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爱魔魅绅士》 楔子 今天,真是她有生以来,最倒楣的一天! 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阴郁的细雨,乔喜芝一个人湿淋淋地蹲在窄巷中,难过地将苍白脸蛋埋入自个儿膝头里。 有谁……有谁可以来带她走? 好想就这样消失算了! 乔喜芝在心中无声哭泣着,只想远离这令她心碎的一切。 交往四年的学长另结新欢抛弃了她,还害她被实习公司的老板,赏了一盘炒鱿鱼,顿时失去赖以维生的打工工作,老天爷是看她不顺眼,所以存心恶整她吗? 在风雨飘摇中她孤独地承受悲伤,被雨打湿的及肩长发,贴在素净苍白的小脸上,任由雨水混着眼泪一起奔流。 「人生再惨也不过如此了吧?」捡起一旁的小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她神情落寞地喃喃自语着,纤细的背影阴沉沉得像一抹怨灵。 汪汪、汪! 正当她情绪陷入最低潮时,身后蓦地传来一阵嚣张狗吠,吓得她手一颤扔下小树枝,霎时间把烦恼哀怨全都抛光光。 「喝!哪儿来的大狗?」 被张狂的犬吠给吓了一跳,乔喜芝才回头,就见一条全身沾满泥巴的黄金猎犬昂着下巴,神情高傲地睨视着她,让她不禁下意识地挪动了下身子。 汪呜、汪汪汪! 那条嚣张的大狗睐了她一眼,像在赶人似地又吠了几声,然后才大摇大摆地从她让出的空间踏步而过,但在经过她身旁时,却很坏心地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泥水。 「哇啊!你你你、你这条恶犬!」 被那只黄金猎犬搞得一身泥泞狼狈不堪,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总算见识到人倒楣时不但喝凉水会塞牙缝,现在就连狗也来欺负她了。 「太过分了!」 这简直是狗眼看人低嘛! 瞪着撒泼完翘高了尾巴、头也不回缓步离去的嚣张恶犬,她瞠圆了美眸,气得张口结舌。 这还有天理吗?一个人就算再倒楣,也该有个限度吧? 还是老天爷当真看她不顺眼? 默默无语地抬头望向天空,老天爷当然不会回答她心底的疑问。只见阴沉沉的天空,雨水不断坠落,偶尔夹杂着响雷闪雷,就像老天爷对她的取笑与示威,教她再次气红了俏脸。 「可恶,别欺人太甚!如果这真是祢的恶作剧,告诉祢,我是不会被这点小事打败,我是不会认输的!」忿忿地扬起拳头,伤痛到了极点反而激出她天生不服输的性子,一时也顾不得路人可能会把她当成精神病患,她半蹲在地仰着小脸对天喊道。 「那个……小姐,-不要紧吧?」 正当乔喜芝对天叫阵叫得正起劲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温朗好听的男中音。 仰起头,背着光的她微-起双眸,只看见一道高俊儒雅的男性身影站在自己身后。 「不好意思,刚才那条狗是我们店里养的,弄脏了-的衣服真是抱歉!」何澄南深邃迷离的眸光,自她混杂了雨水与泥巴的俏脸,缓缓移向她污渍斑斑的衣服,俊脸上满是歉意。 「呃,不、不要紧,我没事……」 望向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帅哥眉宇轻蹙,眸中关心之情,顿时让她心头小鹿乱撞,只能怔怔然地猛摇头,以证明自己安好无恙。 这时她才注意到,帅哥的手中撑着一把伞,彷佛为她遮去了外头的风风雨雨,也隔绝了那些恼人的纷扰,令她胸口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是吗,那就好!」听了她的话,他的唇畔这才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那笑像春花般灿烂、如流泉般轻抚过她受伤的心灵,这一刻,什么劈腿负心的前男友、什么丢饭碗或是被嚣张恶犬鄙视的事,全都不重要了! 「我想,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个当成是歉礼,好吗?」何澄南好听的嗓音温柔说着,缓缓朝她递出一只巴掌大的手工缝制泰迪熊娃娃。 带着笑意的俊颜、微弯下身朝她探出大掌。这一刻,在乔喜芝的眼底,帅哥的身旁彷佛冒出了许多装饰用的玫瑰花,与如梦似幻的粉色氛围。 这男人活脱脱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梦幻白马王子啊! 难道老天爷终于良心发现,决定给她一点慰劳与补偿,所以让王子自动送到她眼前吗? 「嗯,我愿意!」抚着失速疾跳的心口,忘了此刻自己一身泥水有多么狼狈,她的眼底冒着心型泡泡,一脸害羞地轻轻颔首。 「嗯?」被她奇怪的回答弄得摸不着头绪,不过他还是很镇定地维持着脸上的俊朗笑意,一如当初看见她全身泥泞仰天长啸的诡异画面。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像是着了迷般,她满心欢喜地自男人手中接过袖珍泰迪熊,痴痴望着帅哥的俊颜,早把一切烦恼全部抛诸脑后。 这一刻,她彷佛听见自己卜通卜通狂跳的心,正在热情的宣告──噢,她再次坠入情网了! 第一章 她一定是爱上那位梦幻白马王子了! 优雅的姿态、俊逸的脸蛋、温柔的笑容、清朗的嗓音…… 「噢,他真是太太太太太迷人了!」粉润唇瓣轻逸出一声赞叹。 带着一颗紧张又羞赧的少女心,乔喜芝拿着报纸遮遮掩掩地躲在巷口的电线杆后,眼巴巴地遥望着转角那间新开张的店铺。 她这样的举动,已经持续有一个星期之久。 自从在那个阴郁的下雨天,遇上了梦幻白马王子之后,她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般,丝毫忍不住那心底的悸动,天天跑到巷口这根电线杆后偷窥……呃、不,是「守护」她的白马王子! 「就算只能默默地守在王子身后,望着他俊逸的背影我都甘愿。」捧着炽热发烫的双颊,她不禁感动地喟叹,觉得胸口好似有数十只粉蝶在轻轻飞舞。 「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以往只在电视、小说中出现的心动感觉。 就连当年点头答应学长提出的交往要求时,她都没有现在这种紧张兴奋的奇妙心情呢! 透过镂空雕花的大门,以及两旁放有展示商品的落地玻璃窗,她隐约可以捕捉到王子俊帅飘逸的身影在店铺内来回走动,他的举手投足牵动着她的心情。 「真是个镀金镶钻的梦幻级帅哥,对吧?」 说得好,这个形容词实在是太贴切了! 「瞧那一身温文儒雅的气质,简直就像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白马王子,让人想不多看几眼也难,是不是?」 对对对,真是一语道出她心中的渴望-! 「这么万中选一的梦幻白马王子,-也很想拥有吧?恨不得找个夜黑风高、四下无人的夜晚,把他强行扑倒后,先○○然后再——……」 没错没错,她真的很想拥有……咦? 乔喜芝兴奋得点头如捣蒜般的脑袋,因妄想的内容愈趋诡异而蓦地僵住。 刚刚是谁在跟她说话? 什么强行扑倒、先○○然后再——的,这种限制级的画面,才不是她这样清纯矜持的女生会想的好不好? 理智逐渐回笼,她有些心惊地转动纤细的颈子往身旁望去,却在对上一双凌厉炯亮的黑眸后当场愣住,一股凉意缓缓蔓延上她的背脊。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动弹不得。 喀嚓、喀嚓! 一阵相机的快门声、伴随着刺眼的闪光亮起,让原本全身僵硬的她,再次恢复行动能力。 眨眨意外受到镁光灯荼毒的眼睛,她这才发现伫立在自己身旁的,是个身形高大的挺拔男人。 男人头上戴着一顶时下流行的帅气牛仔帽,宽大帽沿造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庞,教她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能瞪着对方刚冒出青髭的下颚。 「你、你做什么?」意识到方才的「幻想」全出自这陌生男人之口,乔喜芝又羞又恼地质问。 视线由男人刚毅的下颚缓缓下移,只见对方有着一身经过阳光洗礼的黝黑肌肤,配上米色亚麻质地的民族风上衣,与一条洗得泛白、这边缺口那边破洞的牛仔裤,袖口随性地卷到肩上,露出线条匀称结实的手臂。 「现行犯,被我当场逮着了。」 晃了晃挂在胸前的专业相机,何净东撇了撇唇,抬手顶高帽沿,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这、这男人该不会是哪个道上的兄弟吧? 偷-着他布满青髭、充满野性的粗犷脸庞,以及左上臂样式繁复的刺青图腾,她忍不住在心中臆测着。 「什么『现行犯』?你干么偷拍我?」瞪着身后无端冒出来的男人,以及他手中的相机,她涨红了粉颊做贼心虚地急问。 「还敢抵赖?-这几天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偷窥,别以为都没人发现!」嘲笑地嗤了声,他挑眉瞪着眼前死不认帐的丫头。「我说丫头,-每天不乖乖去上学,居然跷课跑到这里偷窥男人,这种行为很要不得,-知不知道?啧!真没想到我才不过几年没回台湾,现在的高中女生都这么大胆啦!」 睐着眼前身高还不及自己下巴的女孩,何净东料定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只见他双手-在腰上,不住地摇头叹息着。 「我、我哪有在偷窥?」 她抵死不承认自己曾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举动,而且最惨的是──还被人当场抓包、拍照存证! 「再说,我可是大四的学生,课少又自由,当然有闲暇时间做自己的事,才不是什么跷课的高中生。」她因为自己被人「小看」而感到火大。 「啥?-是大学生?」-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何净东粗犷的脸庞明显透露着怀疑。 「当然!」骄傲地昂起头、挺起胸,乔喜芝哼道。 「真的假的?」经过一番审视,他忽地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瞧-这矮冬瓜的身高和干扁四季豆的身材,说-已经成年是想诓我啊?-有什么证明吗?拿身分证来给我看看!」 「你说什么?!」 这男人居然胆敢嘲笑她的身高和身材! 什么矮冬瓜、什么干扁四季豆,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好歹她号称一六○耶,有着东方女性玲珑秀致、虽不大亦不小的b罩杯标准身材,可说是-纤合度、曲线窈窕,但被他这般嘲讽鄙视,简直不可原谅! 「你要证明?这就是证明,你给我张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极度质疑眼前这个没礼貌的男人视力严重有问题,乔喜芝高举着皮夹内的学生证,伸到他眼前气呼呼地说道。 「没想到-还真的是大学生耶。」望着她亮在自己眼前的「证物」,他一手-腰、一手搔着下颚,挑了挑眉哼笑道。 「怎样,现在知道自己眼拙了吧?」收回皮夹,她娇俏的小脸因扳回一城而显得快意神气。 「眼拙?怎么会?关于-的资料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f大财经系四年级,乔喜芝,学号是……」他轻松地将她学生证上的资料一一道出,睐向她的眼底满是计谋得逞的坏笑。 直到这一刻,她才愕然察觉──他竟然耍诈套她的身分? 而她竟也笨到自己送上门给他看光光了! 「你、你这个奸诈狡猾的男人!」她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指向他,眼中满是委屈受骗的指控。 「是-太好骗了。」望着她双颊因怒意染上红滟滟的色泽,像颗诱人采撷的粉嫩水蜜桃,何净东唇角满不在乎地勾起一抹笑意,脸庞上没有一丝反省的迹象,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回道:「不过,还是谢谢-的夸奖。」 显然,他自动将她怒气腾腾的斥责当成赞美,还得意扬扬地笑了。 「可恶!你──」 她发誓,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狡诈恶劣的男人! 可驳斥的怒言还来不及说出口,忿忿指向男人鼻端的手就被对方一掌握住,热烫的掌心紧扣着她不放,害她胸口猛地一颤、心顿时漏跳好几拍。 「你、你做什么?」她被他突来的碰触吓了好大一跳。 「阿净,你在做什么?」 正当乔喜芝被眼前唐突的男人吓得手足无措时,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温和醇厚的嗓音,适时地为她解了围。 一回首,她欣然发现来人正是自己思念已久的白马王子。 一瞬间,她忘了自己的手还被身旁粗野的男人握在掌心,眼里心底全被王子俊逸优雅的身影所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 「你怎么出来了?」 微微皱起眉,何净东看着不知何时踏出店门的家伙。 瞪着身旁的小女人正一脸着迷地望着他兄弟,那双水亮的眸子只差没变成粉红色爱心形状,此景让他不满地沉下脸微-起炯眸。 将高大的身形挪了挪,故意挡在她和她爱慕的白马王子之间。 「我正准备要回去,看见你和这位……呃,小姐该怎么称呼?」像是没瞧见自家兄弟难看的脸色般,何澄南微笑地问道。 他这陌生而客气的问候,让乔喜芝心底微感失落。 他不记得她了! 「这也难怪。」她有些丧气地垂下头低喃。 想起初相遇的那天,自己那一副落汤鸡似的狼狈模样,他不记得也算是件好事吧。 重点放在未来,接下来她一定要留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在心底用力握拳,她满怀壮志地立誓,可她的伟大计划眼看就要被一旁专爱搞破坏的男人给打碎一地。 「她啊,她是我刚刚逮到的……」大剌剌的开口,何净东的话还说不到一半,就被身后的乔喜芝以爆发的神力一把推到旁边。 绝不能让这个男人在她仰慕的王子面前胡言乱语!她在内心-喊着。 而她也成功阻止了对方,毫无防备的何净东被她这么一推,差点一头撞上巷口水泥墙,与它来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喂,-搞什么?」瞪着她粗鲁的举动,他宛如死里逃生地低吼。 「你、你不要乱说话!」她羞红了脸儿回瞪着他,就怕这个恶劣男人破坏了白马王子对她的印象。 只见一男一女恶狠狠地互瞪着,僵持在巷口谁也不让谁,这情景不禁让何澄南联想到动物星球频道播放的影片──为了争食一块肥肉而大打出手的非洲猎犬。 「呃,阿净,你和这位小姐……」不要紧吧? 他才想这么问,目光却忽地停驻在乔喜芝手中的报纸上。 「啊!小姐,-该不会是来应征工读生的吧?」他温醇好听,带着一丝欣喜的问话,很快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应征?工读生?」 难得有幸与王子对话,她愣愣地仍处在状况外。 「是啊,-也是看了报纸想来我们店里应征的吗?」望着她手中的求职版,何澄南开心说道,一手还指向不远处店门口所贴着的那张红色征人启事。 「什么?这女人根本只是个偷……」 「偷窥狂」三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何净东就因胫骨惨遭暗踹,而痛得失去声音,只能抱着自己的小腿,像个弹簧小丑似地在一旁蹦蹦跳跳。 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偷袭他! 「对,没错,我就是来应征工作的。」 面对心仪已久的白马王子,她马上点头如捣蒜,倾尽全力漾出最真挚甜美的笑靥,只求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真是天助她也! 没想到先前为了偷窥王子而嫌碍眼、以致惨遭忽略的红色海报,竟是那家店的征人启事,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美好机会,几乎让她想要当场高呼万岁,感谢老天爷的恩赐。 「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应征,我们店因为新开张很缺人手,我才在伤脑筋该怎么办呢!」温柔的微笑如天使降临,何澄南这番话立刻在乔喜芝心底燃起熊熊烈火。 「别担心,我很能干的,一切交给我就没问题了!」豪气万千地拍胸脯保证,王子有难她岂能坐视不管? 「是吗?这真是太好了。」唇畔绽出一朵华美笑花,他无限感激地说道,完全忽视何净东脸上的反对与不赞同。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望着白马王子的俊美容颜,她捧着热烫双颊晕陶陶地说着,完完全全忽略身旁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一旁遭到冷落已久的何净东,沉默地瞪着自家兄弟骗死人不偿命的温和笑颜,与满脸如痴如醉显然已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乔喜芝,他粗犷的男性脸庞忽地闪过一抹沉敛复杂的情绪,却又很快地消逝无踪。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不曾停驻在他身上,当然也没发现他眼底那抹幽黯的神色。 「因为所以……如此这般……就是这样,小北,未来你可以尽情地奴役、使唤她,千万不用客气!」 何净东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店内目前唯一的员工,也就是受迫于兄长淫威不得不卖身兼差的何家老么何渊北介绍新来的工读生,他原本野性帅气的脸庞,活像被人倒债千万似地难看,教一身打扮如十七、八岁日本杰尼斯俊俏美少年的自家小弟,乖巧得频频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可一旁的乔喜芝在听了他的介绍词后,可就没这么赏脸了。 「喂,你说的是什么话啊?」瞪了眼身旁双手环胸、一副「我是头家我最大」模样的嚣张男人,她没好气地抗议。 什么叫「未来可以尽情地奴役、使唤她」? 这男人逮着了机会就想恶整她,不过话说回来,她乔喜芝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软柿子,能够任人搓圆捏扁的! 「怎么?-若不满意大可离职走人啊,放心,我是不会慰留-的。」坏心地瞥了她一眼,何净东凉凉说道。 「哼,你别想赶我走。」生气地一撇头,她才不上这痞子的当。 爱情的力量可是很伟大的! 谁不晓得眼前这个男人看她不顺眼,拚了命地想阻止她成为工读生,接近暗恋中的梦幻白马王子。 不过,她是不会为了这些小小的挫折而停止接近目标的脚步的! 第二章 幸运之神果真是眷顾她的! 站在柜台后,乔喜芝一边佯装忙碌、一边偷偷望着店门外,正和几名年轻女客交谈,且笑得一脸亲切和蔼的何澄南。 午后麦芽色的阳光洒落在白马王子修长俊逸的身上,完美衬托出优雅的气质,并与他梦幻级的笑容相互辉映,闪得她眼前一片晕眩。 「啊!他还是一样那么受欢迎。」 羡慕地望着那些能自在和白马王子交谈的女人,她懊恼地咬着手中笔杆,就恨自己不争气。 明明都已经成为店内一份子,她却每回遇上王子时就脸红心跳得舌头打结,连句话都紧张到说不完整,更别提找机会表达爱慕心意了。 「我真是个没用的胆小鬼……」她士气低落地叹了口气,旋即又因看见店外的白马王子而扬起一抹灿烂迷人的笑,很快重新振作了起来。「呵,如果每天都能看到这天使般的笑,人生就太幸福了!」 抚着微微发烫的双颊,感受一颗心正羞怯地悸动不已,她晕陶陶地赞叹着,浑然未觉身后已悄悄冒出一抹幽魂般的高大身影。 「-这个色女,该不会又在意图不轨、想入非非了吧?」男人轻缓邪气的问话自乔喜芝耳畔响起,差点没让她吓掉手中的笔。 「你、你干什么突然冒出来吓人啊?」-着自己敏感红透的耳朵,她漾红了脸儿低斥。 「我正打算带贝克汉出门遛达,没想到才刚下楼,就瞧见-一脸思春样瞅着阿澄不放,害我突然间担心起自家兄弟的贞操安危,下回真不该让小北外出发传单,独留阿澄和-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在一起。」扬了扬手中的遛狗绳,何净东故作忧心地说着。 汪汪、汪汪汪! 他口中的贝克汉,正是在那个下雨天坏心欺负她,将「狗眼看人低」这句话发挥到极致的终极恶犬。 此时,贝克汉正与主子站在同一阵线,努力欺负新来的工读小妹。 这条嚣张的黄金猎犬,之所以会用英国足球明星贝克汉这响当当的名号命名,就是因为-头顶一撮天生高高竖起的金毛,像极了当年足球帅哥引领风潮的酷炫发型,而这也成了贝克汉在邻里坊间招摇至极、广受欢迎的主因,就连网路上至今都还流传着-的相片,让人争相转寄,就算称-狗界明星一哥也不为过。 乔喜芝常常忍不住怀疑,这条恶犬还当真以为自己是那位足球明星,所以才如此嚣张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 「我、我哪有一脸思春样?」瞪了眼嚣张乱吠的恶犬、和与-个性如出一辙的黑心主子,乔喜芝气鼓了双颊。 她也不过是悄悄欣赏了下白马王子迷人的身影而已,哪像他口中形容的这么下流,好似邪恶巫婆盯上俊美王子一般! 「哼,瞧-这心虚的模样,准是被我说中了吧?」- 起黑眸摩挲着下髭,何净东坏心地撇唇笑了。 「我可警告-喔,-要是敢心存歹念趁机偷袭阿澄,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就算-哭着来找我,我也帮不了。」用力戳了戳她的额际,他语带威胁地说着,不知究竟是要保护自家兄弟贞操,抑或是担心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会偷……偷袭人啊?」被他下流的思想惹红了俏颜,乔喜芝一掌挥开在自己额头造乱的长指,羞恼地抗议道。 就算她再欣赏、再爱慕白马王子,也没有勇气做出那么大胆邪恶的事好不好?女性的娇羞与矜持她还懂得的,这个男人专爱来捣乱,老是扭曲她少女般纯洁无瑕的爱恋! 「喔?连偷窥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了,难保哪天-不会趁着夜黑风高,对阿澄伸出无耻魔掌。」嘿嘿嘿地诡笑几声,他邪恶地指控着。 「你、你少胡说!」 瞪大了水眸,她快被这个恶男给气昏头了。 她又不是欲求不满的魔女,只不过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他居然这么污蔑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还敢否认?不然,我把那天在巷口拍下的相片,拿给阿澄看如何?嗯,我想想,是这张好呢,还是这张比较清楚?」突然从胸前口袋抽出一迭相片,他悠哉地开始挑选起来。 「这是什么?」 瞪着那一迭满是自己身影的相片,乔喜芝一脸愕然。 「看了不就知道?全都是-躲在巷子里偷窥的『证物』啊!」很坏心地将相片排成扇形,招摇地在她眼前-呀-,何净东不意外瞧见恼羞成怒的小女人,一张俏脸登时变了颜色。 「可恶!你究竟偷拍我多少天了?」她气恼地问。 原本以为只有当场抓包那天被他出其不意地拍了几张,可现在一瞧,数量竟多到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打从第一天戴着可笑太阳眼镜躲在墙边、第二天-着口罩鬼鬼祟祟贴在电线杆旁、第三天顶着花布斗笠佯装卖玉兰花的小妹……直到被逮着那天的相片,这个男人根本早就知道她在偷窥了,可却迟迟没有出面制止她的行为。如果他真是为了自家兄弟安危,岂会放任可疑人物继续作怪? 说来说去,他其实是为了看她笑话吧! 「-自己说,该拿哪张给阿澄看呢?」状似烦恼地挑拣着相片,何净东嘴上咧出的笑容却是百分百的坏心眼。 就连一旁的贝克汉都跟着吠叫了几声,加入嘲弄威胁她的行列。 「不可以,不行!」她快要失声尖叫了! 涨红了粉嫩的小脸,乔喜芝只想立刻抢回那些丢人的相片。 「有啥不可?有本事-就把相片拿回去啊。」他好惬意地说着,还不忘举高手中的证物。 「你,快把相片还我!」 她真的会被这个邪恶的男人害得身败名裂啦! 她伸手想夺回证物,对方却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成功地把她耍得团团转,那画面活像只想吃香蕉的小猴子,却因技术不佳,怎么也不构不着树头而气得吱吱乱叫。 汪汪、汪汪汪! 眼看主子与别人纠缠成一团,贝克汉唯恐天下不乱,在两人脚边跑跑跳跳兴奋地吠叫。 「可恶,你这个坏蛋!」在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形前,她有种变身成哈比人的错觉,屡战屡败的她最后只能气得牙痒痒的。 倒是优胜者得意畅笑得好不碍眼。 「有本事-就来拿啊,抢得到就是-的。」-了-高举的相片,何净东大方地说着,压根儿不把身前蹦蹦跳跳的人儿放在眼底。 「可恶,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 牙一咬,她豁出去了。 气恼地抛开理智,乔喜芝忍不住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猛地往下拉。 没料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粗鲁的举动,何净东只听到他上衣发出一声「嘶」的悲惨破裂声。 汪、汪汪汪汪! 见情况愈演愈烈,恶犬贝克汉兴奋地频频吐气吠叫,不顾颈子上还拴着狗绳,径自在两人脚边打转绕圈圈。 「呀!哇啊啊啊……」她惊呼。 「啧,搞什么?噢!」他错愕。 被狗绳缠住腿的两人,在一阵重心不稳、鸭子划水似的摇摆挣动下,双双狼狈地倒在店内高雅的古典黑檀木地板上。 「好痛……我的鼻子!」眼眶含着两泡泪,乔喜芝-着脸,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俏鼻被撞扁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见身下传来一阵男性闷哼声。 「痛……」他龇牙咧嘴地低呼了声。 意外发生时为了保护她,何净东硬是转过两人身子,让自己成为免费的人肉护垫,就怕体形娇小的她禁不起自己人高马大这一压,让原本就很「平坦」的身材变成薄薄的纸片一张。 「你、你在我下面干什么?」睁大了水眸,她瞪着平躺在自己身下的男人,怔愣地问。 「小姐,我们是一起被绊倒的好吗?」 何净东没好气地瞪了眼身上这个迟钝的小女人,动了动两人被遛狗绳缠在一起的腿,这才让她回想起事情的经过。 啊!要不是她揪住他衣领的力道太猛、要不是贝克汉在旁胡闹捣乱,他们俩现在也不会这么尴尬地跌成一团,女上男下、双腿交缠的姿势简直暧昧到了极点,万一教人看到…… 不行,这样一定会遭人误会的啦! 「讨厌!我、我要起来……」 意识到此刻两人过度亲密的体位,乔喜芝蓦地羞红了脸蛋,开始在他身上胡乱挣扎着,就怕眼前这个暧昧的景象教白马王子撞见。 「喂!-……唔!该死,别乱动!」大掌紧紧圈握住不断在自己身上燃起火苗的无知丫头,何净东隐忍着被挑起的欲望闷声喝道。 「你、你快放开我!」犹不知自己成了纵火肇事者,她又羞又窘地委屈开口,那双怯生生望向他的水眸,要人不想入非非也难。 「我也不想这样好吗?先解开脚上的绳子才是重点。」他动了动交缠在一起的双腿,没好气地咕哝着,淡淡别开的黑眸里却藏着明显的口是心非。 该死!再不趁这傻呼呼的丫头发现前快点分开,等会儿就尴尬了。 感受到流窜在四肢百骸的火烫血液,正迅速汇聚在下腹某处,他黝黑健康的脸庞不禁染上一抹几不可见的暗红。 半偎在他怀中的小女人,此刻纤嫩微凉的小手正紧贴在他赤裸精壮的胸膛上,迥异于自个儿皮粗肉厚的细致肤触,正有意无意地轻拂过他平坦厚实的胸口,虽然无心、但却成功燃起他内心一阵火热悸动。 可正忙着两人「分开大业」的乔喜芝却丝毫没有察觉,软嫩嫩的身子依旧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奇怪,怎么都弄不开?喂,你也来帮帮忙……哎唷!」 慌慌张张地扯着缠绕住两人四腿的遛狗绳,她正懊恼着解不开这复杂纠缠的绳索,才想开口要他帮忙时,不料背后陡地传来一阵重压,教她再度跌进身下男人衣衫不整的怀抱里。 汪汪、汪汪汪! 以为主子正在玩什么有趣的新游戏,贝克汉兴奋地一扑而上,借着-重达四十五公斤的体重,成功地将乔喜芝再次压回主子的怀抱。 来吧、来吧! 陪我玩、陪我玩啊! 贝克汉好得意地昂起头吐着舌头,摇尾巴地向主人邀功。 「嗯哼!」 软玉温香再次抱了满怀,何净东只觉胸前触及一团软绵,鼻端传来淡淡花香,诱发下腹处一阵火烫难耐,旋即懊恼地发现──他的理智快被怀中这小女人烧断线了。 「笨狗你搞什么?可恶,好痛呀!」 闷闷地再次由男人怀中挣扎起身,这回她却只觉腰间一紧、教身下男人给紧紧扣了住。 「喂、你……做什么?」乔喜芝愣愣地开口。 是她太敏感吗? 那个东西──是她的错觉吧? 慌乱羞窘地红透了双颊,此刻,她终于注意到身下男人隐忍的古怪神色,还有抵在自己小腹上,那个滚烫坚挺的异物。 他他他他他、该不会对她…… 「-最好,别再乱动了。」微僵着俊颜,何净东暗咬着牙沉缓地说道。 「我、我会乖乖地不动,你……也不可以乱来喔!」她像只受惊小猫儿般怯怯地开口,一脸的可怜兮兮。 「嗯,只要-听话,我尽量。」忍不住想逗弄眼前单纯的丫头,他隐忍着欲望与笑意,勾起唇角不是很认真地回道。 过去就连跟她交往多年的学长都不曾这般亲密,第一次面对这种过度亲昵又尴尬的场景,乔喜芝觉得自己的脑袋,乱糟糟地搅成一团浆糊,只能脸红耳热地顺应着他的话、僵直地覆在他身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自己无意间又撩起了什么、引燃了什么。 鼻端,隐约传来男性清爽的皂香,混合着淡淡烟草的味道,萦绕住她的感官,也沁入她心魂。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身下的男人是个不修边幅又邋遢的坏家伙,和干净斯文的白马王子比起来,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可她却没想到,他的身上竟也有这么干净好闻的气味,令她有些莫名的醺然,脑袋晕沉沉得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鸵鸟似地紧紧闭上双眼,不去看这个害她心脏卜通卜通失速狂跳的罪魁祸首。 长臂轻揽着怀中佳人,何净东默默望着身上慌乱无措、闭起水眸逃避现实的小女人,心底的悸动渴求随着彼此吐息的交融愈见张狂。 他极度渴望着── 就这么吻上她紧抿的粉色唇瓣。 就这么顺势压倒她在身下,恣意怜爱。 她,是他一开始就看上的猎物。 就算要从亲手足身旁抢来,他都不觉愧疚,也毫不留情! 「嗯……」 他带着粗茧的长指,缓缓刷过她紧抿的水嫩唇瓣,引得怀中佳人轻逸出一声羞怯低吟。 乔喜芝不明白身下的男人究竟想做些什么,也没有勇气张开眸子望进他幽黑深邃的眼瞳,只能差怯地瑟缩了下肩头,却蓦地感到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臂渐渐加重力道,害她更明显地感受到紧抵着自己的火热坚硬。 怎、怎么办? 他该不会真的对她……对她有「那个」意思吧? 全身僵直紧绷地忍耐着、等待着。良久,她疑惑身下的男人怎么毫无动静而悄悄睁开双眸时,却见他唇角竟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意,闷声说道:「还真是小笼包啊——」 「啊!」乔喜芝气得小脸发青,大叫一声,推开他站起身来,转身跑走了。 第三章 位在台北东区宁静巷弄中,一间新开幕不久,从装潢到细部都洋溢着浓浓欧式贵族风格的西洋古典娃娃坊,自从有了乔喜芝这位生力军的加入,每天早晨的开店大业,自然就落到了职等最资浅的她头上。 没办法,身兼投资人与大老板的何净东是个不折不扣的散漫家伙,虽然他就住在店铺楼上,但随随便便一句「我有低血压,没办法早起!」就把开店的工作推得一干二净,平时也是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真不知谁才是正牌老板。 而身为双生兄弟的何澄南向来只负责商品制作,其他闲杂琐事一问三不知,顶多偶尔露个脸做做公关兼活广告,为店里冲人气拚业绩,若真依着他毛遂自荐来开店,连乔喜芝自己都觉得不放心。 至于碍于自家兄长淫威而不得不来当苦命小弟的何渊北,就更别指望了。 自称是「新世纪国民美少年」的他,为了维护自己帅气有型的俊俏外表,听说每天早上非花上两三个钟头「赛斗」发型、搭配服装,简直比女人还爱美又龟毛,叫他开店说不定要等到日上三竿以后才有可能。 因此,虽然职等不过是个小小的工读生,她也只好认命接下每天的开店大业。 幸亏大四的课不多,又有好同学罩着,才能让她这样自由自在地兼差赚外快,不然依那几个男人无为而治的经营态度,她真怀疑这家西洋古典娃娃坊会被他们散漫的营运方式给玩垮。 「等会儿开店后,要清点商品、再通知几位老客人新货到……啊!」 边走边在心头盘算一早该处理的工作,乔喜芝人才刚到巷口,就见难得早起的何净东杵在尚未开始营业的店门前,不知在等待什么。 「奇了?」瞪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她不解地轻喃。 今儿个太阳该不会打从西边出来吧?抬头望了望晴朗蔚蓝的天空,她的心底满是怀疑。 正当她硬着头皮想上前打招呼,刚踏出的脚步却因一声甜腻亲热的呼喊而硬生生止住。 「净,你怎么都不等人家啦?」 一名装扮时髦、活像流行杂志里走出来的亮眼女子,从接连二楼住所的侧门跑了出来。 女子语气娇嗔,才刚下楼就给守在外头的男人一个热情拥抱。 这一幕让乔喜芝微怔,下意识就闪身躲到巷口的电线杆后。 「那女人,该不会是他女朋友吧?」她忍不住猜测起来。 一大清早从他住所出来,举止还如此热情亲昵,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们俩是一对情侣吧? 更何况那名时髦亮眼的女子的确跟他很相配,不但身材修长高y,就连胸前都十分有料。 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评为「小笼包」的胸部,乔喜芝只觉得心头一阵闷。 吼,平平都是女人,为什么尺寸差这么多? 她的自怨自艾维持不了多久,思绪再度被一阵女性娇笑声给打断。 忍不住好奇,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探头一瞧。喝!什么时候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了? 只见两名同样时髦娇艳的女人,一个搂着他的颈项、一个攀挂在他的手臂,像团菟丝花似地紧缠着他不放。 「那两个女人,该不会都是他的女友吧?」瞪圆了美眸,乔喜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净东这个坏男人,居然一个晚上同时和两个女人乱搞,未免太没有操守了吧?!简直跟一匹狼没两样! 在心底不知是羞,抑或是气恼地暗啐了声,她蓦地思绪一转,脑海中忍不住浮现那天他们意外跌成一团的画面。 两人紧贴密合的身躯,他炯亮黑瞳火热的凝视目光,以及暧昧抵住她的男性灼烫,难道那也只是单纯的兽性大发吗? 「笨蛋!我在期待什么啊?」用力敲敲头,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不禁羞恼地红了双颊。 她早就知道何净东那家伙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不是吗? 再说,她和他之间只不过是单纯的老板与员工,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为什么她会因为意外看见这一幕,胸口感到酸酸涩涩的,好像吞了颗青绿柠檬似的? 她十分懊恼地陷入思考,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只能用力摇摇头,把那个坏男人的身影甩出脑袋。 「哼,反正他爱怎么乱搞都跟我没关系,我的心中只要有澄南先生一个人就够了!」一声轻哼,她娇小的身子依旧躲在巷口电线杆后。 想起暗恋的白马王子,乔喜芝幸福地合掌叹息。她才不让何净东那个坏家伙的身影,占据了王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喂,-这恶习难改的女人,又躲在这儿偷窥啥?」 正当乔喜芝在心里暗暗决定要将恶男身影用橡皮擦擦掉,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又教人听得牙痒痒的调侃声。 「喝!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被何净东突然冒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她做贼心虚地问道。 转头东张西望了下,这才发现先前和他搂搂抱抱勾勾缠的两名女子,已不知在何时离去了。 「我从刚刚就站在这儿了,谁晓得-一个人在想些什么邪恶的事情,想得那么入神。」他扬眉嗤笑了声。 男性俊颜无预警地凑近了她的粉嫩脸庞,微微-起的黑眸透着诡异的神采,教乔喜芝一时间感到莫名的眩惑。 「邪恶?!我、我哪有?」她酡红着娇颜,愣愣地反驳。 「怎么,-终于发现我的男性魅力指数显然超越阿澄许多,甚至快濒临破表边缘,所以转换目标迷恋上我啦?啧啧啧!居然一大清早就在巷口埋伏,该不会是想偷袭我吧?真没想到-觊觎我的身体这么久了……」何净东毫无根据地胡说八道,教她气得脑袋一阵晕。 只见他双臂环胸,一副贞操危在旦夕的忧心模样,睨向她的眼神彷佛在指控她是个饥渴邪恶的魔女似地,让她一肚子火。 「迷恋?偷袭?觊觎你的身体?!」她皱起粉脸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眼前这男人肯定有着严重的自恋倾向,兼被害妄想症! 「瞧-的眼神活像是要扑上来一口把我吞掉,虽然这对我来说是场贞操危机,但身为堂堂男子汉,怎能为这么点小事而退怯?所以,-也别忍耐了,既然这么肖想我的身体,就尽管放马过来吧!」完完全全忽视她眼里的抗议与不置可否,他大方地摊开双手挺身说道,脸上还露出痞痞的笑。 语落,他豪迈地拍了拍自个儿健壮厚实的胸膛,还颇有牺牲奉献、勇者无惧的架式。 「谁会想要偷袭你呀?你这个行为不检点、自恋又自大的色狼,就算世界末日来临,全天下男人都死光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乔喜芝又羞又恼地啐道。她实在无法理解他的大脑构造,究竟是什么东西组成的? 而且她敢肯定的是,不正常的绝对是他而非自己! 瞪着眼前使坏笑得魔性魅惑的男人,她真想如他所说地扑上前去,不过不是一口吞掉他,而是一拳打垮他俊脸上那抹邪肆自满的笑容。 「啧啧啧,我说小芝啊!人千万别把话说得太绝,否则以后会后悔的喔!」他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摇呀摇,还不忘咋舌叹息。 「喂!什么『大只』、『小只』的?不要乱给我取小名!你要是想玩,就去找那些漂亮女朋友,少来招惹我。」不客气地一掌拍掉他的手,她闷闷地说道。 这个不正经的恶男老爱装熟,小芝、小芝叫得这么亲热,万一让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澄南先生误会两人的关系,看他要怎么赔偿她。 「什么?我哪来的女友?」-起眸,何净东纳闷了。 「哼,装蒜?我刚刚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你还想否认?而且大享齐人之福,你日子过得挺快乐逍遥的嘛。」她学他双臂环胸,不悦地碎碎念。 听了她微带酸味儿犹不自知的话,他这才恍然大悟地笑了出来。 「小芝,-该不会是在吃醋吧?」他了然地开心道。 「谁、谁在吃醋?你有几个女友都不关我的事,我干么要吃醋?!」她连忙摇着头,涨红着小脸用力地否认。 「是吗──」他支手摩挲着青髭,尾音拉得长长的表示怀疑。 没想到这个小女人逗弄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害他已经玩得有些欲罢不能了。 「当然!」她毅然决然地点头,双手握成白嫩小拳头,再次强调,「凭你这种货色,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意图,或是心怀不轨的。」 这、种、货、色? 喂喂喂,像他这样的男人是哪里不好了? 论身材长相,他体格强健、相貌堂堂,一点儿也不输时装杂志上的那些劲酷男模;论职业工作,大爷他收入稳当、名号响亮,任哪个女人见着他莫不眼神晶亮,赞誉有加,偏偏眼前的小女人有眼不识泰山,硬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口气还这般鄙夷,这点着实令他觉得老大不爽。 「不好意思,请问『我这种货色』是哪里碍着-的眼、不如-的意了?」 被她语气中的断然与藐视重创了男性自尊,何净东在心底暗暗磨牙,表面却佯笑着一副谦逊样地开口求教。 正打算离去准备开店的乔喜芝,因他忍气吞声的问话停住了脚步。 只见她慢慢回过头,秀气眉宇间满是隐忍的不耐,粉嫩嫩唇瓣在他黑瞳凌厉的注视下徐缓轻启,「你呀,真是我见过全世界最恶劣又自恋的男人了。」 语毕,附送白眼一记,哼哼! 这句话像是白亮亮的针尖,一记狠狠扎在他心头,戳爆了男性鼓胀如气球般的自尊,也挑起他潜藏在轻率表相下的反骨性子。 只见他怒极反笑,唇角扬起一抹魔魅诡异的弧度。 「小芝,-这么说我,实在太不公平了。」他缓缓摇头,一脸心痛地说着,高大的身形悄悄朝她走去。 「喔?哪里不公平了?」她倒觉得十分中肯。 她蹙着弯弯两道眉回瞪着他,尚未察觉男人意图不轨的接近,与自己早已身陷敌营的险境。 面对毫无危机意识的小女人,他出其不意地探出大掌,一手扣住她纤巧白嫩的下巴。 「喂,你你你想做什么?」她惊呼出声。 直到娇小的身子被笼罩在他高大的阴影下,她这才发现情势不妙,但想逃也来不及了。 「-这个爱说大话的丫头,该给-点教训才对。」垂下眸,他状似认真思考,究竟该怎么惩罚犯错的坏小孩。 「什么大话?我哪有乱说了?」睁圆了美眸,她挣扎抗议道。 男人英挺颀长的身躯和挡在自个儿身后的一堵灰墙,困住了她的行动,没有后路可退,周身又教眼前的坏家伙结结实实地困牢了,乔喜芝只能倔强地抬眸,清亮的眼神迎向他漾着幽深魅色的湛黑双瞳。 「还敢抵赖?」他嗓音-哑地开口。 带着粗茧的长指轻抚过她瑰色水嫩的唇瓣,引发她身子一阵敏感轻颤,何净东深沉容颜与充满魔性的眸光,令她感到危险,心中警铃大作却又慌乱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刚刚说,我是-见过全世界最恶劣又自恋的男人,嗯?」带着淡淡烟草味与纯男性的气息,喷洒在她白嫩的耳畔与细致颈侧,他灼烫的温度与骚动害她不自觉地紧绷起身子。 「没、没错。」 被他困锁在怀中,她只能僵硬地点点头,为理智中残余的坚持己见而努力。 「瞧,这不是说大话是什么?」眼眸流转间,他露出一抹危险的笑。 那温吞轻柔的话语一字一句在她的耳边响起,教她觉得颈背一阵凉,连寒毛都紧张得竖了起来。 他他他……贴得这么紧,该不会、该不会……他该不会是想用「吻」来惩罚她吧? 被自个儿脑中的幻想吓到心跳严重失序,乔喜芝只能逃避似地紧紧闭上眼,不敢再看向男人深邃诱惑的目光。 可心头又有某种陌生的情感、微妙的声音,要她动也不动地安静等待着,螓首微仰地默默期盼着。 「-!敢说我是『全世界』最恶劣又自恋的男人?我问-,-认识全世界的男人吗?等-都认识了再来批评指教也不迟,爱说大话的笨丫头!」 何净东恶声恶气带着轻嘲的嗤骂,伴随着她粉颊一阵吃疼,拉回了她纷飞远飘的思绪。 「透透透……好透(痛)!」颊畔因被粗暴拉扯传来的疼,让她口齿不清地哀叫出声。 前一刻的诡异绮思,早因男人手下不留情的惩罚消失无踪,徒留惨遭凌虐而发红热烫的粉颊犹在隐隐作痛。 「好痛,你做什么啦?」乔喜芝吃疼地低叫出声,又气又恼地瞪着笑得好不快意的何净东。 居然这样凌虐女孩子最重要的可爱脸蛋,这男人还有人性吗?他是坏蛋、是恶魔! 「没想到-看起来干巴巴的没什么肉,脸却跟团麻-一样软趴趴、任人搓圆捏扁挺有『手感』的。」意犹未竟地动动手指,他回味地坏笑。 「可恶,你居然乱捏我的脸!」气呼呼地瞪着他,她满腹委屈地指控着。 好痛喔,该不会被这男人掐出指印了吧? 「不然-希望我怎么惩罚-?」双手环胸,他好整以暇地嗤笑,「-该不会以为,我刚刚是要吻-吧?」 他坏心随性地胡说一通,一语道中她纷乱的心思。 「你、你少胡说,我才没有……」乔喜芝心虚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只见她被蹂躏得发红的脸颊,因他不经意的话再度染上一层滟滟绯色。 「喂,-……」望着她羞红得不象话的脸蛋,和一副饱受打击、水眸泛雾的可怜模样,何净东怔愣了下,忽然没了调笑的心情。 这小女人该不会真如自己所说的一样…… 可他急欲伸出安慰的温柔双手,却在下一刻被她又羞又气地忿忿拍开。 「可恶!你这个坏蛋,我最讨厌你了!」 撂下话,她头也不回地朝店里跑去,气恼他的坏心捉弄,更气自己一时问摆荡不听话的心。 「啧,这下糟了。」望着她宛如一只受惊小兔般奔逃而去的纤巧身影,何净东在心底大骂自己混帐。「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了啊。」 用力抹了下俊颜,他不禁懊恼叹息。 他果真如她所说,是个只会欺负自己喜欢女孩儿的讨厌鬼。 唉!垂下眸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爬梳着一头俐落短发,浑身无力地背靠住墙缓缓滑坐在巷口角落。 第四章 讨厌讨厌讨厌! 「真是的,明明是双生兄弟,为什么个性却像天使与恶魔一样天差地别呢?」 非假日的午后,安静的西洋古典娃娃坊内没有半个客人,乔喜芝躲在柜台后恨恨地咬着笔杆,一双水亮的明眸却直往休息室内瞟去。 隔着法式白缎蕾丝制成的古典门帘,休息室内两名身高相当,样貌特质却完全迥异的男人,正在针对新一季的商品开会讨论。 由于柜台后方就是休息室,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白马王子好听的嗓音不时由门帘后传来,听得她是一阵陶醉。 噢呜、汪汪! 当然,连那条徒有虚名的恶犬撒娇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唉,真想和贝克汉交换。」 懒洋洋地将脸蛋贴在古典设计的桃木桌面,微凉的感觉让她只想轻阖上眼,作一场有王子身影的美梦。 如果和贝克汉那条恶犬交换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陪在澄南先生身旁,天天伴着他了- 终于发现我的男性魅力指数显然超越阿澄许多,甚至快濒临破表边缘,所以转换目标迷恋上我啦? 何净东那张带着邪气笑意的张狂容颜,蓦地闯进她脑海中,搅乱一池春水。 「喝!怎么又想到那家伙了?」猛地睁开眼,她没好气地咕哝。 最近老是这样! 明明恨不得能别再看到他,却又时常莫名其妙地想到他,就连难得在梦中梦到澄南先生,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也要出来轧一角、搞破坏,害她今早的美梦顿时化为恶梦,吓得她从床上滚下来,摔得全身酸疼。 「小芝姊,-还好吧?怎么脸色这么……呃,狰狞?」刚下课来到店里,美少年何渊北就见她一脸恼意,神色不佳地坐在柜台后。 「什么狰狞?小孩子中文程度不好就别乱说话!还有,要叫我乔姊姊,不要学你那个性格恶劣的大哥,满口『大只小只』地乱喊。」-起美眸赏了何家小弟一记爆栗,她迁怒地斥道。 护着自己精心「赛斗」出来的发型哀哀叫,生怕压塌了任何一根发丝,何渊北满腹委屈地开口,「净哥一定又和-斗嘴了-?」不然干么拿他这个俊俏迷人的美少年出气? 「谁要和他斗嘴?我才懒得理那个家伙呢。」 不屑地撇过头,她这不言而喻的行为让美少年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摇晃着一颗染成炫丽金褐色的脑袋。 「果然又吵架了,净哥怎么老爱招惹自家员工啊?」都不怕惹恼了小芝姊这唯一的工读生,搞得店内开天窗吗? 「所以说你少学你那个坏蛋大哥,多向澄南先生看齐,未来才会成为万中选一的新好男人,懂吗?」她不忘来个机会教育,好好调教一下眼前这个未成年的俊俏小男生。 说不定在澄南先生这种优良兄长的熏陶下,未来小北也能成为梦幻极致的白马王子接班人,好男人永远不嫌多,赶快趁现在机会教育一下,也算是苦心栽培优良的下一代啊! 「呃,净哥和澄哥有什么不同吗?」搔搔脸颊,疑惑地皱起眉,何渊北纳闷地问道。 「有什么不同?差别可大了好不好!」她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开始怀疑起美少年的基本判断力。 这小鬼是眼睛有问题吗?居然分不出天使与恶魔之间的差异! 「小芝姊,我想-应该知道净哥和澄哥是双胞胎——」何渊北——吐出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乔喜芝抢去了发言权。 「就算是双胞胎,但他们无论在个性上、相貌上都差了十万八千里远,怎么能相提并论?」她遗憾地摇着头叹启。 「会吗?我倒觉得没什么差啊。」想不透地抠抠脸颊,何渊北又道:「净哥和澄哥从小到大就常让人分不清,恶作剧整人的时候就连老爸老妈都觉得头疼,要不是这几年净哥在外地工作,否则两个人简直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真的假的?不会吧?」她满腹疑问地皱起粉脸儿。 那两个男人从个性、长相到气质完全不同,怎么可能让人搞混? 「不信-自己看。」从口袋中掏出皮夹,翻出随身携带的相片,何渊北欲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咦,怎么会这样?」 瞪着手中的相片,乔喜芝神情显得十分惊讶。 「这是我国小入学典礼拍的相片,那年净哥他们应该是大学新鲜人,瞧,两个人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对吧?不过我个人认为,整张相片中最抢眼的还是我啦,-看-看,这笑容纯真又灿烂,多么迷人;尤其和三哥湟西那张阴险狡诈的冰山脸比起来,我的笑容可爱阳光多了吧?虽然这么称赞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是天生的万人迷……」兴致高昂地在一旁解说兼夸耀,何渊北压根儿没注意到一旁乔喜芝错愕的脸色。 「的确是……一模一样!」 瞪着何家东南西北四兄弟的大合照,她的注意力却放在后头那两位十八、九岁青年的身影上。 相片中,站在身穿国中、国小制服两个男孩身后的,是两名年轻俊逸的双胞胎兄弟。 青年淡煦的微笑配上白净斯文的俊秀脸孔,就像同时有两位白马王子出现在眼前,不禁让她怀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澄南先生,哪一位是令她着恼的魔魅坏男人? 「呦,真是令人怀念的相片啊!」一道玩味的话语声伴随着淡淡烟草味,吹拂在她的耳畔。 不知何时结束会议的两人出现在他们身后,何净东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乔喜芝手中的相片,咋舌轻笑道。 「小芝,-偷偷暗恋我喔!想看我学生时代的相片说一声就好了,何必私底下跟小北这小子要呢?只要-开口,我一定大方让-看个够,如何?」他一副好心等待她开口的轻浮模样。 「什么暗恋?!谁、谁说我是为了看你了?你这家伙怎么老是不声不响地冒出来吓人啊?」捣着发烫的耳朵娇呼一声,乔喜芝没好气地回头赏对方一记白眼,恶狠狠眸光却意外对上了跟在后头的何澄南。「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今日终于载上隐形眼镜出门的何澄南,才刚踏出休息室就惨遭工读小妹白眼伺候,害他尴尬地朝发怒人儿点头致歉。 「咦?澄南先生,我不是在说你啦,你别放在心上!」涨红的脸急忙澄清,懊恼自己的凶恶模样居然被白马王子看到了。 呜呜呜,她温柔甜美的良好形象,差点就要被何净东那家伙害得破功! 「-不是在说他,就是在说我喽?啧啧啧,平平都是兄弟,小芝-这种差别待遇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怨夫似地摇头叹息,唯恐天下不乱的恶男,嘴角扬着可疑的弧度,语气不平地开口。 「谁教你老爱偷偷摸摸吓人?」她没好气地反驳。 「偷偷摸摸?我还以为这种事-才是个中高手呢,毕竟说到偷窥……呜、呜呜呜!」准备泄密的大嘴巴教白嫩玉掌「啪」的一声用力捣住,何净东只能困难地发出咿咿呜呜的挣扎哀鸣。 「你少乱说话!」乔喜芝娇红着脸儿警告道。 「呜……呜呜!」被身后的小女人一手捣住口鼻、一手勒住颈项,饶是何净东有再大力气一时间也很难脱身。 要死了,他快不能呼吸了!这小蛮女是想杀人灭口啊? 「呃,小芝姊,净哥他脸色发青了耶!」虽然常被兄长无端虐待,但看在兄弟一场的情份上,何渊北还是——地开口了。 「你们的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带着从容自得的笑意,望着他俩打打闹闹的身影,何澄南单手支着下颚由衷说道。 汪、汪汪汪!恶犬贝克汉更是赞同主子的话,狗腿地忙着在一旁附和。 「咦?什么?」 白马王子的话,教她一时间松懈了攻击,总算让身前惨遭荼毒的男人得以喘一口气,免于发生窒息而亡的窘境。 澄南先生说,她和这个恶男感情好?他很羡慕他们? 不、会、吧?! 她的白马王子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真要说起来,她才羡慕贝克汉好不好?能够天天名正言顺地和白马王子黏在一起、形影不离!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居然和一条恶犬吃起醋来,她觉得自己挺悲哀的。 「咳、咳咳咳!死丫头,-搞谋杀啊?」连连喘了好几口气,何净东才艰困地开了口,可他的发言却完完全全遭受漠视。 「澄南先生你说笑了,我和他感情哪里好了?」僵着笑脸矢口否认,她才不要和那个恶男扯上关系。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露出一抹含蓄暧昧的笑容,他瞄了眼双生兄弟在听了她的话后,倏然黯淡的脸色。 何澄南的猜测让乔喜芝频频摇头,用力撇清再撇清两人间的关系。 「这家伙女朋友的花名册已经够丰富了,但我绝对不是其中之一,澄南先生你千万别误会!」指着满头大汗犹在喘息的何净东,她再次强调。 「女朋友?阿净交女友了?」何澄南有些意外地挑眉。 一旁的何渊北更是兴奋地频频追问:「对啊,净哥,你啥时把到马子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太不够兄弟了吧?哎唷!痛……你干么打我?」 白目好奇宝宝的最终下场,就是脑门挨了兄长毫下留情的一记暴力铁拳,打得他抱头哀哀乱叫,与贝克汉一同蹲去角落凉快。 「喂,什么花名册?我打哪来的女朋友?-这暴力女少破坏我的名声。」不理会兄弟们的瞎起哄,何净东哑着嗓音开口,没好气地为自己的清白辩驳着。 「你还敢说没有?那天我明明就看到你和两个女人在店门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乔喜芝恼火地指控。 吼,这男人敢做不敢当,她都已经亲眼看到了,他还想否认? 「两个女人?搂搂抱抱?我什么时候……啊!」听了她的话,何净东怔愣了一会,本想开口否认,思绪一转,这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哼哼哼,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双手环胸仰起俏脸儿,乔喜芝理直气壮地睨向他。 「我说小芝,-可冤枉我了,事情根本不是-所想的那样。」他为这莫须有的罪名无奈叫屈。 何净东怎么也没料到,这件事就是造成她近日对他「另眼看待」的原因,还老是躲他躲得远远地。 看样子,这小女人可真是大大错怪他了! 「那两个女人只是工作上合作的对象,我跟她们其实一点也不熟。」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是是是,一点儿也不熟的女人,会一大清早从你家出来,还跟你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先生,你对于『不熟』的定义还真是特别。」语气中漾着自己不曾察觉的浓浓酸味儿,相信眼见为凭的乔喜芝才懒得理会他的辩解。 「喂,-这女人怎么讲不听啊?」耐性宣告用罄,何净东蹙起浓眉恶声恶气地开口,却苦等不到对方的回应。 叮铃——叮叮铃—— 店门上的银制铃铛,因客人光顾而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 「有客人上门了,我懒得理你了!」 朝他吐吐粉舌扮了个鬼脸,不理会何净东气黑的俊脸,她转头便挂上甜美的职业笑容,脚步轻快地迎向几名打扮入时的粉领新贵。 「欢迎光临,我们今天有新品上架唷!」她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客人。 「喝!这女人怎么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瞪着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明明前一刻还与他怒目相视,下一秒却灿笑得活像中了大乐透头奖一样,这么明显的差别待遇让何净东为之气结。 「净哥,有小芝姊这样的员工,你应该偷笑而不是生气的。」怯怯探出头,拍拍恶霸兄长的肩,何渊北发自内心感叹。 只要看看这一、两个月的业绩成长率,任谁都不得不承认,自从店里有了这个让顾客满意度百分百的甜美工读小妹,原本就拥有固定消费群的复古手工娃娃,销售数字开始以等比级数般增长,新的客人源源不绝,这全都是拜她甜美讨喜的销售手腕而来。 「哼,我又没批评她的工作能力。」何净东臭着脸抱怨。 他就是看不顺眼那小女人老爱对着别人笑,却吝于给他好脸色看。 瞧自家大哥板着脸孔却嘴硬地死不承认,何渊北只敢小声嘀咕,「明明脸色那么难看还说没有……」 「唉,小北你不懂,这就是男人内心的矛盾呀。」拍拍幺弟的肩,一旁沉默看戏的何澄南这才笑笑地开口。 「嗄?什么男人的心?什么矛盾来着?」听了二哥的话,何渊北愣愣地发问。 却只见何澄南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身旁的双生兄弟,只是摇摇头笑而不答。 「什么嘛?又在装神秘了。」末了,何渊北只能闷闷地咕哝。 澄哥的话老是会把人弄得一头雾水呀! 最近,他常在暗中观察她。 虽然老在心底说服自己,身为老板他理应随时掌握员工的工作状况,但他心里明白,自己老盯着小芝瞧的原因,是因为觉得她那张过分灿烂的笑颜实在很碍眼! 「如果喜欢人家,就不要欺负得太过头啊!」身后传来双胞胎手足温柔的话语声。 「什、什么喜不喜欢、欺负不欺负的?你少胡说八道了!」收回一瞬也不瞬的视线,何净东目光闪烁,心虚地驳斥。 经过阳光洗礼而显得黝黑发亮的俊颜,因手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浮上一抹可疑的暗红。 「喔?是我说错话了吗?」侧了侧首,何澄南一脸疑惑却又温和地笑着。 「当然,谁会喜欢那个暴力野蛮女!」赌气地哼了声,他再次强调。 「是吗,我倒觉得小芝她满可爱的,如果她向我告白,我想我一定会立刻答应吧。」瞥了眼正忙着跟几名男性客人介绍新商品的乔喜芝,何澄南忽然这么说道,却让自家兄弟脸色僵硬地怔了怔。 「哼,基本上随便哪个女人向你告白,你这个万人迷先生都会答应的。」恶狠狠瞪了眼存心找碴的兄弟,何净东啐道。 「我只是觉得拒绝女性同胞诚挚的请求,是一件残忍的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于兄弟的批评,何澄南笑容依旧,不以为忤。 「你那根本是滥情好吗?」他才不屑为之。 「随你怎么说,倒是你,真的不打算赶快对小芝出手?」 「什么出手不出手,我懒得跟你废话了。」撇开头,何净东随手翻阅着手中的商品目录装傻,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是吗?只怕你再不积极点,小芝就要被人给追跑了,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何澄南轻轻淡淡的一声警告,立刻引爆自家兄弟的危机意识。 「你说什么?」抛开目录,他忍不住破功低吼。 小芝会被人追跑?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这么大胆,敢在他的地盘上放肆把妹?意图染指的对象还是他老早就看上的小女人,简直不想活了! 「难道你都没发觉?这几个月来,我们男性顾客的成长率,比起刚开幕时激增了将近一倍多,你以为这都是拜谁所赐?」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店内那娇俏甜美的身影,何澄南斯文俊逸的面容依旧挂着浅笑,随即缓缓又道:「我想,这些日子突然频频上门光顾的男性顾客,应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虽然这么说有点让身为娃娃制作师的他感伤,但事实胜于雄辩,生性乐观的他也能坦然接受,就怕自家兄弟没这么开阔的心胸了。 「什么?那些混帐家伙……」 竟敢「意淫」毫无戒心的甜美小芝?!简直是找死! 危险的眸光恶狠狠扫向店内紧跟在乔喜芝身旁的男性顾客,何净东紧绷的神色在在显示着他的心情可不像口头上那样轻松惬意。 「也许为了迎合顾客喜好,我该劝小芝穿上当初设计的那套制服。」单手支着下颚,何澄南很认真地思索道。 「制服?你指的是那套布料少得可以,又引人遐思的女仆装?」-起一双深邃瞳眸,何净东沉着俊脸阴恻恻地开口。 「是啊,你不觉得还挺适合小芝的吗?黑色布料最能衬托出女性白皙柔嫩的肌肤了,纯白蕾丝更是纯净圣洁的象征,两者的结合是所有男性共同的渴望,如此完美的搭配若是穿在小芝身上,那画面一定很唯美诱人吧?」对自家兄弟威胁的恐怖目光视而不见,何澄南露出天使般纯净的笑容。 脑海中莫名浮现乔喜芝穿上黑色连身短裙,配有纯白蕾丝围裙与俏丽头饰的女仆装,吹弹可破的雪嫩娇躯包裹在湛黑色的布料下,纯白蕾丝围裙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何净东的心为了这极度诱人的想象而加速疯狂跃动。 不、不行!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不可以!我反对!」情绪激动地低吼,他瞪着自家兄弟的眼神,活像要把对方拖出去痛扁一顿似的。 要女性员工穿上那种引人遐思的制服像什么话?身为老板的他自然要挺身而出捍卫员工的权益,这绝对不是为了私心,绝对不是! 「小芝她当初就严正拒绝穿上那套制服,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回想起那天她看见制服后鄙视的眼神,他就稍稍宽心了。 还好当初她没乖乖就范,穿上那种只有「罪恶」两个字足以形容的诱人制服,此时此刻,他真要在心底庆幸小芝当初的坚持与不妥协。 「是吗?不过我想如果由我亲自出马,应该可以说服她的。」沉吟了会儿,何澄南唇畔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信心十足地开口。 「你敢!」这次何净东可不再吞忍了,直截了当地发出最后通牒,「你最好别打小芝的坏主意,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喔?什么坏主意?我不过是想难得店内开发了新客群,我们该怎么回馈给这些男性顾客呢?真是教人伤透脑筋。」面对火冒三丈的亲手足,何澄南依旧一脸的牲畜无害。 可他的笑容再俊美再无辜,看在身为双胞胎兄弟何净东的眼底,都跟坏心眼的恶魔没两样。 「想要回馈顾客是吧?那就由我这个堂堂店长亲自服务,可满意了吧?」重重拍了下胸膛,何净东老大不爽地嗤了声,旋即迈开大步朝店内晕陶陶跟随在乔喜芝身旁的男性顾客走去。 哼,由他这个店长亲自接待服务,此等殊荣可不是每个人都享受得到的,那些混球色胚该偷笑了! 「唉,这样下去究竟是好是坏呢?」 看着铁青着俊颜却又硬生生挤出狰狞笑容的何净东,强势介入心上人和顾客之间的交谈,亲自「招待」那些满脸黑线夹着尾巴想逃的男人们,何澄南就觉得既想笑又头疼。 看样子,店内维持了好一阵子的长红业绩,恐怕要开始下滑了。 唉!真让人失落呀! 第五章 「喜芝,听说……-和魏学长分手了?」 好不容易撑着眼皮熬过了堪称财经系「催眠魔人」老教授的课,乔喜芝正要收拾书包打算闪人,几名女同学就神神秘秘地围了过来。 为首发问的,正是平日与她交情不错的萧君茜。 只见几个女人脸色十分小心翼翼,生怕会一个不小心刺激到她的伤口。 毕竟,当初还是个大一新鲜人的她,和系上风云人物,且已经是大四生的学长魏康德交往,不知羡煞也气坏了多少女同学,两人间的互动就算随着魏康德进入研究所念书、毕业出社会工作,仍是同学间茶余饭后的话题。 因此,分手一事会在系所内流传开来,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 「嗯,我们几个月前就分了。」面对好友们的疑问,乔喜芝不讳言。 「天啊,没想到是真的!」 「怎么会突然分手呢?你们不是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吗?」 「难道,企管系那只孔雀公主吴敏芯说的是真的?魏学长真的早就和她姊姊有婚约,等她姊今年从日本留学返国就要准备结婚?那、那魏学长究竟把喜芝当成是什么……呜呜呜!」不当的发言立刻被几位女同学七手八脚给截了去。 「喜芝……」萧君茜有些担心地望向她。 「放心,我没事,-们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不过是分手而已嘛。」强撑起一抹笑,她反而安慰大家。 「可是喜芝,-和魏学长不都正好在吴敏芯她爸开的公司工作吗?」未婚妻和旧情人,这关系还真复杂呀! 「我早就没在那儿实习了。」耸耸肩,她坦言。 「耶?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跟我们说?」几名女同学又是一阵讶然。 「喜芝,-该不会是被吴敏芯和她姊逼走的吧?」想起企管系那位骄傲的孔雀公主,一群女生都皱起小脸露出不敢恭维的表情。 「嗯,也没这么惨啦,是我自己搞砸的。」自嘲地笑笑,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没了工作,那-的生活怎么办?」 明白好友的家境并不宽裕,自小父母离异、寄人篱下的乔喜芝,就连上大学都是闹家庭革命才争取来的,学费方面不但得靠助学贷款,其他一切生活开支也都得自己负责,萧君茜不禁为她忧心。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啊,再说我早就找到新工作了,这下我得赶去打工了,先走一步喽!」朝几名女同学挥挥手,她笑着道再见。 「耶?喜芝?」一不注意就让人给溜掉,萧君茜怔住。 「真那么担心我的话,记得期末大方点,笔记借我顶一下,能不能顺利毕业就靠各位了。」远远地朝几名好同学合掌拜托,乔喜芝俏皮地吐了吐舌扮鬼脸,这才转身跑走。 「唉,真拿她没办法……」望着消失在教室外的人影,萧君茜摇头失笑。 不过,只要喜芝人没事她就放心了。 她说谎了。 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乔喜芝沮丧地垮着脸。 其实今天娃娃坊公休,她原本还开心地计划着该怎么好好度过难得的假日,却不料心情烦闷到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再思考了。 虽然嘴巴上逞强说不在乎,但每次想起被交往了四年的男友背叛,心底还是会隐隐作痛。 真正令她感到心痛的,不是一段恋爱的消逝,而是这段感情是否曾经存在?如今回过头想想,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 纵使她全心全意地付出,对方却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来看待这段感情,不对等的付出,又怎能算是真爱? 喜芝,-别这样……时候到了就好聚好散,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和敏薇的婚事早就订下了,虽然对-很过意不去,不过这些日子我们也过得很愉快不是吗?这样就够了吧! 脑海中再度浮现分手那天,魏康德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张张阖阖的唇不停地向她解释,像是耐着性子安抚无理取闹的孩子般,过去那位风度翩翩、完美无瑕的情人表象,在她眼前崩裂了、毁灭了。 他爱的不是她!他和她,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残酷的现实就这样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她眼前,她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够不够不够!这样哪里有愉快了?」忿忿地开口,再举脚用力一踹。 她竟不知不觉将心底的气闷全都发泄了出来。 「呃……」这下糗了! 看着身边原本就稀稀落落的行人,全都迅速地闪得远远的,她只觉脸上一热,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困窘到极点的水漾眸光缓缓一瞟,她才愕然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走到打工的西洋古典娃娃坊来。 而且,她刚刚一脚踹上的东西还是、还是—— 「惨了,店招牌被踢歪掉了啦!」抱着头,她哀叫。 看着被自己一脚踢斜、特别订制的古典立型招牌,禁不起暴力折腾下,歪歪斜斜地垂在那儿,让乔喜芝背脊一阵发凉。 死了!万一被何净东那个邪恶坏老板发现,一定会扣她薪水,罚她做一个月苦役奴工。 还好现在四下无人,那些目击者也都跑得一个也不剩,她赶忙扶着摇摇欲坠的招牌试图抢救,正当她忙得满头大汗时,忽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熟悉又刺耳的吠叫声。 「天-,笨狗,千万别给我选在这一刻来呀!」 她才刚心惊地回首,就看到贝克汉满身泡沫,浑身湿淋淋地从侧边的公寓大门窜了出来。 楼梯间内,还传来一阵男人挫败恼怒的低吼。 「别跑!贝克汉,给我回来!」何净东不满的咆哮清楚地传了出来。 她心头一颤。惨了,这下招牌的事一定会被发现的。 汪汪、汪汪汪汪! 心思纷乱的乔喜芝才刚回神,就见平时素行不良、全身满是泡沫还滴着水的黄金猎犬,眼神闪亮亮地盯着她,吐着舌哈哈哈地喷了几口气后,忽然迈开狗腿迅速地朝她奔驰而来。 「耶?贝克汉,你想干么?」 那狂奔助跑的举动,显然是想飞扑压倒她。 「嘿,想得美!」 噢呜——噢噢呜! 动作灵捷地一闪身,她轻轻松松躲过贝克汉的飞扑袭击。 不过顽劣偷袭人的恶犬这回可没那么好运,只见贝克汉收势不住的庞大身躯猛地撞上一旁本就摇摇欲坠的招牌,可怜的立牌禁不起再次暴力虐待,终于发出「啪叽」的哀鸣应声而倒,教一人一犬呆立在当场。 而紧追下楼的何净东才刚踏出门,看到的就是这悲惨的一幕。 「啊,我的招牌!」他心痛地瞪着立牌的残骸,气得咬牙切齿,「这面立牌订作起来要十几万,是谁干的好事?!我绝不饶他!」 汪汪、汪! 朝他吠叫了几声,贝克汉的神情显得十分无辜。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这不是我干的!-仿佛在这么抗辩,指控的目光投向一旁装作没事样的「真凶」。 「一面立牌的价格要十几万?!」她惊呼出声,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仿佛有好多小天使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是啊,这可是我请人特别订制的,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何净东抱起店招牌的「尸体」哀痛地难掩心伤。好心疼,好不舍啊! 听到这个价钱,乔喜芝忍不住在心底咋舌,什么失恋的痛楚、该死的前男友,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眼前最重要的是保住辛苦攒下的血汗钱,这个月的房租可不能白白赔回去。 刻意避开贝克汉指控的眼神,她这个贫穷工读小妹也只能昧着良心,矢口否认到底了,反正那块破招牌又不是她一脚踹断的,自己原本很有诚意想抢救,谁教那条恶犬突然冒出来偷袭,才会造成这种无法挽救的惨剧。 「对了,-怎么来了?今天公休-忘了吗?」撇下早已宣告不治的招牌,何净东看着她,神情显得有些意外,旋即勾起唇角坏坏地一笑。「还是说,-又忍不住跑来偷窥我?算-好运,今日本大爷热情大放送,让-看到养眼镜头了。」 拍了拍自个儿打着赤膊的黝黑胸膛,清澈水珠自他线条优美的锁骨,滑落至匀称胸肌,再缓缓流下至结实的小腹,最终消失于系上一条帅气腰带的泛白牛仔裤裤头,他那染水气的古铜色肌肤在阳光下呈现惑人光泽,粗犷俊脸上的笑容坏得可以,讲话更是一点儿也不害臊。 「我、我只是下课刚好路过,就看到贝克汉突然冲出来,撞倒那块招牌。」努力忽略过他的戏弄与调笑,她刻意别开水眸,不好意思多看那诱人伸出魔爪的男性胸膛,指着一旁正悠闲地以后腿搔痒的黄金猎犬说道。 噢呜?! 我哪有?不是我! 瞪着撒谎不眨眼的乔喜芝,贝克汉猛地摇头再摇头,坚决否认罪行。 「哦?果真是你干的好事,蠢狗。」顺着她纤纤玉指所指之处,何净东想起今日下幸阵亡的招牌,火大地-起黑眸。 对不起了,贝克汉,谁教你自己要跑出来闯祸,这个罪名还是由你来扛吧! 面对恼火到极点的老板大人,乔喜芝摆出一副比黄金猎犬更无辜的神情,昧着良知在心中为代罪羔羊贝克汉默哀。 活该呀,笨狗!老爱欺负恶整她,现在让-赎罪的机会来了。 「贝克汉,你真是愈来愈不象话了。」 眸光燃起火苗,何净东恶狠狠的视线扫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黄金猎犬,边喀啦喀啦地折着手指头边语带威胁。 光裸着上身露出左臂上的刺青图腾,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湿漉漉牛仔裤的他,发狠起来的眼神活像道上的兄弟上门找碴,教人不禁起了一阵胆颤,就连平日胡作非为惯了的贝克汉见了都皮皮。 「你还想跑?洗澡洗到一半,你居然给我跑出来搞破坏,看我怎么教训你,别跑!」眼看闯祸的恶犬又想落跑,他气恼骂道,但他身手再快,却怎么也逮不着动作敏捷的黄金猎犬,还被甩了一身泡沫,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噢呜、汪汪汪! 见主子拿-没辙,贝克汉得意扬扬地咆叫着,却在兴奋当头猛地被人一把揪住了尾巴。 「嘿嘿,看你往哪儿跑?」 难得和何净东站在同一阵线,乔喜芝睨着尾巴落在自己手中的贝克汉,脸上露出一抹巫婆似的阴森笑容,很明显就是打算公报私仇- 耍诈、-耍诈!汪汪汪! 弱点被人一手掌握,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贝克汉只能四只脚紧巴在地上,怎么也不肯乖乖地随主人回去。 「真受不了,你这算是哪门子训练有素的狗啊?」她没好气地啐了声,美眸随即扫向一旁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还有你,又算是哪门子的主人?连一条狗都搞不定、管不听,象话吗?」 吼,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呃,那个、我……」从没看过她这般强悍的作风,何净东指着自己鼻头支吾其词,表情满是不服。 「够了,你不用说了。」抬起一手制止了他的辩解,乔喜芝转而瞪向手中揪着的那条捣蛋恶犬。 「看你这样根本就是从小乏人管教,既然如此,本小姐今日闲得发慌,就来代替你主人好好教育你一下,给我走!」拖着贝克汉的尾巴,不顾-的挣扎,她突然发狠道。 正好她今日心情糟到可以,干脆来好好训练一下这条恶犬,以严格纠正-平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恶习。 「喂,你还杵在那儿干么?快带路啊!」一手揪着哀哀叫的狗尾巴,一手拉过张着嘴愣在路旁的男人。 母老虎不发威,都把她当病猫是吗? 今天就来给这对平日恶形恶状的主子和恶犬,上一堂震撼教育课吧! 浴室内,不时传出狗吠哀鸣与女人的威吓斥责。 何净束手里拿着一瓶海尼根咕噜咕噜地灌着,原本光裸的上身套了件亚麻质料无袖衫、湿漉漉的牛仔裤也换了条新的,整个人清清爽爽坐在外头,听着浴室里头的激烈战况,任由乔喜芝对自己的爱犬痛下毒手。 幸好,惹恼小母狮的是贝克汉那条笨狗而非自己。 很没良心地暗自庆幸,他搔了搔新长出的胡髭,对于乔喜芝终于忍不住发威感到饶富兴味,一点也不担忧自个儿接下来的命运。 「好了,终于搞定了。」 唰的一声拉开浴室门,忙了一个多钟头的乔喜芝像是刚打完一场水仗,浑身湿淋淋地步出了浴室。 在她身后,跟着不知受到什么样「震撼教育」的黄金猎犬。 只见以往劣性难改的恶犬贝克汉,此刻一反常态缩着尾巴追随在她身旁,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要-坐下-不敢站着、要-等待-连动都不敢动,乖得像头绵羊似的,这情景简直让当了-三年多的主子傻眼。 「喂,-该不会趁我不注意换了条狗吧?这家伙是贝克汉吗?不可能吧?」伸出食指戳戳那条乖得像什么似的大狗,他忍不住怀疑道。 只见头被戳得歪向一旁的黄金猎犬,眼神哀怨地瞪着仗势欺人的主子,敢怒却不敢吠。 「我不过是和-平静地坐下来协商而已。」耸耸肩,她笑得一脸善良无害。 「协商?-跟一条狗协商?」闻言,何净东怔愕地呆了呆。 人和狗也能沟通?还协商咧! 这小女人是怎么办到的? 「呵呵,我只是提醒贝克汉如果再不乖乖听话,就把-头上那撮毛给剪了,顺便连身上的毛一块儿剃光光,弄成和贵宾狗一样的造型也挺凉快的,很适合炎热的夏季,你说是吗?」好甜美地望向一旁坐得直挺挺、动也不敢动的黄金猎犬,她温柔的碧言与手中那把闪着冷冷银光的剪刀,换来贝克汉惊悚的一抖。 噢呜——恶犬趴倒在地,以前脚抱着头,强烈反应着-的不赞同。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跟小北那小子一样,这么宝贝你的头发,嗯?」邪恶大掌故意揉上贝克汉的脑袋,硬生生弄乱了那一撮令-自豪的金毛。 「好了,你这个做主人的也别再欺负-了。」她拍开了他恶意戏弄的大掌。 弯下身一把抱过可怜兮兮的贝克汉,看在-表现差强人意的份上,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乔喜芝安抚地顺了顺-的毛。 噢呜呜……偎在她柔软的怀中撒娇,贝克汉不愧是条深谙见风转舵之道的机灵猎犬。 「喂,你这条贱狗!」他看了眼红,不爽地啐骂。 眼见自己喂养多年的狗儿子居然轻易投向乔喜芝的怀抱,还很下流地在人家身上磨磨蹭蹭、亲亲舔舔,何净东不由得-起双眸,觉得胸口有一把火正旺盛地燃烧着,火势之强足以燎原。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眼前的小女人全身上下的衣物都因刚才帮恶犬洗澡而湿透了,纯白色衬衫像块半透明的薄纱,贴合在她-纤合度的娇躯上,勾勒出令人血脉偾张的诱人曲线,也隐隐透出包裹着女性丰盈的水蓝色布料。 不行,不能再看了! 深深吸了口气,何净东强迫自己非礼勿视、快快转移目光,可才刚垂下眸他就后悔了。 因为穿着米色休闲裤的她,轻软的衣料碰了水同样成了半透明的薄纱,一双匀称修长的腿全都展露无遗,就连私密部位的小裤裤花纹都明显浮现,教他看了全身热血奔腾,几欲爆发。 老天!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忍不住地饿虎扑羊了! 「喂,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察觉到他带着隐忍与渴望的诡异视线,乔喜芝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他过度火热的目光,一寸寸灼烧着她的肌肤,于是她纳闷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移,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几近半裸的羞人状态。 「啊!你、你不准看!」 飞红了俏颜,她急急忙忙蹲低身子用手遮出胸前外泄的春光,泛泪的水眸既是羞赧又是嗔恼地瞪向何净东。 「咳嗯,我尽量。」轻哼了声,他有些依依不舍地别开眼。 可见到她一脸困窘无措到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他也不觉心软。 「我看,-还是先换下那一身湿衣服,等烘干了再回去吧。」眼下也只剩这个法子了。 「喔!」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乔喜芝也只能羞红双颊,含泪乖乖点头。 此时的她,乖巧得活像只温驯小兔,哪里有先前小母狮的火爆味儿? 「我先借-一件上衣,-将就着穿吧,快去浴室把湿衣服换掉。」 他随手自衣柜捞出一件棉质t恤,朝她兜头丢去,遮去那张太过诱人的红艳绯色脸蛋。 「谢、谢谢。」她声如蚊蚋般说道,随即闪身躲入浴室。 眼睁睁看着明媚的春光隐没在无情的门板后,何净东不由得抹了把脸,深深叹息。 唉,君子果真不是人干的! 「对不起,那个……可以借我一条裤子吗?」正当他苦恼之际,浴室内忽然传来乔喜芝怯怯的问话。 她呆呆望着洗手台前大面玻璃镜内反射出的倒影,穿在身上明显过大的男性t恤领口微倾,露出大半的雪白香肩,衣-的长度虽然几乎及膝,但她仍十分不自在地扯着下-,试图遮去大半春光,可惜功效并不怎么显著。 最后,她只能宣告放弃,羞窘地向门外男人再次求救。 「裤子?噢,-等等。」闻言,何净东急急忙忙应道。 打开衣柜,他开始卖力地翻翻找找。 「裤子裤子裤子……这条恐怕会太长,还是找件短一点的吧?」 好不容易从衣柜中翻出一条七分裤,他这才在心底估量着她穿上后长度是否适中,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她光裸着白嫩修长的粉腿,缓缓套上属于他衣裤的香艳画面。 不行!他快喷鼻血了! 这样的想象太过刺激,他痛苦地捣住鼻端,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的下流,居然想趁人之危,实在不是男子汉应有的行为。 「请问,那个裤子……」浴室门后,传来毫无戒心小羔羊的呼唤。 「等等,再等一下。」何净东有些狼狈地回道,努力将脑袋中一一浮现的情色画面删除清空。 看样子,裤子是穿不成的了,还是找些别的给她穿吧! 「我记得还有那个的……」他边找边碎碎念。 翻乱了一柜再换一柜,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满意地从箱底挖出一块色彩鲜艳斑斓的沙龙。 「-,这个应该比较适合。」 敲了敲浴室门,何净东隔着那微微开启的小缝将沙龙塞了过去,在心里默背过一轮金刚经、大悲咒,最后连九九乘法表都上场了,为的就是不去想那扇门背后有着怎样的旖旎春光。 看着浴室门再度在眼前砰的一声关上,他脸上神情满是不舍。 「可恶,身为一个男人,有时候还真他x的痛苦!」背贴着门没好气地闷哼了声,他忍着体内蠢蠢欲动的渴求炙焰,暗暗叫苦。 汪、汪汪! 丝毫无法体会主子的辛苦,少了乔喜芝在场监督,恶犬贝克汉故态复萌,懒洋洋坐在一旁用后脚搔痒,意态闲适得教人看了火气直线上升。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这条恶犬害的!」 没好气地上前去赏了笨狗一记爆栗,打得贝克汉哀哀呜叫,何净东很成功地将满腹欲火化为怒焰,畅快地发泄在自家恶犬身上。 只见坪数不大的空间内,一人一狗你追我跑地吵吵闹闹。可怜的贝克汉,看样子-的震撼教育恐怕还得持续好一段时间不会停止了。 第六章 「呃,请问,烘衣机在哪儿?」 蘑菇了好一会儿,乔喜芝才微赧着俏颜怯怯自浴室探出头来,手中拎着一团湿漉漉的衣物。 闻言,何净东一抬眼,就再次陷入欲望挣扎。 只见过大的男性t恤罩在她身上,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领口歪歪斜斜地微露出雪白香肩,腰间围上一条南洋风味的缤纷沙龙,将她整个人衬托出一种莫名撩人的冶艳风情。 「交给我吧,先拿去脱水再烘干,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强迫自己将脑海中那些不良绮思驱逐出境,他伸手想接过她换下的湿衣物,却见她涨红了脸儿羞窘地猛摇头。 「不,我、我还是自己来吧!」乔喜芝抱紧了那团还在滴着水的衣服,像是重要宝贝似的,怎么也不肯交出去。 眼看她手上的湿衣物又要沾湿身上的棉质t恤,何净东蹙起眉头,没好气地警告这个迟钝又顽固的小女人。 「-再把衣服弄湿我可不管-;还有,我才刚把贝克汉那只笨狗搞出来的乱子处理干净,-别又把水滴在地上,快拿来!」 「啊!可是……」她赧红着俏颜犹在挣扎。 鸭霸地抢过她手中的衣物丢到篮子里,他又接续说道:「-先乖乖坐在这儿别乱跑,我一会儿就过来。」 「噢……」眼睁睁看着衣物被夺去,乔喜芝只能——回应。 满意地点点头,何净东搂着一篮湿衣物缓缓踱向后阳台,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抖开后丢进烘衣机,可他的动作却在下一秒僵愣住了。 「这是?!」 瞪着藏在衣物中那块颜色粉嫩的小布料,一张俊脸倏地烧烫了起来。 迟疑的手缓缓自里头捏出一条花样可爱的小裤裤,和水蓝色的女性贴身衣物,何净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犹如万马奔腾,鼓噪得厉害。 如果说,那个小女人的贴身衣物都在这儿,那么此刻穿着他衣物的雪嫩娇躯,不就是、不就是——一丝不挂的! 「噢,天-!」他嗓音瘩痖地低吼了声。 顿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他高大的身形因太过香艳刺激的幻想画面微晃了下,差点一头撞向墙壁。 「不行不行,不能再乱想下去!」闷哼了声,他猛地咬牙。 此时此刻,他仿佛可以听见内心分裂出善良的天使与邪恶的魔鬼两种人格,并且正在激烈地对峙乎战中。 闭上眼,狠心将那诱人犯罪的轻薄布料丢进烘衣机,他迅速按了几下设定,就头也不回地匆匆逃离后阳台。 再待下去,他恐怕会忍不住邪恶欲念,私藏了她的小衣衣小裤裤也说不一定。 这真是老天给他最残酷的考验-! 打败了内心邪恶的魔鬼,何净东努力在心底做好一番调适,将「动心忍性」四个字奉为至高守则,这才有勇气踱回屋内。 位在娃娃坊二楼的私人寓所,暖色调的开放式空间以光雾玻璃做出区隔,宽敞的厅内仅有一张设计风格简约的黑色矮几,和散落于上的抱枕坐垫,而那个令他心头大乱的小女人,正拥着一只鲜橘色抱枕安静地等在那儿,猫儿似的圆亮眼瞳正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打量着屋内每一个角落。 「衣服烘干还需要一段时间,-先坐坐,要不要喝点什么?」搔搔下巴,他刻意轻松地问着,努力不去想眼前小女人身下的一丝不挂。 不成,口水快滴下来了! 「那个……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听话地乖乖守在屋内,乔喜芝一见着他,水亮眸子就漾出一抹羞涩,小小声地开口道谢。 「呃,这没什么。」刻意回避她令人情不自禁想尝上一口的粉嫩俏颜,他嗓音微沉。 「贝、贝克汉呢?」她眼神飘移,随口问道。 「我把-关到顶楼去了。」他也同样尴尬地左看看、右望望。 气氛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僵滞。 「嗯……那个,你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沙龙呀?」她努力找话题化解这奇异的氛围。「该不会,是你平常自己在穿的吧?」她佯装轻松,呵呵干笑。 何净东怎么会没察觉她的尴尬与不自在,看着她努力想要化解彼此间弥漫的奇异氛围,拥着抱枕坐立不安地僵在那儿,他不禁暗骂自己的别扭。 不过就是件女人的换洗衣物,他干么这样想入非非呀?! 深吸口气,狠狠挥去脑海中萦绕的遐思,面对乔喜芝方才随口胡诌的问话,他佯装不满地睨了她一眼。 「-,我又不是有变装癖,我对女人的衣服可没兴趣,那是以前模特儿拍照留下来的。」轻蔑地从鼻端嗤了声,他转身从小冰箱内取出一罐果汁丢给她,自己则拿了瓶海尼根。 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清凉退火的生啤酒! 「模特儿?」 举手接过他丢来的饮料,她转头看了眼挂满房间、有些还贴在光雾玻璃上的相片。 「难道,这些都是你拍的?」俏脸上满是意外。 看看那些相片,内容缤纷多姿,有如同时尚杂志封面般的俊男美女,也有让人看了心旷神恰的优美风景,其他还有老人、小孩、动物、花草,包罗万象的题材都在镜头巧妙捕捉下,留驻了最动人的一刻。 「嗯哼,这是我的工作。」何净东一脸无谓地耸耸肩。 「看不出来你还满厉害的嘛!」缓缓来到他身旁,望着贴满墙面的作品,她不由得赞叹。 虽然知道他老爱拿着相机四处乱晃,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专业摄影师。 其实,她心底一直偷偷怀疑眼前的恶男,只是个单纯爱揪人小辫子的偷拍狂,不过这种事只能在心里想,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哼,-现在才知道!」 难得从她口中听到一句赞美的话,何净东得扬扬地抬高了下巴,表情神气十足活像是受了主人夸奖的狗。 「啊,这是上次在你家门口的女生吗?」眼睛盯着某张宛如时装杂志封面的相片看了好一会儿,乔喜芝这才认出其中两名主角。 「我不是早跟-说过,她们只是工作上合作的对象,有时候共事的模特儿人数一多,我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偏偏有人还要硬把劈腿这顶大帽子扣在我头上。」瞪了眼老讲不听的小女人,何净东不忘再三强调。 不过,乔喜芝却对他的说法明显有着不同见解。 「话说回来,当摄影师的好康福利还挺多的嘛,三天两头沉浸在百花丛里,你一定觉得很幸福啕?」轻哼了声,她双手拿着果汁小小口啜着。 美女环绕、名模簇拥,这个坏男人肯定天天望着美人儿流口水吧?! 「喂喂喂,什么好康福利有的没的?-的口气很酸喔!刚刚真应该给-一罐可乐而不是柠檬汁。」看着她故作不在意的小脸,何净东没好气地咕哝。 这么重的酸味儿,还是该来点糖分看看能不能多一些甜言蜜语。 「比起那些商业摄影,我更喜欢去拍我想拍的东西。」指了指另一面光雾玻璃上的相片,他的语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热情与执着。 「想拍的东西?」 听了他的话,她望着近百张几乎贴满整个玻璃墙面的相纸,相片的主题全是在镜头巧妙捕捉下,呈现出的自然生态与挂丽风景,她不禁被这些极富生命力与震撼的作品深深吸引。 有一张是非洲草原褐黄的高大草丛间,一头母狮正从草丛中窜扑而上,正欲攻击幼小的蹬羚,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护子心切的母羚羊竟弓身撞向母狮,危机-那间,僵滞紧绷的气氛与母羚羊奋力救子的勇气,都让这张相片呈现出紧扣人心的撼动与张力。 另一张则是从高处俯视辽远宽阔的峡谷,袅袅云雾环绕空谷,巍峨山峰白雪未融,展翼的苍鹰翱翔其间,更加衬托出整座峡谷壮丽慑人的磅礴气势,让人看了胸口泛起一股翻腾的热意及难以言喻的感动。 还有其他好多好多相片,不同的景象却同样拥有令人震撼的渲染力,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摄影师绝佳的运镜与巧妙捕捉到关键的-那。 「真了不起!」轻触着相框,她忍不住赞叹低喃。 没想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竟然也有如此专业沉敛的一面,令她意外之余,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抹佩服。 「-喜欢这几张相片?」将她的着迷深深望进眼底,何净东低问。 「是呀,这两张相片拍得很棒呢!」漾红着脸儿收回手,她不吝地称赞。 「那好,既然-喜欢就送给-吧。」他很大方地说道。 「咦,什么?要送我?」 惊讶地指着自个儿鼻头,乔喜芝急忙摇首,「这、这怎么好意思,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作品吧?」 「不过是张相片而已,随我爱加洗几张都行。」 看着她讶然的俏脸,他忍不住沉笑出声。 「再说,重要的作品送给特别的人,是再适合不过了。」何净东微敛着黑眸自墙上取下相框,缓缓说道。 「特别的人?!」 这,是在指她吗? 她的心,因这句话轻悸了下。 似是没注意到她的轻颤与困惑,他目光专注地凝望着手中的相片,缓缓地开口道:「曾有人说,一个技术精湛的摄影师,仿佛可以透过镜头窃取纯净的灵魂,希望终有一天我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耶?你想要偷走别人的灵魂?」皱起俏脸,她疑惑地眨眨眼。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引诱人出卖灵魂的恶魔一样,感觉有点邪恶。 「正确来说,我只想盗走一个人的爱情。」摇摇头,他深邃的瞳眸陡地一转,定定望向她。 「呃,爱情?为什么?」在何净东太过专注的炽热凝视下,她莫名地感到脸儿发烫、口干舌燥,刚刚那种莫名心悸的奇异感觉又回来了,手足无措之余,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傻傻发问。 「因为,那个人早在我不注意时,悄悄偷走了我的心。」抬手按上左胸,他嗓音魅惑地低吟。「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若向她索取一些安慰与补偿,这样应该不为过吧?-认为呢?」 「咦?嗯……这、这么说也对啦!」被他突来的问题怔住,乔喜芝只能胡乱点头算是回应。 只是,心跳莫名失速悸动的她,就连自己在回答些什么都已经不清楚。 捧着微微发烫的双颊,她偷觑着对方专注凝望自己的神情。 打从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觉得,其实他真的是个英挺帅气的男人! 虽然外型上与她心仪的白马王子属于完全不同的典型,澄南先生斯文俊秀、尔雅出众;眼前的他则是野性难驯、粗犷帅气,但却同样丰采过人、魅力难挡,害她看了心悸不已。 这样说来,自己是不是太花心了点? 自从和魏学长分手后,她的一颗心都放在澄南先生身上了,可为什么此刻在面对何净东时,自己的心脏也会卜通卜通跳得飞快? 困扰地抚着微微发烫的脸颊,乔喜芝为这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感到心虚,水眸四处乱瞟之际,忽然停驻在角落某一张相片上,那也是整面光雾玻璃墙上,唯一一张以「人」为主题的作品。 在相片中,一位清秀典雅的佳人,倚坐在阳光午后的窗台,眸光幽远地望着窗外。 纯白的蕾丝窗帘随着微风在她身后翻飞,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她细致白皙的脸蛋上,端庄美丽的五官,衬着女子一头乌黑如漆墨般的长发,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飘忽、有些超然,清灵透明得仿佛是落入尘间的天使。 这张相片,明显是在女子不注意时偷偷拍摄的。 「好漂亮的女生!」她由衷地赞美。 就连同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要慨叹上天的不公平!她望着相片微微出神,脑中蓦地想起他方才所说的话。 他说,他的心早被人悄悄偷走了,那个偷走他心的女人是谁呢?就是相片中这位清灵秀雅的女生吗? 他——爱上了对方吗? 没有勇气开口发问,她被自己的猜测怔忡了下,望着相片中女子灵秀的身影,她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有种无形的失落感。 「真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胚子,-说是吧?」不知何时察觉到她目光锁定的方向,何净东开口说着。 「嗯,是啊。」 她只能低声附和,不明白心底从何而来的一阵窒郁,犹豫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发问:「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女人?」 如果他恋上的,是这位美丽的女子,她是一点也不会觉得意外。乔喜芝在心里闷闷地想。 「哪个女人?」反倒是他被她的问题考倒了。 「就是你说偷走你心的女人啊。」她有些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发问的语气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淡淡醋意。 「嗄?」听了她的话,何净东满脸黑线。 她完全处在状况外的反应,差点令他昏倒。 搞了半天,自己先前暗示了那么多,这小女人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领悟力迟钝得惊人,也算是让他开了眼界。 算了,再接再厉就好,在心底为自己加油打气,他已经有效法国父革命百战不懈的心理准备。 「蠢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女孩是我好友苦苦找寻了四年,好不容易才在前些日子失而复得的宝贝妻子,他们两人感情好到现在还在维也纳二度蜜月,-这话万一传出去让任翔听到,那个妒夫肯定不放过我!」想起好友任翔四年来的追妻大业终于结成正果,他可不想造成任何人的误会。 「咦?是这样吗?」她微怔,愣愣地问着。 她还以为相片中的女孩是他的心上人呢! 「当然!不过说到那个偷走我的心的女人……」抬手抵向乔喜芝身后的墙面,将她娇小的身子囿困在自己双臂与墙面围成的狭小空间,何净东-起黑眸在她耳畔缓缓开口,「-真想知道是谁?」 瞪着他唇畔那抹诡异的笑花,与全身上下恣意放送的魔魅气息,她忽然有种渴望逃避、不想再追根究底的直觉反应。 「-如果真的这么想知道,要我老实告诉-也行。」他充满野性魅力的面容缓缓逼进,似乎不打算放过眼前的猎物。 「嗄?不,不用麻烦了!」她好客气地推诿。 「放心,一点都不麻烦。」他大方地笑着,丝毫不容她拒绝。 不不不,她一点也不好奇,一点也不想听啊! 用力摇着脑袋拚命想要推拒,可乔喜芝却无法解释自己心底某处,竟悄悄期待着他尚未说出口的答案。 这种矛盾的心情,着实让她陷入两难的挣扎。 也许是不想理会她内心的摇摆不定,何净东轻靠在她耳畔的唇,依旧吐着温热的气息,烧烫了她的颊,也熨入了她的心扉,意识蒙-中,她只瞥见男人性感张阖的唇。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一阵杀风景的尖锐哨音打断了他的告白,也拉回了她略微涣散的神智。 刚刚她居然在这个男人的魅色引诱下,瞬间失了神?! 乔喜芝,-真是太可耻了!在心底暗骂自己软弱的心智竟禁不起一点点的男色诱惑,她深刻反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万恶根源。 「喂,丫头!」 瞪着从怀中窜逃而出的小白兔,何净东的神情满是扼腕的失落。 「衣服好像烘好了,我去看看。」烧红着脸儿不敢望向对方,乔喜芝头也不回地朝噪音来源处奔去,在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有股淡淡的惆怅涌进心头,令她感到迷惘。 何净东刚刚究竟想对她说什么呢? 「哎呀,别再胡思乱想了!」臊红着脸儿用力敲了敲脑袋,她将任何的可笑想法驱逐出境。 说不定这是那个坏男人新发明的整人花招,正准备逗她玩、拿她寻开心也说不一定,自己怎么会傻傻地上了他的当呢? 「对,没错!一定是这回事!」 在心底说服自己,乔喜芝手脚迅速地收拾了烘干的衣物,决定还是早点离开这男人的地盘回家去比较好,不然就连她都被那诡异的气氛影响,变得怪里怪气的。 原本还在烦闷着与学长分手一事的她,此刻早已把对方忘个精光。 现在盘据在她心中的身影,正是那个不折不扣的恶男何净东,看样子,她是很难在一时之间将他挥之在外、赶出脑海了! 第七章 她这样是不是太三心二意了? 明明喜欢的是像白马王子般温柔俊雅的澄南先生,可为什么最近只要不经意想起何净东那个坏男人野性帅气的身影,心脏就失速跳动得飞快? 一如现在——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度光临呀,漂亮的美眉们!」 朝几名离去的顾客挥了挥手,何净东俊脸上挂着邪肆笑容,加上他慵懒迷人的语调,果真应验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名言,惹得几名女客心花怒放,掩嘴笑得花枝乱颤,看样子很快又可以看见这群女人上门消费了。 哇,又在趁机把妹了!虽然没好气地在心中暗骂,可乔喜芝的心却也受到那抹邪魅的笑容而莫名悸动着。 「不行,我这样真是太没原则了!」 握紧了手中的扫把,她用力晃着脑袋,想把那个攻占自己心底的邪恶身影驱逐出境,可惜功效并不怎么显著。 怎么办?自己喜欢的人是澄南先生啊,怎么能轻易被何净东那个魔魅坏男人给迷惑了去! 「小芝姊,-起乩啊?」在一旁瞪着她猛摇头的诡异模样,手中还拿着扫把乱挥,何渊北躲在柜台后方法怯地发问。 「谁起乩了?小鬼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剪了你的头发?」瞪了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美少年,她威胁道。 「呃,对不起,是我失言啦!小芝姊,-该不会是工作太劳累了吧?来,地由小弟我来扫就好,-先到一旁歇歇,喝杯茶润润喉。」迫于淫威,何渊北很没骨气地抚着手讨好道。 「是谁工作太劳累呀?」送走了今日最后一批顾客,何净东闲晃到两人身旁,神秘兮兮地笑着,「如果觉得工作太辛苦,可别说我这当老板的没好好善待员工,瞧这是什么?」 他自怀中掏出几张票券在两人眼前扬呀瘘,乔喜芝还来不及看清他手中的东西究竟是啥,就听一旁的何渊北发出兴奋的抽气声。 「天-!这该不会是最近新开幕、号称时尚圈最in的夜店,『迷踪』的招待券吧?听说这家夜店是采vip会员制,普通人还不能随随便便进去的说,净哥,你哪弄来这个的?真是太神了!」崇拜地望着自家兄长,何渊北眼中的光芒仿佛十万瓦烛光闪闪发亮。 听着他活像中了乐透般的兴奋解说,向来对这一类奢侈玩乐没什么研究的乔喜芝,只是无言地杵在那儿。 这是哪门子的怪店啊?连客人都要经过挑选,是嫌钱太多还往外推吗? 「哼,这可是有门路的。」不理会小弟的聒噪,他的眼神瞟向不为所动的小女人,随即开口问道:「怎样,小芝,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玩玩啊?」 「咦?我吗?」她意外地指着自己问道。 「是啊,我手上正好有四张票,大伙一起去,就当是下班后同事交流感情的聚会吧。」 「可是,我……」 她从没去过夜店那类的玩乐场所,不免有些犹豫。 「-,好啦小芝姊,一起去嘛!」开心地在一旁怂恿,何渊北一脸期待,「我上个月好不容易满十八了,就当是帮我庆祝,一起去开开眼界嘛!」 「-,死小子,谁会为了你去啊?」没好气地赏了小弟一记爆栗,何净东老大不爽地啐道。 「如果要庆祝,还是你们一家四兄弟去会比较适合吧?」她忽然想起自己从未见过何家老三,只是她的话声方落,店门口就传来一阵温和熟悉的好听男声。 「这恐怕不成,湟西他正在尽国家义务当大头兵,没办法来的。」只见何澄南牵着贝克汉来到店里,手中还提着一个大大的提袋。 而跟在他身旁的黄金猎犬贝克汉在看见乔喜芝的身影后,全身金毛倏地一抖,一扫往日嚣张恶劣的模样,乖巧得像头绵羊似地战战兢兢坐在角落,就怕再次惹恼了女魔头。 「一起来吧,丫头,不然这招待券就浪费了,天知道这一张票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呢!」再次甩了甩手中的票,何净东诱道。 「是吗?」 这票有这么值钱? 瞪着他手中晃呀晃的入场券,她的美眸微微-起,不禁打起将它变卖小赚一笔的主意。 「停止-脑袋里的不良念头,这票不去就只能丢掉,别人用不得的。」-起黑眸戳戳她的头,何净东没好气地哼了声。 他只消一眼就能看穿这爱钱的小女人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怎么小芝不能去吗?真可惜,我还特别为大家准备了衣服耶。」瞄了眼情势不对,何澄南忽然开口,望着手中的提袋幽幽叹息。 「衣眼?!」乔喜芝一脸的不解。 「是啊,今晚『迷踪』的主题是变装秀,我还特别替大家准备了服装,可是小芝-却不想和我们一起去……」白马王子的语气满是失望与失落,瞬间引发她心底的一阵愧疚。 「呃,我不是不想和你们去啦!」她毫无招架之力地连忙安抚。 「这么说来,-是答应了?」朝好兄弟使了个「干得好」的眼色,何净东把握时机立刻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好、好吧,那就大家一起去吧!」 末了,乔喜芝也只能赶鸭子上架般僵笑地点头了。 知名的夜店「迷踪」就隐身在台北市郊,一处非常不起眼的老旧建筑内。 若非踏入店内那恍如置身梦幻仙境的灯火与装潢,是如此的教人目眩神迷,乔喜芝还以为何净东今晚带大家来的地方,是位在荒郊野外的某个废弃鬼屋了。 「如何,这地方还不赖吧?」 在服务生带领下来到薄纱围绕的 第八章 站在化妆室内看着镜中的自己,无措慌乱的瞳眸、绯红的双颊和紊乱急促的吐息,乔喜芝暂时停摆的脑袋,全是何净东透着魔魅笑容的身影,就连心跳都像经历一场百米赛跑般狂跳得猛烈。 这种心情悸动的奇妙感受,明明白白宣告着——她恋爱了! 她居然爱上何净东那个老爱招惹她、逗弄她、欺负她的坏男人?! 「噢,天-!我该不会有被虐狂吧?再说,我喜欢的该是澄南先生啊!」 自己暗恋的明明是温柔亲切的白马王子,为什么偏偏半途会杀出何净东这个程咬金,他不但是澄南先生的黑暗终极版,还在她不知不觉中悄悄盗走了她的心、霸气地进驻在她脑海中,害她现在就算闭上眼都会浮现他挺拔的身影,心情更是纷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抚着红艳发烫的双颊,她一双迷惑而又无措的双眸直瞪着镜中的自己,但里头倒映出的人儿,也只能同样无语地回望着她。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抱着头轻咬唇瓣,她懊恼地低喃。 没有勇气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告白,不争气的心又在何净东那个恶男的挑逗勾引下渐渐失守沦陷,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我又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哀怨的美眸朝出口处转了转,最后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步出化妆室。 逃避向来不是她面对困境的抉择,刚才虽然被他突来的亲昵举止吓了一跳,可天生直性子的她无法忍受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 「那男人明明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故意戏弄我?不行,还是去和他把事情弄明白吧!」想起曾听他说过,他的心早被某个女人给盗走,乔喜芝就觉得陶口泛起一阵酸。 不论他方才的举动是因为酒精的催化使然,抑或是恶意捉弄,她都不想再这样暧昧不明地继续下去。 「如果他真的是故意捉弄我,这回绝对不轻饶他!」用力握紧了粉拳,她噘起唇儿愠怒地哼道。 可她还来不及回到专属的vip席,就被迎面而来的人唤住。 「喜芝?!-怎么会在这儿?」男人充满讶异与迟疑的问话,在吵杂的音乐声中显得有些薄弱。 「魏学长?!」她一抬眸看清来人后,心中就有些后悔了。 所谓的「冤家路窄」就是用来形容此刻的情景吧? 交往了四年的前男友魏康德满脸意外地瞪着她,手上端着两杯调酒,眼神透着不安,和他一身本该风度翩翩的王子装扮十分不搭调。 「喜芝,-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该不会是刻意跟着我来的吧?这里不是-该来的场所,万一让敏薇看到我会很困扰的!」他自顾自地说着,一双眼睛紧张地四处张望,就怕被未婚妻撞见这尴尬的情景。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 早知道今晚会在这撞见前男友,她就不来了,现在遇上了算她倒楣,而且她已经很有度量地没出声抗议了,这个毫无操守的烂男人居然还回过头来教训她?! 「在这里遇到学长我也很意外!不过,为什么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人都已经在这儿了,不是吗?」她冷着俏颜讪讪地回道。 「喜芝,交往了这么多年,我明白-性子好强难以接受分手的事实,可再这样牵拖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我也不想耽误-,-还是快点回去吧,不然教人发现赶出去可就难看了。」他看似苦口婆心地劝哄着。 「迷踪」挑客严格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今晚要不是未婚妻吴敏薇的家势背景让他赢得一张vip通行证,否则以他仅是一般公司职员的身分,是不可能有机会踏入这类的高级夜店。 因此以喜芝平凡的身分,更不可能成为「迷踪」的客人。 魏康德不免在心底猜测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混入,万一等会儿被人逮到,他还得跟她撇清关系才成,以免沾了一身腥,又惹得未婚妻大人恼火,他未来的前途全都掌握在这场迎娶富家女的婚约上了。 「康德,她怎么会在这儿?」等着未婚夫拿饮料已等到不耐烦,吴敏薇才寻了过来,就意外撞见不该出现在此的乔喜芝。 年初才从日本留学归国的她,刚进父亲旗下的企业就听说未婚夫与一名实习生之间有暧昧传闻,据康德解释频频缠着他不放的年轻实习生,正是眼前的乔喜芝。 「怎么了,康德,她还不死心吗?」扯扯未婚夫的衣袖,她不满地瞪向对方,极力宣示主权,「乔小姐,请-别再缠着我未婚夫不放,不然我要叫人了!真不知道门口的守卫在做什么,竟随随便便放人进来。」 「喂,谁说我缠着他了?-喜欢自己捡去就好,本小姐才不屑吃回头草,再说我也是拿着招待券入场的,要叫警卫-就叫啊,看等会儿谁丢脸?」她不满地叉着腰回道。她乔喜芝可不是好欺负的! 「-!」没想到看似娇弱的女孩竟如此无礼,吴敏薇为之气结。 「招待券?-哪儿来的招待券?」魏康德心存怀疑地问道。 他的话声方落,一旁就传来男人低沉慵懒的回答。 「是我邀请她来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何净东就闲适地倚在长柱边观看这出分手情人巧遇的戏码,只见他欣长挺拔的身形缓缓从阴影处步出来到乔喜芝身旁,一手维护似地轻搂上她的腰,姿态优雅地朝两位陌生人点头致意。 「呃?请问你是?」看着意态慵懒却隐约透出沉敛气势的男人,魏康德与吴敏薇不禁怔了会儿,随即双双问道。 「今夜,我是喜芝公主的专属骑士,请多指教。」说着这话的同时,何净东一双炯黑瞳眸压根儿没看向两人,反而专注地停留在怀中俏脸微红的小女人身上,只见他边说边执起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绅士且温柔地吻上她的手背,像在烙印某种誓约似的。 这男人,是吃错药了吗? 乔喜芝瞪着此刻何净东异常温柔而又绅士的表现。她不禁怀疑眼前的男人不是正牌的何净东,也许是澄南先生假冒的也不一定! 因为,只有澄南先生才会展现如此优雅的贵族风范,而何净东那个魔性恶男向来只会恶搞兼欺负人,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了? 「怎么了,小芝,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吗?」偷偷朝她眨了眨眼,他附在她耳旁悄声询问,唇畔忽地勾起一抹熟悉的恶质笑容,旋即又隐去。 不,是她多想了,眼前的男人的确是何净东那个恶男没错! 「喂,你在玩什么把戏?」她-起水眸同样小小声地问。 「帮-撑腰,壮大声势啊!那家伙是-前男友?」刚隐身在柱子旁,他可是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只要回想起那男人对待小芝的态度,他就忍不住暗自磨牙兼磨爪,不过他心底同时也在庆幸着,好在小芝已和那一副气虚体衰模样的家伙分手,否则就算要他用抢的也要把她抢回来! 至于魏康德身旁那位富贵娇气的千金,一看就是为爱冲昏头的傻女人,光顾着替自己未婚夫出头,欺负人的嘴脸实在枉费了她还算正点的容貌。 「喜芝,他真的是-男朋友?」瞪着眼前举止亲昵的男女,魏康德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新情人了!」打量着身着俊挺骑士装束的何净东,吴敏薇同样颇不是滋味地说着。 自己的未婚夫明明也是一身俊逸的王子装扮,可是和对方站在一起,硬是矮了一截气势,加上那男人还有vip席的招待券,身分肯定大有来头,这种男人竟会看上乔喜芝那样平凡无奇的女孩,实在令她感到意外。 「老实说,我目前还处在单恋中,希望公主能早日接受我的追求,嗯?」牵住佳人的手,何净东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如此温柔又绅士的举动让乔喜芝霎时间有些失魂。 虽然明知他只是在作戏为自己争口气,但望进他深邃黝黑的双眸,她仿佛受到催眠般,忍不住想要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哗,好帅喔!」 「真是难得的绅士,这年头不多见了!」 「帅哥骑士,如果你放弃追公主,随时可以来找我呦!」 不仅仅是乔喜芝,于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目光早被英俊骑士吸引的女人们,纷纷拜倒在何净东张罗的温柔情网中,秋波频传。 被四周此起彼落的迷恋叹息声唤回了神智,乔喜芝美眸微-地扫向那群眼神如痴如醉,死盯着何净东不放的闲杂人等,心头忽地升起一股不悦。 「喂,看什么看啊?」瞪着那群口水都快滴下来的女人,其中几名还是方才曾去vip席和他搭讪的妞儿,乔喜芝不客气地将身旁男人一把往后推,娇小的身子挡在前凶巴巴地吼道,立刻让那些垂涎男色的女人识相地别开眼。 可惜啊!帅哥身旁守了只母老虎,不小心触怒的话可不是好玩的。大家只好摸摸鼻子爱惜生命,不敢再肖想那株俊草。 「小芝?」 望着个头不及自己下巴的小女人努力挡在自己身前,像头发怒小母狮般气呼呼驱逐着擅闯领地的入侵者,何净东俊眸中盛满意外的惊喜。 这小女人该不会是开窍了吧! 他这些日子的等待与期盼终于要实现了吗? 心底压抑下住的兴奋情绪,让何净东黑眸闪耀着惑人光彩,高高扬起的唇角笑得开怀,可背对着他忙着驱赶苍蝇的乔喜芝,却压根儿没察觉身后男人温柔的眼神与欣喜笑意。 「还有-也一样!眼睛盯牢自己未婚夫就好,要他别再四处拈花惹草——」面对被身后男子无人匹敌的魔性魅力煞到而微微恍神的吴敏薇,乔喜芝落落长一串警告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魏康德心虚地粗声打断。 「喜芝,-、-别乱说话!」他涨红了脸急忙否认,就怕未婚妻起疑。 「喔?我在乱说话?」挑高了秀眉,她唇畔忽地扬起一抹诡异的笑花,才掀唇道:「学长,你才要小心点儿,东西别乱吃,不然祸从口入是很折腾人的。」 她不着边际的几句话,蓦地让魏康德脸色大变,出气多、入气少得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在下一刻厥了过去。 「-……原来是-!」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她,眼睛几乎要凸出来。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看着他惊恐莫名的反应,何净东感到纳闷。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吃坏肚子了吧!」耸了耸肩,乔喜芝一脸甜美无邪地笑着,和魏康德活像见鬼的铁青面色形成强烈对比。 只见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曲儿,主动牵握住何净东的手,远离这早已令她感到无趣的战场。 「刚才真是谢谢你,让你看笑话了。」远离了热闹的舞池来到一处僻静角落,乔喜芝微赧着俏颜向何净东道谢。 其实就算没有他挺身而出,她也不会软弱地让那两个人欺负了去,但能看见魏康德那张错愕铁青的脸,原本惨遭劈腿的郁闷心情顿时好转许多,至少,这一次她真的可以忘记那个糟糕的男人了。 「只是小事一桩,用不着跟我客气。」歼灭不识相的情敌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当仁不让地说着,旋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喂,-该不会……还很在意那个男人吧?」 「在意他?才不呢!」皱起小巧鼻头,她不屑地摇摇头。 「我只是在气他明明有了未婚妻还要招惹我、浪费了我四年的光阴,结果在他眼中,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居然只是『玩玩而已』!」每次想起来,她就为自己多年来白白付出的心意感到不值。 只怪自己太年轻,被爱情冲昏了头,才会迟迟没有发现对方隐藏的秘密。 沉默地望着她气愤的小脸,何净东为她的遭遇感到心疼,对于魏康德的所作所为更是感到不齿。 那败类简直丢光了他们男人的脸! 「真不该这么简单就放过他的!」他十分懊恼地暗暗磨牙。 「别担心,我想他已经受够教训了。」她意有所指地笑-了美眸,果然让何净东好奇地挑高眉头。 脑海中陡地闪过临走时,魏康德惊愕苍白的脸,再望望一脸得意的小女人,他忍不住问道:「小芝,-该不会对那家伙动了什么手脚吧?」 「嘿嘿嘿!」她神秘兮兮地好笑了几声,朝他勾勾手指,一肚子好奇的他自是立即附耳过去。「其实啊,早在分手后不久,我就狠狠给他一记报复!」 谁教那男人欺骗她的感情不说,竟还联合未婚妻把她逐出公司,随随便便安了个名目炒她鱿鱼。 魏康德明明知道那个实习工作是她重要的经济来源,对于即将毕业出社会的她意义更是重大,可是他为了讨好未婚妻,就这样不留情分地害她在同一天失恋又失业,这笔帐,她岂会就此善了? 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喽! 「-对他做了什么?」不愧是同仇敌忾的盟友,何净东一脸期待地追问,对于受害者没有丝毫同情心。 纤纤五指倏地捏成粉拳,乔喜芝俏脸漾出一抹邪恶的笑,-起美眸缓缓地解说道:「那男人生平最大的弱点,就是对海鲜过敏,只要吃一口就会让他整张脸肿成红猪头。之前进公司当实习生,我一直担任魏康德的业务助理,对于他的行程自是了若指掌,所以我趁着他去和重要大客户谈case那天,偷偷扮成送外烩的在他午餐里加了特别调制的海鲜酱,结果哼哼哼……」 美眸中闪耀出荧荧光辉,她为自己精心策划的诡计感到佩服。 「他出糗了?」他兴奋地追问着。 「何止?他不但在客户面前出尽洋相,还搞砸了公司年度最重大的case!更妙的还在后头,你真该看看吴敏薇瞧见他整张脸肿成猪头时的惊愕表情,活像见鬼似的,保证让你笑到肠子打结!」 至少她就对这成果十分满意,至今想起来都让她回味再三,忍不住赞叹自己的心狠手辣。 「干得好,小芝!」听了她的复仇大业,何净东非但没有同情可怜的受害者,反而还抚掌叫好。只恨当时自己不在现场-! 「呵呵,这没什么啦!」像是受到老师夸赞的小学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羞赧道。 这对笑得开怀的男女,似乎都忘了此时此刻他们讨论的不是什么助人善行,而是小孩子才会干下的幼稚恶作剧。 「话说回来,-没被那个差劲的男人影响到就好了。」忽地探出掌,温柔地轻抚上她的粉颊,他一扫先前戏谑的神色认真道。 面对他突来的温柔举止,乔喜芝微怔,胸口像是有千万只粉蝶在飞舞轻扑,教她一时间忘了推开他的手,任由他暖热厚实、带着些许粗茧的掌,轻拂过她柔嫩粉颊,缓缓滑至圆润小巧的耳珠。 「我原本还担心,-会因为上一个情人太差劲而对爱情怯步,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沉着声缓缓说着,低醇的嗓音似美酒般醉人,令她感到醺然之际,也悄悄酡红了双颊。 「我、我才不会为了那种烂男人,放弃美好恋爱的机会!」 这世界每天都有很多情人分手,不过是遇上一个错误的恋人,谈了场错误的爱情,她才不会为此胆怯,或认为自己特别失败。 若是因为念念不忘已逝去的感情,而错过下一段甜美恋爱的开始,那岂不是亏大了?!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很好,就是像这样!」 赞许地轻揉她的发,他唇畔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想爱就要有骨气,-是个好女孩,没必要为了一个差劲的男人,放弃更好的选择,遇到真爱降临时,要懂得好好把握、勇敢去追,否则错过了,铁定教-后悔一辈子,懂吗?」他神情认真地为她加油打气。 像是个宠爱妹妹的兄长般温柔鼓励她,何净东绅士体贴的表现,让乔喜芝心头一阵感动。 过去,她好像错怪他了! 总觉得这男人只会逗弄她、戏耍她,可今天他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守候、温柔安慰的呵护,在在令她感到温馨甜蜜。 也许……他平时漫不经心的闲散表象下,其实有着一颗温柔细腻、半点也不输白马王子的体贴心意呢! 「谢谢你,如果遇到好对象,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勇敢去爱的!」望着他鼓励的眼神,她紧握住双手承诺,忽然觉得勇气百倍。 也许,自己也该找一个黄道吉日鼓起勇气向澄南先生告白,别再偷偷躲在角落里暗恋人家。 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在心底这么计划着,她非常感激眼前男人的提点与鼓励,让她终于下定决心,对爱情不再胆小困惑。 「那真是太好了。」 满意地频频颔首,何净东朝她露出赞许的微笑,一抹异样的神采自他的眼底闪过,快得让乔喜芝来不及捕捉。 「我,一直在等-这句话呢!」他沉笑地说着,英俊帅气的男性面容忽然贴近她眼前,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温热鼻息轻拂过她面颊,诱发她内心深处一阵莫名的轻颤。 「你、你在说什么?」她——地开口,觉得喉咙干涩了起来。 望入他距离自己极近的炯黑眼眸,这一瞬间,她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连灵魂都被他的深邃吸入,沉没醉溺在那两泓幽深的黑潭中,再也无力抵抗那极度诱人的魔性魅力。 「我想说的,始终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何净东依附在她耳畔缓缓地低喃,温热唇瓣有意无意地轻碰她小巧的耳,骚动着她轻悸微颤的芳心。 「你说……什么字?」乔喜芝如同被催眠般,迷惑地转头望向他。 「我爱-!」低哑着嗓音,他公布了答案。 唇畔,勾出一抹诱惑得近乎罪恶的笑容,他一字一字慎重而醉人地低喃,仿佛虔诚的信徒曲身跪倒在女神跟前,吟咏着最诚挚的祝祷。 「咦?你说什……唔!」 然后,他在她惊讶得微启朱唇的同时,猛地低下头,完成他渴望已久的心愿。 他灼烫的唇,终于吻上了她! 霸道地搂紧了她的纤腰、吞噬下所有娇呼,他像头被囿困已久的猛兽终于获得释放,顺应着最原始的本能与欲望,狂野掠夺属于她的一切香甜与甘美,反复蹂躏、细细品尝,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炽热狂烈的一吻延烧许久,直到彼此的气息都已紊乱,胸肺中的空气都将榨尽,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开了唇,释放了她的柔嫩。 晕眩地倚靠在他怀中,听着他与自己同样激烈跃动的心跳,乔喜芝向来灵活的脑子因极度缺氧而陷入停摆状态,她只能失神地频频喘息着,试图平复自己轻颤不已的娇躯。 只可惜她的努力才稍有成果,好不容易回魂时,又在下一秒陷入怔愣。 「我爱-,小芝!答应和我交往吧!」噙着无比自信魅惑的笑容,何净东如此宣告着。 「嗄?什么?!」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惊愕地瞪向眼前的男人,乔喜芝被蹂躏得红肿的双唇微张,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更遑论回应男人狂野霸气的示爱。 看样子,今夜果真是她有生以来,最刺激又心惊动魄的一晚! 第九章 「阿净,你对小芝做了什么吗?」 才刚踏进西洋古典娃娃坊的店门,里头就响起何澄南关心的问候。 「-,什么跟什么?我哪有做什么?」带着些微的烦躁,何净东没好气地哼了声,眼神明显在回避什么。 如果说小芝那小女人将他那晚心意诚挚的告白视作麻烦的话,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朝员工休息室瞄了一眼,何澄南也不点破自家兄弟的嘴硬。 自从那晚由「迷踪」回来后,他就注意到了,过去老爱跟阿净闹气斗嘴的小芝忽然转了性,每次远远瞧见阿净的身影就装忙闪人。 再加上自家兄弟一脸的阴沉郁闷,活像是被人倒了几百万会钱的脸色,就连恶犬贝克汉都嗅出不对劲,懂得自动走避以免扫到台风尾,当了近三十年兄弟的他又岂会没有察觉? 「你少在那里胡乱猜些有的没有的。今天是送新的商品来吗?整理好之后,我就要开始拍新一季的目录了。」 随意翻动着最新一季的娃娃作品,何净东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想快快转移自家兄弟注意力,未料对方却不打算这么轻易让他逃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原本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何澄南温温吞吞的话还来下及说完,就被人脾气急躁地打断。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啦!嗯嗯啊啊的,简直比女人还麻烦!」搔了搔头,何净东不悦地啐道。 原谅他实在对自家兄弟端不起好脸色,只要一想到心仪的小女人从头到尾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每次见面聊天都是澄南先生长、澄南先生短,压根儿没重视过他的心情,思及此,他就觉得一阵气闷。 虽然对亲兄弟吃醋、迁怒不是件好事,但他就是忍不住啊! 「说我比女人麻烦?」微-起黑眸,何澄南唇畔始终漾着笑,直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又续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小芝这周末排假约我去看电影,我已经答应了;小北下礼拜要考试,所以看店的重责大任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他亲切诚恳地微笑着,在何净东心底投下一颗核子弹。 「什么?她约你看电影?!」忍不住咆哮出声,差点吓走刚进门的客人。 太不公平了! 就连自己都没有和小芝单独约会过,她居然、居然约这家伙去?! 那晚在他处心积虑的诱导下,虽然已经向那个迟钝的小女人告白了,也偷到了渴望已久的吻,但对于他提出的交往要求,她却只是瞪圆了一双美眸,酡红着俏颜结结巴巴地说,她要再想想,然后、然后—— 「她居然敢躲我!」 眼看这几日小芝躲他躲得厉害,他不免觉得为之气结。 先前计划了好久的告白,现在就等那小女人的回复,可佳人却迟迟没有下文,害他连续好几日吃不下也睡不好,简直是坐立难安。 而现在,她居然邀别的男人周末约会看电影?! 实、在、太、过、分、了! 就算要判他出局,好歹也说一声吧? 「嗯,我想既然小芝都开口邀请,而我也刚好有空,所以就答应她了。」秉持着「白马王子、天下为公」的博爱精神,何澄南微笑地说。 「你有空?!你那一大迭花名册难道是放好看的?我还以为一到周末假期你的满档行程直可媲美好莱坞明星旋风访台了,大情圣!」何净东满肚子怒火,酸溜溜地道。 「我也满意外自己这星期六居然还有空档,噢,不过现在已经满了。」望着自家兄弟愈见懊恼的俊颜,何澄南似是十分满意地笑着,随即又说:「仔细想想,我和小芝认识这么久了,居然都还没有单独约会过呢!不过这个难得的纪录,等过了周休就要宣告结束,想想真让人有些惋惜,你说是吗?」 可恶,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伪白马王子! 说什么和小芝认识这么久了,都还没单独约会过,他也没有好吗?! 在心底又气又恨得牙痒痒的,何净东却碍于堂堂男子汉的颜面,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只能在心中懊恼到内伤。 「噢,对了,阿净……」似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何澄南忽然止住步伐,缓缓回眸朝脸色铁青的兄弟开口,「记得当天你要负责看店,不准偷偷跟来喔!」 「谁、谁会偷偷跟踪你们啊?-!」被人一针戳破不良念头,他心虚地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是——吗?」像一条狐狸似地-起俊眸露出一抹狡笑,何澄南拉得长长的问句,让心虚的男人差点恼羞成怒。 「当然!我才懒得管那女人的事!」气冲冲地哼了声,何净东转身就要离去,却差点一头撞上雕花店门。 看着自家兄弟手忙脚乱狼狈逃离的身影,何澄南缓缓钦起唇畔的笑,无声地叹了口气。 唉,他这个老爱口是心非的双胞胎兄弟,这回果真是身陷情网了! 位在台北东区宁静巷弄中,格调温馨甜美,洋溢着浓浓欧式贵族风格的西洋古典娃娃坊,今日店内的气氛却低迷得诡异。 「啧,可恶,为什么我今天得待在这里看店啊?」 瞪着落地玻璃窗外那阳光普照、风和日丽的美好天气,何净东在心底第一百六十七次恨恨咒骂道,紧握着原子笔的手劲力道之大,差点没将无辜的笔杆硬生生捏成两段。 亏他整个星期拚了命地祈祷今天台风登陆、暴雨袭台,还拿出这些年来从事摄影工作走遍各地搜罗来的祈雨圣品,从海地巫毒娃娃到南非部落木雕雨神,全都派上用场了,可是瞧瞧这么好的天气,老天爷是存心和他作对是吧?那些没用的废物回去全得扔了! 「啧,早知道昨晚就在阿澄那家伙的晚餐里下药,果真是求人不如求己!」悔恨懊恼地摩挲着下巴,他忍不住喃喃骂道。 阿澄那个死小子,居然敢和他心爱的女人拍拖?!那就莫怪他不顾兄弟情义了! 只见何净东粗犷的俊颜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不悦,额上青筋还不时抽动着,腰间绑着绣有店徽的围裙,一袭民俗风衣衫袖口被随性地卷上肩头,露出底下结实诱人并刺有图腾的黝黑臂膀,整个人像尊杀神似地双手环胸杵在柜台后,教光临的顾客们莫不战战兢兢,开始怀念起以往甜美亲切的工读小妹。 「呃,不好意思,请问这款新品『亚瑟王系列公主娃娃』的定价是?」终于有客人不畏老板活像吃了炸药似的难看脸色,鼓起勇气发问。 抬眸一瞧,何净东对这名胆敢打扰他的男性顾客有印象。 这家伙就是小芝成为工读小妹后吸引来的忠实顾客,虽然一脸老实貌似忠良,但看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一匹借着买娃娃而想接近小芝的大野狼,是他个人所拟定的顾客黑名单中的一员。 但基本上,举凡是性别为「雄性」的顾客,几乎都被他列为黑名单榜上的对象了! 「那是非卖品。」老大不爽地哼了声。 「呃?可是,它是放在贩售区……」男顾客很无辜地朝商品所在处指了指,好心提醒道。 找死!居然敢质疑他身为老板的权威?极度不满地-起黑眸,何净东缓缓转过头来,威胁感十足地瞪向对方。 「呵呵,真抱歉,我看错了还麻烦你提醒啊?你想买那尊娃娃是吧?」他阴恻侧地开口问道,嘴角佯笑着,脸色却沉重得吓人。 「呃?是、是啊……」被他诡异的脸色弄得胆颤心惊,男顾客——地回话。 「很好,那是本季纯手工限量新品,价格方面嘛……」他佯装思索地搔了搔下巴,过一会儿才咧唇说道:「一百万。」 他比出一根食指在男顾客眼前晃呀晃地。 「一、一百万?!」对方张口结舌。 这家黑店是在抢钱啊? 瞪着老板大人不像在说笑的表情,男顾客差点没瞪凸了眼珠子。 「嗯哼,要不要买随便你。」说完,他就不在意地处理起手边杂物,看也不看身前早已呈现呆滞状态的客人。 而何澄南才踏进店里,迎接他的就是大老板欺压小顾客的戏码,望着垂头丧气垮着肩膀踏出店门的男顾客,让他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 「阿净,你是想搞垮这间店吗?」 好歹他也是西洋古典娃娃坊的出资者兼商品设计师,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为了赌气把自己的心血给毁了。 「你!你今天不是和小芝约会去了吗?怎么还来这儿?」何净东瞪着意外出现的兄弟,满肚子疑问。 他瞄了眼店内古董座钟。现在也才不过下午四点,阿澄这个花心博爱的白马王子不陪在小芝身边,跑来店里做什么? 「唉,电影散场,人自然是走了。」挥了挥手,何澄南意有所指地笑道。 「嗄?」皱起眉头,何净东最受不了他这个双生兄弟老爱打哑谜。 「小芝今天和我告白了。」他淡淡地投下一颗惊爆弹,不意外瞧见对方立刻大变的脸色。 「你答应她了?」 听听,多么咬牙切齿的语调! 他真心相信,如果他胆敢点头称是,下一刻恐怕会被自家兄弟六亲不认地扁进医院,长住好一段日子? 手足情谊微薄至此,令人不胜欷吁。 「老实说,我还来不及答应,就又被她甩了。」何澄南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被她甩了?!」 如果阿净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抽动的窃笑不要那么明显,他会努力不去怀疑自家兄弟是否在车灾乐祸地嘲笑他。 「今天陪小芝看完一场浪漫的爱情电影后,她告诉我,她『曾经』喜欢过我,不过现在已经爱上另一个男人了。」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何净东,他缓缓又道:「我想,她现在应该回到家正准备吃晚餐吧?不知道她爱上的那个男人,会不会陪在她身边……」 话还来不及说完,何澄南不意外地瞧见自家兄弟急急忙忙扯下了腰间的围裙,拔腿就往外跑。 「这里就交给你了。」临出门前,何净东不忘丢下话。 「看样子,连住址都调查清楚了呢!」 拿出口袋中特别替自家兄弟记下乔喜芝的租屋处地址,何澄南这才发现是自己多事了。 他那个有着严重摄影师职业病、老爱在暗处偷偷摸摸观察暗恋的人,还把对方的喜好习性全都记在脑中、刻进心底的双胞胎兄弟,早将小芝的身家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果然是个鲁莽的爱情笨蛋。」含笑地摇头叹气,何澄南拾起他丢下的围裙系在自己腰上。 「今晚,只好由我来当一日店长吧。」 振兴娃娃坊业绩就靠他了! 瞪着炉子上咕噜噜冒着蒸气的锅子,乔喜芝一边搅动香气四溢的咖哩,一边失神地回忆起白天与白马王子约会的情节。 「好奇怪……」 抬手轻抚着自己胸口,平稳的心跳让她微微蹙起了秀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己不再因为澄南先生的出现而脸红心跳,就连今天完成了几个月来最大的梦想,和白马王子单独约会看电影,她的心情都十分平静,平静到仿佛只是和普通朋友聊天出游,过去心动迷恋的感觉已不复见。 反倒是和澄南先生闲聊时,当他无意间提起双胞胎兄弟间的年少趣事,让她蓦地想起那夜狂妄偷了自己一吻的男人,她的心才像是复活了般,也让她真真切切体会到,她的爱情不再寄于眼前的白马王子,反倒是被另一名黑骑绅士给掠夺、俘掳了! 正当乔喜芝在心底想得出神,久违的门铃声忽地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噪音在顶楼加盖的小套房回荡,她迅速丢下了手中的锅勺,开门向外探看,以免脆弱的耳膜教那不识相的噪音摧残荼毒。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望着外头的何净东,她惊讶地问。 刚刚还满脑子都想着他,这会儿思念中的黑骑士就出现在自家门口,要她怎么能不讶异? 乔喜芝的心情除了初见心上人的意外惊喜外,更多的是悄悄攀升而上的羞涩与喜悦。 「嗯哼,我听阿澄说,-终于狠下心把他给甩掉啦?干得好,丫头!我特地买了水果,想说顺道过来奖励。」拎高了手中活像年节送礼专用的豪华水果篮,何净东搔搔下巴说道。 此刻,他十分庆幸昏暗的天色成功掩去了自己颊畔隐隐浮现的潮红。 「甩掉?奖励?你……干么送我水果啊?」 愣愣地重复他的话,瞪着黑骑士手中的豪华水果篮,她羞红着脸儿满是疑惑,却在他的坚持下没辙地收下了礼物。 一般来说,情人见面送的应该是鲜花而不是水果吧? 再说,这男人买个水果会远从市区「顺道」来她这地处偏远的租屋处?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 「我有些话想跟-说,一定得在这里讲吗?」 让我进去吧、让我进去吧! 双手插在口袋里,动也不动地伫立在门外,他一个堂堂大男人眼底满是无言的期待与希冀光彩,害乔喜芝就算想拒绝也狠不下心来。 人家都特地跑这么远过来了,总不好一见面收了礼就把他赶回去吧? 「还是进来吧,别让我房东发现了。」四处张望了下,她侧过身让何净东高大欣长的身形跨进自己专属的小天地。 「警告你别想乱来喔!房东太太就住在楼下,一有动静,她马上就会上来开骂的,别给我惹麻烦。」看着他毫不掩饰俊脸喜孜孜的表情,她赧红了俏颜不忘附加但书一条。 「我知道,我知道。」 为了能一探佳人香闺,此刻他的表现就像一条训练有素的家犬般,可乖巧听话了。 「好香,-在煮咖哩?」嗅了嗅,他嘴馋地问。 「是啊,你想吃吗?」 「当然!」唇畔扬起期待的笑,他立刻点头。 「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晚饭马上就好了。」 拖出几张坐垫让他席地而坐在矮桌前,乔喜芝转身就往后头隔出的简陋厨房跑去,也藉此掩饰自己烧烫的双颊。 偷觑着何净东英挺的身影静静坐在自己的小窝,不知为何,她的心竟卜通卜通跳得极快! 一种羞赧且幸福的温馨感觉,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害她怎么也不好意思望向他湛黑发亮的双眸,生怕一个不小心,她的心、她的思考能力,又教那魔性深邃的视线给俘虏迷惑。 而待在小套房内的何净东,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专属于佳人的小小天地,八坪左右的空间只放着几样简单的家具,但经过巧思的布置,仍让小小的房内洋溢着年轻女孩儿的气息,撩动、勾弄着他的心弦与潜沉已久的男性本能。 只可惜,这儿连张床也没有。 「不行不行!我在乱想些什么?」 使劲甩甩头,赶忙收回脑袋里愈见邪恶的绮念,他正襟危坐地挺直了背脊,警告自己不准再下流地想入非非,一双黑湛瞳眸左顾右盼试图转移注意力,却在瞧见了窗台上某样眼熟的小东西后,微微-了起来。 「这是……」起身拾起那只被精心收藏着、还打上了粉色蝴蝶结的袖珍泰迪熊娃娃,他的心底微感诧异。 「啊,被你发现啦?」端着两盘香浓咖哩饭自厨房内走出,她一抬眼就瞧见他拿在手中的小熊娃娃。「还记得和魏学长分手那天,我一个人在雨中哭泣,感觉像被全世界都遗弃了,当时要不是澄南先生出现送了我这小熊,在我心情最低潮时给了我一丝丝温暖,我想,原本失恋受伤的心情很难这么快就振作起来的。」 从他手中取过泰迪熊,小心翼翼又万分珍惜地捧在掌心,她微红着脸儿笑着,眼底酿满的羞涩与情意让他看了心动却又-恼。 因为,她如此甜美诱人的神情,竟是为了思念另一个男人而生,这点教他怎么能释怀? 更何况这小熊…… 「啧,既然-已经走出了失恋的伤痛,那这笨熊也可以功成身退,丢到垃圾桶了吧!」皱起鼻头不悦地嗤了声,他伸手就想抢过她手中的泰迪熊,却教她给惊呼阻止下来。 「等等、等等!这熊不能扔!」把小熊护在胸前,乔喜芝急道。 「为什么?难道-还念念不忘那家伙?」何净东又妒又恼地问道,也不明白自己心中介怀的究竟是魏康德,抑或是自家兄弟了。 「这小熊对我来说是很宝贝、很宝贝的东西!」 她急急忙忙重复着,微微抬起望向他的娇颜布满认真坚定的诱人神情,让他看了心神一动。 可一想到她借着这泰迪熊思念着其他男人,他的心就不免泛起一阵浓浓的酸味儿,教人呛得厉害! 可乔喜芝接下来的话,却教何净东为之怔愕。 「况且,这小熊不是你从英国带回,很珍贵、很珍贵的娃娃吗?」 第十章 「这小熊不是你从英国带回来的珍贵娃娃吗?你怎么舍得要我丢掉它?」乔喜芝神情认真地说道。 「-、-怎么知道?」何净东涨红了脸,恶声恶气地问。 「是澄南先生告诉我的。」宝贝地将小熊捧在心口,她微笑回答,「而且他还跟我说,第一次见面那天,他会像一位风度翩翩的王子般在雨中出现安慰我、鼓励我,其实是你要他来的,不是吗?」 侧了侧首,乔喜芝一双漾着款款柔情的水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瞧,教何净东全身不自在地扭呀扭,只觉得脸颊烧烫得厉害,就连耳根子都热了起来。 那天的确是他先发现她的,一个人孤伶伶地蹲在飘着雨的巷弄间,散发出一股渴求谁来带她远离悲伤的脆弱,令他心疼之际,着迷似的目光却再也移不开她娇小纤细的身影了。 「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她幽幽轻问,眼底满是爱恋。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眼神回避,口气微冲地哼了声。 果真是他呵! 原来,失恋那天在雨中第一个发现她、好心想要安慰她的人,竟是眼前这名看似粗犷不羁又大剌剌的男人,若非今日澄南先生好心告知,依他的性子,她恐怕会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这就是为善不欲人知吗? 看着一脸困窘,显然很不习惯被感谢的男人,乔喜芝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大男人竟可爱得紧,让她好想好想吻上他倔强又嘴硬的唇! 「唔!小、小芝-……-做什么?」生平第一次尝到被人偷袭的滋味,何净东愣愣地看着迅速贴上自己、而又羞怯退去的诱人娇颜,全身像是石化般僵硬得动弹不得,只能沙哑着嗓音——地开口,怀疑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欲求不满而产生的幻觉。 唇上,还残留着她柔软甜美的触感! 抬手抚上自己遭到「狼吻」的唇,俊脸上满是怔愕。 「上次你偷袭我,这次换我亲回来,这样才公平。」 娇俏地扬起唇角,她理直气壮地说着,甜美粲笑的脸蛋映入他的眼底,令他心神大乱,心痒难耐。 「-这模样,实在是太罪恶了。」痦痖着嗓子低喃,他勾起一指轻抚过她柔细的颊畔,眼神魅惑性感。 这档事怎能让这小女人专美于前?他情不自禁地缓缓靠近了她,决定再一次攫获那张顽皮诱人的芳唇。 「还敢说我……」 他自己还不是邪恶得紧-! 被他充满魔性魅力的气息俘虏迷惑,她抱怨似地咕哝着,却没阻止他的再次亲近。 闭上眼轻仰着头,她羞窘地感受他甜美惑人的吻,自她额问滑落,万分珍惜地吻遍她的眼、她的颊,最后,落在期待已久的唇瓣上,由浅而深,探索品尝着彼此浓浓的意情。 直到一吻方休,两人的气息都略微紊乱。 回过神来的乔喜芝轻喘地笑道:「你……不想吃咖哩了吗?」 瞄了眼一旁早已冷掉的咖哩饭,她只觉得心头一阵羞赧。 「我比较想吃掉-……」埋首在她香嫩的颈畔咕哝,何净东满心期待,只可惜他的美梦终究只是一场华丽的妄想。 「看你这样子,真的很难想象你居然还是个纯情的处男。」她的话令他倏然一僵。 「小芝,-、-说什么?这事谁告诉-的?」 什么纯情处男?! 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 烧红的绯色在何净东俊帅的脸上迅速蔓延直至耳根,他哑着嗓音低吼。 可他这副困窘至极的模样落入她眼里,竟是那样迷人,害她又好想亲亲这个老爱装酷、实际上却可爱得紧的大男人。 「这也是澄南先生说的啊。」乔喜芝再次答道。老实说,初闻这个「何氏最高机密」时,她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 毕竟以他狂野帅气的外表,加上魔性魅惑的气质,很难想象如此帅气的他,竟会有守身如玉近三十年的崇高情操,再根据双胞胎兄弟的第一手消息报导,他过去与女性友人间的互动更是绅士无比,一点也不像他对待她的那样,老是爱挑逗戏弄的坏男人作风。 「那家伙!他到底爆了我多少料?」没好气地连声质问,何净东满脸净是不自在的窘意。 阿澄那个大嘴巴的混蛋,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居然连这种事都敢跟小芝说?好歹也帮他顾一下面子嘛! 「嗯,让我想想……澄南先生还说了,小时候,你暗恋的女孩子最后总是喜欢上他;长大后,女朋友老分不清兄弟俩谁是谁,有回你才交往三天的女友,还误把澄南先生当成你强吻,尴尬的场面被你当场撞见,你才会一气之下改变造型,力求与双胞胎兄弟做个区隔……」捧着脸颊,乔喜芝一脸认真地回想。 「够了够了。」 抬手制止了她详实的陈述,何净东无力地垮下双肩,只觉浑身无力。 「这样说起来,你其实还满可怜的。」末了,她好同情地说道。 「什么可怜?那种八百年前的陈年往事,我才不在乎呢!我这叫择善固执,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我都能接受的,哪像阿澄那小子空有脸蛋、来者不拒,算哪门子的白马王子?」 说是采花贼也不为过,哼! 死阿澄竟敢爆自家兄弟的料,那就别怪他无情地掀他的底了。 不服气地振振有辞说着,他用力握拳一脸认真地强调,生怕眼前的小女人把他给「小看」了。 「是是是,你有品味、有原则、很挑剔的,我一切都很清楚明白。」用力点头附和他的话,乔喜芝娇俏的脸儿忍笑说道。 「嗯哼,-知道就好。」尴尬地咳了声,他红着俊颜再次强调,「所以说,我会喜欢上-、向-提出交往的请求,-应该要觉得很感动,而且立刻点头答应才对,毕竟像我这样有原则又洁身自爱的完美情人,已经不多见了。」 语罢,虽然还是一脸窘意,他黑亮的双眸却是一瞬也不瞬地直勾勾望向她,满心期待着她的回答。 「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在他炽热的视线下赧红了娇俏粉颊,乔喜芝微噘起菱唇含糊应道,才不想这么轻易就给这个老爱捉弄她的男人答复。 「小芝……」瞪着她故作无辜的俏颜,何净东微微-起黑眸。 「看样子,我只好再用吻来让-老实回答了。」 沉下了嗓音,他一手揽过佳人纤腰扬起魔魅的笑容诱惑着,非要这小女人亲口承认她也爱上了他。 「你想的美!」 只见怀中小女人在听了他不良诱拐的话后,又羞又恼地赏了他一记粉拳,他也装模作样地哀哀乱叫。 「小芝,-下手真狠-,好歹我也是-的亲亲男友,-怎能这么不留情?」他边躲着她的粉拳,边取笑地喊着。 「谁、谁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她羞恼地啐道,下手更不留情了。 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在宁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甜腻得醉人的浪漫气氛,很快终止在不识相响起的门铃声中。 「乔小姐,-屋里怎么这么吵?是不是随便带人回来住啊?」房东太太不满的抗议自外头传来,教乔喜芝俏脸倏地大变,望向何净东的神情在露出一抹抱歉的神色后,猛地将身旁的他一把推向后头厨房。 「快快快,快爬窗子出去!万一被房东太太逮到,我就死定了!」她急急忙忙-催促着。 「没这么夸张吧,小芝?」何净东沉声咕哝地问。 瞪着加盖屋后头的废弃花园,满地都是枯草泥巴,而这小女人还要他爬出去?会不会太狠心了点? 「-,你连非洲车原那种地方都待得下去了,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在后头用力推着他庞大的身躯,乔喜芝毫不留情地又道:「快!不然等一下房东太太进来,不只会让你错以为身在非洲草原,还会体验到被母狮追着跑的滋味,别再拖拖拉拉像个女人了,快——走——吧!」 狠心地将他一把推出了窗外,她有些同情地听见他落地时的闷哼,却没时间再去理会情郎,赶忙前去为不耐烦的房东太太开门。 「搞什么?小芝未免太狠心了吧?」一身的枯草落叶,狼狈地坐在泥巴地上,何净东瞪着屋内不时晃动的人影哀怨叹息。 又不是在演罗蜜欧与茱丽叶的老八股戏码,他们俩有必要这么见不得光吗? 不过,回想起刚才从恋人唇上得到的甜蜜一吻,他又不由得痴痴傻笑起来,满心回味难以忘怀。 「啧,下回一定要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好地方。」拍拍屁股站起来,他很认真地计划着。「至少,要有张舒适好用的大床嘛!」 他感叹地嘟囔,旋即因为心虚而奋力甩着头。 啊,他怎么能有这么下流的胡思乱想?不行不行,万一被小芝知道他这邪恶的念头,他铁定得死。 可是他是男人,好不容易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遇上了心爱的女人,总会有些些期待的啊! 「亲爱的小芝应该不会和我计较这么多……应该……还是不可能吧?」摇摇头抛开满脑子危险妄想,他莫名打了个冷颤。 小芝怎么可能不计较? 若让她知道了,他肯定会被丢到南极陪企鹅溜冰! 看样子,他还是安分乖巧点比较好,毕竟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吼,这已经是第几回了,净哥是怎样啦?难得的假日老爱把小芝姊拐走,留我一个人苦命顾店,我也想出去玩,我也要享受青春灿烂的美好人生啊!」 恨恨地拿着扫帚,一大清早就被自家兄长挖起床的何渊北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准备着开店工作。 坐在柜台后一边喝着咖啡配三明治、一边翻阅早报的何澄南,神态悠闲地丝毫没有打算帮忙的样子,仅是淡淡瞥了苦情小弟一眼。 「你该庆幸你净哥的恋情终于开花结果,否则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难过许多。」他不知是安慰还是恐吓地微笑着,顿了顿又道:「再说,有我和贝克汉陪着你看店,你应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汪、汪汪汪! 恶犬贝克汉闻言,自主子脚旁抬起头吠了几声,女魔头不在,-又故态复萌欺压起最没地位的小主人。 「呃……也、也是啦!」觑了眼自家兄长温柔到令人发毛的笑意,何渊北额上透着冷汗干笑,心底则不住啐骂着那条嚣张的恶犬。 管他的,至少现在自己不用成为某男人苦恋无果暗自恼恨的出气桶,这也算是喜事一桩吧? 在心底默默安慰着自己,美少年看了眼落地玻璃窗外金灿灿的阳光,垂下头认命地拿着扫把继续扫扫扫扫扫。 唉,真不知道净哥带小芝姊上哪儿去玩了? 「何净东,你要带我上哪儿去呀?」今日一早就被他从店内拐走,乔喜芝环抱着他的腰坐在机车后座,微-着眼儿迎着风问道。 「我要带-去看样好东西。」他提高了嗓门笑着,机车敏捷地穿梭在车阵中,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中正纪念堂?我们来这里干么?」下了车,支手遮住太过耀眼的阳光,她望着那雪白墙面搭配蓝色琉璃瓦的建筑好奇地发问。 「嘿嘿,很快-就知道了。」在恋人唇上偷得一枚香吻,何净东扬着满满的笑容,牵着她大步迈向里头。 中正纪念堂每逢假日就显得特别热闹,占地宽广的中庭不时举办各种艺文活动吸引民众参与观赏,而今天则是立起了多面光墙,每面墙上头展示着放大过后色彩缤纷的相片。 这一次展览的主题,叫做「城市」。 在众多参展摄影师的镜头下,城市光景各有特色,有的相片拍摄的是台湾各大城市主要的风景地标,有的则是以巧妙手法呈现城市的繁华与热闹,更有意识流作品以独特角度捕捉大都会纸醉金迷的一面。 而何净东带她来看的,是一张在众多参展作品中独树一帜的黑白作品。 隐没在繁华城市中长长延伸的窄巷,雨灰蒙蒙地落在地上积出一摊摊小水洼,有个纤细娇小的身影蹲在长巷尽头,蜷着身子仰起头望向雨丝飘落灰暗的天空,整幅作品中,弥漫着一股被人遗忘的孤独气氛,仿佛繁华城市背后冷漠而疏离的人际关系。 「『带我走』……」望着那张景物熟悉的相片,乔喜芝微怔地轻喃作品名称,目光更没有遗漏一旁刻有优选字样的奖章。 「妈咪,她是相片里的大姊姊!」 直到身旁传来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以及路人好奇的视线,她才意识到这张相片里的主角正是自己,俏脸儿蓦地羞红,瞪向身旁的男人。 「何净东!你偷拍我?」 这张相片分明是她失恋那天,一个人躲在巷子里哭泣的狼狈模样,这男人居然偷偷把她这副丢人的样子拍了下来,还拿到公开场合展览?! 噢,她以后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她羞红了脸儿瞪着那下知反省、俊脸上犹带着得意笑容的男人,整颗心又急又恼,压根儿没有勇气面对一旁路人好奇的指指点点。 「这是为了纪念啊,小芝。」他唇畔挂着着幸福而满足的笑,柔声说道。 「纪念什么?」她气鼓鼓地嗔问。 瞧相片中的自己一身湿透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只觉得丢人-! 「纪念我终于找到-,也纪念-在那一刻偷走了我的心,让我爱上了-!」伸手按上胸口,他满脸诚恳、眼神认真地轻喃,并温柔挚起了她的手放到唇畔亲吻,让她的脸倏地飞红。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那个早在某个时候悄俏偷走他的心的人竟是她?! 害她第一次听他提起时,心头还止不住猜疑地泛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情绪,活缘在吃醋似的,可现在真相大白了,搞了半天她吃味儿的对象不是别人,竟是自己,实在太丢人了! 「什、什么谁偷走谁的心?我哪有!」 急急抽回手,感觉手背一阵热烫,仿佛已烙印上他的气息,乔喜芝瞄了眼四周生伯教人瞧见,心跳得又狂又。 「-就是有!」-起晶黑的瞳眸,他深情地指控着。「不但偷走了我的心,还害我愈陷愈深,等我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早已被-诱惑吸引,再也移不开时,已经太迟了,为了补偿我的损失,-也必须奉献出爱情回绩才行。」不顾两人正身处在公众场合,甚至一旁还有路人来来往往,何净东霸道地揽住她的纤腰,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嗓音-哑-陉啸。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还不是也一样……」烧红着脸儿,乔喜芝——地回话。 是他自己主动先爱上她的耶!她又没有勾引他,怎么能怪她不好?再说,这男人不也成功地盗走她的爱情了吗? 「喔?我做了什么?」他佯装不解地望向她,湛黑的眸中写满了温柔宠溺的笑意,教她见了心跳悸动不已。 「你不也用你的镜头全面封锁盗走了我的心,还敢否认?」低垂下头用力戳着他的胸口,她鼓起勇气小小声地回应,这种甜腻到肉麻兮兮的话,还真教她难以说出口。 不过,看在眼前的男人这些日子处心积虑想要讨好她,偶尔给他尝点甜头也是爱情常保新鲜的妙方之一。 「这么说,小芝,-是承认自己爱上我喽?」嘴角咧出大大的笑容,何净东兴奋地追问,非要她给个明确的答复。 微嗔地瞪了眼这固执又孩子气的大男人,这些日子老被他紧紧纠缠着讨答案,她实在拿他没辙了。 「就和你爱我一样爱着你喽。」娇哼了声,她终究是难忍笑意地给了他一个迂回的答复,转身就走。 「是吗?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扯平了!」 像一条忠心的狗儿紧紧追在她身后,他对她暧昧的回复虽不甚满意,却也暗自欣喜诱拐有功,忍不住从身后将她一把搂住。 「啊,讨厌!有人在看啦!」羞红着脸儿想要抗议,乔喜芝却怎么也挣不开身后男人霸气十足的拥抱。 「让他们羡慕一下有什么关系?」得意扬扬地哼了声,他神气地说道。 「你这男人真是不懂得害臊。」瞪了眼身后男人嚣张的神情,她只能无奈地摇首叹息。 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张狂、鸭霸又孩子气的男人呢? 「我已经有个太容易害羞的情人,若是连我也这样,那这场恋爱要怎么谈下去?我这也是用心良苦-!」低附在她耳畔,何净东吐着极富魅惑的气息缓缓喃道,惹得她心儿轻颤。 「这么说来,你很委屈喽?」回过身,瞥了眼老爱造乱挑逗她的男人,她嗓音轻轻柔柔地问道。 「该怎么说呢?如果公主能赏赐我一个吻……」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个儿唇瓣,他的眼神惑人,全身散发出令她难以抵抗的魔性魅力,缓缓开口说道:「那么,再多的险阻都无法制止我对-的爱,更何况是一点小小的付出或委屈呢?」 为了一个吻,他可是使出浑身解数地讨赏。 「好啊,如果一个吻就能够满足你的话。」唇畔轻逸出笑声,她难得大方地说道。 前所未有的,乔喜芝竟没有拒绝他的要求,纤纤玉臂还主动环上了他的颈项,让他喜上眉梢差点没拥着她欢呼出声。 「那,我就不客气喽。」 像一头被主子饿了许久的馋犬似的,他满心期待地舔舔唇,随即缓缓、缓缓俯下了身,吻上那令他朝思暮想的甜美唇瓣。 「妈咪,大哥哥大姊姊羞羞脸,在玩亲亲!」 「嘘!小孩子别乱看,快走快走!」 不理会一旁隐隐传来杀风景的对话,何净东紧紧拥着怀中娇小的身子,也牢牢抓住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灿烂的阳光映照着中正纪念堂中庭广场上一对相拥亲吻的情侣,为美好的初夏季节增添一股浪漫与热情活力。 【全书完】 *想知道何净东的好友任翔,是如何失而复得地追回宝贝妻子孟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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