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女配她哥[美食]》 第1节 ?　　《穿成年代文女配她哥[美食]》作者：三两笙 身为百大美食博主，为了新一期美食制作视频，陈江林熬了几个大夜，好不容易完成剪辑，却在上传视频的一瞬间猝死。 再睁眼，他竟穿进一本年代文里，成了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同名炮灰。 父母早亡，十几岁的原主老黄牛似的把三个弟弟妹妹拉扯长大，不到四十就死于劳病。 原主的小妹是书中下场凄惨的女配，从小就嫉妒针对同大院的女主，长大后因为喜欢上男主，铤而走险去害女主，结果自食恶果惨死而终。 原主的三弟为了给小妹报仇，冲动下想要女主给妹妹陪葬，被男主破坏计划，被扭送进监狱度过余生。 原主的二弟接连遭遇亲人离去，年纪轻轻就抑郁而亡。 陈江林看着三个会乖巧喊他哥哥的弟弟妹妹们，想着还没发生的那些剧情，打定主意要改写兄妹四个的结局。 幸好自己刚装修好的工作室跟了过来，携带随身厨房，陈江林从摆小摊开始，继续他的美食之路。 陈江林：虽然这年代不能当百大博主，但是可以争取开100家连锁店！ 没过多久，大院里的人发现，原本陈家四个小可怜居然越过越滋润，小脸都胖了一圈。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穿书年代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江林┃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年代文女配她哥靠美食暴富 立意：吃好喝好，人生美好 第1章 自从走上全职美食博主的道路后，陈江林一直属于高频率稳定更新的那一类，所以粉丝涨的也很快。 年初陈江林刚评上百大美食博主，为了答应给粉丝福利更新，他绞尽脑汁熬了几个大夜，才制作出一出带着新意的美食制作视频，然而就在刚上传视频的一瞬间，陈江林心脏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倒在了计算机屏幕面前。 昏迷前，陈江林脑子闪过近期看过的一句话，熬最晚的夜，住最贵的icu。 陈江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住icu，他向来孤僻，全职做美食制作视频后，买了套房子装修成工作室。 可以说除了自己会来这里，就是每个月初清洁阿姨回来做个大扫除。 而今天才刚5号，等下次清洁阿姨过来，他怕是早就臭了。 窗外车水马龙，光线投进房子里，计算机前的陈江林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那紧蹙的眉，显示了几分不寻常。 …… 不知过了多久，等陈江林再次恢复意识时，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难道是好友突然来找自己，发现他晕倒在计算机前，把他给送进医院抢救了？ 不怪陈江林这么想，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像是睡了许久都没活动过，眼皮重的像被人用胶水粘住。 陈江林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他不由想着自己之前还没来得及上传的美食制作视频，不知道粉丝们会不会因为他鸽了他们而取关。 毕竟他的粉丝才刚踏入百万大官，要是取关个几千，自己百万美食博主的身份认证岂不是名不副实了。 陈江林思绪发散的飞快，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陈江林睡的极其不安稳，他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梦里他成了一个同名的年代文里的人物。 十七岁父母双亡，为了养活三个弟弟妹妹，辍学工作挣钱。 正式工资源紧张，陈江林只能从临时工干起，不仅辛苦钱还不多，为了弟弟妹妹能够正常生活考大学，陈江林像头老黄牛一样，干几分临时工，辛辛苦苦把三个弟弟妹妹拉扯长大。 书中对于陈江林的描述只有简短的几句，他对弟弟妹妹的责任和无私，让他单身到三十多，最后死于劳病。 而陈江林的三弟和小妹，一个是书中的男反派，一个是书中的恶毒女配，老二跟他一样是个笔墨不多的炮灰。 小妹陈江月从小就自尊心高，性格偏激，处处同一个大院的女主别苗头，长大后更是因为喜欢上了男主，对女主各种针对，破坏男女主的感情。 最后陈江月自食恶果，死于非命。 三弟陈江水为了给妹妹陈江月报仇，试图让女主给妹妹陪葬，结果被男主发现，破坏了他的计划，陈江水被捕入狱，在监狱度过余生。 至于二弟陈江桥，亲人们的接连离开，让心思细腻的他患上抑郁症，死于自杀。 可以说这一家子的结局都十分惨烈。 陈江林在梦中将自己带入成书中的大哥，亲眼看着弟弟妹妹们的下场，满脑子都充斥着愤怒和不甘。 什么破书，就因为是女主，人人都爱她。 弟弟妹妹们因为是反派，不管干什么都惹人嫌，只要沾上女主，就是要对女主不利。 哪个缺德作者写的！ 陈江林在心里把这本书和作者都骂了一顿，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不少。 接着又迷迷糊糊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进入浅眠的时候，陈江林听见有人说话。 一个稚嫩的小姑娘说：“大哥今天怎么还没醒啊？” 接着一个带了些变声期的男声解释道：“大哥昨晚回来的晚，估计是累狠了，等饭做好再叫大哥起来吧。” “那我去叫三哥起床。” 经过万籁寂静的夜晚，早晨的到来，像是万物复苏，院子里开始接连响起锅碗瓢盆磕碰的声音。 人声也渐渐多了起来，泼水和干呕声也跟着往屋里钻。 陈江林皱了皱眉头，在吵闹声中醒了过来。 房间里光线很暗，灰扑扑的窗帘只拉开一道缝，陈江林盯着屋顶，心想好友不会是把他送到哪个乡下卫生院了吧。 试探着活动了一下四肢，没有什么异样，除了胳膊有些酸痛外，其他一些正常。 陈江林从床上坐起来，环视了一圈，心里只剩下两个大写的懵逼。 “这……” 陈江林一时有些失语，渐渐清醒的脑子告诉他一切都不是做梦，这不是他昨晚做梦时书中陈江林的房间吗？ “也太离谱了，我肯定是在做梦！” 陈江林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梦…… 完了，他真的猝死了。 陈江林脸上呆滞了一秒，接着露出一脸复杂难言的表情。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现代的陈江林已经死了，老天却意外给了他一次重新活着的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也算不上太好，梦里经历的一切，在陈江林的脑海中无比清晰的反复上演。 陈家这四个兄妹的结局可都不太好啊。 自己会因为过劳死，弟弟妹妹也一个比一个惨。 不过那都是书里面写的，暂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唯一让陈江林难过的是，现在是八十年代！ 这意味什么！ 对陈江林来说，不亚于一下子回到史前。 没有手机，没有wifi，没有网络。 陈江林抓了抓头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呆坐在床上，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没关系，没关系，至少他保住了小命，还年轻了几岁。 深呼吸一口，陈江林开始穿衣服。 刚穿上鞋，门口便出现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八九岁的年纪，长相已经初具明艳。 “大哥醒了，二哥已经把饭做好了。” “好，这就来了。”陈江林下意识回道。 等陈江月的背影离开，陈江林才露出几分失神，昨晚做梦的时候，一开始他只是旁观者的视角，到最后已经完全带入书里的陈江林。 现在看见陈江月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把自己当成了书里的陈江林。 迭好被子出去，逼仄的客厅里摆着一张小方桌，陈江桥、陈江水和陈江月三兄妹都坐在了桌前，剩下惟一的位置就是陈江林的。 陈江林坐过去，看着桌上一人一碗红薯粥，红薯多粥少，另外还有一迭黑乎乎的酱菜，和一盘杂面馒头。 杂面馒头像是掺和了好几种杂粮粉，颜色五彩斑斓，杂面馒头一共四个，兄妹几个刚好一人一个。 第2章 这会儿天色还不算大亮，吃过早饭后，陈江月兄妹三个就要去学校上课，身为大哥的陈江林则出去挣钱养家。 二弟陈江桥今年十六岁，当初陈江林和陈江桥读同一所高中，陈江桥成绩好，所以父母离世后，陈江林选择辍学出来打工挣钱，陈江桥表示要一起承担养育弟弟妹妹的任务时，被陈江林给拒绝了。 用以前陈江林的话来说，陈江桥是家里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人，父母虽然不在了，身为大哥的他有责任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养家的事不用他们操心，只要他们能好好读书，将来读个大学出来，就是对陈江林最好的交代了。 三弟陈江水和小妹陈江月，俩人相差两岁，一个在江城中学读初一，一个在紧挨着的附小读四年级。 书中的女主也是就读于这所附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不对盘，陈江月和女主关系势同水火，在同学眼中，陈江月嫉妒女主同学缘好，有事没事就刺女主两句，想引起其他人注意。 女主毕竟是主角，大多同学都站在女主的阵营，陈江月在班里的人缘一般，平时上下学也只跟陈江水一起走。 陈江林收回打量的目光，端起红薯粥喝了一口，粥里水多米少，喝进嘴里就像是喝了一口浓稠一点的米汤。 陈家的情况他十分清楚，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拿起杂面馒头直接啃起来。 因为加了杂面，馒头的口感很硬实，嚼劲十足，对牙口不好的人来说，着实算得上一个挑战。 陈江桥最先吃完，起身把碗筷拿到外面的水盆里，折身进来时说：“大哥，你吃完就赶紧去上班吧，碗我洗就行了。” 陈江林知道原身的上班时间快到了，也没有矫情，抓起外套出门。 初秋的早晨带着一丝凉意，陈江林从院子里出来，遇到邻居，像往常一样一一打招呼。 第2节 幸亏在梦里经历过一遭，陈江林扮演起原身来也没有什么特别违和之处。 工作的地方距离附属大院不远，陈江林一路步行过去，只花了二十分钟。 江城轧花厂，就是陈江林每天工作的地方。 实行计划生育前，每个家庭都想着多生多育，人口暴增的同时，工作岗位也越发紧张，想找到一份正式工不仅要看本事更要等机会。 陈江林运气不算好，高中刚念一年多就辍学，一直没等到江城各大厂子对外招工，为了养活一家子，陈江林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份临时工干着。 轧花厂的工作并不轻松，临时工更是辛苦，正式工管着各自的岗位，临时工就像一块砖，那里用到那里搬。 工作一天下来，能把人累瘫。 陈江林在轧花厂干了快一年，一路进来碰到不少熟悉的人，彼此点头招呼后，就换衣服上工。 今天陈江林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拉包和倒包，都是需要出力气的活儿。 一包棉花少说有一百来斤，陈江林刚上手，差点没泄气闪到腰。 好在原身干得时间不短，早锻炼出一身力气，陈江林咬着牙憋着气，把一包包棉花弄到机器前面，然后一包包往里倒。 干了一会儿，陈江林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周围全是机器震耳的轰鸣声，看看车间里的其他人，各个干劲十足，有条不紊的干着自己的工作。 陈江林只得收回目光，继续咬牙干。 一个上午下来，陈江林感觉自己已经快废了，双手勒得生疼，胳膊像是后按上的，又酸又痛。 中午吃饭在轧花厂的食堂解决，轧花厂规模不大，只有一个食堂，全厂的员工都在这个食堂吃饭。 原身为了省钱，每天中午都是净挑便宜的菜大，别说荤腥，连肉沫子都没沾过。 陈江林觉得自己做不到原身那样，换成在现代，陈江林可以一星期不吃肉，但是现在的陈江林刚经历过高强度耗费体力的活，不吃点肉，他感觉自己撑不到下班了。 “师傅，给我打个土豆炖肉，再来个煎豆腐。” 周围认识陈江林的同事听见陈江林的话，不由笑着调侃道：“小陈今天怎么舍得吃肉了，提前发工资啦？” 陈江林笑笑道：“不吃肉扛不住，干活没劲啊。” 众人善意哄笑，一大姐道：“很该这样，人是铁饭是钢，省什么都不能省一口吃的，要是为了一两毛把人累坏了，那不是亏大发了。” 陈江林打好饭跟上午一块儿工作的同事们坐到一块吃饭，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又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的时间要比上午长，陈江林几乎是咬着牙撑到下班，从轧花厂出来，陈江林恨不得瘫在地上先睡一觉。 回到大院，其他人家已经开始煮晚饭，陈江月兄妹三个还没有回来。 陈江林回家洗了个脸，然后开始用煤炉做饭。 陈家的房子是原先陈家父母在的时候，厂里分配的，因为是双职工，被分到了将近三十平。 两人住倒是还算宽敞，四个孩子接连出生后，一个一个长大，就有些住不开了。 现在陈江林跟二弟陈江桥住在父母生前住的房间，三弟陈江水自己住一间，小妹陈江水住一间，三十平的空间隔出三件房，剩下一点儿空间就是客厅。 平时做饭都在走廊里，上厕所全靠去家属院后面的公共厕所。 陈江林根据原身的记忆，煮了够四个兄妹吃的饭，饭上面蒸了一层红薯。 趁煮饭的功夫，陈江林把剩的半个冬瓜全部削皮切块，打算烧一道红烧冬瓜。 只是酱料就只有盐和酱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陈江林是个美食博主，也不能靠这个头衔给菜加美味buff。 锅里饭差不多熟了，就放到旁边温着，空出煤炉子来炒菜。 饭菜都做好，陈江桥兄妹也陆续回到家。 陈江桥放下书包，就开始帮忙放桌子，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俩，一个冷着脸，一个鼓着嘴，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兄妹四个在小饭桌前坐下，陈江林就问起陈江水。 “跟同学闹矛盾了？” 陈江月小嘴紧紧抿起，低下头吃饭。 陈江水气哼哼道：“还不是秦雪，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还怪小月故意撞她，谁闲的没事去撞她，当自己摇钱树吗，撞一下能掉金元宝吗？” 第3章 陈江林心想，因为人家是女主，陈江月是恶毒女配，不管陈江月干什么，周围人都会认为是陈江月故意针对女主。 陈江桥微微蹙眉说：“秦婶子最护短，有理没理她都能闹上一闹，以后还是离那个秦雪远点儿吧。” 陈江月以为二哥是在责怪她，当时眼圈就红了，委屈又倔强的说：“我以后看到她就立马离她三米远行了吧！” “小月，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江桥解释道。 陈江月低下头不理他，显然已经生气了。 陈江林夹了块冬瓜进陈江月碗里，安慰道：“别生气，有些人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总不能你被狗咬了一口，反咬回去吧？” 陈江月立刻破涕为笑，嗔道：“大哥，我听出来了，你骂秦雪是小狗。” 陈江林嘴角含笑，“我可没有。” 说心里话，经历过原主的人生后，他对女主确实没什么好感。 他们一家子对于当什么炮灰、反派、恶毒女配统统没兴趣，女主还是自己独自演绎她的玛丽苏人生去吧。 “你们都快点吃，吃完早点洗洗睡。”陈江林敦促道。 秋天天黑的早，不吃快点，等会就该摸黑洗漱。 虽说家家通了电，电费也不便宜，以陈家的条件，能省则省。 因为陈江林的话，陈江月心情好了不少。 “大哥，我发现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哦，三哥都快吃一碗冬瓜了。”陈江月觑着陈江水笑道。 陈江水抹了抹嘴，有些不好意思。 陈江林刚打算说话，外面就响起秦婶子的叫骂声。 “陈江月，你个没家教的，成天就知道欺负我们家小雪，打量我们小雪性子软不知道告状是吧？我呸，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王红英是谁，赶紧出来给我们小雪道歉！” 陈江林笑容凝固在嘴角，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秦雪自己没长眼睛撞上来，还有脸让小月道歉，我去问问秦雪是不是眼睛瞎了，脑子也丢了。” 看着陈江水冲动的要出去，陈江林立刻摁住他的肩膀。 “你们好好吃饭，我出去看看。” 陈江林出去前顺便把门也关上了，阻隔了叫骂声。 院子里秦婶子叉着腰，口沫横飞，不少看热闹的人已经伸出头，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秦婶子看见陈江林出来，高声教育：“江林啊，你妹子呢？欺负我们小雪还想着当缩头乌龟？你爸你妈虽然不在了，你这个当大哥的得立起来，孩子们该管教还得管教，否则不成野孩子了？我好歹算你长辈，你要是下不去手管教弟弟妹妹，我可以替你管教。” 陈江林想不通，这么一个泼妇，在书中居然被形容成，‘秦母虽然有几分小市民的斤斤计较，大多时候很通情理，性格直爽，最重要的是她对儿女的那份无条件的爱护。’ 她是对女主无条件爱护了，甚至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何况根据原身的记忆，家属院其他婶子对秦婶子的印象可不是书中描写的那样。 陈江林压下冷笑，露出以往温吞和善的模样，“秦婶子，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刚才小月和江水回来就跟我说了，就是孩子们放学的时候路上打打闹闹，相互撞上了，咱们两家都是一个院里老邻居，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小月怎么会故意撞你们家秦雪呢。” 秦婶子气哼哼的，刚想说什么狗屁误会，就被陈江林给堵了回去。 “秦婶子刚才那话说的，倒像是看不惯我们兄妹四个，我爸妈刚走那会儿，小月还哭着跟我说，家里现在没大人了，别人会不会欺负咱们，我当时还说不会，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大家只有相互照应的份，哪会干那缺德事。” 陈江林看着秦婶子一张脸憋得通红，想发狠话，又被他一番话架在火上，脸色属实难看。 陈江林笑笑，总结道：“我知道秦婶子疼你们秦雪，只是她们还都是半大孩子，一起玩玩闹闹，哪有不磕碰的，咱又不是什么玻璃做的水晶人儿，还能碰一下就坏了？孩子们在一块玩闹，不是今天你碰我，就是明天我碰你的，这样一块儿长大将来感情才好呢。” 在现代的时候，陈江林没少刷论坛，各种奇葩贴看了不少。 当时还有人总结一套国人八大原谅，来都来了，给个面子，还是孩子，为了你好，习惯就好，大过年的，岁数大了，都不容易。1 陈江林活学活用，陈江月年纪还小，还是个孩子呢。 秦婶子要真豁得出去脸跟一个孩子计较，明天就能成为整个家属院的笑话，茶余饭后的话题少不了她的名字。 秦婶子气的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四周的目光盯得她脸上火烧火燎的，最后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江林，婶子还真没看出来，平时看着你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嘴巴还真不饶人。” 陈江林只当秦婶子在夸他，谦虚道：“我嘴巴笨，又是一根直肠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而已，秦婶子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都不容易，要是今天那里有什么得罪的，还希望秦婶子不要放在心上。” “好，看在你爸妈都不在的份上，今天就算了。” 秦婶子几乎咬着牙道：“不过我可告诉你，以后要是再让我听见陈江月欺负我们家小雪，可不能像今天这么容易过去！” 看着秦婶子气愤离去的背影，陈江林冲看热闹的婶子们礼貌笑笑，然后回去接着吃饭。 陈江林回到小方桌上，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 陈江水最沉不住气，问道：“大哥，你平时不是总告诉我们不要跟秦婶子吵吗？我看秦婶子刚才被你气得不轻。” 陈江林道：“我可没跟秦婶子吵，我在跟秦婶子讲道理。” 陈江月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对，大哥这是以理服人。” 刚才陈江林跟秦婶子在外面争论的时候，三个小的也坐不住，扒在窗户上看。 小小的陈江月心里悄然埋下一颗种子，她以后也要像大哥学习，要是秦雪那帮人再说她坏话，一定要像大哥一样，镇定优雅的用道理打败她们！ 第4章 兄妹四个吃过饭完后，轮番洗漱，全部收拾完后，天已经全部黑下来了。 月亮慢慢爬上山坡，为漆黑的夜色带来一丝昏暗的光亮。 陈江林和陈江桥兄弟俩上下铺睡着，上铺的陈江桥早就睡了，陈江林躺在床上，却没有什么睡意。 在轧花厂辛苦一天，到现在陈江林还感觉双臂酸软，稍动一下疼。 不管怎么说，他是靠穿成.人家的哥哥才能活着，陈江月三兄妹不光是原身的责任，现在也是他的责任。 第3节 自打辍学后，陈江林唯一的梦想就是养活三个弟弟妹妹，把他们都送进大学，将来看着他们各自成家，才能放下这份责任。 要养孩子，挣钱是第一顺位。 原身可以忍受轧花厂的辛苦，不代表陈江林也能，他倒是想换个轻松的工作，可连原身这个土着都只能找到临时工干着，换成他这个现代人，就更难了。 陈江林叹了口气，要是在这个年代也能继续干他的本职就好了。 想到刚刚才装修好的新工作室，里面所有的厨电设备，都是陈江林斥巨资置办的，三个双开门大冰箱，也塞满了各种食物。 进口水果，顶级和牛，现在全都便宜好友了。 陈江林愤愤的想，好友要是不在自己的葬礼上哭的泪流满面，都对不起他存的那些食物。 困意袭来，陈江林慢慢闭上眼。 他又做梦了，梦见了现代的工作室。 看着熟悉的陈设，明亮的房间，陈江林差点喜极而泣。 窗外是高耸入云的大楼，下面堵塞的轿车一动不动，一切就像一幅定格的画一样。 陈江林试图开窗，却没能成功，窗户像是被焊死，用尽力气连个缝儿都打不开。 于是他放弃开窗，翻开冰箱开始找东西。 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梦见自己的厨房，不如趁现在再做一回吃的，也算留个念想。 陈江林从冰箱里翻出一盒肥瘦相间的猪肉，猝死前，好友还给他发消息说想吃灌汤小笼包，不如就做这个吧。 灌汤小笼包里面的汤需要提前一天准备好，幸亏上次做灌汤小笼包的时候，还剩下一点在冰箱里。 陈江林开始和面，中筋面粉加温水和面，揉成面团后，趁饧发的功夫来调馅料。 可以说灌汤小笼包好吃不好吃，关键全在馅料。 先倒开水泡一包调制好的香料包，然后在剁碎的猪肉馅里，加入胡椒粉和一个蛋白，接着把调料水加进去，再加切碎的葱白和少许盐，开始搅拌上劲。 最后倒入之前剩下的筋骨汤，和匀后放冰箱冷藏，方便等会儿包包子的时候不露馅。 接着开始擀包子皮，只见陈江林双手翻飞，搓面团，拽剂子，一手擀一手转动面皮，不一会儿就擀完了。 陈江林把冰箱里的馅料拿出来，明明是干粗活的手，却能精细的包出十几个褶子。 二十来个灌汤小笼包整齐码放在蒸盘上，放进蒸烤一体机里开始蒸。 等待的过程中，陈江林一直盯着蒸烤机发呆。 直到蒸烤机发出叮的一声，陈江林才回过神来。 刚出锅的灌汤小笼包冒着腾腾热气，香味飘散，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灌汤包同理。 陈江林小心翼翼咬破一个口子，唇齿触碰到甘甜的汤汁，瞬间激活了他的味蕾。 朝着口子吹了几下，等稍微凉一些，陈江林便将一整个灌汤小笼包塞进了嘴里。 明明才离开那个世界两天不到的时间，陈江林却无比怀念，尤其是鲜香生嫩的肉馅，混合着十分有嚼劲的包子皮，在嘴里交融，汤汁在口腔四溢，好吃的让人舍不得咽下去。 陈江林一口气吃了五个才罢手，看着剩下的灌汤小笼包，他想着要是能带出去给陈江月三兄妹吃就好了。 下一秒，陈江林立刻抛开自己这种好笑的念头，自己适应的还挺快，才一天功夫就真把自己当书里的陈江林了。 何况，自己现在是做梦，哪是他想就能带出去的。 陈江林自我嘲笑，正打算把剩下的灌汤小笼包都吃掉，好好记住这个味道，结果刚碰到盘子，就开始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呼……” 陈江林被惊醒，从床上撑起来，大口呼着气。 刚才是什么情况？ 自己做的好歹也算美梦，这也能被惊醒？ 陈江林摸了摸脑袋，正打算继续睡，余光却瞥见床头小柜子上多了一样东西。 “这不是……”自己刚才做好的灌汤小笼包吗？ 陈江林有些怀疑自我，难道他刚才做的是梦中梦，现在依旧在梦里不成？ 要不然怎么解释，梦里的东西来到了现实。 陈江林再一次掐了自己脸，痛得他差点叫出声。 不是做梦！ 陈江林伸手拿了一个灌汤小笼包，触手还有些烫，他顾不上吹凉，直接塞进嘴里。 味道跟梦里的一模一样，不对，应该说老天爷发大奖了。 他不但捡回了一条命，还得到了一个穿越党必备的金手指。 陈江林闭上眼，心里想着自己现代的厨房，下一刻天旋地转，再睁眼就来到了工作室里。 陈江林此刻有些兴奋，激动的摸着工作台，接着又打开冰箱，看着里面满满的食材，对未来生活的迷茫和无力瞬间减轻了不少。 三个冰箱的食材，足够兄妹四个吃上一阵子，就算东西都消耗完，这么大的空间也能当随身仓库来用，十分方便。 没看那些年代文里，带着随身仓库金手指，随随便便都能致富吗。 陈江林不指望暴富，能保证兄妹四个安稳度日就行。 陈江林在厨房里呆了大半个小时，才恋恋不舍的出来。 看到小柜子上的灌汤小笼包，立刻拍了拍头，差点把这个忘了。 陈江林把灌汤小笼包拿到厨房里，用锅盖着，蒸盘则送回了随身厨房里。 再次躺在床上，陈江林的心里安定了许多，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陈江林早早醒了，趁陈江月兄妹三个还没起床，就开始准备早饭。 昨晚剩下的灌汤小笼包，陈江林热了热，端上了桌。 “哇，大哥这个小包子哪里来的？”陈江月看见灌汤小笼包有些惊喜的问道。 “早起出去买的，”陈江林怕陈江月刨根问题，便含糊解释了一句，“那个位置有点偏远，昨天路过看到，就想着早起买点给你们吃。” 陈家有一辆旧自行车，以前都是陈父用，现在基本都是闲置在家，偶尔陈江林和陈江桥兄弟会用。 第5章 陈江林怕他们吃的时候不小心烫到，提前叮嘱道：“吃的时候先咬一个小口子，喝一点里面的汤，等包子稍微不那么烫再进嘴。” 陈江月夹起一个小口咬开一个口子，热气溢出，散发着丝丝香气，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吸一口汤汁，微烫的汁水进入唇齿，瞬间浸润舌尖，顺着舌尖缓缓滑进喉咙。 鲜甜的味道蔓延，让陈江月眼睛一亮。 她迫不及待朝灌汤小笼包的破口里用力吹了几下，稍稍凉一些后，便将整个灌汤小笼包给塞进了嘴里。 一旁的陈江水见妹妹两颊鼓鼓囊囊，眼睛里冒着光，不由好笑道：“有这么好吃吗？” 说着，也夹起一个。 陈江月把灌汤小笼包咽下肚，才开口道：“真的很好吃，比汽水厂二食堂的包子好吃多了。” 陈江水性子急，一口直接咬下一半，还没来得及尝到滋味，就被热腾腾的汤汁烫的叫出声来，忙将嘴里的半个灌汤小笼包吐进碗里。 陈江林连忙倒了一碗凉开水递过去，“赶紧漱漱口。” 看着陈江水比先前红润不少的唇，不由好气又好笑的说：“不是让你小心点，刚从锅里端出来的，别看外面不怎么烫手，温度都被锁在馅里了。” 有了这个教训，接下来陈江水吃灌汤小笼包都十分斯文，再不敢那么鲁莽，恨不得整个直接塞进嘴里。 陈江月故意笑话陈江水，“三哥，你现在吃饭好秀气哦。” 陈江水瞪了妹妹一眼，用力嚼完嘴里的食物，说道：“陈江月，中午别指望我给你打饭。” 陈江月立马说不行，又连忙去哄陈江水。 看着陈江月兄妹玩闹，陈江林的脸上露出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意。 吃过饭，陈江桥照旧让陈江林先去上班，他留下收拾。 陈江林从家里出来，碰见了刚好要出门的秦父。 “秦叔。” 秦父看见他，冲他点点头，接着说起昨天秦母在院子里骂人的事，脸上带了几分歉疚。 “你婶子不是故意冲你，这事也怪我，昨天早上跟你婶子争了几句，她心里不高兴，正好又听小雪的同学说小雪受欺负了，心急之下也没问清情况，让你受委屈了，我替你婶子给你赔个不是。” 陈江林也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无所谓笑道：“秦叔，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也算你们看着长大的，哪能不知道婶子是什么人。” 熟知全文剧情的陈江林，对于秦父这个人还算了解，他有着这个时代大家长的特性，又多了几分开明，平时待人接物，谁不夸一句厚道知礼。 接着便会踩一脚秦母，配这么个人，简直糟蹋了。 可在陈江林角度看来，秦父和秦母从来都是一个阵营，只不过秦父要脸面，但凡有什么矛盾冲突，从来都是秦母出面，事后秦父再描补。 于是，仇恨全都被秦母拉去，秦父落得个干干净净的好名声。 眼见秦父还要讲几句场面话，陈江林不想搭茬，便借口道：“秦叔，我还要去上班，先不说了。” 说完，不等秦父张口，快步离开了。 来到轧花厂，陈江林换上工作服后，就开始去干活。 幸亏上午时间还不算太长，不过这也足够让人累出一身汗。 等到中午吃午饭的功夫，陈江林草草吃完，跟一块吃饭的同事借口上厕所，跑到一处堆杂物的楼梯口，进入了随身厨房。 昨天干到半下午，陈江林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离下班越近人就越没劲儿。 之前没条件就只能咬牙硬熬，现在有随身厨房在手，怎么的也得弄点扛饿的食物，半下午要是再饿了，还能偷摸拿出来吃点，补充补充体力。 陈江林打算做点蜜汁猪肉脯，随身厨房里食材都十分齐全，亏得月初刚补充过。 陈江林熟练的把猪肉用机器捣成肉泥，加入自己调配的各种酱料，再用油纸擀平成薄片，接着放进蒸烤机里烤。 蒸烤机已经定好时间，用不着陈江林在一旁看着，陈江林便从随身厨房里出来。 第4节 赶到车间里，休息的时间也刚好结束了。 同事看见他，还调侃他是不是掉进去了。 陈江林同他们玩笑了几句，就开始跟着干活。 中途陈江林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路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入随身厨房，把做好的蜜汁猪肉脯拿出来啃了几片。 好在轧花厂工作都会戴口罩，否则陈江林还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一股肉味。 吃饱了肚子，剩下的时间就不是那么难熬了。 下班后，陈江林往市场方向走，打算去买点肉。 出门前他特地翻出陈江林的存款，拿了几块钱带着，陈家兄妹几个都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天天一点油水都没有。 自打全面实行大包干后，许多票证都被取消了，只保留了少数票证。 老百姓现在买粮食买肉，都只需要花钱就能买到。 市场上现在猪肉一块五一斤，陈江林脑海里下意识觉得真便宜，但是联合当前的工资，就知道并不算便宜了。 像陈江林在轧花厂干临时工，一个月工资也才二十七八。 这点工资要养活四个人，不怪陈家每天伙食差了。 不紧着点，月底怕是连红薯粥都没得喝。 陈江林割了一斤肉，一路拎着回去，为的是让其他人都看见，好为他过后从随身厨房里拿肉出来做掩护。 趁陈江月兄妹三个还没下学，陈江林把门从里面拴上后，直接把从市场上买的肉拎进随身厨房。 昨天用煤炉做饭实在是处于无奈，当时他还没有发现随身厨房的存在，现在有更先进的做饭工具，陈江林当然不会再回去用煤炉子。 晚饭陈江林打算做一道土豆红烧肉，这道菜极其下饭，炖得软烂的土豆，裹满酱汁，轻轻抿一口就能在口腔中融化。 陈江林动作很快，等土豆红烧肉炖得汤汁稍稍收了一些后，用平时陈家炒菜的锅盛起，放煤炉子上继续小火炖。 电饭煲里的饭也盛进家里的旧锅里，放在煤炉子边上温着。 小火咕嘟嘟炖着，锅盖被蒸气顶起落下，香味顺着缝隙往大开的窗户开始在院里飘散。 院子里不时传来小孩子吸溜口水的声音，接着各自跑回家，嚷嚷着也要吃炖肉。 陈江月兄妹踏进家属院就闻到了香味，不过他们没想着香味是从自己家飘出来的，直到兄妹几个走到门口。 陈江水有些呆呆的，咽了咽口水问陈江月，“这味道是从咱家飘出来的？” 第6章 兄妹俩对视一眼，推门进去。 早透过窗户看见他们回来的陈江林已经摆好了小方桌，上面的土豆红烧肉还冒着热气，显然才刚出锅。 这下不光是陈江月兄妹赶到震惊，就连紧跟着回来的陈江桥都微微一愣。 自打父母过世后，兄妹几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为了不自招白眼，宁可啃红薯也不去人家吃白饭。 苦是苦了点，至少心里敞亮，何况也没饿着。 上次家里称肉，还是过年时候的事了吧。 “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陈江水眼睛就没从土豆红烧肉上移开过，说话时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咱们几个生日还早，是不是家里来客了。” 陈江月盯着红润油亮的土豆红烧肉，看着面上过了一层浓厚的汤汁，分不清下面是土豆还是肉。 不过，哪怕是土豆也肯定很香，好歹沾了肉味。 陈江林把兄妹几个的饭盛上桌，笑着招呼他们坐下，“今天没客，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陈江月兄妹万分舍不得的把目光从土豆红烧肉上移开，看向陈江林的目光更加疑惑。 “今天上班的时候，听同事说市场那边猪肉便宜，就跟着过去买了点，你们上回不是说隔壁王婶子家炒猪肉头香吗。 不过，今天没看到市场上有卖猪头肉的，你们赶紧尝尝，看看大哥做的土豆红烧肉有没有那天的猪头肉香。” “大哥……” 陈江月不知道怎么，眼睛红了一圈，低头小声道：“我那天就是胡说的，我一点儿也不想吃肉。” 陈江月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却并非什么都不懂，她知道一斤猪肉多少钱。 大哥辛苦一个月，工资也不算多，要是单养活自己是够了，加上他们三个弟弟妹妹，平时过日子都得精打细算着来。 为了这一口猪肉，大哥得白干一天活。 陈江水也有些懊悔的垂下头去，“大哥，我也不想吃肉，以后还是别买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两兄妹，陈江林突然有些不好受，只是普通的一盆土豆红烧肉，就引得俩人愧疚自责，误以为是自己的嘴馋才让家里多花钱了。 陈江月兄妹俩的年纪，放到现代还是父母宠溺任由撒娇的年纪，而他们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江林不由感叹，陈家太穷了。 穷到让俩个孩子，吃口肉都觉得不安。 陈江林露出安慰的笑容，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一顿肉而已，还能把家吃垮了？都别挂油瓶了，再不吃菜就该冷了。” 陈江林用勺子往每个人碗里都放了一大勺土豆红烧肉，鲜亮油润的酱汁浇在米饭上，看得人胃口大开。 见陈江月兄妹俩还有些扭捏，好笑催促道：“赶紧吃，再磨蹭天都黑了。” 陈江桥夹了一块土豆进嘴里，口感粉面，轻轻一抿就融化在了舌面上，鲜味十足的酱汁混合着碎成泥的土豆，稍一咽，就顺着喉咙滑下去，嘴里就只剩下浓烈的肉香和回甘。 “大哥，我怎么感觉你做菜的手艺进步了不少。”陈江桥觑了眼瞧瞧抬头的弟弟妹妹，故意道：“味道真不错，连土豆都带了肉香，吃下去特别鲜甜软糯。” 陈江水有些被吸引，盯着碗里的土豆红烧肉，最终忍不住诱惑也夹了一块吃下。 “唔……好吃。” 陈江水快速咀嚼着，恨不得立马吞咽进肚，嘴巴还不忘含糊的发出惊叹声。 陈江月看着她三哥锃亮的双眼，也开始动起筷子。 兄妹俩都没有说话，只是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陈江林看了眼陈江桥，兄弟俩相视一笑，各自低下头吃饭。 晚饭过后，兄妹几个各自分工，洗碗扫地收拾屋子，挨个洗漱过后，擦着黑躺到了床上。 陈江林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尽管身体很累，精神却很亢奋。 直到听见上铺陈江桥平稳的呼吸声，陈江林睁开眼，下床看了眼，确认陈江桥熟睡后，直接进入了随身空间。 他打算把明天早饭给做了。 正好今天买了猪肉，加点白菜进去包饺子吃。 陈江林拿出面盆准备舀点面粉做饺子皮，面粉放在最下面的地柜里，陈江林扒拉着面粉袋子，好几下都没找到袋口。 于是他蹲下去，刚准备找袋口，结果却看见面粉封塑整齐，一点开封的痕迹都没有。 陈江林脑子里闪过几个问号，他明明记得昨晚上新拆了一袋面粉，才一天的功夫就恢复原状了？ 此刻，他不由想起在现代时偶然翻过的几本网络小说，难道他的随身厨房还有实时刷新的功能？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陈江林立刻关上柜门，准备看看冰箱。 如果像他猜想的一样，随身厨房的东西，24小时刷新一次，就跟游戏回调一样。 那冰箱冷冻层里，应该有五盒码放整齐的猪肉。 陈江林打开冰箱，抽开冷冻层的抽屉，果不其然，五盒猪肉安稳的码成一排。 陈江林现在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点认知已经不足以让他感到震惊了，但是心里头还是有些高兴。 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生活问题，至少吃饭方面，不愁没有粮食。 只不过对外面，还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幌子，否则他每天都不买菜，却天天吃肉，不引人怀疑才怪呢。 这会儿陈江林也没心思包饺子，蒸了一笼白面馒头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起怎么好好把随身厨房给利用起来。 以随身厨房24小时刷新一次的特性，食材基本可以无限次使用，像之前考虑过的，靠卖吃食挣钱，可以仔细琢磨一下。 现在国家政策已经开放了不少，个体户不再是投机倒把，而是合理合法的经营。 陈家的条件，开店是开不起，倒可以从摆摊开始。 摆摊成本低，流动性也强。 至于食材的问题，陈江林记得陈母的娘家就在江城下面公社的一个村子里。 现在村里各家各户都承包了不少田地，除去交公的粮食，每年还能余下不少粮。 他们不缺吃喝，却也攒不了多少钱。 自己可以跟他们合作，找他们买粮食，省下成本的同时，对外也有说词。 只是记忆里，陈家兄妹对那边好像并不亲近，外公外婆倒是疼爱几个外孙，只是俩个舅妈却不太好相处。 第7章 陈江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家属院里已经开始有人活动的声音，上铺的陈江桥也翻了个身，陈江林起床开始弄早饭。 过两天就是周日，陈江林打算趁这天放假去乡下看望一下俩个老人。 父母过世的时候，俩个老人还来了一趟江城，一场丧礼下来，精气神儿都减了不少。 临走的时候，放心不下兄妹四个，要带他们回乡下。 当时大舅妈生怕家里多出几张嘴，直白的说陈家兄妹四个是城里人，去乡下肯定吃不惯住不惯，要是俩个老的不放心，干脆就住城里。 第5节 俩个老人大半辈子都在农村，怎么能放得下，何况家里养了鸡鸭和两头猪，都是俩个老人在养。 最后，俩个老人偷偷给陈江林塞了些钱，让他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陈江林辍学的事情，也是过年陈江林去乡下看望俩个老人，对方才知道，她们心疼陈江林，却又帮不上实际的忙，心里时常懊悔。 算起来，陈江林也有大半年没去看过俩个老人了。 一是陈江林的确忙，哪怕是每周一天休息，他都不忘出去找临时的活计，从没有休息过。 现在换成自己，陈江林肯定不打算像原主一样，身体是本钱，他可不想跟书里写的一样，年纪轻轻就过劳死。 吃过早饭，陈家兄妹四个依次出门。 陈江林在轧花厂辛苦一天，唯一的想法就是趁早摆摊，把工作给辞了。 否则，他怕自己连原身既定结局的年纪都活不到。 时间转眼来到周六傍晚，趁吃饭的功夫，陈江林跟陈江月兄妹三个说了要去乡下看望外公外婆的事。 “咱们也有好长时间没去看外公外婆他们了，以前有爸妈在，一年少说也去四五次，现在爸妈不在了，咱们得替爸妈，把他们那份儿做到。” 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什么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俱是一脸不情愿。 陈江水抿着嘴，倔强道：“我不去，我才不要被人暗地里骂吃白饭、打秋风的。” 陈江月抬头看了眼陈江林，见他没有生气，便说：“我跟三哥一样，我也不想去。” 陈江林轻轻嗯了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教育他们。 倒是陈江桥，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我明天没有什么事，我跟大哥一起去吧。” 陈江林看向他，他记得陈江桥现在刚上高二，明年就能参加高考。 “还是我自己去吧，好容易放一天假，出去跟同学玩玩。” 陈江桥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没开口。 因为他想起大哥辍学的初衷，就是为了把他们兄妹三个送上大学，自己明年就要高考了。 虽然他成绩不错，但还是希望能够再搏一搏，考一个更好的大学，那样才不辜负大哥的付出和辛苦。 次日一早，陈江林骑上自行车去车站赶汽车。 从江城到泉山公社每天只有两班车，最早一班是六点五分，而回来的班车最晚是四点半，路上要开将近两个小时。 陈江林到车站时，已经有不少人了。 找到售票员，花两块八买了一张汽车票，然后把自行车绑到了客车顶棚上。 陈江林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他打开车窗透风。 秋天早上的空气有些凉，却并不刺骨，微风顺着车窗往里灌，让人不由得精神几分。 陈江林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乘客几乎满员后，司机才姗姗来迟。 陈江林把窗户关了一些，只留下一个小缝隙，看着窗外飞快倒过的风景，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 丁家洼。 上了年纪的人觉都少，赵和平与和妻子王秀英早早起来，打理鸡舍、收拾猪圈。 俩人都是干净勤快的人，鸡舍和猪圈几乎是每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打扫出来的粪便，集中收集起来，用来当肥料肥地。 养家禽家畜，就得勤快，要是隔两天不收拾，那味道就臭的不能闻，家禽家畜也容易生病。 夫妻俩搭手干活，也很收拾了一阵子，等给鸡舍、猪圈都添上水和食儿，一早上也过去了。 吃过早饭，家里大人都下地干活，孩子们难得放一天假，家里一刻不想呆，跑出去疯玩了。 赵和平搬了小马扎出来，拿出干活的工具，开始在院里劈竹子编竹篮。 这也是赵和平的一个手艺，政策放开后，靠着卖竹篮，一天也能挣几个钱。 老两口平时花钱也少，挣得钱基本都攒下了，平时补贴补贴孙子，看着孩子们高兴的样子，比自己花舒坦。 赵和平手艺熟练的编竹篮，一旁王秀英拿了簸箕出来开始纳鞋底。 俩人一句话都没说，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儿。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接着有人喊赵和平和王秀英。 “赵大哥、赵大嫂，你们家来人了，快看看是谁？” 赵和平和王秀英夫妻同时停下手抬头看去，只见邻居老李头身后领着一个扶着自行车的年轻人。 王秀英愣了一秒，接着激动的惊呼出声，“江林？！” 赵和平也盯着大外孙看，王秀英拉扯着他的衣服，提醒道：“老头子，是江林来看咱们了。” “人给你们带到了，我先家去了。”老李头笑呵呵道。 “谢谢大爷。”陈江林跟老李头道谢。 虽然他有陈江林的记忆，可毕竟他自己是头一遭走这条路，看哪条路都觉得像，最后还是碰见老李头，对方认出他是赵和平家的外孙，才把他从县里领到丁家洼。 “外公，外婆。” 陈江林叫完人，赵和平和王秀英像是回过神来，王秀英更是上前抓着他的胳膊。 “快进来，家里都还好吧，江桥、江水、江月三个怎么没跟着一块儿来。” 陈江林把自行车推进院子停下，把车后座绑着的东西拎下来，跟着赵和平和王秀英一面进堂屋，一面回答王秀英的问题。 “家里都好，江桥明年要高考，今年休息跟同学去图书馆找学习数据去了，江水和江月他们，学校里组织了活动，去少年宫了。” 赵和平和王秀英一脸认真的听着，陈江林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 “本来早就该来看望外公外婆，一直也没工夫……” 陈江林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秀英打断了，“江林啊，只要你们兄妹四个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要是你们爸妈还在，哪用得着你跑这么老远，你的难处我跟你外公都知道。” 说着，又把陈江林带来的东西推了推，“你能来看看我跟你外公，我们就很欢喜了，东西等会儿你带回去，给江水、江月他们吃。” “外婆，这些就是点吃的东西，我现在领着工资呢。” 陈江林说着，又把东西推了回去。 王秀英不肯要，正打算说服陈江林带回去，院子却传来一道不太友善的声音。 “家里来客了也没人通知我，叫人知道还以为我眼里没人呢。” 第8章 赵和平和王秀英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大舅妈苏小芳的身影也从院里进到堂屋，她站定后，上下打量了眼陈江林，脸上明明带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善意。 “哟，是江林来啦，怎么好好挑这个时候来，人家外孙走亲戚，那可都是五月节八月节，挑着好日子上门的。” “老大媳妇！”王秀英把陈江林往自己身后拉，压抑着火气，尽量平和着说：“江林还是个孩子，他能想着来看我就足够体现他的孝心了，至于什么时候来，我跟你爸只要不挑理，还轮不着其他人来说嘴。” 苏小红笑笑，一点儿也不怕王秀英发火，“妈，瞧您这话说的，我哪能挑江林的理，大姑姐跟姑姐夫走得早，家里就留下几个孩子，我这个当舅妈的不也心疼他们嘛，咱们自家人肯定不会挑理，但是道理总得给他们讲清楚，换了外人，才不会说这掏心窝子的话。” 赵和平和王秀英夫妻知道这个大儿媳极有主意，嘴巴也能说会道。 当初怕他们把陈江林兄妹四个接到家里，故意给几个孩子难堪，搞得连过年，几个孩子都不肯上门。 只有陈江林一个人带着年礼上门，不过也是饭都没吃，放下东西就走了。 老两口不止一次懊悔，没拦住大儿媳那张嘴。 现在好不容易陈江林再上门，再不能让大儿媳搅合了。 赵和平沉声道：“老大媳妇，你只要把虎子他们几个教好就够了，江林兄妹几个，用不着你多操心，我跟你妈还老到瘫在床上不能动，江林兄妹几个，有我跟你妈看着呢。” 苏小芳虽然平时没少跟公婆犟嘴，但那都是在占理的情况下。 这会儿眼看公公赵和平有发怒的架势，苏小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苏小芳嘴巴闲着，肚子里却一门子心思。 今天哪怕丢下地里的活，也要看住了公婆，不能让他们私底下贴补陈江林。 苏小芳惦记公婆手里的私房钱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想着等老两口百年之后，跟老二家商量，给几个孙子辈一人分点。 自己生了三个，老二家就两个，怎么算都是自家拿的多一些。 要是让陈江林兄妹几个从中再分出去一份，到时候还剩下几个钱。 王秀英看苏小芳不走，问道：“地里活干完了？” 苏小红回道：“建国在地里呢，这不是听说家里来客人了，建国就让我先回来了。” 王秀英顿时找到由头，“地里那么多活，你就让老大一个人干，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心疼，赶紧下地，中午饭我跟你爸搭手做就行了。” 苏小芳怎么不知道家里来的人是陈江林，回来就是为了监视公婆，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这事儿怎么能劳累爸妈，江林现在也算当家人，上门就是客，中午我来做饭，爸妈你们就跟外孙好好亲香亲香。” 苏小芳识趣的出去，拎着菜篮子打算去自留地里摘菜，顺便把外头疯玩的小儿子叫回来。 小儿子名叫赵小海，被亲妈叫回来的时候一脸不情愿。 “妈，我正跟强子他们玩斗鸡呢，等吃饭时候再叫我不行吗。” 苏小芳不客气的拧上他的耳朵，“玩玩玩，你就知道玩，你大表哥来家里了，你回去看看，你大表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赵小海一听吃的立马就不反抗了，揉着耳朵就要回去。 苏小芳拉住他，悄悄叮嘱了几句，末了问他记住没有。 赵小海不耐烦的回道：“知道了妈，看住爷奶别让他们私底下给大表哥东西，还有不许把这话告诉爷奶，我都记住了。” 苏小芳这才满意的松开手，看着儿子炮弹似的往回跑，安心的开始摘菜。 赵小海回到家时，陈江林已经跟赵和平、王秀英俩人聊了有一会儿了。 问清地里收成情况后，陈江林就把自己目的说了。 当然他没有说自己要摆摊，只是说想买一些面粉和黄豆回去。 第6节 来之前他已经想好摆摊要卖什么。 既然是摆摊，制作方便、出餐快是一点，另外食材也不要太复杂，简单管饱，味道还不能太差。 陈江林打算把摊子摆在厂门口，早上卖生煎包，提前蒸好小笼包，用油煎一下，加水闷一会儿，水干后撒上芝麻就能出锅了。 下午可以卖铁板豆腐，之前他做视频的时候，特地学过怎么做豆腐。 早上出完摊，就可以回家做豆腐，傍晚厂里职工下班的时候，去厂门口叫卖。 面粉和黄豆，乡下都有，多少无所谓，最主要给陈江林随身空间里的食材一个合理拿出来的借口。 猪肉就要找市场那边谈一下，量大的话，能不能拿个优惠。 王秀英听到大外孙要花钱买面粉和黄豆，当时就道：“哪里还要花钱买，家里年年种这些东西，还剩不少呢，等会儿带点回去。” 赵和平以为城里东西贵，大外孙已经沦落到来乡下买粮食了。 当时叹了口气，有些怅然说：“你外婆说得对，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回头要是吃完了再来家里拿。” 又怕大外孙顾忌苏小芳的那张嘴，叮嘱道：“你也不用顾忌谁，我跟你外婆都还在，谁也别想在这个家当家做主。” 陈江林能感受到老两口对外孙的关爱之心，他需求的量虽然不算多，次数却不少。 要是只白拿一两次，还能算长辈疼爱晚辈，次次都拿，不说苏小芳等人要说话，自己也不会同意。 “外公外婆，我知道您二老心疼我们兄妹四个，但一码归一码，”陈江林看了眼扒在门口眼巴巴朝里看的赵小海，说道：“表弟他们也大了，您给了外孙，那亲孙子不得一碗水端平，您二老要真觉得不好意思收钱，就给您外孙算便宜点。” 陈江林笑着说完最后一句，冲门外赵小海招了招手。 “大表哥。”赵小海跑进来，时不时拿眼睛去看桌上的东西。 “大表哥给你带了点饼干，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吃，好吃下回大表哥再给你们买。” 陈江林起身去拆桌上的捆好的牛皮纸袋，来之前他特地做一些曲奇饼干，拿牛皮纸打包密封，专门给几个表弟表妹吃。 另外两瓶肉松，用玻璃瓶装着，给两个老人吃。 牛皮纸一拆开，黄油混合着奶香的味道立刻飘散开来。 赵小海形容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嘴巴里开始疯狂蜂蜜口水。 第9章 “这么贵的东西你也买，得花多少钱啊。” 王秀英心疼的直抽气，眼见孙子就要上手拿，眼疾手快的上前从牛皮纸包里拿出一块给孙子，接着赶忙把牛皮纸包好捆严实。 “吃一个尝尝就行了。” 闻香味就知道不便宜，要是她不看着点，能全让孙子给造没了。 王秀英把东西拿回房间藏好，再出来就看见赵小海空着手，眼巴巴的盯着她，嘴巴上还有饼干屑。 怕孙子闹着要吃，王秀英哄骗道：“现在不能再吃了，过会儿该吃饭了，等晚上小龙他们回来，奶奶就全拿出来给你们分。” 赵小海看了眼陈江林，虽然心里馋的紧，却也不好意思当着大表哥的面跟奶奶撒娇卖痴。 几人到院子里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饭香开始在各家各户飘散开来。 过了会儿，下地干活的两个舅舅赵建国和赵建民也回来了。 小舅妈孙玉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所以中午吃饭就少了三个人。 虽然家里有亲戚上门，加上分家单吃的二叔也来吃饭，苏小芳也仅仅只多炒了两道菜。 好在都还拿得出手，自家养的猪，腌的腊肉腊肠，加上大蒜叶一块炒，香味十足，其他都是自留地的新鲜蔬菜。 赵和平和王秀英夫妻一个劲儿让陈江林多吃，看他碗里菜不多了就亲自夹进他碗里，还是陈江林连忙说吃饱了，王秀英才停手。 饭吃的差不多，王秀英就当着两个儿子面，把陈江林想在家里买一些面粉和黄豆的事情提了。 苏小芳本来正收拾桌上的碗筷，听了这话，立刻停了动作，坐在丈夫身边。 王秀英看了她一眼，接着收回目光，说道：“你们放心，江林说了，他虽然是你们外甥，但也没有买东西不给钱的，到时候称好斤两，算好了钱，江林一分钱都不会差你们的。” 赵建国听得面红耳赤，讷讷道：“怎么能要江林的钱，哪有舅舅给外甥东西还要钱的，那成什么了。” 赵建国话音刚落，身后的妻子苏小芳便暗中掐了他几下。 没理会妻子的暗示，赵建国动了动身子，坚定道：“绝对不能要江林的钱。” 苏小芳气的去掐赵建国的软肉，赵建国早有预料，直接站了起来，苏小芳差点歪倒。 一旁赵建民也附和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赵和平和王秀英夫妻心里这才舒坦不少，儿媳妇们虽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至少儿子们还是心疼外甥的。 苏小芳掐着手心，狠狠白了一眼赵建民。 这也就是孙玉不在家，要是当着孙玉的面他赵建民敢这么说，她才信他是真话。 现在不过是看着丈夫先放话了，才跟着表态，想在公婆跟前讨个巧而已。 苏小芳也没遮掩，脸色难看的一眼就知道她的心思。 王秀英心中摇头，叹道：“你们有这个心就行了，江林说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该多少钱他都掏，你们要真想照顾外甥，就给算便宜点，自家人意思意思就行了。” 赵建国、赵建民两兄弟刚打算开口，苏小芳腾地站起来抢先道：“爸妈，这点你们放心，卖给自家人东西肯定得便宜点，咱们都是老实本分人，也干不来那漫天要价的事儿。” 苏小芳脸色就跟夏天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上一刻还沉的滴水，这会儿又带上笑脸了。 其他人目光都看着苏小芳，她也没半点不好意思，本以为又要白搭进去不少东西，不成想还能看见回头钱。 这会儿再看陈江林，也稍微觉得有几分顺眼了。 王秀英不想再看大儿媳那张反复无常的脸，让她收拾桌子，又让两个儿子给外孙装面粉和黄豆。 陈江林没有拿太多，面粉暂时只要了二十斤，黄豆要了五十斤。 现在市场上的面粉，普通的要三毛多一斤，黄豆倒便宜，一斤也就三四分钱。 赵建国家和赵建民家都出了点，按最低价收了钱。 出门前陈江林把家里的钱都带上了，一下子就拿出去小十块钱。 把面粉和黄豆都绑到自行车后座上，王秀英又塞了不少干菜进去。 为了赶车，陈江林也就没多留，临走前让赵和平和王秀英俩多注意身体。 赵和平和王秀英也舍不得外孙，殷殷叮嘱，让他遇到事千万要说，别自己扛着。 看着陈江林骑上自行车远去，王秀英一下子没忍住，眼泪不住往下淌。 赵和平扶住老妻子安慰，王秀英道：“红娇夫妻也太狠心了，丢下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在城里到底怎么过的日子。” 红娇就是陈江林的母亲。 赵和平也不免叹气，跟着道：“等闲下来，咱们两个老的去城里看看，要是孩子过得好咱们也就能安心了，要是不行，就把他们带到乡下来。” 至于儿媳妇们同意不同意，赵和平不想管了，谁要是敢闹，干脆彻底分开，各过各的日子。 回去的路陈江林倒没走错过，一路骑到县里，在路边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回江城的汽车。 陈江林快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他心里惦记起家里三个孩子，也不知道吃过饭没有。 拐过弯，前面就是家属院，远远地就看到陈江月在家属院门口蹲着。 “小月。” 陈江林喊了声，自行车也骑到了门口。 “怎么在外面蹲着，江桥和江水呢。” 陈江月看见陈江林，立刻从地上窜起来，兴奋的围住陈江林。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二哥在做饭，三哥在帮忙，我没什么事就想着来门口等一等大哥。” 陈江林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咱们回去。” 陈江月冲陈江林笑了笑，绕到后面扶住车后座，“大哥，我帮你推车。” 陈江林推车进院，车后座上两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让陈江月好奇。 “大哥，你去外婆家带什么回来了。” 陈江月戳了戳袋子，软软的跟沙包一样。 “找大舅、二舅他们买了点面粉和黄豆。” 陈江林也没瞒着陈江月，原主在的时候，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陈江林却不太赞同。 陈家的情况不一样，总得让他们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将来哪怕再遇上什么事，也能有自我生存的能力。 第10章 陈江月对两个舅舅家印象并不是很好，她还记着去年苏小芳当着他们兄妹几个面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干嘛找他们买，怎么不在三元市场上买。”陈江月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有些不高兴道。 “市场上贵，找舅舅他们买便宜。” 身后陈江月没再说话，陈江林停下来，回头看她，“小月，今天我丁家洼，外公外婆还问起你们，他们很惦记我们，那是妈的亲人，大舅和二舅各自成家，自然要为自己的小家打算，咱们不能因为人家不帮我们，就记恨人家，他们不欠我们。” 陈江林理解苏小芳的想法，家里本就不富裕，要是再多几张嘴吃饭花销，就算养得起，代价也必定是消减他们亲生子女的花费。 凭什么呢？ 不是自己亲生的，始终隔了一层。 陈江月年纪还小，不是特别能理解，但她向来听陈江林的话。 “我知道了，大哥，以后我再也不骂大舅妈了。”陈江月小声道。 陈江林笑笑，夸了陈江月一句，“小月是个聪明孩子。” 陈家的几个孩子都很懂事，陈江林不希望他们钻牛角尖，有些事情年轻的时候怎么也想不通，等大一些，也就能理解了。 第7节 尽管陈江林觉得苏小芳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手段激进了些，却不代表他会原谅苏小芳对陈江月兄妹几个的伤害行为。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让陈江月知道了。 回到家，陈江桥和陈江水两兄弟已经在放小桌子摆饭了。 兄妹四个也没多说话，赶时间似的把晚饭吃了，各自收拾洗漱过后，就爬上床睡觉了。 陈江林依旧等陈江桥睡着，才进入随身厨房。 他打算明天就开始试着出去摆摊，没挣钱以前，尽量不要支出太多成本。 家里现成的煤炉子，到时候再从随身空间里拿一个手工打的平底锅，先简单的支个小摊，等有进项了，再慢慢置备需要的东西。 算起来，陈江林这也是两世头一次摆摊，还不知道生意怎么样，打算先做一百个试试行情。 一百个小笼包听上去很多，陈江林手脚麻利，做起来也快。 加上随身空间里的蒸烤机容量大，一次就可以蒸五十个，蒸两回就够了。 陈江林折腾到半夜才休息，心里惦记着第二天出摊，一直没有睡的特别死。 大概五点多快六点种的样子，陈江林就抹黑起床了。 先给陈江月兄妹做好早饭，放进脸盆里，用开水保温着，才拎着煤炉子出去。 煤炉子和装着小笼包的桶挂在自行车后座两边，蜂窝煤用东西包好挂在面前的大杠上，平底锅就直接背在身上，骑上车就从家属院出发。 摆摊的地方陈江林定在了距离家属院不是很远，却也不算太近的江城服装厂门口。 服装厂的女工多，不管哪个时代女人的购买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陈江林到江城服装厂门口的时候，路面上没几个人，服装厂的门卫看见他在马路对面捣鼓，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只是在原地，也就没出来。 陈江林把煤炉子卸下来，煤炉子里留了一块引好的蜂窝煤，只要把没点燃的蜂窝煤放上去，一会儿就点燃了。 引燃了煤炉子，陈江林把平底锅放上去开始涂油，准备做生煎包。 陈江林还特地带了一个小马扎，可以坐在煤炉子前面。 这会儿天渐渐放明，来上班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于是，陈江林这个坐在服装厂门口，用煤炉子做饭的人就格外引人注意起来。 大部分人盯着他看了几眼，就好笑把这事当做什么好玩的事，跟同事们聊起来。 直到生煎包的香气开始弥漫，终于有人朝陈江林这边走过来，好奇的问陈江林卖什么。 现在江城的个体户有不少了，也听说有人摆摊，不过服装厂的人还没见过。 陈江林解释道：“卖生煎包，自己做的，馅料足味道好，用的五花肉，加了蜜汁酱料，好吃不说，咬一口还滋滋冒油呢。” 来人被陈江林说的有些馋，尤其是靠近后，香气更浓了。 对方也有些心动，想尝尝，便问道：“多少钱一个？” 正好这锅也要好了，陈江林掀起锅盖，撒了一把芝麻上去。 “4分钱一个，要买几个？” 对方一听这价格，顿时没了买的心思，摇了摇头说：“太贵了，我们食堂卖的大肉包也才五分钱一个，你这个包子的个头连我们食堂大肉包的一半都没到。” 说完，拉着同伴就往服装厂里走。 陈江林也没心急，看了眼对面，陆续有女工往厂里走。 见状，陈江林把锅盖打开个缝儿，开始吆喝起来。 虽然是头一回干这活，好歹也是通过镜头面对过百万粉丝的男人，加上陈江林特地带了个口罩，本意是为了卫生，现在看来还能遮羞。 反正陈江林喊得毫无顾忌，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马路对面的女工们也被吆喝声吸引，三三两两的，挽着手朝这边走来。 “生煎包怎么卖的？” 陈江林见问价的女工十分年轻，看上有些腼腆，便回道：“4分一个，你可以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女工不好意思的摆手，“我都没买，怎么能白尝你的，你给我拿3个吧。” 说完，就开始掏钱。 陈江林用油纸包起三个生煎包递过去，一面收钱，一面叮嘱道：“刚出锅有点烫，小心拿好。” 女工同事见状，拉住她说：“怎么不先尝就买，万一不好吃呢。” 说着俩人往回走，一直到走出去老远，陈江林也没听见那女工说话。 前面开了张，后面就陆续有人跟着尝试买。 虽然买的不多，一个两个的，估计都是打算尝尝鲜。 陈江林卖完一锅，就开始准备下一锅。 没多久的功夫，桶里带来的一百个包子，就剩下不到二十个了。 陈江林拿出十个，放进平底锅开始做生煎包，面前已经有两三个人等着了。 几分钟后，陈江林给前面两个包好生煎包，最后一个人还犹犹豫豫的，想买又觉得太贵不实惠，试图跟陈江林讲起价来。 “你看你卖这么久都没卖完，我也是头一回买，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便宜点卖我，我多买几个，要是好吃，明天我再照顾你生意。” 陈江林也没生气，好脾气的回道：“同志，我这也是小本生意，用料那都是真材实料，再便宜我得亏本了。” “这话你也就糊弄鬼，哪有不挣钱的，你爽快点，便宜一分。”对方继续纠缠道。 陈江林正准备开口，马路对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停下来后就开始大喘气。 “卖生煎包……是吧？全给我、给我包起来。” 第11章 旁边讲价的人顿时不干了，“我这还买着呢，你全包起来了，我吃什么，要买也要排队。” 男人似乎喘够了，直起身子，瞬间高了讲价男人大半个头。 “那你倒是买啊，买个包子你还讲价，你怎么不去三元市场干采购去？” 男人毫不客气的顶开他，“不买就让一边去，剩下多少我都要了。” 讲价的男人被顶的一个踉跄，差点没从马路牙子上摔下去。 许是知道自己不敌对方，骂骂咧咧的跑远了。 陈江林把锅里剩下的包好递给男人，再把桶里剩下的包子全都放进锅里。 生煎包在焖的过程中，葱香味混和着猪肉、香油的味道滋滋往外冒，让一旁等待的男人时不时就吸一下鼻子。 等陈江林把所有生煎包都包给男人，男人递过来一张一块的，“别找了，明天我再来，你把剩下的钱换成生煎包，明天再给我就成。” 说完，抓着生煎包就往服装厂里跑。 陈江林只能记住男人的样子，明天再还生煎包给他。 包子也卖完了，陈江林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等会儿他还要去轧花厂上班。 在摆摊事业没有彻底稳定前，轧花厂的事陈江林不打算丢掉。 轧花厂里工作辛苦归辛苦，却也算一条后路。 成年人的世界，不允许裸辞。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陈江林自行车蹬得飞快，把东西都放回家后，又匆匆骑上车赶去轧花厂。 家属院里的人，看见陈江林带着煤炉子和铁桶回来，都有些好奇，只不过陈江林没给他们打听的机会，一溜烟就没影了。 赶到轧花厂，差几分钟才到上班时间，陈江林停好车，赶忙去换衣服。 同事离得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笑着问道：“江林，早上吃什么好东西了，身上这么香。” 陈江林抬起袖子闻了闻，才知道自己身上一股生煎包的味儿。 他自己做了一早上生煎包，被熏得久了，也没发觉自己身上沾了味道。 陈江林回道：“应该是油饼的味道吧，早上给我弟弟妹妹煎油饼呢。” 同事感叹陈江林真舍得吃后，这事就暂且过去，换好衣服俩人就出去干活了。 昨晚为了提前把小包子做好，熬到了半夜，今天又早起，一上午干下来，陈江林感觉有些撑不住。 趁吃午饭的功夫，进随身厨房煮了杯咖啡喝下，才感觉精神不少。 忙碌一天，回到家时，陈江林整个人累得不行。 略休息了两分钟，陈江林就开始做饭，晚饭打算用大骨肉炖点酸菜吃。 天冷吃这个最舒服，再喝上两口汤，简直是享受。 大骨肉和酸菜都是从随身厨房拿出来的，用煤炉子慢慢炖，陈江月兄妹三个回到院里，就闻到自家窗户正往外漫着肉香。 兄妹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江林看见他们回来，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陈江月几人挨个坐下，端着碗谁都没先伸筷子。 陈江林见状，停下来问他们，“怎么了？学校里有什么事吗？” 陈江桥看了眼弟弟妹妹，才把目光投向大哥，“大哥，咱们天天这么吃，是不是吃的太好了。” 这话仔细一琢磨，其实还挺让人心酸的。 陈江林却笑着说：“这个月咱们才吃了两回肉，还不至于把家底给吃没了。” 或许是原主的消费习惯，影响了几个弟弟妹妹，原主在的时候，一个月都难得吃一回肉。 这也就是陈江林走运，得到了自己在现代的工作室，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大手大脚的过日子。 见他们几个还是不动，陈江林只能说：“你们先吃，吃完我跟你们说件事。” 许是惦记着陈江林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陈江月兄妹几个没再纠结一个月吃两回肉的事情。 大骨肉炖酸菜的魅力不容小觑，由于炖得时间不短，大骨肉上吸满了汤汁，一口咬下，除了浓香的肉味，还带了点酸菜的酸味。 第8节 剩下的酸菜，十分的开胃下饭，酸汤更是喝一口，让人从心暖到胃。 一顿饭，兄妹四个都吃的十分舒坦满足，连忙碌一整天的陈江林都感觉身上的疲累消除了不少。 收拾了碗筷后，陈江林就把今天挣得四块多钱放在了刚擦干净的小方桌上。 陈江月兄妹三个都不知道陈江林是什么意思，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陈江林。 陈江林解释道：“这是我今天早起摆摊挣的，一百个生煎包，一个四分钱，多出来是欠人家的。” 听到这话，不光是两个小的，就连陈江桥也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嘴。 一个早上就挣了四块钱？ 这也……太好挣了吧。 要知道陈江林在轧花厂当临时工，辛苦干一个月，也才三十块钱不到的工资。 现在一个早上，就挣出几天的工资来。 陈江桥最先回过神来，问道：“大哥，你摆完摊又去轧花厂上班了？” 见陈江林点头，陈江桥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喉咙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几秒后，他才从牙齿里蹦出字来，“你的身体还要不要了，你忘了当初爸妈走的时候怎么说的，要咱们好好照顾自己，你……” 陈江林摁住陈江桥的肩膀，“江桥，你先听我说，轧花厂的工作我打算辞掉，不过得过几天，好歹把这个月干完，我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 陈江桥喉咙滚动，盯着陈江林道：“好，但是这几天早上摆摊你得带上我，直到你从轧花厂辞工为止。” 陈江桥神情格外的认真，大有陈江林不同意，也要偷偷跟着去的架势。 陈江林了解陈江桥的性格，也只能同意。 “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落下学业，你还是个学生，主要任务是好好读书。” 陈江桥嗯了声，“我明白，学习方面我不会丢下，大哥你放心。” 陈江水和陈江月也嚷嚷着要跟去摆摊，被陈江林一口否决。 “你们俩才多大，江水是哥哥，你的任务就是看好妹妹，小月是家里最小的，负责照顾自己，好好学习，现在咱们一家人都有各自的分工，谁也不许偷懒。” 第12章 既然陈江月兄妹三人已经知道他摆摊的事情，陈江林就不能再在随身厨房里把小笼包做好蒸熟后，再拿出来了。 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俩答应了不跟着去摆摊，却坚决表示要一起帮忙做包子。 陈江林只好把食材都摆到逼仄的客厅，兄妹四人搭手一块儿干活。 擀皮和馅都是陈江林亲自动手，陈江桥是经常做饭的，父母在的时候，常一块帮着包饺子，包子倒是头一回。 陈江林开始现场教学，陈江桥上手最快，陈江月头几个包的有点丑外，剩下也十分标准了。 只有陈江水，仿佛根本没有点亮这方面的天赋，不管怎么捏，不是露馅就是把包子皮给扯破。 成功失败三个后，陈江月就拦住他，不让他在沾手帮忙了。 “三哥，温老师说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就不适合这种精细活儿，你就等着收拾卫生就行了。” “好啊，我听出来了，你在变着法说我笨。” 陈江水故意把手上沾的面粉拍干净，然后才在陈江月脸上糊了一把。 陈江月扭着头，试图躲避陈江水的作弄，并且开始呼叫外援。 “大哥，二哥，你们快看啊，三哥又欺负我。” 陈江林和陈江桥兄弟笑看着，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陈江月和陈江水只差着不到三岁，兄妹俩几乎一块长大，要说家里最疼陈江月的，不是陈江林和陈江桥俩人的其中一个，而是陈江水。 要不然，书里面的陈江水，为了给妹妹报仇，而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天色渐渐黑下来，陈江林让陈江水把电灯打开。 经过前面那么多次练习，陈江桥和陈江月兄妹两个的动作越发熟练，陈江水虽然手艺欠佳，却也不肯闲着，把陈江月面前的包子皮一张张码好，方便她拿取。 总共一百来个包子皮，很快就包完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换成陈江林一个人干，指定又得忙到大半夜去。 剩下的事陈江林就没让他们帮忙，将陈江月兄妹三个赶去洗漱，自己则看着煤炉子蒸包子。 慢是慢了点，却能让陈江月兄妹三人有参与感。 家属院的邻居也十分稀奇的发现，陈家居然难得开了一回电灯，往常哪天不是天一黑就没了动静。 今天都八九点钟了，还能看到窗户上有人影晃动。 包子全部蒸完，陈江林也抓紧洗漱，躺上了床。 幸亏这会儿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包子放在屋里放一夜也没什么问题，要换成前阵子秋老虎还没走，第二天那一百个小笼包全得馊了。 次日一早，几乎是陈江林刚起床，上铺的陈江桥也醒了。 兄弟俩睡一张上下铺，不管谁动换一下，另一个肯定能感受到。 只是往常的陈江桥都以为陈江林起床是为了上厕所，或者做早饭，也就继续睡。 现在心里惦记着跟大哥一块儿出门摆摊，自然睡不下去。 兄弟俩洗漱好，热了一锅包子，一人吃几个垫垫肚子，剩下放在饭盒里，浸在热水里保温。 陈江月和陈江水还没醒，陈江林和陈江桥就关上门走了。 由于多带了个人，后座就不能放东西了。 煤炉子被陈江桥拎在手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蒸好的小笼包都整齐一层层码在桶里。 平底锅被陈江林挂在胸前，前面大杠上，挂着摆摊用的零碎东西。 一路骑行，尽管陈江林尽量蹬快些，也骑了有半个小时。 从车上下来，陈江桥感觉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重吧？快放下来。” 陈江林停稳自行车，接过陈江桥手里的煤炉子。 单拎倒没多重，可要是一直提溜着，持续半个小时，换谁都会觉得胳膊酸。 陈江林拿出一个纱布口罩让陈江桥戴上，“等会你坐远点，油熏烟燎的别沾一身味儿。” 年轻人都好干净，等会陈江桥还要去学校，总不能让同学闻到一身葱油味儿。 另一点，也是为了照顾陈江桥的面子，怕他被人看见，抹不开面。 陈江桥接过纱布口罩戴上，却没走远，而是贴在陈江林旁边，帮忙整理东西。 昨天头一回摆摊，人家也不确定陈江林卖的好不好吃，基本上除了最后包圆的男人，其他人或多或少的买两三个尝尝味儿。 比起昨天刚开始叫卖，冷清的无人问津，今天就要好上不少。 几乎是陈江林第一锅生煎包刚做上，就有人来买。 陈江林负责专门做生煎包，给人打包，陈江桥就负责收钱，给人找钱。 今天也不怎么需要吆喝了，几乎是做一锅没一锅。 没一会儿功夫，桶里的小笼包就只剩下浅浅的两层了。 陈江林心里盘算着，这也就是自己做的量不多，加上昨天尝过鲜的人觉得味道不错，才卖的快了些。 刚送走一波人，昨天欠人家六个生煎包的男人终于来了。 男人一如既往的豪放，扫了眼陈江林的煤炉子，问道：“同志，还剩多少，都给我吧。” 陈江林一面往平底锅里码小笼包，盖上锅盖后，抬头看了眼对方。 男人长得高高大大的，浅蓝色的工装下，能够看到结实的鸡肉，不是很突出，却给人一种力量感。 陈江林低下头想，倒的确是个能吃的体格。 男人等了十来分钟，陈江林才把剩下的生煎包全都包给了他。 “昨天还欠你六个，今天的七毛二分。” 男人接过生煎包，直接往嘴里塞了一个，接着掏出一块钱。 “跟今天一样，明天折成生煎包给我吧。” 说完，男人像是赶时间一样，长腿一迈一阵风似的走进了对面的服装厂里。 东西都卖完了，陈江林也开始收摊。 陈江林算了算时间，竟然比昨天早将近半个小时收摊。 拿上东西，陈江林打算先回家，接着把陈江桥送去学校，再自己骑自行车去轧花厂。 回去的路上，陈江桥只有右手的煤炉子比较重，左手挎着的桶里空空的，倒省了不少力气。 陈江桥想着今天摆摊的事，虽说挣得多，但到底有些丢面子，尤其是看到大哥看谁都笑呵呵的，心里更不好受了。 算起来，大哥也就只比他大上一岁，要是不辍学，说不准俩人还能一起高考，现在却为了养活他们，放下身段去挣钱。 陈江桥想了想，试探问道：“大哥，陈光云表叔当初不是答应了要照顾咱们兄妹四个，咱们为什么不去找陈光云表叔？” 当初父母去世，陈家没有大人，只有这个离得近的表叔一家，帮忙料理丧事。 在他和大哥准备辍学，顶下父母岗位的时候，也是陈光云表叔站出来，不让他们俩辍学，表示要培养他们到大学。 前提当然是父母的两个岗位名额被陈光云表叔一家拿去，最后给了表婶的娘家亲戚。 一开始，陈光云表叔就让他们去家里一块吃饭，后来是陈江林拒绝，才换成每个月给陈江林二十五块钱，用作兄妹四个的生活费。 后面，陈江桥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大哥突然辍学，也再没要陈光云表叔家一分钱。 第13章 第9节 陈光云？ 陈江林蹬自行车的脚停下来，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没发现有陈光云这个人。 难不成他漏了什么？ 不应该啊，做梦那晚，他不仅看到了整本书的剧情，原主的记忆也都继承了，不可能会出现忘记一些事情的情况。 尽管陈江林根本不记得什么陈光云表叔，还是要回答陈江桥的问题。 他沉默了会儿，才回道：“这事你就别问了，等有合适的机会，我再告诉你们。” 陈江桥抓紧了煤炉子，唇角紧紧抿起，嗯了声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陈江林这才松了口气，加快速度蹬车，回到家把煤炉子等摆摊用的东西，全部放进家里，又送陈江桥去学校。 接下来两天，都是陈江桥陪着陈江林去服装厂门口摆摊，收摊后把东西送回家，再送陈江桥去学校，最后陈江林再折回轧花厂上班。 直到月底最后一天，今天陈江林就准备下班后，去提辞工。 早上外头天气比往常要阴沉许多，许是夜里下了点小雨，空气里夹杂了几分寒意。 陈江林和陈江桥两兄弟都加了件外套，照常卖完收摊，送完陈江桥上学，陈江林就去轧花厂干活。 许是想着最后一天上班，陈江林倒觉得没有往常那么累，一直等到傍晚下班，陈江林才送了空气。 换下工作服，就去主任那里提出辞工。 主任还以为陈江林是来提涨工资的事，结果陈江林张口就要辞工，倒让主任有些意外。 “江林，干得好好的，怎么要辞工啊。” 主任推了推眼镜，安抚道：“你在咱们轧花厂干了这么长时间，你的工作能力我们还是看在眼里的，我知道临时工工资低，你再耐心等等，下个月有一个正式工名额，我已经决定推荐你了。” 这话要换成原主，估计会选择留下来。 可现在换成了陈江林，他摇摇头，“谢谢主任对我工作的认可和照顾，只是我已经决定好辞工了。” “好吧，你都决定了，我也就不多挽留你了。” 主任也没多说什么，批了条子，让他拿去找办公室盖章，等下个月8号发工资那天，拿着批条来厂里领这个月工资就行了。 从轧花厂里推着自行车出来，陈江林没急着骑车赶回家，而是慢慢散步似的走着。 明天起，他也要开始用心经营这个世界，属于他的第一份事业了。 尽管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他当不成百大美食博主，但可以争取努努力，开上第一百家分店。 不过眼下第一家店还没影儿，得努力呀。 陈江林骑上自行车转道去市场，打算两条鱼，顺便再看看能不能买到磨盘。 逛了一圈，陈江林买了两条草鱼，却始终没发现有人卖磨盘，看来这东西还得找专门的人做。 回到家，陈江林就开始做饭。 晚上他打算做一道酸菜鱼，天冷就该吃热乎乎的，最好带汤，喝一口浑身都暖呼呼的。 清洗好草鱼，陈江林开始处理，剁下鱼头，剃下鱼骨，鱼肉切片。 锅里放油，用花椒、姜片、大蒜煸炒出香味，再倒入切得细细的酸菜翻炒，最后加入热水煮沸。 先把鱼头、鱼骨用大火煮，等汤变得有点奶白色，再下鱼片。 鱼片提前腌渍过，加盐、料酒、鸡精、蛋清，鱼片要一片片下进锅里，防止粘连在一块儿。 再盖上锅盖煮上那么一两分钟，等你闻到香味从蒸汽顶开的锅盖缝隙里往外钻的时候，刚下进去的鱼片也差不多熟了。 这时候就可以关火，另起一锅烧油。 陈家就一个锅，陈江林把酸菜鱼倒进汤盆里，稍微清洗了一下炒菜锅，开始放油炒泡椒，香味出来后，直接倒在酸菜鱼的面上，撒上熟芝麻和葱花，就齐活了。 亏得随身厨房里材料都齐全，也不用再多余买调料。 饭将好，陈江月兄妹三人也陆续回到家。 这几天陈江林每天摆摊挣了多少钱，回来都会跟陈江月兄妹说，知道家里没有穷到吃两顿好的就要断顿的地步。 再看见陈江林做好吃的，也没之前那样不安了。 陈江月兄妹俩还没吃，就一个劲儿夸陈江林手艺，甚至说出整个家属院都没人手艺比得过自家大哥的话。 陈江林看着俩人毫不吝惜的吹捧，笑着往俩人碗里夹鱼片。 一汤盆酸菜鱼，兄妹四个吃了个精光。 个个嘴巴都油汪汪红润润的，为了照顾两个小的，陈江林特地减少了辣椒的用量，所以吃上去并不是很辣。 晚上包完包子，收拾好各自躺上床开始准备睡觉。 陈江林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入睡，不知怎么的，入睡前，他忽然想起了陈江桥前两天跟他提过的陈光云这个人。 之前为了搪塞陈江桥，十分含糊的应付过去，但是听陈江桥对陈光云的称呼，两家是表亲。 既然是亲戚，总有见面的时候。 原主为什么会独独少给他陈光云一家的记忆，这是陈江林觉得费解的地方。 满心纠结陈光云，陈江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梦里，他以第三视角，看见了原主关于陈光云一家的记忆。 陈光云夫妻在原主父母的葬礼上，尽力操持，礼金却全都被陈光云的老婆孙二妮揣进了口袋。 后来原主打算跟二弟分别顶下父母的岗位，陈光云夫妻来劝说，让他们好好读书，不要辜负死去的父母。 他们会照顾原主兄妹四个，直到陈江林、陈江桥兄弟俩大学毕业，那时候他们兄弟俩有了工作，也能照顾得了俩个弟弟妹妹了。 原主答应后，父母的两个正式工名额被陈光云夫妻安排给孙二妮娘家人。 原主也开始带着弟弟妹妹每天在陈光云家吃饭，两家都是汽水厂的工人，离得也近。 只不过有一天，陈光云去朋友家吃饭，家里就只剩下孙二妮和小女儿，吃过饭，孙二妮在厨房喊原主帮忙看下灯泡。 结果孙二妮趁原主修灯泡的时候，偷偷摸了下原主的大腿。 一开始原主还以为是孙二妮为了扶住他，不小心碰到了。 直到几天后，孙二妮开始暗示原主陈光云不中用，原主才知道这个表婶藏了什么龌龊心思。 自此后，原主再没带陈江月兄妹几个上过门，后来孙二妮上门送生活费时，还拿生活费当理由威胁了几句，被原主赶出家门。 这才有后来原主辍学，到处打临时工，后面在轧花厂稳定了，一干就是大半年。 看完梦境，陈江林生生被恶心醒了。 “焯！”还有这种鬼事？ 第14章 陈江林神情十分难看，他没记错这是八十年代吧？那个孙二妮居然有这种胆大包天的念头。 尽管被摸的原身，陈江林还是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下床喝了半杯水，才勉强压下心里头那股子恶心感。 进随身空间看了下时间，才凌晨三点钟，陈江林又躺下睡了一觉，醒来后又想起昨晚梦到的事情。 看来原主没跟陈江桥说过这事，否则陈江桥那天也不会那么问。 其实想想也正常，这事儿毕竟太糟心了。 不宜让陈江桥这个单纯的十七岁少年听，免得污染了人家的耳朵和心灵。 给陈江月兄妹三人留好早饭，陈江林骑着自行车就出门了。 他现在每天雷打不动，只卖一百个生煎包，每天收摊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早。 后面没买到的人开始抱怨起来，“同志，我们这么多人呢，你下次好歹多做点呀，不然怎么够分。” “是呀，同志你搞个大点的锅嘛，一次多做点，也不用我们这么多人排队，到最后还没买到。” 陈江林不疾不徐的收着摊，一面笑着回道：“新买的大锅还没到，等过几天，一定多准备一些卖。” 众人也赶着上班，抱怨完，得到陈江林的答复，也就都走了。 回去的路上，陈江林就开始琢磨怎么对付陈光云夫妻。 不管怎么说，拿了人家父母的两个正式工名额，也答应了要照顾人家兄弟到大学毕业。 结果才几个月功夫，就全都忘到屁.股后头去了。 现在一个正式工名额可不便宜，陈光云夫妻既然不打算照顾陈家兄妹四个，那就把陈家父母两份正式工名额，换成现钱，折算补偿给陈家。 这还不算，孙二妮干的恶心事，加上还威胁过原主，陈江林怎么得也要让孙二妮得到教训。 快到家属院门口，陈江林就停下开始推车，顺便把自己弄得狼狈一些，看上去就一副劳累过度，疲惫不堪的样子。 然后慢腾腾跨过大门，从院子中间的空地上推着车慢行。 家属院里的邻居正在吃早饭，有些准备去上班，看见陈江林一大早推着自行车，后座上又挂着煤炉子和桶回来，都好奇的靠了过来。 前几天不是没有人看见，只是陈江林赶时间，那是回也匆匆，去也匆匆，大家就是再好奇，也抓不到人问。 陈江月兄妹几个就更别提了，人家回了家，根本不出来玩，不像其他家孩子，野到天黑，被家长扯着嗓子喊才肯回家。 “江林，你这一大早的，带着煤炉子和桶，干啥去了？” 陈江林认出开口的人，是他家斜对门那栋楼的李婶儿，家属院有名的包打听，谁家有点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知道。 “李婶儿，没什么，就是出去支了个摊儿，卖点吃的。”陈江林握紧了自行车两个把手，尽量表现出一副倔强坚强，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诶哟，你还去摆摊了？你爸妈那工作不是让孙二妮夫妻俩弄去了，他们不是答应照顾你们生活吗？怎么能让你去摆摊挣钱，养活弟弟妹妹呢。” 李婶儿唏嘘不已，嘴巴发出啧啧的谴责声。 “拉倒吧，孙二妮那人能说话算话，照顾江林几个？”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起来，“江林老早就不上学了，江桥、江水、江月三个不都是江林养着，陈光云和孙二妮夫妻什么时候上过门了，早把江林几个忘到脚后跟去了。” 陈江林听着身边的议论，头垂得更低，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 李婶儿赶忙拦住众人的话头，“诶诶诶，都别干站着说风凉话，老陈夫妻可是两个老好人，跟咱们做了几十年邻居，江林他们兄妹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让江林白受人欺负。” 第10节 众人停下来，纷纷看向李婶儿。 李婶儿宣布道：“干脆，咱们去厂领导办公室去闹，让他们把老陈夫妻的正式工名额还给江林，不能让陈光云和孙二妮两个可劲儿欺负江林几个孩子。” 刚才嘴上说的头头是道的人瞬间不肯开口了，面面相觑后，开始装起了哑巴。 又不是自己家的事，闹起来有什么好处。 李婶儿见没人应和她，不免有些气愤，“你们也太没人性儿，怎么说咱们也都是江林半个长辈，帮帮人江林，也就顺手的事，你们都不肯干，行，你们一个个站干岸，我一个人去。” “李婶儿，是不是得先问问陈光云夫妻俩，万一人家没想着不管江林几个呢。” “我呸，没想着不管，还几个月不闻不问，你什么时候见过孙二妮上江林家来过？” 听着李婶儿叉腰怼人，低着头的陈江林心里默默想，还真来过，不过都让原主给赶走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虽然没人像李婶儿那样站出来，说要帮陈江林讨公道，但是心里还是对陈光云夫妻唾弃起来。 要换成他们，拿了人家两个正式工名额，指定把人家几个孩子照顾的好好的，陈光云和孙二妮夫妻也太不是人了。 渐渐大家伙也都各自散去，准备收拾去上班。 李婶儿走之前不忘安慰陈江林，“江林，这事你放心，李婶儿保管给你找个能做主的人，不会让你爸妈的正式工名额，就这么白白被人弄走。” 陈江林这才抬头，真情实感的谢道：“谢谢李婶儿。” 不管李婶儿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帮他，陈江林都承李婶儿的情。 事情才刚开始，让家属院的邻居知道自己落魄的近况，从而怀疑陈光云和孙二妮夫妻没尽到照顾义务是只是第一步而已。 戏演完，陈江林推着车大步回家，把家里收拾了一番，打扫了一下卫生死角。 收拾完家里的卫生，时间也才不到九点。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天，陈江林才真正有时间睡个回笼觉。 陈江林把门反锁，一觉睡到快十二点，才起床进随身厨房给自己做一顿午饭。 翻出冰箱里的各种丸子，又拿了一盒牛肉卷，很显然，陈江林打算给自己做一顿麻辣拌。 麻辣拌的配方是陈江林当初去北方吃过几次后，又根据自己的口味改良过的，吃完整整一碗麻香酱香味十足的麻辣拌后，陈江林准备去一趟汽水厂。 第15章 陈光云和孙二妮夫妻俩并不知道家属院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夫妻分配的职工房，是后面新建的，距离老家属院隔了两道围墙。 李婶儿说要帮陈江林讨公道也不是假话，虽然她的工作早早让儿媳妇顶上了，现在也就在家干干家务活儿，照顾照顾孙子，可她跟厂里原来那些老姐妹可没缺了联系。 于是趁中午吃饭的功夫，李婶儿关上家门，往汽水厂里走了一趟。 …… 陈光云午休结束后，回车间上班的路上，被同事给叫住了。 “老陈。” 陈光云回头一看，发现是保卫科的人，冲对方点头示意后，便问什么事。 对方笑笑，说道：“刚才到门卫室，碰见陈光伟他儿子了。” 陈光云愣了一秒，才问道：“江林？还是江桥？” 认真说起来，他大概也有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们兄弟几个了。 “是来找我的吗？” “那倒不是，就是跟门卫室打听你那小舅子夫妻，他们不是顶了陈光伟夫妻的岗？估计是想来厂里上班吧。” 陈光云眉心挤成川字，“估计是江林他们有难处，又不好张口，回头我去他们家看看。” 说完，又对保卫科的人道谢，“还麻烦你特地跑来告诉我一声，晚上要是有空，到我家吃饭。” 对方说着一定，就继续工作去了。 晚上陈光云一回家，就问妻子孙二妮，最近陈江林有没有上家里来过。 孙二妮拿着鸡毛掸子的手一顿，阴阳怪气道：“没来过，过年过节都没上过门，你指望人家平时来找你？” 陈光云往靠椅上一坐，叹道：“我不过是问问，你这又是那里来的火，我不过是惦记江林他们生活费够不够，你上回给他们送了一回生活费，这也有两个多月了，怎么也该用光了。” 孙二妮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背对着陈光云，垂下眸子道：“那肯定就是还没用光，六十块钱呢，江水和江月又都是小孩子，能吃多少米？” 陈光云嗯了声，似是附和孙二妮的猜想，孙二妮接着道：“你要是不放心，等过两天厂里休息，我去看看他们就是了。” “行，到时候你带点吃的给几个孩子，”陈光云想了想，说：“你弟弟前几天不是送了一箱苹果，多拿点给江林他们。” 孙二妮顿时不高兴了，鸡毛掸子摔的砰砰响，“那是老三买来给姗姗吃的，一箱拢共也没几个，再一分分，姗姗吃什么？” 这话也就是说给陈光云听的，孙二妮打心眼里认为陈江林一家子就不配吃好东西，就陈江林那个不识抬举的劲儿，活该吃苦头。 “让你拿你就拿，怎么那么多话。” 陈光云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直起身子道：“要不是人家保卫科老许，我都不知道江林今天去厂里了。 “他去厂里干什么？”孙二妮的声音有几分尖锐，眼神闪烁的盯着丈夫。 “我哪知道，不过他跟门卫室那边打听你弟弟他们，所以我才让你上门看看，要是江林那边有什么困难，你看着帮帮忙，别成天就知道出去玩。” 陈光云靠回去，说道：“人家出去玩都是一群小姑娘，你一个妇女，没事就在家多陪陪姗姗。” 孙二妮看着阖目养神的丈夫，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狠狠瞪了丈夫一眼，眼神中还带了一丝嫌弃。 陈光云自以为吩咐完，妻子就一定会照办。 可孙二妮却根本没打算去找陈江林，反正三弟和弟媳都已经上了大半年的班，干活认真态度也好，陈江林就是不同意没法子。 要她给陈江林送钱，不可能！ 李婶儿跟老姐妹说了陈江林的事，不管什么年头，八卦都是传播的最快的，而后李婶儿更是找到厂领导，提出陈光云和孙二妮夫妻霸占了人家陈江林兄弟的工作岗位。 其实这事，大家心里头都明白怎么回事，陈江林兄弟几个不追究，就是默认放弃，谁让陈光伟夫妻的丧事都是陈光云和孙二妮夫妻操办的，他们自然也就默认正式工名额的事，陈光云夫妻俩就能做主。 这会儿李婶儿突然来这么一出，厂领导接到举报，自然还是要调查处理的。 于是，叫来了陈光云问情况。 陈光云也被问蒙了，问道：“这里头有李婶儿什么事？” 就算要举报，那也是陈江林兄弟来举报，这个李婶儿跟他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就干预起他们家的事了。 厂领导说：“你回去搞清楚情况，厂里边也会去问陈光伟的儿子，要是他们没有放弃陈光伟夫妻的正式工名额，那这工作可就要还给人家儿子了。” 陈光云只得回去跟孙二妮商量，孙二妮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我就知道陈江林兄妹几个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哥嫂刚没那会儿，不是咱们夫妻忙前忙后的，他们兄妹几个天天在们家吃，那都白吃了？这会儿倒开始反口了！” 孙二妮骂骂咧咧一通，越想越来气，“陈江林倒是聪明，自己不伸头，请了个外援帮他喊冤，什么东西。” 陈光云听妻子越说越过分，忍不住呵斥道：“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江林他们的意思，你就开始扣帽子，总得先问问江林再说。” 孙二妮瞪着眼道：“还有什么好问的，谁吃饱了撑的，做这么多事，就为了给陈江林兄妹做主，你用你那榆木脑袋想想，可能吗？” 陈光云恼怒道：“你少说两句，我也不求着你去，我自己去行了吧，明天我就去找江林他们。” 孙二妮顿时哑火，一张脸又红又白。 屋里安静了会儿，孙二妮又开始哄陈光云，“老陈，我刚才也是一时心急，你也是，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我就是嘴巴没遮没拦了点，心肠可不坏啊。” “这样吧，明天我拿东西去看看江林，你呢也去厂领导那里打听打听什么意思，你是男人，外头的事还得你出面才行。” 陈光云什么时候见过孙二妮服软，几句话下来，再多火气也消弭了。 “行。” 陈光云点点头，又记起妻子往日的性格，想叮嘱她别太抠搜。 可转念一想，妻子向来看重娘家人，何况又是为了她亲弟弟，应当不至于太过小气。 第16章 傍晚时分，陈江林正在家里做晚饭，听到外面有人喊他。 声音有些耳熟，陈江林放下手上东西去开门。 孙二妮穿着件裙子，手里拎着个网兜，站在门口。 陈江林脑海瞬间闪过那个恶心人的梦，真想反手就把门关上，让她哪来回哪去。 不过，他知道孙二妮为什么回来，却没有让孙二妮进门，而是挡住了刚好开了一半的门。 “你来干什么？”陈江林明知故问道。 “江林，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我亲自上门来看你，连门都不让我进，说不过去吧？” 孙二妮打量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陈江林，本以为对方听了自己这话，怎么说也会让她进去坐坐。 没想到陈江林不为所动，甚至把门缝又关小了一些。 孙二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把手上拎的水果提给陈江林看，“你表叔惦记你，特地让来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带点吃的。” 陈江林神情没变，毫不客气的接过苹果，接着道：“谢谢表叔惦记我们，东西我收下了，表婶还有什么事吗？” 孙二妮被陈江林这一手给弄蒙了，她看看陈江林，又看看被陈江林夺走的一袋苹果，心里暗骂，兔崽子，拿人家东西倒一点不客气。 不过心里骂归骂，孙二妮脸上还是露出笑容，试探问道：“听说你昨天去门卫室打听姗姗她三舅去了？” 陈江林见孙二妮终于提到主题，便也不跟她绕弯子，点头道：“明年江桥要高考，要是考上大学，不仅得给他凑学费，还有四年的生活费，轧花厂的临时工工资太低了，就是转正也比不上汽水厂的工资，所以我想顶我爸的岗。” “顶岗？你爸工作已经给姗姗他三舅了，当初你可是跟我们答应的好好的，现在都过这么久了才反悔，你是存心的是不是？” 看着生气的孙二妮，陈江林平淡道：“我答应你们什么了？” 孙二妮恨不得把陈江林那张镇定的脸给抓花，到底估计这会儿是下班点，家属院里人多，只得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跟陈江林商量。 “江林，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费心费力帮你们家操持了丧礼，没有我跟你表叔，你爸妈早就搁家里发臭了，更别提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天，我找你要过一分钱饭钱没有？你这人怎么一点不记恩呢！现在你要顶岗，那你让姗姗她三舅、三舅妈上哪去？江林啊，做人可不能这么缺德！” 陈江林垂下眸子扫了眼孙二妮，轻笑问道：“当初是你们答应供应我和江桥上完大学，我才同意不去顶岗的，可是我跟江桥他们，除了在你们家吃了几天饭，一毛钱生活费都没拿到，要不是我辍学自力更生，我们兄妹四个怕是早就饿死了，你说到底是谁缺德？” “陈江林！” 第11节 孙二妮有些急眼，怒火被紧紧压抑着，换了往常她早就不管不顾闹起来了。 可现在旁边有那么多双耳朵，孙二妮怕被人听去，只得忍着情绪。 “好，我总算认清了你这个白眼狼，咱们走着瞧。”孙二妮故意大声骂道。 陈江林也没惯着她，随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孙二妮更加气急败坏，发泄似的狠踹了几脚陈江林家的门。 看着孙二妮扭着腰离开，旁边支起耳朵挺热闹的邻居才开始冒头。 老家属院的结构都是红砖房，隔音本就不好，说点话要是不压低声音，在隔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更别提孙二妮和陈江林俩人是在走廊里说话，几乎整层的人都听见了。 心气不顺的孙二妮回到家，又被陈光云问起陈江林怎么说，听到这个名字，孙二妮自然没忍住，把陈江林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什么侄子，我看就是钻钱眼里去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咱们白对他们那么好了。” 陈光云听了也是皱眉，打算亲自去找一趟陈江林。 等到第二天，还没到下班，陈光云就先听到了一个令他怒不可遏的消息。 陈光云忍着一腔怒火，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一路风风火火的往家赶。 路上，陈光云内心反复煎熬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孙二妮从始至终就没给江林一毛钱。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厥过去。 他甚至不敢想象，几个孩子是怎么过日子的。 怪不得江林要辍学，轧花厂那么辛苦的活，他都能一干就是大半年。 一开始，陈光云还以为是江林性子太倔强，谁能想到里头还有自己的妻子孙二妮干的好事。 孙二妮刚回到家，正打算做晚饭。 陈光云一进门，摔门上锁，忍着一肚子火开始质问孙二妮。 “你老实回答我，你有没有定时给江林兄妹几个送生活费？” 孙二妮有瞬间慌乱，很快镇定下来，“当然送了，老陈，你怎么会这么问？这不是老早就答应好的，我要是不给江林兄妹几个送钱，他们兄妹是怎么过日子的，我又成什么人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撒谎！” 陈光云怒喝一声，瞪着孙二妮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老陈……老陈你是不是听外头有人胡说八道了。” 孙二妮心头慌乱不止，可她知道，今天一旦承认，陈光云绝对不会绕过她。 “咱俩是夫妻，你不信我，难道还相信外人不成？” 陈光云咬着牙发出一声冷笑，“好，那跟我去找江林，当面对峙，看看是不是别人冤枉了你。” 孙二妮顿时说不出话。 多年的夫妻，陈光云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边人怎么说我？欺负侄子侄女，拿了人家父母的正式工名额，一毛钱都不给人家，让人家辍学摆摊养家糊口，你看看你做的孽吧！” 陈光云喘着粗气，末了想起什么，逼问道：“钱呢？那些钱你没给江林，你给谁了？” “我……我还给老三他们了。” 孙二妮知道这会儿再狡辩也没用，低下头揉了几下眼睛，接着抬头红着眼看向陈光云。 “老陈，我不是故意不给的，是江林不肯要，你也知道你这个侄子性子有多倔，老三他们也不容易，所以我……” 孙二妮话还没说完，脚边就被陈光云砸过来一只杯子。 “不容易不容易，你就知道你弟弟不容易，干脆你把咱们家搬空了填补你弟弟得了！” 孙二妮被吓了一跳，半天不敢开口。 陈光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这事我不管了，那两份正式工名额，本来就是江林兄弟俩的，你要是心疼你弟弟，你就自己掏私房钱，替你弟弟买工作去吧。” 陈光云转身回房，重重关上了房门。 孙二妮这时才抬起头来，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目光恨恨的盯着房门。 第17章 夜晚十点，放到现代夜生活还没有开始，放到当下，家属院已经全部熄灯睡觉了。 陈江水晚上吃得有点多，这个点突然有点闹肚子。 穿了衣服下床，陈江水跑到陈江林的房间里，想喊大哥去陪他上厕所。 陈江林被叫醒，跟着陈江水身后往公共厕所跑。 今晚月亮很圆，万里无云，照的四周都亮堂堂的，所以俩人也没带手电筒。 到了公共厕所门口，陈江林让陈江水进去上，自己在门口等着。 陈江水看了眼黑漆漆的厕所，心里有点毛毛的，“大哥，那我进去了。” “快去吧，早点上完回去睡觉。” 尽管公共厕所有人打扫，味道还是很重，陈江林靠在门口的墙上。 听着厕所里陈江水时不时故意跟他搭话，确认他在不在外面。 陈江林觉得有些好玩，回一句不回一句的，每当陈江林不回的时候，陈江水就会开始一声一声喊大哥。 许是因为紧张，陈江林厕所上的飞快，几分钟就出来了。 陈江水提着裤子，一面系腰带，一面责怪道：“大哥，刚才我喊你你怎么不答应我。” 陈江林往回走，逗他道：“我回了啊，你没听见吗？” 陈江水听出陈江林话里的笑声，有些生气的说：“下次我再也不叫大哥了，我喊二哥陪我。” 陈江水絮絮叨叨的说着，陈江林却突然扯住他的手，“嘘，别说话，我好像听见有人。” 陈江水吓得紧紧抓住陈江林的胳膊，跟着陈江林的目光，四处看是人还是鬼。 小孩子眼睛好，陈江水看见远处围墙边的榕树下站着两个人。 “大哥，快看那。” 陈江水拍着陈江水的胳膊，小声喊道。 陈江林闻声看过去，男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正脸，女人穿着的裙子，被夜风吹得裙摆浮动。 深更半夜，一男一女，不是密谋就是奸情。 不管哪样，都不是陈江水这个年纪该看的。 “江水，你先回去，我看看是什么人。” 陈江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万一是坏人呢，大哥我们还是去喊保卫科的人来吧？” “我看那个男人好像眼熟，像是咱们家属院的邻居，你先回去，别声张，要是半个小时我没回去，你就把你二哥叫起来，去喊保卫科的人。” 陈江林摸了摸陈江水的脑袋，“去吧。” 陈江水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看着陈江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陈江林才悄悄摸过去。 不是他八卦，而是他总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像是在那里见过一样。 陈江林也不敢靠太近，附近没遮没拦的，只有两米远的地方有个灌木丛，加上天色黑，人往里一钻，根本看不出有人。 榕树下一男一女先是腻歪了一会儿，女人才开始讲话。 俩人也知道深更半夜，一点动静都能引起人注意，所以把说话声压得很低，陈江林根本听不清。 他扒开灌木丛，露出一个缝看过去，俩人像是有点争执。 女人激动下，声音大小有些控制不住。 “我不管，你必须帮我办这件事，找机会把陈江林、陈江桥兄弟他们腿弄断，我看他们断了腿，还怎么顶岗。” “你看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答应。” 男人上前抓住女人的手开始哄起来，脑袋也朝女人的脖子上贴了过去，也就是这时候，陈江林才看清女人的脸。 居然是孙二妮！ 陈江林心里冷笑，能够说出打算他们兄弟腿这种话，除了她孙二妮，估计也没人这么恨他们兄弟了。 不得不说，孙二妮还真是个好姐姐，为了亲弟弟的工作，连犯法的事都干得出来。 还有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哄孙二妮，还是真打算行凶。 不过，不管男人的话是真是假，陈江林都不会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趁两人说完话，开始相互啃脖子的时候，陈江林猫着腰往回走。 到了家属院楼下，陈江林在地上摸了块小石头子，朝着其中一扇窗户砸了过去。 玻璃被砸碎的声音，引起了那户人家的注意。 下一秒屋里的灯亮起，紧接着便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户人家打开窗户朝外看，似乎想找出砸他们家玻璃的凶手。 只是扫了一圈，人毛都没看见，气闷的打算自认倒霉时，却不小心看见远处榕树下两个纠缠的人影。 陈江林回到家，先去陈江水房间看了一眼，陈江水果然还没睡，眼睛在黑夜中瞪得溜圆。 这时，外面响起喊抓贼的声音。 “大哥，有贼！那两个人是贼！” 陈江水眼睛发亮，想起来看热闹，被陈江林一把薅倒。 “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把陈江林塞进被窝，陈江林也回房睡觉去了。 第12节 任由外面吵翻天，陈江林也没有丝毫出去看热闹的想法，盖上被子，缓缓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陈江林照旧早早出去摆摊，等他收摊回来，才被李婶儿抓到补了昨晚的瓜。 昨晚孙二妮和男人被双双抓获，孙二妮平时本就打扮的妖妖俏俏的，三四十岁的人了，天天打扮的跟大姑娘似的，不少人私底下都觉得孙二妮不端庄。 这回抓到孙二妮偷人，那是一点没觉着奇怪。 倒是那个男人，让一众人意想不到。 男人是家属院出了名的老实敦厚，妻子也是个老实内向的人，夫妻俩在家属院邻居的印象里，就是一对再老实不过的夫妻。 谁能想到这么老实一个人，能干出这种事情呢。 李婶儿啧啧称奇的同时，不忘又踩一脚孙二妮。 “这回她孙二妮干出这种事，老陈肯定不会再偏着孙家那头，等你爸妈俩人的正式工名额拿回来，你就别出去摆摊了，正经在汽水厂上班，可比摆摊舒服。” 李婶儿热心的替陈江林打算着，陈江林也道了声谢，却没说不摆摊的事儿。 陈江林见李婶儿迟迟不让路，明显还有话说，便主动问起。 “李婶儿，您也算我长辈，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 李婶儿不好意思笑了笑，吞吐半天才道：“那我就说了，诶，你也知道，我娘家侄子打算在城里寻摸个对象，但他自己又没有城里户口，要是有个城职工的身份，相对象多少也容易些。” 原来李婶儿是看上他家剩下的那个正式工名额了。 李婶儿是想着，陈江桥要读书考大学，另一个正式工名额与其白白浪费，倒不如利用起来，多少能有点收入。 虽然陈江林一开始就打算把父母两个正式工名额卖掉，面上还是要假装思考一下。 李婶儿怕陈江林年轻想不明白，仔细替他分析道：“我听说江桥在学校成绩不错，是个大学生的好苗子，将来他的工作是不用愁的，你们家又是现在这个条件，要是卖掉一个正式工名额，等江桥考上了大学，也不用担心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了。” “我知道李婶儿是为我们着想，就听李婶儿的吧。” 李婶儿一口气松下来，顿时喜笑颜开，“江林啊，李婶儿还真要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了，你放心李婶儿肯定不会叫你们吃亏。” 李婶儿一高兴，又跟陈江林说了陈光云家发生的事。 听说陈光云跟孙二妮闹了一晚上，今早上还有人听见屋里在摔摔打打的，孩子都吓哭了。 陈江林只是听着，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正好陈江月兄妹三个出来，准备去学校，陈江林叮嘱他们路上小心，李婶儿见状，也就不打扰他们兄妹说话了。 第18章 陈光云那头，本就因为孙二妮苛待江林兄妹几人的事，对孙二妮生了嫌隙。 现在又得知孙二妮给自己的头上带了一顶大绿帽，那是恨不得直接弄死孙二妮和她的姘头。 联想到平时，总有人说女儿姗姗跟他长得不像，怀疑的种子就像是藤蔓一样，在陈光云的心底蔓延开来。 陈江林并没有特意关注陈光云和孙二妮夫妻的事情，他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次日就是休息日，陈江林再次去了一趟丁家洼。 这次依旧没有带陈江月兄妹三人，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还从随身厨房里拿了肉带上。 乡下人除了过年的时候杀猪，平时都舍不得买肉。 何况过年时杀猪，大部分都是卖了换钱，家里只留一点，全部都做成腊肉。 因为搁得住，也比较经吃。 不管搭配什么，都特别香，当然最佳搭配还是炒大蒜叶或者白菜苔。 只是腊肉到底盐分多，老人家还是少吃一些。 陈江林特地带了一块里脊和一只猪后蹄，猪后蹄肉少，特别适合炖汤。 不像猪前蹄肉多肥厚，多用来红烧或者卤。 这回陈江林下了车后，熟门熟路的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外公外婆家。 俩老人日常就是在家照顾鸡鸭和两头猪，没事就编竹筐、纳鞋底，顺便看顾一下孙子们，基本上不会出门。 陈江林骑着自行车一路过来，远远就看见在院子里干活的赵和平和王秀英。 “外公、外婆。” 赵和平和王秀英听见这一声，立马抬起了头，四处找起来。 能喊他们外公外婆的，除了江林兄妹四个，再没别人了。 “江林来了。” 王秀英看见陈江林到了门口，惊喜的放下鞋底，赶紧去开院门。 陈江林推着自行车进入院里，外公赵和平也放下了编了一半的竹筐。 “你一个人来的，江桥他们呢？” 赵和平还惦记着上回陈江林走的时候，说下回再来会带上陈江月兄妹三人。 陈江林把后座上的东西拆下来，回道：“在家学习呢，马上期末考了。” 赵和平点点头，“学习重要，等放寒假再带他们来也是一样。” 王秀英道：“还是江水、江月念书认真，家里这几个，一放假人都没影了，不到吃饭睡觉，你都见不到他们人。” 赵和平道：“城里学校都抓得紧，哪像咱们镇上学校，老师就那么几个，学生一多也管不过来。” “学习也不能光靠老师监督，也看学生自觉，家长也不能不关心，”陈江林说着，把猪肉往屋里拎，“我早上去市场买了一个猪后蹄，到时候拿黄豆炖个汤，马上天冷，您二老也要注意身体。” 王秀英见陈江林又拿东西上门，连忙说不要，“带回去给江桥他们吃，我跟你外公不用你惦记，上回才拿那么老贵的东西来，这回又买，你钱多烧得慌吶。” “外婆，我现在拿着工资呢，我手里头有钱。” 陈江林把东西放到桌上，转身看着二老，“往年都是我爸我妈孝敬你们，现在她俩都走了，也应该我这个当外孙的顶上，您二老也不用替我心疼钱，我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要是实在困难，我也就不上门了。” “你这孩子，就是困难才更要上门，不然要我跟你外公做什么。” 王秀英顿时有些哽咽，陈江林的话让她想起了之前大半年都没看见过大外孙的上过门的事。 原本她跟丈夫还以为是大儿媳的话，让江林兄妹几个心里生了疙瘩，所以才不肯上门。 现在想想，这大半年里江林还不知道在城里怎么吃苦呢。 “外婆，我现在好着呢，江水都胖了，下回我带来给你瞧瞧，保管你都认不出了。” 陈江林连忙转移话题，免得再把俩老人眼泪招出来。 王秀英没再说让陈江林把东西带回去的话，既然是外孙孝敬，那她就接着。 赵和平问道：“是不是面粉吃完了？你小舅家还有不少呢。” 陈江林忙说不是，“家里还剩不少，这次来主要想让外公帮我打听打听，谁家有石磨盘，我想买一个。” 王秀英不解道：“你买那玩意儿干啥，你又用不上，买回去还占地方。” “我打算在家自己磨点豆子，早上给江月他们三个煮豆浆喝，剩下可以做豆腐，还能当盘菜。”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跟你妈一个性子，你要是想喝豆浆，难不成城里没地方买？别浪费钱了，别买回去用不了三天就想扔了。” 王秀英以为陈江林是突发奇想，便劝了几句。 “那玩意儿死沉死沉的，用起来很费力气，有这个磨豆子的功夫，还不如花点钱去外头买呢。” 陈江林没说是为了摆摊卖铁板豆腐而买的，只说有用。 赵和平倒没劝陈江林不要买，在他看来，这就跟孩子看上什么玩具一样，稀罕一阵子也就丢开了。 既然外孙想买一个，那就给他寻摸一个。 “大石磨盘你也用不上，那个推磨的木头架子要挂在房梁上，你们城里也没房梁，我去问问谁家有小石磨。” 赵和平和王秀英夫妻俩分头出去，往有石磨盘的人家问有没有小石磨。 说来也巧，刚好隔壁李老头家就有一个。 李老头的老伴儿生前是个巧手，什么吃的都会做，那小石磨还是李老头特地找人打的，老伴儿去世，小石磨也就闲置了。 赵和平说自己外孙想买回去用，李老头一听，笑了声说：“这东西又不值什么钱，你大外孙喜欢，就拿走吧，咱俩多少年邻居了，还说这个，放家里也是堆灰，直接拿去吧。” 赵和平也不喜欢白拿人东西，想着回头把江林上回带来的什么肉松，到时候给老李头分一点。 那可是好东西，上回他喝粥的时候放了点，连粥里头都带了肉味儿。 把小石磨拿回家，赵和平特地还让王秀英洗了一遍。 “这个大小正好，你拿回去也不占地方，要是不用了，往床底下一塞就行。”王秀英说道。 洗好的小石磨放到院里晾晒，祖孙三人在院里聊着天。 没一会儿，下地干活的赵建国和赵建民夫妻也回来了。 苏小芳倒没像上回一样，上来就阴阳怪气，不过态度属实算不上热烈。 王秀英看见两个儿媳妇，吩咐道：“今儿中午大家一块儿吃，就别分开烧了，江林带了肉来，在桌上放着，你们妯娌俩商量着做吧。” 苏小芳本来沉下去的脸，在听到陈江林还带了肉来，顿时阴转晴。 第19章 “知道了妈，我和小玉的手艺您还不放心，保管让江林吃好。” 苏小芳笑呵呵的拉着妯娌孙玉的胳膊，俩人往后院厨房去准备做饭。 赵建国和赵建民二人也问了问陈江林在城里的情况。 不管小时候再亲密的姐弟，各自成家后，总有个亲疏远近，哪怕是舅甥，也比不过亲儿子亲。 陈江林只说了一切都好，赵建国和赵建民兄弟俩就不再开口了。 赵和平见气氛有些冷下来，就牵起话头，“都这个点了，几个孩子还在外头玩，江月、江水他们哪怕放假，还在家里自己学习，你们俩别成天就知道倒腾地里的事儿，也要关心关心孩子，会念书将来才有出息。” 赵建国回道：“爸，小虎跟小海的成绩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妈也没什么文化，就是想关心也没那个能耐啊，也就小娟学习好一点，可她是个姑娘。” 第13节 陈江林看了赵建国一眼，对方说出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自然地就像说了一句吃饭了吗一样。 陈江林想，好像大部分家庭都是这个想法，觉得女孩子家，就是念书念得再好也没用。 将来迟早都是要嫁到别人家，成为别人家的人，自己费心费力培养，都是给别人做嫁衣。 这种想法，即便是到了现代，也还遗留了不少。 陈江林尝试劝道：“大舅，现在可不兴什么重男轻女，城里面儿子女儿都是一样培养，女儿培养好了，照样出息，能给家里争光。” 赵建国摇了摇头，搓搓手上的泥巴，不赞同道：“哪咋一样，要是只有小娟一个，我肯定舍得花钱培养她，家里孩子那么多，个个都培养，哪来那么多钱呢。” 赵建国十分的坚定自己的想法，陈江林见说不动，也就不再开口。 这时，陈江林的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他侧过脸去看。 赵建国的女儿赵小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背上背着一箩筐猪草，低着头站在院门口。 “小娟回来了。” 王秀英起身去开门，顺便接过孙女背上的猪草。 赵小娟一张脸十分平静，看不出有没有听到赵建国的话，她一一喊过院里的人，等看向陈江林时停了一秒，才喊道：“大表哥。” 赵建国问女儿，“看到小海、小强他们没有？” 赵小娟微微垂着头，回道：“我跟二丫她们在路边割猪草，没看见他们。” 赵建国开始支使起女儿道：“快吃饭了，你去把他们都喊回来。” 赵小娟也没说什么，低着头转身出去。 赵建民看了眼侄女的背影，跟陈江林说：“小娟是咱们家念书最好的，在学校里能排年纪前几呢，不过镇上学校老师少，要是在城里学校培养，将来肯定能出一个大学生，我们家小龙和小强就不行咯，就知道玩。” 陈江林看了眼赵建民，忽然说道：“要是舅舅们能在城里工作，表弟表妹们也能在城里上学了，城里的学校老师教学水平比镇上的要强多了。” “谁说不是呢，”赵建民叹了口气，“听说许多城里人都没工作，更别提咱们乡下人了。” 陈江林心里开始琢磨起来，陈家有两个正式工名额，其中一个他已经答应卖给李婶儿，另外一个，他本来打算一起卖掉，现在他却有新的决定。 他想把剩下的正式工名额给赵家。 这个决定，并不是他脑子一热想出来的，在看到赵小娟的那一瞬间，陈江林忽然想起了书中的剧情。 陈江桥自杀后，陈家就只剩下监狱里的陈江水一人。 赵和平和王秀英俩个老人有心想要看望监狱里的外孙，奈何俩人都躺在床上，家里其他人都不肯去看陈江水，怕连累自己的名声。 只有早早嫁人的赵小娟，一有空就会带东西去看陈江水，后来赵小娟怀孕难产，就再没人来探望陈江水了。 书里的赵小娟只是个小学毕业，没有什么文化的人，也因为结婚过早，才会导致怀孕难产而死。 这个聪明善良的姑娘，不应该是书里那样的结局。 当然，陈江林选择把正式工名额给两个舅舅其中一个，也并非没有条件。 陈母走得早，将来陈江林也不一定能保证，他能够很好的替陈母照顾孝敬老人。 不管两个舅舅谁拿到这份工作，将来就要多出一份力，把陈母那份对老人的责任和义务都一起做到。 陈江林想清楚条件后，当着四个人的面，把这事提了出来。 “你说啥，江林，你要把你妈汽水厂的工作让你两个舅舅顶过去？” 王秀英瞪大了眼，以为外孙在开玩笑。 想当初，女儿刚嫁给女婿那会儿，因为是农村户口，没有城里的粮食供应，一直吃着女婿的那份，后来还是亲家母提前退休，把工作给了女儿，才让女儿慢慢转成城市户口。 当时她还打算给女儿买个城镇户口，结果人一开口就要六百。 他们家哪出得起那么多钱，就是放到现在，六百也不是个小数目。 相比赵建国和赵建民俩人激动的心情，王秀英就要冷静许多。 “江林，你把工作给两个舅舅，那你怎么办？” 王秀英思前想后，又道：“还有，你爸妈的正式名额不是让你表叔那边拿去了吗？怎么又还回来了？” 当初也正因为陈光云和孙二妮把陈江林父母的正式工名额弄走，才导致苏小芳走的时候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原本苏小芳指望这两个正式工名额，给一个给自己家，不管夫妻俩哪个进城，总比都窝在乡下要强。 结果一个她都捞不到手里，不生气才怪。 陈江林没说自己在摆摊，只是说：“外婆，我现在有工作，用不着这个名额。” “妈，江林也是一片好意，您就别想太多了。”赵建民有些急迫，恨不得立刻就插上翅膀飞进城。 赵建国虽然没开口，但神情也有些向往。 王秀英看向赵和平，“他爸，你说呢。” 儿子有两个，都是亲生的，工作名额却只有一个，给谁都不好。 “我是这样想的，不管是哪个舅舅进城，都得为老赵家下一代着想，谁能进城念书，得按成绩来，成绩好的去城里上学，说不准将来就能出个大学生，要是成绩差还非要送去，到时候基础跟不上，倒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陈江林适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赵和平点点头，“是这个理，不过这事得让我仔细想想，吃过饭再说吧。” 第20章 准备开饭的时候，赵小娟带着在外头疯玩的几个兄弟回到家里。 几人都玩的一身脏，裤腿上黑漆漆的，到处都是泥巴印子。 王秀英看得直头疼，“你们是讨饭去了呀。” 几个孩子笑嘻嘻的，其中赵小海看见堂屋里坐着的陈江林，眼睛登时一亮，热情的喊人。 “大表哥，你来啦。” 剩下几个孩子见赵小海先开口喊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骂他滑头，说好的一起叫人，居然抢先！ 几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喊起陈江林来。 于是，堂屋里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大表哥’三个字。 王秀英看得直好笑，“你们呀，是馋你大表哥的东西了吧。” 赵小海看了眼奶奶，又看回陈江林，琢磨这回大表哥又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来。 上回那个饼干，他都没尝着味儿，就被奶奶给收起来了。 本来说好了，晚上给他们分分，结果就一人分了一块，剩下全都藏在箱子里。 诶，要是留坏了怎么办，那得多浪费啊。 赵和平看见几个孙子都一脸馋样，摇摇头说：“你们几个别光惦记着吃，多把心思放到课本上，等你们将来都考上大学，就能去大城市读书，等大学毕业有份城里工作，什么好吃的买不到？” 一提到念书，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去。 不是他们不想认真上课，而是有些课认真了也听不懂，跟天书似的，听得人昏昏欲睡。 赵和平看在眼里，少不得在心里叹气。 大外孙说的没错，到时候不管汽水厂的正式工名额给到哪个儿子，送哪个孙子去城里上学，还真不能随随便便让他们选。 人都有个亲疏远近，让他们自己选肯定会选自己的儿子。 可要是把成绩本身就不行，上课还不认真的孙子送进城里，未必能学的更好。 倒不如一开始就送成绩最好的，好好培养这一个。 等将来出息了，还能不帮衬家里的其他弟兄？ 赵和平在几个孙子辈里扫了一圈，要说学习最好，还要数大儿子家的二闺女。 可惜大儿子夫妻更看重两个儿子，自己跟妻子都不是那种老旧思想的人，也不知道大儿子、大儿媳反而比他们还封建了。 要是硬在几个孙子里头拔一个高个，也就小儿子家里的小龙还过得去了。 赵和平觉得这事还得仔细琢磨琢磨，本来能进城当上正式工，对家里来说是件好事，要是因为这个反倒弄得家里不安宁，反倒不好。 王秀英见丈夫不说话，就知道他又在琢磨事情。 “你们赶去去后面洗洗，在问问你们妈饭做好没有。” 把几个孙子打发出去，堂屋里就又安静下来。 赵建国和赵建民兄弟俩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见状，提出去后面厨房看看饭做好没有，顺便帮忙端菜。 王秀英哪能不知道兄弟俩的想法，肯定是想找各自媳妇商量去了。 等孩子们洗干净出来，后面也响起苏小芳和孙玉喊孩子们端碗筷的声音。 赵建国、赵建民也帮着端菜上桌，苏小芳和孙玉紧跟其后，妯娌俩脸上都是一样的笑容。 陈江林感觉两个舅妈看他的目光比往日热情了十倍不止，仿佛是在看金元宝一样。 一家人坐下，赵和平开始发话，“吃饭吧。” 苏小芳头一回招呼起陈江林，说：“江林啊，都是自家人，菜吃粗点，可别跟咱们客气。” 孙玉也不甘其后，跟着道：“尝尝这个辣椒肉片，这个新鲜肉还是你带来的，我刚还跟你小舅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礼了，每回来家里还非得带东西，多破费啊，以后休息没事就上家里来吃饭，带上江桥他们，咱们家就是再穷，管几个外甥吃饭还是管得起的。” “等会吃过饭，大舅妈去自留地摘点菜，过会儿江林回去的时候带上，家里别的没有，自己种的菜还是管够的。” “你喜欢吃什么菜，小舅妈等会去帮你多摘点，江桥他们喜欢吃什么，家里要是有的都多带点回去。” 妯娌俩互不相让，隐隐有较劲的意思。 赵和平和王秀英夫妻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是当着大外孙和孙子孙女们的面，才忍住没告诫两个儿媳妇。 苏小芳和孙玉不是没看出公公婆婆难看的脸色，只是城里正式工岗位太过诱人。 要是能把这好事划拉到自家碗里，将来自己男人进了城，往后自己也能经常进城不说，孩子们也能去城里学校念书。 城里的学校比镇上学校肯定是要强不少，指不定他们家还能培养出个大学生呢。 不说这些远的，就说最实际的，汽水厂的正式工一个月工资可不少，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孩子们不知道大人们的心思，只知道今天饭菜好，纷纷埋头干饭。 第14节 一顿饭吃过，苏小芳和孙玉也没闲着，一人挎着一个篮子去自留地摘菜，回来时每个人篮子都是满的。 陈江林说：“家里就那么几个人，用不上这么多，回头吃不了白白放坏了。” 家里拢共就四个人，除了陈江林和陈江桥年纪大些，陈江月和陈江水都是半大的孩子，胃口能有多大。 何况陈江月兄妹三个，中午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饭，早上家里一般都是吃包子馒头，也只有晚上一餐会做菜。 “都带回去，给邻居们拿点，都一块住着，关系处好了，偶然有什么事，人家也不好意思不伸手。”王秀英说道。 苏小芳把菜捆好往陈江林自行车后座上绑，“白菜吃不完，就拿开水焯过，晒成干菜。” 孙玉也跟着说：“萝卜切丝晒干，回头想吃了，拿热水泡一会儿，炖肉吃是最香的。” 陈江林只得收下两个舅妈的好意，晒干的小石磨绑在后座上，上面是一捆绑的扎实的新鲜蔬菜，剩下放不下的，就挂在前面大杠上。 看着时间不早，陈江林跟外公外婆一家告别。 “外公外婆，我下周休息日再过来一趟，到时候你们决定让哪个舅舅去汽水厂，就跟我一块儿回江城办手续。” “好，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赵和平点点头，看着陈江林的自行车消失在路上，才收回目光。 一转头，两个儿媳妇还杵在院里，目光讨巧的看着自己和妻子。 第21章 赶着最后一趟车回到江城，落日已经渐渐隐入云层，天空开始暗下来。 擦黑回到家属院时，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吃晚饭。 进入秋天后，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白日来的也比夏季要晚。 陈江林推着自行车进院，因为车上东西带得多，迈过门坎后，自行车都狠狠震了一下，铃铛也被震得响了一下。 屋里陈江桥已经做好了饭，一面等陈江林回来，一面看书，顺便辅导弟弟妹妹的学习。 听到院子里的自行车铃声，兄妹几个都知道是他们大哥回来了。 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放下课本，迫不及待地开门出去，陈江桥慢慢在后面跟着。 陈江林刚把车子推上台阶，陈江月就迎了上来。 围着他转了一圈，看着前杠后座上的东西，杏眼不由睁大，“大哥，你怎么在外公外婆家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又是你花钱买的吗？” 陈江水则摸了摸最下面的小石磨，问道：“大哥，你咋还带块石头回来。” “这不是石头，是磨盘。” 陈江林回了句，干脆在走廊里开始往下卸东西，“这回去丁家洼，就是为了它，有了这个磨盘，咱们就能喝上豆浆，还能做豆腐。” 说着，陈江林分了一些菜出来，“这些菜都是舅妈们去自留地现摘的，让我带回来吃，咱们家也吃不了这么多，你们去给邻居婶子们送一些，送完回来一起吃饭。” 陈江月一听这些菜居然是两个舅妈送的，小声嘀咕道：“舅妈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正说着，一抬头就看见大哥陈江林正盯着自己，陈江月鼓鼓嘴，拿着菜赶紧往另一头给邻居送菜去了。 陈爸陈妈在世时，跟邻居的关系就不错，平时要是谁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身边的人家送一碗尝尝。 夫妻俩过世后，邻居们看着陈家兄妹几个不容易，时不时的就给陈家送一把菜，或者自家炒菜也会多炒些，给陈家送一碗。 原主在的时候，家里难得吃一回好的，也会记着给邻居们送一些。 陈江林把剩下的东西拎回家，小石磨被放在客厅的角落里，下面垫了一个小凳子。 没一会儿，陈江月兄妹三个就陆续回来了，且都没空着手。 陈江水拿回来一碗粉条，陈江月怀里抱着两个大白萝卜，身后陈江桥则一手捧着一个大白菜。 陈江林去厨房拿了个碗，把粉条腾出来，然后让陈江水把碗先给人送回去。 等陈江水送完碗回来，兄妹四个才开始吃晚饭。 趁吃饭的功夫，陈江林也跟陈江月兄妹三个说了他把父母的一个正式工名额给两个舅舅的事情，另外一个则卖给了家属院的李婶儿家。 陈江月和陈江水年纪还小，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便都乖巧的听着，只有陈江桥，忍不住把目光看向了大哥陈江林。 陈江林还解释道：“我是这么想的，江桥大学毕业后，学校那边会分配工作，至于江水和江月，等你们两个大学毕业，说不准时代早就变了，李婶儿那边给的钱，到时候就留给江桥上大学用，至于舅舅那边……” 陈江林迟疑了几秒，才说：“眼下我也不确定是哪个舅舅来江城，这个得外公那边做决定。” “大哥。” 陈江桥忍不住出声，对上陈江林的目光，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汽水厂工作，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份稳定的工作，福利齐全，也不用起早贪黑的……” 陈江桥的话没说完，他还想说，至少汽水厂的职工要比摆摊要体面的多。 国家现在虽然开放了个体户政策，但毕竟还是少数趋势，并且一般个体户都是自己开个门店，或是经营餐馆，或是裁缝铺之类的。 像陈江林这样，拿着简陋的设备，支个露天摊，在江城算是头一个了。 陈江桥没有瞧不起摆摊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大哥整天守着小摊子，在服装厂门口叫卖吆喝。 明明兄弟俩年纪都差不多大，要是爸妈还在，明年参加高考的应该是两个人，现在只剩下自己。 陈江桥的心里是有些羞愧的，觉得大哥一个人扛走了家里的负担，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尽管他能做的事情有限，但心底里却希望大哥能够轻松一些。 摆摊这个事，起早贪黑的，也太辛苦了些。 陈江林看见陈江桥微微下垂的眼梢，就知道他又在钻牛角尖了。 陈江桥的性格向来细腻，又是个一件事喜欢琢磨个五六遍的人，他今天要是不把话跟他说明白，估计这孩子能自己把自己憋死。 “江桥，我喜欢做饭，而且我觉得我做出来的食物能够让人喜欢，让人吃的开心，我就会感觉到满足，要说累，天底下哪有不累的工作，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干着自己喜欢做的事，还能挣到温饱钱。” 就陈江林自己来说，他是喜欢摆摊多过在厂里上班，初期难免是困难了点，谁让基础条件不够，等攒了钱，开上一间店，慢慢也就好了。 陈江林道“江桥，人的一生，能找到喜欢并且为之而努力的事业，是十分难得的，况且，我又不会摆一辈子摊，要说辛苦，也就辛苦一段时间，等挣到开店的钱，我就买一间房子开间餐馆，有瓦片遮身，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 陈江桥垂着头嗯了声，似乎是将陈江林的话给听了进去。 “大哥，你不用专门给我留上大学的钱，有机会就先把店开起来吧。” 陈江桥抬起头，脸上也有了笑容，“大哥手艺这么好，开了店后，生意只会更好，到时候还怕挣不到学费吗？” 陈江林失笑摇头，“行，我知道了，你好好读你的书，别的不要你考虑，只要有机会，我肯定先把店开起来。” 说着，又看向陈江水和陈江月，“你们俩也是，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小小年纪不要操心太多，否则容易长不高。” 陈江水眨了眨眼，发现大哥说长不高的时候，的确是盯着他，顿时不乐意的跳起来说，“大哥，你说这话为什么要看着我，我现在都到快你胸口了。” 陈江林含笑道：“嗯，我就是打个比方。” 陈江水鼓着腮帮子，看了看二哥陈江桥，跟大哥坐在一起，差不多的个头，小妹是个女孩，个子矮点也没什么。 果然，大哥还是在说他吧。 陈江月看着陈江水鼓鼓的脸颊，忍不住偷笑起来。 陈江桥的心情，也因为陈江水的打岔，而好了几分。 陈家这头气氛逐渐欢乐起来，丁家洼的赵家，却因为一份江城的正式工名额，私底下暗暗较起劲儿来。 第22章 乡下的夜，寂静深沉。 不到七点，已经没什么人家亮着灯火了。 往常这个时候，赵和平已经准备入睡，而今天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晚饭的时候，两个儿媳妇为了外孙给的城里正式工名额，暗地里较劲儿，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的他脑瓜子疼。 两个儿子似乎对此默认，并没有阻拦自己媳妇的话头。 也正因为这样，赵和平才更觉得心里烦。 这说明，两个儿子都想去城里工作，可名额就一个，给了谁，另外一个恐怕都不会甘心。 赵和平在心里头反复琢磨这个事，丝毫没有睡意，忍不住又翻了个身。 身旁的王秀英早就被他翻来覆去弄得睡不安稳，这下子彻底惹毛了她，直接照着丈夫胳膊上的被褥没好气的拍了一下。 “赶紧睡了，有啥事不能白天琢磨，都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子呢。” “这不是心里头烦么，”赵和平又躺平身体，叹道：“本以为养大了儿女，看着他们各自成家，养了孩子，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哪知道到这个年纪上头，还得替他们操心。” 王秀英显然也被勾起了心里头的情绪，声音有些怅然，“儿女都是债，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能管他们到几时，算了，凭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这话像是在安慰丈夫，实则也是说给自己听。 再亲的兄弟，各自成家后，那就是两家人了。 何况，汽水厂正式工的名额也不是小时候分糖果，能够一人一半。 工作就这一个，自然都想拿到自家手里。 赵和平看着黑洞洞的房梁，想着不管怎样，这事都得处理好了。 江林那孩子一片好心，不能因为谁没分到工作，反倒连累江林被埋怨。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没一会儿赵和平就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苏小芳和孙玉妯娌两个的争锋便开始了。 原本一大家子，是分了三个锅吃饭。 赵和平和王秀英老夫妻上了年纪，口味和牙齿都跟年轻人不同，不过手脚都还能动，老两口便自己单独吃一锅。 往常都是各吃各的，今天一早，苏小芳就给老两口端来一小盘糯米芝麻煎饼，用的是糯米粉，里面包上自家磨的芝麻粉馅，外面一层煎得焦黄酥脆，很轻松就能咬开，吃到里面就是糯叽叽的糯米团和香浓的芝麻粉。 赵和平特别爱吃这一口，只是平常王秀英不会给他做，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做上一回。 小儿媳孙玉也不甘示弱，端来两碗粥和清淡酱菜，不过另外还煮了两个鸡蛋。 看见苏小芳送的东西，孙玉还故意笑道：“大嫂真有心，只是爸妈这个年纪，还是少吃点甜的，糯米也要少吃，不容易消化。” 第15节 苏小芳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爸妈难得才吃一回，怎么就不消化了，弟妹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舍不得给爸妈吃呢。” 孙玉眼尾轻轻扫过苏小芳，也不再接她的话。 “爸妈，这是今年新米煮的粥，比陈米味道好多了，您二老尝尝。” 孙玉又把两个鸡蛋磕破，剥到俩人碗里，“家里那么些鸡鸭都是您二老在照顾，也别舍不得吃，小龙小强他们哪吃得了那么多。” 王秀英养了二十来只鸡，除了里头三只公鸡，剩下全是母鸡，每天光下蛋就能下十来个。 王秀英也是一碗水端平，几个孙子孙女，一人分一个，剩下的就全攒起来，拿去换钱。 孙玉拿来这两个鸡蛋，王秀英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小儿媳从两个儿子嘴里扣下来的，就为了讨好他们老两口。 王秀英脸色微沉，“鸡蛋是给孩子吃的，你拿来给我们吃了，孩子们吃什么？” 苏小芳立刻就笑出了声，“弟妹，不是我说你，知道你有孝心，可也别从孩子们嘴里省啊，我是宁可自己不吃，也得让孩子们先吃上，你这样，让爸妈还怎么安心吃得下去。” 孙玉被怼的面皮涨红，当着公婆的面，又不好跟苏小芳发火。 赵和平看见两个儿媳妇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更是烦的发燥。 “我跟你妈还没老的躺在床上动不了，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只要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 赵和平声音洪亮，带着些许火气，一下子就镇住了苏小芳和孙玉妯娌俩。 见俩人不说话，赵和平压抑着怒气说：“我知道你们俩想干什么，都消停些，建国和建民兄弟俩谁去城里工作，我跟你妈已经商量好了。” 这下子不光是苏小芳和孙玉，就连王秀英也朝赵和平看了过去。 那眼神似乎在问，咱俩什么时候商量好了。 赵和平看了眼妻子，带着安抚，道：“晚上一块吃饭，当着全家的人面，把这事安排了。” 苏小芳和孙玉都有些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知道赵和平想让谁去城里。 赵和平看出她们俩的心思，沉声道：“赶紧都吃过饭下地去，大白天的不抓紧干活，还等摸黑干不成。” 赶走了苏小芳和孙玉，赵和平才和王秀英吃起早饭。 王秀英忍不住问道：“你昨晚一个人琢磨到几点，想好让谁进城了？” 赵和平喝了口粥，摇摇头，“昨晚上想的我脑仁疼，也没想出头绪来，刚才又看她们俩那么吵，突然就想到了个最公平的土法子。” 王秀英有些好奇，“啥土法子。” 赵和平看了眼妻子，无奈一笑，“抓阄。” 王秀英也跟着笑起来，叹道：“还真是，谁抓到就是谁的，到时候也不能怪咱们偏心谁，不疼谁了。” 许是赵和平发过话，晚饭的时候，苏小芳和孙玉妯娌俩再没彼此针对过，倒是难得的和谐。 吃过饭，苏小芳和孙玉搭手把碗洗碗，就赶紧来堂屋里坐下，等着赵和平宣布那个进城的名额。 堂屋里有些暗，只有四方桌上燃着一盏油灯，围着油灯的玻璃都有些被熏黑，显然这油灯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孩子们都被打发出去玩了，赵和平看着四双齐齐盯着自己的眼睛，不紧不慢的开口。 第23章 “我丑话先说前头，这个汽水厂的正式工名额，是江林那孩子的一片好心，想拉拔咱们家一把，要是将来谁亏了心反倒去埋怨江林那孩子，那就是狼心狗肺，不知道好歹了。” 听到赵和平这话，赵建国和赵建民兄弟立刻替自己辩白起来。 赵建民说：“爸，这不能够，咋能怪到江林头上，那不是恩将仇报吗？” 赵建国点头，“是啊，要不是江林，咱们家还没机会进城呢。” 赵和平看着两个儿子，点头道：“你们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就行，其他的我要和不多说什么，我这里有两个纸条，一个写了赵字，一个是空白，你们谁抓到这个赵字，谁就进城。” 赵建国和赵建民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有些跃跃欲试。 赵和平掏出两个纸条，揉成两个小纸团，放在手心里，双手捂住摇了摇。 “另外还有个事，上回江林来的时候也提过，你们进城工作，孩子也能带过去念书，但我想着，咱们家几个孩子，除了小娟，剩下就光知道玩去了，到时候不管是老二还是老三进城，小娟都得进城念书，另外一个你们就自己选。” 赵和平摊开手，示意道：“你们要是没意见，就挑一个吧。” 赵建国还有些迟疑，苏小芳见状，抓住他的胳膊推了推，提醒道：“快选一个啊。” 苏小芳想的很好，小娟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好歹是她生的，不管丈夫能不能抓中，她都先占了一个便宜。 赵建国被苏小芳提醒后，才想着去抓赵和平手里的纸团，赵建民已经先一步选了一个，赵建国没得选，只能拿出剩下的那个。 孙玉有些紧张，脑袋恨不得跟赵建民挤到一块去。 赵建民把纸团慢慢展开，隐约看见洇出的字迹，激动的手一抖，彻底翻开后，上面果然写着一个赵字。 “我抽中了！” 赵建民激动而又欣喜的声音在堂屋响起，孙玉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赵建国稍显失落，又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说实话，进城虽然好，但是他在乡下呆了几十年，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要是陡然让他去城里，他还怕适应不了。 苏小芳一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抓阄全凭运气，是自己男人没抓中，她也不能说公婆偏心。 尽管，苏小芳心里依旧认为公婆打心眼里，是希望小儿子进城的。 赵和平道：“既然老三要进城工作，那你们夫妻承包的地打算怎么办，我跟你妈是干不动了，每年还得交粮食，这个你们夫妻俩得想好了。” 赵建民还沉浸在喜悦中，孙玉便先开口道：“爸，这个事我们已经考虑好了，我跟建民的地也不多，我一个人也照顾的过来，实在忙的时候，就请我娘家那边兄弟过来帮几天。” 孙玉娘家兄弟多，干起活来真不含糊。 此时赵建民也回过神，“家里的地还不能丢，好歹每年的口粮不用买，厂里不是每周都有一天休息，我就学江林，早上回来帮忙，晚上再坐车回去。” 王秀英骂道：“还没挣钱就开始想着花钱了，这一来一回车费都不少，拿这个钱都不知道能请几个帮工了。” 孙玉点头附和，“妈说得对，你进了城，发了工资都得拿回来，可不能留在你手里，一准儿让你全乱花了。” 赵建民反驳道：“我怎么会乱花，你总得给我留点，城里处处都要花钱，又不比在家里。” 一旁苏小芳本就呕着气，这会儿听赵建民和孙玉夫妻两个，为了还没发到手的工资，在那里掰扯，更加气的眼红。 在她看来，孙玉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只是她再气愤，事情也已经成定局了。 现在唯一值得苏小芳感到安慰的，可能就是女儿小娟能够进城读书的事了。 相比赵家的吵闹相比，陈江林就显得悠闲许多。 为了尝试手工磨豆子，头天陈江林就泡了一些黄豆。 为了去除豆腥气，陈江林特地把泡好的黄豆煮了一遍，然后再放进石磨里细细研磨。 豆汁顺着石磨的出口，一滴滴在盆里汇聚，形成散发着豆子香气的奶白色液体。 全部磨完后，陈江林开始过滤，用细纱布把豆渣给过滤出来，剩下的豆浆放在煤炉子上煮沸。 出锅的时候，豆香味特别浓郁，哪怕不放白糖味道都很好，不过陈江林还是放了一些白糖进去。 陈江林留下兄妹四人喝的分量，剩下全部装在汤盆里，让陈江水和陈江月一起给邻居们送去，一家分一些，多少尝个味道。 邻居们看见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又送东西上门，一听是陈江林自己磨的豆浆，都夸陈江林手巧。 送到秦雪家的时候，是秦母开的们，看见门外头的陈江月，本来还笑着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去。 陈江水和陈江月本来也不想给秦雪家送，但想着都是一栋楼住着的邻居，给别人都送了，不给他家送，回头又得说区别对待。 于是，陈江月好声好气的说，“秦婶子，这是我大哥自己磨的豆子，现煮好的豆浆，想着送给各位婶子们尝尝。” 秦母听了这话，依旧维持着一手把着门的姿势，“哦，那谢谢你们，我们家小雪从来吃外面的东西，你们拿回家自己喝吧。” 说完，也不等陈江月兄妹说话，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 陈江水和陈江月站在门口，还能听见屋里秦母嫌弃的声音。 “谁知道放没放其他东西，别是想害我们小雪拉肚子。” 陈江月抓紧手心，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高兴。 陈江水朝秦家大门呸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月，咱们回家。” 兄妹俩回到家，都没有提秦家的事，陈江林自然也就不知道陈江月又被女主光环波及到的事。 陈江林没有把豆渣扔掉，灾荒年别说豆渣了，米糠都是好东西。 不过现在条件渐渐好了，这些都是拿来喂鸡喂猪。 陈江林把豆渣加里加入鸡蛋、面粉、香葱、少许盐，然后锅里放油，两面煎熟。 煎熟的豆渣饼不仅充满着豆香，还有香葱和鸡蛋的味道，口感复合，像是在吃肉，味道却一点不比肉差。 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俩吃着陈江林做的饭，很快就把刚才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第24章 晚上睡觉前，陈江林又泡了一些豆子，打算明天正式把豆腐做起来。 夜里下了雨，早上醒的时候，温度冷得让人下意识打了个寒蝉。 陈江林从窗户往外看了眼，灰蒙蒙的，地上还有不少积水，好在没有继续下雨。 给还没醒来的陈江月兄妹三个做好早饭，陈江林就带上出摊的家伙事出门了。 一路上，还有零星的细雨点子往脸上扑。 陈江林只能祈祷千万别下雨，否则一百个生煎包今天都得白费了。 虽说现在天气冷，生煎包放上个一天也没问题，但味道总是不如新鲜的好吃。 况且他这是卖给食客的，拿不新鲜的给人，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到了服装厂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 陈江林在这摆摊也有段时间，回头客还是积攒了不少。 等候买生煎包的人，看见陈江林推着车到路边，纷纷朝他打招呼，紧接着就催他赶紧开工。 第16节 陈江林把家伙事从车上搬下来，把煤炉子里的蜂窝煤引燃，然后放上熟悉的平底锅。 看见这口小平底锅，有人就开始笑着说，怎么还不换个大锅。 这一锅只能出那么十来只，还不够两个人吃的。 陈江林手上忙活着，抽空回道：“正打算换，就是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锅。” 陈江林早就有换锅的打算，只是他跑了几回市场，都没买到合适的。 他需要的，是那种浅口的平底锅，市面上的锅都是那种半圆的，一般用在大灶上。 陈江林打算找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地方能定做，最好再定做一个带滑轮的大煤炉。 到时候直接拿绳子捆在车上，省的挂在后座上。 陈江林卖着生煎包的同时，也跟一些回头客宣传了一下，自己下午打算来这边卖铁板豆腐的事。 豆腐人人都吃过，铁板豆腐又是个什么？ 众人还挺好奇，对于陈江林的手艺他们还是认可的，所以走的时候，都想着下了班要来看看铁板豆腐是什么。 铁板豆腐不比生煎包，用防油的牛皮纸一包就能带着走，陈江林特地说要自带饭盒。 这会儿又没一次性饭盒，随身厨房里倒是有存货，只是不好拿出来。 况且，用一次性的对环境也不好。 现在的人，基本上人手一个饭盒，又方便又卫生。 卖完生煎包，陈江林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回家收拾完卫生，就开始磨豆子。 小时候陈江林见过奶奶做豆腐，用的是石膏粉，每回做豆腐，都会先喝上一碗热豆浆。 豆浆稍微晾凉一些，加入石膏粉，搅拌均匀，再等那么一刻钟，就能吃上滑嫩香甜的豆腐脑。 嫩嫩的豆腐脑里，撒上一点白糖，那就是绝佳的美味。 剩下的豆腐脑，全部倒进模具里，用细密的纱布裹着，然后用两块石板压着，把里面的水分给压出来。 想吃口感嫩一些的豆腐，压的时间就短一些，想吃硬一点口感的豆腐，时间就要长一些。 铁板豆腐吃的就是那一口嫩滑，当然也不能太嫩，太嫩一煎就散了。 当然也不能太老，太老影响口感。 陈江林先测试了一板，家里没有青石板，就把小方桌压在上面，再从外面找了一块大石头压住。 弄完这些，也到了午饭时间。 中午就陈江林一个人在家，干脆进随身厨房，做了一碗手擀面。 简单的葱油汤底，加上几片卤肉和青菜。 在这充斥着初冬寒意的天里，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不仅温暖了人的肠胃，更是连心情都抚平了。 吃过饭后，陈江林把豆腐下面盆里的水倒了一次，然后去厨房里把邻居送的半个南瓜切开洗干净。 南瓜已经放了快两天，再不吃就该坏了。 像这种老南瓜，不太适合做菜，拿来做南瓜饼却是十分合适。 南瓜洗净切块，放在锅里蒸熟，加入糯米粉，不用额外加水，蒸熟的南瓜本身就带着不少水分。 把南瓜和糯米粉搅和均匀后，陈江林就把它放到一边，等着晚上快做饭的时候，再拿出来炸。 豆腐还没有压成型，陈江林没事干，于是便睡了一觉。 大概三点多钟才醒，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豆腐。 这会儿豆腐出水已经很少了，模具的缝隙里往外渗着水滴，滴落在下面接水的盆里。 陈江林用手轻轻摁了摁豆腐，感觉到有点儿阻力和回弹，就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把压豆腐的东西都拿开，揭开纱布，里面的豆腐已经成型，陈江林把纱布盖回去，转身去准备调料。 家里地方太小，根本折腾不开，远没有随身厨房方便。 反正家里也没人，陈江林进入随身厨房后，把各种香辛料和调料准备好，然后开始炸底油。 锅里放油烧热，加入陈江林配好的香辛料，当然生姜、葱、芹菜、洋葱也是是必不可少的，底油炸好后，放一边晾凉备用。 另起一锅开始做辣酱，陈江林之前出过一期铁板豆腐的视频，辣椒的配比也是根据自己喜欢的口味改动过。 闻着锅里热辣的香气，陈江林最后放了一整碗蒜末进去，稍微一搅动，香味就更加的浓郁。 找来两个玻璃瓶，装上底油和辣酱，从随身厨房出来的时候，又拿上一袋辣椒粉。 把所有东西装上自行车，陈江林又骑车来到了服装厂的门口。 这个点服装厂还没有下班，把摊子摆好后，直接开始煎豆腐。 煤炉子里的火不大，小火慢慢煎着豆腐，香味也慢慢飘散出去。 连对面服装厂的门卫室的人，都走出来往陈江林这边看了好几眼。 过会儿，服装厂下班了，开始陆续有人往外走。 有些人手里拿着饭盒，直接就朝陈江林的摊子上来了。 陈江林在这摆摊也不是一天两天，服装厂大部分人都认识他。 只是往常的大家伙都是在家吃过了来上班，所以也没在陈江林这买过生煎包。 这会儿大家刚下班，都还没吃饭，闻着陈江林摊子上飘出来的香味，肚子纷纷开始唱起空城计来。 由于陈江林的生煎包价格不算便宜，所以哪怕是回头客，都先问了价钱。 陈江林来之前就想好了定价，铁板豆腐本身就是小吃，又不能当正餐，价格定高了谁来买。 现在市场上的豆腐也才一毛钱一斤，陈江林的铁板豆腐是切成一小块，一斤能切上十几二十块。 陈江林对问价的人回道，“两分钱三块铁板豆腐。” 这个价格利润实在不多，算下来顶多就挣个调料钱。 众人一听价格还能接受，也都纷纷把饭盒递过去，一人买了几分钱的尝尝。 豆腐两面被煎得微焦，外面裹着香料和辣酱的味道，一口咬下，滚烫嫩滑的豆腐和酱料在舌尖滚动，让人忍不住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第25章 一块接着一块，三块铁板豆腐很快被消灭进肚子。 “再给我来一毛钱的！” 吃完的人把站着红油的饭盒又伸了出去，舌头不忘把嘴角的酱料给舔干净。 其他还没买到手的人见状，不客气的将人挤出去。 “排队排队，我们都还没吃上呢，你倒买上第二回 了。” 众人哄笑着，看着陈江林不疾不徐的煎着豆腐，底油滋在平底锅上，立马冒出香味十足的烟气。 一板豆腐也就二十斤的样子，陈江林原本还估摸着可能会卖不完，结果天刚擦黑，豆腐就剩下不到两块了。 要不是他把煤炉子的火调大了一些，煎豆腐的速度放快了，怕是卖到天黑也卖不完。 摊子前的人渐渐少了，陈江林打算收摊回家，剩下两块豆腐带回去当个菜。 刚起身，一个熟悉的身影又站在了陈江林的面前。 “还好赶上了。” 陈江林看着来人，不免笑了，“早上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上班呢。” “早上来晚了，我到厂门口的时候，你已经收摊走了。” 祁峰嗅了嗅，照旧豪横地说：“剩下都给我吧。” 陈江林知道他胃口大，把剩下两块豆腐都切片，问道：“你带饭盒了没？” 祁峰一愣，“啊，还要带饭盒。” 陈江林看他两手空空，便说：“这个铁板豆腐不好用牛皮纸装，我先给你拿个东西装，明天你再带给我吧。” 幸亏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一个装水的圆筒饭盒，陈江林把剩下的水洗了洗饭盒，直接拿来装剩下的铁板豆腐。 祁峰接过来，不客气的先捻了一块扔进嘴里，看的陈江林是一愣一愣的。 “小心烫……” 话还没说完，就见祁峰跟抽了风似的，嘴巴疯狂斯哈着，就是不肯把豆腐吐出来。 陈江林眼睁睁看着祁峰把豆腐咽下去，只得对他竖起大拇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情铁嘴？ 祁峰被烫的嘴巴通红，“虽然烫了点，但味道是真不错，晚上下饭的东西有了。” 自打他来到江城，要说最不习惯的一点是什么，就是饮食。 江城的口味偏清淡，祁峰本人又喜欢重口味，什么麻辣鲜香他都爱。 跟着总厂技术组来到江城这段时间，祁峰的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生煎包再好吃，远比不上这一口铁板豆腐带来的味蕾上的刺激。 想着还得在江城呆上几个月，祁峰恨不得现场跟陈江林认个异性兄弟，不为其它，就为了能去陈江林家蹭个饭。 不过想归想，祁峰倒没那么直愣。 他把饭盒盖好，对陈江林说：“下回要有什么新吃食，一定提前告诉我，最好也是这种辣口的，下饭。” “行啊，一定先告诉你。” 陈江林笑着应道。 不过短期内，他是不打算出新品了，先把设备的问题解决掉再说。 收摊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第17节 推着自行车上楼梯，刚到家门口，就听见没关合的门缝里传出阵阵哭声。 陈江月的细声安慰，也伴随着哭声传了出来。 陈江林推门进去，堂屋里四目相对的陈江桥和陈江水兄弟登时把目光朝他看了过去。 陈江水宛如看到救星，“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陈江林对陈江桥投去询问的眼神，“怎么了？” 陈江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斟酌道：“好像是表叔离婚了，姗姗放学回去没看见她妈，就问了表叔几句，表叔心情不好，吼了姗姗几句，姗姗就哭着从家里跑出来，被李婶儿在路边碰见，就领咱们家来了。” 陈江林一直没关注陈光云家的事，虽然他猜测陈光云可能会和孙二妮离婚，却没想到会这么迅速。 陈江桥补充道：“小月在房间里安慰姗姗呢。” 陈江林朝紧闭的房门看了眼，回头对陈江桥说，“你去光云表叔家说一声，让姗姗在咱们家吃晚饭，晚点我再送她回去。” 尽管陈江林没有特别关注陈光云和孙二妮的事，但不妨碍总有人给他透漏消息，李婶儿在这上头格外的热心。 甚至连陈光云怀疑陈姗姗不是他跟孙二妮的种，都被她描绘的有声有色，就像是半夜趴在人家墙根底下亲耳听见的一样。 陈江桥已经把饭做好，等着陈江林回来炒菜。 家里还剩下不少邻居给的菜，陈江林洗了一棵大白菜，打算炒一盆酸辣白菜。 不过炒菜前，得把中午弄的南瓜饼给炸了。 黄橙橙、软糯糯的南瓜饼，外面裹上一层面包糠，炸到表面金黄，基本上就可以吃了。 南瓜已经提前蒸熟，趁着还烫的时候加的糯米粉，所以十分容易熟。 陈江桥报完信回来，陈江林就宣布开饭。 陈姗姗被陈江月从房里拉出来，两只眼睛哭的红彤彤的，跟小兔子一样。 “姗姗姐，你尝尝我大哥做的这个，肯定特别好吃。” 陈江月给陈姗姗碗里夹了一块南瓜饼，试图转移陈姗姗的注意力。 说起来，陈江月比陈姗姗还要小几个月，但看上去陈江月却比陈姗姗要沉稳许多。 陈江林看了眼陈姗姗，作为陈光云和孙二妮唯一的孩子，陈姗姗一直被夫妻俩宠着，性格自然是更天真一些。 想到那些越传越离谱的流言，陈江林都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现在亲子鉴定还没有普及，要是放到现代，只要去一趟医院就能解决所有的猜忌怀疑。 许是南瓜饼味道还不错，陈姗姗一口气吃了四五个，也渐渐忘了自己伤心事。 等吃过饭，陈江林说要送陈姗姗回家的时候，才表现出抗拒。 “我不要回去，我要找妈妈去。”陈姗姗有些倔强的低头道。 陈江林哪知道孙二妮在哪，何况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把陈姗姗送过去。 “姗姗，你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他不该骂你，刚才你江桥哥去你家的时候，你爸爸还说要跟你道歉呢。” 陈江林也不是故意哄陈姗姗，而是陈江桥去陈光云家的时候，陈光云正到处找陈姗姗。 陈姗姗半信半疑，但想到平时陈光云对她的宠溺，还是跟陈江林一块回家了。 第26章 陈光云正在家中懊悔，不该把对孙二妮的怒意都转移到孩子身上。 不管怎么说，女儿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 只是他那会儿正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追出去，女儿人影都跑不见了。 正着急的时候，陈江桥来了。 知道女儿被江林留在家里吃饭，陈光云放下担忧的同时，也感觉十分羞愧。 孙二妮那么对江林兄妹几个，换成是他，肯定不会给他们家好脸色。 放下心后，陈光云也就不急着去接女儿了。 自己把饭做了，还没吃完，大门就被敲响了。 陈光云还以为是邻居，打开门，就看见陈江林牵着女儿姗姗站在门口。 “江林来了。” 陈光云脸上瞬间火烧火燎，想到孙二妮干的那些事，甚至有些不敢看自己这个侄子。 他只能垂下眼眸，却刚好对上女儿的眼睛。 “姗姗……” 陈光云叫了声女儿的名字，对方立刻撇过头去，明显还记着自己先前骂她的事儿。 这下子，陈光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便让俩人先进屋。 陈姗姗进来后，径直往她自己的小房间里走，接着嘭地一声，把房门重重关上。 客厅里的陈光云和陈江林都不约而同看了眼那扇门，接着便相互对视了一眼。 陈光云嗫嚅着，好半晌才道：“江林，我……我对不起你们兄妹。” 说完这话，陈光云有些颓丧的垂下头。 尽管那些事儿都是孙二妮背着他干的，但陈光云知道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他不闻不问，把事情全交给孙二妮去办，也不至于到今天才发现。 连累了江林好好的一个高中生，现在连学也不上了。 “表叔，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陈江林不打算跟陈光云谈论孙二妮做了什么事，毕竟他不是原主，也没立场替原主说出原谅的话。 客厅里有些沉默，陈光云误以为陈江林心里还有怨气，当下也不在提孙二妮的事，转而谈起陈爸陈妈留下的两份正式工名额。 “江林，你爸妈的工作已经要回来了，你要是有时间，就跟我去厂里把手续办了，早点去厂里上班，也比在外面风吹日晒要轻松些。” 陈光云无比后悔当初听了孙二妮的话，早知道孙二妮会背着他干那些事，他一定不会让她把江林爸妈的工作弄到她弟弟夫妻手里去。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光云正准备再叮嘱几句，最好是这两天就去办手续，就听陈江林说他不打算接父母的班。 “表叔，现在国家政策都慢慢开放了，个体户以后会越来越多，我妈的那个名额，我已经给我舅舅了，剩下一个，我们院里的李婶儿也跟我提过，想买下来。” 陈光云眉头登时皱在一起，不赞同道：“这怎么行，江林，你还年轻，不知道利害，你听我的，好好的去汽水厂上班，等过两年，我找人给你说个对象，好好成个家，你这样在外面摆摊，人家面上不说，背地里肯定议论你。” 陈江林却坚持道：“我不偷不抢，靠手艺吃饭，有什么怕人说的，也许现在大家还不太能接受，等过上几年，表叔你再看，保证人家非但不会说闲话，反而还羡慕呢。” 等以后下岗潮来临，像他这样摆摊的人会越来越多。 何况，他也不会一直摆摊。 陈江林解释说：“表叔，你别看我每天起早贪黑摆摊，但比起我之前在轧花厂的时候要轻松很多，挣得也比那时候多，等我攒到钱，说不定能开个店，也就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了。” 陈光云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侄子，也只能作罢。 “你既然不想接班，那就算了，表叔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你要是还信得过我，你爸妈工作交接手续的事，就交给我去办，也省得你来回跑。” 陈光云说着，又想起孙二妮，顿了顿，补充了句，“要是你想自己办，也没事，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我也行。” 陈江林看了眼陈光云，微微笑道：“那就麻烦表叔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信不信的，不过是帮忙办手续而已。 说来奇怪，书里面对于陈光云一家子并没有用什么笔墨，陈江林兄妹四个接连遭遇不幸，剧情里没有一点陈光云的存在，就好像没有陈光云这个人存在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陈江林一开始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要不是陈江桥突然提到陈光云，陈江林也不会做梦，梦见关于陈光云一家的事。 以陈光云对他们兄妹的态度来说，不应该看见陈江林兄妹接连出事，而无动于衷。 陈江林只能把这些归功于剧情bug，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言情小说，只顾着爽，却落下一个个bug。 陈光云还挺高兴，本以为自己前妻干的那些事，江林肯定跟他疏远了，没想到江林根本没记仇。 “江林，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手续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了，我这里还有点存款，要不你先拿去，凑凑看争取早点开个店，这样也不用看天气，马上天气一冷，再碰上下雨下雪的天，也影响你。” 陈光云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才讪讪住嘴。 陈江林道：“表叔的意思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开店的事还不着急，要是有困难我肯定找表叔开口。” 陈光云道：“好，千万别跟表叔客气。” 这时，房间里传来动静，俩人这才想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陈姗姗。 陈光云看了眼房门，回头道：“姗姗这孩子，最近闹脾气闹得厉害，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光云没有当着陈江林的面提孙二妮，但彼此都知道，陈姗姗是为什么变成这样。 陈江林不可能替孙二妮说话，只是随口安慰了几句。 眼看天不早，陈江林也没多待，他还得回家做包子呢。 * 自从开始卖铁板豆腐，陈江林早晚都十分忙碌，只有中午才有空闲。 这天中午，刚准备做饭，李婶儿就上门了。 送了一袋自家炸的鸡蛋撒子，还连连感谢他办事妥帖。 “这是家里自己做的，给你们当个零嘴。” 说着，又悄悄给他赛了一个厚厚的红纸封，不用看就知道钱不少。 李婶儿眉开眼笑，道：“我那侄子今天一早就去汽水厂上班了，说不准年前还能说上一门对象，这都多亏了你。” 第27章 李婶儿来就是为了送钱，顺便感谢一下陈江林，事情都办完，也就赶回去做午饭了。 陈江林关上门，拿出红纸封，数了数里面的钱。 第18节 厚厚一沓子大团结，数完整整五十张，相当于汽水厂工人一年的工资了。 这笔钱，陈江林不打算用。 毕竟是陈父陈母的工作换来的钱，留着给陈江桥兄妹三个念书，也算用得其所。 摆摊的这段时间里，陈江林也攒了一些钱，其中花费的大头都出在蜂窝煤上，其他食材都没怎么花钱。 因为随身厨房的特性，陈江林几乎不缺食材。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会经常去市场买肉买菜，不过基本都是进入他们兄妹几个的肚子里了。 家里伙食好了以后，陈江月兄妹几个的脸色也越来越红润，看上去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眼看天越来越冷，陈江林打算等把舅舅工作弄好，就带上陈江月兄妹几个去买两套衣服。 接下来几天，陈江林几乎是两点一线，除了周五早上下了雨，剩下时间都没迟到过。 到了周日，陈江林起大早准备去丁家洼。 陈江水和陈江月两个也缠着要去，陈江林想着没回去赵和平和王秀英都惦记他们，干脆就带上俩人。 至于陈江桥，他早就约了同学去书店。 陈江月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牢牢抓着陈江林腰间的衣服，陈江水就只能坐在前面大杠上。 好在城里的路特地修过，还算平整，陈江水的屁.股才得以保全。 平时陈江林都是一个人默默赶路，今天带上弟弟妹妹，一路上俩人叽叽喳喳的，倒是让陈江林感觉路程短了不少。 下了汽车，从县里到丁家洼的路就有些难走了。 下雨留下的小坑，让道路变得起坑坑洼洼。 陈江月坐在后座上倒没觉得怎么颠簸，反倒是前面的陈江水，车子一颠簸，他就得膈一下腚。 有时候碰见连续几个小坑，陈江水被膈得哇哇乱叫，陈江月在后面笑得肚子疼。 等进了村，陈江水说什么也不坐车，非要下来走。 陈江林在前面慢慢骑，陈江水在后面追着，一直到赵家的院子门口。 赵和平和王秀英俩人没事的时候，基本都在院子里干活，所以陈江林一来就被老两口发现了。 王秀英赶忙起身去开院门，看见陈江月和陈江水这回也来了，老人明显更高兴了。 “江水、江月也来了，”王秀英左看看右看看，见陈江水满头汗，扶着墙直喘气，忙问道：“江水这是咋了？” 陈江月好笑的说：“路上太颠人了，一进村三哥就从下车，跟在大哥自行车后面跑过来的。” 王秀英看一眼自行车前杠，顿时有些想笑又觉得心疼，“快进来，外婆给你们去倒糖水喝。” 陈江林兄妹三人进入院子，发现院子里不止赵和平，还有在一旁摘菜的赵小娟。 王秀英冲了三碗糖水出来，陈江水接过糖水大口大口喝着，显然是渴狠了。 陈江月抿了一口，秀气的喝着。 陈江林看了眼赵小娟，把自己的这碗递给了她。 “小娟喝吧，我不爱喝糖水。” 陈江林跟王秀英解释道。 王秀英也没说什么，赵小娟才接过去，小声道了谢，才捧着碗慢慢喝起来。 因为知道陈江林要过来，早上孙玉就去菜地里摘了菜，赵小娟也自觉留在家里，帮忙摘菜。 赵和平和王秀英问了陈江林的近况后，就跟陈江林说了家里商量过后的决定。 “我们决定让你小舅跟你去城里，”赵和平没有说是抓阄抓出来，只是道：“你小舅认得字多，到时候学起来也快一点。” 陈江林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关心谁进城读书。 听见陈江林问起这个，赵和平看了看赵小娟，“咱们家就小娟的成绩最好，她算一个，另外就是你小舅家的小龙，刚好他们俩年纪差不多，去了城里也能相互照应。” 赵小娟被点到名，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碗，眼神里却有些向往。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小芳和孙玉提前从地里回来做饭。 苏小芳还有些不太情愿，谁让进城的人不是她丈夫，好在自己生的女儿能进城念书，多少让苏小芳心里好受了点儿。 吃午饭的时候，赵和平不忘嘱咐赵建民，进城后好好的上班，不要给江林添麻烦。 这回只有赵建民跟陈江林回江城，至于两个赵小娟和赵小龙，马上就要期末考试，这会儿转学也不方便，干脆等明年开学的时候，再去城里学校报名。 赵建民的行礼是早就收拾好的，除了衣服被褥，还有许多干菜、咸鱼、腊肉，孙玉怕城里吃饭贵，恨不得让赵建民连米都从家里背。 陈江林看着满地的大包小包，不由道：“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小舅过去上班得住职工宿舍，那儿没有做饭的地方，食堂里一日三餐都有的吃。” 孙玉整理的动作顿时一停，“天天吃食堂那得多浪费钱啊。” 陈江林解释道：“员工食堂都有补贴，一个月吃不了多少钱，况且小舅带这么多东西过去也不方便，不说难带，也没地方放啊。” “人家不都是那么吃的，”王秀英说了孙玉一句，然后跟陈江林说，“没事，你外公跟人说好了，找村里的拖拉机给你们送到县里，那些吃的你都带回家。” 听到这话，孙玉顿时心疼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塞那么多咸鱼腊肉了。 这下好了，全到别人肚子里了。 不过后悔归后悔，当着苏小芳的面，孙玉还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 “对，江林，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家吃，你小舅能进城上班，也多亏了你，可不能跟咱们再客气了。” 苏小芳睨了眼孙玉，心里不免哼起来，她就不信孙玉真这么大方，指不定心里怎么滴血呢。 许是赵建民要进城，回来的时候也少，所以其他人也没急着下地，而是聚在一起说话。 赵建国和苏小芳夫妻心里不管怎样，面上还是过得去，等女儿赵小娟进城念书，还得靠赵建民这个当叔叔的照顾。 等时间差不多，之前托付好的拖拉机也到了门口。 陈江水这回怎么说都不坐自行车，要跟赵建民一起坐拖拉机。 拖拉机在前面，陈江水就坐在赵建民的被褥上，不管路再怎么坑坑洼洼，都不会感到太大的颠簸，柔软的被褥就像是一张自带按摩的床垫，让人昏昏欲睡。 陈江林骑着自行车，带着陈江月跟在拖拉机后面。 陈江水睡了一路，到了县城才被赵建民叫起来。 这会儿回江城的汽车还没来，陈江林兄妹三个和赵建民，带着一大堆行李在路边等。 由于行李太多，把行李绑到汽车顶上都花了不少时间，弄得售票员一脸不耐烦。 以前陈母还在的时候，赵建民也去过几回江城，不过这回不一样，他是要去江城上班，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抵达江城时，天色已经黑了。 陈江林打算明天带赵建民去找陈光云，帮着先把赵建民的接班手续办了。 今晚就只能在他家凑合住一晚，等办完接班手续，厂里才会安排职工宿舍。 但是眼下，他得把赵建民带来的行礼给运回家去。 “江水，你去叫三辆三轮车来。” 车站附近经常有人骑着三轮车拉客，赵建民带的东西不少，加上还有两个人，叫少了肯定装不下。 陈江林骑着自行车和陈江月在前面，陈江水和赵建民拿着行李在三轮车上，一路到家属院。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三轮车师傅帮忙把行李往楼里拿，不少人看见这动静都纷纷出来看。 邻居们有认识赵建民的，知道是陈母的娘家兄弟。 看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邻居们好奇归好奇，却也没趁人家忙的时候问，反正总会知道。 陈江桥在屋里听见动静，没等敲就打开了门。 看见门口堆积的行李，陈江桥也没多问，冲赵建民喊了声‘小舅’，然后帮着拎行李进屋。 陈江水的房间被暂时贡献出来给赵建民用，被挤出来的陈江水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有些兴奋。 因为他终于可以跟哥哥们一起睡了。 看着时间不早，赶路也累了，陈江林也就没做饭，一人下了一碗鸡蛋面，凑合吃了。 明天就是周一，要带赵建民去办接班手续，所以烧了水，先让他洗脚睡觉。 陈江林把陈江水和陈江月也喊去睡觉，自己则跟陈江桥把明早出摊的包子给包完才去睡。 次日一早，陈江林照旧去服装厂门口摆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陈江林的生煎包生意可以说十分稳定了。 要不是他的设备还没换，出餐速度较慢，收摊的时间还要再缩减。 卖到桶里只剩下最后一层，陈江林就开始等祁峰。 结果祁峰没等来，倒是等到一个陌生面孔。 对方在一众穿着服装厂工服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他先找陈江林买了两个生煎包，买完也没走，站在边上吃完，又走上前找陈江林搭话。 “同志，你这生煎包做的不错啊，就是在这摆摊有点儿浪费了。” 第28章 陈江林看他一眼，冲他笑笑，没有说话。 男人见状，干脆把话说的更明白些。 “你这手艺在这摆摊有些可惜了，没想着开个店？” 陈江林往平底锅里放油，回道：“我这也就是小本生意，摆摆摊还成，开店成本太高了。” “要是光卖生煎包，那是有点划不来，可要是加上其他东西一块儿卖，我看还行。” 男人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是这样，我自己经营着一家专门粉面馆，目前就俩大师傅，会做面，包子馒头也还成，就是单调了点儿，就缺你这样的手艺，与其你在这儿风吹雨淋的，干脆去我那儿干得了。” 末了，男人不忘强调说：“我姓周，叫周江伟，工资方面咱们可以谈，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陈江林这才仔细打量起男人，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十分周正。 身材不胖不瘦，一看就不像是进过厨房的人，很明显对方是不干事的老板。 第19节 只是，对于给人当厨师，陈江林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出来摆摊单纯是为了生活，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研究新菜。 不过眼下，距离自己开第一家店，还有些金钱差距。 马上天彻底冷下来，早起贪黑的，也的确是个问题。 陈江林道：“去你那倒不是不行，只是咱们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我不要工资，只要抽成。” 周江伟微微一愣，疑惑道：“抽成？” 除了跟人合伙，他还从没听哪个厨子提过抽成的说法。 周江伟干脆道：“这样吧，你要是有时间，咱们找个地方仔细聊聊。” 陈江林想到赵建民还在家里等着，便道：“上午我还有事，下午吧，咱们约个地方。” 周江伟道：“那干脆就去我店里，你还能看看地方。” 俩人约定了时间，留下地址后，周江伟便离开了。 等到祁峰来上班，陈江林把剩下的生煎包都给祁峰后，便开始收摊回家。 陈江林回到家里，也才七点多钟，他叫上赵建民，带他去汽水厂找陈光云。 因为提前跟陈光云说好了，所以陈光云一早便在厂门口等着。 “表叔，这是我小舅。” 陈江林相互做了介绍，赵建民外表看上去比陈光云要大，可实际年龄却比陈光云要小。 于是，赵建民便喊陈光云为陈哥。 陈光云道：“行了，人交给我就行，去忙你的吧。” 赵建民也没见过陈光云，难免有些局促。 “小舅，你就跟跟着表叔，他会带你去办接班手续，到时候有专门人带你，下午下了班儿再跟表叔一块回来。” 陈江林安慰完赵建民，又让陈光云晚上去家里吃饭。 眼看时间也不早，陈光云就领着赵建民进了厂里，陈江林则回去整理赵建民带来的东西。 把咸鱼腊肉找地方挂好，蔬菜都收拾干净，晚上回来直接炒上就可以了。 昨晚泡的豆子也可以上磨了，陈江林几乎没歇着，把豆花倒进木头模具里，用东西压上，才腾出空来准备午饭。 跟周江伟约定的时间还早，中午陈江林打算做点好吃的补充一下.体力。 进入随身厨房，先把米饭煮上，然后拿出鲜虾和梭子蟹，做香辣虾蟹煲。 先把虾蟹用油炸一遍，锅里葱蒜爆香，放入豆瓣酱和香辣酱，炒出红油后，放入炸好的大虾和梭子蟹，翻炒几下，倒入一罐啤酒开始焖制。 等锅里汤沸腾后，分别放入生抽、老抽、耗油，放适量盐增加味道，再放白糖提鲜。 汤汁收得差不多后，出锅前再放一小把灵魂香菜。 这种万金油的做法，哪怕是放鞋底都香。 饱餐一顿后，陈江林锁上门，出发去周江伟的粉面店。 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也分了四个区。 每个区都有那么几个大大小小的厂子，其中最繁华热闹的还得是城东。 说是繁华，那当然比不了现代那种程度。 只是和当下相比，有百货商店，有图书馆，有公园和电影院，加上工人俱乐部和少年宫也在城东，所以比起其他三个区来说，就格外的热闹一些。 而周江伟的粉面馆就开在城东的一条巷子里，店铺的斜对面是一家裁缝铺，里面有戴着眼镜的老师傅在裁着布料。 陈江林把自行车停在粉面馆门口，往店里看了眼。 这会儿刚过饭点儿，店里的客人只有零星几桌。 周江伟在店里巡视，转头看见陈江林，立刻招呼陈江林进店。 陈江林进去后，就被周江伟拉着往后面走。 “走，去我办公室说。” 粉面店里的活计看见老板周江伟领了个年轻人去办公室，不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纷纷好奇这个年轻人是来干什么的，是来找工作，还是老板亲戚。 只是他们店里也不缺学徒和招待，只缺会做面点的大师傅。 看那年轻人的岁数，也不像是能当大师傅的人。 办公室里，陈江林和周江伟隔着办公桌对面坐着。 周江伟道：“咱们也就不多客套了，谈谈你早上说的那个抽成吧？” 现在店里就缺一个像陈江林这样的面点师傅，何况人家还提出不要工资，上哪儿能找这么好的事去。 陈江林道：“我刚才进来也看了，你们店里现在主要就是卖一些汤面和饼，现在不像以前，买什么都要票，条件也比以前好了，都舍得吃，我会做的不止生煎包，我只要求在我出的每一份餐里抽百分之十，也就是一成，至于卖价你们自己定。” 说实在的，陈江林现在摆摊，满打满算一个月下来，能挣小二百。 刨除成本，也能净挣一百多。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随身厨房的作用。 要是来周江伟的店里，还没有摆摊挣得多，他宁愿接着摆摊，大不了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偷个懒。 陈江林在琢磨的同时，周江伟也在心里盘算。 店里的生意算不上火爆，但也算凑合，所以周江伟才想着多增加一点菜单，吸引更多的客人。 陈江林这话听起来是有些令他不太甘愿，但是他还是想先试一阵子。 反正不用给工资，只有出一餐，才会给他抽成。 要是卖不出去，他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到时候再找别的大师傅。 要是生意有起色，那就正中下怀，抽成给的多，不也说明他能挣得更多吗。 周江伟想清楚后，十分爽快的同意了陈江林的方案。 “那就按你说的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明天就可以。” 陈江林打算下午开摊的时候，跟那些回头客说一声，明天就不再出摊了。 周江伟高兴的上来握手，“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在店里等你。” 俩人说定后，陈江林就回去了。 回到家看了看豆腐压到什么程度，看着差不多就把重物移开，开始装东西准备去摆最后一次摊。 还没到下班点，服装厂对面就像往常一样，开始飘散起铁板豆腐的香味。 等服装厂里陆续有人出来，陈江林的摊子面前也开始聚集起人群。 陈江林一边卖铁板豆腐，一边通知明天起就不再来摆摊，而是去城东的粉面馆去上班了。 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觉得可惜。 “城东离咱们厂也太远了，平时上班也绕不过去啊。” “好好的，咋就不摆摊了呢，是不是买的人少，不挣钱啊，你回头多做一点，我带朋友一块来买。” “是啊，我们都吃习惯了。” 说实话，陈江林听见他们这么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要是换成是春夏时节，陈江林可能会拒绝周江伟。 天气暖和的日子，也不怕风雨，等到天冷，说不定他已经攒够钱了。 不说买一个门面，租一个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他来的时间不算好，卖工作的钱是肯定不能动的，想要自己独立开店，还得再攒一攒。 何况，他也没有开店的经验，先去周江伟店里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几乎每个来买铁板豆腐的客人都通知到了，祁峰照旧是最后才来。 听说他要去人家店里上班，倒没像其他人一样说可惜，反而替他高兴。 “那个粉面馆倒是距离我住的地方不远，以后早晚我就去店里吃。” 祁峰惦记着陈江林的手艺，说不准在店里能吃到更多好吃的。 把祁峰送走，陈江林也开始收摊了。 陈江林把家伙事往自行车上装，回想着这段时间摆摊的日子，有些心生感慨。 累是累了点，也算体验到了另一种生活。 回到家，只看见陈江桥兄妹三个，赵建民和陈光云还没有到。 陈江林开始准备做饭，蔬菜都是提前洗好的，把肉洗干净切好放进盘子，又准备好各种调料。 刚把米饭煮上，就听见走廊里赵建民和陈光云的说话声。 俩人一前一后进来，最后面是背着书包的陈姗姗。 陈家的客厅十分逼仄，陈江月便带着陈姗姗去房间写作业，陈江水也不想听大人讲话，也一起进了房间。 陈江桥要帮陈江林打下手，陈江林没让。 统共没几个菜，除了酸菜炖排骨有点费时间，其他都是快手菜，往锅里炒几下就能出锅。 七个人吃六道菜，陈家的小方桌就那么大地方，只能坐四个人，所以陈江水、陈江月和陈姗姗三个小孩子就没上桌，夹了菜去一边吃。 饭桌上，陈光云吃着陈江林做的菜，表情有些讶异似乎是没想到陈江林的手艺居然这么好。 怪不得侄子要坚持摆摊，要是没这个手艺，也不可能会有人买单。 赵建民虽然跟陈光云一个想法，但更多的心思都是放在了白天的工作上。 刚进车间看到那么多机器的时候，赵建民是忐忑的，不过等慢慢上手后，就好多了。 一天工作下来，也没多累，比在家种地的时候要轻松多了。 不怪人人都说城里好呢。 第20节 赵建民不由在心里感激大外甥，又想到今天陈光云说陈江林不愿进厂，反而愿意在外面摆摊，便忍不住想劝几句。 “江林，我觉得厂里挺好的，工作又轻松，福利又那么好，要不你也来厂里上班吧。” 陈光云看了眼赵建民，又朝陈江林看去。 陈江林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道：“小舅，表叔，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摆摊了，以后去城东那边一家粉面馆上班。” 第29章 “好啊，能找到工作就好。” 赵建民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外甥有个工作就很好，至少比起早贪黑摆摊要轻松些。 只有陈光云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不是国营的吧？” 陈江林回道：“是私人开的，我去看过了，生意还行。” 改革前，人们选择少，想在外面吃饭只能去国营饭店。 不说味道怎么样，那架子倒是很足。 改革后，个体户们开始经营饭馆，首先一个态度就让人很舒服。 菜单虽比不上一些规格较大的国营饭店，但也有自己的特色。 陈光云知道陈江林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也没有劝说什么。 吃过饭，陈光云带着陈姗姗回家，赵建民还要在陈江水的房间里住一晚。 厂里安排了宿舍，那边还得腾位置，要明天才能搬进去。 等赵建民回房间睡觉，陈江月找到陈江林说，“姗姗跟我说，她妈今天去学校找她了。” 陈江林问道：“你跟姗姗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也没有，这事她也不敢跟表叔说，跟同学就更不能说了，我跟她好歹沾着亲，所以她来问我，她妈想周末接她去玩，她不知道要不要去。” 说起来，陈江月和陈姗姗还是同一个学校的，俩人虽然是亲戚，却很少在一块玩儿。 平时逢年过节相互走亲戚，也不怎么黏在一块儿，好像自从上回陈姗姗哭着从家里跑出来，被李婶儿碰见，送到自家后。 陈江月和陈姗姗俩人好像越来越亲密了，连亲妈找自己的事儿，不跟陈光云说，反倒先找陈江月商量。 不过，陈江林不打算让陈江水掺和进去。 “姗姗要是想去，会跟表叔说的，估计她也就是想找人倾诉倾诉，也不是真想找你拿主意。” 陈江林揉了揉陈江月的头发，“去睡吧。” 陈江月低头想了想，好像真像大哥说的那么回事。 每回陈姗姗来找她，都是竹筒倒豆子一通说，她根本说不了几句话。 习惯了每天早起出去摆摊，陈江林的生物钟已经养成，五点多钟的样子就醒了。 看看时间还早，陈江林又睡了个回笼觉。 六点多钟，起床把早饭做好，吃过饭后，帮赵建民把行李一起搬去宿舍，接着去城东粉面馆上班。 由于是第一天上班，不用去的太早，陈江林到的时候，周江伟也才刚进门。 这会儿店里还有人在吃早饭，周江伟先带着他去后厨转了一圈，给他介绍了同事，然后让人给他拿了工作的衣服。 “等会儿我让人在菜单上加上生煎包，明天就开始卖，中午和晚上你打算做什么？”周江伟问道。 陈江林刚才在后厨转了一圈，看到了不少能用的食材。 周江伟的店里现在主卖的还是各种手擀面，想要做炒粉、炒面，还得让周江伟去进货，眼下他只能根据现有的食材，选择做什么餐。 “中午就先加一个酱香饼吧。” 后厨有一个大平底锅，应该是用来做煎饼的，只是上面有些灰，显然不常用。 “行，那我让人在菜单上添上。” 周江伟立刻叫人去办，然后对陈江林道：“回头我给你安排个学徒给你打下手，你看店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也可以适当提提建议。” 陈江林也没客气，点头答应。 他没有工资，能挣多少全靠出餐抽成，客流量多了，相对的收入也会多一些。 后厨还有两个大师傅，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一个姓张，一个姓刘。 张、刘两位大师傅分别带着两个学徒，平时打打下手，再教一些手艺。 周江伟给他们相互做过介绍，但是很显然，张、刘二人对他的态度不是很热络，甚至隐隐有些排斥。 陈江林也没有拿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周江伟离开后，他把平底锅洗了一遍，然后准备一些做酱香饼的材料。 早饭点结束后，张、刘两位大师傅直接换下衣服走人。 开餐馆的，上班时间跟厂里面不一样。 每天吃饭点提前一两个小时来店里，开始做客人吃的东西，等饭点结束，客人走光后，大师傅就可以下班。 陈江林是第一天来，又没学徒帮忙，只能一个人忙活。 一切准备就绪后，距离中午饭点还有些早，陈江林从后厨出来看了眼菜单。 菜单上可选择的品类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口味清淡的汤面，少部分是面点小吃。 这也是江城的饮食特色，偏清淡咸鲜口。 陈江林的酱香饼在菜单的最后一排，由于是新添加上去的，孤零零的特别显眼。 趁着时间还早，陈江林脱下外褂，打算去斜对门的裁缝铺看看。 裁缝铺里除了昨天看见的戴眼镜的老裁缝，还有个年轻的姑娘。 看上去应该没有二十岁，个头一米六的样子，皮肤很白，齐刘海下是一双清亮的杏眼，哪怕不笑都让人感觉十分的可亲。 陈江林一进店，姑娘就上来招呼，问他是想买衣服还是定做衣服。 陈江林扫了一圈店里的成衣，不能说难看，只能说符合这个年代的流行风格。 “我想给家里弟弟妹妹定做几套衣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款式图让我看看。” “有，”姑娘立马从抽屉里抽出布制封皮的本子，翻开里面是铅笔画的款式图，分别还标了颜色，“你知道弟弟妹妹的尺寸吗？说不准我们店有做好的成衣。” 这他哪里知道，看来还得带他们来趟店里。 陈江林合上本子，里面有几套他看着还不错，“那我过几天带他们来一趟吧。” 姑娘把本子放到柜台上，问他要不要给自己买点衣服。 “你看这边，这些毛衣都是新织的，特别暖和。” 陈江林早就穿上了毛衣，外套不是很厚，却足够防风。 只是里面的那件毛线衣已经有些年头，穿的久了，还有些地方拆了线。 陈江林在店里试了几套毛线衣，最终买了两件，一件青绿的，一件枣红色的。 陈江桥的体型跟他差不多，兄弟俩衣服经常换着穿，买回去正好俩人一人一件。 回到店里，刘、张两位大师傅手底下的学徒已经到了，开始做准备工作，和面揉面，准备配菜。 陈江林也穿上外褂开始起锅，准备做酱香饼。 酱香饼的酱料陈江林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有些材料后厨是没有的，陈江林留了个心眼，他没打算让周江伟去补，而是准备从随身厨房里拿。 做酱香饼比其他煎饼要繁琐得多，但味道却足够对得起它的繁琐。 学徒们看着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陈江林动作利落迅速，涂抹过油酥的面饼交迭包裹成小块，等它稍微变软，再用擀面杖给它擀成薄薄的面皮。 接着用擀面杖给它卷起来，就像卷纸筒一样。 平底锅里刷油，一点点把面皮放到锅里，给它推出褶皱。 剩下只要盖上锅盖，等上两三分钟，接触锅底的那一面，已经煎的金黄酥脆。 这时候就可以翻个面继续煎，朝上的一面就可以刷上调配好的香辣酱，再撒上香葱。 热腾腾的温度激发着香辣酱的味道，混合着葱香，瞬间整个后厨都弥漫着一股香味。 张、刘两位大师傅刚好也踩着点来上班，闻到这股香味，目光不由朝陈江林看了过去。 只是俩人很高冷的没有找陈江林搭话，不过一个年轻人，就敢来充什么大师傅，真不知道周经理是怎么想的。 没一会儿，开始有客人进店，十分熟稔的点往常一样的面条。 只是刚靠近窗口，就闻到了一股没闻过的香味，客人立刻抬头看了看，果然发现菜单上多了一行。 “那就再来二两酱香饼吧。” 客人也只觉得味道挺好闻，买点尝尝鲜。 点单处收了钱，立刻冲后厨喊，张、刘二人操作行云流水，开始抻面煮面。 对于同样忙碌起来，给客人切酱香饼的陈江林，则在心里表示不屑。 什么破饼，也就是没吃过，尝个鲜，等客人知道那什么酱香饼有多难吃，就不会再点了。 张、刘二人一早就通过气，打算晾着陈江林，所以二人也没格外关注陈江林。 陈江林自然也没工夫管张、刘二人怎么想，他一中午就没怎么歇过。 原本怕做多了浪费食材，只揉了五斤粉，结果饭点才过了一半，前面就催着陈江林赶紧做饼。 抽空喝了口水，又接着去和面，忙忙碌碌一中午，等没有客人进店后，陈江林才得以喘口气。 陈江林仔细算过，整个中午场，他做了六张酱香饼，用掉十五斤粉。 热乎乎的酱香饼口感酥脆，带着辣酱和葱的鲜香，让人一口就爱上，不少人尝过后，还打包了一些，要带回去吃。 看着张、刘二人下了班就脱衣服走人，剩下的事情都有学徒帮着干，陈江林有些羡慕，属于他的小学徒还没到位，还是认命自己干吧。 下午陈江林没有回去，而是在城东逛了逛，去了图书馆和公园。 周江伟之前提过，晚上客人少，陈江林也就没急着回店里。 晚上，陈江林照旧只和了五斤粉。 第21节 酱香饼一旦冷掉味道就没那么好，更别提过夜了。 晚上周江伟还来了一趟店里，知道陈江林做的酱香饼中午卖的不错，还特地进后厨尝了尝。 “不错，怪不得你生意那么好，要不明天早上除了生煎包，把酱香饼也加上吧。” “锅不够，做了生煎包就来不及做酱香饼。” “那还是先卖生煎包，回头我让人再弄个平底锅来。” 毕竟当初周江伟看上的就是陈江林做的生煎包，临走的时候，周江伟还带了一些酱香饼回去。 晚饭点结束，陈江林把用过的东西收拾干净，才从店里离开。 回到家，已经快八点钟。 陈江桥兄妹三人已经吃过，晚饭是陈江桥做的，下了之前陈江林从随身厨房拿出来的鲜切面。 第30章 陈江水一看见陈江林就开始喊饿，陈江桥也放下书本看着陈江水。 “你一个人可是吃了一大碗面条，晚上不能吃太多，仔细肚子疼。” “一碗面半碗汤，这都一个多小时了，早就消化掉了。” 陈江水说着躲到陈江林身后，“而且二哥做的饭不好吃，我要吃大哥做的。” 陈江桥默默收起书，从椅子上起来。 陈江水立刻抓紧了陈江林的衣服，试图躲避陈江桥的眼神攻击，然而陈江林身上的香味让他鼻子动了动。 “大哥，你身上好香，是什么味道。” 陈江林薅了一把陈江水的脑袋，有些好笑的说：“做了一天酱香饼，可不给熏制入味了。” 看着陈江水亮晶晶的眼神，陈江林道：“今天来不及了，等休息了做给你们吃，你二哥说的也没错，晚上不能吃太多，容易积食，我去炒点饭，等会儿给你吃两口。” 昨晚吃饭的人多，陈江林就多煮了一些饭，还剩了不少。 隔夜饭用来做蛋炒饭是最好的，炒出来都是粒粒分明，炒饭里一定要加火腿肠和青菜、豆芽，绝佳搭配。 炒的时候不用放太多油，调味料就是简单的盐、胡椒粉、生抽、老抽、味精，快出锅的时候再放一勺猪油和葱花。 陈江林特地多炒了一些，出锅的时候，除了喊饿的陈江水，连已经吃饱的陈江桥和陈江月都一人吃了一小碗。 次日，周江伟就给陈江林送来一个学徒。 年纪比陈江林还要大一岁，个头不高，人也瘦瘦的，被周江伟带来后，介绍了一遍，就乖乖叫陈江林师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陈江林年纪轻，就轻视他。 收下这个学徒，陈江林开始带着他做准备工作。 从和面开始，一点点跟学徒王民有教学。 后厨好像分出两拨阵营，张、刘二人从来不主动跟陈江林搭话，有什么问题都是喊自己的学徒去交流。 陈江林既没生气，也没打算跟张、刘二人搞好关系。 他们各干一样，谁也不碍着谁。 正是陈江林不在意的态度，让张、刘二人越发觉得陈江林轻狂，年纪轻轻的，一点不尊重老前辈。 想是为了故意给陈江林找麻烦，好几次都故意把不新鲜的配菜给王民有。 王民有也老实，跟人争论也争不过，陈江林却不惯着他们，直接找周江伟反应。 周江伟自然是选择和稀泥，委婉的让张、刘二人管教好学徒。 张、刘二人最好面子，被周江伟当着陈江林的面这么说，他们就觉得周江伟是在偏袒陈江林，故意负气说干不下去了。 陈江林赶着话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两位大师傅手艺高，到哪都有饭吃。” 周江伟就以为有人来挖张、刘二人，张、刘想借此涨工资，于是口气也有些不太好，表示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张、刘一下子就被拿捏住，再没提过干不下去的话。 这事过后，后厨的关系越发剑拔弩张起来，明面上看着和气，私底下却常有针对。 大多时候陈江林都不太搭理他们，他做的酱香饼和生煎包卖得好，后面又让周江伟去邻省的厂子里进了米粉，加了炒粉、拌粉两样。 虽说江城人口轻，但年轻人还是喜欢吃一些味道重的，所以酱香饼在年轻人里头卖得特别好。 炒粉推出后，加辣的比不辣的出餐率高出两倍。 月底结束后，店里盘了月账，月头就给陈江林发了上个月抽成的钱。 陈江林一共上了不到十天班，到手抽成有四十多块。 拿着这四十多块，陈江林给陈江月兄妹买了几件衣服，又定做了两身棉袄。 进入十二月后，江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赵建民没有回过丁家洼，倒是孙玉从家里带了不少东西进城看赵建民。 赵建民住在四人合住的宿舍里，没法让孙玉留宿，只能让孙玉在陈江水的房间凑合住一晚。 王民有虽然不算很机灵，但胜在认真，陈江林教过的东西，他都拿笔记在本子上，有些不会写的字就用图画代替。 天气一冷，人就想吃点热乎的，陈江林找周江伟商量过后，推出了单人火锅。 锅底有两种，一种辣油锅底，一种菌汤锅底。 陈江林只需要每天把汤底配好，配菜教给王民有去整理，一般人点一份火锅套餐，都能吃个九成饱，胃口再大些，可以单独再点些酱香饼，或者要一份粉条。 单人火锅一经推出，吃的人还不少，更多的是几个人一块到店吃。 店里的生意也越发火爆，张、刘二人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点火锅的人多，点汤面的人就少。 况且，陈江林还一点儿都不忙，没事还能教王民有一些其他的面点。 张、刘二人一商量，私底下找到周江伟告状。 “那个陈江林，成天带着王民有在后厨瞎搞，不正经忙事情，反而教王民做其他东西，这不是白拿钱不干活吗。” “就那个火锅，有什么技术含量，是个人都会弄。” 周江伟看着两个愤愤不平的大师傅，心想怎么提出卖单人火锅的不是你们两个，而是单单是他陈江林呢。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巴省那边的火锅他也吃过，跟陈江林的锅底比起来，只能说各有各的特色。 “我知道了，我会去跟他说的，两位大师傅没事也可以研究一下新东西，年轻人就好个新奇，你们想想怎么改良一下口味，让年轻人更喜欢。” 张、刘俩人对视一眼，各自腹诽，改良？那不是胡来吗？ 他们也是正儿八经拜师学艺，学来的手艺，说改良就改良，那还叫什么江城风味。 最终周江伟没有找陈江林谈话，店里生意能有现在这么好，全靠陈江林支的主意，他是胡涂了才去找陈江林的不痛快。 张、刘俩人等着看陈江林被周江伟叫去谈话，从月中等到月末，等来周江伟红光满面的夸陈江林能干。 跨年这天，陈江林做了一顿火锅，兄妹四个围着小方桌，吃得满头大汗。 家里没有鸳鸯锅，陈江林就只做了一个西红柿锅底，爱吃辣的就调一个辣碟。 陈江林准备了一桌子菜，吃到最后，肉菜全部消灭，只剩下两盘青菜。 每个人都吃的肚子溜圆，陈江林给每人买了一条围巾，颜色是鲜艳的酒红色。 陈江月很喜欢，往脖子上绕，然后去房间照镜子。 陈江水不太喜欢，“小姑娘才戴这个颜色，大哥，我想要条蓝的。” “马上新年了，戴红的喜庆。” 陈江桥向来没什么意见，陈江林买什么他就穿什么。 陈家兄妹皮肤都白，红色的围巾更衬肤色。 前两天江城下了点雪，温度直线下降。 这两天北风呼呼地刮，显然还得下雪。 周江伟的店里盘完了上个月的账，月初就得给员工们发工资，陈江林也等着这天。 员工们的工资倒还好说，都是固定的，直到看见陈江林的抽成，周江伟忍不住抽气。 这么多钱，跟割他的肉有什么分别。 店里生意好，流水暴增，周江伟挣得荷包流油的同时，还得分出去一成给陈江林。 要是百来块钱，周江伟屁都不带放一个。 可根据会计算出来的，他得给陈江林发将近三百块的抽成。 刨除他的进货成本，人工成本，他也就挣个不到三成的利润，还得分陈江林一成。 周江伟把其他员工的工资先发下去，包括陈江林手底下的学徒王民有，唯独陈江林的扣着没发。 一开始，陈江林还以为是没有算好，想着等两天。 一晃眼几天过去，眼看着上旬都要结束了，陈江林只能找周江伟问情况。 周江伟本来还想着拖一拖，一看陈江林上门问了，也不好再拖着不给。 “江林，上个月你那个小火锅卖得好，你的抽成一共是295元，你点点。” 周江伟一脸肉疼，看来这年头还是有手艺的人挣钱，他整天跑前跑后，累死累活的，挣得也没比人家多到哪儿去。 陈江林到没注意周江伟的脸色，他订了两床棉被，还等着去交钱呢。 接下来几天，天气都不太好，不是刮大风就是下雨，周江伟也没出去，整天在店里呆着。 天气越冷，陈江林的小火锅就卖的越多，生煎包和酱香饼只有早上才受欢迎一点。 周江伟这样下去不行，得想法子节约一下成本。 晚上趁陈江林回家，周江伟叫住王民有，让他去办公室谈话。 王民有和周江伟沾着亲，认真算起来，王民有还得叫周江伟一声表舅，只是光这个表字就知道两家关系隔得有多远了。 当初周江伟也是看中王民有老实本分，才点头让他进自己店里干活，老实有老实的好处，自然也有他的坏处。 譬如现在，周江伟让王民有上配菜的时候，不要上的太满，缺点少点，人家也不会发现。 第22节 王民有一听，头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表舅，师父说了，做人做事要本分，缺斤少两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周江伟被说的脸红，暗骂王民有死脑筋，“你懂什么，我是开店做生意，又不是开善堂。” 王民有不肯干，他要是听了表舅的，被师父知道了肯定会骂他，他还想跟着师父学手艺呢。 周江伟见说不动王民有，没好气的让人出去了。 感蟹读者‘凶猛的大白鹅’赠送的66瓶营养液，谢谢谢谢谢谢！ 第31章 王民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师父陈江林，他想着自己不答应，表舅应该会放弃，他再想不到周江伟会把注意打到进货上面。 几天后，新一批的蔬菜送到后厨，王民有洗菜的时候，发现有许多烂菜叶，里面也蔫蔫的，一点儿不翠绿新鲜。 王民有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可他也只是打工的，说话也不算数，只能告诉师父陈江林。 陈江林看着扒拉出来的菜心，直接就说不能用。 “都蔫成这样的，咱们自己都不吃，怎么能拿给客人吃。” 陈江林让王民有先别洗菜，他去找周江伟问问。 最近周江伟几乎都在店里，陈江林进办公室的时候，周江伟正在泡茶。 陈江林把后厨蔬菜的问题向他反应，认真道：“周经理，咱们做餐饮的，首先一条就是要新鲜干净，味道都得是其次，这批菜都不能用，今天没法出餐了。” 周江伟故作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运进来的时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上面都是好的，底下全是烂的，一看就不新鲜，指不定放了几天。” “那怎么办，不能耽误人家客人吃饭，要不让民有把坏的烂的都摘了，好的能用的暂时先用上，也能吃嘛。” “这怎么行，万一吃坏了肚子，损失的是咱们店的名誉。” 相比陈江林的较真，周江伟则有些得过且过的意思，“没事，吃不出大问题，想当年就是烂菜叶我也吃过，现在不也照样健健康康的吗。” 陈江林这才明白过来，那些不新鲜的菜就是周江伟特意进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节省成本。 虽说店是周江伟的，就是人吃坏了，也是周江伟的责任，但陈江林不愿意那么干。 “不行，这个餐我出不了。” 陈江林当着周江伟的面把工作的大褂脱下，“既然没有新鲜食材，中午和晚上的班我就请假了，等后厨进了新鲜菜我再来。” 眼看陈江林开门要走，周江伟气急败坏的站起来道：“陈江林，你跟我耍什么脾气，这个店是我的，我还不能做主了？” “周经理，这个店是你的，你想怎么经营都行。” 陈江林把工作大褂放到桌子上，“如果周经理以后都是这么个经营法子，我想我可能干不了。” 打从上个月抽成延迟发放，陈江林就感觉出来周江伟有些不情愿了。 后面张、刘俩人时不时弄些小动作，周江伟也没有说半句话，陈江林一直没提，不代表心里没想法。 这回，周江伟走了一招昏棋，并且没有丝毫觉得不对，陈江林才生出了离开的心思。 陈江林头也不回的离开，任由周江伟在后面发脾气。 “陈江林你横什么，真当我这个店没了你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还想拿捏我，你打错了主意，我告诉你，没了你我这个店照样转！” 周江伟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于是陈江林来后厨收拾东西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 尽管王民有心里有了猜测，还是上前小心问道：“师父，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从今天起，我就不在店里上班了，你跟着我也学了不少，要是能的话，另外找家店去上班吧。” 王民有愣住了。 “有些人啊，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哈哈，老刘，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大师傅’，上哪都能混口饭吃，哪像咱们啊。” 张、刘二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要抓住狠狠嘲讽陈江林一回。 王民有气愤的看向其他人，明明自己本事不如人，还总是看不起师父，王民有觉得这些人真令人讨厌。 陈江林看上去一点儿没生气，很是平静的跟王民有说：“张师傅、刘师傅他们说的挺对的，有本事的人上哪都能吃上饭，没本事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可不得跟屎壳郎抱粪球一样，舍不得撒手。” “你、你还骂我们？我们好心跟你讲道理，你却这么不懂礼貌，年轻人你这样将来迟早要吃大亏。” 刘师傅气的脸红脖子粗，听陈江林说前半句，他还挺得意，直到陈江林讲后半句，他才听出来陈江林是在嘲讽他们。 张师傅拍了拍刘师傅，“人家厉害着呢，哪能听我们这些前辈的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江林的东西也收拾好了，无视张、刘俩人的气愤的眼神，直接越过他们走出后厨。 王民有在身后跟着，一路追出了店外。 “你别跟着我了，上班去吧。” 王民有拿的是固定工资，跟自己不一样，省的被周江伟看见，还要迁怒王民有。 看着陈江林骑上自行车远去的背影，王民有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店里。 周江伟这时候才从办公室出来，直接问王民有，“你师父呢？” “刚走，表舅，你跟师父是不是吵架了？” 周江伟脸色很难看，走就走，难不成他这个店缺了陈江林，还转不起来了？ 他还不信这个邪！ 看见王民有还杵在一边，周江伟心思一转，问道：“民有，你跟你师父学了这么久，应该也学了不少东西，中午的火锅就你来做吧。” “啊？我、我不行的。” 王民有连连摆手，陈江林是教了他很多东西，锅底怎么配也没防着他，但是很多配料都是陈江林从家里带来的，店里根本没有。 周江伟却不管那么多，“你好好干，月底给你涨工资，过年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王民有被赶鸭子上架，糊里胡涂的在后厨开始准备中午小火锅的配料。 陈江林骑着直接回了家，这个点家属院里没什么人，墙角的积雪正在融化，湿了一地。 距离过年只剩下半个多月，陈江林也不打算出去摆摊，等年后再说。 趁年底没事，把家里好好打扫整理一遍，置办一些年货。 除了李婶儿拿过来的五百存着没动，陈江林手里能动用的钱有三百多块。 过完年，看看能不能租到一个门店，自己单干。 傍晚，陈江桥兄妹三人陆续放学回来，陈江林已经把饭做好了。 豆腐汆丸子汤、葱烧鲫鱼、土豆红烧肉，三道菜被兄妹四人吃的精光，盆底的汤汁都被刮干净拌米饭了。 对于陈江林辞职不干的事儿，陈江桥兄妹三人都没有意见，反倒问陈江林是不是被欺负了。 陈江林是大哥，起码的威信还是有的，不管陈江林做什么决定，他们都十分信任。 能够让好脾气的大哥说出辞职的话，肯定是店里做了过分的事，才惹得大哥不想干了。 陈江林没跟他们说，让他们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陈江月和陈江水都表示一定好好考，给陈江林拿奖状回来。 趁着年底没工作，陈江林跑了两趟丁家洼，给赵和平和王秀英一人买了一身衣服。 赵建民依旧没回过家，打算等过年再回去。 大年三十的时候厂里会职工大会，一般下午就能结束，给职工们发整箱的苹果或者香蕉。 年假一般三到五天，每个厂都不一样。 期末考试这天，陈江林特地骑上自行车，把后座和前杠都绑上旧衣服，去学校门口等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 陈江水就读江城中学，陈江月就读旁边的江城附小，两个学校中间隔着大操场，认真说起来都在一个校区里。 小学科目少，陈江月只需要考今天一天，明天就开始放寒假，陈江水还得接着考两天。 陈江林在校门口的榕树下等候，校园里铃声响起，几分钟后，墙里面开始热闹起来，孩子们打闹的声音源源不断传来。 “大哥！是大哥来接咱们了。” 陈江水和陈江月并肩从校门口一出来，就看见榕树下的陈江林，陈江月高兴的朝陈江林奔了过去。 陈江林没问俩人考得怎么样，“上来，晚上想吃什么，大哥给你们做。” 陈江月踩着车轴坐上后座，陈江林只能去坐前杠。 看着俩人都坐好，陈江林打算骑车回家，结果刚踩上车脚踏就被人叫住。 “诶哟，还真是你呀。” 陈江林回头，发现叫住他的人居然是在他摊子上买过生煎包的回头客。 对方用可惜的语气说，陈江林不在服装厂门口摆摊后，家里孩子想吃，还得跑老远去城东买。 对方的孩子跟陈江月还是同学，聊了两句后，对方还要赶回去做饭，就走了。 一路上陈江月的情绪都不高，陈江林以为是考试累了，也没多问。 等陈江桥和陈江水开始放假后，陈江林带着他们三个一起去了一趟丁家洼，住了一晚上才回来。 不知道陈光云是怎么跟陈姗姗说的，父女俩关系比孙二妮刚走的时候要好上不少。 陈光云找陈江林合计，要两家一起过年，人多热闹一些。 腊月二十八，陈江林在家炸丸子，他做了三种，炸肉丸、萝卜丸子、糯米丸子。 腊月二十九，又做了不少面点零嘴，甜咸两种口味的小麻花，花生瓜子仁的米糖。 年底的家属院里，天天都充斥着孩子们的笑闹声。 到了大年三十，清早开始家家户户就开始忙活起来。 陈家父母去世还不到三年，家里不能贴对联。 第23节 给俩人上了香，摆上一些贡品后，陈江林就开始准备晚上年夜饭要用的食材。 感谢“姑苏天子笑”的10瓶营养液~ 感谢“再见二丁目”的15瓶营养液~ 第32章 下午赵建民回丁家洼前，来了一趟陈家，送了一些厂里发的香蕉。 陈江林和赵建民见面次数不多，时隔一段时间，现在赵建民的比刚来江城的时候要精神许多，眼神里都带了几分自信。 赵建民没有多留，他还得去赶汽车。 傍晚时分，陈光云带着女儿陈姗姗过来，拎了一箱汽水和两袋水果。 陈江林开始准备年夜饭，陈光云和陈江桥在一旁帮忙，孩子们则在房间里玩。 为了不浪费，陈江林只做了五菜一汤。 过年桌上必备的就是鱼，陈江林在市场跑了一圈，才买到一条鲈鱼，冬天鲈鱼比较少，价格比其他鲫鱼、草鱼要贵不少。 一道清蒸鲈鱼，肚子里塞上葱姜，鱼身上淋上蒸鱼豉油，出锅的时候放上葱丝和红椒丝，泼上热油就可以上桌了。 红烧肉每个人的做法都不同，各个菜系都有自己的方法，陈江林也是跟其他师傅学的，是他个人认为最好吃的一个版本。 五花三层的猪肉切成小块，冷水下锅，放入葱姜料酒，水开后多煮一会儿，捞出锅洗干净，锅里放油，把生姜和葱爆香，加入焯过水的红烧肉开始煸炒。 加入盐、白糖、老抽、生抽，最后倒入黄酒，盖上锅盖开始焖。 中途可以加上一点冰糖，等锅里的汤汁烧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锅。 剩下三道都是炒时蔬，汤是陈江林从市场买了一只活鸡，回来焯水后，加姜片、葱白段、红枣用砂锅清炖。 鸡身上的肥油一定要在焯水前弄干净，这样鸡汤炖出来才不会太油腻，盐一定要在出锅的时候加，鸡肉才不会太柴，撒上几粒枸杞，就可以端上桌了。 五菜一汤把客厅的小方桌摆得满满当当，挤是挤了点，但是热闹。 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瓶汽水，高高兴兴的捧杯，陈光云身为长辈，说了些展望新年的吉利话后，就开始吃年夜饭。 吃到最后，每个盘子都干干净净，煮的一锅饭也都吃得只剩底子。 饭后，陈光云开始给孩子们发红包，就连陈江林和陈江桥都收到了。 陈光云说：“不管你们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孩子，每个人都有，也没有多少钱，过年嘛，热闹热闹，图个喜庆。” 陈江林也开始给弟弟妹妹们发红包，拿完压岁钱，陈江水就领着陈江月和陈姗姗去院里放鞭炮、点烟花。 陈光云和陈姗姗十点多就回去了，明天还得走亲戚。 陈家亲戚不多，离得远的几年也见不了一次面，所以能走动的亲戚也不多。 初一陈江林带着弟弟妹妹去了陈光云家，初二直接下乡去丁家洼了。 三十那天陈江林提过一嘴，初二这天来看赵和平和王秀英，所以孙玉没有回娘家，而是留在家里帮忙做饭，招待陈江林兄妹四人。 苏小芳则赶一大早带着孩子丈夫回娘家，她才不想留下来看俺孙玉那副得意的嘴脸。 赵建民回家后，把工资全都给了孙玉，有了钱孙玉也没像往日那样抠搜，陈江林兄妹上门的时候，更是一人给了一个红纸包。 陈江水偷偷看了，然后告诉陈江林小舅妈给了一块钱。 兄妹四个，加起来也有四块钱了。 昨晚陈光云给的红包，一个就装了五块。 不过这也不能比，孙玉能舍得出这个钱就不错了。 陈江林给孙玉的两个儿子一人回了一个，中午孙玉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菜。 吃过饭，王秀英要留陈江林兄妹四个住一晚，陈江林就说陈江桥约了同学明天出去玩。 初三一过，各个厂陆续开工了。 陈江林开始出去找能租的门店，几天里城东被他转了个遍。 期间还碰见了周江伟，对方看见他神色有些别扭，谁都没有开口，像陌生人一样照面而过。 最后陈江林在裁缝铺的背面的一条街上租到了一间房子，简单请人装了一下，后厨装了两个大炒锅，一个平底锅。 点餐的窗口里放了一张大桌台，可以清楚看见后厨的一举一动。 手里的钱流水一样花出去，房租暂时只付了三个月的，等正式营业有了收入，再续长租。 在市场上联络了几家，每天早上给店里送菜。 现在就等招两个人手，就可以正式开店营业了。 陈江林找到李婶儿，让她帮着寻摸两个本分老实，做事干净的人，不拘年龄，但得认识字会简单算账。 李婶儿一听，拍着胸脯保证，“包我身上了。” 找李婶儿招的人，陈江林打算放在点单和大堂，刚开始人不宜太多，再给后厨招一个打下手的学徒就够了。 陈江林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跟他干。 王民有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周江伟让他顶替师父陈江林的位置，客人点的单，做是做出来了，但是味道肯定不能一模一样。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抱怨。 时间一长，点小火锅的人就开始锐减。 生煎包倒是卖的一如往常，酱香饼每天能卖完一张就不错了。 生意变差，周江伟心情能好吗？ 自然是抓着王民有教育，怪他笨，学那么久就学个皮毛。 王民有是有苦说不出，当初这份工作还是他妈托了人情才拿到的，他只能听着周江伟埋怨唠叨。 晚饭点结束，王民有把后厨清理干净，才从后门出来。 陈江林已经等了有一会儿，见他低着头，便喊了他一声。 “师父？您怎么来了。” 王民有有些惊喜，左右看了看，然后说：“师父，你找我有事吗？咱们出去说吧。” 周江伟还在店里没走，王民有怕周江伟出来看见，又要跟他师父吵。 他倒不怕挨骂，都习惯了。 “走，去我店里说吧。” 王民有跟在陈江林身后，一头雾水，师父说他的店，难道师父自己开店了？ 从小巷子出来，走过一道街口，陈江林的店就在右边的一条街上。 店铺的门脸也装过了，简单的挂了个牌子‘陈厨’。 “师父，这是你的店呀？” “嗯，刚装好，还没开始营业。” 王民有环顾四周，心里只有羡慕，师父这么年轻就自己开店，他却连手艺都没学出来。 “师父你手艺那么好，等开店营业了，生意肯定差不了。” “现在后厨还缺个人，要是招不到合适的人，店也没法开业。” “啊，师父你想招什么人，我帮你打听打听。” 陈江林没有回，而是突然转了话题说：“民有，你在周江伟店里干得怎么样？” 提起这个，王民有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师父的手艺我还没学全，周经理就让我顶上，现在店里生意大不如前，比师父在的时候差远了。” 王民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周经理最近脾气也不太好，连张师傅和刘师傅都被周经理找过去谈话了。” 这个局面陈江林早就想到了，要不然上次碰面的时候，周江伟不会屁都不放一个。 如果生意要是好，周江伟怕是早就冷嘲热讽了。 “你性格踏实，干活又细致又认真，只要跟着我学两年，自己出去开个店不成问题。” 听到这话，王民有更加垂头丧气了。 陈江林笑笑，拍了拍王民有的肩膀，“正好我这里后厨还缺一个人，你要不要过来跟我干。” 王民有瞬间抬头，眼睛长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盯着陈江林。 “师父，我……我……” 王民有打心底里想要一口答应，但是想到自己跟周江伟的关系，他还是决定先跟陈江林说清楚。 “师父，不瞒你说，我能在周经理店里上班，是因为我跟他沾着亲，是我妈托了亲戚，周经理才让我在他店里上班的。” 他一面想跟陈江林学手艺，一面又觉得会不会对不起周江伟。 “这有什么，我跟周经理又不是仇人，只是理念不合而已，你回去考虑考虑，我想就算周经理知道，也不会怪你，你是出来跟着我学手艺，留在他店里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王民有有些被说服，点头认真道：“好，我回去先跟我妈通个气，明天上班我再跟周经理说。” 王民有走后，陈江林也关上店门回去了。 他倒不担心王民有不来。 陈江林喜欢王民有干活踏实，不耍滑头，如果他愿意跟着自己干，陈江林也不会藏私，能教的都会教他。 如果王民有因为周江伟的原因不来，他就再另外找人就是了。 王民有回去后就跟家里人商量，王爸爸支持王民有跟陈江林干，能学到手艺是正经，将来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王妈妈则有些迟疑，怕到时候让亲戚埋怨。 “这有什么，要真是亲戚就知道这样对民有好，单为这个埋怨咱们，那也认了，咱们也正好看清了。” 王爸爸一锤定音，给了王民有勇气，明天等周江伟来上班，他就去说。 最近店里生意差，周江伟恨不得住在店里，每天早上上班就开始给员工喊口号。 口号喊完，周江伟就让大家忙活起来。 第24节 王民有迟迟没走，喊住周江伟说：“表舅，我有事想跟您说。” 周江伟看他一眼，“什么事，就在这说，说完赶紧去做生煎包，客人马上都上门了。” 王民有搓了搓衣角，小声道：“表舅，我想辞工，我、我打算跟着我师父继续学手艺。” “你说什么，你不想干了？你要跟哪个师父学……” 周江伟一时没转过弯来，脑袋灵光一闪，喊道：“陈江林？” 感谢“雪花冰”、“瑶”、“巴啦啦小魔仙”、“三儿丶”、“手可摘星辰”、“少年何辜”、“微*凉”、“兰的幸运之角”“七酒”、“木沐沐ovo”、“雪花冰”的营养液~ 感谢“你是我的光”、“七酒”的地雷~ 第33章 周江伟像是第一次认识王民有，仔仔细细打量他一眼，不怒反笑问道：“陈江林也开店了？开在哪儿了？” 王民有觉得周江伟的笑容给他一股毛毛的感觉，像是生气了，但又没骂他。 两家店隔得这么近，就算自己不说，周江伟迟早也能知道。 “就在对门裁缝铺背过那条街上。” “好，这店位置选得好啊。” 周江伟冷笑一声，心想陈江林是故意跑到这跟他打擂台来了。 城东这么多地方他不选，偏偏选个离他这么近的，明摆着就是想抢他生意。 周江伟心里憋着火，再看王民有真想骂一句狼心狗肺。 要不是自己看在亲戚的份上给他这份工作，让他跟着陈江林学了点手艺，现在他还不知道在哪干临时工呢。 现在能耐大了，知道捧高踩低了。 王民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小心问道：“表舅，你不同意？” “没有，我怎么会不同意，顶多就是有点儿意外。” 周江伟冷静下来，拍了拍王民有的肩膀，鼓励道：“怎么说你也是我表外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江林这个人别的不提，手艺那没的说，你跟着他也能学点真东西出来，没事儿，你去吧，至于这个月工资，等下月我直接给你送家去。” 王民有十分意外，没想到周江伟非但没骂他，反而对此赞同鼓励。 自己不该以己度人，前几个月周江伟之所以那么难说话，应该也是因为生意差心情不好吧。 不管怎么说，王民有还是挺感激周江伟的。 后厨的人手暂时齐备，李婶儿那边也给介绍了两个人选，都符合陈江林的额要求。 一个是二十五岁刚结婚的年轻姑娘郑娟，念过小学，简单的算账没有问题。 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赵大姐，是个齐整利落的人，李婶儿打着包票保证，赵大姐是个能干活的人，保证又干净又利落。 人手齐备后，陈江林挑了个日子，赶在元宵节这天开张。 由于是新店，几乎没什么客人。 陈江林煮了一锅芝麻汤圆，给附近的几家邻居店送了过去。 人家吃了陈江林送的汤圆，也不好意思白吃，中午就越好来陈江林店里吃饭。 陈江林店里的菜单丰富，不管是小炒还是小吃，亦或是汤粉面线，只要你点就都能做。 几人拼桌点了几道小炒，上菜的时候，陈江林还特地送了一盘炝拌胡萝卜。 客人吃的满不满意，看桌上剩菜就知道了。 至少这一桌是吃的干干净净，当然这也跟现在人们从来不浪费粮食的性格沾点关系。 临走的时候，有人特地问陈江林，那道炝拌胡萝卜怎么做的，吃的脆生爽口，胡萝卜自带的气味儿闻得见，吃进嘴里却没多少。 家里的孩子最不爱吃的就是胡萝卜，讨厌的就是那股味儿，所以想找陈江林打听做法，回去做给孩子吃。 陈江林也没藏私，把做法告诉了人家。 陈江林跟一条街面上的店老板相处融洽，但凡人家店里来客人，碰上吃饭点儿，店老板都会顺嘴推一下陈江林的小店。 倒也真给陈江林多引来了不少客人，陈厨菜单丰富，吃过的人都自发开始安利。 几天下来，还积累了不少老客户。 祁峰就是其中之一。 最近他来的勤，据说是马上要回京市，趁还没走，多来吃几次，回了京市可就吃不到了。 今年赵小娟和赵小龙姐弟俩要来江城念书，赵建民跟陈光云也熟悉了，就托陈光云帮忙把两个孩子进城念书的手续给办了。 赵建民自己不懂啊，只能全托付给陈光云。 陈光云认识的人多，很快给办好了。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陈江林去丁家洼把姐弟俩接到了江城，暂时住在了自己的家里。 陈光云让赵建民租个房子，回头把媳妇也喊到江城来，找份工作，夫妻俩一边上班，还能照顾孩子。 开学前，赵建民把房子租好了。 距离汽水厂没多远，是个套间，拢共二十多平米，一个月六块钱。 房子不打，再怎么弄隔间，住下赵建民一家三口还成，加上赵小娟就不太方便了。 陈江林就跟赵建民商量，让赵小娟在自己家住，还能跟陈江月做个伴儿。 赵建民从宿舍搬出来，跟儿子住在出租房里，他没叫孙玉进城，而是让孙玉留在丁家洼替他孝敬老人，何况他们还有个儿子在家呢。 赵小娟和赵小龙插班到陈江月的班上，同学们见他们姐弟是陈江月的亲戚，便开始跟孤立陈江月一样，不许朋友跟赵小娟姐弟说话。 好在赵小娟也不在乎，每天跟陈江月黏在一块儿，俩人的关系越发好了。 进入三月，春天也来了。 好容易暖和了几天，春雨开始一阵接着一阵，刚换下去还没来得及收进柜子里的毛衣又重新穿上身。 王民有做事认真，陈江林也教了他不少真东西，起码现在陈江林不在店里，王民有也能撑个一两天，再长就不行了。 期间，周江伟去过王民有家好几回，王妈妈还挺高兴，时不时就在王民有耳边念叨周江伟有多好，让王民有不要忘本，得记着这个表舅的恩。 王民有也挺感激周江伟的，好几次周江伟还特地来店里看他，问问他工作的情况。 只是每回来，师父陈江林都不在店里，周江伟还很可惜的说，“看到你学的不错，我就放心了，可惜不凑巧没碰上你师父，不然我真得跟他说声谢谢。” 周江伟来店里的事，陈江林都知道，听到王民有转述的那些话，陈江林只是笑笑，没发表什么意见，多半是周江伟又在打什么主意。 陈江林也不怕周江伟使坏，就怕他不使坏。 对方能做的也就是利用王民有，正好他也能利用周江伟看清王民有到底能不能用。 不过周江伟倒是很沉得住气，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只是时不时来跟王民有联络感情。 天气暖和后，陈厨的生意并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好的架势。 三月底的时候，陈江林合计了一下前几个月的收入，一次性.交了两年的房租。 赵小娟和赵小龙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也渐渐适应了城里的教学方式，赵小娟的成绩也很快挤进了年级前几，和陈江月前后追逐着。 相比起来，赵小龙的成绩就要显得平平无奇，但总的来说要比在镇上小学念书时要好一些。 孙玉几次进城，都跟赵建民商量，想在城里找个工作，到时候把小儿子也带进城里念书。 赵建民没同意，他的理由是，夫妻俩都走了，谁在家照顾老人。 当初说好的，拿了这份工作，就得多照顾老人，要是孙玉也进城了，那他们成什么人了。 孙玉气的跟赵建民吵了一架。 这些都是赵小龙无意间跟赵小娟和陈江月抱怨的，然后姐妹俩又跟陈江林说了。 俩人吵完架过后，孙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江城。 陈江林也没关注他们家的事，眼看着没两月陈江桥就要参加高考，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陈江桥身上了。 陈江桥他们班的同学自发组织了学习小组，相互帮助，用自己擅长的科目去帮助别人薄弱的地方。 于是，陈江桥每天回来的都比较晚，陈江林就每天骑车去接他。 放了假，陈江桥也不休息，跟同学约好，上图书馆一呆就是一天。 短暂的春天还没好好感受，初夏的气息就开始在江城蔓延。 换下厚厚的春衫，街面上到处都是白衬衫、碎花裙。 才五月份，市场上就有西瓜卖了。 陈江林下了班后，拎了两个回家。 这会儿的西瓜是远没有六七月份的甜，但也就吃个新鲜，提前尝尝夏天的味道。 回到家，刚把西瓜用冷水泡上，陈江月兄妹和赵小娟就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大哥，出事了。” 看着三人气喘连连，陈江林给三人倒了水。 “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 “小舅妈来了，接到小龙就把他带走了，好像是要带小龙去抓奸。” 陈江月说完，咕嘟咕嘟把一杯水喝了个干净。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下回别乱听人家说话。” 陈江林微微皱眉，孙玉说抓奸，抓的谁的奸？ 难道是赵建民？不能够吧。 “我没听错，不信你问小娟姐和三哥，他们也听见了。” 陈江水帮腔道：“小舅妈可生气了，小龙都快被他拉摔跤了。” 赵小娟也跟着点头，“二婶是这么说的，他说二叔外头有人了。” 陈江林不知道该说什么，赵建民看上去挺本分的，居然还有这个胆子？ 第25节 可见古话说的没错，人不可貌相。 看了眼三个孩子，陈江林告诫道：“这是大人的事，你们几个小孩子不要打听，都去写作业吧。” 陈江林没打算掺和赵建民和孙玉夫妻俩的事，他事情多着呢，坐好饭还得去接陈江桥。 尽管陈江林没有特意关注赵建民和孙玉夫妻之间的事，却还是被家里三个孩子硬生生科普完整个事件的经过。 昨天孙玉进城看丈夫和儿子，心血来潮去厂门口等赵建民下班儿，结果看见赵建民跟一个女的走的特别近。 一开始孙玉还没多想，只当是同事，但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 结果俩人走到人少的地方，就开始手拉手了，许是怕人看见，很快又放开了。 这下可怕孙玉给气坏了，上去就给女的两巴掌，赵建民一急，就把孙玉给推地上了。 孙玉能忍？给赵建民一顿挠，还四处嚷嚷，想让那女的没脸再见人。 然而四周围观的都是一个厂的同事，谁不知道谁，纷纷劝孙玉，是不是误会了。 赵建民见状，就把孙玉说成是个胡搅蛮缠的人。 孙玉差点没被气哭，直接去学校把儿子接走，准备回家当着儿子的面找赵建民算账。 第34章 据赵小龙的回忆，他爸妈两个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 赵建民从一开始的死不承认，后来又说只是跟人家走得近而已。 孙玉逼赵建民对着儿子发誓，不许再见那个女的，要不然她就天天去厂里边闹。 最后赵建民保证，孙玉才没跟他继续争吵。 赵小龙一晚上人都是懵的，第二天来学校都没什么精神，看着蔫了吧唧的。 对于赵建民到底有没有出轨，陈江林不做猜测，也不想评价。 这年头离婚的人少，像陈光云这样的被戴了绿帽子而离婚的，更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家庭，哪怕夫妻一方有了什么苗头，另一方闹归闹，最终要求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回归家庭。 这事过后，孙玉在江城住了好几天，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儿子赵小龙，让他看着赵建民。 乡下的赵和平和王秀英还不知道，孙玉回去也没跟二老说，要不然二老怕是早就进城教育儿子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学生们在课堂里也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陈江林没事的时候，会给陈江桥他们班送一些薄荷水，去了几次，陈江林跟陈江桥的同学也熟悉了。 高考这几天，陈江林比陈江桥还紧张。 每天回来，也不敢问陈江桥考得怎么样，就怕陈江桥心里有压力，三个孩子在家也是尽量不闹出大动静。 陈江桥看在眼里，更加想考出一个好成绩，让大哥高兴，也给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 高考这几天，陈江林变着法的做高考餐，基本上都是清淡口的，天气热陈江林怕陈江桥吃辣吃坏肚子。 好不容易熬到考完试，全家都松了一口气。 “考完了就好好玩玩，约上同学一起出去逛逛。” 陈江林没让陈江桥在等成绩，而是让他出门约同学出去玩。 远的地方去不了，就在江城找地方玩还是可以的，别看江城地方不大，倒是有几处可以爬上去俯瞰风景的山头。 当然，每次出门前，陈江林不忘叮嘱陈江桥注意安全。 接下来就是陈江月他们的期末考试，陈江林就轻松多了，每天在店里呆的时间也长了。 小半年下来，王民有成长了不少。 至少陈江林不在店里的时候，王民有也能够独当一面，店里人手也增加了一些。 后厨增添了两个学徒，现在跟在王民有后边打下手。 点单窗口还是赵娟，大堂又加了一个人，给赵大姐减轻了一些压力。 期末考试，陈江月和赵小娟俩人的成绩在班里都名列前茅，姐妹俩一前一后占据了年级第五和第六的位置。 赵小娟能考到这个成绩，也多亏了陈江月给她补习，姐妹俩相互帮助，连老师都格外关照她们。 陈江水在初中只能排到年级前二十，也算不错了。 唯独赵小龙，在班级里只能排到中上，不算好也不算太坏。 就这还是赵小娟和陈江月共同给他补习过的结果。 月底，高考的成绩下来了，学校通知陈江桥他们回学校查成绩。 陈江桥考得不错，根据他们班主任说的，以他的分数完全可以考上京市的大学。 这下子，陈江林才彻底放心了，现在就等录取通知书下来。 这段时间，陈江桥开始去店里帮忙，陈江水和陈江月跟着赵小娟、赵小龙去乡下玩了。 八月上旬，陆续有录取通知书寄到江城，陈江桥的同学们都收到了通知书，唯独陈江桥的迟迟没有寄到。 陈江林以前看新闻，这个时代有不少冒名顶替的事件，毁了不少辛苦读书人原本的光明人生。 由于收寄地址填的是家属院，陈江林几乎每天都要去附近邮局问一问，去的次数多了，人家都记住他了。 只要陈江林一去，不用他开口问，人家直接回他‘还没到’。 一直到八月二十号，陈江林才从邮局拿到陈江桥的录取通知书。 回到家，兄妹四人在客厅小方桌前围坐着，陈江林把外面的牛皮纸袋子拆开，拿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 纸上面是红色的印刷字，第一行是学校的名字，写着京市师范大学。 陈江月的脑袋早就挤过来了。 “二哥考上京市的师范大学了！” 陈江月惊呼着，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我看看，我看看。”陈江水不甘示弱的挤过来，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字迹念道：“九月七日至八日来校报到……” 陈江水扭头看向陈江桥，不舍道：“二哥，那你不是就只能在家待半个月了。” 陈江桥把录取通知书递给陈江桥，侧过脸对陈江水说：“哪有半个月，你二哥得提前过去，得置办住校的东西，临时临了的去，哪里来得及。” 陈江桥摸着录取通知书，看了好几遍，才仔细收进纸袋里。 “这两天你把衣服收拾了，其他都不要带，咱们去京市再买，我把店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咱们俩坐二十二号的火车去京市，江水和江月就去丁家洼住几天，等我回来再去接你们。” 陈江桥有些顾虑道：“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我有同学也考上了京市的大学，到时候我跟他做个伴儿，大哥你还是留下照看江水和江月，九月初他们就开学了，何况店里那边也离不开你。” “不行，你才多大，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去京市。” 陈江林拍板决定，后面几天陈江林都在店里，交代王民有在他去京市的这段时间照看好店里。 陈江桥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一个行李袋，和一个大书包。 装的都是一学期要穿的衣服，一些床单被罩。 陈江桥还问陈江林，“真的不要带被子、桶、脸盆这些的吗？” 他同学去学校报道的时候，父母都跟着，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东西，恨不得把家搬过去。 陈江林说：“缺什么直接去京市那边买，为了省那点钱，搞得自己猴累猴累的，不值当。” 江城到京市的火车不是直达，中途还转了一趟车，兄弟俩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才抵达京市的火车站。 比起江城，京市要开阔发达的多。 火车站门口人来车往，另有一种繁华。 陈江林也是头一次来京市，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该坐哪趟车。 干脆叫了一辆三轮车，让人家直接给送到京师大。 三轮车主是个健谈的人，一听陈江林是送弟弟来上大学的，给一顿夸。 陈江林跟三轮车主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也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抵达京师大门口，能看见不少像陈江林这样送家里孩子来报道的家长。 这下都不用问人，跟着人流走就行了。 找新生接待办报了到，就有大三大四的学生领着陈江林和陈江桥去分配好的宿舍。 送到门口，人家就走了，还得去带别人。 一间宿舍有三张上下铺，可以住六个学生，进门和靠窗的地方分别放了一张桌子。 宿舍里已经有人在收拾床铺，是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妻，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应该是他们的儿子，正坐在另一张没人的床上。 陈江林看了一眼，把行李拿到了仅剩的一张位置靠窗的下铺。 那对夫妻收拾好床铺，看见陈江林兄弟，就开始搭话。 “真好，你们兄弟俩考上同一所大学，将来也有个伴儿，你们父母呢，没跟着来帮忙，怎么就让你们自个来报道了。” “我是送我弟弟来的，他考上了。” “哦，那也没事，都在一个城市，休息了也能一块儿玩。” 陈江林没跟对方聊太多，借口带陈江桥出去买东西，从宿舍出来了。 之前跟三轮车师傅打听过附近买东西的地方，陈江林和陈江桥去到最近的大市场，里面卖什么东西的摊子都有，特别齐全。 逛了一圈，陈江林把所有东西都买齐了。 从大市场出来，兄弟俩身上都挂满了东西。 回到宿舍的时候，那对夫妻和他们的儿子不在宿舍，陈江林帮着把床铺弄好，肚子也有点饿了。 正好也到吃饭的点，俩人拿上饭盒去食堂，打了满满一份杂酱面，兄弟俩分着吃了。 坐了这么久火车，兄弟俩都没什么胃口。 接下来的事情，陈江林就交给陈江桥自己去办，他从学校出去，打算找个招待所住两天。 第26节 好不容易来京市一趟也不能白来，总得逛逛，看看京市的发展。 休息了一夜，陈江林才感觉精神不少。 出了招待所，陈江林就找了一辆三轮车坐上。 他还挺喜欢坐三轮车的，京市的三轮车师傅都十分健谈，天南海北都能聊上两句。 陈江林可以从三轮车师傅那里打听到不少事情，知道哪儿好玩，哪儿有好吃的，他都去转了一圈。 天色渐晚，陈江林找了一家私营的餐馆，进去点了店里的两样招牌菜。 价格不算特别贵，但比江城要高出一些，只能说各地消费水平不一样。 “江林？” 正吃着，陈江林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在京市也没认识的人，应该是同名吧。 陈江林没有回头，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他的旁边，一下子摁住了他的肩膀。 感谢“木沐沐ovo”,“三儿丶”,“椰啵啵”,“雪花冰”,“小气鬼山空?”,“柠檬少年”灌溉的营养液~ 第35章 陈江林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祁峰。 京市好歹也算首都，地方大得很，就算知道祁峰在京市，俩人也没有联络，真没想到能凑巧碰见。 “我还当我认错了，你怎么到京市了，来了也不给我个消息。” “我也刚来，才把我弟弟送到京师大去报道，还没来得及联络你。” “你弟弟考上京师大啦？还真行，以后毕业了当个老师，挺好的。” 正说着，店门口正要出去的几人开始喊祁峰。 “我得走了，晚上还有点事，记得联系我。” “一定，你快去吧。” 看着祁峰离开，陈江林也抓紧把饭吃完，然后回到招待所。 晚点的时候，用招待所的电话给祁峰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告诉他祁峰还没回家，等晚点祁峰回来给他打过来。 陈江林忙说不用，明天早上他再打过去。 对方也不知道祁峰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半夜来个电话，还得麻烦招待所的人喊他。 次日一早，陈江林刚起来，就被招待所的通知有他的电话。 下楼接起电话，那头不出意外正是祁峰。 “真不好意思，昨晚半夜才回到家，今天晚上一块吃个饭吧，我知道有一地儿，那家师傅做菜真不赖。” 祁峰白天还得上班，怕陈江林在招待所呆着无聊，还跟他推荐了几个京市值得玩的地方。 “你忙你的，那咱们晚上再见。” 挂了电话，陈江林出去找地方吃早饭。 接着去了趟京师大，看了下陈江桥。 他们宿舍的同学陆续来了三四个，陈江桥跟他们都认识了。 见陈江桥跟同学相处的不错，陈江林就安心的继续在京市各大胡同里转悠了。 一整天没怎么正经吃饭，肚子里全是各种小吃。 傍晚，陈江林赶到和祁峰约定的地方。 祁峰说的店开在一条胡同里，平时的食客都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也有离得远的，赶过来就为了吃上店里这口。 陈江林刚进店，祁峰紧跟着也到了。 俩人在店里碰上头，祁峰找了个隔间，熟稔的报了几个菜名。 等菜的途中，祁峰跟陈江林科普了一下这家店。 店里的老师傅那是师承正宗，祁峰算是这里的常客，来的次数多了，跟店老板也熟悉了。 正说着，后厨开始上菜，紧跟着来了一个年轻人。 “祁哥，来吃饭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祁峰看向来人，顿时笑了，“你个小屁孩儿，叫什么哥，要叫叔，我跟你爸可是按兄弟论的，你叫我哥，那你叫你爸什么？” 对方嘿嘿一笑，狡黠道：“这有什么，咱们各论各的。” 陈江林差点没忍住，年轻人的话让他想到在现代一部很火的喜剧电影。 “祁哥，这是你朋友啊。” “这是我在江城认识的朋友，人家可是大师傅，论厨艺算得上这个。” 祁峰冲陈江林竖了个大拇指，年轻人明显不信。 “江城是哪儿啊，什么菜系的？” 祁峰看出这小子不服气，冲陈江林解释道：“江林，你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他叫赵光业，他老子让他跟着店里的大师傅学手艺他不干，非要去学什么川菜、湘菜，说无辣不下饭。” 这是个同道中人啊。 “江城饮食偏清单，突出的就是一口鲜，我也说不上自己算什么菜系，看着人家做，然后自己瞎捉摸的。” 祁峰觉得陈江林太谦虚，一口气说了好些菜名，都是他在陈江林店里吃过的。 赵光业听了菜名，非要撺掇着陈江林露一手，祁峰在一旁跟着起哄。 本来是来吃饭的陈江林，就这么被架到了厨房。 “陈哥，你看看后厨的食材，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让弟弟也开开眼。” 陈江林环视了一圈，看到有处理好的鸡，拿了一只出来，又挑拣配菜。 整只鸡斩头去尾，切成块状，用姜葱水、盐、酱油、胡椒粉腌制一会儿，干辣椒去籽泡一遍水，这样辣椒炒出来不会太呛口。 葱白切碎，大蒜切碎，腌好的鸡块用淀粉抓一遍，锅里放油，油热后把鸡块炸到表面微焦，然后捞出控油。 锅里放少许底油，把泡过水的辣椒放锅里煸炒，加入葱白、大蒜，超出香味后，放入炸好的鸡块。 大火翻炒，出锅的时候再放上一点儿糖和少许酱油。 一道辣香扑鼻，红润鲜艳的辣子鸡便可以端上桌了。 赵光业迫不及待夹了一块放嘴里，辣味瞬间刺激着口腔和味蕾，鸡肉外面焦脆，里面一点儿不柴，十分有嚼劲。 吃完一块，赵光业竟有些意犹未尽。 “祁哥、陈哥，咱们赶紧出去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当即让人送一盆米饭到桌上去，然后端着辣子鸡出去了。 祁峰和陈江林对视一笑，俩人出来时，赵光业已经端着米饭吃上了。 桌上全是红润油亮的干辣椒和鸡骨头，赵光业扒着米饭，嘴巴吃的油汪汪红润润的。 陈江林也尝了祁峰点的几道菜，味道都很不错。 饭后，祁峰要去结账，一旁吃的满头大汗的赵光业忙拦住了。 “今天这顿算我请陈哥的，祁哥你想请客，自己下次再约。” 说着，又开始跟陈江林套起近乎。 “陈哥，我说真的，你完全可以在京市开个店，保证有挺多人爱吃这口。” 京市本地菜，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爱吃，年轻人更喜欢刺激新鲜的东西。 赵光业对于他老子让他接手家里的店半点兴趣也没有，要是能跟陈江林合伙开个店，他一定好好把店做起来。 “江城那边的店才刚开起来，目前还没打算开分店。” 陈江林确实对赵光业的建议有些心动，但是在京市开店哪有那么容易，不说房租的问题，光是装修也要不少的钱。 他就一个人，分身乏术，王民有暂时还没出师，他不可能江城、京市两头跑，到时候哪头都讨不了好。 赵光业有些失落，心里却没放弃说服陈江林来京市开店的想法。 从店里出来，陈江林准备乘车回招待所，赵光业拦住说要送他。 “你别乱骑你爸的车，技术没到位还敢带人。” “祁哥，你可别小看人，你都出门多久了，怎么总拿老眼光看人。” 赵光业不服气，非要把摩托车开出来，当着祁峰的面骑了一圈。 “看看，多稳当，我现在给你玩个漂移都行。” “行行行，祁哥小看你了。” 祁峰忙拦住，制止了赵光业想要炫技的心，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点，仔细看路。” “你就放心吧，就是摔了自己，我也不可能让陈哥摔着。” 陈江林坐上摩托车后座，赵光业转动油门，呜的一下就窜出去了。 还是陈江林感觉骑太快不安全，让赵光业放慢了速度。 将陈江林送到招待所门口，赵光业说：“陈哥，明早我再来接你，祁哥他得上班儿，也没空领你玩，我明天带你好好转转。” 送走赵光业，陈江林转头就把他的话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招待所门口等候已久的赵光业，才想起昨晚对方的话来。 赵光业还真打算领他在京市转转啊。 “陈哥上车，我领你吃早饭去。” 赵光业潇洒的甩头，冲陈江林说道。 “光业，你今年多大了，我看着你面相有点小啊。” 第27节 陈江林感觉赵光业给他的感觉跟陈江桥差不多，也许比陈江桥还要小。 “前阵子刚满十七。” 赵光业的声音被风吹到陈江林的耳边，居然还真比陈江桥小一岁，按理说这个年纪应该在上高中才对。 “你现在没上学吗？” “嗨，早就没念了，我也不是读书那块料。” 听赵光业解释，才知道他刚考上高中，念了半个学期，跟同学天天打架，干脆就不念了。 老赵是打了也打了，骂也骂了，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赵光业就是不去学校。 老赵干脆死了心，让赵光业去店里帮忙，最好能跟大师傅学点儿手艺，将来继承家里的生意。 赵光业每天都去店里报道，不过从没进过后厨，更别提跟着大师傅学什么手艺了。 每天赵光业都是得过且过的混着，直到昨天碰见陈江林，他才有了为之努力的目标。 陈江林听着赵光业的那些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也觉得有点儿好笑。 赵光业说这么多，就是想让自己答应他在京市开分店。 甚至，对方什么都给他想好了。 “陈哥，咱俩合伙，我给你招几个有底子的徒弟，你就负责训练他们，只要咱们店里有几样招牌菜就够了，你也不用天天盯在店里，有空你就过来给他们做做培训。” “至于店里的收益怎么分配，这个咱们可以慢慢商量，陈哥你觉得怎么样？” 想法倒是不错，但有了周江伟的前车之鉴，陈江林多少有点顾虑。 “我再考虑考虑。” “没事没事，陈哥你慢慢考虑，这店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开成，多想想稳妥点好。” 赵光业很贴心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没有提合伙开店的事。 吃过早饭，赵光业领着陈江林逛了京市的特色风景，并且配合地道的解说，让陈江林了解到不少京市的文化背景。 午饭挑了一家地道烤鸭店，下午去逛了古代皇帝的私家园林，还划了船。 下午的阳光很好，投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放目远眺，能看见湖上面的拱桥，在橙灿灿的阳光下，像一幅画一样。 陈江林想着，下回可以带陈江水和陈江月他们兄妹一块儿来玩一趟，还是挺不错的。 从园林出来，赵光业带着他去吃晚饭，祁峰自然也在场。 一天相处下来，陈江林感觉赵光业这孩子办事还挺妥当靠谱的，就是开店的事情，还得再想想。 第36章 赵光业忙前忙后，祁峰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没死心。 趁赵光业去加菜，祁峰跟陈江林说：“你别看他外表吊儿郎当的，看着不靠谱，其实还挺牢靠的，我跟他爸熟，那也是个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你要是有打算来京市开店，宜早不宜迟，趁这两年刚开这个风口，先把位置站住了，名气打出去，保证比你那个江城的店要红火得多。” 江城毕竟是个小地方，生意再好，也十分有限。 祁峰这么劝也有私心，陈江林要是把店开到京市，他也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舌之欲。 赵光业回来了，陈江林也就没接祁峰的话。 不过，他还是听进去了。 陈江林没有在京市多呆，又住了两天，就开始买票回江城。 两天时间里赵光业几乎全程陪同，中间不乏有劝陈江林答应跟他合伙开店的说辞。 直到要走的头一天晚上，陈江林才答应赵光业。 只是，为了防止周江伟的事件再发生，得把丑话都说在前头。 俩人既然是合作，那就得签合同，白纸黑字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免得将来有扯皮的那一天。 赵光业答应的很干脆，说明天就把合同给整理出来。 陈江林说不急，他还得回去一趟。 九月一号中小学要开学，他还得领孩子们去学校报道。 “下个月我再来一趟京市，到时候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谈。” 临走前，陈江林去学校看了陈江桥，跟他说自己要回家，让陈江桥在学校里自己照顾自己。 陈江林给陈江桥办了个存折，把五百块钱都存在上面，让陈江桥自己收着，缺钱的时候就自己去取钱。 坐上回家的火车，陈江林才生出一种归心似箭的心情。 回到江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 家里几天没住人，屋里就落了一层灰。 陈江林啥也没干，先打扫了一遍卫生。 次日，乘车去丁家洼把陈江月和陈江水兄妹接回来。 距离开学报道还有两天时间，赵小娟和赵小龙姐弟两还能在家玩两天，等三十一号孙玉再送他们进城。 本来陈江林是可以顺便把赵小娟和赵小龙姐弟俩一起带上，也省的孙玉再多跑一趟。 这会儿地里农活多，来回跑多浪费功夫。 孙玉却坚持要自己送，不愿意麻烦陈江林。 许是因为赵建民之前出过事，一有机会孙玉就会往城里跑。 送孩子去学校报道这样的事，孙玉当然要亲自去办。 开学的事情忙了两天，陈江林开始每天去店里。 既然有了去京城开分店的打算，就必须尽快把王民有给教出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王民有发现他师父开始抓着他练厨艺，辛苦是辛苦，但效果拔群。 见王民有学的不错，陈江林就开始打算再去一趟京市，跟赵光业把合伙开店的事情给敲定了。 出门前，陈江林特地跟陈光云打过照顾，拜托这个表叔，在他不在家的这几天，帮忙看顾一下陈江水和陈江月。 同时叮嘱陈江月照顾好妹妹，没事不要出去乱跑，在陈光云家吃过饭就赶紧回来，不要走夜路。 陈江水被念叨得捂着耳朵直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我跟小月连毛都不会掉一根。” 陈江林不由失笑，他也不想这么唠叨，也许是所有家长的通病，不管孩子多大，都觉得还小，是个谁都能哄骗的小白兔。 陈光云那边也保证看好两个孩子，他不知道陈江林去京市干什么，想着陈江桥在那边念大学，便以为陈江临时去看陈江桥的。 两边都是孩子，也难为陈江林两头跑了。 去京市前，陈江林跟赵光业通过电话，所以一下火车，就看见出口处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赵光业。 “麻烦你了光业，你先送我去附近的招待所吧，然后咱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陈哥，你也太看不起我赵光业了，我能让你住这儿吗？早给你安排好了，上车。” 陈江林坐上摩托车后座，想知道赵光业给他安排在哪儿了。 之所以愿意住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就是因为离火车站近，方便赶车。 不过赵光业都安排好了，他也不好拒绝。 赵光业骑车来到一条胡同里，四周都是两三进的四合院，街道干净清爽，只有附近的居民偶尔在巷子里走动。 摩托车停在一栋四合院门口，下车后，赵光业拿钥匙开门。 “这是我姥姥家的房子，一直也没人住，定期有人来打扫，我偶尔也会过来住两天。” 赵光业推门进去，穿过垂花门。 “陈哥，西厢房是专门用来招待亲戚的，屋子都是收拾过的，你暂时就在这住吧。” 考虑陈江林赶了许久的火车，赵光业也没打扰他，让他先休息整理一下，晚上叫上祁峰一起吃个饭。 别看赵光业才十七岁，办事起情来倒比一般大人还齐全妥帖。 陈江林发现屋子里东西都是新的，连洗漱用品都准备了。 晚上三人聚到一块吃饭，陈江林和赵光业谈论合作的事儿，祁峰也从旁帮忙增补意见。 一顿饭吃的时间上稍微有点长，但大体合作的事儿算是敲定了。 说是分店，那就得是陈江林做主导，拿出一部分钱和赵光业合作，选址开店。 考虑陈江林不能常驻京市，赵光业把杂事都揽了过去，店里的经营也由他照看。 陈江林只需要负责教徒弟，以及给店里出菜单。 经营收入，刨除成本，其中包括食材、房租、员工工资，剩下的净利润存在账上，三个月分一次账。 陈江林和赵光业五五分账。 陈江林表示没有意见，仔细算起来，赵光业费的心思要更多。 短期内，或者说陈江水和陈江月还没考上大学的这几年里，他的重心都得放在江城。 只有当等两个孩子考上大学出去了，他才能稍微放点儿心去做自己的事。 为了庆祝俩人达成合作，祁峰叫了一瓶白酒，说什么都要碰一个。 两辈子加起来陈江林也没喝过酒，啤酒、果酒倒是唱过，但是味道他不是很喜欢，白酒就跟别提了。 “我可不会喝酒，再说光业还没成年呢。” “就意思意思，抿一口也行。” 未成年赵光业却跃跃欲试的举起杯，打算尝一尝。 陈江林问道：“你等会不骑车了？” “哦对，等会他还得送你回去，瞧我这脑子。” 祁峰只好把酒收起来，说等一年后拿到他们店里去喝。 第28节 次日，赵光业去找人把合同打印了出来，一式两份签好字，各自收好。 陈江林和赵光业说好，回到江城后给他汇款，然后赵光业这边去选址租房子，把门面先弄起来。 人手齐备后，他再来一趟京市，顶一阵子后厨的工作，再带一下学徒。 这回陈江林没有多呆，第三天就坐车回去了。 由于时间太仓促，陈江林也没有去看陈江桥，想着等下回来，时间充裕，再去看一下陈江桥。 周江伟几乎是掐准了规律，只要陈江林不在江城，或者不去店里，他总能精准知道，然后进店找王民有。 有时候是送个瓜，有时候是送点菜，让王民有带回家。 渐渐地，王民有也忘了半年前周江伟对他的态度，对周江伟也越发亲热。 这两天陈江林去京市，周江伟几乎每天都来。 中午客人走完后，周江伟就让王民有去他店里坐坐，聊聊天。 “坐，民有啊，你也跟了你师父半年了，学得怎么样了？” 周江伟还给王民有倒了杯茶，一副和蔼知心的模样。 “谢谢表舅，”王民有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杯，回道：“师父教了我挺多，他也没藏私，店里菜单上大部分我都会做。” 周江伟信了王民有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要是王民有还跟去年一样，只是学了个半吊子，陈江林也不会放心把店交给王民有，自己三天两头的往外跑。 “民有，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啊？” 王民有被周江伟突然抛出的问题给问蒙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表舅对我没话说，要不是表舅当初把我招进来，让我跟着师父学手艺，我也不会学到这么多东西，我心里头一直特别感激表舅。” 周江伟满意的笑了。 “表舅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这样的性格，能成事，只要选对了机会，自己开店当老板那是迟早的事。” 王民有不好意思的憨笑，“这个我倒不敢想，我就想着能好好跟师父把手艺学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怎么行，民有，做人目光得放长远些，不能总盯着眼前的事，你得想想以后。” 王民有不知道周江伟是什么意思，但他听出来了，对方话里藏着话。 他人是憨，却还没到傻的地步。 “表舅，我人笨，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表舅的话可能不好听，但我是你表舅，也是为你好。” 王民有没吭声，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看你现在也学了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自己出去单干嘛，我猜陈江林也不会给你太多工资，毕竟你是他徒弟，自然是能压榨就可劲儿压榨，你现在还没个媳妇，再继续当学徒，什么时候能攒到钱结婚啊？” 周江伟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你也要替你爸妈他们想想，要是你愿意，可以再回来表舅店里干，表舅给你按大师傅的工资算，要是你不想来也没事儿，表舅给你介绍到其他店里去，前两天你表舅妈还跟我说，琢磨着要给你介绍对象，趁现在赶紧换个工作，工资提上来了，到年底也能攒不少钱，要是相亲成功，明年就成家了。” 王民有不由得看向周江伟，心里说了声果然。 感谢“雪花冰”、“三儿丶”“巴啦啦小魔仙”灌溉的营养液~ 第37章 听着周江伟的那些话，好像句句都在替他打算。 可实际一琢磨，周江伟重点的意思，就是为了唆使他离开陈江林的店，另起炉灶。 说什么要帮他介绍到其他店里去当大师傅，其实还想让他回来。 王民有觉得自己不傻，可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把他当傻子忽悠。 他也琢磨过来，为什么当初走的时候，周江伟答应的那么干脆。 还有这半年里，周江伟对他那么关心热络。 起初他还当自己误解了周江伟，这会儿才彻底明白，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王民有是真心感谢周江伟给过他工作机会，但不代表会因为这个，而选择当一个没心没肺的叛徒。 他能感觉出来，师父是真心拿他当徒弟，但凡会的都尽量教给他。 他是脑子不清楚，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陈厨。 王民有想直接拒绝周江伟，但又怕闹得太僵，到时候亲戚碰面不好看。 于是，他干脆装起傻来。 “这个我还没想过，虽然师父教了我很多，但我自己感觉还没学到位，结婚的事儿也不急，能跟师父把手艺学出来是正经。” “你傻呀，你都这个岁数了，你不急，你爸妈该着急了。” 周江伟全然替他考虑的样子，“我都听那些客人夸你了，说你做的菜味道不差，怎么不能自己出来单干，跟钱过不去呀？听表舅的，先来表舅店里干一阵子，回头我给你寻摸一个待遇好点儿的店。” 听着周江伟近乎直白的话，王民有也坐不下去了。 “表舅，店里的卫生还没做，我得先回去了。” 王民有几乎逃命似的，从周江伟办公室跑出去。 任凭周江伟在后面喊了十来声，都没停下脚步。 回到陈厨，王民有才松了口气，他也不是撒谎，而是真的要回来打扫卫生。 陈江林对后厨向来严格，早中晚结束出餐后，后厨都要做一遍清洁。 不是那种大扫除，只是把操作台上的烟油酱醋的污渍清理了，地上的水和菜叶子弄干净。 陈江林回到江城后，就找工作日，去银行给赵光业那边转了钱。 这半年，陈厨的账面还算漂亮，给陈江林攒下不少钱。 换成别家店，可能达不到陈厨的利润，谁让陈江林有随身厨房这个作弊器的存在。 陈厨的食材，一半靠市场合作的摊贩每天送货，另一半靠陈江林从随身厨房里往外拿。 光是食材方面，就能替陈江林省下一部分钱。 拿到回执单，陈江林感觉自己一夜回到半年前。 钱花出去容易，挣回来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想到赵光业家里的那套四合院，陈江林也有点心痒痒。 什么时候自己能在京市买一套那样的四合院就好了。 陈江林想了想京市的房价，感觉还是挺有希望的，说不准要不了两年，他真能买一套。 到时候放了寒暑假，还能带孩子们在京市小住，带他们到处玩玩，见见世面。 为了这个小目标，接下来自己还得努力干啊。 赵光业那边办事很迅速，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店给开起来了。 基础人手也招到位了，就等陈江林来给后厨培训几天，就可以挑个好日子开业了。 这回去京市，陈江林把王民有也给带上了。 本来陈江林还没想到这茬，还是周江伟给他提了个醒。 王民有没有瞒着陈江林，把周江伟撺掇他另立门户的事告诉了他。 当然，王民有也没忘替自己辩白，他是坚定要跟着陈江林的。 于是，陈江林去京市分店，就把王民有给带上了。 火车上，师徒俩谈了心。 陈江林的意思，是想把王民有留在京市，有王民有在后厨掌勺，陈江林也放心。 要真的跟赵光业说的，光凭他给后厨的师傅培训个几天，管什么用。 王民有也是考虑了一会儿，才答应留在京市。 陈江林都替他考虑好了，留在京市的分店，他直接拿大师傅的工资，每旬分红的时候，会另外再给一笔奖金。 在京市不用他出去租房子，赵光业那边给解决住宿问题，相当于包吃包住。 王民有挣多少钱，都可以存下来。 他自己核算了一下，一年下来他的工资比他爸妈俩人工资加起来还要多了。 王民有不由庆幸自己当初拜了陈江林为师父，要不然哪有今天这样的好事，能去京市工作，待遇又那么好。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王民有忙前忙后，倒水买饭，没让陈江林动一下子。 这年头，师徒关系还很是被人重视的，一个徒弟半个儿。 要是师父没儿子，将来过身后，都是徒弟摔盆烧纸。 当然，陈江林可没把王民有当半个儿子。 不说王民有年纪比他大，将来谁走在前面还不好说呢。 陈江林只是看中了王民有老实本分的性格，人不算机灵，但也不傻，最主要够勤奋肯学。 他这么栽培王民有，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帮手。 经过周江伟挖墙脚的事，王民有还是值得重用的，至于以后还会不会保持初心，那不得而知。 将来的事情，就将来再说吧。 至少眼下，王民有是值得信任的就行了。 师徒俩到了京市，在赵光业姥姥家的四合院住了十来天。 不光给后厨做了培训，也教了一些王民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京市陈厨分店开业当天，陈江林没有掌勺，而是在后厨指点看着王民有做菜。 赵光业本来还不相信王民有，想让陈江林掌勺，等尝过王民有做的菜后，才没有再说什么。 第29节 开业三天，生意说不上爆火，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等赵光业给王民有安排好住宿的地方，陈江林才放心买票回家。 走之前，陈江林去了趟京师大，给陈江桥送了一些东西，又告诉他赵光业的电话，让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找赵光业。 这是赵光业自己听说陈江林的弟弟在京师大念书，拍着胸脯说会照顾陈江桥，有事直接说话。 陈江林当然不希望陈江桥的求学生涯有什么波折，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陈江桥记住赵光业的号码。 陈江林这几个月往外跑的勤，这回一走就是十天。 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俩，感觉他们大哥像是离开一个月那么长。 为了补偿兄妹俩，陈江林天天给他们做好吃的。 陈江月现在养的比去年好多了，皮肤白里头红，原本有些发黄的头发也变得黑亮顺滑。 陈江林舍得给他们几个买衣服，陈江月穿着小裙子，往那一站，谁看了不夸一句，好标志的小姑娘。 收回目光，陈江林想起去年，陈江月回来从来不会说学校里的事，今年就不一样，开始提一些同学的名字。 也许是陈江林的到来，蝴蝶了书中的剧情，陈江月和女主秦雪越来越没有交集。 尽管秦雪那拨人依旧看不惯陈江月，但陈江月不搭理她们，加上赵小娟来到班上后，陈江月和赵小娟天天玩在一起。 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每天都能听见她们俩的笑声。 秦雪那拨人只能说些酸话，想要故意激怒陈江月。 没想到陈江月根本懒得搭理她们，照旧跟赵小娟玩闹。 时间一长，秦雪那拨人也觉得没意思了。 十月结束后，江城的温度渐渐开始冷下来。 陈江林保持着每个月去一趟京市的频率，他也不敢待太久，顶多三五天就得往回赶。 祁峰有时候打趣他，说他比领导还要忙。 京市的冬天比江城来的要早得多，陈江林还忙里偷闲，去尝试学了滑冰。 他会滑旱冰，冰面上的滑冰还从没有过。 或许是有滑旱冰的基础，陈江林学起来没有什么障碍，摔了几次后，就突然会了。 回去的时候，陈江林跟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说了自己学会了滑冰的，陈江水和陈江月也嚷嚷着要学，陈江林就答应他们放寒假的时候带他们去京市玩。 怀揣着学滑冰的愿望，陈江水和陈江月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恨不得明天就期末考试。 对于成年人来说，总觉得日子飞快，眨眼就要度过一年。 陈江水和陈江月好容易盼到期末，一考完试就催陈江林带他们去京市。 陈江林把店里的事情交代给后厨的两个大师傅，又给俩人装上厚棉服，才买车票北上。 陈江水和陈江月还没出过远门，刚上火车那会儿还挺兴奋，劲头十足的讲话。 等过去大半天，俩人就有些蔫了。 陈江林就让他俩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才凌晨。 到下一站，陈江林在站台推车上给俩人买了热乎的盒饭，吃饱了俩人精神也回来了。 一会儿看看窗外灰蒙蒙的景色，一会儿观察车厢里其他人，实在无聊，才又靠着陈江林身上睡了。 陈江林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也不敢睡熟了。 八十年代的火车不像现代那样有安全保障，火车上鱼龙混杂，不定什么人都有。 好不容易熬到到站，陈江林才松了口气，领着陈江水和陈江月从火车站出来。 赵光业这回换了没骑摩托车，而是不知道从哪儿借了一辆四轮轿车。 陈江林不认识车牌，但以当下的工资水平，能买得起轿车的，家庭条件都不一般。 赵光业不会开车，所以他还带了一个司机。 坐上轿车，一路直接开到以赵光业的年纪还不会开车，所以他还带了一个司机。 坐上轿车后，陈江水和陈江月都感觉很新奇，趴在窗户上看外面不断倒退的街景。 第38章 在四合院住了一晚，次日上午去了一趟分店，下午陈江林就开始带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出去玩。 许是俩人有这个天赋，刚上冰没多久，就渐渐上手了。 俩人得到了乐趣，恨不得每天天一亮，就让陈江林带他们去滑冰，玩得都有些废寝忘食。 后来还是陈江林说，不能光滑冰，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陈江水和陈江月才不舍的告别滑冰场。 玩了几天，陈江林想着陈江桥那边也快寒假，干脆等他一起回去。 陈江林兄妹三人在京市呆了差不多有十多天的时间，陈江桥那边一放假，陈江林就买票准备回江城过年。 走之前，赵光业把前面三个月的分红转到了陈江林的银行账户上。 王民有今年不打算回家过年，赵光业那边给他包了红包，他现在每天上班劲头十足。 不过，王民有还是拜托陈江林带了五百块钱回去，给二老过年。 今年照旧是跟陈光云一家一块儿过年，赵建民那边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大年三十都没回去。 初二汽车站那边才开始上班，孙玉就亲自进城来抓人。 这还是陈光云透露的，他没跟陈江林说太多，明摆着不想陈江林掺和他们夫妻的事。 陈江林也没有那个闲心，他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 下半年陈江月要升初中，陈江水也要升初三，都是关键的时候。 半年里，陈江林几乎是两个城市来回跑。 陈江水的个头窜高一截儿，人也沉稳了不少，让陈江林不用担心他们，他自己能照顾好妹妹。 寒假的时候，陈江林又带他们兄妹去了京市，只是这回不是住在赵光业姥姥家的四合院，而是相隔不远的一栋旧四合院。 这是陈江林刚买的，几乎花光了他的积蓄，不过也值得。 这会儿房价还没有以后那么高，买到就是挣到，要不是钱不够，陈江林还想多买几套，兄妹四个一人一套才好。 去年王民有没有回家过年，家里打了几次电话，催他今年一定要回家过年。 家里边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等他回去相看。 陈江林听说后，就让他今年早点回去，分店那边他去照应几天。 京师大放寒假后，陈江桥也住进了四合院，陈江林去分店忙工作，他就会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 陈江林看他们玩得高兴，干脆就说在京市过年。 给陈光云那边提前打了电话，陈光云自然是有些失落的，跟孙二妮离了婚后，他也没想过再找，家里就他跟女儿陈姗姗两个人。 往年他们父女跟陈江林一家一起过年，还热闹一些，今年陈江林他们不打算回江城。 这个年也只有他们父女俩人一起过了。 陈江桥兄妹三人不出去玩的时候，就在家收拾四合院，一天天过去，四合院也渐渐有了新的模样。 父母去世已经超过三年了，陈江桥带着弟弟妹妹，把四合院里外贴上春联、福字。 大年三十，陈江林没有做菜，而是买了一堆食材，烫火锅吃。 吃完后，兄妹四人在院子里放烟花。 热热闹闹带着烟火气的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新的一年，陈江林更忙了。 京市的陈厨分店生意好，还没出正月，赵光业就跟陈江林商量着开分店。 陈江林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赵光业知道陈江林还要忙弟弟妹妹开学的事，便将杂事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陈江林则送陈江水和陈江月回去开学报道。 上半年，陈江林呆在京市的时间要不在江城呆的时间还要长。 好在陈江水也大了不少，平时简单做个饭还是没有问题的，陈江林不在家的时候，他也不是天天都去陈光云家吃饭，偶尔跟陈江月出去吃，或者在家自己做饭。 一到放暑假，俩人就直接被陈江林接去京市了。 陈江林如今又带了两个徒弟，性格都没有王民有那样踏实勤奋，机灵是有，但陈江林更喜欢王民有这样的徒弟。 店里有陈江林坐镇，客人点单的频率都要高一些，赵光业更不肯放他回江城了。 于是跟陈江林商量，干脆把陈江水和陈江月转到京市这边的学校来。 反正陈江林在京市有房子，转学过来也不麻烦。 陈江水下半年升高中，京市这边的师资力量肯定比江城要好。 到时候直接报京市的大学，也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容易些。 陈江林问了陈江水和陈江月的意见，陈江水倒是一口答应，陈江月就有些舍不得赵小娟。 不过想到三个哥哥们都在京市，陈江月最后也点头答应了。 眼看着距离开学没有多长时间，赵光业就赶紧托人，帮忙给陈江水和陈江月俩人办转学。 赵小娟那边没人照顾也不行，赵建民毕竟是个男人，照顾隔房侄女也不太方便。 陈江林回了江城一趟，给苏小芳安排去店里工作，母女俩可以住在陈家，也顺便给他们看房子了。 苏小芳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进城的这一天，对陈江林那是热络的跟看见金元宝一样。 陈江林对她则是态度平平，要说苏小芳这人有多坏，也不见得。 大多数普通人都是自私的，而陈江林拿的也不是什么复仇爽文剧本，不可能就因为苏小芳以前的几句挤兑话，就整人家一顿出气。 他没那个功夫。 之所以把苏小芳弄到江城来，也是为了还赵小娟坚持看望陈江水的人情。 以后，赵小娟能走多远，就全看她自己了。 第30节 陈江水和陈江月转学到京市后，陈江林回江城的时间就更少了。 每回回江城，陈江林除了看一看陈厨的经营情况，就是去丁家洼看望赵和平和王秀英。 俩个老人知道陈江林现在忙，但日子是越过越好，也替他们兄妹高兴。 陈江林说接他们去京市住一段时间，被俩个老人给拒绝了。 他们在乡下住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乡土的一切，没事还能跟邻居走动走动，聊聊家常。 要是跟陈江林去了京市，人生地不熟的，出个门都费劲儿。 再有就是不想让陈江林白花钱，大外孙到今天都没个对象，好好攒点钱，回头说对象也容易些。 陈江林不知道俩个老人的想法，留下一堆东西，就收拾东西回城了。 陈江水和陈江月刚转学还有些不适应，成绩没有很快跟上。 兄妹俩在江城时，成绩都是一直在上游，没下来过。 转到京市的学校后，兄妹俩的成绩能排到中游就不错了。 不是他们成绩下降的太厉害，而是同学们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拿到期末成绩单的时候，陈江水和陈江月都不敢把成绩单拿给陈江林看。 陈江林对他们的学习向来关心，所以兄妹俩的成绩单也藏不住。 看完成绩单上的成绩，再看蔫头耷脑的兄妹俩，陈江林也不好说他们什么。 “再过几天等你们二哥放假了，让他给你们补补课，争取新学期把成绩提高上去，大哥相信你们。” 陈江林安慰道：“好了，现在都放假了，好好的玩几天，别想那么多。” 胡同里也有几户人家有同龄的孩子，陈江水和陈江月呆久了也跟人家熟悉了。 玩了几天，陈江桥就从学校回来了。 第二天就开始给陈江水和陈江月补课，胡同里的家长听说这事后，纷纷拿着东西上门，也要把自家孩子塞给陈江桥。 一个也是教，一群也是教，正好还能提前让陈江桥适应一下老师的身份。 学生们还都算听话，陈江桥教起来也不是很费力。 只是他的语文方面，教起来学生们听得有点费力，陈江桥也没有更好的教学方法，干脆联络了同学，问他要不要来当几天老师。 同学一听，激动得一口答应下来，表示明天就来。 结果第二天一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人，都是陈江桥的同学，两男一女。 “你们怎么都来了，总共也没几个学生，你们是打算来一对一的吗？” “你害怕我们不好分配啊，咱们各教一门，定好一节课多长时间，谁都不许抢谁的。” “李飞这话说得对，反正放假也没事，咱们就当提前过一把老师瘾了。” 剩下唯一的女孩子也笑笑说：“咱们好好教，说不定还能琢磨出其他教学方法呢。” 陈江桥带着三人往院里走，陈江水和陈江月刚起床，正在吃饭。 见二哥出去开个门，就带回来三个人，想到二哥说的给他们请了其他老师，不会是这三个吧。 陈江水和陈江月都有些怔住了，一来就三个，这也太奢侈了吧。 陈江桥的三个同学看见陈江水和陈江月的表情，都忍不住纷纷笑起来。 吃过饭，胡同里其他家的孩子也上门了。 看见一字排开的四个老师，孩子们也都露出了陈江水和陈江月一样的表情。 囧！ 上午四节课，每个人半个小时的时间，中间给孩子们留空闲时间，相互讨论交流。 中午，陈江桥就带着陈江水、陈江月兄妹，以及三个同学去陈厨吃饭。 陈江林正好在店里，看见他们兄妹三个，还出来打了招呼。 陈江桥也给做了相互介绍，三个同学里，微胖的那个叫孙胜，戴眼镜的叫李飞，都是陈江桥的同班同学。 剩下唯一的女同学叫余渺，她比陈江桥大一届，是他们三人的学姐。 因为余渺是李飞的表姐，所以几个人才认识，在学校里四个人组成了学习小组，彼此关系都还不错。 陈江林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去后厨炒了几个菜，让服务员送到陈江桥他们桌上。 孙胜和李飞被陈厨的手艺给征服，边吃边说明天还要来这里吃。 只有余渺，眼睛朝后厨那边看了眼，然后问陈江桥。 “那是你大哥啊？看着跟你差不大啊。” 余渺以为陈江林比陈江桥要大好几岁，是毕了业才出来工作的。 陈江桥沉默了一秒，才回道：“我大哥只比我大一岁，爸妈去世的早，大哥为了照顾我们兄妹三个，很早就辍学出来挣钱养我们了。” 余渺有些惊讶，却识趣的没有多问。 隔壁新文《穿成对照组女配她弟[七零]》~点进专栏即可收藏~ 第39章 下午照旧是四节课，四点多钟就结束了。 冬日昼短夜长，太阳落山早，他们还得趁天没黑赶回家。 补课一直持续到腊八前一天。 过了腊八就是年，各家都开始忙碌准备过年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的补课，效果是有的，但是也缺少了很多玩耍的时间。 宣布补课结束的时候，所有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或许是一同经历过四位私人老师的补课，胡同里的孩子跟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的关系更铁了一点。 天天吃过早饭，就上门喊陈江水和陈江月出去玩。 陈江桥偶尔跟同学约出去碰面，大多时候还是在家里看书。 陈江林想着这年头也没有手机计算机，陈江桥又是个喜欢宅的性子，也不能天天看书。 这会儿的电视机太笨重了，陈江林也不怎么喜欢看电视，所以家里只有一台收音机。 京市冬天冷，天天在外头跑也不好。 于是陈江林去商场，买了一台彩电回来，国外的牌子，价格老贵了，花了他将近一千五。 家里装了电视，孩子们出去也少了。 今年年夜饭，全家动手，陈江林掌勺，做了一桌子菜。 兄妹四人，在烟花鞭炮声中，举杯共饮，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年。 去年王民有回家相亲，成功跟人家姑娘看对眼，今年回去的时候，干脆就直接订了婚。 为了徒弟的情感生活，陈江林让王民有把姑娘带到京市来，俩人在一块工作，也能增进一下感情。 正月里，陈江林一个人回了江城，走了亲戚。 到了丁家洼，才听说外公赵和平去年腊月摔了一跤，也没上医院，在村里村里卫生院住了两天，就直接回家躺着了。 孙玉在家照顾老人，苏小芳也请了假在家。 看见陈江林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替自己辩白。 “我们都说让爸去江城医院做检查看看，他不愿意去，说躺两天就好了，卫生院的医生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扭了脚，年纪大的人恢复的慢。” “我们买了大骨头，天天给爸炖着呢，建民也说要回来，就是不好请假。” 陈江林沉着脸，倒没指责两个舅妈。 他能说什么，两个人该做的都做了。 陈江林也理解，赵和平和王秀英俩人都是闲不住的性子，每天不干点活，就感觉不自在，好像日子没奔头。 以前俩人身子骨还硬朗，陈江林也就没多劝，只让他们多注意身体。 现在赵和平都躺床上了，陈江林再不肯听他们的了。 “麻烦舅妈们替外公外婆收拾一下东西，我带外公去京市那边医院看看，小舅那边让他请个假，跟大舅一起送我们上火车，也就半天时间，费不了多少事。” 苏小芳和孙玉都没想到陈江林要带公婆去京市，不过一想想，也挺好的，老两口都没怎么出过门，趁眼睛还没花，腿还能动，出去看看。 赵和平是不行了，他得先去看病。 苏小芳和孙玉搭手给公婆收拾东西，苏小芳进城后，妯娌俩感情要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赵和平躺在床上，有些不想麻烦陈江林。 “你事情那么多，我跟外婆过去，你还得照顾我跟你外婆，那不是耽误干正事了。” 王秀英也是这么说，“你外公就是扭了脚，我每晚都给你外公摁脚，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陈江林却没听俩个老人的，坚持要带他们去京市。 他们拗不过陈江林，只得点头。 陈江林在丁家洼住了一晚，第二天赵建民请假回来，兄弟俩陪着陈江林把两个老人送上火车。 赵和平只扭到了一只脚，杵个拐杖还是能够走几步路的。 反正下了火车，只需要从站内走一段路出站，外面就能招到出租车，方便得很。 一路上陈江林仔细照应着，等火车到站，才瞧瞧松了口气。 陈江林扶着赵和平往车站外走，王秀英走在另一侧，方便搀扶赵和平。 从拥挤的车站里出来，广阔繁华的火车站让赵和平和王秀英看花了眼。 四处都是人，赵和平和王秀英一辈子都在乡下，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让赵和平和王秀英原地等一下，陈江林去马路边找了个出租车，然后带着赵和平和王秀英直接奔医院去了。 第31节 到了医院，先给赵和平做了检查，趁等待的间隙，陈江林出去打了个电话给赵光业，让他给自己送点钱来。 陈江林怕到时候要住院，到时候钱不够耽误时间。 好在检查过后，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开了一些药，让回去休息。 赵光业来的时候，陈江林刚好扶着赵和平出来。 “陈哥，什么情况？” 陈江林简短跟赵光业解释了一下，然后坐上赵光业的车回四合院。 开车的还是上回那个司机，也不知道赵光业从哪借的车，陈江林猜测应该是家里长辈的，要不然人家司机不会那么客气，而且话也很少。 到了四合院下车，赵和平和王秀英站在门口前后看，都不敢相信大外孙居然能在京市买了院子。 之前听陈江林说要接他们去京市家里住一段时间，赵和平和王秀英还以为陈江林买的是像江城那么大的房子。 一直也不愿意来京市，怕给陈江林添麻烦。 这会儿进四合院一看，顿时惊喜连连。 “你这院子怎么也不好好拾弄拾弄，这墙根底下，栽上一排小葱，又好看还又能当作料。” 王秀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对接下来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她得好好替外孙把院子给整理一遍，好好的院子，光秃秃的多难看。 王秀英知道城里人喜欢在院子里种花，在她看来那些都没用，不能吃不能喝，再好看也有凋谢的时候。 两个老人的屋子是早就准备好的，直接就能住人。 对于两个老人的到来，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俩还是挺高兴的，家里没大人，每次回家家里都是空荡荡的，等陈江林下班，天都黑了。 趁着还没开学，陈江桥三兄妹每天陪着俩个老人说话，还教他们电视机怎么用。 陈江林那边托店里做清洁的大姐，给寻摸一个为人本分，做事利索，会做饭的保姆。 主要工作就是给俩个老人做做饭，顺便打扫一下四合院的卫生。 上午九十点钟上门，晚上做完晚饭就可以回去，一周有一天休息，每个月工资是一百块。 现在普遍工资是六十到八十块左右，陈江林给的工资待遇算不错了。 做清洁的大姐听了，恨不得自己辞职去陈江林家干保姆，但她做饭不好吃，只能眼睁睁错过这个机会。 清洁大姐也很给力，没两天就给他介绍了人。 陈江林让对方试岗两天后，见她干活不错，做的饭菜俩个老人也喜欢，便定下了她。 事后，陈江林还给了清洁大姐五十块钱的介绍费。 开学后，陈江桥很少回来，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也是早出晚归。 幸亏家里还有个保姆能说说话，看看电视。 赵和平天天修养着，定期还去一趟医院做复查。 等到春末初夏，赵和平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 跟从前那是没法比，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毕竟年纪在这。 陈江林开始抽空带赵和平和王秀英俩个老人出去玩，逛一逛京市的风景古迹。 一开始还嚷嚷着要回乡下的俩个老人，渐渐也不提回去的事了。 玩了大概有半个月，王秀英和赵和平又开始想回丁家洼了。 他们觉得总在京市呆着也不是个事儿，陈江林又得上班，还得抽空请假陪他们玩。 俩个老人也不想耽误陈江林的时间，说什么都要回丁家洼。 没办法，陈江林只好买票准备把老两口送回去。 次日，赵和平和王秀英正在收拾东西，他们来京市，陈江林给他们买了不少衣服。 来的时候就一个小包，回去两个行李袋都装不下。 正收拾着，陈江桥从学校回来了。 得知赵和平和王秀英要回去，陈江林拦也拦不住，放下书就进了老人的房间。 “江桥回来啦。” 看见家里唯一念大学的二外孙，王秀英十分稀罕。 “你们上学累不累，咋每回看见你，总觉得瘦了，晚上让桂嫂给你弄点汤补补。” 桂嫂就是陈江林先前找的保姆，不到五十岁，炖得一手好汤。 邻居朋友都喊她桂嫂，所以他们也就这么称呼了。 “外婆，大学挺轻松的，不累。” 陈江桥看了眼地上的行李袋，明知故问道：“外公外婆是打算回去看看表弟表妹他们吗？打算回去住多久，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江水和江月还说要您二老陪他们去颐园玩呢。” 这话顿时就提醒了赵和平和王秀英俩人，是啊，孙子他们爸妈都在跟前，外孙家里连个大家长都没有。 大外孙成天忙，二外孙又得读书，多辛苦。 剩下江水和江月两个小孩子在家，他们两个老的不帮忙看着怎么行。 这么一想，赵和平和王秀英立刻决定留下来。 看了看地上，东西都是收拾的差不多了，再放回去也麻烦。 “要不咱们就回去看看，这也有小半年没回去了，在家呆几天，咱们再回来。” 王秀英跟赵和平商量道。 赵和平想想，很干脆的点头同意。 陈江桥这才笑起来，“现在天气暖和，外公外婆也不用带那么多衣服回去，我去跟大哥说一声，到时候多带点京市特产回去，既能送人，也能留着给表弟表妹们吃。” 感谢“雪花冰”,“榴连”,“椰啵啵”,“手可摘星辰”,“三儿丶”,“呵”,“柠檬不萌”,“巴啦啦小魔仙”灌溉的营养液~ 第40章 陈江林买了一大堆京市特产，带着赵和平和王秀英回去。 乡亲们有小半年没见到两个老人，纷纷上门看望，赵家的院子里一时热闹非凡。 邻居们都知道赵和平和王秀英被大外孙接去京市住去了，好奇的问他们在京市的生活和见闻。 陈江林没有在丁家洼多呆，坐最后一班车回了江城。 先去店里查看了一遍，两个老师傅都是可靠人，陈江林给的待遇又好，他们自然做的认真。 晚上，陈江林去了一趟陈光云家，叔侄俩一块儿吃了饭，聊了会儿天才散。 许是陈光云喝了酒的缘故，吃饭的时候，跟陈江林大吐苦水。 从前说到后，就连孙二妮的事他也提了一嘴。 俩人离婚后，孙二妮很少在陈光云面前露面。 陈光云没有拦着她见女儿，但每回孙二妮都是偷偷和女儿见面。 刚离婚那会儿孙二妮还很硬气，觉得自己就是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小错。 凭什么男人事后可以拍拍屁.股被人说风流，换成女人就要被人谴责喊打。 回到娘家后，孙二妮天天被弟媳阴阳怪气不说，还要被爸妈埋怨，让他们丢脸。 在厂里上班，也没人再跟她一起说话。 时间一长，孙二妮也有点后悔。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她犯什么胡涂呢。 一开始孙二妮还试图找陈光云认错，想跟他复婚，却被陈光云骂了一顿，让她死了这条心。 孙二妮跟陈光云当了多年夫妻，对陈光云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陈光云能说出这话，就是打定主意不肯原谅孙二妮了。 孙二妮也死了心，该上班上班。 可积年累月的埋怨和孤立，让孙二妮开始有些受不了了。 前阵子，跟一个背后说她坏话的女人打了一架，被厂里给开除了。 孙二妮心灰意冷，一个人偷偷离开了江城。 孙二妮离开的事，还是过了五六天，孙家人才反应过来，然后通知了陈光云。 陈光云心里没什么波动，就是陈姗姗哭得很伤心。 陈江林想陈光云之所以跟他说这些，是心里憋的太久，才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在江城呆了五天时间，陈江林去丁家洼，把赵和平和王秀英接上，坐上火车回京市。 许是去年寒假补课效果不错，上半年陈江水和陈江月的成绩都有显著提升，能排到班级上游了。 放暑假后，陈江水和陈江月就开始撒欢了。 跟同学约好了，要一起去游泳。 陈江水和陈江月哪里会游泳，同学就撺掇让他们去学。 兄妹俩刚跟陈江林提这事，就被陈江林变相否决了。 “我给你们二哥说好了，马上他们学校放假，回来给你们半个月课，想出去玩，等课补完了再说。” 尽管兄妹俩心里抓心挠肝的想立刻就去学游泳，但大哥的话不能不听。 何况他们的成绩在年级里还排不上号，还得继续努力呀。 胡同里的人家听说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要补课，迫不及待的上门，要把自家孩子也塞进来。 陈江桥的同学知道他还要给弟弟妹妹补课，主动跟上门。 于是，暑假的补课老师分队，和寒假的时候一样，分别是陈江桥、孙胜、李飞、余渺。 余渺是唯一的女孩子，长相又很出色，王秀英喜欢的不得了。 第32节 没事就找余渺聊天，不着痕迹的打听她有没有对象，家里准备什么时候给她找婆家。 哪怕余渺性格再开朗，也被问的有点不好意思。 陈江林回来听到这事，不由哭笑不得的跟王秀英说：“江桥才多大，哪就急着找对象了，他俩是同学，要是江桥喜欢人家，肯定自己就去追了，您在家操心也没用啊。” 王秀英嗔了他一眼，“我可不是给江桥问的，我是替你问的，你说你现在，事业也有了，钱也挣了不少，是不是该早点成个家了？ 江桥要读书，我就不说他了，等他毕了业，我再替他寻摸，倒是你这个当大哥的，得带个好头。 早点给他们找个嫂子，家里没个女人，那家就不成个家，当初你外公要不是早早娶了我，他能把自己过成个野人。” 赵和平被突然点名，扭头过来看了眼妻子和外孙，又默默把头扭回去，接着看电视。 王秀英接着道：“外婆是过来人，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像你爸就是我给你妈挑的，对你妈好不好？另外你两个舅妈，小毛病是有一点，但顾家会心疼男人，我看那个姓余的小姑娘，模样标标致致的，脾气性格也好，挺好的小姑娘。” “外婆，这都哪跟哪啊，人家是江桥的学姐，大学生一个，听江桥说，家庭条件也不差，我就是一个厨子，大学也没念过，跟人家不相配。” 陈江林顿了顿，又跟着补充道：“再说了，我跟人家也不熟悉，拢共也没说上两句话，您想的也太远了。” 王秀英笑了笑，没跟他争。 她年纪大是不错，眼睛也有点花，但还没瞎。 每回陈江林回来，只要余渺在场，总会盯着人家看上几眼。 那种眼神跟看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当年她跟赵和平相对象的时候，赵和平第一眼见她，就是那种眼神。 她这个外孙就是嘴硬，一时自己没发觉罢了。 “好，我也不多啰嗦，你自己心里记着外婆的话就行，早点找个对象，给江水、江月他们找个嫂子。”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王秀英那些话的影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江林没怎么在白天回过家。 孙胜、李飞和余渺三人，傍晚就回家了，陈江林晚上回来也碰不上他们。 王秀英看在眼里，私底下跟赵和平说这个事。 大外孙绝对是相中人家余渺了。 赵和平觉得王秀英想多了，外孙都不怎么在家呆，跟人家余渺话都没说过。 要说陈江桥看中了余渺，赵和平还能相信，陈江林那肯定不能。 一直到补课结束，陈江林才恢复了白天下班没时候，回家看一眼。 这要是心里没鬼，能故意躲着人家？ 王秀英暗暗记在心里，趁全家出去玩的时候，悄悄找到陈江桥，让他把几个帮忙补课的同学也给约上。 “你那几个同学好心帮江水、江月补课，咱们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趁你们都放假，让你大哥请咱们出去玩一天，晚上再请人家吃顿饭，好好感谢感谢。” 陈江桥没多想，答应王秀英后，转头就去联系其他三人，约好第二天在颐园碰面。 夏季中午很热，所以一般赶早晚出来玩。 五点多钟，天就已经很亮了。 孙胜到的最早，李飞和余渺一起来的。 余渺穿了衬衫搭配半身裙，带着一顶遮阳帽，长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露出修长光洁的脖颈。 “小余姑娘这么穿真好看。” 王秀英一见余渺就夸上了。 被人夸总是值得高兴的，余渺冲王秀英笑了笑，“谢谢您夸我，您叫我渺渺就行了，我们家里长辈都这么叫我的。” 王秀英也不客气，直接就称呼上了。 “咱们进去吧，江林带了好多吃的，都是他自己做的，等会咱们可以在船上吃。” 早上进园子来玩的人还挺多的，都在湖边的廊下吹风聊天。 陈江林一行人租了两条大一些的船，每条船能坐下六个人。 于是，分成两个队伍。 本来陈江桥是打算和两个同学加上学姐孙淼，另外在带上陈江月。 陈江林则带赵和平、王秀英以及陈江水一条船。 结果王秀英说跟余渺投缘，要跟余渺一条船，还能说说话。 最后陈江水就跟余渺换了位置。 陈江林掌舵，把船往湖中心开，转了一圈后，靠在对岸青草成群的湖边。 陈江林做了一些饭团，里面包了肉松，外面用烤的焦脆的紫菜裹了一个腰封。 另外就是一些水果，都是洗干净了，直接就可以吃。 王秀英跟余渺聊了不少以前的趣事，余渺也爱听。 当然王秀英也没忘把陈江林时不时拎出来说，说他为了弟弟妹妹，怎么从临时工辞职，出来摆摊，现在总算熬出来了。 碰到这种话题，余渺也不好意思插话，安静的听王秀英说。 王秀英分寸把握的好，没像上回一样，把余渺问的窘迫不安。 太阳升到半空，温度也上来了，一行人就收拾出来，打算找个地方去吃午饭。 下午太热，去哪儿都不方便。 王秀英让陈江林把他们两个老的送回家，然后带他们去看电影。 看着王秀英几乎暗示的眼神，陈江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午只有一场电影放映，还是个港市那边过来的鬼片。 孙胜和李飞都挺感兴趣的，唯二的两个小姑娘余渺和陈江月也没说不敢看，陈江林就去买了票。 一行人陆续进场，很快影厅里就黑了下来。 配合着片头的诡异音乐，让人感觉影厅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 原本陈家兄妹几个都是连着坐，余渺坐在最外面，另一侧孙胜和李飞挨在一起。 陈江桥跟余渺换了位置，让她跟李飞坐到了一起。 以防等会儿余渺要是害怕，有表弟在身边，多少也会感到一些安全感。 只是这样一来，陈江林就得挨着余渺坐了。 他总觉得陈江桥是故意的，但看他脸色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来。 电影一开始还挺正常的，放到十几分钟的时候就开始有恐怖的氛围了。 影厅里开始响起害怕的抽气声，陈江林两侧坐着陈江月和余渺，俩人目前还没出声，应该算是胆子比较大了。 正想着，电影里的躺在棺材里的人猛地坐起来，耳边尖叫声此起彼伏响起。 下一刻，陈江林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 他以为是陈江月，刚想安慰陈江月都是假的，却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第41章 陈江月坐在他右手边，而对方抓住的是他左边的胳膊。 不过很快对方也意识到抓错了人，手立即收了回去。 估计这会儿余渺正尴尬着，陈江林也不好左右乱看，便专心盯着幕布上的电影。 不怪年轻男女谈恋爱约会的时候，都喜欢去电影院看鬼片或者恋爱片，确有其独特的效果。 只是这类片子，不适合跟除对象以外的人一起看，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电影后半段就没有多少恐怖元素了，直到电影谢幕，影厅里的人陆续起身，有序跟随人流走出去。 影厅里面温度还算凉爽，一出到外面，燥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孙胜的体型是所有人里最怕热的，没一会儿就一脑门子汗。 “要不咱们找个凉快地方玩会儿吧，外面太热了。” 陈江林玩得少，便听他们年轻人的。 几人一商量，决定去台球室。 这会儿台球刚刚流行起来，晚上台球室里几乎桌桌都满员。 来得晚了，只能站旁边看人家打，等人家走了，才能玩一会儿。 由于是暑假，下午的台球室里也有不少人。 大多都是学生，像陈江水一样大的也有几个，估计都是跟着家里的哥哥们一起出来的。 他们人多，开了两个球桌。 陈江林以前玩过台球，但是打的不算好，于是就在一边看他们玩，顺便盯着陈江水和陈江月二人。 玩得最好的要数李飞，应该是常玩，孙胜和陈江桥水平差不多。 令陈江林最意外的还要数余渺，属于后来居上，进球数很快追赶上孙胜和陈江桥。 看了一会儿，陈江林又盯着陈江水和陈江月这一桌，他俩属于瞎玩，毫无规则可言，不过玩的很高兴就是了。 玩到差不多五点钟，才从台球室出来。 让陈江桥带他们去陈厨，陈江林去家里接赵和平和王秀英，顺便把之前就买好的谢礼拿上。 陈江林之前说要给他们三个补课费，总不能让人家干白工，结果个个都不肯拿。 按他们说，暑假本来就闲着没事，给孩子们补课也是想着提前锻炼一下自己，何况每天在陈家又吃又喝的，再拿钱就不好意思了。 人家不肯要，陈江林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给，人情往来就是这样。 陈厨的菜单不拘于哪一类菜系，它更偏向于私房菜这种。 由于赵和平和王秀英的加入，陈江林也点了几道清单好消化，适合老人小孩吃的菜，和几样饭后点心。 等菜的时候，陈江林把准备好的三条手表送了出去。 第33节 现在的手表已经不是以前的三大件了，算不上什么稀罕东西。 在陈江林和王秀英的联合劝说下，三人才收下。 在这之后，三人跟陈江林也渐渐熟悉起来，偶尔会带着同学家人来陈厨吃饭。 京市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十月下旬，温度就开始下降了。 余渺明年就要毕业了，她很早就想去偏远的地方支教，让大山里的孩子也能走上知识的道路。 这个想法她跟老师谈了很久，老师是支持她的，但还是劝她先跟家里人说清楚，取得家里人的同意才行。 余渺想着父母向来开明，又是大学老师的身份，应该很能理解她才是。 结果余渺刚说出她想去支教的话，就立刻被父母给双双否决了。 她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们不放心。 毕业了留在京市当个初中老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能有个照应。 要是出去了，天高地远的，就是受了委屈他们也鞭长莫及。 余渺不理解父母的想法，一心想要向外飞，飞向更远的地方，挣脱父母的束缚。 于是，她收拾东西干脆搬到学校宿舍去住。 余爸爸余妈妈打了几个电话去学校，惹得余渺的叛逆心更重了。 周末休息这天，余爸爸余妈妈直接去学校找人。 余渺提前得到消息，下了课就溜出学校了。 出来后也不知道上哪儿去，走着走着就到了陈厨。 看着门脸上的招牌，打算先进去填饱肚子再说。 余渺没想到能碰上陈江林，毕竟京市有两个陈厨店，陈江林没有固定在哪个店，有时候还会回江城。 能碰到陈江林的几率，可以说小之又小。 余渺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然后喝着免费的茶水开始等菜。 陈江林在后厨看到点菜单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想着跟余渺平时喜欢点的几样菜差不多。 余渺喜欢吃什么，就会一直点，直到吃腻为止。 上菜的时候，陈江林把外褂随手脱了下来，跟着去看了眼。 隔间里，余渺正伸筷子夹刚端上桌的避风塘河虾。 “怎么就你一个人？” 陈江林干脆进去打了个招呼。 余渺也没想到能这么巧碰上陈江林，“下了课没事，就想着过来吃点东西。” 见余渺得到情绪不高，陈江林就多嘴问了句没事吧。 余渺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倾泻口，跟陈江林控诉起她父母的专横。 “老师也支持我去支教，要是没有那些默默支教的老师，那些偏远地区的孩子，怎么能接收到更多的知识呢。” 余渺说着，气愤道：“我爸妈总把支教说的那样困难，觉得我会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我难道没有考虑过吗？我自己选择的事情，就算再苦再难我也会坚持到底。” 陈江林相信余渺的话，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同时他也赞同余爸爸余妈妈的顾虑，支教不是那么简单，仅靠一腔热血就可以完成。 它需要坚强的意志，和长久忍受穷苦、落后，还有一些未知的困难。 以陈江林的立场来说，他也不支持余渺去支教。 “你爸妈也是关心你，不想你去偏远地方吃苦。” 余渺抬眸看向陈江林，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叛徒。 “怎么连你也这样想，要是我们都怕苦怕难，不去支教，那些山村的孩子，就永远不可能接受到知识。” 陈江林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并非是他有什么性别歧视，而是现实情况对女孩子支教就比男孩子支教要困难数倍。 天然的性别力量的差距，让女性遭受恶意的事件要比男性高出一大截。 “如果今天是江桥跟我说这些，我可能会同意他去支教，但如果是江月，我一定不会同意。” 余渺不解的看向他，静静听他的解释。 “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父母，那些去偏远地区，支持建设的知青们的故事，我想你父母应该知道得比我多。” 陈江林知道余渺并不会被简单的几句话给说服，这是个有主见有梦想的姑娘。 “如果你想支教，你不用那么急于去偏远大山，慢慢来，先给自己一些适应的时间，先去县、镇一级的学校，像我老家江城，那边下辖镇上的学校，老师也没有几个，学生也几乎都是附近乡村的孩子，他们也渴望知识，想靠知识走出农村。” 余渺低下头，筷子无意识搅动着茶水。 “我知道了，我会跟爸妈好好谈谈，当然我这颗支教的心是不会更改的。” 陈江林看着余渺有些倔强的神情，抿唇笑了笑。 余渺不知道陈江林在笑什么，却知道对方肯定是因为她才笑的，顿时有些窘迫。 饭后，陈江林送余渺回学校。 过了几天，余渺又来找他，有些失落的说她决定暂时不去支教。 “毕业后，我会申请去那些落后的县镇的学校，我爸妈说得对，我想的太天真了。” 余渺被父母描绘的那些事件缠绕着心房，她找了许多人证实，因此还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大学最后半学期，余渺来找陈江林的频率增多。 许是她觉得陈江林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有些什么烦恼也愿意找陈江林来寻求答案。 陈江林也把余渺当做朋友，很愿意为她分析烦恼。 毕业后，大家伙聚在一起吃饭，庆祝余渺终于要踏上教师育人的道路。 余渺让父母帮忙，给她调去了江城下辖的安兴镇的小学担任老师。 拿到介绍信后，余渺去找陈江林，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坐上火车的时候，陈江林也去火车站送余渺。 余爸爸余妈妈对女儿大学生活的朋友圈还算了解，他们以为陈江林是余渺的学弟陈江桥，还朝他点头。 陈江林送了一些路上吃的点心，让余渺路上吃。 等余渺上了火车，李飞过来问，陈江桥怎么没来。 陈江林替弟弟解释说：“江水学自行车摔了，江桥送他去医院了。” 最近陈江水突发奇想要学着骑自行车，刚学车的人，摔跤是难免的，但陈江水格外倒霉，为了让路中间的小孩子，撞到了电线杆子上。 李飞拼命忍住笑意，说他下午去看看江水。 余爸爸余妈妈这才知道陈江林不是陈江桥，但也没说什么，回去后才找李飞问起陈江林怎么跟余渺认识的。 李飞对陈江林印象很好，觉得他是个靠谱的大哥，话语里自然不吝啬夸奖。 余爸爸余妈妈听完后，也就没多纠结陈江林和余渺的友情了。 余渺来到安兴镇第一天，就感觉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从小到大在京市长大的她，哪里过这种地方。 简陋的教室，上下课铃是一个破铁块。 用的时候，还得拿棍子去敲响。 老师的确很少，加上她也才五个，学生也不算多。 宿舍里更别提什么采光，屋里很昏暗的，不知道之前放过什么东西，味道怪怪的，还有些臭。 放下行李，连收拾都来不及，余渺就赶紧来到操场呼吸新鲜空气。 接下来她就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渡过一年了。 安兴镇还不算太偏僻，环境尚且如此，要是自己当初坚持去偏远大山支教，她能坚持下去吗？ 第42章 余渺度过了极其不适应的头两天，第三天，学校里来了个令她感到十分意外的人。 “你怎么来了。” 余渺没想到，第一个到安兴镇来看她的人，居然是陈江林，并且还带上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别忘了，我可是江城人，回来探探亲，顺路来看看你。” 陈江林拖着繁重的行李，问余渺：“你住哪，我把东西你拿到门口。” 余渺抿了抿唇，不信陈江林是顺路来的，看着他拎着东西也挺累，便带着他去自己住的宿舍。 “我表弟他们以前也在这所小学念书，那时候老师更少，可能一个上午几节课都是同一个老师在上。” 余渺来这两天，跟另外四位老师也打过照面，多少了解了一些这个学校的事情。 陈江林给余渺带了不少东西，晚上余渺收拾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陈江林细心。 宿舍重新布置过后，好歹看上去没那么简陋了。 陈江林回京市给弟弟妹妹们办完开学后，又坐火车回了江城。 陈江水和陈江月也是大孩子了，不用天天盯着，何况家里还有赵和平和王秀英两个老人，不用陈江林太操心。 陈江林回江城的次数比往年要勤的多，王秀英看在眼里，却没说破。 刚开始余渺还很不习惯安兴镇的一切，镇上没有商店，想买东西就得去镇上唯一的供销社。 好在陈江林会经常过来看她，只要陈江林在江城，隔个两天就会给送东西过来。 在安兴镇当老师的日子，别的方面渐渐也就习惯了，唯独吃这一点，是余渺最不习惯的地方。 陈江林知道后，给她弄了一个煤炉子，让她能自己做饭吃，省的去吃食堂。 第34节 别看安兴小学老师不多，还是给配了食堂的。 许多学生离家远，中午就会在食堂吃，家里条件差的，选择自己带饭，中午让食堂帮忙热一下就行，早晚两餐则是专门做给老师们吃。 食堂的厨师就一个，还是校长的老婆。 余渺厨艺不算好，只会几个简单的家常菜。 陈江林教了她几个，转头就给她送来不少调料，又找人拉了小半车蜂窝煤。 余渺平时回去供销社门口，找农民买一些新鲜蔬菜，陈江林来看她的时候，也会带一些鱼、肉、虾之类的。 陈江林来的次数多了，同事们看他们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私底下会问余渺，这个常常来看她的男同志，是不是余渺的对象。 余渺被问得闹了个大红脸，矢口否认，只说是朋友。 同事友善的笑了笑，没再打趣余渺，余渺只能捂着发烫的脸回到宿舍。 天吶！她可从来没往那方面想，陈江林怎么可能是她对象呢。 他们两个只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她不否认陈江林是个很好的人，也很热心，对朋友很照顾。 可是—— 余渺越想越乱，干脆拿枕头蒙到脸上，不再胡思乱想。 他们俩只是好朋友！ 自我暗示了几天后，余渺不再想同事那天的话了。 直到休息这天早上，陈江林又来了。 这回他什么都没带，骑着自行车，要带她去江城玩半天。 余渺看着陈江林白净清俊的脸，同事的话又开始窜进她的脑子。 直到陈江林又喊了她一声，余渺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看着陈江林发呆，余渺迅速折身回房间，生怕陈江林看见她渐渐发烫的脸。 江城的十月还不是很冷，只有早晚起风的时候有点凉。 余渺套上浅蓝色的呢子大衣，坐上自行车后座，小心翼翼的抓住陈江林腰侧的衣服。 俩人坐车到江城，陈江林领他吃了点东西，然后带着她在江城转悠。 听陈江林介绍江城的一景一物，余渺渐渐也把同事的话给抛到脑后，恢复到往日跟陈江林相处的样子。 玩到午后，俩人都饿了。 在陈厨吃了一顿饭后，陈江林打算送余渺回去。 余渺突然拉住他说：“时间还早，现在回去也没事。” 江城下午去县里的车就那么一趟，现在过去还得等个把小时。 可是不去等车，陈江林也不知道带余渺去哪儿。 去看电影，时间不够，去爬山，路程太远。 陈江林问道：“那要不，我再骑车带你兜一圈？” 余渺摇摇头，声音忽然低下去：“要不你带我去你们从小住的地方看看吧？” 陈江林看了看余渺，唇角抿起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浅笑。 “也行，正好回去拿点东西给你带到学校吃。” 坐上后座，余渺尽力隐藏自己的开心，装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 家属院里还是那些老邻居，院子里晒满了上午洗干净的衣服，还有人拿着拍子，拍被褥上的灰。 看见陈江林回来，纷纷打招呼。 李婶儿刚好端着篓子出来，打算把干的衣服收下来，结果看见陈江林，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小姑娘，顿时来了精神。 “哟，江林啊，你这是带对象回来了？” 陈江林怕余渺不好意思，回道：“李婶儿，这是我妹妹。” 李婶儿哦一声，又道：“那你可得抓点紧啊，年纪不小了，也该找对象了。” 陈江林谢过李婶儿的关心，又说：“正找着呢。” 李婶儿这才笑笑，去忙活了。 余渺跟在陈江林身后进屋，一句话都没说。 陈江林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冲余渺道歉：“对不起，这些邻居都一块儿住了几十年，都是热心人，不是故意打趣你的。” “我又没有生气，你跟我道什么歉。” 余渺没去看陈江林，眼睛在屋子里转悠，过后又突然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谁是你妹妹？” 陈江林笑了笑：“那不是为了让她们不要瞎猜吗，何况我的确比你大几天，以咱们的关系，充你一回哥哥不过分吧。” 余渺忽然有些生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干脆没理会陈江林，自顾自的打量起陈江林家的小房子。 陈江林见状，去房间里拿了些吃的出来，又装了一些耐放的食材。 在家里坐了一会儿，陈江林就送余渺回安兴镇了。 从这之后，俩人相处起来远没有从前那样从容自得，不仅是余渺，就连陈江林都察觉出几分别扭来。 两辈子单身的陈江林也没发现问题出在哪，正好赵光业又动了心思要开第三家分店，陈江林也开始忙碌起来。 忙起来，许多事情就没有时间去细细琢磨。 等陈江林稍微闲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有一个月没回江城了。 这会儿，陈江水和陈江月已经放了寒假。 陈江林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回一趟江城。 陈江水和陈江月兄妹俩目目对视，陈江月说：“大哥不会忘记咱们已经放寒假了吧。” 陈江水不明白妹妹的意思：“哪咋了，大哥不是经常回江城吗。” 陈江月白了陈江水一眼，决定不跟这个没开窍的家伙说话。 陈江林回到江城第二天，就带着东西下到安兴镇。 自行车刚骑到安兴小学门口，就看见大门已经锁上了。 校长家的房子就在学校隔壁，看见陈江林，就知道他是来找余渺的。 校长媳妇伸头出来告诉他：“余老师前天的火车票，已经回京市了，过完年才回来呢。” 陈江林这才如梦初醒，暗骂自己忙昏了头。 他分明看见了陈江水和陈江月在家里，却一心惦记着，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余渺，她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陈江林推着车去路边等回江城的班车，等车的途中，他才静下心来琢磨他和余渺之间的事。 也许就像外婆王秀英说的那样，其实他一早就看中了余渺。 只是那时候他对余渺的感情还太浅薄，浅薄到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要不然自己为什么要从京市大老远回江城，多次往返江城和安兴镇，就为了给余渺送东西。 刚开始，他或许是抱着感谢余渺给陈江水、陈江月他们补课，加上她一个女孩子，居然愿意来安兴镇这种地方当老师，所以他才想多照顾一下这个姑娘。 时间长了，自己也习惯了，也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在忙分店的那一个月，陈江林偶尔也想到过余渺，只是很短暂，短暂到他可以选择不去察觉。 直到此时此刻，陈江林才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是什么。 坐上回江城的汽车，陈江林小睡了一会儿，梦见他带余渺回家属院的那天。 醒来后，陈江林才终于知道余渺那天为什么生气了。 他怎么会傻到向外人介绍余渺是他妹妹！ 陈江林扶额懊悔，当时余渺肯定觉得他蠢透了。 见过陈光云，第二天陈江林就买火车票反悔京市。 回到四合院时，家里只有桂嫂在打扫卫生。 陈江林问其他人都去哪了。 桂嫂说：“老先生跟老太太去邻居家串门了，江桥被同学约去了，江水和江月在别人家看电视。” 这几天陈江林一直都在赶车，外面衣服多少沾了点味道。 陈江林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家里人也都回来了。 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没人问陈江林回江城干什么去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陈江林像是随口话家常，问陈江桥干什么去了。 陈江桥说：“余学姐回来了，我跟孙胜、李飞他们请余学姐吃饭去了。” 陈江林哦了声，没有再多问。 陈江桥看了陈江林一眼，然后在王秀英的眼神暗示下，说：“明天我不在家吃饭了，跟孙胜、李飞他们约好了去滑冰。” 陈江水听见滑冰两个字，也举手说要去。 陈江林说：“哦，那正好我也没事，江水和江月好不容易放假，明天就一起去滑冰吧。” 陈江桥抿了抿唇，和王秀英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笑意。 感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他能让人胆怯，也能让人勇敢，既克制又疯狂。 至少眼下的陈江林心里在不停打鼓，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依旧是和往常一样温和镇定。 只有被陈江林牵着的陈江月，感受到大哥陈江林轻微颤抖的手。 “大哥，你冷吗？” 陈江月突然问道。 第35节 陈江林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松开陈江月的手，说：“不冷，你自己去滑吧，我等下。” 陈江月哦了声，余光瞄到入口处的余渺，顿时扬起笑脸，朝那边挥手。 第43章 余渺和李飞一起来的，俩人换好鞋进场。 李飞看见陈江桥和孙胜已经滑上了，跟余渺说了声，朝陈江桥他们滑过去。 见状，陈江月也很识趣的偷偷滑开，入口旁边的栏杆处，只剩下陈江林和余渺俩人。 四目相对，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余渺先打破平静。 “你江城那边的事办完了？” 余渺在安兴镇的最后一月里，没再见到陈江林来看她，本来她还有点儿不高兴。 打算回京市后，好好问问陈江林在忙什么。 等回来后，找陈江桥一打听，知道陈江林在忙正经事，也就一点不生气了。 接着陈江桥又告诉她，陈江林匆匆忙忙跑回江城了。 余渺当时心情好得不得了，她知道陈江林是去看她去了。 只是他也太傻了，连放寒假都不记得了。 “没——” 陈江林突然卡壳，看着余渺含笑的双眸，心想她肯定是知道了。 “我就是回去看看我表叔，顺便去店里查一下账。” 陈江林不知道他的解释有点欲盖弥彰，余渺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 余渺没说她知道什么，就这么三个字，却让陈江林一下子耳朵都烧了起来。 “咱们别傻站着了，走吧，一起去滑冰。” 余渺拉住陈江林的胳膊，把他带到人群中，并排滑着。 余渺从小就在京市长大，她很会滑冰，陈江林是后来才学的，只会简单的滑，一点儿花样也没学会。 “你别这么紧张，放轻松点儿，又不会摔着。” 余渺拍了拍他硬实的手臂，声音被风裹挟，从他耳侧擦过。 陈江林突然胆子大了些，试探着松开拳头，慢慢的抓住了余渺的手。 他甚至不敢去看余渺的表情，但又怕余渺回不高兴。 不过很快，陈江林就知道余渺并没有生气。 因为，余渺也握住了他的手。 俩人牵了一会儿就松开了。 他们不知道，不远处的栏杆上，排排靠着几个人，眼睛盯着陈江林和余渺的方向。 孙胜笑嘻嘻的说：“李飞，看来你跟江桥马上要成亲戚了。” 李飞对陈江林当自己表姐夫倒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他跟表姐没那么容易能成，他大姨和大姨夫对女婿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陈江林和余渺偷偷谈起了恋爱，说是偷偷谈也不准确。 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陈江林谈对象了，只是余渺父母那边还不知道。 李飞回去没有跟家人说，只要家里人知道，大姨和大姨夫那边肯定也就知道了。 过完年，余渺又回安兴镇教书。 陈江林身为正牌男友，光明正大的去看余渺。 半年时间，陈江林几乎有一半时间在江城。 要不是陈江林带了两个能干的徒弟出来，赵光业非把他从江城抓回来不可。 学期结束，余渺回到京市。 她跟父母谈过后，决定听从父母的留在京市教书，顺便继续求学。 在安兴镇的一年里，余渺认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她想继续学习，备战考研。 余爸爸余妈妈也支持女儿，准备给她在京市找了个中学当老师。 这期间陈江桥、孙胜和李飞也从京师大毕业了，三人被学校分配到不同的城市。 陈江桥还好，被分到东省下面的一个市中学担任数学老师。 那边距离京市不算太远，坐火车半天就能到家。 余渺最后入职了京师大下面的附属中学，学校师资丰富，不存在一个老师连上几门学科。 余渺的任课生涯还是很清闲的，没事的时候，除了学习，偶尔还跟陈江林出去约会。 纯真青涩的感情总是让人萌动不已，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分开的时候，总奢望时间再快一些，早点到下一次见面。 俩人约会也没故意避着谁，所以很快就被余爸爸和余妈妈俩人知道了。 起因是俩人晚上出去约会，想着最近音乐茶座很流行，就去里面听歌喝茶。 恰好那天李飞的大哥在那跟朋友聚会，就给碰上了，回去就打电话告诉了余爸爸和余妈妈。 晚上余渺回家后，在父母的询问下，大方承认和陈江林在谈对象。 余渺已经二十四岁了，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做主，选择找什么样的对象。 何况去年过年的时候，亲戚催她找对象时，父母不也说过让她自己去选择么。 “爸爸妈妈，他是很不错的男人，像爸爸一样有责任有担当，对我也很尊重。” 余渺跟父母说起陈江林经常去安兴镇看她，给她送东西，那时候他们还只是普通朋友，换成别人会有这样细心和恒心吗？ 余爸爸余妈妈看了看对方，原来陈江林那么早就看上他们的女儿了。 要不是这样，谁会有这个心思，坚持一年呢？ 余爸爸和余妈妈了解自己的女儿，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让她先专心工作和学习。 余渺却以为父母同意了她跟陈江林事，有些高兴：“放心吧，爸爸妈妈，我不会因为谈了对象，就把工作和学习抛到一边的。” 看着过于乐观的女儿，余爸爸和余妈妈决定先好好了解一下陈江林这个年轻人。 等到下次约会的时候，余渺就告诉陈江林，她父母没有阻止他们谈对象的事。 “你放心吧，我爸爸妈妈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 陈江林却没有余渺这样乐观，哪个岳父岳母看见未来女婿，会是高高兴兴，一点儿膈应都没有？ 易地而处，要是将来陈江月带男朋友回家，他肯定也不会高兴。 除非能够确定对方，值得他把陈江月托付给对方。 这之后没过多久，陈江林就遇到了余爸爸余妈妈。 一开始陈江林并不知道来店里吃饭的夫妻，就是余渺的父母。 余爸爸余妈妈回去后，也没有跟余渺提起过。 后来，还是李飞跟陈江桥通电话联络，无意说漏嘴，陈江林才从陈江桥口中得知了这个事。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做什么太傻的事，才稍稍安心。 何况都过去这么多时间了，如果余渺的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话，不可能什么都不跟余渺说。 陈江林安心带余渺出去玩，同时也开始计划向余渺求婚的事。 尽管是两辈子头一回谈恋爱，陈江林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他和余渺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大龄青年了，的确也到了考虑步入婚姻的时候。 他必须给余渺一个承诺，一个足够有信服力的契约。 余渺对学习向来认真，努力学习了一年多的时间，在父母的建议下，报考了今年的研究生招生考试。 考试这几天，陈江林拿出对陈江桥高考时的状态，每天都给她煲汤、送饭。 余渺也爱吃他做的饭，余妈妈都没了用武之地。 去查成绩那天，陈江林陪着余渺一起去的，出门的时候，特地带上了半年前就准备好的东西。 这会儿报考研究生的人并不多，录取率相应也低。 俩人去了一趟邮局，还没把电话打出去，先收到了院校的录取证明。 余渺报考的是她的母校京师大的研究生，所以出成绩的当天，录取证明就寄出来了。 从邮局里出来，余渺高兴的要蹦起来。 “走吧，为了庆祝你考研成功，带你去吃饭。” 陈江林带余渺去吃了西餐，点了几道店里的特色菜：黄油鸡卷、火腿色拉、罐焖牛肉、红菜汤。 单论味道来说，陈江林和余渺更喜欢陈厨。 但陈厨的就餐环境，更有烟火气，西餐厅则更安静，适合做点其他的事。 俩人吃得差不多，陈江林又让店里上了一份奶油蛋糕。 “听店里说，今天的蛋糕里面有特别的馅料，你尝的时候仔细一点。” 余渺察觉什么不对，一心想尝尝奶油蛋糕里有什么特别馅料。 上面的奶油其实有点腻，余渺用叉子挖下一大块蛋糕，想看看里面的馅料，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黄色的蛋糕坯。 “咦，这是什么？” 余渺看到里面露出来的不太一样的颜色，心里猜想，不会是后厨做奶油蛋糕的时候，把什么东西落进去了吧。 第36节 余渺试图用叉子去拨弄，最后挖出来一个素圈的金戒指。 “这里的厨师也太不小心了吧，连自己的戒指都能掉进去！” 余渺有些生气，万一要是被她不小心吃进去，还不得直接上医院。 “我得找他们好好说说。” 余渺气哼哼的要起身，被陈江林眼疾手快的抓住胳膊。 “你等会儿——” 陈江林觉得自己可能没选对制造惊喜的方式，都怪短视频看的太多，被荼毒了。 “你就没发现这个戒指它是全新的？” 余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戒指。 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拿起餐布把沾上些许奶油的戒指擦干净。 简单的素圈，一点也不花哨，戒指的内圈还有几个小字。 余渺把戒指拿到眼前仔细看，发现里面写着陈江林三个字。 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瞬间冷却下来，举起戒指故意问陈江林：“这是你的戒指，你干嘛放蛋糕里面。” 陈江林从兜里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你的名字在这里。” 说着，他把嵌着余渺两个字的素圈戒指套在了手指上。 “余渺，你愿不愿意把我们的革命友谊再升华一下？” 第44章 余渺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她又哭又笑，怕自己不好看，使劲儿的擦着眼泪。 “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你这样求婚的呀。” 陈江林给余渺擦了擦眼泪，把戒指拿到自己手里，接着单膝跪下。 这一幕引起西餐厅里其他用餐顾客注意，明白过来后，纷纷鼓掌祝贺二人。 陈江林给余渺带上戒指，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两只素圈戒指分外显眼。 从西餐厅离开，陈江林直接送余渺回了她家。 余渺得先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自己打算跟陈江林结婚，肯定还是要先问过父母意见的。 俩人谈对象的时间也不短，换成别家，估计父母早就催着俩人结婚了。 陈家没有家长，赵和平和王秀英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陈家的大家长就是陈江林。 至于余爸爸和余妈妈，刚开始对陈江林还是有些存疑，特地找人打听了一下陈江林过去的经历。 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开始四处打临时工，养育三个弟弟妹妹。 好在他有一门手艺，渐渐把日子也过起来了。 三个弟弟妹妹也养的不错，陈江桥成了教书育人的老师，陈江水和陈江月的成绩也不错，在学校里跟同学相处也融洽，是两个心性不错的孩子。 余爸爸和余妈妈就这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未来丈夫是个靠得住，有责任有担当，最重要是能爱护她的人。 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陈江林还算都符合。 学历么，差是差了点，但也没太大关系。 只要两个人感情好，三观契合。 即便聊的只有人间烟火寻常事，谁敢说那不是幸福？ 当然同意归同意，改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余渺给余妈妈叫进房间，余爸爸跟陈江林来了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最后才点头同意俩人的婚事。 两家一块儿吃了顿饭，陈家这边就兄妹四个，加上赵和平和王秀英两个老人。 余家那边亲戚大多都在京市，余爸爸是独生子，余妈妈兄弟姐妹比较多。 余家那边除了余爸爸、余妈妈和余渺一家三口，李飞一家也来了。 两个家庭一起商量，挑了个吉利日子做婚期。 余爸爸和余妈妈都是大学老师，知识分子，所以没有提彩礼的事。 他们就这一个女儿，只要陈江林跟女儿能好好过日子就行，其他的他们也不缺。 余渺小姨则不那么想，男方家看不看中未来儿媳，全看彩礼给的用心不用心。 陈江林被余渺小姨问起彩礼的事，他回复的很诚恳，彩礼也很有诚意。 双方谈的很顺利、彼此心情都不错。 想着俩人年纪也不小了，趁年底把婚事办了，说不准来年就能抱上孩子。 婚期就定在腊月二十四，中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 陈江林一个人把事情揽了过去，没让余渺操什么心。 他这边帮忙的人多，陈江桥也放假了，外面还有赵光业和祁峰两个朋友。 徒弟王民有倒是想过来帮忙，但他现在已经开始带徒弟了，所以陈江林没让他来。 喜帖提前就发出去了，结婚前几天，陈光云父女及两个舅舅、舅妈，带上家里的孩子们赶到了京市。 好在年中的时候，胡同里有人家打算卖房。 陈江林果断出手买了下来，本来是打算给陈江桥结婚的时候，给他们夫妻俩当做新家。 这会儿倒解决了家里住不下的问题。 结婚当天，赵光业和陈江桥充当伴郎，跟着陈江林一起去余家接新娘余渺。 余渺没有兄弟姐妹，但是表的兄弟姐妹却不少。 一大群人堵在门口，又是笑又是闹，倒是把气氛弄得很高涨。 陈江林历经数难，才把余渺从余家接出来。 被抱到车上后，余渺回头看着家门，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陈江林只能尽力安慰她：“你要是舍不得爸妈，咱们明天就回来看他们，到时候我就跟着你住在岳父岳母家，住到他们嫌弃为止。” 余渺被逗笑，朝他胸口轻轻打了一下：“哪有结婚第二天就回娘家的，真回去，爸爸妈妈还不以为你欺负我了。” 陈江林从口袋里拿了块帕子，给她擦脸上晕成一团的粉。 余渺这才想起来她化了妆，连忙副驾驶的表妹兼伴娘给她拿块镜子。 刚才哭的太用力，脸颊上明显两道泪痕，和周围粉白的肌肤泾渭分明。 余渺顿时急了。 “脸花成这样，等会我还怎么见人啊。” “别急别急，等会进门的时候先把头纱盖上，我让祁哥帮我请个化妆师来。” 也只能这样了。 余渺用手绢用力擦了擦脸，试图中和一下，结果越擦越花，干脆直接把头纱给盖上了。 车子开到胡同里，等候在门口的人开始放起鞭炮和烟花。 陈光云带着陈江水、陈江水和女儿陈姗姗给胡同里前来看热闹的邻居撒喜糖。 在小孩子的欢呼声中，陈江林抱着余渺从跨门进院，一路把余渺抱进了新房里。 两个伴娘在新房里陪着新娘余渺，陈江林则出去应付喝喜酒的客人。 胡同里的邻居们基本都收到了喜帖邀请，纷纷上门喝酒，或多或少都随了礼。 快中午的时候，祁峰把化妆师请来了，让她赶紧给余渺补了妆。 吃席的时候，余渺才换了衣服出来，跟陈江林一起挨桌敬酒认人。 陈江林一米八的个头，余渺也不矮，一米六七，穿上稍微带点跟的鞋，快有一米七了。 俩人模样都俊，穿着西装和婚纱，宛如一对璧人。 敬了一圈酒下来，陈江林和余渺腮帮子都笑酸了。 高兴归高兴，但累也是真的累。 好容易送走了客人，陈江林和余渺都不想动了。 赵和平和王秀英两个老人上了年纪，大外孙结婚俩人比谁都高兴，饭吃到一半，俩老人精神就不太好了。 陈江桥就安排两个老人去休息。 这会儿结束了，陈江桥还不能歇着，带着陈江水、陈江月，以及桂嫂一起收拾屋子。 余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都第二天了。 收拾好从屋里出来，早饭已经做好了。 陈江林兄妹四个都在客厅里，就连赵和平和王秀英两个老人都起了。 余渺意识到自己是起的最晚的，颇有些不好意思。 吃过早饭，余渺就开始归置她的嫁妆。 父母就她这一个女儿，陈江林送过去的彩礼，全都让她带回来不说，另外还陪嫁了一张存折，金额还不小的样子。 过几天就是除夕，陈光云和赵建国、赵建民夫妻等人也没有多留，赶着火车回去准备过年了。 陈江林也在家里忙活起来，开始蒸面点，炸小食和丸子。 之前陈江林做了一回炸平菇和小酥肉，赵光业过来蹭饭，吃了一回就爱上了。 说拿来下酒，最好不过，回头就让陈江林去后厨教，迅速上了陈厨的菜单。 不过小酥肉和炸平菇都得现炸现吃才香，所以陈江林也没有一次弄太多，吃完了再弄就是了。 第37节 三天回门，陈江林陪余渺回了一趟娘家，在余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来。 今年除夕，陈家添了一口人，比往年更加热闹了。 举杯共饮的时候，陈江林顺便催了一下陈江桥，是时候该找个对象了。 赵和平和王秀英站在陈江林这头，跟着劝陈江桥。 看着陈江桥窘迫的样子，陈江林才满意的笑了，也是时候让弟弟尝一尝自己当年受到的待遇了。 年过完了，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陈江桥回学校继续教书，陈江水和陈江月回归课堂，余渺则去京师大跟着导师后面读研。 全家应该就陈江林是最闲的一个了吧。 赵和平最近找到了乐趣，跟胡同里的其他老头一起下象棋，王秀英则串门跟人家老太太一起去学跳舞。 陈江林每天接送余渺，没事就跟赵光业琢磨怎么扩张分店。 京市的发展日新月异，陈厨的分店也有四家了。 赵光业现在劲头十足，打算把陈厨开到其他城市去。 本来赵爸爸还指望儿子接班，结果人自己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比家里的还要红火，赵爸爸只能放弃。 三年里，邻省的大城市里，多少都开了一两家陈厨，王民有的徒弟都开始带徒弟了。 陈江林和余渺结婚第二年，王民有跟妻子生了个女儿，现在已经一岁多了。 过年的时候上家里拜年，赵和平和王秀英都会问陈江林，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陈江林每回都说不急，余渺还在求学，要是这个时候要孩子，对余渺不好。 眼看余渺研究生毕业了，赵和平和王秀英又旧事重提，催促陈江林跟余渺要个孩子。 也不光是赵和平和王秀英催，余爸爸和余妈妈那边也催女儿余渺。 不趁年轻的时候生，等年纪大了，遭罪的是自己。 陈江林和余渺没有太强求这个事，只说看缘分，孩子来了就生，没来也不急。 就在余渺刚入职京市一所高中不到半个月，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两个家庭都感到十分欣喜，王秀英甚至想让余渺辞职，回家里养胎，被陈江林给否决了。 陈江林自然不希望余渺怀着孩子，还那么操劳，但他尊重余渺。 于是，趁带着余渺回娘家看岳父岳母的时候，特地问了余妈妈的意见。 她是过来人，又同样教了多年的书。 “没事，渺渺不是班主任，没那么重课，等月份大了，再跟学校请假就是了。” 余渺带着胎工作，好在肚子里的孩子很知道心疼妈妈，不怎么闹腾。 余渺几乎没什么反应，干脆到预产期前十天才请了生育假。 大多数人，生头胎都比较慢，余渺这却异常顺利，刚进产房没一个小时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护士推出来的时候，赵和平和王秀英围过去看孩子，陈江林则第一时间去看余渺。 余渺已经脱力昏睡，好在医生说没有什么事。 陈江林一直陪在余渺身边，余爸爸和余妈妈回家拿了东西过来，又带上了补身体的汤。 余渺醒来后，就被人全方位伺候起来了。 余妈妈非常稀罕这个外孙，抱着愿意撒手。 “你们俩打算给孩子起什么名儿，咱们也好让孩子适应适应，知道咱们是在叫他。” 陈江林让余渺起，怎么说人家也是研究生，比陈江林这个毕业多年的本科生要有文化。 余渺看了眼被余妈妈抱着的孩子，慢声道：“我想叫他陈博。” 余爸爸点点头：“不错，希望这孩子将来博学多才，跟他妈一样，考个研究生。” 余渺却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意思。 在众人注视中，余渺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起，为什么起这个名字的由来。 她在产房里用力生孩子的时候，医生让她集中精力，她一边用力，脑子里却突然窜出来一个想法。 她想考博，所以才想着给孩子取这个名字。 余爸爸和余妈妈都被女儿的这个想法给弄的哭笑不得，余妈妈点了点小外孙的粉嫩的笔尖。 “小陈博，你可得好好努力呀，许愿你妈妈早日考上博士。” 陈江林握住了余渺的手，什么都没说，余渺却热了眼眶。 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决定，这个男人都会永远支持她，当她坚强的后盾。 第45章 陈江月大学念的是京市的政法大学，大二的时候跟自己的学长郑洛走到一起。 得知唯一的妹妹谈恋爱了，陈江林、陈江桥、陈江水第一想法就是妹妹被外面的野男人拐走了。 原本陈江月每天还有空跟学长男友约个小会，一起吃饭，逛操场。 在三个哥哥知道后，开始轮番不定期来学校探望陈江月。 直到有次，女生宿舍楼漏电意外失火，郑洛冲进火场里把陈江月给背了出来后，三个哥哥才认可了陈江月和郑洛的感情。 俩人从校园到社会，谈了五年恋爱，才步入婚姻的殿堂。 结婚后，俩人没有急着要孩子，双方工作都很忙。 陈江月也学着大哥、大嫂当初的心态，一切看缘分，来了就要，没来也不急。 昨晚是俩人结婚三年的纪念日，从餐厅吃完饭回来，俩人又在家里喝了点酒，带着微醺的醉意相拥睡去。 陈江月睡得很不踏实，黑暗中，她的眉眼紧蹙，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陈江月穿过一片白雾，下一秒她出现在教室里。 她左右看了看，才知道自己居然梦到了小学的时候。 陈江月意识自己像是重生了，但又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言行和身体，只能像一抹意识一样，经历感受着小陈江月的一切。 小陈江月在班级里不受欢迎，同学们都不喜欢跟她玩。 因为她心肠不好，喜欢欺负班里最单纯的女同学秦雪。 回到家属院后，秦雪妈妈听到秦雪的朋友控诉小陈江月的行为，秦雪妈妈就会上门把小陈江月骂一顿，连带着辛苦工作一天回来的大哥陈江林也会被骂上几句。 她没有欺负秦雪，陈江月想大喊，但是她没有办法控制小陈江月的身体。 俩人从同一个小学，升入同一所中学，最后在高中时，班里转来一位男同学——顾景程。 对方长得高高大大的，外貌很出色，气质像是桀骜不驯的风，让班里的女生忍不住偷偷暗恋。 秦雪也是其中之一。 顾景程很高冷，在女同学眼里就是酷，就因为顾景程无意间帮了小陈江月一次，小陈江月受到的恶意针对就更多了。 她们会骂小陈江月丑人多作怪，像她这么坏心眼的女孩子，怎么配得上顾景程那种男生。 整个班级里，大概也只有善良天真爱笑的秦雪和顾景程在一起，她们才信服。 小陈江月开始偷偷关注顾景程，看着他渐渐跟秦雪走在一起，俩人正是成了男女朋友，小陈江月几乎要把掌心给抓破了。 陈江月看着小陈江月一步步走错，处处跟秦雪对着干，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一些罪恶的念头。 小陈江月像是摔不掉的牛皮糖，跟着秦雪和顾景程到大学，最后连工作都是跟顾景程同一个公司。 在听见俩人订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小陈江月终于忍不下去，铤而走险想要让秦雪就此消失。 结果计谋还没实施，就被顾景程发现。 小陈江月在躲避追捕的时候，不小心从桥上跌落，掉进桥下的废料堆里，胸口被数根钢筋插穿，生生流血而死。 这一刻，陈江月甚至感受到了那种窒息感，鲜血一点点从身上流干。 她没有就此醒来，而是像第三视角一样，看到了三个哥哥的人生。 三哥陈江水为了替她报仇，计划失败后，被送进监狱，终生监禁。 大哥陈江林因为常年操劳，落下个劳病，不到四十岁就死了。 二哥陈江桥接连失去亲人，抑郁而亡。 陈江月反复安慰自己，这都是梦，这都不是真的。 可梦外的她还是留下了眼泪，甚至发出一些压抑不住的哭声，嘴里一直喊着大哥、二哥、三哥。 郑洛被陈江月的哭喊声惊醒，看见陷入梦魇的妻子，郑洛立刻搂住她抚慰起来。 “江月，都是梦，一切都是假的，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在家呢，别怕，不要怕。” 在郑洛的怀中，陈江月才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红肿的眼，露出有些绝望的双眸。 “我梦见了我的另一种人生……” 那种人生太可怕了，可怕到她不敢去经历第二次。 郑洛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梦里都是反的，是不是最近案子太多了，让你精神太紧张了？” 陈江月呆呆看着一处，没有说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郑洛叹了口气：“要不你请个假休息几天吧，去看看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陈博上回还打电话来说，他很久没看见姑姑了，明天我送你去看看他。” 见陈江月机械般的点头，郑洛又哄了哄她，好容易将她哄睡了，才走出去给陈江林那边通了个电话。 次日，陈江月一早就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去大哥大嫂家住几天。 郑洛开车送她去了四合院，开门的是刚晨跑回来的陈博。 “姑姑，你怎么有空来了。” 第38节 陈博看见陈江月眼梢都染上了几分欣喜，接着又喊了声郑洛：“姑父。” 郑洛冲他点了点头，问他：“大哥、大嫂在家吗？” “我爸在厨房做早饭呢，我妈昨晚又熬夜了，这会儿还没起呢。” 陈博看了看陈江月有些苍白的脸色，关心道：“姑父，我姑这是怎么了，不是生病了吧？” 陈江月冲陈博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有点儿晕车。” 三人进了院子，陈博立刻喊他爸妈。 陈江林出来，看见陈江月和郑洛，说道：“刚好我蒸了灌汤包，一会儿都吃点啊。” 郑洛忙说不用：“大哥，我还得赶去公司，等下了班儿我再来。” 说着，郑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陈江月。 陈江月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去吧，我没事。” 陈江林看着郑洛出门，又看回陈江月：“你们俩没事吧，吵架了？” 陈江月看着健健康康，依旧俊朗高大的陈江林，不知道怎么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怎么了这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陈江月只哭，也不说话，把陈江林给急的。 “谁欺负你了，跟大哥说，看我不收拾他。” 陈江月摇摇头，带着鼻音说：“我就是做了噩梦，我梦见我们没有来京市，我在江城念完了高中，想昏了头一样，追着一个男人，大哥你还记得秦雪吗？我梦见我从小就嫉妒秦雪，在那个男人要娶秦雪的时候，梦里的我甚至有了犯罪的念头，结果我自食恶果，从桥上跌下去，被钢筋穿胸，流血过多而死，后来——后来大哥你，还有二哥、三哥，都被我连累了……” 陈江月低着头，还沉浸在回忆中，只要她现在抬头，就能看见陈江林眼中的震惊。 不过很快，陈江林就恢复往日神情。 “你都多大了，知道梦是假的，还掉这么多金豆子，等会儿让陈博看到，看他笑话不笑话你这个当姑姑的。” 陈江林拍了拍陈江月的手臂，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暖可靠：“有大哥在，怎么可能让你高中就早恋，再说了，什么样的男人能比郑洛还好，值得你追那么多年，你啊。” 陈江月捂着被陈江月指过的额头，脑海里想起的全是郑洛的脸，想到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心里渐渐的也不那么难受了。 是啊，什么样的狗男人，值得她为他犯罪。 一定是最近感情案件接的太多了，所以才会做这种梦。 陈江月暂时把梦里的一切抛到脑后，趁请假这几天，好好在陈江林家休息了几天。 期间，陈博带着陈江月一起打游戏，姑侄俩有时候还打到深夜，被陈江林和余渺逮住，分别教育了一番，才放他们去睡觉。 休息过后，陈江月又恢复了往日的开朗。 一次中午休息，去楼下买咖啡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对方大着肚子，从商场里出来，在路边等车。 没一会儿，一辆轿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停在了路边。 等那辆车消失在路口，陈江月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好像是她的小学同学秦雪。 二人初中的时候就分班了，后来她被大哥陈江林转到京市，就再没听到过秦雪的消息。 不知怎么的，陈江月又想起了那个梦。 回到公司后，陈江月拿起电话，联络了一些同学，几经辗转才探听到秦雪的消息。 原来秦雪高中的时候，他们班里真的转过去一个男同学，对方名字就叫顾景程。 俩人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一直到大学，毕业后俩人就结婚了，感情一直很好。 秦雪和顾景程的爱情，在高中乃至大学同学的圈子里一直都是神仙佳话。 陈江月听完这些消息，也就丢到了一边。 几天后，陈江月和郑洛夫妻去四合院吃家庭聚餐，郑洛刚给她夹了一块她平时最爱吃的松鼠桂鱼，陈江月闻到那个味道，立马就生理反应的要吐。 给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三个哥哥都上前来看，最后还是余渺说，江月不是怀孕了吧。 次日一早，郑洛就陪陈江月去医院做检查。 检完查后，郑洛去拿报告单，陈江月坐在走廊里等。 这时，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一个大肚子孕妇，陈江月也没抬头，下意识就要起身让座。 “陈江月？” 对方认出了她。 陈江月这才抬头，对方竟然是秦雪，京市难道已经小到这个地步，连做个检查都能碰上。 陈江月淡淡冲她点了点头，明显没有同她一叙同学旧情的意思。 秦雪也有些尴尬，摸了摸肚子，好半天才道：“对不起，我知道这句对不起也许有点晚，但是这是我欠你的，小的时候，我从来没想到我的行为会间接伤害到你，有些事，我也是长大后才明白过来。” 陈江月没有说话，有些话如果拖得太久，就变得没有了意义。 秦雪知道这话有些矫情，正想着，顾景程从后面赶了过来，要带她去做检查。 秦雪看了眼陈江月，对方明显不太想理她，秦雪也没再继续打扰陈江月，跟着顾景程走了。 没一会儿，郑洛拿着单子上来了。 “江月，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咱们回去吧。” 郑洛牵着陈江月出去，陈江月忽然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见秦雪和顾景程并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陈江月忽然就释然了。 那些不是她的人生。 大哥好好的，娶了大嫂，有了可爱的儿子陈博。 二哥也评了职称，二嫂去年才生了一对双胞胎。 三哥去了国外，还交了个外国女朋友。 而她，有郑洛，还有肚子里这个即将出生的宝宝。 第46章 小陈博从出生起，就一直是陈江林在照顾。 作为新手奶爸，刚开始的时候还手忙脚乱，经过王秀英和余妈妈从旁指点，陈江林很快进阶了。 换尿片、洗澡、喂奶、哄睡、拍奶嗝，样样都练习的十分熟练。 小陈博是八月的时候断的奶，刚开始喝奶粉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喝，哭的小脸涨红。 全靠陈江林日夜照看，才渐渐好了起来。 等长到一岁多点，小陈博已经开始可以黏黏糊糊说一两个字了。 由于吐字还不是很清楚，除了一直照顾孩子的陈江林外，没人能第一时间理解小陈博的意思。 因此小陈博也更亲陈江林，但是陈江林教会他的第一个词却是妈妈。 两岁多会走路了，陈江林才带上余渺和小陈博回了一趟江城探亲。 同行的还有赵和平和王秀英，两个老人年纪越来越大，说是要趁还能走动的时候，回去看看乡亲们。 要不然等将来老的不能动了，再想回去看乡亲们，也有心无力。 开始陈江林留两个老人在京市养老的时候，俩人还不太愿意，觉着这事本该是两个儿子的任务，怎么也不能让外孙承担。 陈江林先跟两个舅舅那边通气，京市这边医疗条件更好，要是两个老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就医也更方便。 舅舅们自然是同意这点的，陈江林也不想让那边以为就此就能当时甩手掌柜，提前跟他们打了预防针。 赵和平王秀英要是生病去医院，两个舅舅得共同出医药费，要是需要住院，还得来人日夜伺候。 陈江林倒不在乎那么点钱，却也不想让人把自己当冤大头。 这几年，江城的变化也很大。 汽水厂改革后，从国企变私企，赵建民高低升了个小组长，工资又加了不少。 孙玉干脆把家里的地给大房种，带着儿子一起进城，专门给人家上门打扫卫生。 赵建国包了弟弟家的地，又包了村里其他人家种不了的地，借钱盖了许多大棚，开始种大棚蔬菜。 当初陈江林随口跟他提了一嘴，回去后赵建国还真琢磨上了，跟妻子商量后，就准备干。 苏小芳怕丈夫一个人忙不过来，从陈江林店里辞职，回到丁家洼帮着赵建国一起种大棚蔬菜。 赵小虎念书不行，混了个初中毕业，就开始在家帮赵建国干活。 赵小海倒是念了个高中毕业，后来上了个中专，毕业后学了们手艺，也能养家糊口。 赵小娟是唯一考上大学的，念了个本省的农业大学。 赵建国哪怕种地经验在丰富，大棚蔬菜跟平时地里种菜也是有不小区别的，许多事情他研究不明白，就打电话问女儿赵小娟。 赵小娟知道的就会跟赵建国说，不知道的会在下课后问老师，有时候还会买一些农业方面的书，寄回去给赵建国。 二房两个孩子相比起赵小虎、赵小海兄弟，就比较出息了。 赵小龙跟赵小娟同一时期上的大学，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将来毕业好歹也是个大学生。 赵小强前两年高考，只差几分，没能上大学，去念了大专。 孙玉倒没觉着有什么，反正毕业还包分配，大学还是大专那不都差不多。 除了两个舅舅家日子越过越好，表叔陈光云最近也是红光满面。 前阵子经人介绍，又找了一个媳妇。 陈姗姗也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不理解父母离婚的原因，对于父亲陈光云再婚，她反而表示支持。 女方是个寡妇，带着一个儿子。 寡妇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对方结了婚，有自己的家庭，只有逢年过节上门看看老娘。 第39节 陈姗姗的工作也在外省，一年也就回去一两次。 一年到头，家里也只有陈光云和寡妇两个人。 俩人年纪也都不小，早就过了意气冲动的年纪，平时别说吵架，连拌嘴都没有过。 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的，感情说不上轰轰烈烈，倒有些细水长流，相互扶持的感觉。 家属院的房子已经是二三十年的老房子，陈江林在江城另外买了房，一家人偶尔会回来住几天，回来前都会请人先打扫一番。 在江城住了几天，看过了亲戚，陈江林就带着小陈博在江城四处玩。 中间王民有一家也回来探亲，据说是王民有的奶奶身体不太好，陈江林还带了东西上门看望。 次日，王民有夫妻带着孩子上门走动。 师徒俩聊天的时候，王民有说起了周江伟。 当初周江伟做的事可不地道，贪心不足，为了挣更多的钱，逼走陈江林，把王民有当孙子训。 陈江林走后，周江伟那个店生意就不如从前了。 后来王民有被陈江林带出去，他们都没怎么关注周江伟，还是这次回来，听亲戚们聊八卦才知道周江伟的店发生了那么多事。 刚开始有人抱怨菜不新鲜的时候，周江伟就开始用一阵子新鲜食材，等过段时间没人说了，就又换上不新鲜的食材。 时间一长，人家也不来了。 周江伟就开始采取降价，也有图便宜的，经常光顾周江伟的店。 就这么着，周江伟的店一直这么久都没倒闭。 前几年，一个经常在周江伟店里吃饭的老顾客，忽然食物中毒，也不知道是食材不新鲜，还是卫生不过关。 送进医院，说是血热，也就是说店里的食材被老鼠啃过，又做成菜给顾客吃了。 周江伟赔了不少钱，连店都给关了。 后来不管他再开什么店，都是开一个黄一个，折腾个几年，把家底子都折腾进去了。 周江伟的老婆受不了他，早早跟他离了婚，倒是提前分到一笔钱，没跟周江伟一样，落得个天天吃咸菜的下场。 陈江林在江城呆了大概有一周的时间，就带着赵和平和王秀英回京市了。 小陈博三岁的时候，已经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王民有让他把孩子送去幼儿园，有老师教，孩子会学的更快。 他女儿去年送去的幼儿园，半个学期，已经有模有样，像个小大人了。 陈江林就近给小陈博找了个幼儿园，比起其他孩子第一天上学就开始哭闹，小陈博倒显得十分乖巧镇定。 回去的时候，陈江林还跟赵和平和王秀英说起这个事，两个老人就怪陈江林心狠，这么点大的小孩子就要送到学校去。 乡下人孩子都是自己带的，小的时候就绑在身上带去上工，下地的时候，就把孩子放在树根地下，时常看一眼，只要不乱跑就成。 因为是第一天上幼儿园，陈江林特地提前一个小时去幼儿园门口，等着接小陈博。 结果那一个小时里，幼儿园里的哭声就没停下来过，陈江林不免为幼儿园老师感到同情和敬佩。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陈江林排队进入幼儿园，班级里小豆丁们一个个被家长领走，小陈博坐在椅子上，乖乖巧巧的，脸上也很干净。 陈江林心想等会儿要给小陈博买他最爱吃的豆糕，再好好夸夸他。 父子俩刚出幼儿园，小陈博嘴巴一瘪，就开始掉金豆子了。 陈江林好不容易哄好小陈博，才问他为什么在幼儿园的时候不哭，出来了才哭。 小陈博一脸认真：“男子汉，不可以当着外人的面哭。” 陈江林是一脸好笑又心疼，回去路上，不仅给他买了豆糕，晚上还做了他最爱吃的西红柿虾滑。 在答应小陈博每天都会去接他后，小陈博就没再掉过金豆子了。 上完三年幼儿园，还得再上一年学前班。 由于小陈博有一个读博的妈妈，平时余渺也会给小陈博讲作业 从小学起小陈博的成绩就是名列前茅，大家伙都知道他有个厉害的妈妈。 初中、高中、大学，陈博一直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有那么一个博士妈妈，陈博为了博士儿子的名头，也不能停止学习和进步。 大二的时候，陈博和同门一起组建了一个互联网，那会儿网络刚刚兴起，涌入了不少网民。 陈博自己的零花钱不少，每年过年拿的红包，还有过生日时，长辈们给的零花钱，加起来有二三十万。 陈博平时花钱的地方少，缺什么他爸陈江林都会给他买。 知道儿子开了公司，陈江林怕儿子创业初期，资金短缺，直接给儿子账户上打了一笔钱过去。 这笔钱解决了陈博不少的难题，要知道搞软件开发，费人又费钱。 陈博和几个同学，从最开始的类似博客的网站做起，通过再校内宣传拉人，日活还算不错。 经过科技飞速发展，智能手机流行，陈博的公司开始开发app。 几年时间里，打造了数款火爆全民的app。 陈博的公司也一跃跻身一线，成功上市，被新闻媒体采访时，陈博除了感谢一起努力的同事，另外还着重感谢了他的爸爸陈江林。 许多app的灵感来源，都是陈江林提过，陈博跟同事们商量出来的。 这时候，媒体的目光又聚集到陈江林身上，纷纷想研究一下这个互联网大佬背后的男人。 等新闻媒体人做完调查后发现，大佬的背后，是另外一个大佬。 那个月的博客热搜上，陈江林、陈厨餐饮公司、陈厨等关键词整整飘了一个月。 全文完~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 隔壁正在连载《穿成对照组女配她弟[七零]》，感兴趣的小可爱可戳进专栏收藏~ 重生女知道自己上辈子成了李卫秀的对照组，她不甘心往事重演，于是先下手把李卫秀的未来的丈夫韩耀给抢到了手。 这辈子她要让李卫秀成为她的对照组，让所有人都羡慕她被韩耀捧在手心里的生活。 可是，她等啊等，迟迟没等来李卫秀下乡的消息。 李卫远穿书而来，深知自己的穿的角色是个混球，正当他打算改变时，被从天而降的系统砸中。 1代替李卫秀下乡，奖励：下乡大礼包x1。 2积极做好人好事，奖励：养猪专精x1。 3拒绝姐姐们的扶弟行为，奖励：制肥大师x1。 李卫远一边改造自己，一边成为大队炙手可热的先进知青。 直到有天，他再次接到任务。 4帮助女知青摆脱麻烦，奖励：媳妇x1。 李卫远：？？？你是正经系统吗？ 肉联厂家属院的邻居们发现，自打李家的宝贝疙瘩下乡后，居然变得懂事了。 不仅不再吸姐姐们的血，还三五不时给家里人寄特产。 高考回城后，在李卫远的帮助提点下，大姐成了头一批富起来的个体户；二姐重新学习考上卫校；三姐成了远近闻名的服装设计师，四姐李卫秀则积极钻研学术，成了最年轻的女性生物学家。 而一直在等着李卫秀倒霉的女主，却硬生生把自己过成了所有人的对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