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的傀儡公主》 楔子 她一定是在作梦! 而且是场诡异到极点的恶梦! 在这个荒唐可笑的梦境中,她从一名平凡、平淡,甚至还有些贫穷的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了—— “董——事——长——好!” 充满元气的口号似惊雷,猛地贯穿左妤媗脆弱的耳膜。 瞪着眼前一票黑压压的人马,左右两排俊男美女个个衣着光鲜华丽,嘴角噙着职业级的灿烂笑容,整齐划一地朝她弯腰摆出四十五度鞠躬礼,衬着背景金碧辉煌、气派奢华到几乎炫花她双眼的名家装潢,她只觉得,此刻她混乱的大脑正处于停摆当机的非常状态。 “如果是梦,这阵仗未免也太惊人了。”她茫然无措的低喃。 视线缓缓由眼前朝她弯身行礼的俊男美女身上,移向众人身后那以烫金篆刻镶嵌在火红墙面的几个大字—— 皇鑫大酒店。 是的,没错! 在这场荒腔走板的恶梦中,她从一个平凡无奇的台湾大学生,成了香港某间富豪酒店意气风发的大老板。 “天晓得,我才不过十九岁,还未成年耶!” 老天爷居然开了她这么大一个玩笑,究竟有没有搞错? 是哪个笨蛋想出这种荒唐主意,居然要她这个清纯无染、青春洋溢的花漾女孩当他们堕落酒店的负责人?! 这样摧残国家幼苗……呃,严格点来说她已经不能算是“幼”苗了,但、但至少还是根嫩草吧? 如此糟踏国家嫩草,还算是个人吗?! 左妤媗在心里不住紧张地暗骂,一抬首蓦地发现那群酒店服务生、小姐的眼睛全如探照灯般刺痛地打在她身上,害她有些畏怯地向后退了几步。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自己能有足够的勇气,胆敢眼一闭:心一横,转身拔腿冲出这个气氛诡异到极点的场合。 可穿不惯高跟鞋的双脚却在这时狼狈地拐了下,害她身形一个不稳,差点就要糗大地滚下台阶和长长的红地毯来个零距离亲密接触。 幸好,一双厚实有力的大掌及时按上她的肩头,定住她微晃的身子。 “怎么了,麻雀公主?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被吓傻了吗?” 她的身后传来男性戏谑的调侃。 是了,就是这家伙! 就是这个连说话语调都神气跋扈得教人着恼的男人,狠心地一脚把她踹入火坑,将一名未成年花漾少女推向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成人世界。 左妤媗硬着头皮微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包覆在质料顶极、车工精致的铁灰色西装下,那男性宽厚结实的胸膛。 接着视线缓缓上移,越过那好似兽链般紧紧栓在男人颈项的银灰领带,她可以觑见男性沉毅的下颚,透着浓浓的刚硬气息,脸部紧绷的线条显见主人并不常开口笑,是个严肃到令人乏味的家伙。 再悄悄往上看,映入眼底的是他高挺的鼻粱,与一双冷冰冰的凌厉锐眸! “哈啾!” 好冷。 眼前的男人仿佛连怀抱都会冻得人皮皮剉。 不巧和黑勋冷厉的眼神四目交接,左妤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用力推开对方的怀抱,拉出彼此之间的距离,她深切怀疑他体内流着异于常人的蓝色血液。 因为他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怎么?没见过世面的公主,真被这种小小的排场吓呆了?” 为她明显排拒自己的反应拧起眉,黑勋习惯性地将手插在西装裤口袋,微扬起下颚,语气中透着不满与轻嘲。 “我、我没事,用不着你操心!”窘态教最讨厌的人看见,她羞恼地涨红了俏颜迭声说道。 她不领情的态度,着实惹恼了他。 “哼,别往脸上贴金!” 非常坏心眼地冷笑了声,他漠然开口,又吐出一连串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我只是担心以你脱线又莽撞的性子,若不好好看着,恐怕会来不及活到二十岁和我签下产权让渡书,就意外跌断脖子,早早去和你那不负责任的父亲相会。” 说到这儿,他眼神幽黯地顿了下,才再度开口,“你可千万别让我白忙一场,知道吗?我的公、主、殿、下!” 在众目睽睽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黑勋沉肃的面容蓦地凑近她,一字一句如冰珠般轻缓而冷凝地在她耳畔警告,没让外人听闻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什么公主殿下?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在这男人眼底,她不过是个好操控的傀儡公主,并且是用来实现他并购这间酒店的道具罢了。 虽然明白自己受人利用的角色与地位,但听见这种无情无义的冷血发言,左妤媗仍忍不住在心头燃起一把火,熊熊地烧呀烧的,她此刻两只拳头握得死紧,只想一拳挥掉对方太过冷肃不苟言笑的碍眼表情。 可是呀可是,身侧紧握的拳头终究没有这般放肆的愚勇。 “嗟,又不是家里开葬仪社,干么老是板着张棺材脸?”末了,她只能很没骨气地偷偷说他坏话。 亏他生了一副不坏的相貌,偏偏脸上那股凉透骨子的冷意,直教人望而兴叹、退避三舍。 “……” 不过向来耳尖的黑勋可没错过她胆子忒大的忤逆批评。 这个不懂得安分守己,永远学不会乖巧听话的傀儡公主! 打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明白原本自己推算完美的计划,怕是没办法按照剧本顺利走到终场。 但许久未曾遇过挑战的他,却莫名地被这个韧性坚强的十九岁女孩挑起嗜战欲,内心总不时传来一股强烈的趋策,鼓舞着他亲自下场和她对战搅和,非在她气得牙痒痒又莫可耐何的懊恼神情下,夺得最终的胜利不可! “魅影先生,您与小姐……呃,我是说,您与董事长才刚下飞机,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我们已准备vip室供两位用餐歇息。” 眼看气氛僵持不下,服务领班一身冷汗涔涔地被众人拱出来,小心翼翼地报告着,生怕一个不留神触怒这对刚接手酒店经营权的顶头上司,今晚就被新老板赏一盘鱿鱼快炒回家吃自己。 服务领班的话才刚说完,酒店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喧闹。 “也该是时候找上门了。” 瞥了眼被人砰的一声用力推开的酒店大门,黑勋——也就是服务领班口中必恭必敬尊称的“魅影”,仅是淡淡掀起眉,看着一路朝他与左妤媗恨步冲来的人马,冷凝神情丝毫未有松动的迹象。 “你!就是你吗?” 不顾警卫阻止,大张旗鼓喧嚣闯入的男女约莫四、五名,为首的是位年纪五十出头,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 只见她一进门,戴着特大翡翠玉戒的食指就这么气抖抖地越过黑勋肩头,指向站在他身后的左妤媗,怒气冲冲地尖声质问。 “款,这位大婶,你问问题也该问清楚一点吧。”被人问得一头雾水,她只能无辜地眨眨眼,很诚恳地开口建议。 她就是什么? 这问题连左妤媗自己都很茫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呐。 “哼,还敢给我装傻!你这狐狸精生的野种,趁我老公一死就想回来争财产?你想得美!这皇鑫大酒店是留给我两个儿子常平和常安的,哪轮得到你这不要脸的贱种继承!” 不理会左妤媗的话,中年妇人只是一个劲儿的指着她鼻头破口大骂,言词间什么难听的形容词都出现了,听得莫名其妙挨骂的左妤媗满脸黑线外加一肚子火,原本就隐隐作痛的额头,此刻又疼上几分。 拜托! 谁来帮她结束这一场恶梦好吗? 瞪着眼前混乱可笑的场景—— 活像八点档连续剧泼妇骂街的中年妇人,和面对种种恶毒谩骂,仅是冷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偶尔还出言挑衅气得来人火冒三丈、吱吱乱叫的商场悍将冰山男,以及忙着劝阻妇人并与对方发生拉扯的警卫和服务生…… “这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没完没了的恶梦……” 左妤媗再也无法忍受地按着剧痛不已的额角,原本只是用来自我安慰的低语愈说愈大声,也愈说愈气愤,后来逐渐变调成为倾尽全力气呼呼的高分贝宣泄,最后不但成功掩盖过眼前好比菜市场般的混乱争吵,同时也喊出自己诚心祈求的愿望—— “拜托谁来把我打醒啊?!”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刮子声,回荡在瞬间寂静的华丽酒店内。 呜呜呜,好痛!是哪个王八蛋真的打她?还打得这么狠、这么带劲!是跟她有仇吗? 头脑疼痛晕沉中,她只感到脸庞热辣辣的,眼眶也酸酸的,更不幸的是她穿不惯高跟鞋的双脚在一阵踩空后,终于要害她跌断脖子了。 “左妤媗!” 男人隐含怒意的低咆,穿透她的耳膜。 视线模糊中,她看见一向不苟言笑冷冰冰的黑勋,凝肃脸庞勃然变色地朝她疾奔而来,那紧拧的眉头、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情绪,她是否可以将之归类为“关心”呢? “你这个笨蛋,连闪都不会吗?!”将差点滚下台阶的她及时拥入怀中,瞪着她苍白的面容和肿了大半的脸庞,他又急又气地骂道,并藉由怒吼来掩饰心底异样浮起的担忧与骚动。 算了,去他的关心!刚才是她脑震荡一时闪瞎了眼,才会错将他无情的眼神看成是关怀。 可这会脸颊被泼妇甩耳光打得热辣辣也就算了,耳朵还被黑勋近距离的责骂荼毒得很痛很痛,身体也被他毫无节制的力道弄得很疼很疼,她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左妤媗最后索性赌气地闭上眼,任由意识渐渐远离这场混乱。 这样也好,至少昏过去后一觉醒来,自己就能摆脱这场荒唐可笑的恶梦,和那个老爱板着脸、拧眉睨视她的急冻男…… 第一章 大家都知道,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 但左妤媗十九年来力求低调的人生,却在一夕之间风云变色、鸡飞狗跳! 在遇上那个有着神秘封号“魅影”的黑氏男人之前,她和大多数年轻女孩一样,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大学生,日复一日过着平淡且安稳的生活……呃,虽然还有那么点贫穷,可是日子一样过得知足常乐没什么好抱怨,顶多偶尔作作白日梦希望自己中乐透,但也实在没什么特别可言。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句话,指的也许就是她十九年来平淡低调得几乎让人失去警戒心的人生…… “不错,妤媗,你又破纪录了!” t大校园操场内,田径队教练看着码表上的数字频频点头称好。 “只要继续保持成绩,这次全国大专院校的女子长跑赛,你一定能再度夺冠!”拍拍她肩头,教练满意地说道。 “嗯,我会努力的。”面对教练的鼓励,左妤媗只是淡笑回应。 因为对她来说,有没有刷新纪录不重要,她真正在乎的只有赢得比赛后所能得到的实质报酬——一笔优渥的奖助学金。 不能怪她市侩,毕竟身为一个学费、生活费都得靠自己想办法打点的穷哈哈大学生,“有工必打,有钱必赚”一直是她坚定信奉的八字箴言。 “时间不早,我该去打工了。”瞥了眼腕上好用耐操的百元地摊表,她迅速拎起充当书包用的赠品环保袋准备闪人。 “呼、呼呼……才刚结束练习就要去打工,你都不会累啊?”一同受训的队友气喘吁吁地睐着她。 真是强者一枚! 刚跑完三千公尺大家全都像堆废柴似地瘫在草坪上,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四处趴趴走?更别提去正值晚餐尖峰时间,一忙就要三、四个钟头的餐馆打工。 “真不懂妤媗干么那么拚命打工,她家不是很有钱吗?” “唉,你不懂,再有钱也是别人家的钱!妤媗从小寄人篱下住在阿姨家,人家疼女儿不见得会疼她啊,听说她连上大学的学费都得自己赚……” “怎么这么抠门啊!又不是生活很苦,干么这样苛待自己亲人?再说,她那个读文学院的表妹叶芷湘住校内可是出名的千金大小姐,连书包都是lv当季限量品,真是超夸张的说,那一个包包足抵大学四年的学费了吧!”真是看得她们这些平凡学生又羡又妒啊。 “最让人心理不平衡的是,听说每天开积架在校门口等她的帅哥,是南部某家中小企业小开,两个人还打算在近期订婚呢!” “嘘,小声点,别让妤媗听见。” 瞄了眼尚未走远的左妤媗,大伙儿七手八脚捣住发言者的大嘴巴。 “我还听说啊,那个帅哥之前追的其实是妤媗呢!但最后不知为何被叶芷湘横刀夺爱……唉,想想真是现实,虽然叶芷湘的个性让人不敢恭维,但好歹她家境富裕,人又长得正,难怪男方会……” 队友们在背后细碎的八卦,左妤媗其实都听见了。 对于大伙儿小心翼翼的讨论,不敢触动她的“伤心处”,她只能摸摸鼻子,神情有些无辜和无奈。 就算她现在跳出来告诉大家别担心,自己和她们口中的帅哥小开之间根本没什么,恐怕队友们还是会认为她在强颜欢笑吧? 其实被人误会,她也觉得很困扰啊! 像表妹叶芷湘就已不下数十次向她放话,要她离她的男友远一点,天知道她和王姓小开认识的时间是比表妹早没错,但他们的关系仅止于餐厅服务生与常客一枚,就被表妹那群无孔不入的姊妹淘眼线打小报告。 “唉,总不能要我这名小小服务生视客人如无物,这样不立刻被老板‘火’掉才怪!”她没力地摇头叹息。 骑着脚踏车,左妤媗频频看表担心打工迟到,可才刚骑出学校后门拐了个弯,就迎面撞上一辆黑头轿车。 匡当——砰! “呜哇啊!” 完了,她死定了! 虽然撞击的力道不大,左妤媗仍是狼狈地摔下铁马滚到路旁,瞪着宾士车头闪亮亮的三星标志竟被自己的破脚踏车撞得摇摇欲坠,她仿佛看见好多钞票生了翅膀向她说有缘再相会。 顾不得身上的擦伤,她急急忙忙凑近,想趁车主尚未发现前将歪掉的三星标志乔回正位。 “这么昂贵的车居然禁不起这点小擦撞,简直是中看不中用,骗钱嘛!”她忍不住碎碎抱怨。 “左小姐,你不要紧吧?”宾士车司机赶忙下车询问。 “呃,我、我没事……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左?”蹲在车头前,她狐疑地抬眸,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竟多了好几名黑衣壮汉。 妈妈咪呀! 她不小心撞到的,该不会是某某帮派老大的车吧? 瞪着从宾士车后座缓缓步下的男人,逆着光,左妤媗虽然一时间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却意外着他颐长挺拔、宽肩窄臀的模特儿型好身材。 通常有钱坐这种黑头轿车还请了司机的,不都是该像她姨丈那种秃头啤酒肚的中年欧吉桑吗? 但眼前的男人……呃,才不过三十五岁左右吧? 这么年轻该不会真是混黑道出身的?! 可看他梳理得整齐俐落的墨黑短发,和熨烫笔挺的铁灰色西装,那严肃正派的模样,说他是从时人杂志中走出来的白领精英、商场悍将还比较像。 “你是左妤媗,没错吧?” 正当她看他看得出神时,黑勋蓦地冷冷开口。 “呃,你、你怎么知道?”点点头,她纳闷地问。 可对方并没有好心地给予答复,只是在转身回车内时微扬了扬下颚,向一票手下指示,“带走。” “是!” 几名黑衣壮汉声如洪钟,旋即一左一右像拎小鸡般将她揪了起来。 “喂喂喂,你们干么?想带我去哪?啊,我的脚踏车……” 惊愕地瞪着紧抓住自己不放的男人,左妤媗抗议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见那几个黑衣男竟将她唯一能用来代步的铁马给摔到一旁,老旧的车轮禁不起这翻折腾,全都歪歪扭扭的像两枚压烂的甜甜圈。 “可恶,这是绑架你知不知道!台湾还是有法治的国家,你怎么可以……呃!”被黑衣壮汉强押上车,她气呼呼的抗议在对上车内黑勋冷凝深沉的眼神后,猛然止住了声音。 “怎样?”双臂环胸,他恍若帝王般不可一世地开口。 “你、你怎么可以叫人摔坏我的车……”虽然被对方冷眼瞧得心慌慌,她仍是鼓起勇气为陪伴自己多年的脚踏车申冤。 “你不也撞坏了我的车?”他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惨了! 真要比起来,这台宾士车的维修费绝对比她那辆破铁马多很多。 说不定小小一个三星标志的价钱,就足以让她买下好几辆全新二十四段越野变速脚踏车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会发生擦撞,又不全是我的错!” 明明马路这么大,他的黑头宾士却活像刻意要堵她似的迎面开来,自己才会因一个闪神煞车不及撞上对方。 咦?慢着、等等—— 这男人搞不好真是故意要堵她的! 他刚刚不是念了她的名字后,才命人将自己逮上车的吗? 左妤媗很确定自己过去不曾见过他,毕竟像他这样出众的男人,只消见过一次肯定很难忘记。 既然不是旧识,那他为什么要绑架她? “款,那个……大哥啊!您……是不是绑错对象啦?” 想来想去,她只能猜测对方恐怕是误以为她和表妹一样是个千金大小姐,才会头壳坏去地以她为目标来个掳人勒赎。 睨了眼她小心翼翼的提问,黑勋薄唇轻启念出早已刻印在心底的资料。 “左妤媗,十九岁,国立t大企管系二年级学生,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体重五十公斤,ㄙㄢㄨˋㄟ……” “停停停停停——你、你可以不用再念下去了!” 急急忙忙打断他接下来的报告,左妤媗涨红了脸儿双手护着胸部,又羞又气地瞪着对方。 “你!绑架就绑架,没事调查人家三围干么?!”变态! 只可惜,最后两个字她没胆当着绑匪的面骂出口,毕竟她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所以还是别太刺激对方才好。 “……”睨着她红通通的脸颊,听着她气呼呼的抗议,黑勋的眼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厉眸微眯冷冷打破沉默。 “我是想说——‘身为’校内田径队一员……” 这小女人是哪只耳朵听见他说“三围”两个字了? 他没事调查那种东西干么? 带着些鄙夷的视线,他冷冷扫过她不怎么有料的身材。 “款?是、是这样吗?” 天啊,糗大了! 爆红了脸儿,左妤媗很心虚地瞥了眼脸色难看的黑勋。 虽然对于他眼底毫不隐藏的鄙视轻嘲感到非常不满,但她自知理亏,因此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子咽下这口气。 “这又不能怪我,谁教你讲话口齿不清……”她小小声地咕哝抱怨。 黑勋言语间带着广东腔的调调,成了她怪罪的指控。 皱着眉头睐她一眼,他秉持着大丈夫不与小女子计较,对于她虽然小声却依旧清晰传入自己耳中的抱怨,懒得多做回应。 “话说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绑架我又有什么目的?”纳闷地望着他,左妤媗不忘替自己澄清,“先告诉你,我虽然住在我姨丈、阿姨家,但叶家有钱不代表我有钱,就算你绑我当肉票去勒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说不定、说不定我阿姨还会很高兴家里终于少了一个吃白饭的……” 有些落寞地垂下眼,她为自己寄人篱下的立场感到无奈。 “我知道你寄住在阿姨家日子过得并不好,也清楚你拚命打工存钱是为了满二十岁后能离开叶家独立生活。而我,可以提前为你实现愿望!”挑了挑眉,黑勋简洁扼要地开口。 “替我实现愿望?!”闻言,她讶然地瞪着他。 “没错!”他自负地颔首。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的名字是黑勋,举凡认识我,不认识我的人,都唤我为传说中的‘魅影’!而你——” 倾身凑向前,他伸出修长手指轻扣住她光洁秀巧的下巴。 “落魄的公主,你可以当我是特地来解救你的神、仙、教、父!” “嗄?”现在上演的是哪出剧码呀? 瞪着眼前男人不可一世的冷傲神情,左妤媗愕然地吐不出半句话,并隐约察觉自己十九年来平凡无奇的人生,即将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这夜,面对突然上门的神秘贵客,叶家屋顶差点没被颜淑方和叶芷湘这对母女的惊呼怪叫给掀翻。 不能怪他们讶异,就连左妤媗自己在听了神秘男人黑勋的来意后,也愕然得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怔愣地僵在当场。 从小她就知道母亲是人家婚外情的对象,也就是俗称的第三者。 后来毅然斩断情丝的母亲带着她这个拖油瓶离开香港,前来投靠嫁入叶家的亲妹妹,而阿姨和姨丈一家虽勉强接受她们母女俩,却对母亲败坏门风的行为和自己私生女的出身很感冒,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抛弃母亲的男人、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生父视竟然—— “等等,魅影先生!您的意思是,我这个外甥女即将继承她生父遗留下来的一笔庞大遗产?!” 一群人中,唯有姨丈叶锦添还能勉强保持理性,但他错愕的神情也同妻子女儿相去不远,只见他发线已向后退的前额布满冷汗,小心翼翼重复了一遍黑勋刚才的话,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方才交换名片的那一刻,叶锦添才赫然发现眼前的神秘男人,竟是素有夜店教父之称的大人物黑氏魅影! 传闻中,黑氏魅影年纪轻轻便接手二十年前纵横上流社交圈、首屈一指的交际名花“馨夫人”的事业并发扬光大,他旗下的酒家、俱乐部、招待所遍及各地,只要在政商界有点分量的名流仕绅,莫不以得到一张黑氏旗下夜店的vip邀请卡为尊荣,因为那代表了身分与地位的肯定。 而这样一位传说中神秘低调、鲜少在人前曝光的夜店教父级人物,此刻竟气势傲人地尊坐在自家会客厅主位,并为他们捎来一则太过惊人以至于迟迟无法消化理解的讯息。 “没错,由于左先生生前签立的遗嘱条件繁杂且有时效限制,所以魅影先生已委同律师将立刻带左小姐赴香港办理遗产继承手续。”一名看似手下的中年男子代替黑勋给予答复。 “骗人,开什么玩笑!” 最不能接受这消息的,大概就是叶芷湘了,只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表姊,万分不服气地开口,“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竟莫名其妙多了个有钱老爸,还留下大笔遗产……这么说来,妤媗要变成富婆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左妤媗肓些尴尬地瞥了眼表妹直指向自个儿鼻头的纤纤玉指。 唔,她上头的水晶指甲有缺角,该修补一下了说。 她这个从小被人呵护骄宠的表妹,什么东西都喜欢和她比较,这回自己无端继承大笔遗产,怕不气煞她才怪! 毕竟黑勋口中的遗产总值不输姨丈家的财富,就连她都被那个惊人的数字给炫花了眼,久久无法回神。 不过叶芷湘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她一点。 “那个人……呃,我是指我的生父,他难道没有其他孩子了吗?”困惑地摸摸鼻子,左妤媗老实发问。 通常这种风流男人一辈子四处播种的成果,不论枱面上、枱面下的儿子女儿就算没有凑成一打,少说也会有五、六名,怎么可能全部财产都由她这个素未谋面的私生女继承? “妤媗,你这笨孩子在问什么问题?!”一旁的姨丈、阿姨闻言差点没昏倒,连忙制止她的发问,鞠躬哈腰地守在黑勋身旁,像两条哈巴狗似地拚命讨好对方。 “嘿嘿嘿,魅影先生让您见笑了,这蠢丫头一定是听见自己一下子可以继承这么多钱,乐昏头了才会乱讲话,您别介意、千万别介意!” 左妤媗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姨丈态度这般卑微地讨好别人,可见得这个称号“魅影”的神秘男人来头不小! “既然如此,她今晚就得跟我离开,没问题吧?”半晌后,黑勋终于冷冷地开了尊口。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只是……”原本频频点头称是的叶锦添,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 “怎么?”微挑着唇角,他冷眸轻睨,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早料中对方会来这么一招。 “唉,不瞒您说,妤媗这孩子好歹也是咱们夫妻俩从小看到大的,她就像是叶家的长女、芷湘最亲爱的姊姊一般,现在要让她跟魅影先生一道离开去香港,虽然明知是为她好,但要我们夫妻俩怎么舍得……” 款款款,她没听错吧? 什么叶家的长女? 什么芷湘最亲爱的姊姊? 左妤媗满脸黑线地瞪着阿姨和姨丈在唱双簧,觉得自己的胃正在翻搅,有种吃坏肚子想吐的征兆。 够了喔!他们最好可以再演得恶心一点啦! 等一下该不会还来个十八相送泪洒厅堂的剧码吧? “吴律师。”冷眼睨着叶家夫妇,黑勋朝身后待命的属下微抬起下颚。 “是。”只消一个动作指示,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立即恭敬有礼地欠了欠身,从公事包中取出一张支票递至叶家夫妇眼前。 “这是魅影先生慰劳您这些年来代为照顾左小姐的心意,请收下。” “哎唷,这怎么好意思呢?”叶家夫妇顿时笑得如春花灿烂阖不拢嘴。 左妤媗眼睁睁看着阿姨和姨丈虽然嘴巴上说不,双手却很诚实地迅速抢过支票,就连表妹都迫不及待地攀上前去,只见三双瞪大的铜铃眼兴奋地数着上头的数字,生怕有人跟他们抢似的。 “唉……”她汗颜地叹了口气。 还说什么不舍呢,一拿到支票就像卖猪仔一样把她给踢到一旁,真是有情有义的“家人”! “哼。”冷眼欣赏叶家人的贪婪皮相,黑勋不屑地嗤笑了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内,缓缓朝一旁静默不语的左妤媗踱去。 “怎么?舍不得这些‘亲人”?”他嘲讽地开口。 “在这个世界上,我根本没有亲人。”她学他睨人的方式,深吸口气扬高俏颜淡道。 “哦?”闻言,他的视线缓缓移向身旁不及他肩头的小女人。 这是打从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凝视她,并将她整个人看个仔细。 望着她神情倔傲的侧颜,他初时觉得平淡秀气的五官,忽然渐渐鲜明起来,不仅吸引着他的目光,也莫名牵动了心头某种轻悸的情绪。 “怎么回事?”用力眨眨眼,他为胸口突升的异样拧眉。 “喂,你还好吧?”将他奇怪的脸色看入眼底,左妤媗迟疑地开口,“你该不会是后悔了,想把支票收回来吧?劝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因为我姨丈、阿姨绝不会放过到手的钞票。” “那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瞪着她同情的眼神,他暗恼地道。 听听她在说些什么? 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再次望向身旁的左妤媗,他微眯起冷厉清湛的瞳眸,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不觉得眼前留着清汤挂面学生头,长相淡而无味,顶多称得上是娟秀的十九岁女孩,哪里有足以吸引男人的本钱。 刚才一定是自己一时闪了眼,才会对她产生可笑的错觉,觉得她……竟还有那么点迷人的味道?! 真是太可笑了!黑勋在心底暗啐自己的失神,接着他似是提醒,又像在说服自己般不住低喃,“她不过是个即将到手的傀儡罢了……” 是啊,左妤媗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一具听话、乖巧、好操控的傀儡公主,随时可以为了大局而牺牲,在完成黑氏宗长指派的任务后他就可以弃她不顾。 尽管在心底反复说服自己她的存在是多么地渺小、多么地微不足道,但黑勋紧锁住那仿佛似曾相识,倔强容颜的视线,却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沉黯深黝,久久未能移开。 第二章 “喂,醒醒。” “你快点给我清醒!”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那一声声透入意识的呼喊,紧接而来的,是某人毫不留情的拍击。 “噢,好……疼!”意识蒙眬中,左妤媗吃疼地哀呼。 这人难道没有同情心吗? 居然这么荼毒她受伤的脸颊! 这下她原本就不是顶美的脸庞,就算没被刚才的泼妇一巴掌打成猪头,也要被这人的铁沙无敌连环掌给拍成黑青馒头了。 “请你……住、手!”她哑着声好艰困地开口。 勉强睁开眼,脸颊热辣辣发疼的左妤媗总算看清狠心虐待她的人,那是名约莫三十来岁,长发如缎、妆容精致的冷艳美女。 “太好了,她醒了!” “秦姊,真有你的!” “果然只要秦姊出马,没有什么事搞不定!” 一旁围绕在左妤媗身旁的小姐们见她清醒,纷纷安心地吁了口气,还不忘迭声讨好那名狠心凌虐她的冷艳美人儿。 拜托,好好一张脸被这样活像拍面团似的打,任谁都会清醒好吗?她又不是死人! “呜……好痛!”摸摸自己显然已肿起来的脸庞,她吃疼地哀道。 “来来来,董事长,这是冰毛巾,把它敷在脸上可以快点消肿哟。” “这里还有跌打损伤的药膏,擦上去保证三天见效……” 几名小姐见她皱眉苦着一张脸,连忙贴心地递上冰毛巾和药品。 “哼,不过一点小场面就吓晕,真是丢光了咱们的脸!” 人群外,忽然传来方才那名女子冷诮的讥嘲。 秦乃容——也就是酒店小姐们口中敬称的“秦姊”,正双臂环胸像朵骄傲孤艳的鲜红火鹤,独踞于以左妤媗为中心点聚集的人群外,冷眼看着小姐们争相巴结新任老板这一幕。 “好了,今晚还要开门营业呢!相信‘董事长大人’也不希望因自己发生的小小意外,就让酒店公休一晚不接客吧?”秦乃容桃唇轻启,一双美艳凤眸冷飕飕地瞟向她。 “呃,我……秦、秦小姐说得对,还是工作比较重要,我的伤没啥大碍,大家不用担心,快去上工吧!”闻言,她尴尬地想朝大伙儿露出一抹笑,但才刚牵动唇角就差点让自己疼得掉眼泪,最终她只能硬撑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诡异表情,目送小姐们离开员工休息室。 人群走光后,独留下左妤媗和眼前的陌生美人儿相对默默无言,凝滞的气氛中,秦乃容不耐地撩了撩长发,总算开口打破僵局。 “你丢不丢人呐?身为新任老板却一点气魄也没有!人家上门踢馆不过是摆了点排场,你竟然当着大伙儿的面晕过去给人看笑话!”凤眸冷冷睐着她,秦乃容毫不客气地指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昏倒的,实在是穿不惯高跟鞋不小心拐到才……”看着脚上差点害她摔断脖子的“人间凶器”,左妤媗好无辜地解释。 听了她的理由,秦乃容只是睁圆美眸,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过了好半晌才不满地啐一句,“真不知道魅影先生为什么会选你这种没见过识面的小丫头,来当皇鑫酒店的继承人。” “老实说,我也一头雾水啊。”左妤媗委屈地嘟囔。 她又不是那个神秘兮兮的男人肚里的蛔虫,所以他心里在盘算计划些什么,她也觉得很疑惑。 刚才的闹场意外,让她明白继承一事并不像黑勋说得那样单纯。 很显然自己当初的预估成真,她那个无缘的生父并不止她一个小孩,现在正室都找上门踢馆了,她还有资格和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们抢继承权吗? 再说…… 瞥了眼四周富贵奢华、金碧辉煌的酒店装潢,她心底不免挣扎。 要她一个正值十九岁青春花漾年华的女孩,继承这款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酒店,这、这像话吗?! “当初他可没告诉我,父亲留下的遗产是间酒店啊!” 她严重怀疑自己被骗了!不知道现在溜回台湾还来不来得及? “是酒店又如何?身为老板的你,难道看不起自己名下的产业?”正当她困扰得抱头哀鸣之际,一个男人清冷的嗓音蓦地回荡在休息室内。 “魅影先生,您来了。” 秦乃容闻声敛下冷颜,并端起优雅笑意迎上前,白皙双臂更如水蛇般缠上黑勋,虽然他面容冷肃依旧,却没有推拒女方示好的举动。 这一幕教左妤媗错愕了好半晌! 呃,刚刚是她眼花吧?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真可媲美川剧大师,而且还臻于出神入化之境,若非亲眼见到,她真要怀疑眼前的女人和刚刚冷颜待己的不是同一个。 再说这位秦小姐向男人示好的方式,呃,不是她坏心眼,只是眼前的画面真的很像黏呼呼的芝司糊ㄍㄡˋ上烧焦黑面团,害她不禁回忆起过去在披萨店打工的情景,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笑……呜! “噢!好痛痛痛痛痛!”嘴角隐忍不住的笑意牵动脸颊上的伤,害左妤媗再次吃疼地痛呼出声。 “怎么了?”瞪着她颊上明显的红肿,黑勋沉着嗓音问。 “没事,这点小伤不要紧的。”朝他摆摆手,她随口说道,却教他闻言神情更加冷冽。 他不明白为何看见她受伤,自己心头竟会涌起一阵莫名歉疚感? 他将这种陌生情绪,归因于他向来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妄想动“他的”东西。 而左妤媗脸上的伤,正是不识相的蠢货胆敢挑衅他所下的战帖,要他如何能视而不见,怎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哎呀,魅影先生,您弄痛我了!”手腕教黑勋紧握得生疼,秦乃容忍不住低呼出声。 偷觑着他沉怒的神色,她误以为他发怒的原因是针对左妤媗今晚的表现,因此禁不住在心底暗嘲。看样子,这个傀儡公主的地位岌岌可危,用不着她费心了。 “秦,你先出去,我有话和‘董事长’说。”垂敛双眸,他沉冷下令。 “好,你们慢慢谈,我先到前头招呼客人。” 抛给他一个勾魂魅惑的笑花,她临走前还不忘示威地冷眼睨了下左妤媗,这才踏着满意的步伐离去。 款兜……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啊? 无奈地摸摸鼻子,她对秦乃容示威的举动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好像看到表妹……”她好笑地咕哝,也为自己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假想情敌的命运感到悲哀。 “你真这么讨厌这里?”见她一脸哀怨的神色,黑勋紧绷着下颚沉声问。 见她没回答,他又开口,“就算你不喜欢也来不及了,因为继承手续都已委托律师完成办理,从今天起你就是皇鑫大酒店的所有人,在你满二十岁前,我会以代理人的身分帮你管理产业,所以你就认命接受事实吧。”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听着他不容旁人反对的独霸宣言,左妤媗忍不住问出隐藏在心底已久的疑惑,她不会傻得以为,他真是出于一片好心才会帮自己争取继承权。 “要我认命接受事实,你至少也该把现实情况告诉我吧?虽然我还年轻、社会经验不如你,但不代表我没有脑袋,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从此就成了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千金大小姐。 “所以你处心积虑将我这个失联多年的私生女扶正,好抢夺遗产继承权,为的究竟是什么?”她一古脑儿将心中的疑惑吐出。 沉默地瞪着她直接干脆的发言,黑勋发现眼前这十九岁的女孩,竟比他预估的还要聪慧许多,教他不免令眼相看。 “怎么,你还不肯老实告诉我吗?” 看着他漠然的神色,她有些生气了。 甩开碍事的高跟鞋,她索性长腿一跨纤纤玉足踏上长沙发,首次以居高临下之姿学他睥睨一切。 “好歹我们俩现在也算是事业合伙人,如果不能坦诚以对,未来要怎么好好相处?”她双手叉在腰间,活像在训诫顽劣孩童似地大声发言。 “你如果这么想和我‘袒裎’相对,我也不是不能配合,只是……”睨了她一眼,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微微上扬的唇角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什么?”一心只想知道答案的左妤媗压根儿没听出他话中有话,糊里糊涂被他牵着走。 “我对未成年小鬼兴致缺缺,就算你用董事长头衔强逼民男,我也不敢保证……”挑起她小巧可爱的下巴,黑勋调侃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羞红脸的她急急打断。 “停停停!你、你说什么强逼民男?我哪时向你要求这种事了?” 人家她还是个未成年清纯女孩耶! 哪会这么不知羞的强迫他、强迫他……呃?! 瞪着黑勋唇畔隐隐浮现的纯然笑意,像是融化冰原的暖阳,和煦地、熏然地,教她一时间看直了眼,舍不得移开视线。 没想到这个冷面男笑起来别有一番风情,还挺迷人的说,他真应该没事多笑笑,才不会老让人觉得严肃难以亲近。 “你干么故意曲解我话里的意思?” 看见冷面男难得一见的笑意,左妤媗心头的一把火竟滋——的一声熄灭了,连个余烬都不留,可见那笑容的杀伤力有多强。 如果他再这样勾惑人心的对她笑,她难保自己不会像他口中所说,仗着董事长头衔强逼男性员工…… 停停停! 才刚信誓旦旦的否认,这会儿就换她自己想入非非,真是丢人! “你脑袋里在想什么色情画面,想得鼻血都快流出来了?”瞧她一张俏睑儿爆红成番茄,黑勋恶劣地挑了挑眉,凑近她轻声喃问。 他忽然发觉,闲来无事玩弄一下这个单纯正直的女孩也挺有意思的,这甚至比商场上尔虞我诈的厮杀还来得有意思,让他心情颇佳的止不住逗弄。 “我、我哪有流鼻血?!” 迅速地抹了抹鼻端,发现自己竟然上当受骗,她气呼呼的抗议,殊不知这直接的反应等于承认方才她脑袋里,的确在想一些儿童不宜的邪恶画面,让看戏捉弄她的黑勋不禁沉笑出声,心想他很久没这么放纵情绪了。 “你!可恶,别笑了!快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啦!”瞪着他放肆的嘲笑,左妤媗决定收回前言。 这男人的笑哪里迷人了? 根本是很欠揍好吗! 害她拳头好痒好痒,却又没胆一记猫拳挥上那张冷俊酷帅的脸庞。 “你想知道实情?好,我就告诉你。” 从西装口袋中掏出烟盒,他动作优雅流畅地取烟,点燃、深吐,然后朝她露出一个阴郁嘲讽的神情,害左妤媗畏冷地轻颤着身子。 “我的目的就是吃下香港颇富盛名的皇鑫大酒店,做为我旗下产业进军中国大陆的前哨站,而你,是我达成目标最便捷的选择。” 朝她满是怒容的小脸吐出一圈烟雾,看着她因不小心吸入浓烟而咳呛连连的可怜表情,黑勋不意外她在知道“一部分”事实真相后会心生不满。 “咳咳咳,就、就为了个人私利,你不惜利用我夺人家财?!” 左妤媗被烟味熏得狼狈咳呛出泪水,听他谈论自己的轻谩语气,好像她不过是个“可丢弃式物件”,她心头顿时燃起莫名的怒焰,这情绪比起以往遭人误解或受到欺凌都教她来得难过。 “你以为那些人值得你同情吗?天真的公主。” 一把扯过她纤细的手臂,他倾近了脸庞讽笑,“你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根本是堆废柴,仗着老子有钱四处为非做歹,贩毒、强暴样样都来,这样的人有资格继承大笔遗产过着为所欲为的人生? “再说当年你母亲受你父亲欺骗玩弄怀了身孕,就是让心怀妒恨的正室给逼上绝路,才会带着年幼的你投靠妹妹和妹婿,却在外人异样眼光下抑郁而终。 “你说,这些人会比你值得继承这笔庞大遗产,过着不愁吃穿、挥霍无度的后半辈子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左妤媗愕然地问。 关于当年母亲为何要带着年幼懵懂的她逃离香港、离开父亲一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因此震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愈是肮脏的丑事,就愈想要隐瞒,而‘魅影’就是潜入丑恶的人性深渊,为罪人召唤梦魇的鬼魅!”将一份资料夹丢至她眼前,黑勋低沉诡谲地哼道。 慌颤地翻阅手中资料,每看一页,她拧蹙的眉头就多锁紧几分。 “现在你还想将这间皇鑫大酒店还给那两位亲爱的兄长吗?” 接着他又冷冷地说:“如今他们名下已有足够过下半辈子的财富,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改掉以往挥金如土的骄奢生活:而你这个蒙尘的公主,虽然是同一个父亲生的,却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一无所有、一贫如洗。 “当年你母亲逆来顺受忍受男人的欺骗,认为自己不配得到任何补偿就逃离香港,此刻,你也觉得自己没有这个价值,不该得到一分公平的待遇吗?” 睨着她俏颜上掩藏不住的彷徨表情,黑勋顾不得心头隐约传来的异样骚动,强迫自己不带情感地讥讽。 “只要一年。” 挑起她神情脆弱的苍白小脸,他在她眼前比出一根食指。 “等你满二十岁,和我签订酒店经营产权让渡书后,我会支付你一笔庞大的金额,让你可以用那些钱重返校园完成学业,甚至是离开香港、台湾,无忧无虑过着一辈子不愁吃穿的富裕生活,如何?” 看着他如魔鬼般诱人堕落的深黝瞳眸,和不住在耳畔低吟似催眠般的喁喁细语,左妤媗盯着手中写满丑闻的资料,仿佛听见心底有两股力量在争执拉扯,就要撕裂她平凡而单纯的心! 生父的遗弃、正室的逼迫、母亲的软弱,上一辈之间的斗争纷扰,就这么草草决定了她一出生就得背负的原罪。 私生女的身分让她从小到大饱受冷眼相待,还要忍受外人的指指点点。而母亲去世后,没有为她留下任何东西,所以寄人篱下的她只能咬紧牙根自食其力,每日每日为了学费生活费奔波忙碌,只能羡慕地看着同龄女孩尽情欢笑享受青春。 如果可以……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和别人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难道她不值吗? 被遗忘了这么多年,她真的不配拥有这些吗? “好,我答应你!” 最终,左妤媗无法抵抗那股渴望反噬的力量。 生父所留下的遗产,她和正室生的两名兄长一样,都有继承的资格不是吗?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怯忍让,放弃原本应该得到的公平待遇?她那个不负责任的风流父亲,当年玩弄女人的时候,恐怕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付出代价的一天吧! 心中不断鼓噪催动的晦涩念头,令左妤媗年轻脸庞凝上一抹超龄的沉肃,一会后,只见她神色坚定地迎向黑勋冷冽的双瞳,伸出右手缓缓开口,“我愿意与你交易。未来一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交握的手,恍若受到诱惑的天使与恶魔订立的契约。 “我很期待。” 紧握着她纤巧的掌心,黑勋由衷说道,湛亮厉眸隐隐闪过一丝欣赏,和一抹难解的光芒。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通讯设备精良的办公室内,大型液晶萤幕正传送着越洋视讯画面。 萤幕那头,是间充满古典中国风情精致隽雅的厅房,绘工精细的花鸟画屏阻隔了窥探主人面貌的视线,只能见到一抹慵懒人影映于画屏之上,正身形优雅地以一只看似烟管的长杆儿,逗弄着座旁笼中的白翎雀。 “久违了,魅影,这次的香港之旅还愉快吗?” 婉转悦耳的鸟儿吟唱中,响起一道澄澈轻缓的男中音,透过视讯缓缓传送过来,沁入黑勋的耳膜。 “宗长?!”厉眸微眯,他有些意外。 身为历史渊源深厚,传承已超过百年之久的神秘黑氏宗族一员,黑勋早已习惯不定时接受家族中突来的任务指派。 只是以往传令兵这个角色,都是由平辈中最年少爱闹的天才御宅族游人负责,为何这回黑氏宗长竟会亲自出马与他联系?! 眼前的情景顿时让他心头警铃大作不敢小觑。 毕竟上回夜盗公爵——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黑凛·凯·欧克维尔就是因中了这男人的激将法,才会亲自出马去偷取龙玉集团的琉璃娃娃,谁晓得那枚传家之宝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美人,害黑凛陷入前所未有的狼狈危机不说,最后还掉入爱情陷阱被治得服服帖帖,实在让他引以为鉴! “游人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弟弟,听说前些日子公告退隐的夜盗公爵忽然带着徒弟‘拜访’游人的空城,还搬光里头所有高科技电脑设备。 “唉,那孩子现在心情低落得很呢!躲在名副其实的空城中闭关谁也不理,只好劳驾我这一族之长亲自联系琐事。 “你若遇着公爵最好劝劝他,玩笑不要太过,这回他也算出气了,就快把那些.用家族经费投资的设备还给游人吧!” 男人温软的语调中隐隐透着伤脑筋的笑意,闲话家常中也间接回答了他尚未问出口的疑虑。 “原来是这样……”揉揉眉心,黑勋低嘀。 他早知道弟弟黑凛不爽游人那小子狐假虎威、为虎作伥许久,不过没料到他报复的手法这么激烈,至于宗长口中夜盗公爵的“徒弟”,想来是他看似无害实则麻烦的年轻弟媳玉琉璃。 这对夫妻档也够心狠手辣了,那些高科技设备对御宅族游人来说,怕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不过事情会搞成这样,罪魁祸首还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还想装无辜?! “话说回来,香港那里进行得还顺利吗?”言归正传,黑氏宗长缓声轻问。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答得简洁扼要。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才第一天而已,小公主就在魅影的守护下受伤了?” 男人轻声一句问话,让黑勋俊颜冷凝得像是腊月结了冰霜的玄铁岩。 “那是场意外,不会再发生了。”想起左妤媗被打的那一幕,他冷厉的眼角微抽,神情肃然地保证像在立下誓言。 “不会最好,因为你不见得承受得起再一次的失误。”画屏后的人停下逗鸟的动作,话锋疾转冷凝哼笑,一语双关。 这,才是黑勋所熟悉的黑氏宗长本性! “根据我手边的资讯,近年来皇鑫大酒店内发生多起毒品交易事件,不法分子透过此管道与官员接触并行贿舞弊,再以香港为转运站据点,将东南亚栽植出的新品种毒物原料转运至欧美。 “这些毒贩势力在当地愈见嚣张,你接手酒店营运后,务必揪出这些鼠辈,查出隐藏在暗地的主使者。”男人冷冷交代。 “是,我明白了。” 虽然心中纳闷黑氏为何要调查这桩毒品交易内幕,但黑勋向来只负责听令行事,懒得多管不必要的事情。 这也是为何他会抛下自己远在法国的高级夜店,来到香港和一群贪婪愚蠢的家伙争抢皇鑫大酒店继承权的原因。 因为黑氏这位神秘宗长做事本就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与其浪费时间揣测他的心思,还不如早早把事情办完和他划清界线省得麻烦! “对了,魅影,你那位傀儡公主会乖乖听话吗?”恢复了轻松的语调和笑意,黑氏宗长似是好奇地发问。 “既然是只傀儡,当然会任凭我摆布。”黑勋答得冷酷而无情,不想让任何人窥知自己真正的心意。 “呵呵,说得好。” 闻言,画屏后的男人抚掌大笑,并在结束通讯前幽幽轻喃了一句,“这么有自信,还真想看看无所不能的魅影吃瘪的模样。” 只是,黑氏宗长这句轻声低语却没让黑勋听进去,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全副注意力早被监视器上那抹熟悉的纤丽身影给吸引。 透过画质精良的监视器画面,他看见左妤媗那只没见过世面的小麻雀,正一脸惶惶然地被酒店小姐们簇拥至店内大开眼界。 瞧她学小姐们勉强摆出妖娆姿态的那副矬样,活像个筋骨扭伤的伤患! 而且她和酒保对话时那一愣一愣,不知听了什么美眸圆睁的土包子样,怕是听到开一瓶酒的天价才会露出那种瞠目结舌的表情吧? 还有还有…… 数不完的缺点、道不尽的糗事,黑勋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在店内好奇的身影,专注得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他忍不住拧眉挑毛病,却又怎么也移不开紧锁的目光,收不回跃然悸动的心神。 “哼,这样一个傻女孩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是个逃不出自己掌控的傀儡公主罢了! 看着监视器画面中,因浅尝一口酒而咳呛连连的左妤媗,他脸色一沉、眉头一拧,转身大步踏出办公室,打算去将那不自量力偷喝酒的小女孩,抓回来好好管训一顿。 第三章 不,他错了。 这个女人离乖巧听话显然还有一段很长远的距离! 瞪着左妤媗一身全新样貌,黑勋紧绷的脸庞线条更为僵硬了。 以往清秀平淡到走在路上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清汤挂面学生头,如今被造型师大刀阔斧削得俐落短翘,反而更加突显出她五官的优点,让原本清秀不起眼的平凡女孩,立刻变身为俏丽时尚的摩登女性。 带着英气的眉宇和澄澈清亮的眼眸,是左妤媗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部分,挺直的鼻梁下,粉嫩唇办习惯性地轻扬,微翘的嘴角教人忍不住想撷取那朵清盈的笑花,分享她的喜悦。 他不得不承认,原来平凡小麻雀变身后,也是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 森湛视线再次移向左妤媗一身白衬衫配短背心、黑长裤的男服务生装扮——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拧眉沉声质问。 “当然是工作啊。”她回以一记理所当然的眼神,身形俐落地端起摆满酒杯的银盘准备替客人上酒。 “慢着!谁准你去外场的?” 不由分说接过酒盘交给另一名男服务生,黑勋将不肯乖乖听话安分守己的傀儡公主揪往办公室训话。 “我是这间店的老板,想做什么事不用经过任何人同意吧?”被人硬生生揪住衣领,她狼狈地嚷嚷。 “既然知道自己是老板,干么去跟服务生抢饭碗!”他没好气地哼了声。 好在他发现的早,才没让这个未成年笨丫头误闯禁地惹麻烦。 “我会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你……”她一脸委屈地小声嘟囔。 “因为我?!” 闻言,黑勋止住责骂,瞪着手中拎着的小女人。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辣手摧花、逼良为娼了,这女人竟然还敢以指控的眼神谴责他,这像话吗? “是啊!都是你强迫我必须休学一年留在香港,害我没事做闲得发慌,因为酒店的营运事业我一窍不通帮不上忙,至于外场小姐……呃,看也知道我不是这块料,我还有自知之明不想砸了自家招牌,只好充当服务生打发时间,也能为酒店多尽一份心力啊!” 瞧她说得振振有辞,他的脸色却愈来愈危险。 “‘酒店继承人在一年之内必须亲自坐阵固守产业’,这项条例是遗嘱规定的,我也不想放一个未成年人士在店内惹麻烦!”眯起湛眸,他冷森森地一字一句开口哼道。 “你干么讲话这么不留情啊?”左妤媗不满地抗议。 好歹她也是想为名下产业尽一份心力,却被这冷面男批评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真是太过分了。 “还有,你把头发弄得跟狗啃似地,是怎样?”睨着她一头削薄的短发,黑勋双臂环胸恼道。 “咦?这是店内小姐们御用的造型师免费帮我设计的发型耶!怎么,你觉得不好看吗?”左妤媗扯扯自己短短的浏海问。 亏她还觉得挺不错的说,没想到竟遭到如此犀利无情的耻笑。 “一个女孩子没事学男人把头发剪这么短做什么?!” 心底虽然不得不承认这短发造型的确还满适合她,可表面上黑勋仍是拧眉摇头,冷言冷语地批评。 闻言,她垮下了俏颜,原本生气勃勃的脸庞霎时黯淡许多,害始作俑者一时间闪过一丝丝歉疚。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喜欢像秦姊那样婀娜妩媚的女人。”说到这儿,她不免心生感慨。 因为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对秦乃容美艳的脸庞和火辣身材点头称赞、鼓掌叫好,更遑论是大脑看见美女就停摆当机的男人了。 只是没想到就连眼前这个冷酷冰山男都逃不过美女的五指山,所以她这只丑小鸭还是识相点自动闪边,唉。 “等等!你在胡诌些什么?”眯起眼,他不悦地质问。 “嗳,每次巡视店内就看你一双眼紧盯着秦乃容不放,我又不是傻瓜,当然看得出你对她有好感,大男人的不用不好意思啦!”以为他害羞了,左妤媗很好心、很够义气地拍拍他肩头安慰。 “我和她之间只存在着公事关系。”他紧绷了酷脸冷硬强调。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我没意见的。”摊了摊手,她神情暧昧笑呵呵地敷衍,差点气坏他。 这个有理讲不清的小番女! “我们现在讨论的应该是你。”想起被她扯偏的主题,黑勋不满地哼道。 “我知道你看我这颗头不顺眼,以后我会自动靠边闪尽量不碍到你,行了吧?” 甩了甩一头俏丽短发,左妤媗气鼓鼓地闷道,旋身离去之际嘴上仍不住咕哝,“明明阿仁、小哲、孙哥、伟仔都说不错看的,难道他们联合起来证我?等一下再去找他们算帐!” “等等,你又想上哪儿去?”再次揪住她衣领,黑勋沉声询问。 方才听见她口中一连串男性服务生名单,他心头顿时燃起一阵莫名的恼意。 这个令人伤脑筋的傀儡公主! 专爱给他惹麻烦不说,遗一点身为酒店负责人的自觉都没有,若不将她紧紧栓在身旁监督看管,天知道这小女人会给自己惹出多少事端。 “找事做,要不然我都快生锈啦!”摆摆手,左妤媗一脸闲到发慌地回话。 以往为了赚取学费、生活费,除了上课之外的时间她几乎都在打工,卯起来一个月身兼三职都不意外。 如今她一夕之间成了香港知名酒店的大老板,生活虽富裕满足毋需再为钱伤脑筋,可早已深植入骨的劳禄根性却完全无法从骨子里剔除,太闲没事做她反而全身酸痛不舒畅,活像是生了重病一样,教她忍不住慨叹。 “难道我真是天生劳碌命,过不得好日子?”摸摸鼻子,她自我消遣的低语恰好让黑动听了个清楚。 “你现在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吗?”眯起眸,他冷冷开口。 打从一个多月前接获黑氏宗长的指派,他便不得不放下自己在法国巴黎的夜店生意,来到香港争夺皇鑫大酒店经营权。 为了早日完成任务,他没日没夜忙得二十四小时当四十八小时用,连睡眠时间都少得可怜,而这充当傀儡的公主殿下居然还嫌日子过得太悠闲、太惬意,她是存心想呕死他吗?! “我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生活嘛……”戏见他冷眸中隐隐窜升的火苗,左妤媗瑟缩着肩头委屈嘟囔。 “是吗?那我倒有不错的建议。”支着下颚,他挑眉冷哼。 “呃,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瞪着他不怀好意的算计眼神,全身寒毛都警戒地竖了起来,活像只面对恶犬的猫儿。 “干么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给卖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因为对她眼中盈满的红色警戒颇为不满,黑勋厉眸微眯,神色再度冻上几分。 “就是怕你真干出这种缺德事啊!”她很不给面子地小小声咕哝。 没办法,面对眼前心机超重、唯利是图的无良大奸商,每每栽在他手上的自己再不谨慎提防点,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搞不好还傻傻地帮他数钞票,直夸卖了个好价钱呢。 将她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黑勋强迫自己深吸口气以压下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焰,不与无知小女子多做计较。 “既然你嫌日子过得太悠哉,那你从明天开始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习如何当一名优秀称职的酒店负责人吧。” 语毕,大爷他御旨一下说了就算! 事情就此拍板定案让左妤媗连抗议的余地都没有,隔天一大清早就含泪挥别一个月来悠闲惬意的生活,被他从暖暖床被中挖起,揪着衣领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上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吼,说什么要让她见习如何当一名优秀称职的酒店负责人,结果呢? 左妤媗严重怀疑这个冷酷冰山男根本是公报私仇存心恶整她,看看此刻她所做的事,和迈向经营者之路有任何关联吗?! “董事长特助大人,您指定的无糖不加奶精纯正曼特宁黑咖啡,小的已经替您煮好了。”佯笑的俏颜透着些咬牙切齿的恼意,她好声好气好卑微地端着一杯精心煮出的黑咖啡站在办公桌前。 “嗯。” 目光未曾从文件上移开,黑勋仅是微扬起下巴示意她将咖啡放着就好。 他不可一世的冷傲态度让她看得心头可火了,小脸上强撑的笑意差点破功,像伦敦铁桥一样垮下来。 “你最好可以再嚣张一点啦!” 气冲冲地将咖啡奉上,她拿出以往在餐厅打工对付“澳客”的绝招边假笑边咕哝,偷偷说他坏话。 话说,天底下有哪个董事长当得像她这样心酸的? 不但没有半点实权,还得帮助理大人买便当、泡咖啡兼跑腿影印文件,身分卑微到只差没在助理大人公务繁忙疲惫时,搓着双手陪笑问他要不要来个全身按摩或泰式马杀鸡。 “等一下我要和洋酒代理商会面,你帮我把这合约复印几份。”顺手递出一份合约书,黑勋头也不抬地下指示。 “我可以一起出席吗?”她一脸期待地问。 闻言,他终于自文件中抬起头,施舍似地睨了她一眼,然后缓缓掀动薄唇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准!” “为什么?”左妤媗忍不住拍桌抗议。 这算哪门子的见习啊? 想她堂堂一个酒店负责人,每天唯一任务居然就是充当特助大人的贴身小杂工,难得有机会出门见见世面,又被勒令留守办公室,活像受罚禁足的小学生,她董事长这名号真是挂心酸的。 “让你出席这场会议能有什么好处?”将背靠进黑色真皮座椅,他十指搭成桥状,实事求是地开口。 “呃,这个……”被他这么诘问,左妤媗一时间语滞。 “你忘了上回出席公会时惹出的风波吗?” “那又不是我的错,怎么能怪我?”她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明明是那两个色老头手脚不干净妄想吃豆腐,还言词轻薄尽说些下流荤话,我忍无可忍才会和他们杠上,难道你要我任凭对方欺负吗?” “欺负?我想陈总跟王董应该很后悔过上你。” 一想起那日趁他忙着交际应酬无暇顾及左妤媗时,胆敢出言调戏她的竞争酒店负责人,黑勋不禁凝眸冷哼。 虽然他嘴巴上这么说,但当天若非她先按捺不住动了气,并在众日睽睽之下狠狠回敬那两个色欲熏心的老家伙一人一枚火辣辣猫爪印,他定会让对方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谁让那两个不识相的蠢货竟敢动他魅影的人! “哼,要不是你出面阻止,我还想让他们更后悔呢!”纤白五指倏地捏拢成拳,她挥舞着猫儿拳俏颜满是煞气地哼道。 看不出来,这小女人也挺危险的…… 望着她娇俏的怒容,燃烧的怒焰点亮原本平凡的小脸,为她增添了活力与光彩,黑勋一时间竟看得失神,直到她漾满期待的娇颜再次凑向眼前。 “既然不是我的问题,那这回可以带我去吧?”她一脸无辜眼巴巴地瞅着他,活像只期盼主人带她出门散步玩耍的小狗狗。 瞪着那太容易软化人心防的渴求脸庞,他厉眸一眯狠下心回绝, “既然没有任何助益,而且还很有可能酿出额外风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给我乖乖待在这儿就好。” 不容人置喙地下了结论,他继续低头处理手上的文件,刻意让自己忙碌得没时间多瞧她一眼,以免一时心软应允了她。 “吼——小气鬼!” 老爱诬指她是个麻烦精,很过分欸! 人家她也不过是出过一两次槌而已,就老拿这个当借口罚她禁足…… 眼看出门无望,左妤媗只好垂头丧气地接过合约,转身往影印间方向走人,一路上把地毯当成是他的脸用力践踏,幻想能一脚踩碎他的极冻冷颜。 看着她连步伐都快踏出火焰的身影,黑勋向来冷峻的眸光隐隐透出暖意,收回视线,他拿起办公桌上的黑咖啡浅尝几口。 曼特宁独特的苦涩与香气在舌尖蔓延开来,看来毫不起眼的深色液体强烈刺激着敏感的味蕾,教人一旦尝过就无法克制地上了瘾,一如左妤媗平凡的身影像团隐隐燃动的火苗,随着彼此相处的时间愈长,逐渐在他的心头加温燃烧,烙下再也无法抹灭的痕迹。 第四章 今夜,皇鑫大酒店里的气氛很不一样! 虽然黑勋再三禁止左妤媗外出给他惹麻烦,却忘了告诉她当麻烦自动送上门时该怎么应付。 看着酒店大厅内气焰嚣张的异母兄长左常平和左常安,此刻正领着一票混混手下恶形恶状地在店内大声吆喝,不但吓跑了今晚上门的客人,还很下流地调戏小姐、推挤男服务生,教左妤媗忍不住心急又气愤。 “可恶,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上门来!” 今晚黑勋应邀出席一场商会,难得没有镇守在酒店内就发生上门挑衅的事件,左妤媗怀疑她这两名同父异母的兄长们早就算计好,想趁着今夜店里没大人,故意聚众来闹上一闹,让他们无法开门做生意。 “怎么,又被这场面吓傻了吗?” 酒店大班秦乃容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因为对于眼前混乱的情景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她只懒懒地,双臂环胸,像在欣赏好戏似地睇着她凝重的脸色。 “我、我才没有被吓到!”左妤媗嘴硬地回答。 不过是群聚众滋事的不良分子,报警处理……应该就行了吧? “做我们这行,有什么事私下摆平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身为酒店负责人的你,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想惊动警方出马,让人看笑话吧?”秦乃容泛着嘲讽笑意的冷诮又自一旁缓缓响起。 “不能报警,那该怎么解决?”被人一语道破心事,左妤媗尴尬地涨红了脸,只得硬着头皮求教。 “我是可以告诉你该怎么做,只是能不能办到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像只不怀好意的高傲波斯猫,秦乃容妩媚的红唇没有温度地扬起。 “你说,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做到!”双手握拳深吸口气,左妤媗眼区闪耀出坚定的决心。 看着酒店大厅内混乱的情况和小姐们花容失色的惊呼,身为负责人的她总不能老是畏畏缩缩地躲在众人身后,不顾员工死活吧? 以往酒店里任何事都由黑勋罩着,无论黑白两道都很买他的帐,也没有人胆敢挑衅魅影的能耐,但此刻远水救不了近火,也该是她拿出老板气魄出面调解纷争、替他分忧解劳的时候了。 然而,当黑勋接获服务领班捎来的消息,仓卒搁下手边事务赶回皇鑫大酒店时,看见的画面却令他冷静面具崩裂、胸臆间怒火狂燃。 这个该死的小丫头! 才不过挂了个酒店负责人的名号,就真以为自己是酒后化身吗?居然敢和两个人男人拚酒,灌的还是店内一瓶要价上万元的顶极威士忌! 好,很好。 看他等一下不好好教训她才怪! “妈的,没想到你这臭丫头还挺能喝的。”没察觉煞神到来,左常平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醉熏熏地啐道。 “当然,本、本小姐可是堂堂酒店负责人!” 皱着一张小脸努力干掉杯中烈酒,忍着眼眶热辣辣呛出的泪水,左妤媗不服输地说着,舌头却已开始不听使唤。 “呿,臭丫头,我们可没承认你是皇鑫大酒店的老板,老头子的产业合该由咱们兄弟俩继承,哪轮得到你这个半路认亲的私生女?老子就不信今晚喝不挂你,来人啊,再给我开一瓶……呃!”左常安恶形恶状的叫嚣,很快就消失在黑勋的杀人目光下。 “谁敢再开酒给她喝,我就拧断那人的脖子!”黑勋饱含怒意警告,一字一句回荡在人声俱寂的酒店大厅内。 喝得醉茫茫的两男一女在看清踩着怒焰朝他们疾步而来,一身湛黑犹如来自地狱鬼魅般骇人的男人时,全都不约而同瑟缩了下肩头,很没种地下意识往角落直直退去。 呃,不对! 她干么跟这两枚坏蛋一起躲他? 左妤媗迷迷蒙蒙的醉眼,觑见黑勋因自己方才闪躲的动作,冷酷脸庞霎时又冰冻了几分,她有些心虚地吐吐舌,却不知道自己醉态媚人的小动作,全都落入他炽焰怒燃的眼底。 该死!这个不懂得安分听话的傀儡公主,非要替他捅楼子惹麻烦才快活吗?看看一个女孩子醉成这样像什么话! “左、妤、媗,你这是在给我做什么?!” 一把揪住小醉猫意图闪躲落跑的衣领,他危险的低语一字一句如冰珠般在她耳畔吐出,恨不得能狠狠摇醒眼前醉态可掬的小女人。 “我、我在守护我的酒店啊!”她有些大舌头地回话。 “守护酒店?” 撇了眼今夜带头闹事作贼心虚的左常安和左常平两兄弟,他厉眸微眯,冷凝的神色正酝酿着山雨欲来之势。 “放心,我已经快把他们摆平了!只要再拚一杯就好……” 幸好这些日子她在店内小姐们的训练下酒量突飞猛进,才能应付得来今天这种场面,左妤媗一张醉蒙蒙的俏颜漾着绯然的红晕,好有气魄地拍拍他的肩后,转身又要拿起酒杯,却教身后的他怒气腾腾地制止了。 “你年纪轻轻跟人家拚什么酒,敢再给我沾一滴试试看!”夺去她手中的酒杯,他不客气地厉声责骂。 “你这么凶干么?” 捣着饱受荼毒的耳朵,她委屈地抗议,“我是为了帮忙才这么做的,你以为我喜欢喝这种又苦又辣的鬼东西吗?” “帮忙?”他危险地眯起冷眸。 这小女人没给他惹麻烦就万幸了! “这里根本不需要你来强出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黑勋不客气地冷哼。 他转头用眼神示意了下,身后几名黑衣壮汉便大步上前,将醉得摇摇晃晃的左常安、左常平两兄弟,连同他们带来的人马“请”出酒店,顺道讨回今晚来店内饮酒作乐的帐单费用—— 古巴进口的雪茄,一盒一万两千元。 顶极纯酿威士忌,单瓶九万六千元。 董事长美眉亲自出马坐枱费,无价。 只要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抢夺即将人手的酒店经营权,更不会允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他这番霸气十足的话听在左妤媗耳中,却被解读为另一种意思。 “反正你根本不需要我就对了!”仗着酒意浓浓,她忽地恼道。 “你喝醉了。” 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枚小醉鬼讲道理,他瞪着她红扑扑的酣态娇颜,眉头锁得死紧。 可下一秒,他却被她毫无预警啪哒啪哒滑落脸颊的豆大泪珠给怔住了。 “你、你哭什么哭?”黑勋哑着嗓音粗声粗气地低吼。 他又没有欺负她,这小女人眼泪掉个没完是怎样? “我就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是用来掌控酒店继承权的一颗棋子罢了,除此之外没有半点重要性,什么工作都派不上用场,连件小事也办不好,留在这里只会惹人嫌、碍你的眼!” 左妤媗蕴着两泡泪水抽抽噎噎的指控,让众人谴责的目光全都射向了黑勋,活像他是个恃强凌弱的大魔头。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当初干么硬要我留在香港啊?” 对啊对啊,人家小姐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强迫她? 众人质疑的目光正随着左妤媗醉晕晕的指控,无声审问着他。 “那是因为遗嘱……”他咬牙沉声开口,话才讲一半就被她打断。 “对啦对啦,反正都是那张烂遗嘱的规定,你才不得不照办……呜呜呜,臭冰山,我最讨厌你了!” 听着她断断绩续的醉言醉语,黑勋冷硬的面容僵了下,半晌后才涩然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以旁人难以察觉的低语自嘲道:“我也不期待你会喜欢我。” 既然不曾期待,那为何在听了她脱口而出的伤人言语后,胸口会莫名纠结着一股阴郁窒闷,让向来冷静的他烦躁不已? “讨厌鬼!我决定要甩掉你,一个人回台湾去啦!” 醉醺醺地落下一句示威宣言,藉酒壮胆的左妤媗猛地转身冲出酒店大门,纤俏身影迅速从众人愕然的视线中消失。 意外来得太突然,直到几秒后大伙儿才被黑勋如雷般的低吼给震回神,只见他向来沉静自持的面具逐渐出现裂痕,冷峻脸庞勃然变色酿满风雨欲来之势,接着就像一阵旋风朝她逃逸的方向飙出去。 “该死!那个醉鬼!” 被他逮着,她就死定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左妤媗这个醉鬼居然这么能跑! “啧,不愧是女子田径队的长跑健将。”咋了咋舌,他忍不住暗忖。 一开始黑勋还有余力欣赏她的脚程与体力,但随着狂奔里程数的增加,这项优点渐渐成了问题的症结点。 身为堂堂男子汉,他竟捉不回一名酒醉落跑的小女人?! 这项事实让他铁青了俊颜,卯足了劲决定和她硬拚到底。 一路上,就见一名西装革履的精英型男,冷静全失地拔足狂奔,在大街上紧追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年轻女孩,不知情的路人还以为眼下是在拍什么偶像剧或电影,全都好奇地侧目张望。 醉昏头的左妤媗就像只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还净往弯延曲折的阴暗窄巷里窜,害黑勋不但追她追得狼狈,还一直提心吊胆为她的莽撞捏把冷汗,生怕她一下留神跌倒伤了自己。 “这个醉鬼,该不会真以为她能一路跑回台湾吧?” 他可不想在一月寒冬跳进大海里,打捞一枚妄想从香港游泳偷渡回台湾的酒醉笨蛋! 不知奔跑过多少街,看着彼此渐渐缩短的距离,黑勋拚着一口气和堂堂男子汉的尊严奋力加速冲黥,总算在下一个街角拦腰逮着酒醉乱跑的左妤媗。 “放开我!讨厌,你快放开我!” “嘘!安分点,你这个醉丫头!” 拧眉咬牙挨了几记猫爪,顾不得两人还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强掳着怀中暴动的小女人,生怕一松手又让她给跑了,却教不肯安分下来的左妤媗弄皱了衬衫、扯歪了领带,还顺道抓乱了他向来梳理整齐的乌亮短发。 “唔……不要碰我!臭冰山、讨厌鬼!” “啧,你的酒品可真糟,以后绝对要明文禁止你碰任何酒精饮料。” 当黑勋闷着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稍稍制伏了怀中躁动的小女人,一抬首却发现路人都以万分质疑的目光偷偷觑着他,还不停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活像他是名诱拐未成年少女的恶性罪犯…… “不是叫你放开我吗?”在他怀中的左妤媗安静不了一会又开始暴走。 “噢,该死!” 这只小醉猫居然咬他? 他发誓,这辈子他还不曾如此狼狈过! 瞪着醉晕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形象全无的左妤媗,此刻她的一口利牙不仅好豪迈地咬上他手臂,还嚣张吐出一连串咿咿唔唔的抗议宣言,教他又恼又痛地锁紧眉头,只想赏她圆翘的粉臀一顿难忘的惩罚。 不过,地点可不能选在这里。 因为再不快点带她离开,那些目光不善的路人恐怕就要招来警察,他可不想带着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进警局浪费一整个晚上。 “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了。” 话落,他厉眸微眯眉头一拧,索性一肩扛起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她,决定揪她回私人寓所内好好教训惩罚一下,让她这辈子再也不敢和野男人胡乱拚酒喝到醉茫茫!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虽然说带她回到他的私人寓所,是为了教训惩罚她,但这会儿他严重察觉自己才是饱受折磨摧残的那个人。 因为她喝了酒后,除了会藉酒壮胆指着他鼻头大骂、在大街上像头小母狮般狂奔暴冲之外,还有一项极为糟糕的恶癖—— 她竟然强脱他衣服!还妄想对一名堂堂男子汉霸“后”硬上弓?! 才刚踏进房门他就促不及防地被她一把推倒在大床上,他瞪着以撩人之姿大胆跨坐在自己腰间的左妤媗,此刻她正忙着抽掉他的领带、扒去西装外套,然后继续进攻他的衬衫。 刹那间,房内只闻嘶——的一声裂帛声,他单薄无辜的衬衫就这么被耐性用罄的她一把扯开,银白衣扣纷飞进落,在幽暗灯光下反射出无助的光芒,逼得他早已悬在崖边的理智眼看就要断裂! “左妤媗!你在干么?”喑哑着嗓音,黑勋恼火低吼。 虽然搞不清她究竟是哪根筋接错线,竟敢酒后乱性对他上下其手又搓又揉,但她若以为堂堂夜店教父魅影会任凭一个醉鬼予取予求、霸后硬上弓,她就太天真了! 再说,他也不认为毫无任何“经验值”的她,真有本事挑起自己的“性”致……呃? 等等,该死!她的手在摸哪里?! “够了,你快给我住手!” 十万火急地制止她搁在自个儿裤头皮带上的柔荑,黑勋僵冷的脸庞蓦地染上一抹暗红,气吼吼地喝道。 “吵死了,安静点。”不理会无辜受害者的抗议,左妤媗好鸭霸地再度将身下的他压回床铺,眼神迷离、绯红着双颊娇咤,两个白嫩嫩拳头还挺够力地朝他的腹部狠狠捶了几下。 “噢!”毫无防备地挨了几记猫拳,黑勋的脸色非常难看。 要不是很肯定她此刻已醉到意识不清,不然他真要怀疑她是不是藉酒装疯,故意报复他! “切,从没见过这么吵的抱枕!” 不顾家暴受害者的痛呼,左妤媗不满地咕哝几声,随即磨磨蹭蹭、蹭蹭磨磨地乔了个好位置,晕眩的脑袋瓜大刺刺地枕在他赤裸胸膛上,像只温暖饱足的猫儿般咕噜噜地准备酣眠。 可被她枕在身下的黑勋,则是气黑了一张冷峻冰山脸。 搞什么?敢情她把他当成一颗绣花枕头了! “喂,你给我起来。”推了推赖在自己身上不动人儿,他恼道。 “唔,枕头别吵,我好困……” 抬起白嫩柔荑朝噪音发源地——也就是黑勋的嘴巴胡乱捣去,睡意浓浓醉茫茫的她连眼儿都不睁,只是含糊地发出一声咕哝,敷衍的态度让他向来冷静自持的理智倏然断线。 “见鬼的谁是枕头了?你快给我起……唔!” 恼怒的低咆在一枚突如其来撞上唇办的袭吻下,愕然失声。 这醉昏头的小女人究竟在干什么? 她居然强、吻、他! 瞪着眼前倏然放大的酡红醉颜,她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白里透红的细致脸庞如初开的娇花诱人采撷。 左妤媗带着酒意的柔软唇办温暖地熨贴着他的唇,虽然技巧生涩……不,应该说是除了唇与唇紧紧相亲着,她根本没有半点技巧可言,但却莫名地骚动了他的心,也引燃不应被挑起的情焰。 该死,又不是十六、七岁的急躁小毛头,他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一颗青涩果子诱惑?实在太不应该了! 但不能否认的是,此刻紧密贴合在他半裸身躯上,曲线玲珑、醉态娇憨的她的确有诱人犯罪的本钱。 过去,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嗯,很好,这样安静多了。” 当她柔嫩诱人的唇办缓缓自他唇上移开时,正陷入“吃”与“不吃”天人交战的黑勋,就听到这么一声满意的咕哝。 “什么?”理智回笼,他气极地瞪向怀中人儿。 堂堂夜店教父魅影竟被一枚已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小女人强吻,目的只是为了要他安静闭嘴?! 不仅如此,自己还差点被剥光全身衣物强压上床陪睡,幸好他誓死守住下半身西装裤,不然恐怕真会让她给“强”了去,名节尽毁、清白不保。 这,这像话吗? 这年头社会是怎么了! “唔唔……好困,别再吵我了!让我睡……” 总算安分下来的左妤媗丝毫不明白他心底的挣扎,一手卷着暖呼呼的羽绒被,一手揽在充当抱枕的他腰间,睡得安然酣甜与世无争。 “啧,真是拿你没辙。” 最终,黑勋敌不过那张纯真安详的睡颜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任由她将自己当成一颗大型枕头亲亲抱抱睡得香甜。 因为担心她夜凉受寒,黑勋还细心地为彼此拉拢身上的羽绒暖被,但动作到一半他才惊觉自己在干什么蠢事,不禁在心头又气又恼地碎碎抱怨,却仍是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她地盖好被子。 “以后绝对要禁止她沾染半滴酒精!”瞪着天花板他拧眉沉道,决定明天就立刻颁发违禁条例。 长夜漫漫难以入眠,他睨着身旁香甜沉睡的左妤媗陷入沉思。 此刻她清雅秀气的脸庞少了平日的倔强,多了分令人怜惜的气质,明明他可以冷血无情地一脚把她踹开,面对她小猫撒泼似的攻击也不是无力阻挡,甚至劲掌一劈就足以让她安静昏睡到天明,可为什么面对她酒醉任性的突袭,自己却几近纵容地放任她胡来? 虽然满心不悦,却怎么也没有推开她的念头,只是一回想起她莽莽撞撞与左常平、左常安那两个混帐败类拚酒的画面,就教他胸臆间燃起猛烈怒火,久久难以平息。 看样子,也只能等明早她清醒后,再来好好算总帐吧! 到时候看这酒后乱性的小女人,要怎么面对惨遭她剥光衣裳、还被强“抱”一整晚的他负责。 一想到她届时可能会出面的尴尬神情,那羞红的脸蛋和结结巴巴的无措模样.让他原奉烦闷的心绪匆然轻快许多。 他已经开始期待早晨的第一道曙光了! 第五章 结果令人期待的隔天清早,黑勋是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被人给狠狠踹下床的。 “搞什么,你在干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他愤怒地低咆。 该死,这个睡完就翻脸不认人的小女人是怎样? 竟然敢这么待他! 整个晚上被只小醉猫骚扰到难以成眠,好不容易天刚亮才稍稍阖眼,可没补多少眠就让人给一脚踢下床,任他有再好的脾气也会忍不住动怒,更别提他的慈善心向来贫瘠得可怜。 “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而且还没穿衣服?!” 大清早醒来就被身下无端多出的半裸猛男吓了好大一跳,左妤媗基于本能反应一脚把犹在睡梦中的他踹下床后,便紧紧揪着暖被裹在身前,缩缩缩缩——缩到床头角落,一双水亮眸子好惊恐地瞪着他瞧,还不忘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生怕少了半块衣料。 “呼,好险,都还在。” 在确认过全身上下衣物都完好无缺后,她这才拍拍胸脯吁了好大一口气,可这举动看在黑勋眼底却教他恼火地眯起幽湛瞳眸。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双手叉腰堵在床畔,他似乎没有遮蔽一下自己赤裸上身的念头,小麦色肌肤在早晨阳光的洗礼下闪耀出健康光泽,结实劲硕的胸腹肌理分明,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试试那触感是否如想象中一样光滑如缎、极富弹性。 “我、我怎么知道你干么脱光光跑上我的床?”吞了口唾沫,她羞红着脸儿结结巴巴回道,脑袋犹处在当机状态尚未复工。 左妤媗怎么也没想到,在卸下平日西装革履的完美伪装后,他活脱脱就是只极富魅力的鸷猛野兽,美丽而危险。 虽然一早醒来就有这么养眼诱人的猛男脱衣秀可看,的确是一项幸福满点的好康福利,但对她这个未满二十岁的花漾年华女生来说,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刺激啦! “小姐,这里是我家,真要算起来是谁半夜袭上谁的床?你怎么不好好想想,昨夜喝醉后你对我做出什么事!”黑勋僵着俊颜冷声质问。 明明他才是正港受害者,为什么一觉醒来这强“抱”民男的小女人竟敢给他摆出一脸无辜样! “呃?我?!”指着自个儿鼻头,左妤媗一脸茫然。 她昨夜干了什么好事? 努力运作的脑袋不断透着隐隐的疼,宿醉的威力教她尝到了苦头,也迟缓了她的思考能力。 瞪着他一身匀称紧实的线条,她感到有些燥热地舔舔唇,努力回想昨晚自己喝醉后的情形,可不论她如何使劲运作贫瘠的脑袋瓜,也唤不回一咪咪记忆。 所有的印象,就只到她在旗下小姐的叫好声中,硬灌下数不清第几杯的苦涩酒液,然后,然后—— 就陷入一片空白了。 “想起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了吗?”睨着她一脸的困惑,黑勋刻意倾过身,薄唇紧靠在她白润贝耳旁低问。 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性气息拂过面庞,窜入她心扉,教她霎时红透了粉颊,急急退怯回避他的贴近。 “我、我一个女孩子能对你做什么?”捣着发烫的耳朵,左妤媗又羞又窘地抗议。 对嘛!就算昨晚她真的喝醉了,也不可能……不可能对一个大男人做出什么非礼的举动吧? 更何况他只消动动一根手指头,就足以把她这只小蚂蚁给捏扁,她再怎么酒后乱性又能对他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总不可能真对他霸王硬上弓……呃,应该没有吧? “是吗?那么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缓缓自地上拎起自己残破的衬衫,这会儿铁证如山,他倒想看看她还能硬拗出什么推托之辞。 “呃,那个……该不会是我……”左妤媗额冒冷汗干笑地开口。 颤抖抖的纤白玉指来来回回在那件饱受蹂躏下残破不堪的衬衫,和自个儿鼻头间游移,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犯下这样的兽行。 “嗯哼,不要怀疑,也别想抵赖——就、是、你!”毫不留情地,黑勋朝她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浇熄了她心中的一线生机。 “对不起嘛。”自知理亏,她默默垂下头在心底反省。 可昨夜的记忆就像掉进排水沟的铜板一去不复返,任凭她如何努力都唤不回一丝丝印象,只能满脸心虚地偷觑着他。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对于她竟敢一觉醒来就将昨夜恶行忘个精光,黑勋感到非常非常不满,只见他双臂环胸冷峻地哼了声,摆明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身为老板,你不但酒后乱性半夜袭上员工的床,隔天醒来还矢口否认将一切罪行忘光光,你这样对吗?怎么可以这样?你的行为已经构成职场性骚扰,别以为仗着老板身分你就能强‘抱’民男不用负责!” “什、什么强暴民男?我哪有!”闻言,她涨红了俏颜急急抗议,同时也为自己的清白辩解。 明明她全身上下衣服都穿好好的,哪可能真把他给“强”了去? 再说,就算这男人身材养眼迷人足以教她脸红心狂跳,但也不能这么栽赃她吧! 而且自己连要怎么“强上”男人都一头雾水,哪可能会对他……对他……哎唷,总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嘛! “我说的强‘抱’是抱枕的抱,你想到哪里去了?” 见她俏脸儿绯红活像即将爆表的温度计,分明是误会了他话中意思,黑勋俊颜一僵冷瞳倏收,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开口解释。 这一番话听在她耳里恍若天籁特赦,教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频频拍抚自己的胸脯,还不忘咕哝抱怨几句。 “厚,什么嘛,话也不说清楚一点,差点吓死人!” “你!”暗恼地一咬牙,黑勋发现如果自己再与她周旋下去,肯定会被气到脑溢血英年早逝。 这鸭霸的小女人可以一觉醒来忘个精光,但不代表他会忘记昨夜她除了硬剥他上衣、强逼他充当抱枕供她一夜好眠外,还大胆地袭吻他的唇! 看样子,不好好教训一下,她下回是不会学乖了。 “你以为,昨晚的事可以就这样算了吗?” 散发着无限热意的男性赤裸胸膛蓦然贴近她,随着沉哑嗓音方落,他健臂一伸将龟缩在大床上的人儿揽进怀中。 “哇啊!你你你你——你想做什么?!”左妤媗忍不住惊呼。 此刻她的白皙双手贴覆在他劲硕的胸肌上,让她不禁爆红了脸儿,也为掌心传来的滚烫热度和奇妙触感心颤不已。 唔哇,没想到男人平实的胸膛摸起来手感这么好耶! 盯着眼前的男性躯体,她像只好奇猫儿般闪亮亮的眼瞳中充满对他身材的兴趣与赞赏。 “如何?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瞪着她不住在自己身上摸摸弄弄偷吃豆腐的双手,黑勋紧绷着下颚沉声开口。 这个不懂得反省检讨的小女人! 瞧她一脸着迷、连口水都快滴下来的样子,显然是很享受嘛,哼哼。 “那个……我知道你的身材不赖,你也很努力证明了。”咽了口口水她又继续说:“还有,虽然昨晚发生的一切我全不记得了,但就当是小的不对我道歉,现在、呃,我是说,请问可以放我下来了吗,特助大人?”晃荡着离地的双脚,左妤媗涎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好客气地请教着。 “不错嘛,你还记得自己是皇鑫大酒店的老板。”冷冷哼笑了声,不过惨遭蹂躏整夜的黑勋显然没有纵放人犯的打算。 “敢问董事长大人,你不自量力和人家乱拚酒,又酒后乱性滥用职权骚扰员工,一这笔帐该怎么算?” “呃,就跟你说对不起了嘛!”一开始她还有些心虚地嗫嚅,但愈想愈不对劲,旋即不服气抗议,“等等,我哪有滥用职权?你这个特助大人根本从没把我放在眼里过,如果昨晚真那么心不干情不愿,大可一脚把我踢开啊!” 对嘛对嘛,好歹他也是名堂堂男子汉,光是身形力气两人就相差悬殊,自己又怎么可能强迫他做任何事? 左妤媗不免严重怀疑,眼前的男人该不会是恶人先告状,昨夜真正吃亏的其实是她吧? 吼,愈想愈有这个可能效! “你那是什么眼神?”瞪着她一脸质疑的神情,黑勋火上心头毫不客气地直言,“省省吧,我就算再饥渴也不会对你这款没几两肉的女人下手。” 一把推开怀中的软玉温香,他不惜违背良心,眼神好鄙夷地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扫视过她,随即哼哼嘲笑两声,彻底引爆左妤媗的怒火。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她岂能任凭他将她瞧得扁扁的?! “是啦是啦,你喜欢的是像秦姊那种妖娆丰腴的冷艳美人,我清楚得很。”双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凹凸有致的葫芦形状,她佯笑地撇撇唇。 “正好我也比较欣赏温文儒雅有气质的男性,对那种会撞沉铁达尼号的特级冰山很感冒,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对特助大人您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呵呵。”未了,她学他很轻鄙地笑了几声。 “是吗?比如说富盛建设的小开王传德?”黑勋忽然说道。 不明白为何听见她喜好的男性类型和自己恰恰相反时,心头会升起如此不快的烦闷情绪,他忍不住神色不豫地冷哼。 “王传德?”这又是哪根葱? 为这突然出现的名字愣了下,左妤媗这才想起他指的是表妹叶芷湘的男友。 “这关他什么事?”她一头雾水地问。 “那种势利眼的家伙,空有一副好皮相又怎样?人家过完春节就迫不及待要与你表妹订婚了,亏你还这么死心场地的挂念着他。” “嗄?”挂念着对方?要下是他突然提起,自己压根就快把那个路人甲给忘了好不好! 将她错愕的神情误以为是听见对方即将订婚消息的打击,黑勋心头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窒闷不痛快。 回忆起两人初相识前,自己派手下对左妤媗所做的身家调查,那份报告榜上有名的爱慕者就是富盛建设的年轻小开王传德。 据闻那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常三不五时光临打工的餐厅,企图为彼此制造相处机会,只不过嫌贫爱富的王传德在某次餐会中认识表妹后,又转而追求家世背景都门当户对的叶芷湘,两人还即将于农历新年后订婚,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哪里值得她如此挂怀了? 想着想着,他冷峻的眼瞳闪过一抹着恼与火光。 “唔,真要说起来,他的确满符合我刚提的条件。”没察觉他危险阴沉的神色,左妤媗摸摸鼻子直言道。 像王传德那种类型的男人,好应付、没有威胁性,相处起来让人感觉轻松多了,哪像和黑勋在一起时自己得处处警戒提防,就怕一不小心又着了他的道,被他给出卖,很累人的款。 “哼,是吗?小鬼的想法果然就是太过天真不切实际,连对男人的选择都眼拙的可以,让人忍不住摇头叹息。”眯起厉眸,他不屑地批评。 对于她居然开口称扬别的男人,却吝于给自己一点点赞美,黑勋心中恼火不已非常不平衡。 “喂,你讲话非要这样夹枪带棍的吗?” 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似的,怎么,这么想当毒舌派掌门人吗?信不信她这个傀儡公主也会有绝地大反攻的时候! “也不想想老男人的思想对正值青春年华的我来说,才真是古板得不可思让呢!”佯装无奈地耸耸肩,左妤媗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你说谁是老男人?!”他火大地问. “是你先喊我小鬼的!”她立刻回嘴。 两人间一触即发的电光石火流窜在空气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燃起劈劈啪啪的火焰,但以眼神僵持对峙的双方却始终没有收兵的打算。 看样子,这场属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才正要揭起序幕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凡是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皇鑫大酒店的董事长与特助大人之间,暗潮汹涌的战役正打得强滚滚、烧烫烫。 在这个人畜回避、深恐一不小心会误踩地雷被炸个尸骨无存的非常时刻,偏偏就有不怕死的人,千里迢迢跑来享受老虎嘴边拔毛的刺激快感。 “我说魅影,你和那位傀儡公主的关系颇暧昧的唷。” 董事长特助办公室内,一名留着及腰长发、身穿黑色神父袍的黑禁,正意态闲适地倚在真皮沙发上,斯文尔雅的脸庞绽出一抹温和的笑花,可那笑却莫名刺激着黑勋的神经,教他额际青筋隐隐浮现。 黑禁伸手端起一只精致的英式骨瓷杯轻轻啜饮,锡兰红茶的热气氤氲了银色细框眼镜,也隐藏住镜片后那双深不可测的狭长俊眸。 “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言不及义的废话?”头也不抬地,黑勋冷峻的回应自办公桌那头传来。 他可不信这个哪里混乱哪里闯、专爱火上加油凑热闹,外加搞得人人鸡犬不宁的败德神父,会突然发挥友爱精神不远千里来香港探视他。 “你放着巴黎那边的夜店生意不管跑来香港,害身为股东的我对于今年营收红利非常忧心,所以当然得亲自出面关切一下了。”不畏黑勋的冷颜相待,他温声浅笑,镜片后的瞳眸闪过几许狡诈流光。 “只是没想到你在香港过得乐不思蜀的原因,居然是为了个年轻美眉,啧啧啧,果直是人不可貌相,一把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喝!” 放下茶杯迅速一翻身,原本意态闲静的黑禁,身手俐落地躲过朝自己笔直射来的凶器。 “亲爱的,你杀人啊?” 由直挺挺嵌进墙面的拆信刀,以及余颤不止的刀柄,显见黑勋出手劲道之强毫不留情,他缓缓自沙发后起身,挥了挥衣摆的灰尘瞪向对方。 “我不过是替天行道,像你这种祸害世界上少一个算一个,死不足惜。”黑勋森寒着脸没好气地开口。 这个伪神父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竞还敢取笑他老牛吃嫩草? 他只不过虚长左妤媗十岁,两人的年龄虽然有点距离,但顶多是隔了道小小的沟渠,又不是中间横着个太平洋;再说男人年纪长一点,成熟稳重又能照顾人是有哪里不好了? 因黑禁一句无心的调侃,让他这些日子和左妤媗针锋相对的暗恼,此刻全化为熊熊烈焰爆冲上心头,一肚子火气也燃烧沸腾至最高点,就快要像火山爆发宣泄而出了。 “喂,魅影,该不会真让我说中,你对那个左家小公主有意思吧?”在一旁正大光明欣赏自家堂兄弟难得变化的脸色,黑禁抚着下巴挑眉问道。 “笑话,她只不过是用来达成任务的傀儡,我可没放在眼里!”黑勋可没笨到在这个危恐天下不乱的败德神父面前坦露真心。 “是——吗——”这问句的尾音拖得好长好长,但黑禁也不急着逼问,只是自顾自地浅笑轻哼,“没放在眼里,却放进心底,那可就麻烦了。” “你这家伙该不会真为了找我抬杠而跑到香港来吧?”阴沉着酷颜,黑勋恼问,手中不住转动的白金钢笔,仿佛随时会化为流星暗器朝对方袭去。 “0k、ok,冷静点别那么激动;言归正传,我来是为了帮太上皇传话的。” 黑禁口中戏称的“太上皇”,指的正是在黑氏家族中拥有绝对权威,可以号令一切的宗长大人,也是黑勋最不想听见的难缠人物。 “拜令弟夜盗公爵所赐,游人那小子最近带着失而复得的家当不知躲到哪儿去,害得家族联络网出现防御漏洞,随时有可能让外人入侵窃取通讯纪录,太上皇不放心,只好派我前来关切一下任务进度。”黑禁一脸无奈地摊摊手。 “目前一切进行顺利,皇鑫大酒店的经营权已是囊中物,早先布下的暗桩也已经着手调查私下替毒枭和官员牵线的可疑员工,相信再过不久就能揪出暗藏的老鼠。”翻阅着手下回传的报告,黑勋沉毅的面容浮现一抹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看着他这副危险指数破表的冷酷模样,黑禁开始在心底为那丛一暗中勾结的毒枭和狗官们祷告,也许下地狱和魔鬼相会,都好过活着面对黑氏魅影心狠手辣歼灭敌人的恐怖手段。 唉唉唉,不想那些令人反胃的画面了,因为人生还有许多事值得消遣玩乐,一如此刻—— 朝黑勋神情暧昧地笑了笑,黑禁忽然开口,“话说回来,瞧你似乎挺得心应手的,我想这次是太上皇过度操心了。” 这突如其来的赞赏,让黑勋防备地锁紧眉头。 “想要完美掌控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彻底攻占她的身和心,你这座万年冰山似乎是开窍了,干得不错呵。”拍拍他的肩,黑禁得意地笑着,从那张优美唇办吐出的轻薄言词莫名惹恼了黑勋。 “我可没有碰她!” 否认的话还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不止是黑禁诧异,就连他都为自己的冲动感到错愕。 他的冷静与沉着似乎每每一遇上左妤媗,就会瞬间崩毁、灰飞湮灭,连点残渣都不剩,实在有辱夜店教父魅影多年来竖立的严峻形象。 “我是说,她还太年轻……”尴尬地轻咳了声,黑勋再度开口解释。 依自己对左妤嫔的认识,她虽然年轻却有副倔傲顽强的性子,倘若他意图用男女间的亲密关系绑住她、控制她,那不被她砍了才怪! “可是我听说,你都把人带回住处过夜了……” 依魅影冷僻的性子,这破天荒的举动委实教人难以置信。 “你听谁说的?是哪个碎嘴的家伙胆敢多言?”黑勋急迫地追问,可话一出口他就察觉自己着了道。 “这么说来,消息是正确的喽?你真把一名娇俏的年轻美眉带回家过夜,结果两人之间却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发生?”轻轻松松套出了话,黑禁隐藏在镜片后的锐眸霎时亮了起来,满是兴味地直瞅着他。 “关你什么事?我懒得再跟你废话!”头一撇,黑勋僵着俊颜不再理会他。 可捋虎须玩上瘾的黑禁岂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啧啧啧,我说魅影啊,你该不会是在这圈子里打滚太久环肥燕瘦看多了,以至于见到女人就冷感,开始觉得‘性’致缺缺力不从心吧?” 他笑靥灿灿地一开口,就教黑勋恨不得一枪轰掉那张可恶的笑睑。 但他丝毫不畏冰风暴的冷酷吹袭,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玄黑烫金名片递至黑勋眼前,上头洋洋洒洒地列了十来项诡异到极点的心理咨询项目,让黑勋危险地眯起了幽湛双眸。 “这种有损男性颜面的事难怪你说不出口,虽然兄弟我向来没这方面的困扰,但也很能够体谅你的别扭,如果需要心理辅导欢迎随时来找我,自家兄弟八折优待——吓!你谋杀啊?” 黑禁极富同情心、兄弟爱的关怀,很快就在黑勋怒火暴冲连番朝他直射而来的流星暗器中消弭了尾音,化做一声声惊呼低咒久久不绝于耳。 第六章 随着春节的脚步接近,热闹喜气的年节气氛也逐渐在香港市街上渲染开来。 “唉,看样子,今年又得一个人渡过了。”站在人潮熙攘的中环商圈,左妤媗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以往每到农历新年,阿姨一家人都会出国过节,留下她一个人独自看家,但因为忙着打工抢钱筹措下学期学费,所以她通常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反倒是今年自己成了“剩闲”——也就是剩下来的闲人一枚后,看到别人家欢欢喜喜准备年货团圆过节,孤单的感觉就异常强烈。 “话说回来,不晓得芷湘今年又要上哪儿去渡假?” 看着热闹商场外的大型电视墙,上头正不断播放旅行社主打的春节旅游广告,漂亮的异国风景不断在眼前变换放送,左妤媗百无聊赖地盯着萤幕发呆打发时间,等待在附近商业大楼开会的黑勋结束议程。 最近那个冷酷的冰山男不知是哪根神经接通开窍了,突然善心大发愿意偶尔拎她出门透透气,虽然还是勒令禁止她出席会议,但总会在外出开会时放她去附近商圈闲晃,真教她受宠若惊……呃,如果身后不用跟着两名引人侧目的黑衣保镳的话,她会更感激他的! “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黑勋不知何时已结束议程来到她身旁,沉冷的嗓音突地响起,唤回了她飘忽的思绪。 “没、没什么,你忙完啦?”视线急急忙忙从电视墙上抽离,她有些尴尬地摸着鼻子问。 讨厌,那两尊活像门神似的黑衣保镳也不事先给她打个pass,害她傻愣愣发呆的模样全给他瞧了去,真是丢人! 微一颔首当作是回应,他突然沉声道:“你想去渡假?” 瞄了眼她方才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瞧的电祝墙,春节旅游的宣传广告正不断在萤幕上强力放送,他厉眸微眯心中隐约有了底。 “不不不,只是看看而已;再说这些日子我又没能帮上什么忙,这样还想偷懒去玩未免也太说不过去。”她呵呵干笑几声,想起成日无所事事的自己,左妤媗有些汗颜地谦道,却没想到他竟好不客气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你也清楚自己是个闲人嗯?” 黑勋这番话害她尴尬地涨红脸,皓亮的眸子直瞪着眼前态度嚣张的男人,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他也不反省反省,她会变成一个无用的饭桶是谁下的禁制令,不准她做这个、不许她做那个,管东管西害她都快误以为自己无端多出了一个严格老爸,而他居然还敢这样嘲讽她! “你若真想放个假,我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把想去的地方说来听听。”双手习惯性地插在西装裤口袋中,他微扬着下巴态度高傲地表示。 他那副不可一世、活像皇帝老爷在下圣旨般的模样,教她看了好生不满。 “如果我说了,你会准假?”眯起美眸,她不太信任地发问。 他该不会又想耍着她玩吧? “我只是想,偶尔放你出门溜溜也是应该的。”耸耸肩,他掀唇直言。 瞧这男人把她形容得像条贪玩幼犬般,而他自己则是耐心包容宠物任性的狗主人,左妤媗忍不住心头一把火熊熊烧呀烧的。 但她不知道这些日子看着她失去元气的小脸,以往活力光彩的模样被垂头丧气所取代,盘据在黑勋胸臆间的懊闷情绪竞强烈得教他难以忽视。 然而造成这一切变化的主因,全都要怪自己狠心下达的禁制令害她失去了元气,他不免有些后悔,想找回两人初相见时那个活力四射的女孩。 瞧她刚才一脸羡慕地直盯着旅游广告,也许趁着春节期间酒店公休,放她出去玩玩,会是不错的主意。 “你不怕我一出门就放风飞,让你追也追不回来?”双手环胸,她故意挑衅。 “哼,有我亲自在身边监管,谅你哪儿也跑不了。”黑勋则是回以霸气十足的轻睨,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 “咦?这么说,你也要一起放假?!”她愕然地瞪着他,不敢相信“休假”这两个字竟会从一个工作狂口中说出。 “有何不可?”他被她眼中的怀疑惹恼了,“我并不介意奉陪到底。” “既然你自己主动说要去……”有些坏心地盯着他瞧,过了好半晌她才一脸坏笑地开口宣布——“那,我们就去迪士尼乐园玩吧!” “嗄?!”闻言,黑勋冷峻的脸庞微微抽动。 迪士尼乐园?那是什么鬼? 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偷觑着他倏然僵硬不自在的神情,左妤媗实在等不及看这个冷酷严肃的大男人,一手拉着气球、一手拿着冰淇淋甜筒,头上还戴着有两个甜甜圈耳朵的米老鼠帽,站在充满欢乐卡通人物游乐园中的情景。 那画面一定足以让她笑破肚皮,一辈子难以忘怀吧? 嘿嘿嘿。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谁来告诉她,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想到香港迪士尼玩,为什么此刻竟置身法国巴黎?! 虽然迪士尼乐园在花都巴黎也有,但他不觉得他们这趟出游跑得未免也太远了点吗? 至于他是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替她办好护照和签证,老实说,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了。 “有钱人的脑袋构造一定和平凡老百姓不一样!”她不禁由衷的慨叹。 虽然两人舍近求远来到巴黎,但都已经三天过去了,她的迪士尼却依然没有成行,只因为—— “搞半天千里迢迢跑到法国全是为了工作,还说什么要陪我渡假呢。”瞪着眼前不过是换个地点依旧埋首工作的他,左妤媗不满地抱怨。 不过话说回来,他经手的事业还真是大得吓死人,犹记得三天前他们俩才刚下飞机,就被一辆黑头轿车载往这间位在巴黎市中心、夹在极富现代感大厦间的一幢三层楼建筑。 原本她还在心底偷偷猜测,这间外型低调又神秘的建筑,说不定是什么法国黑社会堂口,没想到一踏入里头,她就差点被那极尽品味奢华之能事的装潢给炫花眼,久久无法回神。 但最令她双目圆瞠的是,在缓缓开启的金离繁花拱门后,立着左右两排俊男美女必恭必敬地朝他们鞠躬问安,她就算看不懂门上以水晶宝石镶嵌的闪亮亮法文店名是指啥,面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也能猜得出—— 眼前富丽堂皇的场景根本是间道道地地的夜店! 自己还真是从狼窟跳进另一个虎穴啊。 而且依她这几日来的观察,除了巴黎外,黑勋旗下经营的顶极夜店在纽约、伦敦和东京各大城市都有分店,教她忍不住质疑资本雄厚的他,用尽心机争夺皇鑫大酒店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进军中国大陆这么简单? 好奇怪……真的愈想愈奇怪…… “我不是派人陪你一道去玩了?” 头也不抬地,黑勋冷沉的嗓音自堆叠成小山的财务报表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满腹疑问。 自从回到法国后他已经连续几天没阖眼,忙着赶在除夕夜前将这些日子累积的工作量一口气完成,省得身为股东之一的黑禁天天在他耳畔叨念,就怕今年营收分红会少他一份。 “可是我只想跟你一起去啊!”左妤媗一脸失望地说道。 要不是为了想看他置身游乐园中那幕格格不入的趣味情景,她干么选迪士尼玩啊?又不是小孩子。 可她这番直言的话听在黑勋耳中,却有了不同的解读。 只见他炯亮的厉眸略显诧异地从财务报表中抬起,望向她伫立在落地玻璃窗前不住碎碎念的纤巧身影,森湛眸心闪过莫名的情绪,令他向来严峻冰冷的面庞浮现一丝暖意。 “我即使一道去了,大概也没办法陪你玩得尽兴。” 盯着她半晌,他才垂下眸敛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光彩。 一想到自己冷峻严肃的性子如果陪她到游乐园中,恐怕只会让气氛降到冰点扫了她的兴致,他难得面露犹豫。 因为,他非常不想看见她失望的脸庞。 难得见她像今天一样兴奋期待的灿烂俏颜,他只想好好守住她的笑容,却没察觉这份心思早已超越界线,模糊了彼此的关系。 过去系在傀儡公主身上的丝线,早在不知不觉间缠绕上他的心,但固执的他却迟迟未能发现,更不愿意承认。 “呃,其实光看你这座冰山矗在游乐园中,那画面就够欢乐了。”摸摸鼻子小声咕哝,左妤媗很识相地没敢让他听见自己的真心话。 虽然差点脱口夸奖他颇有自知之明,非常明了他有瞬间将气氛冻结到冰点的特异功能,但看着黑勋因为她刚才顺口一句“只想跟你一起去”,而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要抛下手边工作,舍命陪她一道进迪士尼乐园的矛盾神情…… 款,是她眼花了吗? 看着他陷入沉思动摇的神色,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他像极了一个小男孩,明明作业没写玩却又禁不起同伴的诱惑,正陷入该不该偷溜出去玩耍的矛盾挣扎中。 “算了,没关系,我不去了。”无所谓地摊摊手,她干脆说道。 “咦?可是……”她不是很想去游乐园吗? “跟不熟的人去玩多无聊?不如等你工作完成后再带我出去逛逛当作补偿,我要吃一顿道地的法国大餐、上巴黎铁塔看夜景,遗要游塞那河……对了对了,千万别忘了要去罗浮宫看‘蒙娜莉莎的微笑’真迹,你得当向导不准拒绝唷!”笑弯了一双灿亮明眸,她迫不及待地翻开旅游手册一项一项点名。 “‘蒙娜莉莎的微笑’?你对艺术品有兴趣?”挑了挑眉,他问。 “虽然没什么研究,但难得来趟巴黎,当然要看过真迹拍张照回去纪念一下啊!”她面露赧意地老实回答。 “喂,你该不会想落跑吧?”眯起美眸,她一脸威胁地凑近他。 “怎么会?我很乐意奉陪。”闻言,黑勋浅浅地笑了。 春暖的气息染上冷峻的眼角眉梢,化去如冬的寒意,教左妤媗一时看傻了眼,胸口忽然传来如蝴蝶扑翅般轻快的悸动,紊乱了她的心绪。 哇啊!他的笑容是有受过职业级杀手训练吗? 伤杀力居然比他冷冰冰的眼神还要威力十足,害她一颗心鼓噪得厉害,简直就是红色警戒的危险分子,该派个人好好看管才行! “那、那你忙你的,我自己找事做打发时间。” 微红着双颊故意装忙碌,左妤媗心不在焉地将视线调往三楼办公室的特制玻璃窗外,居高临下看着夜店大厅内的热闹场景,不敢再多瞧他一眼,生怕管不住自己悸动乱舞的心脏。 可很快地,她的视线被一道熟悉的身影锁住。 “咦?”整个人贴上窗前,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引起了黑勋的注意。 那个人……是表妹的男朋友,富盛建设的王姓小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看着夜店大厅内正和几名金发尤物搂搂抱抱、举止轻浮的王传德,她惊讶得小嘴微张。 “怎么?看见熟人了?” 缓缓踱至窗前向下眺望,黑勋很快就捕捉到她目光的焦点。 哼,不枉他费了番心思,该来的总算来了! 垂敛的双眸暗藏心机,对于王传德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身为大老板的他自然是清楚得很。 他不过是让夜店经理编造个名目,破格丢张请柬邀那家伙来开开眼界,对方就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抛下未婚妻赶来赴宴,像这种一心攀附权贵,轻易就能用金钱权势操控的傀儡,玩弄起来简直贫乏无趣得让他直想打瞌睡。 不像眼前时时刻刻都能吸引他目光的公主呐…… “那不是即将成为你表妹婿的富盛小开王传德吗?”语露讶异,他明知故问,接着又表示,“听说他最近陪未婚妻和未来丈母娘来巴黎大肆采购结婚礼物,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儿,这个即将当新郎倌的家伙不在饭店好好陪着未婚妻,居然跑来夜店和小姐们饮酒作乐真是让人意外!” “……我觉得你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听他一副捉奸在床、幸灾乐祸的口气,左妤媗一点也不客气地戳破谎言。 “你怎么这么说?”挑高了眉,他双臂环胸一脸无辜地直视着她。 而他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外加不可一世的霸道模样,更让她百分之百肯定心中的猜测。 “你不是常常在讲,能进入‘艾芙柔黛’的vip会员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政商名流吗?王传德虽然家境不错,但离你定下的标准显然还有段距离,如果不是你这个幕后大老板放行,他怎么能进来?” 她不懂,这男人明知道对方即将结婚,干么还像个魔鬼一样诱人堕落? 要是心气高傲的表妹知道自己的未婚夫竞跑到夜店泡美眉兼饮酒作乐,怕不哭倒巴黎铁塔才怪。 “怎么?即使这样你还是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将她不满的情绪归因于难忘旧爱,黑勋冷肃的面庞更加深沉几分。“那男人嫌贫爱富抛弃你要娶叶芷湘进门,你还这么拚命地为他着想、替他说话,难道你真忘不了那家伙?” “嗄?你说谁抛弃谁?什么忘得了忘不了的?”左妤媗被他怒气腾腾的质问问得一头雾水,只能茫然地与他大眼瞪小眼。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呀”的一声明白他究竟在讲什么火星语。 “谁、谁告诉你我和那男人有关系啦?”错愕地赧红脸,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吼,这个谣言未免也传太久、传太远了点吧? 还以为离开学校就能摆脱误会,看样子她实在太小颅“八卦恒久远,一句永流传”的威力。 “拜托,别再相信没有事实根据的传言了.”支手抚额,她好无力地叹息。 “难道你想否认?”皱着眉头,见她如此反应,黑勋也隐隐嗅出不对劲。 “我当然要否认啊!” 蓦地抬起头,她气呼呼地捏紧两只拳头在他眼前霍霍挥舞,火力全开严正抗议,隐忍许久的不爽与恼怒终于如火山爆发狂泄而出。 “没有的事要我怎么承认啦?吼,真倒楣!我和那个姓王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每个人都爱把我们凑在一起,还一天到晚用同情的眼光看我,活像在安慰弃妇似的? “天晓得本小姐活了十九年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不要随便污蠛我的名声啦!不然害得我嫁不出去,你要负责吗?啊?你说话啊!” 濒临暴走状态的左妤媗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往前拉,咄咄逼问的虎霸母架式颇有谁胆敢说一声“不”,就会让他死得很难看的。 “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我就一肩扛起责任负责到底吧。” 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红扑扑的粉颊,太过靠近的距离让黑勋轻易感受到自她鼻端吐出的气息。 她身上独特的淡香随着呼吸吐息轻轻吹拂上脸庞,让他感觉有些骚痒,而这份轻挠的痒意也在不知不觉间传入胸臆,悸动着他的心、幽闇了他的眸。 “嗄?你、你说什么?” 听见他毫不考虑的笃定回答,左妤媗顿时愣住。 等等、慢着! 她她她——她刚刚对他要求了什么? 他干么用一副恨不得吞了她的眼神紧锁着自己呀?! “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微挑起眉,黑勋一点也不介意再为她复诵一遍方才许下的诺言。 “呃,不用麻烦了!那个……刚刚的话,我可不可以当作没听见,你也当成没说过就好……”她僵着笑颜,额冒冷汗,结结巴巴地建议。 “这怎么行?”他毫不客气地一口否决,将她的心打入谷底。“夜店教父魅影说出口的话、做过的承诺向来不收回,也不容人置疑,而我既然答应了你,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款?不要吧?!” 她不过是随便说说,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心虚地垂下眼,左妤媗纤巧的身子被他刻意贴近的举动逼得退呀退退,直到紧绷僵硬的背脊抵上特制玻璃窗,她才赫发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危险如狂狮的他困在强健双臂间,他宽厚的胸膛不仅覆盖了她的视线,也张狂霸气地局限了她的世界。 “那个、你、你别再靠过来了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左妤媗用双手抵上他炽热的胸膛,舌头打结道。 此刻她身后玻璃沁凉的触感正透进背脊,教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身前男人一反常态热力十足的幅射能,也自掌心透过肌肤缓缓延烧进她的血脉,再随着她急遽的心跳传遍全身,让她浑身热烘烘的,好像有一束束火苗在体内窜动,引燃了一股不知名的渴求情焰。 现下心中那股空虚的渴望,究竟所为何来? 无意间望进他深沉幽闇的眼底,原本懵懵懂懂的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既然约定已成立,那么,是不是也该盖个印以表慎重?”黑勋嗓音幽喃地蛊惑。 原本只是打算藉由一点小手段,彻底摧毁王传德在她心中的地位,没想到一切都是场误会,但结果反倒更为甜美! 一想到这儿,他不禁满意地扬起唇,展露他难得一见魅力十足的俊帅笑容,彻底迷醉眼前初识情滋味的小女人。 “盖……印?”顺着他的话,左妤媗困惑地轻蹙着眉。 他灼烫的气息一寸一寸撩拨着她敏感的贝耳,禁不起作弄的白皙颈项已染上片片红霞,甜美诱人的景色教黑勋眸心燃起簇簇火苗。 最终,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不断喧嚣的渴望,俯首吻住了她,在那鲜嫩欲滴的诱人唇办上烙下属于他的气息、他的印记! “唔?!嗯……” 掠夺的吻,狂野地袭上初绽的樱瓣。 在他炽热的怀抱中、如野火燎烧的唇舌攻占下,左妤媗如同喝醉了酒,醺然地迷乱、晕眩。 在情丝缭绕缠绵下,她失去一切反抗的能力,也不想抗拒这波温暖的情潮,只能温顺地轻倚在他强健的臂膀中,享受着初次的恋吻。 直到察觉她紊乱急促的气息,黑勋才勉强寻回理智,用尽力气遏止自己失控的掠吻,稍稍放开怀中因生涩而娇喘不休的甜美公主。 “你还好吧?”粗砺指腹轻轻为她抹去唇上沾染的湿意,看着她被自己蹂躏红肿的唇办,他幽深瞳眸倏然一凝,喑哑着嗓音问道。 “你、别问了啦!”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大刺刺的回答啊?! 左妤媗一颗悸颤的芳心,因他体贴却暧昧至极的关心而卜通卜通跳得飞快,心中擂鼓似的巨大声响仿佛能穿透胸腔传进他的耳中,害她羞窘得脸儿发烫,怎么也没有勇气迎向他深邃幽湛的双眸。 过去,她怎么会觉得这男人的怀抱冷得像冰山? 现在看来,他根本是座休眠的活火山,一媗爆发可是会如烈火燎原般将她从头到脚、自里到外吞噬殆尽不留余烬! 但直到这一刻才认清现实的左妤媗,怕是再也无力从黑勋炽人的怀抱中逃开,注定要被这场由她引燃的醉人情焰烤成美味大餐,迟早让虎视眈眈的男人细细品尝,一口一口吞下肚了。 第七章 今天下午五点,大厅见。 除夕当天一早,左妤媗就从饭店服务生手中接过几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和一张没有署名的邀请卡。 “这男人,连约会都这么霸道!” 望着纯白卡片上遒劲有力如金石篆刻的钢笔字,她当然认得出这龙飞凤舞的字迹出自谁之手。 除了黑勋那个沉肃冷硬的男人之外,还会有谁会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邀女生约会?这摆明了不容人拒绝的态度,教她又好气又好笑。 “好歹也写个请字,或落个款以表诚意嘛!”她摇摇头咕哝。 不过说到诚意…… 瞪着几乎摆满整张床的礼盒,她忍不住咋舌。“他是把整间店买下来了吗?这么多东西是啥啊?” 禁不起好奇心作祟,左妤媗动手拆开一盒又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愈看她一双美眸瞪得愈大,粉嫩娇颜也渐渐染上欢欣绯色。 剪裁合身高雅的流金小礼服、质感柔暖的黑色毛皮外套,短跟小羊皮靴和成套的首饰坠炼,收到这些高级昂贵的礼物她实在受宠若惊,却不能否认心底正不断冒出甜滋滋的粉红泡泡。 生平第一次收到喜欢的人送的礼物,让她一颗心酿满喜悦与感动,而且还快要开心地溢了出来。 只是,当她止不住幸福的笑花,动手拆开下一份礼盒时—— “这.这些该不会也是他亲自挑选的吧?”微颤着唇角,纤纤玉指自精巧礼盒中勾出一套缀满桃红蕾丝的女性贴身内衣和小裤裤,她俏脸儿倏地爆红,和手中布料相辉映。 这种布料少得可怜的性感内衣,穿在身上肯定会让女性重点部位若隐若现,加倍挑起男人情欲,黑勋送她这种礼物,该不会是想……是想…… “讨厌!那匹大色狼!” 羞红了脸儿,她忙不迭将手中的桃红色蕾丝小布料塞进枕头底下,没有勇气尝试这款成熟冶艳、风情万种的性感衣料。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陷入脸红心跳的羞人烦恼中,挣扎着究竟该不该依顺他的期望穿上那套性感撩人的蕾丝小衣衣、小裤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五点整,当黑勋第一眼在大厅看见缓缓步下红毯阶梯的左妤媗时,他的心因她耀眼夺目的光彩狠狠跃动、悸颤着。 真美! 眼前的人儿,像块精心琢磨后绽放光华的璀玉,教人炫目得几欲迷醉。 他迎向前朝她绅士地探出手臂,让她俏颜微赧地轻揽着他,缓缓步向早已等在外头的白色加长型礼车。 直到上了车,黑勋隐藏着幽闇火光的视线都不曾自她身上移开。 “呃、那个……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被他深凝的眸光瞧得浑身不自在,她略显不安地扯扯裙摆。 平日连裙装都鲜少尝试的左妤媗,今天难得穿上一身正式小礼服,贴身的衣料和紧窄的裙摆难免让她有些不习惯。 “一点也不,今夜的你非常迷人。”见她娇颜染上绋霞,他的眸中透着欣赏,毫不吝惜地赞美。 唔,没想到这个冷硬派的男人也会灌人米汤呢! 被他的赞美醉得晕陶陶,左妤媗俏脸酡红地瞅着眼前的男人,不禁发现今晚的他和以往有那么点不同。 褪去了冷肃严谨的深色西装,今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套头毛衣,外搭银灰色休闲西装外套及同款长裤,就连向来梳理整齐的头发也都随性地垂落额前,整个人顿时年轻许多。 “你也一样,这身打扮比平常帅气多了,一点也不像过了三十岁的男人呢。” 她礼尚往来地微笑赞叹,却见黑勋闻言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炯亮瞳眸还倏地紧眯成一条线。 “我本来就没有三十岁。”他不快地沉声道。 “嗄?真的假的?你不是都三十好几了!” 他该不会是耍赖不承认,硬要装年轻吧? 尴尬的微笑僵在唇畔,左妤媗一脸怀疑地瞪着,被不满的男人一掌握在手中。 “什么三十好几?我不过才虚长你十岁,你三天两头把我咒老是怎样?”黑勋提出严正抗议,并不满地抓住她指向自己的手。 “呃、这个……”心虚地干笑着,她一脸无辜地眨眨美眸,赶忙又陪笑解释,“我是因为听说魅影不仅名号响叮当,还行事干练外加事业有成,这么了不起的成就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能达成,所以才会误以为你年纪不小了嘛!其实再仔细看看,你皮肤光滑保养得宜,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大学男生都要来得青春耀眼呢。” 总之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狠狠赞美下去就是了!米汤多灌一点,看能不能浇熄他眼底的火苗,以免自己被那窜升的火气烧焦。 她在心底打着如意算盘,只是没想到这方法当真奏效,黑勋在听了她极度谄媚讨好的言论后,原本如野兽般危险的眸光渐渐和缓下来,似乎被她不负责的赞美给取悦了。 “一般人想在三十岁前达到我目前的成就,的确不容易。”他颇为自负地频频点头,接着垂敛下黑眸缓缓又道:“虽然说我是从‘馨夫人’那儿接手她的产业,但能在短短八年间将规模营运扩张到原本的数倍,不是这普通人想办就能办到的。” 这种拐着弯称赞自己的话,也只有他才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得那么流利顺畅。 无言地在心底撇撇唇,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馨夫人?她是谁?” 这个神秘的女人……该不会是他的旧情人吧?! 不然为什么会将旗下产业全部交由他打理,资助当年不过还是个二十郎当青年的他闯荡事业? 左妤媗在心中偷偷猜测,一股莫名的涩意突然涌上喉间,让她难受得蹙紧眉头,直到这时她才察觉自己对他在意的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她甚至开始介意,在他的心底是否还有其他女人驻守? “那位馨夫人,我想她一定很爱你。”她有些郁闷地开口。 试问,若非为了爱,有哪个女人愿意对一个男人如此付出? “我想,应该吧。”不甚自在地扯了下领口,他咕哝道。 见黑勋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目光还很心虚地回避着自己,她的心不禁泛起浓浓酸味儿。 “既然她对你这么好,你不去陪在她身边还四处拈花惹草,实在太不应该了!”直性子的她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我拈花惹草?” 她的指控未免也太无理了吧! 除了年少轻狂的那段时光之外,打从成年以后他就洁身自爱,虽然拥有夜店教父的封号,却从不与旗下的公关小姐有感情上的纠葛,可以说是出污泥而不染的最佳模范,这样还如此质疑他的清白?! “你还想否认?背着情人邀别的女人出门约会,前几天还吻了我,这不是拈花惹草是什么?”她气恼的指控,不愿像母亲一样成为男人玩弄的对象。 “情、人?”捕捉到她话中的重点,黑勋怔了怔,好半晌后才露出一抹难以扼抑的狡笑。 “你还有脸笑!”左妤媗好生气好生气,眼眶都气到微微泛红了。 亏她之前还为他心悸动情,没想到他也是个专爱欺骗女人感情的坏蛋,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原来你在吃醋。” 一把揽过她香馥柔软的身子,他沉笑着,向来冷情的脸庞因这笑添上暖意,却温热不了她降到冰点的心。 “今晚的约会取消,我要回饭店去了。”她挣扎拍打着锁在自个儿腰间的一对铁臂。 “慢点慢点,你这急躁的公主,难道不愿意听我好好解释?”挑高了眉,黑勋沉笑着开口,轻松的态度着实惹恼了怀中佳人。 “你去陪你的馨夫人就好,用不着浪费时间跟我解释,我才不要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赌气道。 “可是,唯有这件事你非得妥协不可。”摇摇头,他直言。 “你、你想得美!”瞪着大言不惭妄想享受齐人之福的他,左妤媗简直气坏了。 “你总不能要我断绝母子关系,当个千夫所指的不孝子吧?”勾起唇角,他一脸无奈地缓缓开口,看着她的眼神像在宠溺一只任性的猫儿。 “咦?什么?你说那位馨夫人是你的……” 不会吧?糗大了她! 捣着热烫烫的双颊,她不禁懊恼自己的冲动。 “没错,就如同你所听见的,馨夫人是我的母亲,本名黑馨,二十年前风靡社交界的名媛交际花,目前正与她第八任……还是第九任丈夫?啧,这个不重要,总之她目前正忙着和新欢在杜拜七星级酒店恩爱享乐,不会想看见自己的拖油瓶儿子出现破坏她美好假期的。”耸耸肩,黑勋很好心地给了她答复。 看着她一脸爆红,羞到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可爱模样,他尽力隐忍着唇畔的笑意不想太刺激她,以免一个不小心害她恼羞成怒兴起杀人灭口的念头,他将会首当其冲成为不幸受害者。 “那个……可不可以请你忘了我刚刚的胡言乱语?”羞红着脸儿无颜见人,左妤媗小小声问着。 “这怎么行?”他毫不留情地一口否决。 “款?为什么不行?”那么丢脸的事,他该不会是想一辈子记着好拿来嘲笑她吧? “因为你吃醋的模样实在太诱人,让我舍不得遗忘呐!” 黑勋满足回味的俊颜随着语落,缓缓、缓缓地贴近她,并在她出声抗议前吻住那张娇嫩诱人的樱唇。 他反复品尝、细细吮吻,霸道地夺去她的声音,也彻底攻占了她的心。 相倚相偎的情人身影让满车春意缭绕不尽,并牵起一缕缕情丝,将彼此缠绕成再也无法解开的同心结。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今晚的用餐地点,是间复古华美如宫殿的私人招待所。 为了享受无人打扰的情人时光,黑勋特地预留招待所内顶级的vip包厢,在这儿还有他特别挖角聘请而来的米其林三星主厨为两人准备道地法式菜肴,但最让左妤媗感到兴趣的,是四周墙上的古典名画,只不过…… “款,这些画是复制品吧?”望着房内最经典的一幅作品,她困惑地轻蹙着眉,问向身旁的他。 “复制品?怎么可能!你说难得到法国就是要看真迹,所以我才带你来这儿的,这房里的画每一幅都是价值上亿的旷世鉅作,保证让你看个够本。”面对她的疑惑,黑勋仅是微笑回答。 “咦?真的假的?可是……”瞥了眼墙上那幅再眼熟不过的画作,她迟疑地开口,“如果我没记错,‘蒙娜莉莎的微笑’是罗浮宫的镇馆之宝,怎么可能外借给民营的私人招待所展示?这幅应该是赝品吧?” 不要以为她没出过国,就这样随随便便敷衍她喔。 “错了,罗浮宫里面那幅才是赝品。”面对她的疑问,他面不改色地解释。 “嗄;:”左妤媗严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禁小心翼翼地求证。 “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干么跟你开玩笑?”他微拧着眉一本正经地摇首。 “你是要告诉我,这么多年来在罗浮宫内展示的‘蒙娜莉莎的微笑’是幅假货,而真品早被你买下来了?”纤纤玉指霍地指向墙头画作,她不可置信地再三确认,觉得脑袋有点晕眩。 “这不是我买下的,而是透过关系请人‘借’来的。” 想起那个对名画古董有着严重独占欲、收藏癖的胞弟夜盗公爵,虽然说他娶了小妻子玉琉璃后行为收敛不少,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技痒偷偷“借”一些馆藏珍宝回家赏玩,反正暂时拿赝品代替一下也没人认得出来,所以他这个为人兄长的也没什么话好说。 “这未免太夸张了吧?”左妤媗螓首频摇怔然喃道。 看着她一脸惊讶、活像被猫儿皎去舌头似的可爱神情,黑勋心中非但没有一丝丝检讨,反而还对这结果感到非常满意。 这样就不枉他动用关系,借口向胞弟黑凛讨回上次帮忙营救小妻子的人情,好不容易从他手中借到真迹,献给她欣赏。 “我们随随便便把人家的镇馆之宝借来,不会出问题吗?” 虽然明白他的行事向来独断霸道、为所欲为,但把人家国宝级名画偷渡出来摆到自家房间欣赏,会不会太猖狂嚣张了点? 她可不想难得来趟法国,明天就成了电视新闻上的窃盗通缉犯! “笑话,如果连区区一幅画都不肯借,未来恐怕整间罗浮宫都会让夜盗公爵给搬光光!”想起心气高傲又任性的胞弟,黑勋忍不住低声咕哝,旋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她开口,“怎么样?能够亲眼看到真迹,你应该很开心吧?” 这可是他费尽心思讨她欢心的礼物,他等不及想知道她要如何回报他的贴心安排,也许是一记热情十足的火辣香吻…… “呃,虽然能看到真迹是很感动,但这样子私藏人家的镇馆之宝,会不会太鸭霸了啊?”有些担忧地看向他,左妤媗迟疑地问。 “我太鸭霸?!”倏地僵冷了俊颜,他扬高音调重复她的话。 自己为她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结果她想说的却只有这个? “我这个人就是霸道独裁,你有什么意见?”气恼地昂高了下颚,他沉声开口,活像头生气的公牛。 “意见是没有,不过你这样子常会遭人误会,很辛苦吧?”一面品尝着饭后甜点,左妤媗一面缓缓应道。 面对他三不五时就气温骤降的冷峻容颜,她发现自己的心早被训练得耐寒抗冻,渐渐不会被他吹袭而来的冷风给冻伤,还可以有闲情逸致“调戏”眼前的冷酷冰山男。 “就算被无关紧要的人误解,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又不在乎那些人的想法和一些无谓的蜚短流长,一群手下败将爱怎么在背后造谣中伤他他都无所谓,唯独对于她…… 这个本该是在他手中操弄的一具傀儡,如今却成为在他心中驻足扎营的小女人,他只想紧紧将她握在掌中,同时也想让她的眸、她的心,永远只为他停留! “嗯,也对,只要你不介意就好,继续维持这个样子也不错。” 教黑勋意外的是,她在听了他霸气宣言后,竟然只是平静的回应。 瞧他冷峻的容颜渐渐有了裂痕,并换上微讶的神情,她只是微笑着又说..“比起王传德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倒觉得像你这样忠于自我、不刻意讨好别人的独霸作风诚实勇敢多了。” 她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像春日暖风徐徐拂过他的胸口,融化了、解冻了他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 “我果真没有看错。”微敛下眸,黑勋满意地低喃。 她的的确确是他一直以来等待着、渴望着的那个人! 禁不住满心的暖意,他倾过身轻啄上她的唇,一个、两个、三个醉人的亲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然后再回到诱人采撷的香甜唇办,察觉她难得的依顺,他渐渐管不住如脱羁野马般狂奔鼓噪的心绪。 “怎么办?我想带你回饭店去……” 好不容易把持住扩张的情欲,黑勋勉强让自己从她唇上抽离,沉哑着嗓音贴近她耳畔不住轻喃,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道魅惑人心的魔咒,成功迷醉了她羞涩飘浮的思绪。 “那、那就一起回去呀!” 最终,左妤媗像是禁不起魔鬼诱惑的天使,羞赧地低垂着红透的双颊,在他炽热企盼的眸光下点头应允他的恳求。 同时,也回应了自己内心最诚实的渴望! 第八章 当热烈的吻不断洒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最终眷恋地亲吮上她的唇办,左妤媗觉得自己迷眩了、晕醉了…… 这一切全因黑勋深情炽热的眼神! 他就像是一团以冰冷外貌包覆隐藏的炙热火焰,一旦引燃就会灼烧掉那虚假的冷硬外壳,展现出最真实,也最热情的本质。 一如此刻,他覆在她唇上的热烈双唇就是最好的证明。 像是蕴藏了无数情焰火苗的热吻,辗转吸吮着她香甜柔嫩的唇办,意识迷蒙间,她只能温驯地依顺他的谕旨,像尊乖巧听话的洋娃娃随着他时而温柔、时而激狂的唇舌攻掠醺然迷醉。 “唔、勋……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 离开用餐地点后,黑勋便指示司机一路疾驶回饭店,接着在众目睽睽下牵着她直奔进房,无暇理会饭店服务生错愕的眸光迅速紧闭房门,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炽烈拥吻,教羞怯至极的左妤媗没有半分思考喘息的时间。 “快?”自她香滑细嫩的颈项中抬首,他回味地舔了舔唇,沉笑轻道:“我还觉得出手得太迟了呢!” 他必须承认,自己向来不是个有耐性的情人。 就像看上眼的猎物就要立刻出狩,对于爱情,他也有同样的见解。 浪费时间、蹉跎光阴一向不是他会做的蠢事,既然确认了两人有同样的感觉,爱情这档事又有什么好慢慢来的? 当然是要奉行“爱在当下,及时行乐”的铭言,出手快、狠、准,一口气吞掉诱人垂涎的她! 轻嗅着她身上淡雅醉人的清香,他凭借着身形上的优势,将个头仅及自己肩膀的她困囿在双臂与门板间,而左妤媗像只被逼至角落的娇怯猫儿,身陷在他密密布下的情网中再也没有退路可逃。 “呵呵,好痒……你、你不要一直舔我啦!”她轻推着他埋首在自己颈项间造乱的脑袋。 “你乖乖的,别乱动。”黑勋温热灵巧的唇舌不住轻吮浅尝着她细嫩如婴儿般的肌肤,像极了一名讲究的美食家,正准备开动细细品尝今夜期待已久的盛大餐点。 “可是、啊哈哈哈……真的好痒!我很怕痒啊……呵呵……” 像只大野狼般轻声诱哄着她,黑勋努力以吻攻占她的思绪,却只换来她咯咯不停的轻笑,让他有些挫败地拧紧眉头。 “你可不可以忍一忍,别笑成这样行不行?” 在自己如此卖力讨好的攻势下,她却很不给面子地呵呵傻笑个不停,遗夸张的捶起身后门板,这像话吗? 她根本是存心挑战他的权威、打击他的男性自尊嘛! “这又不能怪我,是真的很痒嘛!”左妤媗一脸无辜地望向他,眼角还残留着刚才笑得太欢乐的泪水。 见他一脸质疑不信任的表情,她羞红着脸儿摸了摸鼻子,索性从他臂膀下钻出,和他调换了位置开口建议,“不然换我来,你自己体验看看。” 瞧她说得一脸认真,他兴味盎然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任她将自己推靠在门板上为所欲为。 “就不信你能忍得下去,哼!” 自信满满地轻哼了声,她微红着娇颜踌躇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用力拉高他的毛衣,露出结实精壮的男性胸膛,模仿他刚才蹂躏自己的方式,一吻不漏地照样给他亲下去。 顿时,寂静的房内只听得到她卖力啾啾啾的吻声,和黑勋随着时光流逝,渐渐粗重的吐息。 该死,怎么会这样? 当生涩的吻自他的下颚、喉头渐渐往下移,来到敏感的锁骨和领口微敞的胸前时,他原本怡然自得的笑意渐渐从唇畔隐逝,一身结实的肌肉也为此发烫、紧绷了起来。 “奇怪,为什么都没反应?”左妤媗困惑地咕哝。 努力亲得嘴巴都有些酸了,他却沉静得骇人,连一咪咪笑意都没有,害她觉得有些丢人,亏她方才还夸下海口一定要让他尝尝吻功搔痒的威力,这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接再厉啾下去。 但天晓得,亲身体验她生涩甜美的亲吻攻势,黑勋的“反应”可大了! 瞪着埋首自己胸前认真侵犯他的小女人,他只觉得冷汗缓缓自额际滑落,内心理智和欲望在交战、在挣扎…… 因为原本主攻的自己,现在却保受她青涩的无心引诱,就快要把持不住飞身扑倒她,顺应渴望一逞兽欲了! “够了,这样就可以了!” 眼看努力不懈骚动他心扉的香吻,一路自胸膛移往更加敏感的下腹部,他的俊颜逐渐涨红,一把推开了几乎半跪在自己跟前的左妤媗。 这种暧昧的姿势、这样无心挑逗的吮吻,如果再放任无知小猫乱玩下去,只怕他体内狂燃的欲火很快就会将她烧得一干二净,连点灰渣都不剩! 虽然说他一点也不介意放任爱火横生、情潮肆卷,但顾虑到她可是初体验,他不想过度急躁吓坏了她。 不过说归说,该实行的还是要实行—— “哇啊,你、你干什么?” 一把被黑勋拦腰抱起,她立刻紧紧勾揽住他的颈项,而在她还来不及弄清状况时,整个人就被他大步抱进卧房,丢入宽大柔软的床褥中。 “再任你玩下去天都要亮了,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站在床沿动作迅捷俐落地褪去外套、毛衣,裸露出黝黑结实的上半身,他的唇畔扬起一抹意喻深远的笑,缓缓启口。 “下、下一步?”左妤媗有些怔愣地顺着他的话问道。 难道做这种事也有stepbystep的教学步骤吗?怎么她从来没听说过? 只是当她的视线不小心瞄到他微微敞开的裤头,满脑子疑问登时随着发烫的脑细胞滋——的一声蒸发光光了。 “这样实在太羞人了啦!” 瞪着他裸裎着诱人上身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最终和她紧贴着身交叠卧在床上,左妤媗捣着红透透的脸颊羞怯地囔道。 他的气息、他的热度,源源不绝自两人交缠的身躯传递至她的身、她的心,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失速的心跳就快将她整个人瓦解震碎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不是早睡过了?”瞧她一脸紧张无措的可爱模样,黑勋故意逗弄起身下的人儿。 “咦?什么?哪有哪有?” 他可别乱说话污蠛她的清白唷! “明明就有,你忘了上次你酒后乱性对我做了哪些不堪的事吗?”挑高了眉,他刻意凑近她,鼻尖对着鼻尖缓缓地说。 “吓!我……我有吗?”睁圆了美眸,她不确定地嗫嚅。 “还是说,你比较习惯压在我上面,就像那次……” 她酒醉硬扒开他的衣物把他当抱枕,还有强吻他要他安静闭嘴的往事,他可是记得牢牢的一个环节也没忘,就等今晚一次向她讨回来! “停停停,拜托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回忆起那种丢脸的事!”紧紧捣住他的唇,左妤媗心虚地求饶,却不知道唯有真相才能还她一个公道。 现在的她,完全被他吃得死死的! “的确,现在不是忙着说话的时候。” 重重吻了下她水嫩的唇办,他难得同意了她的话与她达成共识,眼神魅惑地沉笑着,并动手轻扯去她身上碍眼的衣物。 “啊!黑勋……等等等、唔嗯……” 初尝欢爱,羞窘的她紧揪着布料与他拉拒,最后却败阵在黑勋诱惑的深吻中,久久无法回神,只能任由他一件件将自己身上的首饰、衣物卸尽。 褪去了剪裁合身、完美勾勒出女性诱人体态的流金小礼服,他鸶猛的瞳眸蓦地一缩,为眼前绝美魅惑的景色燃起熊熊烈焰。 她女性纤细娇柔的雪白娇躯横陈在自己身下,艳艳桃红的蕾丝布料将她一身白皙肌肤衬得更加光洁诱人,饱满丰盈的雪白双丘和下身神秘地带,在蕾丝缇花的巧妙遮掩下若隐若现,却更为勾动人心,强烈的视觉刺激加倍挑战了黑勋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制力。 “你居然……穿这种性感小东西诱惑我,嗯?” 倾身附在她耳畔,他嗓音沉哑的低喃,一双粗砺烫人的大掌更是难以自拔地游走在她诱人采撷的香馥娇躯上,轻柔捻弄、来回爱抚,害左妤媗正欲微启抗议的樱唇,情不自禁发出一阵无助羞人的轻吟细喘。 而她羞涩的爱语轻啼,深深触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黑勋额上浮现出汗水,双臂紧绷的肌肉和沉重的吐息,在在显示出他早已濒临失控边缘,禁不起多一丝丝的诱惑。 偏偏,在他身下紧张羞怯到极点的左妤媗没有注意到这项警讯。 只见她酡红着一张粉脸,美眸似羞似嗔地轻瞪了他一记,嘟囔着红唇小小声抗议,“什么嘛!明明是你喜欢,所以我才、我才……” 天啊,好羞! 这么一来,她岂不是间接承认了其实今晚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才会依顺他的渴望穿上这一身性感羞人的情趣内衣? “你敢否认,特地穿上这种东西不是为了勾引我?” 修长食指轻挑着蕾丝内衣装饰大于实用的碎花肩带在指尖把玩,仿佛随时都准备使点力弄坏那条不堪一扯的脆弱系带,他唇畔挂着浅笑,颇有她胆敢摇头就试试看的意味。 “我、我只是想说这么贵的礼物不穿太浪费,才没有想刻意引诱你……”左妤媗红着脸儿委屈地为自己的清白辩驳。 “礼物?我送你的礼物中可没有性感内衣。”闻言,黑勋一怔。 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一项?真是太不应该了! 但他决定晚点再来好好反省检讨,至于现在……贪恋地看着身下一脸迷惑的人儿,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全身蓄势待发准备再度进攻,非教她打从今夜以后,眼里心里盈满的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这头,全身绷紧蓄势待发的黑勋心思狡诈,净想着该如何一口吞掉眼前的甜美人儿;那头,即将送入狼口的左妤媗却羞红着脸儿,紧捣着若隐若现的迷人酥胸喃喃愣道:“咦?该不会是饭店人员把别人订的礼品送错房间了吧?” 不过她的思考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被他接下来的强烈攻势给中断。 “啧,不管了!”只听见他蓦地低吼一声,以霸道的温柔团团包围她,并露出一个垂涎已久的男性魅笑,缓缓道出今夜的决定,“既然是个美丽的错误,那就欣然接受好好享用吧!” 他、要、开、动、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深夜,一阵极为细碎的声响,惊醒了向来浅眠的黑勋。 由于多年来养成的机警习性,他倏地自床上翻身而起,行动如豹般迅捷轻巧,丝毫没有惊扰到身旁倦极沉睡的恋人。 眷恋地轻抚过左妤媗柔细绯红的脸颊,他爱极了指间传来的滑嫩触戚,可理智却催促他从她美好的体态诱惑中回魂。 因为,今夜恐怕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随手取过衣物套上,黑勋小心翼翼地不惊动床上睡态娇憨的甜美人儿,然后借着夜色掩护离开卧房,悄悄潜入传来异响的前厅。 黑暗中,一抹再眼熟不过的十字银饰闪烁着流光,教他认出了三更半夜不请自来的无礼家伙,他忍不住怒火狂飙欺身上前与来者凌厉对招几回合。 “黑禁!你半夜闯进妤媗房里是想做什么?!” 一把揪住意欲闪躲的男人衣领,黑勋毫不留情地将夜闯恋人香闺的可疑神父硬扯到眼前,没好气地面对面质问。 “你可别误会啊,魅影!我是来找你的。”黑禁赶忙澄清。 高举着双手展露出一副牲畜无害的笑容,他胸前挂着的纯银十字架,在黑暗中隐隐闪耀着圣洁光辉,俊雅脸庞也漾着一抹足以欺骗世人的笑容,但这一切表象却丝毫瞒不过知他甚详的黑勋。 因为这男人只要出现就没好事,会特地前来找他,肯定大有问题! 眯起厉眸瞄了眼紧闭的卧房门,在确定不会吵醒倦极睡去的左妤媗后,黑勋这才压低嗓音缓缓启唇。“三更半夜,有什么事这么紧急?” “唉,说到这个我就忍不住要发发牢骚!” 点亮了前厅一盏小灯,不顾黑勋眼神凌厉的瞪视,他迳自晃到附设的吧枱为自己倒杯红葡萄酒浅尝几口,随后才微蹙眉头幽幽叹了口气,显然有长篇大论准备要好好发表。 “今晚我接到太上皇谕令特地前去艾芙柔黛通知你,谁晓得从经理安娜夫人口中得知,身为老板的魅影竟然跷班泡美眉去了,天知道一得到这消息我有多震惊……呃、当然也有为你高兴啦!” “我约会千你屁事?你在那高兴什么劲?”拧紧了眉,黑勋不悦冷哼。 “魅影,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毕竟前阵子才听兄弟你有‘某方面’的困扰,这回能复原得如此神速,你不能否认在下免费提供的超火辣情趣内衣组,也有帮上不少忙吧?” 朝他暧昧地眨眨眼,黑禁镜片后的瞳眸闪着邪气的光芒,这番话更是让黑勋一张俊颜由青转黑。 “是你!那套内衣是你送的?!” 这个败德神父,竟敢送他的小情人情趣内衣组? 简直是找死! “喂喂喂,魅影,你干什么你?!没事掏枪对着自己兄弟是想做什么?”丢下酒杯迅速闪身吧枱后,黑禁一脸警觉地瞪着目光凶狠、极度危险的黑勋,和他手中不知何时变出的银色灭音手枪。 “我送那礼物也是为了造福兄弟你,身为受惠者你会不会太不懂得感恩图报了?再说明明都尽情享受过,也一副用得很满足的样子,真要有什么不满,还会把那位左家公主累到下不了床吗?” 他絮絮叨叨却毫无营养的抱怨,很快就被脸上浮现一抹可疑暗红的黑勋,冷血无情地一枪打断。 缓慢转头瞪着划过耳畔击入墙面的子弹,那黑色弹痕在纯白墙面上显得相当刺目,黑禁忍不住咋舌咕哝, “真是个坏脾气的男人,不知道那位左家公主怎么受得了你?” “闭嘴,你给我安静点!”他气急败坏地低咆,又怕吵醒了卧房中的左妤媗。 这个败德无良的家伙,要是胆敢吵醒他累坏的恋人,自己非剥掉他一层皮不可!. 倏地捏紧黑禁的衣领,他凑近了脸阴恻恻警告。“‘想死’或是‘讲重点’,你自己选一个!”朝他比出两根指头,黑勋很大方地给对方两条路走。 “切,何必这么大火气?刚刚小公主没帮你好好消火吗?噫……咳咳咳!” 脆弱的颈项惨遭一记狠勒,教猝不及防的神父黑禁险些断气,只能抚着自己不幸的颈子咳呛连连,好半晌才能再度发言。 “要死了,你谋杀啊?” 话才出口,瞄见自家兄弟神色不善,他连忙高举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讲重点,你别再来了。” 再玩一次他恐怕真会让这冷血没人性的男人掐断脖子! “很抱歉,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假期结束了。”整了整衣领,黑禁敛起嬉闹的神情正色道:“据说香港那边已经警觉到有人在暗中调查行贿走私的事件,那些作贼心虚的收贿贪官正急着和毒枭人马接上线,打算趁着年节期间管制松懈,提早将新型毒品走私入关再分批转运到世界各地。” “哼,狗急跳墙,这样正好!”沉下双眸,黑勋冷哼一声。 那些人再不行动,他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既然对方已经急着想进监狱去吃牢饭,那他就大发善心送他们一程,并趁这机会将那些贪官毒枭一举成擒,也省得麻烦。 “你回去转告宗长,香港的任务即将完成,请他拭目以待。”环起双臂,黑勋眼底闪着如兽般见猎心喜的锋芒,自信地表示。 看着他这副好战嗜血的冷酷模样,黑禁父知道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伙要倒大楣了,不过善心泯灭的他是不会为那群鼠辈哀悼的。 “真想亲眼瞧瞧那些人是怎么死的。”轻抚着下颚,他一脸期待地微笑。 临去前,他不忘好心地提醒一下自家手足,“任务结束后,你和那位傀儡公主间的关系也可以做个了断了。” “你说什么?”闻言,黑勋锁紧了眉头。 “你难道不这么打算?” 微讶地挑起眉,黑禁停下离去的步伐转身看向他,镜片后隐藏的一双眸子,透着深沉的思忖与估量。 “事情都还没告一段落,我当然不会想那么多。”黑勋回避他的目光,随口敷衍他。 “魅影,你该不会对自己掌中操控的傀儡公主动了真心吧?”他的一句问话堵得黑勋无言。 瞥见他僵凝的脸色,相识多年,黑禁多少也猜中了他的想法,因此只能无奈地耸耸肩长叹一口气。 “你想和那位左家小公主玩玩,做兄弟的我是没什么意见,但对一只傀儡动了真情,实在不像是黑氏魅影的作风……” 瞄了眼微微开启一条细缝的卧房门,他唇角微勾接着又道:“再说,那位傀儡公主可知道,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是被你利用的一颗棋子?至于她生父遗留下来的皇鑫大酒店,在行贿走私事件爆发后,恐怕也将面临检调单位查封的命运,她生父多年努力打下的根基就会这么付诸流水全化为无了。” 黑禁毫不掩饰的直言点破,让他绷紧了肩颈线条,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开口,“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这是他选择守护她的方法! 只要这个秘密不被揭开,她将永远不会知道曾有这么一段过去。 隐瞒也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有时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他深信这是让她保有那份单纯与快乐的唯一选择。 过去,他原本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却没想到在操控着傀儡的同时,目光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而最终他已分不清,陷落情丝缠绕的究竟是被视为傀儡公主的她,抑或是自己? “是吗?”微微一笑,黑禁镜片后的瞳眸闪过深沉的闇影。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秘密,看样子,他这性格冷肃的兄弟活了一把年纪,还没看破如此简单的真理。 啧啧啧,真是太有趣了! “那,我只能祝福你了。” 拍拍他紧绷的肩,黑禁幽幽笑了几声,一如来时般悠然恣意地离去,留下黑勋僵硬的身影杵立在厅内,以及缓缓滑坐在卧房门后,紧捣着唇一颗心狂跳不止的左妤媗。 长夜漫漫,门内门外的两个人却各藏心事,再也无法入眠…… 第九章 平稳疾驶的轿车内,气氛一片沉滞。 打从离开法国回到香港,左妤媗觉得自己就好比从幸福却短暂的梦境中惊醒,回归寂冷的现实生活。 偷偷望了眼身旁紧拧着眉专注于公文上的黑勋,他一如过往那般沉肃冷凝的脸庞,让她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 法国的那一夜,就像一场梦。 而那名半夜来访穿着神父袍的男人对她来说,却如同专门为人捎来恶耗的黑闇差使,令她不由自主得感到冷意。 那名神父与黑勋在深夜中的密谈,狠狠打碎了她丁原本幸福愉悦的感情,并在心口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但她只能藏着不敢让他发现。 因为,她太胆小! 万一让黑勋知道她早已发现这项秘密,她伯他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再次将她一个人留在孤独之中,回到从前那个没有亲人、也没有爱的冷寂世界。 过去的她不懂爱,所以认为就算一个人也可以活得自在愉快;可如今他已教她初识情滋味,一旦爱上了又怎能回头? 胆小如她,就是放不开手啊! “怎么了?”察觉她的怔然出神,黑勋自文件中抬首,拧眉轻触着她的脸庞。 “不,没什么,我、我只是有点累,可能是时差还没调回来吧!”感受到他指间的温度,左妤媗急急忙忙摇首,心虚地垂下视线。 “是吗?” 最近,她常常一脸迷茫地盯着他发呆。 黑勋不是没有发现左妤媗的异样,却误以为她是因为两人匆匆结束法国之行而失望。 “下次我再带你去法国好好玩一回。”为了补偿她,他许下承诺。 他在心底计划着等香港的任务完成后,自己也该好好放个假轻松一下,而带着小情人一道出游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黑氏兄弟眼中百分之百是个工作狂的他,竟也有期待休假的一天,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但为了能和她共享两人时光,对于这场假期他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重要的事静待完结—— 回到香港才不过第二天,他已暗中与几名高官接洽联系,准备在今日密会商谈打击收贿贪官及毒枭走私一事,对于那些嚣张鼠辈,也是该时候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将之一网打尽了! “等一下我去开会,你一个人到商场逛逛,若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自己买下,我忙完后再回来接你。”掏出一张白金副卡递给她,黑勋淡淡地开口,生平第一次宠溺情人让他显得有些拘谨不自在。 可从他手中接过信用卡,左妤媗却没有半点收到礼物的喜悦。 他是不是一向都用这种方式来“宠爱”曾经陪他上过床的女人? 突然觉得胸口有股苦苦的涩意涌上喉间,让她难受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她手中握着相当于厚厚一叠钞票的白金卡,心情却低落得直坠谷底,车窗外再冷的天候,此刻也敌不过她心头凛冽吹袭的寒风。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好用钱打发了呢? 立在商场光鲜亮丽的橱窗前,左妤媗却对里头展示的商品视而不见,满脑子全是黑勋的身影。 当初会和他立下协议,除了渴望发泄多年来埋藏在心底受人冷落歧视的不平外,生父遗留下来的可观财富当然也是主要原因之一;毕竟有谁能面对大笔钱财还不心动?会说不的人未免太矫情。 但当勇敢付出的爱情也被人计价估算时,她说不出自己心底的感受,究竟是失望抑或是心痛? “这一切,只能怪我自己吧……”垂下眸,左妤媗喃喃地开口。 是自己一开始的贪念,才会让黑勋认为只要用钱就可以满足她。 瞪着掌心紧握到发痛的白金卡,她心情低落不已,直到身旁隐隐传来路人指指点点的声音,才让她从荡到谷底的情绪中回神。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低调点,不要这么引人注目啊?” 望向身后两名脸戴墨镜的黑衣壮汉,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再回首才发现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女性性感内衣展示橱窗。 “老天,难怪路人会以为他们是变态!”左妤媗红透了脸儿低呼,赶忙移动脚步想甩开身后两头熊似的大男人和路人质疑的目光。 “我、我要去试衣间,你们别跟上来唷。” 随手抓过几件衣裳,她急急忙忙窜进商场内成排的女性试衣间,直到布帘在眼前阖上,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光光了。 “黑勋也真是的,没事干么还派人监视我?我们的关系都已经这么亲密了,还怕我会落跑吗?” 不满地躲在更衣间内嘟囔,可一想起心上人,左妤媗的脸儿还是不争气地泛红,羞赧的模样全让镜子忠实地呈现出来,害她想否认都不成。 就在她满心羞意奋力想让自己的脸蛋退烧时,隔壁间忽然响起断断续续的喘气声,那声音听起来…… 好像有两个人? 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这该不会就是所谓的四脚兽吧?” 臊红着脸儿,她有些好奇地将耳朵凑近隔板,却发现那女生的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好像曾经在哪儿听过…… “啊!是秦乃容?!” 不一会儿,她就忆起了声音的主人。 而且不止是女方,就连男方的声音她都仿佛听过,是谁是谁呢? 可她的困惑没有维持多久,答案就赫然揭晓,下一刻左妤媗偷听见令她震愕的内容—— “呼……嗯啊……你们兄弟俩就是太软弱,才会被半途杀出来的女孩儿抢走遗产,那皇鑫大酒店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一定……唔……要把它抢回来!”虽然微喘着气息,可秦乃容天生冷媚的嗓音却无法让人错认。 “哼,不用你说……老子也会把它从那野种手中夺回来!还有你也是……你也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让那个叫魅影的混帐独占你?再等几个钟头,他和那些不买帐的官员就要被常安放的炸弹给炸成碎片!嗟,任那男人再怎么神通广大,成了灰渣又要怎么阻止老子抢回皇鑫?哈哈哈!” 男人压抑不住的粗喘气息和猖狂笑意断断续续从隔板那头传来,教左妤媗惊觉,对方竟是她的异母兄长左常平! 秦乃容和他? 这两个人怎么会搭上线? 而且,左常平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们、他们放了炸弹要害死黑勋?! “不行,得快点通知他才行!” 左妤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正想拿出手机联络黑勋,来电铃声却突然在这时响起,是迟迟等不到她出来的保镳打的。 “糟,惨了!”她哀叫一声。 瞪着以个人语音录制而成的来电铃声,她的俏颜倏地一黑。 早不打来晚不打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这两个保镳究竟是派来保护她还是存心害死她呀? “那是什么声音?!”显然这独特的铃声隔壁的男女也听见了。 和她相处了这些日子,秦乃容自然认得出左妤媗自己录制的独特手机铃声,于是赶忙整理衣衫冲出来捉人。 “左妤媗!真的是你?!”唰的一声,布帘被一把扯开,三双眼睛就这么错愕地面面相颅。 “呀——救命!有色狼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喊再说,左妤媗的尖叫马上引来不少顾客和店员的注意,这下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在衣衫不整的左常平身上,趁着这机会,她先是狠狠掷出手机正中左常平额角,再用力朝堵在试衣间门口的两人一撞,终于冲出封锁线逃向外头。 “快追,千万不能让她跑了!”首先回神的是秦乃容,只见她冷艳的面容一沉,拉起左常平的臂膀迅速追上,就怕让左妤媗这一溜,他们密谋已久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可恶!人呢?怎么还不来救援啊?” 一边在商场内狂奔,左妤媗一边心焦地梭巡两名黑衣保镳的下落,可是一回首她竟看到两名保镳早就寡不敌众被左常平的人马撂倒,这下能救黑勋的就只剩下她单枪匹马一个人了。 “不行,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到!”咬了咬牙,她加快脚步。 她还得通知黑勋,会议地点被放了炸弹要快点逃才行,偏偏手机刚才拿去砸人,所以她必须再想想办法,但首要之务是先躲过大批人马的追击。 凭借着多年来练习长跑的体能与脚力,左妤媗奔离商场动作敏捷地在大街小巷内穿梭,并刻意挑选轿车进不来的弯曲小路以免直接被堵个正着,而这方法果真奏效,让那些气急败坏追捕她的人马渐渐感到吃力。 “嘿,笨蛋!别以为这么轻易就能逮到我!” 回眸看了眼逐渐甩脱的人马,她得意地一笑,打算奔向街道尽快找电话通知黑勋警讯,不料她才刚踏出阴暗的小巷,整个人就被一辆黑头轿车撞上,倒落地面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唔……痛!”抚着疼痛不已的膝盖,左妤媗头晕目眩地试图站起,却连连跌坐在地。 “哼,你再跑嘛!看你能逃到哪儿去?”缓缓从驾驶座内步下的,是凝着一脸冷笑的秦乃容,在街灯的阴影下,她冷艳的丽容此刻竟显得阴森骇人,教左妤媗忍不住全身发寒,仿佛见到拘魂女鬼。 “干、干得好,乃容!多亏有了你……”气喘吁吁地追上前来,左常平和一票弟兄都显得有些狼狈。 “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未来怎么掌理皇鑫大酒店?” 面对左常平讨好的谄笑,秦乃容只是冷冷一瞥说道,接着转而望向犹在挣扎起身的左妤媗。 “秦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解地望向她,左妤媗恼声问。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和老子双宿双飞啊!皇鑫大酒店本来就该是我的,谁要你这个小杂种突然冒出来坏了我的好事?所以会落到这下场你也怨不得我,亲爱的‘妹妹’!”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左常平阴沉地笑道。 “一不做二不休,事情都让这丫头听见了,就该处理掉她。”自车内缓缓取出一把黑枪,秦乃容将它交到左常平手上,冷声催促。 “嗄?可是,不是解决掉黑氏魅影就够了吗?牵线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现在就等着货进来,只要没那男人从中搅局一切就能顺利进行了,再弄出这么多条人命会不会太……”手中握着沉甸甸的枪,看了眼一脸惊惶回望着自己的异母妹妹,左常平显得有些迟疑。 “既然都已经闹出人命,再多一条又有什么差别?事情全被她知道了,不封了她的口,难道你想吃牢饭吗?”冷啐一声,见他仍犹豫不决,秦乃容索性取过他手中的枪对准左妤媗。 不!不要! 她还不想死!她还不能死! 一想到正遭受炸弹威胁命在日一夕的黑勋,左妤媗早已无暇顾及此刻身处险境,满脑子想的全是他的身影、他的安危。 就算他不爱她、就算他只将她当成一个好操弄的傀儡,但她依然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即使他的心并不属于她! “可怜命贱的女孩儿,我就好心送你一程,让你先到下头等你的情人!” 看着秦乃容冷酷的丽容,她只能紧紧闭上眼发出最后一声怒吼,“不要!”她还得救黑勋,不能死啊! 砰砰! 巨大的枪响如鞭炮般划破静谧之夜,突来的噪音和惨叫哀嚎则让紧张的左妤媗耳膜痛了好久。 她原本以为那是自己临死前发出的可怕哀鸣,可不对呀!她明明嘴巴闭得紧紧的,再说……闭着眼睛等待好一会儿身上都没半点疼痛传来,这奇怪的现象让她有些迟疑地俏悄睁开眼。 “嗄?没事?!” 再三检视着自己的身体确定没多开几个窟窿,她才吁了好大一口气,说不怕是骗人的,因为此时正值正月天候,她的背却因冷汗而湿透。 可再抬首,左妤媗愣住了。 眼前哀鸿遍野的情景,害她忍不住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被外星人绑走,所以生命中出现一段“消失的时光”,而秦姊、左常平这些人就是在那段时间中沦落到如此痛不欲生的惨况。 “哎呀呀,是被吓傻了吗?左家小公主?” 在七歪八倒的伤患中,一名身穿黑色神父袍、胸前十字架项炼散发出耀眼银辉的斯文男子,正笑意慈蔼地缓缓朝她走来。 呃,如果他手中咻咻挥舞的黑亮长鞭,没那么冷血残暴地抽倒一名意图逃跑的混混,她会比较能接受眼前诡异的画面。 “你……你是什么人?”颓倒在地的秦乃容捣着被一鞭抽出血痕的手腕,又惊又惧地问。 而在她身旁昏迷不醒的,是被区区几鞭重伤的左常平。 “我?你可以当我是和魅影交易,前来为你们超渡的神父。” 微笑地耸耸肩,黑禁慢条斯理好客气地自我介绍,可不伦不类的话却教秦乃容脸色更加惨白几分。 “是魅影要你来的?”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怎么可能? 自己精心密谋的计划,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揭穿了?! “对了,炸弹!黑勋有危险,你快帮我联络他!带我去找他!”左妤媗从惊愕中回神,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从地上跳起,她急急冲上前拉住那名穿着神父袍,行迳却很诡异的男子。 从刚才的对话中,她认出对方就是在法国夜访黑勋的人,眼下情况危急,她也只能拜托这位来路不明的男人了。 “炸弹?”微一挑眉,黑禁脸上斯文的笑意渐渐收敛了。 “对,没错,就是炸弹!黑勋现在很危险,你快想办法联络他,不然带我去找他也行,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顾不得初次见面的礼貌,左妤媗心急如焚地踮起脚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半是威胁半是恐吓地道。 “可是我收下的佣金并不包含这项工作。”甩甩长鞭,他显得好生为难。 “你要钱是吗?我有!这张白金卡随你刷,快带我去找黑勋!”想起稍早黑勋给她的信用卡,她连忙将那张薄薄卡片一把塞进他手中,焦急地命令。 “耶?这样啊?”端详着卡片好半晌,直到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黑禁这才露出一抹和蔼的笑,点头应允。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只好收下,你就随我来吧。” 然后他再赏一鞭挥晕秦乃容,才领着忧心着急的左妤媗上车,驶向今夜黑勋密会的场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一路上,左妤媗不停拨打手机试图联络黑勋,但一直到他们已到大楼附近停好车,他却还是迟迟没有回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下车后,她边跑边担忧地喃喃念道,随即不死心再度拨号。 他不可能不接她电话的,除非……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小公主,你用不着这么紧张,魅影他不会有事的。”瞄了眼一脸惊惶焦急的她,黑禁气定神闲地开口。 可根本没人理会他。 一心一意全挂念在黑勋身上的左妤媗,满脑子想的全是爱人安危,哪有时间理会身旁的杂音干扰? “啊,通了通了!勋……黑勋,你听得到吗?”在尝试了下知第几十次后,她终于和黑勋连上线,电话那头不再是让她气愤的语音信箱,紧握着手机的双手为此不住颤抖,并在心中感谢着上天。 “妤媗?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黑勋的声音断断续续自电话那头传来,教她激动得几欲落泪。 “勋,你听我说,大楼里被放了炸弹,你快和大家离开,快点离开!”她对着话筒颤声说道,隐隐约约听见他那里吵杂的背景声响,一声声如鞭炮般的噪音,正如同刚才秦姊对她开的枪声! 老天,他究竟是处在什么危险的环境下啊? 左妤媗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跟着那一声声爆响停止跃动了。 “你说什……么?收讯……很差,我……听不清……” “离开!我要你立刻离开那里!”心急的她忍不住对着电话高喊。 “等我这边忙完……回去再休假……陪你……带你去很多……地方……” “笨蛋,我不是要你休假陪我,你快走、快离开!那里很危险啊!”听见他的安抚与承诺,她不禁红了眼眶。 这个笨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个! 再不快点离开,他的承诺一辈子都无法兑现了,他该不会想敷衍她吧? 眼泪随着他的话,一颗又一颗地坠下,左妤媗拚了命要他离开,可电话那头的黑勋似乎无法完整收到她的话。 “放心,我们就要到了,他待的那栋大楼就在前面。”看她一脸仓皇,黑禁又开口安抚,因为生怕她一个激动就把他的手机给捏爆。 再说,万一让黑勋知道自己让他的小情人哭得这么惨,未来日子恐怕会不太好过,他可不想得罪魅影啊! “我听不……你说……要断讯……”愈来愈严重的杂音,干扰了黑勋的话声。 “快走、快离开!那里有炸弹!有炸弹!”听着电话那头愈见微弱的声音,她忍不住心焦地大喊。 可就在她急切呼喊的同一时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自他们刚抵达的大楼顶层传来,左妤媗与黑勋的通话,也在这一声巨响中戛然断讯。 “快走!这里危险!” 倾身护着她躲避上方坠落的砖石爆裂物,黑禁凝饮着神情要带她离开现场,但她的双脚却像生了根般定在街道上动也不动。 看着火舌四窜汹涌吞噬大楼的景象,手机从她冰冷的手中跌落,而她的心在听见这一声巨响后彻底拧恸,仿佛就要停止窒息,直到路上围观的群众渐渐聚集,消防车鸣声大作自远而近地赶来,她才像是蓦然回魂般眨了眨眼、再眨眨眼,满聚的水雾潜然滑落脸庞,原本哽咽的喉头也渐渐嘶哑。 最后,在失去意识前,她只能对着那栋宛若炼狱的大楼用尽力气嘶吼出爱人的名。 “不!黑勋——” 第十章 隔着一堵冰冷冷的玻璃帷幕,左妤媗望着加护病房内全身里满渗血纱布、犹在与死神搏斗的垂死伤患。 医院的消毒水味充塞鼻间,维持伤患生命的仪器滴答作响,她的心却如一座沉静的湖,不掀一丝波澜。 “别再看这种场景了。”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一双大掌遮上她的眼,为她掩去了视线里那幕扎痛人心的画面。 “幸好……不是你!”轻轻覆上黑勋温暖的手,她哽咽地开口,旋即又自嘲地苦笑,“我这么说,是不是很狠心?躺在里头性命垂危的明明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我却讲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 “不,这是他咎由自取。”自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让她的身子倚靠在自己胸膛,黑勋摇头沉道。 他微蹙着眉头察觉怀中人儿经历这一劫似乎瘦了几分,害他抱得十分心疼,只想好好弥补这些日子她所受的惊吓与委屈。 那天惊人的爆炸,把左妤媗吓坏了! 误以为情人葬生楼内,让目睹爆炸案发生的她当场晕厥,送医治疗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清醒,也急坏了忧心忡忡赶到医院的黑勋,气得他差点拿惹出事端的黑禁练枪法。 “都怪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让你担心了。”倾身吻上她微凉的唇办,他一边品尝着令他怀念陶醉的甜美,一边哑声自责。 那天,他和面会官员早已接获线报通知会议地点遭人放置炸弹,因而即时疏散了大楼群众将伤害减到最低,岂料预定时间已过炸弹居然迟迟没有反应,以为出了状况的左常安因不放心雇用的炸弹客,在偷偷潜入探察时却被延迟爆炸的炸弹波及,现在才会在加护病房内品尝自己造成的苦果。 “那天我还以为,你说过的承诺再也无法为我实现了。”旋过身,左妤媗红着眼眶,紧紧拥抱住他。 “黑氏魅影向来言出必行,不曾违弃誓言。”轻抚过她微长的发丝,黑勋神情慎重地开口。 望着他诚挚的眼瞳,她缓缓露出一个含泪的笑容。 虽然明知有这种想法实在很自私,但她还是由衷感谢上苍让他逃过一劫,幸好、幸好—— 幸好此刻加护病房中躺着的人,不是黑勋! “就为了一份遗产、一间酒店,最后竟弄成这样……唉。”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深深叹息。 “不止为了皇鑫,左常平、左常安在乎的是这些年来他们藉由父亲的产业做掩护,私下为毒枭与官员牵线行贿、走私毒品得到的利润与犒赏。”吸毒成瘾的两兄弟早被毒枭当成傀儡控制,没有说不的勇气与能力,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迟早的事,黑勋一点也不同情。 “可是秦姊不一样……我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父亲的情妇,而且还为父亲生了一个女儿,算起来她还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呢!”想起秦乃容在警局内供出的实情,让左妤媗大为惊讶。 原来秦乃容早在五年前就为左父生了个小女儿,为了帮没名没份的女儿争口气,她用尽心机在皇鑫大酒店内争权夺势,情夫死后她原以为已有足够的筹码与正室斡旋,不料半途却杀出左妤媗这个私生女。 在黑氏魅影的协助下,左妤媗的出现等于彻底坏了她的计划,忍不下这口气的秦乃容因此煽动左常平、左常安兄弟出面对付他们,打算来个一石二鸟之计,把碍眼的左家子女全解决掉,这样一来,所有的遗产就将归她的女儿所有。 可秦乃容怎么也没料到,事迹败露如此之快,且素有夜店教父之称的魅影压根没把皇鑫大酒店看在眼里,争夺经营权只是介入的手段之一,他真正的目的是奉宗长之令前来纠举毒枭与部分官员行贿走私的罪行。 “勋,你知道吗?一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错了。当年母亲毅然决然带着我离开香港,不是因为软弱逃避,而是为了保护我,让我能够平平凡凡的长大,远离这些丑恶的金钱纷争。”抬眸望向他,左妤媗的眼中有着异常闪耀的决心,让黑勋见了心头一凛。 “结果,我这个笨女儿非但不懂得感谢她,还愚蠢的自己跑回来镗浑水,完全辜负了妈妈当年的好意,我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佣俗笨蛋,对吧?”自嘲地笑笑,她垂下眸不再看他,这副模样更加让他感到不安。 “妤媗,你……” 她想说什么?她在对他表达什么? 为什么此刻紧拥着她,却忽然觉得她离自己好远,远到他就算伸长了手臂,还是触不到她的人、她的心! “就算皇鑫被查封了,我还是会依照约定给你钱,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黑勋提出当初的承诺,并没有打算毁弃。 唯一改变的,是左妤媗在他心中不再只是一尊没有生命、随时可抛弃的傀儡公主,而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女人。 她,是他的情人! 是他渴望一辈子拥在怀中不再放手的爱人! “谢谢你还愿意履行约定,这笔钱,就请你转交给我未曾谋面的妹妹。”垂敛着眸,她深吸口气道。 “什么?”阎言,黑勋有些怔愕。 “我已经想通了。” 再次抬眸,左妤媗眼底有着初相见时那股倔强的澄澈,她唇畔的笑花温暖地再次触动他的心,只见她微启粉唇缓缓开口,“我已经快满二十岁了,好手好脚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可秦乃容的女儿、我那位可怜的异母妹妹不同,她才不到五岁吧?没了父亲,母亲又不知道会被判坐几年牢,我想她比我更需要这笔钱,这也是她应得的。 “我已经决定好,等回台湾以后会搬出阿姨家自力更生,只要拚一点生活依旧过得去,你用不着这么担心的瞪着我瞧啦!” 看他瞪她瞪凸了眼,左妤媗有些紧张地摸摸鼻子干笑几声,原本想打哈哈混过去的,可是他怎么也不肯轻放过她。 “你要回台湾?!”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暴吼出声吓坏了她。 乍闻她要离开,还挥挥衣袖下带走一片云彩,就这么洒脱率性的离去,他胸口隐隐燃动的一团火苗几乎要将他整颗心吞噬殆尽。 “你是在恼我吗?”紧咬着牙关,黑勋沉声问。 她是在气他一开始利用了她、将她当成傀儡操控玩弄,才会在自己的心为她彻底陷落臣服后,快意地拍拍屁股走人吗? “即使我郑重向你道歉,希望你留下来,你还是要走?”他艰涩地自口中努力吐出这短短几句话,已耗尽了他许多能量。 生平还不曾跟任何人这般低声下气过,就连自己的母亲、黑氏宗长都不曾享有如此高档的待遇,可面对左妤媗他却倾倒了、败阵了,即使万般不自在依旧诚挚地开口,生怕她这一走,也许他将永远失去她。 失去自己寻找多年,完美契合的另一半! “对不起,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面对他的恳求,左妤媗只是淡笑地摇摇头,态度坚定。 “为什么?”拧着眉,他不解她为何如此坚持。 明明她对他也有同样的感情,为何要狠心说再见? “难道你不再信任我?不相信我说……说ㄞㄞㄞ……ㄞ……”黑勋向来严肃沉冷的脸庞随着说出口的话,莫名染上一抹可疑的暗红,整个人僵立在她眼前,难得结巴了起来。 “我当然信任你。只是,勋,你究竟想对我说‘哎’什么?” 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尴尬神情,她的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却明知故问地侧了侧头佯装不解。 难得呀难得,她终于有扳回一城的机会了! “你……你明明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不要装不懂!”末了,黑勋恼了,微眯起厉眸不满地瞪着她瞧。 她摆明了在心底窃笑他,还敢装无辜?! “勋,你话不说清楚,我怎么会懂呢?”摇摇头,她像是在教导任性小孩般无奈地叹口气。 “你净要我说,自己怎么不先承认?还说要离开我回台湾,这算什么!”恼羞成怒,他霸道的脾气再度显现。 “哼,胆小鬼,我可比你勇敢多了。” 面对他不满的逼问,左妤媗小声地咕哝,音量却故意让他能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她趁着他再次发作抗议前突然踮起脚尖伸出手,温柔地捧住他的脸,与他鼻尖对鼻尖、眼对眼地缓缓开口,“我爱你!所以才必须离开,等哪天你明白我离开的理由后,自己再做决定要怎么做吧!” “什么?!唔……” 语毕,她主动地、重重地吻上他的唇,截去了黑勋舌尖盘绕的疑问。 有时候,离去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崭新的开始! 左妤媗希望眼前这个公事精明,偏偏爱情资质驽钝的男人,总有一天会明白她毅然离去的原因。 然后想通能唤她回头的理由。 希望这一天不会让她等得太久呵。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台湾,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的诡异天候总让人有些懒散。 和黑勋相遇的那些日子,就像是一场神奇的梦境,梦醒后一切回归正常,就像是从来未曾离开过一般,左妤媗每天依旧过着她平凡、平淡……呃,还有些贫穷的生活。 “呵啊!春眠不觉晓,我只想睡觉……” 刚从老教授的催眠统计学课程逃出升天,她牵起停在校内的脚踏车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泪眼汪汪地抬手看表。 “唔,糟了,打工又快迟到了!”俐落的跨上二手铁马,她正准备要疾踩踏板狂飙至披萨店,身后却蓦地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呼唤。 “表姊!妤媗表姊,你等等人家嘛!” 天啊,又来了! 要说她离开台湾的这些日子有什么事情改变了,这肯定是最让她感到错愕又无福消受的一项。 “芷湘,我赶着去打工,拜托你有什么事快说吧。”看着拎着早春新款lv包包,一路非常“幼秀”朝自己跑来的表妹,左妤媗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问道。 “表姊,你不要这么冷淡嘛!我现在只剩你一个人可以谈心了,好可怜的!你今天陪我别去打工了,我会付你薪水不会让妈妈知道的。你晓得吗?传德他又被我发现和我的前手帕交敏芯她……” 完蛋,表妹只要一开始向她哭诉起王传德,自己的耳根就不得清净了! 打从她回到台湾那一天,就听说才刚和富盛建设小开王传德订婚的表妹,捉到未婚夫居然背着她和手帕交搞暧昧,而且还不止一人,气得叶芷湘和那群女生绝交,原本还吵着要分手,但王、叶两家都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丢不起这面子才硬是劝阻了表妹,可小俩口三天两头吵吵闹闹已成家常便饭。 而少了那群说长道短手帕交的叶芷湘,唯一剩下能吐苦水的人,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这也是她为何会被这个从前讨厌她讨厌得要死的骄纵表妹缠着不放的原因了o “唉,你要是真那么讨厌他,就干脆点分手算了!总比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好吧?要不然这种事婚后也有可能不断发生唷。” 虽然明白这样鼓舞表妹抗婚,之后绝对会被阿姨、姨丈骂到臭头,但听了这么多次哭哭啼啼的抱怨,左妤媗真的受不了了。 更何况当一个人真正体验过爱情后,是没有办法再回头、再妥协的。 所以爱情对她来说是宁缺勿滥,如果不是最想要的那个人,那么,她宁可孤单也好过随便找个对象充数。 而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呀…… “真是有够慢的!” 算算她已经回台湾几个月了?多少天?几个小时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黑勋究竟要想多久? “就算真的想不出答案好了,也可以直接来找我、直接来问我啊?作弊一下也是可以通融的嘛!”气鼓鼓地咕哝着,左妤媗踏着火焰的脚步愈走愈疾、愈走愈快,没一会儿就把娇滴滴的叶芷湘抛在脑后。 此刻,她的脑中全是黑勋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当然,这“其他”之中也包含了表妹不怎么有肺活量的娇声呼唤。 这么多日子不见,她竟然连他冷冰冰的俊颜都开始怀念起来,可见相思病病得不轻,可他却连个影子也没有,该不会…… “找死了!他该不会借口想不到答案就想把我给甩了吧?” 倏地止下脚步,伫立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左妤媗冷凝着俏颜愈想愈觉得可疑,眼看着就要暴走。 “甩人的应该是你吧?不要诬赖无辜的受害者!”正当她心情闷到极点,身后蓦地响起一阵男性熟悉的嗓音。 “黑、黑勋!真的是你?”瞪着突然现身在眼前的男人,左妤媗怔愣了好半晌,还不敢置信地抬手揉揉眼睛,这才确定他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等待了许多日子的情人。 “如假包换。”朝她纵容地敞开怀抱,黑勋唇畔隐隐含笑,看着她的眼神却盛满压抑过的相思之苦。 “你……你终于来了!” 顾不得两人还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顾不得双手牵着的脚踏车,她抛下一切张开双臂,奔向他朝自己敞开的胸膛—— “噢!妤媗,你干么?别打、会痛!别再打了!” 久别重逢的热情拥抱竟在下一瞬间幻化为绝情拳,任凭再强壮的男子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生生挨上几拳,也是会痛得顾不得形象东闪西躲地哀叫出声。 “你自己算算时间,都过了多少天了?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有必要想这么久吗?让我等这么久,害我以为……以为……” 才稍稍收起拳头,左妤媗豆大的泪珠就这么哗啦啦地在他眼前落下,让他心头一揪,顾不得痛用力拥她入怀。 “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好委屈地开口,但捶向他胸膛的白嫩拳头却不再有力,轻柔得像是情人间的抚触,足以挑动人心。 怀念的拥抱、熟悉的体温,两颗心频率贴近的跃动,是情人间爱意的证明。 “是你要我想好答案才准来找你的,所以我这些日子不断认真的想、用心的想,就是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好让你愿意再和我一道走。”黑勋贴在她耳畔缓缓启唇轻道,眼底净是宠溺的温度,融融暖意化解了过往冰寒的冷芒,也为他整个人更添一抹男性魅力。 笑中带泪地凝望日思夜想的他,下一秒,她突然惊讶的瞠大美眸,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以至于对他相思成狂,此刻悸动难平的她甚至想立刻拖他到没有人能偷觑的地方,亲吻他微微带笑的眼角,舔吮那弧度优美的性感薄唇,然后再……再……再…… “妤媗,你在想什么想到脸这么红?”粗砺指尖轻划过她绯红粉嫩的颊,他嗓音含笑地问。 其实不止是她心动难耐,他心亦然! 只是这里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要不然他恐怕会克制不住一口吞掉眼前朝思暮想的甜美情人,尤其是她还用这种诱人犯罪的温柔眸光紧紧锁住他,害他的心想不激烈跃动都难。 “我、我哪有在乱想什么!”左妤媗心虚地辩驳,可一觑着他了然的目光,俏脸儿马上加倍爆红,显然有脑充血的危机。 “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傻到一个问题想这么久?就算想不出来,也可以……呃,我是说你也可以偷偷作弊一下,来问我也行啊!” 她又不介意让他问,这男人怎么会呆到连这点小撇步都没想到啊? 真是迟钝!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但是因为这个答案很重要,所以我非亲自想出来不可。”轻抚过她热烫烫的脸蛋,他歉然地说。 他没料到,一向事事精明敏锐的自己,竟为了这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想破脑袋,直到某天清晨看着枕畔空荡荡的位置,才恍然了悟,发现自己过去真是笨得可以,也辛苦了爱上自己的她。 “那么你今天来,是特地要来回复我的喽?”期待地微仰着头,她的水眸映着夕阳晶灿灿地望向他,等着聆听他的答案。 “你离开,是为了让我们再相聚……”忍不住在她唇上点上一记轻吻,他锐厉的瞳眸闪耀着笃定的神彩。 “这一次,没有金钱、无关利益,我们的相遇是新的开始,而且将不再有任何杂质,只有纯粹的爱情!这样,你是否愿意再和我一道走?然后再爱我一次?” 轻轻执起她的手,黑勋在她疑惑的视线下微微窘红着俊颜,以指代笔,缓缓在她掌心写下三个宇,然后一再地重复。 如果说不出口的话,就用行动来证明吧! 看着他霸道中又掩饰不住羞涩的别扭神情,左妤媗笑了,非常非常开心地笑了。 她的笑中隐隐含着泪水,闪耀出的是幸福的光辉。 “傻瓜!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很爱你呀!” 说什么“再”爱一次? 如果对他的爱从未间断,要她如何再度爱上他? 猛地扑向眼前的黑勋,一把勾抱住他的颈项,她顾不得身旁有多少双又羡又妒的眼睛,她对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就是一阵柔温怜宠的轻啄。 而拥抱着怀中的小情人,此刻黑勋心底满满都是感动,更多的是感激! 感激上天让他遇见此生的幸福,从今而后,他会小心翼翼好好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情感,直到有天两人头发花白、年华老去,他还是会永远记得今日艳红的夕阳下,她的欢笑、她的泪水是这样单纯而美好,一如他们即将展开,然后延续一辈子的新恋情。 在这个春意时节,属于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故事,才正要揭开幸福的序幕! 【全书完】 *欲知夜盗公爵黑凛如何盗走宝物琉璃,请看花园765之栖家part1之一《公爵的琉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