中央禁军常年才十万规模,根本不能解决四面八方的叛军。到那时,国将不国。” 姜擎:“只是,这裁军不好做啊。从军户变成平民,从公养变成自力更生……” “不好做也得做啊。”姜从安叹气,“这事,不在你头上,就在我头上。大侄子,我觉得呢,下次有机会,你主动一点,我从旁协助你。这功劳,足以保你上太子之位。” 姜擎抖了抖肩膀,抖落姜从安的胳膊,别开脸去,“五叔,还是算了。不管谁裁军,那都是个靶子。这次黄泉应该是有功的,不如我们把功劳往他身上堆,裁军让他去?” 姜从安眼眸瞬间亮堂,“哎,你这主意好。具体,我们运作运作……” 叔侄俩挤眉弄眼一阵商量。旁边,王福、李安对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古以来,像姜从安、姜擎这种皇室贵胄,心里想的,手上做的,无外乎争夺最高的那个位置。 他们倒好,能上太子位的不上,能进亲王位的不进,有功劳不要,全推给别人,真是…… 祈则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晌午,日近黄昏。 急急忙忙跑到谢家,“前辈,小胖他……” 谢开运:“你说的小胖已经死了。你知道的。” 祈则微愣,改口道:“黄泉他有危险,前辈能否……” 谢开运打断道:“那是叛乱,弄得不好就升级成多方战争,你我不参与则罢,一参与,可能就……”扩大战争规模,不利江山社稷,不利百姓安生。 祈则神色一顿,知道是他关心则乱了方寸。深吸口气,“前辈,陛下可能会派兵平叛,但远水救不了近火,黄泉他人身安全……” “你也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安州离高州五千多公里,最快也要五六天才能到达。那时,成武帝派的人应该也到了。黄泉的安危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祈则:“……” “还有,他身边的契约鬼,两个,都是尊者境。狐狸至少是圣境。他们都无惧阳光直射。这一仗,他的安全应该无虞。” 祈则:“……还是前辈考虑得周到。” 只是,小胖啊小胖,你为何不听话呢!找个地方好好减肥,娶个姑娘回家,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都说了那些家族由他动手。 高州因为有银铁矿,他已经向高州输入了三千万两银子,高州银钱已经贬值,高州大营的采买、高州粮仓都已经被他暗中收买…… 再多给些时间,他就能拿到银矿的开采权了…… 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呢…… 这下,三千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不说,还没帮到小胖…… 高州内城楼。 姜珩走了一段,又回来,随手指了个人,“你过来!” 易清不敢置信,“……” 姜珩:“他们已经注定要死了。你能不能活命,就看你接下来听不听话。” 徐涛、杨林等人看看易清,又看看姜珩,徐涛计算着距离,杨林等人计算着逃跑的可能性和刺杀成功的概率。 一行人从城楼上下来,“黄泉上人……” 徐涛、杨林以及另外两个副将迅速扑过去,抱脚的,出拳打下颌、打腹部的…… 但,刚踏出一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整个人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趴跪在地上,下巴磕到地上,牙齿飞了好几颗。 易清刚走下城楼楼梯,一见这情势,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当即就给跪了,“属下易清见过黄泉上人!” 磕头、叩首! 畏惧、恭敬。 城楼上,有士兵取了同伴身上的箭,还没射出来,手一抖,箭掉了,掉下了城楼,人吓得跌坐在了同伴尸体上。 姜珩望着城楼的方向,“易清,把这些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全部绑起来,听候发落。还有意图刺杀本座的,全部就地击杀吧。” 易清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是。” 城楼上的那个弓手,吓得抖如筛糠。 徐涛、杨林等人凶神恶煞地瞪着易清,口型道:易清,你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敢绑我…… 易清连个眼神都没给,迅速将人绑好,再跪到姜珩面前,“上人,您交代的已做好,还有什么吩咐!” “带路,去军械库!” 虽然封锁了各个街区,防止人员流动,但军营人是真多啊。人多力量大。以防他们突破封锁,再跑出来乱砍乱杀。 姜珩将军械库包圆了。 易清嘴角直抽搐,却什么也不敢说。 临走前,姜珩看演武场喊杀声震天,过去瞧了一眼,哟呵,密密麻麻的,都整队要出发了呀。 姜珩拍着巴巴掌,走过去,“大家好呀,这是准备去干嘛?” 所有人一脸懵逼,他们的演武场,什么时候,社会人士能进来了? 关键是,易副将跟个小弟一个站人家身后是怎么回事? 演武台上,点兵点将的荀况长枪指向姜珩:“你谁呀?这是你能来的地方?” 姜珩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在下不才,正是你们现在要出发去杀的黄泉上人……” 第178章 挑选亲兵 荀况等人顿时一个激灵,警惕地后退:“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只不过是例行晨练,并不是要去杀你!” nm的,都杀到大本营来了,这会要实话实说,能有好果子吃? 演武台下的几万士兵,后排的听不见,中排的听不清,前排的听清了,一窝蜂的冲过去,却是,离演武台还有二十米,便动不了了,身体还由于奔跑的惯性摔了个狗吃屎,个别的,牙都摔掉了。 姜珩面向士兵,拿出灵力扩音喇叭:“各位,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们。因为你们跟错了人,你们现在已经被定性为叛军。” 所有士兵:“……” 荀况身后一人:“你胡说。只要我们成了,我们就是正统……” 姜珩:“易清,把他绑了,嘴堵上。” 那人却突然推了荀况一把。 易清得令,看荀况长枪刺过来,赶紧握拳、飞毛腿踢过去……不过瞬间,便已是过了数招。 但很快,荀况身体突然不能动,被易清一拳击中腹部,飞了出去。 荀况:“你使诈。我不干。我们重新比过。” 易清迅速将荀况绑上,低声道:“想活命,就不要反抗。上人身边有圣境修士,我们反抗也是没用的。” 荀况:“……刚刚是梁山推我……” 易清:“他只有死路一条。你要和他比?”况且,这普通的绳索,根本困不住他们修士。绑上,不过是样子上好看一点。怕什么?! 荀况:“……” 姜珩将喇叭对准士兵:“各位,你们被定性为叛军,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应该很清楚吧。” 所有人都低头握拳,不甘心,不想死。 姜珩:“你们虽然被定性为叛军,但也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现在,我要在你们中挑选亲兵,名额不等。王境以上的出列!站这边。” 指向演武台右边。 几万人的队列里,王境的将士犹豫了会儿,终于有人站出来,“敢问黄泉上人,我们真的所有人都要死?帝国并没有明文规定,叛乱就得死!” 姜珩嘴角微勾,漫不经心道:“是没有明文规定。但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屠杀叛军。要不要抓住这次机会,抢先跳出叛军这个泥潭,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姜珩拿了高脚桌椅坐下,舒服地泡了壶茶,晒着晨曦的微光,惬意得很。 王境的将士在犹豫,王境以下的忍不住了:“敢问黄泉上人,那我们呢?我们普通士兵,修炼天赋不行,没有到王境的怎么才能活命?” “你们?” 姜珩淡漠的视线扫过去,“愿意卸甲归田,发誓安生立命,永不参与叛乱的,站这边,发天道誓。我可以让你们从此退出军籍,当个良民。” 有王境修士立即往左边走。 姜珩摇了摇头,笑道:“王境及王境以上修士必须参加亲兵挑选。选不上的,没有其他污点的,才准卸甲归田。 并且,卸甲归田之后,不能从军,不能当参谋、谋士、幕僚、官员家丁等,也不得在世家大族做此等谋生,卖生为奴也不行!” 有人又不乐意了:“敢问黄泉上人,你可有官职,是何官职,律法允许你拥有亲兵吗?” 姜珩:“亲兵、家丁、奴才、侍卫,身份随便你们选。” 王境修士们:“……” 狐狸【虚化】:“胖妞,你真的要挑选亲兵?选多少?” 姜珩传音:“嗯。行走江湖,总要有人撑门面、跑腿、打杂、传消息的。还有,总是和你们鬼修在一起,待久了,我怕我忘了我自己是人。” 狐狸【虚化】:“……” 王境修士至少都是个百夫长,除去一些不想当官又想有特权的特例,满打满算,也才八十人。 姜珩一眼扫过,“你年纪太大,你太矮,你肾太虚,你中毒了,你有体味,你……” 一连点了二十多个人出列。 “点到的,出列,去那边站着。剩下的重新列队。易清,你过来,详细记录他们的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 被点名说中毒的那几个,都吓死了,跪到姜珩面前,“敢问黄泉上人是如何看出属下中毒的?属下目前什么不适都没有……” 姜珩不想当老好人给这些人治病,“好好想想自己都干过些什么,得罪过哪些人,再找个信得过的大夫治。别跪在我这,碍眼!” 转头看向荀况,“你过来。” 荀况手脚都被绑了,跳过去,“上人,我……” “自己松绑。” 推荀况的梁山:“……” 荀况站直了,双臂双腿往外一挣,绳子断成一截截的,扭头朝梁山就是一个冷笑。梁山顿感大事不妙,想跑,但,一枪扎过来,正中左小腿。 梁山惨叫,“荀况,你,我叔父是梁健祯,你敢这么对我……” 荀况走过去,将枪拔出来,冷笑一声:“你没听说吗? 我们是跟错了人,才被定性为叛军,所有人都要死。你作为那个错人的亲眷,又怎么能例外呢。” 瞪了眼另外两个也想跑,但被盯着不敢动作的校尉,“你们两个,把他给我看好了。不然我先送你们两个上路。” 校尉:“……” 荀况处理好了“私人恩怨”,“上人让我做什么?” 姜珩看向落选的王境修士,和准备卸甲归田的王境以下的士兵,“凡要退出现役的,须得进行个人履历审核。 你去,登记他们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到现在的违法犯罪、作奸犯科、欺男霸女、谋财害命情况。待会我审核。” 荀况摸了摸后脑勺,事情果然不会那么简单。“上人,营里还有七万人,想退役的估计有五万人左右,我一个怕是……” “挑选你信得过的打下手。但每个人,你必须亲自把关。” 荀况有些懵,他这是得了黄泉上人的重用吗?这信任,徐涛都没有给他过…… “是,上人。” 半个多时辰后,姜珩将易清记录的个人简历和家庭情况,与真人一一对应。 姜珩坐到桌案后,看着面前的男人: “王刚,你家有两妻八妾十八子女?怪不得头发这么点,还发福。站那后面去。下一个,出列。” 王刚一手摸地中海,一手摸大肚皮,不明就理,妻妾子女和头发、身材有什么关系! 翻到下一页,姜珩看了看身材匀称、肌肉发达的某汉子,“二十四,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你命犯天煞孤星吗?” 王小康:“陶大师是这样说的。” 姜珩瞥了眼王小康,没有不悦,也不阴鸷阴沉,应该已经认命了,提笔在名字上画了个圈,在旁边写上『黄一』:“你现在改名,叫黄一。站我后面去。下一个,出列。” 王小康不敢置信,他这种身份背景,一般人都不会要的。没想到,黄泉上人竟然第一个点了他做亲兵! 其余人羡慕嫉妒,又…… 跟了黄泉,未必就是好的。黄泉树敌太多,现在选亲兵,多半是选去挡刀的。 下一页,姜珩看向瘦高的某清隽青年,“二十五,未婚,未婚配,家有一老母一幼弟(八岁),老母病重……王西,家里老母平时谁照顾?” 第179章 难办,真难办 王西:“回上人,小弟会照顾一些,小弟上学时,是邻家小妹帮忙照顾。” 后面队列里有人道:“那小妹喜欢他,要嫁给他的。他怕拖累人家才没答应。” 姜珩瞥了眼插话的那人,看向王西,“你怎么打算的?” “我家穷。家里的所有积蓄和有用的东西都用来供我读书,给我娘治病了。现在的俸禄勉强够我娘和我弟用,没多余的钱成亲。而且,我大她十岁,我不想拖累她。” 姜珩点点头,用笔圈了名字,“名字不用改,站我后面去!下一个,出列。” 王西懵逼的摸了摸头,行礼:“多谢上人!” 翻到下一页,看向刚才插话的修士:“王得发,二十三,王境中期,父母健在,一姐一妹,一妻两子…什么时候成亲的?” “回上人,二十岁。姊妹都已经出家,嫁的都是营里的兄弟。” 姜珩:“哦,这样说来,要是诛九族,你家完蛋了!” 王得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上人救命!” “那就要看你们平时都做过什么了!”姜珩扭头,一拍手,现场出现了许多鬼魂,男女老少都有,“想要瞒报谎报的,最好不要有那个念头。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也在看……” 所有官兵:“…” 被选为亲兵的黄一和王西忽然看到了各自的亲人… 姜珩:“王得发,不用改名,站我后面去!下一个,出列。” 王得发错愕,惊喜,立即磕头,“多谢上人!” 下一个… 姜珩看着面有菜色,身材虚胖,站一会儿就直抹汗的胖子,“你,退出现役!” 黄友林不服:“上人,你都没问我情况,你问了肯定要留下我的…我们还是本家…都姓黄…” 姜珩拿着资料,看也没看黄友林一眼: “你,好吃油荤,喜欢熬夜,嗜酒如命,在王境以前,你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黄友林连连点头,“上人料事如神!” 姜珩嗤笑一声,“可惜,你待在王境初期很多年没有进步了。 而且,现在,你口渴得快,饿得快,尿还多,你最近应该瘦了很多,人也疲惫乏力,还皮肤瘙痒,下肢水肿…” “对对对,上人真是慧眼如炬!” 黄友林星星眼地盯着姜珩,“上人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也不是没有。但,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叛军说呢?” “你…上人,”黄友林跪地磕头,“求上人救命!” 姜珩摇了摇头,“过去拿张纸,将你过去做过的所有人事无巨细地写出来,签字画押。若有隐瞒,自己看着办!” 黄友林:“…” 其余人:“…” 这是,写了,被就地处决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要等朝廷的人来,大概至少还有半个月可活。 不写,可能没法活着走出这个演武场。 乱写,可能…死于旁边的鬼魂之手…也可能死于其他人的互相举报… 难办! 有人好奇问道:“上人,能问一下黄校尉是身体得了什么病吗?最近我总是闻到他身上有股尿骚味。但是他很爱干净的,每天都洗澡…” 姜珩:“消渴症。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有问题导致的。下一个,任森林,改名黄二。站我后面去。” 黄友林不服:“上人,他也胖,为何要他不要我?” “他年轻。” 黄友林:“……” 任森林(黄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才二十岁,你个四十岁的老头比什么比? … 突然,演武场的泥地上扬起一捧灰,两捧灰…… “哎,干嘛呢,都多大人了,还兴踢灰的……” 某人扭头一看,一颗鳄鱼脑袋从地里探了出来。顿时惊得闪退数米,周围的人迅速防备。 这演武场的地,虽然是泥地面,但经数万人每天踩踏,早已夯实、板结,一般的兽类绝不可能轻松挖地洞进来的。 这鳄鱼,绝不普通! 姜珩若有所感,抬头看去,“那是我的灵宠小黑。让它过来。” 王境修士们立即让开一条路。 鳄鱼plus大摇大摆地从地洞里爬出来,朝姜珩爬去,传音姜珩: “小胖,你不提前说一声,还让狐狸在地面上下了封锁,我好不容易才从地下爬过来。好饿,有没有吃的……”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姜珩也有些饿,扭头看了看刚刚选的几个亲兵,“黄一、黄二,你们去准备早膳,送过来。” 黄一、黄二领命,兴冲冲地跑了。 黄友林拿着自己的过往履历,期期艾艾地走过来,“上人,能否帮我看看,我这还能活命吗?” 姜珩接过看了一眼,眉眼犀利,“你把帝国刑律拿出来翻一下,就知道了。一边去。” 黄友林顿时如丧考妣,“上人,我这也不是大罪,不是主犯,我就是个听令执行的下属啊,我冤枉啊我……” “等朝廷的人来了,你再喊冤枉不迟。现在,一边去,别耽搁我挑选亲兵。” 黄友林眼泪一抹,这意思是说他至少还有几天可活,还可以找找门路通通关系。当即磕头谢恩,“那上人,我这病……” “自己出去找大夫医治。同时,忌口。” 黄友林磕完头,都爬起来了,才想起忌口忌什么没说,还想再问,姜珩已经在面试下一个修士了,又…… 挑挑拣拣,姜珩从五十多个王境修士里选了十二个亲兵,加易清、荀况,总共十四个。 姜珩喝着黄一熬的米汤,看向落选、很可能走向死亡的王境修士们: “你们一样,过往履历写清楚,等朝廷的人来了,想申冤想陈情,都随你们。但这段时间,不得离开高州大营半步! 同时,你们需要管理好那些不愿意离开营地的士兵,希望能将功折过吧。” 王境修士们落寞、哀伤、愤慨、愤怒,但又能怎么样呢? 明明黄泉才一个人,却硬生生压制了他们七万多人。他们一旦想要武力反抗,身体就会变得沉重无比。 根本反抗无能。 姜珩起身,所有人都紧张。 黄二立即凑过来,“主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易清、荀况和他们面前的数万士兵也巴巴望着。 姜珩扫了一眼,“易清、荀况,你们拟份文书,通报附近州县,凡有异动的一律按叛乱论处。十二亲兵带人亲送文书。” 亲兵们领命,“是,主子。” 姜珩点名易清、荀况: “你二人坐镇高州大营,核实兵员过往履历,犯上作乱的、拉帮结派的、与梁家等大族大官有亲属关系、同谋等关系的,皆不允许卸甲归田,不得放出大营。 我会留人在这里看着你们。你们若是不老实,后果自己掂量。” 话虽不重,但易清、荀况却是胆颤心惊。 再被几万人巴巴地望着,两人更是……感觉头要离自己脖子而去了。 放哪些人走,不放哪些人走,如果全由他们界定,那…… 他们铁定会被与梁家、州牧成大人以及成大人的爪牙、附近州县有关的兵员打死。 可,更多的是无辜人员,就纯粹是当兵混口饭吃,根本不知道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 他们已被定性为叛军,若不及时将他们放出去,等待他们的,最起码的都是终身流放,而且,还可能牵连家人…… 第180章 我觉得,你可以让我恢复人形 高州东部,银矿场。 姜珩刚到大门口,就被一群人包围了。 一个身穿黑衣的高瘦老头,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黄泉小儿,你果然来了!来得正好,本座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大手一挥,一个阵法成型,将姜珩困在其中。 鳄鱼plus传音姜珩:“小胖,这家伙是圣境,刚刚不该把狐狸留那边的,现在怎么办?这阵法,要吸收我们的灵力……” 姜珩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以灵力成阵,束缚灵力。我修炼的又不是灵力。” 高瘦老头:“你,你怎么回事?来人,快,砸死他!” 周围数百人立即捡起随地可见的黑灰色石头朝姜珩砸来。 鳄鱼plus惊喜,“对哦。”但下一秒,它撞到了阵法边界,头上撞了个包,“小胖!我,我修炼的是灵力!” 姜珩转身,将鳄鱼plus提着胳膊扯出阵法,朝高瘦老头扔去,“小黑,加油,你皮厚。”迅速退回阵法。 鳄鱼plus:“……” 所有的石头砸在阵法边界上,砸不到姜珩身上。 高瘦老头一脚将鳄鱼踢开,却被鳄鱼甩过来的尾巴给狠狠地抽在了脸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拔剑就朝鳄鱼砍去。 却,突然的,被一股强大无匹的威压镇住,双膝跪地。 高瘦老头顿时汗如雨下,惊恐地看向四周,想要找到这个威压的主人,想要…… 鳄鱼plus慢吞吞地爬过来,一尾巴将高瘦老头抽飞。 高瘦老头撞到手下扔的石头上,撞到阵法屏障上,像打水漂一样,连续弹了好几次,才从阵法屏障另一边滚落下去。 扔石头的手下们傻眼了,刚刚当水漂石的那人,好像是他们的梁圣人! 那可是圣人啊! 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姜珩大摇大摆地从阵法中出来,在傻掉的众人眼前,施施然地进了矿场大门。 银矿已开采多年,剩下的储量大概是总矿脉的四分之三,伴生有铁矿、金矿、铜矿、铅矿、锌矿。储量依次递减。 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鳄鱼plus看着姜珩拿出来一把白茫茫灵气十足的剑,开始用剑气切割银矿石,“小胖,这个矿不纯,还需要提炼的。不若我们问问他们炼过的银矿在哪,直接拿现在的。” “那你出去问。我先把下面那高纯度银矿和金矿取了。” “好吧。” 鳄鱼plus刚走了一段,拐个拐角,就看高瘦老头桀桀笑着,一掌轰在了矿洞上边。 轰隆隆一阵响,矿洞塌了。 鳄鱼plus淡定地爬回去,“小胖,来的那个矿洞被堵了。我们得另外找出路。” 姜珩嗯了一声,“跟紧我。” 下晌午,姜珩从另一个山头走出去,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走,回城去吃晚饭。” 鳄鱼plus爬出来,手上拿着一颗亮晶晶的多面透明物,“小胖,这个水晶给你,将来做成首饰,肯定很亮眼。” 姜珩回头一看,钻石啊。确实很亮。 “多谢小黑了。” 姜珩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整个高州府城被围了。 但除了城门附近的人和城防卫外,城内所有人都不知道。 姜珩派出去的十二亲兵,有两人被捉,被绑在城门前,再晚一点就要祭旗了。 偏偏城中还什么动静都没有。 城门虽然大开着,但谁都进不去,也出不来。 一鞭子抽王西身上,“说,你们怎么出来的?城内到底是什么情况?梁公呢?成大人呢?” 王西咬紧了牙,“不知道。” “再嘴硬!给我继续打。” 傍晚,姜珩刚醒,就看到一只女鬼跪在自己床前。 当没看见,洗漱了,到客栈厨房去找吃的。 女鬼又一次跪在姜珩面前,“上人,奴家是李垣公子差派来的。” 姜珩诧异,“嗯,他说什么?” 女鬼惊喜,恭敬地道: “李公子已经去附近州县收集证据了。他让奴家来告知上人,附近州县不大老实,恐怕会狗急跳墙,攻城。请上人务必保护好自己。力所能及的,尽量帮助一下弱小的百姓。” “嗯。还有呢?” “回上人,奴家的好姐妹看到几个城门都被围了,外面都是正规军。还有人喊话上人您,说您的亲兵被抓了,如果不露面,今日日落就要割掉您的亲兵脑袋祭旗。” “谁这么不聪明?” “一个看起来像个书生,一个看起来像莽子。可能他们看起来好欺负?” “在哪?” “在南门那边。”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小妮,见过上人。” “起来吧。” 姜珩随意吃了几口,拿着馒头,快步往南门走。隔着还一两公里外,姜珩就透过洞开的南门看到外面陈列的攻城机械和士兵。 这…… 她不是来打仗的。 也不是来以弱胜强的。 狐狸的力量一部分用来封锁整座城,一部分用来镇压有些修为的修士,还能不能抵挡得住这数万人的进攻…… 老实讲,姜珩心里没底。 离南门还有八百米时,姜珩一个转弯,到了一条巷道,进入一处安静的院子里,左右看了看,直接盘腿修炼起来。 现在,减点肥,给狐狸升一阶,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更大。 天黑之前,睡得正香的狐狸莫名其妙地感觉失去的力量回来了,它重回十一阶了! 被镇压的人,感觉压力更大,被封锁的城,更安静了。 狐狸伸了伸懒腰,缓缓现出身形,一个跃纵便出现在南门城楼,姜珩身边。 城楼上,士兵们本就高度紧绷的神经,有的再受不得惊吓,直接晕了过去。 姜珩对晕倒的士兵视而不见,走到城楼边,指向对面被绑着的血人:“大白,把那两个血人儿弄过来。” 狐狸不为所动:“我觉得,你可以让我恢复人形。” 姜珩扭头看狐狸,“不需要。十一阶足够了。下面最厉害的人也就尊者境而已。多一阶都浪费。” 狐狸扭过头去,生气。 姜珩给狐狸顺毛,“我请你吃烧鸡、风干鸡、盐焗鸡、香卤鸡,一样十只。如何?” 狐狸没再坚持,“说话算数。” 一阵风刮过,被绑在敌方阵营的柱子上,即将要被射杀的王西和秦良不见了踪影。 姜珩扫了眼已经昏死过去的两人,问小妮,“哪里有大夫?” 狐狸撇嘴,“你不是会医吗?” 姜珩:“要给他们清洗伤口,烦!” 女鬼小妮恭敬得体地行礼,“上人,这边有家医馆。” 医馆大门紧闭,姜珩一脚将门踢开,“有人在吗?”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菜刀凶神恶煞地出来,看了看姜珩,又看了看地上的两个血人,“你…” 姜珩丢下一大块碎银子,“治好他们!他们是被城外的叛军所伤!” 临走前,又叮嘱道:“这几天关好门窗,没事别外出。高州牧和梁家谋反,外面乱得很!” 中年男人:“…” 待姜珩走了,立即拿了绳子将地上的血人绑起来,治不治,怎么治,得好好想一想。 这两人到底是叛军还是被叛军所伤,他肯定无法判定。 说不得,就会犯了忌讳… 第181章 你这是放虎归山! 东门,高瘦老头梁其淙一连两次都被一股透明的力量弹飞,进不得城门,城门口进不得,城门上的虚空仍然进不得…… “他nnd,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拦得住本座?” 良州刺史小心上前,“梁圣人,有没有可能是护城大阵?” 梁其淙摇头,“不是。这是…” 有人修为比他高,还藏身暗处,多半是专门针对他的! 是黄泉? 问题是,烛龙才王境,黄泉修为又能高到哪里去? 梁其淙仔细检查这层屏障,肉眼看不见,却真实存在,不是他所熟悉的金木水火土任何一种属性,倒有点像是… 阴阳术法! 这定是他不熟悉的阴阳术法! 若是其他力量,都还能一力破万法,将之破除。但这阴阳术法,诡异至极,必须得要能沟通阴阳的阴阳师,才能窥见其精要,将之破除。 但国内并没有圣境的阴阳师。 这个,黄泉…… 良州刺史:“梁圣人发现什么了?” 梁其淙又看了洞开的大门,“去南门!” 南门外陈列有两万人,全都蔫头耷脑,无奈无力。 梁其淙:“怎么回事?也是进不去?” 雾都总兵王泽林一张脸皱成苦瓜样:“是啊,梁圣人,邪门得很!门开着,我们能看到门里有人在走动,但他们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说话还互相听不见!” “其他几个门呢?” 王泽林:“都一样!都进不去!现在这座城,已经被封死了! 之前,我们抓到了两个黄泉上人的亲兵,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也可推测出一些城中的情况。 很可能,梁公、成公都被黄泉上人控制了,高州大营多半也被封锁了,官兵出不来…… 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极为不利。要是梁公、成公有个好歹,那我们这……”造反,岂不是自寻死路! 梁其淙不自觉地摇头,喃喃道:“不会。陶德跟健祯在一起,不会有事。不过,这个黄泉……你们谁见过?” 围过来的所有将领都摇头,“没见过。” “只说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白胖子,年纪很轻……” “梁圣人,属下听闻黄泉上人为人仗义,医术了得,治好了梁国公府世子的顽疾,还摆摊帮穷苦百姓治病,收费极低,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他是不是坏人和今天这事有关系?他徒弟死了,说是城内杜家害死的,他来复仇也无可厚非。只是牵连无辜,把整座城都封了,实在说不过去!” “这高州府城可是其他城池的好几倍,城内修士都十几万,他一个人能封得了?我看不见得。多半是他背后的势力动的手……” “他背后势力?什么势力?你看他那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纯粹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像是有势力有牵挂的人?” “那他也不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呀。是人总有父母,我们多打听打听,看他父母、师承……” “你去呀?” 梁其淙不耐烦道: “好了。王泽林,通知其他州县官兵,想尽一切办法,与城内联系上,务必在三天内拿下府城;梁用,你马上去临州佣兵协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黄泉和烛龙的身份背景查个水落石出!” “是!” 梁其淙背着手在南门外走来走去,心里很是没底。 距离朝廷兵马抵达高州外围,还有两三天时间。 封锁府城的必然在暗中看着他们,有可能他一将围城官兵调走去阻截朝廷兵马,便会带着高州大营的几万官兵在后面追击他们…… 到时候,他们就是朝廷和高州大营兵马间的饺子馅,就是自动进入瓮中的那啥。 可不调走,这府城又进不去,阻截朝廷兵马的力量又不够…… 王泽林吩咐完事情回来,“梁圣人,府城内的十几万修士,应该封锁不了吧。能不能请他们出来…… 当时我们可是说好的,让修士打前锋,我们战士在后面扫尾,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大梁版图从高州向四面八方推进……” 现在,说好的修士,影影都没有。就靠他带过来的两万雾都驻军,想屁吃。等西南军来了,他们寡不敌众,只能灰溜溜地逃跑。 西南军那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哦,不,是上得油锅,下得深水,水战、陆战、空战都全然不在话下,人人皆修士的猛虎奇师。 在艰苦、恶劣、复杂多变的环境下,战斗力、耐力甚至还要高上威虎军一大截。 尤其是陆战,无人能出其右。 雾都驻军有天然劣势,不擅长干燥气候下的长期作战…… 梁其淙:“我会想办法联系他们。” “我等着。” 高州府城很大,人口众多。一般的修士,就算是圣境,也绝不可能将整个城池封锁,封锁屏障的强度还那么高。 梁其淙隐身朝西门走,暗自咬牙: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突破口! 梁其淙最终还是进了城。 从地下暗道进的。 爬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姜珩好整以暇地站在暗道出口等着,双臂抱胸,“又见面了,老头!” 梁其淙顿时全身寒毛直竖,瞬间从地道口弹出来,全神戒备,“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姜珩笑道:“我来给你送终啊!你的后辈都被自己给蠢死了,我若不来给你送终,你就要曝尸荒野了。” “你!” 梁其淙愤怒,但想了想,这黄泉邪门,不能着了道! 于是,虚晃一招,跑了。 姜珩也不追,“小妮,你去跟着他,看他想干嘛!” 小妮福了福身子,“是,上人!” 梁其淙从破旧的院子里出来,一头撞在透明的封锁屏障上,被弹飞,不敢置信地爬起来去看… 姜珩让狐狸给梁其淙开绿灯,“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狐狸:“你这是放虎归山!” 姜珩:“这不是有你在嘛。乖,给你加菜。” 狐狸无语,“这摊子已经够大够烂了,皇帝派的人三天不一定能到,要再加些不确定因素……我估计,你最少还得坚持十天半个月。 那些家中没有余粮的,你还得给他们派粮,不然就要饿死。家中有人生病的,你还得给他们开你说的那个绿灯,不然就要病死…… 胖妞,我看你一天就是闲得发慌,没事找事干……” 姜珩狡辩道:“我哪有。这不是来给‘徒弟’报仇,结果发现仇家早有不臣之心,随时要造反嘛。我可是绝世好良民,有一颗良善之心,怎么忍心黎民百姓遭受战争之苦,所以就……” 第182章 自己的主人,宠着呗 狐狸仍然有些窝火:“你看看外面围城那些,战争一触即发,你想避免的,随时都可能发生。” 姜珩继续狡辩:“那是军队与军队、势力与势力之间的较量,不可避免的。我只是运气差,侥幸碰到了而已。 若是其他人遇到,没有大白你,说一定这城中的几十万人都要被牵连,变成枉成鬼。现在,只是让他们饿饿肚子,不牵连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狐狸无言以对。 “那大白,放那老头出去,看看他干嘛。” 狐狸没说什么,但梁其淙下一秒穿过了那道拦了他无数次的封锁屏障,差点跌个狗吃屎。 梁其淙迅速站稳,小心地看向左右,心中警铃大作:封锁城池的那人在盯着他!跑! 梁其淙使出身法最高层,转了无数道弯,从一处后院侧门进了…… 姜珩身处高空,居高临下,将整个院子以及与院子有关的院子、建筑全部透视完,才在某条正街看到一个硕大的牌匾:浩然宗。 哦,这是一个玄修门派! 玄修门派不在洞天福地,竟然在闹市!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玄修门派主修啥? 梁其淙熟门熟路地跑到一处院子,与院门口的弟子点点头,惊得那弟子跳起来,“你,梁圣人,你怎么进来的?我们都出不去啊…” 立即跟了梁其淙进内室汇报:“禀报宗主,梁圣人来了!” 姜珩看着与宗门内长者很是熟稔的梁其淙,一个头两个大。 梁家竟然和玄修门派有勾连? 那,这封城,岂不是作用不大?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狐狸虽然厉害,但这座城,很大啊!再强大的力量分摊到这座城的各个角落,也稀松平常了。 要是他们集中力量攻击一点,狐狸的封锁屏障能坚持住不? 万一… 那这烂摊子,就真的是太大,太烂了,根本没法收拾! 姜珩深吸口气,仔细地将整个浩然宗地盘透视了一遍,半步圣境两人,尊者境五人,帝境两百人,王境一万人…… 这还真不是一个小门派! 实力相当之雄厚! 这要是拉出去攻城略地,分分钟占领一座城池! 要是一个月内没有把极道帝国打下来,那不是他们不行,而是现在的交通工具速度太慢! 要不要把狐狸的等级再提一提? “胖妞,我觉得你可以再给我恢复一阶实力!这些修士很明显和那老头是一伙的,稍不注意,就可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吗?” 姜珩是不愿意发生大规模战争的。 她只是来简单地“报个仇”,没打算大动干戈,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原以为附近州县会在她将高州叛乱的消息通报全国后,投鼠忌器。 结果,附近州县死心塌地地跟随高州,誓死要和高州同进退。 原以为将高州驻军稳住,将高州府城封锁,禁止人员和消息流通,局势总在自己控制以内。 哪知道,高州竟然还给她埋了个又大又圆的地雷! 这雷,一旦引爆,现在的局面将全线崩塌。 这些修士一旦参战,战争局势将一边倒,普通士兵根本无法抗衡,接着的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这后果,姜珩承担不起。也不想以后的历史书上写上这样一句: …年秋,黄泉上人前往高州,引发高州叛乱,是为某某军阀割据混战的导火索… 姜珩心里一团乱,深吸口气,狐狸实力能不能提升,需不需要提升,她得仔细算一算。 别到时候,狐狸噬主,战争升级,啥都没解决,还新增许多困难和问题。 姜珩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一顿操作后,“你说得对。咱们双拳难敌四手,确实应该恢复你的实力。” 狐狸嘴角上扬,眉眼起飞,“那……” “不过,我觉得,可以先把他们那些尊者境的,打个半死不活,废了丹田,其余的也就不足为惧了。” 杀鸡儆猴,在人类顶天才圣境的现在,效果应该很显着。 尤其将圣境的梁其淙打伤,效果绝对会翻倍! 姜珩刚要收手机,突然看到邮件箱上有个红色的上标3,这是有三封未读邮件? 瞥了眼信号栏,四格信号每一格都是灰色的。 这邮件多半是错觉。 狐狸愣了一下,意识到她根本不想给它恢复实力,“你有证据?” 姜珩收起手机,隐身下地,“证据马上就有了。”拿出留影石,悄无声息地朝尊者境们聚集的地方摸过去。 狐狸:“……”要不要打断她收集证据呢! 要不要破坏她暗中收集证据呢? 犹豫了会儿,狐狸叹了口气,要是其他主人,不用说,也知道要怎样做。 但,这个特殊体质,万万年难遇的主人,还是宠着呗! 浩然宗解伊梦:“这城封了一天多了,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我们现在面临的除了消息不通,还有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 再有几天,我们就要断顿了。梁圣人,还请你多想想办法,给我们送些粮食…” 梁其淙:“不用。我们人多力量大,一起杀出去!等和梁家军汇合,就杀出城去,直奔京城。刚刚秋收完毕,这一路上不会缺你们吃的喝的。” 解伊梦:“那敢情好。只是,这军饷什么时候到位?” “军饷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就在府中。待我回去,就安排人送过来!” 姜珩看了眼狐狸,示意狐狸重点防御。 狐狸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然而,情况并没有梁其淙说的那么美好,浩然宗的人根本突破不了封锁,出不去。 几大尊者境修士和梁其淙联手,专攻一点,也没能突破。 反而,把院子还弄塌了几处。 解伊梦为难,“这样,梁圣人,你去拿军饷和粮草,我这边看看地下能不能行?” 梁其淙惊喜,“对,地下,地下肯定能出去。我知道一条暗道,可以直通城外,我画个图给你…” 拿到地图的解伊梦开始召集人手挖地道,挖到隔壁院子便“解放隔壁院子”的修士,以致队伍越来越庞大… 第183章 兵不厌诈 狐狸:“你不是要将他们高战打伤吗?动手啊!” 姜珩摇头,“现在动手,打草惊蛇!再等等!等他们人聚集得够多再动手!那时候,杀鸡儆猴的效果才能最大化。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老头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们!” 狐狸:“…”人类果然奸诈! 梁其淙急急忙忙往州府衙门跑,但衙门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衙役和一些最低等级的仆役在。 仆役一问三不知,只道:“成大人和各工曹、从事已经三天没来了。” 梁其淙还没跑到梁府,就踩中了什么东西,摔了。 爬起来一脚将那干柴火一样的东西踩断,碾压……才发现那是一具干尸! 尸体一丝不挂,戴着蓝宝石头冠、白玉扳指和…那储物戒指,他认得,是阴阳大师陶德的! 陶德?! 再看长相,看骨骼骨架身形,好像真的是陶德?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梁其淙惊愕地抱头,蹲在地上,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浆糊。 取下陶德的储物戒指、白玉扳指,梁其淙擦了擦,收进自己的口袋。 这家伙贪得无厌,平时没少从梁家拿东西。现在,算是将之前施舍出去的收回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只是,几米开外,那具干尸的骨架、发冠、手指上的戒指、扳指,还有左脚的六根指头… 梁其淙双膝跪地,泪流双行,双拳紧握,咬紧牙关:“是谁?!” 姜珩茫然。 狐狸:“这是那只逃走的艳鬼干的。” 姜珩恍然,“是说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原来如此!” 梁家想要成事的主要人物死了! 姜珩嘴角一瞬间咧到耳朵根,那只艳鬼还算是干了点人事。 “先不管他。先去梁家库房看看!银子,不要白不要。不能留给他们去造反!放我这,我好歹是慢慢地花…” 姜珩隐身从另一条路直奔梁家。 梁家大门洞开,无论男女,凡上了些年纪的,大部分都变成了干尸! 剩下的,虽然还活着,但已经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了。 姜珩大摇大摆地找到库房以及各种私库、密室,美滋滋地收银子、收珠宝、收灵石…… 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收钱收到手软。 珠钗那些,她不感兴趣,都没拿。 她“吃肉”,总得给朝廷的人留点“米汤”嘛。 不过,账册、日记、手记那些,整个府邸都没有。应该是被先一步到来的张原他们收了。 从梁府出来,姜珩伸了个懒腰,舒服啊。这种有钱拿还不用冒险的日子,真是好… “胖妞,你忘了浩然宗那些人了?” 狐狸一出声,姜珩的好心情瞬间弹飞,立即朝浩然宗那边跑。 跑了几米,又停步,“先把那个梁家老头处理了!” 姜珩将重伤吐血不止的梁其淙扔到还在挖洞的浩然宗等人面前时,所有浩然宗的人都愣住了! 解伊梦站出来,神色严肃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能够自由行动,还打伤我们的人?” 梁其淙又吐了口血,艰难地爬起上半身,“他是烛龙的师父黄泉。这次的事全是拜他所赐!大家齐心协力拿下他!他修为不高的!” 姜珩笑着挑眉,“那你们来试试!” 跳下地面,拿出一根实心的钢棍,虎虎生风地舞了一圈,“我以前学过一套棍法,好久没练,有点生疏了。正好,你们陪我练练!” 尊者境的不屑于参加这种战斗。帝境的也不想参与。王境的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快出场。 这场挑衅,便理所应当的被王境以下的修士接了。 只是,姜珩一棍扫倒一大片,一棍拍飞一大片,一棍还连续贯穿两人… 王境修士愤怒上场。 但也只是比王境以下的多抵挡一下下。 梁其淙眉头紧皱,这个黄泉现在还只用了棍法,要用上阴阳术法,他们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忙对解伊梦传音:“赶紧动手杀了他!他是阴阳师!一旦动用阴阳术法,我们所有人都得…” 解伊梦微愣,“这不大好吧?” 万一,他一上去就被针对,那死的肯定比圣境的梁其淙还快! 梁其淙虽然吐血不止,重伤了。但苟延残喘,也还会喘很多年的。 他这要是上去被一棍子捅个对穿,怕是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梁其淙气得瞪大眼:“还犹豫什么!杀了他!你们快杀了他!” 姜珩将一群将王境修士全部拍飞,看向脸色很不好看的帝境修士们,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你们是上呢?还是不上呢?要知道,你们现在参与的是叛乱,是造反,不管你们上不上,这罪名已经板上钉钉了跑不掉了。 上呢,是死罪!不上呢,可能我会网开一面,给你们判个流放! 这主意不错,就让你们流放去挖矿,挖煤矿,黑漆漆的煤矿,一辈子也别想变成白人!” 狐狸:“…” 帝境修士们人都麻了! 死罪,和流放,他们都不想选! “你凭什么给我们定罪!” “成王败寇!等我们功成,你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兄弟们,上!杀了他!” 姜珩神色一凛,她现在虽然是尊者境,理论上是碾压一群帝境的。 但,这帝境有近两百,她体力不行,怕是坚持不到最后。还是省省力气,待会还要煮饭呢。 在帝境修士们冲上来时,姜珩反手一袋胡椒粉、辣椒面、芥末粉撒了出去! 近前的帝境修士躲闪不及,被撒了个正着,顿时双膝跪地,痛哭流涕,哀嚎遍野…… 后面的隔了一点距离,采取紧急避让,趴下,但,姜珩她不是普通人,几个手诀又快又准地打出,一阵风带着那些粉末吹过,还没落地的各种粉末便朝后面的修士兜头罩了过去…… 连解伊梦和咳血不止的梁其淙都没能幸免。 梁其淙直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你使诈!” “你无耻!” “你…” 姜珩哈哈笑笑,“你们本就是叛军,本就是要死的,我比较仁慈,没有让你们马上去死,你们竟然还不领情,是想死得更快吗?” 第184章 三朵蘑菇云 帝境修士们奇形怪状地倒下了。 只是被拍飞、打飞的王境修士们愣住了。 姜珩朝还站着的几个尊者境勾了勾手指,笑得很是欠揍,“你们不是要造反吗,这样傻站着干嘛?等皇帝自己驾崩啊?” 几个尊者境修士看向倒了一地的宗门弟子,心都在滴血。 这些可都是他们重点培养的尖子,有希望冲击圣境的好苗子。 竟然被这样毒害! “他已经在喘气了,体力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上?” 其余几个重重点头,“上!耗死他!” 却,突然的,一声凄厉的嚎叫,有人忍受不了辣椒、芥末的刺激味道,和眼耳口鼻被封的痛苦,全身灵力疯狂地向一处挤压,想要自爆…… “胖妞,快走!” 姜珩错愕,大喊:“快,拦住他,别让他自爆!他自爆了,你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扭头冲狐狸大喊:“快,把那谁丢空中,丢高点。别让他在这自爆!” 狐狸:“……” 姜珩脸色都白了,迅速跳上狐狸的背,“还愣着干什么!快,要来不及了!他这一自爆,铁定引起连锁反应,这一群修士全都得爆炸,那爆炸的当量足以摧毁这整个城池……” 这不是她的初衷,也不是她的目的。 她只是过来小小的“报个仇”,不牵动帝国律法的那种。 结果…… 事情完全脱出她的控制了。 “又有人要自爆了,快……” 狐狸紧急情况下,在最危急关头将最初要自爆的修士扔到高空,同时,远离爆炸的中心点,高度下沉…… boom~ 嘭的一声巨响,一朵两头开挂的小型蘑菇云生成,天上的云朵被冲开,地面的浩然宗建筑被冲毁…… “快,回去,其余还要自爆的,一并扔上去…… 绝不能让他们在地面自爆!” 这一次,扔了十几个要自爆的帝境修士,那爆炸产生的蘑菇云以及之后的冲击波…… 狐狸紧急将空中封锁,和对冲的那块地面封锁解除,才不至于被冲击波和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反噬…… 然而,没完,还有第三波…… 第三波爆炸后,占地一千多亩的浩然宗一片死寂,在爆炸的最中心-天上的蘑菇云对冲的地面区域,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光滑的深坑。 还活着的尊者境、帝境、王境修士们全都皮开肉绽、伤痕累累、面目全非。 在深坑外面,遍地都是断肢残骸。 解伊梦流着血泪,看着现场,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梁家许诺给他的荣华富贵,许诺给他的国教宗主,许诺给他的洞天福地和大型灵脉…… “宗主,”王副宗主咳血,一动,旁边挨着他的两三个原本站着的帝境修士倒了下去,眼睛凸着,死不瞑目。 “宗主,我看到了,黄泉身边那只狐狸,它,咳咳,应该是魔兽,修为不会低于八阶,八阶的体型不会这么庞大,我们,打不赢的……” 解伊梦虽然眼睛沾了辣椒面,但已经缓过来了。 他也看到了那只狐狸,那只狐狸身长四十几米,身高十几米,确实,圣境的魔兽体型不会这么大,圣境往上加一倍,再往上加两倍…… 这狐狸大概是九阶以上。 他们修为最高的才半步圣境,也就是不足八阶,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九阶以上的魔兽狐狸! 可,这么大的死亡和牺牲,黄泉必须得拿个说法,付出代价! 姜珩从狐狸背后探下脑袋看了看浩然宗的众人: “大白,剩下的不足为惧,把他们封锁到一个更小的区域,人挤人的那种,别给他们喘息的时间。等他们喘完气,就该来找我们算账了。” 狐狸嗯了一声,直接将浩然宗还剩下的房屋往里挪、往里挤,将剩下的所有人往中间挤。 突然,一道鬼魂飘过来,指着姜珩破口大骂。 又一道……无数道鬼魂飘过来,“你个无耻小人,我们和你堂堂正正较量,你竟然使诈……” 姜珩掏了掏耳朵,本来不想理的,但,这些人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着实可悲! “你们以多欺少,以强凌弱,还叫堂堂正正?你怕不是对堂堂正正有什么误解。” “那也是你自己愿意的!” 姜珩嗤之以鼻,“还有,那根本就不是毒,就是一点香辛料,你们平时吃饭下面都要放的。 自己心理脆弱玻璃心,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不然,我把你们鬼魂都撕成碎片!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还要再骂的鬼魂顿时怕怕地往后缩,眼神闪躲,嚅嚅不敢言。 “给我回你们宗门待着去!没让你们出来,不准出来!不然,”姜珩笑着看了看自己虽肥但好看的手,“永世不得超生哦!” 众新生鬼魂:“……” 从浩然宗出来,姜珩漫无目地走在封锁后清冷了许多的街道上,“大白,我有点反悔来这里了。” 狐狸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不听祈则的。” “可是他让我减肥娶妻哎。我怎么娶妻嘛。” “那你也可以先减肥呀。减了肥,他就不会让你娶妻了!你不是有思路了吗?” 姜珩点头,“是有思路了,但,现在不是时候!等高州这事结束,我一定闭关减肥。再不捅篓子了。要不然,高州这边烂摊子还没解决完,新的烂摊子又出现,皇帝还不得恨死我?” “你知道就好。” 高州城中一连三次爆炸,还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影响广泛。 别说城中的百姓,怕得要死,就是城外围城的叛军,也是紧张得要命的。 偏偏,根本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了一朵比一朵更大的蘑菇云! 附近州县瑟瑟发抖! 成武帝又一次在半夜被喊醒,心情糟糕到极点。 “又是什么事?” 夜遥行礼:“陛下,高州怕是不大好!佣兵协会传信,说高州府城内一个时辰前连续发生三次大爆炸,都形成了蘑菇云。 通过描述,属下猜测,那爆炸应该是修士自爆形成。只是,这三次,一次比一次规模大,自爆的修士怕是不止五人… 高州危局,怕是不那么容易解决。牵涉到修士…” 第185章 高州危了 “那黄泉还活着吗?” 成武帝问出最关心的那句。 夜遥摇头:“不知。高州府城被封了,进不去,出不来,现在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什么?封了?谁封的?” “属下也不知。只听汇报说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封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成武帝不理解,不明白,“神秘的力量?人类修士最高才圣境。这这意思是说,至少有四个圣境修士同时封禁了城门?” 夜遥摇头:“不是这样。是整个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封了。不是被多个人多种力量封了。 陛下,佣兵协会怀疑那种力量是阴阳术法,可能还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一般人根本突破不了。” “朕记得高州府城长五十公里,宽三十公里。人口有五十多万。这样一座大城,仅凭黄泉一人,如何封锁得了?” 夜遥:“这就是奇怪之处。但,现在最紧要的是,高州府城被封,同时,也被叛军围了。 封城至少可以暂时保护百姓安危,阻止消息流通可以防止百姓恐慌,在很大程度拖延时间。 但,高州驻军大营还在城内,三路大军又都还在路上……” 总之,高州危了。 成武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黄泉啊黄泉,行事之前就不能报告一声,让朕有所准备吗? 夜遥也知道成武帝烦,但还是安慰道:“陛下,现在的情况,最好的一点莫过于,与以往我们推测、预演的有了极大出入。” “这还叫好?” 夜遥劝道:“陛下,你想啊,如果他们第一时间拿下高州,从高州向东,向北扩张,那最快三个月便要兵临京城门下。 现在,高州府城被封,叛军主力被困在城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待威虎军、西南军、中正军推过去,就能将以高州为中心的叛军锤死在高州。 这可比满世界追击叛军,目标性、成效性都要高得多。应该能速战速决。这样,战争范围和战争影响,都能降到最低……” … “报,主帅,前方山谷有大军驻扎,看营帐、灶台、马匹等,人数大概一万。我们……” 沈鸿煊:“原地休整,等我号令。逸水,你坐镇,我去前方看看……” 唐逸水刚想劝两句,自家坐骑沙鹰便被沈鸿煊扯着翅膀骑走了! 为免被发现,还是低空飞走的,就飞了十几米高…… … 天蒙蒙亮,本来睡得很沉的姜珩被持续不断的杂音-兵荒马乱、刀剑碰撞等喊杀声、哭嚎声吵醒。 有些懵地睁开眼,看着帐顶。 那些喊杀声明明很远,仿佛是梦境里传出来的,朦胧又嘈杂。可,有些人的惨叫声、刀剑入肉声、刀剑对撞声又清晰得刺耳。 睡不着了。 姜珩坐起来,看到小妮跪在床边,有些诧异,“小妮,你总跪着做什么?不需要睡觉吗?” “回上人,奴家是刚来的,来向上人汇报事情。担心汇报得迟了,才在此等候的。” “嗯。什么事?” “上人,有大量鬼魂从北边漂过来,都是穿着甲胄的,说是城北两百里龙眼山谷发生了惨烈战斗,血流成河。奴家担心影响上人的布局,特来汇报。” “北边?什么军队?是和叛军打起来了?” “奴家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威虎军是北边的,如果高州叛乱,他们很可能会南下来平叛……” “威虎军?”那还了得! 姜珩迅速起身,拿了衣裳边走边穿,“你继续在城中盯着各方动态,尤其是高州大营和浩然宗那边,有任何情况,向狐狸汇报!” 一听狐狸,小妮就是一哆嗦。那位大佬,她,不敢啊。 但,上人要求,她又不得不听。只得磕头,应了,“是,上人。” 姜珩叫上鳄鱼plus,“大白,你留守,城里的安危,你牵头揽总,凡事以百姓安危为重。”拿出新牧马人,“小黑,我们走。” “胖妞……” 姜珩已经一溜烟窜出去老远了。 狐狸:“……” 转头看到小妮,“人类的女鬼,你去盯修士那边。有任何异动,向本座报告。” 小妮额头贴着地面,恭敬至极,“是,大人!” 姜珩走了一段,又急忙跑回来,将高州大营的药材库房包圆了,顺便将易清的刀还给他。 易清看着突然出现的刀,莫名其妙地盯着看了会儿,突然捡起,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黄泉上人……” 但哪里有姜珩的影子啊! 荀况被几万士兵围着,早就焦头烂额,头大如斗。眼看易清居然不办事,去亲刀,顿时火大,“易清,赶紧的……” 高州北两百里,龙眼山谷,遍地尸骸,一地血。 姜珩寻着鬼魂最多的地方,找过去,粗略扫视一遍,再重点搜查一遍,着重点以特征搜寻一遍… 终于找到了! 一棵树下,沈鸿煊一身黑甲、大马金刀地柱剑坐在石头上,眼望前方,许久都没动弹。 不过,身上没有血窟窿,也没有大的伤口,也没有中毒,应该是累了吧? 车刚到达,沈鸿煊便猛的睁眼,一剑劈了过来。 姜珩赶紧出声,“煊哥,是我!” 沈鸿煊满是血丝的眼,聚焦在姜珩胖胖的脸上,收剑。 姜珩下车,“煊哥,你还好吧?” 沈鸿煊嗯了一声,抬手,将姜珩抱住,整个人趴了下来。 姜珩接住沈鸿煊,收了车,拿出黄泉号来。 “小黑,你去看看还有多少人活着!要是敌人,直接切了。我看沈鸿煊带的应该都是骑兵,穿黑甲的。其他的应该都是敌人!” 鳄鱼plus:“好。” 房间里,姜珩给沈鸿煊卸甲,脱衣,查看伤口,外伤就胳膊上、手背上有划伤、大腿内腿红肿破皮,内伤最多淤血乌青,并不严重。 只是,肯定是几天几夜没睡了,又高强度急行军,黑眼圈很严重,皮肤不但糙了,还黑了好几个度。 但,人无重伤,便好。 鳄鱼plus很快回来了,“骑兵都是轻伤,主要是长途奔袭疲惫的,缺觉。叛军应该有几个人逃了。这里不能久留。” 第186章 你休得再骗我 姜珩一下地面,就被一群倒在地上突然握紧武器瞬间弹起的骑兵围了,“你是谁?你把我们主帅弄哪去了?” 注意到后面悬空的黄泉号,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这是敌人? 还是朋友? 自家主帅千里奔袭来救的是他? 姜珩拱手,笑道:“我是黄泉,你们主帅的朋友。我刚给他检查了,他就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睡几个时辰就没事了。” 唐逸水拨开众人从后面上来,“你就是搞得整个帝国鸡犬不宁的黄泉上人? 这战事因你而起,你别说是我们主帅的朋友。我们主帅没有这样的朋友。” 姜珩当即黑脸,“什么叫因我而起? 那高州造反,有我没我,只要他们手里有银铁矿,有波纹矿,就是板上钉钉,迟早的事。 我只不过是运气不好遇上了而已。 再说了,你们主帅来这里,是他职责所在,皇命难为,和与我是不是朋友,有什么关系! 还有,我想着你们可能会受伤,专程给你们带了不少药材来慰问你们,看样子你们是不想要,也不需要。” 唐逸水无言以对。 其他将士也倍感尴尬。 唐逸水抿了抿唇,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黄泉上人说得有理!是在下失言,请上人原谅则个!” 姜珩摆了摆手,“无妨!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转移阵地!药材,我待会给你们!” 鳄鱼plus紧跟着姜珩上了黄泉号。 有士兵指着鳄鱼plus:“啊,刚刚就是它,它跑来跑去,我还以为来了鬼…” “那是…”唐逸水困顿的眼眸睁大,“鼍龙,烛龙的灵宠鼍龙!此地确实不宜久留!马上打扫战场,往山崖上撤!” 黄泉号上,姜珩将消炎止痛药、金疮药分开,一样抓了二十来副。才去厨房给沈鸿煊熬药、做饭! 鳄鱼plus跟到厨房: “小胖,沈鸿煊他们以两千疲军奸敌一万,应该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再者,浩然宗应该将大部分修士都集中在一起了,对附近驻军战力有所削弱! 高州,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危险!” 姜珩嗯了一声,“高州的危局,皇帝应该早就知道,应该有提前布置,应该不止一路大军,等其他军队来了,高州就是瓮中之鳖!不足为惧!” 鳄鱼plus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最大的危险反而可能是刚刚奸敌一万的这两千骑兵。 要是高州附近驻军杀过来,他们不一定还有一战之力,还能以少胜多!” “所以,我们现在要在明处,帮他们吸引敌人的目光和攻击!小黑,你去将甲板上的药材给他们。等你回来,我们和他们分开行动。” 鳄鱼plus:“好。” 唐逸水刚要出发,看到鳄鱼plus,“你来干什么?” 鳄鱼plus将药材拿出来,“这边这堆是消炎药,这边是金疮药。消炎药自己熬成汤药清洗伤口,金疮药碾成粉末搅拌均匀撒伤口上。” 唐逸水等人惊愕、惊喜、意外,“你竟然会说话!多谢鼍龙兄!多谢黄泉上人!” 鳄鱼plus:“还有,分开行动。我们给你们当靶子,你们抓紧时间休整!” 唐逸水等人之前对姜珩有多大误会,此时便有多大敬意! 时间不等人,心底的敬意按下不表,只拱手道:“多谢鼍龙兄,多谢黄泉上人!” 鳄鱼plus回来后,姜珩道:“我们就在山谷上空转圈,方圆二十公里,不走远了。遇到附近驻军的时候,适当挑衅一下!” 鳄鱼plus自觉去开船,“好!” 沈鸿煊睡了一个时辰,突然猛的睁开眼,一个鹞子翻身就要起来,被姜珩按住大腿! 沈鸿煊微愣,防御,看到姜珩,惊喜不已,只是姜珩在给他因急行军骑马磨破皮的大腿内侧上药,顿时尴尬、脸红,想要捂住… 姜珩笑,“煊哥,上次我们差一点点就功德圆满了。这次,你还害羞?” 沈鸿煊脸红到耳朵根,支支吾吾道:“上次,上次不知道,你是…女的…不确定…” 说到这,又想起姜珩骗他的事来,一把拉住姜珩的手: “小胖,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上次都那样了,你竟然还骗我说你是男的!说你被狗咬了,还做了手术! 我本来都笃定以及肯定你是女的了!被你一忽悠,就又怀疑小公主性别,怀疑皇帝别有用心,怀疑…” 将姜珩拉近,抱住,姿势转换,委屈巴巴又义正辞严、掷地有声地道: “小胖,这回,我有人证!我找太医验过了,你上回那是葵水,不是撕裂!你休得再骗我!” 姜珩噗呲笑出声来,在沈鸿煊嘴角亲了亲,“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再睡一觉?” 沈鸿煊心里所有的不满和思念在这一吻下变得圆满,情意款款地将人搂到怀中,欢喜地亲了回去,“好。” 只是,走出船舱,突然听到下面的叫骂声,忍不住去船舷看了看。 “黄泉小儿,还不乖乖下来受死…你以为封锁了府城,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下方有几千士兵,和之前遭遇的士兵服装、精气神差不多,应该是陕州的驻军。 “他们?” 姜珩拉沈鸿煊去饭厅,“不用管他!他们上不来,才出口成脏的。 幸得这高州没有大型河流,不然他们有了飞行船,还真的有点难办。” 沈鸿煊三两口干掉一碗粥,“对了,小胖,昨晚上城内是不是发生爆炸了?伤亡大不大?府城是不是毁了?” 姜珩摇头,给沈鸿煊夹菜,“昨晚的爆炸是因为,高州牧和梁家与玄修门派浩然宗有勾连。 我让狐狸封锁了府城,禁止进出。梁家的一个圣境修士从地道进入,想要让浩然宗出手,这是留影石。” 沈鸿煊看了留影石录制的内容,“小胖,这个你先收着。他们竟然早有勾结!” 姜珩唏嘘,“嗯啦!而且,这浩然宗实力不俗,半步圣境两个,尊者境几个,帝境两百,王境一万。 要真把他们放出来,京城要不了多久就会沦陷。我就去挑衅了一下他们,用梁家那个圣境杀鸡儆猴,但我没杀他…” 将情况大致说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煊哥,你的大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第187章 人鱼盟誓 沈鸿煊估算了一下行程,“五天左右!” “有点晚!但问题不大!吃完好好睡一觉!你看你,都黑了瘦了糙了…” 沈鸿煊将姜珩抱到腿上,“你陪我睡!” 姜珩推开,“我还有事!我得去高州大营看看,我原来准备在朝廷的文官来之前、让一些老实巴交、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兵员卸甲归田! 但现在,府城被围,他们也出不去,我打算让他们派上用场,看看百姓生计有没有问题,若是需要城外物资,就打出去,尽量保全百姓,最大限度拖延时间!同时削弱他们!” “一起!” 姜珩想了想,“行!不过,我这船有点小,拉不了两千人!” “我有船!就是缺灵石!” “我有!”姜珩手一抬,拿出一大块没有切割的灵石。 沈鸿煊扫了一眼,想起灵石山谷的遭遇,“小胖,灵石山谷那条灵脉,是你取走的吧?” 姜珩含蓄地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沈鸿煊笃定,“我想不通的是,那时候你行动不便,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去到山谷,找到灵脉,还先所有人一步将灵脉最中心部分取走的。” 将怀中的人儿换个姿势,面对面,“小胖,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骗我?我都感觉被你骗出心理阴影了。” 姿势有点暧昧,姜珩有点不自在。但还是认真地盯着沈鸿煊的眼睛道:“没有。我那时候走路都费劲,是因为我这身肉就不是肉,很沉的。现在也很沉。” “不是肉?”沈鸿煊摸着姜珩弹力十足的肚子,“我没胖过,但这手感,不是肉,还能是什么?” 姜珩眨眼,“真的,我以前很瘦的,我是从世外桃源穿越到这里,突然之间变胖的。” 沈鸿煊抬起姜珩下巴,“小胖,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可能又被骗了。你说是不是?” 姜珩摇头,拿出手机,点出相册里以前的证件照、工作照、生活照,“你看,我以前长这样。到这里来后,连长相都有了点变化。可能减了肥也长不回以前的样子了。” 沈鸿煊盯着相册里的照片看了又看,突然指着一张照片,“这是谁?他为何抱你肩膀?你们什么关系?” 姜珩扫了一眼,无语。 “这是单位同事。他们都当我是男的,你也看到了,我以前不长胸。” “还有这些人又是谁,你们为什么都光着上半身,还……这是公共场合……小胖,你,你竟然如此……豪放的?” 姜珩赶紧拿回手机收起来,不让他再翻照片看,“这是以前和同学打球的照片,就是这种篮球,” 拿出一个篮球来,在指尖转了转,又丢回芥子空间,“你看嘛,不管是球友,还是看球的女生,都把我当男的,我想融入女生团体都融入不进去,只能跟男生混……” 不长胸、只长身高不发育的过去,说起都是一把心酸泪。但现在好了,身体发育了,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了。而不是身份证上那冷冰冰的一个【女】字! 沈鸿煊深邃的双眸盯着姜珩,手臂收紧,“小胖,我可以信任你吗?” 姜珩被那硬东西抵得不自在,悄悄地往后挪了挪,却被搂得更近更紧,担心擦枪走火,只能不动了: “我以前身体有问题。我学医,也主要是想解决身体的问题。 只是,一直到穿越到这里来,才发现,我身体的问题,有可能是我从小修炼的纯阳功法导致的。 纯阳功法一般是男性修炼的。我一个女性,修炼纯阳功法……真的,到现在,我都觉得还有点不可思议。 煊哥,人体是一个精妙而伟大的工程,总体来讲,是要保持阴阳平衡才能长长久久。 纯阳属火属阳,女子属水属阴,我能承受纯阳之火,很可能是因为我身体还有隐患,比如我是特殊体质,纯阳功法只是解决我这种体质隐患的补救措施……” “纯阴?”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目前没有什么不适,阴阳应该是调和的。以前不长胸、不发育,应该是阴阳失和,阳盛阴亏造成的。” “跟我回京城,我们找……” 找谁,沈鸿煊竟然一个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也想不出来。 不论是纯阳功法,还是纯阴体质在双修上对男性的提成,都是许多不走正路的修士梦寐以求的。 皇帝、太医、姜圣人……在利益足够大的时候,没人能保证这些原先勉强可以信任的人有没有别的想法,还值不值得信任! 姜珩摇头,“不去。反正我又没什么不适。煊哥,你别担心啦。你该担心的是,我的身份,我万一真的不是皇帝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 “我交兵权、辞官,跟你走。反正,你走哪我走哪。我就认定你了。所以,小胖,我们订个契约吧。” “什么契约?” “人鱼盟誓!” “什么?” 沈鸿煊温柔而深情地吻了下来… 姜珩闭上眼睛,有点意乱情迷…突然的,舌头一疼,一股血腥味充斥口腔… 姜珩睁眼,看到沈鸿煊眼里深沉如大海、深邃如星空、深厚如波涛的…情绪,不自觉地沉沦其中…… 片刻后,一道契约印记形成,飞入各自识海。 沈鸿煊声音低沉、性感,“阿珩,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妻!阿珩,你说,我是你生生世世的夫!” 一声“阿珩”已经让姜珩意乱情迷找不着北,心湖全是满满当当鼓鼓胀胀的情意,“煊哥,你是我的,是我生生世世的夫!” 柔情蜜意再次交织,理不清,缠得紧… “小胖,下面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来了一艘战船…” 鳄鱼plus跑过来,看到两人姿势暧昧地亲吻在一起,顿时转身就走! 它还是个宝宝啊!为什么要给它看这个! 两人分开,看着中间牵出的银色丝线,相视而笑。 沈鸿煊有些遗憾地帮姜珩理好衣裳,“阿珩,要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现在就办了你!” 姜珩也有些遗憾,美人在怀,却吃不了!还差点点名正言顺! 等等,再等等,等她名正言顺地…… 第188章 有本事你上来呀 鳄鱼plus:“小胖,刚刚有一队人马往沈鸿煊的骑兵驻地去了。现在,又大部队调动,他们应该是放弃我们,去攻打骑兵队了。” “嗯,那就先把这些人收拾了再说。” 沈鸿煊一声口哨叫来灰鹰,“阿珩,我先过去。你慢慢来。” 一只灰鹰从远处飞来,落在甲板上,好奇地看着姜珩。 姜珩有些诧异,这只体型比之前的那只鸟小了一号,好像也不是一个品种,性格还比较谨慎稳重,是换鸟了? “好。注意安全。” 目送沈鸿煊和鸟飞得不见影子后,姜珩拿出灵力扩音喇叭,开着船往下方兵马移动的方向走。 下方的兵马顿时骚动起来。 有人大喊:“黄泉小儿,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是要来打架吗?你个修士好意思和我们普通人打吗?你要脸吗?” “帝国律法规定,修士不准随意伤害普通人,你这是犯法的!” “黄泉小儿,刚刚喊你那么久,都没吱个声。现在跟着是什么意思?你……” 姜珩听而不闻,待船走到【陕】字旗和【王】字旗旁边,看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漏风的战车上,将喇叭对准那人: “那个姓王的,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这是参与叛乱,是叛军。历来,叛乱都没有好下场,你想被诛九族吗?你想跟着你的兄弟都去送死吗?” 王奇豁的睁开眼睛,怒目精准锁定一旁低飞的黄泉号,“一派胡言!我们是正义之师!”提枪便一脚重重地踏在战车上,纵身飞向黄泉号。 姜珩:“小黑,右满舵!” 船体紧急转向,但距离太近了。姜珩掐诀,一阵飓风猛的从船上方吹向要将枪扎进船体的王奇。 王奇眼看离船体只差半丈,一咬牙,凌空将枪掷出去,再空中借力,想要抓住扎进船体的枪… 但,差了一点点! 枪被风所阻,并没有扎中船体,还从船体下方穿了过去。 王奇再次空中借力,想要跳上黄泉号,但又一阵飓风吹来,同时船体侧移… 他又一次错失上船的机会。 姜珩单手叉腰,举着喇叭,哈哈大笑,“姓王的,你应该也是修士吧。你怎么就这么不聪明,看不清形势呢。” 王奇落地,望着越飞越高,笑声还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的姜珩,气得咬牙切齿:“黄泉小儿,有本事下来,我们单挑!” 姜珩笑得眉眼弯弯:“我又不笨,才不下来让你们以多欺少,以强凌弱!” “你!” “有本事你上来呀!” “你给我等着!”王奇转身找手下拿了弓箭,觉得不趁手,又换成轻弩箭,弯弓搭箭。 姜珩眉头一挑,将喇叭换到左手,右手掐诀,随时准备着: “姓王的,你都走到这里了,不去城里看看吗?看看梁家老爷子还在不在,梁家主事的还在不在?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们所信赖的、依靠的梁家倒了,梁府里里外外都是干尸,知道是谁干的吗? 是梁家那个阴阳师名下的艳鬼,艳鬼你听说过吧,长得很漂亮,身材很好,专门挑年纪轻身体好的男人下手的女鬼。 哟哟,脸色变了呀,没射中哦。” 一支弩箭擦着姜珩脸颊飞向后方,姜珩头一偏避开了,“梁家倒了!还有,与你们结盟的队友,说好的要为你们打头阵的浩然宗,也倒了哦!” 王奇瞳孔巨震,“不可能!”手指一松,又一箭射偏了! “浩然宗高手如云!绝不可能倒了!黄泉小儿,你就一个人,单枪匹马,不可能干掉浩然宗的!” 姜珩耸肩,“信不信随你!反正,浩然宗没了!不可能再为你们打头阵了!梁家那个圣境,也没了!知道怎么没的吗?” 王奇再次连发三箭,但可能心里太过震惊,太过不愿意相信,箭失了准头,连船都没射中。 “告诉你也无妨哦。”姜珩笑的开心,“昨晚上那三次爆炸,你们都看到了听到了吧? 浩然宗那些人,就吸了点辣椒面就自爆了哦。还把梁家那个圣境老头炸死了!把浩然宗的几个尊者境修士炸成重伤!” 王奇整个人都麻了!震惊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一定是使了阴险手段!一定是你!” 他后面那些将士也麻了! 靠山倒了,前途渺了,剩下的就是…叛军只有死路一条! “不可能!” “不会的!梁公…成公,对,还有成公,黄泉小儿。你这是妖言惑众,想要扰乱我方军心!我们才不会上当!” 王奇转身,接过士兵捡过来的长枪,“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要听他胡说!不要理他!继续前进,杀威虎军去!” “杀杀杀!” 一时,喊杀声震天! 姜珩继续跟在这支队伍上面,“你们说的成公,是高州牧吧?我在城里几天,府衙门大开着,但没有人啊! 高州牧已经几天没露面了。死哪个犄角旮旯都不知道!你们还指望他?” 王奇继续指挥队伍:“全体都有,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成公身边也有圣境修士,成公绝不可能有事!继续前进…” 姜珩思忖,州牧身边有圣境修士?管他呢,有狐狸在,就是九阶十阶修士来了,也一样被碾压! 前面突然乱了!有大队人马在惊慌失措地往这边奔逃! “快跑,他们是修士!是王境以上的修士!” 军心乱了! 姜珩视距延长,看到沈鸿煊站在灰鹰背上,指挥骑兵势如破竹地碾压过来。 本来,王奇这支队伍大概有六千多人,是沈鸿煊那支队伍人数的三倍,但… 哎。 可能沈鸿煊带的骑兵都是王境修士的缘故,这战场,又是一边倒的形势。 王奇等人… 有几个散兵游勇,但不成气候。 王奇等人最后看形势不妙,跑了。 沈鸿煊瞄了眼跑走的王奇,三箭齐发。 半晌,三声惨叫在远处响起。 姜珩朝沈鸿煊挥手,“煊哥,你们是就地休整,还是回城休整?” “回城。不过,要先打扫战场!” “那我先回去安排一下。等晚些时候,到城门口接你们!” “一起。”沈鸿煊从灰鹰背上跳到黄泉号上,转头跟唐逸水道:“打扫完战场,再派人侦查一下周边。” 唐逸水:“是,主帅!” 第189章 穿越者,你好! 回城,自然不能用黄泉号这等很慢的交通工具。 姜珩拉开新牧马人的副驾驶的门,“煊哥,上车。小黑,你坐后面!” 沈鸿煊眼眸一亮,这是……这么小,他坐得下嘛? 鳄鱼plus能说什么?乖乖上车,“小胖,帮我系下安全带!” 安顿好鳄鱼plus,姜珩看沈鸿煊还有些茫然无措地站着,“煊哥,低头……等一下,我调一下座位!” 将座位调到最矮最靠后,才把沈鸿煊这个大块头“塞”进去。 “委屈你了,煊哥。”姜珩上驾驶座,侧过身子去拉副驾驶的安全带。 沈鸿煊坐得矮,有些不舒服,但心是甜的,将姜珩拦腰抱住,在耳朵上亲了一口,“无妨。” 鳄鱼plus:“…你们俩能不能避讳一点啊,我还没成年呢!” 姜珩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沈鸿煊系好安全带,“走了,出发!” 油门一脚踩到底,瞬间产生的推背感,让沈鸿煊这个头顶着汽车顶棚、腿只能收着的高大个更感觉不舒服了,好像头和身子不在一个频道上。 高州府城。 “大白,情况怎么样?” 狐狸【虚化】懒洋洋地抬起脑袋,“东门快要清理出来了。” 姜珩诧异,“怎么清理的?” 狐狸【虚化】认真看了看沈鸿煊,总觉得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极其高兴的事情,虽仍然是面无表情,但心情是飞扬的。 这是得偿所愿了?胖妞答应他了? 狐狸【虚化】:“高州大营里不是有两万多不愿意卸甲归田的吗?让他们去清理的,荀况带的队!现在,正打扫战场!” “伤亡呢?” 狐狸【虚化】:“一半一半。高州大营那些人没有武器,对面有武器,但有所懈怠,轻敌了。打了个两败俱伤。” 姜珩嘴角抽搐,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高州兵力过剩问题的方法。但……哎,谁让他们跟错了人,成了叛军呢。 沈鸿煊:“是故意没给他们拿武器?” 姜珩拿出一个储物戒指,塞沈鸿煊手里,“之前我把他们的军械库包圆了。包括他们的药材库也包圆了。都在里面。 煊哥,接下来,带兵打仗,还是如何布局,就靠你了。我是不想管的,费脑筋!我让大白全力配合你!” 沈鸿煊顿时觉得责任重大,“好!” 姜珩拿出高州地图,“梁府在这,府内遍地都是干尸,是梁府的阴阳师名下的艳鬼干的。 州牧不知去向。府衙空了。 浩然宗在这。梁家的圣境是被帝境修士爆炸余波冲击死的。 浩然宗高层重伤,但剩下有战力的帝境修士和王境修士仍然不容小觑。 还有,王境以下的修士大概有十万。比高州大营的普通士兵更难处理!现在是一个女鬼在那边盯着。 佣兵协会我还没去,待会去看看。城内还有哪些大族与梁家、州牧勾结,我也不知道。 我手下的两个大鬼已经去附近州县收集他们谋反的证据了。过几天应该要回来。” 沈鸿煊揽了姜珩肩膀,“阿珩,接下来,交给我。” 姜珩将地图给沈鸿煊,重新上车,“煊哥,还有时间,我们先去吃饭。再好好睡一觉,等你的队伍来了,再慢慢摸清楚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好。” 沈鸿煊看着地图,“阿珩,我们去这边,这块地,我看地形地势应该进可攻退可守,适合安营扎寨……” 姜珩扭头看了眼,确定地方后,开着车缓缓前行。 走着走着,并没有开启的车子中控屏幕居然出现电流声,然后,一道机械男音出现:“穿越者,你好……” 姜珩一个急刹,诡异地看向中控屏幕。 沈鸿煊莫名其妙,戒备地看向周围。 中控屏幕机械男音:“我是星际文明发展委员会历练星球观察员沈昌黎的个人智脑丰登。 你现在所采用的交通工具,已违反历练星球管理相关规定,请立即收回,并想尽一切办法降低影响。 否则,我们将采取措施……” 姜珩紧张:“什么规定?” 丰登:“你具体看邮件。你个人看。不要让本地土着发现、了解并使用超越现阶段生产力水平的东西。请马上收回你现在所乘坐的交通工具!” 姜珩诧异地看看沈鸿煊,又看看后面也一头雾水的鳄鱼plus,对中控屏幕道:“我不收呢?” 丰登:“如果你拒绝执行,我们将采取超文明程度的降维打击,实施超精准打击……” 姜珩脑海里瞬间闪现科幻片里才会有的各种空对地歼星打击,次元脉冲炮等等东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赶紧停车,熄火,麻利下车:“煊哥、小黑下车,我们换船!” 换上黄泉号,姜珩左右看了看,刚刚躲在房子里观望的那些百姓,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她的车,有点难办啊。 原以为这个罗兰大陆和其他穿越小说里写的那些地方一样,就是无主的,不管她拿出什么东西来,都没人管!没人能管得了! 结果,呵呵。 这罗兰大陆竟然时时刻刻都处于高等文明的监视中! 姜珩仔细回想丰登说的话,煮饭都心不在焉。 “阿珩,刚刚那个…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沈鸿煊从身后抱住姜珩,接过水瓢,打水,搭米。 姜珩也有些迷茫,“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们…” 沈鸿煊已经看到她的车,也坐了车,也看过她的手机,也知道她是穿越的… 姜珩转身,看着沈鸿煊的眼睛,“煊哥,有件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 “就刚刚那个丰登说了,我的一些东西是超越现阶段罗兰大陆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不能让你、小黑等土着看到、了解,更不能使用。” “土着是什么意思?”沈鸿煊总觉得这个词带着贬义。 “就是土生土长的意思。” 姜珩犹豫着:“问题是,现在你们已经看到了。他还提了邮件,我想邮件大概是在手机上。 如果我继续让你们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他们很可能真的会进行超精准定点打击,直接将我们灭杀,抹除存在的痕迹。 他们文明程度高,应该至少是星际文明,还能时时处处监视我们,了解我们的所作所为。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想,煊哥,我想个办法给你们催眠,让你们忘掉我…” 第190章 穿越者生存指南(必读) 有些词,沈鸿煊听不懂,不明其义。但,姜珩的意思他明白。 他绝不允许他刚刚订下盟约的妻子离他而去! 捂住姜珩的嘴,“共进退!小黑我不管!但我们要共进退!你是我的妻,生生世世都是!我不许你丢下我!” 姜珩认真地看着沈鸿煊的笃定和坚决,“好!” 转身到饭厅坐定,拿出手机,点开电子邮件收件箱。 第一封邮件: 『穿越者生存指南(必读) 穿越者: 你好。 我是星际文明发展委员会观察员沈昌黎的个人智脑丰登,现观察到你从异世界穿越而来,并携带有超越本星球现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科技产品。 请严格遵守以下规章制度,否则我委将按照相关规定进行超精准定点打击,抹除你存在的所有痕迹! 一、你现有的科技产品,比如接收该邮件的电子设备,你现有的交通工具,你之前造船用的电子设备… 一律不得出现在人前,不得为外人所知,不得被本星球天道所知!』 姜珩心里一沉,这怎么可能嘛。当初造船,她是露天拿出来的,老天爷怎么可能看不到。除非天道在打盹,睡着了。 往上翻了翻时间,哦豁,这邮件是三个月前发过来的。 也就是说她第一次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手机信号就被星际文明发展委员会的这个个人智脑给截获还发了邮件来警告。 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她没有看到。 『二、你个人不得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以任何形式创造、生产超越本星球现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物品。 你所创造、制造、生产的所有物品、知识、技术都需要符合当前文明走向,和当前文明发展水平!』 这一点,姜珩没什么意见。王梓涵做衣裳,又不做宇航服,也没什么问题。 『三、你个人言行举止必须符合当前文明走向和文明发展进程,不得超前,不得胡言乱语! 否则,我们将实施超精准定点打击,直接抹除你存在的所有痕迹!』 好狠! 沈鸿煊感觉姜珩打了个寒颤,不由抱紧姜珩,“阿珩,有我!” 姜珩嗯了一声,打开第二封邮件: 『穿越者: 你好。 近阶段观察,发现你仍然存在在人前使用超越现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物品的情况,现给予第一次警告! 连续三次警告仍不整改,将实施超精准定点打击,抹除你以及你影响范围内的所有痕迹!』 姜珩有个不好的预感,这意思是说,如果要抹除,就要连沈鸿煊和鳄鱼plus一起抹除? 甚至还有看到过她的车的人,也要抹除? 好狠! 第三封邮件: 『穿越者: 你好。 现发现你不但没有整改,还变本加厉地使用超越现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物品。 现给予第二次警告…』 刚看完,手机滴的一声,第四封邮件到达,弹出来一个对话框,框里出现一个穿着西服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 姜珩和沈鸿煊立即远离手机屏幕,心跳得像擂鼓,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警惕… 姜珩想扔手机,但还是忍住了,急智道:“你,你是丰登?” 丰登突然从手机屏幕里立了起来,变成三维立体的,将姜珩和沈鸿煊看了看,面无表情道: “你们打算共存亡?” 姜珩手抖了一下,手机落到桌面上。这个丰登能从二维的手机里站到手机外面来,是视觉效果,还是特异功能? 立体成像? 不管是哪一种,姜珩对丰登背后的文明程度都有了初步估算,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得小心再小心。 回头看了看沈鸿煊,两人异口同声道:“嗯。” 姜珩脑筋转得飞快,起身行礼,“丰登阁下,我虽然是穿越者,但我是回家,我本来就是这里的土着,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去了异世界,后来从地球穿越过来的…” 沈鸿煊也赶紧起身行礼。 “地球?”丰登眼里闪过无数数据,脸色有一瞬间的卡顿,声音却一点起伏也没有。 姜珩点头,“对。地球。是猎户臂银河系太阳系的第三行星,你们星际文明,应该有听说过吧?” 姜珩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立着的丰登,小心地解释道: “丰登阁下,我也只是在没人的地方看了下手机,用了一两次笔记本电脑,开了一下电动汽车。 能源都是我自己修为转化的,也没用什么太阳能、醇氢电池等高科技产品。 影响范围非常有限,也就我男人看到了,坐了一下车…丰登阁下,这个问题不大,我男人不说,就谁也不知道。 你看,是不是可以打个商量,比如,我现在就设计制作一架和电动汽车差不多的机械车,纯机械带动…” 沈鸿煊有很多词听不懂,听得一头雾水,但姜珩“我男人”这三个字让他极度舒适,不自觉地揽着姜珩的腰给她依靠。 丰登:“电动都不行,你还纯机械!” 姜珩紧张,谄媚技能超常发挥:“那怎么办呀?丰登阁下,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这颗星球在你们的监管之下呀。 我要早知道,我肯定一穿越过来,就去找你们报个到,把需要注意的事项问清楚,这才能不踩坑嘛。 现在,你看影响就这么点,能不能通融通融!” 丰登:“这件事我需要汇报主人!但,你,你们,切不可再违规了。同时,也要想办法消除之前不妥行为带来的影响。” “多谢丰登阁下。” “等消息吧。” “恭送丰登阁下。” 丰登一走,姜珩挺直腰杆,回头和一头问号的沈鸿煊对视上,深吸口气,“应该问题不大。不然就直接抹杀我们,而不是听这么多废话了。” 沈鸿煊也松了口气,“但愿如此。” 姜珩收起手机,“煊哥,别担心,这个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说白了,丰登就是个人工智能,是没有感情的。他刚刚若是一定要处罚我们,早就处罚了。 没处罚,肯定是有道理的。 等明天,我给他主人准备点土特产,下次他来,送给他。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件事应该就差不多了。”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但这件事,沈鸿煊根本插不上嘴,也用不上力!只能静观其变,“嗯!” 第191章 去佣兵协会 沈鸿煊看上的那块地,北面是整齐的断崖,绵延几公里长,高大概三百米左右。 姜珩特意上去看了,“这座山,和那块大石头,”指向跑马场中央的那块巨大而平整的石板地面,“在很久以前应该是一体的。” 沈鸿煊拿出剑比划了几下,不胜唏嘘道: “我以前见过姜圣人出手,我感觉圣境后期修士将全身修为贯注到这一剑中,也许都还差点气候。” “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经历了丰登的邮件和真人威胁,这句话真的特别的应景。 姜珩顿了一下,改口道:“煊哥,我们下去吧。这马场很可能也是叛军一伙的。” 马场大门开着,但同样被封,不能进出。 姜珩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有人吗?” 立即有人奇怪地抓着扫帚跑出来,“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另有人跑出来凑拿扫帚的人身侧,低声道: “我刚才看到黄泉号在天上飞,这个胖子很可能就是黄泉本人,我听说黄泉就是很白很胖的……” 拿扫帚的顿时紧张,扫帚都差点拿不稳,“你,你们有什么事?现在马场不对外,你们等……” “等什么?”姜珩径直往后院走,“我看你们这里养了几百匹马,有一半都是与魔兽杂交的,你们这马打算给谁呀?” 两个小厮根本不敢回答,也答不上来,看姜珩来势汹汹,对视一眼,哆嗦着腿,抓着扫帚,跑了。 姜珩也不去管他们,到马厩看马。 沈鸿煊到马厩扫了一眼,转身就往管理房走。 这么多与魔兽杂交的马匹,必然不是普通用途,很可能就是叛军的军马。 得找到账本、人证,将他们彻底锤死!在叛军这条路上! 然而,马场内外并没有叛乱的物证,“人证”也只是小喽啰,没有大鱼。抽丝剥茧这种细致活,沈鸿煊没精力做,便将小喽啰关起来,待姜擎他们来了再仔细审问。 唐逸水带队到达马场的时候,已是下晌午。 沈鸿煊睡着了。 姜珩接待了唐逸水等人,“你们主帅在休息,先别打扰他。” 将人带进马场,“这边是个马场,里面有几百匹马,你们看得上的就用。现在,洗漱、吃饭、休息。饭在那边,不够的自己想办法。等你们主帅醒了再给你们派任务。” 唐逸水等人看了眼几大缸粥和馒头,粥还在冒着热气,很是感动。 立即行礼:“多谢黄泉上人。” 校尉钱多凑近唐逸水,低声道:“唐将军,你以前听说过咱们主帅有这个朋友吗?” 唐逸水咬了口馒头,“你想说什么?” 钱多:“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主帅向来冷脸冷情冷性,对谁都是冷着张脸的。 从来不会为了谁这么着急。这次千里奔袭,中途一刻都不休息,马都累瘫了,更别说我们了。 而且,今天早上,我看主帅没有像以前那样绷着了,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整个人都冰冷的硬邦邦的那种绷着。 他没有了。很温和。就算没有笑,但整个人是轻松的,就是那种感觉吧… 还有,现在,他明知道我们要来,他却睡觉了,让他朋友来接待我们…这种对朋友的信任,我反正从来没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 我总觉得咱们主帅和这个朋友,有点什么…我们看不懂的东西…” 唐逸水也好奇得很。但,不是时候啊。不能问。问了多半也不会得到答案。 “既然看不懂,就多看看。赶紧吃饭,轮流休息。明天还有大事要干!” 校尉青松端着碗站唐逸水后面,神神秘秘地凑近:“头儿,我总觉得这个黄泉怪怪的,这个高州府城也怪怪的。 我以前来过高州,人满为患,现在,你们听,连个人都没看到,狗都不叫了。我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这个黄泉上人……” “嘘。少说几句。主帅信任的,肯定不是坏人。”唐逸水左右看了看,“这府城被封了,看不到人听不到声音也正常。” “唐将军,我觉得,这么大座城,封四个城门就已经是天大的手笔。再把城内的各条街道封了,就……这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姜珩从走廊过来,“封锁城池和街道,严禁人员和消息流通,不过是少生事端罢了。 这城内有玄修门派,还有几万叛军,据说州牧身边还有圣境修士,若放任他们自由流动,可能现在,叛军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 封锁这个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待你们主帅醒来,按他安排,会解封的。” 唐逸水等人面面相觑,“是,黄泉上人。” 一夜好眠。 姜珩起床的时候,天大亮,沈鸿煊已不见人影,半边床铺冷冰冰的。 出门,看着暗沉了许多的天空,和湿哒哒的地面,“咦,下雨了。” 鳄鱼plus:“昨天半夜就在下了。小胖,沈鸿煊给你留了饭在厨房。他去府衙了。” “嗯。小黑,你吃了没?” “我吃过了。小胖,中午能不能改善一下伙食,我这些天都没吃好……” 姜珩到厨房,从锅里端出温着的粥,“嗯,待会儿我们去找点肉菜。我还欠大白好多只鸡呢。” 高州佣兵协会。 几个工作人员蔫头耷脑、邋里邋遢地围坐在一起,昏昏欲睡。 姜珩走进去,敲了敲桌面。 好半晌,才有个人保持着趴的姿势扭过头,看清姜珩的瞬间,瞳孔巨震,身子往侧边一滑,倒在地上,指着姜珩,“你,你,你是黄泉上人?” 姜珩疑惑,“你认识我?我现在这么出名吗?” 梁福动作僵硬地爬起来,躲到桌案后,色厉内荏道: “现在佣兵协会没人不认识你!我们高州佣兵协会真是倒了大霉才会碰到你!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你,你找谁啊。牵连我们佣兵协会算什么本事……” 其余人听到响动,都醒了。却根本不敢动弹,怕被牵连。 姜珩大步朝大堂后走,“既然认识我,那就把最新的消息拿过来我看看!” 梁福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你没资格看最新消息。你不能看最新消息。你……” 姜珩扭头看梁福,双眼危险地眯起,“你想好了再说话。” 鳄鱼plus适时龇牙,本想来个威胁性十足的下马威,结果出来了个猪叫声。 鳄鱼plus自己都感觉尴尬。 梁福本来有些担心害怕,这下子,直接乐开了怀,哈哈大笑,“你,个废物,还想看最新消息……” 姜珩掐了个指诀,隔空一巴掌将梁福扇飞,转身就走。 有些人,就是不应该跟他废话! 梁福撞到墙上,惨叫一声,又啪叽一声掉到地上,却一声也不敢吭,被打懵了。 这一巴掌拍得响亮,扇得外面装睡的几个人全都是一哆嗦,更加不敢动了! 大堂后方,一个身形瘦削的男鬼静静地立在那里。 姜珩一走过去,男鬼就紧张兮兮地行礼道:“请问是黄泉上人吗?小的应七,是张原公子让小的在此等候上人的。” 姜珩扫了眼应七,“嗯。这几天最新消息在哪?” 应七往博古架那边走,“回上人,都在这边抽屉里。” 待姜珩拿到那个盒子,应七又补充道:“不过,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上传消息还避开他们了。 现在全国佣兵协会都在自查自检,说要杜绝发生类似事情。 高州佣兵协会会长、副会长都被免职了。新上任的,还没公布,不知道谁会来。 被免职的出不去,就被困在这里。只是,他们没了相关资格和权限,没办法接收最新消息。 这些消息是三天前的,是他们还有资格和权限时接收的。” 姜珩一目十行地看完信息,没什么有用的,皇帝派了谁来处理高州这个烂摊子,又走到哪里了,丝毫没有提及。 姜珩将信息放回原处,盯着桌面上的那个仪表一样的阵盘看了看,没有对牌,这个就是废的。但,这个阵盘…… 一瞬间,姜珩脑海闪过无数的关于阵盘的效用。到最后,却还是一一否决。她又不造反,丰登又警告她了…… “嗯,你继续在这盯着。” 第192章 整顿叛军 将所有麻烦事都丢给沈鸿煊,姜珩落得一身轻松。 每天睡到自然醒,买点菜做点饭,提前过上了相夫教子……啊呸,男主外女主内的日子。 没有公婆,没有奇葩亲戚,还没有刁蛮下人,轻松又自在。 新牧马人不能用,出门用黄泉号,太慢,用马车,更慢。 姜珩早上一爬起来,便琢磨着再造一艘小型的以速度见长的飞舟,清理了现有的所有炼器材料,确定飞舟材质后,拿出画板,人工画图。 画了几笔,感觉太慢。关好门窗,拿出笔记本电脑来画…… 只是做个乌蓬船、直升机大小的飞舟,不过半个小时便画好了图。 再将防御阵法、飞行阵法、悬浮阵法层层套叠,在船舱内部形成一个独立的微风区域,既不用面对强大的风阻,又能保持空气流通,便大功告成。 姜珩将房间里的其他东西规整了一下,直接就地将材料炼制成零部件,组装成简易的飞舟后再统一铺装黑铁色外壳,再露天刻绘各种阵法…… 鳄鱼plus围着飞舟转了几圈,“小胖,你一上午就做成这样了?这也太快了吧?” “就这么点大的飞舟,也耗不了多少精神。”姜珩一边刻绘阵法,一边指挥鳄鱼plus,“小黑,你把那个鸡毛拔一下,我待会来煮。” 鳄鱼plus看着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的鸡,“我逮不到啊。” “用你那个威压啊。血脉压制。” 鳄鱼plus:“……” 鳄鱼plus最终还是杀好了鸡,拔好了毛…… 饭好了,也到了午后,沈鸿煊没回来,也没个兵回来说一声。 “小胖,要不我们先吃?这城这么大,事情那么多,沈鸿煊现在肯定忙得脚不沾地……” 姜珩直接将锅和饭都放储物戒指里,“过去和他一起吃。大白,他现在在哪?” 高州大营外面。 姜珩一到,易清、荀况就赶紧过来见礼,“属下拜见黄泉上人。” 易清、荀况身后的几千士兵全都小幅度往后退缩,眼神闪躲,有的跟着行礼,有的弯了腰并没有跪,有的就大喇喇的站着…… 沈鸿煊身后的众人全都握着武器,气势汹汹,大有一言不和就直接开干,让马蹄踏平这些叛军的势头。 姜珩看注意到面和心不和、隐隐有剑拔弩张意味的双方,“这是威远侯,皇帝专程派来平叛的。易清、荀况,是你们不听他的,还是你们身后那些人不听他的?” 易清、荀况刚要起来,一听这话,顿时额头贴着地面,“属下自然是听威远侯的!” 姜珩看向易清等人后面的其他副将和士兵,“你们呢?是打算在叛军这条路上走到黑,还是打算弃暗投明,将功折过?”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定主意。 威远侯,虽声名在外,但来的骑兵,肉眼可见,才几百人。他们人数可是骑兵的十倍、百倍。要一拼到底,也未必不能胜。 但,微妙的是,黄泉上人来了,还和威远侯是一伙的。 姜珩大步往营地里走,“既然你们答不出来。那我们就按之前的程序走吧。易清、荀况,之前让你们收集的他们的平生履历,以及卸甲归田名单,都拿过来,我挨个看。” 易清、荀况赶紧爬起来,在前引路,“是,上人。” 叛军们也纷纷跟着进营地,颇有点灰溜溜的意味。 唐逸水等人大为惊奇,“这……” 他们在这对峙了半个时辰都没搞定的事情,黄泉上人只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搞定了。 沈鸿煊扫了眼空旷的营前大门:“走。” 中军大帐。 姜珩将锅端出来,“煊哥,先吃饭。吃完饭,我再收拾他们。” 易清、荀况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唐逸水跟进大帐,十分自来熟地接过姜珩盛的饭,“上人,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听话的?” 姜珩顿了一下,转手将饭递给沈鸿煊,不去看唐逸水错愕的眼神: “见到你们,他们大概觉得自己又行了。见到我,他们大概又想起了,他们的脑袋是寄存在脖子上的。我可以将他们随时t出这个寄存名单。” 盛完饭,直接将锅给唐逸水。 唐逸水抱着锅,“上人有筷子吗?” 姜珩给唐逸水拿了碗筷,看向门口的易清、荀况,“你们俩进来。” 易清、荀况进门立即跪地行礼,“上人,近两日,属下不眠不休地整理所有兵员过往履历,根据自述和他人批证,有问题的都在这里了。” 将两叠各一米高的纸放地上,“与梁家、州牧有关的,是这些。”易清又拿出一叠半米来高的纸放地上。 “嗯。”姜珩点点头,“你们先去吃饭。让下面的人等着,半个时辰后,我要见人。” 姜珩收起三叠资料,“煊哥,待会我们一起审一审。” “嗯。” 唐逸水:“上人,刚刚主帅是可以用修为压制的……” 沈鸿煊瞥了眼唐逸水。 唐逸水莫名其妙,这不能说吗?黄泉上人不是很好的可以信任的朋友吗?真实修为不能透底? “对了,煊哥,你们找到高州牧了没有?” 沈鸿煊给姜珩夹了只鸡腿,“找到了。在梁家的那些干尸里面。” 唐逸水:“上人你不知道,梁家简直丧尽天良,竟然蓄养几岁、十来岁的小孩从事取悦人的行当。 那个高州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尸体边上还有几个童男童女干尸,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简直没眼看…… 他的那些属官也在那个欢乐窝里,死状都差不多。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有才,将他们死前的表情、动作和丑态全都保存了下来……” “那他有储物戒指吧?里面有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 唐逸水:“有,怎么没有。多得罄竹难书。买卖童男童女,逼良为娼,豢养私兵,囤积居奇,炒作盐铁,盗采波纹矿、灵石矿……” 姜珩:“这样说来,煊哥,那跑马卖的高层、高州大营的高层是不是也有可能在那个欢乐窝里?” “有一部分。其余的身份还没查出来。但应该差不多。”沈鸿煊喝了口汤,“那只艳鬼,手里应该也有不少证据,阿珩,届时还要请你把她找出来。” “这个简单。打了标记的。” 唐逸水奇怪,黄泉上人不是姓黄名泉吗,“阿珩”是什么鬼? “那就好。阿珩,我打算让高州大营的兵马将功折过,去清理成州、良州叛军,迎接中正军和秦王、楚王入高州。” 姜珩嗯了声,“刚才他们应该是看你们人少觉得可以拿捏,才对着干的。等会,我们把他们清理、分类、标记好,再次明确下他们的脑袋不属于他们自己,应该就差不多了。” 饭后,演武场上。 姜珩直接让狐狸将演武场分成三个区域,红白蓝,履历有问题的、与梁家、州牧有关的走红区,身家清白、也没违法犯罪的走白区,誓死要和高州共进退将叛乱进行到底的走蓝区。 姜珩拿出灵力扩音喇叭,“现在,全城封锁,叛军围城,让你们卸甲归田,也走不了。所以,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红区和蓝区的将功折过,白区的建功立业的机会。 具体,怎么做,你们听威远侯沈侯爷指挥。不听的,直接碾压!” 话音一落,红区的某梁姓兵员惨叫都没发出,便变成了一滩肉泥! 红区的所有人顿时背冒寒气,全身僵硬,豆大的冷汗不要钱地往外冒。离得近的,还有人吓昏了。 蓝区、白区的也像是电流过载一样,一层层传递,不大会儿,毛骨悚然的感觉便传遍了全军。 将指挥权交给沈鸿煊,姜珩便回中军大帐院子去继续捣鼓小型飞舟…… 第193章 遇到林景润 是夜,沈鸿煊率五万大军出征成州,将围困东门的所有叛军,以及成州驻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三日后,与中正军在襄州南三十里虎跳峡谷会师。 姜擎急急忙忙找到沈鸿煊,“你怎么这么快?真从高州打过来的?高州现在局势如何?我听说高州有修士参与了叛乱,有修士自爆,还有府城被封了……” 沈鸿煊抹了把脸上的血,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洗脸盆,找了块石头放下,“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姜擎想了想,“黄泉呢?他是不是捅了篓子就跑了?” 沈鸿煊洗了把脸,“没有。” 姜擎奇怪,“没跑?他没跑?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你想知道?”沈鸿煊将毛巾拧干,“你就快点去高州府城…” 姜从安好奇盯着打扫战场的将士,笃定道:“这些士兵不是威虎军。” 平阳侯点了点头,“确实不是。” 中军大帐。 沈鸿煊将秦王、楚王请至上座,“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高州牧和梁家谋反一事,已经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成州这边参与谋反的…” 张原现身,“属下张原乃烛龙公子座下,已收集成州官员参与叛乱的相关证据。可配合各位大人处理相关事宜!” 沈鸿煊见过张原,只是微微惊讶。 姜擎在灵石山谷见过一次,只是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底还是有点不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姜从安第一次和鬼如此近距离接触,身子几乎是瞬间往后弹射,警惕、戒备,脸色都白了。 平阳侯也好不到哪去。待姜从安回了座位,便一个劲地拿手帕擦着冷汗! 张原离他太近了!就三步距离!他仿佛能感觉到张原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 沈鸿煊手指点着桌面,“如此甚好。不知,两位王爷哪一位留下来处理成州叛乱后续事宜,哪一位去高州?” 姜擎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你呢?” “臣休整大概两个时辰,便要带队去良州平叛。等和威虎军汇合了,再把陕州清理一遍。” 沈鸿煊目光在姜擎、姜从安面上扫过,“现目前,臣认为,最好的安排便是分头行动,速战速决。 平阳侯这边,我建议从成州南下,把临州和迷雾森林边缘的叛军清理一下。” 姜从安:“也就是说,负责外围的,将处理完成州,处理良州,然后陕州,然后雾都,临州…围着高州打转。” 沈鸿煊点头,“对。” 姜从安和姜擎对视一眼,“这个安排甚好,我没异议。这次叛乱确实要速战速决,最大限度降低损失。大侄子,不如你去高州,我去外围……” 姜擎想到黄泉在高州,这整个烂摊子就是黄泉惹出来的,一想到黄泉那张胖脸上“得意”的神色,还可能理直气壮地指使他干事,顿时就不乐意。 “五叔,你去高州。这外围的事,我人年轻,我去。” 姜擎扭头看向张原,“况且有他在,证据都收集齐了,就是把相关人员喊过来审讯的事情,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行吧。”姜从安看向沈鸿煊,“黄泉在高州,我就去会会他!平阳侯,你就南下临州,走雾都,平叛。若是他们进了迷雾森林,也不必追。安排人盯着,等他们出来。” 平阳侯:“是!王爷 !” 沈鸿煊看他们商量妥了,提醒道:“据说,高州牧身边也有圣境修士,但目前还没找到人,你们万事小心!” 鳄鱼plus慢悠悠地爬过来,到沈鸿煊脚边不动了。 姜擎盯着鳄鱼plus看了看,起身,对张原道:“张原是吧,我们就不休息了。前面带路。”叫上贴身侍卫和王福,“王公公,我们进城!” 姜从安待他们走了,才道:“高州局势,还请沈侯爷详说一二……” 高州西门。 姜珩踩在新造的黑铁号小型飞舟上,看看【林】字旗,又看看【虎头】旗,缓缓将飞舟驰到人群前面,“你们是西南军?姓林?” 林景润下马,拱手,“正是西南军林景润。阁下是黄泉上人?” 姜珩不动声色地打量林景润,身形挺拔、相貌英俊、下巴上留着胡茬,举手投足间皆是成熟男人、硬汉和钢铁般坚硬意志的风味。 是个中年美大叔。 还隐隐约约的,在眉眼上,和她有些神似。 莫名的感觉面熟。 姜珩压下心底的异样,微微一笑,“看来你们都认识我。林将军,我听威远侯说,你们领军的是南阳侯,他人呢?” 林景润看清姜珩的面容,也感觉有些异样的熟悉,还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侯爷应该快到了。我等是接到侯爷手书,立即从驻地出发,前来高州平叛的。途中遇到雾都叛军,便顺手清理了。不知,秦王、楚王殿下他们到了没?” 姜珩摇头,“秦王、楚王还没到。林将军,你们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林景润明白了言下之意,这是不让他们进城。 “不知黄泉上人是如何打算的?” “我能有什么打算?等秦王、楚王来了,就功成身退呗。”姜珩跳下飞舟,“林将军,你们累不累?” “黄泉上人是想?” 姜珩一眼扫过林景润身后侧耳倾听的将士们: “要是不累的话,不如先去把南门清理一下。从南门入城。我估摸着,秦王、楚王再有一天就要到了。 据说他们只带了一千禁军,人应该是不够用的。你们人多,正好这高州府城也大,你们进城之后先摸摸城内的底,待秦王、楚王来了,就全面接管府城,听王爷号令。 你们觉得呢?” 林景润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们,总觉得这个诱惑太大,弄得好,便是大功劳一件,弄得不好,便可能是灾祸的开端。 和几个副将对视一眼,商量妥当,“承蒙黄泉上人看得起,我们西南军很愿意为国效力。不过,您说南门的雾都叛军还在,我等还是先解决叛军,顺道把整个雾都清理一遍,再进城不迟。” “那行。” 下午,姜珩听到动静,去南门城楼上,看着本来有些疲惫的西南军如砍瓜切菜一样将多日未有建树的雾都叛军斩杀了。 几乎是碾压的局。 姜珩看了会儿,等战场打扫得差不多了,再次现身林景润旁边,“林将军。” “黄泉上人?” 林景润奇怪,从西门到南门,那是近一百公里,他们大部队行军,不眠不休不吃饭才在几个时辰内到达。这个黄泉,一直跟着他们? 姜珩有些遗憾地将林景润全身上下看了看,没有伤,不出血,拿不到血样,嘴唇干裂,大概长时间没喝水,口水也没多少…… 林景润穿着全副铠甲,仍感觉自己像是一丝不挂一样,被看穿了。有些不自在地道:“黄泉上人有事?” 姜珩摇头,“没事。我带了些粥和馒头,你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吧。”拿出一盆子馒头,递一个给林景润。 等馒头沾上口水…… 这个效率太低。 林景润接过馒头,又让手下接过装馒头的盆子,“多谢黄泉上人。” 给出粥后,姜珩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留下,干脆跑了。 等天黑,下起雨来。 姜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睡不着。 “大白,你说我如果直接找林景润要血,他会不会以为我要杀他,或者没安好心,要给他下咒?” 狐狸【虚化】:“我看他面相,不像是坏人。但你们人类的好坏又没有写在脸上,我看得也不一定准。” 姜珩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我感觉,我今晚要是拿不到他的血样,不知道是不是亲戚,我会睡不着的。” 狐狸【虚化】:“那你去呀。你实话告诉他,你是谁不就好了。” 姜珩犹豫,“万一他们兄弟不和呢?万一他觉得是他弟弟害了他被贬职呢?” 狐狸【虚化】:“我看你现在就两件事不会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瞻前顾后!你之前是这样的人吗?” 第194章 亲子鉴定 姜珩咬牙。她要是瞻前顾后,就不可能把周家搞下去,又继续来搞梁家了。只是,涉及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万一亲娘真的给皇帝戴了帽子,那岂不是…… “胖妞,我看你就是庸人自扰。我虽然不是人,但也知道,人类最反感的便是那顶帽子。你觉得一国之君,会自己把帽子戴上,还戴很多年不摘吗?” “他也许是为了名声呢……” “哼,执迷不悟,懒得管你。这件事,以后都别叫我。听着就烦!” 姜珩:“……” 犹豫去,犹豫来。 姜珩在某酒楼后厨端了一大锅羊肉汤,视死如归地去了。 早知道,晚知道,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早知道比晚知道好,能有更多安排部署。 南门外,营帐里,把所有事情安排完,刚睡着不久的林景润突然睁开眼睛,一剑指向帐篷门口:“谁?” 姜珩深吸口气,“黄泉有事请问林将军。方便见个面吗?” 在周围亲兵发现动静要围过来之前,林景润出声了:“黄泉上人请进。” 姜珩掀开门帘,进去,将羊肉汤锅放地上。扭头见林景润穿着亵衣,披着外袍,盘腿坐在床垫子上。 帐篷不大,但摆下两个高脚椅还是可以的。 姜珩拿出高脚椅,摆出促膝长谈的阵势,“林将军,请!” 这椅子,最近很是流行。林景润也刚打了一套,还没坐上,就出征了。到椅子上坐下,“黄泉上人深夜到访,是……” 姜珩掐诀设置隔音屏障,又递了杯灵水过去,“林将军有个弟弟叫林景山,一母同胞对吧?” 林景润接过灵水,神色一暗,“黄泉上人问他作甚,他已故多年了。” 姜珩拿出镜子照了照,又看了看林景润,“不知林将军是长得像父亲多一点,还是母亲多一点?你弟弟他长得像父亲多一点还是母亲多一点?” 林景润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不由仔细端详起对面的少年来:十六七岁,身形虽胖,但看着很亲切,眉眼也看着熟悉……莫非,是弟弟林景山遗留在外的骨血? 弟弟近十五年前失踪,留下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林家虽不是勋贵世家那样的大族贵族,但也是有家教的。景山绝不可能私养外室,还任外室子流落在外。 想到这,不由很是忐忑地问道: “敢问黄泉上人,你高调喊话周家,帮王家复仇,喊话镜州学院,现在还利用高州扬名国内外,是想…找寻亲人?” 姜珩噗嗤一乐,“还是林将军聪明。说得对。当我默默无闻时,我不记得我是谁家的,便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出身。但我出名了,全天下人都会帮我找我的身世背景。 我确实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回我的身份,我的身世。我看林将军挺亲切的,想着林将军可能是我的亲戚,所以深夜来访,想请林将军出点血。” 说着拿出针筒和棉签,“我有一种滴血验亲的方法,可以判定我们是不是亲戚。”姜珩朝林景润伸手,“林将军,请把手给我。” 林景润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姜珩拉到他手的瞬间,理智瞬间回归,立即将手换到身后,“黄泉上人,我体谅你找寻亲人的迫切心情。 但,深更半夜的,你又拿这么个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且又习得那阴诡的阴阳术法,我实在是心有疑虑,抱歉。” 姜珩错愕,随即又觉得这都是人之常情。害怕被人利用自身之物进行诅咒,都是正常的。“你不想找到你弟弟的骨血?” 林景润很矛盾,很纠结,“我想找到。但我林家家教甚严,家风甚好。景山从不是离经叛道的孩子。 我相信,他若是有喜欢的人,一定会名媒正娶。绝不会无媒苟合,还私养外室,任外室子遗落民间。 所以,黄泉上人,你不是我林家的孩子。” 虽然很遗憾,很想知道这莫名的亲切感是为什么,但,依黄泉这张扬的性格,要真是林家子,那林家一定会遗臭万年。稳妥起见,还是慢慢观察,慢慢来的好。 姜珩盯着林景润看了看,掂量了下双方实力,都是尊者境,一个尊者境后期,纯武修,一个尊者境初期,阴阳师,她应该还是有赢面的。 只是,强势压制林景润取血…… 林景润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立即闪身到椅子后面,全神戒备,“黄泉上人请!” 姜珩睑下眼里的情绪,“那我明天再来找你。林将军,我绝不是坏人。”现在还不宜将人得罪了,只要她够细心,总能拿到林景润的血样的。 临走之前,悄然掐个手诀,薅下林景润鬓角两根碎发,转身走人,“椅子送你了。” 林景润一夜未睡。 找来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亲兵,回忆了一晚上林景山的各种细节…… 亲兵林右:“将军,不如再写信回老家问问老夫人和主母。他们妇人家心细,没准能发现一些端倪呢。” 亲兵林左:“将军,黄泉上人明天不是要来吗?到时候大家伙都帮忙看看,争取多套点话出来。比如他母亲是谁,出生在哪里,平时都跟谁在一起,跟谁学的阴阳术……” 姜珩熬了个夜,加了半宿班,看到七个似是而非的鉴定结果,人都麻了。 第一次鉴定,林景润是她亲戚,是大伯。 姜珩不信,鉴定第二次,却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果:不是亲戚,更不是大伯。 第三次鉴定,不是。 第四次鉴定,是。 第五次鉴定…… 仔细回想每一次鉴定的过程,和可能引发误差的因素,又做了两次鉴定,但因为标本有限,最后的结论:是。 这个结果,姜珩不相信,又不敢不相信。 天还没亮,就顶着两个黑眼圈急吼吼地跑到林景润帐篷里,用阴阳术法强势镇压林景润,抽了胳膊血、取了唾液,又扯了几根头发,风驰电掣地跑了。 林景润从帐篷里跑出来时,衣衫不整,脸黑如锅底。 望着高大的南门城楼,脑海里已经在酝酿着暴风骤雨。 “将军!” 亲兵们全都围了过来,“将军,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景润压下心底的暴怒,“拔营!半个时辰后发兵雾都!” 林左、林右对视一眼,“将军,就这么算了?” 林前:“现在进不去府城,在这守着,也是无用。先平叛!” 小四合院里,姜珩匆匆泡了碗面,开始逐一比对鉴定。 血液比对鉴定结果,是亲戚,是大伯。 唾液比对鉴定结果,不是亲戚。 头发比对鉴定结果,不是亲戚。 姜珩不信邪,再比对鉴定,血液鉴定结果:亲属关系属实,是大伯;唾液鉴定结果,不是亲戚;头发鉴定结果,是亲戚。 姜珩深吸口气,感觉分外烦躁。 仔细比对了几次鉴定的过程,又一次进行鉴定后,看着血液(是亲戚)、唾液(不是亲戚)、头发(一根是亲戚一根不是亲戚)的鉴定结果,感觉脑袋昏沉、错乱得厉害。 这还是她研究辅助生殖以来最无法下结论的亲子鉴定结果。错乱到暗自怀疑她辅助生殖硕士研究生的学历是不是场梦了。 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姜珩回到了大学课堂。 『……咱们为什么要研究辅助生殖啊? 是不是为了优生优育? 为了让有基因遗传病的夫妻生出健康的孩子? 为了让死精弱精的男人实现当爸爸的梦想…』 『…影响亲子鉴定结果的因素除了近亲结婚、基因突变、样本污染还有什么…』 『大家一定要记得啊,这节课我们虽然学了亲子鉴定的方法和步骤,你们也能接触到实验,但千万不要回家自己测试鉴定啊,这是有血的教训的…』 第195章 楚王姜从安 迷迷糊糊的。 姜珩做了一晚上的亲子鉴定实验,每次一模一样的步骤,一模一样的标本,还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姜珩都快疯了! 天还没亮,整个人便腾的一下冒出火来! 烦! 烦透了! 烦的抓狂! 姜珩猛的坐起,看着仿佛台风过境的房间,一脸懵逼。 天花板没了,墙壁没了,房间内饰也没了… 除了身下的床还在,其余的都烂成渣了! 姜珩深吸口气,告诫自己不能着急! 林景山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爹,没看到人,一天没拿到血样和遗传物质,一天都不能下结论。 深呼吸… 深呼吸… 稳住! 影响亲子鉴定结果的除了以上说的三种情况,还有药物。 林景润身体健康,也没有隐疾,应该是没有服药的。 她也身体健康,没有服药。 而骨髓移植也不会改变基因,只会改变血液。 所以,这个鉴定结果,在某种程度上,是真实的。 但,她…她现在的身体是掺杂了轮回力量的,在轮回的过程中有没有其他人被搅和了进来,她不知道。 但,轮回塔肯定知道! 姜珩深呼吸,稳定心绪,重新躺下,看来等减肥了,得把轮回塔重新祭炼一番,把破损的地方修一修,唤醒轮回塔,问问轮回塔。 想清楚后,姜珩又睡了。睡了个天昏地暗。等醒的时候,都下晌午了。 泡碗面,正吃着,狐狸显出身形,“楚王已经进城,住在府衙。” 姜珩吃面的动作一顿,“楚王?” “我这边给他解封了一些街道。等他熟悉情况,就可以丢手了。” “他就一千人,能干什么?修士的事跟他说了没?” “没有。你自己去跟他说城里的情况吧。” 姜珩迅速将面吃完,汤喝完,抹了嘴,看了看四面漏风的房子,转身就走。 楚王可是姜擎的亲叔叔,拿到他的血样,证明楚王才是她亲戚,那林景润就可以靠边站了,导致她魔怔了一晚上的“梦魇”也可以消散了。 府衙与之前的空、乱已经完全不同。 里里外外都是站岗的士兵。 姜珩上前,行礼,“我是黄泉上人,听说你们家楚王爷到了,特来拜会。还请通传一声。” 禁军士兵将姜珩上下看了看,没有拜帖,与传闻的白、胖一般无二,“等着!” 姜从安刚准备带队去梁府,听闻黄泉上人来了,立即回大厅正襟危坐,“快,请进来!” 姜珩进门,看到大厅上座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容貌俊秀,气度不凡,和姜擎有三四分相似。 立即拱手行礼:“草民黄泉见过楚王殿下,楚王殿下万安!” 姜从安也在悄悄打量姜珩,年纪轻轻,心宽体胖,态度和蔼可亲,看着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真是怪哉。 “黄泉上人快快请起!请上座!来人,上茶!” 姜珩也不客气,直接到离姜从安最近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道: “楚王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应该没有好好休息,我就长话短说。 目前,梁家主事的和州牧都死了,梁家主事的死在大街上,州牧和州牧的属官大多死在梁家的欢乐窝。 那里,你要有心理准备,不是什么好地方。各种违法犯罪事项都有,辣眼睛。 高州大营总共有九万叛军,目前两万消磨在叛军间的厮杀中,五万由沈侯爷带出去戴罪立功,还剩下两万在军营里。 这两万,大多与梁家、州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就是梁家人,梁家军,都曾祸害过百姓,有过害人、害人死亡的经历。 除此之外,大营里还有三千军\/妓,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大多都是梁家安乐窝玩坏了的,都有病在身。 由此,还生出了大概七八百父不详的孩子,年纪不等。” 姜从安本以为要客套一番,都做好准备了,结果却听到这样的内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 叛军好处理,但军\/妓…军\/妓生出来的孩子… 姜珩抿了口茶,“除此以外,高州还有一个玄修门派,也与梁家、州牧有勾结,是叛军一伙的。” 拿出留影石扔过去,“这个浩然宗,有半步圣境、尊者境数人,帝境两百人、王境一万人,王境以下十万人…” 姜从安接住留影石,“等等,你说这个门派也像高州大营一样,在城内?而且,是成建制的,随时可能当军队出击?” 姜珩点头,“对呀。你没听说那三次爆炸吗?那三次爆炸就是……哎呀,总之就是有帝境修士心理脆弱,受不了一点委屈,想以死威胁旁人,结果炸死了许多同伴。 目前,他们被封锁在浩然宗内,已经许几天不曾进食。再有几天,应该就要开始死人了。你想怎么处置他们,你自己看着办。 城内需要注意的,哦,对了,之前陕州王奇曾说州牧身边有圣境修士,但这段时间,我还没发现梁家圣境以外的圣境修士。 梁家的圣境已经被浩然宗的修士自爆波及炸死了。州牧身边那个圣境究竟在哪,我也不知。你们万事小心。有需要我配合的,跟我说。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姜从安现在已经不是头大如斗了,而是根本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军\/妓好歹是弱女子,成不了气候,是坑是埋是放都是一句话的事。但修士,还是十多万,这已经不是棘手了,而是万分棘手,超级烫手,一个处理不好就要被反噬…… 姜从安走过来,郑重其事地朝姜珩行了一礼,“黄泉上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还请与本王一同彻查此案。” 姜珩眨了眨眼,不明白姜从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有事。我房子昨天晚上被风刮坏了,我得回去重修。” 姜从安抿了抿唇,昨夜风平浪静,什么风能把房子刮坏?分明就是借口。 “应该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我观黄泉上人很是面善,不如一起用过晚膳再走。这棘手的案子,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了,缓一缓也无可厚非。” 姜珩盯着姜从安看了看,他这是要光明正大摸鱼呀。 正好,她也想要姜从安的血样和遗传物质。遗传物质不好弄,血样应该容易些。 “那这样,我先带你们去梁府和梁家主事死的地方看看,你们先把罪魁祸首捉拿归案,我再安排一桌酒席,给王爷接风洗尘。” “如此甚好。” 姜从安打定主意要“拿捏”姜珩,能将十几万修士封锁在一个地方不得进出的大佬,虽然年纪很轻,但,真有本事呀。如何能轻易放他自由离开! “这天气不冷不热的,秋高气爽,有种万黄华叶衰的凄凉美,黄泉上人若是不介意的话,一起走走?” 姜珩诧异,这姜从安想干嘛? “也行啊。” 李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姜从安身后,时不时地瞄一眼姜珩,总感觉这个小胖子有点面善。 贴身侍卫陈英抱剑走在另一边,也在悄悄打量姜珩。总觉得这个胖子太过平易近人了些,与传闻中(佣兵协会喊话中)的嚣张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姜从安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漫步走着,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姜珩: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黄泉上人挺面善的。但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黄泉上人,不知道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没有,我或许是见过你家其他人……” 姜珩心里刮明白,这是变着花样的盘问户口呢。 “我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 “哦,那真挺遗憾的。对不住,提到你的伤心事。” 姜珩目视前方,望着阴沉的天空,“无妨。我已足够强大,他们存在不存在都不再能伤害到我。” 姜从安停步,盯着姜珩,“他们曾伤害过你?” 第196章 王八炖鸡 姜珩无所谓地笑笑: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因为我的性别不符合他的预期,抛弃了我,母亲因为我眼瞎看不见,抛弃了我。我是爷爷带大的。” 姜从安停步,很是歉意、担心地看着姜珩,“对不住。那你现在……” “现在很健康,能看见。那时候看不见,大概是我天生阴阳眼,能看到鬼,分不清阴阳,分不清现实,所以他们觉得我眼瞎。” 姜从安怔住,不自觉地看了眼侧后方的李安。 李安:“这样说来,黄泉小兄弟习得阴阳术法,是得天独厚,老天爷赏饭吃呀。有得有失,天理循环,祸福相依!” “大概吧。只是在我阴阳术法有所成就之前,爷爷便不在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种绝望和遗憾,没有人比姜珩更有感触…… 梁府。 姜从安看得大皱眉头,“简直丧尽天良!” 李安也很是感慨,“看来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也未必都是光鲜亮丽的,怕更多的是像这种,暗藏腐朽! 幸得被打掉了,不然还要继续贻害世人。只可惜了这些孩子…” 姜珩并没有进安乐窝,“楚王殿下,我去安排晚膳,就那边那条街道上的德聚楼,你这边处理完,就过来吧。” 姜从安看了看姜珩手指的方向,“好,多谢黄泉上人款待了。” 只是,梁家占地两千多亩,仅抄家、搜查、将现有的尸体和还活着的人聚集在一处,就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天都黑尽了。 根本没时间审问,也没时间整理那些尸体是什么身份。 夜深露重。 姜珩下楼,站酒楼门口迎接姜从安,“殿下辛苦了。” 姜从安从刚才就一直绷着的黑如锅底的脸,此刻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让脸色不至于太难看,“让黄泉上人久等了。” “还好,炖菜刚好可以出锅。殿下来得正是时候。这边请。” 姜从安跟着来到厨房……竟然不是包厢……奇怪地在高脚圆桌旁的扶手椅上坐下,看姜珩从锅里盛出一盆肉汤……盆? 跟着进来的李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接风洗尘的规格未免也……太一言难尽了些。 这哪是接风洗尘宴会呀,就是自家人也不可能在厨房吃饭的! 姜珩挨着姜从安坐下,招呼李安,“这位大叔,你也坐吧。”拿了湿毛巾递给姜从安,“殿下,请擦手。” 待姜从安擦了手,姜珩又拿碗和大勺子盛了一碗鲜香、浓稠的肉汤放姜从安面前: “殿下,今日主菜霸王别鸡。考虑到殿下连日来舟车劳顿,这案子又伤神,我特意加了人参、当归、茱萸、枸杞、茯神木等温补安神的药材。殿下请享用!” 姜从安感觉有点无所适从,总感觉黄泉殷勤得过分,别有用心。 心里有点不安地瞥了眼自己找位置坐下的李安,拿着筷子有点不敢吃,战术性地端起水杯抿了口灵水,“这菜名可是有什么讲究?” “讲究呐?”楚霸王和虞姬的事是地球上的典故,与异界大陆无关。姜珩淡然一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殿下觉得王八炖鸡好听,还是霸王别鸡好听?” 姜从安嘴角抽搐,这是暗讽他是个王爷呢,还是明嘲他呢? 姜珩挑起一筷子裙边,吹了吹,“殿下,你别干看着啊。这一锅,我可费了不少心思呢。沈侯爷在的时候,我都没给他炖。 我先前本来打算炖龙凤演义的,但这都秋天了,蛇都进洞准备冬眠了,不好找。 这才去河里捞的王八。纯野生的,营养价值很是丰富。殿下不如尝尝再说?” 哼哼,姜从安身体健康,没有伤也没有病,这一锅吃得两碗,铁定流鼻血。 她干净的纱布都准备好了。 到时候,她殷勤一点,帮姜从安擦擦鼻血。这血样不就来了吗? 想起龙凤演义,姜从安还是觉得王八炖鸡更能入口。 拿起勺子,试探性地尝了一口,顿时打开了美食的味蕾,鲜香浓郁的汤、入口即化的肉,直冲天灵盖,又从天灵盖席卷全身每一处,连压抑狂躁的心情都舒展开了。 太好吃了。 明明是药膳,却没有药味。明明是大肉,却一点也不油腻。明明是…… 御膳房向来做菜讲究无功无过,绝不会煮出鲜味如此浓烈的肉汤来! 姜从安一碗喝完,姜珩赶紧盛第二碗。 姜从安连喝三碗,有些不好意思,“黄泉别光着照顾我,也吃。今日这主菜非同寻常,我甚是喜欢。” 姜珩将倒的竹叶清酒递过去,“殿下喜欢就好。这是竹叶清酒,度数比较低,酒味不浓,配这锅肉汤,浓淡两相宜。请!” 姜从安看看透明的酒杯,端起抿了一口,“口味清冽,有股竹叶清香,好酒!” 李安起身接过姜珩递过来的酒,“多谢黄泉上人。” 酒过三巡,一锅肉汤也被分吃了个精光。姜珩摸着鼓胀的肚皮,看有些微醺的姜从安,这厮为何还不流鼻血? 姜从安起身,“黄泉,今日多谢你款待。来日,我请你。” 姜珩迅速收了酒瓶、酒杯以及现代的碗筷,送姜从安出去,“殿下初来高州,人生地不熟,我早来一些,尽一尽地主之宜是应该的。殿下不必客气。” 厨房门口,姜从安看着不知从何时下起的雨,想要如厕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姜珩也看到雨了,想到姜从安从坐下就没离开过房间,喝了那么多汤、水、酒,肯定是想如厕了。从门口挤过去,撑起黑色大伞,“殿下,茅房在这边。我送你过去!” 姜从安想要拿过伞,被姜珩避开,只好放下手,“多谢。” 李安本想接过伞,看两颗脑袋挤在伞下,他……根本挤不进去。只能拿了油纸伞出来,跟在后面。 茅房门口的灯笼,光线暗淡得啥也看不清。 姜从安看着茅房的门,不伸手推门,也不敢下脚。怕踩到不该踩的。摸到脏东西。 姜珩拿了手电筒照亮,“殿下,请!” 姜从安有些微熏,一见这光亮,顿时震惊地瞪大眼睛、张大嘴,“这灯,好亮!” “能看清脚下就好。殿下需要帮忙吗?” 古人的衣裳可不是一件,是亵衣、中衣、外衣至少三件。裤子还全靠腰带…… 李安赶紧过去帮忙提裙摆…… 姜珩别过脸去,少儿不宜呀。 从茅房出来,姜从安洗了手,拉着姜珩,“黄泉,我可能有点醉了,我怎么看着你…”不像男人… 这话却是不好说出口的,“夜深了,又下着雨,我送你回去吧。” 姜珩低头看了看胸前,刚刚姜从安看的是她的脸,不是胸。这意思是说,她的脸还有女性特征? 不是中性吗? 想着姜从安的血,姜珩果断答应。 李安赶紧去喊车夫将马车拉过来。 马车挺宽敞的。 姜从安可能有点累,靠着马车眯着眼睛,没一会儿,手便不自觉地往下腹部摸去… 姜珩别开视线,当啥也没看到。加了那么多补肾的药材,要真的没效果,她都要怀疑姜从安是不是不举了。 拿不到血样,拿到遗传物质… 姜从安突然睁开眼睛,直挺挺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找… 姜珩立即将纱布手帕递上去,接住滴落下来的鼻血。 白色纱布手帕瞬间染红! 姜从安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不住!我…” 姜珩赶紧换块手帕按住姜从安的鼻子,将梁红的藏起来,一本正经道:“秋干物躁,秋干物躁!” 姜从安看着面前的少年清澈到甚至有点愚蠢的眼神,刚想将被下药的怀疑按下去,就看到这白色的手帕… “黄泉,你真的没有不适?” “什么不适?你不舒服吗?”姜珩用手背碰了碰姜从安的额头,“你好像是有点烫,但…” 第197章 亲爱的五叔 姜从安拉住姜珩的手,感觉一点汗意也没有,干燥又温暖,“你一点也不热?” “不热呀!殿下,你哪里不舒服,我会医,来,把个脉…” 把完双手脉,姜珩道:“一切正常。殿下身体好着呢,不必担心。这会感觉热,可能是酒气上头了。” “不对。我想…” 没有谁比姜从安本人更了解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分明就是中药了的那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听完身边少年的话,姜从安不自觉地将身子挪远了些,暗自怀疑少年对他本人有所图谋! 他承认,他是长得不差,身材也不差。但,他真的不是断袖,对男人不感兴趣。 姜从安怕少年看出他的意图,伸手去掀前面的帘子,扯着李安的衣袖,要李安把脉:“李安…” 李安先愣了会儿,看着那只揪着他侧边衣袖不放的手,意会了。把完脉,传音姜从安:“殿下并未中药。也没中毒。应该是刚刚的饮食温补,吃得多了点。” 黑暗的车厢里,姜从安看看已经支起来的帐篷,又看看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年,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李安是不是也被那一锅汤或者那一杯酒给收买了。他明明都起了反应了,虽然没色心,但…… 咦,李安和他吃的喝的一模一样,就算李安是太监,没有那功能,但身体的躁动应该是一样的吧。 他…… 姜珩扭过头,努力将要蹦出来的笑意压下去,掀开窗帘看了看,“前面左转,直走一刻钟就到我住的地方了。” 姜从安也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没有月亮的雨幕下,能看清楚的少得可怜。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可以作为地标参照的牌坊。 秋风挺凉的。 姜珩放下窗帘,用肩头将窗帘布压着,不让风灌进来。 沉默。 越是沉默,这“密闭”“狭窄”的马车空间里,姜从安的呼吸声便越清晰,为免他兽性大发当“众”办事,姜珩决定说点事: “对了,殿下,我住的那个地方是一处跑马场,里面之前喂养了几百匹与魔兽杂交的马,全都经历过人工挑选,体型高大优美,毛色光亮,速度一流,耐力惊人。 作为战马,是一等一的优良品种,而且,许多都有繁殖能力。 虽然没有找到实质性证据证明马是叛军的,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封城之后,跑马场管事不在,便将跑马场的伙计看管起来了,应该能审问出些东西来。” 看姜从安忍得很辛苦的样子,姜珩觉得,再努把力,应该能拿到姜从安的遗传物质。有了遗传物质,那亲子鉴定的结果…… 姜珩凑近对面的姜从安,“殿下不如今晚上住我家,明天一早就提审他们。应该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姜从安本来都困了,被温补的食材一打扰,困意全飞,身子还难受。再听得这话,闻到很近的一股幽香,身子就是一抖,不自觉地往后靠,睁大眼睛瞪着姜珩,“你……” 姜珩身子后仰,拉开距离,“我就是看看殿下睡着了没。” 姜从安扭头看向不断晃动的马车门帘,睡什么睡,他现在精神疲惫,但身体亢奋得很,睡个屁睡! 直接通宵算了! 好不容易挨到小四合院,姜从安感觉他快要升天了。 姜珩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下马车,“殿下,请!” 姜从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慢腾腾地爬起来,下马车…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那感觉,简直了! 这真的不是被下药了? 还是说这药下得很高明,瞒过了圣境的李安?甚至瞒过了他自己的意识,只对身体起作用? 姜从安抿了抿唇,用宽大的衣袖遮着,跟着进了小四合院,看到西厢房那片混乱废墟,突然发现,他错怪黄泉了。 原来,黄泉的房子真的破了,天花板破了个大洞,墙也破得只剩几根柱子了,确实需要维修。 姜珩推开正房的门,“殿下住这边吧。我马上铺床!堂屋那边的房间是沈侯爷在住。” 半刻钟后,姜珩带着姜从安从正房内部通道去到洗漱间,拧开水龙头,“殿下,请。” 待姜珩离开,姜从安脱掉外袍,坐到椅子上,“李安,你说黄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他面熟,他又这样亲切待我,和佣兵协会喊话的那人判若两人… 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他,他接近我是否居心不良了。” 李安打了水,拧了帕子给姜从安洗脸,“老奴也觉得他很是面熟,这一路都在想他和谁长得相似。 想来想去,觉得,他可能和林家有亲戚关系,他和林景润有三四分相似,那双眼睛和林景山更像…” “林景润?林景山!”姜从安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他面熟! 他若真的是景山的孩子,那还得喊我声干爹!当年都说好了…只可惜,景山失踪了,再也没回来!” “他若是林景山的孩子,那接近殿下必然是想认亲的。” 李安拿回帕子,“殿下可是要沐浴?” “擦洗下得了,不折腾!夜深了,你也去歇息吧。” 李安刚走,姜珩从另一边的内门走过来,“殿下,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将一本避火图递过去。 姜从安接过,“是什么?”翻开看了一眼,本就微红的脸、跳得很快的心和不安的身顿时像是炸了一样,啪的一声合上,“拿走!” 姜珩眨了眨眼,“殿下,那些地方,他们觉得我小,不让我去。我也不认识人。那些地方的人还不干净。你将就将就自己弄弄吧。要不然,怕是睡不着。” 姜从安:“……” 如果黄泉对他本人别有用心,趁此机会爬床,或者安排一两个婢女服侍他才是应有之义。偏偏又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说黄泉对他没有企图,却又煮了大补之物,还亲自送避火图…… 他真的看不懂黄泉,不明白黄泉到底要干什么! 许久以后,姜珩看了眼血液鉴定结果,不打算将其作为最终结论。不然,林景润那里的【是】没法解释。 深吸口气,将鉴定仪再三擦拭干净,消毒干净,待酒精挥发后,万分小心地将姜从安的遗传物质认真仔细地放进去,紧张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仪器运转的每一秒,都相当的煎熬。 但,结果是喜人的! 当看到positive(阳性),姜珩激动得热泪盈眶。 就说嘛,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自己主动戴帽!一国之后怎么可能给皇帝戴帽子! 都是误会! 她果然是姜家的种! 血液可能因为一些原因,鉴定不准确。 但,遗传物质不会说谎!通过遗传物质鉴定的结果,一定是真实的! 至于,林景润的血液为何和她匹配得上,那就要看林景山做过什么了! 万一,当年,林景山带着她穿越到异世界,在那个她至今记不起来发生过什么的世界,她若是受了重伤或者得了需要换血的病,林景山给她输过血,换过骨髓呢? 轮回塔说过,她在那个世界曾修炼到大乘期,因为被宗门所害,才在濒死之际开启轮回塔“逃”到了地球。 要修炼到大乘期,至少得几百一千年吧。这么长的时间,又是修士,受伤太正常了。 虽然秋凉,但姜从安温热的东西吃多了,虽然不流鼻血了,但还是觉得热,一夜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梦到少年双手叉腰得意猖狂地大笑,顿时给吓醒了。 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却真的听到了笑声。顿时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拿了外袍匆忙套上,就去厢房。 李安已经在东厢房外面了。见姜从安过来,立即嘘了一声。 传音:“殿下,这黄泉有古怪,已经怪异地笑了好一会儿了。像是魔怔了一样。” “哈哈哈”“哦呵呵呵”“嘿嘿嘿” 第198章 五叔一点也不可爱 姜从安听得眉头大皱,传音李安:“会不会是中邪了?他们阴阳师很容易被契约鬼反噬,他会不会是被反噬了?” 李安也不确定,“我听着不像。从刚才到现在,他都中气十足,一点也不虚弱。应该没有受伤。只是这精神状态……着实令人担忧。” “进去看看?” 李安拉住姜从安,“万一是被鬼附身了呢?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 姜从安看着亮如白昼的房间,竟然没一个影子,“应该没有鬼上身吧,房间里太亮了……”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突然打开,姜珩诧异地看了看两人,“你们不睡觉,在我门前干嘛?” 李安、姜从安都有些尴尬。 李安自觉往后撤。 姜从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刚刚听到你在房间里笑得开心,以为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们分享,所以……” 姜珩一愣,嘴角的笑又收不住,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哦,你说这个啊。”一把拉了姜从安的腰带,“你进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李安慢了一步,关上的门差点夹住他鼻子。 姜从安有些尴尬地护住自己的腰带,虽然没有贞操不保的危机感,但莫名的,有点紧张,有点期待,心跳得有点快。 姜珩将姜从安安顿到四方桌边,转身去拿了染血的白手帕和一个瓷瓶、一张纸。 那白手帕,姜从安记得,是接他鼻血的。 这是…… 姜珩将a4纸递过去,“看看。” 姜从安疑惑、莫名其妙地接过纸,看着最上面的几个字:告报定鉴子亲。 不对,是亲子鉴定报告。 不敢置信地将姜珩上下看了看,十六七岁的年纪,他确定,他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儿子。 姜珩鼓励地道:“往下看。” 姜从安视线重新落到亲子鉴定报告下面的横排文字,从右至左读不通,从左至右读一遍,眼睛越瞪越大,看到亲子鉴定结论:姜从安和姜珩是生物学上的亲属关系! 瞳孔震颤。 怔怔地盯着“姜珩”两个字看了许久,又移到“姜从安和姜珩是生物学上的亲属关系”反复看,想要从这几个字上看出朵花来,直看得每个字都不认识了,才眨了眨眼,看后面:是叔侄关系。 其他没必要看了。 姜从安满脑子都是叔侄,叔侄,叔侄…… 抬头盯着姜珩看,想要从姜珩脸上看出父辈、祖辈的模样,认出人来。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反而,越看面前的少年,越感觉他长得像是自己的好兄弟林景山。 姜从安的目光又落到“姜珩”两个字上,再看面前微微笑着、温和无害的少年,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你是姜珩?” 姜珩点头,“对,就是我。五叔!” 这个称呼并不让姜从安震惊,让他震惊得仿佛天雷轰顶的是,他想起来了,姜珩,是失踪的长公主,是公主,是女的! 他,他,他竟然…… 姜从安不敢置信地看看纸,又看看姜珩,又看看纸,看看染血的白手帕,看看那个瓷瓶,想到瓷瓶中装的可能的东西,一张脸顿时臊得通红,“你……你是姜珩?长公主?大侄女?” 姜珩点头,“五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姜从安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谁家大侄女是个身长七尺七寸就比他矮小半个头的大胖子啊! 谁家侄女不是娇滴滴、软软嚅嚅、小鸟依人的小姑娘啊! 更重要的、关键的是,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同桌用膳,把酒言欢,大侄女还把他送到茅房,还帮忙照亮…… 在之后,大侄女还给他送了本纪实版的避火图…… 大侄女不会把他看光了吧?! 超级严重的社死从各个角度逼迫他、挤压他,姜从安一把将a4纸揉成团,感觉到恐慌和窒息:“这不是真的!” 姜珩挨着坐下,清理掉姜从安手里已经变成碎纸渣的鉴定报告,又拿湿毛巾强硬地将他手擦干净,“五叔,目前,肉眼看,确实难以置信。 但,这是血液和体液”指向染血的白手帕和瓷瓶,“的共同鉴定结果。这是滴血验亲、遗传物质验亲的真实结果!” 姜从安总感觉刚才被姜珩拉过的手有点不自在。担心大侄女又“动手动脚”,直接将椅子挪到对面去,又从身上摸了帕子出来擦手。 低头看着桌上的那个瓷瓶,想着如何才能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拿到手,“我不相信。” 这大侄女,肯定把他身体都看光了,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看到她,就想到茅房打灯、还有浴房送避火图,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姜珩也不勉强,将白手帕、瓷瓶稳妥地收起,“其实在你来之前,我都怀疑我爹另有其人。” 伸了脸过去,“你看嘛,我和姜擎长得不像,我对他也没有血脉至亲的那种莫名亲切感。他对我还有敌意!” 姜从安真的很想把瓷瓶抢过来,但刚要动作,姜珩手上就什么也没有了。只能委屈、倔强、又纠结地盯着姜珩看。 这眉眼鼻口耳,脸颊、颧骨、眉骨…… 这轮廓越看越像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林景山…… 怎么可能是失踪的大侄女嘛。 黄泉一定是骗他的。看他好骗来着! “在你来之前,我见到了林景润。我和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有点像。” 姜珩拿出滴血验亲结果,递过去,“但,我和他只在血液上算亲属,头发作为血之余,一半算一半不算亲属,体液没拿到,没测过。” 姜从安并不接那张纸。 他承认,这种新骗术,他从未见过。 但想要继续骗他,也没门。他绝不会再上当! 姜珩将报告放姜从安面前: “五叔,有的人本来是有双胞胎兄弟的,但娘亲在怀他的过程中,他的兄弟死了,他将兄弟吸收掉,要带着他兄弟的遗物一起活下去,生出来时便只有他一个。 但这个人,他体内会有两种遗传物质。这就是嵌合体。 我现在,大概就是一个嵌合体。既和你是亲属,也和林景润是亲属。 但,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可能有两个亲生父亲! 所以,在我身上,必然还发生了什么,导致我变成了嵌合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不知道。 五叔,你明白吗?” 姜从安不明白。感觉每个字都懂,但合在一起就是不懂,不明白。能意会一点,但更多的意思,不明白。 本就因为案子很是混乱的脑袋,隐隐的胀得生痛:“你这骗术一点也不高明。你既是要骗我,又为何说自己是林景山的孩子?” “所以我没有骗你啊。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沈侯爷都还不知道呢。” “你说双胞胎可能不是同一个父亲,我还勉为其难的可以相信一下。但双胎变单胎,还有两个亲生兄弟,绝不可能。你想要骗我,最好找个好点的借口。” 姜珩无语,“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 姜从安脑筋都转得要冒烟了,脑袋一炸一炸地疼,但意识很清醒: “即使是有,也绝不可能是先皇后生出来的。先皇后生长公主的时候,我已经十六岁,我知道人情世故,也知道礼仪廉耻。 陛下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他们之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哥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不是长公主姜珩,你是林景山的孩子,因为想要嫁给沈鸿煊当侯爷夫人,所以编造了自己的身世、身份。 你甚至和沈鸿煊都串通一气了。想要名正言顺,又怕露馅,所以才从我这个非直系亲属下手,从旁佐证。 你根本不敢当面与姜擎对质。所以你找上了我……” 姜从安冷笑一声,黄泉所有的殷勤和不恰当行为,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至于什么体液、遗传物质,都是为了那套说辞更有说服力的工具罢了。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姜珩无语到家了。 姜珩从一开始的兴奋冷静下来,盯着姜从安,“你是这样认为的?” 姜从安冷眼冷脸,冷声道:“不然呢。我不追究你编故事骗我,这件事至此为止。” 姜珩叹了口气,“行吧。叔,夜深了,请吧。” 第199章 谁都能缺,黄泉必须到! 姜从安走后。 姜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 为何,为何就长得不像姜家人呢! 在只有滴血验亲的古代,拿出更权威、更科学、更真实的dna亲子鉴定报告,人家还说她骗人。 唉。 代沟啊。 几千年的文化层次代沟啊。 怎么就这么深沉呢。 算了。 姜从安的反应才应该是古代的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毕竟,任谁看着一个长得像别家人的孩子,也不可能承认是自家的孩子的。 古代人重视血统传承,敌视绿帽,在没有彻底搞清楚,或者她的长相没有和姜家人有更多相似点以前,她的身份就不可能被承认! 看样子,她和沈鸿煊,怕是永远也不可能光明正大了。 这古代也没法整容啊… 唉。 摸着肚子上的肥肉,姜珩突然想到,当初是因为轮回力量加身才变胖,模样有所改变,才让王梓涵认不出她的。 等减肥了,轮回力量能控制自如了,她是不是还可以长回原来的样子? 姜珩拿出手机,翻看以前的照片,想着见过一次的姜擎。 看来看去,以前的长相比较中性,又长期留短发,和姜擎长得也不像啊…… 不过,谁规定兄妹俩就必须长得像了? 就不许一个长得像爹,一个长得像娘? 或许她就是长得像娘,姜擎长得像爹呢! 再说了,外甥肖舅,她就算长得像舅舅也没什么不对! … 李安一直等在外面,见姜从安出来,立即迎上去,“殿下,你们说什么了?” 姜从安诧异地盯着李安看了看,“你没听过?你不是圣境吗?他……她还没有圣境吧?” 李安摇头,“确实没听到。从你进去后,就安静得很。他也不笑了。对了,他到底为何大半夜的笑得那么瘆人?” 姜从安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姜珩的房间,“她找到了亲人。” “他不是孤儿吗?” 姜从安微愣,“可能是外祖母?” 李安疑惑地跟着姜从安回房间,“他外祖母在高州?” “不知道。天快亮了,睡了吧。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姜从安躺下,又坐起来,“对了,李公公,派人把她看紧了,别让她偷懒,有什么需要武力镇压的、难办的,都让她去。” 李安:“……他无官无职,怕是不会听吧?” “他会的。” 李安莫名其妙。 … 天还没亮。 成武帝睁开眼睛,还没坐起来,夜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高州有消息了。” “拿进来。” 所谓的消息,是楚王姜从安的奏疏,是通过佣兵协会点对点呈上来的急报。 成武帝一目十行看完,气得一把将奏疏捏成团,“高州梁家、成家,简直……来人,传成伯……” 丘华刚要去传唤。 成武帝又改口道:“等等。夜遥,你派人盯着成伯,高州之叛乱绝不是孤立存在的。朝中必然有人接应。不然,不可能隐藏多年。朕这一次,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夜遥拱手应是。 “黄泉这小子,倒是有些机智。能掌控高州那么大一座城,身后必有势力。让楚王他们多查查,务必查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成武帝磨了磨后槽牙,“能为朕所用,自然是好。若不能……”不如毁之! 夜遥明白成武帝的言下之意,“是,陛下。” … 姜珩一觉睡到晌午,出门就看到两个大头兵杵门口。 两个大头兵立即行礼:“黄泉上人,殿下请你过去一起审案。” 姜珩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官!审什么案?我还得修房子呢,等我房子修好了再说。” 拿出新造的小型飞舟,跳上去,扬长而去。 两个大头兵:“……” 府衙。 刑狱司段里睁眼闭眼,脑子里、眼前全是犯人的各种哭惨、哭冤,想要为自己脱罪的嘴脸。 一夜通宵,此时看到外面的阳光,只觉得头晕眼花,“殿下,昨夜审过的,都罪证确凿,马场也已经证实是梁家的…” 姜从安看向门口,那里,他派去请黄泉上人的士兵只身前来,是没请到? 段里发现姜从安心不在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转身去找水喝。 士兵忐忑地进入院子:“禀殿下,黄泉上人说他不是官,还要修房子,就…” 姜从安有些意外,黄泉若真的是他大侄女,为了得到他的认可,让他带她进京,怎么着也要来才对。 这是欲擒故纵? 段里端了水出来,润了润嘴唇和喉咙,凑近李安,“李公公,那个黄泉上人很厉害吗?殿下为何要他来审案? 他就一个江湖草莽,哪会审什么案?别帮倒忙就好。” 李安淡然地看着被阳光照亮的院子,“这些普通人,你随便审,没问题。但浩然宗那些修士,你拿捏不住。” 段里讶异,“浩然宗?多大的宗门?也是叛军?” 李安点头,“十几万修士,还有几个半步圣境和尊者境的,两百帝境,一万王境,你能搞得定?” 段里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半晌才将大张的嘴合上,摇头苦笑,“那不能!我才王境后期,我哪能镇压那么多修士!” 李安:“所以,审问浩然宗时,黄泉必须来!他不来,浩然宗参与叛乱的罪名就坐不实! 拿不下浩然宗,那么其他的玄修门派就会认为,参与叛乱对他们而言损失不大,就算被逮到了现形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那么,其他的玄修门派就会主动向一些势力投诚,都还用不着势力拉拢。 荣华富贵,被人供奉不用辛苦劳作就可以吃穿不愁甚至奢靡享受,谁不稀罕呢!” 段里打了个呵欠,“可是,我记得,李公公你不是…” 被李安淡然瞥一眼,段里改口道:“还不能镇压?我们一个一个地将修士提出来,不就将隐患降到最低了吗?” 李安:“我的主要责任是殿下安全。其他的,我可不管。那是你们的事。” 段里:“…” 姜从安考虑了三秒,“李公公,跟我走一趟!段里,高州大营的人,等黄泉来了再审。 这段时间,你先把城中大族、与梁家和州牧有姻亲关系、买卖关系等关系的人找出来,审完!” 段里想起高州大营那两万人,就一个头两个大。 修士难处理,叛军又何尝不是! 人太多了,挨个审,要审到猴年马月呀! 得换个审问方式! … 南门附近,姜珩找到丢亲兵的医馆。 “你,你又来了?” 医馆大夫这次的态度比上次明显好了许多,“你那两个亲兵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带走吧。” 王西和张铁听到动静从后院出来,惊喜地跪在姜珩面前,“属下见过公子!” 姜珩看着仍然包得像粽子的两个亲兵,这就是好得差不多了? “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养伤,好了自己去府衙找楚王报到!” 王西和张铁微愣,“楚王…爷?” “对。过两天,他们要审叛军了,你们去帮忙!” 姜珩摸出块碎银子扔给大夫,“给他们用好药,吃好点!” 大夫:“…”天地良心,他可没有虐待这两个亲兵!是他们自己失血过多,瘦下来的!不怪他! 王西、张铁对视一眼,对方眼里的自己好像瘦了?瘦了很多? “公子…” 姜珩摆了摆手,“养着吧。” 回小四合院,看到姜从安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姜珩惊得瞪大眼睛,这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王爷能做的事吗? 他不应该在马车上等吗? 姜从安起身,“黄泉,你回来了!” 姜珩开门,“殿下怎么会来?” “来请你一同审案!”姜从安进门,“任何人都可以缺,唯独你必须得在!” 姜珩挑眉,“殿下想道德绑架我?” 第200章 他后悔了 姜从安愣了一秒,意识到自己的目的性太强,赶紧改口: “你也知道,我这次才带一千人来。审问主犯没问题,主犯已经死了。 但从犯中的叛军和修士,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所以,专程来请你过去帮忙坐镇! 你能封锁这座城,坐镇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姜珩失笑:“我又不是官!你们审案,审你们的,我不干扰就不错了。还想我帮你们?” 姜从安盯着姜珩的眼睛,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做出重大决定: “如果你帮忙,我可以站在你这一边!帮忙运作回到该回的地方!” 姜珩笑出声来,“谁告诉你我想回去了?” 姜从安诧异,“难道是我理解错误?” 昨晚,她分明就是这个意思!难道是被否决了,所以改变策略,想要欲擒故纵? “我可从来没想回去过。我只是想将属于我的一切找回来,至于找回来后要不要,那是我的事!你们任何人都不可以替我做主!” 姜从安怔怔地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少年,忽然想起初见面时少年说的那句话:“我已足够强大,他们存在不存在都不再能伤害到我。” 他早该明白的。 能说出“我已足够强大”这样的话来,就算他…她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也不是易与之辈! 她是有足够底气的!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让一地的鬼魂现身的人,又岂能是他用之前被他否认过的亲情“绑架”的? 姜珩侧坐走廊栏杆上,双臂抱胸,好笑地看着陷入自证、自我怀疑的姜从安: “你说的很对,我就是看上沈鸿煊,想要嫁给他,所以编造了身份、身世。 毕竟以我这幅形貌,想要找个长相正常点的男人都不可能! 我和你之间,也确实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是我叔,我也不是你侄女! 所以,于公于私,我们都不宜有过多交集! 还有,你要趁我还在高州,高州还处于封锁状态时,把该办的事办完,该审问的入狱的流放的定罪!该杀的杀! 当然,也可以让西南军还是谁,派个五万人来接管这座城!不然,等我离开,这座城,你们恐怕控制不住!” 李安震惊地张大了嘴,这意思是说,昨晚黄泉跟姜从安说的秘密是,黄泉是失踪的长公主? 但姜从安从一开始就识破了,还指责黄泉是看上了沈鸿煊所以才冒充的长公主,因为沈鸿煊和长公主有婚约。 这意思是,黄泉是女的?! 而且,昨晚已经被姜从安看破并且奚落讽刺了一番? 所以,今天黄泉才是这个态度?与昨晚的殷勤判若两人?! 姜从安盯着姜珩,眉头紧蹙,唇紧抿成一条线。意有所指地朝侧方瞄了眼,刚好看到李安的衣角,“你就不怕我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哎呀,我好怕呀!”姜珩捧腹大笑,将肥硕的肚子拍得邦邦响,“但你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哈哈!” 姜从安一噎,现阶段的黄泉,高大、肥胖、长得还不像皇家人,确实,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她是皇家的,更没人相信她是女的。 世人大概会相信是一个高大的胖子看上了沈鸿煊,但沈鸿煊又不是断袖,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凑一堆…… 姜从安深呼吸,在情况变得更糟糕之前,努力说服自己沉住气。 至此,他已彻底认清一个事实,黄泉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他! 这个认知,让他昨晚的信誓旦旦,变成了笑话。 斟酌了好几十秒,才谨慎道: “高州局势,你比我清楚。为免生灵涂炭,我建议我们双方放下成见,共商大事。我愿意私人出钱,聘用你为我的私人参军,领正四品俸禄,你…” 姜珩哈哈大笑,戏谑道:“我又不缺钱,为什么要给你当狗腿子呢!” 姜从安抿唇,宽袖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他后悔了。 他不该逞一时之快,当场否决甚至嘲笑黄泉了。 不管黄泉是不是失踪的大侄女,他都应该先稳住人,再慢慢找沈鸿煊确认,看沈鸿煊陷进去没有,让姜擎来处理这件事! 而不是,他这个外人… 现在,这僵局,真的,真的有点难以打破! 李安不动声色地打量黄泉,胖是挺胖的,但完全看不出来男女啊! 胖的男的也长胸啊! 更何况还有将军肚!和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孕妇有什么区别! 这要真是个女的… 李安不由打了个寒颤,女的长成这样…怕是会羞愧而死!根本没脸出门,言行举止更不可能和男人没区别! 黄泉他明明就是男人! 或许性别看不出来,暂时分不清楚,但从言行举止、举手投足上看,黄泉分明就是一个男人! 所以,昨晚黄泉跟姜从安说那个秘密时,姜从安就找到破绽,开怼了?怼完了,今天发现还有用得着黄泉的地方,又舔着脸来了… 这想法一出,李安顿时有点替姜从安着急。都多大岁数了,说话做事前不思量思量。 这下子,后悔了吧。 姜珩起身,拿出一根直径十几米的木材,双手掐诀,然后,一道剑光在木材上反复出现,晃得人眼花缭乱… 等剑光消失,木材已经分成了块状、柱状、片状,分类码得整整齐齐。 姜从安、李安震惊:“…” 不管怎样,这僵局必须得破。 李安挣扎了下,决定打个辅助:“那个黄泉小兄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珩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李安,“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大叔,你多管闲事了。” 李安还想劝劝,调和一下,这下子,直接开不了口了。只能很是歉意地看向姜从安。 姜从安心里叹口气,对李安道:“你出去等我。” 姜珩掐诀,将所有木材烘干、表面碳化,再清理掉西厢房破损的,将新的碳化过的木材安置到合适的位置…… 姜从安本来想上前帮忙的,但姜珩全程只是掐诀,根本不动手,房子便已经在修理了。 他根本插不上手。 斟酌许久,姜从安还是决定开门见山:“黄泉,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帮我?” 姜珩笑:“无亲无故的,我收点灵石不过分吧?” 姜从安皱眉,这意思是,昨晚他要认了这个大侄女,他今天就可以白嫖。但,没有后悔药啊。只能咬牙道:“多少?” 姜珩嘴角微勾,笑得恣意: “我想想啊,这座城很大,我不但稳固了这座城,还以最快速度将他们叛乱的消息传递给了你们。 并且,我还让座下大鬼去收集他们的犯罪证据,让你们处理起来不费吹飞之力。 而且,也没有霸着沈鸿煊不放,让他能有充足的时间和兵力去处理附近州县的叛乱。 算起来,你们挽回的经济损失至少二十亿白银、百姓人口损失至少一百万。 这么高昂的代价,我替你们挽回了,让他们避免了损失,收一千万灵石不过分吧?” “你…” 姜从安咬牙,“十万!最多十万!” “免谈!少一个灵石都不行。所有灵石都必须得是中等偏上的灵气含量和个体,不能是差等、次等等残次品。” 姜从安一张脸憋得青红发紫,一千万灵石,她怎么不去抢! 抢还来的快些! 磨了磨后槽牙,“一千万太多,我作不了主!需要向陛下请示汇报!” “那我等着!” 姜从安转身就走!气冲冲的,脚步又快又急! 姜珩看着姜从安吃瘪,就开心:“对了,殿下,你们若是同意了,记得去佣兵协会找烛龙公会,烛龙公会现在是我做主!” 姜从安不注意踢倒门槛,差点摔了。门外的李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殿下,怎么样?他同意了…没?” 姜从安气得…一个箭步跳上马车,腮帮子咬得铁紧:“去佣兵协会!” 李安识趣地坐到车辕上,不去招惹气头上的姜从安。 第201章 西南军接管府城 段里刚将佣兵协会的所有人审问了一番,关到最近的高足县衙大牢,正清理佣兵协会最近几年的账册、往来记事本、任务记录,看到脸黑如锅底的姜从安疾步而来,有些懵。 忙上前问道:“殿下,你不是去找黄泉了吗?他惹你生气了?” “别给我提她!提她就生气!她怎么不去抢!一千万灵石,也亏得她说得出口!” 李安错愕,黄泉竟然要价一千万灵石? 这… 姜从安昨夜不是说黄泉会配合吗?就是这么个配合法? 李安自己倒了水,又给姜从安倒了一杯。想了想,劝道:“殿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昨晚,你们不还把酒言欢,宾主皆宜吗?” 姜从安想起昨晚就更气了。 本来是把酒言欢、宾主皆宜的,但睡了一觉起来,莫名其妙听了个秘密,一切都变了。 咬牙切齿道:“那是前半夜的事!” 李安小心地开口道:“那后半夜,你们在那个房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你昨晚不是…” 姜从安打断道:“别给我提昨晚!马上派人看看中正军、西南军、威虎军谁最近,给我调五万过来,接管高州府城!” 姜从安的打算,不在姜珩的考虑之内。 只要脑子正常的,都会去找军队过来接管府城。 只是,修士那边镇不镇得住,就另说了。 晚间,姜珩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的时候,林景润不请自来,态度还有点强硬。 “黄泉上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姜珩继续练拳,“林将军来了?来接管府城的?那我解除封锁了?” 林景润懒散的身子瞬间站正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等会再来找你。” 姜珩嘴角轻轻一勾,“大白,你注意着,修士那边解除封锁的时候,弄点动静出来,提醒他们一下。” 狐狸嗯了一声,“知道了。” 这一夜,整个高州府城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人声、车马声、喝斥声、问询声、追赶声、哭泣声……充斥着整座城,嘈杂不堪。 但,姜珩丝毫不受影响,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出门,看到李垣,有些诧异,“都处理好了?” 李垣拱手行礼:“都交代好了。公子,早饭已经做好了。水也温着的。” 姜珩伸了个懒腰,有人伺候的日子,真是舒坦。 “那个黄一、黄二回来没?” “他们在协助平阳侯理案。再有三五天应该就回来了。” 姜珩拧了热毛巾擦把脸,“那就再等三五天。三五天后,这城中的诸多事务,楚王应该也理得差不多了。” 府衙。 姜从安一夜没睡,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眼下还青黑一片。 没有丫鬟,只能自己捏着太阳穴,拿湿毛巾敷着眼睛,声音嘶哑、烦躁地道: “林将军,浩然宗那边,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我帝国求贤若渴,就不能想个办法让那些修士为我所用?为帝国所用? 我看他们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在生死面前,应该还是有分寸的。你再做做工作,绝不能把他们都给饿死、渴死了!” 林景润眼下也是一片青黑,风尘仆仆,衣摆上还有零星的血迹,“王境修士至少要饿一个月才会死。 殿下不必可怜他们。 你越可怜他们,他们提的条件越自狂自大。 昨夜,他们闹了一晚上,几次攻击我西南军巡防、驻扎在浩然宗外围的将士,害我将士伤亡三千人。 他们是人,是人才,我的将士就不是人,不是人才了?” 说起这个,林景润就火大: “他们还妄想要四品以上的官职,还要万顷良田、连绵山脉、大型灵脉,还要高州的银铁矿,成州的灵石矿!甚至还要雾都的波纹矿! 简直狂妄至极。以为人多、高阶修士多,就能为所欲为,威胁我们?殿下,我们是能被这么轻易威胁的人吗?” 姜从安嘴唇动了动,有些无力地又把湿毛巾按眼睛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之前黄泉封锁高州府城时,根本没有这些问题。整座城风平浪静,那些修士连个屁都不敢放。” 林景润沉下脸看姜从安,“殿下这是怪末将办事不力了?” “不,林将军,你误会了。” 姜从安赶紧取下捂眼睛的湿毛巾,温和地解释道: “我是怀疑黄泉有什么高超的手段,或者在府城的一些关键位置布置了阵盘阵棋之类的东西。不然,以她一人之力,应该也封锁不了这偌大的府城。” 才刚刚把黄泉得罪了,这林景润无论如何也要纳入己方阵营,不然这府城的烂摊子他处理不了不说,还可能因此搭上性命。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已经错了一次,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姜从安亲自给林景润倒了杯茶,尴尬地推心置腹道: “不瞒林将军,我之前犯了点小错,把黄泉给得罪了。她说,至少要一千万灵石,才愿意帮忙继续封锁高州大营和浩然宗。 一千万灵石,我没有,陛下肯定也不会给。她要的还是成色好的,现成的,给她灵脉也不现实,陛下也不会同意。所以我才请林将军来接管府城。” 林景润愕然,这黄泉真是好胆,敢如此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朝廷秋后算账! “所以,我想请你,想点办法,问问他,看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封锁府城的。能不能再帮忙封锁一下浩然宗。” 姜从安给林景润续了杯,“如今,封锁解除,消息不再闭塞。 若是让浩然宗和梁家余下的势力联络上、联手了,那至少是十三万人。 他们一旦出动,便会势如破竹地向他们的目标推进,我们将很难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凑近些,低声道:“我打算,先易后难。高州大营那些梁家军,基本上都已经定罪了。先斩立决。明天你带三万人跟我一起去处理。 但,你的人一旦大量调动,浩然宗那边必然空虚。那些又是修士,一般人看不住,一旦跑出来了,那后果……” 不用说,林景润明白。 姜从安很是沉重地道:“所以,黄泉那边,一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定要说动她帮我们这次。我可以表态送她一个正四品京官职务,也可以帮她达成所愿。” 扯下腰间的玉佩,“这个作为信物。她随时可以拿这块玉佩去京城找我兑现承诺。” 林景润接过玉佩,“殿下,恕我冒昧,你之前是因为什么得罪他的?” 姜从安别开视线,“不便明说。以后,若她去京城,你自然会知道。” “那行。末将去试一试。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殿下最好还是自己亲自去道歉赔罪比较好。我想黄泉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姜从安抿了抿唇,眼色微闪,黄泉前后态度变化太大,如果真是讲道理的人,那就是他把人得罪得狠了! 但要道歉,他堂堂王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道歉的。 黄泉作为帝国的一份子,从大义上讲,她就应该为帝国的繁荣稳定尽一份力。她若真的是皇家长公主,那就更是责无旁贷!天经地义! 只是,这大好的局面,被他前天晚上给毁了个彻底! 不过,黄泉肯定是不讲道理的。不然,就死一个徒弟,就要和一州杠上,还让整个高州及附近州县沦落为现在这个样子,差一点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又哪里是讲道理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林景润一口将杯中茶饮尽,“我会尽快回来。还有,我西南军牺牲的将士,抚恤金必须按抚恤条例的三倍发放。他们是应对修士才牺牲的。” 姜从安捏紧手中的帕子,“知道了。” 这三倍抚恤金,陛下怕是不会同意,最多两倍。看来,他要舍财免灾,自己添一倍…… 第202章 南阳侯来了 林景润带着几个亲兵纵马骑行。 突然,前面,路中间,一个穿着蓑衣戴着草帽的男人,带着几个随从挡住了去路。 “什么人,快让开!别打扰本将执行公务!” 男子摘下草帽,“林景润,你去哪?” 林景润错愕,“侯爷?你到了!” 迅速下马,跪地行礼,“末将见过侯爷!侯爷,你可算是来了!这西南军指挥权交给你!” 林景润的亲兵们赶紧下马行礼! 林景润从怀中摸出一支卷起来的小旗帜递过去,“末将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待回来,再详细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 南阳侯接过帅旗,“等等,你带了多少人出来?” 林景润拱手:“侯爷说十万,我就带了十万。要没有侯爷您的手书,我一个五品宣威将军也带不了十万人出营。” 南阳侯满意地点点头,“战损呢?” “总计伤七千八,亡四百三。其中,对阵雾都驻军伤五千,亡两百三,昨晚对阵浩然宗修士伤两千八,亡两百。总体可控,但接下来难说。” 南阳侯听到浩然宗,眉梢一跳,浩然宗终究还是走到了朝廷的对立面吗? “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三万在城外,两万在雾都,城外的要进城需要楚王许可。楚王现在府衙,侯爷顺着这条路走七八公里就到了。” “嗯,你去忙吧。” 林景润都上马了,又听南阳侯疑惑、诧异道:“浩然宗叛变了?” “对。证据确凿。而且,他们还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要官职要矿场,要地盘。自大自狂至极。侯爷,你先去见楚王殿下吧。浩然宗那边,楚王殿下已有安排。” 南阳侯心下一个咯噔,他这还是来晚了吗? 楚王已有安排,是什么安排? 盯着林景润打马扬长而去的背影,南阳侯心里有点不确定。 林景润是当真不知道他和浩然宗解伊梦的关系,还是假不知道? 是故意给他透消息,想卖他个人情,还是警告他楚王已有安排,不能擅自行动? 倒是说清楚了再说啊…… 亲兵侍卫长构林看南阳侯一直望着浩然宗的方向出神,犹豫道: “侯爷,我们还是先去见楚王吧。来都来了,越过他,不大好。” 南阳侯想了想,将帅旗收起,“去浩然宗。” 构林赶紧规劝:“侯爷,楚王虽然无权无势,但现在这城中是他做主。我们无论如何总要给他点面子的。 浩然宗既然已经叛变,就没有再和他们谈判的价值。 他们当初不听你的,执意要跟随梁健祯,那是他们脑子有坑,看不清形势! 现在,我听说梁健祯和成老头都死了,叛军群龙无首,威虎军又把陕州、良州、成州叛乱都解决了,中正军又兵临临州,很快就要到高州来了。 我们西南军提前进城,完成了一些列部署,这平城之功,我们当属魁首。 接下来,只要稳住,让楚王他们例行公事,把叛乱处理好,我们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封个郡王也不是没可能! 侯爷,现在去见解伊梦,让人知道了他和你的亲戚关系,就极有可能被他拉下水。 到时候,万一他反咬一口,说你在后面支持他,说你和梁家军有交集,我们要如何自证清白?” 南阳侯纠结,矛盾,心里烦乱得很。大道理他都懂,但……他也很难办啊! “老爷,妾身不求你别的,只求你一定去看看妾身哥哥,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妾身也不活了。” 这次办差,临出门前,妾室净夫人跪在他面前,再三恳求道: “妾身爹娘死的早,是哥哥把妾身养大。妾身这一生心心念念地就是报答哥哥的养育之恩。 这次高州事变,妾身这心里七上八下啊,生怕哥哥被别人蒙蔽,做下坏事… 老爷,你知道的,哥哥他们的长辈在五十多年前,因为赌输了,把山门丢了。 只能委屈地窝在市井。但哥哥志存高远,一心想要光大门楣,将浩然宗发扬光大。 所以,即便条件再艰苦,也坚持要传道授业,开宗立派。 前些年,妾身就听说哥哥宗门里有十来万人,有好多弟子都是天赋卓绝、惊才绝艳的,修为蹭蹭蹭的往上涨。 这些年,虽然没怎么联络,但想来,哥哥一定是将浩然宗发展起来了。 可,一旦发展起来,人一多,就容易招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惦记。 高州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妾身听到消息,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哥哥会不会被有心人蒙蔽… 老爷,如果,你去了高州,发现妾身哥哥被他们蒙骗参与了叛乱,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助啊。妾身就这么一个哥哥……” 更关键的是,他和净夫人的小儿子就在浩然宗修行学艺。解伊梦救不救,两说。但,小儿子,必须得救,也绝不能让人知道他儿子在叛军里。 构林见南阳侯还在迟疑,又劝道: “侯爷,总要先保住你,才能保住别人啊。这高州,邪门得很,我们还是先按部就班地去找楚王,打听更多消息,再说下一步。” 望着南阳侯等人离开的背影,姜珩眼色复杂。 这南阳侯竟然还是浩然宗解伊梦的亲戚! 怪不得,浩然宗有恃无恐,敢狮子大开口呢! 这个解伊梦是何身份?竟能主宰浩然宗的走向? “大白,重新将浩然宗封锁,将所有人压缩到最小空间。” 狐狸【虚化】不耐烦地偏了下脑袋,“你又多管闲事!” “那谁不是去找我了吗!他身上正好有我想要的东西,帮帮他又何妨!” 狐狸叹了口气,“凡事都是你说的有理!你们人类真狡诈!” “哈哈” 姜珩尴尬地笑笑。 晌午时分,才慢悠悠地提着一刀五花肉,一条十几斤重的白鲢回去了。 小四合院门口,林景润双臂抱胸、倚柱而立、闭着眼睛,呼吸绵长,睡得香得嘞,姜珩都不好意思打扰。 他几个亲兵也有样学样,全都倚在墙上、柱子上睡着香。 “咳咳” 林景润猛的睁眼,手握剑柄,蓄势待发。 待看清姜珩,惊喜道:“黄泉上人?你回来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珩进门,将鱼和肉递给虚化隐身的李垣,“进来说吧。” 林景润看着肉和鱼凭空行走,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刚抬起的腿,放了下去。 “不若就在外面说吧。” “你怕我?”姜珩扭头,非笑非笑道。 林景润头一伸,“我还怕个毛头小子!”但腿刚抬起,又……半天不敢落。 深呼吸几次,在姜珩轻蔑的目光中,心一横,“你们在外面等我。”朝亲兵递了个眼色 ,竖了根手指,大步跟进院子。 亲兵互相对视一眼:一个时辰? 林右:一刻钟? 林左:一刻钟! 堂屋。 姜珩倒上两杯灵水,“林将军这次来是什么事?” 林景润坐到姜珩对面,颇有些咄咄逼人地道:“黄泉上人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上次的事,才过去几天,黄泉上人不会就忘了吧?” 姜珩漫 不经心道:“你说那个呀?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需要确定你是不是我亲戚,所以采集了你的血样、唾液和头发。” 拿出一金一银两只狗熊,“当然,没有经过你同意,在此,郑重向你道歉,给你赔罪,请你收下。” 林景看着两只狗熊,“就这?” “不然呢?” “结果呢?” 姜珩抿了口灵水,“结果啊……”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景润,“结果似是而非,不确定。” 第203章 确定不是亲戚 似是而非,也就是不是了。 不确定,又是什么鬼? 林景润心里挺复杂的。 既希望找到弟弟的现存骨血,又明确地知道以林家的家教,弟弟是不可能有骨血遗落在民间的。 挣扎着、犹豫着,林景润还是想要吃颗定心丸,“那到底是不是?” 姜珩摊手,耸肩,“谁知道。” “你……你不是都抽了我的血了,还能不知道?” “血也有可能出错啊。”姜珩理所当然道,“你想知道啊?” 林景润不自觉地微微点头。 “还有一个办法,确定你我之间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办法?” 姜珩将一个小瓷瓶递过去,“你的遗传物质,装满它。通过遗传物质测定的结果,才是最准确的。” 林景润听着“遗传物质”四个字,便脸颊发烫,全身不自在,“你,你个毛头小子,怎么能这么……”这样的话怎么能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你就说,要不要吧?” 姜珩将小瓷瓶放桌子上,“你自己慢慢想。”起身走人。 林景润盯着桌上的小瓷瓶,深吸了口气,滴血验亲他知道,但这个唾液、头发甚至遗传物质验亲,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要…… 不要…… 纠结去,犹豫来,刚抓起小瓷瓶,决定:干了。 林右悄眯眯地摸到堂屋门口,看四下无人,蹭的一下进到角落,低声道:“将军,你干嘛呢?” 林景润突然回神,松开小瓷瓶,很是尴尬地道:“你怎么进来的?没人拦你?” “没有啊。将军,你和黄泉上人都说什么了,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在这?” 林景润挣扎了会儿,决定据实以告,简略地说了过程,征求意见道:“你说,景山他到底有没有可能有孩子流落在外?” “将军,其实,属下觉得吧,二公子有没有孩子流落在外都是次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件事,都快成你的心病了。你不若就依了黄泉上人,看到底是不是。不管是不是,这心病也了了,不是吗?” “可他习的是阴诡的阴阳术法,是我们所不了解的那一部分。他会不会在……做手脚,或者……” “属下觉得,黄泉上人不是那样的人。至少,大是大非上,他绝对是忠诚正直的。就看这次高州叛变,他的处理方式就能知道。” 林景润叹口气,“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就依你之言,让他在我眼皮底下验亲,看他能做什么手脚!” 厨房飘出炸鱼的香味。 林景润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他都已经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 出堂屋门,看姜珩拈着兰花指咬油炸好的鱼块,吃得满嘴油,笑眯眯。 不由想到,过年时家里淘气的小孩子围着厨房吃酥肉,炸好一块吃一块,大人也乐呵呵地,不像平时一样管得那么严,倒别有一番人伦之乐。 姜珩又咬了口炸鱼块,“林将军想好了?” 林景润点头,“想好了。” “那你先去那边洗漱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中午在这吃吧。我有准备你,还有你亲兵的饭。” 林景润握着小瓷瓶,“我有一个条件。” “嗯?” “你必须在我眼皮底下验亲。” “那不可能。这种验亲方法是秘密,不能外露的。” 亲子鉴定仪,那是不属于这个星球,也大大高于这个时代社会生产力水平的东西。丰登已经警告过她好几次了,她还不想把自己玩完。 “那算了。” 姜珩哦了一声,转身就又回厨房去吃炸鱼块了。 林景润愣住,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黄泉费了这么大劲找寻自己的身世,没道理,临门一脚了,马上就要揭晓亲人了,还是这么个态度,一点也不上心。 除非,他已胸有成竹。 “将军,我看还是算了。这黄泉虽然和你,和二公子都长得有点像,但天下间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也不一定非得是亲戚啊。” 林右劝道:“那林左还和雾都那个参军长得像呢。人家姓氏不一样,祖籍不一样,天南地北,根本没交集。长得像,那纯粹就是巧合。我看这黄泉八成也是这样。” 林景润也想就这么算了,“可他认识景山。景山都已经失踪快十五年了。他才十六七岁,他除了从家人那里知道景山,还能从哪里知道?” 林右:“……” 中午的太安鱼、红烧肉,林景润吃得相当满足,忍不住夸奖道: “黄泉怎知我爱吃麻辣味?这鱼竟然还能这样做,不带一点腥,肉质劲道而不柴,鲜香入味,口口脆,口口香,口口爽利,好吃。” “林将军喜欢就好。” 林景润看着少年恬淡、恬静的脸庞,想着他为了讨好自己,专程打听自己的喜好,做自己喜欢吃的菜,请自己吃饭,他是不是应该给点面子,爽快地不提条件把东西给了? 这万一是自己的小侄子,也能提前联络联络亲情不是。 可,万一不是呢? 退一万步讲,万一不是,黄泉他还是黄泉,那也拉近了与可凭一己之力封锁整座府城的大佬之间的距离! 饭后,姜珩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林景润红着脸将小瓷瓶递过去,“什么时候出结果?” 姜珩有些诧异地看着手中的瓶子,嘴角止不住地上翘,“你先睡一觉,结果就出来了。可以睡东正房。” 拿着瓶子,脚步轻快地迅速回到东厢房,心情雀跃得就要飞起。 看着少年轻快得好似要起飞的脚步,林景润伸出尔康手,欲言又止。这小子到底靠不靠得住啊? “将军,快醒醒,天要黑了。” 林景润莫名其妙爬起来,“黄泉那边结果出来了?” “早就出来了。他还出去逛了一圈,买了许多吃食,说晚上煮火锅。要庆祝一下。” “庆祝?那是了?” “他没说。但我看他心情挺不错,还让我不要打扰你睡觉,应该是吧?” 林景润开心啊。失踪的弟弟能有骨血遗留在世,真是上天垂怜,天可怜见。动作麻利地整理好自己,脚步轻快地出门,找到少年,“黄泉,你真是我小侄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姜珩摆好碗筷,“结果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景润诧异,错愕,“不是?”回头看林右,林右苦着张脸摇头表示他也弄不明白。 接过自己悬空“走”到他面前的洗脸盆,洗了把脸,突然一惊,这盆子……是鬼端过来的?顿时冷汗直冒,赶紧拿热毛巾擦擦…… “对呀。不是。确定了不是。” “那你高兴什么?” 姜珩指了位置,“林将军,请坐。”拿出竹叶清酒来倒上,“你是林右吧,也坐。火锅就是要人多吃才热闹。” 林右没想到自己也能上桌,开心不已,“多谢黄泉上人。” “林将军,请看这个。”姜珩将头发(结论模棱两可)、唾液(结论否)、血液(结论是)、遗传物质(结论否)的鉴定结果报告递过去。 林景润看着【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字,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再看到【一、头发鉴定比对结果,姜珩与林景润亲属关系是否难以定论。】 横排版的文字,看着有点不大舒服、不大习惯。看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了。 【二、唾液鉴定比对结果,姜珩与林景润亲属关系:否。】 【三、血液鉴定比对结果,姜珩与林景润亲属关系:是。】 【四、遗传物质比对结果,姜珩与林景润亲属关系:否。】 【以遗传物质鉴定结果为准。】 后面的字太小,大段大段的,看得林景润头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失落,有点遗憾。竟然不是弟弟的孩子! 不过,以林家的家教,不是弟弟的孩子才值得高兴。 可,这心里面,真的难受。 “林将军,有什么想法?” 林景润能有什么想法!遗憾啊!都要放下鉴定报告了,视线猛的落在【姜珩】两个字上,疑惑、奇怪、不明就理地看看面前的少年,又看看手上的纸,“姜珩是谁?” 第204章 他不见了 姜珩呵呵笑着,指了指自己,“我呀。” “你是姜珩,那黄泉是谁?”林景润更奇怪了。 “还是我呀。” 姜珩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出门在外,名号都是自己给的,脸面都是自己挣的。” 林景润不大确定地盯着姜珩,“那烛龙,你徒弟,我听说体型和你差不多,也白也胖,不会也是你吧?” “对,还是我!” 林景润见鬼一样盯着姜珩,“你,你!既然也是你,那你就没死!为何又要借烛龙之死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搞得高州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珩收敛笑意,双眼幽幽地盯着林景润,“高州叛变,你觉得是我造成的?” “不是。”林景润在西南军多年,当然知道高州叛变之心早已有之。陛下也知道,一直没动高州,不过是想找个稳妥的由头,好将朝中的一些势力连根拔起罢了。 想着还没说出口的那个【任务】,林景润再次否认道:“不是,和你无关。你最多算个运气差的导火索。” “导火索也不是我。”姜珩笃定道。 林景润微愣,随即点点头,“追根溯源,确实也不是你。严格说来,是那个惹了你的梁家子,后续还要害死你的杜家人。这些,我都听说了。 你来高州,就是因为你闭关修炼期间,有人买凶杀你,还没完没了。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要去甘州对付刘家?” 姜珩哈哈一笑,“看情况吧。要是甘州也烂成一滩泥,或许我会去搅和两把。不过,甘州刘家已经被诛九族了。有点遗憾呢。” 林景润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面前的少年,他到底是什么心态!没能亲自对仇家动手,他还遗憾上了?诛九族已经很可怕了好吧! “我看你挺喜欢吃鱼的,今晚上煮的是剑鱼、黄辣丁、耗儿鱼。已经好了,请。” 酒过三巡,宾主皆宜。 林景润犹豫着道:“那个血液鉴定结果【是】,是什么原因? ” 姜珩喝着灵水,朝林右看了眼,“你出去!” 林右:“……” 林右出去后,姜珩漫不经心地道:“这个啊,可能是你弟弟,他对我做了什么。” 林景润皱眉,“你那时候才多大?他能对你做什么事?”可千万别胡言乱语啊,“我林家家教甚严,家风甚好,有辱门楣的事,他绝不会干。” “我又没说他干的是坏事。你急什么!” 林景润:“……” “我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猜,可能是,我受了重伤,命在旦夕,他为了让我活命,给我换过血也说不定。” 林景润严肃的神情,瞬间变得温和,“那是好事呀。” “确实是好事。但他不在,不见到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到底对我做过什么。这恩情没法还啊。 ” “原来小兄弟是惦记着报恩啊。我林家从不挟恩图报。小兄弟大可不必如此!” 姜珩有些好笑地盯着林景润,眨了眨眼,“你不觉得,我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林景润微愣,然后真见了鬼似的连带着椅子急速退后,椅子在地上摩擦着剧烈的吱吱声,好不刺耳。 林景润盯着对面的姜珩猛瞧,“你……” 姜珩手托下巴,叹了口气,“可惜,楚王不相信。” 林景润眼睛瞪得像铜铃,刚刚若还只是联想到皇家,联想到皇家失踪的长公主姜珩,那么此刻,他的猜想成真了。 “你,怎么可能……” 姜珩好整以暇、眉眼带笑、漫不经心地道: “怎么不可能?你弟弟林景山是那次游湖的安全负责人。据说,长公主一落水,他就跟着跳了下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和长公主一起失踪到现在。” “可是你,你在这里!” 说到这,姜珩有些失落,有些茫然: “对呀,我回来了。但,他不见了。我拐了个弯,从其他地方回来了。但,他不见了。我的记忆里没有他,我也不确定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我长得也不像皇家的,反而长得像你。 你说,我一旦露脸,有心人是不是就要怀疑你弟弟和先皇后有染,所以生了我,所以才要去游湖,想要毁尸灭迹,把我这个证据销毁? 因为不好下手,所以干脆和我一起失踪,彻底将灭族大祸消弭于无形……” “不是这样的。”姜珩越说,林景润冷汗越冒得大颗,冒得越快,这每一句话都是诛九族的呈堂证供,“不是这样的。我林家家教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逆子!叛徒!” “你的遗传物质,已经证明,林景山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你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不用紧张。” 林景润松了口气,重新坐下,端起灵水一饮而尽。 姜珩手指点着桌面,一股灵水自动给林景润续杯。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找到你弟弟林景山。只有他才知道,我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回来了,我觉得他,既然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可能也回来了。” 林景润又喝了口灵水,“我目前没有收到任何他的消息。家里也没收到。” “我觉得,他应该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就像我一开始回到这个世界,也不是在最初失踪的微风夜雨湖,而是在韦州王家庄园。” 姜珩拿出帝国简略版地图,“林叔,你们兄弟间应该没有致命的矛盾吧?你们还是想把他找回来的是吧?” 林景润点头,“当然。母亲这些年因为景山的失踪而郁郁寡欢,身体脆弱,受不得刺激。若是能找回他来,那便是皆大欢喜。我这边会派人打探消息。” 姜珩点头,“目前,佣兵协会的人都认识我。但我的长相,在回到这个世界时,有所改变。所以,要凭长相认出我来,有点难。” 林景润无语,“那你还……”凭这长相来认亲!简直…… “我这长相变化也不是无缘无故变的。凡事皆有缘由。不过,这样的话,林景山就不可能凭长相认出我来了。你明白嘛?” 林景润点头。 “所以,还是要想办法,多方打探,看他是不是真的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是不是失忆了,被困了,重伤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出来走动。 他一个尊者境,只要出来走动,应该就会留下痕迹。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 “然后呢?” “然后?”姜珩想了想,“再生父母也是父母。我把他当亲爹敬重,供着。以后只跟他亲,不理皇家那些眼高手低的人。” 林景润:“……你不回皇家?” 姜珩摇头,“不回。不过,我娘的死有蹊跷,我会回去看看的。还有,林家,我也会去。” 林景润苦笑,“这怕是不行。帝国的平民尚且不能自由自我,更何况你是……还有威远侯,你未婚夫,你舍得? 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伪造身世、欺君罔上也要嫁给他,你真的不回去?不回去,这婚约就成不了……” 姜珩端起酒杯,“我这人自由自在惯了,就想该笑就笑该哭就哭,不想戴假面,也不想戴枷锁。所以,林叔,我谢谢你相信我!”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子倒置。 林景润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你怎么回来的?” “不能说。说了,”姜珩指指天上,“老天爷就知道了。” 林景润:“……” “那你觉得景山可能会出现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以韦州为中心,向外扩散找寻。林叔,夜深了,你回房间去休息吧……” 林景润:“……” 第205章 过家家的把戏? 夜深了。 南阳侯再次找到楚王姜从安,“殿下,臣觉得浩然宗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所谓的叛乱也是未遂,应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再者,浩然宗人才济济,高阶修士众多,完全可以根据他们的才能收归己用,家丁、护院、兵卒、农户、学院先生、地方驻军教头,也都是可以的嘛。 我们帝国向来重视人才培养,没道理这人家培养好了的人才,我们白捡还不要,是吧?” 姜从安有些不耐烦地理了理衣襟,他已经很累了,他想睡觉,不想再听这些重复的言论。 “那你想怎么做?他们要官职要地盘要矿脉,本王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阶下囚徒! 仗着人多势重,就敢狮子大开口,以为朝廷是他家开的?还是本王是泥捏的?” 南阳侯脸色有些扭曲地抽动,又快速恢复微笑脸,恳求道: “殿下不若给臣个机会,让臣去会会他们,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别再提这种无理条件。” 姜从安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他们要真是那么好说话的,昨晚也不至于搞那么大动静,还伤亡数千了。明天再告诉本王结果。” 南阳侯掩下心底的欣喜和得逞的算计,行礼退下。 深更半夜。 浩然宗外围。 南阳侯慰问完自家将士,“你们都下去吧,本侯去后面看看。” 副将田聪顿了一下,朝门口的一个校尉递了个眼色,立即迎上南阳侯,“侯爷,请跟末将来。” 但,在浩然宗大门处,田聪被一道透明的屏障给弹了回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奇怪,下午的时候还能进去的!末 将再试试!” 田聪后退几步,再大步向前。这次,因为冲击力比较大,竟然给撞得弹飞、掉下、趴在了地上。 田聪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侯爷,有古怪。我们换个地方试试。” 然而,围墙翻不进去…… 侧门进不去…… 后门进不去…… 偏门进不去…… 狗洞也进不去…… 其他临街铺面连通的巷道进不去…… 眼看天都要亮了,田聪也有些心累。 南阳侯本就上了年纪,这一通跑,累得气喘吁吁,找了块石头坐着不起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田聪摸了摸后脑勺,“我们西南军接管府城之前,整个府城的各个区域就是这样被封锁的,被黄泉上人封锁的。 昨天晚上,封锁解开了,然后浩然宗里面的修士就趁机攻击我们,想要逃跑。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恐怕伤亡得破万。 现在,应该是又封锁上了。多半还是黄泉上人的手笔。” 南阳侯疲惫地撑着大腿站起来,“那就去找黄泉解封啊。他一介草民,管这么宽作甚!” 田聪低着头,没回答这个问题,去扶南阳侯,“侯爷,天都要亮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找楚王说说这事,看是不是他去请的黄泉封的。” 南阳侯步履蹒跚地走着,忽然想到消失了大半天的林景润,楚王让林景润去办的事,多半就是这个事了。 南阳侯眼眸危险地眯起,楚王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挂名王爷而已,他并不放在眼内,适当的时候糊弄糊弄就行。 林景润是自己人,但又不是自己人,不一定会听他的,而且可能知道得还有点多,得防范一二。 黄泉,那纯粹就是个外人,以其乖张跋扈的性格,他若去求,可能会适得其反,让浩然宗的人更不好过。 可放任不管,浩儿…… “这浩然宗封锁多久了?他们里面有多少人,有吃的喝的吗?会不会有人饿死渴死?” 田聪扶南阳侯上马车,“浩然宗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我们也不知。核心区域没去过。 里面全是王境、帝境、尊者境等高阶修士,危险性太大,林将军要我们以自身性命为重,不要我们冒险。 听附近的人说,浩然宗有弟子十几万。要都在里面,那肯定是有存粮的。侯爷不必担心。” 南阳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 浩儿才王境,如何争得过宗门内的帝境?要是粮食不够吃,那岂不是要饿死? 等到马车上坐好了,南阳侯终究还是没忍住: “等天亮了,你们核查一下里面到底有多少人,王境等修士都在哪里。让他们出个代表,我们要和他们谈判。” “是,侯爷。” 高州大营门口,姜从安望眼欲穿地盯着小四合院的方向: “林景润,黄泉呢?你昨天到底跟他怎么说的?他不会放你鸽子溜着我们玩吧?” 李安站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当配件。 这办差不顺利,楚王脾气越发见长了! 林景润笃定地盯着小四合院方向,“他说了他会来。殿下还是耐心等待吧。” 话音刚落,一艘铁灰色的小型飞舟疾驰而来,从天而降。 黄泉姗姗来迟。 姜从安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黄泉上人来了,请!” 姜珩微微点头,“殿下,请!” 姜从安与姜珩并排走着,解释道: “今日请黄泉上人来坐镇大营,主要是想快刀斩乱麻。 这些梁家军,罪证确凿,罪名已定,都是死罪。早死晚死,都是死。 早点把他们处理了,才能腾出手来处理修士那边。” 姜珩嗯了一声,“殿下不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是还执迷不悟,再斩立决不迟。” 毕竟两万人不是小数目,到时候,坑很难挖的,尸体难处理。 姜从安侧脸看姜珩,“黄泉是想?” “让他们去挖矿,永世流放,世代流放,永世不得为良民。殿下觉得怎么样?” 姜从安微微皱眉,“这,于法无据。” “那就让皇帝找个理由大赦天下,把他们死罪免了,永世流放。你们挖矿不要人吗?不要免费劳动力?” 姜从安是没有什么野心的。所以,并不是很心动。但,这个提议,确实有可取之处。 “没有那么刚好的大赦天下。” 演武场上。 姜珩摆上办公桌,沏上茶,抿了一口,看着西南军已经摆好攻击箭阵,身后成捆的箭支码得整整齐齐。 被围住的梁家军,全都气势汹汹地与西南军弓箭队对峙着,随时准备反击。 这… 她要是不来,可能就是两万手无寸铁但多少有些修为的梁家军和三万有武器在手但不一定能打的赢的西南军的混战! 到时候,这局面,这演武场怕是会变成尸山血海! 姜珩提议道: “殿下,你要不让这两万人先把埋他们的坑挖好,让他们自己跳下去活埋算了。这样单方面屠杀是好,但挖坑收尸也很费劲的。” 声音虽轻,却传遍整个演武场,整五万人听得清楚明白。 西南军兴奋了,“就该这样干!还不用脏我们的手!” 梁家军却是脸色惨白!他们记得这个声音!是黄泉上人!是掌握他们性命的黄泉上人! 姜从安微愣,随即也兴奋起来,“这主意不错。不费一兵一卒,便瓦解敌军两万人。让敌人挖坑埋自己!那埋哪呢?” “我看那边的那处池塘就不错!我还可以顺便帮你们镇魂超度,让他们罪孽消散,不祸及子孙!” 两人的对话同样传遍整个演武场! 梁家军傻眼了。 原以为等西南军攻击来到,他们可以浑水摸鱼,送一些人出去。 现在,黄泉上人插手,他们连这个演武场,这个营区都走不出去,就要被活埋! 还要自己挖坑!这,简直岂有此理! 但是… 梁家军哭了!哭着跪下给姜珩磕头,“求黄泉上人网开一面,我等都是猪油蒙了心,跟错了人,认错了理。 我等愿意从现在开始,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求黄泉上人开恩呐…” 姜珩直接扭过脸去: “机会给过你们了,你们不珍惜,现在追悔莫及,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审案的是楚王,断案的也是楚王,我就一介草民,何德何能,给你们开恩免罪? 当帝国律法是你们过家家的把戏吗?” 第206章 别想得寸进尺 还在哭诉的梁家军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脸色更难看了。 西南军本来都打算奚落黄泉上人几句,让他不要狂妄自大,他又不是皇亲国戚,没资格决定这些叛军的下场,更没资格放这些叛军一马。 此时,闻言,默默地朝办公桌后面的少年竖起大拇指! 单枪匹马,如此勇敢发言,厉害!超级厉害!佩服!佩服! 姜从安嘴角上扬,眉眼都快笑成月牙儿了。 看吧,让黄泉来,是对的。 她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后方的段里,心里怪异得很。黄泉到底是用什么镇住那帮梁家军的? 浑身上下没有威压,也没有迫人气势。但刚刚发火那会儿,他真的有种想跪的冲动,总感觉膝盖不是自己的,会自己弯下去,跪下去。他费了好大劲,才站直了。 李安也有些奇怪。黄泉仅仅一个人站那儿,就让两万人闻风丧胆,到底怎么做到的? 姜珩将灵力扩音喇叭拿出来,“他们参与叛乱违反的律法条款,你,”指向一直跟着姜从安的段里,将喇叭递过去,“仔细、认真地给他们读一遍。” 段里莫名其妙地接过喇叭,发现挺沉的,外壳上镶嵌的全是细密的上品灵石!怪不得如此沉重、耀眼呢。 这可是个好东西呀。 可惜,不属于自己。 段里中规中矩地念完帝国律法,恭敬地将喇叭还回去,“上人,接下来怎么做?” 姜珩将喇叭放桌上,“接下来怎么做,是楚王殿下要决定的。” 姜从安拿出兵员履历表和档案,“段里,这两万人,有些人的罪名是不同的。你都念念每个罪名,有哪些犯人。让他们明白,他们死于什么。” 段里看着那近两米高的表册,就眼冒金星,这要念到猴年马月啊。 刚拿起喇叭,就听呯的一声响,整个演武场一片抽气、惊吓声。 梁家军里,有人拉着一群人,借着其他人掩护,想要逃跑,炸了,炸成了一朵硕大的血花,血沫肉渣冲上高空,溅了其他人一身一脸。 姜从安、林景润等人看不到人群里面的情况,但那血花,太显眼了。还有血沫子被风吹过来,落到演武台下。 姜从安莫名其妙,腿肚子不自觉地开始抖。这是,两万人和三万人的大乱斗要开始了吗?他现在撤,来不来得及?躲到李安身后,还是黄泉身后,更保险? 姜珩不屑地撇嘴,“有人不听话,这就是下场。” 姜从安、林景润、李安等人不明所以。黄泉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他怎么动的手?什么时候动的手? 姜从安嘴角抽搐着扯出个很是难看的笑容,抹了把额头的汗,“黄泉,接下来,你主持吧。” 他一个闲散王爷,没必要为了这些个叛军,让自己受这些惊吓。 反正都决定将所有功劳往黄泉身上堆了,可不能让她白拿功劳不干事! 对! 她得出力! 姜珩才不想趟这滩浑水,起身,收起桌子椅子: “你们处理吧。他们现在,不敢有任何异动。 你们指东,他们不敢往西。我得回去做中午饭了。等晚间,我再来给他们镇魂。” 姜从安赶紧追上快步走的姜珩,“黄泉,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我……” 姜珩微笑着摇了摇头,“殿下说的什么话!你堂堂王爷,手下又有三万西南军镇守,对付两万战战兢兢什么都不敢干的梁家军,还能想不到办法?” 姜从安还是有点不确定,“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敢干?” 姜珩嘴角微勾,“你可以试试。”拍了拍姜从安的肩膀,“叔,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有狐狸镇压,就是临时生了怨魂厉鬼,也不怕。狐狸轻轻出手,便能撕碎、镇压、吞噬、抹灭等等新生的怨魂厉鬼。 姜从安:“……” 莫名的,心情很复杂。不相信她是自己的大侄女,却又被大侄女给安慰了、保护了、嫌弃了。 真的…… 看着姜珩离开的背影,姜从安挺了挺胸脯,转身,大步走过去,气势十足地道: “不用念了。都罪证确凿的。现在,所有人,朝一公里外的池塘进发,把池塘挖深一点,自己躺进去!” 林景润:“……” 一天之内坑杀两万叛军,西南军和姜从安都出名了。 成武帝拿到奏报的时候,手都在抖,“姜从安他好大的胆子!他怎么敢不请示朕就坑杀两万人!” “陛下,那些人都是叛军,梁家军!” 夜遥提醒道。 “那也不能不请示,就动手啊!佣兵协会现在是他们在控制,传个消息,请示下又不费什么劲。” 夜遥暗自怀疑,成武帝手抖其实不是气愤,而是兴奋。 毕竟,不费吹灰之力,一天之内坑杀两万人,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创举,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夜遥:“……也可能是局势不允许?不是说,浩然宗还有十多万修士要处理吗?陛下,浩然宗的修士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既然叛军都处理了,那就一并处理了呗。姜从安不是长本事了吗?让他一块办了。留着那些祸患,迟早再生事端。” 夜遥抿了抿唇,“陛下,你真的认真看楚王殿下的奏报了吗?” “你敢质疑朕?” 夜遥赶紧跪下,“不是,陛下。属下觉得,楚王殿下说的,诛首恶,给余下的低阶弟子下咒印,让他们去挖矿、开荒、种地,世代为奴,不允许进学,这个主意……” “好什么好?一点也不好。他们参与叛乱,一点惩罚都没有。后面那些宗门还能将我们朝廷放在眼里?” 夜遥:“这怎么能叫没有惩罚吗?他们都从高高在上的修士变成奴隶了,还要下地开荒、挖矿……” 成武帝幽深的目光盯着夜遥,“他们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你要如此帮他们说话?” 夜遥心里一个咯噔, “属下只是觉得,人才难得。 像朱家那样只会搬弄是非的废物,陛下不也网开一面,允他们继续存活吗。 这些修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等时候到了,还可以让他们去大荒山寻宝,能活下来算他们运气,活不下来也是他们的命……” 成武帝眼眸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就让他们王境以上的去大荒山寻宝,寻宝所得全部上交朝廷。 能不能活全看运气。活下来的,再送去开荒、挖矿,最近不是出了个黑矿吗,让他们去挖。 这样,既能给天下宗门和修士一个警告,又能让他们引以为鉴。 就这样办。你去告诉楚王,务必把这事办好了。 就让西南军督促浩然宗进大荒山……” 夜遥:“……” 姜从安急匆匆地拿着朝廷密信去找姜珩。 姜珩一目十行看完朝廷密报,“殿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事我不参与!” 姜从安傻眼,“黄泉,你不能这样啊! 修士这个事要是办不好,那可是要遗祸无穷的。天下宗门都看着呢! 惩罚要是不重,或者太轻,天下宗门就觉得这个事可以干!以后还会大干特干! 所以,一定要从重处罚!人才固然重要,但帝国的权威不容侵犯! 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现在我的意思! 你就帮帮忙,把那几个高阶的捏死,剩下的低阶的给下个咒印…” 姜珩面无表情道: “免谈!你我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得罪的人就让我去干? 咒印你们直接下,别找我!捏死,也你们自己捏! 我无偿帮你们封锁浩然宗,已经是帮了你们大忙了,别想得寸进尺!” 姜从安再一次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怎么就…一时口快,否决了… “还有,我要提醒你一点,你们那个南阳侯和浩然宗有亲戚关系,具体的你们自己去查。” 姜从安心里一个咯噔,亲戚关系? 那岂不是… 他竟然还让南阳侯所领的西南军来接管府城,那岂不是,他自己羊入虎口?! 这…还有什么人能信? 姜从安感觉眼前一黑,身子就是一晃! 李安赶紧将人接住! “黄泉说的可是解伊梦与南阳侯?” 姜珩略诧异地看了眼李安,“你既然知道,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带他回去吧。” 第207章 南阳侯的意图 马车上。 姜从安脸色很是难看,“李公公,你知道南阳侯和解伊梦?” 李安小心地看了看姜从安,斟酌着说不说,说多少。 姜从安有些不耐烦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不能说吗?” 李安躬身行礼,“殿下,这件事,说起来,可能你也听说过。” “嗯?” “南阳侯年轻的时候,也是美男子一名,又生性风流,爱沾花惹草,偏偏侯夫人又善妒,家里总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李安回忆道:“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关注他家了。 但,十多年前,南阳侯带回一个妇人和一个男孩,要求侯夫人自请下堂,要立那妇人为正妻。遭到了侯夫人和其娘家的坚决反对。 南阳侯为达目的,还曾向陛下请旨,要立那妇人为一品诰命。 当时,长公主刚刚失踪不久,陛下心烦意乱,把他骂了一顿,没同意。 京城又或多或少因为长公主失踪一事,牵连了许多家族,大家都战战兢兢,南阳侯也不敢再冒险,便只纳了妾。” 这事姜从安略有耳闻。 “等长公主一事尘埃落定,那妾室便又想扶正,撺掇南阳侯休妻另娶。 但陛下,对这种事很是反感。南阳侯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就想将侯夫人毒死,再顺理成章地将妾室扶正。 但,毒下得并不巧妙,被他和侯夫人所生的嫡次子发现了。 侯府老夫人因拉偏架,被侯夫人怼了几句,一口气没上来,中风偏瘫了。 南阳侯也因毒害正妻,被陛下罚俸三年,在家闭门思过三年。 林景润就是那个时候到的西南军,军职虽低,但现在看来,他在西南军混得不错。” 只怕,西南军名义上是南阳侯在管,实际上,早已落入林景润的手中。 顿了顿,李安又道:“事不过三,南阳侯知道休妻是不可能了,妻子一旦非正常死亡,他便是第一个怀疑对象。妾室终究还是妾室。” 姜从安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那妾室和浩然宗有关系?” 李安点头,“一般的妾室是不可能有那么深厚的底气的。见了正室连大气都不敢出。正室想发卖她们,将她们送人,她们也只能受着。 等送出去了,男人再喜欢她们,被别人用过了,也不可能再要回来。 一而再再而三的闹,陛下也恼了南阳侯家宅不宁这个事,便派人稍微查了下。这才查出南阳侯家外有家,且那个妇人与浩然宗有牵连。 南阳侯也曾多次与浩然宗一个叫解伊梦的人联络。当时的暗桩,好像就是林景润。” 姜从安神色微妙,林景润…… “你是说,陛下知道南阳侯与浩然宗有牵连?”姜从安不理解,“那他还让南阳侯来这里作甚?南阳侯到了这里不等于放虎归山?” “陛下的意思,可能也是想一网打尽。放过来,才能知道南阳侯到底有没有参与,又参与到哪一步了。” 姜从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成武帝比他年长几岁,不是白长的。 “要南阳侯如此捉摸不定,那我觉得,我还是搬去跟黄泉住比较安全。” 李安心里觉得好笑,姜从安就是杯弓蛇影,“殿下,浩然宗主事的便是解伊梦,与梁家勾结、往来的也是解伊梦。解伊梦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南阳侯作为地方军政主官,又是世袭勋贵,不管陛下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他来高州平叛,在他没有彻底暴露前,你不能暴露。 不然,这戏都没法唱了。” 姜从安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觉得吧,还是小心为上。还有,南阳侯和那个妾室所生的男孩,现在应该长大成人了吧,在哪?” 李安摇头,“不知。但听闻南阳侯挺想进浩然宗地盘的。有可能,那个叫尹浩的,没在京城,也不在西南军,就是跟着解伊梦在浩然宗修炼。”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更要跟黄泉待在一边了。要是南阳侯感情用事,忘了他是西南军主帅,有守土之责,尽忠之责,我……” 那他让西南军来接管府城,就是引狼入室,置这一城百姓于战火之中。 “他当年能将外室带回去,逼正妻下堂,还一再无底线地害正妻,就不可能是循规蹈矩的人。不行,调头,我还是留在黄泉这,安全一些。” 驾车的陈英:“……”转头看车辕上的李安,眼神:怎么办? 李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手势:调头。 重新回到姜珩的小四合院,姜从安已打定主意,思路也理顺了,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浩然宗那边,你们去办吧。 解伊梦必须死,还要死得响亮,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他害了浩然宗那些无辜的弟子,是他葬送了那些弟子的光辉前程。 把他的罪名从佣兵协会以最快速度通告天下。择日对他公开处决。李公公,你亲自动手。 他那些副手,尊者境的,帝境的刺头,不愿意认错、臣服的,全部处理了。 余下的王境和帝境手脚健全的,愿意认错的,全部下咒印,等着送大荒山,也算是送他们一场造化。 王境以下的,贬为奴籍,脸上刺字,遣回原籍,让地方官府看管他们劳动。” 李安有些皱纹的脸,褶子更深了些,“殿下,这浩然宗王境修士和帝境修士不是一个小数目,让属下一个人下咒印,怕是有点难为属下这把老骨头了。” 伸了伸懒腰,身上发出骨骼碎响,“属下都五百年的老骨头了。” 姜从安也有些为难,“不然,你让秦王他们快点过来,让王公公和你一起,一人分一半?” “也不是不可。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李安看了看开着的小四合院大门,“殿下不如让黄泉下,他阴阳师,下的咒印,一般人根本解不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姜从安一个头两个大,“我要说服她留下我都是一件难事,你还想……我看你还是赶紧去把秦王叫过来,和王公公一起稳妥些。” 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道:“至于南阳侯,你让林景润那些手下下个饵,看他上不上钩。上钩了,按律法办。不上钩,便当不知道。” 李安:“知道了,殿下。” 眼看姜从安大摇大摆……到门口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李安还想让黄泉动手下咒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浩然宗外围。 南阳侯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来人!” 一个小兵躬身进去,“侯爷,你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林景润回来没有?” “回侯爷,申时了。林将军还没回来。属下马上去叫田将军。” 等南阳侯洗漱好、吃了饭、遛了会弯了,田聪才姗姗来迟。 “侯爷,您叫我?” “嗯,昨天说的事情如何了?” 田聪摇头,“还是进不去,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联系不上。” 南阳侯盯着田聪看了许久,确认田聪没说谎,“那黄泉……到底是用什么封锁的浩然宗?阵法阵盘阵旗,总有痕迹,找找看。” “末将找了一上午,没找到。” 南阳侯再次盯着田聪看了好几秒,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田聪摸了摸后脑勺,“侯爷,末将特意打听了,黄泉应该是阴阳师。他应该是用的阴阳术法封锁的浩然宗。我们西南军驻地附近不是有个小阴阳师门派嘛,不若请他们来……” 南阳侯眼眸一亮,“对对。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快派人去请。” 田聪站着没动,“侯爷,这一来一去,怕是得耽搁十天时间,等他们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楚王殿下明显是不想等的,想速战速决。” “那怎么办?” 田聪凑近,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侯爷,昨夜您走后,我遇到了一个人,不,一个鬼,她说,她可以带你进去,但是,她要浩然宗的地契,还要黄金十万两。” 南阳侯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怀疑地看着田聪,“其实是你想要吧?” 第208章 艳鬼的圣境天劫来了 田聪拉开距离,“侯爷不相信就算了。末将也是在为侯爷想办法啊。不然,等楚王那边来人了,就要开始杀人了。 侯爷你还不知道吧,今日一早,林将军抽了三万人去高州大营,说是要完成梁家军的斩首行动。” “什么?林景润他怎么敢?” 南阳侯很是生气。林景润都把西南军指挥权交给他了,却不经过他就调兵,还一调三万,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田聪心里有点好笑,“楚王殿下安排,林将军也不敢不听啊。 他顾念你舟车劳顿,没有喊醒你请你亲自挂帅,也是为了你好啊。 侯爷,你想啊,三万人杀两万人,那血啊尸体啊,不得到处都是? 还要挖坑埋,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完得成的。 你要去了,你这(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吃得消?” 南阳侯抿了抿唇,“那也不应该不跟本侯说一声!他这根本就是目无法纪,没把本侯放在眼里!” “哎呀,我们现在的重点不是高州大营,是浩然宗!” 南阳侯深吸口气,“对,是浩然宗。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见到了一个鬼,他要黄金 十万两和浩然宗的地契?” “对。” “你不觉得这很巧合吗?那个鬼不是黄泉派来的?” “就是黄泉派来的,侯爷你也要进去不是?” 南阳侯一噎,“地契没有。黄金最多一万两。” “她说了少一两都不行。” 南阳侯瞪田聪,“……你到底站哪边的?” 田聪赶紧行礼,态度很是恭顺: “末将肯定是侯爷这边的。但那是鬼啊,能突然消失,还能穿墙而过,末将也怕得紧呢。 但这不是只有她这一条门路吗?要有其他路可选,末将也不会与她讨价还价许久,还没说少一点。 末将这后背,到现在都还扒凉扒凉的。” 某建筑房顶。 姜珩突然看向东北方向,那里,天空暗淡,有大片暗色的乌云在迅速聚集。 姜从安也朝那方看去,“怎么了?” 姜珩摇了摇头,也不是很确定,“不清楚。” 姜从安收回视线,继续盯田聪和南阳侯,“难不成南阳侯的小儿子尹浩真在浩然宗?” “看看就知道了。” 另一边角落里,李安百无聊赖地等着。 这田聪办事太磨叽。 就不能一次将南阳侯忽悠进去嘛! 还鬼都扯出来了!真是,说话也不打草稿! 黄泉都不来,哪有鬼帮忙? 姜珩盯着东北方向,眉头微皱。 “那边怎么了?” 姜从安不安地问道。 狐狸【虚化】:“胖妞,那个艳鬼圣境天劫要来了。在银铁矿场废弃的万人坑。藏得挺深。我已经将标记撤了。她不出来,天劫就基本劈不到她。” 姜珩:“……” 狐狸【虚化】:“不过,现在只是天劫酝酿阶段,还看不出天劫的规模。明天应该就能看出来了。” “浩然宗这边,你看着时机,给那个南阳侯开个小门去见那几个苟延残喘的高层。看看他们还有何后招。” 姜珩跳上小型飞舟,“我先回去了。” 姜从安赶紧跟上,“黄泉,我们不在这盯着?” “你要亲自盯?那我放你下去?” 姜从安赶紧摆手,讪笑道:“有李安他们盯着,我很放心。” 深夜,沈鸿煊从天而降。 巨鸟扇起的狂风吹得小四合院呜呜的,像是人在哭诉一样。 姜从安睡眠浅,想也没想的便抱着被子翻到了床下面,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生怕是南阳侯派来的刺客。 姜珩呼呼大睡,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直到第二天早上,闻到熟悉的海兰香,抱着曾抱过一回的美好肉体,姜珩惬意地伸个懒腰,窝在沈鸿煊怀里,不想起床。 姜从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一只鳄鱼……鼍龙懒洋洋地趴在屋檐下晒太阳,顿时瞪大眼睛,这不是…… 这么说昨晚的动静是沈鸿煊那家伙弄出来的? 姜从安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转身回房间闷头就睡。 直闻到午饭的红烧肉香气才醒了来。 沈鸿煊大喇喇地坐在位置上,朝姜从安点点头,“楚王殿下早啊。” 姜从安眼下还有些青黑,“沈侯爷昨夜回来,为何不说一声?” “臣也不知殿下住在这呀。” 姜从安:“……” 仔细瞧了瞧沈鸿煊,明明整天风餐露宿,还各种急行军,根本不可能休息好,为何皮肤还是那么好,除了黑了点,瘦了点,就找不到瑕疵! 不像他,可怜哦,黑眼圈还没消退,皮肤还糙了…… 天色黯淡,乌云越压越低。 林景润急匆匆地跑过来,“黄泉,你快看看天,会不会是坑杀两万人造成的?” 看到姜从安和沈鸿煊,有些诧异,“殿下也在!想必这位就是美名传天下的沈侯爷了吧?末将见过沈侯爷!” 姜珩指了指厨房,“自己去盛饭吧,林叔!” 林景润没心情吃饭,“你快看看这天色,很不对劲!我怀疑可能和坑杀两万人造成的怨气戾气有关!” 姜珩摇头,“那两万人不敢生怨气,就算有戾气煞气,也成不了气候。你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说,你关心的那个天气。” 林景润深吸口气,去厨房看了眼,立即将自己两个亲兵也喊了过来,一人少吃点,便都有饭吃了。 等上了桌子,才发现旁边趴着只鼍龙,顿时惊了一跳。 鳄鱼plus往姜珩那边侧了侧身子,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林景润、林右、林左:“…” 咕噜 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有点点紧张和尴尬。 过了好几秒,林景润放松身子,想到天气: “嗯,那个天气…” 姜珩不紧不慢地将肉扒到自己碗里,又拿了沈鸿煊的碗给他盛满,直接将剩下的肉连盘子一起推到林景润面前,“就是圣境天劫…” 鳄鱼plus赶紧将自己的碗推过去,要姜珩给它挑菜! 明明坐在姜珩和沈鸿煊中间,却被忽略的姜从安:“……”当他不存在是吧? 立即有样学样的地往自己碗里扒肉,主打的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景润、姜从安、沈鸿煊等人满脸疑惑,“圣境天劫?谁的?你的?” 姜珩摇头,“不是我的。我的天劫还早呢。你们等会看乌云最厚的那个位置,是东北方向的银铁矿上空。 要渡劫的,便藏在废弃的矿洞深处。” “嗯?那是谁?” “就那个害死了梁家主事人的艳鬼。她吸收了上百条生魂,这天劫,她是不敢渡的。一出来,可能就会变成一捧劫灰。” “她既然藏好了,肯定不会出来的。那这天气…” “她会出来的。她藏的那个地方是万人坑,老天爷会想办法把那里彻底劈开的。” 姜珩笃定,又感叹道:“天行有常,报应不爽。做过什么,都会有‘回报!’” 姜从安一颗冷汗冒出来,滑下脸颊,“我突然觉得,黄泉,你可能要帮我做场法事!我感觉,那两万人,会找上我的…” 沈鸿煊无语,“殿下,你是皇家人,有龙脉护佑,又是杀的该杀之人,你怕什么?” 林景润也道: “殿下,要按你这么说,我们当兵的,凡是打过仗,那就是杀过人,还杀了很多的。 要都你这样担惊受怕,那帝国还不如送给武道帝国算了。还守什么守?” 姜珩一指弹在姜从安额前,一股微风吹起姜从安额前的碎发,分开其额前的冷汗:“做完了!” 姜从安:“…” 沈鸿煊、林景润:“…”好敷衍! 姜从安摸了摸额头,好像是感觉整个人清明了不少,不过,做法事不是要摆香案祭天,还要跳祈神舞,斩鬼神吗? “这么简单?” “不然呢?” 姜从安:“我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好像又有点效果……” 第209章 艳鬼的天劫 “殿下,十一月二十三,主杀伐,宜动土、安葬。浩然宗高层的公开处刑,不如就定那一天?” 李安拿着黄历,“就是十天后。附近宗门正好有时间来观刑。杀鸡儆猴的效果也便能最大化。” 姜从安点点头,“嗯,就那天吧。南阳侯那边如何了?” “南阳侯已经进去了。那个女鬼小妮一直跟着他的。他还没见到解伊梦,也还没找到他儿子。不过,够呛。他那把普通人的老骨头,能不能从人墙挤进去都难说。” 姜从安淡漠地抿了口茶,“路是他自己选的。没人逼他走。这段时间,把王境以下的弟子梳理一下,能先放出来的,先放出来吧。” 突然想到个好点子,“对了,着重梳理一下他们与梁家、成家等高州官员的关系,有问题的扣下,没问题的,通知他们家里拿钱来赎人。 赎走之前,先给他们面颊刺字,就刺【叛】,不用太大,刺颧骨上,面罩可以轻松遮住的样子。 至于赎金嘛,就看他们家庭情况,既要他自己拿不出来,但族里又能拿得出来的价格。这样,等他们回家,就众叛亲离。这也不失为一个走错了路的好下场。” 李安盯着姜从安看了看,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好的,殿下。” 出了小四合院,李安回头望了一眼,暗叹了口气,小白花一样的楚王殿下跟黄泉才住了多久,就被带坏了。 不过,这个主意也不错,既能增加国库收入,也能给低阶弟子一条更好的活路,不用带着咒印,面颊刺字也可以轻松遮掉。 天光暗淡。 飞沙走石。 感觉有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与此同时,整个极道帝国也炸开了锅。 【十一月二十三,在高州,将对参与叛乱的浩然宗高层进行公开处刑,诚邀天下宗门派人观刑】的消息,传遍全国。 成武帝看着奏报,神色阴晴不定。 夜遥瞥了一眼,就赶紧到角落眼观鼻鼻观心,当背景板了。 这种当场杀鸡给猴看的事,就是再给姜从安八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除非威武军、中正军、西南军三十万大军给他撑腰。 但,西南军是立场还不大确定的南阳侯,中正军十天后可能赶得到高州,威武军远在几百公里之外,赶得到? “夜遥,黄泉还在高州?” 夜遥躬身行礼,“在的。” “他在做甚?” “不清楚。不过,从奏报来看,他应该帮楚王出谋划策过。没准,这个公开处刑就是他的主意……” 高州。 暗沉的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 黑云的中心开始出现漩涡状云层。 跑马场北面的崖顶,姜珩神色凝重,“这天劫,我们要有多远离多远。看这样子,估计后半夜就要降下来了。今晚上,所有人都不要出房间。” 姜从安顿时紧张,“那只鬼会来找你?” 姜珩凝眉瞪姜从安,“殿下请不要乱说话!” 姜珩思忖,那艳鬼肯定是不敢去找狐狸的。 狐狸等级在那里摆着,随意掺和一下艳鬼的天劫,艳鬼的天劫等级便能瞬间从旺仔小馒头大小升级成航空母舰规格,艳鬼可承受不起这份量的天劫。 但,艳鬼会不会来找她求救,这个倒是说不准的。 万一艳鬼临时来个主动投诚,甘愿为奴,直接祭出主仆契约,让她帮忙扛天劫……也不是不可能啊。 “煊哥,你今晚上离我远点。李垣,你去狐狸那待着。别离它太远。” “公子……”李垣担心。 “阿珩……” 姜珩将沈鸿煊和姜从安放到小四合院,“我出去走走。你们别跟着我。” 沈鸿煊空中借力迅速跳到小型飞舟上,“阿珩,我们生死与共。” 慢了一步的姜从安眼睁睁看着小型飞舟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影子。为了自身安全,只能赶紧跑到鳄鱼plus旁边,“你……” 鳄鱼plus轻蔑地扭头就走,“胆小鬼!” 姜从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追上去,“你竟然会说话?” 鳄鱼plus瞪姜从安,“哼!” 姜从安:“……” 这……现在连条鱼都要欺负他了?他已经混得这么差了? 但,会说人话的高阶灵兽…… 姜从安收拾了心情,讨好地讪笑着朝鳄鱼plus作揖,“在下有眼无珠,还望鼍龙兄不要跟在下计较。” 鳄鱼plus别过脸去,缓慢地爬回门房自己的窝里,睡了。 姜从安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拿出自己的随身床垫,决定跟鳄鱼plus盖棉被纯睡觉。 浩然宗大门口,灯光通明。 李安一边打盹,一边盯林景润的人审问浩然宗低阶弟子,拟定赎身价格。 浩然宗近十万低阶弟子,林景润让所有校尉、百夫长都来审,来记,大概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 这工作量,不是一般大。 而且,这段时间,还不能让低阶弟子饿死了,还得给低阶弟子吃喝。 林景润烦,烦得很。 这吃的,可都是他们西南军的军粮。 高州粮仓里的粮,实际上只有高州上报的数目的四分之一。剩下的去了哪,不用想也知道养私兵了。 就剩下的那点粮,都不够他十万人吃一个月。 要再加上浩然宗这些吃白食的,半个月顶天了。 李安双手揣袖袋里,眼睛半阖半睁,一副慵懒姿态: “林将军,你看啊,你们那个侯爷,八成是没指望了。这进去浩然宗后,就疯魔了,拉着个人就问‘是不是浩儿’。 我已经上奏陛下。西南军统领之职,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落到你头上。他卸甲归田,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他若还想任职,呵呵……” 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李安悠然自在地晃了晃脑袋: “浩然宗这些人本就犯了错,你每天给他们一碗稀粥,给他们吊命就是了。不必按西南军的伙食标准安排。 要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楚王的意思。他们若有意见,找楚王去。” 林景润这才真正认识了李安。姜从安明明不显山不露水,还有点胆小怕事,李安却…… 也不知道姜从安知道李安这样的祸祸他,会不会心累。 不过,现在背锅的人都找好了,林景润还有什么好愁的!放开手脚开干就是。 姜珩走马观花地走了一圈,又回到小四合院,开启防御阵法。 “煊哥,今晚上,真的,我们分床睡。” 沈鸿煊看姜珩神色认真,“好。”将房间里的桌子、屏风移个位置,将自己的寒冰玉床拿出来和姜珩的床并排,“阿珩,好了。” 姜珩:“……” 后半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姜珩呼呼大睡。 沈鸿煊睁眼,看到深沉的夜色中,有漆黑如黑的阴冷气息从四面八方的地下涌来,沉入姜珩身体,不见了。 姜珩还呼呼大睡,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鸿煊有点不放心,干脆面对姜珩盘腿坐下。 刚坐定,一道亮色闪电瞬间照亮整片天空。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振聋发聩的雷声,震得沈鸿煊耳膜生疼,脑子里一片哔音,经久不消。 姜珩猛的坐了起来,盘腿入定,身下出现白鱼,白鱼缓慢旋转。 下一瞬,一道凄厉的惨叫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尖细、高吭、凄厉得沈鸿煊耳膜生疼,流出血来,脑袋一炸一炸地疼,感觉灵魂有些不稳。 姜珩双手快速掐诀,一道印诀打开,一波微风以姜珩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抚平那道凄厉鬼啸带来的恐惧、灵魂震颤、魂不附体、心神不交等等负面效果。 沈鸿煊感觉自己好多了。 高州的百姓绝大部分也慢慢地平静下来,抚着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后怕不已。 太踏马的恐怖了!!! 第210章 逃走的圣境修士 天刚亮。 姜珩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煊哥,走,我们去现场看看。” 沈鸿煊睁眼,“昨夜天劫很不寻常,有点像是……” “嗯,到现场就知道了。” 姜从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们去哪?” 沈鸿煊疑惑,“你昨晚没听到?” “听到什么?” 沈鸿煊看了眼鳄鱼plus,后者摊手,“他睡得跟猪一样,能听到才怪。” 姜从安立即炸毛,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我才没有。你才是猪,猪婆龙。哼唧了一晚上。” 鳄鱼plus瞪姜从安,“胡说!我都没有出声,哪来的哼唧,分明是你……” 姜珩、沈鸿煊转过身,不想理这两个幼稚货。 姜珩拿出小型飞舟,“走吧,都去看看。” 隔了老远,姜珩就看到了那座被天雷劈成两半,劈成凹陷铁锅样的山,那里是废弃的银铁矿洞,也是梁家等人丢尸埋骨的万人坑洞穴。 沈鸿煊望着还在冒烟的山,感叹,“老天爷!鬼斧神工!” 姜从安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昨夜那鬼的天劫造成的?这得多大规模的天雷?” 心里很是怪异地看向旁边的鳄鱼plus,如果昨晚上他没有和它一个“窝”,是不是就能听到这天雷了? 睡它身边,还能雷都打不醒? 这岂不是,以后要争取在它旁边搭个窝? “回吧。” “不进去看看?”姜从安疑惑。 沈鸿煊淡漠、居高临下地睨着姜从安,“那是鬼,天劫之下,连劫灰都没有。” 姜从安微愣,“鬼没了,鬼若是有储物戒指,那戒指应该还在吧?会不会有很多人们还不知道的梁家的罪证?” 沈鸿煊不想姜珩冒险,“梁家已经玩完了。叛乱主谋,诛九族。罪证已经足够,不需要更多。” 姜珩也是这个意思,操纵着小型飞舟回高州城内,“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受艳鬼渡劫影响,城内因恐惧死亡的,不下千人。殿下,你得安抚民心。” 姜从安:“……” 城门口不远处,一群人披麻戴孝,用马车拖着棺材,缓缓朝城外走去。 姜从安嘟囔道:“还真有?这么快就要下葬?” 沈鸿煊瞥了一眼,“全是壮年男丁,神色也不够悲伤,太过平静,有古怪。” 姜珩将船停下,有些奇怪地朝那群人看去,二十个壮年男丁,带着一具棺材、十二口贴上了陪葬品标签的箱子。 棺材里躺着一个中老年男性,看起来六十岁左右,但人还活着。 所谓的陪葬品,装的全是金银珠宝,以及沉香、天丝等珍贵香料和布匹。 再透视那个老头,姜珩心里一个咯噔,这老头是圣境! 她才尊者境,沈鸿煊半步圣境,姜从安王境。 至于鳄鱼plus…… 要留下这队人马,很难留住。 更重要的是,留下他们势必会惊动放他们出城的同伙! 姜珩扭过头,当没看到这群人,收起船,去入城口排队进城。 同时,用契约给狐狸传讯道: “之前高州牧身边的那个圣境,你这段时间有发现没有?” 狐狸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我在北城门看到一个藏在棺材里的圣境修士,带着许多金银珠宝,以送葬的方式出城。” 狐狸失笑: “你说那队人马呀!我故意放他们出去的! 是不是高州牧身边的圣境,我不知道。 但,他们心虚,想要尽快逃离这里是真的。 那些人警惕性很高,基本不说话,身上也没有纸质的东西,没有纹身,没有令牌等身份标识。 平均修为在尊者境初期,我怀疑是某大家族的暗卫、死士。 已经做好标记了,你不用管他们。我要玩玩你们人类的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能钓上来谁!” 姜珩:“…” 姜从安莫名其妙,他还需要排队进城?开什么玩笑? 沈鸿煊按住姜从安的肩膀,“稍安勿躁。” 等送葬队伍走远了,姜珩等人也进了城。 “殿下,你若是闲得慌,不如去查查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的,现在又要到哪里去。” 姜从安微皱眉,怀疑他刚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内容,“你刚刚看出来什么了?” “那棺材里躺着的,是活着的圣境修士。要如此掩人耳目、低调地出城,你不觉得有问题?” 沈鸿煊奇怪,传音姜珩:“阿珩,你怎么看出来是圣境的?” 姜珩一噎,“猜测加推理,能让一群尊者境甘愿当下人的,除了圣境不做他想。” 姜从安惊讶、诧异,“刚刚那群人都是尊者境?棺材里还是圣境?” 沈鸿煊点头,“都是。应该是死士!大家族死士!” 立即拿出笔墨纸砚,最快速度将那些人的长相、身高等还原出来。 姜珩看了看,“这气势,这排场,也有可能是宗门长老…” “没在宗门修行过,能有这排场的,我想…” 沈鸿煊摸着下巴又添加了一些细节,让整个画面更饱满,更真实, “宗门的话,有二十个尊者境以上的宗门,在宗门里算中上等。剑阁全剑修,出门必然佩剑…” 姜从安冷不丁插话:“我觉得是世家大族的死士! 他们面瘫,身上那股肃杀…嗯,说不清楚的气味,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肯定不是宗门! 宗门我都没接触过,我能接触到的就京城那些王孙贵族和勋贵世家,所以肯定不是宗门。 刚刚那群人,特别是那表情、神色,还有微风吹过来的气味,我肯定在哪里见过闻过… 奇怪,怎么想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姜珩抿了抿唇,“先不管他。他但凡要搞事,以后会自动冒出来的。” 沈鸿煊点了点头,收起画图,和笔墨纸砚,“他们到底怎么出的城,还带那么多陪葬品,得好好查查。” 姜从安点头,“对。查他!” 姜珩再次拿出小型飞舟,“我先送你们去府衙…” “去府衙做什么?我觉得还是回小四合院吧,跟你在一起,安全!” 姜珩:“……”这是真的一点也不掩饰了是吧! “刚刚那个圣境,很可能是高州牧身边那个。 殿下不仔细查查他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身份背景,以及他的目的和意图? 这次的高州叛乱,他到底参与到什么程度,有没有证人证词证据,下次见面能不能把人留下?” 姜从安怪异的目光盯着姜珩看了看,无奈无语又无助地叹了口气: “圣境,便是与亲王差不多待遇的圣人。 先不说武力留人,就是好吃好喝地请人留下,人家也不一定给我面子啊。我连亲王都不是,人家瞧得起? 还是少自寻烦恼,少知道一些,才能过得开心一些,活得久一些。” 姜珩:“…”皇家竟然能出这么佛系的人才!真的是… “那你也要查清楚啊!不然,你怎么跟皇帝交代,你放走了一个可能是叛军头领之一的圣境修士?皇帝还能睡得着?” 姜珩拍了拍姜从安肩膀,“叔,你别妄自菲薄啊。你看这次高州的大案,你不也处理得很好吗?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名声都是自己挣的。你管他圣人不圣人,犯了罪那就是犯人!落到你手里,还不是只有秉公处理,依法办事,该杀就杀。” 姜从安赶紧摇头,“别,别呀。圣人,我可不敢杀!我还想回去和妻儿团聚呢,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担待不起。” 姜珩:“……” 这真的是…… 她还从来没见过对自我的认知如此清晰的皇家中人。 沈鸿煊抿了抿唇,决定说点什么。 就听姜从安道:“该查的,我会查。查出来,怎么处理。不在我。” 姜珩:“……” 第211章 浩然宗 浩然宗。 南阳侯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衣衫不整、一身污秽的瘦削男子,想要与记忆中那个光鲜亮丽、神采飞扬的儿子划等号。 发现,完全不行。 这个男子,颧骨突出,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就像是落水的耗子,亮得瘆人。 指甲又长又尖,指甲里黑黢黢的,手上还有土黄色的不明物,身上还飘出一股汗臭味、屎臭味、尿骚味、呕吐物臭味等等混和在一起的复合臭味。 那双眼睛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极致的美食或美女,喉咙不住地吞咽,眼里全是兴奋的吓人的“凶”光。 张开的嘴,露出一口不知道在哪里磨出的锯齿尖牙! 南阳侯不自觉地后退,这……这绝不是他的孩子,这……他还不想被这么个怪物吃掉! “解伊梦?” 疲惫不堪的南阳侯目光已经移开,但脑子里还是那双兴奋得全身发抖的瘆人眸子。 出于对危险的警觉和自保的渴望,他不自觉地向跟过来的解伊梦挪过去。 被爆炸中伤、脸色黑中带白、白中带潮红的解伊梦被弟子扶着上前,“尹浩,赶紧上前来见过你爹,尹侯爷!” 南阳侯不动声色地挪到解伊梦身侧,让解伊梦挡住大半身子,“你确定他是我儿浩儿?我记得当初交给你的是个冰雪聪明、天赋异禀的孩子,现在这个……” 尹浩以怪异的姿势,脖子扭曲着,像蜘蛛一样四腿大开地爬过来,喉咙里还发出兴奋的呼噜声。 南阳侯躲到解伊梦身后,声音颤抖着:“解伊梦,我交给你的是四肢健全、智力健全的孩子,现在这个,这么个怪物,你踏马的说是我儿子?” 尹浩爬到解伊梦面前,听闻这话,错愕、惊愕地扭过脖子往解伊梦身后看来,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眼睛也湿漉漉的。 南阳侯躲到另一边,“解伊梦,你回答我!” 解伊梦咳嗽几声,将带血的帕子收起,有些伤感地望天: “上次有修士自爆,他在附近,伤到了脑子和脊柱,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其余被波及的人,都已经烂了臭了。” 所以,他们所在的浩然宗最中心区域,还有一股十分让人为难的尸臭味。 他已经让弟子将那些死人挖坑埋了,但谁料到,有人会半夜刨出来生啃呢。 他们是帝境以上的修士,短期内不进食不进水也不会死,但……哎。 “我这一生,挺失败的。” 解伊梦叹了口气,很是怅惘地望着飘雨的天空: “年轻时,我热血满怀,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可以招到许许多多天赋异禀的弟子,光复浩然宗。 可是,我弄丢了山门。 山门丢了,无妨。 我可以凭借自身才华和能力,在这繁华的城市中,开辟一片天地,让浩然宗继续存在,发展壮大。 我做到了。 但是呢…… 浩然宗终究还是毁在了我手里。” 顿了顿,挥手让人将尹浩带下去,解伊梦转身慢吞吞地一瘸一拐地走着: “我最近想了很多。 为什么我亲自教导的弟子,会受不了一点点刺激,一点点压力,宁愿自爆,也不愿与我共渡难关? 为什么我亲自教导的弟子,一个个的谦谦君子,会受不了短期的缺水缺粮,竟然半夜三更生食同伴? 明明一人少喝一口也能坚持很久……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我?” 疲惫不堪的南阳侯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这意思是,这些人还生食了人肉? 还是吃的自己的同伴? 那他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用多想,南阳侯下意识地作出决定:这儿子既然已经变成怪物,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舍了才是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解伊梦,我要出去,赶紧送我出去!” 解伊梦招来两个弟子,不用言语,意思便明了。 南阳侯心里不安,“你亲自送我出去!楚王到底想怎么样,你不想出去听听?” 解伊梦伸手接雨,楚王,不过是一闲散王爷,能对他怎样?但,长期这样关着,缺水缺粮,也不是个事。 “那便出去走走。” 南阳侯走出浩然宗大门的时候,长吐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田,田聪,林景润呢?” 解伊梦站在浩然宗大门内,望着大门外,不确定能不能出去,想试一试,但在看到外面屯了几百全副武装的西南军士兵时,打消了试探的想法。 要按律法来,不折不扣地从重处决,作为叛军的一分子,他免不了一死。 但从参与度上来说,他只是答应参与,并没有真正参与就被封锁在了浩然宗内,属于犯罪未遂。 就算之前提了一些不大恰当的要求,但也并没有给高州百姓和帝国造成什么伤害和损失。 理应从轻从宽处理。 活命应该还是可以的。 况且,南阳侯…… 但,现在,知道了尹浩情况的南阳侯,怕是不会为他说话。 若只是楚王理事,他为自己申辩几句,活命的机会也很大。 但,黄泉…… 一介山野匹夫,究竟为什么要管这摊子闲事? 构林接到南阳侯,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门内的解伊梦,刚想跟南阳侯说说最新情况,发现南阳侯晕了。 “……” 田聪嘴角微微上扬,在构林看过去前,迅速捋直了。 构林让手下将南阳侯带走,紧跟着也离开了。 田聪走到门口,上下打量病恹恹的解伊梦,“阁下便是浩然宗宗主解伊梦?” 解伊梦微微点头,“正是。” “哦,那你也出来吧。你需要去单独的房间住。”田聪一个手势,四名尊者境老兵上前。 解伊梦站着没动,悄悄打量那四个老兵,心里没底:“你们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田聪反问道,“你不是很清楚吗?” “你们是想软禁我?” “差不多。快点出来吧。不然,我们还得请那位大人把你扔出来!” 想到那位从未谋面,但却让浩然宗损失惨重的【大人】,解伊梦心顿时一沉,“我能见见那位大人吗?” “那位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怕是太高看自己了。” 解伊梦一想,也是啊,人家轻轻松松将整个高州封锁,轻松拿捏有众多高阶修士的浩然宗,连浩然宗都没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看得上他这个一宗之主? 就算人家想杀他,他现在也逃无可逃。连人家的大面积封锁都突破不了,封锁外面还有数万西南军,又如何逃? 解伊梦由弟子扶着走出来,“楚王打算如何处置我?” 田聪招手让人给解伊梦戴上禁灵项圈,“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走吧。” 解伊梦有些不大理解这种落差。 前段时间,他们还与西南军交涉谈判过。 怎么才几天不见,这待遇就急转直下了?戴禁灵项圈,岂不是…… “这位将军,我要见你们林将军!” 解伊梦喊住田聪,“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只跟他说。” 田聪点点头,押送解伊梦去地牢,“等着。你上次把林将军气得够呛,他见不见你,看你造化。” 交待看守地牢的士兵,“把他看好了,不要让他接触任何人。”转身走了。 地牢阴暗潮湿、阴冷刺骨。 本就重伤,有灵力护体,还感觉不到什么。但灵力被封禁后,解伊梦全身就不得劲,虚弱无力、心口隐隐作痛,感觉冷得慌。 “来人,给我拿床被子,拿点吃的。” 看守的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给了被子,没给吃的。 解伊梦有些疲惫地靠在墙上,咳起嗽来,鲜红的血混着白浊的痰液从嘴角溢出。 解伊梦扯过被子抹了嘴角,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体内的伤长期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已经开始腐烂了。 没了灵力的护持,腐烂的速度只会更快。 南阳侯…… 解林看着解伊梦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的样子,顿时着急地拍着牢房栏杆,“能不能让我过去照顾宗主,他伤重……” 士兵甲:“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那你们也要拿点吃的啊。还有治内伤的药……” 解林已经饿了许多天,“你们封了我们的灵力,不给我们治疗,我们会死的。你们将军肯定也是不希望我们死的。” 士兵甲:“没有指令,不能给你们吃喝。你不要浪费口舌了。” 士兵乙:“你们不是来享受的。是来等着审判的。要认清自己的处境。” 解林:“……” 第212章 构林背叛 “尹权,接旨!” 南阳侯刚洗了把脸,一听这话,有点懵,“什么旨?我睡了多久?” 天色暗沉,雾蒙蒙的,看不出是傍晚还是清晨。 构林无奈地从角落出来,“侯爷睡了两天。来宣旨的是李安李公公,圣境修士,怠慢不得,还是快些出去吧。” 没了丫鬟伺候穿衣,南阳侯好一会儿才将衣衫整理好。 李安双手拢在袖子里,很是寂寥地望着院子里只剩下最后几片叶子的高大乔木。 “李公公,对不住,久等了。” 李安扭头,客套地点了点头,“跪吧。” 不过几天没见,就须发皆白、面色憔悴,看来尹浩的事给他打击很大呀。 不过,比起这道圣旨,尹浩也不算什么。 南阳侯觉得有点不对劲,李安的态度不对劲! 以前对他虽然也算不上恭敬,但至少不是现在的冷漠和傲慢! 有情况! 却不知道是什么! 南阳侯有点紧张,呼吸不自觉地放缓了! 李安展开圣旨,公事公办地道: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 ……剥夺尹权南阳侯爵位,贬为庶人。 念在过往功绩,不牵连家人、不查抄家产……” 南阳侯……尹权懵了傻了,哆嗦着举起双手准备接旨,抬起头: “李公公,这会不会搞错了?我没有参与叛乱啊,我……” 李安将圣旨卷好放到那双手上,“搞错? 你与叛军素有来往,而高州叛乱之心早已有之,你是想说,你不知道高州有不臣之心? 还是想说,你儿子不在参与叛乱的浩然宗? 抑或是,你没有状似疯癫地去浩然宗里找你儿子? 又或者,你不认识参与叛乱的浩然宗宗主解伊梦?” 尹权哆嗦着打开圣旨,盯着圣旨上那一个个文字,还是有些不相信: “李公公,你说那些我没法否认。但,这…… 这怎么可能呢?陛下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这些…… 陛下怎么可能不信我! 陛下若是不信我,又怎么会让我带西南军出来平叛! 一定是搞错了!我要见陛下!” 这次任务出发前,成武帝明明没有任何想要发落他的迹象,也不像是知道他儿子尹浩在浩然宗的样子…… 一定是搞错了! 肯定是楚王假传圣旨! “我要见陛下!我是冤枉的!我要见陛下!” 李安摇了摇头,“陛下远在天边,你却要见陛下! 也罢,你要见,自己回京城去找京兆尹!没有合理理由,完全证据,陛下不会见你的。 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 顿了顿,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在你第一次行差踏错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这一天是迟早的事! 陛下念在你的过错还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才宽大处理,不祸及家人。 尹权,偷着乐吧。其他人,可没这么幸运。” 尹权颓然坐倒在地! 这意思是朝中还有因为此事被贬谪被处罚的,而他是被处罚得最轻的! 高州叛乱竟然还涉及朝臣吗? 李安走后,构林扶起尹权,“侯爷,如今…” 尹权喃喃道:“我已经不是侯爷了。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都跑了?” 推开构林,“你也走吧。我如今什么也给不了你了。” 构林扶尹权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主子,你这说的哪里话!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陪你一起回京城去求陛下开恩。 我们没做过的事,坚决不认。做过的,犯过的错,我们坚决改正。 我相信陛下还是念旧情的,不然肯定会抄家流放。” “你说得对,陛下是念旧情的…” 田聪指挥着人抬了一口大箱子进院子,拱手行礼: “侯爷……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构林上前打开箱子,看到半箱子粗麻布的冬季衣物,半箱子馒头,“主子,这……” 当即对田聪没有好脸色,“主子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如此落井下石!” 田聪冷淡的目光从构林身上一扫而过,眼底冷意森然: “侯爷对弟兄们的提携,弟兄们时刻不敢忘。 这不,弟兄们身上没钱,也还没发军饷,便想办法凑了这些。 侯爷要是觉得这些东西太寒碜,我们也可以再抬回去的。 这马上要入冬了,弟兄们冬衣都还没有着落,少一件,就有一个战士挨冻……” 尹权哪里看不出来这田聪是看人下菜碟,落井下石呢。 但现在失了权势的他,怎么可能让人家真心巴结? 能做个样子就不错了。 尹权嘴角抽搐着,手往下压了压,“你们的心意我明白,我领了。我没有嫌弃,一点也不嫌弃!多谢将士们了!” 田聪再次拱手行礼,“如今高州局势平稳,侯爷若是想要离开,请提前知会一声,我派人护送你们回京。” 看着田聪大步离开,构林一脚将那口装冬衣和馒头的箱子踢了个洞。 哗啦啦。 从洞里滚出来一地的银矿石。银白色的,纯度很高的银矿石。 “这…” 构林傻眼,不敢置信地将冬衣全部扯出来…原来冬衣只有一件,下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银矿石! 这么大一箱子,需要两个壮汉抬进来,至少得有五六百斤! 尹权傻懵愣,错愕、惊讶、后悔等等情绪交织,他错怪田聪了! “快,快装起来!”尹权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动作麻利地将漏出来的银矿石装进箱子里,“快,想个办法把箱子补上…” 构林一边捡矿石,一边看洞口漏出更多,根本捡不完… 捡了差不多一分钟,有些气恼地将矿石丢箱子里,不捡了,盯着矿石看了又看… 感觉自己变成了傻子。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都不好! 不注意瞥到手指上的储物戒指,眸光一闪,将箱子和银矿石全部装进储物戒指。 “主子,现在,高州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如回京城吧。” 尹权刚要回答好,就想起了解伊梦和净夫人。 解伊梦,他救不出来,儿子,也救不出来。 到时候,怎么跟净夫人交代? “等等,再等等。你出去打听打听,他们准备怎么处理解伊梦和浩然宗弟子。” 构林拱手行礼后退下。 构林是知道解伊梦将要面临的公开处刑的,也知道西南军已经放了浩然宗一万多人离开,还将放更多的人离开。 构林长吐一口气,回头望了眼尹权所在的院子,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楚王姜从安收到构林的陈情书,还有点意外。 “能轻易背叛旧主的人,自然也能轻易背叛新主。我不需要的你的忠心! 不过,你既然提供了新的罪证,你该得的奖赏,还是会有的。” 陈英将一个装满金锭的箱子端给构林。 姜从安手指敲击着构林的陈情书,“你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吧。需要你的时候,我这边会有人找到你的。” 朝李安递了个眼色。 李安无奈,悄无声息地给构林下了个标记。 构林抱着黄金箱子,感觉很是茫然,他缺钱吗? 不缺。 他花钱的地方本就不多。 洁身自好,不寻花问柳。对吃喝穿也没什么讲究… 拿这么多金子做什么? 他是想找个事情做啊! “你要是感觉茫然,不如娶妻生子。为帝国 人口做贡献。” 构林眼眸瞬间锃亮,朝姜从安磕了三个头,爬起就走。 姜珩很快就看到了构林的陈情书,“尹权和京城的燕国公府有暗中交易,什么交易?” “构林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些其他地方没有,仅西南地区有的药材、宠物,被尹权秘密送到一个地方,交接的人有燕国公府背景。” “送到什么地方?” 第213章 偏见更深了 姜从安摊手,“他也不知。每次在半路,就有燕国公府背景的人来接走,每次都没有送到指定地点。” “那这件事,和高州叛乱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姜从安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看,能不能利用你那边的关系,就是那些鬼,找找线索…” 姜珩嘴角微勾,“我能有什么好处?” 姜从安盯着姜珩看了好几秒,“黄泉,高州叛乱因你而起…” 姜珩打断道:“错!不是因我!我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而已!” 姜从安抿了抿唇,看向一旁当背景板的沈鸿煊: “沈侯爷,你难道不想知道尹权和燕国公府到底是什么交易?会不会危害国家安全?危害江山社稷?” 担心沈鸿煊也跟姜珩一个鼻孔出气,姜从安又道: “她江湖草莽,可以讲条件! 你可是镇守一方的威武军主帅!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安危,你责无旁贷!” 沈鸿煊淡然一笑,手很是自然的搂住姜珩的腰:“我镇守的地方不在这!” 姜从安眼角直跳,觉得沈鸿煊放在姜珩腰间的那只手很是碍眼,碍眼到他有点狂躁的地步! 谁家的未婚男女,不顾影响,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啊! 简直毫无礼义廉耻! 姜从安磨了磨后槽牙,别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道: “但你是帝国大将!你有责任为帝国的繁荣昌盛和长治久安鞠躬尽瘁!” 沈鸿煊油盐不进,面无表情道:“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刑狱司、户政司的事。我就一带兵的,管不了那么多,也查不了那些案子。” 反正,姜珩不打算蹚这趟浑水,那他也不蹚。 妇唱夫随,他很听话的。 “你…” 姜从安瞪着沈鸿煊,磨着后槽牙,最后还是只能止住这个话题。 叹了口气,“想我一个闲散王爷,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弄权不争位!” 摸了摸眼角,“哎,都有鱼尾纹了,还是不要操心那些不该我操心的事了。” 姜从安深呼吸,“黄泉,今天中午吃什么?” 姜珩将一瓶新做的润肤霜递过去,“叔,美容养颜,保湿去皱。你可以试试。” 姜从安立即拿过,“有这好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还有没有,我给我王妃也拿一瓶!” 姜珩又拿了一瓶给有些吃味的沈鸿煊,“这个保质期不长,用完了,我再给你们做!” “那敢情好!” 姜从安收起瓷瓶,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讪笑道: “那个,黄泉,我能不能收回我之前说的话!我承认你的身份…” 姜珩失笑,“别来那一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还能舔回去?” 姜从安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很难看,脸拉老长,“给个机会也不行?我道歉!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我发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次鼓了许久的劲,若是不能成,那肯定是没有下次了。 他都拉下脸来,道歉了,黄泉怎么着也要给点面子吧! 但… 姜珩眉眼带笑地盯着姜从安看了许久,“那就给你个机会。但要做什么事,我现在还没想好,等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姜从安松了口气,“一言为定。那给我个信物?” 姜珩随手拿了一金一银两个狗熊出来,“给你!” 沈鸿煊伸手,“我也要!” 姜珩又拿了两个给沈鸿煊,想了想,又拿了一只银海豚: “你看我捏的像不像?这个海豚挺聪明的,而且,不伤人,很可爱。” 沈鸿煊笑意满满、认真又小心地收起银海豚,“那我可爱吗?” “你可爱!你可爱得不得了!” 眼看两人就要亲上去,姜从安赶紧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身跑了。 这狗粮,他吃腻了! 十一月二十二傍晚,姜擎终于在威虎军的护送下到达高州。 姜擎风尘仆仆,人瘦了些,看着有些疲惫: “沈鸿煊打算将原高州大营的那些士兵,立功的留下,不奖不惩,无功的罚款,允许他们卸甲归田。我同意了。五叔,你觉得呢?” 姜从安翻了个白眼,“你既然答应了,还问我作甚?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姜擎点了点头,“琥珀,你派人去通传。” 琥珀行礼退下。 “对了,黄泉呢?他是不是特别不好相处?还总是颐指气使地指使你干事?觉得你给他收拾烂摊子都是应该的?” 姜从安抿了抿唇,“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总不可能是他针对我吧?” 姜擎不相信。 姜从安点头,“真没有。她,想做就做,不想做也会说出理由来。总体来说,还是有大局观念,很好相处的。” 姜擎更不信了,“他有大局观念?有没有搞错?五叔,他若真有大局观念,就不会单挑韦州周家,让整个韦州官场全军覆没了。还有高州……” 姜从安摇头,“无论是韦州官场,还是周家的腐朽没落,还是现在的高州,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们也忙活了一阵子。 但,你换个角度想,那不就是以她一己之力,将这两个危害江山社稷的巨大隐患、毒瘤连根拔起吗? 更何况,她一点报酬都没要。提都没跟我提。这样高尚的品格,你换个人试试,不要你一条大型灵脉,或者一整银矿脉?” 姜擎嘴唇动了动,无言以对。 怪异地将姜从安再次从头看到脚,又伸手摸了摸姜从安额头,“你不会是中邪了吧?为何每句话都在帮他?你还是不是我叔了?” 姜从安拍开姜擎那只摸他额头的手,“黄泉那人到底如何,你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前提是,不要带着偏见去看她。” 黄泉那人,无利不起早。献起殷勤来,那是倍感亲切。拉下脸来,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前的所有亲切感都是幻觉、错觉。 当你以为她就是个没什么见识、自私顾己的江湖草莽时,她却又用实际行动,帮他解决了他最为难的事情。 大事上绝对靠得住。 小事上绝对不吃亏。 给她当朋友当亲人,绝对赚翻了。 当敌人……恨不得没出生在这世上。 绝对不能当敌人! “你若总是带着偏见看她,那有你后悔的一天!” 姜从安说罢,“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就不接风了。” 姜擎望着姜从安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沈鸿煊一个,姜从安一个,为何和黄泉深入接触的都沦陷了呢! 黄泉肯定有古怪! 院子里,李安将王福拉走,“明天的事情,还需要我们共同商议一下细节。殿下舟车劳顿,让他好好休息……” 与此同时,张原来到小四合院,“公子,属下回来了。” 黄一、黄二也跪下行礼,“公子,属下回来了。” 姜珩将三人看了看,“其余的,都折损了?” 黄一、黄二脸色有些难看、有些难过,“敌人太过无耻,他们技不如人,不小心着了道,牺牲了。” 王西和秦良急匆匆从外面跑回来,看到只有黄一、黄二两人,也很是伤感。 姜珩拿出八只银狗熊,“这个你们拿去安顿他们家人吧。” 黄一、黄二原本有一肚子话,在看到银狗熊的时候,卡了壳。 王西、秦良赶紧将两人拉起来,“还不谢过公子!” 黄一、黄二还有点懵,半晌没看懂王西、秦良两人的眼色。 王西、秦良拿了八个银狗熊,将两人拉到小四合院外面,就是一顿教育: “你傻啊,他们就算变成了鬼,那也是新鬼,又没人指导修行,多半是要被其他大鬼吞噬的。” “就是啊。公子身边的张原公子,那可是尊者境。要留在公子身边,怎么着也不能低于这个修为。” 黄一、黄二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顿时庆幸没有说出那个“无理”要求。 “人鬼殊途。公子身边不能留太多鬼的。你没听说吗,阴阳师大多不长命,就是因为接触的鬼太多了,干涉阴阳……” 黄一、黄二捂着咚咚响的心脏,“那我们现在去给那八个兄弟家属发放抚恤金……” “不是八个。易清和荀况还在军中,还是校尉。” 黄一、黄二:“……” 第214章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败! 刑场上空,密密麻麻的飞行船,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 马车一到,姜从安就快步跳下去,亲自拿了马凳去后面的马车前摆上,“黄泉,请!” 前面,刚下马车的姜擎眼睛都要瞪出来,“五叔,你…” 姜珩并没有踩那个凳子,扶着沈鸿煊的手,直接跳了下去。 姜擎拉了姜从安到一边,咬牙切齿低声道:“五叔,你好歹注意下影响! 他就一江湖草莽,你是皇家王爷,你怎么能伺候他下马车?你让我这脸往哪搁?” 姜从安不为所动,满不在乎地道:“你要觉得脸上不好看,你就当没看到好了。今天这个事,没她不行!” 姜擎盯着姜从安,磨了磨后槽牙,有很多指责、教训的话想要冲口而出,但他忍住了。 甩甩袖子,有些生气地朝前走了。 沈鸿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声道:“阿珩,别管他。他多半是自尊心作祟!” 姜珩嗯了一声,跟着走进布置好的刑场观刑台。 姜擎眼神幽神地盯着沈鸿煊,心里难受得要命,恨不得将沈鸿煊背上盯出个洞来。他的好兄弟,好妹夫,已经…… 上空,有人已经坐不住了,一双眼睛盯着姜珩,“那个胖子,不是烛龙吗? 上次韦州灵石山谷,我也去了,他…他,又白又胖,又高又壮,我敢肯定就是烛龙!” 旁边,有人淡然一瞥,道:“烛龙都已经死了!这个胖子是烛龙的师父黄泉!要不是高州有人暗杀烛龙,黄泉也不会到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明摆着的吗!烛龙和黄泉在溧州的时候,有人买凶暗杀烛龙,听说府衙和县衙每天都要帮忙处理十几二十具尸体,那些买凶的人就有高州的。” “这个我听说过。可那时候,烛龙不是没事吗?” “可后来,烛龙死了呀。据说还是被高州的人害死的。黄泉大发雷霆,誓言报仇。这不就到高州来了吗?哪知道高州要叛变,这来了就泥足深陷,走不了了…” “我发现你这人有点意思。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所有消息都是公开的,自己分析呀。脑袋长脖子上可不只是用来吃饭的,还可以用来思考。” “噗呲”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李雪儿抿唇一笑,“齐少宗主,今日来观刑,你可要看仔细了。别总盯着黄泉看。 不然,等回了雨花门,齐伯父问起浩然宗宗主认罪没有,怎么死的,你都答不上来。” 齐林志盯着李雪儿看了好几秒,觉得李雪儿阴阳怪气肯定是在讽刺他,但又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那你也看仔细了,别总盯着黄泉旁边那个男人看!不然,等你爹问起,你也答不上来。” 李雪儿俏脸微红,神情动作瞬间慌乱,又很快恢复镇定,“咦,浩然宗宗主出来了…” 下方,浩然宗解伊梦等五人穿着囚服,手脚被镣铐束缚着,蓬头垢面地被一队士兵押着,出来了。 解伊梦憎恨的目光扫过观刑台,落到黄泉身上,瞳孔骤然一缩,是他! 就是他,害得浩然宗成了现在的样子! 就是他,害得他们落到了如今的这步田地! 当即瞪着姜珩,恨意直冲天灵盖,腮帮子的牙印都要成浮雕样了…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很快发现了姜珩,挣扎着就要上去拼命,“你…你…” 奈何,肉身在之前的修士自爆中受了重伤,缺胳膊少腿,并不能疾行,更不能跑。 一动,便跌倒了。 但,跌倒并不能减缓他们想要报仇雪恨的想法。同时,跌倒也让他们脱离了押送士兵的拉扯。 当即,匍匐着,迅速朝观刑台爬过去…… 解伊梦对手下的状态视而不见,只盯着黄泉,咬牙切齿道: “你,都是你害的!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鸿煊想要护在姜珩身前,被姜珩拉住。 士兵要押解伊梦上刑台。 姜珩手势阻止,“等等。” 士兵有些错愕地看向姜从安、姜擎。姜擎想要无视黄泉,姜从安点了头。 姜擎磨着后槽牙,意味不明的目光扫向姜珩。 姜珩淡然看向解伊梦,“你怕是还没睡醒!你叛乱,怪我?我又不是你爹,我还能管你参加不参加叛乱?” 解伊梦怒,“若不是你…” 姜珩打断道:“无能的人总是把责任推给别人!你怎么混到这一步的,你还没想明白?” 解伊梦何尝不明白,一步错,步步错,到了如今这一步,他满盘皆输。 但,若不是黄泉,浩然宗明明可以将功折罪,或者直接送梁健祯登基为帝,成为从龙之大功臣! 不管是哪一条路,他们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若不是出了黄泉这个变数,他们或许还没开始叛变,还在休养生息,叛变的事还不被人所知。 或许,已经兵临京城,马上就可以攻进皇宫,改朝换代。 黄泉一出现,他们所有的计划,便胎死腹中,还把自己送到了这样的断头台! 解伊梦笃定道:“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败!” 姜珩嗤笑一声,道: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不过,像你这样总是把责任、原因、过错归咎到别人身上的, 我也可以给你个临终关怀,那就是,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成功! 问就是,老天爷不喜欢这样的人! 还有,你说变成鬼也不会放过我,那你赶紧变成鬼,我要看看,你要如何不放过我!” 解伊梦手下的人突然撞到一层透明的屏障上,声音不算响,但所有人都是一愣。 解伊梦微怔之后,叹了口气,“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到底是怎么封锁的高州府城,怎么封锁的浩然宗?” 姜珩似笑非笑地打了个响指,一只雪白的巨大狐狸凭空出现,悬停在刑场上空特意留出来的空白处。 “当然是因为我有帮手啊。” 所有人,所有飞行船,几乎是争先恐后地退后。 “这狐狸我见过。上次在灵石山谷……” 有的避让不及,还撞到了一起。有的人还从船上掉了下去。上空一片混乱。 但,所有的混乱,不论是掉下的人,还是掉下的船渣,都没能落到地面上。落到了空中十米处的透明屏障上。 解伊梦看到狐狸,瞳孔骤然一缩,这般巨大的,“九阶?” “差不多吧。请!” 士兵再次催促起来,解伊梦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刑台上走…… 上空,所有稳住船只和身形的人都惊恐地看着狐狸,一阵后怕。 有人悄声道:“上次在灵石山谷,我以为是烛龙有什么独特的手段封锁的山谷,没想到是它。怪不得上次它一直是显形的。” 旁边听到的人纷纷点头,“它不现身,我们就看不到。自然也想不到这一层。” “不过,九阶真的能封锁这么大一座城吗?城里还有浩然宗,我听说浩然宗有十几万人,王境以上有一万多。这样的中大型门派,九阶真的能镇得住?” “黄泉只说差不多,又没说一定是。没准是十阶呢?反正我们也看不出来九阶和十阶的体形差异。” “你说的有道理。我看是十阶的可能性更大。” “这黄泉……还真是命好。有个烛龙徒弟,收了个超高阶的魔宠,这天下间,怕是无人是其对手……” “你说,他要是造反,谁能挡得住?” 有人突发奇想,“他自己是阴阳师,手段还奇诡,一般人对抗不了。 手下还有超高阶的魔宠,就是来十万二十万一百万军队,也照样轻松拿捏。 他要是造反,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轻松拿下京城?” 其余人全都一愣一愣地点着头,“他应该不会吧?” “那谁知道呢。我看那个秦王对他意见很大,没准就是发现有这方面的隐患,才有意见的呢?” “秦王对他意见大,不是因为楚王太过亲近他了吗?这分明就是吃醋呀。” “吃个屁的醋!秦王和楚王是叔侄,他们……” “你不懂。秦王是被楚王看着长大的,秦王哪能眼睁睁看着对自己好的楚王,突然把对自己的好转移到一个陌生人身上。 他有意见,分明就是小孩子想要用敌意来引起大人注意的一种手段。这就跟争宠一样一样的……” 第215章 公开处刑:解伊梦求生 解伊梦停步在林景润面前,“林将军,你为何不来见我?” 林景润不明白解伊梦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质问他,底气从何而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说吧。” 解伊梦的目光在姜从安、姜擎、姜珩、沈鸿煊、林景润脸上一一扫过,又看了看靠在墙边一手抱着大环刀,一手闲得用指尖剔牙的刽子手,眼底闪过挣扎。 顿了顿,叹了口气,将眼底对生的渴望压下去,云淡风轻地扯出一抹淡笑,“我原本是想用这个秘密跟你做个交易。但,你没上钩。咳咳……” 在林景润要挥手让士兵押他走之前,解伊梦眼底闪过一抹疯狂,又道:“不过,你我无怨无仇,我觉得,不告诉你,对你不公平。” 林景润皱眉:“有事就说。别耽搁了行刑的吉时。” 解伊梦一边咳一边笑,“呵呵,吉时?你们以为我是在拖延时间? 这整个刑场里三层外三层,布置了十万西南军,就算我浩然宗那些放出去的低阶弟子想要劫法场,也挤不进来啊。 我为何要拖延时间? 我不过是想日行一善,最后做点好事罢了。咳咳” 林景润眼神深了几许。 解伊梦凑近林景润,眼神阴鸷、疯狂,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想知道你弟弟是被谁害死的吗?哈哈” 林景润一把抓住解伊梦的衣领,将人提起来,咬牙切齿道:“把话说清楚!” 解伊梦猖狂、疯狂、绝望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确定我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姜珩给狐狸传音:“大白,设置一个单独的隔音区域。” 下一瞬,趴着晒太阳的狐狸抬了抬眼皮,“好了。” 姜珩走到林景润旁边,“林叔,放下他。” 林景润放手,缓了缓有些狰狞的表情,盯着解伊梦,“你最好能说出点东西来,不然,”握着拳头,“在你被砍头之前,我先拆了你的四肢!” 解伊梦捂嘴咳嗽了一番,吐出两口暗红的血,抬头望着虚空,眼神迷茫、怅惘: “二十年前,我见过一条鱼!” 沈鸿煊立即看了过来。 解伊梦:“那是一条……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 沈鸿煊立即闪身到姜珩旁边,急切地盯着解伊梦,张了张嘴,想要……姜珩拉住他,拍了拍他的手,无声地给他安慰:别着急。 姜擎莫名其妙,他见过兽人,想必那鱼人,也是杂交的。但上人下鱼的,想必是美人鱼,可不常见…… 林景润皱眉,“这和我弟弟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叫林景山的人牵连到了这件事情当中,并因此……咳咳,” 解伊梦又是一阵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吐了两口血,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沈鸿煊着急道:“然后呢?那鱼呢?” 解伊梦缓过劲来,抹了把咳出来的眼泪,“然后,就是那场阴谋了。” “哪场阴谋?” “我远在天边,哪知道。”解伊梦目光发散,没有聚焦,“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们想知道,自己去调查呀,呵呵……咳咳” 解伊梦怪异地笑了会儿,又咳了起来,咳得整个身子都弓了下去。 “谁告诉你的?”姜珩道。 “还能有谁。呵呵……” “那鱼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 “你在哪里见到那鱼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解伊梦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眼神痛苦、绝望,又带着无尽渴望地看着姜珩,“我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我谁也不告诉。哈哈……咳咳……” 如今,能救他命的,除了黄泉,没有别人。 黄泉如此紧张那条鱼,他活命的机会,大了…… 沈鸿煊伸手想要揪解伊梦衣领,咬得牙齿咯吱响。 姜珩将那只手拉回,传音:“煊哥,就算他变成鬼,也还在我的掌控之下。现在,龙蛇混杂,眼线极多,不大方便出手……” 沈鸿煊收回的手紧握成拳。 姜擎喝水的动作一顿,沈鸿煊为何这般大反应? 姜从安想到了构林的那封陈情信,脑海里电光火石地想到了燕国公府、原南阳侯之间的交易。 而原南阳侯是解伊梦的妹夫。 解伊梦除了从原南阳侯这里知道消息,还能从原南阳侯的儿子尹浩,以及自己的妹妹那里知道。 他妹妹就是一个整天想着干倒原配、自己上位的内宅妇人,知道的应该不多。 尹浩长年在浩然宗,知道的应该也不多。 那就是南阳侯了。 姜珩也想到了这一点。 姜珩、姜从安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 林景润不解,“我弟弟林景山为何会牵连到那件事情当中?那件事,又是哪件事?” “我哪知道。” 再问什么,解伊梦都不再给出正面的回答,不是否认,就是说不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姜从安手指敲了敲桌面,段里立即躬身附耳。 姜从安低声道:“给他做个笔录,签字画押。” 段里立即拿了笔墨纸砚过去记录。 上空的人全都一脸茫然,虽然没听到说了什么,但看得清楚啊。 “这也可以?” “不是早就审问清楚了吗?这都上刑场了,居然还能做笔录?这是不是犯罪事实还没搞清楚,就……” “嘘!浩然宗虽然参与了叛乱,但连宗门的大门都没出,更没有造成什么损失,理应从宽从轻处理的。现在,这一幕,明显是杀鸡儆猴,给我们看的。” “要犯罪事实都不清,证据都不足,怎么能定罪,还杀人?还杀这么多人?就不怕天下宗门群起而攻之?” “嘘。小声一点。别让它听见!”那人小心地朝狐狸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黄泉和它明显是站帝国朝廷那边的。我们……”哪有胜算啊! 人家轻轻松松封锁一座城。 他们拼死拼活都还到不了八阶,人家却是九阶以上。 比什么? 比谁命短么? 所有人都心里一紧,刚刚一不注意又高傲了一下下…… 待解伊梦签字画押,姜珩传音道:“在你说的林景山被牵连的案子查清楚之前,我可以保你灵魂不灭!” 解伊梦神情一怔,忽然想起黄泉是阴阳师,顿时觉得刚刚的那句“变成鬼也不放过你”的话显得很是可笑! 不是他不放过黄泉,而是他变成鬼也跑不出黄泉的手掌心! 莫名的,解伊梦觉得再怎么挣扎、求生也是多余的,没用的。 无尽的挫败感,彻底的绝望,涌上心头。 让他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头发几乎是在瞬间苍白,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姿,随着咳嗽,变得佝偻,再也没挺起来。 姜珩拉着失望、失落的沈鸿煊回到座位。 段里整理了资料,看向姜从安。 姜从安点了点头,“开始吧。” 狐狸解除禁音封锁。 段里走上刑台,站到跪着的解伊梦等人身后,拿出姜珩的灵力扩音喇叭: “在说浩然宗罪证之前,得说一说高州叛乱的事。以梁家、成家、杜家、高家为首的叛乱团伙,叛乱罪证如下: 一、私采银铁矿,私炼银钱,私炼箭支、刀剑、攻城器具等武器,罪证确凿……” 穿着刑狱司制服的官员带上人证、呈上物证若干。 “二、成立安乐窝,买卖童男童女,利用童男童女和金银财宝收卖……” 刑狱司官员呈上干尸若干、罪证若干。 上方的所有观刑的人,大部分人一脸不可思议,“简直丧心病狂,那么小的孩子……” 一部分有所耳闻的则感叹道:“这个窝点终于被打掉了!” 有孩子失踪的则是热泪盈眶,痛哭失声。 第216章 公开处刑 段里:“三、私采灵石矿、波纹矿,私自出售给武道帝国,通敌叛国,罪证确凿……” 刑狱司官员带上人证数人,呈上物证若干。 所有人都是一惊,通敌叛国,这个罪名可不小,诛九族的大罪! 那些书信、手札…… 这些人真是,留什么信,写什么日记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通敌叛国吗? 段里:“四、私采灵石矿、波纹矿,私自交易,数额特别巨大,罪证确凿……” 刑狱司官员带上人证数人,呈上物证若干。 这一条,不过是上一条附带的,刑场上空,众人没什么意外的。 段里:“五、私养兵士七万人,谋逆……罪证确凿……” 刑狱司官员呈上干尸以及物证若干。 所有人又是一惊,七万人!七万人可不是小数目,攻城掠地,不在话下。加上呈上来的那些黑铁箭支,这七万人,不可小觑啊。 高州叛变若走出高州了,那帝国肯定要乱一阵子的。 还好,被发现了,控制起来了。 所有人不由再次朝下方的姜珩看去,又白又胖,也没什么特质呀,这超高阶的狐狸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总不可能是看上他那身肉吧? 段里:“六、私自豢养魔兽杂交马匹,八百匹,罪证确凿……” “魔兽杂交马,那速度、耐力岂不是……要是能有一匹就好了。” “你都有飞行船了,还要那玩意儿做甚?又要吃又要拉的,哪有飞行船好!” 其余人都是一愣,“你说得对。有了飞行船,还要什么马!路面崎岖不平,哪有飞在空中自在!” “那飞行船不要灵石,不要定期维护?那花费能小得了?”有人揶揄道,“马儿只是吃点草,可比飞行船好养活。” “……” 段里:“七、养私兵、拥兵自重、拉帮结派、通敌叛国、谋逆、祸害一方百姓以外,梁家、成家、杜家、高家还有违反刑律、商律、民律等八十七条罪状。 在此,我就不一一念了。稍后,会通过佣兵协会公告天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梁家为首的叛乱团伙,罪证还真的多啊。 刑台之上,是解伊梦等浩然宗高层。 刑台之下,是两百多梁家、成家、杜家、高家等涉案人员,全都跪着,身后的刽子手已经就位。 飞行船上、地面上的围观人群,全都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接下来就是砍头了吗? “听说,上次在灵石山谷,秦王主持斩首了一千多人,烛龙镇的魂。”有人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森然道,“这次才两百多人,已经算少了。” “只诛了三族,人当然少。” “时间这么紧,可能连他们九族的人员名单都没拿到。有的关系不那么紧密的多半漏掉了。还有,那些不在高州的,多半还在抓人的路上。” “怎么可能漏掉?肯定是另有安排。现在摆出来的这两百多人,就是杀鸡儆猴的。警告我们这些宗门,引以为鉴,不要步他们的后尘。” “……” 段里:“接下来,我们说到正题。 浩然宗,与梁家、成家、杜家、高家关系密切,宗门内有这些家族以及姻亲家族子弟两千人。因为刑场地方有限,对他们的斩首行动将改为射杀!” 说罢,大手一挥。 所有人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刑场不远处的一个跑马场上,两千蓬头垢面、衣衫脏污破烂的人挤在一起。 马场周围五千士兵弯弓搭箭。 段里手往下一划,五千支箭整齐划一地朝马朝中央的两千人射去。 噗噗的入肉声、绝望的惨叫声,在几分钟后,停歇。 趴在空中晒太阳的狐狸动也没动一下。 姜从安看向姜珩,“不需要镇魂吗?” 姜珩看了看天色,大太阳,又露天处置的,也没感觉到有厉鬼生成,摇了摇头,“不需要。” 刑台之下,梁家、成家、杜家、高家等人哭也哭过了,求也求过了,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剩下的只有绝望和麻木。 披头散发地低着头,露出脖颈,颤颤巍巍、惊恐地等着那冰冷、血腥的屠刀落到自己的脖子上。 或许是因为错觉、幻觉,他们时不时地惊一下,时不时地向旁边的人确认一下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身下已经是一片污秽。 刑台之上,解伊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某缺了胳膊的尊者境副宗主歇斯底里、绝望至极地呐喊道:“我们冤枉!我们没有参与叛乱!我们冤枉啊!我们没有参与叛乱!” 另一个缺了腿,全身被炸开的皮肉流出腐烂的脓水,“我们连浩然宗大门都没有出!你们要杀便杀,简直毫无天理!就不怕老天爷怪罪吗?” 他状似癫狂地大笑道:“你们这些修士就不怕老天爷降下天罚吗?就不怕沾染血腥,道心不稳吗?哈哈” 段里让人将证据摆出来,“冤枉?这些信件、手札、往来账簿,以及人证、物证,浩然宗和梁家等家族势力的,对得上的。” 再一挥手,拿出留影石,放出录音。 待录音放完,“这个,你们又做何解释?” 解伊梦扭头看向观刑台的黄泉,腮帮子咬得牙印纵横,若不是黄泉,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见此,段里接过副手递过来的一份红朗朗盖了手印的资料: “浩然宗与梁家、成家的合作协议,有你们双方的亲笔签名捺印。 梁健祯、成华清、解伊梦、周健、何仁华、付青举,你们的签字清晰可见,手印指纹清晰可见。 这合作协议上明确了,一旦起事,你们浩然宗十一万修士便是先锋军,梁家军则负责后续的一切事宜。 待事成后,梁家、成家需将银铁矿和灵石矿,以及大成山脉和大成山脉南边的两百万平方公里土地划给你们,供你们休养生息用。 同时,浩然宗将作为帝国大派,享有和圣人学宫一样的待遇,受世人尊崇。 这协议,一式叁份,分别在梁家、成家和浩然宗找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围观的所有人:“……” 解伊梦:“……” 周健等人之前喊冤喊得凶,此时六神无主地看向解伊梦,低声道:“宗主……” 解伊梦听到了周健等人的声音,也知道他们的心虚,深吸口气,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身子: “就算是这样,我们没有出浩然宗一步,没有参与叛乱也是事实。 按帝国律法,你们不能杀我们。最多判我们流放。” 段里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很可惜,叛乱、谋反,和其他罪行不同。是不能被宽恕,不能被轻处的。帝国律法明文禁令,你作为一宗之主,应该很清楚才对。” 解伊梦舔了舔被血浸湿的嘴唇,想要反驳,却反驳不了。 段里将资料递给副手,“所以,你们必须死!你们必须为你们的选择,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来人,行刑!” 段里走到一旁,刽子手上场。 “不,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两百多个刽子手,整齐划一砍头动作,被砍的脑袋几乎也整齐划一的滚到一边,连血溅的方向都差不多。 姜珩起身,拿出琴来,一手抹在琴上,一阵连续的琴音带着透明的气浪,朝着刑场刷过去。 在尸体倒下前,又拿出一个白瓷瓶,随手一抹一抓一塞一封,将瓷瓶丢到储物戒指,收了琴,坐着不动了。 姜从安、姜擎等人:“……” 沈鸿煊虽然也看不懂,但大概明白。 上方,飞行船上,所有人都是一颤,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脖子。这可比刚刚的射杀带劲多了,也吓人多了。 特别是杀那个尊者境修士的刽子手,那刀光,带着寒气、杀意,只怕也是尊者境的,不然一刀肯定砍不断同为尊者境的修士脖颈。 段里再次上台,“各位,在这次叛乱中,浩然宗确实没有走出浩然宗大门过。” “那你们还杀?”立即有人怒声道。 第217章 那一定是我娘! 段里朝声音来源扫了一眼,飞行船遮挡视线,并没看到是谁:“但那不是他们不想出去,而是出不去。这是两个意思,大家明白吧?” 上方的声音顿时没了。 其余人低声议论着,“这么说来,封锁浩然宗的黄泉还成了救浩然宗的大恩人了。” “如果他们出去了,还参与了,那么,浩然宗的十一万多人,就只能和他们一个下场了。”段里手指解伊梦等人。 “因为他们没能出去,属于犯罪未遂,所以,陛下和秦王、楚王殿下才法外开恩,只诛首恶,余下的该流放流放,该服徭役服徭役,该刺字的刺字,该回家的回家。” 上方,有人咦了一声,“还能回家?怎么个回家法?” “刺字这个,我觉得比流放、徭役还狠,要是刺脸上,那藏都没法藏,总不能把脸包起来不见人吧……” 段里:“当然,回家的也会付出代价!要么身败名裂,众叛亲离,要么妻离子散,不得善终。 今日广邀天下豪杰在此观刑,还请各位监督,这些回家的人,是否将伤害转移、转嫁给了他人。 若有转移、转嫁行为,请上报官府。对于这些有叛乱前科的,我们将依律重处!” 围观的所有人:“……” 原来,【回家】这个才是最狠的。杀人诛心呐。 余下的没什么看头了。 姜珩跟姜从安打了声招呼,起身就走。 却是,还没走出刑场,上方的飞舟上突然跳下一人,拦住了姜珩的去路。 “黄泉上人,在下听闻你医术了得,想请你出诊!代价你开。” 姜珩诧异,这人相貌英俊、神情冷漠,看不出什么毛病,“我对出诊不感兴趣!” “代价随你开!十万二十万百万灵石,我们都可想办法。只求你出诊!”来人跪在姜珩面前,磕头道。 “我最讨厌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道德绑架!让开!” 沈鸿煊护着姜珩,浑身杀意锁定跪着的男子。 男子唇紧抿成一条线,握紧的拳头手心滴出血来。最终还是让开了道路。 小四合院。 沈鸿煊焦躁不安、心神不宁,拉住姜珩的手,急切道: “阿珩,那一定是我娘!我觉得应该对解伊梦搜魂,他肯定还记得我娘的长相,他眼神里的那种光芒,就是惊艳的余光! 我们搜魂,就用你上次在灵石山谷抽取记忆外放的那种方法,我们……” 姜珩握紧沈鸿煊的手,“好。我们去堂屋。” 李垣、张原对视一眼,各自到角落站定。 『一座青瓦房院子里,一个青年男子焦躁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望一眼房间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出来?”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劈着木柴,“哪有那么快。当年生你的时候,生了两天两夜。还早着呢。” …… 日暮时分,一个婴儿呱呱坠地。 青年男子喜滋滋地抱着包好的婴儿给床上的产妇看,“娘子你看,是个儿子。” 脸色苍白的产妇疲惫地撑起身子看了眼,又躺了下去。』 这对青年夫妇和解伊梦有些相似,应该就是解伊梦的父母了。 青瓦房周围的环境极为模糊,看不清是在城镇里,还是山村里。 几人都穿着整洁的短打装扮,料子大概是细麻布,看着像是庄稼汉,但又没看到几样农具。 『“娘子,族长亲自取的名,叫伊梦,说将来能光耀我们的门楣,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青年男子喜滋滋地捏着一张便签,从院外急步走来。 屋檐下,包着头巾的妇人,正抱着孩子晒太阳,闻言也笑了起来……』 解伊梦他爹换了身长衫,头发也梳得整齐。不远处的墙后还有一个好奇、羞涩的少女脑袋探出来。 解伊梦的娘远远地看到那个少女脑袋,脸上的笑缓缓地收了回去。 『一个白胡子老头拦住赶集的小小孩童,看向孩童旁边的青年男子,“这是你儿子?” 青年男子将孩童拉到身后,有些怵地看向老头和他身后的一行人,“先生是?” 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须,一副高人模样地四十五度望天: “本座乃浩然宗宗主李巨子,观此子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且相貌堂堂、聪慧机灵,很是适合修炼。 因此,想要收他为徒,带他走长生之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青年男子愣住了。 修士,他知道,一旦修炼有成,那便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 紧接着,权势、美人、金钱,全都会滚滚而来。 族长起名的时候,是不是就预料到了今天? 浩然宗,他也听说过。 那是一个大宗门,门内有弟子数万。 族长的弟弟解林,就在浩然宗修炼,还是拜的一个长老为师。 前年还回来过,已经是王境修士了,出手极为阔绰,为人也仗义。 之前还交代过族里,有好苗子一定要送去浩然宗修行,习长生之道。他在宗门里,还可照顾一二,给予资源倾斜。 见青年男子久未答应,李巨子一个手势,他身后一人立即上前解释道: “这位乡亲你大可放心,我们浩然宗是名流正统,不要求斩断红尘,也不要求与家里断绝往来。 他想家了,想家人了,随时可以回来。 而且,你们家里出了修士,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那些想要加入我们宗门,拜宗主为师的,数不胜数,门主都没答应。 这不是看此子资质非凡,才破格收徒。 你们真的不考虑考虑? 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解伊梦他爹已经意动了,但想到一去修炼,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回来,就有点犹豫。 “那个,大师,我们需要回去与家里人说一声。不知大师下榻何处,待我们与家里说好了,再来找大师……” …… 浩然宗的牌匾一晃而过。 解伊梦拜师李巨子,成为浩然宗宗主嫡传弟子。 整个宗门都轰动了。 有无数人看不起他,想要挑衅他,排挤他,欺负他…… 都被李巨子和解伊梦一一化解…… 解伊梦也没有令人失望,十八岁王境,二十岁帝境,二十五岁尊者境……』 画面一转,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 解伊梦拿着一封李巨子写的信,站在飞行船上,看着前方的玉花宫。 『解伊梦朝山门前的弟子拱手行礼: “浩然宗谢伊梦前来拜访玉花宫主,请道友通传一声。”』 画面糊开,解伊梦出现在一座恢宏的大殿上。 解伊梦快速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况,低着头呈上李巨子写的信和信物。 『“晚辈解伊梦见过玉花宫主。” 好半晌,大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唯一听得清楚的便是上座的人,拆开书信,将信纸展开的声音。 “抬起头来。” 上方,一道温和中带着威严的女声传来。 解伊梦依言抬头,便仍低眸,不敢与上方的人对视。 上方的人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赤脚走到解伊梦面前,一根手指抬起解伊梦的下巴,“倒是个英俊的少年郎君。这门亲事,本座允了。” 解伊梦心脏顿时怦怦直跳,这是玉花宫主答应将女儿许配给他了?! 玉花宫主注意到解伊梦的惊喜神色,放下手,“倒是个实诚的孩子。” “多谢宫主!” 解伊梦下跪行礼道。 玉花宫主婀娜地转身,“起来吧。” 走到上座,侧躺下,手托下巴,“来人,去把莲儿叫过来。”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特别是和一个长相妩媚、风情万种的长辈单独待在空旷的大殿,长辈还以那样一副姿态躺着…… 解伊梦只能放缓呼吸,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地立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218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时间一分一秒,慢得出奇。 当一个银铃般的少女声音从外传来时,解伊梦立即欣喜地抬头看去。 “娘,你找我?” 下一秒,一个少女从飞行船跳下,一溜烟地跑进大殿。 玉铃看到解伊梦,有些奇怪,脚步略慢,多看了一眼,才跑到上座,“娘,你找我什么事?” 花玉宫主指了指解伊梦,“浩然宗宗主的小徒弟,解伊梦,你的未婚夫。你带他出去转转,增进一下感情。” 玉铃脸色大变,“娘,我还小呢……”』 解伊梦和玉铃郎才女貌,很快便熟识起来。 花间抚琴、跳舞,溪间捉鱼,山谷采花酿酒…… 两人很快你侬我侬,互定终身。 但是,好景不长,解伊梦被召回了浩然宗,听到了一个噩耗。 浩然宗主李巨子被昔日仇敌所伤,危在旦夕。 宗门几大长老为争宗主之位,斗得你死我活,死的死,伤的伤。 解伊梦回到宗门时,几个师兄也因参与斗法,被重伤。 宗门里一个能撑门面的人都没有。 更糟糕的是,有人带着借据来宗门收债了。 『解伊梦看着两千万灵石的欠条,愣住了。 天机阁内务长老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怎么,你们想赖账不成?” 解伊梦连忙摆手,“不是。王长老,你也知道,我师尊他现在昏迷不醒,你这欠条,虽是我师尊的笔迹,但……” “还能有假不成?”王林微怒,“当年那老匹夫的爹李无涯,为救那老匹夫的娘, 找我天机阁阁主卜算生死,又借大还丹一枚、续命丹一枚、固本培元丹药若干、珍稀药材若干。 这两千万灵石,我们还是看在两家关系不错的份上,打了五折的。 这救命、续命之恩,那老匹夫不还也就罢了。 我天机阁主卜算的代价总得给吧? 一般长老卜算一次简单事项,便上百万灵石。阁主亲自出手卜算生死,收你们两千万灵石,不算多吧? 就这么点灵石,还左拖左拖,左一句宗门财务紧张,右一句宗门发展周转不开。 这都一百多年了,要点脸吧!” 解伊梦一脸懵逼,一百多年前的烂账也还来要!关键还是这个时候来要!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其心可诛! 解伊梦为难道:“王长老,这事我不知道。我入门才刚二十年,以前的事情,师尊也没跟我说过。不如等师尊醒来,我问问……”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老匹夫伤得极重,还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你分明就是想赖账。” “没有没有。”解伊梦连忙摆手,“两千万不是小数目。 宗门现在又是这个样子,我又人微言轻,说话没分量,不如还是等师尊醒来,找师尊求证,或者师尊把宗主之位传给我,我再想办法还……” 王林不等解伊梦说完,便怒道:“休想拖延时间!我再给你们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内不还灵石,那就用灵脉、矿脉和地盘来抵。都一百多年的烂账了,这次说什么都得还了。” 说罢,王林又将解伊梦上下看了看,“我记住你了。解伊梦是吧。一个月后,我来收地盘。” 看着愤怒离开的王林,解伊梦整个人都麻了。 师尊、师兄们都伤的伤,死的死。 宗门库房还被洗劫一空,财产、修炼资源也被瓜分完毕。有几个长老还带走了宗门里的精英弟子自立门户…… 宗门内已是分崩离析。 宗门外,前有两千万灵石外债,后有魔修门派玄天门逼迫…… 浩然宗已然是内忧外患,到了存亡之秋。 他纵是想力挽狂澜,也找不出头绪,想不出可行的办法…… 解伊梦在浩然宗大殿枯坐了两天,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正想去应玄天门之约,布局天机阁和玄天门互斗的局,就收到了花玉宫的信。 退婚信。 解伊梦看到信和退回的定情信物,不敢置信地问送信人,“这是宫主的意思,还是铃儿的意思?” 送信人冷笑一声,反问道:“还用问吗?” 解伊梦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指着送信人,怒极气极: “不,这不是铃儿的意思。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逼着她写的。 她明明喜欢我,说了要和我共度一生,无论贫富贵贱,绝不可能落井下石。 而且,浩然宗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我很快就能解决好……” 送信人打断道:“这些不重要。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当前的危局吧。” 送信人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小箱子,“这里是两千两银子,若是你师尊去了,就当是丧礼了。这是宫主的意思。” 解伊梦一拳砸在送信人脸上,“我师尊还好好的活着,你简直该死!” 箱子被甩飞在地上,箱子里的银票漏了一角出来。 送信人爬起来,抹了嘴角的血迹,“你师尊若真的能活,你们为何不去药王谷找神医,为何不去药都? 现在,全天下都在看着,你师尊若是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放任浩然宗覆灭。 解伊梦,你要趁早认清现实,早点解决内忧外患。 宫主说了,若是你能完美地解决这次浩然宗的危机,你和少宫主的婚约也可以再续的。 言尽于此。 你好自为之。 告辞。” 解伊梦并没有悲伤、愤怒多久,便重振精神再出发,召来宗门内还没离开的弟子,布局天机阁和玄天门的互斗。 解伊梦对着地图,信心满满地握拳道:“既然都想要浩然宗的地盘和资源,那就凭实力来抢吧。” 但,这过程中,李巨子死了。 解伊梦的大师兄死了。 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 原本就重伤的几人,一个个的都失去了战斗力,成了瞎子、断腿断胳膊、丹田被废的废人。 站李巨子和解伊梦这方的执法长老伤重不治,死了。 再之后,保持中立的丹堂长老被人下毒,自尊心作祟,非要自己炼制解毒丹,不治身亡…… 浩然宗六万弟子,走的走,散的散,自立门户的自立门户,剩下的不足两万,还全都是低阶弟子,大武师境及大武师境以下的弟子。 随后的战斗,很是惨烈。 天机阁有卜算、未卜先知之能,借解伊梦之手,将浩然宗包进去,让浩然宗与玄天门互斗。 玄天门王境及王境以上修士多,虽出动的总人数不足一万,但硬是将浩然宗杀了个片甲不留。 解伊梦只能带着剩下的弟子败走。 败走途中,还被玄天门各种追杀。 但,不久之后,天机阁将玄天门杀了个措手不及。 浩然宗曾经的灵脉、矿脉,最终落到了天机阁手中。小部分地盘和宗门内的一条魔脉落到了玄天门手中。 解伊梦听到消息的时候,便知道,浩然宗,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自以为能力挽狂澜,设计两大宗门互斗,以保住被各方盯上的浩然宗。 但他忘了,天机阁能未卜先知。 虽然先知的代价有点大,但天机阁也不是付不起。他漏算了天机阁的先知能力,反被设计,终害己身。 这之后,解伊梦带着剩余的弟子东奔西走,想要找块好的地方安顿下来。 但,每个他看上的地方都已经有宗门了,而且实力比他们强得多。 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去了人口众多、很是繁华的高州。 一开始也不敢挂浩然宗的牌子。 直到,经营多年,和高州官员、大族、豪绅关系日渐密切,为官府、大族办事,得到的奖赏足以支撑他广收门徒,他终于将浩然宗的牌匾挂了出去……』 画面一晃,数年已过。 画面定格时,解伊梦已是三十来岁,眼尾有了鱼尾纹,整个人成熟稳重了许多,气势十足,眼里的深沉,一看就是老谋深算的。 穿上月白色的长袍,也是翩翩熟公子一枚。 『“解宗主,这次的任务,最高保密级别……”』 第219章 是我娘 『“解宗主,这次的任务,最高保密级别……” 某地下密室,一个黑衣人将一封密封的信件递过去,“上面指定要你亲自去。且严格限制知悉人数。不得泄露半分。” 解伊梦接过信件,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安排好宗门的事就去。” “上面要求,两个月内,不论成与否,都必须给回音。届时,我会在这里等你。” “好的,知道了。” 黑衣人走后,解伊梦拆开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七月十八,禹州云梦湖,配合万俟燕捕捉一灵兽。』 沈鸿煊顿时紧张,湖泊,有水,灵兽,这……八成是娘亲! 只是,禹州云梦湖,内陆湖泊,远离海岸线……娘亲就这么不想看到海吗? 姜珩回握沈鸿煊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 画面快速闪过,很快定格在一个风景秀丽的湖泊旁,云梦山庄的牌匾一晃而过。 『山庄里。 几人互相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直接飞身到一艘飞行船上,朝湖中飞去。 飞了许久。 飞行船停在一处湖湾上空。 湖湾里,水面上,有一处八角亭子,有木质走廊连通一边的树林。 水绿幽幽的,很深,看不到鱼。 “下去看看。” 解伊梦愣了一下,才发现这话是对他说的。 解伊梦到亭子里、树林里查看后,朝万俟燕摇头: “禀圣人,下方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但树林里有一条小路,通往那处崖下。 崖底在水下,空无一物,暂未发现异常。” 万俟燕将船停在崖上,人悬空盯着水面看了许久,“你们进水去看看。我布置个阵法。” 解伊梦依言入水。 水很深,很深,越往下越凉,压力越大。 上层水域没有鱼,中层水域也没有鱼,下层水域……一百米以下,一条巨大的蛇鱼与解伊梦擦肩而过,吓了解伊梦一跳。 正当他松了口气时,从一侧的河床泥土里钻出了数条蛇鱼,将他团团包围。 那尖利的牙齿……身上散发出来的帝境气息…… 解伊梦虽然是尊者境大圆满,但,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他想也不想的,迅速往上逃,同时给入水的同伴传音:“救命,有蛇……” 但同伴的情况也不好。 同伴甲已经被一条巨大的水蛇咬掉了一条胳膊,血腥味引来了更多的食肉鱼类…… 同伴乙被一群长相丑陋、头大身子小、长着尖利牙齿的鱼围攻,已经见血。鱼只有巴掌大,但攻击力极强,且每条都在王境以上…… 同位丙没注意地形,被水草缠住,越陷越深…… 等万俟燕布置好阵法过来时,四个手下都危在旦夕。 万俟燕将人都救起来,看着血肉模糊、身上大部分血肉都被啃噬的甲,大皱眉头,“燕林,你怎么搞的?” 燕林失血过多,眼皮耷拉得厉害,气息微弱,“但凭圣人处置。” 万俟燕又看向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啃噬得见骨、面目全非、连嘴唇都没了的乙,“燕木,你又怎么回事?” 燕木身子哆嗦了一下,没了嘴唇说话漏风,传音道:“水下有大量食人鱼。属下是被食人鱼围攻了。” 万俟燕微愣,“食人鱼?”那玩意儿不是存在于沼泽等浅水河滩吗? “对。属下怀疑是人为饲养的。但尚未发现……” 万俟燕放过了燕木,看向全身苍白、像是泡白了的死人一样的丙。 丙瑟缩了一下,跪好,刚要解释,万俟燕略过他,看向解伊梦,“你呢?又是什么情况?” 解伊梦捂着被扯下一大块肉的胳膊,“禀圣人,我遇到了一群帝境的蛇鱼,它们……” 万俟燕突然冷下脸来,杀气外放,“就是说,你们什么都没发现,还把自己弄出一身伤了!”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动弹,更不敢辩解。 “给你们一天时间养伤。明天,必须要有成果!” 所有人全身一颤,唯唯诺诺地应了,“是。” 一天后,伤口刚结痂,经过一番周密部署的四人,先去到发现食人鱼的区域,将食人鱼一网打尽。 休息一番,再去将水蛇引出来…… 与水蛇的战斗动静很大,几人再添新伤。 就在要将水蛇斩杀之际,一条体长近二十米的巨大蛇鱼猛的窜出,一口将燕林吞了进去。 余下的众人惊骇不已,还不待有所反应,水蛇猛的全身一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最近的燕木吞了。 吞了燕木的水蛇,伤势奇迹般地在一片模糊的水汽蒸腾中好了,气势大涨。 下方,还有望着他们的蛇鱼。 解伊梦和剩下的燕丹知道事不可为,只能仓皇逃走。 万俟燕在上空看了全程,衡量了一下出手的时机和成功的概率,在水蛇朝解伊梦咬过去时,悍然出手…… 有圣境修士加入,战斗场面越发宏大,动静也大得离谱。 不到片刻,半片山崖便被利剑整齐地切断,掉落水中,激起百米高的水花…… 而水蛇,被万俟燕斩成数截。 水下的蛇鱼拖了一截蛇身子就跑。 万俟燕紧追不放。 解伊梦和燕丹见大敌已除,也紧跟着追了下去。 那蛇鱼在水下游行极快,但万俟燕速度也不慢。眼见得快被追上,蛇鱼丢了那段蛇身子,一个猛子扎进河床。 尘埃四起,遮挡视线。 待水不再那么浑浊,万俟燕已经失去了蛇鱼的行踪。 “这水下一定有暗道。你们两个,今天之内务必把暗道给我摸清楚。把那蛇鱼弄出来,碎尸万段。” 解伊梦、燕丹神情一凛,“是,圣人。” 等万俟(mo qi)燕重新回到斩杀水蛇的地方,水下的蛇段一节也没了。 水中还残留着水蛇的血腥味、水蛇身子掉下来激起的河床泥土的土腥气。 水有些浑浊,但勉强能看清周围的地形地势。 万俟燕迅速扩大搜索范围。他刚刚去追蛇鱼,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放开威压感应了一番,看到了附近河床上的一些洞穴,最大的也不过脸盆大小。 那水蛇身子暴涨一丈有余,绝不是脸盆大小的小虾米能吞噬的。 万俟燕并没将那些小洞穴放在眼里。 继续扩大范围查找。 但,找遍了整个封锁湖段,也没找到蛇肉,更没找到更大的洞穴。 万俟燕悬停在湖面上空,忍不住怀疑,“难道消息有误?” 这片湖泊附近的村子里,换了身农夫打扮的万俟燕,挨个找村民搜魂,随手将过度搜魂导致死亡的村民丢弃…… 直到一个穿着短打装扮的青年男子,万俟燕暴躁的情绪和手段,才稍微缓和。 在这个男子的记忆里,他看到了。看到了在那片湖泊中和水蛇、蛇鱼、食人鱼等欢乐游戏的一个人…… 一个漂亮的、年轻的、丰满的女人,但,长着一条七彩的鱼尾…… 万俟燕提着那个青年男子再次来到湖边,比对着青年男子记忆,找到了那个观看视角。 夕阳西下,湖面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红色雾气,与上午的碧水蓝天有所区别。 另一边,解伊梦和燕丹顺着一个最大的洞穴往里爬,七拐八拐的,爬了许久,突然出现在一处山谷的溪潭中。 那里,一条有着七彩鱼尾的金鱼……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不,不是金鱼,是一个漂亮的、年轻的、丰满的女人,赤着上身,正柔媚地顺着她的波浪形长发…… 惊艳! 史无前例的惊艳! 解伊梦口水、鼻血流了出来,心跳乱了。 或许是血腥味,或许是心跳的声音,那女人抚弄长发的手突然往解伊梦这个方向一抹,一道巨大的弧光,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猛杀来。 想也不想的,解伊梦抓起要冒头的燕丹挡在了身前,同时,蓄积全身力气、运转最佳身法,纵身一跃,跳出水面,险之又险地与那道弧光擦身而过,往空中逃去……』 沈鸿煊抓着姜珩的手,抓得很紧。他呼吸急促,语气慌乱又复杂,“是我娘!” 姜珩:“……”娘还真有特色! 第220章 那条与众不同的鱼! 逃走的解伊梦,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找到了万俟燕。 “圣人,我们此次来的目的是找什么?” 万俟燕敏感地反问,“你发现什么了?怎么从山那里跑过来?” 解伊梦语无伦次道:“鱼,我看到了一条鱼,不,他,她是人,但是长着鱼尾,我也不知道看没看错,是人坐在鱼前面,还是人坐在鱼身上,造成了这样的幻觉……” 万俟燕压下心底的激动,“你没看错,就是人身鱼尾,还是女的。你在哪看到的?” 解伊梦缓了口气,指了山那边。 等万俟燕和解伊梦赶到那个水潭时,潭里只有燕丹被一分为二的尸体,没有人鱼。连人鱼存在过的痕迹都没…… 万俟燕仔细搜查解伊梦说的石头附近,找到了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鳞片,欣喜道:“是她!” 燕丹就那样在水潭里泡着,无人理会。』 咚咚 有人敲门。 沈鸿煊正紧张地看着解伊梦的记忆碎片,并没听到这敲门声。 姜珩扭头看了看,林景润站在门外…… 林景润进门,自觉地搬了椅子坐到姜珩身侧,传音道:“前面是什么内容?” 姜珩摇了摇头,回传音道:“后面再说。” 『画面里,万俟燕凌空踏步,“你不是在湖里找线索吗,怎么会到这里?” “那湖底有个洞穴,连着这里的。我们阴差阳错到了这里。” 但,一连几天,他们封锁的那片湖泊区域,如同死水一般,什么动静都没有。 万俟燕有些不耐烦、焦躁地在山崖上走来走去:“你在湖下还发现了什么?” 解伊梦想了想,迟疑道:“那些洞穴四通八达,有很多弯道,不知道通往何处。” “你怎么不早说!去,给我把所有洞穴通道的尽头都探清楚……” 万俟燕话还没说完,看到解伊梦错愕和不可能的表情,立即改口道:“先随便选一条洞穴通道,我们慢慢试,看看还没有其他的能通往别处的通道。” 现在只有解伊梦了,要是再死了,就得他自己去爬水下洞穴了。得悠着点。 解伊梦的运气很好,只选了一个洞穴,一个通道,那条通道就将他带到了一处更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里还有夜明珠照明,有荧光植物,荧光贝壳,甚至还有灯笼鱼……』 沈鸿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阿珩!” 姜珩将手抽出来,再握紧沈鸿煊的手,“煊哥,我明白!” 灯笼鱼,又名深海鮟鱇鱼,奇丑无比,因头部上方有一根“竿子”吊着一块肉状突起,形似提着灯笼而得名。 这鱼,是深海的,不应该出现在陆地上的湖泊深处。 这鱼,可能是变异的,那个形似灯笼的东西,竟然在发光!竟然发挥了灯笼照明的作用! “阿珩,这种鱼,这些植物、贝壳,在寻常百姓家,也是用来照明的。” 姜珩点点头,握着沈鸿煊的手摩挲着他的腿,安抚他的情绪。 林景润莫名其妙。寻常百姓家,不是蜡烛照明吗?有这些植物、贝壳、鱼什么事? 『解伊梦进入那个山洞的瞬间,岸上的万俟燕便察觉了。以最快的速度入水,沿着解伊梦爬过的洞穴通道,飞快地窜了进去。 解伊梦刚爬上洞穴里的岸,就感觉水下有东西,立即全神戒备,握紧了匕首。 待看到是万俟燕,解伊梦松了口气。同时明白,万俟燕定是在他身上下了标记,不然不可能知道他在哪,他见到的是什么。 问题是,他尊者境大圆满,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解伊梦小心地让开道路,伏低做小地让万俟燕走前面。 万俟燕走了两步,停步,让开路,让解伊梦走前面。 解伊梦走在前面,心跳如鼓,警惕地看向周围,又紧张地防备着后方的万俟燕。冷汗一颗颗地往外冒,全身肌肉绷得硬邦邦的。 这次任务,万俟燕到现在都没有说明到底是来找什么。 多半,找的就是那条鱼! 那条与众不同的鱼! 其他人都死了,现在就他一个目击者。若是要杀人灭口,那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幻听了,听到了只有闹市才有的嘈杂鼎沸的各种声音。 解伊梦甩了甩头,他很清楚他在湖泊水面下五六十米的洞穴深处,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脚步声、衣服的摩擦声。 怎么可能会有闹市才有的吆喝声、叫卖声、说话声等等声音呢! 洞穴很深,很长,很潮湿,空气很浑浊。 他们一直在往下走。 安静的环境,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口渴、疲惫,再看到那条丑陋的发光的鱼时,解伊梦停步,又将地上的植物、贝壳看了看,继续往前走。 当第三次看到一模一样的荧光植物、荧光贝壳和发光鱼时,万俟燕一把将解伊梦拨到旁边,握紧拳头、一步迈出,朝着发光鱼就是一拳。 这一拳,地动山摇! 面前的景象很快崩塌。 但同时崩塌的,还有洞穴。 万俟燕费了老大劲,一身修为几乎耗尽,才从垮塌的山石泥等等东西中爬出来。 解伊梦虽然享受了万俟燕【前锋】的余荫,但也受到了万俟燕功法的波及,爬出活埋地时,都只剩下半条命了。 迎接他们的,却是数条凶猛无比的帝境蛇鱼。 战斗场面恢宏又血腥,激起的灰尘、泥土极度遮挡视线。 趁着蛇鱼关注点不在这边,解伊梦拼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万俟燕和蛇鱼的战斗缝隙中,悄悄溜走…… 刚爬上岸,一身是血,多处撕咬伤的万俟燕冲出湖泊水面,一同冲出水面的还有数条张大了嘴露出满口尖牙的蛇鱼。 只见,万俟燕拿出剑来,一剑朝最近的蛇鱼砍去…… 可能灵力耗尽,没了剑光,剑也不是很锋利,竟然砍出了火光。 万俟燕知道事不可为,只能匆忙将要咬到他腿的蛇鱼一剑拍下去,借着这一剑之力朝岸边急跳。 解伊梦赶紧拿出一根绳子扔过去…… 片刻后,万俟燕、解伊梦大松一口气,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湖面上,几条蛇鱼迟迟不离开,一直望着他们吐泡泡。看着人畜无害,但目光很凶残,好似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解伊梦不敢说话,只敢传音:“圣人,接下来怎么办?” 万俟燕不甘心,但也没办法。现在灵力耗尽,又一身伤。只能咬牙,“先撤。”』 画面快速划过,定格时,是在一处客栈房间里。 『全身包得像粽子的万俟燕,看向不比他好到哪去的解伊梦,“燕丹是怎么死的?” 解伊梦心里一个咯噔,面上闪过一抹悲痛,“我在前,他在后,我察觉危险就从空中逃跑了,回头发现他没跟上来,才知道他遇难了。” 万俟燕还记得看到的燕丹尸体,是一分为二,从肩膀处被某种利器一分为二。 “你真没看清?” 解伊梦点头,“没有。都没有感觉到杀气,就是心里觉得危险,我就想躲……都还没看清那条鱼的样子,只模糊地扫了一眼,就……” 万俟燕又问了问细节,“那个地下洞穴,我怀疑是幻境。” 随即又疑惑道:“能让我都察觉不出来的幻境,这个布置幻境的人,修为很可能也在圣境……” 摸着下巴,思索:“消息来源……没问题。那么,是走漏了风声,有外力介入?” 万俟燕探寻、疑惑的目光落到解伊梦身上。 解伊梦顿时心惊肉跳,扑通一声就给跪了: “我发誓,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圣人,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次任务的内容。只,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对没有二心。” 万俟燕收回目光,“那是他们?” 其余的燕木、燕丹、燕……都死了。死无对证了。 知道找的是人鱼的人,都死了。 不,还有可能是最初发现人鱼的那几个修士……』 第221章 再探湖下洞穴 画面里,万俟燕还在寻思着是谁走漏了消息。 解伊梦则在排查擅长幻境的圣境修士都有哪些。 林景润传音姜珩,“黄泉,这是谁?他们在做什么?” 姜珩看了看紧盯着记忆碎片的沈鸿煊,回传音:“这是一个叫万俟燕的圣境修士。你有听过这个人吗?” 林景润摇头,“这姓氏,像是蛮族的。看他体型,也不是很高大,可能是蛮族后代。” “蛮族后代?”姜珩疑惑,“可以与蛮族通婚?” 那是不是,张原也可以找一个国内的女子? 林景润摇头,“帝国不允许与蛮族通婚。不仅是战争、敌对关系,还有体型不搭配的原因。蛮族身高普遍在两三米,体型魁梧。” “哦。”顿了顿,姜珩又问道,“那,圣境修士是必须向帝国报备,还是可报可不报?这个万俟燕在不在帝国圣境修士名录里?” “我没听说过。他不在帝国圣境修士名录里。” 林景润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一般而言,只有瞒不住的、想要享受圣境修士优待的,才会报备。 报备后,可享受亲王一般的圣境修士待遇,但同样的,也有帝国义务,比如征战、震慑等等。那些看不上这些义务的圣境修士,就会选择瞒报。” 姜珩点点头,“明白了。”指了指画面中的万俟燕,“也有可能是,他们做的事情,不宜大白于天下,所以没有报备。” 林景润:“……那他们在这做什么?” “目前没有明说。只说是秘密任务。但解伊梦应该已经明白了。” “那是什么?” 姜珩看了看沈鸿煊,对林景润道:“等等就知道了。”事关沈鸿煊的娘,得慎重一些。 画面再次模糊,然后快速闪过很多画面。 画面再次定格时,还是在云梦湖那处湖泊上空。 万俟燕和解伊梦的伤都好了,身旁站着一个气派不小、一脸高傲的中年男子。 『“万俟燕,先说好啊,无论你们找的什么东西,都必须分我一半!” 中年男子高傲地昂着头,一手拈着八字须,翘着兰花指,气势强硬地道。 万俟燕掩下眼底的晦暗和不喜,“好说好说。小解,你下去吧。” 解伊梦对“小解”这个称呼,真的挺反感的。但,圣人面前,他无法发作,甚至不敢表现出不喜的情绪。只能伏低作小地低头应是。 这次,解伊梦的运气并不好。 一连选了几个洞穴、所有可能的方向,都是死胡同。 第一天,毫无所获。 第二天,解伊梦换了个方向,但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第三天,解伊梦…… 第四天…… …… 第七天,解伊梦已经很熟悉这种水下探穴了 。 现在,这片被封锁的湖泊区域,只有蛇鱼的巢穴没有探查了。 “圣人,目前发现的蛇鱼,帝境的有十三条,尊者境的那条……我觉得,等尊者境那条出来了,我再进去……” 若是万俟燕愿意当诱饵,把那条尊者境的蛇鱼钓出来,他就可以趁机进入蛇鱼巢穴查看。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 万俟燕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这种蛇鱼性情凶猛,是食肉鱼类,而且有孝顺的美称,经常一小群一小群的活动,在母亲产后虚弱时,会游到母亲嘴里给母亲当食物。 那条尊者境的鱼,很可能就是这些帝境的母亲。要把它们分开,不是那么容易。 解伊梦嘛…… 又只有一个,损失了就没了。 找来的擅长幻境的圣境修士梁其伦,又高高在上……而且,也不能让他过多参与这件事情,不然最后的利益分配…… 想到这里,万俟燕对解伊梦道:“你先蹲守。摸清楚蛇鱼的数量和行动规律。找空隙进去。” 这一蹲,便是数日无动静。 梁其伦很是恼火,“你们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把我叫来,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不行,我得走了。” 万俟燕笑着拿出一袋灵石,“再等等。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梁其伦瞥了眼灵石袋,“这就点东西就想打发我?你以为我没有矿脉?” 万俟燕想了想,呵呵一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梁圣人请稍等。” 两个时辰后,万俟燕像扛麻袋一样,扛回来四个十来岁的,“梁圣人请尽管享用 。” 被放到地上的几个惊恐地抱着万俟燕的大腿,想要万俟燕救他们。 但他们已经哑了,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根本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将是什么。还以为这个给他们买糖吃的温和男人是个好的,可以送他们回去。 梁其伦烦躁的神情一收,呵呵笑着:“这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画面模糊不堪,但声音却无损地传送了出来。 站在另一边墙角的解伊梦脸上闪过一抹挣扎,然后是沉寂、漠然。 林景润拳头握得咔嚓响,“这踏马的就是个人渣!败类!” 姜珩深吸口气,“梁姓,应该是高州梁家吧。他们的安乐窝就是这样的。被诛九族都是活该,利益共享,那风险自然也要共担。” 『万俟燕走过转角,看到一脸漠然的解伊梦,“进展如何?” 解伊梦拿出一张图,“禀圣人,这十三条帝境蛇鱼,应该是分成两组了。这六条,一般是上午出去觅食,午后回来。这七条是下午去觅食,晚上回来。” “去哪里觅食?这整个湖泊区域我都封锁了,他们没有出过这片区域。” 解伊梦有些茫然,“不知道。就是它们会分开消失一段时间。晚上则十几条都在。 我们要进去的话,就只能是下午。需要一个人将下午巡游的六条蛇鱼引走,同时制造很大的动静,将尊者境那条从洞穴里引出来。” 解伊梦注意到万俟燕有些纠结的神色,又补充道:“圣人,我们人手严重不足。 如果我去引蛇出洞,鉴于我尊者境的修为,可能坚持不了多久,进洞穴查看的人很可能被察觉不对、回援的众蛇鱼围攻。 如果圣人你能给我几件法宝,我可能会坚持得久一些……” 让万俟燕或者梁其伦去当诱饵的话,他是不敢说的。 梁其伦来的目的就是破解洞穴中可能有的幻境。 万俟燕的目的,应该就是那条人鱼了。至于抓到后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想。他怕被杀人灭口。 万俟燕也很是为难。暗道:燕家的几个尊者境为何死得那么快呢!一点作用不起!真是废物! “你继续蹲守。我再想想。” 这一想又是几天。 梁其伦已经玩死了那几个,尸体也不处理,随意地丢在院子里,正暴躁呢,“到底还要等多久?你这地方一点也不好玩。我回去了。” 万俟燕对那几具尸体视而不见,抚额,“今天,就今天。我马上去安排。” 解伊梦刚从水下出来,就接到万俟燕传音,“你准备一下,马上去。” 解伊梦愕然,“圣人,我灵力消耗过半,但是……” 万俟燕连忙拿出一袋灵石,“给你一个时辰,恢复灵力。一个时辰后,伺机而动。” “圣人,我修为境界低,可能会拖后腿,你看能不能提前给我几件防身用的法宝,跑得快的法宝也可以……” 解伊梦尽量低眉顺眼地道。 万俟燕咬了咬牙,只得给了他一张绘制了隐身咒的符纸、一张绘制了极速咒的符纸,“时间持续一刻钟。什么时候用,务必把准时机。” 解伊梦心下叹气,吝啬的万俟燕! “那我,是进洞穴查看呢,还是……” 万俟燕再次咬紧腮帮子,“你进洞穴。” 暗叹了口气,要弄死那些蛇鱼才能高枕无忧。得去找梁其伦联手……』 第222章 人鱼被捉了 『解伊梦并不知道万俟燕给梁其伦许诺了什么好处。 看到梁其伦竟然入水当诱饵,把巡游的蛇鱼,甚至是那条尊者境的都引了出来,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很是不敢置信。 万俟燕适时传音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 尊者境的那条蛇鱼虽然出来了,但就在洞穴附近徘徊,根本不走远。 解伊梦想进去,也不敢啊。 但万俟燕的催促又来了:“把隐身符挨着肉贴上,快!” 解伊梦深吸口气,按了按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放缓呼吸,在身周设置了几道隔音屏障,才贴上隐身符,出发! 他进洞穴的瞬间,万俟燕一剑将一条帝境蛇鱼斩成了两段,反手一挑,剑光在另一条蛇鱼身上划出大大的口子,内脏清晰可见。 梁其伦也没闲着,反手打出刚掐好的手诀,一个轻度幻境将几条帝境蛇鱼罩了进去。 趁蛇鱼愣神、游动变慢的功夫,万俟燕快剑频出,将剩下的四条帝境蛇鱼杀了个片甲不留,转身对着尊者境蛇鱼,亮出了屠刀! 尊者境蛇鱼发现不对,想要逃跑。 梁其伦从侧面打出一个幻境手诀,准确命中尊者境蛇鱼,“搜魂我在行。我来。” 万俟燕哪能真让梁其伦动手搜魂。 真让他动手了,人鱼的事就藏不住了。 当即一道剑光径直朝着尊者境蛇鱼的头颅劈下。 梁其伦想阻止,伸出了尔康手,“等等!” 但晚了! 剑光所向披靡,一看就是用了七八成力!根本收手不及。 看着被劈成两半的蛇鱼,梁其伦傻眼,“你聋了啊。没听到我说话吗?我说我要搜魂!” 尊者境蛇鱼两边身体分开,落下。鲜血模糊了一大片湖水。 “你们剑修真是讨厌!”梁其伦说罢,转身迅速朝解伊梦追去。 万俟燕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迅速急追。 绝不能让梁其伦这个沉迷于情爱的小老头看到人鱼! 否则… 洞穴深处。 解伊梦又见到了那个场景,荧光植物、荧光贝壳、发光的鱼,以及长长的水下洞穴走廊。 解伊梦站在原地不敢动。给万俟燕传音:“圣人,那个场景又出现了。” 万俟燕回传音:“等着!” 梁其伦和万俟燕前后脚到达。 梁其伦对着植物、贝壳、发光鱼仔细看了看,伸手摸了摸,随即,很是不屑道: “这哪是什么幻境,分明就是真实的。这鱼,真踏马的丑!” 说着,大踏步往前走。 洞穴很大。很高。 梁其伦走得很快。 万俟燕和解伊梦紧跟。 走了不知道多久,又出现了荧光植物、荧光贝壳和发光鱼。 梁其伦照样摸了摸,看了看,闻了闻,继续往前走。 万俟燕和解伊梦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这……样的场景要再来一次,就铁定是幻境了。 偏偏梁其伦还什么都没有发现……真的靠得住吗? 虽然心里很是怀疑,但现在除了往前走,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当第三个一模一样的场景出现时,梁其伦并没有感觉到奇怪,依旧是看了看就往前走。 当第四个一模一样的场景出现时,梁其伦微皱了眉头,手指用力戳了戳发光鱼。 发光鱼被按下去一个坑,但并没有破皮。 再按。 发光鱼突然张大嘴对着他的手就是一口。 梁其伦反应忒快,但还是被咬到了手指,手指破皮了。 他收回手,咬牙,握拳,提气,对着发光鱼就是一拳。 扭头跟万俟燕道:“看吧,我就说这是真实的场景!这鱼就是欠收拾…” 突然感觉手很疼! 扭头一看,那发光鱼前面的灯笼竿子竟然从指缝插进了他的拳头,将他整个右手都穿透了! 这… 万俟燕皱眉,“那是什么鱼,怎么从来没见过?” 解伊梦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随时准备跑路。 梁其伦一把扯掉发光鱼,双手快速掐诀,周身气势瞬间暴涨… 这是要开大的节奏啊! 解伊梦想也不想的就往回跑。这要是再被埋了,他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 万俟燕管不了解伊梦,立即出声阻止梁其伦,“快住手!这里是水下洞穴,你想我们都被埋葬吗!” 但是,晚了,梁其伦一拳对着扔到地上的发光鱼轰出,顿时地动山摇,落石滚滚。 鱼怎么样,万俟燕没空关心,立即打出防护灵力罩,机敏地躲避落石。 梁其伦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被一块直径一尺多的石头砸到了右侧头部,躲避这块石头的时候,又被一块更大的石头擦到了尾椎。 虽然并没造成骨折,但已然足够激怒他。 他堂堂圣境修士,高高在上,千万人景仰,何时受到过种“委屈”!当即,重重地一跺脚,对着诡异地避开他拳击的灯笼鱼左右开攻…… 洞穴的稳定性并不能撑住一个圣境修士这样高密度的攻击。 很快就塌了。 万俟燕避开落石,本想招呼一声梁其伦,但……发疯的梁其伦只会拖后腿,还会让他们两人都被活埋。 想也不想的,万俟燕不管梁其伦,走了。 也不知道是梁其伦的攻击奏效了,还是什么原因,七拐八拐的,竟然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下广场? 有一个深绿色的水潭,看不到底,边上有百来平空旷的地方,周围全是乳白色的钟乳石。 那个身影……是解伊梦?他怎么在这里? 解伊梦扭头,看到是万俟燕,心里略松了口气。伸手指了指水潭下的石头上,用口型道:人鱼。 万俟燕激动地飞身上前,果然,在最靠近水潭的石头上,有一条鱼……有一条人鱼,女性人鱼,睡着了! 深绿色的大波浪卷发遮了上半身,露出绝伦的容颜和漂亮的锁骨,以及那让人口干舌燥的曼妙腰身。 万俟燕左右看了看,迅速拿出禁灵棺材、禁灵项圈、禁灵镣铐、禁灵锁链,同时掐诀,眼神示意解伊梦去另一方守着,以防人鱼醒来逃入水中。 解伊梦就位的同时,万俟燕的手诀打出、禁灵棺材飞到人鱼可能落水的位置做好接的准备、禁灵锁链快准狠地在人鱼惊醒的瞬间将人鱼缠绕…… 人鱼发现自己的困境,立即张嘴发出极为高吭的声音。 万俟燕和解伊梦被这声音冲击得头昏脑胀,解伊梦更是眼耳口鼻七窍流血,差点一头栽倒在水里。 但,人鱼也低估了万俟燕的准备。 她虽然干扰了万俟燕的施法,但同时,她的灵力也被禁灵锁链封锁了。再一动弹,竟然滚落到了禁灵棺材里。全身灵力更是被封锁得死死的。 再开口发出次声波,也被有所准备的万俟燕用灵力隔音屏障阻挡了。 只能恨恨地瞪着万俟燕,磨着后槽牙…… 万俟燕按了按太阳穴,迅速给人鱼上了禁灵项圈、禁灵镣铐。想了想,又拿出一大块银矿石堵了人鱼的嘴!才拿出棺材板盖上,再用禁灵锁链将棺材缠绕。』 看到这里,沈鸿煊周身溢出浓郁的杀气、煞气和愤怒,以及丝丝缕缕的热气,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要燃了。 林景润莫名其妙。 姜珩心里叹了口气,安抚地摸着沈鸿煊的手。 『将人鱼收好,万俟燕抬头看向解伊梦。 那眼神,解伊梦一接触,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举起手,“圣人,我可以发天道誓,绝不将此事说出去,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万俟燕收回目光,“任务完成,你自己回去。” 说罢,迅速带着棺材走了。 等解伊梦从地下洞穴出来,整个湖面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解伊梦养好伤后,回到高州,看到自己的妹妹解伊静、带着一个年纪不算年轻的男子和一个两三岁的小孩、站在大堂,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第223章 端倪 沈鸿煊不想看了,起身,“阿珩,这个万俟燕,罪该万死! 等抓到他,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姜珩拉住沈鸿煊,点点头,“煊哥,再等等。目前还没看到和林景山有什么牵连,再等等。” 沈鸿煊深呼吸,压下心底的狂躁,“阿珩,我没法冷静……十五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娘要是还在,应该会在哪里,可能会遇到什么人,我……” “我明白。”姜珩起身,抱着沈鸿煊的头,“等审完他,我们一起去找。” 林景润错愕,不敢置信地想了想刚刚看到的人鱼,又看看人高马大的沈鸿煊,那条人鱼是沈鸿煊的娘??? 林景润感觉脑子都要被各种问号挤爆了。 沈鸿煊是人啊。 他娘怎么能是条鱼呢。 不对。 肯定是理解错误。沈鸿煊不是那个意思。 一定不是那个意思。 可,记忆中那条人鱼的脸,莫名的和沈鸿煊的脸,有些重合…… 林景润甩了甩头,一定是主观错觉,一定是! 灵兽要十三阶才能化形,要沈鸿煊的娘真是人鱼,那要化出双腿……不对,沈鸿煊的爹没准是人呢,沈鸿煊长得像爹,所以是人…… 林景润赶紧捂住脑袋,告诫自己:停止那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可有些想法一旦冒出来,就会收不住。 瞥到在姜珩怀里缓过来、冷静下来的沈鸿煊,林景润又想到了沈鸿煊的履历: 『出生在小山村。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姊妹。人际关系淡薄。 十三岁入伍,进入禁军当个小卒。 一次意外被成武帝看中,赐婚长公主。 然后平步轻云,数次提拔,再遇战争,得军功,封侯,领军,成威虎军主帅。』 沈鸿煊的娘要真的是那条人鱼,那这个履历就是假的…… 姜珩扭头看林景润,传音:“林叔好像有很多疑惑?” 林景润尴尬地别开视线,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姜珩:“……” 接过姜珩递来的纸巾抹眼泪的沈鸿煊:“……” 画面里,解伊梦将尹权赶出浩然宗,指着解伊静就训。 『“你是我浩然宗宗主的妹妹,你怎么能给个老年人当外室?你的脸呢?” “我也不想的啊。”解伊静抱着孩子红着眼睛,“我哪知道他……”』 各种争吵持续了许久,姜珩将张原叫进来: “你去查一个叫万俟燕的圣境修士,查身份、背景、履历和生存状况。 二十年前,他曾在禹州云梦湖边的一个村庄出现过,曾杀过许多村子里的人,还有小孩。” 张原:“是,公子。” 沈鸿煊去洗漱间洗了把脸,看到李垣站在屋檐下,“李垣,你去帮我把沈一到沈六叫过来。我有事安排。” 李垣:“是,公子。” 回房,沈鸿煊又恢复了他运筹帷幄的大将风范,“阿珩,我觉得那几个姓燕的,可能会是线索。能养得起三个以上尊者境修士的,必是世家大族或权贵之家。 还有,那个万俟燕,也占一个燕字。 在京城时,我查到燕国公府,现任燕国公的母亲便姓万俟,是北方一个小家族之后。 我觉得,万俟燕定和燕国公府有关。” 姜珩电光火石地想到构林的陈情信,“煊哥,那个尹权之前和燕国公府的人也有交易,据说捉了西南的特色宠物,挖了许多特色药材送给燕国公府的人。 但每次送货,都没送到地方,便被有燕国公府背景的人接走了。” 林景润插话道: “这个我听说过。尹权在西南抓的是一种黑白色的罴,专吃银铁矿上的竹子和竹林里的飞禽走兽。挖的药材是一种对止血生血有特效的药,叫三七。 我的人曾尾随过一次,在看到对方全员遮掩面目和身形,还修为都在尊者境后,就没有管了。” 姜珩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景润,欣喜道:“林叔,那个黑白色的熊,是不是叫熊猫?” “不是。叫铁竹兽。” 姜珩丝毫不以为意,“等有空了,我一定要去你们那看看。我以前老家也在西南,也有种药材叫三七,有种黑白熊叫熊猫……” 要是时空重叠,回到地球…… 这想法太大胆,姜珩赶紧打住这个想法。 要是真这么容易回到地球,那还有轮回塔什么事?还有,穿越者不得一批一批的出现啊?这个星球还不得被穿烂啊? 林景润想了想,“是异世界的西南?” “嗯。” “那还真是有缘啊。” “谁说不是呢。” 沈鸿煊搂了姜珩的腰,“阿珩,你别期待太高。那熊,我以前见过,长得丑死了。 一半白一半黑,还有墨水不够的灰色,墨水太足的全黑,连眼睛在哪都看不到。 吃的又单一,离了那个地方就只能饿死。 尹权以前不只是送熊,还送了许多当地的银铁矿砂,走的黑道,被我们劫过一回,就再也没往北边走过……” 林景润点点头,“是这样。” 姜珩:“……”还以为是熊猫呢。真是白期待了。 李垣穿墙而入,对沈鸿煊道:“公子,沈一到了。” 沈一到沈六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无端消失的李垣还是狠狠地吓了一跳。 一看到沈鸿煊出门,立即跪了下去,“属下见过主子。” 沈鸿煊看了看沈一到沈六:“有一个秘密任务……” 沈良赶到的时候,沈一到沈六都已经走了。沈良看着空荡荡的小四合院,感觉一阵荒凉。 李垣现身,“沈公子有事在忙,你若有急事,可先跟我说明。” 沈良按住自己被吓到颤动不止的心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急事。你不用管我。” 李垣隐身。 林景润想了想,也出门去找李垣,左看右看,没看到了。摸着后脑勺回了房间: “黄泉,那个,你手下的人呢,让他帮忙通知一下林左林右,让他们先查万俟燕。他很可能在高州来过。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姜珩很快就明白林景润的意思了。解伊梦和万俟燕有关联,万俟燕又和高州梁家的梁其伦认识,秘密任务不找别人只找了梁其伦就可看出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立即点点头,叫来李垣,说了情况。 李垣应了声是,离开前,又向沈鸿煊道:“公子,沈良来了。” 沈鸿煊:“不管他,让他自便。” 李垣应了声是,退下。 画面里,一晃数年过去,解伊梦已经脸上已经皱纹,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 『书房里。 解伊梦、梁健祯、成华清签署三方协议,谋定起事的相关事项……』 又数年过去,便是浩然宗被封,十多万人挤在一起了。 姜珩手一抹,面前的记忆外放消失。 林景润莫名其妙,“这和我弟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分明是胡说八道。黄泉,赶紧的,把那厮弄来审一审。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记忆被抽取,故意不给我们看的。” 姜珩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格子外面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让他先缓一缓。我去做饭。吃了饭再审他。” 沈鸿煊跟着姜珩出门、进厨房,“阿珩,这次我不想跟秦王他们回京。马上入冬了,我可以用冬防的理由不回去。等审完解伊梦,就去找我娘,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姜珩洗锅、烧上,拿出面粉,准备和面,“好。” 沈鸿煊洗了手,接过姜珩手里的和面盆,开始揉面,“我找了我娘十五年。 以前觉得,以我娘的高傲,肯定是不不屑到这穷乡僻壤过苦日子的。 怎么着,也要到繁华的大城市,买些下人,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精致逍遥的好日子。 哪知道……” 沈鸿煊叹了口气,“我去各大城市找过,让人打听过。我娘就好像从来没到这片陆地来过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到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我娘她可能……” 第224章 我们是自己人 姜珩找了些配菜出来,挨着沈鸿煊坐下,摘菜:“嗯。” “我娘把海洋之心给了我。我以为她还有……” 沈鸿煊仰起头,不让泪水滴到面盆里,“我以为她到了岸上,也是人形,所以我一直在城市里找……” 却没想到,大错特错。 姜珩赶紧扯了抽纸给沈鸿煊擦眼泪,“现在有了线索,应该很快会有回音。到时候,我们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一遍……” 沈鸿煊哽咽着嗯了声,“我们要尽快去。我怕迟了……”迟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嗯。” 李垣在外面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沈鸿煊的娘可能还在人世,还可以……没在了,也还可以追忆。 他娘… 他已经不记得他娘长什么样了。 甚至关于他娘的记忆都模糊不清,都是稀碎的,拼不出完整的。 沈良蹲在门房的屋檐下画圈圈。 他揉了几次眼睛,眼睛已经睁到最大,看得很清楚,万分确定自家主子跟着的那个小胖子,就是道上传言已经死透了的烛龙! 至于他们说这个小胖子,不是烛龙,而是黄泉。打死他也不信的。这分明就是烛龙! 骗骗那些没见过烛龙的还可以,骗他,绝不可能。 自家主子到底还是栽在烛龙这个小胖子手里了。 都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看上烛龙那小胖子哪里了。 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就算内秀,能力出众,但……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就这样,能行吗? 不过,到底是有了“主母”,不管主母是男是女,总归,主子不可能一个人孤独终老了!还是值得高兴的。 只是,主母好像有点不待见他。 刚刚只是朝他这边瞥了一眼,就进了厨房,也不知道一会儿的饭有没有他的份! 房间里,林景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转身看到趴在地上的鳄鱼plus,看了看门外,蹲下,低声道: “鼍龙兄,你刚刚听懂了的吧?” 鳄鱼plus莫名其妙,“听懂什么?” “那个沈鸿煊他娘,是不是就是那条鱼,嗯,上半身人下半身鱼的人鱼?” 鳄鱼plus瞬间立起身子,惊愕地瞪大眼,“你说什么?他娘是人鱼?人鱼是什么鬼?” 林景润:“……你小点声,别让他听到了!” 鳄鱼plus眼巴巴地望着林景润,“你说的是真的?” 林景润无语,“你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鳄鱼plus打了个呵欠,“哎,最近天冷了,我这血液流动速度慢,容易瞌睡。再冷点,我就要冬眠了。” 林景润:“……那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知道了也没用。你要冬眠。” 鳄鱼plus瞪大眼睛,“不行。你快说。那家伙上次在镜玉湖压制了我,我等级比他高,我到现在还没明白他是怎么压制的我!” 这回换林景润瞪大眼睛了,“他尊者境大圆满,你……圣境?”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你九阶?”这个爬行的鱼竟然是一位大佬?林景润直接双膝跪地,“那个,鼍龙兄,之前有对不住的地方,你多体谅哈。” 鳄鱼plus摆了摆手,“你赶紧说他娘是不是人鱼,人鱼又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而且,我看黄泉和沈鸿煊的意思,这个是秘密,不能说出去的。鼍龙兄,还请你保密。” 鳄鱼plus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话音一落,就迅速爬出去,左右看了看,立即去了厨房:“沈鸿煊,听说你娘是人鱼?” 觉得要坏事的林景润刚走到门口,立即转身就走。 这条鱼,就不能跟它说秘密。 嘴巴真大! 沈鸿煊、姜珩对视一眼,“你刚刚不在听吗?” 鳄鱼plus:“我要冬眠了。刚刚睡着了。你快说是不是。 上次在镜玉湖,你压制我,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血脉不纯,不是纯正的人类? 那个人鱼是什么品种,为什么可以压制我? 我血脉已经算高阶了,你都血脉不纯,怎么能压制得了我呢?” 姜珩一头雾水,镜玉湖有沈鸿煊什么事?他也去了,还和鳄鱼plus有交集? 沈鸿煊额头青筋直跳,什么叫血脉不纯?他血脉很纯很纯的好吧!是纯血人鱼好吧! 他看看姜珩,又看看鳄鱼plus,“上次镜玉湖的那次海啸,是鮟鱇鱼怪造成的。就是刚刚解伊梦记忆中的那个灯笼鱼。” 姜珩点点头,“哦。” 鳄鱼plus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是那个大家伙!” 沈鸿煊将揉好的面团放一边,洗了手,擦干水,解释道: “人鱼是海洋中的皇族,就像是地面上的人类一样。海洋中血脉最高贵的便是人鱼了。” 鳄鱼plus疑惑道:“那也不对啊。 我是陆地上的,你是海洋里的,你还血脉不纯,我们井水不换河水,你怎么可能压制得了我,你等级还比我低!” 沈鸿煊抚额,不想解释血脉的问题,只道: “陆地上的至高血脉是龙族。你虽是鼍龙,但不是纯血龙族。我稍稍用点手段便能压制你。这没什么难的。” 鳄鱼plus还是有点不信,“你用的什么?” “抱歉,我不能说。” 鳄鱼plus:“……” 沈鸿煊不去管鳄鱼plus是什么想法,转身拉着姜珩的手: “阿珩,我觉得我娘一定去过镜玉湖,那个鮟鱇鱼很可能就是她带过去的。至于怎么发展成了那副模样,需要深入调查。” 姜珩点点头,看向鳄鱼plus:“小黑,你在镜玉湖多年,那些你不敢触及的区域,都有哪些传说,你说一说。” 鳄鱼plus回神,“要传说啊。除了帝国坟场外,就是龙族岭地了。” “龙族领地?” “嗯。那片区域是一处山岭,离我们去过的那个湖心岛大概一两百公里,有一片常年都有迷雾的浅水区,下面就是龙族岭地。” 鳄鱼plus手抚下巴,“那片区域,据说,在远古时期,是龙族的领地。 但是,龙族就是传说中的,我的传承记忆中都没有龙族的影子。现实中,根本没有。 虽然没有,但并不妨碍一些高阶水族修士以龙族的名义占地盘。 我知道的,那地方有几条头上长角的水蛇,还有浑身放电的电鳗,还有剑鱼旗鱼等等狗腿子。 我平时都不敢去,有事路过也是绕行。我觉得,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很可能一去不回。” 姜珩和沈鸿煊对视一眼,“大白去也不行?” “狐狸是鬼修啊。我听说有条水蛇,叫啥来着,虽然是水蛇,但是它喷火啊!” 鳄鱼plus精神一振,“我想起来了,那条水蛇常年盘踞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凹陷进去的池子,里面黑漆漆的,温度很高。” 姜珩:“火山口!”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那条水蛇它就是耐高温,会喷火。那火在水里一喷出来就灭了,但水的温度会瞬间飙升。跑慢一点,就会被煮熟。” 沈鸿煊摸着下巴,“这镜玉湖,有帝国坟场,有龙族岭地,还有你,有鮟鱇鱼,看来,非去不可了。” 姜珩点点头,“看哪边近一点,近的先去。” “禹州近一点。先去禹州。” 香味扑鼻的刀削面端上桌子。 沈良也有一碗。 沈良进门,朝姜珩跪下,“属下沈良给公子请安!” 姜珩点点头,也不喊起来。 沈良自觉地磕了三个响头,“公子万安!” 姜珩点头,“起来吧。吃面。” 林景润:“…” 沈良小媳妇一样的端了自己的面,便去角落里蹲着吃了。 “沈良,过来坐下吃。不准蹲墙角!” 沈良:“…”偷偷看了看沈鸿煊的神色,有些拘谨地挨着鳄鱼plus坐了。 姜珩敲了敲桌面,将沈良、鳄鱼plus和林景润都看了看: “各位,今天在这里听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必须忘掉!明白吗?” 林景润赶紧表态:“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鳄鱼plus举起小短手:“我都睡着了,啥都没听到,啥都没看到!” 沈良赶紧放下筷子,举起右手:“属下来得晚,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 姜珩微笑着招呼大家吃面,“我不喜欢背叛!我也不想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我们是自己人!” 姜珩伸出手。 沈鸿煊伸手搭在姜珩手上。 林景润赶紧照做。 鳄鱼plus伸手。 沈良迟疑着,看向沈鸿煊,最后也伸了手。 五只手搭在一起。 姜珩笑道:“我们是自己人!” 所有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是自己人!” 就像举行一个神秘的仪式。 仪式结束,沈良感觉心里暖洋洋的。这种被认可、被好好对待的感觉,真踏马的舒服! 第225章 陈年旧案再现新线索 “高州大营那边办的如何了?” 沈良赶紧回话:“已经办好一半人的退役手续了。剩下的,估计还两天完成。” 想到什么,沈良有些迟疑道:“主子,真的不给他们发军饷吗?他们有的人没有路费,怕是回不到家乡。” 沈鸿煊摇头,“不发。没让他们家里拿钱来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还想怎样? 让他们打听打听浩然宗那些人是什么下场,再来问军饷的事。” 沈良无言以对。 浩然宗低阶弟子除了让家里拿钱来赎,还脸颊刺字,那可是一辈子洗不去的污点! 对比浩然宗的下场,那些跟随出去平叛的高州大营将士的下场,已经是最好的了。 “那边,你亲自盯着。别让他们阳奉阴违!” “好的,主子。” 打发走沈良,姜珩、沈鸿煊、林景润、鳄鱼plus再次回到房里。 姜珩将解伊梦的鬼魂放出来,固定住,不让其魂魄消散。 解伊梦的目光自动略过沈鸿煊,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景润,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但,很快,这笑意就瘪了,嘴角也拉直了。 刚刚他莫名其妙地就将出生以来的大小事件想了个遍,甚至连他娘生他的细节都想到了,重点事件,尤其是那个秘密任务,更是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 听说黄泉有抽取记忆外放的手段…… 看这几个人的神色,不像是全部知道了的样子,那是…… 解伊梦有些疑惑,想了想,盯着黄泉道: “你们不是刚抽取了我的记忆吗,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林景润:“你说我弟林景山参与到了那件事,但你的……” 姜珩打断道:“解伊梦,我们直奔主题吧。你从哪里知道的林景山参与了那件事?” 解伊梦负手而立,想要拿鼻孔看人,但头仰得太靠后,直接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解伊梦气急败坏地将头捡起来安在脖子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珩并不生气,气定神闲地笃定道: “看来你也不知道。你就是知道了林景润和林景山的关系,知道林景山去向不明,想要拿捏林景润才故意这么说的。” 看向林景润,“林叔,没什么可审的了。这家伙就是为了自保胡诌的。我待会就掐死他。你觉得如何?” 林景润想了想,“也可……” 闻言,解伊梦急了,他现在只剩下鬼魂,要再死,就真的死得透透的了:“放你n的狗屁!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 突然意识到被激将了,解伊梦深呼吸,一手扶头,一手气压丹田,“你们想知道啊?给我鬼修的修炼功法,我就告诉你们。” 姜珩面无表情道:“你想得倒美。不过,给你又何妨?” 姜珩朝李垣递了个脸色,李垣拿出一张冥纸递过去。 解伊梦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图画和文字,“你们随便拿个什么东西就来骗我!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 李垣得到姜珩许可后,解释道:“这是我自己修炼的功法。可以一直修炼到圣境。你若觉得不行,那这个吧,这个是鬼修入门功法!” 在解伊梦后悔之前,收回那张冥纸,另给一张。只是,这张,看起来,就像是如厕的草纸,但上面的内容简单多了。 解伊梦勉强能看懂。 姜珩:“现在可以说了吧?” 解伊梦收好鬼修入门功法,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得放我出去!不得杀我!” 林景润:“不能放他!” 姜珩好整以暇地盯着解伊梦: “像你这种得寸进尺、忒不要脸的,一般我是不答应的。 但谁让你知道我们想要的消息呢。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让你逃。 至于,你能不能逃出去,全凭个人本事。 若还想得寸进尺,那我不介意现在就捏死你。” 姜珩五指摊开,紧握成拳,“想必,你死守的那个秘密,我多花些时间,也是能查到的。” 解伊梦还想要更多的想法顿时打住,惊恐地后退一步,动作幅度太大,头又掉了,“你……” 解伊梦的头滚到角落,又悄悄滚到解伊梦脚边,鬼鬼祟祟地偷看姜珩等人神色。 姜珩抬起一指,朝解伊梦的头点去,解伊梦顿时惊恐地后退,踩到自己的头,跌坐在地,“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 声音却是从断头的嘴里传来。 姜珩抬起的那根手指轻弹,解伊梦地上的头,额头顿时出现一个凹坑,头骨破裂的声音传来。 解伊梦惨叫,手脚脚乱地将头藏到身后,“你……” “说吧。你从哪里知道的林景山参与到那件事中?” 姜珩平静的声音中带着某种针对灵魂的特质,沈鸿煊和林景润顿时感觉头有点重,还有点魂不附体的感觉。 解伊梦却感觉整个身子沉重如山,立即规规矩矩地抱着头跪好,头低头,神情、动作恭敬至极,仿佛思想都被控制了一样: “是南阳侯说的。” 林景润握拳:果然是他! “南阳侯说什么了,什么时候说的?”姜珩继续用那种声音道。 解伊梦将头低下,额头紧贴地面,很是卑微地道:“那次,南阳侯带来了尹浩。 小的和他叙旧,他提到长公主失踪的事,说林景山多半也被牵连了。我问他被什么牵连,他讳莫如深,说知道多了对小的不好。” 姜珩又用那种声音问道:“嗯,林景山参与到了哪件事?” 解伊梦:“小的不知道。” 低着的头颅悄悄往上抬了抬,看到姜珩的衣摆,没感觉到杀气,大着胆子道,“但小的猜测,应该和长公主失踪有关。 当时京城和各地都有家族、官员被牵连……” 沈鸿煊、姜珩对视一眼,这件事他们都知道,没有再问的价值。 姜珩深吸口气,继续用带着灵魂力量的声音道:“这和人鱼有什么关系?” 这次,解伊梦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小的不知道。” 沈鸿煊不相信,传音姜珩:“阿珩……” 姜珩安抚地拍拍沈鸿煊的手,“那人鱼后来怎么样了?” 解伊梦:“不知道。” “万俟燕是哪一家的?” 解伊梦依然摇头,“小的不知道。小的只见过他那一次,后来再没见过。人鱼跟着他一起销声匿迹了。” 姜珩、沈鸿煊对视一眼,不应该啊,一个圣境修士能这么低调? 姜珩将沈鸿煊、林景润拉入传音群聊: “我总感觉他的话有漏洞,但一时没找出来。你们有发现吗?\" 沈鸿煊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 \"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之前说林景山被牵连到了那件事中,现在说那件事是长公主失踪一事。 据我所知,林景山负责那次游湖的安全,他不算被牵连,他是职责所在。” 林景润看向姜珩,“先别去想他话语里的漏洞。 我倒是从他话语的前后矛盾中,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以他话语的言下之意,那次游湖和长公主失踪,应该都是人为算计的。 他远在天边,不可能知道细节,所有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 他,听南阳侯说的,南阳侯既然能在长公主失踪案中全身而退,想必也是听其他人说的,这个其他人,就耐人寻味了。 第二,你那时候才一岁,你未婚夫,他,”指着沈鸿煊,“那时还是个小卒,也没有被算计的价值。 那么,被算计的,幕后之人的目标,应该是先皇后。我弟只是顺带的!” 林景润叹了口气,“时隔多年,原本我已经歇了找回景山的心思,却没想到……黄泉丫头,这事得从长计议……” 第226章 聚会 姜珩依言放了解伊梦,“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解伊梦嗖的一下便没了影子。 狐狸【虚化】:“你就这样放过他了?” “他一个新鬼,能躲过大鬼的吞噬?”姜珩不以为然,“要真能以鬼魂状态活下来,那也是他命大。” 狐狸【虚化】:“好吧。” 沈鸿煊迅速收拾东西,“阿珩,走吧,我们去找娘亲!” 姜珩看了眼天色,夜幕降临,刚想要说等明日再走,沈鸿煊已经在打量小四合院了,“阿珩,收房子。” 林景润有些无语地插话道: “我说沈侯爷,你皮糙肉厚,风餐露宿 ,你无所谓。但黄泉小丫头不行啊。 眼看天都黑了,事情也发生十几二十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明儿再走吧。” 沈鸿煊一愣,有些紧张地看着姜珩,“阿珩,我太心急了,没注意到……”摸了摸后脑勺,又有些疑惑,“阿珩?我记得你之前都睡地上的,幕天席地……” 姜珩打了个哈哈,“我那是……那是刚穿越过来,生物钟逆反,嗜睡!” 沈鸿煊有听没有懂,“生物钟?” 林景润听到“穿越”二字,略微惊讶,疑惑地道:“生物钟?” “就是,我以前很忙,每天只睡一个时辰。到了这里后,可能是环境改变,心情改变等原因,以前欠的瞌睡都找过来了,就睡不醒……” 沈鸿煊明白了,“那明天一早走。我去军中安排一下,阿珩等我。” “你把他们喊过来吧。趁还有时间,我打算晚上办桌酒席,庆祝林叔升职加薪。” “好。” 沈鸿煊将空中盘旋的云英招呼下来,“阿珩,我去去就来,等我。”纵身一跃,便稳稳地落到空中的黑鹰背上,飞走了。 有人关心,林景润开心不已,“需要准备什么,我让林左林右去买!” “不用,李垣,你去。准备三桌,去河里捞几条鱼吧,萝卜莲藕白菜也准备一些,煮火锅。杯盘碗筷也买一些。” 李垣:“是,公子。” “林叔,你军中信中过的兄弟,也喊过来。中正军那边,要是近的话,把平阳侯也喊过来吧。人多热闹。” 林景润有些傻眼,“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是给秦王接风洗尘。还有三路大军主帅汇合了,各自交流一下平叛经过和经验心得。” 姜珩眨了眨眼,“林叔,咱们不提给你庆祝的事。能有什么问题?” 林景润闻言,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好,我去安排。对了,酒水呢?” “我有。” 李垣是个会办事的。 出去一场,拿回来几筐素菜,蛇鱼、白鲢、剑鱼、河虾、黄辣丁等各二十来斤,还有几只大公鸡,几只鹅。 鱼都还活蹦乱跳的,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写。 姜珩看了一眼,“鱼鳞别丢了,放这个盆里,我熬个凉粉。” …… 陈英拿着请帖,脚步飞快地往府衙大堂走。 刚准备去后院吃饭的姜擎拦住陈英,“等等,你拿的什么?” 陈英全身一僵,有些尴尬地讪笑着将请帖从身后拿出来,“秦王殿下,这是黄泉给你的接风宴请帖。请笑纳。” 姜擎狐疑地拿过请帖,就着走廊昏暗的灯光看了看,“黄泉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陈英行了一礼,迅速跑走。 姜擎拿着请帖到大堂,正听姜从安口水直流地跟段里描述: “……那道菜叫王八炖鸡,那味道简直了,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口水直流。 段里,我跟你说,黄泉做饭那是一把好手,比宫里的御厨手艺还好。 今天我就破例舔着脸带你去尝一嘴,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段里哪敢不从,“殿下说得如此美味,臣恭敬不如从命。” 抬头看到姜擎,立即行礼道:“臣见过秦王殿下。” 姜擎有些气恼地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往旁边一拨,一屁股坐下,“看样子,五叔在高州过得很不错嘛。黄泉请你吃饭了?” 姜从安和段里快速整理桌上的案卷,一摞摞地装进箱子,“你把梁家那个挖矿的案卷弄哪去了……哎呀,你别在这碍事,一边去。” 段里立即小心地看向姜擎,见姜擎还是那张面瘫脸,没有更生气,微微松了口气,立即去帮忙找…… 等把所有资料归档、放好,一刻钟都过去了。 姜擎旧事重提,“五叔,我说你怎么帮黄泉说话呢,你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是不是?” 姜从安神情一凛,“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高州危局,要没有黄泉,仅凭我这么个闲散王爷,你觉得能稳得住?” 姜擎明白,就凭姜从安,稳不住的。会出更大的乱子!就是他来了,也可能险象环生! 姜从安手轻轻地按上姜擎的肩膀: “擎儿,不管你多不喜欢她,她是这次高州事件的大功臣这件事不会改变。 该给她的尊重,我们皇家人不是输不起,得给! 更何况,这次她做主给你接风洗尘,是向你示好。你不能不给面子。” 姜擎一把拍开姜从安的手,“这才多久不见,五叔,你长本事了,竟然敢教训我,指使我做事了!” 姜从安尴尬地收回手,立在原地,“不是。我没有。你别……” “哈哈,就依你之言。” 姜从安:“……” 小四合院。 姜擎一进门,闻到久违的火锅香气,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姜从安:“嗯,好香啊。” 小妮、应七一左一右地站门口,“殿下请!” 姜从安扫了眼小妮、应七,暗道:以前没下人啊,这两个…… 突然意识到这一男一女是什么人,姜从安腿一软差点给跪了,紧急抓住旁边的姜擎肩膀,“快,走快一点。” 姜擎莫名其妙。 李安、王福也瞥了眼大门两边的人,没感觉到生气,心里咯噔一声,微皱了眉头,快步跟上两位王爷。 陈英在浩然宗见过小妮,并不是那么害怕。 琥珀一个劲地往陈英那边靠,低声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不是人。” “什么?” 琥珀瞳孔瞬间收缩,拉住陈英的手腕,“我们……” 后面的段里、景阔等刑狱司官员只感觉阵阵阴风从门里吹来,脸都白了,迟疑着不敢进。怕院子里是…的巢穴! 姜从安回头,“段里,快点。” 段里屏住呼吸,眼一闭一睁,硬着头皮,快步走进去。 其他刑狱司官员也赶紧学着段里的样子跑进去。 姜擎看到火锅摆在院子里,还摆了三桌,心情有点微妙。 “这也忒不讲究了。摆院子里,万一下雨呢?还有风吹呢?还有哪是主桌,哪是次桌也分不清啊,这摆一块……” 姜从安对小四合院的结构有所了解,“大概房间里摆不下吧。客随主便,你计较那么多做甚!” 当初,黄泉给他接风还是在厨房呢。 他也没这么大意见! 姜珩从厨房里出来,“两位殿下,来了啊,先这边喝点水吧。” 将人引到堂屋,“沈侯爷、林将军,还有平阳侯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到。” 姜擎诧异:“你还喊了平阳侯?你一介草民怎么能喊得动平阳侯?” 姜珩理直气壮道: “那不是有你们吗?给秦王殿下接风洗尘,他能不来?还有,这三路大军平叛的经验不得交流一下?” 姜擎嘴唇蠕动了几次,无言以对。 姜从安微微一笑,“黄泉说得有理。现在是到了平叛的经验总结阶段了。” 陈英、李安等人自觉地到自家主子身后站定。 刑狱司官员则…不知道自己该站哪里。 堂屋就那么大,六十平的样子,他们人一多,房间就显得小… 而且,只有上面两个位置… 姜珩扫了眼刑狱司官员,“你们这边坐一会儿吧,很快就开席了。” 姜从安抿了口茶,走过来给姜珩介绍道:“段里,你见过,刑狱司…” 姜擎莫名其妙,但处出于礼貌,又不好打断姜从安,只能自己生闷气。 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去给黄泉介绍朝廷官员的! 姜从安介绍完跟自己的刑狱司官员,回头看了眼姜擎,就拉着景阔开始介绍了… 他这个叔叔,一定会抓住黄泉给的这次机会,尽己所能给黄泉铺好进京的路! 第227章 磕头 林景润带着田聪等人来得挺快。 姜珩刚将凉粉淋上热油,香味扑鼻。 林景润直接带着几人去了厨房,“田聪,你见过,和我以前一样,五品宣威将军…” 田聪扑通一声就跪了,磕头的动作也分外流畅:“末将田聪叩见黄泉上人!” 姜珩愣住,“快起来!我就一江湖草莽,你这不合规矩!” 林景润眼眸微闪,明白姜珩的意思,但还是阻止道: “这是我的意思。黄泉你为高州做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减少将士们流血牺牲,最大限度减少百姓伤亡,凭一己之力稳定一方。这是我们军人最大的梦想!!” 说着,也跪下磕起头来! 姜珩手上有油,不好去拉,“林叔你快起来!你怎么能跪我呢…” 林景润爬起来,君臣父子,他该跪的。 “下一个,何景龙…” 林景润的副将们挨个给姜珩磕头后,林景润咳嗽一声,“待会开席,我让他们吃快点,去把剩下的三个换过来,给你磕头。” 姜珩:“…” 沈鸿煊带了五个人过来,挨个介绍,到厨房给姜珩磕头。 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黄泉上人你为大义,为苍生,减少流血牺牲和百姓伤亡,稳定地方,匡扶社稷,我们该跪!” 姜擎眼看一个个的都去厨房,进去的时候都有点紧张,出来的时候脸都快笑烂了。 姜擎握紧拳头,这些人这样一做,就显得他很没有格局,很没有品! 唐逸水磕完头爬起来,立即帮忙端菜: “上人,要开席了吧?我一听说你要宴宾客,我饭都没吃,特意留着肚子的。” 姜珩看着凑过来的唐逸水,将一盘酥肉递过去:“还等会。人还没齐。喏,这个,端去灶门口吃!” 沈鸿煊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眼疾手快地将整个盘子拦截了,“阿珩,别惯着他!他就一皮猴子,越惯着越不像话!” 唐逸水:“…” 赵枭都出去了,又回转来,趁沈鸿煊不注意,将盘子里的酥肉拿了一大半。 还是一个一个拿的。 那手快得,都出现残影了。 唐逸水指了赵枭,“主帅,他…” 沈鸿煊回头一看盘子里只剩下一个了,拉住赵枭,“…” 赵枭双手摊开,特无辜地张嘴,嘴里空的,啥也没有! 沈鸿煊疑惑。 姜珩噗呲笑出声来,“煊哥,你这么严肃,怎么带出这么调皮的兵的!” 沈鸿煊敏感地觉得赵枭肯定耍手段了,“回来!” 姜珩笑道:“别管他,还有呢!” 姜擎站在厨房不远处阴影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雪上加霜! 自己的好兄弟、好妹夫竟然和一个要脸蛋有肥肉有身材有肥肉的胖子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 姜擎脸色难看至极,指节捏得咔嚓响:“没脸没皮!成何体统!” 姜从安跟在旁边,有些好笑道:“我倒是觉得另一句话更适合现在的场景。” 凑近姜擎低声道:“子女不和都是父母偏心!你不觉得这句话更贴合现在的情况吗!” 姜擎一言难尽地盯着姜从安,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还子女,父母,他怎么敢! 这一对,他根本就没有同意,没有认可!怎么能用这样的词汇,这样的描述! 沈鸿煊带着自己的副将过来给姜擎、姜从安行礼,刚跪下,姜擎就拉长个脸走了。 姜从安赶紧打圆场,“别管他。他小孩脾气犯了。起来吧。” 没走远的姜擎扭头,虎视眈眈瞪着姜从安:“你说什么?五叔,我看你是不想寿终正寝了?!” 姜从安赶紧上前安抚,“哎呀,擎儿…” 姜擎打断道:“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想糊弄我?” “我哪敢啊…” 话还没说完,姜珩端着酥肉、拔丝地瓜出来,“你们在干嘛?快过来坐,要开席了。” 林景润接到了平阳侯,进了小四合院。 平阳侯好似没感觉到这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上前给姜擎、姜从安行礼: “臣怀远见过秦王殿下、楚王殿下,两位殿下万安!” 姜擎脸色臭得可以,但还是勉强收敛脸上的寒意和不喜,抬手虚扶了一把,“起来吧。” 姜珩大声道:“人都到齐了,大家入座吧。马上开席!” 平阳侯立即锁定声音来源,瞳孔一缩,心道:“果然如传闻一样是个胖子。 立即上前朝姜珩九十度鞠躬,“黄泉上人为高州做的,值得老夫一拜!” 姜珩想要阻止、避开的神情、动作便只能收回,改为扶人起来。 “平阳侯言重了。快请起!” 平阳侯再次深鞠躬,“黄泉上人高节大义,老夫代表临州、良州百姓感谢您…” 姜擎心里五味杂陈,这一个两个的,都识大体,知感恩,知得失,懂进退,倒是衬托得他… 一个个的把黄泉捧那么高,真的不是捧杀吗? 黄泉封锁高州城,将造反的主力军高州大营将士和浩然宗修士封锁在城内,是有功!让高州免于生灵涂炭! 但,这个家伙却抢了他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妹夫沈鸿煊… 他知道公私应该分明,但,一想到要对着勾搭了自己妹夫的人好言好语,就… 难过。 黄泉是有功,但自己的妹妹呢? 自己的妹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接受未婚夫的背叛,还要他这个亲哥哥… 小妮、应七负责沏茶、倒水、端菜。 姜从安:“…”就不能换个【人】来服务吗? 沈鸿煊将所有人都安排入座后,主桌以姜擎为首,姜从安、沈鸿煊、平阳侯怀远、姜珩、林景润以及李安、王福分列左右。 姜珩拿出三坛酒,“这是坛装的国窖1573,香味浓烈,浓香型,52度白酒,不含灵力,是我家乡宴宾客的常用酒水。” 直接掐诀开坛,引酒水入啤酒杯,“大家尽管敞开肚皮喝,酒水管够。” 开坛的那一瞬间,姜从安等人就惊喜道:“好香!好酒!” 王福上次喝过,馋虫瞬间勾起,端起酒杯很是享受地闻了闻,“好酒!” 姜珩举杯,“今日给秦王殿下接风洗尘,我提议,我们大伙一起敬秦王殿下,愿秦王殿下心想事成,所得皆所愿!” 所有人举杯,“祝秦王殿下心想事成,所得皆所愿!” 姜擎脸色并不好看,一想到自己无辜的妹妹,他就不想喝这酒。 姜从安踢了姜擎一脚,低声道:“大家都看着呢!” 姜擎敷衍地端起酒,“感谢黄泉和各位的祝福!大家共勉!” 随即轻轻地抿了一口。熟悉的辛辣味一路从口里烫到心口。然后回甘。 低落甚至愤怒、憋屈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姜珩招呼道:“大家吃菜吃菜,这个鱼的刺我都让人剔了,只剩骨头,可以放心食用。” 有人低声道:“这酒好辣!” 赵枭淡笑道:“但是回甘!” “对,好喝!” … 这一夜,就连姜珩都喝多了。 醒的时候,沈鸿煊还呼呼大睡。 “公子,昨夜大家都喝的比较多,两位殿下和他们的随从都在主卧。 沈公子的人在隔壁,林将军和平阳侯的人在东厢房。 昨夜,小妮和应七在照顾他们,没有让他们受凉!也喂了醒酒汤!” 李垣汇报道。 姜珩点点头,“熬点粥,等他们醒了让他们多少喝点!” “好的,公子。” 姜珩回头看了看还在睡的沈鸿煊,看样子,今天要晚上出发了! 将小型飞舟拿出来涂色,铁灰色太普通,得把黄泉号的底色涂上去,让人一眼看出,这是黄泉上人的座驾! 沈鸿煊醒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李安揉着太阳穴,懒洋洋地将一道圣旨递过去,“侯爷,陛下让你回京!” 沈鸿煊微愣,打开圣旨一看,错愕地看着李安,“你故意的!” 李安摆了摆手,“这是陛下最新旨意,这个玉玺,是佣兵协会传的,所以有点失真。你若不信,可以回去问陛下。” 姜珩走过来,“煊哥,原定计划肯定是不行了。你先…” 第228章 黄泉是女的? 姜珩将沈鸿煊拉到房间,设置了隔音屏障,“煊哥,之前的计划不行了。” 沈鸿煊一把将圣旨捏成团,“偏偏是这个时候!我怀疑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姜珩:“你是说?” 沈鸿煊犹疑道:“或许,一开始,他就看穿了我的身份。所以才给我们定了婚约。” “这么多年都没异动,应该不是这个。或许是其他事。煊哥,我马上让人去打听…” 电光火石的,沈鸿煊想到了蛮族,一把握住姜珩的手,“阿珩,你陪我回去吧。我怀疑是蛮族在向陛下施压。” “蛮族?” 想到蛮族,沈鸿煊就生气: “蛮族之前曾私下派人见过我,说要和亲。我没答应。他们可能还贼心不死!” 姜珩明白了,“那是看上你了?” 沈鸿煊尴尬地点头,“他们那个蛮族公主最近两年一直在边境徘徊,这也是我不常回去的一个重要原因。看到他们就烦!” 将姜珩拉到腿上坐下,“阿珩,你陪我一起吧。 之前,陛下没开口改婚约,那是内部矛盾,总体可控。 这次如果蛮族施压,就是国际问题,有很多不可控因素,我担心陛下松口。” 姜珩摇头,“煊哥,我现在是男人啊。我跟你回去,只怕会更快让蛮族公主实现梦想。” “那…” 沈鸿煊想让姜擎帮忙说话,但姜擎对姜珩还有敌意,根本不会相信姜珩就是长公主,多半还会觉得是他骗人。 姜从安又没那个分量影响局势走向… 偏偏又是在他决定要去找娘亲的关键时刻… 他还不能辞职,若是娘亲被困,需要兵力、权力… 纠结! 姜珩抚着沈鸿煊英俊的脸颊,“煊哥,虽然我暂时不能跟你回去,但我可以让李垣陪你回京。 南阳侯的贴身侍卫提供了一条线索,解伊梦也提到过南阳侯和燕国公府的交易藏着诡异。 我们兵分两路,李垣跟你去京城,绕过燕国公府,秘密查探,查燕国公府外围。 我和张原、狐狸,从万俟燕查起,明年开春,我们在京城汇合。” 沈鸿煊同意这个安排,可是,“我娘…” 姜珩也很为难,“我手下还有两个王境的鬼,我让他们秘密查探,从禹州云梦湖查起。” 想到蛮族公主,姜珩又有些不放心,“煊哥,皇帝要是敢对你不利,逼你就范,你直接跑,来找我,到时候,我们一起杀回去!” 远在京城的成武帝突然打了个喷嚏,感觉后脖颈一阵阴凉。 沈鸿煊也知道这是如今最好的安排。但就是不放心、舍不得,“阿珩…” 沈鸿煊走的时候,抱着姜珩亲了又亲。 姜擎看得鬼火冒: “沈鸿煊,你还走不走了?你还是你吗?你就没觉得,你自从认识他,你都性情大变了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被邪魔歪道夺舍了!” 云英歪着脑袋看姜珩,好奇得很。 两人终于分开。 姜珩气喘吁吁,传音沈鸿煊道: “煊哥,李垣你尽管用,京城那地方牛鬼蛇神多,对他来说也是一场造化。 他知道怎么调用我的力量,就算隔得有点远,也影响不大。 他的圣境天劫,你也不用担心,不管是我还是他,都没做什么坏事。 老天爷应该不会为难的。” 沈鸿煊神色微动,圣境鬼修,那作用可不是一般大。 看样子得尽快将李垣养到圣境… 沈鸿煊又在姜珩额头亲了一口,眼里的情意都浓得能拉丝了。 姜擎轻嗤一声,不屑地别开脸! 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开春前将沈鸿煊掰过来!绝不能让他彻底背叛自己的妹妹! 姜从安有些遗憾,羡慕道:“要是我也这样回去多好!多安全!” 看着云英越飞越远,姜从安赶紧拉住姜珩的衣袖,哭丧着脸:“黄泉,你能不能多留几天,我一个人搞不定啊!” 姜珩刚要出口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便说不出口了。 “黄泉,浩然宗还没处理完!高州大营那些退役的也还没有办完。这城中曾经参与叛乱的还有五万人没处理…” 姜珩看向林景润,“这不是有林将军嘛…” 姜从安回头看了眼林景润,嘴唇几度张开,又合上… 当面说坏话,不信任…还是不大好的。 姜珩安慰道: “浩然宗那些王境以上的修士,都已经下了标记和咒印,也将由林将军的人带他们去大荒山历练。 叔,你把人交给林将军就好了呀。你在担心什么?” 姜从安红着眼眶,抓紧姜珩的衣袖,“我舍不得你…” 姜珩微愣,眼眶湿润,这体验真是新奇。 过去,除了爷爷会牵挂她,同学、朋友偶尔会念叨她,除此之外,没人会将这话说出口。 林景润叹了口气,“丫头,再留几天吧。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李安错愕,看林景润不像是喊错了的样子,姜从安也一点都不惊讶,这是… 黄泉竟然是女的?! 所以她长胸? 不是因为胖长的胸,而是因为性别女才长的胸? 可,那肚子,跟十月怀胎似的,要真是女的,那…… 林左林右、陈英等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姜珩,又看自家主子的反应,怎么看也不像是弄错了。这… 段里、景阔、田聪等人:“……”传言害死人啊。 “黄泉竟然是女的?” 段里闷声不响地吐出一句:“传言也没说黄泉是男的啊。” 所有人:“……” 姜珩瞥了眼段里,无奈地对姜从安道:“行吧,三天,三天后我要离开。” 姜从安抹了眼泪,重重点头,“好!” 林景润悄然松了口气。 七天以后,沈鸿煊和姜擎回到京城。 临分别时,姜擎盯着沈鸿煊,冷脸道:“你最好别乱说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鸿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微微点头,“我知道。不用你操心。” 皇宫。 成武帝刚得到消息,一个宫女便急急忙忙地跑到稚雅宫,“公主,沈侯爷回来了。” 身穿鹅黄衣裳的少女惊喜回眸,“是吗?快收拾收拾,去找母后。” 待她们出门,宫殿拐角,身穿杏色衣裳的少女扭紧了手帕,“王姑姑,我就只比二姐小一岁,凭什么是她,不是我?我也可以的。” 王琴恭敬地站在少女身后,“殿下,你还小,十五及笄才能出嫁的。” “那二姐不也才十三,要婚嫁也还早得很。凭什么是她?” “二公主算虚岁,已经十五岁了。” “那我算虚岁,也十四了。就不能让沈哥哥等我几个月嘛!凭什么是她!不行,我不服,我要去找父皇!” 皇后燕绪雯带着二公主姜抚到御书房的时候,三公主姜琳已经哭诉了好一会儿了。 成武帝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一看到燕绪雯就没好脾气,指着姜琳,“看你养的好女儿!给朕带回去,关禁闭半年!” 二公主姜抚吓得都忘了行礼,怕怕地缩到燕绪雯身后,声若细蚊道:“母后……” 燕绪雯安抚地拍了拍姜抚的手,“你先带琳儿回去。” 姜抚柔弱无助的眼神恳求地看向燕绪雯:母后,你别忘了我的婚事…… 三公主姜琳扭头愤恨地瞪着姜抚,“凭什么,凭什么要我走!二姐都能嫁沈鸿煊,凭什么我就不能嫁!我要嫁沈鸿煊,我……” 成武帝烦躁地捏着眉心,“还不带下去!” 燕绪雯眼里的不悦一闪而逝,立即招呼跟着的宫女、嬷嬷,强硬地将姜琳拉走,“带回去,关半年禁闭。什么时候改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宫女、嬷嬷俯首应是。 姜琳挣扎得很厉害,“凭什么要我走,我不走……” 一个嬷嬷立即拿手帕捂住姜琳的嘴,将人拉了出去。 姜抚看这形势,根本不敢待在御书房,跟着退了出去。 成武帝烦闷地捏着眉心,“皇后有什么事?” 燕绪雯这才施施然行了个礼走过去,帮成武帝按压太阳穴,“陛下,你之前答应臣妾的,让抚儿接上……” 成武帝起身,烦躁地推开燕绪雯。 燕绪雯错愕,“陛下……”暗自咬牙,竟然敢推她,真是胆儿肥了! 成武帝看向燕绪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这件事,就此作罢。沈鸿煊,朕另有安排。” 燕绪雯不信,委屈地道: “可是,陛下您亲口答应臣妾的,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刻意用上了敬称。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启用另一套计划… 第229章 沈鸿煊被赐毒 燕绪雯打的什么主意,成武帝门清。 不就是觊觎沈鸿煊手里的兵权嘛。 燕家想要兵权,他就要给? 什么道理! “退下吧。” 燕绪雯不甘心就此作罢,但成武帝已经没了谈话的兴致,只能悻悻然地走了。 御书房外,燕绪雯回头看着巍峨的宫殿,捏紧了拳头,暗下决心,沈鸿煊这兵权,她非要不可! 既然成武帝不答应,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与此同时,夜遥悄然出现在威远侯府。 沈鸿煊一回房,就看到夜遥好整以暇地靠墙站着,双臂抱胸,脸上全是打趣的意味。 “夜统领有事?” “你好像不大欢迎我?”夜遥换了个脚站着,一手抚了抚耳边的碎发。 “没有。”沈鸿煊拿了帕子抹了抹久未坐人的凳子,“夜统领请!” 夜遥摆了摆手,“不用。我此次是秘密来的。不能让人发现。你把门关上。” 沈鸿煊疑惑,但依言关上了门。 夜遥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张手指粗的字条,递过去。 沈鸿煊接过,展开,一眼扫过,震惊。不敢置信地再看一遍,“这是……” “嘘!” 沈鸿煊将信烧了,刚要说话,就看夜遥递了个小瓷瓶过来,这…… 沈鸿煊不接,设置了隔音隔视线的屏障后,才开口道:“陛下是好意,还是歹意?” 夜遥将小瓷瓶放桌上,“帝王心,海底针,谁知道。” “那夜统领是什么建议?” “自然是听话。” 不听话的,坟头都长草了。 沈鸿煊无奈,拿起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有得救?” “无解。” 沈鸿煊迟疑,“你确定?” “这是魔族那边来的禁药。你修炼灵力,改修魔的话,或许有得救。但据说魔族现在也没有解药。” “所以,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仅仅只是婉拒蛮族公主求婚,大可不必如此! “万一他们要冲喜呢?” “冲喜也要把长公主找回来呀。沈侯爷,这方面你不用担心。陛下是不会松口的。不管那些狂风浪蝶如何兴风作浪,你是陛下女婿这件事不会改变。” 沈鸿煊拈起那粒药丸,“这毒,叫什么名?” “我也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是【无尘】。” 无尘,沈鸿煊也听说过,是一种十分霸道的剧毒之物,进入体内,就会将体内的所有当成攻击的对象,从口舌喉食道到整个身体,会被腐蚀,然后腐烂。 最可怕的是,中毒之人会从内而外,整个腐烂,肉会一块块地往下掉,直到只剩下白骨,灵魂还被圈禁在白骨里,不得往生。 只有等白骨也被腐蚀成粉末,灵魂才能脱离躯体,或变成孤魂野鬼,或消散于天地间。 沈鸿煊叹了口气,“陛下他其实是想让我死吧!只有我死了,宫里的那些公主、宫外的那些世家贵女,还有蛮族公主,才不会再惦记我。陛下他这是要斩草除根啊。” 夜遥嘴唇动了动,想劝和一下,又觉得所有话语在这【无尘】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陛下他还会见我吗?” 夜遥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试试。但,你的时候,最好是一副中毒已深,命不久矣的状态。” “明白了。” 沈鸿煊捏起药丸,张嘴,刚要吞服,就感觉指尖微凉,药丸被一股微凉的气息包裹住了。 当什么没也没发现,沈鸿煊直接将药丸扔进了喉咙,“如此,夜统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沈侯爷保重!” 夜遥一走,沈鸿煊便配合李垣将药丸吐了出来。 李垣神色冷淡,拿出一个锦囊递过去,“这是临走之前,主子给我的。对剧毒、无解之毒有奇效。” 沈鸿煊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一页折叠好的信纸,展开: “煊哥,见字如晤。我不大擅长写信,就长话短说。 针对剧毒、无解之毒,李垣会想办法在你服用之前拦下,如果没拦住,就会联系我,给予对应处理办法。 这是其一。 其二,为迷惑敌人,需要中剧毒的状态。 人体解毒器官主要是肝和肾,这两个脏器不堪重负,头发会变油腻、大把大把地掉,肝损伤脸色会变黄,黄如草纸;肾损失脸色会变黑,且无尿;而且,身体会发胖。 所以,我专为你设计了一款身材,你按着这个变化……” 等沈鸿煊将灵力注入信纸,所有字迹消失,出现一幅画。 画上,一个人,姑且算是个人吧,圆滚滚的,长宽几乎等同,头顶光秃秃的,整张脸黑黢黢的,但脸皮表面又苍白如死人…… 就算他是个外行,不懂医,也看得出来,这画上的人命不久矣。 变,他有海洋之心,是能变化的。 但,突然变成这样子,会不会太突然了? 而且,真变成这样子…… 李垣将药丸装进小瓷瓶,收起来,“沈公子,外面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清理一下。” 沈鸿煊心里叹了口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次回京,街道上的行人、商贩都少了许多,不复往日繁华,路过的高门大户正门都没开。 应该与成武帝处置与高州有牵连的京中官员有关。 成武帝做大事不拘小节,牺牲一个威远侯换来家宁国安,他是做得出来的。 “嗯。我会清理。你手下有多少人?” “暂无。但可以有。” “接下来,因为我中无解剧毒,命不久矣,非召不出府。对外的许多事项都需要仰仗你。还请你多担待。” “沈公子尽管吩咐。” …… 姜擎洗漱后,就急匆匆地去了御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 成武帝一挥手,“行了,起来吧。把这次平叛的事情好好跟朕说说。就说,奏报以外的。” 姜擎起身,拱手,“父皇,这次平叛,没有写进奏报的,就只有黄泉和他手下的契约鬼。” 虽然很不情愿,但黄泉确实功不可没。 姜擎心里叹了口气,实事求是道: “他手下的契约鬼第一时间收集了相关证据,找到了相关人证。我们处理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人员伤亡和地方经济损失基本上降到了最低。” 成武帝意有所指地道:“除此之外,没别的?比如,黄泉长相、性格、身材之类的…” 姜擎心里一个咯噔,这是有人给父皇进了谗言,以致父皇对一个什么也没有的胖子感兴趣了? “他和烛龙长得差不多,是烛龙的父亲。父皇您应该有烛龙的画像吧?” 成武帝当然有,两人的画像都有。自然知道两人极为相似。 “又比如,黄泉是如何封锁的高州府城和浩然宗?” 成武帝循循善诱道。 姜擎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鞠躬的幅度更大了: “禀父皇,五叔去的高州,他应该更清楚。儿臣只是道听途说。去高州的时候,平叛一事已近尾声。” 成武帝四根手指有序地敲击着桌面,上下打量了姜擎,“听说你不喜欢黄泉,是为何?” 姜擎扑通一声给跪下了,“父皇,儿臣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总是制造烂摊子,总是理所当然地觉得烂摊子该我们收拾,他自己当甩手掌柜。儿臣就是…” 成武帝啪的一巴掌拍桌子上,“你以为你是谁,能由着你的喜好?” “儿臣…” “住嘴!” 成武帝火冒三丈,“烂摊子?烂摊子? 那烂摊子是黄泉和烛龙造成的? 难不成他能先把韦州、高州搞烂,再自己去揭穿? 他就两父子,有那本事搞烂这两个州?” 姜擎倔强地咬着唇,韦州和高州本来就是烂柿子,只不过黄泉恰好将这两个烂的挑了出来,还大白于天下。 但若不是黄泉和烛龙,这两个地方就算烂没了,那也是蒙在鼓里不被人所知的。 那么成武帝励精图治、治国有方的美名才能流传于世。 若不是黄泉和烛龙,沈鸿煊就不会背叛他妹妹,也不会背叛他们的兄弟情。 他就还是英明睿智的帝国长子!不会是个小心眼、容不得背叛的恶人! 但这些根本不能说出来。 第230章 朱家覆灭 为了掰正沈鸿煊,让他回到既定的轨道上,继续当自己的妹夫,自己的好兄弟。 姜擎不顾舟车劳顿,从皇宫里出来就通过秘道去了威远侯府的地下。 但是,那边的门没开。 等了许久,姜擎等得不耐烦,又回去,通过巷道、院墙,翻墙进了威远侯府。 沈良守在正院里,“侯爷已经休息了,秦王殿下改日再来吧。” 姜擎恼怒:“沈良,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拦我!” 沈良梗着脖子,“殿下尽管大声嚷嚷,让周围的眼线都知道殿下和侯爷过从甚密,是想谋夺兵权,还是害……” “你住嘴!”姜擎瞪着沈良,压低声音吼道。 沈良低下眸子,寸步不让:“秦王殿下请!” 姜擎瞪了沈良好一会儿,心里极度不爽,但也知道闹大对他们都没有好处。只能气鼓鼓地昂起头:“你告诉他,他必须给我一个答复,不然,我就不认他这兄弟了!” 沈良不语,躬身送姜擎出门。 房间里,沈鸿煊盘腿坐在床上,盯着不远处的屏风,听着姜擎的话语,觉得万分讽刺。 姜擎果然是被蒙在鼓里的。 一个身穿衙役服装的老头突然穿墙而过,看了眼沈鸿煊,确定人没错,便跪下了。 沈鸿煊微愣,当没看到。 老头磕头,“小的王朗,曾是京兆府的衙役。李公子命小的先来汇报近期京城发生的事。” 也不管沈鸿煊有没有反应。 王朗额头贴着地面,“近期,因参与谋逆被诛九族的有成阳伯府、定国将军府, 被流放的有恒郡王府、李丛青、蒋勋、刘恒、严厉等八家,被抄家贬为庶人的有南阳侯府。 因旧事重提被诛九族的有朱家。 因…” 沈鸿煊眉头微皱,京城出了这么大变故,竟然没有牵连到燕国公府! “朱家是怎么回事?” 王朗:“朱家与梁国公府本有姻亲关系,因朱家想谋取更好的姻亲,冒充长公主…” 沈鸿煊恍然,“原来是被逐出京城的朱家!yue” 一想到朱家,沈鸿煊就生理、心理不适。 王朗回复道: “是的。据说,梁国公府世子梁有平中的湿毒是黄泉上人治好的,他回京后,就积极谋划掌了梁国公府的权。 于十多天前,他在御书房前长跪不起,请求陛下下旨诛杀朱家九族。 理由是,朱家背信弃义,悔婚在先,还下毒杀他,恶语中伤他,害他精神、名誉、身体、健康严重受损。 并且,朱家因欺君罔上等罪名被逐出京城后,丝毫不收敛不收手,以被圣人标记为荣,在外肆意打压竞争家族、恶意杀害二十多人,根本未将皇权、国法放在眼里。 梁国公府世子还提供了许多证据。证明他说的一切属实。 陛下允了他所求。 他便到佣兵协会发布了重金求朱家九族首级的公告,接单的佣兵公会有数十个之多! 前天,姜圣人说,他在朱家九族身上设下的标记已经没了。 今天,梁国公府世子已经进宫谢恩。” 沈鸿煊长吐一口气,感觉心里烦闷的某个角落平静了下来。 “嗯,还有什么消息?” 王朗:“最近有消息在说,蛮族可能会派使臣入京,好像是要和亲。 宫中皇后和二公主好像都挺着急的。今天还曾到御书房求过陛下。 但三公主是被人押回去的,据说要关禁闭半年。二公主也进去了一小会儿就脸色悻悻地出来了。 之后,皇后出来时,脸色也不好看,应该是所求之事没成。” 皇后和那几个公主的心思,沈鸿煊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手中只要有兵权,他就是被觊觎的对象。 只要成武帝不公开说,他死了,那些人就会凑上来。如苍蝇一样,讨厌至极。 “嗯,还有呢?” 王朗想了想,趴着的脸上出现一抹玩味的笑意: “还有,一桩喜事。皇后做主,给燕国公府的燕大小姐燕可儿和秦王殿下赐了婚。秦王殿下现在应该刚刚知道。” 秦王府。 姜擎盯着管家何健,“你说谁来了?” 何健身子不自觉地一抖,扑通一声跪下,“殿下,是这样的,您外出期间,皇后娘娘做主给你赐了婚,是燕家的大小姐燕可儿。 她听说您回来了,就过来看看您。现在正在外面等着。 这事…不好让燕大小姐等太久,不然,两家脸上不好看,老奴建议先请进来…” 姜擎越听怒火越盛,啪的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这婚事我不同意!凭什么让我娶那个傻子!我马上进宫…” “殿下,天黑了!” 姜擎无奈,“把她赶回去!我秦王府不欢迎她!” 何健盯着姜擎看了许久,“殿下,这不好吧?” “你敢质疑本殿?” 何健赶紧埋头,“老奴不敢。” “你要喜欢,你娶好了。反正我不娶!把她赶回去!” 皇后那算盘珠子都要蹦他脸上了,算计得真精呐。还想后位永远在燕家不成? 姜擎打定主意,秦王妃可以是京城的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和燕家沾亲带故的! 以为当了继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哼! 第二日一早,沈鸿煊将一封信交到沈良手上,“你亲自送去交给陛下……” 沈良却望着沈鸿煊,泪流双行,双膝跪地,“主子……” 沈鸿煊脸色嘴唇发黑、呼吸不稳,头上还有一块斑秃,背也驼了,声音也虚弱无力,分明是中毒了。 “主子,属下马上去叫太医,太医一定有办法的……” 沈鸿煊握拳置于口唇边,咳嗽两声,声音虚浮道:“不必了。这是陛下的意思。你把折子交给陛下就回来。我还需要你。去吧。” 沈良红着眼、泪流不止地进了宫,直奔御书房。 正好和下朝的官员们打了个照面。 有人奇怪道:“咦,那是,那不是威远侯府的小子嘛,他这模样,谁欺负他了?” “对了,威远侯不也回来了嘛,怎么没看到来上朝啊?” “不是说告了病假嘛……” “病假?”有人望着御书房的方向,“威远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有可能。昨日威远侯回府后,就一直没出来。怕是有情况。” “对了,你家不是在威远侯府对面吗,看到什么情况了?” “没看到。他们大门紧闭。啥也没看到。” 御书房外,沈良跪了半个时辰,才等到成武帝。 成武帝瞥了眼沈良,记得沈良是沈鸿煊的贴身侍卫,“你来做什么?” 沈良双手呈上沈鸿煊的折子,“卑职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主子命卑职来送信!” 丘华接过信,跟着成武帝进了御书房。 成武帝看完信,叹了口气,“让他退下吧。” 沈良伤心、心寒,成武帝给主子下毒,却连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这就是帝王! 沈鸿煊病重,疑似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这个消息几乎是在一个时辰内,将秦王不喜燕家女儿要退婚的消息掩盖了下去。 姜擎得到消息的时候,一脸错愕,“屁的病重!肯定是他在耍花招,我不信!” 姜擎带着琥珀气势汹汹地冲进威远侯府,拔剑对着围上来的侯府侍卫,怒声道:“谁敢拦本殿?!” 一路冲到主院,看到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沈良,剑指沈良,“你若敢拦,我就当场宰了你!” 琥珀一剑横在沈良脖子上。 沈良想阻止,阻止不了。 姜擎冲进正房,看到中毒已深、面目全非的沈鸿煊,不敢置信地道: “沈鸿煊,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回来不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鸿煊疲惫地抬了抬眼皮,虚弱地望着床帐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姜擎,你们兄弟缘分,尽了。出去吧。” “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你……” 姜擎冲上去抓住沈鸿煊的手,“不,你肯定是骗我的!是黄泉下的毒是不是,是不是他……” 沈鸿煊错愕,很快恢复虚弱的神情 ,努力想要抽回手,没抽回…… 第231章 姜擎哭了 太医秦少宇从内门进来,“秦王殿下,沈侯爷现在很虚弱,经不得剧烈摇晃,不然你就得给他准备棺材了。” 姜擎猛的收手,惊愕地看着秦少宇,“你……” 秦少宇是药王弟子,如果他都这样说,那沈鸿煊岂不是真的要死了? 姜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怎么会这样!我去求父皇,我……” 秦少宇拉住姜擎,“秦王殿下,这事本就是秘密发生的,你要闹得人尽皆知?陛下能饶得了你?” 姜擎急躁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 脑海灵光一闪,抓住沈鸿煊的手: “找黄泉!黄泉连梁有平的湿毒都能治好,他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沈鸿煊,你不是和黄泉私定终身吗,快告诉他,让他来救你……” 沈鸿煊缓慢又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现在这副样子,不能见她。你出去吧。” “你怎么能这么固执!他既然喜欢你,肯定是希望你活着的!你怎么能这……” 沈鸿煊疲惫地闭上眼睛。 秦少宇将姜擎拉到隔壁,“殿下,侯爷没多少日子了,你让他安静安静吧。” “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药王弟子吗?你要救不了,去求你师父啊!” 姜擎眼眶通红,眼里全是红血丝,眼角泪水不要钱地流,“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把他治好!不然,我要你偿命!” 秦少宇跪下,“殿下你也太难为臣了些。侯爷中的是魔族的无解之毒,就是臣师父来了,也没用。” “魔族?那你去找魔族啊?他们既然能制出来,肯定有解药的,你快去啊……” 秦少宇摇头,“臣不知哪里有魔族。” 姜擎:“……那你去找魔兽啊?” “魔族和魔兽不是同一种族。” 姜擎:“……” 姜擎仰头望天,天色阴沉沉的,有细碎的冰渣子掉下来,砸在脸上,像针扎一样。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沈鸿煊的第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姜擎忽然遍体生寒。 沈鸿煊是没了用处,所以要卸磨杀驴了? 转身回房,“沈鸿煊,你兵权呢?” 沈鸿煊并不睁眼,虚弱地指了指床尾。 在那里,姜擎找到了威虎军的兵符。 姜擎吸溜了下鼻子,“他不就是想收回兵权吗!我拿去还给他!咱们不稀罕!” 姜擎泪流满面地出了威远侯府,直奔皇宫。 御书房,姜擎双膝跪地,高举着威虎军兵符,“父皇,威虎军兵符还你了,求你救救 沈鸿煊!他还年轻,他是珩儿的未婚夫啊,父皇……” 成武帝拿起威虎军兵符,“太医去过了?” “回父皇,药王弟子秦少宇在。但他也说没救了。父皇,儿臣求您,求您救救他,他是你的女婿,父皇,这些年他一点错都没犯过,还打退了蛮族,父皇……” 成武帝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看他造化吧。” 姜擎不敢置信,“父皇,你,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他为你守江山固社稷,你竟然要眼睁睁看着他死?父皇,你怎么……” 成武帝额头青筋直跳,他亲儿子竟然说他无情无义,简直……一巴掌拍桌子上,大怒道:“够了!出去!” 长子真是一点也没继承到他运筹帷幄的智慧!帝王心术真是一点也没学到! 别人是在各种矛盾中见招拆招,各种平衡,累死累活,不见丝毫成效。他直接以最小的代价,将矛盾源头解决掉,有什么不好?! 他的良苦用心,长子竟然一点也不懂! 简直让人寒心! 姜擎失魂落魄地出了皇宫,像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威远侯府,号啕大哭。 正房,李垣刚回来,正打算汇报,听到姜擎的哭声:“沈公子,我们不管他吗?” 整个侯府的气氛低迷到了极点。 姜擎哭着去皇宫,哭着回来,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威远侯怕是命不久矣。 之前那些看好沈鸿煊的,立即眼前一亮,“要不然给侯爷冲个喜?” “事急从权,我看行!” “那我马上安排……” 沈鸿煊淡然地朝院子的方向望了眼,“过几天再说吧。现在这场面,正是陛下想要的。” 虽然哭的人不对,但总算是有人哭。 只是啊,最不该哭的就是姜擎! 他这一哭,太子之位,怕是…… 哎…… 沈鸿煊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垣顿了顿,汇报道: “京城及周边的情况,属下已大概摸索清楚了。目前,京城及京城外二十公里,暂时没有发现圣境及圣境以上的鬼修。 但燕国公府以及周边十公里,有一股比较怪异的气息,类似僵尸,却不是尸臭。 属下以前也没见过僵尸。估计要等主子来了,才能弄明白。” 沈鸿煊点点头,“燕国公府,咱们先不管。先绕开,按阿珩说的,查外围。情报网建得如何了?” “情报网已初步建立,已从南阳侯查起,再逐步过渡到燕家姻亲家族及关系网。之前的衙役王朗专门负责收集京城已发生的大小事件及各种传言。” “嗯。” 李垣的办事能力,沈鸿煊很是满意。 末了,有些忐忑道:“你能联系到阿珩吗?” “沈公子是想?” 沈鸿煊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我现在我副形貌,你别告诉她。我不想她看到我这副丑样子。” 李垣嘴角微抽,“主子既然这么建议,应该早有预料。沈公子不必担心。” “那你能联系到阿珩?她现在在做什么?” 李垣点头:“主子打算一边减肥,一边查万俟燕和云梦湖。现在已经不在高州了。” 沈鸿煊神情一顿,“阿珩……” 想要给沈鸿煊冲喜的,前脚找了媒婆,后脚就被自家当官的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兵权都没了,还冲什么喜!咱家姑娘,说什么也不能嫁给那个将死鬼!” 被骂得气愤难平的某夫人错愕,“老爷你不早说!害我……”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沈鸿煊还了兵权这事。 媒婆还是一个个地登门,却都在门口便被赶了出去。 姜擎回了秦王府后,也递了个请病假的折子,称病不上朝。俨然是和成武帝赌气。 燕国公叮嘱自家夫人,“你多让可儿去秦王府看看,这样的义气用事,可不是当太子的料。” “妾身省得。只是,秦王殿下好似不喜我们可儿,不如让茹儿替了可儿……”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不管是茹儿还是可儿,还是香儿,总之,我燕家闺女必定是秦王妃!” 燕国公夫人退下后,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从阴影里走出来,“主子,秦王如此不上道,怕是于大计有碍。不如,让……敲打敲打。” 姜擎虽然回了自己的秦王府,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殿下,依属下看,这事未必不好。” 琥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好什么好!”姜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骂完还不解气,又啐了一口琥珀,“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恨不得我和沈鸿煊闹掰!” 琥珀看姜擎并不真想罚他,梗着脖子道:“不是啊。殿下。属下觉得,”凑近低声道,“趁中毒还不深,沈侯爷正好可以去药王谷,甚至药都求医。万一有救呢?” “可……” 姜擎忽的眼眸铮亮。 蛮族公主就要入京的当口,他爹成武帝肯定不会让沈鸿煊出京城。 但之后呢? 不,现在,现在也可以死遁,秘密出京,直接去药都。 姜擎拿出地图来,比划了一下去药都的直线距离,要是沈鸿煊中的毒发展得不快,路上也不耽搁,沈鸿煊应该能活着到药都。 可…… 姜擎对琥珀耳语了几句。 琥珀瞳孔微缩。 姜擎朝琥珀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事你亲自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第232章 探查云梦湖 禹州云梦湖边上。 姜珩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拿出小四合院摆上。 将睡着的鳄鱼plus放榻上。 秦良看着湖泊,跃跃欲试,跟王西道:“你说晚上还是吃鱼的话,公子会不会吃腻?” “换个做法吧。我还没做过烤鱼,今天试试。” 姜珩站在悬崖上,看着下方的湖湾,这就是解伊梦和万俟燕曾经斩杀蛇鱼的地方! 水确实挺深! 也有几条帝境的蛇鱼… 是那几条漏网之鱼? 秦良碰了碰王西,朝下方冒头的蛇鱼努了努嘴。 王西看了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鱼可凶猛了,就是水中一霸!看这体型,就我们两人不行!” “谁让你捉这个了,我们去捉他们的同类!做乌鱼片、鱼丸、酸菜鱼。我泡的酸菜应该能下锅了…” “好!” 几天以后,小妮和应七终于赶到了云梦湖,齐刷刷地跪在姜珩房前,确保姜珩一出门就能看到他们。 姜珩确实看到了。 “禀主子,楚王殿下收到密信,说是威远侯中了不解之毒,命不久矣!” 鳄鱼plus刚醒,听到这话,惺忪的睡眼瞬间亮堂,惊愕道:“小胖,快去救你男人!” 姜珩淡定地掏了掏耳朵,也不解释,“不去。” 鳄鱼plus不解,小妮和应七一脸错愕和不敢置信。 这才过了半个月吧,就成陌生人了? 就不怕见不到最后一面? “你,小胖,”鳄鱼plus突然灵光一闪,“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一点也不惊讶?” 姜珩嗯了一声,去洗漱。 小妮和应七大松一口气,就说嘛,主子就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鳄鱼plus跟着走过去,“李垣是不是带了解药?” “差不多吧。” “哦。小胖,我看你好像瘦了好多,你在减肥?” “对。是不是比以前好看许多了?” 鳄鱼plus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太阳穴,“你们人类的审美,我是不太懂啦。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你是要亮眼些!” 又几天后,被黄一、黄二替换过来的程光远、王永思到了云梦湖。 “属下王永思\\程光远参见公子!” 姜珩将两人看了看,“不错嘛,都王境后期了。赵泓恺如何了?” 王永思跪的笔直: “回公子的话,赵公子身体已经大好,体能和精神已经赶上未修炼的女性普通人。 重新开始修炼,再调养一段时间,应该能和普通成年男性差不多。” 程光远补充道:“赵公子近段时间精神状态稳定,修炼进展很快,只是身体底子太差,正着重锤炼肉身。” 姜珩点点头,这些情况,她都听两人汇报过。就是再确认一下。 “起来吧。你们先休息吧,明天,我再给你们派任务。” 王永思、程光远退下。 王永思找到在厨房做饭的秦良,“兄弟,你是哪里的?” 秦良吓了一跳,“你是…” “我是王永思,是公子的契约鬼。你呢?” “鬼?”秦良脸色微变,不自觉地后退,又担心给人看出来,让人觉得自己不礼貌,只能身子微微后仰,“你…” “抱歉啊,吓到你了。” 秦良缓了一下,深呼吸,“我是秦良,公子的亲兵。你有什么事吗?要给你做饭吗?” “不用。”王永思看了看肉和菜,“公子这段时间是不是比较劳累啊。我看公子都瘦了…” 秦良惊呼一声,“是吗?有吗?” 这难道是他做饭不好吃?他明明按照菜谱做的,也尝过,很好吃啊,公子的饭量也一点没减啊… 王永思笃定道: “瘦了。至少瘦了四五斤,我看公子的脸都小了一圈了。 我和程光远走的时候,公子白白胖胖,这才多久,就瘦了…” 秦良尴尬,自责,“抱歉,可能是我做饭不好吃。王兄弟,你会做饭吗?要不你来做吧?” 王永思赶紧摆手,“我不会做。还是你做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摸了摸后脑勺,“公子饭量要是没减少的话,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秦良:“…” 隔天,姜珩指着湖泊,对王永思和程光远道: “这下面,河床,有很多陈年旧洞穴,洞穴里有很多通道。 我要你们探明每一个洞穴、每一条通道的情况。 如果发现夜明珠、荧光贝壳、荧光植物,以及长得很丑的鱼,立即汇报!” “是,公子!” 三天后,姜珩在人鱼曾经坐过的那块石头周围找到了一枚储物戒指。 戒指内部空间不大,有两身换洗衣裳,几瓶疗伤药和几块灵石、几两银子,以及一块无名铁片。 戒指内圈上有一个半片翅膀的刻痕。 程光远:“公子可是有发现?” 姜珩将戒指递过去,“你看看这个半片翅膀刻痕,是组织印记还是什么。查一下。” 程光远认真看了看,印象里,是有个神秘组织的图腾是三根羽毛,和这个标记很像。 但那都是近两千年前的组织了,国家都改朝换代了,组织…怕是得好好查一查了。 “是,公子。” 又七天后,姜珩看着荧光贝壳,“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贝壳中间有裂纹,隐约能看到血肉。 王永思:“河床里。很不起眼,属下若不是刚好路过,都发现不了。” 姜珩透视荧光贝壳,有一缕微弱的生命气息,没看到灵识。 没灵识,就没法搜魂。 可惜了。 “嗯,你再去那个地方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长得很丑的鱼,以及鱼骨头,或者植物痕迹。” “是,公子。” 程光远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姜珩只叮嘱了一句,转身就走。对程光远没说的话,丝毫不感兴趣。 又十来天,姜珩站在偌大的地下洞穴,看着解伊梦记忆里的那个深潭,以及人鱼曾躺过的那块石头,透视。 然后找到了半个小拇指那么大的两块鳞片。 人鱼确实在这里出现过。 但是,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痕迹。 “王永思、程光远,从明天开始,你们去附近的村子里打探这个人。” 姜珩用灵力模拟出万俟燕的身形相貌: “这是二十年前的长相,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会更老一些。 他叫万俟燕,二十年前是圣境修士。 他曾杀了许多村子里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两人领了任务,走在林荫小道上。 王永思还没开口,程光远就犹豫道: “我总觉得最近公子瘦了,变好看了。你有没有觉得?” “我也这么觉得!我之前还以为是公子太忙太累,吃不下饭。但这段时间我认真观察了,公子很可能在减肥!” “减肥?为什么?这样不好吗?圆润又可爱,而且,走到哪都是重量级人物!” “谁知道公子怎么想的。我猜,可能是年后要入京,公子不想这副模样见沈侯爷的家人。 沈侯爷不嫌弃公子,沈侯爷的家人,还有京中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权贵之家未必会有好话…”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 王永思抬头一看,顿时三魂七魄都差点飞了,慌忙躲到程光远身后,“程…” 程光远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大松了一口气,立即行礼,“晚辈程光远给张公子请安,公子吉祥!” 张原嗯了一声,“你们去哪?” 听到张原的声音,王永思拍了拍慌乱的心脏,立即行礼,“晚,晚辈,公子要我们去村子里查万俟燕…” “那你们去吧。” 小四合院。 张原汇报道: “属下最初去高州佣兵协会查万俟燕。虽然没查到,但注意到一件事。 二十年前,道上曾有一个秘密任务,抓捕一种神秘灵兽。 灵兽种类未知。活动范围在大型湖泊附近。擅长水系术法。 据说,该灵兽身形俊美,能滴水成珠,血脉高贵,天生能统御百兽。 若能驯化,改朝换代都不是问题。” 姜珩微微一笑,“传言大多言过其实。”但这个灵兽…她是人鱼啊! 作为水生物种,自然亲水喜水控水,会点水系术法太正常了。 至于统御百兽,人家是水中的王族,天生血脉尊贵,也没什么好说的。 张原点头: “确实如此。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就好像那个灵兽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233章 蛮族使臣入京 “有点奇怪。” 姜珩手托下巴,思忖:“那个灵兽的消息肯定不止万俟燕知道。 高州离云梦湖两千公里,云梦湖附近,在二十年前就算没有圣境修士,尊者境、帝境、王境修士肯定有的。 他们难道不想探查灵兽是什么,不想将灵兽据为己有? 但解伊梦的记忆里为何只有万俟燕这一支队伍呢?” 张原也觉得奇怪,“公子,属下查了佣兵协会这二十年的大小事件和奇闻异事。 并没有查到云梦湖灵兽的相关信息。人鱼,有关鱼的也没有查到!” “所以,万俟燕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封的别人的口?还是说这个抓捕灵兽的任务只能有一支队伍接?甚至不能围观?” 可看解伊梦、万俟燕他们旁若无人地封锁云梦湖,丝毫不怕被别人打扰的进入村子为所欲为。 姜珩总觉得漏了什么。 张原脑海灵光一闪,“公子,属下觉得。很可能是这样。 属下在高州查到万俟燕和梁其伦是同门师兄弟,师承万剑宗。” “万剑宗?” 张原:“就是一个剑修门派。 宗门实力极强,几乎所有尊者境的修士都有剑心、剑意、剑胆、剑胎、剑魂五剑中的至少一剑。还个个都不好惹。 每次宗门大比,其他门派遇到万剑宗的对手,未战先怯,有的直接弃权投降。 剑修也是出了名的穷,万剑宗以前也是有灵脉、矿脉的,培养的剑修太多,灵脉衰竭、矿脉开采殆尽,这才走了下坡路。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各大宗门还是比较忌惮万剑宗的。 万俟燕是万剑宗的执法长老,为人不大讨喜,但处事公正,在宗门里话语权很重!” 姜珩点点头,“这么说,二十年前那个秘密任务,万俟燕很可能动用了宗门的力量,迫使其他宗门和散修不敢探查、参与?” 张原继续道: “属下查到万剑宗后,就专程去万剑宗看过。 万剑宗虽然没落,但高阶修士比比皆是。环绕万剑宗的剑意随处可见。 虽然没有看到万俟燕,但查到二十年前,宗门有一次秘密任务。 十大长老有七个在同一时间外出办事,还都是走的同一个方向:云梦湖周边。 据说,万俟燕用一条大型灵脉收买了同门长老。 尊者境后期圣境初期的剑修,出动一个便抵千军万马…” “一条大型灵脉对尊者境修士确实有足够的吸引力。” “对。有了那条灵脉,万剑宗在这二十年间,又培养了数百帝境,几十尊者境修士。实力已经跃居到国内第一大宗门。” 张原有些遗憾道: “但,万俟燕自那以后就没消息了。 宗门里的口径统一是,万俟燕在闭关,闭死关,冲击圣境以上的九阶! 属下将万剑宗大半洞府、房屋、密室都查过,没看到万俟燕,也没万俟燕这些年存在过的痕迹。 最可疑的是,他的弟子也在近些年陆续失踪。 凡是修为达到尊者境,不管是徒弟还是徒孙,全都莫名失踪。” 姜珩突然想到在高州北门还是西门看到的那个躲棺材里的圣境修士,身边跟着的所有人都是尊者境。 有没有可能,那个躲棺材里的圣境修士就是万俟燕?! 不对,躲棺材里那个圣境修士和解伊梦记忆里的万俟燕长相并不相同,身形也有差异。 姜珩叫来狐狸,“大白,高州躲棺材里的那个圣境修士,他现在在哪?” 狐狸【虚化】:“大概在北方,具体位置要去了才知道。” “嗯,当时在高州,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他来往?” 狐狸【虚化】: “他们单家独户,住的大院子。倒是有几个修为很低的仆人…应该是打掩护的,平时和周围接触也是那几个人。” 姜珩想了想,把小妮和应七叫过来,“你们再回一趟高州,查…” 张原补充道: “公子,属下这次去万剑宗,查到,解伊梦记忆里的万俟燕是真的万俟燕,也查到了万俟燕的几个徒弟的长相、身形和特长、功法。” 拿出几张人物小相和备注,给应七和小妮,“注意密查!不要泄露这个小相和我们的信息!” 姜珩点点头,“张原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去吧。” 应七、小妮磕头:“是,公子。” 应七和小妮走后,张原又道: “综上,属下怀疑,万俟燕是带着弟子隐匿了,很可能有更大的图谋。” 姜珩嘴角微扬,“谋国谋家谋天下,男人就那么点爱好,不难猜。” 张原一头雾水,“公子知道他想干嘛?” “如果万俟燕是燕国公府的,那么他就是想要造反。” 张原恍然,“属下明白了。 他和梁其伦虽然是同门,但性情颇为不同。 圣境前,梁其伦勉强是算得上是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 但突破圣境后,梁其伦就是个人渣、败类,残害了许多童男童女,让许多人家破人亡,手段残暴至极! 相比之下,在宗门处事公正严肃认真的万俟燕就中规中矩得多,甚至不爱女色,明面上的子女也没几个。 男人不贪财好色,也不醉心武学,那就是想要权势了。 怪不得他那些徒子徒孙都失踪了!应该是都被他收罗了,准备造反!” 姜珩双臂抱胸,一根手指点着面颊,“这样的话,就得预估一下他的总体实力了! 张原,那条人鱼,你也知道,是沈鸿煊的娘。现在,我们也知道,那条人鱼被万俟燕弄走了。 所以,我们势必会和万俟燕,以及他身后的势力敌对。摸清敌人的总体实力,不打无准备的仗,便尤为重要。 这事,你稍作休息,便去查。” “好的,公子。另外,公子,属下近期修为增长较快,估计还一两个月,圣境天劫就来了…” “压一压,基础打牢一点。然后顺其自然!” “是,公子!” 同一时间,京城。 漫天飞雪中,蛮族使臣入京,几乎所有百姓都冒着风雪带着女人孩子出来看热闹。 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那看稀奇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蛮族竟然长这么高,这么壮的吗?秦王殿下就到他们腋下,甚至还没有他们的马高,这……怎么感觉有点好笑呢!」 「我记得秦王殿下身长近八尺,在蛮族面前看着就像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嘘。快别说了,秦王殿下最近心情坏得很,你看那脸,又黑又长,别让他听到了……」 「我记得蛮族几十年都没来过了。他们这次来做什么?」 「那哪知道。没准是来求和的呢?」 「求和?你怕是在做梦。现在又没和蛮族打仗!」 「那……」王某人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前两年打仗的时候看上威远侯了?」 周围的人瞬间望过来,连马上的蛮族都望了过来,所有人的眼里都有种某种渴望。 王某人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可不想被关注,特别是被异族关注! 但异族面前,输人不能输阵,赶紧拉住旁边的某男子,一副低头与其耳语的模样。 待感觉那骇人的目光移开后,王某人松了口气。 实锤了啊。 蛮族就是看上威远侯了。 这次多半是来求亲的。 可,威远侯是陛下的女婿,陛下会答应吗? 待蛮族走过这一段路,嗡嗡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看出来没,哪个是女的?」 「一定要是女的才求亲吗?男的就不行吗?而且,未必就是求亲,也有可能是……」 张某人卖了个关子,看大家不等他说完,就又凑王某人面前去,顿时有点火大,「你们就没想过,威远侯为什么身长九尺多?」 周围的人又立即凑了过来,「为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威远侯也是蛮族啊。要不然怎么可能长那么高!比秦王还高一个头!据说每次朝会,他就跟鹤立鸡群一样,特别突出!」 「那要这样说的话,他有没有可能是蛮族的小王子?这些蛮族就是来迎回他们的小王子的?」 「我看不像。今年蛮族又没遭什么灾,也没打仗,不缺水不缺粮,他们的几个王子也没听说中毒啊伤病的。需要把竞争对手弄回去?」 「我看是内部不和。这些人也未必就是来迎回小王子的。也有可能是内部有人力保小王子,他们是来刺杀小王子的。」 「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求亲呢。我看那马车里有人在悄悄往外面看,我晃眼一看,那身形比外面的蛮族男子小了许多,没准就是蛮族公主……」 第234章 有命来没命享 威远侯府。 “爷,有个身形很高大、肤色很黑、穿皮毛的姑娘求见,说是叫坤玉。” 沈鸿煊眼都没睁,“不见。” 转眼叫来暗卫沈益,“严防死守,任何人不得放她进来。她若擅闯,直接射杀,箭上抹毒。” 沈益嘴角抽了抽,“是,主子。” 被赶走的坤玉公主,不甘心地在威远侯府周围徘徊,百姓们纷纷用异样、果然如此的目光打量。 有人摇了摇头,叹气道:“哎,又一个不知死活的。” 坤玉的丫鬟牛格为了这一天,早就学了极道帝国的语言。 闻言,立即冲过去,抓住那人的衣领,用还算流畅但带点口音的腔调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怕怕地双手举过头顶,“我,我没,我……” “我看你是不老实。”牛格举起拳头,咬牙切齿道。 看着沙包大的拳头,和蛮族特有的体格子,那人怂得双腿打摆子,连忙将双手挡在脸前:“姑,姑娘,你,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别打!问!”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牛格又问了一遍。 那人仔细回想了一遍,明白了,怕怕地作揖道: “那个,那个,姑娘,你不知道吗?那威远侯因为长得好看,总有人想要嫁给他。为了嫁给他,冒充他未婚妻被诛九族的,我数数啊,一二三……有六家了。” 坤玉皱眉,立即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威远侯和长公主有婚约,但长公主失踪了。那些想嫁给他的人便冒充长公主……” “他有婚约?”坤玉奇怪道,“以前没听说过啊。” 牛格尴尬地嘴角抽搐,一把扔掉手中的男子,“殿下,之前不是也有人跟你建议说冒充他未婚妻嘛……” 坤玉恍然,“哦,想起来了。大哥不让!”还关了她半年禁闭,不准出门,想起就生气。不由握紧拳头,“可恶!” 要是冒充长公主,她现在多半都三年抱俩啦。 可恶的大哥。 威远侯府门口,牛格再次敲门,心里不情愿极了。 极道帝国女子大多温婉、身娇体弱,怎么可能是自家这身高两米、一身横肉的殿下嘛。人家怎么可能认可嘛。 但,哎。 “那个,刚刚忘了说了,我们公主殿下是你们侯爷的未婚妻。因为一些原因流落到了蛮族,被蛮族教养长大,所以才长成这样的。” 管家冷着脸,“你当我傻是不是!再来,直接按欺君论处。” “这怎么就欺君了呢?我们公主殿下就是你们长公主,不信让你们侯爷出来看!”眼看管家要关门,牛格急道。 “愚蠢至极!”管家翻了个白眼,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吩咐守门的士兵,“再有人来,直接打出去!” 牛格气得跺脚,“你,你欺人太甚!” 坤玉盯着紧闭的侯府大门,气得咬牙,拳头捏得咔嚓响:“沈鸿煊,你给我等着!老娘迟早会收了你!” 是夜,坤玉带着牛格翻墙,正要进入威远侯府,一支羽箭便直逼坤玉面门而来。 牛格紧张,低声惊呼,“殿下?” 坤玉紧急后仰。 那箭擦着头皮,锋利的箭光带走无数根头发,飞走了…… 不,又飞回来了! 直逼坤玉后心窝! 牛格失声惊呼,“殿下!”同时,全身用力地朝坤玉一扑,想用身体挡箭! 但,那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盯着坤玉不放。坤玉从墙上滚落到侯府院内,那箭紧接着落下! 掉落院外的牛格急忙再爬上院墙,跳进院子,“殿下?” 找到惊慌逃窜的坤玉,“殿下,这肯定是法修!高阶法修!肯定就在附近!” 坤玉何尝不知道。但那箭逼得太紧了,她根本没机会左瞄右看,根本不知道操控这箭的人到底在哪! “噗” 追坤玉的那箭从牛格心脏处穿出,继续追坤玉而去。 “殿下,”牛格嘴里鲜血狂涌,口齿不清道,“点哈,奴比不能再陪你了……” 坤玉回头一看,大惊,急忙跑过去抱住牛格,捂住牛格不断冒血的胸口,“牛格,我的格,你别死,你会没事的,你会没……噗……” 那支箭从坤玉后心穿入,在前胸穿出。 坤玉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箭,眼睁睁看着箭从她体内穿出,从牛格右眼穿入,后脑穿出,然后消失不见。 很快,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巡逻士兵来了。 四处检查了一遍,人没发现,痕迹也没发现,便当是幻听,走了。 沈鸿煊闭着眼睛,躺下去,胳膊枕在脖子下,嘴角微微上扬,“沈益,把院里的痕迹处理了。” 沈益单膝跪地,拱手,退下。 “李垣,你补充一下细节,看有没有疏漏。” 李垣拱手,退下。 雪纷纷扬扬地下。 早上起来,全世界仿佛都变成了白色,白得晃眼。 天雾蒙蒙的。 雪亮晃晃的。 等把积了三尺多深的雪扫出路来,都半晌午了。 蛮族王子坤宁伸了个懒腰,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来人!” 一个蛮族侍卫上前,“主子?” “小玉还没回来?” “回主子,没有。玉殿下一夜未归。” 坤宁微愣,随即微微疑惑、惊喜,“霸王硬上弓成功了?” 蛮族侍卫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话。 “宫里来人没?” “回主子,还没有。据侍卫说,可能是昨夜雪大,皇宫的路还没扫出来。” 坤宁微愣,然后哈哈大笑,“要知道他们是这样的,那我们这个时候十万铁蹄南下,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灭了他们?” 蛮族侍卫想着一门之隔的极道帝国士兵,门还不隔音,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坤宁出门,看到一左一右两个站岗的士兵,脸上的笑尴尬地收起,背着手在走廊里转了一圈,找到茅房,进去了。 吃完早饭,坤宁想出去逛逛,才发现,并不是皇宫的路没人扫,是他们这驿站的路没人扫。 驿站外面,几十米外,一辆马车车辕上有人在不耐烦地来回走动。 等终于通路了,马车上那个焦急不安的太监三步并着两步地走到驿站,大声道:“哈赫拉王子坤宁接旨。” 坤宁走上前去,点着脚尖,居高临下、傲慢地道:“什么事?” 太监上下打量坤宁,“陛下口谕,鉴于坤宁王子一行人舟车劳顿,将于三天后为你们接风洗尘。这三天,请坤宁王子约束好自己的人,遵守帝国律法。” 坤宁没异议,“入乡随俗,道理我懂。我想出去逛逛,我找谁带路?” 太监道:“秦王殿下负责接待你们,他下午会过来。请稍候。” “这意思是要我们等?”有侍卫不耐道。 太监扭过头,态度不卑不亢地道:“各位也可以不等。但需要士兵跟随保护。若有人对你们出言不逊,也可第一时间通知到能处理这件事的人。各位,请!” 坤宁盯着太监离开的背影,眼神阴寒。 “呸,什么态度!” 蛮族侍卫全都战意凛然,“ 殿下,我们…?” 坤宁扭头看向后院,“去问问小玉怎么回事!” “是!” 半晌,蛮族侍卫回来,犹豫着欲言又止。 “说!”坤宁杀气瞬间迸发。 蛮族侍卫扑通一声跪下,“没人知道玉殿下去哪了。” “你tm的,都是饭桶!去给我找!” 旁边,一个蛮族侍卫道:“殿下,我们此次不是来给玉殿下求亲的吗?那个威远侯好像也回京了。玉殿下会不会去找威远侯了?” 坤宁恍然大悟,抚额,“立即去威远侯府!” 威远侯府门口,管家一脸惊讶: “是有两个又黑又壮的来过,好像是女的,说是什么长公主,没准已经进宫找陛下去核对身份了呢!你们不如去宫里找找?” 第235章 拒绝和亲 坤宁等人一脸懵,“什么长公主?” 管家错愕,“你们不知道吗?当时那个高一点的黑壮子说,我们的长公主流落到了你们蛮族,被你们教养长大,所以才长得又黑又壮。 我当时就跟她说了,她若真是长公主,就应该去宫里找陛下核对身份。她们就走了。好像是朝皇宫的方向走的。” 走出这条街道,便是朝皇宫的方向。管家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也不心虚。 坤宁望了眼皇宫的方向,心里已然不淡定。 以前有人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别说大哥,所有人都不同意,这才能将坤玉关了禁闭。 难不成,坤玉心里还藏着这种心思? 极道帝国人种和他们蛮族人种根本不同,身高、体形、肤色都不同,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两者的区别。 极道帝国皇帝又不傻,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 所以,他们才集体反对。 没想到…… 坤玉也真是的,这都来和亲了,都不能再等那么一两天? 管家眨了眨真诚的大眼睛,“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关门了。” 坤宁回神,“你们威远侯呢?我坤宁亲自来访,他还避而不见不成?” 管家原本平静的神情,瞬间变得哀戚、伤心,抬手抹了眼角的泪,“你们和侯爷认识?” “算是认识吧。有旧。” 管家面无表情,“可侯爷并未提起过你们。请!” 转身便命人关了门。 坤宁舔了舔嘴唇,看着紧闭的大门,双拳紧握。 “他们太过分了。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态度!殿下,我们……” 坤宁眼神阴森地看着紧闭的大门,“进宫。” 说到底,沈鸿煊也不过是极道帝国皇帝手下的一个奴才而已。 想要沈鸿煊听话,未必要经过他本人! “那就是蛮族啊。看着好高好壮啊。” “你羡慕啊?不就一身横肉?你去刑场看刽子手,也是这么副模样。哦,对了,还有屠夫。油光水滑的,像是抹了猪油一样。” “你这样说的话还真的像。他们来我们国家做什么啊,这都要过年了,以前这个时候是打仗,今年偏要派使臣来……” 坤宁站在皇宫门口,听着不远处两个士兵的低声耳语,心里的狂躁都快要压制不住了。 一个两个的,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该派二十万铁骑南下,直接活捉了沈鸿煊! 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受这些鸟气! “是坤宁王子吧,这边请,陛下刚忙完,正念叨您呢。”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坤宁回神,略点了点头,“嗯。” 御书房。 成武帝上下打量了一眼坤宁,“哈赫拉王子急着求见朕,是有何事?” 坤宁行了个外邦礼节,拿出一个木制小盒子呈上,“极道帝国陛下,外臣此来呈上国书,愿两国邦交,世代友好。” 成武帝一个眼神,总管太监丘华上前接过盒子,拿出一封兽皮卷的国书? 坤宁又拿出一口大箱子,“这是我们的诚意。” 箱子打开,里面是蛮族特有的灵水晶,都是纯色的,通透的,杂质很少的高端货。 灵水晶的光芒,很是晃眼。成武帝从国书上抬头,微眯了眼,“贵国想要和亲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这个诚意,你还是收回去吧。” 坤宁被多次冷落的狂躁再也压制不住,浑身腾地冒出热气水雾,双拳紧握,俨然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样子,“什么意思?” 成武帝丝毫不惧,帝威滔天地望着坤宁,面无表情道:“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丘华站在原位,动也没动一下。 坤宁莫名地心里有点犯怵,行礼退下后,想到成武帝那副模样,还心有余悸。 皇宫外,蛮族侍卫看着捂着心口后怕不已的坤宁,“殿下,他们皇帝答应了?” 一路走来,诸事不顺。坤宁当即就给了那蛮族侍卫一脚,将侍卫踢飞数米远,阴鸷、阴森地道:“马上去给我打听威远侯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踢飞的侍卫捂着肚子爬起来,哆嗦着道:“是,殿下。” 不到半个时辰,坤宁就知道了沈鸿煊中毒的事,焦躁不安地在驿站大厅里走来走去。 当初就不该放坤玉出来。 王上最是宠爱坤玉,被坤玉教唆着答应了和亲。 没有坤玉闹腾,王上也想不出以和亲为幌子,来打探极道帝国虚实的计谋,生不出想要霸占极道帝国北边十州的野心。 现在倒好,和亲的对象中了剧毒,将不久于人世。 极道帝国官员对他们又各种…… 蛮族侍卫恭敬的跪着:“殿下,不若冲喜?他们国家流行这种男方重病将亡,用女方来冲喜的婚娶。 小的还打听到,前段时间,有许多大家族央媒婆去给威远侯说亲,说要冲喜。威远侯没答应,可能是与长公主的婚约闹的。 殿下,不如你再进宫一趟,让玉殿下给威远侯冲喜。就算威远侯死了,玉殿下也完成了多年夙愿。威远侯要是侥幸没死,要是再拿到威虎军的边防布局图……” 坤宁赞赏地看向跪着的侍卫,“可行!赏!” 但,才从皇宫里出来,再急着进去…… 可,威远侯不等人啊。说不准,下一刻就死了呢。 冲喜,可不得急着来! “马上去找坤玉!把人找回来!” 御书房,成武帝直接拒绝,“他是朕的女婿,活着的时候是,死了也是。 所以,朕拒绝和亲。两国邦交,加强互市交流可以,但和亲,绝无可能。” “你!”坤宁咬牙,“你宁愿他死,也不愿意给他一点生的希望!你简直惨无人道!” 成武帝第一次从一个茹毛饮血的蛮族口中听到「惨无人道」 这个词,微愣,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再看向坤宁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极道帝国拒绝和亲,与威远侯无关。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帝国上下一致讨厌混血儿!讨厌卑躬屈膝地向蛮夷臣服!” “你这是在挑起两国战争!”坤宁大怒,咆哮道。 声音大得,吼得御书房上面的灰尘都落了下来。 “成武帝,你最好考虑清楚!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是来商讨两国百年和平安定的。这和亲,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哈哈哈”成武帝捧腹大笑,“在说这话前,你最好看看你身处的是何地!站在朕的皇宫,朕的国土上,如此大言不惭,你是想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成武帝咬得很重。 夜遥瞬间闪现在成武帝旁边,成护卫之势。 夜遥也就尊者境后期,成武帝也就尊者境后期,唯有丘华那个老太监看不清深浅……坤宁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不确定暴起后能否全身而退…… 虽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是使臣,极道帝国再不愿意,也要考虑一下战争的影响,但成武帝这人性情刚硬,怕是会铤而走险…… 坤宁收回全身迸发的气势,口头上服软道:“成武陛下考虑得极是。是外臣口无遮拦了。” 夜遥看了看成武帝,一个手势,让暗处的暗卫撤了三分之一。 坤宁感觉得到那些暗卫力量的减弱,心里暗松了口气,行礼道: “外臣这次来极道帝国,和亲只是一个顺带的理由,成不成都无所谓。 父王再三交代,此次到极道帝国,主要是两国邦交互市,我们的灵水晶、宝石,以及普通百姓家产的牛羊毛等,极道帝国的修士和百姓都极为需要。 极道帝国的服装、布料、美食等等则是咱们哈赫拉需要的。开通更大范围的互市很有必要。 成武陛下,开通更大范围的互市,才是此次,我们使臣的目的。之前的那点不愉快,还请成武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重新拿出一个木盒子,“这是父王亲笔所书的国书,成武陛下一看便知。” 第236章 接待 成武帝看完哈赫拉的国书,挥手让夜遥退下,“如此,才有商量的余地。” 坤宁悬着的心,这时才放下百分之七十,“那成武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商……” 成武帝打断道:“不急。待你们多在城区逛一逛,了解到足够多想要的东西,再谈。退下吧!” 坤宁出皇宫,抹了把额头的汗。 之前被踢飞的蛮族侍卫小心翼翼地走近,瞄了眼坤宁的神色,不再多嘴。 “你怎么不问结果?” 蛮族侍卫后退一步,躬着身子,“小的不敢问。” “没用的东西!”坤宁再次一脚将人踢飞,“养你何用!” 蛮族侍卫:“……” 坤宁回到驿站,天都快黑了。 刚进大门,就看到秦王,坤宁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秦王事忙,不是把我这个外邦使节丢在这不闻不问,现在怎么有空过来了?” 姜擎当没听到这话,只仔细端详坤宁的神色,“坤宁王子刚从皇宫出来,看样子,是失败了。” “你……” 坤宁握紧的拳头,放松,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他犯不着置气。 既然弄不了老的,那就弄小的。等把帝国长子毁了,在极道帝国受的这些鸟气,便也不算是白受了。 坤宁敛下心底的怒意,“你们成武陛下说了,要加强两国邦交互市。还请秦王殿下带我们熟悉京城,了解我们所需要的物件了。” 姜擎心里正烦闷得慌,还有一个月就大婚了,大婚的对象还是那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撩裙子大小便的傻子。 沈鸿煊又要死不活的。 他面前的天空都是暗黑的,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太阳一般,压抑、烦躁得他想要杀人。 闻言,姜擎抿嘴一笑,“好啊。事不宜迟,走吧。” 天冷,街道上冷清得一个行人都没有。 马车几乎是横冲直闯、一路直奔。 莺歌坊的牌坊一晃而过。 天冷,莺歌坊也不比其他地方更热闹。许多大门都是虚掩着的,门口挂着开业的红灯笼。 琥珀骑在马上,时不时地看一眼姜擎马车的车窗。 要是陛下知道他们到这里来“逛”,怕是他们都得脱层皮! 马车停在莺歌坊最大的花楼-琼玉楼-的后院,立即有小厮搬马凳、牵马,递上暖手炉,引路进莺歌燕舞的前厅。 “要楼上包厢。” 姜擎看坤宁盯着舞台,那里有三个穿着清凉、露着胳膊腿的漂亮姑娘在跳舞。舞台下,有一群穿着富贵的世家公子哥儿在鼓掌欢呼。 有人看到姜擎,瞳孔就是一缩,赶紧拉了旁人的衣袖遮住自己。 当看到蛮族的时候,顿时不慌了。理了理衣裳,上前来行礼道:“臣程前见过秦王殿下。殿下可是有什么特殊喜好,臣可以代为介绍?” 姜擎是没什么兴趣,他只想一醉方休。但不管什么酒,到了他嘴里,都是寡淡无味。根本没有烛龙和黄泉的酒有劲道。 坤宁眼珠一转,“那请这位公子说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程前看了眼姜擎的神色,“不如先上楼再说。这大厅里还是有些冷的。” 楼上包厢,姜擎挑拨着炉火,“程前,你给坤宁王子介绍介绍,这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程前受宠若惊,“是,殿下。” 走到坤宁旁边,“坤宁王子,这琼玉楼有很多游戏,纯玩的话,玩几天几夜也玩不完。我建议,先点菜,我慢慢跟你说。” 坤宁不以为然,不就一个青楼,能有什么花样,“你且说说。” 一个小厮走过来,行礼后,报菜名道:“各位客官,我们琼玉楼……” 程前打断道:“说重点。” 小厮:“清蒸河豚、邀龙戏凤、戏彩娱亲、含饴弄孙……” “都给我来一遍吧。”坤宁大手一挥。 程前惊愕,看向姜擎,后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程前收回惊愕,心脏跳得咚咚响,这是要毒死蛮族使臣吗?蛮族不知道河豚有毒,秦王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压下心底的不安和危机感,程前看向小厮,“那就都上一遍吧。” 讪笑着朝坤宁道:“坤宁王子请稍候,我去催菜。” 出了房间,程前抹着额头和脖子上的冷汗,万分后悔刚刚跟秦王打招呼了。 要是坤宁一行人今晚死在琼玉楼,别说他这颗脑袋,就是他家九族,都得脑袋搬家。 程前找到小厮,“先上娱乐节目,要能说会道、漂亮会舞还能喝的小姐姐。至于那个河豚,给我换成鲤鱼。 还有,告诉老鸨,所有人都给我仔细点,要是出了事,我要你们整个莺歌坊陪葬!” 小厮咚的一声跪下,“是,程世子!” 程前尤觉不放心,又找到在前厅的几个纨绔小伙伴,一阵耳语。 小伙伴们全都摇头,“不行啊。这事我干不了,我就一纨绔。” “我说你能干,你就能干。”程前大力拍着小伙伴的肩膀,“今日这事,事关重大,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前途,拼一把!” 几个小伙伴对视一眼,一人道:“也不算什么重大的任务,就是少喝点酒,多留意一下周围,简单!” “对,简单!” 搞定小伙伴后,程前来到包厢前,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包厢里已经有十几个小姐姐,抚琴的抚琴,跳舞的跳舞,陪酒的陪酒,唱歌的唱歌…… 当然,也有长得丑玩得花的,已经在做少儿不宜的事了。 姜擎不在包厢里,程前想要退出去,被坤宁喊住,“你,过来,陪我们玩!秦王那小子忒没意思,跟个雏儿似的,看了这场面还脸红!” 程前:“……”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程前内心流下宽面条泪,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倒霉透顶! 皇宫。 成武帝听完暗卫的汇报,皱眉,“夜遥,让人盯紧点,蛮族绝不能死在我们国内。” 夜遥明白,死了就不是和平出使,而是战争使者了。 “是!” 燕国公府。 燕国公皱眉,“消息属实?” “是的,国公爷。秦王殿下还单独开了个包厢,点了花魁听曲,一掷千金,甚是豪爽。” 燕国公捋着下巴上的胡须,心里笃定道:秦王定是有事!不过,就和傻子结亲,应该不至于吧? “继续盯紧他们!” “是,国公爷。” 威远侯府。 李垣躬身汇报,“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大概七天能到达威虎军。” 沈鸿煊点点头,在室内打拳,活动身子。 这场仗不好打啊。 原计划,死遁出京城去找媳妇,现在,哎,得备战。成武帝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琼玉楼包厢里。 姜擎心不在焉。琴声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花魁陌柳走到姜擎面前福了福身子,试探性地又向前走了两步,“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关你事。继续抚琴。” 陌柳心里不耐,不甘,抚琴抚琴,她抚琴他又不听,她打扮得再漂亮他又不看一眼。她一靠近,他还嫌香味过浓,嫌弃地用手扇风,直截了当地说让她离远点。 这男人,要不是权势滔天,她都不屑理会! 陌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拒绝,想翻了琴案,但又不敢,只能回去继续抚琴。 秦王这棵大树,要是能抱上,就是当个妾室通房,那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偏偏,他…… 可恶的男人! 弹着弹着,陌柳心里的怒意便化作了指尖的杀气。 她还没意识到,一把剑便横在了她脖子上。 琥珀冰冷的声音道:“谁让你来刺杀秦王的,说!” 陌柳愕然,回神,动也不敢动,惊恐道:“没有,没有人,我,奴家,奴家是想起了杀父仇人,想要殿下帮忙主持公道……” 第237章 程前哭 程前苦啊。 当姜擎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程世子,秦王殿下让你带坤宁王子去东枫山滑雪泡温泉,带上你的小伙伴和琼玉楼的歌舞伎。费用报销。” 程前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这大概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闭上,重新睁过。 但,姜擎的人还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想要回避现实的泡沫破灭。 “你刚刚说什么?” 士兵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还补充道:“殿下也会亲自前往,一个时辰后在东城门汇合。” 程前百般抗拒,“若是我不去呢?” 士兵道:“那么,殿下可能会让你爹陪着,蛮族会怎么对你爹,难说。” 程前无奈,赶紧表态,“我去,我去还不成吗!别动我爹!” 开玩笑,爹好大家好。蛮族没个轻重,也不知敬畏,要是把他爹弄死了伤残了,那他根本撑不起宁远侯府。 有宁远侯在,他才能吃喝玩乐,无忧无虑。 滑雪…… 又跟在青楼一样,姜擎坐在亭子里,抱着暖手炉,喝着热茶,看着话本…… 程前和小伙伴们陪着争强好胜的坤宁等人滑雪,被坤宁等人各种捉弄玩笑,摔得鼻青脸肿,有个小伙伴腿还摔断了…… 第二天,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的程前,觉得他已经很安全,不需要去参加给蛮族使臣准备的接风洗尘宴,睡到了大晌午。 却是,刚出卧室门,就看到姜擎的人又出现了,还带来了担架和双拐。 程前欲哭无泪,“我都这样了,就不能放过我吗?” 士兵也有些无奈:“殿下说了,这次宴会,你必须参加。他会尽力保你的。” 程前眼泪真的流了下来。 “楚王殿下已经在城外,今晚的宴会他也会参加。程世子,楚王殿下也会保护你的。” 程前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那天要去琼玉楼,还要去跟秦王打招呼! 楚王,就一个郡王,分量还没手握重兵的侯爷大,蛮族能放在眼里才怪! 他这条小命,危矣! 驿站。 好手好脚的坤宁等人看着一支胳膊吊脖子上,还拄着单拐的程前,就笑得前仰后合。 “嘿,小可怜,我们又见面了。啧啧,你还能走吗?” 程前苦着张脸,想礼貌地笑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一只手也无法给蛮族王子行完整的礼,便敷衍地躬了躬身子,“劳坤宁王子记挂,在下尚能行动自如。” “呵呵,还嘴硬呢!你们秦王呢,又让你这小可怜来接我?” 程前苦着张脸,回头看马车。 琥珀掀开车帘,只见姜擎闭着眼睛、双臂抱胸、不动如山地坐着,根本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姜擎睁开眼睛,“坤宁王子,时辰不早,就不寒暄了。请!” 坤宁脸上的笑瞬间收敛,他好不容易凭着捉弄小可怜来的那点快乐,瞬间被愤怒代替。 这极道帝国的人,从上至下,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不该答应送坤玉来和亲! 坤宁将握紧的拳头背到身后,颐指气使地上了旁边的马车。 程前刚要回自己马车,琥珀道:“程世子,殿下让你上来!” 程前想起姜擎那副大佬和事外人作派,心底的愤怒就浮了上来。 他这胳膊腿就是拜姜擎所赐。 要不是姜擎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地多一句嘴,他的腿根本就不会被摔断。 太医都说了,他这腿就算治好了,也会瘸。更大的可能是,治不好,要命…… 刚刚出门,又遇到未来的岳丈。看未来岳丈那个表情,分明就是想退婚。 他几乎是不顾伤腿,亡命狂奔,才逃出了那个关于被退婚的“噩梦”。 程前咬牙切齿道:“还是算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声音虽低,但在场的都有点修为,听得一清二楚。 坤宁嘴角勾起一抹算计得逞的笑意,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姜擎嘴角微勾,沈鸿煊都能和个男人在一起,他又为何不能? 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和燕国公府的人一定会觉得很恶心! 要是能主动退婚就更好了! 这程前是自己凑上来的,要怪只能怪程前自己运气差,没遇到好时候! 琥珀回头看车帘,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声音传出来,只能让士兵帮程前上另一辆马车。 皇宫门口。 姜擎大步走到程前的马车前,将试探着小心下马车的程前扛了就走。 “殿下,放我下来!我……” 程前挣扎,但胳膊腿都有伤,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的。 所有人:“……” 禁军士兵、太监以及其他等待进宫的官员们,眼睛都差点瞪出来,大张的嘴都能塞下鸡蛋了。 蛮族侍卫和坤宁全都一脸不解,“搞什么?” 坤宁的侍卫被拦在宫外,入宫检查的禁军副统领王晋行礼道:“坤宁王子,他们需要在宫外等候!” 坤宁指了琥珀,微有怒意,“那他怎么能进去?” 王晋回头看了眼,“他是禁军下辖亲王府侍卫长,领三品俸禄。品级与官员等同。” 坤宁指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我这侍卫,按你们的算法,正二品。为何不能进?” 被指的蛮族侍卫巴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按极道帝国的算法,他是正四品,可不是正二品。这空头名号,戴回去,铁定被同袍排挤。 “你若要带他也可以,须得卸甲、卸武,需要搜身,不能携带武器、装甲以及药物,储物戒指也需要留下。”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姜擎扛着程前转身,“坤宁王子,这是规矩。还请入乡随俗。” 程前挣扎不脱,觉得被扛着走也还行。只是,也不知道今晚之后,他在京城还能不能混得下去。 凭着二十年纨绔经验,现在,众目睽睽,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一个晚上,他被秦王扛着走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关于他和秦王的关系一定会被添油加醋地各种编排和主观臆测。 未来岳父是中立派,他家本来也是中立派,不参与争储的。 现在,他被逼和秦王站在一起。 生死和命运都和秦王绑在一起,就算他以死明志,恐怕也洗清不了站队的嫌疑。 他爹,宁远侯,多半会断尾求生,将他逐出家门… 程前哭。 皇宫很大。 一路到宴会厅,走了两刻钟。 程前被放下地的时候,眼睛红肿得不像话。都不敢抬头,就想找到拐杖,悄悄走。 偏偏,他的小厮没跟进来。想扶墙走,离墙壁又有十多米远的距离。 最近的树,都在三米开外! 正感为难之际,被姜擎打横抱起,顿时惊愕地抓紧姜擎的衣裳,不敢置信地瞪着姜擎,“殿下,我,我能走!放我下来!” 心里却是惊慌、害怕到了极点。一个男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另一个男人,除非…… 程前不敢想下去。 他知道,那不可能。 秦王不是断袖! 可,马上,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秦王不近女色,会不会就是因为喜欢男人? 因为喜欢同性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秦王又是帝国长子,成武帝不会同意,所以才秘而不宣,无人得知? 那么,琥珀……琥珀会不会就是秦王的入幕之宾? 完了! 完了! 完蛋了! 秦王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千万不要啊! 他不喜欢男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 程前急得往周围看去,想要找人救自己,却与未来岳父对上了眼!! 未来岳父那眼里的惊愕、嫌弃、厌恶一瞬间由眼入心,顿时让程前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姜擎察觉异常,看了眼突然将头埋在他颈窝还拉了他披风遮脸的程前,转身看到王仲行,眉头微皱。 王仲行赶紧行礼,“臣见过秦王殿下。秦王殿下这是…要带程世子去哪里?” “宴会厅。” 姜擎又看向坤宁,“坤宁王子,请跟我来!” 坤宁不大确定姜擎打的什么主意,但敏感地发现王仲行似乎对小可怜有敌意,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王仲行! 王仲行顿时脸黑如锅底,恨不得追上去当着姜擎的面退了自家女儿和程前的婚事! “简直不知廉耻!” 首辅湛承祥走过来,“什么不知廉耻?” 王仲行脸色一收,“没什么。你…”往湛承祥身后看了看,“一个人来的?你儿子湛桔呢?” “他们年轻人,不想跟我们老头子走一起,早就进去了…” 第238章 不,这绝不是沈鸿煊!这是假的! 姜擎直接公主抱着程前,抱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 所有在宴会厅的人,都大吃一惊。 这… 燕国公一张脸瞬间黑化,质问道:“秦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擎扭头,像是才看到燕国公一样,一手按着程前的肩膀,不让程前起来,面无表情道: “燕国公不是看到了吗?就是你想的那样!” 程前如坐针毡!只能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燕国公指了姜擎,“你简直厚颜无耻!” “哦,是吗?”姜擎嗤笑,“本殿的脸皮,应该没有燕国公您厚吧?您家的大小姐可是在大街上随地大小便呢!” 燕国公怒目扫向周围,牙齿磨得咯吱响。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不敢再朝这边看!有胆小怕事的,悄摸的往大厅外面走,不敢在这里停留。 燕国公目光逡巡一圈,眼睛危险的眯起,大声道:“谁胡说八道!喊他出来对质!谁胆敢冤枉我燕家女儿…” 整个大厅安静地落针可闻!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姜从安走到门口,腿都抬起来,就要跨过门槛了,一看这大厅剑拔弩张的形势,转身拉着王妃的手,“王妃,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如厕吗,走,我陪你一起!” 楚王妃:“…” 姜擎盯着燕国公,带着一抹恶趣味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皮笑肉不笑,道: “对质不对质,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记得!你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吗?” 燕国公拳头握紧,“秦王慎言!” “慎言?你家的女儿就那么愁嫁,嫁不出去,就想嫁给我?我是捡破烂的?” 姜擎索性放开了,挨着程前坐下,后仰着身子,不甚恭敬甚至挑衅地看着燕国公: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姜擎不捡破烂!你家嫁不出去的女儿,我-不-要!!” 坤宁由太监引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感觉这出宴前戏很对味,很精彩! 燕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红中带黑,全身紧绷,身上冒出浓浓杀气和腾腾的气浪。分明是想动手的。 而,姜擎则悠闲自得,时不时还挑衅地挑挑眉,分明没将燕国公的威胁放在眼里。 或者是有恃无恐。 成武帝和皇后到宴会厅,看姜从安以及众多大臣都站在外面,奇怪道:“你们站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说。 无论是姜擎突然喜欢男人,还是姜擎突然和燕国公…都没法开口! 成武帝将众人神情看在眼内,大步走到门口,看到燕国公那个老匹夫竟然… 全身杀气腾腾地和自己儿子对峙,而自己儿子却搂着一个男人的肩膀… 成武帝突然觉得他血压有点高! 这刺激,有点大,他有点接受不了! 成武帝转身,“让朕缓缓!皇后,你先进去,让他们上菜、歌舞安排上…” 燕绪雯眼角直跳,自家祖父和姜擎,姜擎和那个男子… 这分明是没将她和燕国公甚至整个燕家放在眼里! 燕绪雯敛下眼底的怒意,给燕国公递了个眼色,施施然去了上座。 燕国公气冲冲地甩了下衣袖,回了自己的位置! 燕绪雯:“各位…” 成武帝突然走进大厅,“各位爱卿…” 本来“得意”“闲适”“舒适”的姜擎突然全身微不可察地一抖,手也从程前肩膀上拿了下来。 程前察觉了。心里顿时一安。 看样子,秦王不是有恃无恐,还是有害怕的人的。应该也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他的贞操有保障了。 只是,他到底成了秦王针对燕国公府的挡箭牌! 无论是秦王,还是燕国公府,他和他家都得罪不起啊! 宁远侯从进入这个大厅,发现被秦王抱着的是自家不成器的纨绔儿子,就… 一开始想要解救。 等发现自家儿子成了夹在两大势力中间的“挡箭牌”和“眼中钉”,就恨不得没出现在这个大厅过! 全程低着头,也不和人交流!只当自己不存在!偶尔抬头,也用各种方法遮了半张脸! 皇帝的突然出现,打断了燕绪雯的开场白。 燕绪雯长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帕,成武帝越来越自我了,越来越没将她放在心上了。 有些事情,看样子得安排下去,不等再给他机会了。 姜擎爬起来,和其他人一样,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武帝当没看到姜擎座位上的程前,大步走了过去。 “各位爱卿,今日宴会主要是为哈赫拉王子坤宁接风洗尘…” 坤宁并不举杯,“敢问成武陛下,威远侯沈鸿煊为何没来?” 成武帝将杯子放下,“坤宁王子既然想见威远侯,那就见吧。他应该快到了!” 朝丘华递了个眼色。 丘华:“宣威远侯沈鸿煊觐见!” 一轮酒喝完,都快一个时辰了,所有人都望眼欲穿,连上茅房都忍着没去,人高腿长的沈鸿煊竟然还没到…… 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等得桌上的汤表面都结冰了…… 太监尖锐的声音终于在门外响起:“威远侯到!” 成武帝:“请进来!” 所有人动作一致地扭头看向门口,眼巴巴地望着。 特别是一些未婚女眷,几乎是望穿秋水! 但是,出现在门口的不是那个高大矫健的人,也不是那双大长腿,而是… 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出现,然后是椅子,然后是另一个侍卫… 侍卫转身… 众人才慢慢看清了椅子上的人! 那是一个口唇漆黑,面色黑中泛白,头发油腻、稀疏还有斑秃,又丑又胖的… “不,这绝不是威远侯!” 有个少女绝望地闭上了眼,“这个是假的!是假的!威远侯长得那么好看,这个怎么可能是真的…” 其余女眷也全都闭上了眼,“啊。你毁了我心目中的威远侯,把好看的威远侯还我!” 幻想破灭的声音,无比的响亮! 此起彼伏的哀叹声,绝望的哭骂声,在整个大厅的各个角落响起,嗡嗡的。 姜擎怔怔地看着被抬进来的沈鸿煊,眼泪一颗颗地掉,绝望的捂脸,不忍直视。 程前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 皇后惊愕地站起来,“…” 燕国公、镇国公、护国公等等所有人瞠目结舌,威远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侍卫将沈鸿煊抬到大厅中央。 侍卫和沈良跪地行礼。 沈鸿煊疲惫、沙哑,像是忍受着极致痛苦的声音,很是缓慢地道:“抱歉,陛下,臣没力气给你行礼了!” 他张口的中间,便有血水和恶臭传来。 看到沈鸿煊变成这副样子,是成武帝始料未及的。心中不忍,面上温和道:“无妨。” 坤宁不敢置信地走到沈鸿煊面前,上下左右看了看,又伸手碰了碰沈鸿煊的脸,摸到一层油,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你…你真的是沈鸿煊?” 沈鸿煊暗哑到极致的声音道:“如假包换!” 坤宁仰天狂笑,“不,不可能!你不是!你不是!你绝不是沈鸿煊!”转身面向成武帝,“真的沈鸿煊呢,把真的沈鸿煊叫出来!!” 沈良爬起来:“坤宁王子,主子身中奇毒【无尘】,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就是事实。” “无尘?天啊,竟然是魔族那边的无尘,那岂不是只能等死?” 有人惊呼。 “现在转修魔,也许可以多活一些日子…” “修魔也不行吧,那东西无解。听说魔族都没有解药!” “哎,可惜了!陛下的女婿,多好的一个人,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这下子,永远都是陛下的女婿了!” “也说不准啊。还可以冲喜…” “冲个屁的喜!你看陛下像是会同意冲喜的样子吗?” 坤宁听到冲喜,心里一喜,和亲的希望……但转头看到成武帝,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成武帝不和亲的想法很坚决!宁愿沈鸿煊死,也不想找人给沈鸿煊冲喜! 这老丈人狠啊! 沈鸿煊艰难地抬起胳膊朝成武帝拱了拱手,“陛下,威虎军兵符已经还给你了,你收到了吧?” 成武帝很想说没收到,但看已经觉得眼睛红肿的姜擎,又… 成武帝点了点头,“往后,你…” 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毒药是他给的!人也是他要毒死的! “走好最后一段路吧。” “谢陛下!” 侍卫抬着沈鸿煊走了许久以后,整个大厅还是一片愁云惨淡! 女眷们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不来参加这个宴会,或者沈鸿煊来的时候,她们出去如厕了,那么就不会见到现在的沈鸿煊。 高大、俊美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就还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就算沈鸿煊以后死了,沈鸿煊高大、俊美的形象也会永远活在她们心中! 可现在,那个又丑又难看又…毁了沈鸿煊在她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毁了个彻底! “如假包换!”四个字如同穿肠毒药一样,魔音贯耳,在脑海里一遍遍回荡! 回不去了! 再也想不起高大、英俊的美男子了! 那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被那个又丑又难看的…覆盖了… “噗” 有人实在气不过,吐血晕过去了。 第239章 给黄泉请封 威远侯府。 沈鸿煊叫来沈益:“李垣还没回来?” 沈益摇头,“没有。” 沈鸿煊摸了摸脸上洗干净不再油光的肉,“等他回来,你们就给我出殡。现在,就将我出门感染风寒已经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出去,同时,准备后事。记得,棺材要买大一点。” 沈益退下后,沈良哭丧着脸进了房间,跪在地上,抽泣着,“主子。” 沈鸿煊点点头,“人终有一死,小良,看开点,迟早的事。” 沈良哇的一声哭出来,“主子,我……” “好了,多大的人了。不准哭。你还得把我的‘尸体’送到你主母那,你现在把眼睛哭瞎了,算什么事?” 沈良泪眼瞪大,惊异,烛龙……黄泉……黄泉是阴阳师,能起死回生?就算不能,也能把主子的灵魂留在这个世上吧?? 想通了这层,沈良眼泪一抹,跪好,“主子,你说。” “嗯。我这有封信,你明日一早带着去求见成武帝,务必把长公主的贴身衣物或玉碟或什么东西拿回来,和我合葬。” 沈鸿煊想了想,“我不入皇陵。长公主也没有入皇陵。我的祖籍在安州镜玉湖边上。到时候,你们把我们合葬的棺椁送到那,就说扶灵回乡,葬入祖坟。” 沈良又抹了把泪,重重点头,“知道了,主子。”郑重地将信贴身收好,“主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别一天哭兮兮的。我还没死,你就哭成这样。等我死了,你还不把自己哭死?” 沈良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知道了,主子。” “想想你主母是干啥的,生生死死不过就那么回事!” 沈良:“……” 天还没亮,沈良就顶着一双肿得跟桃子似的眼,和上朝的官员们一起,进了皇宫,跪在御书房门口。 文武百官无不扼腕叹息。 有人感叹,“他之后,再无美男子!” “谁说不是呢!” “谁能想到那般光风霁月、举世绝伦的人,最后会是那副样子。别说那些女眷,就是我,都被最后那一幕荼毒了,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哎,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简直歹毒如斯!” “听说是在高州,高州叛军下的……” “黄泉不也在高州?黄泉不是能医吗?” “那是魔族的毒,魔族自己都没有解药,黄泉不过才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估计医术才学了个皮毛,毒,估计学都还没学过……” “不对吧。梁国公世子的湿毒,不就是黄泉解的。黄泉肯定能解毒……” “那有没有可能,这毒就是黄泉下的呢?” “黄泉下毒?开什么玩笑?黄泉那么深明大义的人会给己方阵营的人下毒?你怕是还没睡醒!做梦还差不多!” “你就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吧。黄泉那人学的阴诡的阴阳术法,师承不明,来历不明,深明大义有可能只是表象,暗中害人才是目的……” “你要这么说,他给秦王、楚王下毒才对吧,给威远侯下毒算什么事?威远侯又决定不了高州叛军的最后下场!” “我只是说一个可能,我又没说……” 姜从安、姜擎联袂而来。 姜从安将议论的官员们看了看,“各位,背人议人长短,本就是非礼之举。你们还无凭无据,恶意给人乱扣帽子。我帝国之威仪,还如何树立?凭你们的长舌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 楚王可不是会管这些闲事的人!楚王向来明哲保身,这出差一趟,回来像是换了个人样!不对劲! “楚王殿下,你一个郡王,这不是你的分内之事,我劝你少管闲事,活得久……” 姜擎咳嗽一声,“他管不了,本殿也管不了?”从身后拿出小本本,“你们刚刚的言论,我都记上了。放心,我不会跟父皇告状。” 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姜擎又恶作剧地将小本本藏起来,“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已经通过特殊渠道,传达给黄泉的人了。黄泉会不会来算账,我也不知道。等着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 现在,这世上,最难惹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成武帝,一个以前是烛龙,现在是黄泉。 成武帝好歹还按帝国律法主事,涉及到的人和事最多诛九族。 黄泉却是不计成本,不计后果,动不动就是端掉一州的官员和大户,还牵连京城和地方的官员和家眷。 高州一事,更是牵连六州官员、家眷以及大户等等数万人。 待姜擎和姜从安走了,才有人小声道:“特殊渠道,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他的意思是,有鬼一直跟着他们的。那鬼会将看到的听到的都传回去给黄泉知道。别忘了,黄泉也是阴阳师。” “踏马的,今年是犯阴阳师么,一个两个的全是阴阳师。遇到阴阳师,就没好事!” “怕什么啊。阴阳师不准进京!再强,也只能在京城外面待着。” “话是这么说,可你见过哪个阴阳师是亲自上阵的,不都御使手下的契约鬼干事吗?他不进来,他可以让手下的契约鬼进来啊。 而且,京城没有阴阳师,也辨别不了阴阳师的手段。就是阴阳师悄悄进来了,多半也不为人所知。 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当皇家圣境是吃白饭的啊!阴阳师肯定进不来的。别操那些心。这皇城经历数千年岁月,是有古老法阵的,阴阳师进不来。” “不对,那古老法阵针对的是亡灵法师,并不针对阴阳师。阴阳师只能肉眼识别……” “肉眼识别?我怀疑你……”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高亢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响起。 所有人顿时噤声。 成武帝大马金刀地坐着,“楚王,高州叛乱一事……” 姜从安将高州叛乱从有起事之心、三方协议、各方筹备以及高州附近银铁矿、波纹矿、灵石矿等盗采情况,以及涉及到的家族、势力、官员等一一道来。 姜擎补充外围情况。 斩立决的、诛九族的、流放的、监禁的、罚款的,基本上是按照成武帝的要求判的。 这一番陈述听下来,所有人都对姜从安刮目相看。 觉得,姜从安成熟了,稳重了,能力、手腕、谋略,都很不错。郡王委屈他了。 可惜,已经有了王妃了。成武帝又讨厌皇家人妻妾成群,他们就是想给楚王送侧妃,也得看成武帝脸色…… “陛下,高州叛乱能这么快、稳、准地处理完毕,黄泉居功至伟。”姜从安恭顺地磕头道,“没有她,高州及附近州县必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她第一时间控制了有十多万修士的浩然宗,第一时间控制了有九万叛军的高州大宫,第一时间将所有叛军首脑控制在梁家,第一时间封锁高州府城,阻止消息流通,防止百姓恐慌,最大限度降低了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 陛下,之前,奏报上所有关于臣的功绩,都是依托于她。没有她,臣什么也做不了,做不成。 臣是什么性子,陛下你是知道的。臣贪生怕死,胆小怕事……” 成武帝赶紧打断道:“行了!黄泉有功,朕知道。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这次处理高州叛乱,你们都有功……” 姜擎:“父皇,儿臣建议给黄泉个京官当当,四五六七品,随便给,等他再立功,再升都行。” 先把黄泉骗回京给沈鸿煊解毒才是正事。过往恩怨,算个球! 姜从安并不起来,“陛下,臣建议封个侯,这次正好空出了一些侯位,不如就封定国侯……” 姜擎赶紧附和,“对,刚才是儿臣小家子气了,黄泉这次这么大的功劳,上百万的百姓因为她,免遭战火之苦,帝国也因为她,国库还倒赚八十万两银子、一百五十万灵石。 这功劳,可以当没看见,这白花花的银子和灵石,那都是一箱箱拉进国库的,有目共睹。 父皇,儿臣建议,给黄泉封侯!恳请父皇准允!” 一个四五六七品京官,黄泉应该是不放在眼内的。 一个侯爷爵位,可以世袭的,黄泉应该会看上眼吧?只要看上眼了,就催他来京城,给沈鸿煊解毒…… 姜擎的主意打得叮当响。 刑狱司主事欧阳瑞出列,恭敬跪下: “陛下,楚王殿下带回来的高州叛乱卷宗,臣昨夜掌灯夜读,发现逻辑严密、犯罪事实清楚、处罚得当。黄泉确实做到了最大限度降低人员和经济损失。 臣附议秦王、楚王殿下所言,请陛下认真考虑给黄泉封侯的事,不要让天下有志之士寒心。 他们虽然不是官员,却做了许多官员都做不到的事。 站在帝国求贤若渴的角度,我们不能对有志之士为国效力的意愿和决心视而不见,也不能对他们的功绩充耳不闻。 我们应该秉着公正的态度……” 吏政司主事站出来,“欧阳老头,你僭越了。”朝成武帝行礼,道,“陛下,黄泉若有为国效力之心,臣愿亲往招揽。” 有人反对,“阴阳师不准入京,你们忘了吗?这是铁律!” 第240章 就一声叔就收买了? 成武帝眼看大家就要吵起来,高声道:“行了,此事不必再议,朕已有决断。” 所有人全都抬头看向成武帝,这是要给黄泉封侯呢,还是不封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家你看我我看我,蛮族使臣的事,还没最后议定,此时不必说。 “退朝~” 众人走出大殿,七嘴八舌道:“我觉得封侯的可能性不大,有功是真,但黄泉不听话。上次佣兵协会喊话,可是一点没把帝国放在眼里,分明是想动私刑……” “那些都是小意思啦。这次高州叛乱,没黄泉,至少得死十几二十万人,经济损失更不用说,高州那一片至少要二三十年才能恢复元气。这功劳,能忽视?” “我看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要封侯的。黄泉那人,得顺毛摸,惹毛了,要对着干的。陛下应该也是想封侯安抚一下……” 成武帝刚走到御书房拐角,就看到沈良又跪在门口,顿时就想绕道…… 一看到沈良,就想到被他赐毒的沈鸿煊,这良心上总有点过意不去。 但,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这次又是何事?” 沈良拿出一封信,“陛下,这是侯爷给你的绝笔信,这也是属下最后一次到皇宫来了。” 丘华接过信,打开,略扫了一眼,眉头便微微皱起。 成武帝拿过信,只看了一行,脸色便肉眼可见的难看到了极点,“进来说。” 沈良因为跪得久,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 御书房,沈良再次跪下,“侯爷昨夜外出染了风寒,后半夜就昏迷不醒。今天能不能……” 沈良泪落如雨,磕头道:“侯爷死前,唯有一事请求陛下,求陛下赐予长公主的贴身物品,准允侯爷与长公主回祖籍合葬!” 成武帝脸色深沉得可怕,盯着信,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听着沈良的锥心之语,只感觉心,莫名的有点疼。 都到最后时刻了,沈鸿煊还在提醒他小心蛮族入侵,小心蛮族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摆事实,讲道理,条分缕析…… 成武帝突然有点后悔。 他明明可以用寒毒,用热毒,用湿毒,用其他能拖很久都不死还可能有解药的毒,却偏偏用了魔族的无解之毒。 沈鸿煊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亲自培养的将才、帅才,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比很多世袭勋贵都要优秀得多的女婿! 到头来,却死于他这个岳父之手! 他终究不是一个好人啊! “准了!” 沈良欣喜,抹了把泪,再次磕头,“……” 刚要谢恩,就听成武帝道:“只是,珩儿那时还太小,一些玩具、衣物都随她母后入了皇陵。朕这里只有一块皇家身份玉碟,你拿去吧。” 姜从安、姜擎一看到沈良,就紧张,“沈鸿煊怎么样了?” 沈良眼里全是红血丝,眼睛也肿得厉害,行了礼,哭着道:“不大好。属下告退!” 姜从安望着沈良的背影,心一揪一揪地疼。 一对苦命鸳鸯,一个身份不得认可,一个却莫名其妙地就要死了…… 姜擎疑惑,“五叔,你确定通知到黄泉了?” 姜从安点头,“应该是通知到了的。” “那黄泉怎么不来?也不给个回应!他到底还喜不喜欢沈鸿煊?” 姜从安觉得不对劲,“不应该呀。以他们俩的关系,黄泉怎么可能不来?会不会已经去魔族研制解药了?” 姜擎脸色臭得很,“那谁知道……” 丘华出来,“两位殿下,陛下叫你们进去。” 御书房。 姜从安本想将黄泉真实身份和盘托出,但,抬眼便看到成武帝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愤怒、悲伤、自责等情绪…… 姜从安立即低头,万千思绪闪过脑海,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陛下,臣……” “黄泉封侯的事是吧?”成武帝拿起毛笔开写,“不就封个侯,多大点事!朕又不是是非不分。” 姜从安:“……” 丘华适时递上玉玺,成武帝亲自将传国玉玺印盖在圣旨上。抬头看向姜从安、姜擎,“你们刚刚在外面说什么?” 姜擎、姜从安对视一眼。 姜擎刚要说话,姜从安抢先道:“陛下,皇兄,臣弟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说?” 成武帝心中黯然,自己的弟弟果然还是贪生怕死,这般小心。现在,最佳女婿马上就要死了,多给弟弟一点宽容吧! “但说无妨。” 姜从安看了看姜擎的脸色,又看了看成武帝,小心道: “皇兄,臣弟觉得,以黄泉的功绩,封王也是使得的。” 姜擎惊愕,想要反对,但想到马上就要死了的沈鸿煊,忍住了。 成武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深沉以外的表情,略微惊讶道:“封王?” 回头看了看御桌上墨迹还没干的圣旨,“为何?你与他无亲无故,为何如此提议?” 姜从安跪下,“她唤臣弟一声‘叔’,臣弟不能磨灭了她的功绩!” 成武帝不明所以,就一声“叔”就收买了姜从安? “擎儿,你觉得呢?” 姜擎跪下,“儿臣认为,父皇若是想见他,可能要封亲王才行! 他那个人我行我素,又不缺钱,不喜约束,一般的职位,他可能真看不上。 亲王,他可能会勉强看一眼。会不会来京城听封,难说。”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黄泉骗到京城来给沈鸿煊解毒! 封亲王,可以利用佣兵协会将消息在第一时间,传遍整个帝国。 不管黄泉在帝国的哪个角落,应该都能听到消息的。 以黄泉的聪明,肯定能将之前沈鸿煊中毒的消息串联起来,到时候… 姜从安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皇兄,臣觉得秦王殿下说得很有道理。 但亲王一般授予皇室成员,黄泉她…” 姜擎也意识到亲王不能随便封,“父皇,不如封公爵吧,就叫黄泉公…” 黄泉公多不好听! 姜从安赶紧打断道:“换一个,定国公、护国公都有人了,不如封卫国公! 黄泉在本次高州叛乱中,护卫一方,功劳甚大。 陛下,臣弟强烈建议封黄泉为卫国公,实至名归,也能笼络黄泉为国效力…” 姜擎连连点头,“还是五叔想得深远一些。父皇,就封卫国公,儿臣可以亲自去送圣旨!” 把沈鸿煊带上,黄泉就算不来京城,也得给沈鸿煊解毒! 成武帝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在谋算着什么,“封卫国公也可以!” 姜从安拿到黄泉封卫国公的圣旨后,急急忙忙地去佣兵协会通告天下,通知沈良。 姜擎被留了下来。 成武帝疑惑,“你不是不喜欢黄泉吗?为何要帮他说话!” 姜擎昂首挺胸、大义凛然道: “父皇,公是公,私是私,儿臣分得很清楚! 权责对等,儿臣身处亲王之位,不可能像那些无知愚昧之人一样,因私废公,以公权力报私仇。” 顿了顿,看成武帝还略有疑虑,又道: “父皇,儿臣觉得,最近几年诛九族的杀伐事项有一点点多,京城的气氛都有点压抑,不如以前繁华了。 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对有功之臣,尤其是功臣之首黄泉,大力褒扬、大力奖赏。让天下宗门看到我们的态度。 一直以来,我们与各大玄修宗门的关系都比较微妙。弱小的宗门自然奉我们为主,强大的宗门却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等我们把黄泉立起来,他就能成为我们安插在那些宗门、修士中的定海神针。 届时,那些玄修宗门应该就不足为惧了。就算他们要造反,也应该成不了气候。” 成武帝点点头,很是欣慰地拍拍姜擎的肩膀,“你能看得这么远,父皇很欣慰。去吧,招黄泉进京述职。朕要见他。” “可,阴阳师不准入京……” “述职除外!” 姜擎一想,也对呀,王境以上的阴阳师也是要进京述职的。 顿了顿,成武帝语气沉闷地道:“你去威远侯府,替朕送他最后一程吧。” 父子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晚宴会上的事,也没有提到底是谁给沈鸿煊下的毒。都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只是,走出皇宫,听着大街小巷上都在讨论卫国公和黄泉,姜擎觉得很是讽刺。 沈鸿煊那么喜欢黄泉,他都要死了,黄泉却一点消息也不传来…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野男人就是靠不住的! 真替沈鸿煊不值! 第241章 沈鸿煊死了? 秦王府。 程前一觉睡醒,看到姜擎,错愕,慌乱,“殿下,你……我,我在哪……” 忽然想起昨晚被带回秦王府了,程前悲中从来。 “你现在行动不便,为便于你接待蛮族使臣,近段时间,你便在秦王府住吧。” 姜擎走近,一本正经道:“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不用做出这副害怕贞操不保的样子。” 程前:“……” “还有,你我这点流言,已经被更大的消息覆盖。黄泉封侯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黄泉。至于你,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程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贞操……不,名誉保住了。 黄泉,真是他天大的恩人呐! “坤宁那边,你去招待吧。我今天忙……” 程前看着自己吊起的胳膊和绑了木板的腿,欲哭无泪…… 驿站。 坤宁王子突然收到一条密信。 一条写在蛮族侍卫胳膊皮肤上的密信。 坤宁一见,便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马上与极道帝国开战! “殿下,冷静!玉殿下有没有跟我们一起进京……” “放屁!坤玉必定是进了城的!威远侯府,她必定会去!她心心念念了两年的人,这次又是为威远侯而来,她不可能不去……” “可殿下,现在,玉殿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只有大祭司传递的消息……” 坤宁暴怒的神情一顿,【坤玉命石已碎】,问题是,他们现在没有坤玉的命石,也没有坤玉的人和尸体,消息又是大祭司通过秘法传递的…… “马上去给我找!你,随我进宫!找成武帝要人!” 威远侯府。 沈鸿煊从木盒子里拿出玉碟,仔细看了看,“和姜擎的差不多,这血滴……” 玉里有一团氤氲开的血滴,血滴边缘已与玉融为一体,血滴中心还保持血液的鲜活颜色…… 沈鸿煊忽然明白了,“原来如此。” “主子,这个……” 沈良奇怪地问道。这玉碟,在他看来, 不就是一块质地温润、品质上乘的玉嘛。 “那么多人想要废除长公主和我的婚约,陛下都没有同意。原因多半就在这玉里。” “这玉怎么啦?” “你看这血,”沈鸿煊将玉对着窗口的光线高高举起,“你细看,这血是流动的。” “没动啊。”沈良真没看出来,“主子,你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这血是活血,不是死血。就代表,长公主还活着。我问过姜擎,玉碟里面的血是出生时的脐带血。这玉碟也相当于是命石。 命石只要没有碎,没有掉色,没有变成渣,那这命石的主人就还活着。这就是陛下一直没有废除长公主和我的婚约的原因。我早该想到的……” 沈鸿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老天爷把长公主送到他面前,他手下的人却自作主张的给放了…… 阴差阳错的,绕了一个大弯子,他和长公主终究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不知道成武帝会不会后悔毒死他这个女婿! 沈良想到黄泉,又开始担心,“那主子,你和长公主合葬了,主母那边……” “不用担心。马上准备后事,我要准备咽气了。一天后,扶灵回乡。” 沈良:“……” 怎么感觉主子对死亡有点期待呢。 他眼睛都要哭瞎了,主子怎么能一点也不伤感,不怨恨,不恐惧…… 沈良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秦少宇拍了拍沈良的肩膀,“你主子咽气了,你要准备哭了。还受得住吗?” 沈良微愣,看秦少宇离床还有两米远,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给主子把脉,“你胡说!主子刚刚还好好的,和我说话呢!” “你小点声!”沈益道,“你想让周围的探子都听到吗?” 沈良委屈地闭紧嘴,朝床上看去。 只见沈鸿煊平躺着,双手扣着长公主的玉碟放在腹部,神情平和。 秦少宇:“咽气了,哭吧。” 沈良不相信,“你胡说!主子……”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主子……”想要上前去查看,被沈益拉住。 沈益说,“主子最后的体面,你别打乱了。” 沈良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益,“益哥,你……” 当确信沈鸿煊真的死了,刚刚还和他说了一大段话的沈鸿煊真的咽气了,沈良觉得天都塌了。 过往种种,他被沈鸿煊捡回来的种种,被提拔成侍卫长的种种,全都浮现在眼前。 那种死了亲人,最亲最亲的人,无法承受的悲伤,一瞬间袭击了他。沈良再受不住,号啕大哭…… 沈益和秦少宇对视一眼,沈益微微摇头,秦少宇无奈。 沈良一哭,威远侯府挂上白幡。 周围所有关注威远侯府的都是一愣。 “死了?” “这么快?” “那是无解之毒,能活这么久,多半还是修为撑着的。据说昨晚回来就昏迷不醒了,这会才……” “哎,人死如灯灭。再辉煌的人生,再好看的人,最后还不是会变成一抔黄土……” 姜擎急急忙忙赶到,与去宫中报信的士兵擦肩而过。 看着满院的白幡,姜擎踉跄一下,摔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主院跑。 待看到那口很是庞大的棺椁,那个巨大的奠字,他腿脚如灌铅一般,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 “啊~” 悲怆的声音,发自肺腑,痛彻心扉。 姜擎踉跄着、跌跌撞撞的跑到棺材边,踩着桌案去看棺材里…… 士兵想拦,沈益摇了摇头。 姜擎趴在棺材口,扒拉沈鸿煊,悲伤、愤怒地嚎道:“沈鸿煊,你给我起来。你答应我了,要永远做我的妹夫,我的哥哥。沈鸿煊……” 摸到沈鸿煊的颈侧还是温热的,姜擎又惊又喜,“快来人,沈鸿煊还没凉,还有救,他还有救,” 四处乱晃的目光锁定一旁的秦少宇,“秦太医,你快看看他,他还没凉,他还有救,你快救救他啊……” 秦少宇摇了摇头,“秦王殿下,【无尘】是由内而外腐烂,你看他表面还是好的,其实内里已经千疮百孔,救不回来了。恕微臣无能为力!” “救不回来”“无能为力”几个字,像是穿肠毒药一样,抽干了姜擎全身的力气,一不注意,从棺材上滚了下去。 “殿下小心!”琥珀急忙去扶。 姜擎踉跄着站好,挨着棺材坐下,失魂落魄,又哭又笑,就像疯了一般。 琥珀在旁边,手足无措。 沈鸿煊死了,他也难受。 但,姜擎…… 突然,姜擎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琥珀急追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程光远面前慢慢出现几个小字条。 “什么东西?”王永思好奇地凑过来。 程光远收起小字条,“佣兵协会传来的消息。”一眼扫过字条上的信息,全是:“黄泉上人被封卫国公。成武帝召卫国公进京述职。” 这…… 急忙找到姜珩,“公子,成武帝封你为卫国公,召你进京述职。” 姜珩四十五度,仰头望天,天上的乌云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她头顶上的这片乌云越来越厚重,压得越来越低了。 “不去。你去佣兵协会,以烛龙公会的名义,回信:不去。” 程光远也看了看天空,这乌云聚集在他们头顶已经有几天了,越看越像是劫云。公子的圣境天劫,怕是压不住了。 这时候,确实不适合进京。 “是,公子。” 姜珩对着乌云看了许久,许久…… 狐狸在她旁边现出身形来,“都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压不住,就升。顺其自然吧!” “我是在想,我基础牢不牢靠,要不要散功重修。” 狐狸盯着姜珩,张嘴,又闭上,又张开,“我看你没有那个问题,赶紧升!你男人都中毒要死了,你还磨蹭!” “他没中毒!” “管他中没中毒,这地方我待腻了。赶紧渡了劫换个地方!还有,你渡劫有我护法,你担心什么!” 姜珩抿了抿唇,“好。” 只是,她这身肉,现在才减了十几斤,便到了圣境……这身肉,要猴年马月才能彻底减掉啊…… 第242章 不去! 皇宫。 坤宁怒火滔天,一巴掌拍御桌上,火冒三丈地吼道: “成武陛下,坤玉是在你们国家失踪的,你们必须想尽办法去找!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务必活人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哈赫拉百万铁骑南下,希望你们能受得住!” 成武帝抹了脸上被喷的口水,“你们的使臣名单里、国书里都没有你所谓的坤玉!朕如何给你找人?!” 坤宁眼底闪过一抹“果然如此”“早知道就该把名字写上”的愤怒和了然,“我不管,她就是跟我们一起来了!你们必须把人给我找到!” 成武帝嗤笑一声,“你说有就有?要不要我把你们的国书拿出来,给你读读?” “第一封国书上就有。坤玉是跟随使臣团来极道帝国和亲的!和亲对象就是威远侯!她必定会去找威远侯!” “第一封国书?什么第一封国书?你们不是只带了一封国书来,要求增强两国边境互市,扩大互市向国内的覆盖范围?” 坤宁全身上下突然腾起火焰,“那是第二封!国书!第一封是和亲的!第一封国书就是为坤玉写的,她跟我们一起来的……” “朕没看到过!坤宁王子,朕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还有,你最好冷静一点,不然,朕不介意将你丢入玉泉池冷静一下!” 夜遥挡在成武帝面前,丘华右手紧抓着佛尘手柄。 “放你n的狗屁!是两封国书!你不和亲……” 丘华气息锁定坤宁。 坤宁顿时双膝跪地,冷汗直冒,惊恐地看向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成武帝、成武帝身前的侍卫和旁边的太监,锁定他的圣境修士该不会是那个头发白了许多的太监吧? 成武帝好整以暇地走到侧边,“坤宁王子,不管是几封国书,朕和朕的大臣、驿站的官员、士兵,都没有见过你所说的坤玉。 你们的使臣名单里也没有坤玉。你们现在的人员数量和使臣名单的人数一致。你是想让朕给你大变活人?无中生有? 还是说,你们本次来的真实目的,就是挑起两国纷争,没理由找个理由来攻击侵略我国?” 坤宁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膝盖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他双拳紧握、全身紧绷,身上的冒出浓郁的水雾,咬牙切齿道: “不,不是这样的。威远侯府的人见过坤玉!不信,你派人去问!他们的守门士兵和一个白胡子老头见过坤玉!” 话音刚落,一个太监进门对丘华耳语了几句。 成武帝和坤宁修为都不低,那低声耳语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洪钟大吕,听得很清楚,同时大为震惊,都看向那个小太监,“你说什么?” 小太监惊恐不安地双膝跪地,磕头,“禀陛下,威远侯殁了。” 听到确切的消息,成武帝瞳孔微缩,“什么时候的事?” 坤宁也很是不敢置信,正需要威远侯府的人作证呢,威远侯就死了? 小太监:“刚刚。报信的人还在二道宫门口。” 后宫。 皇后燕绪纹听到消息,怔怔地看着暖炉手柄的花纹,心中冷笑,这就是成武帝对威远侯更好的安排! 呵呵! 帝王果然负心薄幸! 她不能再等了,这个冬天就是成武帝上路的最好时机! 二公主姜抚、三公主姜琳稍晚些时候也听到了消息,全都一脸懵逼,不敢相信,“假的,都是假的,他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死?” 虽然威远侯殁了,但侯府管家和守门士兵还是被提到了御书房问话。 侯府管家和士兵都穿着孝服,眼睛红肿,时不时地还抽泣一声,悲怆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这位蛮族的……也没说错,确实有两个长得又高又壮又黑的人来过威远侯府,至于是男是女,恕奴才眼拙,真没看出来。” 坤宁眼角直跳,那么娇小可爱的女的,你个老东西竟然不辨男女…… “不过,他们自称是侯爷的未婚妻,说是咱们的长公主,因为一些原因才流落到了蛮族,被蛮族教养长大,所以才长成了那个样子。还说让侯爷出去辨认。 陛下你知道的呀,那时侯爷还在,但身中剧毒,已经卧床不起。奴才做下人的,根本不敢让人打扰到侯爷,怕提前给侯爷准备后事。” 说到这,管家已泣不成声,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而且,这些年 冒充长公主 殿下的人 多了去了,诛九族的都六家了。奴才又怎么知道 他们是不是 冒充的? 所以,就让他们进宫 找陛下核实身份,等身份核实好了再来。他们就走了……” 坤宁连连点头,“我发现坤玉失踪,立即就去找了,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成武帝想当场弄死侯府管家的心都有了。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了几分。 偏偏被死亡凝视的侯府管家和士兵们哭得眼泪鼻涕横流,什么都看不清,根本没发现。 坤宁急忙道: “成武陛下,坤玉虽然没在使臣名单里,但她确实来了你们极道帝国。 现在,她在你们国家失踪,我要求你们,务必、立刻、马上派人找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坤玉是父王的心头宝,父王要是知道她失踪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事实上,哈赫拉国王已经冲冠一怒,大手一挥,三十万铁骑整装南下,不日便会到达边境。 而,威虎军中,沈鸿煊已不在,就边境那些虾兵蟹将,根本拦不住怒火滔天的哈赫拉大军。哈赫拉大军很快便会与威虎军对峙上…… 不知道,成武帝,有没有想到这一层。 坤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死一个坤玉,赢来正面出手的机会,拿下北方十州不还也理所应当,这波买卖,值! 加上极道帝国这两年风调雨顺,哈赫拉铁骑回归的时候,一定会收获满满…… 威远侯和威远侯府一向乖觉听话。 成武帝有无数次想要打断侯府管家的话,无数次想要弄死侯府管家,但,最终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松开握紧的拳头,放了侯府管家一马。 本来,整死不承认,就算坤玉真的来过,不在使臣名单上,国书上也没有,这事就不会上升到国家层面。 本来,蛮族和亲不成,就火大。蛮族公主再失踪,甚至死亡,那这就是两国战争导火索! 莫不是,沈鸿煊临死前,跟这老头说了什么? 现在,沈鸿煊也死了,威虎军兵符虽然收回来了,但主帅的人选…… 成武帝鬓角的头发瞬间白了十来根。 沈鸿煊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死? 蛮族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说还有坤玉? “行了,坤宁王子,你先回去。你说的坤玉,我们会尽力帮忙找的。” 待坤宁一走,成武帝立即召来夜遥,“把他给我看牢了,必要的时候,他就是我们对付蛮族的最好人质!” 又对丘华道:“马上召户政司、兵……” 至于威虎军主帅人选,成武帝原本是中意钱勋的。 但,威虎军上任主帅沈鸿煊是破格提拔,这次若是空降主帅,怕会引起众怒。不如就依了沈鸿煊的谏言,推副将杨能为主帅。 成武帝刚拟好圣旨,让人以最快速度发往威虎军。 姜擎便气冲冲地将一封奏报扔在御桌上,“父皇,你满意了!现在,你满意了!” 不待成武帝说话,便又气冲冲地要走。 “回来!” 成武帝本来就在气头上,哪里经得住姜擎给他甩脸子,当即变脸。 姜擎不情不愿地回来。 成武帝也看清了姜擎扔他桌子上的奏报内容,奇怪道:“都封他为卫国公了,他还不满意,他要闹哪样?” “我哪知道。反正他说了,他不来。现在好了,沈鸿煊也死了,他更不可能来了。” 成武帝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沈鸿煊死得不是时候。 蛮族很可能会大举入侵…… 黄泉还不服管教。 这一件件的,一个个的,全都……就没一个听话的! 丘华扶成武帝坐下,看向失魂落魄的姜擎,“秦王殿下,黄泉为何不来?” “我怎么知道。也许这京城有他仇人呢。谁知道。” “……” 第243章 出殡、天劫 深夜。 寒风呼号。 沈鸿煊的灵堂上。 最后一盏烛火被劲风吹得歪七扭八,在墙上、地上、棺材上映出张牙舞爪的恶鬼影子。伴着被吹得狂风乱舞的帷幔,整个灵堂,看着越发阴森可怖了。 跪着的沈良,身子突然一抖,猛的睁开红肿的眼睛。 沈益坐在蒲团上,“困了就回去睡,这边我守着就行。” 沈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我要守着主子。” “那你好歹坐着啊。这天寒地冻的,别把腿跪坏了,主子在下面看着也难过不是。” 沈良摇头,“这才第一夜……”突然看到棺材里有个坐着的人影,怎么看怎么像主子,t…… 沈益赶紧捂了沈良的嘴,“那可是你自己要跪的啊。腿跪坏了,可别怪主子。” 看着沈鸿煊旁若无人地从棺材里出来,从内门去了耳房方向,沈良眼睛越瞪越大,指着沈鸿煊消失的方向,看沈益:“……” 沈益微微点头,口型道:“别出声。你知道就好。” 沈良一口咬在沈益手上,愤恨、恼怒,这么大的事,主子竟然瞒着他!主子明明还没死! 肯定是有什么安排,却不告诉他! 一种被整个世界背弃的感觉,瞬间浮上心间。沈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沈益拍了拍沈良肩膀,口型道:“不告诉你,是怕你演不好。主子现在必须得死。不死出不了京城。” 沈良委屈、生气,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一张嘴,就是哭,根本说不了话,有很多问题,因为隔墙有耳,都问不出口,于是更委屈了。 姜擎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沈良这哭声,眼泪顿时就忍不住。 推开灵堂的大门,看着那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棺材,姜擎心情和脚步都万分沉重。 踉跄着走到灵堂前,扑通一声跪下,哭道: “沈鸿煊,你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要听话去死?你就不能跑吗?你就不能不死吗?” 沈益、沈良:“……”这话是能说的吗? “沈鸿煊,你个瞎子!你都死了,黄泉他却说,他不来,他不来,哈哈哈,你个瞎子,有眼无珠,你那么喜欢他,他却不来……” 沈益、沈良对视一眼,各有担心。 沈良有些担心,怕是主子和长公主合葬的事,惹黄泉主母不开心了,所以不来? 沈益眉头微皱,怕是晚些时候,主子和黄泉的关系就会被扒个底朝天。看来,得早些出殡!不能再等李垣了。 姜擎骂了一通,颓然坐倒在地,失魂落魄地往火盆里丢着纸钱,喃喃道: “沈鸿煊,你知道吗,蛮族公主也来了,还失踪了。坤宁大发脾气,说三天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良、沈益:“……”得早些出殡!不能拖!否则就真的出不了城了! “沈鸿煊,国书、使臣名单上都没有公主,这会找我们要人,他们蛮族怎么那么不要脸?连钟管家都看不出来男女,谁知道那公主是真的假的,是不是侍卫假扮的? 我看他们纯粹就是找理由、找借口、找茬。多半又像以前一样,看上我们的地了……” 抽泣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姜擎又哭道: “沈鸿煊,探子来报,说蛮族骑兵有异动,天一亮,我就要去督军了。我本来想帮你扶灵回乡的,现在也没办法送你最后一程了。 沈鸿煊,要是早知道你会死得这么早,我一定听你的,尊重你的选择,你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一定不反对。 就算做不成妹夫,你还是我的哥哥啊!沈鸿煊,你回来好不好? 你投抬转世,托梦给我好不好,我去把你接回来,以后你就是我弟弟妹妹,我一定不和你唱反调,你喜欢的人我帮你追,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我都依你。 你回来好不好?” 鸡叫了。 沈益朝沈良递了个眼色。 沈良立即出去。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益朝姜擎行礼,“殿下,时辰不早,我们侯爷要出殡了。” 姜擎愕然,“这不才停灵一天吗?为什么这么快?” “回殿下,虽然天时尚可,但回乡路途遥远。为免侯爷遗体在途中损坏,出殡宜早不宜迟。” 姜擎微愣,“回哪里?” “侯爷祖籍在安州镜玉湖边上的一个小山村,距此六千余公里。” 姜擎错愕,“六千余公里,那岂不是……” 沈益点头,“按脚程,走陆路,要年底才能入土为安了。因此,宜早不宜迟。” 姜擎用衣袖抹了把脸,就往棺材走,“我再看他最后一眼。” 沈益赶紧将姜擎拉回来,自家主子刚刚出去还没回来呢,这会儿棺材里空空如也,看什么看! “侯爷不想任何人记住他现在的样子,太丑!殿下,他希望在你心里,他永远是以前的样子!” 沈鸿煊回到棺材重新躺好。 “不行,我要再看一眼,我要确定他真的死透了。”姜擎挣脱开沈益,转身又往棺材走。 沈益拉了一下,没拉住。忙也跟着到棺材上看,待看到沈鸿煊好好在棺材里躺着,心底大松了一口气。 姜擎看着丑不拉几、皮肤黑中泛白、满面油光的沈鸿煊,刚止住的眼泪和悲伤,又控制不住地溢出来,“沈鸿煊……” 沈益看姜擎没有动手动脚,又劝道:“殿下,我们要封棺了。再晚些,就错过封棺吉时了。” 姜擎回到灵堂前,对着棺材就是一拜,“沈鸿煊,记得托梦给我,转世投胎的位置和人家。我去接你回来!” 天还没亮。 月亮高悬。 秦王府,王福已等在大厅,“殿下,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再等等。” 不多时,威远侯府大门洞开。 身着缟素的士兵们,抬着一具很是庞大的棺材从正门出来。 沈良、沈益神情哀戚,撒着纸钱,扶着棺椁。 一行人缓缓朝城门走去。 不多时,姜擎带着两千人缓缓走在他们后面,俨然是送行、护送。 王福没说什么。 沈鸿煊确实可惜了。 琥珀望着那具棺材,和威远侯府扶灵的人,心底五味杂陈。 沈鸿煊的死……也许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帝王心,难测啊。 姜从安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听到城中的响动,急忙起来看,看到禁军,急急忙忙追上去,看到哭红了眼的姜擎,还有那漫天飘风的纸钱下庞大的棺椁:威远侯,沈鸿煊! 黄泉,黄泉,知不知道? 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通知黄泉,沈鸿煊死了?这么快就出殡了! 她…… 对了,黄泉手下有鬼,叫应七……不,应七不是真名,给张原烧纸,对,给张原烧纸…… 天还没亮。 云梦湖边上。 姜珩的圣境天劫已经接近尾声。 她头顶上方,呈漩涡状的劫云,狂躁地搅动着、翻滚着,声势大得仿佛要撕裂苍穹,劈开大地。 姜珩身下,黑白双鱼缓慢地旋转着,不断从地气中、雷电中吸取着能量,有条不紊地修复着自身的伤势。 姜珩本人却瞌睡连天,眼睛都快合上了。 早知道渡劫这么烧钱,姜珩打死也不在荒山野地渡劫了。 因为修炼的是星辰之力,再多的灵石,都用不上。 灵药,也基本不能用,要用的话,还得费劲转化,费时又费力。 偏偏,劫云之下,太阳、月亮都被遮了个彻底,直接堵死她借助日月星辰之力修复自身的可能。 她能利用的,就是地气,和周围并不浓厚的阴气、怨气、死气等等阴邪之力。 就连阴邪之力都少得可怜。 但,地气管够。 而阴邪之力和地气吸得过多,又阴冷无比,不得不卯着劲地运转纯阳功法。 常人对天劫的恐惧、渡劫的紧张感,在她这,已然不存在。 她只感觉,这劫渡的,比过去在地球上,每天没日没夜的上班、做实验还累。 眼皮都快合上了。 恨不得倒头就睡,睡个昏天黑地。 第244章 圣境天劫 狐狸【虚化】:“胖妞,别睡,最后一道劫雷了。” 姜珩一个激灵,猛的瞪大眼睛,朝天上的漩涡云层看了眼。 确实,各种颜色的闪电已经汇聚、融合,在漩涡中心形成了一道碗口粗的劫雷。 那劫雷颜色有点多,竟然有黑色、紫色的,看着就…挺骇人的。瞌睡虫都吓飞了。 狐狸【虚化】失笑: “胖妞,你呢,修炼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感受能量的方式,对能量的认知,也和我们不一样。 你别怕,这个劫雷,就那么回事。就按你之前的处理方式,有条不紊地应对就行。 别慌!” 姜珩深吸口气,气沉丹田,调用星辰之力覆盖全身,尤其是头顶… 每次都轰击头顶,每次都头昏脑涨,要好一会儿才能恢复清醒,这真的有点浪费时间… 碗口粗的闪电照亮整个夜空。 二十公里开外,张原紧张得全身绷紧,程光远、王永思等人则吓得缩作一团,只敢露出只眼睛来悄悄地瞅… 王西、秦良也很是担心,这天劫…… 太吓人了! 紧接着,一股精纯的纯阴之力通过契约反馈给张原等人。 程光远、王永思惊喜地跳起来,“我帝境了!天啊,我帝境了!主人成功了!主人渡劫成功了!” 张原欣喜,他已经看到圣境的门楣了,现在要渡劫也是可以的。 但,还是再等等吧。 王西、秦良看着欣喜若狂的程光远、王永思,羡慕嫉妒。要是他们也能签主仆契约就好了! 远在京城的李垣,同样收到了这波反馈,只是延迟了些许。 天上本就在聚拢的乌云,这会更是像得了命令一样,眨眼间,就达到了尊者境劫云的程度。 而,他的修为已经无法再压制了。 渡劫已势在必行。 在哪渡劫呢? 皇陵,必然是最好的渡劫地,沾染一丝龙气必能让他的肉身更凝实,更强大。 但,不能去。 去哪呢? 沈良等人走着走着,前方的光线突然暗淡。 沈良抬头,只见,一大团乌云突然飘过来,将月亮挡住了。 那乌云飘的速度,简直了。他从来没见过飘得这么快的乌云!乌云里隐约还有电光闪烁。 “劫云?” 沈益惊呼。 沈良大惊,“好像真的是劫云!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改道?” 沈益也有点犯难,这万一被雷劫波及,他们怕是会被轰得渣都不剩。可改道……出殡是有益忌的,能随便改道吗? 后方,王福也注意到了乌云,“殿下,前方应该是有人渡劫,建议改道。同时,将此消息禀报陛下。” 整个京城暗淡无光,而东城门外已经乌云压顶。 姜擎立即打马朝沈鸿煊的出殡队伍跑过去,“改道。不能再往前了。那劫云中心离东城门不远,威远侯的遗体不能被损毁了。” 沈良看向沈益。 沈益纠结的神情一定,“谢秦王殿下关怀。但,我们不改道。” “你怎么能这么固执,他……”指了马车上的巨大棺椁,“你们要是被雷劫波及,将尸骨无存……” “秦王殿下可能不知道,”沈益望着雷劫漩涡云层的中心,“我们侯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看到渡劫契机的时候,身中剧毒,永远只能止步于半步圣境。 这雷劫,虽然是别人的,但侯爷在天有灵,在出殡的路上能看到圣境天劫,一定会很开心。 也当是完成夙愿了。” 姜擎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殿下,请回吧!” 沈益转身带着出殡队伍,继续朝前走。 夜遥闪现在王福旁边,“王公公,沈鸿煊是半步圣境?” 王福微皱的眉头松开,“大概是吧。” 他转头看夜遥,神色微动,“他已经死了,就不要再让陛下不开心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夜遥能说什么? 他只能拱手,“是,前辈。” 夜遥刚走,姜擎打马过来,“方向不变,继续前进。” 王福不赞成,“殿下,我们送威远侯一程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跟下去,就和我们此次的目的地南辕北辙了。” “你们不去,我去!”姜擎说罢,不管王福等人,直接跟上沈鸿煊的出殡队伍,走了。 商楠再一次带禁军跟随姜擎出行。 他嘴角微勾,圣境天劫可遇不可求,天大的机缘摆在眼前,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王公公,京城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出现过圣境雷劫了,我们去看看吧。这对军中许多卡在瓶颈不得晋升的兄弟,大有裨益。” 王福无奈,追上姜擎,“殿下,待老奴去看看城门处安全与否,再……” 天上劫云的声势越发浩大,原本安静的城门附近,已一片混乱,百姓惊慌失措、小孩啼哭不止…… 越往城门走,云压得越低,风越大。 姜擎心里也犯怵,但看沈鸿煊的出殡队伍一往无前,不由咬了咬牙: “王公公,马上确定安全距离。若有情况,所有禁军协助城防卫将附近百姓安全撤离。不用管我。” 王福点了点头,身形一纵,就到了城门上,看向已基本成型的劫云漩涡中心,离城门就二三十里。 这距离,对普通百姓并不安全。 姜文华、姜怀人突然闪现在王福旁边。 王福赶紧行礼,“老奴……” 姜怀人负手而立,昂首看着劫云,若有所思: “免礼。王福,你去协助城内百姓撤离,所有要出城、进城的全部改道南城门。东城门,百姓不得进出。” “是,姜圣人。” “文华,你去城外通知所有要进城的百姓改道南门,让附近三十公里的人全部撤离。我会让皇陵卫配合。” “是,祖师。” 城门内,倒夜香的队伍不愿意改道,“军爷,我们每天都是这个时辰来,快开城门吧。” “让你们改道南门,是为你们好。这外面有人渡圣境天劫,被牵连了会尸骨无存,灰飞湮灭的。” “哎呀,军爷,那天劫不还没来吗!我们都到这里了,再走南门,那中午才能到南门了。 那些达官贵人最见不得我们倒夜香的,万一起了冲突,我们死了无所谓,关键是这夜香要是弄得到处都是,那这……” 城防卫统领有些烦躁,“禀圣人,他们……” 姜怀人估算着天劫降下的时间,“开门可以。告诉他们,远离乱葬岗方向,贴着城墙,快速通过。” 沈鸿煊的出殡队伍紧跟着出城,姜擎急追。 姜怀人拦住姜擎,“你要去哪?” 姜擎见是祖宗,立即下马行礼,“晚辈想要送威远侯最后一程……” 城门上,姜擎看着沈鸿煊的出殡队伍越走越远,很不甘心。 “祖师,你知道沈鸿煊是半步圣境吗?” 姜怀人诧异,“他告诉你的?” 姜擎摇头,“他从未说过。他对外的修为,只有王境。我猜他可能是帝境。刚刚,我才知道,他是半步圣境。只可惜,他永远也无法问鼎圣境了。” 他握紧拳头,看着沈鸿煊的出殡队伍紧贴着劫云漩涡边缘走,喃喃道: “沈鸿煊,要是这人早那么几天渡劫,是不是你就能从这天劫中感受到什么,也能渡劫了?” 姜怀人:“……” 光线暗淡,沈鸿煊的出殡队伍,很快就看不见了。 姜擎抹了眼角的泪水,一脸坚强,“祖师,那【无尘】是哪来的,你知道吗?” “什么无尘?” “沈鸿煊中的毒啊。世人皆言,他是在高州平叛的时候中的毒。世人愚昧,不知原由。祖师应该知道的吧?” 姜怀人莫名,“我该知道什么?” 姜怀人的反应,姜擎很是失望。能处罚父皇的人就那么几个,若是连姜怀人都不管不问,那沈鸿煊的冤屈…… 怕是只有等他登基为帝的时候才能沉冤得雪了。 原本,他是没心思争那位置的。 现在,他务必要拿下那个位置! “没什么。晚辈还有要事要忙,先行告退。” 姜擎暗下决心,这次的西北之行,务必要让蛮族记住姜擎这个名字! 城外,第一道劫雷落下,闪电的光芒照亮整个世界。 姜怀人突然身子前倾,睁大眼睛,神情怪异至极。 第245章 穿越者观察日记 当第一道动雷落下,闪电照亮整个夜空。 姜怀人看到漩涡云层的最中心,那里,空无一人。 从漩涡云层旁边擦过的沈鸿煊的出殡队伍,也不见了。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天,是圣境天劫的劫云没错! 但,渡劫的人…… 姜怀人急速升空,灵力在眼眸中流转,施行视力增强术,朝渡劫的中心地看去。 漆黑的空间中,只见劫云中的雷电在快速穿梭、游走。 下方,到底是什么情况,根本看不见。 又一道动雷落下,闪电照亮夜空。 姜怀人瞳孔微缩,他看到了。 在漩涡云层最中心的地面上,有一个盘腿坐着的人,身形高大挺拔,双手在快速结印。 游走的雷电刻画出那人的身形和轮廓。 很快,雷电消失,整个人也从姜怀人的肉眼视野里消失不见。 这…… 天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但,灵力是有颜色的,就算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应该能让人“看见”或者“感知到”。 不对劲。 他没有从这个渡劫者身上,或者劫云的最中心,感受到灵力。 有古怪。 姜怀人立即将姜文华叫了回来,“这个渡劫的人,不是修炼的灵力,也不是修炼的魔力。” 姜文华也觉得很是怪异,“祖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黄泉?据说烛龙修炼的是月华,黄泉是烛龙的师父,又是阴阳师,有可能修炼的也不是灵力。” “不无可能。” “我马上去查下附近有没有人得罪过黄泉。” “嗯,去吧。” 在劫雷云层的另一边,无人看见的山坳里, 沈鸿煊从翻倒在地的马车里爬出来。 沈良瞪大眼睛,急忙跑上去,“主……” 沈益立即嘘了一声,“快,收拾现场,化整为零,迅速离开。” 五十公里外,沈鸿煊戴上面具,回头,看着京城旁边的圣境天劫,感慨万千。他到现在都只是摸到了圣境的门楣,没看到一点渡劫的契机。 这渡劫的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天资…… 沈良眼眶红肿地看着沈鸿煊,心里有很多疑问,嘴唇张了几次,又合上,都始终没有问出口。 “李垣呢?” 沈良微愣,“不知道。主子,你……” “你想问什么?” “你的声音,你的脸,你……” 沈良想问沈鸿煊声音为什么恢复了,脸为什么恢复了,为什么也不驼背了,但还没问出口,眼泪便落了下来。他怕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是沈鸿煊回光返照。 “我没中毒。李垣拦住了。之前没告诉你,是担心你演得不像,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沈鸿煊解释道。 沈良喜极而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主子,那我们现在去找主母?” 沈鸿煊嗯了一声,“京城,终究不是我的归宿地。走吧。” “主子,属下之前还担心你和长公主合葬了,主母会有意见,现在好了,嘿嘿,长公主再也不能阻碍你们在一起了……” 沈鸿煊瞥了眼沈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家主母就是长公主呢?” “啊……”沈良一点也不相信,“主子,怎么可能呢!主母他是男的啊,又长成那样,怎么可能是长公主呢。他和陛下、秦王他们一点也不像……” “你这以貌取人的毛病,得改。” 沈良呵呵傻笑着,“改,属下一定改。” …… 张原面前突然出现一些纸钱。 张原莫名其妙,他一个孤家寡人,还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指名道姓的给他烧纸送钱? 开什么玩笑。 下一刻,一张宣纸缓缓呈现,白纸黑字写着:“沈鸿煊死了。” 张原惊愕,立即站起来,沈鸿煊怎么会死?李垣不是跟着沈鸿煊的,一个尊者境鬼修还保护不了一个尊者境人类? 开什么玩笑! 只见宣纸上又写出一行字:“是被魔族的无解之毒【无尘】毒死的。” 张原:“……” 被劫雷轰成一片焦土的地方,姜珩姜珩仰面躺着,躺成大字形,睡得正香。 她身下的黑白双鱼还在缓慢旋转。 张原有心想要叫她起来吃早饭、吃午饭,都不敢靠近,喊了几声,又喊不醒,只能作罢。 王西、秦良端着香喷喷的烤鱼、鱼汤、红烧肉等菜肴在附近徘徊了两个时辰了,也没把姜珩“香”醒。 天空之上。 丰登盯着躺地上的黑裙黄龙少女看了许久,在《穿越者观察日记》上最新一页记录:穿越者姜珩,是罗兰星球土着居民。 既是土着,那么找人的事,是否可以让她去? …… 沈鸿煊离京近百公里,回头望着还能看到的劫云,莫名地想起一句话:“他的圣境天劫也不用担心……” 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喝了口水,“不走了。等李垣。” 沈良立即拿了干粮出来,“主子,先吃点垫垫,属下再去找点野味。” “嗯。”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王朗突然出现在沈鸿煊面前 ,“侯爷,最新消息,蛮族异动,三十万骑兵南下,边境可能……” 沈鸿煊起身,“沈良,把小黑带过来,我们去西北。” “主子,我们不去找主母了?” 沈良很有些不情愿。 对于帝国来说,主子已经死了,兵权也交了,已经没有戍卫一方的责任了。 而且,成武帝那般狠心,给主子下毒,主子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帮成武帝守卫江山? 现在不正是去找主母的最好时候吗? “待此事结束,再去。我相信她能理解我的。” 沈良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劝,又知道沈鸿煊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得动的。只能跟随。 …… 姜珩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香味闪现在王西、秦良面前,碗筷都不用,直接端起锅开吃。 王西、秦良:“……主子,还有,慢点,别噎着。” 喝了半锅汤,肚子不那么饿了,姜珩立即拿出镜子来照。 当看到脸又嫩了一些,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姜珩无语极了。 狐狸【虚化】:“胖妞,你成功渡劫,还不开心?” 王西、秦良等人也有些奇怪。是呀,公子明明成功渡劫,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姜珩将镜子收好,“别人是越长越成熟,你看我,越活越年轻。再年轻点,沈鸿煊都能当我爹了。” 秦良、王西嘴角抽搐,不敢随意搭话。 等在旁边的张原将两张冥纸递过去,“公子,今天上午,属下收到了这个。大概是京城的人烧来的。” 姜珩瞄了一眼,大惊,再认真看了看,纸张质地很好,应该是比较名贵的宣纸。 而京城会想到给张原烧纸的,大概是楚王姜从安。 李垣不需要用这种笨办法就可以联系到她或者张原。 这个笔迹,看着也像是姜从安的,只是有些潦草,笔锋笔触还在。 沈鸿煊应该不会那么笨吧? 姜珩有些不大淡定。仔细感应李垣的状态,随即一喜,“张原,你要加油了。李垣已经是圣境了。” “啊!”张原惊愕,“这么快!” 王西、秦良、程光远、王永思等目瞪口呆,这也太快了吧。 公子才渡劫,李垣就渡劫了,等张原再渡劫,他们这支队伍就… 无人能敌了。 只是,他们,得加倍努力修炼了! 姜珩感应了一番,“李垣还在入定巩固修为,等他醒了,我问问。现在,大白,你想去哪?” “随便去哪,反正不要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腻了!” 姜珩拿出帝国地图,问张原他们,“最新的帝国坟场,或者战争比较多死亡比较多的地方在哪?” “大荒山。” “西北。” 姜珩目光在地图的西北扫了一眼,“北方太冷,还是去南方吧。” 狐狸眼里闪过一抹幽光,“我没意见。这就走吧。” 黄泉号飞出老远后,一艘飞行船出现在小四合院之前的地方。 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跳下去,又急急忙忙地飞上船,“快追,应该没有走多远。 四合院曾经安置的地方还是干燥的,有一块地方还有余温,应该是厨房。” “侍卫长,刚刚有一艘黑色的船往那边去了,会不会就是他们?” “黑色的船?黄泉号?快追!” 第246章 给战王治病 黄泉号走走停停。 后面的飞行船急追,还真给追上了。 秦良全神戒备道:“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黑衣年轻人拱手,“在下陈竹,是战王府侍卫,特来求见黄泉上人,还请通传一声。” “我家公子闭关中,不见客。你们请回吧。” 陈竹心底升起一抹愠怒,面上很是不解道: “这位兄弟,我家战王曾镇守北域二十年,若不是被奸人所害,也不会身中寒毒。 在下听闻黄泉上人最是见不得官场倾轧,祸害百姓,所以,屡次整顿官场。 我家战王于国是有功之臣,尽到了戍边之责,于天下百姓,是庇护一方的王爷。 还请这位兄弟通传一声,相信黄泉上人不会…” 秦良微微皱眉,打断道:“既然是有功之臣,那就去找陛下,找太医啊。 都跟你说了,公子在闭关,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 陈竹额头青筋直跳,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想要据理力争,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拱手: “是在下来得不是时候,还请兄弟在黄泉上人出关时帮忙通传,在下感激不尽!” 张原闪现在秦良旁边,“陈竹是吧,我家公子在闭关,不容打扰,你们退后百里!” 陈竹看到面前的小巨人,感受到小巨人身上的冷冽阴冷气息,陡然一惊,额头冷汗直冒,“是!” 与张原并排的秦良感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悄悄地往旁边挪。 吃中午饭的时候,姜珩从张原口里知道了后方跟着的尾巴。 “让他带他家主子过来吧。他们只有两刻钟的时间。” 秦良松了口气,后面的尾巴要一直跟着,还真有点麻烦! 一刻钟后,一艘小型飞舟停在黄泉号甲板上。 秦良、王西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从小型飞舟上下来的那个病号: 『中寒毒会掉头发吗?』 『中寒毒会长肥,皮肤会变黑变黄,面目全非吗?』 『中寒毒腿会残疾吗?』 姜珩看到所谓的战王,竟然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地中海胖子,长相…因为中毒,全身浮肿,确实面目全非了。 至于陈竹,姜珩还有点印象。 这陈竹,就是上次在高州公开处刑现场求他治病的那个年轻人。 没想到追到这里来了。 姜珩透视的目光在战王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心里有数,有指向性地问道:“他上一次尿尿是什么时候?” 陈竹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三天前。尿量不多。这三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喝了大概三杯水。” “能睡着吗?” 轮椅上的胖子摇了摇头。 陈竹道:“主子白天晚上都很清醒,基本上睡不着。还头痛、全身痛。” 姜珩点点头,手指点了点桌案,“把手伸过来!” 把完脉后,姜珩心里叹了口气,“中毒之前,修为是什么层次?” “尊者境大圆满。” “现在呢?” “不到王境。” 姜珩点点头,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他这情况不容乐观,但也不是没得治,还没到无药可救的时候。” 陈竹惊喜,扑通一声跪下,“多谢黄泉上人救命之恩!” “先别谢这么早!他这情况需要修为辅助,你那边现在有几个尊者境?” “五个。” “嗯,还行。”姜珩边写药方边解释道,“人体有两大排毒器官,肝和肾。 现在,他的肝肾都已经严重损伤,肝肾损伤又牵动其他脏器损伤,期间又服用了许多治标不治本,甚至有毒的药物,便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现在的治疗,得从全身着手,从肝肾着手,而不是简单的解毒。 他现在已经从中毒,变成了重病,治病要从根源上,舒肝是第一步。 另外,因为有严重的肾损伤,需要戒色,不管他多想要,都得戒!” 连连点头的陈竹突然一愣,然后诡异地看着姜珩,这也知道?! 一直没说话的战王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有些羞恼地移开了视线。 他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看穿了、教训了!还是那方面! 真尴尬! 姜珩将第一张药方递过去,“现在首要的是排尿,舒肝。当他彻底没尿后,就得血液透析了。 这张方子,口服,三碗煎成一碗,服药一刻钟后,按照上面的灵力运行路线,用修为辅助他吸收药力,排尿。” 陈竹郑重地接过方子,方子上半部分是药材,下半部分是灵力运行路线。 这种治病、解毒的方子,一般都是玄医绝密。黄泉上人竟然毫不掩饰地就给了他们! “注意,一开始要平缓,不然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是,黄泉上人!” 姜珩又递过去第二张药方,“这张方子,外敷,需要制成膏方,外敷在前胸后背,前腹后腰。重点穴位,有示意图。按照示意图做即可。” 陈竹再次郑重地接过药方,看了看,收起来。 姜珩递过去第三张药方,“这张方子,是排尿正常后的口服药。 排尿正常后,你们仍然要用修为辅助他排尿!直到他自己修为恢复到帝境,可以自己用修为辅助治疗。” 陈竹再次郑重地收起药方,“多谢黄泉上人!” “好了,走吧。我要闭关了。” 陈竹磕头谢恩,呈上一枚储物戒指,“这是诊金,还请黄泉上人收下。” 姜珩扫了一眼储物戒指,心里挺意外的,上次这陈竹说代价随她开,百万灵石也可以,没想到,这家伙还真能拿出百万灵石。 姜珩微微点头,示意他放桌案上。 见陈竹放下储物戒指,战王心里松了口气,朝姜珩拱手道:“我叫姜文和,待解毒成功,必定携厚礼重谢。告辞。” 姜珩微愣,姜文和,姜文华的兄弟?皇家的? 那岂不是她亲戚?! “王永思!” “属下在。” “你关注一下他们,看看他们在哪里落脚,缺少哪些药材,是否有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是否需要我们帮助。能帮的帮一下。” 王永思心里有些奇怪,之前还不治的,这会要帮忙了。 “好的,公子。” “程光远,你也去。” 程光远一脸懵,“是,公子。” 两鬼走后,姜珩收起储物戒指,给王西、秦良一人一万灵石,“你们抓紧修炼,加强戒备。” 两人受宠若惊,“是,公子。” …… “黄泉给战王解毒了?” “没有。战王离开黄泉号的时候还是那副模样,应该没解。” “再探。本座要确切的消息。模棱两可的就不要报了!” …… “一群饭桶!” 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尊主,战王戒备森严,属下实在是……”混不进去啊! “滚!没查到确切消息,就别回来了!” 黑衣人连滚带爬了走了。 大殿内,一身着白衣的丰腴女子,朝上方愤怒的白流夏道: “父亲,女儿觉得,他们戒备如此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黄泉一定是给他解毒了。我们不能这么等着了。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打断他们的解毒过程……” 上方,背着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白流夏,扭头看向旁边不声不响仿佛不存在的风铃,“这事你去办!” 风铃婀娜的身姿微动,“是,尊主!” 风铃走后,白流夏又看向自家女儿,“黄泉那边,你去接触一下,不要暴露身份。看他究竟有几成把握治好战王,现在治到什么程度了。必要的时候,弄死他!” 白如烟欣喜,“是,父亲!” 战王,已是将死之人,不值得她留恋。 黄泉,现在如日中天,要是能弄到手,那明月宗必定地一飞冲天,成为全天下宗门的标杆和魁首。 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