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哑妻》 第一章 雪中救人 燕国,天齐元年。隆冬的天气,天阴沉沉的,零零星星的有小雪花飘下。此处距离京城几百里之遥,靠近边关,往来的行商服饰各异,无不都是步履匆匆,都想着早日进城找个舒服的客栈来点热汤热饭吃吃。 一队骆驼商队驮着小山一样的货物不紧不慢的往城门处走去;一位头上戴着皮帽的彪形大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越过驼队飞快的朝城门奔去;一辆牛车载满了柴炭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赶车的老汉约莫六十来岁的年纪,满脸的沟壑,神态中都是农人的憨厚与朴实。看看天色,老农咧了咧嘴角,天气越冷,这车柴碳应该会比平时多卖些钱财吧。 牛车后面,一位青色衣袍的道姑,手执拂尘,步态轻盈的走过来。看她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双剑眉入鬓,剪水双瞳盈盈璀璨,皮肤略黑,反而给她增添一股英姿勃发之气。 本朝天子崇佛敬道,寺庙和道观的香火都很旺盛,连带的老百姓都对僧人道士多有敬仰。老农看到道姑,赶紧跳下牛车,高声说道:“仙姑,请等一下!” 道姑闻言停下,打了个稽首,缓缓问道“老丈,何事?” “仙姑,你要是不嫌弃,请到老汉牛车上坐会吧。长路奔波,莫要累着您的仙体。”说完,还有些羞涩的搓了搓手。 道姑展眉一笑,“那就谢谢老丈了。”说完,走到牛车一侧坐了上去。 那老汉喜得又搓开了手,连牛车也不坐了,直接走到牛旁边拉起缰绳,当起了赶牛的车把式。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真是有了仙缘,平时想去道观拜拜都难,今天竟有缘服侍仙姑一次,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回家告诉老婆子,她一定跟着乐。。。。。。” 那道姑倒是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闭目养神。 连着几天赶路,她也有些累了,离开师傅时,师傅说师兄会来接她,就是不知道师兄会在哪里接她? 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大师兄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是那么忙碌,有没有在闲暇之余想起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脸一红,连忙睁开了眼睛,见那老汉仍自欢喜的嘀嘀咕咕,不禁莞尔一笑,“老丈,你这是去城里卖炭啊?怎么是你自己,寒冬腊月的也没有孩子跟着你呢?” 老汉见仙姑主动跟自己说话,忙不迭的回答,“不瞒仙姑说,老汉我正是要去卖炭。家里除了老婆子,就剩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岁。我是老来得子,这么冷的天儿哪舍得让他受苦。小老儿看他读书有点心,也就有了个天大的奢望,指着他能给我老王家改换改换门庭,唉,您老可别见笑。” 道姑知道这世道贫苦的农民也就指着读书来鱼跃龙门,虽然充满了艰辛,但是仍然鼓励道,“老丈谦虚了,只要勤奋读书,令郎他日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她只是鼓励老汉随口一说,老汉却觉得喜从天降,连忙停了牛车,郑重的跪下叩首道,“仙姑吉言!谢谢仙姑!我儿一定会高中的!” 道姑不想这老汉这么郑重,赶紧下了牛车将他搀扶起来,“老丈不要多礼。今天谢谢老丈了,城门就在眼前,先行一步了。” 说完,老汉手里已经被塞了一块碎银子,等他茫然抬头,只看到道姑的背影,已经离开了十几丈远了。 老汉站在路边呆愣了许久才又继续上路了,嘴里仍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可想而知,一定是保佑仙姑早日得道,他日儿子得中一定要塑个金身云云。 道姑走到城门口,看城的士兵验过路引,顺着人群走进城中。 这是一个小城,名叫黑石寨,却因地处要塞驻守了大量的官兵,看上去秩序井然。她看看天色,准备找个客店先住下,雪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进入城中,靠近城墙就是一个集市,此时看着天色不好,有许多小商小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一队队的行脚商人,骡马骆驼都拥挤着住进大车店,靠近城墙的菜市根却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的在说着什么。 道姑姓孟,名贞,虽然一直随师傅常住山中,却也知道天下初定,今上虽年轻但是因为几名辅政大臣清明,关心民生,减免了不少赋税。所以,百姓生计有了很大的改善。虽然还谈不上安居乐业,但是一般的农民是不会卖儿卖女的。 常年习武让她耳聪目明,一阵风吹过,已经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人们的话,“这么小的孩子,真是怪可怜的!” “看看这小手,都冻紫了。快告诉婶子,你几岁了?” “啧啧,还不会说话!我想买个婢子都不行,唉,可怜见的,卖身葬母,还不是个囫囵人。我想帮也帮不了你了。” “孩子,赶紧找个破庙躲躲吧,这雪眼看就大了。。。。。。” 眼看着人群散了一大半,孟贞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头上插着草标,身旁是一卷破席子,露出来的脚上穿的女式平底布鞋,已经露出了脚指头。 雪越发的大了,起风了,人群忽悠一下都散了,整个市场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孟贞没有犹豫,几步上前拉起了孩子,只见这个孩子是个小姑娘,瘦的瘦骨伶仃,头发乱蓬蓬的,巴掌大的小脸被冻的紫红紫红,身上穿着一件晃晃荡荡的破棉袄,看的孟贞的心里凉飕飕的。 “孩子,告诉姑姑,你几岁了?”孟贞问完了就后悔了,刚才不是听见了吗,她是个哑巴。 小姑娘见她和善,眨眨大眼睛,伸出了手指比了个八的手势。然后又俯下身跪在地上朝着孟贞磕起头来。 孟贞叹口气,“我平时不爱管闲事,师兄们老是管东管西。这次,师兄们都不在身边,也算咱俩有缘,你跟姑姑走吧。” 看看地上的尸体,她问道“孩子,我这就去找人给她买棺材,可这下葬?你家是哪的?有没有祖坟?” 那孩子已经将草标摘下来,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孟贞的衣袖,一只手在地上写着什么。 雪已经下了薄薄的一层,孟贞凑上去一看,上面清晰的写着“小草,义庄。” 这孩子竟然会写字? “小草?你的名字叫小草?” 小女孩猛点头。 “尸体先停在义庄?以后再下葬?” 小草摇摇头,大眼睛里迅速升起了水汽,她咬了咬嘴唇,又在地上写道“下葬,义山。” 义庄是棺椁停放的地方,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客死他乡,但是叶落归根还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所以,义山大部分葬的是瘟疫中去世的人,极少数是无钱下葬或者无法在家乡下葬的人。 孟贞见小草的头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赶紧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感觉轻飘飘的。这孩子得多瘦啊。 顾不得许多,身边也没有可以指使的人,孟贞抱着小草快步跑向客栈。 店小二还在讶异仙姑抱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孟贞已经要了一间客房还有热水,这孩子冻得不轻,莫要丢了性命才好,不然就枉费自己一番苦心了。 将孩子放进浴桶,轻轻给她洗着头发,孟贞有些恍惚,要是自己在十几岁成亲,是不是也有了这么大的孩子了?随即又摇了摇头,怎么老是有这种羞人的想法,我这是怎么了? 直到小草轻轻的摇她的手臂,她才晃过神来,看着小草渴望的眼神,笑着说:“小草是不是在想着你娘的事?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收了尸体,也叫人买了棺材停在义庄了。等你收拾好了,咱们就去看她,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小草的头顶,丝毫都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时多么的温柔慈爱。 小草却是想起了那冰冷的尸体,前几天,那双充满着慈爱的双手就是这样摸着自己,喃喃低语,“乖孩子,刘妈妈一定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小姐长大成人,看着小姐成亲生子,然后等着小姐给我养老呢。小姐,你,你好命苦啊。。。。。” 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渐渐又陷入昏迷。 现在,这慈祥温柔的感觉是刘妈妈又回来了吗? 小草的脸上又爬满了泪水。 不是的,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只留下孤零零的自己, 第二章 一碗素面 小草一病就是三天,又冻又饿,加上亲人去世,她高烧了两天,迷迷糊糊的喝药,迷迷糊糊的梦境。 “爹,娘!你们在哪啊?女儿要怎样才能救你们? “我好想救救刘妈妈,我们被客栈赶了出来,无处容身,我亲眼看着她在我怀里咽了气。爹,娘,我该怎么救救她?” 。。。。。。 孟贞照顾了小草一天一夜,自己也熬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素来省心,平时大小事情都是师兄们照顾,这照顾人的事还真是第一次。眼见小草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她这一觉睡得很深很甜。 她也做梦了,梦见二师兄抓着一把山花,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脸,正在往自己面前送。她忽然看见大师兄一身白衣御风而来,板着一张俊脸,“师妹!你做的好事!” 。。。。。。 小小的客房里,一张床,床上的小人儿还有床边的大人儿都是一脸的纠结。不同的是,小人儿的泪脸上忽然出现了恐惧和愤恨。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四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小草看见梦中的自己一身大红的嫁衣,满头珠翠,却在抱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痛哭。 画面突然转换,她又看见自己一身的素白,将头伸进了白绫中。 。。。。。。 孟贞是被小草踢醒的,还在茫然四顾,那个孩子已经醒了,呆愣愣的坐在床上,双眼没有焦距。她在梦里的那些哭喊,孟贞一个字都没听见。 孟贞连忙把她搂在了怀里,“好孩子,别怕,姑姑在,姑姑在。” 理了理她一头乱发,又把脸上的泪痕擦掉,孟贞心里一阵怜惜,轻轻地拍着她,“草儿,姑姑知道你是个苦命人,不要怕。以后你就是姑姑的孩子,谁也不敢欺负你的。把过去的不好的记忆都忘了吧,以后你就跟着我,咱们只过开心的日子,每天都开心,好不好?” “草儿乖,草儿乖,姑姑保护你。” 毕竟身体虚弱,小草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孟贞轻轻把她放下,盖好被子,摸摸她带着冻疮的小脸,只觉得一颗心都是满满的爱意。 收下了小草,除了救人一命的善心之外,孟贞觉得自己对小草这孩子一眼就觉得入了自己的眼,更是打心底里疼惜。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个哑巴,竟然又变成了孤儿。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以后,自己也多了一个伴。 二师兄一定会喜欢草儿的,大师兄肯定也喜欢! 师傅?师父他老人家必须喜欢! 她轻手轻脚走出房门,叫过店小二,“小二,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二殷勤的弓着腰,“仙姑您就放心吧!您老人家交代的事我哪能不上心?早就办好了。” “您猜怎么着?我本来以为这寒冬腊月的这山上根本刨不开冻土啊,没成想,人家有早就挖好的墓坑,就防着出现咱这种情况。人都已经埋进去了,回头您要是想看就让他们带您上山。” 孟贞点点头,拿出几个铜子儿扔到小二手里,“你受累了。给我煮两碗素面,一会给我端进房里来。这是赏你的。” 小二接过赏钱眉开眼笑的退了下去。 孟贞回屋看小草睡得安稳,又拿出她细弱的小胳膊号脉,虽然稍稍有些弱,但是脉象平稳,已无大碍了。 孟贞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小二已经端了两碗素面进来,孟贞关好门,坐在八仙桌上开始吃面。 累了两天,这碗本来无甚滋味的素面竟然让她吃出了大餐的味道。等她吃完,轻轻叫醒小草,慢慢的喂她吃面。 小草安静的把面吃完,看着孟贞,脸上显出焦急的神情,孟贞笑道,“是不是在担心你娘?” 小草的眼泪刷的一下又流了出来,默默点点头,孟贞叹口气,“草儿,你放心吧,我刚才问了小二,你娘已经入土为安,就葬在了义山上。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就去看她,好吗?” 小草乖巧地点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感激之情,她挣扎着下了地,郑重其事的对着孟贞磕了三个头,孟贞眼眶微红,点点头,把她抱了起来。 这孩子,都要把我弄哭了。孟贞心里酸酸的。 不想让孩子太伤神,孟贞让小草躺回床上,“草儿,你乖乖的在床上,姑姑去给你买身棉衣来,明后天咱们就可以去山上看你娘了。”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小草又有些困意,眼皮发沉,只是朦朦胧胧的点了点头。 客栈外,天已经放晴,街道上的积雪被扫干净,屋顶树干上仍是厚厚的积雪,倒显得这个世界洁白晶莹。 孟贞想起自己的道观,还有道观所在的的奇峰山,下了雪后那才是真的晶莹剔透,巍峨壮观呢。 孟贞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着成衣铺走去。 躺在床上的小草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门口。刚才这顿素面是她这半个月来吃过的第一顿饱饭。曾几何时,这样的素面只有在家里祭祀时才会出现的东西竟让她的心里踏实温暖。是啊,踏实。不经过饥饿的人是不会理解这种感觉的。 她也曾经是深宅大院里的娇小姐,锦衣玉食,仆从如云,谁曾想,一朝惨变,自己一家一百多口全都被屠戮殆尽。要不是自己和奶妈在庄子上耽搁了,哪还有现在的自己? 可怜奶妈刘妈妈,连惊带吓,连带着连日奔波就发了病。自己一个八岁的孩子想帮忙,除了花银子找人帮忙之外竟别无他法。到头来,银子花的干干净净,交不起住店的银子被赶了出来。数九寒天,本就没有痊愈的刘妈妈又受冻,病情恶化,再也无力回天,就那样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本以为,过不了几天,自己也就会随她而去。对,她就是这样计划的,她计划自己冻饿而死,以告慰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独独留下了她? 为什么让她又被那个冤家找到? 为什么自己认为上天的眷顾会在新婚之夜被彻底颠覆?那个自己曾经的家,以为会生活后半生的家,竟是由那样的谎言堆砌而成? 为什么自己已经选择死亡,上天还要她活了过来? 是的,上一辈子,她在新婚之夜知道了那个天大的谎言之后上吊死了。可是,再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了八岁时的家中。回到了大变之前的娘家,又过了两个月在父母身前的日子。 记忆没有缺失,前世,今生,都清晰完全的在脑海中,翻江倒海。 曾经以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知道自己将要经历的却无力改变,可是经历过饥饿,长久的饥饿之后,以后的痛苦都不重要了。只有一件是重要,那就是吃饭。 是,那一碗素面,救了她的命救了她的心。 她觉得,那温暖的口感,温暖的胃让她又找到了活着的感觉,身上又有了力量。她决定,以后的人生,她绝对不再走老路。 她要坚强地活下去,努力的过一个平淡的人生。不要权贵,不要荣华,只要远离那些痛苦的记忆。 第三章 道姑心事 孟贞买回成套的棉衣棉裤,等小草醒后给她换上,虽长短合适,但是小草太瘦了,棉衣晃晃荡荡的。孟贞捏捏小草的脸,“草儿啊,看来姑姑得好好给你补补了。你太瘦了。” 经过几天的休养,小草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只是冻疮的原因敷上了草药,巴掌大的小脸有些滑稽可笑。她羞涩的一笑,拱了拱小手,谢谢姑姑。 孟贞掩口一笑,“你个小不点,真好玩。这么小的脸再有这些草药,就像一只小花猫。” 小草既然想好好活下去,从内心里就有了活下去的**,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肚子已经把素面消化得差不多了,现在又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她有点害羞,捂着肚子不敢抬头,小小的人儿又滑稽又可怜,孟贞也觉得眼里酸酸的,一把抱住她,“草儿,不用害羞,饿了咱就吃饭。以后姑姑不会再让你挨饿的。不过,你大病初愈,还是先喝粥吧。等咱们回了奇峰山,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小草点头,孟贞去吩咐小二上些清淡的粥菜。 俩人慢慢的吃罢饭,孟贞安置小草躺上床,自己则坐在床边拿出自己的包袱。 此次和师傅一起去的青龙山青龙观,见了师傅的多年好友李长风道长。让她感到惊讶的是,李道长竟然有妻子儿女。在道长家里小住几日,跟他的家眷渐渐熟悉,见他们与普通夫妻一样,恩爱异常。一双儿女也是非常活泼可爱。 孟贞疑惑的问过自己的师父,为什么奇峰山的师兄们不可以成亲? 师傅哈哈一笑,摸着胡须问她,“贞儿,是不是你想嫁人了?你看上哪个师兄了?” 孟贞羞恼的不理他,他才呵呵笑着说,“虽然我和你师叔都是正一教的弟子,正一教并不限制弟子娶妻生子,但是我的师傅一生素食斋戒是不许结婚的。贞儿,你本也不是我道门中人,也不用做道士装扮。师傅劝过你多次,你就是不听。要是你有喜欢的人,还是嫁人生子的好。这样,我也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了。” 说到最后,已经声音哽咽,几乎落泪。 孟贞从小就因为自己不是道士而生气,气自己的服饰与师兄们不同,学的东西也不一样。师兄们就可以跟着师傅下山去做法事,可以进丹房炼丹,自己除了跟着师傅学医就是上山采药,要不就是在后山练功。真是无聊透了。 所以,她一直就把自己当做道士。师傅多次劝说无果,无奈,师傅只好由她一直是道姑的打扮。 只是一提起母亲,师傅就是这幅不死不活的模样,开始的时候,孟贞还问师傅关于自己的母亲的事。后来发现,师傅除了告诉自己娘是病死的,其余的事情打死都不说。 关于母亲临终的话,孟贞已经习以为常,耳朵都起了茧子。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贞儿,咱们燕国虽然道观兴盛,全国大大小小的道观无计其数,但是道观与和尚的庙宇一直暗地里有竞争。因为和尚与道士都不用纳税,所以,道观和庙宇里的人数都是一定限制的。咱们小小的三清观真正的道士只有我和你大师兄。所以,贞儿,我还是希望你找一个可靠的人成亲生子。”师傅语重心长,可靠的人是谁? 孟贞心思还没想明白,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扭身跑出了房门。 住了几日,师傅整日与师叔切磋武艺或者是在道观密谈,自己无聊与小师妹闲谈,才得知她已经定亲,正在家里绣嫁妆。 孟贞从没见过这么精美的绣品,一幅幅鸳鸯枕,百子图,石榴并蒂花,百花穿蝶花开富贵。。。。。。 孟贞的衣服都是道袍,哪里见过女儿家鸳鸯戏水肚兜,带着繁复花纹的中衣,甚至是花开富贵的荷包? 孟贞眼都要花了,小师妹李玉兰拿出几个绣着几丛兰花的雅致锦帕递给她,“师姐,我的绣工不好,这几个帕子虽然不精致,但好歹是我自己亲手绣的,就给你留个念想吧。你别笑我就好。” “师妹,哦,不,玉兰妹妹,你的手可真巧,这些可真漂亮。我就一件也不会。” “那师姐你还会看病,会武功呢。我除了这个女红和理家之外,啥都不会呢。师姐,我是真的羡慕你。”李玉兰笑嘻嘻的说。她从小并不认为自己跟别人有区别,也没跟父亲学过医术。 孟贞站起身,伸展伸展胳膊,踢踢腿,“哎呀,我光是看这些就看的眼花,要想学估计我得无聊死。算了,算了,我也不学了。咱俩是各有优点,对不对?谁也不要夸谁了。” 李玉兰见这个师姐这样坐不住,捂着帕子咯咯的笑起来。 回到自己的屋子,孟贞看着那天青色的锦帕定定的出神,师傅问自己喜欢那个师兄? 笑话,是师兄们都喜欢我好不好?!孟贞洋洋得意。脑海里几个师兄的脸孔一一闪过。 大师兄俊美出尘,就像是下凡的仙子,所以他出去作法事,从来都很顺利。那些乡野的村民或者地主,都把他奉若神明呢。 二师兄?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看见自己嘴就没有合拢过。哼!就算自己貌美,也不用这样巴结吧?不过,二师兄做的饭菜好可口哦。在山里这些年,好像一直是二师兄在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三师兄嘛,就是自己和大师兄的小跟班,机灵,讨巧,就是相貌,浓眉大眼的看着顺眼而已。 比较了一番,孟贞眼前出现的还是大师兄那衣袂飘飘的身影,出尘的气质。记得刚上山的时候,大师兄一直手把手的教自己读书认字,虽然自己老是淘气,大师兄从来不恼。以至于,自己那一手狗爬一样的字从来不敢示人。 想到这里,孟贞扑哧一下笑了。好像又看见师兄指着自己的字摇头,自己却偷笑的样子。 。。。。。。 又在客栈住了两日,眼看着小草已经渐渐康复,两人决定明日看过小草的“母亲”之后就起程赶往奇峰山。 孟贞正要带小草去买些祭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笃笃笃,两短一长。 孟贞一喜,对小草说,“是你师伯来了!”她连忙过去开门,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人站在门口,人还没进来,先哈哈的笑了起来,“师妹,果然是你!” 第四章 二师兄来了 小草只觉得屋里的光线一暗,就见一个高大身影已经站到了跟前,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 孟贞嗔怪的拍拍师兄的肩膀,“二师兄!你看你,别那么大声。这是我救下的义女,小草。” 二师兄打量面前这个7,8岁的小姑娘。只见她面色苍白,还糊了一脸的草药,身体瘦弱,脸上的表情似有恐惧,连忙一笑,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这就是我的师侄了?还不快快拜见我这个师伯。”说完,矜持的站在一旁。 小草看他头戴逍遥巾,身穿青色棉道袍,剑眉星目,短须,心里一阵亲切,赶忙跪在地上,无声的磕了三个头。 孟贞见她礼毕,连忙拉她起来,疼爱的说,“师兄,小草不能说话,你就免了那些俗理吧。看看你的大嗓门,把我们都吓到了。” 二师兄呵呵一笑,拉过小草,轻轻摸摸她的头,“你和师妹相认也是你的缘分,以后啊,就跟着师伯混,肯定没人敢欺负你。” 说完,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一个青鱼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没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还是上次跟师傅去镇上买的。草儿你不要嫌弃。” 小草接过那个玉佩一看,材质普通,造型拙朴,这是她重生后历经磨难后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怎能不喜。她本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什么样的好玉没见过,这样一个玉佩,想必这已是二师伯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这初见的情谊实时难能可贵。 看见小草喜爱的爱不释手,二师兄这才和蔼的问孟贞,“师妹,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孟贞把自己如何与小草相遇,如何住进客栈又安排小草母亲下葬,又怕与师兄错过才在客栈门口留下了暗记等等。 小草看见师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姑姑说话,神色间充满了关心,不由的一笑,拿起桌上的茶盏,给两人倒了温茶。 孟贞接过茶水喝着,得意的对师兄说,“你看,我就说吧,这孩子身世可怜,可她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要不是家里不幸遇到大难,以后的日子不定多有福呢!” 楚玉山问道,“草儿,你会写字?” 小草点点头,看看屋里没有可以写字的东西,就拿小手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小草”,字体是梅花小篆,工整秀气。 小草虽然对往事不愿提起,但是她并没有想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世。反倒是孟贞怜惜她,怕她伤感,很少主动提及。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株草,身世飘零,却又坚强的活了下来。所以,她把自己原来的名字连同往事一起暂时的放下了,不想再想起。 楚玉山脸色露出惊喜,“好字啊,好字!师妹,你看,草儿小小年纪一手字写得这样好,比咱俩加起来都要强上许多了。” “那是,我们草儿聪明着呢。你别看她说不了话,可她耳聪目明,一双眼睛就象会说话一样,有时候不用说话我都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师兄你说,我是不是捡到宝?” “那是,我师妹是谁啊?咱奇峰山第一人,咱草儿自然不会差。”楚玉山又问道,“那草儿这,不能说话是怎么回事,你问过吗?” 孟贞摇头。 小草自己也是无奈,上一辈子自己虽遭到家破人亡,但是很快就被人救起,重新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并没有不会说话的情况发生。可是这次家变后,两世的惨剧,心中的悲愤,加上十几天奔波劳累,她突然发现自己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都失声了。 这样也好,就当一辈子哑巴吧。再也不能唱歌,再也发不出咯咯咯的笑声,再也不会对着那个仇人说出感激的话! 看着小草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孟贞一阵不忍,忙说到,“看你,我和小草正要去买些祭品,你就来了。这下好了,让小草在客栈休息,咱俩去置办东西吧。” 楚玉山看师妹对自己瞪着眼睛,忙答应一声,又对小草说,“草儿,你还喜欢什么,师伯帮你买回来。” 小草懂事地摇头,站起身轻施一礼。 孟贞和楚玉山出了客栈,孟贞面露犹豫,“师兄,前几天草儿天天躺在床上昏睡,这两天才好些,我发现这孩子竟然不像是贫苦人别家的孩子,倒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你看呢?” 楚玉山摸摸下颌,点头说,“看来草儿的身世不一般。就那一手好字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写出来的。” “可是,只要一提起她自己的事,我看草儿的表情都特别的痛苦,我也就不好再追问。这世间,苦命的人太多了,哪怕她曾经是千金小姐,现在也是落魄至此了。师兄,这孩子可怜,你没看见当初我刚见到她时的惨样,我要不伸手相助,她一定就冻饿而死了。” “师妹侠义心肠,我怎会不知?不管她身世如何,只要她愿意,她会写字,早晚会写给你看的。” “对了,师兄,我给她诊过脉,她除了身体较弱,寒邪入体之外我并没有发现她有其他不适,你说她口不能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孟贞一直对这个问题困惑不已。 “等我给她好好看看再说,眼下先去买了祭品,咱们也该返回奇峰山了,你不在山上,大家都想你的很。”楚玉山看看天色,两人加快了步子。 客栈,小草拿出师伯给的玉佩轻轻的摩挲着。 姑姑和师伯都是好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一定是上天眷顾才让自己遇到这样好的两个人。小草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对他们像亲人一样。 想到惨死的父母,年纪比姑姑和师伯大不了几岁,她又一阵心酸,眼泪不知不觉的涌了上来。 上天,你为什么让我再活一次?难道就为了让我再经历一次人间惨剧吗?可怜的父亲母亲,身边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女儿不孝啊。 一时间,小草的脑海里翻江倒海,一会是自己吊在屋梁上,一会是父母沾满血的身体,一会是姑姑的怀抱,一会是那个仇人的眼神。。。。。。 过了没多久,孟贞和楚玉山就拎着一堆东西回来了。除了祭品香烛烧纸之外,还有两个手炉一盒糕点,包袱底下竟然还有两本书。小草欣喜的拿起书,上面写着《大燕游记》和《瘟疫论》。 楚玉山看她欢喜,也高兴地说“果然让我猜对了!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肯定喜欢。你写的字那么好,一定是个爱看书的。这本《大燕游记》是给你解闷的。这本《瘟疫论》是你以后要学的。” 小草扑闪着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孟贞拉过她,叹道,“看把你高兴的。这样的事要放在原来你的家中也许是小事,我和你师伯怕你思虑过多就拿这些书来牵扯你的精力,不让你再回忆那些不好的事。” 小草明白她的意思,使劲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看的。 楚玉山哈哈一笑,“孩子!这本医书你先看,不懂的就问,你师伯这一身的岐黄之术怕是要有传人了。” 小草郑重再施以礼,眼神中一片坚毅,行医治病,似乎也是一项不错的营生。至少以后,自己不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是一个可以自力更生,自给自足的女郎中了。人生完全可以是另一个样子。 孟贞看着师兄得意的样子,打击道,“二师兄你就别显摆了,你的医术也就比我好些,比起大师兄你还差得远了呢!” “那是,那是,我的医术怎么敢跟大师兄比呢?就是比起师妹你,我也是很有不足的。师妹,以后有劳你多多指导了!”说完,他还郑重其事地对着孟贞一稽到地。 气的孟贞一扭头不理他了,楚玉山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章 启程上路 三人收拾妥当,拎着祭品香烛前往义山。 这片义山在城外,几人雇了一辆马车,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山脚下。 山上的积雪还没化完,道路走起来泥泞不堪,楚玉山二话不说蹲下身子就把小草背在了身上,嘴里还嘀咕,“这小身板,没几两肉,回头可得好好补补。” 小草趴在师伯宽大的肩上,眼圈又红了。孟贞和楚玉山找到那座新坟,才把小草轻轻放下。 光秃秃的土丘,连个石碑都没有,坟前插的是一根木棍,木棍被斜着劈掉一半,崭新的断面上却没有一个字。 “草儿,这就是你娘的墓。等你想起了你的身世咱们再给你娘亲迁回祖坟。” 小草乖巧的点头,将祭品一一摆好,香炉摆上点上三根香,想起刘妈妈的忠心护主,不由得又是一阵热泪长流。 她跪在地上,端正的磕了三个头,心里默念,“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早晚会让你落叶归根!” 楚玉山已经低声地念起了救苦经。 三人在风中站了半晌,小草也擦干了泪水,义无反顾地跟着两人下山去了。 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拎着简单的行李开始往京城赶去。本来回奇峰山可以不经过京城,那样有点绕远。但是,孟贞从没去过京城,心里多少有些向往。楚玉山早就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再说师父不在家也没人来管制自然就顺从师妹这小心愿了。不就是耽误几天回奇峰山吗,只要师妹高兴这点小事算什么。 天寒地冻,地面湿滑,马车的速度也不快,连着走了几天的路,这天天黑的时候才赶到距离京城一天路程的大王店。 三人找了客栈,楚玉山安排了车夫,又开了两间上房,这才要了热水,准备洗漱吃饭。三人坐的大堂上,要了酒菜,准备吃饭。 小草是大家闺秀,本不愿意抛头露面,可是孟贞楚玉山二人自小长在山中,根本没有这些概念,又觉得小姑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所以根本就没有多考虑。小草不愿意再麻烦姑姑,也就不住的对自己默念,我才8岁,没人会注意的,没人会注意的。。。。。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楚玉山一边吃菜一边问师妹,“师妹,师傅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道观?身体是否安好?” “师傅的身体一直就很好,从没出过毛病。他在李道长那里每日吃酒密谈,过的很好,我看一时半会儿他是不会想回来的。不过他说最早开春最迟初夏就会回道观。” 楚玉山给小草也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草儿,你也喝点,驱驱寒。你身子弱,不宜多喝,就这一杯。”然后又对师妹说道,“李道长人很好,我听说他有一炼丹秘术,估计师傅是讨教去了。如今咱们道观前来求丹药的越来越多,县里有的贵人都风闻了。幸亏大师兄得了师傅的真传,不然师傅也不会放心的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孟贞听到大师兄的名字,俏脸一红,问道,“大师兄还是每日忙碌吗?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变瘦?” 楚玉山哈哈一笑,“师妹你见了我都没有关心一下,倒是对大师兄很是关切,你可不能这么偏心啊。” 孟贞赶忙板脸,“我见到你就知道你好的很,声若洪钟,底气十足。我何苦还多问你?这不是没见到大师兄吗,我问问不也是应该?” “应该,应该,师妹做什么都是对的。”楚玉山嬉皮笑脸,还朝着小草挤挤眼睛。 小草捂着嘴笑了起来,心里对这个大师兄也好奇起来,是怎样一个人让姑姑这样惦念,甚至经常发呆。也就是这几日二师伯来了插科打诨姑姑才好些,最起码不会再偷偷拿出丝帕木木呆呆了。 师兄妹两人商议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明日在京城盘桓一日见见京城风光再北上回道观。 孟贞眉开眼笑,揽过小草,“我要给我草儿买些胭脂水粉,还要买些布匹鞋袜,咱们在山上一住就时间长了,要多准备些东西。原来我都是跟师兄们一样,现在不同了,我的小草可是女孩,我一定让你和那些小道童区分开来才行。我们草儿可会刺绣?” 小草点头,孟贞高兴的对楚玉山说,“你看我草儿多乖巧,又会写字又会刺绣,等你上了山,那些师兄们不都得围着你转吗。对了,二师兄,你的银子还剩多少?够不够咱们采买的?” 楚玉山无语的看着师妹,心说,真是单纯,怎么在吃饭的大厅就问起银子的事了,就不怕遭了贼? “师妹放心,银子不多但是你要买的东西都能买。时候不早了,咱们回房吧,我还要看看草儿的医书看的怎样了,是否有不明白的地方。” 回到房中,草儿指出书中不懂的地方,楚玉山看似粗莽其实粗中有细,讲起书来也是浅显易懂,小草受益匪浅,她本就聪慧,再加上心智并不是8岁的孩童,根本不需要监督,一本医书已经看了大半。 楚玉山暗暗点头,这孩子看来真是有慧根。虽然不能说话,但是看她认真的样子,以后必定有所造诣。 时辰不早了,想起师妹在大厅中的话,楚玉山隐在暗处悄悄布置了几个机关才大咧咧的回房休息了。 夜已经深了,孟贞已经进入梦乡。小草却辗转反侧,回想刚才在大厅中吃饭时,姑姑和师伯谈话时,临桌一桌客人却在议论京中的事。 她听的分明,一个长随打扮的年轻人说,公子让咱们找了好几个月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想那吴家小姐娇滴滴的一大家闺秀,肯定客死异乡了。可怜咱们做下人的还要奔波劳累,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另一个年岁稍长的人嗤笑道,你就是傻,这本是好事,你只要随便转转看看回去后就有赏赐,不比你在府里上蹿下跳的强?我看那小姑娘也是凶多吉少,要是有人护送也早就该听说皇上大赦天下了。虽然不能像原来飞黄腾达,但是好歹不用顶着死罪了,加上咱们家的帮衬怎么也是个富贵闲人。可惜啊。。。。。。 年轻人笑道,那咱们明日就回府吧,我娘还等着我回去相亲呢。 哈哈哈 。。。。。。 小草不认识那个年轻的,年岁稍长的是赵府的一个小管事,她在前世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第六章 进京路上 小草琢磨半天,觉得那两个人肯定没有注意到自己,自己瘦骨嶙峋的又跟着两个道士跟原来的形象差距很大。正在朦朦胧胧渐渐要睡着的时候,一阵轻微的银铃声响了起来。她再仔细听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晕,趴在床上昏睡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嗓子也干渴的要命。孟贞体质很好,虽然中了蒙汗药,但是师兄给她服了一粒丹药之后,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师兄?我们住进了黑店?小草怎么样?” 楚玉山摇摇头,“师妹,不是黑店。我已经抓住了贼人,报了官府。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偷咱们吗?” 孟贞摇摇头,疑惑的看着楚玉山。 “师妹,昨日你在吃饭的时候,当众问我带的银子可够,就是这句话引起了这两个贼人的注意,他们在你们房中吹了蒙汗药,要不是我在门窗上做了手脚,这次非得吃亏不可。” “啊!我真该死。贼人更该死!”孟贞又自责又气愤。 “小草怎么样?她怎么还没醒?”孟贞看着熟睡的小草无比担忧,这刚刚好一些的身子又中了蒙汗药,真是让人担心。 楚玉山安慰道,”小草没事的,我发现贼人发现得早,你们俩吸入的药物很少,我已经给她吃了驱毒的药丸,她一会就该醒来了。对了,师妹,我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不少的银钱,你看,这钱怎么办?” 孟贞秀眉一挑,“二师兄你问问清楚,他们一定是在别处做贼得来的赃物,要是还有客人在此处就把钱财还给人家吧。若是他们说是自己的钱,那也好,咱们就拿过来替他们做了善事。” 楚玉山料到师妹就是这个想法微微一笑,“还真让师妹猜中了,他俩死活都说是自己的钱,虽然不多可也有十几两银子,看来这俩笨贼把家底都带在了身上那。” “那正好!今日去了京城这些银子就找到主家了。”孟贞冷冷的说道。 孟贞看小草慢慢睁开了眼睛,赶紧问她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还要再睡会,小草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疑惑地看着姑姑,孟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楚玉山把那个蓝色的粗布荷包丢到床上,爽朗地说道,“我已经委托老板把那两个毛贼送去官府,这些银子就交给我们草儿来保管好了。” 小草嫌弃的丢掉荷包,把银子倒出来堆在床上,眉开眼笑的。昨夜入睡前的顾虑此刻早就丢到了一旁,满满的都是被人保护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前世自己在家变中侥幸逃脱,剩下的日子虽是衣食无忧可是那种不安感一直笼罩在心头。就算后来自己的未婚夫婿百般哄劝,自己也是强作欢颜,内心深处的无助感总是如影随形。 这下好了,有了姑姑和师伯的保护,自己的安全有了着落,一定不会再陷入那种境地。 孟贞见她高兴,以为她喜欢管钱,哪知道她心思已经转去了前世今生。 “草儿,以后我有了钱都给你保管好不好?” 小草一愣随即欣喜的点头,这更加证实了孟贞的猜想,她不由得暗自恼火,自己原来的银子几乎都被师兄弟们买酒吃了,这些年过去了手头竟没有一点积蓄。哎,以后也该打算打算了,要是,万一,大师兄答应了呢? 楚玉山看着师妹脸上似羞还喜的表情,心里一阵紧张。他赶忙说“师妹!师妹,既然你不打算再教训教训那两个毛贼,我就托给掌柜的,咱们即刻启程吧!” 孟贞从遐想中惊醒,赶紧答应,“就在街上买些包子路上吃吧。” “师妹放心,我已经在安排了。” 楚玉山安排好了事宜,付了房钱,一行人又启程往京城赶去。 几人吃了包子,一路闲谈倒也不无聊。 那车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看着凶恶,其实很朴实本分。他家里新买的宅子,早就想跟师傅要些镇宅辟邪的符箓,一直没好意思说。这几日相处的熟了,他的心思又活泛了。 他嘿嘿一笑,眼睛直眨。看的楚玉山直起鸡皮疙瘩,“老李,你有事说事,老朝我笑啥啊?就算我长得玉树临风你也不能肖想啊!” 老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了一阵才把气息喘匀,说道,“楚道长,您是 老仙体岂是我等草民可以肖想的。我就是,想讨个情。我家里新买的宅子,虽然不大,可也是我一辈子的积蓄,我就想让您老人家给我写几道镇宅的符咒。您看,行不行?” 楚玉山哈哈一笑,“那不简单?等到了京城,我就写给你。” 老李一阵千恩万谢,搓着手,“我那老婆回去肯定得夸我,寻常道观这些符箓还不好求呢,我这一趟差事全给办齐了。” 楚玉山摆摆手,对“不用客气,我们道观平时的香火很旺,这些镇宅驱邪的很平常,一点不费事。你要是要些特殊的符箓我还真不行。在我们奇峰山,我大师兄的符箓和丹药最好,我是行医治病最强,我师妹是最善良。。。。。。” 孟贞早就侧耳倾听,闻言伸出手来拍了一掌在二师兄的肩膀上,“楚玉山!合着你和大师兄都有优点,就我一无是处不是?” 楚玉山怪叫一声,“不是,不是,师妹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这不还没说完嘛!我师妹武功最好,就爱行侠仗义。。。。。。” 孟贞已经撩起厚厚的门帘,又伸出了手作势要打。楚玉山腾空跃起落在马车身侧,嘴里大呼小叫的,“我就说师妹武功最好嘛,你们看,你们看。” 老李的马车赶得又快又稳,见楚玉山落在地上,刚想一拉缰绳,眼角却瞥见楚玉山已经稳稳坐在了车把式上。 “楚道长您这是轻功吧?” 小草在车里捂嘴低笑,忽然又郑重的拉过孟贞的手。 孟贞见她郑重,忙收回跟师兄继续玩闹的心,低声问道,“草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姑姑给你诊诊脉。”说完手指轻扣在小草的手腕。片刻后才皱眉说道,“草儿,你的寒邪入体,回到山上我要好好给你调补调补,但是这次的蒙汗药却是无碍的。” 草儿已经微笑着点头,拿茶水在桌上写着,“姑姑,我想习武。” “真的?你资质不错就是岁数有些大了,会吃很多苦头的。你不怕?”孟贞的话音刚落,楚玉山就高声问道,“草儿,怎么了?” “草儿想跟我习武,可她身体太弱,会吃很多苦头的。” 楚玉山听了倒是一笑,“师妹此言差矣,草儿身子弱不假,但是你可以先把内功心法交给她,说不定她的身体会康复的更快呢。” 孟贞一听,笑着说,“你师伯说得对,其实学习调息吐纳,你的身体会更快的恢复的。” 小草见孟贞答应了,高兴地小脸红扑扑的。 孟贞爱怜的摸了摸她那一头黄毛。 天快黑的时候,高大的城门出现在眼前,京城到了。 小草撩起一角窗帘,看着熟悉的城墙,心情不由的沉重起来。本不想再踏入这个地方,看来兜兜转转还是要来一遭,只希望不要碰到故人才好。 第七章 京城 在客栈安歇了一晚,第二天,楚玉山跟店小二打听了京城里的绸缎庄位置,一行三人就朝城西的广成路一带走去。 广成路是京城一带最大的中低档商铺聚集地,各种日常百货,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应有尽有,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服务于广大百姓。真正的有钱人是不屑于上这里来的。京城里最有名的是玉带桥一带的沿街商铺,那是达官显贵,龙子凤孙们喜欢光临的地方。 小草也认识广成路,因为她曾经跟哥哥来过这里,还因为一只小猫跟一位市井的小家碧玉成了朋友。只是物是人非无缘再见罢了。 临近年关,逛街的人们无不大包小裹满载而归。京城****了一年,终于安定下来,人们都想过一个安静祥和的新年,所以看上去人们的精神状态都不错。 大街上不但有商铺的小二在招呼客人,也有行脚商临时的小摊子卖一些皮毛刀剑,街角还有老汉放在篮子里的两只小猫一条小狗。人来人往,高谈阔论好生热闹。 小草很少有上街的机会,前世跟哥哥偷偷溜出来过几次,都没有好好的逛过,现在有机会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孟贞看小草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拿起一朵绒花,一会儿捡起一把小刀,忽地又跑过去温柔的摸摸小猫,不禁对楚玉山说到,“二师兄,你看草儿多高兴啊。一定是这孩子平时太懂事了很少有这样开怀的时候,就让她多逛一会吧。反正咱们也不着急。” “都依你。”楚玉山依然笑眯眯的负手跟在她们后面。 小草恋恋不舍地松开小猫,孟贞问她,“草儿,你要是喜欢姑姑就送给你。” 卖猫的老汉也赶紧推销,“我这两只小猫都已经满月,养的壮实了才拿出来卖,都是看家捉鼠的好伙计。” 小草看看小猫湿漉漉的大眼睛,还是狠下心来摇了摇头,已经养过一次就够了,何苦老是看到它就会想起原来处境伤感呢? 三人走进一家文房店,小草熟练的挑了许多宣纸,几块松香墨,一块质地普通的砚台,又拿了三支羊毫,看她熟门熟路,挑起东西来行云流水的,孟贞更加确定了小草以前一定是位大家小姐。楚玉山过来付账,掌柜的拿防潮纸包好宣纸,又拿一个普通的木匣子装好了几样物品,笑眯眯的问需不需要笔架,镇纸? 楚玉山问道,“这几样多少银子?” 掌柜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算盘,“这些都给客官算的最低价,12两银子。” “呵,就这几样就这么贵?掌柜的你看我们是外地人宰我们是吧?”楚玉山对这些不懂,平时很少采买文房用品,一听几乎是道观上上下下十几口子几个月的花费了就有点怀疑老板讹人了。 “哎呀,这可不敢!小店在此地经营也有十几年了,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怎么可能因为十几两银子就讹你呢?”掌柜的摆着手,依然是一幅笑眯眯的样子。 小草心里暗自后悔,原来都是跟着贴身丫鬟,自己只管挑东西,钱都是丫鬟来付的,自己一时忘记了早就不是原来的身份了。十几两啊,前几天,自己还为了十两银子卖身葬“母”,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孟贞虽然神经大条,但是粗中有细,早就看出小草的不自在,赶紧碰碰师兄朝小草努努嘴。楚玉山一看小草懊恼的神情也明白了,拿出十两银子拍在桌上,嘴里说道,“谅你也不敢!也不能只许你坐地起价就不行我就地还钱了吧?给,就十两!你再赠与我你刚才说的什么笔架,什么洗的。” 掌柜的摇摇头,“二位道长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但也不能让我亏本啊。十两就十两吧!可这笔架和笔洗是万万不能再赠给二位了。您老就当体恤小老儿我,别让我太难做了。” 孟贞怕师兄再说小草难过赶紧打个稽首,“施主,就十两吧。”说完,拉着小草就出门了。 楚玉山见状赶紧抱起东西跟了出来。 街上人流越来越多了,不时有小孩子的笑声传过来。楚玉山追上她们,对小草说,“不是师伯怕花钱,我是怕咱们当了冤大头。草儿不会不高兴吧?” 小草早就笑眯眯的施了一礼,又摇摇师伯的手,大有撒娇的意思,惹得楚玉山哈哈大笑。 远处几个岁数不大的乞丐听见笑声看了过来。 因为惦记着要买些做道袍的青布,做灯笼裤的白布,几人就转身进了绸缎庄。店小二见两位头戴道帽身穿道袍的道士仙姑进店,赶紧低头哈腰的过来招呼。 小草原来为未婚夫做过几件道袍无不是青罗碧纱,但是想到自己此刻身份不同就想自己入乡随俗做一身道袍穿。此刻的自己,虽然不是身穿道袍,但是日后到了奇峰山也不能跟大家相差太远。孟贞和楚玉山正在挑选衣料,小草就想买些针线日后方便缝缝补补和做衣服。 又来了几个服饰精美的客人,店里几个伙计都忙着招呼,谁也没注意一个瘦小的身子蹑手蹑脚的进来了。他十来岁的年纪,身上是破破烂烂的棉袄,光脚,一张小脸冻得紫红,鼻涕都要流出来了,他眼睛闪闪发亮在几个人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小草正拿着一把丝线挑选,忽然只觉得腰间的荷包被抽走了。那人显然不是老手,扯了荷包还一愣才转身跑了。无奈小草口不能言急得跺脚要追。此刻,店小二和孟贞才发现小草被偷了。 孟贞赶紧丢下手里的布料,拉住小草,楚玉山已经窜出了小店。小偷光着脚跑的贼快,可也比不过一身武功的楚玉山啊。虽然只是瞥见个人影,楚玉山提腰发力追了片刻已经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子。 小偷见已经被捉也不挣扎倒是咧嘴一笑“道长,你追我干吗?” 楚玉山一听就知道小偷还有同伙,荷包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他拧住小偷双手,“你说你这小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偷东西?你爹你妈都不管你吗?赶紧让你的同伙把荷包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小偷吸吸鼻子把冻得鼻涕吸回去,“我没偷!你是道长可不能冤枉我。” 楚玉山冷眼一看,远处有几个乞丐在打量这里,不由得一阵冷笑,“你这小子,嘴还挺硬!”他对着那几个乞丐一指,“那是你的同伙吧!我告诉你,今天把钱拿回来啥事没有,要是你小子耍滑头别怪我把你们都扔进衙门的大牢里去!” 小偷一扭头不说话了。楚玉山嘴上凶狠,心里并不想为难几个乞丐。他本想要回荷包就把他给放了,没想到这小子嘴还挺硬。 “臭小子!走,跟我去衙门,那么多人看见你偷东西,你就等着在牢里过年吧!” 第八章 初识小猛兄妹 小偷毕竟也是十来岁的孩子,对衙门大牢有天然的恐惧。虽然逃荒一路上受尽了苦头,可现在毕竟是自由的,好歹也能看见妹妹,可要是进了大牢,妹妹咋办? 他突然后悔了,怎么想了这一烂招?自己搭进去不要紧妹妹咋办? 他抿抿嘴,声音都小了许多“道长,我是第一次偷东西。真的!原来都是要点吃的好歹也能活命,你要是把我送进大牢,我就走投无路了!我妹妹一定会死的!” “你妹妹?她怎么了?” “道长!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妹妹病了,吃不饱穿不暖,要是再没银子治病她一定会死的!”小偷突然跪了下来,倔强的眼神含满了悲痛,却忍着没有掉眼泪。 此时,孟贞和小草也走了过来,看见这一幕也是一愣。 楚玉山知道小偷的话并不是十分可信,可是心里又不免有些犹豫。“你妹妹在哪?你带我去看看。” 小偷一听这话赶紧跳起来,“道长,我妹妹就在那边!” 几人一看,远远地路口一棵大树下,一个卖茶汤的摊子旁边有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跟小偷同样大小的男孩蹲在树下,正忧心的看着破烂被子里的小女孩。 “小福!二丫咋样了?”小偷高声喊着。 那个男孩看见过来这么多人,明显的一愣,眼里全是戒备。 “二丫烫的吓人!小猛你快过来!”叫小福的男孩喊道。 几人走到大树下,见他们选的这个位置正是离卖茶汤的炭炉最近的地方。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蜷缩在一起闭着眼睛昏睡着。 孟贞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手上拉过那瘦骨嶙峋的小手搭在脉上,“二师兄,她寒邪刚刚入体,尽快治疗的话不会有生命危险。” 楚玉山点点头,“臭小子,倒是没有骗我!说吧,你家大人都去哪了?怎么把你们几个小屁孩子留在这里?” 小猛惊讶的看着他,“我昨天找了济世堂的大夫,他们说再不抓紧治疗的话我妹妹就没救了!”忽然醒悟过来,骂道“这个黑心的济世堂,只知道赚钱!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旁边的小福比小猛似乎小一些,手里一直偷偷的攥着那个荷包,怯怯地问,“小猛,怎么办?” 小猛低头,眼里终于有了水光,“道长,我和妹妹本来是安泰县人,去年遭了旱灾,家里一路逃荒来到京城。路上,爹妈都死了。小福是我表弟,他跟爹妈走散了,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安泰县是京城以南一座中原小城。 “那你们平时住哪?” “没有固定住的地方,有时在桥洞里,有时在破庙里,有时在大户人家的墙角,运气好的时候可以生一堆火围在一起。”小福低声说着。“道长,你们是好心人,我们真是第一次偷东西,就放过我们这次吧。” 小草想起几天前自己跟他们的情形相似,看着小妹妹眼眶都红了。她比划着说,姑姑,把钱送给他们吧。这钱还是在客栈那伙贼人身上得来的,用在这里正好。 见小草比比划划的样子,小猛和小福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银子本就打算做了善事,现在这样也算积德了。孟贞拍拍小草的手,对楚玉山说,“二师兄,咱们好事做到底,也别让他们找别的大夫来了,就跟咱们回客栈抓药治疗吧。” 小猛眼巴巴的看着楚玉山,见他点头高兴的跳起来老高,小福拉住他要一起跪下行礼被孟贞拉住,“不用客气了,我们只是举手之劳。你叫小福是吧?你跟我二师兄去药店买药吧。” 小福乖乖跟楚玉山去了药房,小猛背起妹妹跟在小草身后。 来不及找马车,见路口有平板车,孟贞花几文钱雇了一辆,路过绸缎庄时把挑好的布匹针线一起搬上车。 几人回到客栈,楚玉山跟小福也拎着药材砂锅很快赶来。 客栈的伙计见他们带回来几个乞丐很是不情愿,虽然又开了一间客房,仍是皱着鼻子嫌弃的撇嘴。小猛和小福一心让妹妹赶紧好起来,根本没有注意伙计的表情。小草拿出几文钱递给伙计,他才颠颠得去打了热水。 楚玉山把荷包又还给了小草,让她自己处理这些钱财。小草接过荷包并没推辞,回身进屋拿出纸笔写了一张条子给小伙计。 小猛望着咕嘟嘟冒泡的药锅子,一时有点愣神。就在逃荒的路上,自己也曾经这样给娘熬过药,可惜娘还是没有熬过来。过了几个月,爹也病了,那时候已经没有买药的钱了,他和妹妹一起眼睁睁的看着爹爹咽了气。在这世上,他只有妹妹一个亲人了,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妹妹治好。 小福看着小猛愣怔怔的知道他又想起了死去的爹娘,自己虽然与父母失散,但是好歹还有个念想,可是小猛的妹妹要是死了,他就是真的孤家寡人了。他根本不是小猛的表弟,是在半路上遇到的,俩人不打不相识,因为一块饼子争来抢去结下的缘分,那时他刚跟父母失散完全是靠本能在生存。想想这一路走来,小猛对自己时时照顾,早就像亲兄弟一般了。所以。。。二丫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啊。 俩人把药端到屋里,床上躺着的二丫已经变了摸样。原来乱蓬蓬的黄毛已经梳洗过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散在枕头上,一张乌漆麻黑的小脸也已经洗干净,身上盖着舒服的棉被,露出来的衣袖竟然是新的白色的中衣,上面还盖着一件厚厚的蓝色棉衣。再一看,那个自己被偷了银子的苦主小姑娘正在脸盆里洗毛巾。 小草看见他俩一脸的惊讶,微微一笑,指了指桌子,把手里的毛巾搭在了二丫的额头上。 小猛把药碗放在床旁的小桌上,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自己刚刚偷了人家的银子,现在人家却在照顾生病的妹妹。自己真不是人! 小草见他有些发愣,指指药碗,小猛赶紧把妹妹轻轻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伸手去拿药碗,却发现有点够不到,求助的看向小福。 此时,孟贞和楚玉山一起进了屋。小福赶紧让两人坐下。小草已经端起药碗,拿小勺舀起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吹,再送到二丫嘴边慢慢往里送。二丫估计早就被烧得干渴万分,嘴里有东西流进来已经本能的往下咽。多半碗的药汁很快就被二丫喝了下去。 喂完了药,小草拿帕子给她擦擦嘴角,小福已经接过了空碗。小猛轻轻把二丫放下,替她掖好被角,整整身上的破烂衣衫,对这三人跪了下去。 “三位的大恩大德,我孙猛无以为报,我愿意当牛做马伺候几位恩公!” 楚玉山把他拉起来,“孙猛,你救妹心切,我原谅你做了这偷盗抢钱的事。只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希望你以后走正路!当牛做马就不必了,晚上我再来给你妹妹诊脉,你兄妹几人日后有什么打算也该好好商议商议了。” 孙猛躬身答道,“我。。。且看日后我的表现吧!” 孟贞指指床脚放的包袱说,“你们两个试试衣服,是小草让伙计给你俩买的棉衣。她说荷包里还有**两银子,够你们生活几天的了。你俩也累了一天了,赶紧洗洗脸休息会儿,一会儿咱们一起吃中饭。” 孙猛满脸通红,竟然还给自己买了衣服?他看向小草,只看到一张笑吟吟的小脸。 第九章 离开京城 二丫吃了两副药,第二天上午烧就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稀粥小菜饱餐一顿之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得知自己是被小草师徒救的命,这孩子倒是知理的过来谢过几人。 孟贞给二丫再诊了脉,笑着说,“没有大碍了。这孩子体质很好,再抓三天的药把身体里的寒气去去就彻底痊愈了。” 二丫抿着嘴,“师傅,我的命都是你救得,你就留我在你身边照顾吧!我啥都会干,洗衣做饭,烧水砍柴,我都会干的!” 孟贞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哪里用人照顾?再说,你的命不是我救得,是你哥哥救得。别想太多,你先安心在这里养病,等病好了你们兄妹再做打算。如果实在没有地方去,再去奇峰山找我不迟。” 二丫还要再说,孟贞拉过小草,“这是你小草姐姐。你病了这两天,你小草姐姐给你擦身喂药,还帮你买了新衣服,你看,还有新鞋子呢。” 二丫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牙床,“小草姐姐。”她已经从哥哥那里知道小草对自己的照顾,也知道她不能说话,二丫小小的心里对这个小姐姐除了感激还有点同病相怜的心理。姐姐不能说话也是病啊,自己病好了也应该照顾姐姐的。 小草不知道二丫的心理,只觉得她的牙很好玩,却忘了自己的牙也是刚换好没多久。 楚玉山见安顿好了这几人,心里急着回奇峰山。他已经打发赶车的老李回家了,再往北去路途遥远只好再雇马车北上了。 第二天一早,辞别孙猛兄妹三人,几人朝城门赶去。 城门处熙熙攘攘,守城的官兵不知道接到什么命令,正一个个的排查来往的行人。 马车渐渐接近官兵,小草听见有人指着画像说道,“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小孩?提供消息的重重有赏!” “没见过!” “放行!” 小草掀起帘子偷偷看了一眼,一个官兵正拿着一幅画像让一个出城的管家摸样的人看。对面进城的队伍也有人在拿着画像指点。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嘟嘟囔囔地说着,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都一个月了,天天问,烦不烦啊?要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不定被拐到哪了呢! 小草心里一惊,难道那人还没死心?她偷偷舔了舔小手指,把小手指在墨块上沾了沾。 很快就到了官兵跟前,那个官兵特意撩开帘子往里看了一眼。楚玉山刚要发火,那官兵满脸堆笑,“道长,您慢走!” 马车慢悠悠驶出城门,此时一匹白马刚刚站到那官兵跟前,一位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年居高临下问道,“可有我妹妹的消息?” 那官兵赶紧点头哈腰,“赵公子,暂时还没有。您放心,我日日都叮嘱兄弟们,不敢耽搁的。” 少年一拱手,“有劳了!”随手丢给官兵一锭银子,转身纵马而去。 那官兵眉开眼笑,“这赵公子也真是有心,连着这么多天,几乎天天都来问问。不用说,这会儿肯定去南城门了。哎,哥几个,一会儿换了岗兄弟们一起喝一杯。”几个小兵乐呵呵的应着。 赶车的青壮汉子是走惯这条路的,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外面虽然天寒地冻,马车里小草和孟贞却揣着手炉,围着棉被一点都不冷。 小草手里拿着医书,正一字一句看的聚精会神。孟贞无聊,翻出小草买的针线,说到,“草儿你就别老是看书了,这马车晃来晃去的小心伤了眼睛。哎呀,你这脸上是蹭的什么?” 她刚发现小草刚刚养的有些白净的小脸上有两团墨迹,不注意看像是两块胎记,赶紧拿帕子要给她擦掉,“好不容易把你养的白净了些,看看又不知怎么蹭上了黑,赶紧,姑姑给你擦掉。不然我们草儿都不漂亮了。” 小草捂嘴笑了起来,任由孟贞给她擦掉墨迹。 “这下好了。”孟贞看着恢复白净的小脸,满意的点点头,“平时不注意,今天一看我们草儿长得好可爱啊。”说完还把小草搂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小草勉强把自己的黄毛头发挽成一个小发髻被姑姑一揉,已经要散架,索性把发髻散了,比划着说,“姑姑,我给你绣一副手帕吧。” 孟贞从包袱里拿出自己从师妹那里得来的丝帕,“你看,我有了。” “那是送人的吧?我给姑姑绣一副更好的帕子。”小草又指指楚玉山,“还有二师伯。” 孟贞正好奇小草的绣技,点点头,“好吧。不过你不用着急,慢慢绣,咱们到奇峰山还要走三四天呢,伤了眼睛可不好。” 剩下的几天路程,晓行夜宿,楚玉山无不安排得妥妥当当,每到客栈,还要逼着小草喝下一碗碗的药汁,虽然很苦,但是小草知道是对自己身体很好的捏着鼻子都喝了下去。 每天晚上,孟贞都要教给小草初级的内功心法,让她静坐调息。小草默念口诀,渐渐可以进入状态,每天的睡眠质量都是极好。 白天在马车上看书累了,小草都要缠着孟贞背一些心法口诀或者是医书上的辩证脉案。看她勤奋努力学习的样子,孟贞不禁暗暗点头,就连楚玉山都欣慰不已。 越往北,天气越冷。幸亏没再下雪,行程一点都没耽误。离开京城走了半个多月,这天下午,终于到了奇峰山脚下的奇峰镇。 奇峰镇是个小镇,人口不多,民风淳朴。临近年关,小小的镇子里已经有了一丝年味,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在镇上采买年货。 上山的路不能走马车,楚玉山把行李放在了镇子口,把车钱结清就让车把式走了。小草正在纳闷,这怎么进山啊?总不能他们三个把这些行李背上去吧? 正在犹豫间,楚玉山远远看见有人从山上下来,微微一笑,“师妹,你看!是咱们观里的人来买年货了。” 孟贞也看到了几位师弟,挥着手喊,“老六,小七!快来看谁回来了?” 楚玉山嘀咕说,还看看谁来了?不就是你回来了么,他们又不是没长眼睛,看着兴奋的,刚看见我的时候咋不兴奋啊。 孟贞只顾摇手呐喊,根本没注意师兄说了什么,小草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禁莞尔一笑。 四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热情的打着招呼“见过二师兄,见过师姐。” 孟贞把小草拉过来,献宝的说,“小六小七,这是我收的义女,小草。看看,是不是很可爱?” 小六是个十**岁的粗壮汉子,小七是个瘦高个,大概十七八岁,身后跟着两个差不多岁数的师弟,都是身穿道袍,头戴道冠,身后背着背篓,看来是来镇上买年货的。 小草穿着素色的袄裙,并不是道袍打扮,因为她还没给自己做道袍,心想左右在山上呆的时间长,有的是时间。她自己梳了双髻,因为头发细碎,好不容易才完成两个小揪揪。幸好是皮肤退去黄色渐渐有莹白的光泽出现,虽然还是瘦不伶仃,但是在满是男人的奇峰山道观出来的人看到这样的小姑娘都觉得她可爱。 小草给众人施了礼,众人看看师姐见她摇头都很自觉地没有开口询问。小六粗壮,见小草瘦弱就把背篓放下来,“师姐,你们刚回来,我们把行李这就背回山上。小草就让我背着上山吧。我力气大,走得稳。” 剩下几人已经把行李手拿肩背的整理起来,楚玉山哈哈笑着,“还是咱们山上人多好办事,你们不知道,这一路上光化车钱就十几两银子!快点,我们赶了好几天的路早就累了!” 小草已经半蹲在了小六师叔的背篓里,好在背篓很深不是特别难受。孟贞手里拎着两个包袱还腾出一只手扶在背篓上,“小六你别走那么快,慢点慢点!” 楚玉山也背起大的行李卷,手里拿着两个大包袱大步的走在小六身边。 第十章 初进三清观 奇峰山以奇石怪峰林立著名,但是山上的三清观并不大。一条崎岖山路蜿蜒到半山腰才看见一排长长的石头台阶延伸到一座道观。 小草看见孟贞明显的有些激动,小六把她放下牵起她的小手,指着道观并不大的木头大门,一一指点说,“这就是我们奇峰山的三清观。你看这牌匾,听师父说这还是祖师爷王真人亲笔题写的呢。” 小草仰望那牌匾,虽平淡无奇,但是字体却是庄重大气,一望让人心生敬仰。道观似乎不大,坐北朝南,顺着山势依次修建,依稀可以看见道观里的苍松翠柏。 跨进高高的门槛,青砖铺就的院子一尘不染。一个十来岁的小道童见大家进来,嘿嘿傻笑一声就跑到后殿去了。道观左偏殿是文昌殿,右偏殿是药王殿。观里正殿供奉着三清道祖,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虽然稍稍有些简陋但是在高大的殿堂里又是显得那么肃穆。青砖青瓦的房屋只在大殿里有一些描金彩绘的纹饰,供奉的祖师也是塑着金身,让人一眼望去顿生敬畏。 小草跟众位师叔师伯拜过祖师出来沿着青砖小路绕到后院,正房三间,两排厢房足有十几间,看着就是各位师伯的住处了。宽敞的院子里除了松柏就是一个练武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摆满了两个木头架子。 刚刚站定,呼啦啦一群身穿道袍的男子就围了上来。孟贞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又嘱咐说,“这是我的义女,小草。各位师弟,以后小草就劳烦大家照顾了。” 一个浓眉大眼的道士朗声说道,“师妹,你的义女就是咱们三清观的宝贝,谁也不敢欺负她。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伙轰然应是。 “这是你三师伯,最是甜言蜜语,平时观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和你二师伯负责的。对了,大师兄呢?”孟贞给小草介绍说,最后一句却是问的三师兄。 李玉龙受了小草的礼,这才说道,“大师兄最近一直闭关,听他说最近有一味丹丸就要成功了,此刻就在山顶的丹房。他临去时还叮嘱我谁也不要去打扰,该出关时他自然就会出来。” 孟贞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淡淡的涩意。楚玉山看在眼里,眼神暗淡了一下。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师伯师兄见礼,小草一一施礼。 三清观不大,除了师傅楚道长,他有九个弟子,剩下的就都是徒孙了。按辈分来说,他的徒孙就是小草的师兄弟,都是男孩子,两个大的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师从楚玉山,两个小一些的也有十来岁,师从李玉龙。 刚刚跑到后院的就是三师伯的弟子小虎,虎头虎脑的只知道傻笑,被他师傅敲了脑袋也是捂着脑袋对小草嘿嘿的傻乐,惹得小草也笑眯了眼睛。 楚玉山大手一挥,“老四,你快去整几个拿手好菜让咱们尝尝,我这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呢!大家都别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师父不在家你们别想偷懒,赶紧去做晚课!小虎,快,帮你师妹拎点东西,只知道傻笑真没个眼力!” 小虎赶紧窜上来拿过师伯手上的一件行李,他不敢抢小草手里的包袱。 李玉龙眼见自己的傻徒弟没心没肺的帮忙,上前一脚把二师兄的徒弟小青踢倒,“兔崽子,平时的眼力见哪去了?还要别人说才帮忙啊?” 小松赶紧把师哥小青拉起来,跑上前接过六师叔七师叔的包袱一溜烟的往后院跑了。楚玉山把手里的行李卷一扔,大喝道,“老三,几天不见,我看你功夫见长啊?来来,咱俩切磋切磋。” 李玉龙一抱拳,“二师兄,正有此意。” 孟贞见他俩拉开了架势,撇撇嘴,拉住小草,“你俩这点出息!我们先回屋了哦。小豹子,你也别傻站着了,赶紧帮忙给我送屋里去。” 一旁剩下的小少年脸一红,“是!师姑。”说完他背起楚玉山扔在地上的行李跟大家一起穿过正屋走进后院。 身后传来呼喝的声音,看来师兄弟二人已经开始了“切磋”。 后面是孟贞的“闺房”,其实就是正房的后罩房。这里与正房之间有一个小门相连,除了师傅就只有孟贞有钥匙。狭长的小小的院子一侧开了一道角门,角门外就是上山下山的山路了,现在落着锁。 孟贞开门进屋,简单的家具上落了一层灰。她刚要开口说话,小虎乐呵呵的摸着脑袋,“师姑,我去打些水来给你擦擦屋子。”说完,也不等孟贞说话就跑出了屋子。 孟贞笑道,“这孩子,别看老是傻笑,其实心思细腻着呢。小青小松,你俩也去打些水抱些柴进屋,我这屋冷,得烧烧炕了。” 小草这才见东屋这里是一个大炕,一个炕桌放在中间,靠窗户的一侧放着一个黑漆的方桌,上面摆着铜镜和一个小小的梳妆盒。 小草静静打量着屋子,小虎已经端着一个木盆,拎着一把铜壶进了屋。他先拿抹布擦拭了方桌,又把炕桌上的一套茶壶拿下来烫洗了才倒上水,呵呵笑着,“师姑,师妹,你俩先喝口热水吧。我这就打扫屋子,一会就得了。” 小豹慢了一拍,红着脸说,“师姑,那我就扫地吧。” 几人都是干惯了的,不一会儿,后罩房三间屋子就被他们打扫的干干净净,难的是竟没有激起一丝灰尘。小草原来睡的是拔步床,从没睡过土炕,心里惊讶极了。她摸摸炕桌,摸摸炕席,竟然在满慢慢的变成温热的。 小豹见她一脸的惊奇,红着脸说,“师妹,旁边的耳房里有个灶,连着这个炕,一烧水这炕就热了。” 小草点头,向门外指了指,“师妹是想去看看吗?” 小豹惊喜地问道,见小草点头了,赶紧把扫把放在一旁,掀起厚厚的门帘让小草先走。 小草蹲身施礼,脚步轻快地走出了东屋。小虎刚把西屋也擦完,见小草和小豹出来,也跟着往外走。 耳房就在东屋一侧,原来是为了孟贞自己做饭方便,无奈孟贞从来不自己做饭这小厨房就沦为了烧水屋了。现在,小青和小松一个添柴一个在使劲的拉着风箱。 三人进屋,小青小松赶紧站起身,“师妹,你怎么来了?” 小草盈盈笑着,小豹说道,“师妹好像没见过土炕是热的,我说是烧水的缘故,她就想来看看。” 小青岁数略大,笑着说,“师妹,这里烟熏火燎的,别熏着了你。我和小松在烧水的时候给你和师姑烧了几个红薯。怕你们一路劳累肚子饿了。” 说完,从灶底的火塘里巴拉出三块大大的红薯,烤的焦黄酥香,又找了一个粗瓷大碗端着笑嘻嘻的递给小草。 小松明显的吞咽了一小口水,“师妹,我师兄烤的红薯最好吃了,你赶快尝尝。” 小草接过碗,掰开红薯,一人一块递给各位师兄,然后自己捧起黄橙橙的红薯吃了起来。又软又烫的红薯香喷喷的,吃着吃着,几个师兄妹嘻嘻的笑起来。 孟贞听见笑声,停下正在整理的箱笼,也会心的笑了。 第十一章 赵四公子 京城,赵府内宅。赵四公子看着坐在贵妃榻上的母亲,不施粉黛却又丽质天生,此刻却颦着眉头眼含泪花,“小四儿,你长大了,儿大不由娘,你是不是想气死娘亲?” 小四儿叹息一声跪倒在母亲脚下,“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儿子什么时候不是对母亲言听计从的,您到底为什么在生气总得告诉我吧?您说了,儿子一定改。” 诚恳又孝顺。李氏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神一脸的恭顺,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小四啊,娘的心肝。你从小就孝顺听话,从没有忤逆过我和你爹,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府里的情况,娘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啊。最近几日,你爹就没有说过你?” 赵熙皱皱眉,娘说话向来含蓄,可是,最近父亲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注”啊,难道是哪个多嘴的奴才向母亲嚼舌根? “娘,父亲这几日对孩儿还是像往日一样,日日考校功课。他总说虽然小四可以不用走科举入仕,但是他不想让大哥和二哥认为我就是酒囊饭袋所以就想让我下一科去下场试试。爹说官家是个有长远大计的人,让孩儿现在吃得苦中苦将来才能是人上人。”赵熙恭敬答道。 李氏心里一阵苦涩,什么酒囊饭袋,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都是借口,只是那老家伙还没做够国公爷的瘾不想早立世子的借口!难道他就不怕几个儿子之间起了嫌隙,到时兄弟骨肉相残? 李氏揉了揉眉心,“小四,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听你爹的话,明年下场试一试,我问过你师傅,他也说你的功课可还一试。等明年你有了功名,娘就可以到楚家提亲了。你小时见过的,楚家的二姑娘秀外慧中,娘看过她好几次了。。。。。” “娘!”李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打断,“我不是订过亲了吗?吴家的九姑娘!老师说过君子不可言而无信,我和吴九娘已经下过婚书怎能出尔反尔?” “你!你这傻孩子还想着吴家九娘哪?那个姑娘已经死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找她,以至于功课都要被耽误了,可是娘怕你不死心就一直放任你去找她,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她要是有消息娘也就早知道了,咱们赵家还做不出言而无信之事。可是孩子,那姑娘已经没了,你就认命吧!我也让人查过,事发那天吴九娘虽不在她们吴府,但是听她家一个管事说,吴九娘得知全家被杀的消息后已经自尽身亡了。倒是个贞烈的姑娘,可惜。。。。。。” 赵熙倔强的抿着嘴,这话他已经听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可是他不信!他的九娘那么聪慧一定已经找到了容身之处,一定会好好地活着,等他来接她。 她虽然才八岁,可是每次和吴绩那家伙在一起见到她的时候,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神,甜甜的喊自己“四哥”的时候,自己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原来自己不懂,觉得她就是可爱一些,聪明一些,可是她的家庭巨变之后,人人都说她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异常清晰的觉得她一定还活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信任开心的眼神不时地闪现在自己眼前,是的,她一定还活着!赵熙攥了攥袖袋里一个小荷包,那个又丑又小的荷包上绣着几只兰草,歪歪扭扭线条僵硬。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物件了。 “娘,您别说了。我不会这样放下她的。我也不会耽误功课,您就放心吧。儿子自小孝顺,除了这件事,我一切都听娘的。”赵熙恢复了神情,目光平静地看着母亲。 李氏无奈,儿子一旦倔起来八匹马也拉不住。哎,谁叫这件婚事还是自己一力促成的呢?悔不该啊,年纪小小就给他俩订了亲。现在想多说都没有理由,再等等吧,儿子会死心的。 出了李氏的德鑫堂,赵熙匆匆回到自己的小山居。此处距离大哥的顾山居,二哥的离山居不远,一模一样的大小,就连院子的布局和下人的配置都是一样的,这充分说明了自己的老爹是一个多么公平的人啊。 赵熙在心里微微冷笑了一声,就进了自己的卧房。迎面走来的大丫鬟多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一挥手个打断了问候的话语,他直接把自己扔进床上,一翻身背对着门口闭上了眼睛。 多喜身材高挑,面目如画,一身葱绿的衣衫显得活力四射,但她其实是赵熙四个大丫鬟里最稳重的一个。她挥挥手,多福多寿多禄三个丫鬟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四爷心情不好,都少说话。”多喜压低了声音。 几个多正屏气凝神的站在屋檐下,四爷的小厮长寿悄悄进来,压低声音对多喜说,“多喜姐姐,有急事。” 多喜看着他用眼神询问,长寿着急说,“姐姐,你就跟四爷说有消息。”说完,伸出右手比了个九字。 多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低声说,“你等着,我进去跟四爷说,刚从夫人屋里出来正闹脾气呢。” 多喜刚进屋没一会儿,赵熙就快速的出了屋门,平日里谦逊平和的小脸上满是焦急,“长寿,备马!” 长寿赶紧弓着腰说,“早就备好了,拴在大门口,四爷您请。” 赵熙大步出门,头都没回,“多喜,我去周夫子家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赵熙骑上马一路狂奔,长寿和另一个小厮长喜也是打马狂追。路过南门巷的周夫子家时,赵熙翻身下马,刚把马拴在门口的拴马石上,长寿就连滚带爬的从马上下来,小声哎呦哎呦的叫着,“我的爷,您就是不心疼小的也该想想您自己都多久没骑过快马了,这晚上要是大腿磨破了挨骂的还是我们几个。。。。。。” 赵熙平稳一下自己的呼吸,笑了一下,“长喜哪去了?怎么就你跟了上来?” “长喜见四爷往南门巷来了,就去顺德斋买点心去了,他说周夫子喜欢那里的桂花糕。”长寿嘻嘻笑着。 “嗯,长寿,你小子就不能长点心?哪次都是长喜替你善后,你个顾头不顾尾的东西!” “四爷,小的不是正在学习吗。再说了,他去买点心,您身边也不能离人不是,我得看着我们四爷。” 长喜把礼盒递给四爷之后躬身退在一旁。 赵熙赞赏的看他一眼,抬腿进了周夫子的家。 长寿挤眉弄眼的嘻嘻笑,“哥,你说咱俩是一个娘生的,你咋就啥都明白我有时候就糊里糊涂的?你看刚才,咱俩都看见四爷朝永南巷来了,我咋就没想起来四爷要来看看周老爷子啊?” 长喜无声的咧嘴一笑,“你比我有福。” 说话间,四爷已经重新出了大门。长寿赶紧把缰绳递给赵熙,赵熙抬头看看周夫子家不大的木门,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上马。 出了城门,又骑马疾驰了一柱香的时间,一排大车店出现在眼前。车马骡驴,商贾云集,临近年关人们都想着早日返乡,大车店也是异常的热闹。 长福站在最热闹的一家马记大车店门口正翘首张望,看见少爷过来,连忙过去牵马。 “人在哪里?” “四爷,人早就安置好了,您跟我来。” 长喜长寿牵着马一同进了店。 第十二章 寄居周夫子家 一排低矮的平房,靠中间的位置一个青衣小厮正躬身站在那里,那是长禄。 赵熙抬腿进屋,一眼就看见炕桌旁坐着的白衣少年,虽面露菜色,衣衫不整,但是一脸的坚毅,使得他那尚显稚嫩的面庞多了一些棱角。 “二哥。”赵熙疾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吴绩缓缓站起身,一躬到地,“四公子。” “二哥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成了四公子了?你不是一直都喊我小四的吗?二哥这是怎么了?”赵熙急切的眼中满是不解和委屈。“二哥,我刚知道你的消息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可是下人有什么怠慢之处?” 吴绩呵呵一笑,“怠慢?赵熙,你说我一个罪臣之后,无钱无势,他们为什么不怠慢我?” “二哥,我。。。,只要我赵熙在定不叫你受委屈,你说是谁,是谁敢轻慢二哥的?” 吴绩缓缓坐在炕桌旁,也不招呼赵熙,就着桌上的残茶喝了起来。 赵熙坐在另一侧,沉吟不语。 天色已经快黑了,赵熙招进长寿,“你去上得月楼整治一桌席面,快点。” 长寿很快退了出去,小二掌了灯进来,没敢吱声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赵熙换掉残茶,重新斟了茶递给吴绩,“二哥,我知道你心里苦,曾经的相府嫡公子,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到现在家破人亡流落街头。你心里悲痛的,我理解。。。” “你理解?你可知我家两世为相,忠君护主,父亲为了为君父分忧经常废寝忘食,谁会想到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果?赵熙,你见过血流成河吗?你知道自己的亲人被杀之后的悲痛欲绝吗?可你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一封言语不详的信!呵呵,我后悔啊,我后悔我当时怎么不在府里,我恨我还活在人世,我恨我还能在这没天理的世界里苟延残喘!我每天一闭上眼睛满眼的血红,我没睡过一天的踏实觉!”吴绩越说越激动,眼睛都红了。 “二哥,哎,我也知道。我也是夜不能寐啊,我甚至动用我一切的力量来帮你打探消息,查找九娘的消息。。。。。。” “你说什么?”吴绩手里的茶咣当一声落在了桌上。门外的长禄把帘子掀开一个小缝看了一眼又低下头闭目养神。 “二哥你不知道九娘没死吗?哎-”赵熙话没说完吴绩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你说九娘没死?谁说的,可不可靠?现在她在哪里?” “咳--,你先放手。” 吴绩松开手,眼里的神采都变得充满了渴望,就像狼面对食物。 “你府里的下人我都了解过,据说一个管事妈妈带着九娘跑了,但是我查了很多天,远的近的都放出去了人,就是没找到。也有人说她自尽了,但是,我知道她一定还活着。二哥你说她那么聪慧,一定会好好的活下来的,对不对?” 吴绩干涩的眼眶里慢慢的充满了泪水,他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流了满脸,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 赵熙的眼睛也红了。“二哥,原来的生活回不去了。我一定把九娘找回来,你放心。你不知道,你们吴家的风头已经过去了,官家正是树立好形象的时候。我听我爹和周夫子都说了,仅凭书信就判定你们吴家谋反有些牵强,所以借着这次大赦,他拉拢了一大批的左右摇摆的人。你们家的事已经无人追究了,二哥跟我回京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吴绩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我找了好几个原来的世交打探消息,不是不见就是拿些银两把我打发了。梦华,你是第一个陪我说了这么多的人,谢谢你。”他站起身,恭恭敬敬一辑。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赵熙赶紧起身回礼,“我知道你躲在外面不便见面但是暂时安全,所以就想先把九娘找到,谁知道我这么无用,竟然音讯全无。”赵熙懊恼万分。在好友加未来的大舅子面前显得太没能力了。 “梦华,我们家算是败落了,你和小妹的婚事~我是长兄,家里既无长辈我就可以替她做主,以后不用再提了。”吴绩长叹一声,家道中落就不要做一些过高的期望了。 “二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先生教导我们言而无信枉为人,我们既有婚书这婚事是铁定的!二哥你休要多说,我会继续寻找九娘,直到找到为止。” “梦华,唉~~” 说话间,长寿拎着食盒进了屋,很快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赵熙吩咐长寿带人也去吃饭,和吴绩两人对斟对饮起来。 “二哥,我跟周夫子说好了,他家里有地方可以让你住,清贫是清贫了点,但是衣食无忧啊。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那里经常有麒麟书院的先生去找周夫子评论时文,对二哥以后不是大有裨益?” “好是好,可小妹还流落在外我怎么能平平静静的过起自己的小日来呢?我吴家满门忠义,怎会落得这个下场?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奸臣陷害我一定扒了他的皮!”吴绩说的咬牙切齿。 “就是,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二哥,今天咱们就在这里睡一夜,明天一早就到周夫子家,他们家人口简单家世清白,又对你知根底,关键是周夫子对吴相一直赞誉有加是个值得信赖的。你只有自己先考取了功名才有能力来报仇,现在咱们说什么都是白搭。” 吴绩沉默不语只是闷头喝酒,似乎是在沉思。 这一夜,吴绩的梦中不再是血腥和杀戮,小妹那白嫩的似藕节的小手,清脆的笑声似乎驱散了多日的阴霾,这么多天以来他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两人来到周夫子家得到了周夫子的热烈欢迎,他拍着吴绩的手,“贤侄只管住下,我和你师母都很喜欢你。我们膝下空虚只有一女,你这一来我们就当是多了一个儿子。” 吴绩心里苦涩,自己在大赦之后才是庶民的身份,落的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但脸上神情恭敬,“先生抬爱,小生给您添麻烦了。” 周夫子乐呵呵的喊夫人和独生女儿初荷来见。周夫人面目和善,身材微胖。周小姐却生的柳眉杏眼身姿婀娜。 双方见过礼,吴绩被安置在了前院的客房。小小的厢房窗明几净,笔墨纸砚齐备。这几个月过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乍一看见这个简单不失温暖的小家吴绩的心里却是苦涩多过喜悦。 第十三章 小草的安定 就在吴绩愁肠百转的时候,小草在三清观暂时稳定了下来。通过楚玉山和孟贞的医药调理加上内功心法的强身健体功能,她的身体一日日强壮起来。 来到三清观已经三天了,小草已经适应了在火炕上休息。师兄们做完早课在院子里练拳脚的时候小草被安排在一边练习站桩。 小草给自己做了一身道袍,天青色的剩余的布料被她做成发带把自己黄黄软软的头发分成两股系在头的两侧,布料垂在肩头,配上她白皙的面容竟然像个道骨仙风的小药童。 每每她往那里一站桩,几个师兄无不屏气凝神的好好练习。楚玉山和李玉龙在旁总是会哈哈一笑,“傻小子们,也不见平时多认真,小草一来了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干啥都不知道累了!咱们该给他们加加力了。我看,后山山谷里的水常年不冻,人喝了还能强身健体,以后就用那个水喝茶吧。” 李玉龙笑着捻捻短短的胡子,“不错,我看也别用扁担了,就练他们的臂力,一人俩木桶,每天每人四桶差不多了。这从后山回来最少得半个时辰吧?” 俩人哈哈大笑,四个小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正没心没肺的看着小青指导小草站桩。 毕竟年纪小,小草开始只能站几分钟,正在她摇摇欲坠的时候,楚玉山赶紧喊停,“草儿,你休息吧。每次不要时间太长,要循序渐进知道吗?你的身体底子不错,但是并不适合长时间的劳累,想要练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小青早就把棉垫子给她垫好了。 楚玉山见状心里嘀咕这臭小子从来没给自己着当师傅的这么殷勤过,咳嗽一声,“小青小松,一会儿你带着两个师弟去后山打点不冻泉的泉水回来,不用太多,每人每天四桶就够了。” 四人一听后山,这寒冬腊月的要走半个多时辰都苦着脸“啊”了起来。 李玉龙嘿嘿一笑,“小子们,最近几天看你们这套拳法练得差不多了,想进行下一个太乙逍遥掌,这臂力不够可不行。所以,我和二师兄商量了个法子,你们每天徒手拎水,假以时日这拳法连起来也就得心应手了。” 看着师傅一脸的奸笑,小虎嘿嘿的笑着挠头,小豹眼珠一转却说道,“师傅,这山路上的冰雪还没化,您看,要不开春等雪化了再练?” “兔崽子,天天偷偷出去捉松鼠逮野鸡怎么不说路滑?我看你们几个是皮痒了!”李玉龙厉声喝道。 几个小子低头默不作声。 “你们师妹刚来,身体正需要调理,这不冻泉水对身体大有益处,你们不会连这点力都不想出吧?”楚玉山捻着短须说。 一听是给师妹调理身体的,小青小松齐声说,“师傅,我们没问题。” 小虎挠着脑袋,“师傅师伯,我们是不是可以打点山货给师妹补补?最近吃的有点素。” 李玉龙噗嗤笑了,看了楚玉山一眼,“咱们道观的规矩你们还记得吧?来来小虎,你给我背背咱们的“四禁食”和禁“五荤四辛”。” 小虎虽然不情愿还是规规矩矩站好,朗声答道:“四禁食,指的是禁食“牛肉、乌鱼、鸿雁、狗肉”。禁“五荤四辛”,五荤是指葱、韭、蒜、薤、荽这五种香气浓艳的菜蔬,四辛是指气味比较浓烈的四种调味料:花椒、小茴香、八角、辣椒四种。” 李玉龙点点头,又问小虎,“小豹,你说说,咱们啥时候斋戒素食?” 小豹也规矩答道“重大节日、斋醮科仪等法事活动期间和每月的初一、十五食素。” “嗯,记得倒是不差!你们记住只要在这三清观就要遵守三清观的规矩,违规者逐出师门!” 四人齐声应是,看来挨训不是一次两次了。 太乙逍遥掌技法上突出了分筋挫骨,抓筋拿肪点穴擒扑之术。行功走架低沉飘逸,让人深感心旷神怡,自然流淌。所以李玉龙让他们练习臂力的借口也不算错。可是看着这几个小子一听给师妹调理就雀跃的样子还是心里不爽。 “好了!先去库房把咱们的家伙事儿都擦一遍,镇里的富户柳老夫人快不行了,已经通知咱们要去做法事。二师兄和师妹在家其余人等都要随我去!家里的活计也别耽误了,该干嘛干嘛知道吗?” 四小齐声答是。 楚玉山坐到小草身边,轻声问她,“住得习惯吗?缺什么就告诉师伯,师伯去镇里给你置办。” 小草含笑摇头,她在观里的生活已经很舒适了,几个师兄甚至师叔师伯的衣食住行都是很简朴的,自己怎会不知足? “那你的医书看完了吗?我这里还有几本,很多方剂都不错,你要勤加练习。日后你的身体该怎样调理你心里也就有数了。” 小草点头起身施礼。 “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这礼数太多!小松,你一会把我房里的几本医书都给你师妹送过来!” 小松“嗳!”了一声,“师傅,我还有一本没看完呢!”他又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到“我识的字少,看的慢。” “你个臭小子,几本医书看了好几年了,你还想慢到什么程度?” 小松见师傅的腿踢了过来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孟贞最近对厨艺大感兴趣,天天跟四师弟在厨房摆弄那些山鸡野兔,冬菇木耳,栗子红薯的。小草跟着在里面帮忙总是被孟贞赶出来,“草儿,这烟熏火燎的你就别进来了,等你身体彻底康复了再来不迟。” 无奈,小草只好央求小青带自己去后山看不冻泉,她还没好好看看这大山的景色呢,这不冻泉也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当她拿写好的字递给小青看时,小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曾经在私塾里呆过一年,自认为也是个聪明孩子,在几个师兄弟里无论是识字量还是写字都是最好的。可是,跟师妹的相比,自己的字简直就算得上狗趴了,他气馁的叹口气,“师妹,我去跟师傅说,他同不同意我可不敢保证,你等我回信好吗?” 小草点头。他对这个师兄印象很好,他既不像小虎那么羞涩,也不像小豹那么圆滑,又比小松多了几分成熟,是个很标准的大哥哥形象。 等小虎几个把库房里的东西整理好之后,在孟贞千叮万嘱之后,五个大大小小的道童拎着木桶出发了。 身后,孟贞眼光一直不放心的盯着小草。楚玉山含笑看着师妹,“师妹,小草总要融进师兄弟之间的,你就让他们自然相处吧。咱们那个时候不就是这么过来的?我听说你最近喜欢在厨房呆着,我那天上山碰巧采了一株灵芝,比我上次给你的那个还大些,你和四弟商量商量怎么做药膳,师妹你和小草都要补补了。你看,小草的脸色一天天的红润了起来,你的脸色怎么越来越苍白了?” “是吗?”孟贞摸摸脸,本来英姿勃发的脸上的确是带着一丝苍白。“也许是最近没休息好吧。不碍事的。” “是不是有点累?师妹你有啥事就给我说呗,我还不颠颠的去给你办了?你有事别憋在心里,保持心情舒畅才会容光焕发,虽然师妹你已经很漂亮了,但是你的确需要补补了。我哪里还有几株野山参,回头我都给你拿过去。。。。。。” 楚玉山还在说,孟贞的眼神已经飘忽起来。 第十四章 冰天雪地里的海棠花 小草兴奋地跟着几个师兄往后山走去。她自己心里不时的感慨,前世的自己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偶尔出去聚会或者是游园,都是把无关人等驱散的,哪有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的在自然中奔跑跳跃,哦,跳跃还不敢,只敢小步的跑一跑。 看小虎小豹在林间跳跃,时不时的还跳起来摘个松果,追一追出来觅食的松鼠,小草心里充满了喜悦。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她自觉体质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这就是姑姑说的内功心法的好处了。眼看后山快到了,小草只是有些气喘,不过小青师兄怕她体弱受不住就让大家暂时歇息了。 小松看看山顶,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大师伯什么时候出关,我都想小奇了。他一个人在山上照顾师伯,多无趣啊,要是我在山上会闷死的。” “那是你的定力不够!师妹,你一定也觉得大师伯很神秘吧?小奇是大师伯的徒弟,比我还大两岁,今年已经16了。大师伯就这一个弟子,大师伯不爱说话很威严,我们都怕他。小奇在大师伯面前很安静,在我们面前却话很多,估计是老不说话憋的。”小青转头对小草说道。 “对!师兄说的对,上次大师伯闭关出来小奇师兄拉着我说了半宿的话,把我都快困死了!”说话的是小豹。 “那怪谁啊?谁让你那么好奇,他想说,你想问,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谁啊?”小松嘀咕道。 “哎,你这个小松,我叫你师兄呢,你怎么老是揭我的老底?不就是嫌上次抓兔子时我比你跑得快吗!真小气!” “谁说的!我才没有!”小松跳起来去打小豹,小豹一溜烟的跑远了。 “师妹,你渴不渴?我忘了给你带些水了。”小虎羞涩的挠着头。 小草笑着摇摇头,站起来继续往山谷走。 离不冻泉越来越近,远远地就看到雾气蒸腾,这是冷热空气交接造成的水汽。一些光秃秃的杨树越来越少,不知道是栽种的还是野生的,小草竟然看到一大片的海棠树。她惊讶的看着小青师兄用眼睛询问,小青笑眯眯的说,“师妹一定很奇怪这片海棠花树吧。这就是大师伯这些年一点点移栽的,我们哥几个可没少出力。我上山有七八年了,在那之前就有几棵,后来每年都栽,就越来越多了。这海棠虽然不太耐寒,但是有不冻泉在,似乎活得挺好。你看,离温不冻泉越近的海棠都有花苞了。。。。。。” 小草原来对海棠有些研究,因为原来相府里不少院子里都有种植,但是这么大片的海棠还是少见。海棠有四品,皆木本。垂丝海棠、西府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广群艳谱》把海棠喻为“花中神仙”,更有人以为海棠花应居花中第一。 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进入了海棠树丛。小草分得出来,这是西府海棠。西府海棠是落叶乔木,小枝梢上开花,初开如胭脂,渐渐变淡红色。花比垂丝海棠美,姿色比垂丝海棠更动人。 现在的海棠树枝叶舒展,虽没到花期但是因为温泉的滋养,越靠近不冻泉枝叶越茂盛。这里已经与奇峰山的气温差距很大了,几人都感到了扑面的温暖的气息。小草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是一个小小的山谷,谷外白雪皑皑,谷里却是温暖如春。海棠花丛并没有离温泉很近,估计是怕太热海棠受不住吧。 温泉并不大,一个小小的水坑汩汩的往外冒着热气,看样子这样的泉眼不止一个,不远处还有两眼,但是水流都不大。四个师兄开始开始嘻嘻哈哈的用半个葫芦做的瓢一瓢瓢的往桶里舀水。 小豹还嘀嘀咕咕的说,“温泉水,温泉水,拎回去还不是变成冷泉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要不是咱们三清观旁边的泉水结了冰师傅也不会想起来让咱们来喝温泉水。往年不也是这样吗,平时这里也就是大师伯来,别的师叔师伯很少来的。”这是小松。 “好了,不是今年师妹来了吗。师傅也说这温泉水对身体有好处那就一定有好处,都别多说了,赶紧拎水回去,还得两个来回呢。”小青轻声的训着几个师弟。 大家轮流拎水往回走,小草就在不远处的海棠林子里漫步。 她仔细看看,有几株海棠好像不太一样,其叶与寻常海棠无异,花瓣紧贴枝干而生,花枝如铁,花瓣上有七个小小的黄点。这几株海棠散种在小小的海棠林里并不显眼,也就是自己这对海棠稍有研究的才会发现。 她正细细的观察,不远处却有一双眼睛盯住了她。 小小的脸上带着疑惑,眼睛微微眯着,头上的发带随着微风飘了起来。 “你是谁?”一声大喝。 小草吓了一跳,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手拿酒壶的年轻人。只见他16,7岁的年纪,长长的头发挽着髻,却没戴发冠,修长的眼睛里全是质疑和气愤。 小草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青已经一个跳跃窜了过来,看见来人明显的放松了,“哦!原来是大师兄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镇里的人吓到了师妹哪!”转过头来安慰小草,“师妹,这就是我刚给你说的小奇师兄。” 小草赶紧施礼,微笑着看着小奇师兄。小奇看向小青,用目光询问着。 “师兄,这是师姑刚收的义女,才来咱三清观几天,你和大师兄一直在山顶所以没见过。她叫小草,我们都叫她师妹。哦,对了,她不能说话。”最后一句话是贴着小奇的耳边说的。 小奇这才放松了下来,对着小草一辑,“师妹,对不起,没有吓到你吧?” 小草摇头,好奇地看着他。 小奇很没形象的挠挠头,“真是的,怎么让我和师妹这样就见面了,这多影响我的形象啊。不算不算,咱们重来,师妹,我是你师兄,我这厢有礼了。”说完又是一辑。 小青哈哈大笑起来,“你又来了!师兄,都是自己兄妹,看你俩这样多烦,见过了就得我还有事找你呢。” 小青拉着小奇在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小奇又来到小草身边,“师妹,我听小青说你会写字?那我们就在地上写字说说话好吗?” 小草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树枝,在一片稍微湿润的地上写道,“师兄。” “师妹,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 “师妹刚在看什么?” “海棠,很好看。” “哦,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草觉得这个师兄对自己刚才看海棠的动作很在意似得,又写到,“没有,都很好看。” 小奇停下树枝,略一思索,低声说道,“我们几个是兄弟虽然都这样小什么小什么的叫着,其实我们都有大名,我们这一辈从元字。我叫元齐,张元奇。师傅命我下山,走到半路听到似乎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我一会还要上山的,等我从山上下来我再来跟师妹玩。” 说完,不经意的把酒壶打开撒到几棵海棠树下,起身告辞了。 第十五章 终于等到他 又过了几天,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大师伯回来了。 大家吃过午饭仍在饭桌上还没来得及休息的时候,大师兄孟玉华一袭白衣翩然而至,跟在他身边的小奇看上去也是气质不俗。 孟贞已经站起身惊喜的喊,“大师兄!你终于下山啦!” 几个师弟也都齐声喊,“大师兄!” 孟玉华环视众人微微点头,“大家辛苦了。”声音清越,转头看着孟贞,“师妹,你回来了,师傅一切还好吧?” “好,师傅一切都好,开春就该回来了。大师兄,你吃饭了吗?”孟贞一脸的关切。 “不急。师妹,这是你收留的孩子?”他看着比黑漆八仙桌高不了多少的小草,眉头稍微有些凝滞。 “对,她叫草儿,可乖巧了。草儿,来,这是你大师伯。”孟贞把小草拉到自己身边。 “这孩子有郁结,你看她的眉心一团暗影。你可有什么不妥?”最后这句话问得是小草。 “大师兄,她说不了话。”孟贞已经抢先一步答道。 “大师兄,有什么事等吃过饭之后再说,你在山上一个来月人都瘦了一圈,赶紧坐下休息。老四,去给大师兄煮碗热汤面来。”楚玉山见大家都站着就说到。 “大家都回屋休息吧,下午的晚课由我来主持。”孟玉华说完就稳稳坐在了上首,老四去厨房了,孟贞拉着小草又坐了下来。楚玉山也没走,李玉龙领着几个小的麻利的把残羹剩饭收拾了送去厨房。 小草见大家都尽量的不说话就知道大家对这位大师伯很是敬畏,所以也规规矩矩的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楚玉山问道,“大师兄,这次闭关可有收获?” 孟玉华似乎不愿提起,摇摇头,没再说话,饭桌上一片沉寂。 小奇坐在另一个桌上,使劲的朝小草眨眼睛,好不容易等到小草抬头一瞥,赶紧挤出一个笑脸,小草扑哧一声乐了。 孟玉华招招手,白色的道袍冷峻的神色,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小草瞬间都有些失神,好像自己是身不由己的走向他。等他冰冷的手按在自己的寸关上才惊醒。那手很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冻得,手指上有薄薄的茧子。 不知道为什么,小草就想起了二师伯的手,那双大手既粗糙又温暖,那才是人间的真人。小草心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姑姑到底喜欢这位大师伯什么,看看,眼睛都挪不开了。 “师妹,她曾经受过寒?幸亏治疗的早,身体里的寒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不然以后她长大成人恐怕再也做不了母亲了。但是她的心里一腔郁结之气是怎么回事?这个郁结打不开,她一时半会说不了话了。”孟玉华说完,收回手。 孟贞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师兄,小草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的身世一定很苦,但是我不想逼她说。我想等她自己想说了再告诉咱们不迟。我既把她救上了山就会一直管到底,不管她的病能不能好。” 孟玉华点点头不再说话。 老四端着面进了屋,几人都告辞出来。小草的心情并没有变坏,她并不觉得自己不能说话是坏事,反而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一切都用心去听去感受,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再说这奇峰山上,让她很放松,她觉得自己正在从浓重的阴影中往外走,外面的阳光似乎都要撒到身上了。 小草已经利用空闲时间给几位师伯师叔做了礼物。姑姑是一身松江棉布的中衣,送给姑姑时,姑姑抱着她好一顿揉搓,心肝宝贝的喊,“我长这么大,穿的从来都是外面买的,这是第一次有人送给我自己亲手缝制的,草儿,姑姑真是感谢你。你一定就是上天派来的,姑姑真是捡到宝了。” 几个师伯和师叔都是素色的锦缎做的荷包,几个大男人估计第一次收到这么秀气的东西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欢喜,小草看他们开心自己也是很欢喜。曾几何时,这都不算是礼物,最最普通的东西在这几个长辈眼里竟是这样珍贵,她由衷地觉得自己幸运,碰到着这样淳朴善良的一群人。临走,她又收到了各位师叔师伯送的小葫芦,小匕首,小山参,四师叔竟然拿出了一捧榛子和松子,羞得满脸通红,“乖小草,师叔第一次收礼没啥能拿出手的,你别见怪,等以后师叔再看到好东西一定给你留着。” 小草欢欢喜喜的收下他才松了一口气。 小草给楚玉山准备了一身新道袍,因为要绣上太极图耗费的时间最长,送给楚玉山的时候,他的嘴都裂到后脑勺了,“哈哈哈,师伯没有白疼你!以后你那几个师兄谁敢欺负你我不扒了他的皮!哈哈哈。” 送给大师伯的也是一个荷包。虽然小草对他本能的不如二师伯那么亲近,但是因为孟贞对他的重视,她在那个荷包上也绣了太极阴阳图。别的礼物都已经送了出去,吃过晚饭,她和孟贞一起来到大师伯的房间。院子里,几个师兄们正在劈柴,小奇站在边上指挥。 孟贞抬手叩门,“大师兄,你在吗?” “进来吧。” 穿过厅堂,孟玉华正在闭目打坐,此刻并没有睁眼。孟贞拉着小草坐在了炕桌的另一侧,安静等待。 小小的卧房兼书房清净素雅,一桌两椅,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写意山水几笔就勾勒出远山溪水,旁边题诗“床头枕是溪中流,井底泉通石下池。宿客不怀过鸟语,独闻山雨对花时。” 这画中的题诗是朱子的话。小草父亲是朱文公的推崇者,所以朱子的名言她都知道。在这个时代,信奉朱子是一种自律性极高的信仰。对于这位师伯她又有了几分好奇。朱文公,朱熹既讲人生而有知的先验论,也不否认见闻之知。他强调穷理离不得格物,即格物才能穷其理。他认为知先行后,行重知轻,而且知行互发,“知之愈明,则行之愈笃;行之愈笃,则知之益明”。 父亲一生清正廉明,经常挂在口头的话就是,“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政权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思诚为修身之本,而明善又为思诚之本”。。。。。。 小草眼前出现的是儒雅的父亲在一番教导后的慈爱笑容,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孟贞突然说道,“师兄。” 小草赶紧擦掉眼泪,一抬眼就对上了大师伯那双幽深如古潭的眼睛。 “师妹,这么晚了有事?” “师兄,咱们有好几个月不见了,你看见我还是那么几句话真是百年不变的气人!可是我们小草想着你是长辈又要过年了就给你做了礼物,你看看,我们这是给你送年礼来了,你看好不好看?” “哦?”孟玉华下了炕走到小草跟前,“是什么?我看看。” 小草赶紧把荷包奉上,不敢看大师伯的眼睛就垂下了眼帘。 孟玉华接过荷包,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图案,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师兄,是不是很好看?你看你都笑了一定很满意吧?” 孟玉华点点头,语调都温柔了许多,“你有心了。师侄,你看看我这屋里的东西只要你喜欢都可以选一样拿走。” 孟贞惊讶的说,“师兄,你好偏心哦,我要你那把宝剑好久了你都不肯,现在让小草随便选?我不是说你偏心,我,我也有礼物给你,你让我也选一样好不好?”孟贞难得的有些小女儿形态。 孟玉华仍是微微一笑,“除了那把宝剑你都可以选,你知道,那是我先祖家传的。” “那你还让草儿选?” “她一定不会选那把剑的。” 第十六章 镜花水月 小草心中惊讶,自己的确没想要什么宝剑,还不如选几本书来的好。她站在桌旁翻看几本书,《太极图说解》《通书解说》《周易读本》。。。。。小草都不是很感兴趣。 “怎么,不喜欢?”孟玉华看到小草的表情。 小草点点头。 “师兄你不是有好多书吗?怎么就这几本在这里,让我们草儿选选嘛。” 土炕的一角有两个樟木箱子,孟玉华打开其中一个说,“你看吧,喜欢那个就选哪个。” 小草跪坐在炕上,开始仔细的选起来。 孟贞提起炕桌上的茶壶,摸了摸还是热的,就倒了两杯茶,“大师兄,师傅说你的丹药之计已经小有所成,这次上山有什么收获?” “收获倒是有一些,无非是些祛病强身的丹丸而已。我想要的,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师妹,那里有几个瓷瓶,都是治病强身的,你放在身上,日后行医遇到急症可以救人。” “这还不够吗,师兄你能救人性命,修炼咱们的内功心法能够益寿延年,这样还不够吗?大师兄你还要怎样?你不会是想跟师祖一样找到得道成仙的门路吧?大师兄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忘了师祖是怎么死的了吗?”孟贞激动地声调都高了起来。 “师妹稍安,我不但记得师祖得死,师祖留下的丹药记录,内功心法,还有他对徒子徒孙的劝诫,我都记得!可是我也知道师祖对这样的结果是多么的无奈和不甘,我怎么能让他的意志得不到继承?我在有生之年,一定会找到法门,一定会咳咳咳。。。” “师兄你怎么了?”孟贞看着咳嗽不止的大师兄又气又急,“是不是在山上受了风寒?” 孟玉华摆摆手,“不碍的。师妹,你也要摒除杂念,潜心钻研争取早日。。。。。。” “不~!”孟贞气愤的看着飘逸仙姿的大师兄,只觉得自己与他越来越远,“我不要!我不想得道成仙,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开开心心的过下去!我才不要修炼!我才不要,我甚至都不是道姑,我凭什么要修炼!” 喊完一转身就跑出了屋子,剩下小草手里拿着两本医书不知所措。 孟玉华呆了一呆,看看小草,又看看她拿的书,从箱底又翻出了两本剑谱地给她,面无表情地说。“先把剑谱背下来。” 小草惶恐的退出房间,才想起来姑姑的礼物都没有送出来。 她把书放回后罩房,见姑姑自己趴在炕桌上无声的哭泣,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许这时候她最希望一个人呆着吧,就默默倒了温水给她放在一旁悄悄地出了房间。 她知道师兄们住在一个房间,此刻还亮着灯,就轻轻扣了门。 她拿一个荷包递给小奇师兄,这几个荷包比师叔的略小分别绣上了山石,青松,翠柏,虎头,豹子,虽然写意却也传神。小奇看着这个绣着山石的荷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这,师妹,是给我的?” 小草点头。 “这,这怎么好意思。你看你来山上这些天了我还啥都没给你你倒先给我了,师兄真是羞愧啊。哎,你们几个小子过来!”小奇故意没让小草进屋,不是他觉得男女大防,而是屋子里的气味实在不好,充满了汗味和脚臭。此刻他突然很嫌弃自己怎么也住在这里,自己是大师兄哎,是不是要跟师傅申请一个单独的房间呢? 剩下的四个一窝蜂地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拿到自己的荷包,除了小青比较平静而喜悦外,小松和小虎脸都红了,小豹却是把大家的都翻看了一遍才高高兴兴的拿着对小草施礼,“谢谢师妹了。我也有礼物给师妹,你等等啊。” 他这一说,另外几个都跳起来骂道“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咋也不跟我们说?你个坏心肝的!” 小豹抱着头喊,“我早就准备了,想明天给师妹的,谁知道你们都没准备,怨谁啊!” 小豹在大家“怨恨”的眼神中拿出了一个木头刻的小猫,很没底气地说,“我刻得不好,师妹别见笑。我爹是木匠,我平时没事就喜欢瞎刻刻,也不知怎么就会了。” 小草高兴地收下,在大家各怀心事的眼神中走了,小豹可就惨了,不时有一声惨叫从房里传来。 送完了礼物的小草放下心事回屋照顾姑姑,看着哭的已经睡着的姑姑,小草心里多少有些纠结,姑姑,你怎么貌似比我都要单纯? 哎,没办法,大人的世界无法左右,和姑姑一起成长吧。 第二天天蒙蒙亮,小草就听见前院里嘈杂的声音。看来大年初一来上香的人不少啊。 小草穿戴整齐偷偷溜了出来,姑姑不知道是不想起还是仍在睡。 今天是正月初一,是道教的天腊节。山门外已经设好了香案供着喜神排位寮房设一只斗,内装花生、核桃、枣、钱等,斗口用红纸封闭。到了时辰,楚玉山一身八卦图案的法衣给众师弟散香,身穿黄色花衣的几位师叔持香至喜神案前插香并三叩首。回至大殿,大师伯孟玉华身穿黄色大襟的戒衣捧喜神牌位回到大殿,燃放鞭炮。将喜神牌位供好,孟玉华叩拜后,抱斗站于高桌上喊:“喜神回来没有?”众答:“回来啦!”孟玉华将斗内的物品撒向众师弟,再问喜神回来没有,再答,再撒物品,三问三答后,尽撒斗内物品,高声喊:“给喜神拜年!”之后大家祭拜,众人抢喜钱。 看着他们的穿着,小草估计大师伯跟二师伯的地位应该不同,但是她不懂,也不想了解的特别清楚,因为她并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小道姑。不知道姑姑知道后会不会不高兴?反正平时自己穿不穿道袍姑姑都不管的。 看着一些善男信女上香祈福,各位师伯师叔诵经祈祷,几位师兄都在奏着法器。 小草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虽然在这里很放松,但是终归还是不能融入进去。 小草觉得自己有些担忧,明明很好的生活,怎么像是不长久似的。就像在看水中的倒影,虽然清晰但总会被一个石子跌破终究成为幻影。 第十七章 柳府看病 小草在热闹的道观里玩了一天,中途回屋,孟贞托腮一直在想事情,小草没敢打扰,反正姑姑不管干什么自己只要支持就行了,姑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晚饭是在屋里单独吃的,孟贞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饭,就问小草,“草儿,你说姑姑是不是不像个女人?” 小草微笑摇头,伸出大拇指,表示姑姑不单是女人还是个很棒的女人。 孟贞摸摸脸,苦笑一下,“是吗?那怎么我觉得自己不像个女人呢?不说这个了,姑姑还没问过你喜欢这里吗?” 小草点头,这里是她呆过最舒服最放松的地方,虽然有些简朴,但是已经让小草很满意了。 “哦。那姑姑要是想走,你会跟我走吗?” “会!”小草沾水写道,写完又赶紧写到“姑姑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孟贞看着那几个字,直到水渍慢慢变干才回过神来把小草搂在怀里,脸上露出既欣慰又难过的表情。 “草儿真乖,姑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整个正月,道观的香火都很旺盛,大大小小的法事也是办了好几场。 小虎一直抱怨吹唢呐吹的腮帮子疼。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小草闲来无事就在后罩房狭窄的小院里照着剑谱瞎比划,一本剑谱倒让她记了个七七八八。 这天刚刚出了正月,孟贞进门叫小草拿她行医的包袱一起出门,小草收拾好走出道观的时候就见一个素服少年站在门口。 几人下山,坐在马车上小草才知道,这是柳公子,十七岁,镇上富商柳员外家的二公子,小小年纪已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经商了。怪不得看着很成熟的样子,小草腹诽。 时间不长就到了柳府,柳府高大阔气,因为刚刚办过丧事,一些糊白还没撤下显得有点冷清。进了二门已经有个年轻丫鬟等在门口,一见面就脆声说道,“哎呦仙姑,你可来了,我家夫人都催好几次了!” 柳公子瞪了她一眼,她就低眉顺眼的不再说话只管头前带路。柳公子直接进屋,高声喝道,“小翠,赶紧上茶!” 孟贞进屋并没有喝茶而是直接坐在了柳夫人的床前,“夫人的头疼病又犯了?” 小草侍立一旁,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夫人斜倚在床头,面色泛红眼皮浮肿,头上勒着抹额。看来她和姑姑很熟,也没客气,直接拉着姑姑的手说道。“孟仙姑,我这病也是老病根了,原来吃了你的药方很管用的。你看年前我婆母过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是要我来操持?本来就是累一些,并无大碍,可是前天晚上我生了一场气,晚上就睡不着了,这心里烦闷的很。孟仙姑啊,我们家的情况你很清楚的,要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狐媚子,我怎么会受了风寒又生了大气,哎,我的老天爷,我为他们柳家生儿育女可除了我儿谁拿我当回事那。。。。。。” 说完,拿着帕子又默默的擦起眼泪来。孟贞拍拍她的手闭眼安静诊脉,睁开眼睛后看了舌苔,又问了头疼的部位可有变化就对小草说,“草儿,你来诊脉试试。” 小草赶紧上前,轻轻按在柳夫人的手腕上,先“浮取”待“寸”“关”“尺”都取了才加大力度“中取”,再“沉取”。因为是第一次,小草紧张的心都砰砰地跳。好在柳夫人并没有不耐烦很耐心的等小草诊完脉才笑着说,“孟仙姑,你的小药童可真是个妙人,小小年纪很沉稳嘛。” 小草谢过柳夫人执笔等着孟贞说药方。 “柳夫人,你面色红赤,舌红唇紫,夜寐梦多,心烦急躁。病属木郁化火,肝热生风,络脉淤滞之症。先当疏调气机,以解肝郁,用活血通络,以止其痛。可是你近因动怒,头痛又作,夜寐不安,恶梦纷纭。五志过极,皆为火热,木火上攻,其痛必作,所以原来的的方子不用了,这次以清泄肝胆的方剂。切记,戒恼怒,忌辛辣。” “草儿,柴胡2钱,黄芩3钱,川楝子3钱,龙胆草1钱,夏枯草3钱,焦三仙各3钱,蝉衣2钱,僵蚕13钱,片姜黄2钱,大黄1钱,黄连1钱。连服七剂。” 孟贞说完,小草的方子已经写好了。她让姑姑看过后递给了柳公子。柳公子惊讶地看着这张写满梅花小楷的药方很是感慨,这字不仅比自己的好上很多,似乎比大哥的字都毫不逊色,不由得多看了小草几眼。 只见她娇小的身子尚未长成,白白嫩嫩的小脸一脸的平静,似乎对自己家中的物品陈设丝毫不感兴趣。他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高门大户对自己这样的商家多是不屑,一般的官府对待自己那就是待宰的羔羊,自己还得高高兴兴地让他们去宰,可是大部分的平头百姓对自家那可就是羡慕了。虽然几眼,他心里就断定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一般人。 柳夫人诉说了心中苦闷,心情好了不少,让小翠拿了诊金给小草,小草高高兴兴地接了。 原来都是她打赏别人,今天是别人付给“自己”的诊金,是姑姑和她给人治病的诊金啊,第一次,这钱得来的那么,那么有意义。对,就是有意义。这样的日子真好。 小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曾经的她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滋味,现在她明白了。只要自己有谋生的技能,自己在哪里都可以自由的生活。 孟贞看着小草神采飞扬的笑脸,点点她的头,“丫头,这刚得了诊金就这么高兴吗?” 小草使劲点头,眼里的笑藏也藏不住。 孟贞也笑了,这几天的郁闷也随着这笑声烟消云散。大师兄只是醉心修炼,只是还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心意,不怪他,怪自己太心急了。她心里暗想。 回山的路上,孟贞又细心教导小草,“头部经络为诸阳经交会之处,凡五脏精华之血,六腑清阳之气,都上会于此.若六淫外侵,七情内伤,升降失调,郁于清窍,清阳不展,皆能致头痛.新感为头痛,久病为头风.大抵外感多实证,治宜疏风祛邪为主;内伤头痛,多属虚证,治宜平肝,滋阴,补气,养血,化痰,祛瘀等为主。但由痰饮,瘀血所致者,为虚中有实,应当分别施治。草儿你不用着急,今天你的诊脉就不错,不急不躁。治病救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前人的经验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吸收为己用的。只要多加练习,你会慢慢明白的。 如果痛在脑后,上至颠顶,下连于项,多太阳经风郁;宜用川芎、羌活、蔓荆子、苏叶;痛在左右头角,并连及耳部,为少阳经火郁,宜用菊花、丹皮、山栀子、桑叶、钩藤;痛在前额及眉棱骨处,多阳明经热郁,宜用葛根、白芷、石膏;痛在颠顶,或连于目系,为厥阴经头痛,宜用吴萸,生姜。。。。。。 我一下子说这么多不是让你都记住,是让你有个印象,你再结合病患的情况对症施药。姑姑的医术也不见得多高明,但是总归也有一点可以借鉴的地方。” 小草虚心受教,自己也知道中华医术的博大精深,只有慢慢饮之才可以消化吸收,心急不得。 第十八章 再问身世 第十八章 漫步在上山的路上,仰头望去小草惊喜地发现似乎有一抹淡绿隐隐现出来。仔细一看,山路两旁,已经有小小草露出嫩绿的丫,昭示着春天已经来了。 还没走到山门,就听见小豹喊,“师妹~~~,师妹~~~” 小草摇摇手里的包袱,很想喊上一句,可是嘴里似乎发不出声音,只好又蔫蔫的垂下手臂。孟贞看见,说道,“草儿,你要是想说,关于你的身世,姑姑随时都恭候。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就再等等。你的嗓子是情志病。我跟大师兄特地问过,他说只有你自己想好想说话,把心结解开就会不药而愈,但是不可勉强。” 小草默默点头,头上的发带随风飘舞,她仰起头感受着春天还很冰冷的气息。可是现在,她怎么说出口?说自己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女鬼?因为怨气太重所以灵魂回到了八岁?那姑姑会不会做法事把自己送回地府? 小豹跳着脚把一块烫呼呼的烤红薯递给小草,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好像在等着她夸奖,可他没有等到小草的笑脸,小草接过红薯连一丝笑也没给他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小草很苦恼,怎么样才可以不欺骗姑姑又不至于被姑姑不喜,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人对鬼神之说都是持敬畏态度的。自己身体里就有一个鬼魂,这怎么办? 刚刚从柳夫人那里得到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已经消失,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小豹觉得有些不明白,从认识小草开始她就一直很爱笑,虽然是无声的笑容,但那满脸的灿烂显出她是真的开心。可是今天,她竟然面无表情,这让他惊诧万分。他的表情被小虎看见,木讷的小虎竟说了一句,“师妹一定是有很难过的事。” 对哦,小豹恍然大悟,他看看一棍子打不出屁的小虎一溜烟的跑去找大师兄了。 “大师兄,你说师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我看着怪难受的。” 小奇一挑眉毛,“师妹不开心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小毛孩子别瞎操心了。” 几句话把小豹打发出去,刚想找个机会去问问师妹,就听山门处一阵大呼小叫。“师傅,快救人啊!” “我爹快死了,快来人啊!” “爹,爹,你可不能走啊,我娘还在炕上躺着呢,你要走了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呜” 小奇急忙迎出道观,只见一个20多岁的粗壮男人背着一个老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伸手扶着那个老汉生怕他掉下来。 几位师叔都出来招呼他们把人放进寮房,楚玉山一边看着老汉一边问年轻汉子怎么回事,“师傅,我爹刚刚就在地里钯地,他说惊蛰不耙地,好比蒸馍走了气,可是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浑身不舒服,我们哥俩就说不让他去,他不听,非得去,这不浑身痒痒又抓又挠的,一会就躺地上了,我叫了半天都没反应,我家的地离你们三清观最近就赶紧送来了。” 老汉的大儿子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老汉眼皮肿胀,脸上的皮肤似有挠痕,小奇已经取了银针递给二师叔,楚玉山在他“人中”穴扎下去,然后拿起他的手,快速而准确的每个手指都扎了一下,只见黑色的血鼓了出来并不往下流,李玉龙赶紧把他十个手指上的血使劲的往下挤,这才有浓稠的血滴了下来。 老汉还是没有动静,但是脸上的肿胀似乎减轻了一些。楚玉山一边巴拉下老汉的鞋子一边让那个大儿子把另一只鞋子扒掉,一把扯下足衣,一时间一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味道,简直要把人顶个跟头。 楚玉山闭着气,快速把十个脚趾都刺了了一遍,吐出一口气走出屋外。 这时他才发现,除了老汉的大儿子在屋里外大家都出来了。此时,屋里也传来老汉轻微的哎哟声,大儿子在旁边又开始了,“爹啊,你要把人吓死了,多亏了三清观的师傅们,不然这次你就过去了。不过,你的脚丫子太臭,把人都熏出去了……” 小奇憋着笑,一转头看见小草躲在药王庙的门口,对他一笑,他走过去把情况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看着笑容又爬上师妹细腻晶莹的小脸,小奇心道,小豹个小孩子就是不行,还是我能让师妹高兴。 俩人坐在药王殿的铺团上一个人小声的说,一个人静静的听。 “师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告诉我呗,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帮你办到。” 小草一阵沉默,她刚才在屋里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是真实的,而且是幸运的,因为自己本就住在三清观,三清祖师在上,自己如果真的只是鬼魂早就被祖师给收了。既然自己安安静静的住在这里,那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人,上天眷顾拥有前世的记忆,自己可以跳开前世的命运安静地生活。不能说话又怎样,不能报仇又如何,自己一介女子,能够有一方小的天地让自己苟活已是侥天之幸何谈其他。 看着桌上还热乎的烤红薯,小草忽然又高兴起来,三口两口吃完就跑去给三清祖师爷爷叩头,谢谢他们收留。正磕着头,听见大呼小叫的救人的声音,因为看见有不认识的男子小草就躲在药王庙殿门后面,姑姑不在的时候,她只跟师兄们玩,从没自己出过山门,她离开京城时的兵士盘查让她记忆犹新,她不敢冒险。 大师兄忽然看见自己,俩人并肩坐在蒲团上,她的心底一片温暖,自己要是告诉大师兄会怎样?她不想把这个秘密自己保留,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能相信,自己还能生活下去吗? 此时的老汉已经缓缓苏醒,听着儿子颠三倒四的诉说终于明白了是三清观的师傅们救了自己,自是不胜感激。 第十九章 说破身世 “师兄,我如果说我看见了我的前世,你信吗?”小草拿手指在香案上写道。 香案上有一层薄灰,肯定是小豹偷懒,整个正月也没有好好擦香案。 小奇很不相信的看着师妹,像是自言自语说,“师妹,你才9岁,有时候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很正常。我,我啊,我小时候刚上山的时候很害怕,怕师傅,怕观里供奉的祖师神明,我经常做一些梦,但是,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原来的梦早就忘记了。那都是假的,师妹别害怕,你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会替你保密的。”小奇觉得师妹一定是经常做噩梦才会这样说。 “真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的一生,很短,很惨。”小草又清楚镇定地写道。 小奇沉默了。 门外,楚玉山正跟老汉的大儿子交代,“你爹的病,这桃花开的季节就别出门了,以往每年犯病就要特别注意,知道了么?你看险些酿成大错。” 大儿子点头哈腰,“道长说的是,我家里还有老母亲不能下床,老父要是再出事我们一家就算是天塌了。你看,我都20了,还没娶上媳妇,我弟弟也不小了。。。。。。” 楚玉山不客气的打断他,“好了,我给你写个方子,回家给你父亲熬几副药喝,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客气了,赶紧回家吧。” 大儿子还要感谢,一直没说话的老二拉住大哥,“大哥,咱爹还在屋里,咱们赶紧把爹背回家,还要熬药呢。” 楚玉山对小青使个眼色,小青赶紧拿着药方去了存药材的库房按方取药。等哥俩把已经恢复神智的老爹背出来,小青把草绳拎着的几包药递给他,“刘大叔,这是你的药,回家要按时服用。” 老汉还有些浮肿的嘴唇哆嗦着,“大恩不言谢,老汉我,哎。。。。。。” 几人蹒跚下山,镇上大多数人都不富裕,一年下来土里刨食也就仅够糊口,哪敢得病,这被三清观救了命,老汉心里感激却拿不出东西感谢,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等他日有了余粮再来感谢师傅们吧。 药王殿里,小奇看着师妹缓缓说道,“我跟随师父多年,他曾经跟我说过,有的人生而知之,难道这些都是真的?那你也太幸运了!师妹,这样的人在世上凤毛麟角,你这是天赋异禀!” 小草苦笑一下,“幸运?不!我前世只活到了16岁,上吊而亡。” 小奇惊呼,“不会吧!师妹,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我很想帮你,但是你的经历太过奇特,我要怎么才能帮你呢师妹?” “师兄,我只是想告诉你,并不想让你帮忙。”小草擦掉原来的字,又轻轻撒上一些香灰。“我想告诉你,只是因为我想说。你不会把我当鬼吧?” “不会,不会!师妹,我怎么可能把你当鬼?你这么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师妹,你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我也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说完,似乎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又说,“我们大家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小草展颜一笑,心里的话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说了出来就像搬掉了一块大石头,觉得轻松无比。她歪头想想,又写道,“大师兄,你把我说的告诉姑姑吧。咱俩一起去找她。” 午后的阳光撒进大殿,使昏暗的大殿激起一个个光柱,有浮尘在里面跳舞。小奇看着小草的脸上也笼上一层金黄,轻轻摸摸她的头,很轻但是很坚决地说,“好!” 出了药王殿,院子里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几个小的正要去后山打温泉水,看到他俩出来都好奇地问他俩怎么从药王殿里出来了? 小奇郑重说,“晚上我有重要的事告诉大家,现在不要问了。你们去打水吧,我和师妹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小豹拉着大师兄要问,他知道小草今天情绪不对,大师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有些等不及了,“大师兄,你就告诉我吧,你也知道我心里藏不住事,要等到晚上我肯定会难受死的。” “晚上,再说。” “大师兄!大师兄。。。。。。”小豹还在喊,小青小松都来拉他,小虎拎着四个木桶,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楚玉山还没进大殿,小奇他们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得都听见了。所以,他又退了出来,慢慢地跟在小奇身后。 奇峰山山顶,孟玉华和孟贞正在比剑。说是比剑,其实是孟玉华陪孟贞练剑的借口。他怎么会不知道师妹的心意,只是她想要的,他给不了,就装傻充楞的过一日算一日。 看师妹心情不好他也不好出言安慰,只好像原来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陪她练剑。孟贞的剑法并不精妙,师傅只教了他玉女剑十九式,适合女子习练,变化多端。当初师傅教她只是让她防身用的,所以剑法虽然变化多端但是并不潇洒飘逸,练起来一招一式,一劈一刺都是扎扎实实,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很有杀伤力。 孟玉华的剑法却是家传剑法,他离开家被师傅救起时已经十几岁,剑法已经小有所成。他的剑法就要精妙得多,舞起来人剑合一,剑随身动,身带剑形,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小奇知道师父和师姑在练剑,所以径直带着小草来到山顶。此时白雪消融,绿草泛青,苍松翠柏,山顶上一块平坦地势就是最佳的练武场。山风习习,吹动二人身姿,让小草感觉这就是一种神仙的剑术,自己平时比比划划的幸亏没人看见,不然不知道会不会被笑死。 孟贞已经微喘,鼻尖有汗渗出,孟玉华看得分明,一记弓步上挑剑尖虚指孟贞颈项,回身收剑,抱拳道,“师妹,承让了。” 孟贞在大师兄手下历来没有讨到便宜,也不生气,只是面无表情地收剑走向小草。 “草儿,怎么上山了?山上风大,小心着凉。” 小草拿出帕子给孟贞擦擦汗,笑着摇头。 小奇躬身朝师父和师姑行礼后郑重说道,“师父,师姑,弟子有事禀报。” 楚玉山此时现身,“我倒想知道你们有什么事要瞒着我?” 第二十章 弄巧成拙 小奇赶紧躬身,“师叔不敢,我没有避着旁人的意思。本来打算晚上给大家说的,既然师叔来了,我就现在说吧。” 小奇看向小草,小草点点头,在几人疑惑的眼光中,小奇缓缓说道,“师父,师姑,师叔,刚才师妹告诉我,她想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大家。她只告诉了我一部分,现在由我转述给大家听。” 几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聚精会神又有点好奇地看着小奇。 “师妹说,她看见了自己的前世,她只活了16岁就上吊而亡。”小奇的话很冷静。 “什么?”孟贞惊慌地一把抱住小草。 “怎么会?我的草儿好好的在这里,怎么会死?不许胡说!”孟贞对着小奇喊道。要知道,孟贞虽然不是一个温柔的女子,但是她对这几个师侄从没高声过。 楚玉山也是一脸严肃,“元奇,你是大弟子,怎么能道听途说说些无稽之谈!” 孟玉华则是看着一脸平静的小草,陷入沉思。 “师姑,师叔,弟子不敢胡说。我也以为是师妹做的怪梦,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可是师妹很清楚的说不是,她说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的上辈子。”小奇并不着急,他刚才的心理反应也是一样的。不紧不慢的解释起来。 孟贞看着小草的眼睛,“你告诉姑姑,是不是做过不好的梦?” 小草赶紧摇头,又使劲点头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我真是傻,怎么没想到要给你贴身放一个平安符?你一定是被吓到了!不怕,不怕,我们草儿不怕,姑姑在。姑姑的平安符给你。”说完,抻出一直贴身带着的符袋往小草头上戴。孟贞直接无视了小草的动作。 小草轻轻推开姑姑的手,又坚定的点点头,表示小奇说的是真的。 楚玉山拉过小草,“草儿,你不用急。你的情况师伯见过很多,回去睡一觉师伯包你神清气爽。走,咱们赶紧下山吧。”最后一句话是对孟贞说的。说完,对着师妹施一眼色,催她快走。 孟贞会意,也跟上前要下山。的确,附近村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有的人突然被鬼上身声称自己知道很多事情,说得有板有眼的跟真的一样。二师兄去做过好几次法事,基本都是这个情况,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但是这样的情况多半发生在身体虚弱的人身上,小草一定是身体虚弱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一定是这样,所以要赶紧下山回道观,施法让小草回魂,时间拖久了孩子的身体要受损了。 不管小草怎么挣扎都被孟贞紧紧地箍在怀里,挣出了一身汗,小草也就放弃了,哎,自己想说点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回到后罩房,孟贞让楚玉山赶紧摆坛作法,自己亲自去熬了一碗草药来二话不说就给小草灌了下去。小草本来还想看看二师伯怎么做法的就努力的瞪大眼睛,无奈药性上来渐渐控制不住眼皮,沉沉睡去。 楚玉山摆好坛念着急急如律令,一张黄色符纸在空中轰的一下烧起来。孟贞则紧张的看着昏睡过去的小草,紧紧攥住她的手。 山顶,小奇恢复了在师父面前谨言慎行的形象。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孟玉华才问道。 “她说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是。她拿手指写的。弟子看得一清二楚。” “你说了什么?” “弟子刚开始也不信,后来见她很确定,就有几分信了。” “你看她当时神智可清明?有没有异常的举止?” “没有,跟平时一般无二。” “好,我知道了。元奇,不要告诉别人。” 小奇抬头看眼师父,点头称是。 略一沉吟,孟玉华又问道,“那几株海棠浇灌的还及时吗?” “是,弟子每日都去。只是,酒不多了。” 孟玉华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小奇,“你去丹房取几坛,放好了。” “是。”小奇接过钥匙转身去了这块练武场另一侧一个隐蔽的洞口。 孟玉华缓缓走到山涯边,远处积雪慢慢融化,山谷里一片雾气,似乎有些淡淡的红色黄色花正悄悄绽放。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脸上现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 小草梦见自己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嘀嘀咕咕的要吃顺德斋的点心,母亲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爱怜的说着好。母亲的怀里有好闻的味道,不知不觉的小草又睡过去了。 孟贞轻轻的抚摸着小草柔软细腻的头发,祈祷邪祟赶紧离开。二师兄做了法,看着小草沉沉睡去,说第二天就没事了。那孟贞也不敢睡,生怕半夜小草有什么不对劲,好在这孩子脸上带笑睡得似乎很踏实。 日上三竿,小草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清爽精神百倍。身旁的姑姑趴在自己身边着睡着了,手里却一直攥着自己的手。小草看着姑姑,想到自己昨天把身世说出来的结果不禁苦笑。自己明明是实话实说,怎么在姑姑他们眼里自己就是被鬼上身了呢?还害得姑姑为自己担心,一夜未睡好,自己是不是错了,就不应该告诉他们? 自己这种情况难道是天意安排?让自己受尽苦难的一生在脑海里徘徊时时萦绕,是在考验自己的神经?看看自己能承受什么样的压力?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也罢,既然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就不说了,就让自己是被鬼上身了,就把原来的一切都抛却吧!遇到了姑姑,是注定的缘分,不管怎样自己都要好好生活下去,好好的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第二十一章 柳府复诊 第二十一章 小草见姑姑睡得不舒服就轻轻把她推醒。 孟贞被小草推醒,迷迷糊糊的看着小草的笑脸,立马就清醒了。“草儿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小草笑着摇头,拍拍身下的炕,让孟贞睡。 孟贞笑道,“你没事就好了。姑姑担心的一夜未睡,你醒了该吃点东西了,小豹凌晨的时候都来过一次了,他说给你热着栗子粥。” 正说着,小豹和小虎一起进来了。小虎嘿嘿笑着,小豹端着粥说,“师妹,你终于醒了。这粥都热了好几次了,快趁热喝吧。” 正说着,小草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小草脸一下就红了,惹得孟贞却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才是正常的小孩子嘛。 “正好你师妹饿了。草儿,赶紧吃吧。”小草红着脸坐了起来。 小虎已经又去端了一碗粥,还拿了一碟咸菜,放在炕桌上。 “师姑,你也没吃饭,你也吃吧。”小虎憨憨地说道。 孟贞对小虎笑笑,“好孩子。” “师姑,师妹,我和师傅要去镇上。师傅说有什么重要的事,等我们回来再来看你们。”小豹说道。 “好,去吧。”孟贞点点头。她吃完饭要睡一觉。小草看起来精神很好,应该是没事了,所以她要补一觉。下午还要去柳夫人府上看看。 小草看着姑姑睡下拿起医书翻了一会觉得心里静不下来,就想练练字。她把想到的药剂畏反写了好几遍。心情渐渐安静下来。看姑姑睡得安稳,就想去库房看看。 轻手轻脚的走出后罩房,院子里空无一人,大殿那里传出念咒的声音。似乎有几个香客,其余的人都去镇上了吧。 库房白天基本不上锁,小草进来过几次也只是拿过几次药材,今天进屋,看不大的屋子里摆着几张破旧的八仙桌,各种药材摆放得到处都是。有的在布口袋里,有的就随意地扔在桌上。除了常见的甘草三七当归黄芪白芷等等,还有一些小的山参,地黄,鹿茸,灵芝等。这些药材在大山里比较常见,记得前世在京城的时候这些就比较珍贵了。普通百姓家是难得一见的,如果使用得当,也许会救人一命。 小草一边辨认一边记忆着药材,分门别类整理好,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孟贞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看不到小草到院里一喊,小草从药材库里出来,孟贞才觉得放下心来。 “草儿,姑姑醒了看不见你就觉得心慌,生怕你有什么事。以后身边没人你可别出去了,姑姑可不想你再出什么状况。你就安心在家里学医理,别的都不要管。” 小草知道姑姑担心自己,歉意的一笑,跑过去拉着姑姑得手摇晃起来。 “好了,好了,姑姑知道你懂事。不要再晃了,晃得我头都晕了。”孟贞乐呵呵的。 “咱们这就去看看柳夫人,上次去过之后也该复诊了。” 小草见要出门欢快的去洗了手,换了跟姑姑同样颜色的道袍,拎上小包袱就跟姑姑出了门。 两人来到柳府,柳夫人正在园子里看迎春花。黄色浓郁的小花一串串的挤在一起煞是好看。看起来柳夫人的精神是恢复了大半。 “孟仙姑,多亏你的药,你看我都没啥事了。这几天吃的不错睡得也好多了。”柳夫人爽朗的笑着。 “善哉善哉,柳夫人看来精神大好,我再给你诊脉看看。”几人回到屋中,孟贞诊完脉,说“夫人身体已经大安,这病暂时被压住了势头,要是夫人不注意保养恐怕会再复发。夫人的年纪并不大,实在应该好好的调理一下,不然再复发的话会很难治愈了。” “那可怎么保养?我吃的很仔细了,冷的硬的都不敢多吃,还适当增加了散步的时间。这还不够吗?” “不止是吃和散步的问题。夫人此次的病其实都是经年的宿疾,长期的精神压抑和多思多虑让您的脾胃失和,经脉阻塞,又因为受风寒才致发病。说白了,身体的状态已经不好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再次发病。” “那要怎样才能根除呢?不瞒仙姑,我这几年过的,哎——。孟仙姑你也是知道的。原来我家老爷很是体贴,我们夫妻二人生育了两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可是三年前他非让那个狐狸精进了门,我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你说我们这半辈子的情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柳夫人眼睛里已经带了泪花。 孟贞平时经常进府,对柳府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不便多言只好说“夫人,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苦恼了。与其怨恨他人不如改变自己的看法。我记得夫人说过不是有个表亲在外地?你可以去外地散散心,找人多说说,倾诉一下自己的心结,有的时候说出来了心里的郁结也就打开了,再辅以药石完全可以痊愈。” 柳夫人点点头,吩咐丫鬟上茶,闲聊几句,柳夫人忽然说,“对了,孟仙姑,我表姐给我来信提了一句,当今圣上想要大搜人才炼制强身健体的丹药,让各地官府推荐人才,不知道仙姑可知道了?咱们奇峰山这一块也就你们三清观的丹药有些名气,其余的都是糊弄人的东西。这是报效朝廷的大好机会,望仙姑你们不要错过啊。” 孟贞向来不关心什么朝廷什么名气的,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含糊两句和小草二人告别了。 柳夫人看着她们出去,不经意的对身边的大丫鬟说到,“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可惜不会说话,不然倒是个美人胚子。” 大丫鬟梅儿笑着说道,“夫人说的是。孟仙姑想让你去散散心,你看不如咱们去京城找表姑奶奶?您俩唠唠嗑,没准您的病就全好了呢。” “就你会说!不过,这有十来年没见了吧,我还真是怪想她的,你让二少爷来,我得给表姐去封信,咱们找她玩去!”柳夫人兴致来了,迫不及待地安排开来。 第二十二章 孟道长出现 第二十二章孟道长出现 孟贞和小草回到道观,见大家都聚在后院的厅堂里似乎再商议什么事情。几个小的在大殿和前院里洒扫。 “师妹,官府发了公文,让咱们三清观观主去京城的清虚观为圣上炼制丹药。还命令在三月三之前进京,可师傅不在,咱们咋办啊?”说话的是楚玉山。 “不会吧?我刚从柳夫人那里听说这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你们就看到公文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家都看向大师兄,孟玉华缓缓说道,“当今圣上经过几番杀戮才顺利的登上宝座,心里难免会有些计较,生怕自己哪天也被推下宝座或者是被暗算,说强身健体是假的,不就是想要那天下人都想要的长生不老吗?哼哼,就凭他,私德不修怎敢与天争寿?” 大家恍然大悟,又有点不明白大师兄语气里一副嫌弃厌恶的感觉,难道他认识皇上?那是咱们升斗小民可以私议的? “大师兄,那师傅不在,咱们咋办?要是等着师父他老人家回来可就有些来不及了。” 孟玉华沉吟片刻,对大家说“师父不在弟子服其劳,我带着元奇去一趟京城吧。各位师弟守紧门户,低调行事。我怕日后会有些祸事。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但小心谨慎是没错的。” 楚玉山站起来,对大师兄抱拳,“大师兄你独自去京城恐怕不好照应,不如我和小六小七也一起去,大家有个事情也好帮衬。” 孟玉华点点头,“二师弟你不能走,观里大大小小的事,你和老三要多商量,这是咱们兄弟的根本,不能小视。再说,师妹还在家里,需要你们保护,师父最大的心愿就是师妹了。小六小七跟我去吧,他俩也该历练历练,有什么事也好通知家里。” 李玉龙摸着脑袋,“老大,怎么一件好事让你说的这么象天大的坏事似得?你进京要是炼的宝丹进献圣上,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效果好那就皆大欢喜呗到时候老大你就是咱正一派的招牌,走到哪里都是这个!”李玉龙挑起了大拇哥 “那我要是失败了呢?” “怎么会呢?老大我们跟你这么多年,你啥时候失败过?你炼出来的丹药哪回不是药到病除?” 孟玉华苦笑一声,“但愿吧。师弟你们要记住我说的话。小六小七,你俩收拾行李,明天咱们就启程。” 小六小七答应一声下去收拾行李了。 孟玉华又吩咐小奇一些事情去办才跟大家告别到山顶的丹房去了。 孟贞见师兄要走自己心里难过,恹恹的回到后罩房坐下发呆。 小草知道姑姑给大师伯的锦帕一直没给,这又要分别正好做个纪念。她翻出那方锦帕,在她眼里绣工很一般,就随手在帕子的一角修了一个篆体的“贞”字。 绣完之后看看还算满意就递给姑姑。 孟贞看着那个字,凝神了好一会才笑着摸了摸小草的头。 晚上,孟贞去了大师兄的房间,不一会就回了房,小草看见孟贞的表情似乎并不开心。想问问,又怕姑姑不好开口就压心底的好奇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大家在山门送别大师兄一行人。 日子过得飞快,小草跟孟贞几乎天天出诊,有时候是跟楚玉山一行三人,有时候是她们两人,随着形形色色的病患,小草也见识到了各种治疗方法,孟贞和楚玉山有时候为了一个病症的治疗会争论很久,小草的医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奇峰山彻底的迎来了春天,白的杏花,粉的桃花,红的海棠花,加上郁郁葱葱的轻松翠柏,白杨胡柳,让人看上去是一种愉悦的视觉享受。 小草经常站在山顶静静的看着漫山的缤纷颜色,只觉的世间美好,让人心旷神怡。有的时候是和几个师兄去后山谷的泉眼,在海棠花树间看师兄们打水。 不知为什么,孟贞和楚玉山不再教小草刀剑拳脚,只是让她把内功心法日日修炼。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一天下午,一个高大的留着长须的老道骑着马跑进小小的奇峰镇。 小九正从镇上回来,看见师傅大喊,“你回来了师傅!” 孟道长满脸风霜,衣衫看起来很是破旧,似乎多日未曾梳洗。 “老九,快,师父跑不动了,赶紧牵着马。” 小九牵着那匹累的快要死了的大青马,也不敢问别的,只是说,“师父,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大师兄都去京城了你还不知道吧?” 孟道长看见徒弟总算舒了一口气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道,“观里都还好吧?” “好。咱们道观一直香火不错。上个月柳府还捐了一大笔银子呢。” “你师姐可好?没闯祸吧?” 小九嘿嘿一笑,“看师父说的,师姐好的很。对了,师姐领了一个小姑娘回来叫小草,可聪明了,还给我绣了一个怪好看的荷包呢。” 孟道长答应一声慢慢的走向山门,一路的奔波在看见三清观的时候就象久别的游子回到老家一样,疲惫一扫而光。 到了山门,小九大喊一声,“师父回来了!”呼啦啦,跑出了一大群人围住他俩。 孟贞拉着小草站在师父面前,眼泪不由得往下落,“你还知道回来啊?” 孟道长拍拍女儿的手,看向众人。 大家都单膝跪地,抱拳齐喊,“师父!” 孟道长威严的一声“起来吧。” 众人起身簇拥着师父走进后院正房堂屋。 李玉龙小声的对楚玉山嘀咕,“师傅怎么怪严肃的,不像他啊。” 小青小松端茶倒水,小虎小豹搬进来许多椅子,让师叔师伯们坐下,自己侍立一旁,小草站在孟贞身后。孟道长已经简单洗漱,换了一件黑色道袍,坐在上首,目光一一掠过众位弟子徒孙,叹口气,沉声说道,“出大事了!咱们三清观这次躲不过去了。”孟道长目光一一划过众弟子。 “大家都是穷苦孩子出身,在道观虽没有锦衣玉食,但老道我也尽心尽力的让你们三餐得济了。师父的话,你们还听不听?” 第二十三章 孟贞身世 第二十三章孟贞身世 “师傅,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问?”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孟贞也急着问“师父,你有啥事就说啊?急死我了。” 孟道长把大家的话压了压,“我早就知道你们大师兄去了京城,我得到消息后也赶去了京城。清虚观的掌事是我的故交。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各地的大师们各显神通,有的半个月就有丹药制成。玉华一直在旁观察,并没急着制丹。青城山的马道长名声最显,他制的逍遥丸据说让人身轻体健益寿延年。他也是个谨慎的人,让圣上身边专门试药的人用过后并无不妥。后来圣上用过之后也觉得身体明显强健。马道长被圣上昭到了宫中,用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工艺,在专门的宫殿里炼丹。” 说到这里,孟道长喝了一口茶,看看紧张的众人也叹了一口气,“朝中不少反对的大臣,力劝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听信小人虚假夸大的无稽之谈。圣上不听,一意孤行。命马道长加大药量,马道长无奈又赶制了一批逍遥丸,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圣上已经晕厥了一天。清虚观都被严密封锁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要不是我不住在清虚观,只怕也难以逃脱。我快马加鞭用了六天的时间跑完这一个月的路程,就是希望你们大家有一线希望活着离开。啥也别说了,玉山,你和老三赶紧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快!” 大家互相环顾,都是一副震惊回不过神来的表情,孟道长拍拍桌子,桌上的茶碗被他拍着叮当直响,大家才恍然大悟。楚玉山和李玉龙赶紧回了屋子,其余的人等七嘴八舌得问,“师父,大师兄和老六老七怎么样了?” “就是啊,咱们这就逃走?那咱们三清观咋办?” 小八带着哭腔说到“师父,我舍不得咱们三清观啊,我早就没家了,这让我去哪啊?” “是啊,师父,你这是不要我们啦?师父,你走到哪我们就到哪,你怎么能不要我们啊?” 小九哭喊着跪爬到师父脚下,抱着孟道长的大腿哭了起来。几个小的也跑进来,弄清情况后都跟着哭了起来。 三清观后院顿时一阵鬼哭狼嚎,几个大男人哭起来可不好看,孟道长怎不心疼,都是他一手救下的没家的孩子,虽然多有呵斥,可是毕竟就像一家人一样生活了多年啊。他的眼里也含上了泪水。 孟贞大喊一声,“都别哭了!” 几个小的都是一愣,也止住了哭声。 “你们只知道哭,你们都是大男人哭什么哭!事情还没说清楚就哭,真是没出息!咱们三清观没了不要紧,可是师父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想让我们去哪啊?我不管别的,大师兄和小六小七还在京城,我要把他们救出来!”孟贞红着眼睛。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得商量怎么救大师兄和小六小七。 孟道长长叹一声,“都闭嘴!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你们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主意了是吧?” 大家又住了嘴,眼巴巴的看着师父。楚玉山和李玉龙也拎着几个包裹进来,“师傅,家里的细软都在这里了。” “好!大家都听我说,事情紧急我不想大家受到连带的伤害,所以下面的话大家都给我记住了!”孟道长清清嗓子,“谁也不许去京城!你们大师兄的功夫足可以自保,你们去了就是添乱!记住了没?” 大家互相看一眼,无奈的一起答应。的确,大师兄的武功是最高的,而且高大家很多。 “谁也不许道士打扮,都穿普通的衣服,记住,你们从今以后不是道士道姑,你们就是普通人!一会儿大家分成三伙人,天黑之前离开奇峰山。老四,家里的药材和能变卖的东西用最快速度变卖掉,卖不掉的就留下。老四你拿些银子去买辆马车,普通的就好。再买几匹马买些衣物,剩下的人回屋收拾行李。老二老三留下。” 孟贞带着小草回屋,收拾行李。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屋,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有了感情,孟贞呆呆的发愣,小草把自己和姑姑的衣物收拾了两个大包袱,又左右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然后拿出自己上山时穿的袄裙来,看着已经有些厚了,又找出针线剪子赶紧改制。改完衣服,换好,把房里的十几两银子贴身放好。突然想起,大师兄似乎在丹房有些药丸方便携带,就想去拿了带在身上,毕竟吃汤药会有些不便,吃药丸不仅方便携带也轻便。 再看孟贞,仍然神游天外。小草拍拍姑姑的手,让她坐在梳妆台前,把她的发髻打散,照着自己的印象给她梳了一个普通的姑娘的发辫。她会梳很多种漂亮高贵的发髻,但是自己一行人是逃难,必须要低调些。 又把自己的想法写给姑姑,孟贞拿着钥匙开了丹房,也不管什么用途了,只管把瓶瓶罐罐都装好打包。 收拾好了这一切,已经天色不早。孟道长进来看见孟贞的发式,点点头,柔声问小草,“这是你梳的?” 小草点头。 “不错。麻烦你还要照顾我这傻姑娘。” 小草赶紧摆手,这本就是应该的。 孟道长摸摸小草的头,“你是个好孩子,我家贞儿遇到你是她得福气。我这里有一张房契,在离京城不远的乌州府,你替她收好。” 看孟道长说的郑重,小草也郑重的点点头。 孟贞已经哭着扑在父亲怀里,“爹,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跟我一起走吗?为什么你不自己拿着房契?” “爹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这是你娘的嫁妆。等爹办完了事情就去找你。”孟道长轻轻拍拍女儿的后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的消息吗?今天爹都告诉你。你娘是一户富家小姐,我是个穷小子。因为一次意外我帮了你娘一个忙,你娘在家里是庶出的小姐,你外公想把她嫁到另一个富商家里当小妾,只为换回一笔长期的生意,可是那个富商比你外公小不了几岁!你娘哭过闹过,根本无济于事,你外婆为这事病重卧床。我知道后,本想帮她逃出来的。但是后来我们独处了几日,你娘和我互相情动就结为了夫妻。这所宅子不大,但是这是你娘的全部家产。你刚生下来身子弱,多亏了我认识了王真人,他救了你的命还帮你把身体调整好。你娘走后我万念俱灰,要不是王真人,我可能就跟你娘去了。我后来正式拜王真人为师,抚养你长大。为了避免睹物思人,我离开乌州府,来到奇峰山。你大师兄就是那时候上山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安排好了你,我就去京城找你大师兄,你放心吧,爹爹一定回来找你。” 第二十四章 擦肩而过 第二十四章擦肩而过 忙到太阳下山,库房里的药材和粮食都换成了银钱,楚玉山把银钱分散给大家以防万一走失时身无分文。每个人都换成老百姓的装扮。留着胡须的都剃掉,乍一看上去都已经毫无道士形象。关门落锁,再次凝望夕阳下的小小道观,大家五味陈杂。 来到山下,孟贞小草跟楚玉山李玉龙,小虎小豹一伙,老四老五带着小八小九一伙,孟道长带着小青小松一伙分头行动。除了孟道长之外,另外两拨人虽然兵分两路但是都是朝着同一个目的地-乌州府进发。 小草和姑姑小虎小豹坐在马车上,楚玉山赶车,李玉龙骑马。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奇峰镇走上官道时,两匹快马正飞驰而过,其中一人就是赵四公子-赵熙。 一个月前,赵熙母亲李氏的表妹柳夫人来到国公府,家里的各位公子小姐都出来见过姨母。虽然对于来自小地方的表姨心里并不以为然,但是大家的表情都维持的恰到好处。柳夫人跟表姐很亲,天天到母亲房中叙旧,一日赵熙过来问安,恰逢柳夫人正跟李氏诉说自己的遭遇,丈夫的负心,家里的是非,婆母的过世,虽然絮絮叨叨不过母亲开心,赵熙也跟着陪着坐了一会儿。 “姐姐,你看你家熙儿一表人才又孝顺体贴,比我那两个冤家可要省心的多哦。” “妹妹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认准的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到了说亲的年纪,就是不着急,我可是急死了。”李氏苦恼的摇头。 一见母亲又要老生常谈,赵熙笑着起身,“母亲,姨母,熙儿还有些功课要做就先告辞了。” 李氏对柳夫人说,“你看看,就是这样,说都不愿意让我多说。” 赵熙起身告辞,母亲和姨母的话还是陆陆续续的飘进耳里。 “这儿大不由娘,左右年纪还小也不用太急。” “这京城的姑娘真是端庄,到底是京城,比我们小地方的姑娘可是好的太多了。” “我上次病了,孟仙姑带了一个小姑娘来给我诊脉,长得可真漂亮,就是不会说话。啧啧,可惜了,不然活脱脱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此时的赵熙已经走出了母亲的德馨堂,不知为什么这句闲话在他的心里转了好几转。 小姑娘? 长得漂亮? 大家闺秀? 这位姨母在北方的一个小镇,离京城几千里地,应该跟他的九娘没有关系吧? 似乎还说什么不能说话?那更跟她没有关系了。他的九娘可是有一副银铃般的嗓子。 他去国子监上学先生讲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越想越觉得心慌,越想越觉得似乎不对。他趁先生不注意,对同窗张会卿说了一声“先生要问起就说头痛”就赶紧跑回了家。 宁可错了也不能放过。 姨母已经回到了客居的梅兰苑,赵熙拿起自己桌上的一本《历年乡试题记》就去了梅兰苑。 柳夫人很惊讶,自己和儿子一同来到京城也没见这赵四公子多说几句话啊,怎么突然上自己这里来了?她整整仪容,端坐在贵妃榻上,“熙儿,可是有事?” “姨母,你和表弟来到京城几日,我也没有时间跟表姨和表弟亲近。今天到国子监读书突然想起大表哥不是要参加乡试了吗,我这里有一套题集,还算新颖就想拿过来让姨母看看,是否有用?” “呦,那敢情好!我那个老大无心家里的生意一心想着这圣贤书,可惜时运不济,上一科落榜了。这天天在家里读书,拉都拉不出来哎。。。。。。” 说了许多没有营养的话,赵熙耐着性子听表姨说完家里的大儿子,就赶紧提了一句,“姨母认识一位仙姑?治疗头风很是有效?我的一位同窗的高堂也是多年的头风病,很是苦恼,不知道她能不能治?” 柳夫人一听,哦,原来是这事啊,怪不得突然来我这里,就一笑,“那你可是问对了。我认识的这位仙姑年纪不大据说得了天师的真传,药到病除,在我们奇峰镇大家都知道她。。。。。。” “我听表姨说了一句还有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这位仙姑还带着一个小药童吗” “是啊,我每个月都要让孟仙姑给我请平安脉的。不过这次孟仙姑似乎出了几个月的门,回来后那个小药童就跟着了。可惜是个哑巴,不然啊,还真是个小美人。。。。。。” “姨母,那小姑娘是个哑巴?” “对啊,你怎么了?”柳夫人疑惑地问,这可不像冷清的四公子,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啊? “姨母可有她写下的药方?哦,姨母勿怪,我那个同窗,家境贫寒,他家中母亲这病吃了许久的药也没见好,所以今天我冒昧的问问姨母,可有药方?”赵熙恭敬地问道,神情自然而诚恳。 “哈哈,原来如此啊,你这孩子早说啊,吓得姨母以为你对人家小姑娘有兴趣呢。正好,梅儿!梅儿!”丫鬟梅儿羞答答的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恰到好处的笑意,盈盈拜下,“夫人,有什么吩咐?” 柳夫人眼一扫就知道这小骚蹄子没安好心,捂着帕子咳嗽一声说道,“呦!我们梅儿今天真漂亮。你看,四公子说想要孟仙姑的药方,我记得林儿把方子给你收着呢吧?” “是。” “那就找出来给四公子。” “是。”梅儿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赵熙,只见他英挺的眉毛坚毅的嘴角似有似无地带着一丝笑意,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赶紧转身出门去找药方。 不一会儿,药方拿来了。梅儿自己想了个办法,拿自己一方锦帕包着药方递给四公子,他若是接了,是不是就有机会跟四公子再多说几句话呢? 她举着帕子递给赵熙,赵熙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拿出药方,上面用梅花小楷写得满满当当,那一笔一划似乎都有个声音在喊,“四哥,四哥,是我啊,你快来救我。。。。。。” 八九岁的吴琳写得字并不是多好,但是一些习惯是改不了的,比如起笔的稍稍停顿。他们俩曾经在吴绩的房中比过字,互相点评过,当然主要是互相挑毛病,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似乎以攻击取笑她为乐趣。这张纸上的字,流畅有力,娟秀淡雅,一看就是经过苦练的,但是那个起笔的习惯仍是没有变化。他可以肯定的说,这就是他的九娘写得。 梅儿的帕子被丢在地上,她的脸红的已经像个熟透的番茄了。可是赵熙连扫都没扫她一眼,谢过姨母快步出了大门。 第二十五章 乌州府 第二十五章乌州府 赵熙找到吴绩,吴绩还不如他笃定。他只是反复说,很像很像,但是也不一定就是。毕竟这字看着不像个小孩子写的。反而像已经有十来年功力的成年人写的。 不管怎么说,赵熙还是要去确认一下,吴绩也要去。就算不是那也要去看看。万一要是自己的妹妹,这个世上不就不再是自己一个孤零零的了吗? 俩人整装出发,准备快马轻装上路。一路上,吴绩咬紧了牙关坚持,也只是坚持了三天,三天后他的大腿内侧被磨得血肉模糊。实在是不能再走了,只好就近找了客栈休息。留下长寿,赵熙带着长喜快马加鞭赶过去的时候,整个三清观已经是人去楼空。 两人翻墙入内,竟然毫无线索。两人当天又开始返程,接了吴绩返回京中。 三个月后,皇上下旨取消三十人以下的道观。这里说的三十人是有度碟的,放眼整个大燕国能有三十人以上的有檔可查的道士,估计除了京城的清虚观也就剩下南京的玉虚观了。大部分的道观都跟三清观类似,看着有数十人或者上百人,但真正有度牒的绝对是少数。不足规模的道观一律拆除,产业充公,道士还俗。私渡道士者仗三十,流放三千里。 又过了三个月,皇上下旨,一切寺庙庙产充公,僧尼不得私自渡人,不允许私有庙产私养奴婢。 至此,天齐二年,抑佛灭道运动正式开始。这一年,大批的僧人道士被迫还俗,庙产观产被官府收回。空虚的国库慢慢变得丰盈起来,天下的儒生地位空前高涨。大燕国正慢慢休养生息老百姓放下几年来的担惊受怕,男耕女织,生活越来越稳定了。皇上身体康健,国库充盈,据说恰逢皇上第三位皇子出生,这是圣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位皇子,所以昭告天下明年加一恩科,招揽贤士。 乌州府,属于北方重镇,人口充足物资丰富。 小草和姑姑在乌州府安定下来,宅子在城南,这里的住户都是平民百姓,正好符合大家混迹于民的想法。当初大家分开行动就为了掩藏行迹,互相照应。开始的十来天大家还可以暗地里联系联系,出了奇峰山所在的北州就联系不上了。慢慢靠近乌州府时,孟道长曾经出现过,让大家别担心,他自有安排。又走了十几日,一行人再也联系不上其他任何一个人。 此时,个个城门关口已经很严格的盘查道士行踪,他们亲眼看见几名茫然不知情的道友被五花大绑塞上嘴押走,根本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幸好,楚玉山急中生智说是和孟贞是夫妻,带着孩子和弟弟去投奔亲戚才蒙混过关。就这样,那个城官还掀开帘子往马车里查看。小草在听说楚玉山冒充夫妻是已经觉得不对劲,看看孟贞才发现自己给她梳的是大姑娘的发式,赶紧利落的给她把头发改成妇人的发式。那个城门官掀帘子的时候她赶紧又趴在孟贞怀里假装睡觉,看起来就像是母亲抱着睡着的孩子一样,这才险险的过了关。 来到乌州府,打听了地址才来到南城。这所宅子不大,小小的二进院子,加上倒座才十来间房子。好歹这一行人是安顿了下来。 李玉龙装成摇铃的游医天天上街去打探消息,形式越来越严峻,大街上几乎看不到游方道士或者僧尼。 经过几天的安顿,大家对整个乌州府了解的七七八八。这里离京城不过两天的路程,京中的消息到是很快就能传过来。不过,一切只是听说,看着城里外松内紧的形式就知道此次的事件不会善了。 手里尚有一些散碎银子,大家心里惦记师傅和大师兄人等,经过商议一致同意让李玉龙带着小虎去京城打探。留下楚玉山保护孟贞等人。孟贞开始说什么也要去京城找师傅他们,李玉龙掰开了揉碎了念叨了好多遍,并发誓一定把师父他们平安带回来才算是消停了。 一大家子要吃饭,楚玉山安顿好家里才出门走街串巷的去看病来收些诊金。 小草在家里和姑姑一起给几个师伯师兄做了两身换洗衣物,从家里离开时走的匆忙大家都没换洗的衣物,加上开始几天洒扫屋子安置行李又要去打探消息,等李玉龙走了这才腾出时间赶制衣物。 因为楚玉山要带着小豹出诊,孟贞惊慌不安,干什么都有些魂不守舍,家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就由小草操持,买菜做饭,洒扫清理,她俨然变身一个管家婆。忙完家里的事情还要去里长那里报备,她和姑姑一起拿着户籍房契去衙门办了手续,这才真正的安顿下来。 四周的邻居知道多年没人住的房子主家回来了也有不少来串门打听的,孟贞一律说是在南方外婆家生活因为夫婿的老家在这里就带着孩子搬了过来。聊着聊着知道孟贞会看病,就有这个那个的不舒服让她来看,不几次孟贞就在南城这里小有名气。 大部分邻居给些青菜粮食,孟贞也不以为意,她只是找些事做,不然每天惶惶不安的都要坐下病了。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京城那里杳无音信,孟贞嘴角都起了燎泡,她说再等三天,不然她就要去京城。 小草也跟着心急。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有预感一样,当初在奇峰山,大家欢乐热闹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像是真的,果然,不出三个月就出了事。来到这里,在衙门备了案,虽然仍是焦急师伯师叔师兄们的消息,但是她的心却安定了下来。 终于在孟贞等的不能再等的时候,李玉龙带着小虎回来了。 俩人风尘仆仆,满脸的沮丧。看着师妹焦急的眼神,李玉龙那样一条汉子眼眶都红了。 “师兄,你说啊,我爹到底怎么样啦?”孟贞自从懂事以来就没在师兄师弟面前喊过爹,她都是跟师兄师弟一样的喊师傅。现在这是真的急了,在她心中,那不再是师傅而是亲爹了。 “师妹,我对不起你,我没把师傅带回来!” 第二十六章 杳无音信 第二十六章杳无音信 原来李玉龙来到京城后,装扮成普通的香客来到清虚观,找到师傅的故交,清虚观的那位掌事。那人一开始就把他当成普通香客,态度很是客气疏离。因为整个京中,除了少数老百姓,都对道观敬而远之。当初清虚观里的各路天师道友已经全部关进天牢。虽说圣上已经清醒并无大碍,但是不知哪位大臣上书有道士与北方边境的蒙古国皇族联系紧密。本来皇上觉得自己是服食丹药过量的缘故昏厥的,他只打算把当事人马道长和他的道观一并处置。现在竟有线索说他跟蒙古皇族有联系,这就让他有些不安了。 蒙古国边境辽阔,民风彪悍,但是他们物产不足,经常在青更黄不接的时候来边境掠夺我大燕的物资。早就听说他们想发兵进攻占领几座富饶的城池,没成想他们竟然敢玩阴的,竟然敢与道士勾结合谋想取我性命,真真是岂有此理!所以,他才下令灭道。但是为显得当今天子有好生之德,只是强迫他们还俗,并没有赶尽杀绝。至于那些在清虚观炼制丹药的,哼哼!一个不留! 清虚观早就已经名存实亡,要不是这位老掌事朝中有人再加上年近古稀,他也早被抓进天牢了。毕竟,天子还是要面子的,他不想让天下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现在,观里勉强维持一些香火都是不明就里的老百姓来献点香油钱,敏感些的都不来了。 后来,李玉龙提起孟道长的名号,他才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苦笑一声,说道“你来晚了,孟道长已经走了,他来过我这里一次,很快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掌事,请你想想,我师傅都说过什么,他没说要去哪里吗?你仔细想想,他一定说了什么的。” “小伙子,你赶紧走吧。我这里也不能久留啊。他真的啥都没说啊。” “不可能,掌事,您再想想,嗯?一定有什么的。”李玉龙不死心。 掌事闭上眼睛摇摇头,“他的确说了,他说不要让任何人找他,看好孩子们。唉,这个老东西,非要逞能,我也劝不住啊!” 李玉龙眼睛一亮,“逞能?您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师傅去救人了?” “不不不,我可没这么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哎呀,你快走吧,别再多呆了。” 李玉龙再问,那老掌事已经关上大门再不说一句话了。 无奈之下,李玉龙只好和小虎住进客栈,每日去茶楼和酒楼探听消息,却一无所获。俩人不甘心这样一无所获,可是既不认识可能知道消息人,市井中也无一丝传闻,就连不好的消息都没有。清虚道观的事,竟像是个从没发生过的事一样。 又耗了几天,俩人在路上又查看有没有四师弟他们留下的暗号,竟然也是一无所获,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乌州府。 家里愁云惨淡却又无计可施。 又过了一个月,各地官府发出公文,道观几乎被取消干净。 小虎小豹听到消息,都哭了一场,奇峰山三清观是他们的家啊,这家被毁,再也回不去了。两人都是各种原因失去双亲的孤儿,本来把三清观当成了第二个家,没想到这第二个家也被毁了。让他们如何能不伤心。 又过了三个月,官府又发公文寺庙庙产充公,大量僧尼被迫还俗。市井中流传,全国寺庙道观占有全国土地的一半左右。这样的情况是历届先皇崇佛重道的结果。因为僧侣道士不用纳税,各大官绅又多有馈赠导致大量的土地金钱都被圈入寺庙道观中。当今圣上取得帝位不是很名正言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执政者。一方面,他轻徭薄赋让农民休养生息,另一方面他早就想把国库充盈起来,所以,借着这次丹药风波顺势把寺庙的事情也解决了。但是在老百姓心中,这个皇帝就是一个很有仁心的皇上了。最起码在他们心中,这最直接的就是赋税少了,他们的余粮多了一些。虽然多的这些粮食也许不够一个达官显贵一顿饭的消费,可是对于朴素的最底层的劳动者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而皇帝不但赢得民心,还让自己的国库充盈了一倍。因祸得福啊,这是他最近心中最多的想法。 这些对小草来说都不重要,她关心的并不是国家大事,她只要把身边的人照顾好就行。家里大大小小六口人,都要吃饭穿衣,孟贞向来对这些要求不高,小草怎么安排她都觉得挺好。 因为家里的钱大部分都被拿出去打探消息了,小草就用最节省的办法给家里的大大小小做衣服,好在是夏天了,男人们只要每人一件长衫用于外出一件短褐用于做活计时穿着。自己和姑姑也是做了素色粗布的袄裙。 这几个月,孟贞不甘心没有消息就和二师兄一起又去了京城,一呆就是半个多月,最终还是无功而返。这次,她才彻底的绝了念头,安心在家等。因为在她心中,爹爹和大师兄他们都还活着。也许关在地牢,也许流放某地,总归还活着,自己只要在这里等,他们就一定会回来的。只有自己把这里经营好没有再次流离失所,等师父和大师兄来的时候才可能找到自己再次重逢。 楚玉山和李玉龙虽然都觉得师父和大师兄凶多吉少,但是从没打击过师妹的信心,在他们心里多少也有一丝侥幸吧。 孟贞一趟京城之行,花光了本就不多的积蓄。虽有一身的医术,但是手里没有银子也赁不了房子做医馆,众人商议把前院稍微改造一下就做医馆。小虎小豹不但要跟随师傅去周边采药还把后院不大的院子改成种植药草的小园子。 前院本就有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一间,倒座一间。后院格局跟前院相仿,只是没有倒座。就这样,后院正房做孟贞和小草的卧房,用的还是原来留下的老旧家具。厢房一间做厨房,一间放杂物。小小的院子左右两侧种满了中药材,只留中间一条青砖小路。 前院正房做药堂,其中一间还是楚玉山和李玉龙的卧房,左厢房做了库房存放药材兼具炮制药材,右厢房做了小虎小豹的卧房。小小的倒座就充当客房,以供暂时不便行动的病患使用。 虽然卧房很是窄小,但哥俩仍觉得很不错。因为这件屋子原来是空着的,后来还是师父和二师伯给他俩盘的土炕。这让他俩觉得很有家的感觉。 在称呼上,大家都不在称呼师兄弟或者是师妹,大家在一起统一了一下。孟贞和楚玉山是夫妻,小草是他们的孩子。李玉龙是楚玉山的表弟,跟表哥一起来开医馆的,小虎和小豹是学徒,都是孤儿。小虎小豹称呼师伯师父为二叔三叔。 第二十七章 玉山遇险 第二十七章玉山遇险 天齐三年清明,乌州府,南城。清晨城外的玉山上,一个年轻的妇人拎着篮子,身边跟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这正是孟贞和小草。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孟贞每天都在盼望中醒来,又在失望中睡去。正逢清明,家里的人不敢有任何道观原来的习俗,这邻里之间家长里短的就怕说漏了嘴做错了事。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可是,放眼看去,祭祀亲人的人拎着篮子拿着香烛脸上并不见有多少戚色。不管死去的人多么重要,毕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人就是这种动物,你说他无情他有时候为了情不惜一切,你说他有情在慢慢时光的磨砺下总会是有新人出现。 孟贞遥望京城的方向,插好香烛,跟小草默默拜了三拜。孟贞祈祷父兄平安过来,小草则是希望身边的人都幸福喜乐。 在风中默默立了一会,俩人相携着往山下走。小草突然想起,现在正是采艾草和佛耳草的季节,佛耳草不但有化痰去湿的作用,还可以和艾草一起做清明稞吃。记得原来京城时,母亲总要亲手做一些过清明节的。此时,家里的男人们都在忙碌着挣钱,姑姑对这些似乎所知甚少,她就想做一些让大家尝尝。想到师伯和师兄们吃的眉开眼笑的样子,小草自己先笑的眯了眼睛。 天有一些阴沉,风倒是不大。俩人留神找着佛耳草,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山,果然发现不少的草药。艾草不多,想必是被大家采去了。佛耳草挺多的,这面山坡长了一大片。俩人开始采起草药来。 后山没有什么人,小草耳中传来的除了风声,鸟叫声似乎还有山下老黄牛的叫声。小草享受的闭闭眼睛,自嘲的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快要完全脱离原来大家闺秀的刻板矜持了,那时候的她哪有这么恣意自在?想笑就笑,想跑就跑,跟师兄们笑闹时还经常要锤他们一下。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敢的,有一次他们三个打赌,赢了的人要打输了的三下,小草赢了,却怎么也不肯打他们俩,小虎小豹说愿赌服输,哪有输了不认得道理?小草轻轻的拿烧火的木棍打了他俩一人一下,小豹笑着说像是挠痒痒。小虎拿起棍子狠狠的抽了小豹两下,小虎嗷嗷叫起来。小虎憨憨的说,就该这样打,妹妹你打的太轻了。 最后,小虎小豹在院子里打起来,小草在一边笑弯了腰。以后,俩人再踩了院子里的药草或者是烧火时火大了的时候,小草总是拿着烧火棍一人给一棍。当然,劲道不会太大,但是也不会是挠痒痒的感觉了。 慢慢的,这就成了他们兄妹三人之间特有的奖惩方式。 小草原来白嫩的小手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茧子,但是她丝毫不以为意,大部分的粗活都是小虎小豹在做,自己再矫情着啥也不干也不符合她的性格。所以,有事情她都抢着做。她的厨艺本就不错,现在她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轻松的完成家里大大小小六口人的饭菜,基本是三菜一汤,但是每种菜都是用小瓷盆装的。要知道,楚玉山和李玉龙都正值壮年,小虎小豹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每次看着盆干碗净的饭桌,小草总觉得自己做少了。楚玉山和李玉龙都摸着肚子说吃撑了,孟贞就瞪着他俩运气,小虎小豹麻利的收桌子以防姑姑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孟贞经常拉着小草的手说,让你跟着姑姑受苦了。小草总是摇头微笑,跟姑姑和师叔师伯师兄们在一起是她的福分,干什么她都甘之如饴。后来,孟贞就和小草一起实验着做了一款护手的草药膏。几经配方的增减,放在小瓷瓶里可以保存半年之久。孟贞每天晚上给她按摩涂抹护手膏,那双小手除了薄薄的茧子之外到还是光滑细腻的。 一边胡思乱想小草一边麻利的采着佛耳草,似乎若有若无的有一丝痛苦的呻吟声传了过来。孟贞似乎也听到了,抬起头看了小草一眼,俩人不约而同的向着右侧一个山沟里跑去。 这个山沟并不深,有一些野生的酸枣树,地上是一些杂草。果然,俩人跑过去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老人昏迷不醒的倒卧在草丛里,估计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白色的长衫已经是泥泞不堪又是草泽又是泥水的。 孟贞赶紧把他拖出来,放倒在平坦的草地上,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很快就看见老者右脚踝处有一血渍,翻开一看,竟然是毒蛇咬伤。伤口周围已经肿的老高,皮肤都开始发亮。 “不好,这是竹叶青的咬痕。草儿你看着他,我赶紧去采些七叶一枝花和半边莲。哎呀,就是今天没带那些药丸,竞真的碰上了!”孟贞懊恼的说道。 经常采药的人知道哪里有祛蛇毒的药草,孟贞原来采过,所以记得。她匆匆离去,小草脑子里仔细的搜索着治蛇虫咬伤的办法。 她拿出随身带的小匕首,把那个伤口再切开,使劲的往外挤,希望把毒血挤出一些来。老者灰白的头发上戴着一个翠玉簪子,此刻耷拉到头的一侧,嘴角似乎还有呕吐物,看上去狼狈不堪,脸上也有好几道血印像是滚下山坡划伤的。此刻,他除了发出轻微的痛苦呻吟声外,呼吸已经变得很急促了。 眼看着老者的大腿都要变成肿胀的象腿时,姑姑还没回来,顾不上许多,小草低头用嘴唇包住伤口使劲的吸允起来。她只觉得用足了力气才有少量的血被吸出,她赶紧吐出来,继续下一口,随着次数的增加,血出来的越多了,颜色也由黑色慢慢变成褐色,暗红,红色,鲜红。 小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就有些神志不清,临昏迷的那一刻,她想的念头就是下次出门一定要带着丸药。 第二十八章 奇怪的老人 第二十八章 小草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姑姑关切的眼睛,她只觉得 嗓子里又干又渴,不由得皱起眉头,姑姑已经接过小虎手里的温水缓缓给她喂了下去。 等小草喝完水,孟贞拿帕子给她擦擦嘴角,轻声说,“你这孩子真是太鲁莽了,为了那个老汉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你说你这是何苦?” 小草苦笑一下,自己哪里想了这么多,当时情况紧急,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正好楚玉山进屋,“小虎,赶紧去前院,好几个病人等着抓药呢,小豹都忙不过来了。” 小虎嘿嘿一笑,赶紧跑了出去。 楚玉山摸了摸小草的脉象,对孟贞说道,“师妹,小草这次中毒凶险,险些丧命,真是万幸你发信号及时,不然她和那老汉都没得救了。” 原来,楚玉山一直觉得师妹带着小草出门不放心,又苦于不能随时跟着,就和李玉龙冥思苦想做了一个可以发出尖锐呼啸声的哨子。这个哨子比一般小孩子玩的要大几倍,下面有机簧,使劲一按会弹出一个带孔的小球,并发出尖锐的啸声。因为声音有些怪异,距离太远了不行,但是方圆几里之内还是清晰可闻的,而且小球可以再添装,可以多次发声。因为都在南城一带活动,孟贞一次都没机会用过。 这次孟贞采药回来一看,小草嘴角带血的晕倒了,急忙扣动了哨子,连发三声。楚玉山正在看诊,听到似有似无的哨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给师妹的哨子!他知道师妹带着小草去了玉山,因为离南城不过二里地,就没有跟着。这哨子响了,一定是出了大事。玉山,玉山,一般的闲汉混混还伤不了师妹,不是小草出事就是师妹意外受伤暂时动不了,而这意外,不是外伤就是中毒……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楚玉山迅速把病患交给李玉龙,拿了能拿的所有丸药,带着小豹纵马狂奔,待见到师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条不紊的实施救治。老者明显是毒蛇咬伤,看这咬痕明显是竹叶青,老汉中毒已深,估计小草的救治给他延缓了一点时间,所以看起来还有一口气在。小草中毒不太深,服下丸药昏睡了两天才醒。那老者就有些难测了,中毒时间比较久了,所幸被小草吸出了一部分,稍稍缓解,不然肯定是必死无疑。他当时掰开老者的牙关,把丸药揉碎压在他的舌下,让他慢慢吸收药性。又在伤口的地方敷上草药,用马驼回了药堂,至于结果如何,尽人事知天命吧。 孟贞可不那么想,她对楚玉山说,“我不管你那行医的一套规矩,什么治病救人先人后己的,我只知道,我的草儿已经够命苦了,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再让她受伤受苦。这次我不在身边她差点就死了。下次是不是按着你那套治病救人的原则草儿就得舍命救人?” 楚玉山苦笑一声,“师妹说的是。我失言了。下次,哦,不,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草儿,你学医只是为了自己强身健体,不为治病救人,记住了?”说完,朝着小草一通眨眼。 小草虚弱地笑笑,哎,姑姑把自己保护的太紧了。可是自己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说什么悬壶济世,只是当时的本能嘛。 孟贞并没看见楚玉山的怪样,这才点点头,“那就好。师兄,那老汉咋样了?为了他我草儿都昏迷了两天,他要是再不好可就对不起我们的一番救治了。” 楚玉山对小草使个眼色,表示你看你姑姑多么的不讲理,然后很一本正经对孟贞说,“他虽然还是没醒,但是看身体状况是个底子不错的,一般的情况下,身体稍差一些的早就死了。他不但坚持了过来,还在往好处发展,已经可以喂进食水了。” 孟贞点点头,不再说话。楚玉山尴尬的咳嗽一声,孟贞抬头,看着楚玉山脸上显出一丝可疑的红晕,不禁奇道,“师兄,你怎么了?” 楚玉山习惯性地摸摸下巴,那里已经没有胡须了,“嗯,那个,这几天你没出门,有几家女眷想让你去看诊,我都推了。今天上午,那个县丞家的管家下了帖子,想让你去给她家的女儿看诊。你看?” “草儿已经醒了,我就去吧。哎,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有事说事呗,怎么还扭捏上了?”孟贞不解地看着楚玉山。 “那啥,人家帖子上写的是,嗯,楚夫人。。。。。。” “哦,那,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会说漏嘴的。我是楚夫人,对不?” 楚玉山嘿嘿笑着,嘴都咧到后脑勺了,“师妹就是聪明。我是说,咱俩在家里也要注意些,我怕哪天你一不小心说错了,那就麻烦大了。” 孟贞看着师兄,想了一下,“也行,那我以后叫你啥啊?夫君?我可叫不出口。” “不用叫夫君,不用叫夫君,你就叫我二哥就行。”楚玉山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叫你贞妹行不行?这样就算外人听来也不觉得奇怪了。行吗?” “好吧。二,二哥。” 。。。。。。 楚玉山出门来到前院,现在医馆的那间倒座里躺着那个老者。看他的衣饰,都是很不错的锦缎,就连中衣也是白色的素锦,可见这老者非富即贵。其实在第一天回到医馆的时候,替老者灌了药汤,看他仍是昏迷不醒的时候,楚玉山想把他泡在盛满汤药的浴桶里,希望这样会见效,就把他全身脱光,准备放进浴桶。这才发现这老者竟然是一名阉人。 看他的穿着打扮,楚玉山估计这是一名宦官。而且还是正在大内的宦官。因为一般已经出宫的宦官是不会这样锦衣玉食的。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自家救了这个可能是当今皇上身边的人,也不是福是祸。 不知道大师兄和师傅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天牢,或者已经到了黄泉路上? 哎,随它去吧,先把人救了再说。要是真把他丢出门外,他楚玉山是打死也做不出来的。 楚玉山吩咐小虎小豹负责看护他,并且每日一次的药浴,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看他似乎还是没有清醒的样子,可是脉象已经很是平稳了。 第二十九章 大内副总管 第二十九章大内副总管 京城,乾清宫,皇上张进酒看着满屋子的文武大臣唇枪舌战,嘴角露出冷笑。一个个都自诩为国为民,其实内里那点龌龊东西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你看看,楚相一脸淡然漠不关心,赵国公声嘶力竭,鲁侍郎则是面红耳赤。 透过焚着檀香的袅袅香烟,皇上像是看着一幕皮影戏,声音淡淡远去,只剩动作身形在那里表演。 一旁的小黄门手持玉壶给圣上已经空了的玉杯加满白水。这是皇上这一两年来的新规矩,之前,皇上才不喝这寡淡无味的东西呢。听师傅说,皇上现在就怕喝的东西有颜色,必须得是纯净无味的山泉水呢。 “小卓子,你师父的脚好了吗?” 小卓子赶紧跪下,低声说到,“回皇上话,师父他的脚扭得挺严重,还没消肿,不过,他说想尽快回来伺候皇上。明天不行就后天,准来。” 皇上呵呵一笑,“这老家伙,总不服老。告诉他,安心歇着吧,等脚好了再滚回来。” “谢皇上恩典!”小卓子脆生生的答到。 “恩典?小兔崽子,一会儿去李总管那里领些舒筋活血的药材,让那老家伙好快点。” “诶呦,谢万岁!” 小卓子眉开眼笑的退在一旁,低眉顺眼的继续当门神。 两人说话都并不大声,朝堂上的大臣们正争吵的激烈,谁都没有听见皇上和那个小宦官说了什么。 熬到晚间下了值,小卓子心急火燎的跑回值房,换了衣服,抱着一堆的药材拿着出宫的牌子匆匆回到了位于杨柳巷子里的家。 问过家里的老管家,知道仍是音信全无,不由得急得直跳脚,这可咋办?瞒得了一时,最多再过三天,师父必须出现,不然,不光他,就连自己都是妥妥的欺君之罪啊! 前天,每月一天的休假。他知道,师父每年雷打不动的清明节必休一天,其余时间大多都是随意休息,并无特定。虽然,每次休完假,师傅都会情绪不好,但是第二天都会眉开眼笑的伺候皇上啊。可昨天,师父就没出现。 堂堂大内副总管,竟然失踪了?! 这是怎么了?他把平时师父爱去的酒楼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关键是,他对皇上撒了谎,说师父扭伤了脚暂时进不了宫。然后他发动所有可靠的人去找,可惜,一点线索也没有。他都快要去撞墙了,谁来救救他啊? 就在小卓子郁闷的想死的时候,乌州府的郑宝慢慢睁开了眼睛。环视四周,只见一片陌生的环境,简单的家具一桌一椅,两张单人床,自己就躺在一张上。正在他茫然四顾的时候,小虎跑进来,惊讶的朝外面大喊,“二叔,三叔,老人家醒啦!” 随即一个高大的大夫进来,眯着细长的眼睛,翻看他的眼皮,又查看了脚踝的伤口,微笑着说,“老丈,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郑宝暗自运了运气,内力倒是无损,只是自己还比较虚弱一点也运不起来,张开嘴说话,嘶哑尖细的声音把小虎吓一跳,他赶紧把装着温水的杯子递过去,“爷爷,你先别说话,喝杯水润润喉咙吧。” 郑宝接过杯子喝了水,干哑的感觉才减轻许多,“我只记得被蛇咬伤,失去意识之前我喝了随身带的去毒丸,剩下的事一概不记得了。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楚玉山呵呵一笑,“老丈,算你命大。我内子和小女上山祭祀,看到你受伤昏迷,内子去采药,小女见你马上不行了情急之下把你的伤口扩大,用嘴把你的毒血吸出来了许多。回到我们医馆,又给你每日药浴,这你才捡回来了一条命。不然,仅凭你那去毒丸,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根本不管用。” 郑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小老儿的身份你们可知道?” “什么身份?我们怎会知道?这几天也没见有什么人来找,我们行医救人可不是看身份救人!天下百姓,无论贵贱都一视同仁。再说,如果我们看身份,干嘛要救你一个无名无姓的人,那不是自找苦吃吗?”楚玉山有一丝不悦。 “那是小老儿失言了。小老儿在此谢过各位救命之恩,他日一定回报。”郑宝在床上躺着不便起身,就一抱拳。 楚玉山摆摆手,“重谢就不必了,医者父母心,并不求你多大回报。只是小女为了救你误吸毒血,也昏迷了两天才醒,为这,内子对我多有怪罪。你要谢就谢小女吧。” 郑宝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意识到自己这一昏迷会让多少人急得跳脚,又担心皇上过问,自己这在宫中四十五载,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听闻这位大夫要他感谢他的女儿,心下稍有不满,但眼下还有求于他,只好说道,“不知令媛康复了没有,我现在行动不便,可否让我见见这位小恩人?” 小虎早就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小草和姑姑,此时他的话音未落,孟贞已经一挑帘子进来,后面跟着小草。 “老丈,为了你,我女儿的小命差点没了,现在知道你醒了又赶紧过来看你,看你怎么感谢她?”孟贞俏脸含霜,瞪着郑宝。 虽然郑宝已经五十多岁了,可也没见过哪家的内宅妇人这样大喇喇的出来见一个外男。他稍稍扭头,避开孟贞,把目光转向她身后的小姑娘。 水灵灵的大眼睛,脸色稍稍有些苍白,目光平静,看向自己突的展颜一笑,郑宝只觉的心中的坚冰麻木似有春风拂过,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没有谁第一眼就让他觉得暖心,况且这还是一个小姑娘。 郑宝醒来后第一次露出笑脸,“女娃儿,来,让我看看。” 孟贞见他直接无视自己的话,气的一甩袖子走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小草走过来,站到郑宝床前,微微一笑,伸手给他诊起脉来。 郑宝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越看越喜欢。 “女娃儿,我的脉象咋样,可是能回家了?” 小草走到桌前,提笔写字,不多时写完,先拿去给楚玉山过目,见他点头才把纸递给郑宝,“脉象尚平稳,仍需按时服药以清余毒。” 看着那一副娟秀小字,郑宝含笑说道,“嗯,好字,好字啊。女娃子不会说话?” 小草平静点头。 第三十章 安全抵达 第三十章安全抵达 郑宝点点头,心下更加满意。自己一见到这个孩子就觉得亲近,这可真是不容易。这么多年,自己因为是个残缺的人对正常人都莫名有一种敌意,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入眼的孩子,竟然不会说话,真真是太好了。这就是上天可怜他给他送来的孙女嘛。 不过看着那个妇人不好相处的样子,估计不会轻易让自己把她带走,那,就徐徐图之。 想完这些,郑宝笑着拔下头上的翠玉簪子递给小草,“女娃子跟我有缘,又救了我一命,小老儿暂时没有办法报答你们,这个簪子拿着,就当个信物,可好?他日等我养好了,再亲自来谢。” 此时的小草已经可以做家中绝大部分的主了,所以,她见这老汉并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也就笑盈盈的接了过来。等拿到手中,仔细一看那材质那做工,竟然是内造的的东西,这就有些贵重了。前世的吴九娘可是见过好东西的,所以这些她一看就知道。但是现在,不管老汉的身份如何,小草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想让身边的人过得平安喜乐就行。所以还是让大家有些距离的好。 郑宝见她面露犹豫,以为她不想要了呢,赶紧一抱拳,对楚玉山说,“楚大夫,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不过小老儿还有差事在身,不能久留。不知道可不可以派个徒弟送我回京城?”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万万不能自己回到京城的。又怕小草拒绝自己的礼物,就赶紧转移了话题。 “可你的余毒还没清理干净,实在不易马上离开。” “我有要事在身,再不回去就有大祸临头了。多谢楚大夫费心,请帮我安排马车,我立刻就走。”郑宝坚决的一脸严肃。 楚玉山无奈,“既然你坚持,那我就送佛送到西,让我那徒弟小虎护送你回京,顺便给你把几副草药带在身上。你此刻实在不宜停药,更不要随意走动。” “那就多谢了。” 楚玉山出门安排马车事宜,孟贞拉过小草连个招呼都没打,气呼呼的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不但没有感谢我们,还有脸让我们送他回京城?真是个小气鬼,以为一把破簪子就打发了我们草儿,那可是我们草儿拿命换回来的。孟贞越想越生气,拿过那把簪子,就想一把给他摔碎。 小草赶紧给她拦住,摇摇手,指着这个云纹碧玉簪很珍贵的样子。 孟贞再看看,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好,“姑姑看着一点都不好,你要喜欢你就拿着吧。你说说,你差点死了就换来这么一把破簪子,真是不值,太不值了!草儿,你以后在也别干这种傻事了行吗?” 小草使劲点头,姑姑都念叨了一千八百次了。她又指指厨房,该做午饭了。 俩人来到厨房,小草收拾着拿些干粮糕点给那老汉和小虎路上充饥,又拿出水囊,灌上热水。孟贞一边洗菜一边嘀咕,“要带就给小虎带,别给那个小气鬼!” 小草无奈的笑笑。 吃过午饭,小虎带着郑宝上了自家的马车。为了让他舒适一些,楚玉山给他铺了好几条褥子,又叮嘱小虎路上注意看护,尽量保持马车平稳等等。末了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小虎,“晚上住客栈也要警醒着些,把汤药按时给他服用。”小虎一一答应了。 医馆的生意不错,南城这一带的百姓都爱来这家医馆,但是,只是略有盈余,并没有挣到多少钱。因为一是贫苦百姓多没余钱有时候还要免费送药,另一个就是大家都没有放弃寻找打探师父和其他师兄的消息,经常要去京城,花费不小,所以,别看医馆人来人往,只是保持衣食无忧手里并没有多少余钱。 郑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简陋朴素但整洁的家居布置,医馆各位的衣着打扮再加上自己在这里都是白吃白喝还白拿白要的,这一家人,值得深交。回京之后,再做安排吧。 马车在当天晚上并没有停留休息,郑宝心急如焚,自己这昏迷了几天还不知道怎么跟皇上交代呢,哪敢多做停留。小虎苦劝几次无效,郑宝把眼一闭不再理他,马车夫也只好连夜赶路。第二天一早,小虎换下车夫让他休息自己来赶车。车速稍有些下降,被郑宝一声断喝吓得又提高速度。心里埋怨二叔,怎么让自己来管这个怪老头,他要出事可是自己找的,跟他小虎可没关系,谁让他不听劝呢? 就这样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一天,第二天中午才赶到京城。还没进城门,郑宝强忍着头晕苍白着一张脸撩开车帘。他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城门口肯定有他的人在等。 果然,小卓子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正好看过来。看见师傅的脸,小卓子哭喊着扑上来,“师父,你可回来了,我都快要上吊了,呜呜呜﹉” 郑宝一把推开他,低声说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哪!赶紧回家!” 带到回到家中,小虎被代为上宾,他手足无措的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看着眼前精致的四菜一汤,喃喃说,“我还没给郑爷爷熬药呢,这是二叔交代的﹉” 一个青衣小厮只是劝他吃些酒菜,“您这一路辛苦了,我们爷交代了,把您照顾好,不然要拿我是问呢。” 小虎奇怪得问,“郑爷爷是大官吗?” 小厮只管倒酒布菜,笑而不语。 此时的郑宝躺在高大的浴桶里,黑色的汤药冒着蒸蒸的热气,小卓子拿个布巾,一边给师父缓缓擦拭一边低声的交代这几天的动向,“﹉皇上还赏了药材,我看过了,有上好的红花和三七,我没办法啊,只能说您是扭伤了脚,您看见皇上可别说漏了嘴。﹉还有李总管问了您好几次了,说要来看看您,都被我给推了﹉”说到这里,又带了哭腔,“师父,你再不回来我就顶不住了,只好上吊了事,您老这到底是到哪去了?可吓死我了﹉” 郑宝闭眼沉思一会儿,推开小卓子,“给我更衣,我现在就进宫!” “师父,现在皇上正在午休,您﹉”小卓子忙不迭的给师傅擦拭身上的药汁,郑宝冷冷的看他一眼,他赶紧低眉顺眼的闭上了嘴巴。 第三十一章 小虎归来 第三十一章小虎归来 送走小虎和老者之后的第五天,小虎回来了。 除了自己的马车之外,身后还跟着三辆装满箱笼的高大马车。跟这几辆马车一比,自己的马车怎么显得马小车窄一副寒酸气呢?李玉龙咂着嘴心里嘀咕。 小虎跳下马车欢呼,“师﹉,哦,三叔,我回来啦!” 几个马夫上前恭敬的对李玉龙和随后出来得楚玉山说,“两位爷,我们老爷说了,这是他对几位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说完,其中一个指挥着另外两个往下卸箱笼。两辆马车,整整十个大箱子都用黄铜锁锁好,一一摆在院中。 “这辆马车是给大小姐的,我们老爷让我见见大小姐。”那个管事模样的人指着最后一辆马车。 楚玉山正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惊讶,这个老丈看来是个有钱人啊,这么多东西。听见那个管事摸样的人要见“大小姐”?不禁奇怪,谁是大小姐?谁的大小姐? 楚玉山在上奇峰山三清观之前世代农民,不兴家里的孩子叫什么“小姐”,离开三清观之后更是把自己当作普通人,就算小草是他的“女儿”,也从没把她当过“小姐”对待啊。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位管事说的是小草,“哦,你等一下。小豹,你去把你婶婶和妹妹带出来。” 小草跟孟贞出来,刚刚站定,那个管事上前跪下,“大小姐,小的郑少言,老爷让我给您带了一些小玩意,就在马车上,请您笑纳。”又一招手,另一个看着很憨厚的三十多岁的汉子扑通一声也跪在了跟前。 小草已经侧身避开,她知道老者不是普通人,可是也不用这样吧?随便送些礼物就好了嘛。 那个管事自己站起身,递给小草一张薄薄的纸,恭敬说道,“这是他的身契,以后任打任骂任大小姐驱使。车上的东西没写单子,老爷说都是自家人,就不用那么客套了。大小姐,您看,这东西给您搁哪?” 小草看着身契,又看看管事恭敬的样子,把那张卖身契还给他,摇摇手,示意自己不能要。 那个管事赶紧又跪下,高声说道,“大小姐饶命!我第一次给大小姐办事就办不成的话,老爷绝对会宰了小的的。求大小姐可怜可怜老奴,收下他吧。”说完,重重磕头,咚咚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都跟着颤了几颤。 小草环顾四周,大家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见过送礼的,可没见过送人的呀。这位老爷真是奇怪,看样子,要是不收,这个人就没命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能让别人因为自己丧了性命呢? 小草撇撇嘴,知道推脱不了,只好抬手让这郑管事和那叫王大的汉子站起身,又求助的看着楚玉山。 楚玉山和李玉龙招呼几个人先把这地上的箱笼往后院的库房运过去,又把最后一辆马车的东西送进了小草的卧房。 李玉龙拿了银子,带着几个人去外面找了个小馆子吃饭。无论他怎样套话,那几个人都跟个油葫芦一样,怎么也说不出一点有价值的话。倒是那个郑管事,竟然还郑重拜托李玉龙,照顾好大小姐,有什么事让那王大赶紧传信,还起身郑重其事的作了揖。然后也没多做停留,又回了医馆拜别小草才启程回京了。 李玉龙叫过小虎,“你在京城呆了几天,就没看出这个老丈是个什么官?” “三叔,我正面打听侧面打听拐着弯的打听,都没问出来啊。我也很郁闷,他们的嘴怎么那么严?”小虎也是苦着脸。 “你说奇怪不,那个郑少言还拜托我看顾小草。难道他们家老爷特意交代的?” “应该是吧。毕竟小草救了他的命,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命,他应该好好感谢小草。”楚玉山摸着下巴分析。 “那我也觉得怪怪的,左一句大小姐,右一句大小姐的,好像小草是他们家的大小姐似的?” “哎呀!对啊,我也觉得奇怪。他送礼送人都在情理之中,怎么说也是咱们救了他的性命。可是这句大小姐说的好像是小草暂时寄居咱们家似的,怪不得我觉得奇怪呢。”楚玉山拍着腿站起来,“走,咱们一起去看看,这个老丈给咱送了些什么。” 关了大门,摘了幌子,医馆暂时不开张,大家,除了那个王大,他回来后就安置在倒座,简单收拾后就抢着洒水扫地,自己不停找活干。 大家一起去了后院盛杂物的厢房,现在已经被箱笼占得满满当当,也许是为了让大家方便查看,郑管事有意让这十口大樟木箱一一摆放,并没有叠放在一起。 此时,小草和孟贞也已经收拾好了厨房,赶过来跟大家一起看看。小虎小豹朝二叔要了钥匙,一马当先打开第一口箱子,满满当当的一箱子药材,金银花,川贝母,黄栢,白芨,柴胡。。。。。。林林总总,大概有十几种,看那大小都是上上品,比自己平时采集和药堂中卖的品相要好出去很多。打开第二口,还是一箱子药材,但是这箱子药材要比刚才的贵重上很多,因为大部分都用布袋或者盒子装着,一一打开一看,呦,党参,当归,红花,砂仁。。。。。。最后一个盒子一打开,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大人参,颇似人形,须尾俱全,最少一百年了。 小虎小豹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在奇峰山时,也见过山参,一比之下才知道自己见过的小山参是多么的小。俩人慢慢盖上小盒子,把钥匙递给楚玉山,“二叔,你来吧。这,我俩不敢开了。我怕弄坏喽。” 李玉龙一人给他们一脚,“看看你们这点出息!等三叔有钱了,这种参一人给你俩一只,当萝卜嚼着吃!” 他和楚玉山把这两口箱子放在一起做好标记,起身开第三口箱子,是两个大的梅瓶,箱子里空余的地方堆得都是茶叶,就连梅瓶里面都是,“这是怕瓶子在路上磕磕碰碰的,这老头还挺细心。小草,你看看,这茶叶是什么茶?”李玉龙说道。 小草上前捏起一些,看看,闻闻,在一边写下“明前龙井。” “啧啧,我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看,我也看不出什么啊,上次去茶馆听人说要好几两银子一两呢,怎么卖的那么贵?”李玉龙瞪了小豹一眼,“就知道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快去,拿几个罐子装茶叶。小虎,把这两个梅瓶拿出来,一会儿摆到前院厅堂里去!人家既然给了咱,咱就拿来用,别浪费了人家一番美意。你说呢,二哥?” “就是,就是!拿出来吧,这就摆上!”楚玉山哈哈大笑。 小虎小豹赶紧去忙了。李玉龙又打开下一口,两套茶具碗碟,都是德州细白瓷,再一一打开,几匹松江三棱布,几匹蜀锦,几匹云锦,两套文房四宝,最后竟然是满满一箱子银元宝。 第三十二章 郑宝的礼物 楚玉山看着那满满的一小箱银元宝,有点无奈,“草儿,你真的不认识这个老丈?” 小草使劲摇头,自己要是认识他就不会这样麻烦了。←百度搜索→ “那小虎你确定你不知道这老丈是干啥的?他们家总有马夫,门子的吧,你住了好几天就一点都猜不到?也猜不出他是个什么人物?”楚玉山又把目光转向小虎。 小虎涨红着脸,“二叔,你是知道我的,我虽然不会说话,但我也不傻啊,我注意观察过,他们家里下人不多,除了厨娘,都是男的。一个个都谨慎得很,真是一点口风也没露。”他挠挠头,“不过,除了一个年轻小哥,他喊他师父,其余的都是喊老爷,不知道这算不算?” 李玉龙把一个个银元宝拿出来又摆进去,“二哥你就别猜了。反正咱们救了他的命,这些就是他的救命钱,咱拿着也不亏心。就别管他是干啥的了!反正以后他来,咱们当他是客,不来,咱也不去巴着他。对吧!咱们还是赶紧想想这些银子干啥使吧,不然就这样放家里我可不放心!” 孟贞想去看看小草的那几个大箱笼,对家里的事她也不是很操心,“二哥,三哥,你俩商量吧。我是不管的。” 楚玉山连忙说,“贞妹,你不管可以,但是咱们大家得一起拿个主意不是。哎,小豹,倒些茶水来,咱们一家子也喝点好茶。” 小豹和小虎又赶忙搬来几个椅子,把装满热水的铜壶放在桌上,去清洗那套细白瓷的茶具。 李玉龙跟大家围坐在一起,“我刚才清点了一下,一锭元宝是20两。这一箱子一共是120个,共计2400两。这些钱可是足够咱们买几套大宅子或者买几个店铺的。我想啊,咱们回到奇峰山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在这乌州府长期住下来,所以,咱们既然有了这些钱就该置办些产业了。二哥,贞妹,你俩说呢?” 楚玉山点头赞同。孟贞也点头,看看小草,“家里的琐碎事大部分都是草儿在操持,你俩照顾医馆都忙不过来,你看她把家里管的井井有条的,我听我们草儿的。” 小草一笑,跟大家没什么客气的,就是自己管理的嘛,几个大男人哪里想得了那么细致。 “那草儿,你的想法呢?”李玉龙问,“我是觉得咱们医馆开在家里有些不便,应该买间铺子把医馆开在大街上,这样生意应该会更好些,而且咱们多制些丸药也可以卖啊。这样应该会比在咱们家里挤着强。” 小草使劲点头,三叔说的太对了。她又拿笔写下来,“买两间铺子,中间打通,一边是医馆一边是药堂。大概需要1000两银子。我觉得咱们还应该买两个田庄,一个种庄稼养鸡鸭,一个专门种药草,这也需要1000两左右。剩下的要请两个厨娘,几个学徒了。” 写完,看着二叔三叔,让他俩拿意见。 楚玉山笑到,“老三,咱俩只想到了一步,这丫头已经想好了四步五步,你看,这田庄,种庄稼,够咱们吃喝了,养鸡鸭除了吃还可以卖。这种草药就更好了,除了可以供应咱们药堂,还免去四处采购药材的麻烦,真是一举多得啊!哈哈哈哈!” 李玉龙也微笑,“二哥,以后咱俩也别操心这些了,就让咱们小草出个计划,咱们照做就行了,还省的费脑子。” 楚玉山哈哈大笑。 小草写到,“出计划简单,具体去管理田庄和经营药堂医馆都不简单,还是二叔三叔最厉害!” 李玉龙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虎小豹拿着洗好的茶具,一一摆放在八仙桌上,小草见他俩笨手笨脚的几次险些摔了茶碗,就接过来,示意他俩也坐下,自己慢慢的用开水烫了茶碗,拿出茶叶,几冲几泡之后,每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盏香气四溢的茶水。 楚玉山大赞,“原来,咱们以前喝茶都是在牛嚼牡丹啊,你看看,这茶喝在嘴里唇齿生香,回味无穷啊。” 李玉龙白了他一眼,酸,真是酸。不过这茶,真的很好喝啊。 小虎小豹除了傻笑,都觉得小草妹妹真的好厉害,她怎么什么都会?而且什么干的都特别好。 几人喝着茶,谈着以后的美好生活,终于有了其乐融融一家人的感觉。 小草也觉得气氛很好,她提议晚上大家就吃鱼肉火锅,预祝她的大家庭,年年有余。 大家轰然叫好,孟贞安慰的抚摸着小草的头,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那一头毛绒绒的黄头发已经变成了一头黑亮的缎子,摸上去又滑又软。草儿真的长大了,她不但温暖了自己残缺的心,还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爹看的很准,说的也很对,草儿早就开始照顾自己了。 想到爹,孟贞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茶也喝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我们要回屋休息一会了。二哥三哥,你们去忙吧。” 大家出了库房,把门锁好。小虎小豹抬着那装满银锭的箱子,跟李玉龙一起送到了钱庄去换银票。 小草回屋,见姑姑情绪不高,就陪她一起歇了午觉。 休息了一个时辰,孟贞从消极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跃跃欲试的说,“草儿,快打开这些箱子让姑姑看看,那老家伙送给你些什么小玩意儿?” 小草先捡着最大的一口樟木箱子打开。这些锁和钥匙就在一起挂在箱子的黄铜锁鼻上。原来是几个玉石摆件,一个青白玉的马上封侯,一个是杂色的麻姑献寿,还有一个小巧的黄玉如意。小草拿出那柄如意,入手温润细腻,知道不是凡品,心里说道,这老汉还挺会送东西的,最起码,这个箱子里这柄玉如意入了她的眼。 打开第二口,满满一箱衣料,压的插不进手去,翠绿的,鹅黄的,胭脂红的。。。。。。都是适合她的年纪穿的各色丝绸锦缎,就连前世见多了好东西的小草来说也不免咋舌。 第三十三章 万丰楼 第三十四章万丰楼 小草跟二叔三叔商量好了庄子铺子的事情,就拉着孟贞要去银楼,昨天说好的去打东珠的首饰。 现在的倒座被王大当成了门房一样的经营,凡是来看诊的病患都得是他看过之后才让进门。现在他早就备好了马车,连脚凳都放好了,弓着身子等小草和孟贞上车。 昨天去钱庄,他已经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孟贞和小草都不以为意,坦然上车。王大驾驶着高大的黑漆平头马车,稳稳地向街上走去。 万丰楼是乌州府最大的银楼,它是京城万丰楼的分店,饶是如此,高大的店面整整三层楼的高度,金碧辉煌,让人望而生畏。 下了马车,王大不声不响的把马车交给伙计去伺候,紧紧的跟在大小姐的身旁。他只用眼神一扫就知道周围鱼龙混杂,这地方乱啊,可别伤到大小姐! 孟贞有些不适应,她来自小地方,见识不多,虽然自诩是个胆大的,但看着那精雕细作的家具琳琅满目的珠宝璀璨发光的宝石就觉得眼睛不够使。她赶紧扭头看小草,见她一脸的平静,目不斜视的样子,骤然心安了,看来这些东西不咋地啊,要是好东西草儿早就出现另一种表情了。 她赶紧调整成跟小草一样的表情,扫了一眼王大,看他除了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露出吃惊羡慕的样子,心里不禁又对那个老头骂起来,这个怪老头,装腔作势的,弄个人来也跟他一样装腔作势,哼! 一个头发花白的掌柜让伙计上前招呼,小伙计机灵的点头哈腰,“您几位想看看首饰?是喜欢金银还是玉石?我们万丰楼的货色都是最上等的……” 孟贞说,“我们想做几件首饰,可做的?” 一般银楼都是不仅仅卖成品的金银玉器,还加工定做各种客人需要的样式。 伙计一听是个外行,对掌柜的一笑,“做的,做的。不知道您是做什么材质的?是金银还是宝石?” 小草淡淡看他一眼,拿出一个荷包,打开,捻出一颗最小的东珠,放在了桌子上的托盘里。 “哟!您这可是好东西。”小伙计夸张的笑着,“这东珠虽然有点小,但是谁都知道现在的东珠不好采集,好的都给送到皇宫里了,市面上的都是歪瓜裂枣,您看看,您这颗可真圆,又饱满,我看攒个珠花挺好看。不如您就给这位小姐攒个珠花?” 掌柜的在一边看着,刚开始他觉得这几个人穿着普通,又不是老客人就没太在意,可现在看那个小姑娘手里的荷包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不少东西。这就有点意思了。 孟贞笑眯眯的看着小草,“攒个珠花吧,我们草儿也该戴点首饰了。对了,攒一对儿!” 伙计本以为她们会想做个耳坠子的,因为耳坠子用料少啊,一对儿才要两颗东珠。他从心里并没有小瞧这二位,毕竟能拿出这样的珠子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家。刚才说让她们攒珠花是客气话,没当真。她们竟然要攒一对儿? 那掌柜的已经笑眯眯的走过来,“小邱,去沏壶好茶来!”头都没回的喊了小二一声,对孟贞拱拱手,“夫人,小姐,请坐。” 引着她们坐下,那掌柜的自我介绍,“鄙姓郝,人称郝掌柜,夫人不嫌弃可以喊我老郝。不知夫人想给小姐攒个什么样式的珠花?我们有册子,可供夫人挑选。” 另一个伙计已经很有眼色到递上了图册。 孟贞随意的翻看,并没说话,小草则认真的挑选着适合孟贞的样式。她看见一个凤点头的金钗,那凤凰含的是一颗宝石,要是换成大的东珠应该也很漂亮,这个样子也简洁很符合孟贞的气质。 她伸手点点这个凤钗,又连翻两页,找了一对金耳坠用手点点示意郝掌柜。 “小姐,这是要着三个样式?这是做宝石还是……”他的话没说完,小草从荷包里拿出三颗莲子米大的东珠,郝掌柜眼睛都瞪圆了,饶他自诩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这么大这么饱满的东珠就是京城的总店也超不过十颗,自己这分店里也只有两颗而已,品相相比这三颗还稍差一些。 孟贞没关心郝掌柜的表情,她拿过荷包,倒过来,叽里咕噜的把珠子全部倒在盘子里,然后一边挑选差不多大小的珠子一边对郝掌柜说,“我的不着急,先给我家草儿做一对儿珠花,给,先给她做。”说完,把十几颗珠子往郝掌柜身边一推。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小心别掉了。”郝掌柜急急得用手护住那些珠子,“这可是极贵重的,您可别掉了,少了一颗我可赔不起。”孟贞撇撇嘴,那怪老头送的东西谁稀罕。嘴里催促到,“你就快点吧,我们都等着呢。先给我们草儿做。” 小草笑着握住姑姑的手,摇摇,不急不急。然后她把册子递给郝掌柜,示意他去做。 郝掌柜定定神,“小姐的意思是?”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有话不说明白,是不愿意多说话还是个哑巴? 王大在身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郝掌柜,好个屁!大小姐表示的这么明白都看不懂,蠢猪一个! 小草指指旁边的笔墨点点头,王大已经把东西都拿了过来。稍稍思索一下小草提笔画了几个图样,一个凤钗,一对儿耳坠,一对儿手串,都是用最大的东珠。她自己的是一对儿海棠花的珠钗,一对儿小小的耳坠子,也都是东珠的,只是比孟贞的用的珠子要小一圈。 郝掌柜这次明白了,赶紧递上好茶,“这些珠子都是上好的珠子,我们的工匠也要细细的做,所以,最快也要10天才能做好,望夫人小姐见谅。” 小草点点头,清点了珠子给他,这么大的银楼信誉应该不错。掌柜的看着盘子里的珠子只咋舌,这,这是什么人家啊?没听说乌州府新来了什么权贵啊,她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达官显贵啊?话说回来,东珠管制的这么严格,乌州府的府尊家里都未必有这么多个这种品相的啊! 他急匆匆的交割了银钱收据,把珠子锁好,急急忙忙的送她们出门,一边走还一边问,“不知夫人府上在哪?要是不方便我们也可以派人上府上去的。” 孟贞还没说话,王大瓮声瓮气的说,“南钟鼓巷新开的药堂是我们夫人家的。” 说完,快走几步,把脚蹬放好,牵住马静候孟贞小草上车。 郝掌柜目送马车离开好远才回神进了银楼。 旁边阴暗的角落里,闪出一个身影,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然后突然醒过神来似得,快步跑了,方向是马车刚刚走过的地方。 马车走的并不快,远远的,这个人都看见那黑漆的车头了。王大则眯了眯眼睛,确定了那个乞丐在跟踪,不,是在追赶自己的马车,他瓮声瓮气的问,“夫人,家里该买菜了吧?” “哦,对,对。还得买些米面,家里都是男人,一个比一个能吃,刚买了几天的米面又已经见底了。王大,去米铺。” “好嘞!”王大答应一声一甩鞭子,马车转个弯,加快速度飞奔而去。 第三十三章 添宅置产 第三十三章添宅置产 下一口箱子全是细腻的白色丝绸,这是富贵人家做中衣的料子。他怎么想的这么仔细?孟贞也看出来了,“草儿,这老头也太细心了吧?怎么还送这些?” 小草也摇摇头,她也一头雾水。再开一口小一些的箱子,满满的湖州笔,春州墨,莱州的纸张铺满了箱子底。这种纸是论张卖的好不好?这老家伙怎么就这样大喇喇的铺在箱子底?旁边的几块砚台,竟然是易砚。 孟贞看小草的表情就知道都是好东西,因为她的草儿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看见好东西是兴奋喜悦,是眼神亮晶晶的,草儿呢,看见多好的东西都是淡淡的,好像跟她不相干一样,等到是她自己的好东西的时候,就是那种略带嫌弃的神情,仍是淡淡的,略带一点鄙夷。 现在就是,可见这些东西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这些笔墨纸砚,小草觉得自己的笔正好有些秃了,就拿出了几只湖笔,纸也不多了,就拿出一沓子莱州纸,其余的动都没动。她觉得自己用的石头砚台就挺好,不用换成易砚。 再开一口小一些的,是一副玉石围棋,这是一个好东西,小草挺喜欢下棋的,就是不知道棋艺下降了没有?拿出来摆在桌上,有时间跟姑姑手谈一局。 还有两口小箱子,一个是紫檀木的妆盒,一口是黄花梨的双层妆盒。她先打开这个黄花梨的,上面一层铺满了莹白的东珠,大大小小足有上百颗。要知道,东珠要挑选颗粒光滑洁净,大小一致的极难,这上百颗珍珠比午休前见得那一箱子银元宝还要贵的多。孟贞见她的嘴又撇上了,就知道又有好东西,看见那一匣子东珠惊讶的张大了嘴。要说珠宝,是个女人都喜欢,只不过孟贞平时极少戴,见得少**就小,但这并不代表她看见好看的东西不喜欢啊。 小草见姑姑凑过去细细观看,就拿出最大的几颗,递给姑姑,也该给姑姑做一些珠钗首饰了。平日里虽然达官显贵见得不多,但是出入乡绅富户家里,大家都是戴首饰的,这是一种习俗,老是素净着头面也不好。 自己也拿出十来颗小的,做个珠钗,耳朵上带两颗小小的东珠应该不显眼吧。 孟贞见小草自己也挑了十来颗就笑呵呵的收下了,“草儿,明天,咱们去银楼打首饰去。” 小草笑的眉眼弯弯,点头同意。 拿起上层的匣子,下面一层铺着黑色的章绒,整整齐齐到摆着各色首饰,金的,银的,玉的,镶着东珠嵌着宝石,还有几条碧玉的镯子,看尺寸都是小草的尺寸。 孟贞摇摇头,“看来你不用去银楼了,这些首饰用到你出嫁都够了。”打开最后的一个檀木妆盒,里面是各色胭脂水粉,挤得满满当当,看来京中最时兴的胭脂水粉估计都在这里了。看看厚度,似乎下面还有一层,小草把上面一层拿掉,下面黑色章绒上铺满了一层金灿灿的豆子。拿起来一颗,沉甸甸的,都是实心的黄金。 小草苦笑一下,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啊,拿着金豆子玩?自己都已经快11岁了好不好。 看着屋里摆满一地的箱笼,小草突然发现,这里面没有一件是单独给孟贞的,她也救了他的命好吗,怎么这么奇怪,真是个怪老头!怪不得姑姑不喜欢他。 俩人把东西分类摆好,衣料也拿出一些,准备裁制夏衫。突然看着那些金豆子很碍眼,就拿大荷包出来,装了满满的两个大荷包。 她把荷包放在桌上,提笔写字,“姑姑,咱们去钱庄换些银票吧?” 孟贞问,“草儿,你不喜欢这个?” 小草噘嘴点头,什么嘛,把人家当小孩,她才不要玩这些金豆子,看见就烦。其实,在她心里,这些金豆子总让她想起原来的生活,八岁之前,锦衣玉食,父母俱全的生活。她不想想起那些,那样的生活太耀眼,总想让她泪流满面。 “好!那个怪老头的东西有什么好!咱都去换成银票!”孟贞看郑宝不顺眼,自然不想让他的东西得了小草的欢心。 “我想找中人,盘下一间绣坊,如果没有合适的就开一家,还要找些绣娘以及学徒。” “那好办,我一会就让你三叔去找一个中人,你想要什么样的人都写出来,咱们一并告诉他。” 正好,李玉龙找了中人看铺子,那个人认识一个人牙子,在南城一带口碑不错,话传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来医馆等着。 此时,小草已经草拟了一张单子,药堂需要学徒,庄子上种草药需要人手,将来的绣坊除了绣娘也要有几个女学徒,家里要厨娘两个,其余的事情自己做就行了,所以小草暂时没想要丫头伺候。家里还是简单点吧。 金豆子已经换成了银票,一共是66颗金豆子,换成银票3300两。见过那个40来岁的老妇人,小草让她准备年龄在8-15岁之间的男孩子20人,8-15岁之间的女孩子20人,还要两个厨娘,两个有经验的绣娘。 那个人牙子咂咋舌,我的妈呀,大户人家买下人也不过十来个,这小小的药堂竟然是个大户? 她恭恭敬敬的对孟贞施礼,“夫人你真是找对了人,在咱们乌州府,也就是我刘婆子可以给您找来这些人,其余的人手里可一时凑不上这些。小丫头小小子都好说,只是这绣娘,我不敢保证两个,一个是肯定能来的,西城的任娘子原来在府尊家里当绣娘,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不干了,她找到我说想找活干,可巧,您这里就需要人。明天,下午吧,我保证给您带过人来。” 楚玉山在坐堂,李玉龙把铺子的位置告诉小草让她拿意见,还有几个庄子供选择,小草一一看过,就跟三叔商定好了,选了两家挨在一起的两个铺子,位置就在南钟鼓巷,闹中取静,环境不错。这里原来是一家酒楼和一家杂货铺,都是二层楼。小草听取了三叔的意见,一楼是药堂和医馆,二楼做库房和学徒的宿舍。小小的后院准备打通连在一起,可以存放马车,茅房和厨房在院子的两侧。这两间铺子,再加上改建,装修,还要采买药材,打点官府,那一箱子银锭已经花去一半了。 田庄有几处,几人商议一下权衡利弊,最后一致决定了两处庄子。一处就在城外,玉山的山脚下,大小差不多200亩的样子,产出一直不错,只是这户人家举家南迁正好空了出来,价钱不高400两。除了庄稼地,还有两进房屋,虽然都是土坯房,但是建得挺结实,院子里种着梨树枣树柿子树,还有两架葡萄。这是楚玉山看见之后很喜欢就决定要的。更重要的是,山脚下还有一处小塘子,养了些鸭子和鱼虾。庄头是本地人不想跟主家走,就留了下来,楚玉山决定暂时先用他。 另一处庄子是半山的坡地,产出不大,平时也就是种一些玉米和小麦,现在地里还有几亩小麦,因为管的不好,涨势很是一般。主家想换一个庄子,就想把这个出手。李玉龙觉得这半沙地半坡地的很是适合一些药材,当即就决定这个也要了,作价260两。这个小庄子倒是有几间砖瓦房,不大,也就是小小的三合院,三间正房几间厢房而已。因为没有人留下,暂时荒废着。准备找够了人手再一一安置。 第三十四章 万丰楼 第三十四章万丰楼 小草跟二叔三叔商量好了庄子铺子的事情,就拉着孟贞要去银楼,昨天说好的去打东珠的首饰。 现在的倒座被王大当成了门房一样的经营,凡是来看诊的病患都得是他看过之后才让进门。现在他早就备好了马车,连脚凳都放好了,弓着身子等小草和孟贞上车。 昨天去钱庄,他已经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孟贞和小草都不以为意,坦然上车。王大驾驶着高大的黑漆平头马车,稳稳地向街上走去。 万丰楼是乌州府最大的银楼,它是京城万丰楼的分店,饶是如此,高大的店面整整三层楼的高度,金碧辉煌,让人望而生畏。 下了马车,王大不声不响的把马车交给伙计去伺候,紧紧的跟在大小姐的身旁。他只用眼神一扫就知道周围鱼龙混杂,这地方乱啊,可别伤到大小姐! 孟贞有些不适应,她来自小地方,见识不多,虽然自诩是个胆大的,但看着那精雕细作的家具琳琅满目的珠宝璀璨发光的宝石就觉得眼睛不够使。她赶紧扭头看小草,见她一脸的平静,目不斜视的样子,骤然心安了,看来这些东西不咋地啊,要是好东西草儿早就出现另一种表情了。 她赶紧调整成跟小草一样的表情,扫了一眼王大,看他除了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露出吃惊羡慕的样子,心里不禁又对那个老头骂起来,这个怪老头,装腔作势的,弄个人来也跟他一样装腔作势,哼! 一个头发花白的掌柜让伙计上前招呼,小伙计机灵的点头哈腰,“您几位想看看首饰?是喜欢金银还是玉石?我们万丰楼的货色都是最上等的……” 孟贞说,“我们想做几件首饰,可做的?” 一般银楼都是不仅仅卖成品的金银玉器,还加工定做各种客人需要的样式。 伙计一听是个外行,对掌柜的一笑,“做的,做的。不知道您是做什么材质的?是金银还是宝石?” 小草淡淡看他一眼,拿出一个荷包,打开,捻出一颗最小的东珠,放在了桌子上的托盘里。 “哟!您这可是好东西。”小伙计夸张的笑着,“这东珠虽然有点小,但是谁都知道现在的东珠不好采集,好的都给送到皇宫里了,市面上的都是歪瓜裂枣,您看看,您这颗可真圆,又饱满,我看攒个珠花挺好看。不如您就给这位小姐攒个珠花?” 掌柜的在一边看着,刚开始他觉得这几个人穿着普通,又不是老客人就没太在意,可现在看那个小姑娘手里的荷包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不少东西。这就有点意思了。 孟贞笑眯眯的看着小草,“攒个珠花吧,我们草儿也该戴点首饰了。对了,攒一对儿!” 伙计本以为她们会想做个耳坠子的,因为耳坠子用料少啊,一对儿才要两颗东珠。他从心里并没有小瞧这二位,毕竟能拿出这样的珠子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家。刚才说让她们攒珠花是客气话,没当真。她们竟然要攒一对儿? 那掌柜的已经笑眯眯的走过来,“小邱,去沏壶好茶来!”头都没回的喊了小二一声,对孟贞拱拱手,“夫人,小姐,请坐。” 引着她们坐下,那掌柜的自我介绍,“鄙姓郝,人称郝掌柜,夫人不嫌弃可以喊我老郝。不知夫人想给小姐攒个什么样式的珠花?我们有册子,可供夫人挑选。” 另一个伙计已经很有眼色到递上了图册。 孟贞随意的翻看,并没说话,小草则认真的挑选着适合孟贞的样式。她看见一个凤点头的金钗,那凤凰含的是一颗宝石,要是换成大的东珠应该也很漂亮,这个样子也简洁很符合孟贞的气质。 她伸手点点这个凤钗,又连翻两页,找了一对金耳坠用手点点示意郝掌柜。 “小姐,这是要着三个样式?这是做宝石还是……”他的话没说完,小草从荷包里拿出三颗莲子米大的东珠,郝掌柜眼睛都瞪圆了,饶他自诩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这么大这么饱满的东珠就是京城的总店也超不过十颗,自己这分店里也只有两颗而已,品相相比这三颗还稍差一些。 孟贞没关心郝掌柜的表情,她拿过荷包,倒过来,叽里咕噜的把珠子全部倒在盘子里,然后一边挑选差不多大小的珠子一边对郝掌柜说,“我的不着急,先给我家草儿做一对儿珠花,给,先给她做。”说完,把十几颗珠子往郝掌柜身边一推。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小心别掉了。”郝掌柜急急得用手护住那些珠子,“这可是极贵重的,您可别掉了,少了一颗我可赔不起。”孟贞撇撇嘴,那怪老头送的东西谁稀罕。嘴里催促到,“你就快点吧,我们都等着呢。先给我们草儿做。” 小草笑着握住姑姑的手,摇摇,不急不急。然后她把册子递给郝掌柜,示意他去做。 郝掌柜定定神,“小姐的意思是?”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有话不说明白,是不愿意多说话还是个哑巴? 王大在身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郝掌柜,好个屁!大小姐表示的这么明白都看不懂,蠢猪一个! 小草指指旁边的笔墨点点头,王大已经把东西都拿了过来。稍稍思索一下小草提笔画了几个图样,一个凤钗,一对儿耳坠,一对儿手串,都是用最大的东珠。她自己的是一对儿海棠花的珠钗,一对儿小小的耳坠子,也都是东珠的,只是比孟贞的用的珠子要小一圈。 郝掌柜这次明白了,赶紧递上好茶,“这些珠子都是上好的珠子,我们的工匠也要细细的做,所以,最快也要10天才能做好,望夫人小姐见谅。” 小草点点头,清点了珠子给他,这么大的银楼信誉应该不错。掌柜的看着盘子里的珠子只咋舌,这,这是什么人家啊?没听说乌州府新来了什么权贵啊,她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达官显贵啊?话说回来,东珠管制的这么严格,乌州府的府尊家里都未必有这么多个这种品相的啊! 他急匆匆的交割了银钱收据,把珠子锁好,急急忙忙的送她们出门,一边走还一边问,“不知夫人府上在哪?要是不方便我们也可以派人上府上去的。” 孟贞还没说话,王大瓮声瓮气的说,“南钟鼓巷新开的药堂是我们夫人家的。” 说完,快走几步,把脚蹬放好,牵住马静候孟贞小草上车。 郝掌柜目送马车离开好远才回神进了银楼。 旁边阴暗的角落里,闪出一个身影,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然后突然醒过神来似得,快步跑了,方向是马车刚刚走过的地方。 马车走的并不快,远远的,这个人都看见那黑漆的车头了。王大则眯了眯眼睛,确定了那个乞丐在跟踪,不,是在追赶自己的马车,他瓮声瓮气的问,“夫人,家里该买菜了吧?” “哦,对,对。还得买些米面,家里都是男人,一个比一个能吃,刚买了几天的米面又已经见底了。王大,去米铺。” “好嘞!”王大答应一声一甩鞭子,马车转个弯,加快速度飞奔而去。 第三十五章 添置人员 第三十五章添置人员 第二天下午,刘婆子很早就等在了医馆小小的院子里。 小草已经和孟贞商议好要问的问题和要注意的几项内容,楚玉山和李玉龙压根就没露面,楚玉山和小虎在看诊和抓药,李玉龙则带着小豹在办理那两个铺子两个庄子的手续,估计今天一天能办完就不错了。 刘婆子先让进来十个女孩,五个十岁左右的,五个要大一些都在十二岁往上,但不超过十五岁的。 刘婆子一边介绍情况一边还在自夸,“夫人,你看看这些孩子,都是家事清白,官府有档可查的,你用着绝对放心……” 孟贞问道,“都报一下名字,说一下籍贯和原来家里的情况,说得简单明白些,别说废话!” 刘婆子递上一沓身契,小草拿在手里,一个孩子报名,她就拿出她的身契一一对照。 几个女孩都怯怯的,细声细气的说,“我叫李三妮,家是乌州府礼县人士,家里原来是佃户,佃的是白云寺的庙产,后来没地了,我们一家子都卖身了。” 小草提笔在旁标志,“一家”。然后示意她走到一旁。 下一个是个黑黑的胖丫头,“我叫王春兰,就是咱乌州府的,以前是官老爷家的粗使丫鬟,后来官老爷回南方,我不想走就留下了。夫人,我啥都会干,就是不会种地。” 孟贞觉得不错,让她也走到一旁。 剩下几个大部分都是原来当丫鬟的,挑着口齿清楚,眼神不乱转的挑了13个人。 女孩子告一段落,孟贞让留下的女孩都站成一排等着。 刘婆子又出门把任娘子带了进来,任娘子30岁左右,眉眼秀美,娇小玲珑。小草看她那含羞带怯的表情就知道,原来的主家夫人肯定容不下她,就这长相和身段绝对是惹祸的主啊。 孟贞把问题问了一遍,任娘子声音柔弱,低眉顺眼的说,“我夫家姓任,大家都叫我任娘子。我就在住在城西,原来的主家﹉”她欲言又止的停了一下,随后说到,“主家人不错,是我不好,绣错了重要的东西……” 孟贞问,“我们不管你和原来主家的关系,只要你好好在我这干我们是绝不会亏待你的,你有没有带点绣样?” 任娘子见这位夫人没有揪住老问题刨根问底,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就连说话都轻快了不少,“夫人,我没带绣样,但是我带着布料和针线呢,您说绣什么我马上就绣。” 孟贞看看小草小草写了个牡丹花,孟贞就说,“你就绣朵牡丹花吧。” 任娘子答应一声,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小包袱打开,稍稍思索一下,就开始低头飞针走线,外界的事情一下子似乎远去了。 接着挑了15个男孩。连两个厨娘也初步定了下来。 刘婆子眉开眼笑的接过银票拿着赏钱,“谢夫人赏!剩下的人我会尽快给夫人挑选的那老身就先告退了。” 刘婆子走了,任娘子的牡丹花刚好绣完,她腼腆一笑,“夫人,小姐,绣好了。您二位过过目。” 孟贞随意看了一眼只觉的好漂亮好复杂就递给小草,小草自认为对针线颇有些研究,湖绣,湘绣,双面绣都会,可看了任娘子绣的牡丹花也照实的惊讶了一下子。这朵牡丹花繁复精致又栩栩如生,还是很难得的七色牡丹。再看后面,竞也是一摸一样的双面绣。可是仔细看起来,除了双面绣针法里不但有湘绣还有蜀绣的影子,几种绣法糅合在一起,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的不和谐。 小草提笔写“这种绣法师从何人?” 任娘子不识字,“小姐,奴家不识字。” 孟贞问她,“你的绣计跟谁学的?” “回夫人小姐的话,奴家的绣计是小时候跟娘亲的一个姐妹学的,后来我自己也喜欢,没事的时候就自己瞎捉摸的。不知道绣的入不入得了夫人小姐的眼?” “很好,你以后就是咱们绣坊的大师傅。回头你挑几个徒弟,让她们跟你好好学习。你放心,你这技艺不会有人外传,她们签的都是死契。”孟贞说完冷冷的瞟了那十几个小姑娘。 孟贞本就比一般妇人要爽利,再加上说话基本不会拐弯就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那几个小的明显的身体一颤。 “现在大家一起,我们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签的都是死契,所以你们的生死都是由我们说了算。所以,大家一定要记住,你们所学到的东西都是主家的,并不是你们自己的,不要随意告诉别人,如果我们发现有人勾结外人做出对咱们家有损的事,哼哼,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孟贞看看大家的神情,都是一副恭谨的模样,就话风一转,“当然了,我们希望大家都是好孩子。你们可以在我们这里学到一技之长,等有一天你们攒够了足够的钱财也在这里做工到了一定的年头,也可以自赎自身。” 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都露出惊异的表情,怎么可能?可以自赎自身?是不是只要自己好好做工,不惹事,攒够了钱等主家高兴的时候就可以自由了? 几个小的还懵懂着,几个大的孩子都露出希冀渴望的目光。两个厨娘倒是感慨遇到了好主家,因为她俩不是签的死契,只是五年的长契,所以只是替别人高兴而已。 “现在,我说一下安排。咱们的药堂和医馆正在改建,田庄那里也需要人手,你们先去药堂哪里帮忙,我们会根据情况安排你们的去向。小虎!你来!” 小虎跑出来,“二,二婶。什么事?” “你挑五个人给你帮忙,剩下的带他们去药堂那里帮忙,让小豹给他们分配活计。” 小虎还是挠挠头,眼睛眨了眨,“你们谁识字,站出来。”十五个男孩里只站出来三个,小虎又问,“谁挖过草药?” 又站出来三个孩子,小虎嘿嘿一笑,“多了一个。” 孟贞拉起小草,“六个就六个吧。你顺便问问你三叔,我们绣坊的事办好了没有?”转身对任娘子和女孩子们说,“你们跟我去后院。” 第三十六章 再见孙猛 第三十六章再见孙猛 孟贞和小草带着一群女孩子来到后院,对任娘子说,“任娘子,你自己挑几个学徒,我们的绣坊不会太小,所需的人手也不能少了,你多挑些。” 任娘子惊讶的瞪着杏眼,“夫人,您信任我?” “那是自然,我虽然不会管人,但也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以后,绣坊还要劳你多多操持,你就放心的选人吧。” 任娘子一副不敢相信又惊喜万分的样子,旁边那个叫李三妮的小丫头有点焦急的扭着衣角,小草看的分明,示意姑姑看她,孟贞一笑,“你这孩子,有话就说,咱们这里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只要不是无理取闹我们都会尽力安排。” 那个李三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我,我有个想法。我爹,娘,还有两个哥哥都要卖身,但是一家子总要分开,我想,夫人能不能把我爹娘哥哥都买了,让我们一家团聚?我们一定好好干活,报答夫人的大恩!”说完,真的磕起头来。 孟贞说,“你说你一家原来是佃户?” “是。” “那你们种过药草吗?” “药草没有特地种过,但是我爹认识药草,我们家佃的田就在半山坡上,那里有不少药草,我爹都认识。←百度搜索→” “哦,你爹娘哥哥现在何处?” “就在刘妈妈那里,因为爹娘年纪大了,两个哥哥一个16,一个18,所以都不能跟我一起来这儿。” “那好,下午那刘婆子还要来一趟,到时我就跟她商量,把你们一家都买下来。” 李三妮蜡黄的小脸上一片震惊,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她使劲捏了自己一把,“哎哟”一声叫起来。这是真的,她眼里迅速的漫上了泪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夫人的大恩。” 孟贞赶紧把她搀起来,“好了!我虽然是主家,但也看不惯你们这样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磕头的规矩,我这里正缺人就给你安排了,不用这样谢我。” 李三妮点头躲在一边默默流泪,不敢想自己竟然让夫人答应把一家人都买了,以后还是一家在一起,自己真是遇到好人,上天保佑啊。 小草看着这些人说话做事都没什么规矩,跟原来府里的下人要差很多,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和姑姑喜欢,谁管得着?她捂嘴嘿嘿一笑,觉得自己变坏了。可是,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不错哦。 经过这一出,任娘子收起了浑身的柔弱,利落的挑了八个人,都是对针线略懂得人。 “夫人,我挑好了,暂时就这些。” “好。我那里有些衣料,你们一起看着做两身衣服。以后都是绣坊的人,不要穿的太寒酸。”孟贞说完,让任娘子跟她进屋拿了几匹颜色素净的锦缎。突然想起那群男孩子的衣服也得做,就又去库房拿了几匹粗布,“男孩子们也得做两身,你先安排吧,最好是这两天都做好,他们刚来就去帮忙修建药堂了,还没来得及让他们量尺寸。” 孟贞话里颇有些后悔,好像亏待了他们一样。 “夫人仁慈,我带着这些孩子会尽快赶制的。”任娘子微笑着说,完全没有刚才那副怕生羞怯的样子。 小草安排剩下的人,有的洒扫有的在厨房帮忙,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前院,楚玉山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总觉得面熟,他伸出手,“小哥,你应该不到20岁吧?怎么,觉得哪里不舒服?” 来到这里都是病患,楚玉山并没多想。 “道长,你不记得我了?”小哥颤着声音小声问道。 “道长?”楚玉山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没穿道袍啊?都有一年多没穿过道袍了,胡子也早就剃干净了。难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他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你说啥?道长?你认错人了吧?” 小哥拉住楚玉山的手,慢慢跪下,眼里的泪水直打转,“我是孙猛啊,那年冬天在客栈,您救了我和妹妹一命,就是您,我没认错。” 楚玉山猛的想起两年前的冬天,师妹救下小草后在京城遇到的那个小偷。 “哦,原来是你啊!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孙猛却不起来,低低的声音带着哽咽,“我知道道观的事情了,城门口的告示写的清清楚楚。我和妹妹一直在找你们,辗转了好几个地方都一无所获。现在看见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楚玉山见他说的诚恳触动情肠也有些动容。 “难道说你们一直都在找我们?” “是。我和妹妹在你们走后用那些银子买了些城里的小玩意送到附近的村里去卖,当了一个小货郎。虽然挣得不多,但是养活我和妹妹也是没有问题。后来看到告示后,觉得你们一定逃走了,但是我们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心,就开始一边卖货一边暗暗的查访,希望可以找到你们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楚玉山一听,“你这傻孩子,把自己管好就行了,怎么干这种傻事?” “当初恩公不仅救了我妹妹的命还教导我们做个正直善良的人。知道恩人有难,哪有不想办法营救的道理?” 楚玉山看他一身衣衫破破烂烂,鼻子一酸,“你这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吧?你妹妹呢?现在在哪?” 孙猛嘿嘿一笑,“苦算啥呀,总比没了性命强。我和妹妹本来还有些货物,后来被个地痞全给扔了。我们本来打算过两天就离开乌州府的,昨天在万丰楼偶然看见仙姑,当时没敢认,打听了半天才找到这里,还真让我找着了。嘿嘿﹉”孙猛擦干眼泪又高兴的笑起来。 “唉,难为你一片苦心。正好你也别走了,咱们这里正需要人手,你就来帮帮我吧。”楚玉山说。 “行!反正我也没了银子,就和妹妹继续靠恩公生活吧!” “你这孩子,别一口一个恩公了,就跟小虎一样叫我二叔吧。” 小虎早就在一旁站了片刻,规规矩矩的一辑,“我是元虎,大家都叫我小虎,不知哥哥怎么称呼?” 孙猛也照样子一辑,“我应该虚长几岁,今年十九,孙猛。” 俩人寒暄完毕,又叫来孟贞和小草,一一见过。 第三十七章 悲催的赵熙 第三十七章悲催的赵熙 再次见到小草,孙猛依稀还记得那个给妹妹熬药,给他买了新衣服的腼腆小姑娘,跟眼前这个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小小少女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孙猛已经是个19岁的少年,在他心里一直对这个小姑娘念念不忘,除了她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帮助了自己之外,她给了他一种无声的温暖。那种温暖更比有声的更让他的心沉静下来。所以,她和妹妹并没有去奇峰山找孟贞,而是选择留下来自己打拼。他本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让生活变得富足,而他也正是这样做的。生活一点点变好的时候,却听到了道观的不幸消息,他立即决定打探他们的消息,然后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他们帮助,这样,自己和小草就是平等的关系,而不是施舍与被施舍的关系。 寒暄几句,小猛回到他和妹妹暂居的破庙里,接到妹妹回到医馆。二丫已经10岁了,虽然面色蜡黄,头发蓬乱,但是难掩她秀气的眉眼。 见过众人又是一番跪拜磕头,恰逢李玉龙带着小豹回来,正好,大家都认识了。 时间不早了,王大把幌子一摘大门一关,歇业了。李玉龙清清嗓子,“哎呀,可算是手续都办齐了!那几个小子也安排了活计,晚上就住在那里,一来看看门二来他们早晚得住在哪,就当提前适应了。哎哟,我原来自认为也是个机灵人,这几天忙来忙去可把我累惨了。正好,孙猛也在江湖上漂泊了这几年,待人接事也有几分机灵,小豹跟着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以后家里的事情就是你和小豹管吧!” “不敢不敢,我只要帮着跑跑腿就行,哪能主事呢?”孙猛赶紧推辞。 “让你干你就干,还想累死我不成?”李玉龙呼呼喘着气,好像孙猛欠他钱一样。 楚玉山哈哈一笑,“老三,你不是很能干么,怎么现在叫起累来了?” “二哥,你,你也气我是不?你去跟官府打打交道,你去管理管理两个大庄子,你去看看咱们新医馆药堂的改建……,好好,啥也不说了,等晚饭过了咱俩也该好好练练了!” 楚玉山哈哈大笑,“练就练,谁怕你?”又转头对小豹说,“以后,家里的事情你和你猛哥要担起来。我把你们都当一家人,所以也不能老是我和你三叔来办,你们早晚得自己成家立业也该历练历练了。”又对小虎说,“小虎,你性子安静一些,以后家里的事情,药堂医馆的人,事,你都得经经手,让我们几个老的安静的钻研钻研医术,知道了吗?” 几人都恭谨应是。 接下来,李玉龙安排家里的六个学徒晚上就在医馆地上打地铺,反正是夏天也不怕着凉。剩下的女孩子和李三妮一家送到半山坡的农庄,具体怎么安排人手,谁负责管理吃喝,谁负责鱼塘鸡鸭养殖,谁负责管理农具耕种,谁负责药草的种植培育都一一安排妥当。需要采买的用品,食材种子都一一叮嘱了。大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家业大了也很累的。 小草看着二丫水灵灵清澈的眼睛,笑着写到“想去哪?我给你安排。” 二丫跟小草就差一岁,身量还有些瘦小,穿着新换的小草去年的衣服很是合身。她嗓门洪亮,说起话来脆生生的,她看看字又看看小草,咬咬手指,对孟贞说,“夫人,我看不懂。姐姐写的是个啥?” “你姐姐问你呢,想去田庄还是绣坊,随你选。” “我可以不选吗?” “为啥啊?你家原来是种田的可以去田庄,你要是想学针线手艺就去绣坊,两个你都不喜欢?” “我都挺喜欢的,”二丫掰着手指头,“庄子上有鸡鸭还有鱼塘,一听就特别好玩。绣坊都是小姐妹有漂亮衣服穿也挺好的。可是我就想留在您和姐姐身边。我和哥哥找了你们那么久,刚刚见到你们就要分开我才不要呢!我的命都是您俩给的,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以后我就是姐姐的小跟班,姐姐到哪我就到哪,谁也别想把我撵走了!” 说完还抱上了小草的胳膊,左右摇晃。 小草觉得心中一暖,展颜一笑,点点她的头,同意了。 自己的大家庭里人员越来越多,都一心奔着幸福富足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让人很有希望,人有希望就会有精神。现在,大家过得很带劲,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很快乐。 此时的赵熙,远在南疆。他一心要找到未婚妻,既不让母亲给他相看,又不理会父亲的暗示,终于激怒了父亲。当时,也就是天齐二年的夏天,父亲砸碎了一个茶碗,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给你脸不要是不是?我和你母亲好言好语的劝了你几次,那姑娘已经死了,你也就死了心吧。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非抱着圣人言活着?你要知道,人是活的,理是死的。人不能认死理,知道吗?” “既然你不听劝,为父也不想逼你。圣上让我去南疆平叛,你跟我一起去吧。男子汉整天沉浸在小情里还有什么出息?出去见见世面,经历一番血的洗礼,你会发现,原来在意的东西都不重要了。等回来,你就让你母亲给你相看。你不小了,你已经18岁了,你大哥像你这样打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 赵熙同意了,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一番功业,不然哪来的人脉经济来做事?自己找不到九娘,无非就是人手不足,钱财不够而已。再说了,九娘不大,才刚刚十岁,只要她还活着一切就来得及。 告别哭泣的母亲,又给吴绩留下足够的银票,他留下长寿继续盯着找人的线索,带着长福长喜长禄,跟着父亲踏上了南疆的路程。 跟着大部队行军,不是一件好差事,他又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每天混迹于普通士兵里,有时赶上下雨,大风,军士们也不得歇息,摸爬滚打了一个多月,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 再看赵熙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又黑又瘦,皮肤粗糙,除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外,已经跟一个普通士兵无异。 李氏到底是担心孩子,经常写书信过来嘘寒问暖,每次信里面都夹着一张大额银票。赵熙苦笑,“自己是在行军,那有什么机会花银子啊。”走到四川境内时,他已经接到了母亲五封信,攒了3000两银票。他把东西让长寿收好,以备不时之需吧。 再往南走,越走树越多,越走人越少,不少士兵开始拉肚子呕吐,粮草辎重已经有些跟不上来了。大军不得不原地驻扎休整,紧挨着一座县城绵延了几里地。 第三十八章 深夜敌袭 第三十八章深夜敌袭 这场平叛是南疆一个小国家自立为王,原来一直对大燕年年朝贡,今年新的国王登基,不知受了哪个大臣的蛊惑,觉得天高皇帝远,自己这里每年的朝贡都有些负担过重,所以抱着侥幸的心里,自立了国号,称云安国。云安国国君慕容云海,为人刚愎自负又好大喜功,这次他算准了燕**队会水土不服,准备以逸待劳打一次胜仗。他自认为,燕国地大物博,吃过一次亏之后不会再为了自己这弹丸之地在大动干戈,所以,自己这一仗,必须得打,而且一定要打个胜仗。 他的探子来报,燕国大军在百里外安营扎寨,看来是要休整休整。 慕容云海跟国师商量后,决定等入夜,派军突袭,必能大挫敌军士气,第二日再乘胜进击,准备大败敌军。 赵成也很苦恼,他本就知道这次出征不是好差事,但是为了自己这国公爷的身份地位,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的。所以,他想既然出征,那就打个胜仗,一是表明了自己的能力,在一个就是趁皇上高兴还可以把世子之位要下来,不然自己家宅不宁啊。 说到底,虽说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效劳,但最终还是为了自己家庭的利益。 人,永远是自私的。 看着将近四分之一的士兵都有呕吐腹泻症状,他也急眼,长期的急行军让他的头发蓬乱,双目赤红,“可有特效药?” 他问随军的军医,军医一脸苦相,“历来这种情况都是治标不治本,我已经命当地的军医熬制草药,分给各位将士,力求大家少受些罪吧。” “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将军,办法不是没有,只要他们离开此地,北上一百里就会痊愈。” “那我军岂不是还未开战就损失了这四分之一的战斗力量?” 大家都沉默不语,赵成攥的紧紧的拳头砸在桌子上,咣咣直响。 “将军,末将有一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一位中年将领抱拳站了出来。 “末将认为,当务之急要提防敌军偷袭,我军几个月的急行军还没好好休整过,万一敌军偷袭,只怕会损失惨重。” “杨副将,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末将不才,愿意带人在路口埋伏,以防偷袭。” “好!就依你之计,人马,随你挑选。” “得令!”杨副将一抱拳出了中军帐篷。他是赵成赵国公的亲信嫡系,所以他是一心为了主公考虑。 赵成又把剩下的士兵安排好,整个军营形成了一种外松内紧的局势,看似松散随意,但是每一个路口都有专人隐蔽的把守。他赵国公也不是浪得虚名,多年征战,虽然最近几年比较闲,但是经验和感觉都在。这大军刚到,要是万一被敌人偷袭,这损失是一方面,他赵成的老脸就真的没地方搁了。 他让随身的亲兵去把儿子叫来,想交代他几句,别乱跑,这是真的战争,不是平日里的说笑,丝毫不敢大意啊。这个儿子虽然不是他最喜欢的,但是好歹是他嫡妻嫡子,万一有个好歹也是没法给妻子交代。 喝了一盏茶,还不见亲兵回来,他有些急了。 又喝了一盏茶,亲兵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将军,不好了,公子不见了!小的四处都查看了,都没他的影子,那几个小厮也不见踪影。” “岂有此理!”赵成摔了茶碗,这个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这个时候跑出去,不想活了不成? “马三!你带十个人分头寻找,找不到人,你们都别回来了!” 此时的赵熙,带着长福几个正跟杨副将带的一队人马埋伏在离营地大约两公里的路口。这是偷袭军营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 夜已经深了,所有人员一律穿着夜行衣,带着头巾面罩,只留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路口。此处树木密集,夏天炎热的风吹的人昏昏欲睡。该死的,都半夜了,这风也不带多少凉气,闷热闷热的。 瞪着眼睛看了一个时辰,除了蟋蟀的叫声,远处的蛙鸣还有树叶子哗啦啦的响声之外,没看见一个鬼影。 大家的困意上头,不时有人猛甩头似乎要把困意甩走。 赵熙也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心里叫嚣着,不要睡,不要睡! 远处似乎有什么鸟在叫,赵熙猛的一惊,睁开眼睛一看,杨副将正打手势,有情况,全体注意! 一只木箭越飞越近,眼看着钉在了身边人的脸上,他大叫一声,拔下木刺,脸上已经迅速的肿了起来,他扔了木刺,咕噜了一句,“有毒”就捏着脖子倒在地上。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杨副将已经带人边喊边跑向木箭来的方向,“敌袭!敌袭!” 赵熙哪里经过这些,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那个倒地的士兵,长祿早已经挡在他的身前,嘴里喝到,“快走!” 长喜拖起赵熙就往回跑,赵熙还在挣扎,“他还没死!他还没死!” “他死了!咱们再不走也得死!”长喜一边拖拽着赵熙一边喊到,他看见杨副将已经带人跟一群身材矮小彪悍的人战在了一起。 赵熙喊到“我身上有解药,快,给他服下去!” 长福知道公子的脾气,一边打着掩护一边背起那名倒地的兵士,快速的跟了上来。 几个人远离战场跑了一会儿,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远,忙停下来,看那兵士已经头大如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赵熙拿出母亲临出门给他的回魂丹还有去毒丸,一股脑的给他嘴里塞了七八粒,可那丸药塞进去根本不往咽喉下走,长寿收起手里的棍子,捏开他的下颌,把药丸都给他硬塞了进去。 几个人呼呼的喘着气,赵熙猛的跳起来,“我们是来打伏击的,怎么跑这儿躲起来了?长寿,你看着他!长祿长喜,咱们回去!” 说完,不等几人回答,纵身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长寿跺跺脚,喝到,“赶紧保护公子去!他要有个闪失,咱们都别活了!” 俩人去追赵熙,长寿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踢了他一脚,“倒霉催的!怎么非得救你?”,转身背起他,往大营的方向赶去。 赵熙很快来到刚才的战场,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有自己的人,也有矮小的云安人。其余的人等不见踪影,似乎已经结束了战斗。 他上前查看是不是有活着的人,可惜,都死的透透的了。地上,殷红的血迹蔓延开来,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硕大的血花。死了的人以各种奇怪扭曲的方式或躺或伏,有刀砍有箭伤,一个云安人肚子都被劈开,里面的肠子流了出来,铺满了他的下半身,赵熙只觉的腹内翻涌,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长祿长喜赶到的时候,公子正扶着树干狂吐不止,俩人对视一眼,扶起已经浑身酸软的公子回往大营。 赵熙没杀过人,近距离的看见死尸是第一次,他此时真的觉得,战争,真的残忍。 第三十九章 深入云安城 第三十九章深入云安城 回到大营,杨副将已经汇报完毕,我军损失六人,云安的偷袭队死伤一半,剩下的都跑了。 杨副将与赵成又商议了半天明日的布局,这才告辞出帐,赵熙一直低头跪在一旁。 “孽障,你想死不成?竟然违反军令私自出营!要不是杨副将暗中保护你早就死了!”赵成低沉着声音,显示他在压抑着怒火。 “你也不想想,你一个从没参加过打仗的人私自上战场是个什么情况?小了说,你不死就伤!大了说,你会影响整个大军的计划!整个大军,你懂不懂?十万人啊,十万人!如果因为你一人,让我大军惨败,你,你万死也难辞其咎!” 赵熙熬了一夜,眼睛也是红的,他知道自己鲁莽了,“爹,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你说说,你都错在哪里?” “我不该私自出营,我不该自不量力。” 听儿子这么说,赵成又有些心软了,自己这一出门怎么没了在家里的威风?那时候,几个儿子看见自己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现在带着儿子出征,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丝变化。好像更在乎儿子的感受了?自己从来都是严父,怎么现在变得娘们唧唧? “小四儿”他叫他的小名,“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爹也不多说了,你是咱们赵家的血脉,你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多想想你娘,知道吗?你下去吧。”赵成挥挥手。 赵熙低着头出了中军帐,眼里热的慌,他抬起头,努力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理解父亲了。原来对父亲的一些看法正在慢慢的改变。 长寿轻轻走过来,“公子,那个人醒了。” 赵熙扭头,“好,咱们去看看他去。” 躲过了这次偷袭,赵成跟众将士制定了诱敌计划,准备诱敌深入再一网打尽,可惜,慕容云海身边的幕僚也不是草包,打消了慕容云海非要进攻的想法,继续按兵不动。 这可急坏了赵成,云安国占地面积并不大也就是云南贵州两省,可惜地处腹地多山多林,要想攻打它的都城,需越过两座大山,两条大河,又是潮湿闷热的夏季,大军丝毫不敢深入,就这样双方进入胶着期。 这一待就是三个月,朝廷下旨加封赵国公为兵马大元帅,可以任意调动当地驻军,务必在三个月内打败云安,使其所辖之地尽归我大燕。 大军驻扎粮草消耗是一大项,军中的伙食越来越差,士气低沉。赵成嘴角都齐了燎泡。 赵熙想了几个办法都被赵成给否决了,赵成觉得他的主意不乏新意,但并不会为大军带来必胜的把握,还有一个私下的原因,他不想让小儿子去冒险。他找来杨副将和一众幕僚商议对策,再不想出办法,大家都难逃死罪。 “元帅,末将觉得他这弹丸之地,咱们兵马都很充足,人数是他的几倍,就算硬攻,也有胜利的把握。” “不妥啊,不妥。不说那慕容氏阴险,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咱们轻易进军恐怕会正中那慕容氏的下怀。更何况这路途崎岖,咱们大多是北方人,水土不服者甚多。到现在已经死了十几个了。可恨,还没开战就客死异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大憾事啊!再加上现在大军士气低迷,再想个稳妥的法子吧。”赵成捏着眉心,否了杨副将的提议。 其余几位将军又说了几个法子,都不是很稳妥。 一位陈姓幕僚说,“主公,不若咱们也来个反间计。他云安现在上下一心就是铁板一块,咱们大军无计可施。不如派几个聪明身手好的进他的云安城,散布谣言,再去一些重臣家中偷偷放些银票黄金,只要他慕容氏怀疑,咱们就有机会了。主公,你说呢?” 赵成一愣,这计策竞跟小四儿前几天对自己说的计策**不离十。 他沉思片刻,环顾众将,“大家以为如何?” “此计甚好!” “此计甚妙!” 大家都同意了。杨副将准备带头要带人进城,赵熙已经在外偷听多时,一大步跨进来,“大帅,我愿跟杨副将前往!” 赵成叹息一声,刚想拒绝,赵熙膝行两步,“大帅!你为了大军得胜殚精竭虑,儿,苦不能分担一二,正有此计,小儿上前最合适不过啊!” “怎么讲?” “各位叔叔伯伯都是征战多年的,身上带着杀气,试问,这样的人怎么混进云安城?我不一样啊,我第一次进军营,身上还没有那种杀气,比较像富家公子哥儿,我扮做生意人是最符合的。这样不是增加咱们计策的成功几率吗?父亲,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另一个将军站出来说到,“大帅,公子身份贵重,不敢轻易冒险啊!应该另找稳妥人来﹉” 他的话没说完,赵熙蹭就站了起来,“刘将军,难道我的性命比别人更重要?都是人生父母养,都是家里父母的孩子。我不认为别人比我更合适!” “可是,这次你随大军出征只是历练,不是以身范险啊。”刘将军是他们世交,老一辈人都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现在更像一个长辈在劝教晚辈。 “多谢刘世叔的关怀,小侄并无远大理想,只想为大军出一份力,自己会万分注意安全的。”赵熙抱拳感谢。 赵成摆摆手,“杨副将带五个人拌做行商,赵熙带五个人,你们兵分两路,互相照应,到了那云安城再见机行事吧!记住,你俩是去攻心,不是当刺客,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得令!”赵熙和杨副将下去准备了。 刘将军上前,“大帅,你这样让熙儿进城,真的好吗?” “唉!”赵成长叹一声,“熙儿的脾气随我,倔驴一个!我原来怎么没发现?我还一直认为他是个温文尔雅有些小心眼儿的。我已经拒绝他好几次了,这次不让他去,恐怕,他会自己偷偷的去!那样还不如让我给他个机会﹉” 一行十人,带着简单的货物,带着充足的银两,乔装打扮,分批向那云安城赶去。两队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分头行事。 赵熙并未乔装,他只是拿出行李捡出几件母亲给他准备的花团锦簇富贵逼人的衣裳换好, 除了眼睛有些红之外,似乎就是一个游山玩水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赵成在大营中开始度日如年,可是没容他有多少时间儿女情长,除了应付当地的官员各种诉苦之外,粮草也是时断时续,他不得不周旋在当地的府衙,每日应酬不断,好不容易有一批粮草快要运到的时候,伤病营传出了瘟疫的兆头。 几个随军的郎中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已经有两个伤兵出现发热咳嗽继而昏睡的症状,怕是不好啊大帅。求大帅赶紧下令,封死伤兵营,焚烧以绝后患啊!……不然,咱们大军剩下的人也要遭殃了啊……” 赵成紧紧皱着眉头,那拳头砸着桌子的一角,伤兵营,伤兵营啊,足足有一千多顶帐篷,每顶帐篷里最少有十个伤员,这就是一万人。封闭营地倒好说,可全部焚烧?万一有人可以医治呢?岂不是白白的送了命? “你们这些大夫有没有不适?”赵成虎目含威,灼灼的瞪着几人,身边的亲兵已经把钢刀出了鞘。 一个年岁大的先受不住了,指着另一个郎中说,“他!他已经有咳嗽的症状了!” 那人目呲欲裂,一把抓住这人的肩膀,“你胡说!我哪有……”话未说完已经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第四十章 御前听封 第四十章御前听封 天齐三年,初夏,南疆平叛的兵马大元帅赵成,大败慕容氏,带着云安国的降书顺表以及大量的贡品,凯旋回朝。 赵国公被皇上加封太子太傅,爵位世袭罔替,御赐黄金千两,赦封国公府一座,夫人晋一品诰命,册封公子赵杰为世子,另有赏赐无数。 另,赵国公三子,赵熙,杨得有副将在此役中深入敌军城池为大军胜利创造了机会,册封赵熙为从五品游击将军,杨得有从四品归德中郎将,各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各将士官升一级,白银100两。战死受伤各将士均有厚厚的抚恤。 为显****神威,特令游击将军赵熙休整一个月后,带兵送赏赐回云安府,慕容云海已死,他的儿子慕容离歌继任为云安王。此次前去除了送赏赐之外,还有示威的意图在里面,所以,这次,赵熙的离开必须高调。 赵成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知道他理解了皇上的意思,暗自松了一口气。儿子从云安回到京城这段时间,明显的有了很大的变化。低调,深沉还有隐约的悲悯情怀,赵成既欣慰又有些担忧。 儿子长大了,有些东西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教的了,看来他在云安城中的两个来月遭遇了不少啊。此次虽然大军损失惨重,走的时候十万人马,回来的时候不足四万,但毕竟是得胜回朝,总算不辱使命啊。 老大的世子身份已经明了,老三年纪轻轻已经是从五品,大小也是个将军了,单单老二不学无术,成日里呼朋唤友留恋青楼,真真是辱没门风!也该好好管管他了。 众人谢主隆恩,三跪九叩下了朝。 皇上喝了一口白水,“这平个叛就花了黄金白银无计其数,朕还想把蒙古国打一打呢,看来还得等几年啊。” 身旁那位头发灰白,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宦官低声回道,“听万岁爷说,这两年国库充足,百姓安乐,您又何必去冒险呢?” “你这老货,老是给我打退堂鼓。” “自然是万岁爷您的龙体最重要。”大内副总管郑宝笑吟吟的赶紧跪下。 “哈哈哈哈!” …… 李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将近一年没见的儿子,黑了,瘦了,还长高了,跟他大哥站在一起,已经比他还高一些。只是瘦,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又下来了,“小四儿,我的儿。你看你瘦的,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娘,儿子没瘦,儿子只是长高了。你看,我的胳膊上都是肌肉。”赵熙耐心的任母亲拉着自己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了。他也想母亲,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寄托,就让母亲看个够吧! “你说你,那么危险的事说去就去,我听说那慕容氏很是阴险,你要是着了他们的道,可让娘怎么活?你那爹爹,他怎么会答应?你是他亲生的儿子啊!他怎么舍得?你这是平安回来了,万一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为娘一定得找他拼命,呜呜……” 赵熙拿帕子给娘擦泪,“娘,你看你又来了,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您儿子才不傻呢,怎么会轻易丢了性命呢,儿子还没进孝,一定会好好的。娘,你也要好好的,以后,我给娘挣个超一品的诰命回来,让那些姨姨们都羡慕娘。” 李氏噗嗤一声笑了,拿锦帕点着他的头,“你以为娘就那么稀罕那个诰命吗?还让姨姨们羡慕。只要你好好的,娘就烧高香了!” “娘,我在家里呆一个月呢,这一个月娘说什么是什么,儿子一定全部照办,绝无二话!” 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李氏高兴的说,“那好呀!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 俩人笑闹一会儿,李氏找来高妈妈,“今天高兴,让厨房尽心准备几桌席面,给大公子和四公子庆祝!”稍稍沉吟,“准备几筐银锞子,等老爷回来就发下去。” “是,夫人。” 各位世交好友,都来国公府庆祝,每日里大宴宾客招待亲朋,赵熙的酒量是明显的见长,一年前,大家还都把他当孩子,现在,都是把他当大人对待了。大公子赵杰虽然每日里也是高高兴兴的接待亲朋,但他的眼中总有一丝化不去的阴霾。 他原来觉得这个四弟是个“小书呆子”,企料,一年不见,他竟然可以像个成年人那样给自己玩心眼了!可也是一年不见,他竟然混了个军功?真是走了****运! 不过,他也碍眼不了几天了,以后这府里就是他世子赵杰的天下了,想到这儿,他的嘴角才浮现一丝满足的笑意。 御赐的宅邸已经准备好了,陆陆续续的也在送东西过去,李氏跟赵国公商量之后,觉得既然这国公府给世子居住,索性,把老二老四的宅子一并建出来,老二已经成亲也该分出去单过了,等老四从南边回来也该操持他的婚事了。 临赵熙出门前两天,赵成把几个孩子都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宣布,“世子之位已定,这国公爷再与老二老四无关,杰儿要继承祖训,把家业好好的传下去。老二也该正经好好找个差事,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现在你老子还在,等哪一天我不在了,看你靠什么吃饭?” 赵刚低垂着头,很是听进去了的样子。 “小四儿,你是最小的,但是幸好你没想着靠祖宗基业,自己也算闯出了一点军功,你不要骄傲,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更应该谦虚谨慎才好。都记住了吗?” 三个儿子躬身应是。 “皇上厚爱,赏了我宅邸,明天是个黄道吉日,我们就准备搬过去了。以后这国公府,就是杰儿的了。我和你们母亲商议了一下,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何况咱们小家?咱们也要给你们分家了。当然,分的是家产,不是人心,不是亲情,咱们还是一家人,血永远浓于水!” 赵熙惊讶地抬起头,也只是惊讶而已,自己的家产?有母亲在,想必不会吃亏。再看大哥二哥,也是一脸的惊讶,看来大家都不知道。 “除了你们的宅子之外,家里有些银两,除去给老二老四的建宅子的银钱,还有老三的嫁妆钱,均分了四份,我和你们母亲,杰儿,刚儿,小四儿,每人一份。。。。。。。” 老大还没说话,老二赵刚瞪着眼睛,“爹!我和大哥还有娘亲的嫁妆呢!” 老大瞪了老二一眼,心里嘀咕道,正好,我也想说这个呢。 “放肆!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赵成冷冷地扫了老二一眼,老二立即蔫了,他偷眼一看嫡母,她正闭目捻着佛珠,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哼,装的倒好!呸,怕是心里早就想昧下我娘亲的嫁妆呢吧?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们母亲早就让我看过账册,那份嫁妆,分毫不差!已经让人把帐册抄了一份,你俩看看,明日找你刘世叔和胡伯伯来,当着他们的面把分家文书签好,以后不可再为家产的事吵闹!你们爹现在也是太傅,要是因为家产传出丑闻,那我羞也羞死了!” 李氏缓缓睁开眼睛,轻声细语说道,“老大老二,我这个嫡母做的不好,虽然没有苛待你们,但是总不如亲生母亲贴心,咱们今天就把话都说明白,省得以后再闹得不清不楚,你们说可好?” 老大老二对视一眼,缓缓跪下,“母亲,您说的什么话?” “母亲,孩儿错了。。。。。” 李氏冷哼一声,瞥了赵国公一眼,缓缓说“嫁妆都有账册,可以查的一清二楚。家里的财产想必老爷心里也有数。”她推了推身边一个紫檀木的箱笼,拿钥匙扭开锁,“咱们今天就一样样说个清楚。” 赵国公无奈地看着李氏,“你这是何必呢?我还不信任你吗?” “老爷,你是信得过,我怕有人心里信不过!” 。。。。。。 赵杰和赵刚走的时候都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眼里的喜气藏也藏不住。 赵熙走出门就听见母亲低低的哭声,“老爷,你说我这样可公平?” 第四十一章 端午粽子 第四十一章端午粽子 赵熙带着人马和大燕的赏赐启程去了南方。留在京城的李氏虽然很是心痛分出去的家产,但是好歹前边的两个儿子不会总在眼前乱晃,心里是清净了许多。更重要的是,老爷似乎觉得对自己愧疚,不但给了一笔体己银子,还连着三天都歇在了自己房中。李氏本就白净的脸,最近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几岁。 小草的绣坊开张了,不知道郑宝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派人送了贺礼来,搞得小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的教养让她不许这样没礼貌,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小草勉为其难,让任娘子给他做了两身居家的长衫,一件月白色,一件天青色,都是任娘子缝制,小草最后绣了一圈澜纹,说起来也是她动手做的,至于郑宝喜不喜欢这个颜色和样式,都不在小草的考虑范围,她只是根据经验觉得他这个岁数的人都穿这样的居家长衫就做了。 马上要端午节了,楚玉山家乡有喝雄黄酒的习俗,小草趁机用雄黄,加入白芷,薰衣草做成香囊给家里的人都佩戴上,顺便带了两个一起送给郑宝。回礼就托王大往京城送,一直认为王大会亲自送回去,没想到不出一个时辰王大就回来了,孟贞问他,“你不是要去京城送回礼吗?怎么回来了?” “夫人,大小姐,小的的主要责任是保护好大小姐,不敢轻易离开的。回礼我已经让可靠的人送回去了,请大小姐和夫人放心。” “可靠的人?这里还有那个怪老头的人?”孟贞奇怪的问。不是送来了王大吗,怎么还有别人? “小人不知,刚才这人是前几天来送礼的人。”王大如实回答。 “哦,原来是没走啊!咦?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回礼?” “小人不知。” “好,你下去吧。”孟贞问完,看着小草,“草儿,这怪老头真是怪啊!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回礼的?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小草歪头一笑,摇摇头,看他送自己的东西就知道他非富即贵,自己这里有什么值得他惦记?这些田产铺子还是拜他所赐呢。 “也是啊,咱们家里也没什么让他那样的富贵人家惦记的。不过,我不放心,我找二哥说一声去。” 孟贞找到楚玉山把情况说了,楚玉山暗自叮嘱小虎小豹,注意自家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直到一直过了几个月也没发现异常,才慢慢放松警惕,当然这是后话。 小草带着二丫去了厨房,帮着包粽子。平时,两个厨娘都是一个在家一个在医馆,这两天因为要准备多些粽子,两个厨娘都在家里包粽子。昨晚已经做了一锅咸肉粽子,今天做的是糯米和小米粽子,两个厨娘一个姓王,一个姓包。二丫,不,二丫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已经让小草给改了,叫芽儿。芽儿看着笸箩里的圆桶型的粽子和三角形的粽子,竟然还有小巧玲珑的四角型的,叽叽喳喳得问,“王妈妈,包妈妈,这都是你们包的?怎么这么好看?好漂亮哦!” “小姐来了。芽儿姑娘,这还算好看那,我在原来的主家里还见过好几种样子的,就是我没学会。”包妈妈笑眯眯的说。 “姐姐,你尝一个吧,你看,是吃哪个好呢?要不吃这个三角的?不不不,还是吃这个四角的吧……”说着,嘴角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王妈妈剥了一个小小的四角型粽子给小草,小草接过来,是糯米和蜜枣的,因为煮的火候够久,已经有红色沁到了糯米里,看起来,白里带红,很是漂亮,慢慢咬一口,“怎么样,姐姐?好吃吗?”芽儿咽了一口口水。 小草使劲点头,真的好吃,温温的糯米加上蜜枣的甜香,好吃极了。 芽儿也赶紧剥了一个吃,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说,“嗯,好吃,真好吃。” 两个妈妈掩嘴笑了。 每样都试吃了一个,俩人都吃撑了,芽儿满足的摸着肚子,“妈妈,我和姐姐去给左邻右舍送些粽子去。” “那好,我拿两个篮子给小姐,一家送几个啊?”王妈妈问。 “姐姐,我看每样来两个就行了,让他们尝尝咱家粽子的味道就行,不用给太多,你说呢?” 小草点头,这个芽儿,藏不住话,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也好,省了自己写来写去的了。 “小姐,家里还有些艾草,我们家乡哪里都蒸艾馍馍,不知道小姐想不想尝一尝?”包妈妈试探的问道。 芽儿看着小草点头,赶紧笑眯眯的说,“麻烦包妈妈了,还有好多粽子没包呢,先包粽子,包完粽子再做艾馍馍吧。” 包妈妈点头称是。 来上工也有一个多月了,两位妈妈也看出来了,家里的小姐是主事的,这个芽儿姑娘主不主仆不仆的,让人有些搞不明白,权且听着吧。 姐妹二人,拎着篮子出门,左邻是祖孙三代,男主人在衙门里当个书吏,上次家里的田庄铺子都是请他帮的忙。敲了门,一个八九岁的小丫鬟开的门,问明情况,欣喜的喊到,“老太太,老太太,邻居家的小姐给送粽子了!”芽儿皱皱眉,“怎么比我还大声?震的我耳朵疼。” 俩人低头往里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她们二人。随即回过神来,一辑到底,“不知小姐驾到,冒昧了。我母亲身体不适,不能起床,还请见谅。” 说完,头前引路往后院走去。 那个小丫鬟又跑回来,“对不住小姐了,老太太耳朵不好,我喊了半天她才明白。让我请您过去呢!” 俩人对视一眼,哦,原来是老人家听力不好。 后院正堂,一位清瘦银白头发的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虽略显严肃,但是面色红润,感觉她气色很好。 见了礼,老太太招招手,“丫头,过来,奶奶看看你。”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芽儿赶紧给那位小公子说,“我姐姐说不了话,你家老太太耳朵不好使,这可咋办?” 小公子走到奶奶身边,在她耳边大声说,“奶奶,人家小姐嗓子不好,您就别问了!” 老太太拉着小草的手,轻轻抚摸,“这丫头,手好啊,柔若无骨,是个有福的。你小子别那么大声,我还没聋呢!” 小公子红着脸退下,侍立一旁,歉意的对小草一笑。少年人的腼腆善良表露无遗,他的长相明显像他奶奶,浓眉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笑还有一颗小虎牙。 小草被奶奶拉住,细细的观看,“嗯,天庭饱满,脸颊有肉,一脸的福相……”小草表面笑意盈盈,心里苦笑,“自己十六岁就死于非命,一家人都命丧黄泉,怎么可能是有福之人?” 芽儿适时的拿出篮子,递上粽子,才让老太太闭了嘴。 “有时间来玩啊,我老太太没事就想跟你们年轻人亲近亲近……”老太太爽朗的邀请着。 马公子歉意的把她俩送到门口,“家祖母平日里都是一个人,见了小姐不免话多了些……” “无妨,无妨,我们先走了。”芽儿快言快语。 小草也点头示意,出了马家的门。 第四十二章 药堂田庄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第四十二章药堂田庄 芽儿小声说道,“姐姐,你不觉得奇怪么?” 小草抬眼看她,眼神里都是询问。 “我也觉得奇怪呢。为什么姐姐的眼睛会说话?你一看我,我就知道了你想说的话,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小草淡然一笑,继续往另一家送粽子去。 “姐姐,刚才你一看我,我就知道你不想听那个老太太说话了。我也已经受不了了,她还说自己没聋,我都快要捂上耳朵了,妈呀,这老大声儿。” …… 幸好另一家有女主人,谢过她们后,还拿出自家的粽子做了回礼。 两人很快就回了家。 这来往了几次,就有人开始找孟贞,最后的话题总会扯到小草身上,问的都是多大了,有没有婚配,等等问题。孟贞告诉小草后,还笑着,“我家草儿才十一,那些人也太心急了些。我才不舍的这么早把你许出去呢。” 小草提笔写到,“我还没去过药庄和田庄,咱们去看看?” 孟贞拉过小草,哈哈的笑了起来。 楚玉山和李玉龙在医馆坐诊,学徒们两个打杂,剩下的跟着学抓药。医馆和药堂中间开一小门,挂着青色的门帘。小虎穿着长衫,带着几个学徒,当起了药堂的大掌柜。不少人怀疑这个青涩的小后生行不行,专门有人为难他,他都一一解答了出来,药理知识丰富还能对病症说出个一二三来,大多数人就笑着称呼一句,“小掌柜。” 也有泼皮无赖欺生,拿着次药说是在这家药堂买的药,说这药堂骗人以次充好,骗了他的银两不说还耽误了家里的病人,吵吵嚷嚷的在大街上聚集了很多人。 小虎第一次自己撑着铺子,尽管心里打鼓还是强自镇定的拿出铺子里的药,举着走到大街上,高喊,“这是我家药铺的药草,大家可以看看,跟这位客官手里的一不一样?” 大家明显看出,两种药材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干瘪,一个饱满,都凑热闹大喊,“不一样!” “这位大哥,你的药材根本不是在我这里买的,何谈耽误病情一说?我等是初来乍到,本着和气生财的,但不能白白的受了冤枉,坏了名声,还请这位大哥跟我到衙门里说个清楚,还我们一个清白。”小虎身量不高,也就是一米七多一点,那个泼皮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见他说的不卑不亢,自己先心虚了。他本来就是觉得这掌柜的年纪小,好欺负,只要吓唬几句肯定会讹些银子,没想到这小子年纪不大,倒不怕事。他可不想跟他去衙门,自己都几进宫了,哪里可不是啥好地方。 他转身想走,被小虎一把抓住,暗自用了分筋错骨手,疼的那大汉哇哇直叫,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小掌柜,小掌柜,手下留情……”他也不想服软啊,可是,手太疼了。 “看你以后还来不来欺负人?”小虎给他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大汉感觉手疼的轻了,赶紧挣开小虎,转身跑了。 小虎对着围观的一拱手,“各位,小店新店开业,童叟无欺,欢迎大家来看看。” 真有人进屋了,他这里居然有很多瓷瓶装的丸药,这可少见,睁大眼睛看看,哦,除了退热的,镇静的,去毒的,竟然还有壮阳的,美容的……,等等,他还看见有护肤的药膏,因为那瓶子上贴着签“冰肌护手膏”。 这位也有四十多岁了,吃了不少壮阳的药都不太管用了,可是家里的娇妻得安抚啊,他偷偷的问了价格,嗯,小贵,到也可以接受,买一瓶试试? 小虎收了银子,还仔细的叮嘱他,“大叔,这药虽好,也不能过量。切记,一天服食一次,三天后再试药效,不可过早。” 又有人询问,但是买的并不多。小虎也不急,他专门向别的掌柜请教过,细水长流,慢慢会出现回头客的,心急不得。 楚玉山和李玉龙一直关注着这边,见小虎处理得当,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真是省心,知道自己去问去请教,好孩子啊! 小草在王大的护送下,和孟贞芽儿一起来到了城外的田庄。在马车上晃悠了小半天,才在天黑前赶到了田庄。 楚玉山之所以没跟着,是因为他放心了王大。都是习武之人,王大伸手不错,他早就看出来了,至于到何种程度,他专门找王大比试过。 不分上下。 楚玉山有内功,拳脚功夫都是有传承的。但王大的功夫基本都是硬气功,下盘很稳,招招带风。两人各有所长,虽比划了半个时辰还是没分出胜负,俩人就点到为止了。再加上观察了这些时日,那王大对小草比自己还上心,楚玉山就放心的让王大来护送她们。 因为出发的晚,到了田庄天已经擦黑,远处的池塘发出粼粼的白光,水面上似乎还有荷花,静静站着看了一会儿,王大在一旁轻声说,“大小姐,回屋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 小草点头默默进了屋子。这屋子是土胚的,木头窗户糊着明纸,土坯大炕上铺着靛蓝的炕被。芽儿正拿个扫炕的笤箸沾了水轻轻的扫炕,看见小草进来,脆生说道,“姐姐,你在堂屋歇会儿,这灰太多,等我收拾完了再叫你。” 因为来的突然,田庄的钱庄头很是不好意思,正跟孟贞那赔礼,“夫人,小的啥也没准备,真是太失礼了。您稍等,我家里的正给您收拾屋子,我家那丫头也正做饭呢。照顾不周,您千万见谅。” 他是原来的庄头,这换了新主人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事出突然,他怕留下不好的印象。关键是,主家的脾气性格一概不知啊。 孟贞端坐上方,看看庄头一脸惶恐,他家里的钱婆子正在屋里慌乱的收拾着,不时有叮叮当当声音传出来,这是多么惊慌啊。 她微微一笑,“钱庄头,别紧张。我也是穷苦出身,不用怕我,只要你们尽心做事,把庄子管理好,一切都好说。” “是。”钱庄头擦擦头上的汗。 “地里的庄稼都好吧?” “嗯?”钱庄头的汗又下来了,地里的庄稼都好吧?是什么意思? 孟贞咳嗽一声,似乎问错话了,哪有这样问庄稼的?似乎应该是问庄稼的收成怎么样?“哦,地里收成怎么样?” “哦,哦,收成还好的,小的带着账册呢。原来的主家一来庄子里就是看账册,我就带过来了,请夫人过目。” “好,你放下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我们就住几天,散散心,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夫人。您一会先吃饭,明天我再带着小的们给夫人小姐磕头。小的先退下了。” 钱婆子也出了里屋,躬身轻声说,“夫人,都收拾好了,你看看可不可心意?” 孟贞掀帘子进屋看了一眼,点点头,“嗯,好。这被褥可是新的?” “是,夫人。孙管事和小虎管事都嘱咐过,这些用品被褥都是新做的,就怕万一来住,天天都晒呢。” “那就好。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钱婆子又对小草施了礼,转身出了屋子。 简单洗漱过后,饭菜端了上来,白面花卷,玉米糊糊粥,清炖了一只老鸭,凉拌藕片,清炖鲤鱼,还有自己腌的酸黄瓜和辣白菜。 三人吃的很舒心,这些都是自己田庄里产出的,别有一番滋味。 第四十三章 田庄休闲 第四十三章田庄休闲 闻着荷花清香,枕着蛙声阵阵,小草和芽儿睡了一个好觉。 小草是被公鸡的打鸣叫醒的,陆陆续续的听见有人洗漱,有牛的叫声,还有小鸟的叽叽喳喳。芽儿睡在炕尾,她按捺不住心头的新鲜劲儿,早早就醒来了。小草一睁眼,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呢。看见小草醒了,她露齿一笑,“姐姐,你醒啦?我都看你半天啦!” 她窸窸窣窣的帮小草拿衣服,刷牙,倒洗脸水,然后看着她在那梳头,“姐姐,你怎么睡觉的时候也那么好看?幸亏我不是男人,不然一定会被你迷死的。你看,你的头发又黑又亮,我的只有几根黄毛,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黄毛丫头?” 小草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招招手,芽儿走过来在她旁边蹲下,小草用手指指腹给她轻轻的按压头皮上的穴位,这是一本医书上写的,刺激这几个穴位有助于生发养发。 芽儿舒服的直哼哼。 “呦!芽儿,你就这么照顾姐姐的?”孟贞的声音响起。 “呀!夫人,芽儿知错了。”芽儿一直怕孟贞,赶紧收敛了形态,恭恭敬敬的回答。 小草笑咪咪的梳头,对着孟贞眨眨眼,她俩闹着玩呢。 “草儿,你看这里很空旷,倒让我想起了奇峰山。也不知道爹爹他们怎么样了?”孟贞的思维跳得很快。 小草梳了双丫髻,拉着孟贞出了房门,要是继续跟她在这里带着,她一定会情绪低落。 芽儿走在她俩身后,悄悄的吐了下舌头。 农庄不大,土坯的院墙矮矮的,也不知道谁家的羊竟然可以趴在墙头上向院子里张望。小草一时兴起,揪了几根野草伸手喂它,它也不怕人,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吃了起来。弄得小草手心里痒痒极了,看看它的红眼睛,又觉得好玩,继续拔草喂它。像是为了感谢她,这只羊竟然咩咩咩的叫了起来。 芽儿也兴高采烈的加入进来,王大早就侍立一旁。孟贞站在低矮的院墙上,远眺京城,那是她永远也无法放下的牵挂。王大暗暗心惊,看来夫人的功夫不在楚大夫之下啊。 钱庄头却尴尬的看着稳稳站在矮墙上的孟贞,一时无语。他真的从没见过,哪家的主母会站在墙头上,迎风而立。虽说墙矮了些,但是那也足有半人高啊。是不是自己见识太少,还是现在的夫人都这样洒脱不羁? 钱婆子被男人的目光刺的没有办法,就怯怯上前,“夫人,该用早饭了。” 孟贞没动,她仍沉浸在思念之中。 “夫人,该用早饭了!”钱婆子不得不大声说了一句。 “哦,知道了。”孟贞轻轻跳下墙头,回头一看,大大小小十来号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子里。 孟贞带小草走过去,大家齐刷刷的跪下,叩头,“夫人,小姐好!” 孟贞想起小草说过的话,就抬手让大家起来,“大家辛苦了。芽儿,每人都有赏。” 芽儿赶紧跑回屋,拿出准备好的银锞子,数了十五个,快速的跑回来,一人一个,都发到了大家手里。大家都喜形于色,又叩头谢了赏,才各自回去吃饭。 早饭换成了小米粥,主食换成了白面的馒头和枣糕,仍是腌的酸黄瓜和辣白菜,一道清炒黄瓜鸡蛋,一道酱爆鸭片和一道素什锦。吃着馒头似乎闻到了麦子的香味,庄头带着几个小伙子去田里拔草,麦穗已经发黄,离成熟不远了。一片片的麻雀飞过来,庄头拿着一件破褂子甩来甩去的驱赶着。钱婆子带着两个女儿忙着給鸡剁菜,在石槽里拌了麦麸一起喂给鸡鸭鹅,另一个小后生牵着牛去山脚下喂草。 喂了鸡食,钱婆子洗了手,问,“夫人,小姐,我们要去水塘里放鸭子和大鹅,您们去不去看看?” 孟贞点头,小草带着芽儿在水塘边游泳嬉戏。远远的,一个穿长衫的瘦高少年,把马系在马桩子上,静静的看着水塘。 芽儿正叽叽喳喳的拿着长杆子逗弄鸭子,一把伞撑在了小草的头上,“小姐,太阳很毒,小心晒伤。” 孟贞坐在树下眼睛看着水塘,心思已经飞远了。 小草抬头一看,是孙猛,赶紧施了一礼。 孙猛闪到一旁,把伞塞到小草手里,对着二丫高喊,“二丫,哥哥来了!” 芽儿把竹竿一扔,“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回家一问不就知道了?” “哼,我现在叫芽儿,别叫我二丫,二丫的,多难听。” “难听?我叫了你十年的二丫,怎么没觉得难听?” “哎哟,反正我不管,我叫芽儿,不许叫我二丫。”芽儿撅起嘴给哥哥撒娇。 “好啦,看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孙猛手放在背后,故作神秘。 “哥哥,我的好哥哥,快给我看看。”芽儿去抢,孙猛高高举起手,芽儿跳着脚也够不到。 小草微笑看着兄妹二人,觉得他们相依为命的那种浓浓的亲情,真心替他们高兴。自己在这世上,已无血亲,剩下的是仅仅是现在的一家人。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家,来之不易。 孙猛放下给芽儿的礼物,禀告了药庄里的情况,因为还要去请一位药农,他吃过午饭就告辞了。下午,小草把账册看了一遍,历年来的账目很清楚,看来这里的庄头还算廉洁,田里的产出也不错。有的时候杀只鸡宰只鸭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水至清则无鱼,不能对下太严苛。粮食充足,鱼虾除了吃还要留下育苗,自给自足是没有问题了。每年的节余不过一二百两,赶上灾年,还有颗粒无收的时候。这样的小庄子,已经可以了。 傍晚,晚霞满天,气温降了些,凉风习习,小草和芽儿划着一架小划子,在水塘里摘荷花,采莲蓬,玩得不亦乐乎。 王大在一边一眼都不敢眨,生怕大小姐有个闪失。好在,除了弄湿了衣服之外,大小姐完好无损。 小草把一柄荷花泡在一个陶瓶里,歪歪的依在昏暗的窗边,别有一番感觉。 第四十四章 旧人入梦来 第四十四章旧人入梦来 一个砌着大理石的硕大池塘边,垂柳随风轻轻荡漾,大理石的桌面上摆着各色精致茶点,一个羸弱但秀丽明艳的女子托着腮,闭着眼睛嗅着袅袅清茶,暮的睁大眼睛,水灵灵的杏眼满是崇拜,“四哥哥,你的茶好香啊,这是雨后龙井对不对?” 对面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清秀俊逸,满眼含笑,“九娘猜出来了?真聪明。” “嘻嘻,四哥哥,你还有什么好玩的快让我看看……” “四哥给你带了一副字画,九娘不要见笑哦。”白衣男子从背后拿出一副卷轴,缓缓打开,送到女子面前。 “哇,画中的女子是谁?我看看,头上的珠钗是我的,衣服也是,看着好像是我的闺房……,哇,真的哦!”女子笑吟吟的看了男子一眼,“我看看这字,绣针刺破纸糊窗,引透寒梅一线香,蝼蚁也知春色好,倒拖花片上东墙。” 念完了诗,女子又看看画中女子的背影,纤纤素手拿金针正在捅窗户上糊的高丽纸,窗外有隐约的梅花花树的影子,意境悠远惹人遐思。 小草在梦中像一个灵魂一样高高的飘在上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似梦似幻,挣扎着想醒过来,却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白衣男子伸手轻轻的拉住了女子的手,大拇指还在那素白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女子虽然娇羞,却并没有挣开,两双眼睛在空中缠绵,浓的化不开的情愫在女子心激荡。 小草使劲的喊了一声“啊!”,才猛的睁开了眼睛。 芽儿呼呼的睡得正香,窗外的月亮挂在西边,天色还黑着,小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静静地躺着,心跳的很快,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梦见过那个人了?半年还是一年?自己自认为已经不在意,不在乎,谁知他突然进到自己的梦里来。 一直以为不会再想起他,谁知道这前世的生活点点滴滴都在心头,虽不想想起,却总会不经意间出现。这半池的荷花,就让她的心里生了涟漪。 前世的生活里,自己爱他至深,除了以死来逃避,她想不出任何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 这一生呢? 自己还有追求幸福的能力吗? 又想起那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她猛的睁开眼睛,我为什么要这样纠结?前事已了,我还要想一辈子痛苦一辈子不成?我为什么要让不相干的他们来左右自己现在的生活? 自己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与前尘旧事再无交集,就应该好好的生活,快乐的生活,这样才对得起老天再给了自己一次生命!不是吗? 想到这儿,小草轻轻起床穿衣,拿了一根昨天摘的狗尾巴草在芽儿鼻子旁逗弄她,没几下,芽儿就打着喷嚏醒了。 “啊,姐姐你好坏啊。我也要痒痒你。”说完,芽儿一骨碌爬起来,只穿了中衣就跟小草玩闹起来,你痒痒我我挠挠你,玩的不亦乐乎,直到笑的肚子都疼了,俩人都满头大汗才罢休。 孟贞早就听见了她俩的动静,笑笑没说话,跟芽儿在一起把草儿的性子变得活泼了许多,这是意外之喜。一直以来,草儿都太理智矜持了些,不像个小孩子,倒想个小家长一样。现在这样正好,小孩子嘛,多玩玩闹闹才好! 吃了早饭,小草拉着芽儿去捡鸡蛋鸭蛋和鹅蛋,还把各种蛋摆在一起比较不同,钱婆子见小姐高兴,也拿出坛子,给她们现场腌起蛋来。她的两个丫头都躲在一边,因为小草和芽儿把她俩的活计都抢了。 “小姐,芽儿姑娘,我钱婆子腌的蛋在附近村子里都是有些名气的。”她将小草和芽儿洗好的鸡蛋鸭蛋和鹅蛋控在竹篮里,一边在锅里放好水,嘴里说道,“这腌蛋最关键的就是煮料这一步了。我有独家秘籍,所以腌的蛋出油多,吃起来特别香。” “钱妈妈,你看你老是卖关子,你就快告诉我们是什么秘籍吧?” 钱婆子嘿嘿一笑,把粗盐,生姜,八角,桂皮都放进水里煮,转身从厨房一个角落里拿出一小坛子酒,“关键就在这个酒里,只要加了这个酒,我的蛋就比别人的好。芽儿姑娘,你可以问问去,咱们庄子里的腌蛋都不用出去卖,只要我腌好了,就有人上门来求着要呢。” 芽儿撇撇嘴,“真的吗?” 钱婆子像是受了侮辱似的拿手指点点自己的女儿,“老大,你说,你说娘说没说假话?” 那大女儿有些不敢说话似的嘀咕了一句,谁也没听清,二女儿着急的说,“我姐姐说话太小声了,我来说!我娘每年最多也就腌上五六坛,给主家送三坛,剩下的都不舍的让我们吃,就有镇里的小酒馆子来收。我今年还一个都没吃过呢。”说完还咽了咽口水。 芽儿这才期待的说,“那我和姐姐得好好尝尝,啥时候能吃啊?” 钱婆子有些得意的说,“要等二十天呢!等小姐走的时候带着就是了,马车走的稳一些别颠破了就行。” 芽儿看看小姐,说,“不急,我姐姐说不急,在这儿多住几天。” “哎,那感情好。”钱婆子开心回答。 剩下的日子,小草完全放松下来,甚至带着一丝纵情的游玩,捉鱼,捕虾,带着草帽去放牛,背着朱篓去拔草,……每天都累的呼呼大睡,人也明显的黑瘦了一些。 有时候手痒了,也拿出笔墨画画院子里的果树,土坯房子,池塘月色,吃草的黄牛,甚至她还写了一首诗,“绣针刺破纸糊窗,引透寒梅一线香,蝼蚁也知春色好,倒拖花片上东墙。” 一边写小草的心里一边说,“我就把你写出来,看你还怎么进到我梦里?我就是要好好的玩,累的一沾枕头就睡着,看你怎么办!” 孟贞觉得挺好,草儿越来越像个孩子,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早带她来这里住住。 一直住了十天,小豹派人来接,几人这才起身去了药庄。药庄并不远,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这里紧邻玉山,远远看去,绵延起伏的玉山就像一条巨龙盘踞此地。药庄就在山脚下。 山坡上已经移植了不少的药草,长势不错。山下的农田里已经有人在收割麦子了。 院子里搭着竹棚子,上面摆满了一个个的硕大的竹盘,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银花,蒲公英,薄荷,夏枯草,紫花地丁,穿心莲……。 满院子的草药香。 第四十五章 小福的生活 第四十五章小福的生活 在药庄又住了十来天,小豹每天陪小草去山上采药,也陪她在田间地头观察草药的生长,有没有生病的长虫的,有药农在一旁的讲解,小草自觉又长了不少知识。 这天,孙猛匆匆赶过来,对小草说,“小姐可还记得小福?” “就是那个跟我们一起在客栈遇到姐姐的那个男孩,他跟爹娘走散了,去年又找到了爹娘。”芽儿在一边解释。 小草点头,她记得那个男孩,只不过印象已经模糊,再见到的话也不一定认识。 芽儿继续解释,“他的爹娘我和哥哥都见过,我不喜欢他们,一看就是那种特别精明特别会算计的人,估计人家也是怕我们拖累,我们跟小福哥后来很少见面了。哥哥,他怎么了?你碰见他了还是他来找你了?” 孙猛眯眯眼睛,“算是巧遇吧。我曾经给他留过口信,他应该知道我在乌州府。昨天在街上看药材的时候遇见的。” “哦,小福哥人还不错,就是他爹娘让人不喜。小福哥有事吗?他不是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事吗?”芽儿奇怪的说。 “芽儿,怎么说当初他也曾经帮过我们,咱们得记得人家的好处,别一上来就说人爹娘,他爹娘是他爹娘,他是他,曾经患难过,我一直当他是兄弟的。” “是,哥哥。”芽儿吐吐舌头。 “小姐,他说有要事要告诉小姐。希望小姐务必见他一面。” 小草抬头看孙猛,大大的杏眼沉静明亮,孙猛只觉的心都漏跳了两拍。定定心神,孙猛继续说,“我有些奇怪小姐跟他一直没有交集怎么会有要事相告,又怕他真有什么重要事情别给耽误了,所以请小姐决定是不是见见他?” 小草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头,拿树枝在地上写,“人在哪里?” “人在客栈里,小姐还没没答应见他我就没告诉她你的位置,只是说要问问你的意思再回复他。”孙猛这两个月跟小豹吃住几乎都在一起,每天都跟他学认字,会写的不多,但是会认的字已经不少了。 “我去见他吧,明天一起上路。” 孙猛点头,看了小豹一眼就和他一起下去准备了。正好有制好的药材要一起带回去,需要装上马车。 芽儿一心还想着钱婆子的腌蛋,追上去告诉哥哥,一定不要忘了给她们把腌蛋捎回去。 第二天一早,两辆马车一起出发去了乌州府。路上没有耽搁,还没到晌午就来到了一处小客栈——悦来客栈。孙猛去要了一间上房,安排小二引领小草三个去安置,自己把马车交给小豹,东西都不用动以便一会儿离开。 小福姓张,他比孙猛小一岁,今年十八岁。此刻他正焦急的等待在客栈,他知道小猛是个稳妥的人,丝毫不怀疑他消息的准确性,他说他在那位小姐家里做事就一定是在那里做事。他知道,自己发达的机会也许真的来了。 去年找到父母后,他跟爹娘也没什么本事,只好去大户人家里做工,爹娘虽然人很聪明,但毕竟不是家生子,重要的事情轮不到他们手里,自然钱财上也挣不到多少。爹娘日日念叨,生不逢时啊,钱财太少啊,没有机遇啊等等。他跟爹娘好不容易相聚,他们竟然很少问他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是让人心凉,要不是小猛过得也不宽裕,他都想离开父母去找小猛。 为此,张福跟爹娘闹过几次脾气,他娘还哄他,“傻儿子,要不是为了你,我们两个老货至于还给人打杂,你爹当初在家里的时候娇生惯养的啥也不会,不还是在府里修剪花木吗?你娘我只能在厨房帮忙,每日听人吆五喝六的,你以为都是为了我们自己吗?你今年都十七岁,这要是在老家的时候,你都抱上孩子了。可你看看现在,哪家的姑娘愿意跟咱家结亲?你的差事还是娘求来的,不然,你就连这刷马的活计都找不到!” “是这样吗?你们从没问过我咱们失散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过得苦不苦,还说关心我?” “傻儿子,你不是好好的吗?老是回忆过去有什么好,都是又穷又苦的日子。这个月啊,我让你爹戒酒了,也该给你攒些银子娶媳妇喽!” “咱们一没家业二没差事的,找什么媳妇?!”张福懊恼地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得为他们老张家传宗接代不是?再说了,你毕竟有月例,虽然不多,但是找个一般家庭的姑娘也不是没有。我给你说,内厨房的梁妈妈,她女儿今年15了,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屁股大,肯定生儿子。。。。。。” “娘!你说这些干什么?!” “呦,你还羞臊上了。不说了,不说了,回头我探探口风。” 张福默许了娘的建议,他偷偷看过那个丫头,长得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果真像娘说的,屁股大,胸脯鼓,撇了自己一眼,让他心跳了好半天。本来他娘探探口风,说是谁要娶她家丫头最少也是10两银子的聘礼,还要四季的衣裳和一套银头面,整套的头面一般有三支发梳,钗一对,步摇一对啊。这张婆子一听就泄了气,这摆明是想找个好人家啊。自己家就是不吃不喝,也得攒上一年才可能买的起。 回家跟儿子一说,让他死了这条心,再给他找个姑娘,没想到张福还给她闹腾起来,死活就是非要娶她。气的张婆子打了儿子几下,可也没办法,她又回去跟那梁婆子商量,这次是挑明了说看上了她家的丫头,这梁婆子一听,就他家这家底,没门儿!咬死了就这些聘礼,不然甭想娶她家丫头。 这梁婆子是想让她家死心,这才死不松口。 张婆子回家唉声叹气,一家子愁云惨淡。可巧,那天车夫生病请假,张福替那车夫跟主子出城,看见有城门官拿着画像指认,还说重重有赏。一听重重有赏,张福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出那画像上的人,自己肯定见过。可当时怎么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他自己暗自咬牙这白花花的银两就在眼前,可是拿不到啊! 过了几天,孙猛跟他说要去乌州府附近,想找找恩人。这张福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画像上的人,竟是曾经救过二丫一命的那个小姑娘啊。 张福赶紧仔细打听这件事,竟然让他打听到了,这个小姑娘本是京城一个勋贵人家的小姐,走失了。找了多年也没找到,但是人家一直没放弃,仍是不断派人寻找,赏金已经从50两涨到了100两! 奈何,孙猛也没有人家的消息,这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啊?自己跟她只是一面之缘,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不是? 第四十六章 确定就是她 第四十六章确定就是她 就在张福见到画像时,赵熙已经启程去了南疆。他不再天天查看城门官,城门官也就偷了懒,时有时无的拿出画像让人辨认。 张福辗转找到长寿探了探口风。长寿遇到过无数想要来领赏银的,也没把他太当回事,只是随口说,“万一有了确切的消息请一定来告知,赏金不是问题。万一我们爷高兴,没准儿有更大的赏赐。” 张福开始四处打探,除了孙猛这一条线索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又不肯把差事丢掉,只好等着孙猛来联系自己。这一等就是大半年,那梁家的春凤姑娘可等不及了,私下里对他说了,“你要是再不来提亲,我娘可就把我许了人家了。上次有个杂货铺的掌柜的来做媒,我娘可是留的活口!你说说你,有没有点出息?不就是20来两银子吗,怎么那么难?老娘可是黄花大闺女,值这个价!” 说完,一甩手绢走了。把张福说的是又羞又恼。他一着急,请了半个月的假,上乌州府来了。他也不知哪里去找,就在街上瞎逛,逛了几天也没碰到人,这一着急上火,牙疼开了。忍了好几天也不见效,只好上药铺子想拿些药,可巧不巧的就遇到了孙猛。 俩人一聊近况,孙猛竟然真的碰到了那位小姐。张福简直要膜拜自己,瞎跑出来,竟然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找着了。他欣喜若狂,看孙猛衣着光鲜人也养的白了些,就知道他过得不错。心里那丝愧疚让嫉妒挤没了,只想着要拿到赏银,快快离开孙猛。 这两个人也许可以一起吃苦,但是当一个人成功的时候,另一个大多数还是嫉妒吧! 孙猛问了具体的事情是什么,张福还故作神秘的说,为了小姐的名声,还是不要问的好。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此刻,张福再次见到小草,不知为什么腿有些发软。 那个曾经的小丫头此刻就静静坐在太师椅上,身边侍立着二丫,但她散发的气质竟让他感觉很有压迫感。可是,只这一眼,他就断定,这画像上的人是她无疑! 那大大的杏眼,饱满的嘴唇跟画像上别无二致。 芽儿说话了,“小福哥,你也知道我姐姐说不了话,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吗?你说吧。” 张福本想跟二丫叙叙旧,可是现在不是时候,这丫头一年多不见竟然出息了不少。 “不知这位小姐在京城是不是有故人?” 小草皱皱眉头,这个男孩说话这么不利索,这是在卖关子,是不是有所求? 芽儿早看到了姐姐的表情,高声喝道,“小福哥,我叫你一声哥哥,是因为咱们有交情。可是,我姐姐是我的恩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有话直说好吗?别绕弯子了。” 张福尴尬一笑,摸摸鼻子,“好吧。既然说到交情了,我就有话直说了。我知道京城中有人在找这位小姐,正巧遇见了小猛哥,我就想给小姐提个醒。” 张福临时有了个想法,既然他们过得不错,自己要是提供些消息是不是就可以两边都得到好处了?所以,他有选择的说了这些话。 小草知道赵熙在找自己,当初临时去京城的时候,还差点被盘查的人看到,自己拿墨迹涂脸才躲了过去。看来,他还没死心啊。 张福满心以为这是个大消息,好消息,可看小草的表情似乎很苦恼,又说道,“小姐,据我所知,找您的这位是京城勋贵人家的公子,是个几品官我不知道,但是宅子老大老大的。不知道对小姐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草提笔写到,“谢谢他。请他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我。我不认识谁。” 这是写给孙猛的。孟贞在一旁看得真切,心里说道,草儿真的是京城人氏吗?她为什么不想回去?难道是仇人? 孙猛拿出一张50两的银票,递给张福,“多谢兄弟的仗义,这是一点心意。” 张福心里高兴,手里却推脱说,“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是兄弟,应该来知会一声的。这也太见外了。。。。。。”孙猛推了几下,张福顺水推舟接了过来。 “不过,小福。这件事,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告诉别人,见过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说她不认识京城的人,一定是搞错了。” “这是一定,这是一定得!你放心,小姐请放心。”他对小草拱拱手,“我张福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对别人说道这些。这件事就烂在我肚子里了。” 小草微微点头,孙猛转身,张福很有眼色的告辞出了门。俩人又寒暄几句,张福推说家里还有事赶紧回屋收拾了行李,一刻也没耽搁的回了京城。 小草被孟贞拉住,“草儿,你说,你是不是京城人氏?” “是。”小草用眼神表示。 “那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找你?不是你的亲人吗?要是亲人得赶紧跟他们见面啊。草儿,你。。。。。。”孟贞看见有眼泪从小草的眼睛里滴滴滚落,似乎带着温度,烫的孟贞的心疼。 “我的家人,死光了。找我的是。。。。。。”小草提笔写道,写到这儿,她顿了一下,“仇人。” 孟贞愣了一下,“仇人?什么样的仇人?你看咱家能对付他不?” 小草苦笑一下,“姑姑,说了你也许不信,我全家惨死,都是此人父亲所为。但是,我不想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只想和姑姑你们平安喜乐过一生。” “草儿,他们家里权势极大?”孟贞眉头紧皱,低声附耳说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怎能不报?别担心,咱们偷偷的把他杀了,应该问题不大。” 小草紧紧抱着姑姑,心里喊道,“不,我不要,我不要你们都为了我的大仇得报而牺牲!京城,那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我决不会让你们身犯险地!更何况,护国公府的护卫森严,就咱们这些人,根本不够!” “咱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师公还没有下落。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再想报仇了。姑姑,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好吗?咱们就呆在这乌州府,等着师公来找你。”孟道长是孟贞的软肋,她张张嘴再没说话。 不过,从今往后,芽儿和王大被她严令,不许小草轻易出门,只要出门,必须带幕蓠。 第四十七章 全家聚集 第四十七章全家聚集 小草看着姑姑给自己忙碌的安排各种事情,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专心听从姑姑的安排,每日里不再出门,除了打点饭食,小草开始整理脉案。 楚玉山和李玉龙的诊脉都有学徒来记录,小草除了把他们的行医案例记录下来之外,还把自己和姑姑看诊的妇女病案专门整理了一册。闲暇时候,她开始大量的翻阅医书,家里的翻看完毕就让王大去给她买,开始是零零散散的记录,后来渐渐成了厚厚的一册。 芽儿每日也加了一项功课,学写字。她天天给小草磨墨,看她工工整整的摘抄誊写,有时又低头思索,也觉得会写字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于是,她就拿小草写废的纸一笔一划的自己练。 小草看见了也不管她,让她自由的写。渐渐的她的笔画不再像鬼画符,拿笔的姿势也像个样子了,这才每天给她布置任务,写够三篇大字。芽儿苦着脸,“姐姐,要知道写个字都这么苦,我就不学了。你看,我的手腕子都快肿了。” 小草拿镇纸轻轻敲敲她的头,让她继续。看着芽儿使劲的写的咬牙切齿,他突然想起,好久没见小虎小豹了。以前,刚来乌州府的时候,他俩要是把她的草药打翻,小草一定拿个竹竿在他们背上敲打几下,可是现在,好久都没见上一面了。 是啊,小虎是小掌柜,管着药堂,小豹管着两个庄子就有忙不完的事情,大家有两个月不在一起吃饭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性起,拿笔写,“鱼肉锅子,快准备。” 芽儿凑过来一看,捂着胸口,“我的姐姐,你总算是放过我了。咱们晚上吃鱼肉锅子?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正好庄子里送来的的鲤鱼还养在缸里。” 说完,愉快的跑着出了房门。 小草拿着一张纸走到前院递给王大,王大恭敬接过来,转身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藤编的箱子。 “大小姐,这是老爷让我给大小姐送来的医书。” 小草打开藤箱一看,《素问》,《脉经》,《外台秘要》,《诸病源候论》。。。。。。竟然都是医界难得一见的珍本,有些还是古籍,书页已经发黄变脆。有的墨迹还很新鲜,看来是让人刚誊写不久的。 真是难为了这个怪老头的一片心意。 从他回京之后,各色礼品,成箱的往这里送,偏偏还能抓住小草的爱好,虽然嘴上不说,小草心里还真挺喜欢的。就连这个下人王大,不仅谨言慎行还很忠诚,有他在,小草也很放心。这次,他肯定透露消息说自己在整理医书,所以搜罗了这些好书,不能买到的就让人誊写。不为别的,只是让自己高兴些。 小草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再加上这么长时间那老头并没有对自己提什么要求,小草的心里对他真的生出了几许喜欢和感动。不为别的,就为他揣摩自己心思,千方百计地讨自己开心而不求回报。 王大不识字,但是不影响他给大小姐办事,他拿着条子去找小虎,让小虎告诉自己内容,然后他安排人骑快马去庄子上把小豹和孙猛请回来。 楚玉山和李玉龙也提前关了医馆,和小虎一起早早地回家。因为女眷只有孟贞和小草芽儿,大家也没那么多讲究。尤其是李玉龙,大声说着,“大家都坐啊,咱们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锅子,这才像一家人嘛。可别学那些大户,动不动就分席而食。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没那些个讲究。我就觉得这么吃,吃得香!” 楚玉山哈哈大笑,“那是因为咱家人少,你瞧瞧人要是再多几个,这一桌哪做的下?不分席也得分席了。” “也是哦,反正现在咱们人少就这么吃吧。这多亲近。”李玉龙说道。 芽儿把片好的鱼片放进铜火锅里,涮起一片先夹给孟贞,又给小草夹了一片,嘴里笑着说,“既然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客气啦。大家自己照顾自己吧。”说完,夹了一大片放进小蝶里,沾了调好的酱汁,放进嘴里,呼呼的喊着,“哎呀,好烫,好烫。真好吃,真好吃。” 孙猛脸红了,使劲瞪妹妹,可妹妹一脸的陶醉,吃的正高兴,哪里顾得上看他。他咳嗽一声,芽儿还一边嚼着肉片,一边嘀咕,“哥哥你是怎么了?咳嗽了是感冒了吗,那你快吃点热的,发发汗就好了。这是我跟二婶学的,你快吃啊。。。。。” 孙猛赶紧拿起桌上的酒,站起身,每人给到了一些,然后举杯说道,“我和妹妹敬二叔二婶三叔和小姐,小虎小豹一杯酒,感谢大家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又有了一个家。”说的眼眶泛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芽儿也停止了大嚼特嚼,扁扁嘴,说道,“我也感谢,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幸福。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笑就笑,我好高兴。”说完,眼泪流了下来。她嘴里还有菜,脸上就带了泪。看的大家既好笑又心酸。 孟贞提议,“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客气话了,喝了这杯酒大家吃菜。”一杯酒也是一饮而尽。 大家都喝完了杯中酒,楚玉山看着家里几个小的,也举起杯子,“我也说两句,虽然我是咱们家的家长,但是医馆的事,多亏了三弟的操持。家里多亏了贞妹和草儿费心。小虎和小豹也出了很大的力。小虎的药堂管的很好,回头客越来越多了。两个庄子我也去看过了,庄稼都收了,新的药草和庄稼都种上了,人和事都没有大的浮动,很稳定。真的很不错,这都多亏了小豹和孙猛,我就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为咱们家做的贡献。” 大家都含笑喝了酒。李玉龙也端起杯子,说了现在的生活好,大家要珍惜等等,也喝光了。 小虎和小豹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发飘,也一起端起酒杯,“我俩一直以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现在看来,现在的生活更有意思。”又干了。 后来,大家互相拉着敬酒,李玉龙拉着孙猛说着一些病患的有趣事,木讷的小虎红着脸说着那个被他用分筋错骨手调理过的男人,楚玉山虽没喝多,但还是酒下看着贞妹越看越好看,一边嘿嘿傻笑。 孟贞和小草喝的不多,芽儿却喝多了,一会哭一会笑的,俩人还得照顾她。 小小的院子里,传出来的都是欢乐的声音。 远在京城的郑宝,此刻也是酒足饭饱,正对着小卓子说,“你看看,这荷包绣的,是不是很精致?嗯,就知道你有眼光,这比起宫里的东西也差不了多少啊。你闻闻,这味道,淡淡的药香能祛蚊虫呢。。。。。。” 小桌子一脸的假笑,心里说,我的师傅嗳,这是中了邪吧。明明很一般嘛,哪里就那么好了?干嘛天天拿出来显摆,还得昧着良心恭维他,我容易吗我? 第四十八章 中秋节的意外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四十八章中秋节的意外 又是一年中秋节,乌州府的南钟鼓巷,一个头戴幕蓠的妇人被一个小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临上车前对在门口相送得白衣小娘子挥挥手,然后钻进马车放下帘子,马车吆喝一声,驶出巷子走远了。 小草带着白色娟布做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门口对那妇人摇摇手,走回了药堂的后院。 后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原来只是作为堆放药草的库房和厨房来用。经过几个月的医书汇编誊写,小草愈发觉得医海无涯博大精深,央求了孟贞好久,希望可以跟她一起出诊。孟贞生怕她被仇家盯上,怎么也不同意。 楚玉山看着小草闷闷不乐,就提议说,“贞妹平日里出门我和三弟心里也不放心,师父就你这一个女儿,你要是再有个闪失,我们没脸再见师傅他老人家。不如在医馆的后院再盖几间房,你和草儿不再出诊,以后就在那里坐诊,岂不方便?” 孟贞看小草满是希冀的眼神,湿漉漉的大眼睛,叹口气,拿手点点她的头,“你呀,姑姑就拿你没办法。最后总是会顺着你。就依你二叔的话,咱们俩也开堂坐诊,只对女子。” 小草欣喜万分,抱着孟贞好一顿撒娇,搞得孟贞又哈哈的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必须带着面罩,坐诊时不能摘下来。” 小草点头,抱着孟贞的脸,“叭”的亲了一口,孟贞脸一红,推她一把,“这孩子,越大越没个正行。” 楚玉山也觉得脸上一热,赶紧出了后院,安排加盖房子的事宜去了。 来到乌州府已经三年了,孟氏医馆和孟氏药堂的名气渐渐传开,两位坐堂的大夫年纪不大却医术高明,一些疑难杂症也总有些另辟蹊径的方剂。尤其是一些跌打损伤,内服外敷好的总比别家快些。 药堂的掌柜是个少年,话不多却心思细腻,总能说对你的心思。而且店里的药草质量好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家的丸药很多,极大的方便了出行的商人和百姓。旅途中有许多不便和意外,随身携带不用熬煮的方便的丸药就很受大家欢迎。过了开始的观望期,经过一段时间的口碑相传,现在要想大量的买丸药,已经出现需要预定的趋势。 乌州府大大小小的药堂不下几十家,看着孟氏药堂生意红火,有的人开始找麻烦,可是,经过几次明的暗的算计,最终大家有了共识,这家人惹不得。地痞流氓人家不怕,一个十几岁的掌柜就可以对付三个大汉,让人抹黑装病患人家就直接报官,无论跟官府的关系多么亲近,最后总会不了了之。于是,大家都明白了,人家靠山更硬。自家管自家的买卖吧,反正乌州府这么大,他一家也不可能把全府的生意都抢了不是。 楚玉山和李玉龙经过几次跟官府打交道,觉得府衙很公正无私,让左邻那个马书吏给府尊老爷送了些薄礼,那个书吏不但把薄礼送了回来,还和颜悦色的说,“我们府尊大人说了,不要理会那些无理取闹的人,公道自在人心,让你们安心坐堂,不用做其他想法。他身为一方父母官,自然为民做主,这些事情都是应该做的,所以不需要做这些打点,以后也不可如此。←百度搜索→” 俩人对着书吏恭维了府尊大人,廉洁奉公高风亮节等等,其实就连书吏自己也觉得纳闷,这极其不像府尊大人的平时为人,府尊虽说不上多么严苛,但是该收的孝敬从来是照单全收,这也是官场的惯例了。这次,真真是有些奇怪。 三人互相打着太极,谁都是揣着糊涂装明白,最终结束了这场互相探视的对话。楚玉山觉得府尊大人没准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大清官,自己一家遇上他是极大的福分。书吏觉得这家人不简单,深藏不露,以后,值得好好结交。 从此以后两家的往来更加频繁。 恰逢中秋节,下午,绣坊和药堂医馆的学徒大家都放假半天,领了半两银子的赏赐,有家的可以回家,没家的帮忙洒扫庭院,竖旗杆,挂灯笼。马书吏给楚玉山送了自家做的月饼,李玉龙让小虎去拿回礼,楚玉山和马书吏坐在书房喝茶。 “玉山兄,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喝啊。每次来我都忍不住要讨要几杯,真是惭愧。” “哪里的话,咱们是近邻,这远亲还不如近邻呢,你惭愧什么?平日里大家各忙各的事情,只有年节的时候才能一起聚聚。” “那是,那是。” “马兄,嫂夫人的病可见起色?”楚玉山问。上次小草回家后,跟孟贞又去了一次马家,马夫人是咳疾。 “呀!”马书吏一拍大腿,“你不提我都忘了。还没谢谢尊夫人。吃了尊夫人的药,贱内已经可以下地了。每天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是不知道,原来她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榻上,真是多亏了尊夫人。” “好了,你客气什么。马兄,我比你小,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每次都尊夫人尊夫人的,我听着别扭。你就直接叫弟妹多好!” “那愚兄就高攀了。”马书吏又欠身说道。 “你这个人,再这样我可就不欢迎了。” “好好,好。” 喝了口茶,书吏咂咂嘴,这茶叶喝着跟府尊大人的不相上下呢,似乎是信阳毛尖,又好像是……,对了,还有事呢,“不知道李兄在忙什么?” “老三啊,他能忙啥,不是训小虎就是打小豹呗,也没个正事儿。马兄找他有事?” “咳咳,你说这男人没个女人管着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李兄今年有25?” 楚玉山挠挠头,“26了都,这家里一天忙忙叨叨的,他也就这点打骂孩子的乐趣了。呵呵。” “冒昧问一句,李兄婚配了吗?” “哦,还没有。” “你看老弟你的女儿都十几岁了,也不关心关心自己的表弟。我有个远房的表妹,因为是家里长女,耽搁了。但是人又贤惠又能干,不知道能不能做个亲?” “哈哈,这个,我这个表弟,爹娘死的早,这婚事也耽误了。不过,我得先问问他的意见。”提到自己的女儿,虽然是假的,但楚玉山还是很开心。 “嗳,那是自然。恕我冒昧了,我那表妹把弟妹拉扯大了,自己是绝对没啥坏毛病,这点还要老弟相信我。” “那她爹娘身体不好?怎么是她把弟妹拉扯大了,这位表妹相貌性情如何?” 书吏一看有戏,赶紧把情况都说了一遍。楚玉山点头,“那好,我问过表弟后再定夺吧。” 孙猛拎着两包月饼进来行礼,说道,“马叔,家里做了几样月饼,带回家给婶婶尝尝。乌州府的中秋节家家要挂灯笼,我家做得多,您要不嫌弃,我给您拿了兔子灯笼,你看好不好看。” 孙猛拿出一盏纸糊的玉兔灯笼,虽然还没点上蜡烛,但是玉兔做的惟妙惟肖。他赶紧拱拱手,“谢谢这位小哥了,这灯做的真好。我就是土生土长的乌州府人,因为家母年纪大了,贱内身体不好,已经几年没有挂过灯笼了。” 又闲叙几句,马书吏告辞了。 李玉龙走进屋,把孙猛支出去,脸莫名的有点红,“二哥,你俩的话我都听见了。” 楚玉山正琢磨怎么跟他开口,他竟然已经都知道了,捶他一拳“你说,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成亲了?” “没有,哪能呢。”李玉龙的声音都有些变小了。 “行了,你就别装了!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楚玉山正色说道。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九章 中秋拜月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四十九章中秋拜月 李玉龙低着头,声音虽轻但很坚定地说,“二师兄,咱们再也回不了过去了。是不是?” 楚玉山叹一口气,是啊,奇峰山,我的奇峰山,再也回不去了。 “师傅和大师兄,几位师弟都没有音信。这几年,我跟师妹也去过京城几次,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里,对师傅和大师兄的处境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几位师弟的消息也是没有,但是他们应该还活着。咱们三清观的各位师兄弟已经七零八落。二师兄,你说这人要是没有希望,是不是就活得特别没劲?” “老三,你怎么说的这么消沉?咱们不是过得挺好吗?师傅和大师兄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咱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你对师妹的感情,虽然现在你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对你来说,这就是希望。在外人眼里,你有妻女,有家庭有产业,你是一个正常人。我呢?我看上去嘻嘻哈哈,其实,二师兄,我很没劲。这日子过的,虽然不缺衣少穿,可真他妈没劲!”李玉龙抬头,脸上的红晕褪去,代替的是惨白。 “我不想成亲,我想回到咱们从小长大的三清观去。跟师傅斗嘴,跟你打架,对徒弟们拳打脚踢。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李玉龙眼睛开始到处看,可书房里哪有酒?他又颓废的看着楚玉山,“二师兄,你说,我是不是有个孩子就不会这样想了?” “竟说胡话!老三,今天可是中秋节,你别耍性子,大家都看着咱们呢,到时候别闹得大家都不高兴。”楚玉山拍拍老三的肩膀,“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咱们师兄妹三个,看着过的舒舒服服的,可是谁的心里都牵挂着那些没有消息的人。但是,咱也别过得这么憋屈好不好?老三,你可是咱们师兄弟里最耍宝的一个。我这辈子,哎,只要能这样看着师妹,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我都不敢想。可是,你不一样,你应该成个家,有了家,你就真正的长大了。” 说完,楚玉山仰仰头,先走了出去。起风了,楚玉山抬手擦擦眼角,站在院子当中。 院子里已经竖起了一根高大的旗杆,上面挂了两个巨型的长长的红灯笼,微风吹来,灯笼还随风轻轻摇摆。旗杆下面,摆了一个八仙桌,小虎小豹正忙着摆东西。正中间是一只新斗,看做工就知道是小豹的手艺。他的手艺是祖传的,虽然比不上外面卖的那么精致,但是造型简单更注重实用。俩人往斗里装满了新的高粱,用红绸子封住。斗下面摆了几个碗碟,除了各色水果之外,摆了三碟子各种味道的月饼,莲蓉的,五仁的还有豆沙的,大小各异,颜色不同。 楚玉山正看着月亮发呆,小草和孟贞端着一盘小巧的薄薄的月饼走来。 “二哥,快来看,这是我和草儿一起做的桂花月饼,里边还有我自己加的一味中药。你来尝尝,看看是哪种?” 楚玉山见两人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孟贞一袭家常的袄裙,乌油油的头发上簪着东珠的簪子,手臂上的一圈东珠串子让孟贞的手臂显得莹白润泽。旁边的小草,梳着双丫髻,一边簪了一朵珠花,两边有头发垂下来,显得娇俏可爱。此时,大大的杏眼正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似乎在说,二叔,你在想什么? 楚玉山嘿嘿一笑,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小月饼出来,“你和草儿就会鼓捣一些好玩的吃食,我尝尝是什么?” “嗯,味道不错。没有草药的怪味。是人参还是白芷?我猜不出,贞妹,你告诉我?” 孟贞扫他一眼,眼睛一翻,“少来!你天天对着草药还说自己吃不出来?骗鬼呢!” “呵呵,贞妹我这不是逗你开心吗!我知道是枸杞味甘性平,入肝,肾,肺经。这一定是河西的枸杞。其子圆如樱桃,****紧小,少核,干亦红润甘美,味如葡萄,可作果食。对不对?” “知道了还卖关子?去,赶紧把桌子摆一摆。”孟贞眼一横,楚玉山赶紧跑过去接过月饼盘子放在八仙桌上。 “你和那马书吏聊了些什么?这么半天,事情都忙完了你才出来。” 小草跑到一边让小虎给他杀鱼,晚上的主菜就是这个。两个厨娘已经回家去过节了,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由自己来做了。小豹正帮着搬高凳。孙猛和芽儿在厨房慢悠悠的一边洗菜一边说着闲话。 “二丫,你别老是吃了,看看,这才多长时间你都胖了。以后不好找婆家的。” “我说了,我叫芽儿,别再叫我二丫了!你是我哥,又不是我妈,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看看小姐,多像个大家闺秀。你再看看你,哎,以后多跟小姐学着点。” “你怎么知道我没学?我告诉你,姐姐教我写字呢。你看,我写一个你看看。” “哎呦喂,我看看,可以啊。你这字是虫子爬呢吧?” “找死!臭哥哥!”芽儿一跺脚,拿着一把青菜追着孙猛喊起来。 。。。。。。 李玉龙从屋里出来,阳光已经不那么强烈了,夕阳下,楚玉山正和孟贞说着话,不知说了什么,楚玉山嘿嘿傻笑起来。旁边小虎小豹还有小草,都一边忙着一边笑闹,看上去。。。好幸福。 李玉龙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咧咧嘴,大笑着说,“这天都快黑了,你们还不把灯笼点上?不是在等我吧?” 不知不觉间,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灯笼了。孟贞一笑,“可不是,三哥,就看你的了!” 李玉龙抬头看那灯笼足有一丈半高,摸出火折子,低声说道,“看我的!”一纵身,已经窜上了旗杆。一只手扶着旗杆,另一只手快速的点着了那两支巨大的蜡烛芯。 霎时,有些昏暗的小院明亮了起来。 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半个时辰之后满满一桌子饭菜已经上了桌。 大家洗手焚香,拿蒲团垫好,楚玉山和李玉龙在第一排,孟贞和小草在第二排,小虎小豹,孙猛芽儿在第三排,一起跪拜祈福。 李玉龙喝多了,很早就被送回房间休息了。小虎小豹想去看看别人家的灯笼就都站在了高高的院墙上,看着看着觉得不过瘾,俩人在墙头上开始练起了轻功。你追我赶,不多时就看不到了。 孙猛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这小豹平时也没露出这一手啊。他怎么还会轻功?眨了几下眼睛就不见了?他回头看看妹妹,和自己一个表情,那就好,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五十章 遥看故人 第五十章遥看故人 又是一年中秋,几多欢喜几多愁。赵熙就在远处的一座高高的酒楼顶层,他的目力极佳,一轮圆月挂在天际,皎洁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显得欣长而又孤独。 这里离小草的家不远,但是要看的真切也很难。赵熙看着院子里的两个硕大灯笼随风轻轻摇摆,院子里的人影虽不真切,但是根据身形衣着,他还是很快就发现了那个梳着双丫髻的苗条少女就是她。 自己的印象中,九娘活泼开朗,尤其是一笑的时候,咯咯咯的像是清脆的银铃声。每次见到自己,都会眯着大大的杏眼甜甜的叫他,“四哥哥。”那时候,自己小,还总爱捉弄她,好几次都把她气哭了。再后来,大概是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无意中听见母亲和父亲的对话,说是要跟丞相吴家的九姑娘下定了。懵懵懂懂的自己还问过奶娘,什么是下定?是不是要成亲了? 记得那时候奶娘还嘀咕,吴家九娘才六岁,跟自家公子差了五六岁,还得等着她长大,让公子受苦喽。从那时候起,自己再见到那个活泼可爱,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心里就多了一份说不出的甜蜜。这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呢,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一天天长高变得漂亮,自己的心里是满满的自豪。自己还存了私心,让她给自己绣个荷包。那时候的九娘撅着小嘴,“四哥哥,人家刚开始学针线,还绣不好呢。” “不怕不怕,只要九娘给我绣的,我都喜欢。而且我不着急,你什么时候绣好了再给我就好。” 日夜盼着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九娘给自己荷包的意思,一问,竟然说早就忘了。自己当时气的拉住她质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么不遵守约定?” 九娘眨眨眼睛,肉嘟嘟的手指指着自己,“我是女子嘛,不用遵守的。” “你……简直无理取闹。” 九娘伸出胖嘟嘟的手抓着自己的袖子,大眼睛里湿漉漉的,像一只迷路的小鹿,“四哥哥,你别生气嘛。我今天晚上就给你做好不好?明天,哦,不!后天吧,我肯定做一个全天下最好最漂亮的荷包给我的四哥哥。” “真的吗?”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信咱俩拉勾勾。” 两个孩子认真的拉了勾,还击了掌。 “九娘,你可是跟我击掌为誓,不许食言。” “好好好,我知道了。”九娘点头象小鸡啄米。 吴绩在一边还哈哈大笑,“赵四,你竟然跟一个女子击掌为誓,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笑什么?我乐意,要你管?” …… 可是,也就是过了两年的时间,课业太紧,要练骑射,要读四书,要写策论,还没有跟胖嘟嘟的九娘玩耍够,还没有看到他的九娘长成大姑娘,丞相吴家被抄了家!他的九娘在哪里?千方百计打探到的消息,没有九娘和吴绩的尸首。本来想快点找到他俩,让他们躲避官府远走高飞,谁知道当今皇上竟然下令不再追究这两人的下落,剥夺了他们官家身份,贬为庶民。顾不上考虑这些,剩下的时间自己只想早些找到他的九娘。 吴绩是男孩子,比自己还大一岁,吃点苦倒不怕,可是九娘才八岁,娇生惯养奴仆成群的养大,这样娇嫩的花朵怎么经得起风吹雨打?他求过爹娘,这门亲事是他们首肯的,母亲当初为了吴丞相家的嫡女,不惜让自家儿子多等几年也要定下吴丞相家的最小的九娘。可现在,九娘有可能还活着,她竟然让自己别费心思了,她竟然要给自己再去相看! 这怎么行?! 九娘不是没有见过面说过话的陌生人,是跟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活生生的人啊。自己的母亲怎么可以这样说?他的九娘为了给自己绣个荷包,把胖嘟嘟肉乎乎的小手扎破了好几个洞。自己怎么会当她不存在一样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开始的时候,只是想把她找到,让她脱离苦海,自己信守诺言,做个言而有信的真君子。后来,经过几年的生活,他发现,自己找的是希望。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美好的幻想。他想要那种生活,一夫,一妻,在庭院里逗弄孩子,在树下吟诗作画,在满头白发时亲密相依。 他看多了府里的人情冷暖,父亲母亲的貌合神离,姨娘们之间的争宠斗狠,甚至还有亲兄弟之间看不见的栽赃陷害。母亲软弱,不屑于对自己的夫君还要耍心机使手段,所以母亲常年空闺寂寞,除了自己再无所出。而姨娘们,却是花枝招展争芳斗妍。母亲心里也苦,世子无望,本意为找个当丞相的岳家是个助力,却没想到差点成了拖累。 此刻的自己,却有些近乡情怯。这就是他的九娘?心心念念的九娘? 她已经没有小时候圆嘟嘟的可爱样子,长高了,苗条了,身形已经看出婀娜的剪影。她过得好吗?可还记得曾经的“四哥哥”? 万一,她不记得我了怎么办? 赵熙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了,他看着远处庭院里的人,心里说道,赵熙,你在云安国的时候九死一生都没有怕过,现在,就是去见自己的未婚妻怕什么怕? 也许,她天天盼着你去找他呢。 他回来刚刚三天,不但圆满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云安国现在俯首称臣,国主,现在叫云安王把自己的亲妹妹慕容晓月进献给了大燕国的皇帝以示臣服并想通过和亲来达到示好的目的。 慕容晓月生的的确是花容月貌,皇上见了很是欣慰,不但官升一级,赵熙从游击将军变成定远将军,掌管外城防务,还御笔亲题了门匾,“将军府邸”以示亲近。赵熙的应酬多的推不过来,各家的女眷借着各种宴请的名义来争相想在他面前露一面。 这是皇上的新晋宠臣,年轻多金,位高权重,他一时成了京城各家争抢的乘龙快婿。 母亲有些拿不准主意,赵熙却对父亲说,其他亲事一概不许答应,他要把九娘找到。父亲考虑了半晌,给了他一个期限,半年。 第五十一章 初见1 第五十一章初见1 八月十六,一大早,宿醉的李玉龙捏着眉头走出房间,伸伸懒腰,刚要打水洗漱,就听见门房的王大高喊,“李大夫,楚大夫,快拦住这个人!” 李玉龙三步两步窜到门口,只见一白衣男子正拉开架势要往里闯。他高喝一声,“呔!你是那家的小子?何故硬闯我私宅?” 来人正是赵熙,他站定一抱拳,“在下赵熙,来见一位故人。还请这位,这位大哥通禀一声。”他有些拿不准来人的岁数。 王大手上沾着血迹,瞪着眼睛,“不行!他说要见大小姐,又不自报家门,不能让他见!” “这位老弟,你这就不对了。你不说你是谁,我们怎么让你见?”李玉龙眼角瞥见楚玉山也来到大门口,呵呵一笑,“大家都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 赵熙哪肯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我的身份暂时不便示人,只求见你家小姐一面,别无他求。我是她的一位故人,见到小姐,她自然会告诉大家我的身份。” 李玉龙本想去问问小草,可是没等他说话,那王大已经欺身近前,施展了大擒拿手准备把他拿下。 赵熙弓马骑射样样精通,自认为已经学会了师傅的**成功夫,再加上战场上见过血的拼杀,他的招式更是凌厉狠辣,俩人一时战在一起打的难分难解。 赵熙没想到这小小的门子竟然使得一手炉火纯青的大擒拿手,不禁对这里的情况又多了几分疑惑。←百度搜索→ 这次回到家,长寿说有了九娘的消息,赵熙在一家酒楼的单间里,隔着一道帘子亲自见了这个叫张福的仆人。 他说那个小姑娘叫小草,是个哑巴。救了和这个张福一起讨生活的孙猛妹妹,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是一个道姑一个道士,岁数不大,看着不像坏人,对那个叫小草的姑娘很疼爱。等等等等。 长寿已经确认了这个张福说的话都是真话,也查找到了小草的住处和生活规律。他暗暗关注着小草的生活,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公子平安回到京城。 长寿告诉公子,“虽然吴小姐生活很单纯,但是隔一段时间,总有京城的马车来送些节礼,恕小的无能,没能查出来是哪家送的。” 张福说完这些,还在等着这位贵公子给他个大大的赏赐,毕竟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会不会给自己一张大大的银票?或者看自己这么诚实守信的份上,给个好差事? 赵熙微微拧着眉头,对身边跟着的长喜低声说,“这个人,不可信,留不得。” 长喜问都不问,一低头,转身安排去了。 昨天晚上辗转难眠,自己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找到她吗?何苦再作茧自缚,直接去找她好了。 所以,一大早,赵熙就来到了这里,和这个门子说了没两句话,他竟然起了疑心,一掌拍在他的肩膀。赵熙贴身穿着软甲,软甲是特制的,缝隙间有细小的尖刺。只要不用力,根本不伤人。王大的一掌,震得赵熙后退几步,王大的手掌则是见了血。 俩人你来我往飞转腾挪,竟然难分胜负。 小虎小豹也出来看了多时,小豹问过楚玉山,决定还是知会小草一声,自家地方让他一个外人就硬闯进来,岂不是笑话? 小豹跑到后院,小草正在和孟贞洗漱,“前边闹哄哄的,怎么回事啊?” “二婶,来了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来找小草妹妹,被王大拦住了,俩人正打的难分难舍呢。” “公子?我们草儿很少出门,哪认识什么公子啊!不见!”孟贞一口就回绝了。她听见“公子”二字就马上联想到了小草的“仇人”,心里感觉很不好,她问都没问小草直接就回绝了。 小草听到消息,被孟贞拉回房间,呆呆的躺在炕头,脑子里像一锅浆糊,已经什么也分不出来了。 是他来了吗?那个在前世把自己找到并且锦衣玉食的供养长大,并在成年后如约跟自己成亲的他吗? 他到底还是再次找到了自己? 难道这就是命里注定的无法摆脱的孽缘? 孟贞看见小草慌乱的六神无主的样子,知道她肯定认识那位公子,并且极有可能就是那位“仇人”。 “草儿,别怕!有姑姑在,绝对不会让他再见到你。你放心,除非我死,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小草的目光定定的,涣散着,茫然的没有焦距。孟贞一看就知道她没听进去自己的话,这可怎么办? 孟贞急得团团转。芽儿昨夜喝多了,现在还在呼呼大睡,此刻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梦话,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孟贞气的拍她的脸,“你个懒丫头,让你照顾姐姐,你倒好,自己把自己照顾的挺好,还得让姐姐照顾你!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芽儿闭着眼睛一挥手,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孟贞见她这样,更是七窍生烟,“芽儿,芽儿,快醒醒!” 芽儿这才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孟贞突然想出一条妙计,拽起芽儿,拿湿的布巾盖在她的脸上。凉凉的水让芽儿清醒了过来,“呀,夫人,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你还知道睡过头了?我看来人把你偷走你都不知道。”孟贞点着她的头。 “是,都怪哥哥,让我喝了好几杯。”芽儿揉揉眼睛,嘀咕道。 孟贞又把她拽到炕头,“你清醒了没有?” “醒了,醒了!夫人有什么吩咐?” “芽儿,你姐姐需要你帮忙,你帮不帮?”孟贞正色问。 “当然了,我的命都是夫人和姐姐给的,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芽儿彻底的清醒了。“姐姐遇到麻烦了?夫人,你说,让我怎么办?” “你现在换上姐姐的衣服,出去见一位公子,告诉他,你就是小草,你并不认识他,让他走。” “就这么简单?” “对!你能做到吗?” “简直是小菜一碟。夫人,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把人赶走!” “那好,快点,咱们换衣服。” …… 前院大门,赵熙已经和王大分开,俩人难分胜负,各自停手,保持戒备。 楚玉山上前正在劝赵熙,“公子一看也是有身份的人,我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是,你这样大喇喇的要见我还待字闺中的女儿,不太好吧?望公子见谅,请回吧。” “这位大叔,今天我非要见到小姐不可!”赵熙毫不相让。 “你既然执意要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楚玉山脾气也上来了。 李玉龙喊小虎,“小虎,去报官!光天化日的,你也太无法无天了!” 小虎闪身出门,刚走了没几步,呼啦啦上来一群顶盔惯甲的兵士,齐齐站了两排,把道路封的严严实实。 想要过去,除非插翅。 小虎小豹,孙猛和王大往前一站,也把大门严严实实的堵上了。 双方僵持住了。楚玉山既无法报官,赵熙也一时进不了门。 ... 第五十二章 初见2 第五十二章初见2 就在眼看着一场避无可避的厮杀将要展开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谁要见本小姐啊?” 双方都是一愣。 赵熙惊讶,不是说九娘不能说话吗?怎么这消息不准确吗? 楚玉山和李玉龙则是奇怪,芽儿怎么出来了?还自称本小姐? 两人随即明白过来,赶紧摆手让小虎他们把门闪开。 一个身穿鹅黄色袄裙的小姑娘慢慢走出大门,看了孙猛一眼,对他眨眨眼,然后走到赵熙跟前,脆生生问,“就是你要见本小姐?我来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赵熙看她的衣服,儒衫稍微有些紧绷,腰带的节打的歪歪扭扭,下身的裙子一边高一边低,露出一双素色的绣花鞋。再看头上,看得出来匆匆梳了双丫髻,有几缕头发没塞好,随着她说话的还一颤一颤的。一双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自己,肤色发暗,厚嘴唇正轻轻地咬着。 “小姐可是京城人氏?”赵熙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只好如她所愿的把戏演足。 “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在下冒昧了,认错了人。请小姐勿怪。”赵熙一辑,诚恳说到。 “没事儿,没事儿,你认错人了嘛。让你的人赶紧走吧,我们一大家子人光招呼你了,都还饿着肚子没吃早饭呢。”芽儿摆摆手,不在乎的说道。 “呃,那在下告辞了。” “走吧走吧,以后你可注意点别再认错了人啦!” 赵熙对楚玉山一抱拳,转身挥挥手,卫队转身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远了。 楚玉山松了一口气,招呼大家,“都进来吧。” 大家关上门,楚玉山还是有些忧心,“芽儿姑娘,你看你的头发都掉下来了。快回去梳理一下。” 孙猛看看妹妹,见她没心没肺的嘻嘻一笑,“二叔,我这算是帮了姐姐的忙吗?” “对,芽儿真不错,刚才我都佩服你的机智呢。你真是帮了大家的大忙了。快回去休息休息吧。”楚玉山笑着说。 “呀!那就好!我也办成了一件大事呢。我赶紧告诉姐姐去。”说完,芽儿蹦蹦跳跳的走了。 楚玉山扫视众人一眼,“这个人不简单,我看他已经看出来芽儿不是小草,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今天,咱们的铺子继续歇业,一会儿小虎去写个告示贴在门口,歇业三天。” 孟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不瞒大家了。这个人小草的确认识。”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但是,绝对不是故交,是仇人!草儿原来说过,一直有人找她,这个人的父亲就是小草一家被杀的凶手!”孟贞神色凝重。 李玉龙问道,“就算是仇人,小草一个小姑娘有必要赶尽杀绝吗?这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的,竟然把人一家都杀了?” 楚玉山点头,“是啊。贞妹,小草没跟你说过吗?” 孟贞摇头。 “真要这样的话,咱们的麻烦就大了。此人年纪轻轻,身边竟然都是带甲的卫队,一定是个武将出身。他这是没有硬闯,真要硬闯的话,咱们几个可抵挡不住那二十来人的冲击。”李玉龙看看大家,“不过,他应该是不想伤及无辜,不然刚才他大可以硬闯进来把小草掳走。既然,他有所顾忌,那就好办多了。咱们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这几天大家轮流值夜,重点是后院。一定要保护小草不受偷袭。” 众人点头,楚玉山安排,“王大你就负责前院,我和老三都搬去后院的厢房。小虎小豹,你俩在屋顶轮值。” 小虎低声说到,“二叔,我和小豹在隔壁的屋顶吧,这样发现贼人的快些。” “那好,大家现在分头去休息,今天晚上是重点。” “二哥,要不要报官?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孟贞忧心忡忡。 “嗯!我去府衙一趟,要是能让官府出面就太好了。贞妹别慌,咱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护的小草周全。” 大家分头行动,孟贞拿出两把特质的哨子递给小虎小豹,“这哨子尖锐,有情况就吹,不要逞强。” 俩人点头。 孙猛急得直冒汗,问,“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没用。二叔三叔,我干什么啊?” 楚玉山和李玉龙面面相觑,孟贞说,“小草魂不守舍的,你带着芽儿打理大家的饭食吧。” 孙猛赶紧应下,有些事情忙总比啥忙也帮不上强啊。厨娘都是本地人,不管早饭,平时早饭一直是孟贞和小草准备。 王大独自一人悄悄来到北城的一间普通杂货铺子里,悄声吩咐了一个小伙计几句话,然后又悄悄返回了家里。 他走后,那个小伙计骑着一匹快马绝尘而去。 赵熙的确是有所顾忌,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见到他的九娘,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么多的阻力。这些人都不是坏人,在九娘最困顿的时候帮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自己怎么会想要伤害他们? 这里似乎有什么误会,九娘不想见自己?这么大的动静,她应该知道有人要见她啊,怎么会避而不见? 赵熙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回到客栈,静等晚上。他打算,晚上悄悄潜入内宅,直接找到九娘。如果她愿意,马上就可以带她回京。自己现在有单独的将军府邸,不用请示任何人就可以做主。 时间过得真慢,赵熙手里捏着那个已经发黄变色的荷包,脑子里想的是见到九娘之后的情景。她会不会扑进自己怀里委屈的哭?或者是疑惑地问,你是谁? 总之,林林总总,各种情形他都想到了。不知不觉的,他睡着了。昨夜辗转没有睡好,现在,只要那楚家有风吹草动自己就知道,可以安心地睡一会了。 长寿气喘吁吁地推开客房的门,见公子正在酣睡,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赵熙听见动静,翻身坐起,“长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里吗?” “我的公子哎,你赶紧回京吧。老爷今天下朝回来就让人找你,说明天你必须得去早朝。” “是吗?皇上明明放了我一个月的假,怎么突然召见?” “我的爷,这皇上的心思岂是我能猜测的?您就赶紧回去吧。九小姐的事,已经知道了地址还怕她跑了不成?老爷着急得很呢。”长寿擦擦汗。 “长寿,老爷没透什么口风吗?” “我的爷呀,这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问?老爷就算透口风也不会给我透呀。您再不走,这晚上就得住到荒郊野地里了。我给您更衣,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咱这就走?”长寿殷勤地把长衫打开。 赵熙略一沉吟,高喊一声,“长福!” 长福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你看好这里,我很快就回来。”赵熙吩咐。 “是。” ... 第五十三章 初见3 第五十三章初见3 小草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大家似乎都很戒备,而且神色看起来都很疲劳。一问才知道,大家严阵以待的等着赵熙来掳走自己。昨夜,大家精神高度集中,几乎都没合眼。 看着大家红红的眼睛,小草想到这些都是自己带来的,自己带给大家的已经不再是高兴和欣慰,如果大家因为自己的原因受到伤害,自己万死难辞其咎。她含着眼泪,对大家恭敬的行了礼,拿笔写,“大家放松,来人不会把我掳走。对给大家带来的不安,草儿深表歉意。” 孟贞把纸张传给大家看,大家更疑惑了。 “不是说是仇人吗?怎么又说不会把你掳走?”李玉龙问道。 孟贞摆摆手,“大家别急,让草儿慢慢告诉咱们。”说完,鼓励的看着小草。 小草点头,“我与他自小相识,曾经有过婚约。四年前,我全家惨遭灭门,只有我一个人侥幸逃脱。陷害我吴家的人,就是来人的父亲。” 楚玉山想到初见小草时她瘦弱不堪的样子,“那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的草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要不是遇到你姑姑,大概你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小草在孟贞的怀里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曾经的苦难一一闪现在眼前,那一幕幕悲惨的境遇,一个个熟悉的亲人的脸,都已经不在了,全部,都再也不会见到了。 小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孟贞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草儿不怕,有姑姑在呢。草儿不怕,姑姑再不回让你受苦﹉” 大家跟着心情都沉重起来,小虎小豹也是穷苦出身,想到身世也眼含了泪水。孙猛仰头看着承尘,不让眼泪流下来。芽儿也走过去,抽抽噎噎的边哭边说,“我以为我就够惨了,没想到姐姐的遭遇比我还惨。姐姐,你好可怜,……” 等小草慢慢平静下来,孟贞的儒衫都湿了一大片,孟贞进屋去换衣服,小草继续给大家解释。 “草儿,你家原来是干什么的?怎会遭到这种陷害?” “我父亲吴满志,是当朝宰相。新皇帝听信谗言,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屠我满门。我是吴家最小的嫡女,吴琳。” 呀,大家倒吸一口冷气。 李玉龙激动的问,“就是那以清廉公正著称的吴丞相?我们都听说过他的大名。坊间流传,已故的老皇帝曾经对他是又敬又怕,他生性耿直,曾经因为皇上宠信一名妃子而罢了早朝。这事是真的吗?” “那时候我小,但也记得这件事。父亲对我们的说辞是,不忠君箴言不如不为官!” “哎呀,真是可惜了一代忠臣哦!”李玉龙又气愤又惋惜。 “那这位公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找你?难道他们家还想斩尽杀绝不成?”这是楚玉山问的。 “公子是赵国公的四公子,他应该不知道吴家灭门是他父亲所为。此人有些迂腐,他想找到我,估计是想践行婚约。” 孟贞换好衣服出来,正好看到这里,“不行,坚决不行!你怎么能和他成亲?那不是嫁到仇人家里去了吗?” “是啊,是啊,不能跟他成亲。”小虎小豹也一连声的附和着说。 孙猛看看他俩,咬着嘴唇没说话。自己本就配不上她,现在她的身份公开,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自己一介草民,更是痴心妄想了。他在心里忍不住要喊出来,绝对不要嫁给他。 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楚玉山伸手,“大家稍安勿躁,等我再问问。”“草儿,你自己是什么想法?你想报仇吗?你想见见这个人吗?” 小草转头看了一圈,每个人的目光中都满是关切,“我,不想报仇。仇家太过强大,我是一个弱女子,不想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和伤害。我也不会和他成亲,从我家被屠的那天开始,我就是孟小草,不再是吴琳。” 李玉龙担忧的说,“照昨天的情形看,这赵家的公子似乎跟军队关系密切,他会放弃吗?” 小草微微一笑,“我来跟他说,他应该不会伤害我。” “那,那能行吗?”小豹捏着拳头,“我们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咱们可以一走了之啊。咱们有手艺,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就是,就是。”小虎也连连点头。 小草对他俩感激一笑,“躲,不是办法。况且,这里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我不想都舍弃。我觉得,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同意。世家大族,最在乎门当户对,我早已经不是丞相家的小姐了。” 小虎小豹互看一眼,默默地都不在说话。 “既然这样,我还是去让那个公子再来一趟,把这个事说清楚吧?”楚玉山问。 他昨日去府衙问过,这种事情当事者已经走了,并且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事件,他们暂时不能出动。府尊大人还很亲切的说,只要一有情况赶紧差人来报,一定会秉公办理。 他现在想去府衙问问当年的情况,看看这桩公案的具体情况。毕竟小草当时年纪小,身边又没人,消息不灵通或者是消息错误也是有可能的。 小草点头,楚玉山从小草这里拿了500两的银票,拎着四色点心,准备再去乌州府衙。 府衙里忙忙碌碌,楚玉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府尊大人。 “大人,楚玉山又来叨饶了。”楚玉山拱手施礼。 府尊大人姓陈,为官多年,没出过大成绩也没出过大的纰漏,一直稳稳当当顺风顺水。拿楚玉山当客人,纯粹是因为宫里的一位能在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打过招呼,他虽然不确定是什么身份,但也猜个**不离十。当时,那人拿出一封信,信里不但有一张高面额的银票,来人还捎来一句话,“护南城楚玉山一家周全,日后必有好运。” 陈知府眼睛还算好使,只看了一眼那信封,就赶紧离开太师椅,把信封端端正正放好,自己站在下首,恭敬的听完来人的话,头都没敢抬,拱手说,“属下必尽全力!”。然后恭送那个一身小伙计打扮的人出了府衙。 那信封上看似胡乱的盖着几个印章,别说几个,就是一个这样的印章下来,自己也是得罪不起的。 所以,后来楚家有事,陈知府都一一帮忙摆平。 这次,看楚玉山四色点心下露出的银票一角,陈知府不动声色的笑了,这才像话嘛。 “楚兄客气,有话请直说吧,我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 ... 第五十四章 莫名的召见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第五十四章莫名的召见 楚玉山失望的走出乌州府衙,从陈知府的口中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堂堂一品宰相,最后竟然落得死个不明不白。可悲可叹哪! 他走了几步,站定,身后一个小货郎模样的人也停住了脚。 楚玉山微微冷笑,头也不回的说,“别跟着我了!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家随时欢迎他光临。” 那小货郎脚下微微凝滞了一瞬,终于还是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长福接到消息,不敢放松警惕,继续在外围严密观察。发现,楚家已经回复正常经营和生活,遂派一个得力校卫回京复命。 赵熙匆忙赶回京城的护国公府,赦造的国公府前后足有五进,大的庭院就不下二十间。府里,虽然人员不少,但整个府中并不见见到父亲,父亲心情不错,端坐在书房,“小四儿,你别老是往外跑了,回家才几天啊,连你母亲都见不到你了。” 赵熙已经换好了家常的长衫,随意坐在椅子上,笑着问,“父亲,皇上找我何事?” “你这孩子,我都问不出你的行踪了。你现在圣眷正浓别惹得皇上不悦。无论皇上对你是什么赏赐,你照单全收就是。知道吗?” “父亲,你和我就不用打哑谜了吧?我已经一年多没在家里好好歇歇了,我不想在你面前也动脑筋,那样太累。您就直说吧,皇上说什么了?” “小四儿,这个新晋的慕容氏跟你在路上相处如何?皇上好像很喜欢她,这刚进宫三天,就已经是贵妃的位份,这个女子可不简单。” 赵熙冷哼一声,“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是刁蛮一点,长相小巧一些。皇上看惯了后宫佳丽们的温良恭俭让,当然对这个南边来的活泼娇俏的新鲜感强了。我跟她一路走来,相敬如宾,谈不上多好的交情,父亲何故这么问?” “既然人是你从南边带过来的,明里暗里她就是你身后的势利。她得宠,你也不会吃亏就是了。”赵成捏着胡须。 “我的功劳岂是因为带回一个女子而来的?皇上不会这么肤浅吧?” “胡说!说的什么话?这也是你一个五品官该说的话?” 赵熙低头,皱着眉毛,看见桌上有一只碧莹莹的翠玉镇纸,拿起来,手心温润清凉,咧嘴说到,“父亲,这是谁给你的好东西?儿子正好缺一个,一会我走的时候就拿走了啊。” “这个砚台是你有德叔给的,他跟了我这些年,年节孝敬从没落下过,他本人又忠厚可信,是个人才。日后你要多多结交。” “孩儿记下了。” “我听皇上的意思,是这个慕容氏,也就是新晋的月贵妃对你大加赞赏,宣你明日早朝后单独留下。别的,我也没打听出来。” “哦。”赵熙想到从云安府回到京城的半年时间里,自己是被这个慕容晓月折磨的不胜其烦,碍于身份又不得不以礼相待,真是想起来就觉得烦。 这个慕容晓月年芳十七,刁蛮任性。她本来有些不满王兄让自己进宫,可是除了她家族里再没有合适年龄的女孩子了。哭哭啼啼的离京,慕容晓月就变着花样的耍脾气,一会嫌车队走太快太颠,一会又嫌车队太慢像蜗牛爬,看见野鸭要吃野鸭汤,看见湖泊河流要划船……,反正是她想得到的,赵熙忍着怒气一一满足了她的各种无理要求。到了离京不远的地方,慕容晓月渐渐安静下来,每日发呆不再各种找茬折腾。离京城越近,她越安静。 终于在一天晚上,她闯进赵熙的寝账,说让赵熙带她走,无论走到哪里都好,只要和赵熙在一起就行。 赵熙冷冷的推开她,在心里,他对她厌烦至极,如果不是因为皇命难违,他早就把她送回云安府去了。 “郡主请自重!你和我身份有别,实在不宜共处一室。更何况你还说出这种考验臣下的话,臣下惶恐。” 慕容晓月还要挣扎分辨,两名亲兵已经一左一右抹肩头拢二臂给架出帐子。 剩下的时间,慕容晓月再没出现异状。顺顺利利的回了京,高高兴兴的进了宫。 她这么反常,赵熙丝毫没觉得是好事,也许皇上会被她哄骗,自己可是见过她的真面目的。这个月贵妃,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他心里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今天早上,九娘对自己的态度!她竟然那么不愿意见自己吗?要说她不知道是谁来找他还好,明明见上一面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怎么还让另一个小姑娘来蒙骗自己呢? 看样子,她在这楚家是个受保护的对象啊。难道是家里管的太严不让见外男?也不对,不见就不见,也不该让个小丫头来充数啊。 哼!归根到底,就是九娘不想见自己。可是,这是为什么? 自己找到她无非是想让她脱离苦海,与兄长早日团聚而已。至于成亲,还要等几年,这些都是后话了。可是,九娘为什么连见都不想见自己呢? 自己这几年从没有动摇过一分寻找她的念头,连想都没想过。可是,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她却避而不见。 这真是让人费解。赵熙郁闷的无以复加,从父亲书房出来,他去给母亲请安。 李氏看着自己年轻英俊的儿子,只觉的这一个就比有些人的一群儿女要出息的多。 这是自己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的带大的心肝宝贝哦。如今,京中各家的主母,谁不羡慕自己?哪个见到自己都要说上几句,夫人家的公子真真出息,以后就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 想到这些,李氏目光更加柔和温暖,她招手,“到娘身边来,你走了那么久了,娘都没好好看看你呢。” 赵熙微笑着恭维母亲,“娘,你怎么越来越年轻了?这走出门人家都会说您是我姐姐的。” 李氏乐的合不拢嘴,拍他手背,“就你嘴油!我儿长大了,真是大人了。你不知道,最近你是咱们京城最热的未婚男子,就连楚相家的二公子都没你出风头呢。” “娘,你别听那些八卦。我就是娘跟前一个无知小儿,别拿我跟别人比,儿子不高兴。” 李氏笑的花枝乱颤,“你瞧瞧,这么大了还对我撒娇呢。” 旁边的李妈妈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公子孝顺,夫人您的福气大着呢。” 笑了一起,李氏让身边的大丫鬟都退出去,只留奶妈李妈妈在身边服侍,“小四儿,你大了。娘也不想多管你。你的婚事,你和你爹商量就行,娘就等着抱孙子就是了。可是,你身边老是没个贴身的人可不行,你看娘身边这几个可有喜欢的?”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五十五章 将军府的后宅1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第五十五章将军府的后宅1 赵熙愣了一下随即笑到,“娘,儿子不选。都是母亲身边得力的姐姐,我要选走了岂不是让母亲受损失?” “哪里的话?”李氏嗔怪的拍他的手,“你就是我最大的成就。就是我自己也比不上你在娘心里的地位。你大了,有些事经历了才会成长。哪家的公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按说早就该给你安排,只是这两年你都在外面奔波,随军也不让带女眷,娘就没提。这你转眼就18了,再不在你房里安排人就是为娘的失误了。” “娘……” “别说了,就这样定了。你看,我身边的吉祥如意,论模样吉儿最漂亮,论庄重是如儿,祥儿最机灵活泼,意儿呢,是个管家的好手。嗯,我看就意儿吧,她今年十七,伺候了你,也是她的福分。”李氏对李妈妈一歪头,李妈妈会意的对站在廊下的一个身材娇小,面容清秀的女孩喊,“意儿!快来。” 意儿快步走进屋中站定,盈盈一礼,“夫人,四公子。喊意儿何事?” 赵熙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无奈的撇撇嘴,笑着说,“意儿姐姐,母亲看我府里没人理家,想把你借给我,帮帮我的忙,不知道姐姐可否愿意?” 意儿抬眼看看四公子,公子比起前几年又添了几丝成熟的风度。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夫人,姐妹们之间开玩笑,说夫人要给四公子选通房丫头了。自己是长得最差的一个,怎么叫了自己进来?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帮忙管家? 李氏扶扶鬓角的碧玉簪,瞪了赵熙一眼,板着脸说,“意儿,你去收拾行李,一会儿就跟公子回府!帮着公子理家是一件事,最重要的是贴身服侍公子,要知冷热,公子若是有个不适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意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夫人最终选了自己来伺候公子。这惊天的消息一下子把她砸蒙了。她细声细气的“嗯”了一声,竟然呆呆的不知道干嘛了。 李妈妈笑着上去扯着她的袖子对李氏说,“看把她高兴的,都傻了。”看她还没反应,拿指甲掐了她的手背一下,她这才如梦初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谢夫人,谢谢公子抬举,意儿,意儿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公子。” 李妈妈拉起她,笑着说,“以后该叫你一声意儿姑娘了。走吧,回屋收拾行李吧。” 意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出来,廊下站着的几个大丫鬟,只有如儿上前恭喜了她,吉儿和祥儿眼眶都是红的,扭着头看都不看她一眼。意儿笑笑,转身走了。 从今以后,身份地位不同,何必在意。 意儿一边收拾自己的细软,一边慢慢冷静下来。除了这些年的金银首饰和新做的衣服,剩下的她都分给了其他的小丫头。拿着手里的一个包袱,她又回到夫人房中,把包袱放下,抻下腰上的一串钥匙递给李氏,恭敬的跪下,“夫人,蒙您的信任,我一直给您管着衣料库房和家具摆件库房,日后意儿伺候四公子去了,夫人您收好钥匙。意儿给您磕头了。” 赵熙看着她声泪俱下的依依惜别,心里充满了厌烦。以后身边总是跟着个这样的小丫头,想想就觉得心烦。 李氏赏了意儿一柄金簪,两匹衣料。嘱咐她尽心尽力的伺候公子,不要懈怠,伺候好了重重有赏。意儿含羞应下了。 赵熙面无表情的跟李氏告辞出门,意儿羞羞答答的跟在身后。一路上,各种目光不停的在她身上扫过,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祝福的,有巴结的。从内宅走到外院再到大门,一路上,意儿的心慢慢被自豪和喜悦占据。脊背不自觉的挺的直直的,嘴角也控制不住的翘起来。 赵熙是骑马来的,他接过长福递过来的缰绳,一跃跳上马背。皱眉看看怯怯站在大门口的意儿,有点不耐烦的对长福说,“你安排她回府。” 长福答应一声,看着公子纵马疾驰而去,笑嘻嘻的对意儿说,“姑娘稍等,我让人给你安排轿子,这里离我们将军府还有不少路程呢。” 意儿蹲身行礼,轻柔的说,“谢谢长福哥哥了。” 长福点点头,安排马车去了。 赵熙回到将军府,站在外院书房门口,看着黑沉沉的屋宇,层层叠叠的琉璃瓦在灯笼的映照下闪着微微的亮光,这府里除了自己的贴身近卫还有朝廷按规定派来的一个书吏之外,只剩自己,四个大丫鬟和长福几个。平日里觉着挺好,多清净啊。不知为什么,今天却觉得冷冷清清的,让人觉得怪没趣的。 他从云安府回到家不过几日的功夫,家里的一应物品器具都是母亲安排的,后院除了多喜几个的住处外,一直空置着,赵熙去看过一眼,一水的花梨木的桌椅床榻,看着有些空荡。估计母亲怕物品闲置落了灰都在库房收着吧。外院的书房安排的倒是很充分,笔墨纸砚,各种摆件,自己日常用的东西一样都没落下。 他对长寿说,“长寿,你觉得咱们这将军府是不是冷清了些?” “公子怎么这么问?您不是最烦原来那样人来人往的吗?” “不知怎么,今天觉得这里过于冷清了。” 长寿笑着说,“您早日把九小姐娶进门不就行了吗?那样咱们将军府有了女主人,您就不觉得冷清了!” “就你话多!”赵熙心里觉得这句话说对了自己的心思,不觉得又翘起嘴角,“还要等等,九娘还小。” 今日在国公府的烦闷竟然因为这句话一扫而光。 “对了,一会儿,母亲身边的意儿姑娘过来,你给她安排住处,顺便让多喜把库房的账册交给她几个。让她有点事干,别闲着,知道吗?” “啊?意儿姑娘?她要来咱们府里?” “嗯!母亲非要她来伺候。你就当她是个内院管事就行。别的不用多想。” “可是……” “可是什么?你让长喜把云安那边的账册拿来,我要看。”赵熙不耐烦的挥挥手。 长寿赶紧答应着退了出去。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 第五十六章 将军府的后宅2 第五十六章将军府的后宅2 第二日一早,赵熙换好官服带好官帽,带着长福长禄两个上朝去了。 意儿姑娘倚在垂花门口,眼睛里满是泪水,手里的锦帕都要被她捏碎了。自己哪里惹到了公子,他竟然连看都没自己看一眼? 正在她暗自垂泪的时候,长寿走过来,拿着几本账册,“意儿姑娘,公子让我把这几间库房的账册给你看看,走,我带姑娘去看看。” 意儿赶紧收了泪,点头跟上。 朝堂上,几个文官对着皇上歌功颂德,不就是岭南出了几处祥瑞吗?都归在了皇上的头上,真是会拍马屁。赵熙微微含笑,对各位注视自己的文武大臣礼貌点头。 现在,又有几处受灾的奏折,蒙古国屡犯边境的奏折,赵熙昏昏欲睡。几经征战,赵熙坐在马背上都能睡着,何况现在有人在耳边不断的唱着催眠曲。 正当他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身边的杨得有将军低声说到,“四公子!四公子!” 赵熙赶紧醒醒神,迷茫的抬头,只见满朝文武都看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再往上看,皇上也笑咪咪的对自己点头。杨得有将军低声告诉他,皇上问你,国库空虚,你可有良策? 赵熙苦笑一声,站出班来,跪倒在地,高声说到,“回皇上话,微臣一介武夫,不懂如何治国安民。” 众大臣一阵嘘声,有的已经小声嘀咕,不过尔尔嘛,皇上怎么对他青睐有加? 就是,就是。有人还附和。 皇上龙眉一挑,刚要开口,赵熙继续高声答到,“微臣愿尽一己之力,向朝廷户部捐献白银一千两。望皇上不要嫌弃。” 朝堂上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赵熙会这样说。本来这种增加国库的方法都是老生常谈,让一个九品芝麻官也会说出个一二三来。谁知道,这个飞速提升的小小武将,竟然说要捐献家财!大家都静静看着皇上的反应。 张进酒哈哈大笑,指着赵熙说到,“你这小子!真是个歪才!好好好!既然你想给户部,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尚书,你是户部主官,收钱的事你去办!” 一个瘦小干枯的官员快走两步,喊到,“臣,领旨!” 赵成看看左右,有犹豫的,有跃跃欲试的,快走两步,大声说,“皇上,赵成愿给户部捐白银2000两,以尽为国出力的微薄之力。” 皇上还没说话,又站出几位老臣,纷纷要捐钱。王尚书干脆腿一盘,坐在大殿上记起帐来。他心说,我都给你们记下来,看看你们回头认不认帐!这赵国公家的公子真是个人才哦,解决了我的大难题。他的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众位爱卿,身居庙堂,心系黎民,我大燕能有你们真是万幸啊!哈哈哈……” 众人更踊跃了。 有一位身体微胖长须飘然的官员站出来,大声说到,“皇上,臣,愿前往滁州赈灾,必不叫一人枉死。” “好!秦爱卿此言正和朕意!准奏。” 皇上龙颜大悦,夸奖众大臣一番宣布散朝。赵熙在大殿门口,遇到等候的郑宝,忙一拱身,“郑公公,有劳了。” 郑宝浮尘一甩,嘴角一翘,“赵将军客气,这都是咱家该做的。皇上在揽月阁,请赵将军跟咱家来。” 赵熙恭敬跟在郑宝身后,穿过一层层楼宇宫阙,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揽月阁。赵熙听见郑宝站在门口对里面禀报,“皇上,人带来了。” 里面张进酒的声音满是笑意,“让他进来。” 郑宝对他点点头,拱身站在廊下,安静的侯着。 赵熙整整衣冠,大步迈进去。穿过厅堂,走进东厢,只见皇上和月贵妃正坐在铺着织锦坐垫的炕桌前喝茶。 他撩衣袍跪倒在地,“臣,赵熙,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张进酒满脸的笑意,摸着下巴上的短须,抬抬手,“爱卿平身。赐坐!” 有宫女搬了一个锦墩儿来,赵熙谢过后,半坐在了张进酒的下首。低着头,等候皇上发问。 月贵妃梳着南边的法式,只斜斜的插了一只金钗,水灵灵的皮肤光彩照人,眼波一转,捂着小嘴吃吃的笑起来。 皇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像是欣赏一件珍宝,温柔的问,“晓月,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啊,这位赵将军真是一位正人君子。” “哦?何以见得?” “您看他,眼观鼻鼻关心,丝毫也不乱瞟。我记得谁说过,看一个人就要看他的眼睛,如果这个人眼神清亮无私,必是一位君子。如果眼光狠毒贪婪,那必是一位奸诈小人。皇上,奴家还小,您看我说的对不对嘛?” 张进酒被月贵妃说话时的嗲声嗲气迷得心都要酥了,握着她的手,低声笑到,“那你看,朕的目光如何啊?” 月贵妃横他一眼,把手轻轻抽回,撅起小嘴巴,“我看啊,色眯眯的,必然是看上了我的美色。” 张进酒捉住她的手,狠狠亲了一口,哈哈的笑了起来。 赵熙虽看不见他俩的动作,但是听在耳朵里也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皇上叫自己进宫,不是就像让自己看看他对月贵妃的宠爱吧? 月贵妃娇笑了一阵,看看赵熙连头都没抬,心里觉得气恼,娇声对皇上说,“皇上,你叫人家来,又不搭理人家,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张进酒哪听过哪位妃子对自己这么说话,只觉的这个小妃子天真可爱。拉着她的手不断摩挲,转头对赵熙说,“赵将军,今天在朝上多亏你带头,群臣才踊跃捐献家财,朕心甚慰啊!” 赵熙离座赶紧跪下,“微臣不敢,怎能当皇上如此夸奖?” “你当的!别看你自称一介武夫,其实你是内里锦绣。好,好啊!” “皇上谬赞了。” “你起来吧。月贵妃这里也不是外人,你不必拘礼。”张进酒抬手。 “是。”赵熙起身继续坐在锦墩上。 “我听月贵妃说你不近女色,军纪甚严?” “不敢,微臣带军,有四禁。禁嫖,禁赌,禁强抢,禁扰民。” “哦?那不是有人会闹事?你的军纪太严了些。” “微臣不才,暂时没人闹事。” “那就是你的能耐了。月贵妃一直跟朕说,还没感谢你对她一路护送之功,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太出格,朕都答应你。” 赵熙离座起身,“皇上,护送贵妃娘娘是臣的福分,不敢居功也不要赏赐。皇上已经嘉奖了微臣,再要要求,臣,就是得寸进尺了。”赵熙目视皇上,眼角余光看见月贵妃嘴角轻扬,眼神看向自己却是冷冰冰的,似乎带着恨意。 “那这样吧,晓月,你来给他赏赐。”张进酒摸摸月贵妃的手,香喷喷,滑腻腻的。 “那就谢谢皇上了。”月贵妃目光一转,对准赵熙,嘴角含笑,“赵将军,我听说你还没成亲,正好我身边有个侍女,姿容秀美,又懂音律,就送给赵将军以解寂寞了。” 说完,眼神一扫,一个中等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子走过来,默默地蹲蹲身子,并没有说话,也没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