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寂寞才爱你》 楔子 口中叼着刚从面包店买来的红豆面包,眼角瞄到面包店墙右下方近地面的红纸,方秋澄雌雄莫辨的俊美脸上有着片刻的迷惑。 贴在那个地方,是怕人家看到不成? 基于好奇心,她伸手撕起红纸,凑近眼前仔细一瞧。 原来是一张租屋启示。 原本她兴致缺缺,只想随手扔了红纸,然后继续吃她的红豆面包,一边回家去睡她的大头觉。但,红纸底下的一行小字却吸引住她的视线。 欢迎同样是寂寞的你加入。 寂寞的……她? 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冲动,教她紧握着手中的红纸,朝那红纸上的地址走去。 「反正,瞧瞧也没有问题吧?」她自我游说着。 当她来到纸上的地址,她的确有股冲动想租下这个地方。这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洋房,浅白色的外墙让人有一种身处于国外的悠闲感觉,而且,教她最心动的,是门外那片绿油油的草坪。 没错,虽然不像豪宅有着一大片的草坪,但这里的的确确有一片草坪,让十几个人在上头打滚也没有问题。 像被迷住似地伸出长指按下电铃,那冷不防响起的命运交响曲教她不禁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错愕地停住。 「怎么、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曲子当电铃,嫌吓不死人呀?」她一手抚住胸口,只觉得自己这次吓得不轻。 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美丽的女人来应门了。 女人的眼睛先是看了看她的脸,再瞄了瞄她手中的红纸,好半晌后,才问这眼前难以分辨到底是男或女的家伙:「请问……您是来租屋的?」她的声音,很轻柔,令人如沐春风之中。 方秋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回答她。 「呃……您是……」女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那副模样方秋澄看得多了,女人应该是想问她,到底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但显然女人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 她的厚道令方秋澄刮目相看。 因为大多数人从不在乎她会不会介意,直指着她的鼻头质问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至少,她现在住的那个地方的包租婆是这样的人没错。 相比之下,她比较喜欢眼前的包租婆。 「我叫方秋澄,二十四,是个女人。」基于她有股冲动想租下这里,她主动对眼前的美丽女人解释。 闻言,美丽的包租婆喜滋滋地侧过身,让她进门。「欢迎欢迎,我叫做莫解语,是这里的包租婆。方小姐喝茶吗?」 「不用麻烦了。」瞧她松了口气的样子,方秋澄扬起一个帅气的笑。「请问你想分租给多少人?」见她看傻了眼,习惯人们惊艳目光的方秋澄也不以为然,径自问出心中的问题。 「三个,包括我在内。」美丽包租婆很爽快地回答了她。 三个? 那令她有充足的空间去做她的事,不会受任何人影响。这个条件,更吸引她了。 所以,她马上就做了决定。 「我想租这里的三楼,可以吗?」方秋澄扬唇问,一边想着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退掉现在的房子,却又不必被包租婆骂到臭头。 「可以、可以。」莫解语连忙点头。 「那,接下来的日子,请你多指教了。」方秋澄说。 不久后,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也搬了进来,与她们成为了同居人,三人和和乐乐地住在一起,培养出一份莫逆之交的情谊。 第一章 巨型的飞鸟从天际滑过,方秋澄抬头,看着那架在蓝天上翱翔的飞机,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骄傲。那架飞机,是她刚刚才亲手检查,将细微的小部分维修好。 身为飞机维修员的她做事绝对不能马虎,因为一有差错,代价可是数百条珍贵的人命,所以她一定会一丝不苟地将机件检查好,确定一切都无恙后,才肯放手让犹如自己小孩似的飞机离开自己,飞往天际。 因为她做事细心认真、绝不出错,所以很快地,她能在一向为男性主导的维修部站得住脚,成为其中一名维修员。 「赞喔!小方,只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头就将机体维修好了!」她其中一名同事,陈强用力地拍向她的肩膀,大方地称赞她。 虽然她是女人,但绝不会用这个来做借口。相反,她主动、有冲劲,有飞机要维修她绝对会跑第一,从不带给其它人麻烦,还常常替人善后。就因她豪爽不做作的态度,以及对工作的热诚,所以与她同组的维修员全都十分欣赏她,全把她当……「兄弟」。 这全都是因为她那张脸。 那张脸,俊帅得令同样身为男人的他们都不禁自惭形秽,要不是为了她死真的很不值得,再想想家中上有老母、下有还未过门的娇妻,他们还真想一头撞向墙壁以了残生。 再加上她平日不是随意的衬衫牛仔裤打扮,就是一身笔直的维修员制服,纵使她举止很斯文,一点也不粗鲁,但全组的维修员还是没有办法将她当成一个女人。 这时一阵风吹过,拂过方秋澄额前的浏海,她轻轻一拨,原本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由她做出来,瞬间魅力向上提升数百倍,帅得像漫画书里头的美男主角,让漫画迷的陈强看傻了。 微微上扬的鳯眼看向他,「你看什么?」方秋澄淡淡地问,完全不自觉自己的动作有多吸引人。 陈强用力地摇摇头,暗自告诫自己:「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同性恋……」忆起阿母天天夜夜都在自己耳边提醒,自己一定得带一个「女」朋友回去当她的媳妇儿,他一定不能喜欢上小方的…… 他完全忘了,他口中的小方是一个女人。 耳力不错的方秋澄听到了他在低喃些什么,马上转头不再理会他,再度抬头,飞机已经消失在天际了。 心中,泛起了一阵失落。 这就是母鸟送走孩子的感觉吗? 自嘲地一笑,她开始走回维修区,完全不理会还跟在她后头的陈强。 「小方,你看完了喔?」跟她同组的维修员都知道她有一个习惯,就是每维修完一架飞机,她必定会去目送飞机离开。 「嗯。」点了点头,方秋澄回到自己方才工作的位置,开始收拾散了一地的零件以及用具。 「小方,待会上头会有人来巡,先跟你讲一声好了。」听见她回来了,组长迫不及待地大喊,生怕她会听不清楚。 「知道了。」她敷衍地应了声。 那些管理层,三五天就会来巡一次,所以根本就不用理会;只有三八组长以为是什么大事,非得大肆宣扬。 收拾好了,再数了数工具箱里头的工具数目,她站起身,发现同组的人已经走得七零八落,剩下几个在等下一组的维修员来接替他们的工作。 她双手扛着一箱沉重的工具回去储物室,让待会来替班的第二组维修员能够迅速找到所需的工具。 太过习惯储物室的环境,她甚至连灯也懒得开,直接走进昏暗的房间中,一用力便将工具箱推上架子。 转过身,想要走出储物室,不料却撞上一具高大温热的男性身躯。 黑暗中,她瞧得见有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而她,心跳不禁缺了一拍。只因这双眸子中的专注及火热,足以让人全身发烫。 「你是谁?这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方秋澄清了清咙头,哑着嗓子道。 「找到你了。」没有响应她的问题,男人低喃出声。 找到她? 「先生,我很肯定我从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挪开身子让两人有点过分亲近的距离拉开,她淡淡地道:「还有,请你离开这里。」很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不。」火热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也将两人被她拉开的距离缩短为零。「我不要你再次离开我。」 她有点吓到,不敢相信自己遇上变态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放开我!」她挣扎着,没想到箝制自己的双臂紧得像两条铁链似的,完全挣不开他。「马上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别怕,我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找你太久、太久了……」将脸埋入她的颈项中,他沙声地低喃。 「我并不认识你!放开我!」感到对方将炙热的唇印上自己敏感的颈项,她不禁颤抖着身子。 「你好敏感。」他赞叹地道,更加放肆地在她的颈项上印下轻吻,用着与他箝制她的霸道相径的柔情。 「不……」她咬着唇瓣,不想让他得知,那一个又一个的轻吻,教她直想呻吟出声。 因为她不太与人有身体接触,所以很少人知道,其实她的身体十分敏感,尤其是颈项与耳后的肌肤。 男人的喘息在耳边回荡,烙在身上的吻越来越炽热。男性的大掌徐徐地抚上她的前胸,逗弄着她早已经有了反应的花蕾。 她应该大声尖叫、求救的,但他的吻、他的轻抚却让她感觉好舒服,不想他放开。 她抡起的拳头抵抗在他的胸前,可是双手却无力,只能紧贴住他,感觉他的心跳一下下地从相抵的拳传至她的心窝。 他的动作熟练而快速,在她意乱情迷之时,大掌挤进了她的工作服,掀开了她的贴身背心,直接握住她不算丰盈的胸口。 「你居然没有穿胸罩!」既似兴奋亦似恼怒的咆哮,从贴住左耳的唇传来。语气虽然不善,但他掌间的动作却更加邪肆。 她紧咬着唇,不敢松开,因为她知道,她如果一松口,因他的揉抚而快要冲口而出的呻吟便会止不住的。 她不是身材丰满的女人,跑跳时激不起多大的汹涌波涛,而且她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所以凭着工作服之宽松,上身只着了一件贴身背心便了事。 但她从没有想过,这背心居然如此方便男人的动作! 「大家快一点!」蓦地,么喝的大吼声响起,让暂时出走的理智回到方秋澄的脑袋里。 天!她居然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做这种亲密的事,而且她还不知道男人的长相!她低抽口气,用力地推开他……这一回,可能没有防备,她竟然可以推开他,逃离他的箝制。 她连回头看的勇气也没有,径自低下头跑出储物室,甚至不敢抬头看向进来储物室放置工具的人。 紧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男人缓缓地步出储物室,让阳光直接洒到他那一头银色的发上。 他缓缓地握紧了手心,属于她的柔腻触感,以及那直接而可爱的性感反应,一再地教他放不开手。 「这一回,绝对不会让你逃的。」他喃喃地低语。 ◎◎◎ 夜,很热。 男性的大掌,抚过她赤裸的前胸,长指夹起她挺立的蕾果,肆意地挑逗、玩弄;而她,则是无措地迎合他的玩弄,口中发出一声声娇媚的呻吟。 「我想要……」她,拱起纤细的腰肢,小手搭上男人强壮的肩膀,柔媚却不知羞地道。 男人看了她一眼,分开她无力地的双腿,而后…… 方秋澄惊吓地睁开眼,喘息地在床上坐直身子。 她将脸埋入双手之间,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作了春梦,而且,对象还是那个陌生人!她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淫dang? 尤其,她能感觉到,她双腿间最私密的地方,为了方才在梦中的缠绵而湿了……天!有谁可以告诉她,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不知道长相的陌生人而梦见这种事?难道她已经到了欲求不满的地步,所以随随便便一个男人都足以让她欲火焚身? 自我厌恶地掀开被子,她赤着脚,走到房间中附设的小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地清洗一遍,尤其是双腿间的体液。 好羞耻! 冰凉的冷水都无法冲去她的羞耻感,她站在浴室里,只觉得自己快被一阵羞耻给淹没了。 不能再待在房间里,她关上水龙头,抓过毛巾快速地拭干身子,再套上衣服,出了浴室,便掏起桌面上的机车钥匙,冲出房间。 「秋澄,这么晚了还出去?」甫走到大厅,便遇上莫解语。 迎上同居人担忧的眼眸,有那么一刻,方秋澄感到有那么一瞬间,眼泪想要夺眶而出。但,她还是忍住了,「我……对!」匆匆地点了点头,没让莫解语有机会再追问些什么,她赶紧地离开屋子。 骑上自己那辆帅气无比的机车,她甚至连安全帽也没有戴上地飞驰而出。 自从一次偶然骑上机车,她便不可自拔地爱上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以不要命的时速在公路上飞驰,迎面拂来的盛夏热风吹痛了她的脸,但她丝毫没有缓下速度,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加快速度。 狂风卷起了她的长发,模糊了眼前的景色,幸好现在路上没什么车辆经过,否则以她这样的骑车方式,不出意外才怪。 驰骋了一阵子,感到心中那抹郁闷稍稍褪去,她才缓下车速,任由自己在无人的道路上继续地前进。 蓦地,一拍又一拍的海浪声传入耳中。她大大地一怔,用力地踩下煞车,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海边。真是见鬼了,刚刚她的车速到底失控到什么地步,居然能骑到海边来? 不过,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吧。因为除了飞机以外,能让她平静下来的,就只有大海了。 跨下机车,她半靠在车身上,双眸凝望着黑漆漆的海面,耳边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海浪声,感觉自己过于波动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回复到先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 带着特有海水味道的夜风吹来,一丝的清爽感觉取代了闷热的空气,她不自觉地脱了鞋,往那片无人的沙滩走下去。算不上细致的沙滑过脚底,传来一阵微微刺痛的感觉。 有多久,没有来海边了?她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然后任由其从指间的空隙滑落。 应该是,自从外公外婆离开她之后,她再也不曾来过海边了。因为海边,乘载着许许多多她与两个疼爱她的外公外婆的美好回忆,每次当她想来海边时,她都怕睹物思人,怕忍不住流泪。 不过,现在似乎她已经克服了这个困难。 虽然,那些美好的回忆一再地浮上脑海,但除了双眼微涩、鼻头微酸之外,她的眼泪,并没有一如自己预期中的掉下来。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难过的记忆,这包括,父母离弃她的这件事。 她的父母,是一对极度重男轻女的夫妇。所以从小到大,他们都只疼爱那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不论她再怎么努力,可是他们就是忽略了她。有时候,她不禁想,其实她只是捡回来的,所以才这么不受重视。 她喜欢机车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一种彷佛与风融为一体的感觉,既刺激,又能够忘却父母的冷淡态度,忘却自己总是被冷落的强烈孤单感…… 说它要命,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她国中的一个同学因孤单而跑去割手腕,说那种痛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最后,因为她割太深,救不回来了,白白断送了一抹年仅十五岁的芳魂。 而方秋澄自己,因为这样的孤单感,差一点就误入歧途;让她清醒过来,没有真正走上歪路的,是一场车祸。 不是她受伤,也不是她闯祸,而是与她同行的一个男生,喝了酒又不怕死的骑车,结果撞上了人行道,还撞伤了一名路人。 她亲眼看着那具高瘦的身子被机车撞飞,而后将重重地掉回地上;腥红刺目的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出他的身体,染红了一地。 那名肇事的男子当下吓得连滚带跑,不敢留在原地;而其它的人,也跟着他跑掉,只剩下她。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居然没有逃掉,甚至颤抖地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而后走上前,看着躺在地上的他;她没有扶起他,怕他会受到更重的伤,所以她只是在他的耳边,轻道:「撑着点,救护车快到了。」 那人,吃力地睁开双眼,她能够看见他眼中的痛楚,所以她不假思索地握住他的手,「你不会有事的,撑着!不要睡着,要撑着!」 对方回握住她的手,力道不大,但足够让她知道,他有很强的求生意志。 鼻头没由来地一酸,她微微施力,握紧了他的手,「对……撑下去,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她鼓励着,用着自己从未使用过的温柔以及坚定。 不一会,救护车到了,带走了他。她跟着去医院里,她与他的血型相同,所以当她知道医院里的血浆不够时,自动地输了一大袋的血给他;然后,因为未成年没有驾照,她被人拎去警察局,等爸妈来领她回去。 那一次以后,她变了。 虽然那份孤单感依然存在,但她不再用一些愚蠢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是改用拚命的念书,拚命地参加课后活动,用一场又一场的比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改变得太过明显了,连她自己也不能否认。她找不到自己改变的理由,或许是那个人的求生意志感动了她,或者是她怕了这种生死悬在一线的恐惧感吧? 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这个认知,教她又无言了。 因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这件事了,果然,今天晚上她做出这样的春梦来,教她完全地失控了。不但想起种种的往事,甚至还用这种不要命的速度在公路上飞驰。 或许,她需要来一杯烈酒,让自己紧绷的情绪松弛一下。 纵使酒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但方秋澄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酒在某些时候,的确是一种让人放松心情与身体的最好良药。 轻叹一声,她重新跨上自己的机车。不过,这一回,她记得拿出置物箱中的安全帽戴上,省得自己待会真的吃上一张罚单。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发动引擎,往最近的酒吧飞驰而去。 ◎◎◎ 夜神,是闹区一带最有名的夜店,也是出了名的男女寻找一.夜.情的著名地点。 「帅哥,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太闷了点?」打扮美艳性感的辣妹,一手撑在桌面半弯下腰,任由快要掉出衣领外的巨乳映入众人的眼里。 那难得一见的size让方秋澄多花了三秒去看,然后在辣妹以为自己成功钓到「帅哥」时别过脸,「我对你没兴趣,去找别的男人吧。」她喝了口酒,淡淡地道,好心地建议辣妹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换作是其它的男人敢这样对她,辣妹早就气得翻桌子踹人了。可是,眼前这个中性的「美男子」,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实属稀品一类,所以辣妹漾开一抹更艳、更逗挑的笑,涂上鲜橙色的十指往那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摸去。 「我只对男人有兴趣,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在辣妹的指尖还没有碰上脸前,方秋澄用酒瓶隔开那只探过来的手。 那僵在半空的十指,乍看之下还真的满像鬼爪。 抬起头来,看了看辣妹的脸,那脸色只能用「精彩」两字来形容。不过,那不干她的事,所以方秋澄继续喝着手中的酒。 接下来的大半夜,方秋澄的桌前,有过不少女人以及男同性恋者上前搭讪,却没有半个喜欢「女人」的男人驻足在她面前,这个结果,让有了心理准备的她一点也不意外。 喝了几瓶的啤酒,瞄了眼手腕上的表,那快指向三点的时针让她搁下钱,跟酒保打了声招呼后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两道炙热的目光,阻止了她的动作。她停下了脚步,停在原地,沿着那有点太过猖狂的目光看过去。 那明显是一个混血男子,有着一双深绿色的眼瞳,配上一张东方味道极浓的俊美,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特别的,是他那头随着七彩霓虹灯转动而变色的头发。 是白发吗?他瞧起来,一点都不老,应该还不到中年的年纪。所以,那发色是天生偏浅的。这样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诡异,相反,矛盾的组合让他既神秘又性感,难怪刚刚被她拒绝的辣妹,马上就将目标转移到他身上。 美艳性感的辣妹明明已经整个人快要黏到他身上了,可是他却不为所动,他的眼,一直都在看方秋澄,就好像她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只有她,唯有她。 这怪异的想法,教方秋澄无法控制地伸出手,修长的食指,像在召唤他似的,招了招。 他会过来的,她有这种预感。 那男人,看着她,好半晌都没有动作。 是她猜错了吗?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眷恋的转身,佯装看不到辣妹幸灾乐祸的嘲笑目光。 离开吵杂的夜神,她走到自己的机车前。 她喝了酒,不可以骑车。拿起钥匙,她偏过头想着。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将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一只不知打从哪儿来的手,抢走了她的钥匙。 车钥匙被抢走了,理论上她应该马上追着抢匪跑,将车匙抢回来,可是,今天晚上她没有那个精力与兴致,更因为,那个「抢匪」正直挺挺地站在她的身旁,连跑也没跑半步。 她狐疑地看向那个「抢匪」,居然是刚刚的那个男人。 在略暗的街灯下,他的发色看起来有点淡色,却带了点光泽,所以,那是银发?真是稀少的颜色,真不知道他是哪国混哪国的,能有这种美丽的色泽。 「有事?」她淡着嗓问。 「不是你叫我?」他反问着她,大掌还是握住她的车钥匙不放。 「我以为,你没有兴趣。」刚刚不就一副兴致缺缺、非巨乳美女不可的样子,怎么一离开夜神,却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而且,她也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跟他来一个一.夜.情。 「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有兴趣。」他的嗓,很低、很沉,是那一种用来说情话,绝对会让女人腿软的美妙嗓子。 「现在有兴趣了?」真是有够纡尊降贵的用字,方秋澄挑起左眉,「刚刚黏在你身上的辣妹呢?我可对女人或者3p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故意地说着,以为这男人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 经过一整夜,她不会还天真地以为这男人把她当成女人,想跟她这个「女人」上床。 而且,如果真的是把她当成女人又对她感兴趣的话,刚刚在她朝他勾勾小指的时候,他早就应该扑过来了,她离开后才追上来,除了他突然觉得她很迷人,迷人到对着其它女人就有勃起的障碍之外,他这样做就只能解释他只不过是想掩饰他是个双性恋的事实。 她不会自大地以为自己会有这么厉害的吸引力,教他非她不可。所以,他的举动纯粹是因为第二个原因啰? 方秋澄不歧视同性恋或双性恋者,但她鄙视不敢直接承认自己性取向的人,因此,现在是她大小姐对他,没、有、兴、趣了! 闻言,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他额间的青筋浮起。 她多想轻笑出声,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滚得离她远远的,只不过,她从没想过,这男人却会说出如此教她惊讶的话来…… 「我知道,我也不打算跟另一个女人上床。」他说着,银白色的发被一阵夜风扬起,几绺发丝半掩住他那深若无底的眸瞳。 心跳,失了拍。 「另一个女人?」话中的意思,是她想的那一个吗? 他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以为她听不懂的再解释:「我没有兴趣同时跟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女人上床,我不玩多p性游戏。」 好了,她明白了。「你知道,我是女人?」她有点不可思议地问。经过多次的打击后,她还真的有点不太敢相信会有人的眼睛没有被蛤仔模糊掉了,看得出她其实是个女人。 「为什么看不出来?那很明显不是吗?」他反而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她。 很明显?他知不知道,他这句话,她等了多久了? 她朝他,露出一抹笑。 「到你家,还是去旅馆?」看着她唇边的那抹笑,他直说重点,提出一个选择题让她做决定。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该不该答应? 她原本,就没有打算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发生关系,但是,他看出她真实性别的这一个认知,不知为什么,让她无法开口拒绝。 「怎么样?」她的沉默,让他禁不住地追问。 他想要她,而且还是很想,否则不会用那么专注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瞧。 该,或不该? 「你不想?」等待了太久,他问。 「如果不想,不勉强你。」 「你会去找其它的女人?」她好奇地问。 他不开口,仅是用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他不会。 一个难以言明的念头,浮上她的胸口。 「好。」她开口了,因为冲动,也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念头,「去旅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在她回答以后,她竟然,看见了他深绿的眼眸闪了一抹光亮。 可是,他没有给予太多的时间给她看个仔细,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了距离他们最近的汽车旅馆。 第二章 方秋澄从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性爱是可以这样的激烈,这样的吓人。 自他们踏进旅馆房间,门还没有完全关上,他就将她拉进胸前,热烈的吻她,抚摸她全身,寻找着她全身每一处的敏感位置,然后再以极致色情的挑逗撩拨,让她发出一声又一声、难耐又快乐的喘息。 而他,似乎很热衷于这样玩弄她的身体,对她算不上丰满的身子爱不释手。当她为他彻底地濡湿后,这男人便迅速地脱下彼此的长裤与内裤,掏出保险套用牙撕开戴上,以站立的姿势将她抵在门板上占有了她。 不知道是因为他太大了,还是因为她从未与任何人在一起过,被入侵的身子传来一阵的抗拒,紧紧地收缩再收缩,她痛得难受地皱起了眉,很想拉开他,可是她可恨的自尊又容不了自己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所以她只是咬着唇,隐忍着。 …… 她被他摆布得无力反抗,只能在他的掠夺下发出一声又一声连自己听了也会脸红耳热的呻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有过多少次高潮,终于在他一声低吼声中射出,让她松了口气。 她的腿,很软很酸,几乎支撑不了自己,幸好,他很快便恢复体力,将两人的身体略略清洗过,并替她整理好腿间那和着落红的狼籍后,便用一条柔软的大浴巾包围住她,将她抱回床上。 基本上,他是她第一个一.夜.情的对象,纵然不太清楚一对完事后的男女应该怎样面对对方,但她想,完事后的她应该穿上衣服说声再见……或许,连再见也可以省下来,然后转身离开才对。可是她真的被他弄得很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这张舒服的大床。 反正,床都上了,她身上有哪个地方没有被他看过、吻过、舔过?这个时候矫情也有点不合常理,所以她决定在这张床上睡一晚,他要不要走是他家的事。 顶着一头湿漉漉,犹在滴着水的发,她即刻就想睡过去。可是,吹风机轰轰轰地吵耳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吵得她无法入眠。 她睁开爱困的眼,想瞧瞧这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一只手却温柔地伸向她的脑袋,替她吹起头发来。 她傻住了,也怔住了,因为她没有想过,这男人不单只替她洗了澡,甚至还会替她吹头发。 这男人,还挺好的。如果她的前男友有他一半好,那么她就不会过了几年都不敢再找其它的男人当男朋友。因为这几年的感情空窗期,没有性爱的滋润,所以她才会被一个陌生人撩拨几下就急忙地出来找一.夜.情。没错,一定是这样!方秋澄点点头,如此想着。 「喂,你很惊讶我还是一个处女?」被吹着发的同时,她慵懒地问。她还记得,当他进入她时,那一瞬间的僵硬。 拨弄她头发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轻轻地替她吹干每一绺的发丝。 为什么不回答呢?这个问题很难以回答吗?她眨眨眼,不太明白。 「没有。」在久到她以为他并不会回答她时,他突然响应了她的问题。 「没有吗?」是她想太多了吗?她耸耸肩。 「为什么是我?」他问,手中为她吹发的动作没有停过。 她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哪有为什么的?就因为我很想找个人摆脱处女的身分,所以才会去夜店找男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会找另一个男人跟他上床也说不定。」她不想让他误会,所以故意轻浮的说。 「你不是。」意外地,他反驳着她,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答案。 「不是什么?」 「你不是那种会胡乱找男人上床做爱的女人。」感觉到她的发差不多全干了,他一边回答着她,一边将吹风机收到收纳箱里。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方秋澄看着这个明明跟她一点都不熟,却偏偏表现得好像知道她很多事,深知她个性似的男人。不过,算了,他们只不过是一.夜.情,问太多也没有什么好处,不论对她或者是他而言。 她阖上了口,趴到枕上,准备入睡。 可是,高大炙热的男性躯体,冷不防地贴上她,而后她被反了个方向,纳入一具胸腔前,她呆住了。 「你做什么?」她困惑地问。 「睡觉。」他的眼睛紧闭着,连回答她的时候都没有张开。 「为什么抱住我?」她试着伸手挪开他环上她腰的手,可是他却搂得死紧,不肯放手。 这一回,因为她的挣扎,他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这是我的习惯。」他说,然后又阖上眼。 什……么!她瞪大双眼,一脸凶恶地瞪住他那张靠得十分近的脸,「喂,你习惯抱着人入睡,但不代表我习惯被人抱着睡!放开我!」 她不高兴了,凭什么要她接受他的习惯?他霸道没道理的举止,令她决定马上就着衣离开,就算自己现在双腿软得很,腿间还泛着羞人的酸疼,她也不肯留在这个怪男人的身边。 她扭动着身体,双手推着他紧巴在她身上的两条手臂,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怎么推他,他都还是没有放开手,依旧巴得她死紧。不但如此,由于两人紧紧相贴的身体,所以她很清楚,在她的扭动下,他的身体起了什么样的反应。 这下子,方秋澄的眼瞪得更大了,不过,眼中的凶恶被警告取代,以掩饰眸底的那份羞涩。 「你、你、你……」她惊慌得结巴起来,而拒绝的话还没有完整的说出口,他的唇就已经覆了下来,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完全地封在彼此的嘴里。 他以热切无比的吻,亲吻着她,汲吮着她口中每一分每一毫的甜蜜,也不让任何的拒绝从她的口中溢出。 从她两片甜美的唇里溢出的,就只能是她难耐又快乐的娇喘!他大男人地想着,手中的动作越来越火热邪肆,抚摸她的身体的举动也越来越大胆情色。 她想要推开他,可是,经过刚刚,这男人明显已经摸熟了她的敏感点在哪里,并且牢牢地记住脑中。所以她很快就抵抗不住他故意的挑情,在他的身下软了身,任由着他为所欲为。 「环着我的颈。」他沙哑的嗓,命令地说。 她不喜欢被人命令,所以她从小就乐于挑战一切加诸于她身上的权威。然而,面对他这语气不算重的命令,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使她居然听话地伸出原本抓紧了枕角的双手,攀上他的颈,像是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完全驯服于他的模样 几乎是甫达到高潮,方秋澄便昏睡过去,完全无力且无法去抗议他的体重,绝对会压坏她的。 「秋澄,你是我的。」沙哑的嗓,伊凡在她的耳边低喃,他手臂收紧,将她完全地纳入自己的怀里,那姿势像是这辈子再也不会放手一样。 ◎◎◎ 彻夜不曾休止的欢爱,结果就是方秋澄第二天无法去工作,她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却无话可说。 因为,她根本推不开他……好吧,是她自己没有坚决地推开他,所以才会落得这般被啃得彻底,连工都无法上的田地。 「秋澄,你感觉好一点了吗?」担心同居人状况的莫解语,捧着刚煮好的鸡蛋粥,腾空一手敲门推开,边扬声问着那个一整夜没回来,一回来就一副累坏了模样的方秋澄。 方秋澄不敢让温柔体贴的「包租婆」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所以就谎报自己昨天晚上被召了回去临时值班,不小心着凉了,现在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可是,看着莫解语那对彷佛洞悉所有事的清澈眼眸,一阵不由自主的心虚以及愧疚,便浮上心头。 明明说年纪,方秋澄明明比莫解语大上两岁,可以莫解语的沈静自恃,却总是教方秋澄觉得自己才是比较小的那一个。对着温柔的「姊姊」撒谎,总是教做「妹妹」的倍觉内疚。 「咳,我睡了一会,感觉好多了。」可是为了不让莫解语知道自己做了多「坏」的事,方秋澄还是选择继续撒谎,装病患。 「我熬了点鸡蛋粥,你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莫解语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可是眼睛有礼地只注视在床上「装病人」的脸,努力地不去看她后颈的吻痕。 于是,方秋澄尽力不想让莫解语知道的事,还是被莫解语知道了,而且还很清楚。能吻在那个地方的,绝不会是方秋澄本人……除非她的脖子可以像猫头鹰那样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不过,既然秋澄不想让她知道,莫解语也只好装作没看见那一个个张狂的吻痕。 「谢谢你,解语,我现在饿得很。」方秋澄欣喜地接过托盘,差一点忘了要装虚扮弱,幸好马上就想起来了,双手意思意思地抖个两下,表示她现在还很虚弱,下不了床……这不是装的,现在要她下床,她也真的会腿软。 可恶的男人,好像饿了很久一样,一直吃、一直吃,根本就不怕会吃撑着。 「秋澄,粥很难吃吗?」蓦地,莫解语问,用着困惑迟疑的口吻问着。 方秋澄连忙从那充满肉欲的回忆里回过神来,她挤出一抹笑,「怎么可能会难吃呢?你煮的东西永远都这么好吃,我哪里会觉得难吃呢?」 她又尴尬又羞涩的表情,莫解语一一看在眼底,秋澄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的脸红得跟成熟的水蜜桃有得拼吧?不过,现在的她却绝对不会再被人质疑她的性别。 方秋澄此刻春情荡漾的娇媚模样,连身为女人的莫解语也忍不住感到心跳加速,更何况是男人呢? 看来,秋澄昨天晚上应该被「滋养」得十分充足。莫解语唇角含着一抹神秘的笑,瞄了眼那张越来越红的脸。 那脸,好像只差一点点,就会冒出烟来。如果她没有猜错,她想秋澄已经察觉到她已知道昨天晚上肯定有事发生过了。 方秋澄见她没有表示什么或说什么,感激地吃光剩下的鸡蛋粥。看着莫解语利落地收拾一切,拿起托盘准备出去时,方秋澄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这片可怕的羞窘中逃离。 可惜,她忘了,这间屋子里,还有另一个房客,一个同样十分关心、紧张她的同居人。 「秋澄、秋澄,你感觉好一点没有?」娇小可爱的少女,如同小火箭炮般闯进原本宁静得有点尴尬的房间里,一张纯真无邪的小脸充斥着浓浓的关怀,「啊,你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颈后面一点一点红的?你被蚊子咬了吗?」 困惑的问题,犹如一枝利箭,教方秋澄中箭坠马。 她看向莫解语,而莫解语早就忍不住汹涌的笑意,半掩着唇坐在她的床边笑个不停。 可恶!她就知道,解语一定知道了。方秋澄拉起被子,将自己彻底地包裹起来,拒绝在这个时候见人。 「秋澄?你怎么了?」可是,看不懂她害羞又困窘的小妹妹,依旧天真地追问着。「解语姊,为什么你笑得这么夸张?杨儿说错了什么了吗?」 「凤儿乖,跟解语姊先出去,让秋澄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说到「休息」两个暧昧的字词,莫解语又是忍俊不住地轻笑出声。 「我听到了!」恨恨的嗓,从被单下传来。 莫解语看了床上的「棉被团」一眼,然后带着满腹疑问的少女离开房间,让那个快要因为羞窘而昏厥过去的人得以喘口气。 不过……「秋澄,晚餐需要我再端上来吗?你有力气下床吗?」临离开房间前,莫解语禁不住心底小恶魔的召唤,回头揶揄着那因为快要闷死而探出头来的人。 轰地一下子,方秋澄原本已经满布红霞的脸,更加地红了。 可恶,不要再让她见到那个叫做「伊凡」的可恨男人……她咬着被单,暗暗地咒骂着。 第三章 方秋澄不想相信,真的,她甚至以为现在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只是她在作恶梦,只要她那个吵耳的闹钟一响,那么她就会从这个荒诞绝伦的梦境里醒过来。可是,现在却活脱脱地摆在眼前,容不得她自己骗自己。 那个外国人,那个吃得尽兴,却害她躺在床上咬牙切齿,被莫解语揶揄一整天,而且还得默默承受的罪魁祸首,为、什、么、会、在、这、里? 「各位,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他姓杜,叫做伊凡,刚从国外回来的工程师,往后会跟大家一起工作。」他们的组长,兴高采烈地介绍着那个外国人,好像能够跟外国人工作是一件很值得荣耀的事。 为什么这种肥皂剧里的老梗情节,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方秋澄无言地看着蔚蓝的天空。 「喂,小方,你看那个外国人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那一类,为什么却会跑来驻场?」陈强趁着组长的注意力放在新来的高级工程师身上,小小声地问着身旁的方秋澄。 「我怎么会知道?」方秋澄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极为不满。陈强说得没错,好端端的有办公室坐,有空调吹,惬意的生活不去过,却偏偏要跑来跟人家一起做得汗流浃背的。 真是怪胎! 她小人地腹诽他。 「这个是陈强,这个是方秋澄,虽然他们看起来很年轻,但已经在这工作超过两年了。」组长一一介绍工作人员,「别看小方像个美少年,但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也是我们公司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维修师。不过别以为她是女人就以为她不行,她的工作态度认真、手势也很好,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多谢组长。」掩下见到一.夜.情对象的不自在感,方秋澄向对自己称赞有加的组长道谢。 杜伊凡看着那张若无其事,彷佛完全不认识他的小脸,眸底闪过一阵的恼怒。不过,他很快便掩下这抹不该出现的情绪,有礼却疏远地道:「你好,希望日后合作愉快。」 他的冷淡,教方秋澄有点错愕的怔住。 她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她跟这个男人有过一.夜.情,可是当他用着那么冷淡的语气以及冷漠的目光看她时,她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这么怪异的感觉,教她在许久、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当她回神时,才发现,他已经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小方,你在发什么呆?」陈强推了推她,不解的问。「就连刚刚人家外国人问你问题的时候,你也只是点头不回答,这样不像你欸!」 「什么?他刚刚有问我问题吗?」闻言,方秋澄错愕地瞪住陈强,「他刚刚问了我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的老天,你今日魂魄不齐是不是?」陈强见鬼似的回瞪她,「没有听到问题你还可以给反应,你还真的神。」 「少废话。他刚刚问我什么?」 「好好好,别瞪我。」陈强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他刚刚只是问你,有没有曾经独自一个人处理紧急事项,组长看你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就替你回答了上一次飞机左翼涡轮少了一颗螺丝的事。他好像挺满意的样子,所以说小方,你可能要升官了,升了官后,别忘了还有小的我在背后默默支持你喔!」陈强很狗腿地搓着手,垂涎着脸凑近。 方秋澄一掌拍开他,「升什么官?我们前面还有几个经验丰富的师傅没升,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少耍白痴了!」 「人家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这么认真干嘛?」一手摀住被打痛的后脑勺,陈强委屈地说。 还人家呢?她忍无可忍地朝他投出一记白眼,「你还嫌我的是非不够多是不是?」因为身为女人被选入这间公司当维修员已经教很多老一辈的维修员很不满了,再被他们听到陈强这番浑话,她还真的会成为他们眼中的一根刺了。 自知失言的陈强用力地摀住嘴,一双眼来来回回地看着四周,幸好,那些前辈为了好好「表现」给新来的工程师看,所以老早就回去自己的工作单位,没有人听到他这番大言不惭的话。 不过,「切,明明就是你的手艺比他们好,也比他们细心多,所以组长才会这么依赖你,而不是他们。得不到赏识,不好好自己检讨,却来指控别人装模作样,这种人我陈强不屑为之!」他一脸的义愤填膺,好像被排挤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忠肝义胆,如果你生在古代,应该就是像诸葛亮那种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方秋澄意思意思地响应,可是却敏锐地感到两道炙热的目光一直死盯着她不放,教她浑身每一根寒毛都因此而竖起。 不是恐惧,不是慌张,而是因为……兴奋。去他的,她前晚才感觉到这样的目光,所以不必回头去看,她也猜得到是谁用这样露骨的目光在看她。 刚刚不是还像陌生人一样地在看她吗?现在却用这么热切的目光在看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男人大概以为她是那种可以任他揉圆按扁的软家伙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她,方秋澄,可是一个铁铮铮的狠角色。带了点挑衅地回头,丝毫不差地对上那两道像要将她看穿似的深绿色眼眸,挑起了左眉。 他脸色未变,但莫名地她就是能感到情绪丝毫的变化。 他不喜欢她这么轻佻。 但是,她向来都喜欢挑战权威,所以,他越是不喜欢,她越是故意要做。唇角,扬起一抹讥笑,她一手搭上陈强的肩膀,「走吧,我请你吃午餐。」 「这么好?」平白赚到一顿饭的陈强眉开眼笑,可是他下一秒却忍不住地抖了抖,一道寒气从背心扶摇直上。 「你怎么了?」他奇怪的反应引来方秋澄怪异的目光。 他也不知道,在他下意识地抖掉方秋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后,却神奇地发现,那寒意消失了。 「难不成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喃喃地自语,径自地往员工餐厅走去。 跟在他后方的方秋澄,回头看向那个男人。 而他,还在看。 那个外国人,该不会在一夜之后就迷上她了吧? 应该没可能。她自嘲地反驳自己,如果她真的有这么迷人,当初就不会被甩得那么惨了。 苦笑了笑,她大步追上陈强,将一切统统都抛诸脑后,什么都不再想。 ◎◎◎ 方秋澄发现,最近陈强很忙,忙得她想跟他去吃一顿午饭也很难。为什么呢?听说,新来的那个外国工程师,似乎很看重陈强,所以专门挑一些难做的工作丢给陈强,以致陈强每天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只能比小工蜂更要忙碌地工作着。 不但如此,一些跟她比较熟悉、会跟她勾肩搭背的同事,也相继地越来越忙碌……这一切,教方秋澄想装不知道也难。 因为,她发现,杜伊凡在其它人没注意的时候,总是用着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看……不,应该是瞪着她,尤其是当她跟其它男人靠近谈笑时,他的表情甚至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第一回、第二回,方秋澄还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这个外国人的脸天生就长成那样,所谓的嫉妒表情只不过是她的错觉。可是,当这表情一再地出现,她就无法再继续自己骗自己了。 这个外国人,很明显的,喜欢她。 就因为一.夜.情而喜欢上她,外国人的感情都这么迅速直接的吗?想想她的身体,似乎应该没有那么销魂到让他一上就深深为她着迷、神魂颠倒吧?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装不懂、装无知,继续牺牲那些总是口不择言的同事们,让他们去让那个外国人磨牙,并且尽可能地躲开那男人。 她找不到原因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但总之脑中就是有着一把声音,叫她必须要避开这个男人,否则便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只不过,不是她想要闪就一定闪得过,因为他是工程师,有很多大小事项都得先得到他的批准,都得向他汇报状况,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她很难对他视而不见。 她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这份工作还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就为了那个外国人辞掉这份工作,实在是很困难。 一想到那个不讲理的外国人,她的头,就一阵的痛。 收拾好刚用过的工具,方秋澄提着沉重的工具箱回储物室里摆放。可是,还没有走进去,里头就传出了一阵的交谈声……不,只有一个人在说话,里头的人应该在讲电话。 她不想站在门外偷听,可是她的工具得放回原位,让下一组的人方便取用。但是,里头的人,声音里的愤怒让她停住了脚步。 她认得,那嗓是属于杜伊凡的,他正用着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跟电话的另一端谈着话。 他好像……很生气?听着那声量其实没有加大、语速没有加快、甚至连语气也没有加重,可是方秋澄就是有一种里面的人很生气的感觉,而且她有一种预感,如果现在被发现的话,她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或许,她可以晚一点再来,下一组的维修员并不差她手上的这一箱工具。 打定主意,她悄悄地转身。可惜,当她转身之际,因为低估了她与门板的距离,手中的工具箱大意地撞上门角,发出轻撞声。 真的,只是轻轻的一声,如果不是留心细听,或者是耳力过人,理论上这种声量应该是不易被发觉的。她鸵鸟地骗自己,里头的人在讲电话,不会分神听到她这边的动静。 可是……「谁在外面?」 门内,传来他的问句,吓得她头皮一麻,扛着工具箱拔腿就跑。不过她再怎么身手敏捷,但手上扛着一个沉重的工具箱,速度硬是被拖慢了好几步,所以杜伊凡还是很轻易地逮住她。 被抓住了的方秋澄瞪向他,满脑子全都是如何反驳他「冤枉」她站在储物室外偷听的理由。 出乎她意料之外,杜伊凡只是接过她手上的工具箱,回头走回储物室里,并没有开口指责她的「罪行」。 被扔在原地的她呆了好几秒,没想过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呆了一会,见他快要走进储物室里,她马上追上去,跟着他走进储物室。 她可没有公主病,要人家服侍她、帮忙她后却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那个,谢啰!」她指了指他刚刚放上工具架的箱子。 「不用。」杜伊凡淡淡地响应她后,便越过她,准备离开。 看着他那快要走到门边的背影,一阵难以理解的感觉逼着她开口说些什么来留下他。所以,即使原本努力压下自己开口冲动的她,还是开了口……「你刚刚在跟谁吵架?」 如她所愿的,那个已经半只脚踏出储物室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并折回走到她的前方停下。他俯首看着她,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方秋澄忍不住地退后了半步,瞪住他的眼眸瞪得更圆更大。可这样对瞪了一会儿,她感到这个男人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她没有尝试再与他对瞪下去,而是绕过他走向门口。 走了大概几门,门口就近在咫尺,只要她再跨个两步,她就可以离开这间昏暗的储物室。然而,刚刚她叫住了他,这回换他抓握住她的手臂,并将她拉到储物室的架子后方,一双绿眸恶狠狠地瞪住她,活像要将她生吞下腹一样。 她一窒,眼前的他教她感到一丝的惧怕。她戒备地贴住背后的架子,想拉开与他之间太近的距离,但是他却不允许她的退缩,强壮的手臂一伸,将她完全地纳入怀里,从上而下都紧紧地贴着她。 「你怕我?」他问,炙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朵。 恐惧的感觉因为这个性感的接触而消失无踪,方秋澄颤抖起来。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竟然记住了他的触碰,只不过是他的呼吸拂过耳朵而已,她却已经为此而软了腿。 「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反问他。 「你怕我?」他再问,高大的身形再度逼近她。 她连忙用双手抵住他,不让他得寸进尺地靠得更近,「你这么生气,谁不会怕?」发现自己的抵抗根本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径自地靠得更近,这教她更加不满了。 「我没有生气。」他淡淡地解释。 「你明明就在生气。」她反驳,他的怒气明显得让她想要说不是都不成。 杜伊凡看着她,难以置信自己的情绪竟然让她轻易地看出来,从小到大,他都被教导成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连最信任的亲信也看不出他的情绪。但她,却轻易地看穿了他。 是他在她面前并不想伪装,还是她的直觉跟以前一样,好得不可思议? 昏暗的光线,教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分明,深知无法挣扎开他的方秋澄放弃了,由着他抱着了。 「为什么明明是外国人,你却用中文姓氏?」这个问题困惑了她很久,所以一捉到机会就赶紧问。 「杜是我妈的姓氏。」静静地享受有她在怀的感觉,杜伊凡将脸堆进她的颈间,轻声地回答。 「可是你明明一副纯种外国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混血儿。」她再指出疑惑的地方。 「因为我是养子,从孤儿院里带回来的。」 他有问必答,一点也不介意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她。可是,她却听得内疚,她不该问这个太过隐私的问题。 一下子,尴尬的感觉笼罩住她,教她不发一语的待在他的怀里。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待在他怀中,一阵莫名奇怪的熟悉感浮上胸口,她瞇起眼,抬头盯着他。 不对,在储物室与陌生人亲吻那天,她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一股莫名的勇气袭来,她转过身,踮起了脚尖,将唇凑近他,低喃道:「吻我……」 话甫落,两片柔软的唇瓣便狠狠地压上她,用力地蹂躏着她那张教人觊觎的唇。 被猛浪地吻着,她却没有因此而昏了头,因为,那份的熟悉感越来越清晰。 他!这个外国人!就是上一次在同一个储物室里吻她、摸她的人!就是他害她作春梦然后才会到夜店找男人……她终于找到这个罪魁祸首了! 她生气地推开他,不让他继续吻。但是他不但没有放手,甚至还捉牢了她,吻得更深。他吻得就像沙漠中饥渴的旅人那样,不断地掠取她口中的水液。 他的吻太浓烈,她渐渐忘了自己在抗拒些什么,被吻得头昏脑转的她极为后悔,为什么要为了那该死的好奇心,主动要求他吻她。瞧,现在一发不可收拾了,该怎办? 杜伊凡一直吻着她不放,大胆肆意地在她的身上游走。按捺了太久的欲望,在她主动求欢时,彻底失控。 他很想将她抵在这架上「就地正法」好好满足自己,也一道惩罚她一再地故意挑衅他。只可惜,耳边听到脚步声,以及人的谈话声,那是下一组的维修人员,他们的到来,说明他们已经在这里厮磨了近半个小时了。 啪的一声,有人打开储物室里的灯,明亮的光线让一切清晰起来。 尽管如此,但杜伊凡还是没有立即放开她,而是以缓慢挑情的速度舔吻过她的唇,大掌在她的胸前搓揉。他们的所在的位置,有着几个架子挡住,而且在角落,若没有刻意走到他们的正前方,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方秋澄不敢挣扎,她并不想让外边的机组维修员看到他们现在扭得像麻花卷的身体。她的名声虽然不至于狼籍,但也因为她的性别而备受歧视。 如果再被人发现她跟高级工程师在储物室里胡来,即使不是她自愿的,但也已经够呛了。所以她情愿继续被他吻着、摸着,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以为,在这种天时地利兼人和的情况下,他会再接再厉,做出更过分的事来,然而他没有,只是像那晚她犯困时一样紧紧地抱住她。 「快点,你们比七老八十的阿公、阿婆还要慢!」下一组人员的组长是一个热血教练型的人,不时都会听到他扯着喉咙吆喝。 组长的声音很大,但方秋澄的耳中听到的,却是他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心跳声,这有力的心跳声,教她想起了以前一些被她堆在大脑深处的记忆。 那是,太过沉重,她不想再去回想的记忆。可是,那些难过的记忆却一再地浮上脑中,教她苦涩却又无可奈何,明明被抱着,为什么她还是一再地感到孤单和害怕? 「怎么了?」杜伊凡感觉到怀中人情绪的变化,伸出大掌,抬起她的脸,低语问。 方秋澄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连忙想扭开脸。可是,他却有技巧地捉住了她,让她无法挪开,却又不至于会弄疼了她。 她瞪住他,不肯开口。 「秋澄?」深邃的绿眸,很漂亮,而且眼中还带着一抹明显的担忧。 那一刻,方秋澄的心如遭电击,狠狠地跳了数下,教她几乎感到疼痛。 担忧? 自她离开家后,这么多年来,除了温柔解人的莫解语以及可爱纯真的杨凤儿之外,就只有他会对她表露出担忧。她的外表太男人,工作时太过有干劲,让人完全忘了,其实她也是一个女人,她也会有难过伤心的时候。 修长的指,按捺不住地摸上他的眼帘,轻拂过他的眼皮。 他没有闭上眼,只是看着她用指抚摸着他的脸。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看在他的眼中有多脆弱、多迷惘吧?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像在确定他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她产生幻觉而幻想出来的人一样。 握住那游走的指尖,他直觉将她的手按上他的胸口,让她的掌心贴住自己的左胸上,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她的手心。 「好了吗?那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组长的嚷声又响起,灯又啪地一声被熄掉,储物室又再一次恢复方才的昏暗。 她有一种不确实的感觉,可是掌心传来的震动却又那么的真实。 「你喜欢我吗?」蓦地,她开口问,掌心下传来连续两下的震动。 他在紧张,她知道,因为她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嗯。」在漫长的等待后,他回应了她。 「虽然,我不知道有过一.夜.情的男女能不能成为情人,可是……你想不想当我的男朋友?如果你没有亲密爱人、女朋友或者未婚妻、老婆之类的。」她再问,心跳也不禁加快,紊乱了起来。 「你确定?」他杜伊凡没有马上就答应她,即使他真的很想,他很清楚,她只是因为太过寂寞,想要有一个人来陪陪她,所以才会想让他当她的男人。 「你不想?」她反问他。 「不,我想。」他很想,而且已经想了很多年。 那个一直在他心里头的女孩。 倔强,却又脆弱。 「别让这里的麻烦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方秋澄提醒,她可不想再多一点难听的传言传入耳中,那很烦。 「为什么?」他皱起眉,不满意她的条件。 「来了这么久,我就不相信那些大牌的老员工没有跟你说过半句我的坏话。」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的确,他才上任没几个小时,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员工便已经在他的耳边抱怨说:「女人来做什么维修员,回家去煮饭养孩子不就好了。」摆明就是妒才却又不挑不出她的毛病,所以才会拿她的性别来作口舌。 口长在他们身上,他无法让这些人闭嘴,唯一的做法就是滥用自己的职权,以权谋私,让他们忙到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所以最近那些人,学懂了少说话、多做事的这个美德。 「反正你听我说的就是。」 「不。」她好不容易才成为他的,但他居然不能正名?这怎么成? 方秋澄瞪圆了双眼,她都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他说,他居然这么酷的回她一个「不」字。「我会被人说得更难听的,你懂不懂?」果然是国外回来的外国人,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也不懂。 她的话,让杜伊凡退了步。因为她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公开的话,那些人会对她更加的反感。可是,不能正名这口气也让他吞不下去。 「要我答应也可以,只是你得答应,往后不许再跟其它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尤其是勾肩搭背。」他每次看,每次都气得眼红,只想将那些男人的手拗断。 「什么鬼条件?」不准跟其它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她的工作环境里除了男人还是男人,怎么可能没有身体接触? 「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公开。」 「只要我说不是,你能拿我怎么办?」她斜睨他,要她低头,怎么可能? 「他们会相信的,就算不会,他们也会藉此大肆宣扬,到时候,你说呢?」他轻轻松松地将这个无关痛痒的小阻碍解决掉。 方秋澄咬牙切齿地怒瞪他,这个外国人,为什么她就是会对他有好感,开口问他要不要当她的男朋友?真是搬石头摔自己的脚了。 「不可能全然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但我尽可能避免,可以了吧?」真是丧权辱国了,她方秋澄竟然被逼签下了这种不平等的条约! 「虽不满意,但可接受。」 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屌样,教她禁不住地张口,想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是,微张的嘴,让他捡到便宜地长驱直进,吻个彻底。 她终于,是他的了。 热唇覆住了两片甜美得不可思议的红唇,他想着,而后,吻得更深。 第四章 这天的天气很好,而且是轮到方秋澄休息的日子,她公司是采用轮休制的,每四天就休息一天,所以她真的很喜欢这家公司的制度。 难得天气这么好,可是方秋澄只想待在家里,一如既往的好好地糜烂地睡掉这整天的假期。只可惜,她新上任的男朋友一点都不允许她这样做,并郑重地要求她必须出门跟他共渡这个难得的假期,甚至还要胁她,如果她不乖乖地出现,就将他们交往的事抖出来。 轻叹口气,她认命地换着衣服,很随意地从衣柜里抽出休闲的衬衫以及牛仔裤,便向领命似地出发到达约定的目的地。原本他想到她家接她,可是她还不想这么快就让莫解语知道杜伊凡的存在,所以只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到达目的地,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可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而那好整以暇的站姿,说明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方秋澄满意地点点头,她讨厌迟到的人,她上一任的男朋友就是一个经常迟到,要她像个傻子一样在原地等上一两个小时的混蛋。 不愧是她方秋澄倒追的男人!她在心里不禁替杜伊凡加了点分。 他还没有发现她已经到了,依旧靠在一根电线杆等着。那随意的站姿,没有特别地耍帅,也没有故意地搔首弄姿,却偏偏那么地吸引女人的目光,不论年纪,只要一经过都会忍不住看他,有些甚至恋恋不舍地回头再三张望,用眼神来垂涎他。 方秋澄有着片刻的骄傲,因为那个女人极度垂涎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不过她不会那么欠揍地大声嚷嚷。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 蓦地,那个男人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一样,突然看向她这个方向。 噢,偷看被抓包了。 她想着,可是脸上一点尴尬也没有,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直挺挺地用着沉稳的脚步向她走过来。 “嗨!”她主动地向他打招呼,“我没有迟到。”第二句,是澄清自己并没有迟到,是他太早到而已。 “我知道。”杜伊凡并没有打算指责她迟到,而且基本上,就算她迟上一个小时,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好了,我们今天要做什么?”方秋澄问着今天的行程。是他找她出来的,那么行程当然是他决定了。如果要她辛辛苦苦的出来,又要她想行程的话,她会很不悦的喔! “先找个地方吃午餐。”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那熟练的举动像是他们已经牵过几千次的手。 方秋澄有着片刻的不自在。 她的长相偏向中性,再加上她现在不男不女的装扮,乍看来跟一个白晰高瘦的少年没分别。所以当他牵住她时,她不难听见背后传来好几道倒抽的气声,以及几声的窃窃私语。 “啊,我的天,那个帅哥居然是bl!”不敢置信。 “那个少年……真的好帅、好帅,为什么他会是bl?”伤心哀怨。 “天啊,居然被我看到真实的bl,还跟漫画里的男主角们有得拼,真的是太赞了!”标准腐女。 真是形形色色的字词都听得到,方秋澄勾了勾唇角,眼睛往后瞄了那群喋喋不休的女人一眼,便不想理会她们就离开。 只是,她没有想过,身前的男人会突然俯首,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记轻若鸿毛的吻,她呆住了,完全呆住了,没预料过他会有这种亲昵的举动! 不论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男人一点都不像会做这种调情行为的人,而他,居然做了,而且还当着一大群路人的面前。 那一吻,如同在女人堆中投下了一枚核子弹,引来一连串的尖叫声。 被魔音穿耳的方秋澄马上拉着这个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赶忙地离开这个战场,免得身后那群女人会暴动。 “你干嘛吻我?”拉着他走了好一段路,选了一家咖啡店坐下,她抱怨地瞪住若无其事的杜伊凡。 “你不喜欢我的吻?”他反问。 她一愣,“我不讨厌你的吻,但也不至于在别人面前吻我啊!”被看到亲密的举动,而且还是被误会是bl的情况下,有谁会高兴? “你嫌那个吻太短?”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那么他接受。 “谁跟你说这个?”她再瞪他,说得她好像有多喜欢、多期待他的吻似的……好吧,她承认,他的吻技很好,但还不会让她无时无刻像个发情的女人一样想着,好不好? “不然,是什么问题?”他不耻下问,承认自己搞不懂她的心思。 方秋澄眯起眼,十分怀疑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扮猪吃老虎地在装傻。 “不饿吗?”被瞪视的他拿起菜单,问她。 饿!当然饿!早上起还来不及吃莫解语替她准备的爱心营养早餐,便出了门刚刚又走了一大段路,现在的她饿得连一头牛都可以啃得下。 她接过菜单,然后像在跟谁赌气似的点了一大堆食物,准备撑死他! 咖啡店的速度很快,他们的桌面上很快便摆了一堆的食物。眼前一堆的食物,光看就已经饱了,让方秋澄十分后悔为什么要跟他呕气,而点这么多的食物。 但总不能浪费食物吧!所以她卯起劲狂吃,完全不理会对面的人。感觉自己将胃部最后一丝的空间都填满了,她才克难地放下餐具,却讶异地发现,桌上的食物还有不少。 “我叫太多了。”她奄奄地说,有点无力地将额贴在桌面。 “我吃得下。”杜伊凡以不疾不徐的速度进吃着,一边分神回答她。 什么!方秋澄打量了下他高大的身躯,虽然他看起来挺壮的,但一个人的食量始终有限,更何况他一点也不像有相扑手的那种食量。 “别逞强吃光,会胃痛。”她提醒,不想他待会因为吃撑了而跟着跑进医院。 “我不会。”他淡淡地回答她,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哼,别说我没劝过你。”她冷哼一声,放弃劝阻。 虽然答应当他的女朋友只有短短一个星期,但加上之前与他共事,隐约知道他那说一不二的性格。 一手撑着下巴,她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将食物吃下,他的速度真的不快,起码比起她囫囵吞枣的速度,他可以称得上是蚕食的缓慢速度。可是,她不敢置信的,他居然真的将所有食物全吃光了。 好可怕,那足足有三个成年男人的份量,而他居然可以将那堆小山似的食物全吃下肚。 “我吃光了。”杜伊凡用餐纸拭净了唇,说道,那语气以及口吻,竟有几分孩子吃完饭讨赏的意味。 方秋澄挑起眉,“所以?”要她拍拍手说他很棒吗? “吻我一下当奖励。”他无比认真地说,主动将俊脸凑近她。 他还真说得出口!方秋澄一手拍开他凑近来的脸,看了看四周的人,几个瞄到他们这边动静的人,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瞪大了眼,活像见鬼一样。 “你还想让多少人误会我们是男同志?”她生气地瞪他,口气不善地问。虽然长得中性,但她从没有喜欢被人家当成男同志,尤其,这就是她前男友跟她分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你很介意?” “当然!”她不说谎,说出来阻止他这些太过亲昵的举动……即使,他们现在的身分是男女朋友,“难道你都不介意人家怎么看你的吗?” 绿眸看着她良久,似在打量她话中的真实。好半晌,他摇了摇头,“我从不理会他们的目光。我是我,他们的话对我有什么影响?” 她很同意他的说法,可是,说谁不会?至少,她做不到!她别过脸,不再理会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迳自地生着闷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教她如此介怀旁人的目光?而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留意别人怎样看她的? 他皱起了眉,不是因她的改变,也不是因为介意旁人的想法而皱眉,而是因为旁人的目光教她感到难过。“只要不让他们误会,那就没有关系?”蓦地,他问,伸手抚过她未施脂粉的脸。 她怔住了,因为他的指很温柔,很小心翼翼的。 “只要那样,就没关系了是吗?”他再问,语气好轻好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答他的,只知道在这一瞬间,她的脑袋里,只有着他轻声柔语的嗓,以及那彷佛在触碰最珍贵的宝贝似的手。 当她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拉着她离开了咖啡店。“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完全不知道目的地而一直被拉着走,她困惑地问。 “百货公司。”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新颖百货大楼,回头对她说。 “我们今天的行程,就是去逛百货?”不会吧?这么无聊?她直接摆出一副很厌恶的表情,以表示自己很不喜欢这类活动。 没有人规定,女人就得喜欢逛街血拼的,而她方秋澄便是其中一份子。 “不,我们只是去买点东西。”他也猜得到她并不是喜欢逛街血拼的女人,否则,她不会选择飞机维修员这份工作。 买东西?什么东西需要他这么急着去买,连等到他们约会完后再去买也不成? ※※※ 方秋澄来不及问,就被男人急如星火地拉进了百货大楼里头,直闯女装部。 她不会白痴地以为他来女装部,是买他自己的东西;所以,结论就是他带她来这里买衣服。 “喂喂喂,你说的买点东西,该不会是我的衣服吧?”看着一件又一件轻薄又美丽的春装,方秋澄却感觉它们就像是一匹匹可怕的恶狼似的,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不是说,只要不让人误会,做什么也可以?”他停住,不让她继续拉着他离开女装部。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她惊叫出声,那些话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刚刚。”他又再次拉起她,往其中一间店走进去,“麻烦你,我要这套洋装,要中码的。”他对着女店员说。 女店员如梦初醒一样地呆了呆,因为眼前这一对男子实在太过吸引人的目光,教她不禁看傻了,待杜伊凡再说第二遍,女店员才急匆匆地拿来一套他指明要的衣服。 接过衣服,他放在方秋澄的手上,将她往试衣间那推了推,“进去,换上这条裙子。” 她捧着裙子,好半晌都没有移动。 “秋澄?” “不,不可能的。”她猛地抬头,将裙子塞回他的手中,“我根本就不适合穿裙子,穿上后,我只会像个小丑一样可笑又奇怪。”她坚决地摇头,压根儿就无法想像自己穿上这袭粉色的洋装后,会有多可笑。 “相信我,你不会像小丑一样可笑。”他没有将裙子再次放到她手上,而是拉着她直接往试衣间走去。 “我不要穿,你听到没有!”她挣扎着,扳起脸不肯往试身室走去。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上一次她穿裙子,被笑得有多彻底! 下一刻,一阵的天旋地转后,她却发现自己居然被他扛上了肩膀,往试衣间大步地走去。“杜伊凡,你这个混蛋!你该死的在做什么?”如同一袋米似的被扛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她涨红了脸,感觉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他没有回应她,只是迳自地走到试衣间,才放下她。“你有两个选择,一就是你自己乖乖地换上裙子;二就是我亲手替你换。不过,如果是我替你换的话,中途我会做出什么,我不保证。”语气中,是活生生的威胁。 “混蛋!你就这么想看我丢脸吗?”抢过他手上的裙子,她愤怒地瞪住他,忍不住低吼出声。 “你自己选。”他没有其他话,依旧是要她从那两个选项里选择。 她不笨,当然是选前者,她没有兴趣在这公众场合里让人听a片声效。 用力地关上试衣间的门,她忿忿不平地脱下身上的衣服,再换上那袭洋装,“该死!这是什么试衣间?”看着空无一物的试衣间,她难以置信地低咒出声,连一面镜子也没有,叫她怎么知道自己穿上洋装后是什么鬼样子? 她满腔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霍地拉开试衣间的门,气冲冲地往那个在门后等待的男人冲去!“杜伊凡,你这个该死的男人!”要她丢脸?好,要丢大家一起丢! 杜伊凡没有躲开,相反,他伸出了手,接住了这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女人,这个只属于他的女人。 他的目光很好,这袭裙子将她长腿的优点全秀了出来。即便不上妆,她已经从那个中性的少年变成现在这个让他完全挪不开视线的美丽小女人。 “混蛋,你这样作弄我好玩吗?”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转变的她,依旧像个泼妇一样地拍打着他的胸口。 他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怀中小女人脸上的怒气,就像女孩跟自己男朋友撒娇时的一模一样,那么娇,那么可爱。 他拿出刚才趁着她去换衣服时从隔壁买来的一支口红,不理她的怒瞪、拍打,迳自替她涂上。 浅浅亮亮的粉色,平添了她的可人,现在的她,美得像广告里的模特儿,极为吸引人的目光。 “他们怎么这样看着我?”闹了一会儿,终于察觉现场气氛不太寻常的她,停下了手上的暴行,贴近他地问,以为是自己身上这一身“不三不四”的装扮吓到了人家,或者是自己太过暴力的举动,令大家以为这里上演一场“家暴”。 杜伊凡轻笑出声,没有被痛殴一顿的不快,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转了个半圆,让她看向她身后的那面镜子。 方秋澄傻愣愣的看着那面镜。 平滑的镜面上,她看到一男一女。男的,是身后的他,那么,女的呢? 她是谁? 明明是熟悉的轮廓,可是那显而易见的女性娇媚,绝对不会是她才对。所以,她是谁? “是你。”耳边传来热热的呼吸,以及低沉的男嗓。“秋澄,她就是你。” 是她? 方秋澄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回不过神来。 “你很美,只是不懂如何装扮自己而已。”他轻笑地说,那笑,传入她的心头,酥酥麻麻的,像有一根软软的羽毛掉在上头。 他说她很美。 在他的眼中,她很美。 无法说出原因,那一刻她有点想哭。 从没有人说过她美,家里的人没有,前男友没有,朋友们也没有。他们只是一再地说她很帅、很俊,却忘了,其实她也是一个女人,她也喜欢被人家称赞她美。 他说,她很美。 她回过脸,抬起头来,无语地凝望着他。 她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就像在作梦一样,一点都不像真实。 “秋澄。”他低唤她。 “嗯?” “跟我走好不好?”低沉的嗓,问出一句。 好不好? 方秋澄挪不开目光地凝视他那双绿得深邃,绿得美丽的双眸,然后她发现,她无法拒绝他。 “好。”不理会他接下来会带她去哪里,她也直接答应。 大掌握住了她的手,牢牢地。 她已经答应了,跟他走;而他,也牵住了她的手。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手,也不允许她放手。 他要她爱上他。 他要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他要她只属于他一人所拥有。 牵着她,他带着她离开众人不可思议的视线。 ※※※ 方秋澄从未试过,穿着一身的美丽洋装,跟一个男人外出。 即使是前男友,也不曾让她穿上这么轻薄的洋装,跟他一道儿去看日落、去吃精致的晚餐。 虽然平日她不粗鲁,但也绝对不会像一个千金小姐那么端庄娴熟。可是穿上这袭洋装,她就好像被谁下了魔法一样,连举止都变得妩媚起来。 她有种自己变成了灰姑娘的感觉,现在正跟英俊的王子逛街,让其他所有的女孩嫉妒,她高兴得轻笑起来,引来身旁男人的注视。 “我可以知道你在笑什么吗?”他问着,指尖忍不住地轻抚过她柔软的颊,将一绺不听话的发丝勾回她的耳后。 “笑什么?可能,我喝醉了喔!”她止不住轻笑,抬起头瞅看住他。 “我记得,你只是喝了一杯红酒而已。”依他的记忆,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醉掉。 “是吗?”她忘记了,因为那餐厅太有气氛,坐在对面的他也太过吸引,让她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只不过,如果她只喝了一杯红酒,为什么她会有种微醺的感觉? 真是奇怪了。 “我们来跳舞好不好?”他们走到海堤旁散步,清凉的海风一阵阵地吹拂过来,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了一部老电影的其中一段情节,男女主角在海边翩然起舞,那唯美的画面让她一直都很想试试看,可惜苦无机会。 她问他,相信他会答应她。 果然,他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摆出邀舞的姿势。 她再次轻笑出声,将手搭向他伸出来的掌心,任他将自己抱进他的怀里,与她以最缓慢的速度舞起来,他们这个速度,根本就追不上原来的拍子,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迳自笑得开心。 好像好久、好久都不曾这样笑过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旋转中,她想着,唇角的笑却没有因此而淡了下来。 又一次转出去、转回来,这一次因为转得太快了,她失了平衡,整个人倒进他的胸前。她没有惊呼出声,她很清楚他会接住她,不会让她摔着。 趴在他的胸前,她笑得很恣意,没有半分的虚伪佯装。 温暖的大掌,抬起了她的下颔,要她抬起头来,看他,她顺从地抬起头来,望进那双美丽神秘的绿眸子当中。 就是这双绿眼睛,最吸引她的目光,也最教她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她以前以为外国人的眼珠子浅色,会显得很冷淡、很无情,尤其是绿色的眼珠子。那深不见底的绿,会如同深渊一样,让人爬不出来,只能永远待在冷冰冰的谷底。 可是,他的眼睛不一样。 凝视着他的眼睛,那绿是美丽的,是温柔的,一点也不会让她感到心寒,也不会让她感到冰冷。如果,深渊是如此的温柔美丽,那么她愿意永远都待在其中,爬不出来也没关系……只要,他也在的话。 察觉自己在想些什么,她一怔。 太快了。 他与她,只不过是有过一夜情,共事近三个月,开始交往也只不过是近一个星期才发生的事,但她却居然有一种只要有他在,要她跟他到什么地方也愿意的感觉。 这感觉太快了,让她萌生怯意。 “秋澄?”似乎感到她的退缩,杜伊凡箝制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挪开目光,“看着我,不许挪开你的眼睛。” 下巴上的力道并不会弄痛她,可是也强逼着她正视她与他之间,那强烈得足以焚毁两人的热度。 “不……” “为什么不?”他低问,薄唇在她的唇瓣上轻蹭。 “太快了。”她乏力地道。 “会吗?”他吻住了她,一下子又放开了她,“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顺从自己的心就好。秋澄,你想要我吗?” 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顺从自己的心…… 短短的两句话,迷惑了她。 她抬起手,摸上他刚毅的脸,眷恋地摩挲着。 “秋澄,想要我吗?”他再问。 他的眼,像是拥有魔法,教她沉陷在他故意的诱惑当中。 “想……”她颤抖地吐出他想要的答案,却一点也不后悔。 她不想欺骗自己,她的心,呐喊着她也想要他的事实。 不论最后的结果,她还是想要他。 “秋澄?方秋澄!” 第五章 突兀的男声,如同一把利刃,刺破了原本环绕在他们之间的暧昧。 方秋澄有着片刻的迷茫,而后视线才缓缓地落在那个出声打扰了他们的男人……她的前男友。数年不见,原本帅气的脸庞因为现实的残酷而留下了痕迹;不过,那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让他更加地吸引人! “秋澄,我们很久没见了。”陈扬光自在地向她打着招呼,一点尴尬或是愧疚也没有。 方秋澄眯起了眼,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厚脸皮地出现在她面前,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些记忆深深地刻在她的脑里,她还以为那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幻觉而已。 但那些都不是,那些,都是真实的。 “秋澄,你变美了,我差一点就认不出是你,幸好我记住你的声音,否则我们又会错过彼此了。”陈扬光说着,话中有着强烈的暗示。 “他是谁?”将僵硬的她抱进怀里,杜伊凡靠在她的耳边亲昵地低问,完全不将挡在他们前方的陈扬光放在眼里。 方秋澄僵硬的身子因为他的靠近而稍稍放松下来,对,她还有杜伊凡陪着她,所以她不需要怕。 她瞄了陈扬光一眼,而后仿傚杜伊凡刚刚的方式,靠在他耳边低语:“他是陈扬光,是我的……前任男友。” “他就是让你这几年一直不敢再谈恋爱的原因?”杜伊凡皱起了眉,问:“他做了什么?” 方秋澄眨了眨眼,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她这些年来没有再谈恋爱的原因,是因为陈扬光甩了她。 她半垂下首,静静地待在他温暖的胸前。然后她发现,自己因为遇见陈扬光所产生的愤怒以及难过,竟然渐渐地消减了,甚至,那段总教她难过的失败恋情,变得可笑。 是的,是可笑。为了以前自己的执着而笑,为自己一再地为了陈扬光伤心落泪而笑,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这个道理,她如今相信了。 “他和我最好的朋友滚上床,被我撞破后当面指责我没女人味,跟我接吻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跟吻一根没有反应的木头一样。”她说着,有点难以置信这番难以启齿的话,如今她居然能够流利地说出来,没有半晌的迟疑,“很老梗的故事吧?但它就是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闻言,杜伊凡的眉皱得更紧。 她回吻他时的热情,足以让他在瞬间硬起,只想将她压在床上好生地折腾她一回,而那个男人居然说她反应欠佳? “如果你的吻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实在无法想像你到达他口中所谓的反应时,我会不会因此而精尽人亡。”他以事论事地说。 他说得平淡,但方秋澄却听得脸红耳热,“谁要你说这个?”她瞪他,阻止他说出更多教人听不进耳的话来。 谁料,这景象看在一旁的陈扬光眼中,她那娇嗔的小女人模样,却如同一道雷劈中了他,教他心悸不已。在陈扬光的记忆中,方秋澄不曾有过如此妩媚的一面。 她一直都是帅气的,甚至连一向被女性追逐的他,也不是她的对手。他嫉妒她这么轻易得到女人的目光以及注视,尤其明明她也是一个女人,所以当他知道她对他有好感时,他毫不考虑就对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一如他想像中那样,她马上就答应了。他原先只是打算作弄她,让她尝尝失败的滋味。可他从未想过,即使她一点都不柔媚,即使她从来都不会对他撒娇,这样帅气俐落的她,竟也会教他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 他吓坏了。 他以为自己有同性恋的倾向,不然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完全没有女人味,连身材也是乏善可陈的她?所以他开始藉故远离她,处处躲避她,跟其他女人打情骂俏,搞暧昧。 他知道,她相信他,纵使有许多人跟她讲过,他跟其他的女人进出酒店,她还是选择相信他,那没由来的,让他感到一阵的心虚。但那时心高气傲的他怎么会因此而屈服?也因此,他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他勾引了她最好的好朋友,跟她的好朋友上了床。 她撞见他们在床上的那一刻,他以为她会歇斯底里,会大吼大叫地质问他们。然而,她没有,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地看着他们好一会儿,静静地,甚至在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时,她也没有说话。 那一刻,他极为心虚,多么想她上前赏他几巴掌,或是狠狠地骂他一顿。可是,她没有,就这么地离开了他的屋子,再也不曾出现在他面前。 他应该松了口气。 她走了以后,他马上跟各式各样的女人交往上床,却发现,他一直都在寻找跟她相似的类型,甚至,他真的去跟男同性恋者交往,却还是不行。 直到那刻,他才承认,不是男或女的问题,而是那些人,全都不是她,不是她方秋澄,他爱上了她,却失去了她。 他放弃再去追逐那些被他作为她的替身的男女,专心地寻找着她,可是一直也找不到她。直到今天,一次的心血来潮,他到这海堤散步,却遇上变得这样美、这么有女人味的她。 他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心,即使她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他也想要她,想要她回来他的身边,继续像以前那样,那么喜欢他。 “我们走吧?”杜伊凡再次靠在她的耳边低语,手臂搂紧了她的腰肢。 陈扬光看她的目光太过放肆,那绝不是前任男女朋友想谈几句会有的目光,那混帐男人,想要跟秋澄复合。 如果不是不想她看见他暴戾的一面,杜伊凡会直接上前揍倒那个从前恶意抛弃她,现在却又转过头来垂涎她的无耻男人。 陈扬光想要复合,也代不表方秋澄也有同样的想法! 方秋澄任由杜伊凡拥着她越过陈扬光,彻底地漠视对方的存在;她还不想见到陈扬光,虽然她现在可以稍稍释怀,但她还没有做到可以原谅他的地步。 “等等!”见她要走,陈扬光想也不想地伸手,想抓住她。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一只有力的掌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彷佛想要将他的手腕捏碎似的,“放手!”他痛得额角冒汗,忍不住地开口。 “现在是我们两个约会的时间,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好吗?”杜伊凡没有立即放开手,只是用着过度有礼的口吻,警告着。 这时,陈扬光才发现,这个外国男人并不能小觑。这男人只是用一只手,就已经让他的手痛得像是已经断掉一样。方秋澄在什么地方,找到这男人的?陈扬光回头,看向始终对他不闻不问的方秋澄。 一个念头,闪过脑中。 “他知道你的事吗?秋澄,他都知道吗?”陈扬光问着,看到那原本冷漠的脸,浮上一抹的惊讶。 陈扬光可以肯定,这男人完全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样想你?”他威胁地问,不料手上箝制的力道突地加重,让他重重地倒抽口气。 “她的一切,我都清楚得很。”杜伊凡用力地甩开他,不再让他靠近方秋澄。 不止是陈扬光,方秋澄也惊讶地看向他。 他在说什么? 他知道她的过去? 方秋澄下意识地否定了。因为杜伊凡不像陈扬光,陈扬光是因为当年她相信他,所以主动跟他说的。但杜伊凡?她从没有跟他提过半句,所以他这样说,只是想吓唬陈扬光罢了。 她这样想着,而后更加地靠近杜伊凡,用着更加冷漠的眼神看着陈扬光,用行动告诉他陈扬光,她现在的选择是谁。 没想到自己这样做不但得不到好处,相反地还让方秋澄更讨厌自己,陈扬光看着她,好半晌后才一咬牙,“至少,给一个可以联络到你的方法。”难得的重逢,他不想就这样就放过,即使拉下面子他也不在乎。 陈扬光的低声下气,让方秋澄迟疑了。 她的迟疑,却教杜伊凡怒不可遏地拉过她,一拳揍向陈扬光的下腹,直接让他跪趴在地上无法爬起来,连呼痛也没办法做到。 “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出现在她的面前,否则下一次,你不只吃一拳这么简单。”杜伊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道,眼中的杀意明显而可怕,教陈扬光不禁泛起一阵的寒意。 但要从此放弃,又谈何容易? “回答我!”久久得不到对方的保证,杜伊凡使劲地捉起陈扬光的脖子,满布寒霜的脸威胁地逼近。 “我……”因他这个动作而无法呼吸的陈扬光张大了口,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快要因缺氧而昏厥过去似的。 “你做什么?”杜伊凡突如其来的怒气以及暴力,叫方秋澄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拉开他,不让他继续掐着陈扬光的脖子,“快放手啊你!” 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杜伊凡额际的青筋浮现,似乎十分在意她的阻止。 “杜伊凡!”她生气地大喊,眼见陈扬光的脸由红转为青白,她更加地着急了,“快放开手!” 看了眼手上要昏死过去的男人,杜伊凡冷哼一声,用力地扔开手中的陈扬光,任由对方跌趴在地上狂然咳着,喘着气。 方秋澄倒抽口气,不自觉地上前,想扶起那个差一点就去见阎罗的人;只是,她还没有走两步,杜伊凡强势地拉回她,不许她接近那个趴在地上装死的男人,“别理他。” “他受伤了!”她反驳他,下一刻却被他拦腰抱起,“杜伊凡,你做什么?”她用力地捶着他的肩,他居然在一天之间两次将她当成米袋一样地扛在肩上! 杜伊凡笔直地扛着她走回自己的车上,在她来不及挣扎前替她系上安全带,开动引擎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海边。 “你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被他犹如土匪抢人般掳走,方秋澄顾不得他现在还在开车,一掌拍向他的手臂。 “你在心疼他是吗?”听到她还在念着那个男人,杜伊凡心头一火,猛然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旁,一双绿眸恶狠狠地瞪住她。 “你……”他难得失控的怒气,教方秋澄着实傻住了。 她没有反驳,他便以为她是在默认,“看到我打他,你很心疼是吗?需要我送你回去那男人身边,好好安慰他吗?” “你在胡说什么?”终于,方秋澄知道这男人的失常,是因为他在吃醋。 “我胡说?难道你不是在心疼他?” “杜伊凡,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件事,等你冷静下来后,我们再谈。”愤怒中的人完全没有理性可言,而方秋澄也不打算跟他硬碰硬,免得气氛弄得更僵。 瞪住她别过脸的动作,杜伊凡咬紧了牙关。 的确,以他现在的状况,再说什么也只会引起一场骂战,让事件变得更糟,“你真的不是在心疼他?”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问了。 听得出他的语气有稍稍变软,不再那么强蛮,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没事干嘛要去心疼一个跟我没关系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狠狠将她甩了的混蛋? 她的答案,如同一盘冷水,将他心头上熊熊燃烧的怒火悉数浇熄。杜伊凡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情绪是如此地被她左右,但很明显的,他的情绪真的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起舞。 伸掌抹了抹脸,他低叹一声,认了。不过,有件事还得先问清楚:“我打了他,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教他误会了,以为她对陈扬光念念不忘。 “你无缘无故的打人,如果陈扬光报警那怎么办?”一说到这件事,方秋澄又忍不住地打了他的手臂一记,“好端端的一天假期,我完全不想在警察局作为结束,懂吗?” 杜伊凡懂了,更弄清了其实一切只是他的多虑。 她并不是想跟陈扬光复合,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都是陈扬光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而已。 难以自制地,他大笑出声。 因为她曾经喜欢过的前男友出现,他居然会惊慌得忘了考虑她是否也有那个意思!这对一向擅长分析思考的他,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喂,你在笑什么?”方秋澄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一样。上一刻明明气得想要杀人似的,下一刻却几乎趴在驾驶盘上笑个不停。 她该不会跟一个神经病交往吧? “秋澄。”因她的问题而止住了笑声,转头看向她。 “做什么?”她继续没好气地给他看眼白的地方。 “去我家,好吗?” 狂笑完后,他又变回方秋澄熟悉的那个外国人了;只不过,他刚刚问什么?去他家? “去你家做什么?”她反问,没想过他会给她这样的答案…… “做爱。” ※※※ 有人在第一次约会就拐人家回家做爱的吗? 而且,女的那一方也居然真的答应了男方,当晚就上了他家,一进门便没命似地搞了一回。 真没节操。 被彻底吃了一遍方秋澄,轻叹出声。 “怎么了?不够满足吗?”身后同样赤裸裸的男人,在她发出轻叹时霸道地将她抱入自己的胸前,直把她当成香软温暖的抱枕。 “闭嘴!”这男人,为什么床上、床下判若两人呢? 一上到床,今天的所有体贴好像全都是她的幻想一样,既霸道又任性,完全不理她的抗议,迳自逼着她配合他一个又一个,奇怪又煽情的姿势,让她现在腰跟腿又酸了起来。 他低笑出声,抱住她的手臂再收缩了些。 “不要抱太紧,我喘不过气了。”要他放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方秋澄只能折衷地要他放轻点手劲,别抱太紧使她不能呼吸。 这个要求在他可接受的范围里,所以他稍稍放松了点手劲,让她可以躺得舒服点。 身后的他暖烘烘的,在充满空调冷空气的房间里倍觉舒服。一早起床,就跟着他到处逛、到处走,再加上刚刚那场欢爱,方秋澄只觉累得很,阖上眼睛便想要沉沉睡去。 “秋澄,睡着了吗?”身后的他,大掌轻轻地、柔柔地抚过她的肩膀,而后在上头印下一记轻吻。 那痒痒的感觉让她缩了缩肩头,间接告诉他,她还没有熟睡。 “刚刚陈扬光说的,我也要知道。”他也毫不浪费时间,直接了当地开口。 下一秒,他可以感到她的身子,从极度的放松到极度的紧绷。 她的成长对她而言,是一个禁忌。 所以,方秋澄开始装死,不肯转身面对他。 他不接受无声的逃避,所以他将她翻过身,要她面对他。“秋澄,睁开眼看着我。为什么他可以知道,而我却不可以?” 闻言,她如他所愿的睁开眼,瞪他,“我没想到,你的醋劲这么大。”连这种事也要比较? “现在你知道了。”他也不否认,现在只想从她口中听到她亲自诉说她的过去。 看着他的眼,她知道,他是认真的;然而,面对那双眼眸,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不想,如果她将成长的经过说了出来,他会不会跟陈扬光一样,以为她是因为太过寂寞所以才跟他在一起?她承认,她起初真的是因为不想自己一个人,所以才会跟他交往;但经过今天,她却发现,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因为寂寞才跟他一起。 她喜欢上他,真心真意的,喜欢上他了。 她也有想过,或者她该赌一下,赌她在跟他说了那些事后,这一双美丽的深眸,还会用与现在无异的温柔眼神来看她,还是会错愕,然后质疑她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实的? 可是最终她还是害怕。意识到为了他,她居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她着实地傻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影响,会变得那么大?而她,又为了什么而有这样的改变? 是因为他酷帅的长相?还是他壮硕的身体?抑或是他的既霸道又温柔的矛盾性格? 她想不通,只是无声地看着他。 他还在等,等着她开口。 为什么不肯告诉他,而愿意告诉陈扬光?因为她比较爱那个男人,比较相信他吗?一连串的猜测,让他的心犹如被人用手拧住那般,疼痛得难以呼吸。 他没有再逼她,只是躺回自己那一边的床,翻过身背对她。 瞪着他的背,她有着片刻的错愕,她以为,她还得跟他耗上一阵子,他才会放弃。没想到,他居然放弃得这么快! 只不过,刚刚他脸上失落的表情,刺痛了她。 “喂。”主动地,她靠近他示好,不过背对她的男人不为所动。 吃了一记闭门羹的她摸摸鼻尖,撒娇经验值为零的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气消。原来,男人闹起别扭时跟女人一样难搞。 她大可以放着他不管,一来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二来她方秋澄什么时候对男人这么温声软语过? 就连陈扬光,那个她曾经深深喜欢过的男人也不曾有过这等待遇,杜伊凡有这特等待遇竟然还在拿翘!换作是平日,方秋澄不是赏他一脚将他踹下床,便是学他身背对着他睡去;但只要她想到他这时的别扭是因为吃醋,抬起的脚就没办法踹下去,想倒头就睡更是不可能。 无奈地再叹了口气,她这一次将嗓子放到最轻、最软,模仿着其他女孩对她们男朋友撒娇时的口吻以及动作,伸出掌心轻推着他的背,口中呢喃地道:“伊凡,别背对我嘛……” 无法肯定是男人都吃这一套,或者是她做起来特别地有效果,杜伊凡翻回了正面,脸上带了点怔忡的表情。 她脸一烫,难为情地别过脸。好一会儿都听不到他开口,方秋澄以为他被她吓到了。 她自嘲地笑开,“有必要用这副惊讶的表情瞪着我吗?我知道我撒娇很怪异,一点都不动听,但还不至于让你吓得无法开口……啊!你!”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地吻住她的唇,叫她惊呼出声。 杜伊凡简直不能相信,她怎么会认为她向他撒娇是怪异、不动听?虽然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生硬不自然,推他的力道还稍稍大了一点,但听在他耳中,她撒娇的软嗓却犹如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让他怦然心动。 被他看得有些窘,方秋澄开始后悔做出那种丢脸的举止来了。她学着他,翻过身用背对着他,不敢让他看到她脸上的窘红。 她是怎么了?怎么会以为自己对他撒撒娇,他就会不再生气?又不想想自己是怎样的女人,她撒娇哪有可能会可爱娇媚? 又窘又羞的感觉袭上她,甚至还感到眼眶热热刺刺的。她咬紧了唇,不敢置信在他面前,她居然会这么软弱,甚至想哭。 该死的,方秋澄,不许哭!不许难过! 她在心中命令着自己,将眼眶中的那抹湿意全压回去。 对!她本就不适合眼泪,眼泪这种东西,只适合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像她这种女人,流泪只是一种可笑的举动。 杜伊凡伸出大掌,轻擦过她泛红的耳朵。 “秋澄……”他轻唤,学着她刚才唤他的口吻。可是同样的口吻,同样的语调,她听起来是撒娇,但他却是宠溺。 她缩了缩肩颈,因为他的手一直磨蹭她的耳朵。她的耳朵是其中一处的敏感带,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现在是故意地蹭着她? 她半是恼怒半是羞窘地回过头,而他却在这个时候俯上她,薄唇吻住了她的唇,舌尖直接探进她的唇瓣之中,勾弄她的舌,要她随着他的动作给予反应。 他吸吮着她,她也模仿他的动作,轻舔着他,当他的掌隔着被单抚上她毫无遮掩的胸部,她的指攀上他的背,摩挲着他背上的肌肉。 他有一副很好的身材,一点都不像长期坐在办公室里面的男人,不是过于瘦弱便是过分肥胖。 “秋澄,你撒娇时很可爱、很美。”这记吻,在彼此快要喘不过气时才停下。他俯视着身下气喘嘘嘘的美丽女人,真诚而认真地说。 她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反应教杜伊凡心疼极了。她以为,身为女人的她会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天分吗?如果是,那么她就大错特错了。 她是一个诱人的女人,只是没有遇上对的人,将她的美完全发挥出来;而他,杜伊凡就是那个可以将她的美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人!他自负地想着,俯下头再吻住她,以行动告诉她,他到底有多为她的撒娇而蠢蠢欲动。 第六章 那夜之后,杜伊凡倒是没有再追问方秋澄。 他依照答应过的条件,没有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他们在交往的事实,所以在工作时,他对她没有特别的热情,也没有特别的优待,就跟其他人一样。 可是每一次见她跟其他男人若无其事的说笑,露出那美丽又帅气的笑容,哥们式的推打轻撞,他还是忍不住吃起乾醋,直想推开那些人……尤其是那个把她当成真正兄弟的陈强,他多想大声嚷着她是他的这件事,不许他们再这么接近她。 但他始终没有这样做。 他知道,她不是一个只会依附的柔弱女人。她向来都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所以才能度过过去那一切悲伤难过的事。 杜伊凡没有再去追问她的过去,并不是因为怕会因此而再与她闹僵,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过去的一切。那次逼着要方秋澄告诉他,只是想测试一下到底是自己重要或是那个抛弃她的混帐重要。 而结果……虽然是让他一肚子的火,但她罕有的讨好与撒娇,稍稍安抚了他,让他有动力再与她纠缠下去。 他深信,总有一天她会主动告诉他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过去,那是因为,他就是多年前与她同夜夜游而被撞伤的那位少年。 她认不出他,是因为那个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地将一头的银发染黑,戴上黑粗框眼镜,将自己装成一个书呆子,所以她认不出他来是正常的。 那次的意外让他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甫醒过来,他头一件事便是寻找那个在他出事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要他振作不要放弃的少女。 她的嗓音在一片的黑暗中,犹如一道明亮的光,带领着他,让他不至于在那片浑沌中迷失;可是在他还在昏迷时,她因为无牌驾驶被带到警察局去,所以他只知道她的名字,以及,她输了大量的血给他的这件事。 为着不知名的感觉,他派人去搜括有关她的资料,知道她的家庭、知道她的成长经过,也一并知道了她的那份寂寞。 是的,即使父母健全、即使衣食无忧,但她还是感到寂寞。每天面对偌大的家,以及冷冰冰的佣人,得奖时的兴奋、失掉冠军的失落,全然都无人与她分享以及分担;她的父母,将所有的希望以及宠爱,全给了她唯一的弟弟。 年少的她故意地使坏,企图从中得到父母一丝的分神注意,不料却弄巧成拙,最后落得父母也不要她,将她交给乡下的外公外婆照顾的下场。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清楚知道,不论她再努力,她也不会得到父母的怜爱,真正地死了心。 幸好她的外公外婆并不重男轻女,他们真心待她、爱她,让她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所以,她很爱她的外祖父母,十分孝顺他们。 她外婆的身体不好,所以她一个人扛起所有的家务,一下课便冲到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做家务,一点也不让外婆累着;她外公喜爱下棋,所以她特意去学,一有空便跟她的外公下棋作乐;假期时,她更会跟两个老人家一起去晨运、去郊游,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到处去逛街、溜达。 虽然乡下没有市区那么热闹,甚至称得上是沉闷,可是她却过得很快乐;考大学时,如果不是她的外公外婆强烈反对,她甚至会为了照顾年纪越来越大的他们,放弃着名大学的学位,改在附近的三流五专继续升学。 就读大学期间,她的外公、外婆一直都鼓励她多跟大学的同学聚聚,不需要常常回来看他们,只要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让他们看看就好,她也得过点自己的生活。她有听话,没有再每个周末都搭车回去,但只要一有稍长的假期,她都会马上回去,陪伴这对疼爱她的外公外婆。 她的外公、外婆要她交个男朋友,好好享受人生,所以她就交了陈扬光那个混蛋,而且还带了那混蛋回去见她的外公、外婆。 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过去下。可是,一场的车祸,双双带走了最爱她的外公与外婆;而在这时,她喜欢的男朋友,跟了她最好的朋友上床,背叛而且抛弃了她。 多重的打击,几乎叫她承受不了。 幸好,她坚强地熬过去,没有被这个可怕的现实打败。 她的过去,教杜伊凡心疼不已。 他一直注意着她,有人定期向他汇报她的近况。 起初,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他特别地留意、特别地关注;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为了她与陈扬光交往的事,他暗自生气了许久。 为了她外公外婆离开她的事,他心疼担忧她,害怕她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寝食难安了好几天。 为了陈扬光抛弃了她这事,他大动肝火,差点派人杀了那个混蛋,要那个混帐东西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在那一刻,他终于正视自己对她的感情。 无法确认在哪个时候,他爱了上这个坚强、倔强、骄傲却又寂寞的女人。 在陈扬光与她分手后,他有多想马上取而代之地拥她入怀,再也不放手;然而,他的家族却出现了分歧…… 搁在桌上的手提电话冷不防地震动起来,打断了杜伊凡的深思。他拿起电话,看到了上头的来电号码。 有那么的一瞬间,他想按掉它,不接这通来电;可是,他更加知道,如果他切掉这通电话,那么随之而起的问题会更多更麻烦。 他按下了通话键,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静静地开始听着电话彼端传来的一大连抱怨…… “伊凡。德蒙。亚曼撒斯,你终于听电话了吗?你知道我打了多少通电话了吗?你知道我在这边等你的回覆等了多久了吗?你知道我有多想摆脱这种生不如死、犹坐针毡的日子了吗?你……” 一大堆一连串的话,如同轰炸机般向杜伊凡袭来。如果不是这个人,杜伊凡早就挂掉这通电话或直接摔了这支手提电话,让谁也找不到他。 可是,这个人的电话不能挂。 他,希斯。德蒙。亚曼撒斯,是只比杜伊凡小一岁的侄子,也是杜伊凡会来到这个地方,遇上方秋澄的主要因素之一。 杜伊凡本名是伊凡。德蒙。亚曼撒斯,出生在德国一支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杜是他母亲的姓氏。这个古老庞大的家族,都是由历代的长子嫡孙继任,旁室出身的他当然是不可能当上继承人。 他这一代的继承人,是比他年长三十年的大哥,莱恩、德蒙、亚曼撒斯。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莱恩却与杜伊凡的感情很好;对杜伊凡而言,莱恩比起他们那个不尽职的亲生父亲,更像是他的父亲。 莱恩是一个乐观豁达的人,可是身为一个继承人,而且还是一个分支庞大、人数众多的家族首领,他的过分乐观却害惨了他;家族族长这个位置,有很多人虎视眈眈,若不是碍于有明确的家族规条,那些人早就造反了。 就因为明的不成,所以那些人便来暗招。他们的目标落在莱恩唯一的儿子,希斯身上。少了希斯,按家规所述,下一任的继承人便得从众嫡系子孙当中选一个;如此一来,他们能当上族长或者是控制家族的机会便大上了许多。 莱恩从没有想过,他口中的叔叔伯伯们,竟然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直到希斯差一点便命丧枪口,莱恩才意识到,情况是有多么的严重。为了儿子的安全,莱恩急急地将希斯送到这个家族完全没有影响力的地方,拜托身在这地的老友帮忙照顾。 而杜伊凡,也是接受了莱恩的拜托,陪着这个只比他小一岁的侄子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为了不让家族的人发现,杜伊凡与斯希在这里都特意地乔装过,所以方秋澄才会没有认出这个她曾经救过的人。 “这回,又有什么事?”杜伊凡淡淡地问着这个问题多多、惹麻烦能力更是一等一的侄子。 “还不是那堆什么叔公、伯公的,硬是送了一大堆女人给我!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希斯像个小孩子一样地抱怨着,一点身为未来继承人的自觉也没有。 希斯是同性恋者这件事,在家族里并不是新闻,而且已经众所周知。所以那些人别有用心的送女人给他,不就是摆明在讽刺他吗? “但你回敬了什么?”希斯的性格,杜伊凡清楚得很,他不会明明被人欺负而不还手。比起老好人的父亲,希斯的性格更加适合成为家族的首领……可惜的是,希斯并没有那个心。 “礼尚往来嘛,他们送我女人,我就回送一堆的男人去好好[侍候]他们,让他们好好享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希斯一向做事都毫无留手,不留余地,这不是一件好事。 “希斯,别胡闹。”身为一个长辈,杜伊凡认为自己有责任教训这个小侄子。 “我就跟你说了嘛,让我废了那条啥家规,谁要当的话,就各凭本领来抢,省得那些人吃饱没事干,专门来找本少爷我的麻烦!伊凡,你能想像到那场景会有多热闹吗?”希斯不回应他,迳自兴高采烈地说。 “希斯。”这一回,杜伊凡加强了语气。 下一刻,希斯就像泄了气的汽球一样。 即使杜伊凡看不到他,但仍能想像到,他瘫坐在椅上的那副不甘与忿忿的神情。 “伊凡,你知道的,我一向有多羡慕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需要背负着这么沉重的担子。”过了好一会儿,希斯再次开口,不过这回他的语气里没有那孩子气的抱怨,也没有刚刚的吊儿郎当,只是以淡淡的语气道。 这是他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即使他抛弃亚曼撒斯这个姓氏、放弃族长的身分,但他的存在只会是新任继承人眼中的一根剌,他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 这也是希斯虽然痛恨成为族长,却无法抛弃族长一位的原因。 杜伊凡没有说出这个事实,以免加深希斯的怨怼。 希斯见他不出声,便猜到他隐去的话是什么。这些年来,希斯已经听得太多、太多这样的话了。 “希斯,你需要一个继承人。”无奈地,杜伊凡再次提醒着这个想脱离亚曼撒斯家族族长身分的侄子;只要有了继承人,待继承人满了十八岁,希斯便可以将位置传给他,再也不需要背负着族长的负担与责任。 “可恶的伊凡,你忘了我喜欢的是男的,不是女的吗?最好两个男人可以生得出孩子来。”希斯冷哼出声,不过他的态度却不敢太过放肆。 对于杜伊凡,希斯是感激的。他与他一起长大,几乎他成长的记忆里,都有杜伊凡。所以,他的一切杜伊凡都清楚得很。 不过,他总是恃着自己是后辈的身分,向这个只比他大一岁的小叔撒娇、耍赖,提出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要求来。 基本上,杜伊凡任他予取予求,极尽可能地满足他所有的要求。然而,唯独一样,或者是一个人,杜伊凡却不会任他拿来索求。 想起那个人,希斯忍不住地勾起一抹笑,“我说小叔,你还没有搞定我那个未来的小婶吗?都已经半年了耶,你追女人有没有那么逊?”他明知故问:“需要我来帮你一下,助你一臂之力吗?”他还真是一个孝顺的好侄子,连叔叔要追老婆也愿意帮忙。 “不需要。”连思考一下的时间也不用,杜伊凡很快地拒绝了。 有希斯的加入,事情会以几何级数的方式复杂化。 希斯冷哼一声,不过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内。 杜伊凡有多爱方秋澄,希斯很清楚。 在那年,希斯的父亲中了敌人的埋伏,连人带车掉进了海里,从此失去了音讯。身为嫡系长子,希斯顺理成章当上亚曼撒斯家族的族长。 不忍心放任侄子面对众如狼似虎的亲戚,更不希望自己大哥辛辛苦苦建立下来的功劳被这些人毁掉,所以杜伊凡选择在希斯身边多待五年,助他接掌族长之位,帮他熟悉如何当一个家族的首领。 五年来,杜伊凡忍住了所有的想念,强逼自己要专心辅助希斯。所幸希斯虽然没有当族长的决心,但却拥有所有担当族长的特质以及条件;家族在两人的带领下,继续平衡着每个分支的势力,没有发生重大的冲突或分歧。 而五年的时间一到,杜伊凡便迫不及待地直奔方秋澄的身边,不管希斯多番的挽留。 作为希斯的教父,若杜伊凡愿意留在希斯的身边,他可以得到更多的财富,以及无与伦比的超越地位。然而,这些名与利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半分,他只要留在方秋澄的身边。 “伊凡,你真的不会再回来?”希斯还是满怀希望地问。 杜伊凡听着侄子的问题,他很确定,他并不会回去那个家族“希斯,你是我的侄子,这是不变的事实。”他会继续作为他的叔叔来疼他,但却不会为了他而回去。 那里,并没有她。 “算了、算了,我知道再怎样劝你,你也不会回来的,你只想要留在那个女人身边;真的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地方好,让你这样念念不忘。”希斯有点吃醋地说,很想念以前那个疼他、宠他的小叔。 “她的好,你不会知道。”方秋澄的好就犹如罂粟,一旦尝过后,就再也放不开手。 “好好好,我不知道。”而他也不想知道,好不好?希斯反了反白眼,再次从杜伊凡身上印证那个恋爱中的人都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经典道理!“还有,因为你不肯回来,所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因为彻底地认清杜伊凡不会再回去的这个事实,所以他改要其他作为弥补。 “什么条件?” “还没有想到,但绝对是你做得到的事。”吊儿郎当的说辞。 杜伊凡虽然心存怀疑,但却也知道这个侄子不会害他,“可以。”他答应了。 “很好、很好,那我也不妨碍你去追未来的小婶了。”得逞了的希斯高兴地挂掉电话,说服自己再拿点耐心出来。 只要再熬上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减轻身上的担子了。 只要,再等一下。 唇角扬起一抹高兴的笑,面对属下源源不绝送上来的文件,他的心情还是破坏不了的好。 ※※※ 电话另一端的杜伊凡,在挂上电话后,有着片刻的后悔。 他是否不该在未知的情况下,就这么轻易就答应那小子的条件? 虽说希斯不会害他,但希斯跟他的父亲完全不相同,希斯没有他父亲那颗赤子之心,更不会是什么善良的人。杜伊凡有预感,那条件,绝对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东西。 “喔,你讲完电话了?”蓦地,门边传来熟悉的嗓音。 杜伊凡回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不知何时来到的女人。 方秋澄站在书房前,“我瞧见你在讲电话,所以才没有出声吵你,而且,钥匙是你给我的。”她晃了晃他主动塞给她的钥匙,表示自己没有擅闯民宅喔! “过来。”杜伊凡朝她伸出一手,要她进书房,“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惊讶我的警觉性变低了。”连她来到了,也完全没有发现。 警觉性变低了?“有没有这么夸张,你只是太专心讲电话而已。”她取笑着他的夸张,不过还是听话地走进书房,让他将她搂入怀里。 他没有夸大其词,换作他还在德国,他可能早就没命了。身为辅助希斯的教父,他同样是不少人眼红的对象,比起希斯那族长的身分,要除掉他这个小小的教父,都不会有人过问的!换句话,他的处境比希斯更危险。 不过,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德国,不再过问家族的事,所以他已经安全了。 杜伊凡搂着她,坐回椅上,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亲昵地以鼻尖挠着她的颈侧,让她怕痒地往一旁缩去。 “别闹!”方秋澄轻笑地拍了他一记,要他安分点。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被他抱住的感觉。所以每一次,她都会乖乖的让他抱着,向来不合作的性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他的背靠上椅背上,停止对她的作弄。 “秋澄?” “怎了?”她趴在他的胸前,耳朵贴着他的胸前,没有抬头。 “搬过来跟我一块住。”他想要每天早上起床都看到她,更爱看她初醒来惺忪的可爱模样。 “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过来住? 有些时候,杜伊凡还真的是挺头疼她某方面的迟钝。搬过来跟他住在一起,当然是想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见到彼此,更加地培养感情;可是,她居然反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他反问她,非得从她口中挖出答案来不可。 方秋澄狐疑地看着他,不太理解他突然提出同居要求的理由。他们已经在同一间公司工作,白天见面的次数已经很多;偶尔下班之后,或者是假期时,他们又会黏在一起…… 不是她厌倦了与他培养感情,更不是讨厌与他两个人私下独处,而是她觉得即使是热恋中的情人,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时时刻刻总是黏在一起,也会很容易生厌的吧? “我那里住得好好的,突然说要搬出来,会很奇怪的吧?”更不要说,她习惯了一个人住,突然床上多了一个人,她会不习惯的。 “说跟男朋友同居,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见招拆招,决定今天与她卯上了,非得说服她一同搬进这间屋子。当初他买下这间屋子,也是为了与她一起住才会买的。如今屋子买了,可是它的女主人却不搬进来,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还是说,其实你那些同居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突然想到这一点,杜伊凡危险地眯起眼,逼问着她。 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她并没有向她那两个情同姐妹的同居人透露,她正在与他交往的事。 提起这件事,方秋澄轻叹口气,“不,她们都知道。” “真的?”她会主动跟她们说,这叫他倒是有点讶然。然而,她下一句却印证了其实他对她的了解并没错误。 她抬起身,睁圆了眼瞪他,“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那么粗鲁,解语怎么可能会发现你留在我颈上的吻痕?”语末,因为太生气了,所以忍不住拍了他的胸膛一记,用以泄忿。 原来,是他自己扞卫了自己的权利以及存在感。 “如果不是她们自己发现的,你并不打算跟她们说,对不对?”他再问,虽然明知道答案会教自己生气。 方秋澄不笨也不迟钝,听得出他语气中隐隐的火气,“当然会!”她现在人在他的腿上,逃也逃不掉。 “什么时候?”他也不笨,没有被她这个语焉不详的回答给唬过去。 “呃……”她心虚了,“就在我们再稳定一点时……” “我们现在还不够稳定吗?”他的指,卷上她的发尾,语气很轻很轻地问,可是听在方秋澄的耳中却是危险的警告。 “我、我们才交往半年……”只能算得上是不稳定的热恋期,还称不上是进入稳定期。她小小声地回答,敏锐地感到他一下飙升的怒火指数。 她的眼眸悄悄地打量着敞开的门,测量着若她从他腿上开溜,从那扇门冲到他的房间上锁,得花费多少时间,以及那可行的机率是多高? 可是,她还来不及做什么,她就已经被他抓住了腰际,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腿上。 她连动也不敢动,因为属于他的炙热呼吸,从耳边漫开,“不如,我们再做多点事,让我们的关系更稳定一点吧?”他的话,很缓很慢,嗓音也低沉。 糟、糕、了! 方秋澄的脑中,大大地浮现了这三个字。 第七章 方秋澄如坐针毡,“皮皮挫”地看着那个明明笑着,但还是让她感到头皮发麻的男人。 自上次冷战被她用撒娇应对之后,杜伊凡便不再用冷战来表达他的不满,他改用一种既让两人感到欢愉满足,但过程对她而言绝对是折磨难耐的方式来惩罚她。 如果期间她想用撒娇来逃避的话,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他会在她身上,做出更加可怕以及淫dang的举动,教她全身上下的皮肤全都变红。 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乖乖就范,最好自己主动脱掉身上的衣服,光溜溜地迎合他;二就是测试一下自己今天的运气,挣开他,然后死命地往任何一间可以锁上门的房间跑。 深吸口气,她回头对身后那个已经蠢蠢欲动的男人绽开一抹灿烂的笑,一双手挪到衬衫上的钮扣,一颗一颗地用最缓慢的速度解开。 那异常缓慢的速度教等了许久的男人心生不满,压下涌上唇边低沉的咕哝声,从她腰上挪开双手,打算加快她变得一丝不挂的速度。 就是现在! 原本还在灿烂笑着的方秋澄迅速且敏捷地推开他,从他的大腿上跳落,而后以从所未有的速度往外奔去。 开什么玩笑?杜伊凡的胃口一向都大,总是吃很久,每次都叫她的腰跟腿酸软好半天。他平常没生气都已经要这么难受了,现在他这么生气,她还自动送上前给他吃?她又不是撞坏了脑袋。 方秋澄直奔到书房对面的房间,俐落地转身,反手关上门再上锁,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确定门外的男人无法闯进来,她才松口气,放松下来的转过身,开始打量自己到底进了什么房间。 她的运气不错,挑到了他的睡房。 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看起来十分舒服,或许她可以先睡上一觉,待外头那只野兽不管是怒火还是欲火都稍稍退去后,她再出去对他撒撒娇,将他最后的一点怒气也消灭掉。 他似乎很吃她嗓音软软对他撒娇的这一套,每一次在她撒娇下都会很快回复正常;虽然,接下来的结果通常是被他吃掉。 想起那过程,她的脸忍不住地一热,甩甩头将那些不请自来的记忆全都甩掉脑后。 踢掉鞋爬上他的床,趴在柔软的床面上,她猜她现在枕着的,应该是他每夜躺睡的枕头。深吸口气,从枕面上嗅到属于他的味道,她猜得没错,是他的枕头没有错。 带了点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的眷恋,她用脸磨蹭了下枕面,而后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那样,埋进那枕间,尽情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她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举动上,并没有发现,原本紧闭的门,被人从外无声地推开。 杜伊凡拿着钥匙,将手脚放至最轻地推开门板。只是他没想过,当他推开门时,会看见她抱着他的枕头,那么眷恋、那么快乐地抱着。 心中剩下的疑虑以及不满,因为她这个动作不知不觉地完全消失。或许她还不肯承认,甚至迟钝的还没发现,但从她的行为,他能够感受到,这场感情并不是只有他单方面的付出。她也在努力地,学习着怎样爱上他。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变得越来越娇媚的脸。 现在的她,怎样看,也不再像以前那个中性的美少年。她眉宇之间的女性娇艳越来越明显。即使是穿上中性的服装,但只瞧一眼也能看得出她是女人,而不是男人的这个事实。 而现在,这个他爱了那么久的女人,就躺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恋恋不舍,那情景,有那么的一瞬间,教他感动得直想掉泪。 曾经,在她投入陈扬光的怀里,他以为,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可以拥抱她的机会;只不过,如果她能够得到她的幸福,他也会忍下满腔的妒火,远远地祝福她与陈扬光。 他已经决定不介入她的生活,只会躲在暗角好好地保护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知道他的存在;可是,她却与陈扬光分手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别怪他以后都不会放手了。 她是属于他的! 他会娶她,然后生下几个天真无邪的小孩,组织一个温暖美满的家庭,不必为权力纠纷而恼、不必为自身的安危而担忧。 想到他们的孩子,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一炽。 每个男人,都希望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替他们孕育孩子,他也不例外。 虽然只是交往了半年,但他已经爱她很久很久了。理智叫他应该再等一等,让她更加爱他时才让她怀孕;可是,他想要孩子,想要她为他生下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只要一幻想到她为他怀孕的那个情景,他就按捺不住地变得激动。 他俯下身,将那个背对着他的美丽女人拥抱进怀里,紧紧地。 冷不防地被人抱了起来,方秋澄吓了一跳,想要转身怒瞪他,可是却被他抱得那么紧,完全翻不过身,“你怎样进来的?”她只能背着他的质问着。 他埋首在她颈项间,收紧手臂,让她完全地贴上自己,薄唇在她开始泛红的耳边呢喃似地低语:“秋澄,你忘了这是我的屋子吗?” 对,她就是忘了这点!她气呼呼地继续趴在床上,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他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当然会有每间房间的钥匙!她怎么会这么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锁上门就可以将这头野兽关在门外呢? 好了、好了,被他压着,她还怎么可能跑得掉? 她想着,以为自己会被他吃得一干二净,并没有发现,身后男人的手落在她身上时,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呵护,彷佛,她就是他的所有,唯一一个捧在手心上好生保护的瑰丽珍宝。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那酥痒的感觉教她缩了缩肩;可是,他的脸就埋在她的颈间,她怎样缩都不可能躲得开。 而后,薄唇徐徐地,沿着呼吸喷拂过的地方,一下又一下的印上一个个轻吻,让她的呼吸随之而加快变重。 “伊凡……”在他的亲吻攻击下,她感到自己的情欲也被他挑起了,腿间的女性秘处渐渐地濡湿起来,面对他,她似乎变得特别容易动情,也特别容易地为他而彻底濡湿。 “嘘,我们慢慢来。”抱着无比珍惜她的心,他抚过她身子的指掌,格外地轻柔,也格外地缓慢。 他熟悉她身上每一处的敏感带,将她的渴望挑至最深,身体也迅速地为他准备好;可是,他不急于进入她,也不急着在她身上满足自己的渴望。 他想要她,为他彻底地疯狂。 “伊凡……伊凡……”她不懂他的心思,以为他还是余怒未消,所以现在格外地折腾她。 身子热得像要燃烧起来一样,身子更是敏感得只要他再多一点点的抚弄,她便可以到达那极致的高潮!可是,他还是没有进入她的身子,只是一再地用指、用唇来玩弄她的身子。 她喘息着,有种想要将他推倒在床上,强上他的冲动。但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脱下半件,她就已经湿成这样了。 难耐地,她主动解开胸前的钮扣,想要脱下身上的衬衫。可是,她的汗沾湿了那件衬衫,黏住了她的身子,而他又压在她的背后,让她无法动弹。 “伊凡……帮我……”她可怜兮兮地哀求着身后的男人,穿着衣服跟他缠绵的感觉太过羞人,她不想也不要。 她太过自然地对他撒起娇来,可她忘了,在这个时候对他撒娇,会有怎么样的效果。 她身上的衬衫,下一刻被脱下扔到地上,接着是她的胸罩,她的牛仔裤跟她的内裤,他没有花多少时间,就让她彻底地赤裸,一丝不挂;他甚至没有退开身,就这样压着她进行这些动作。 失去了衣物,她身体的反应更加无法掩饰。 他的指,再次来到她腿间那几乎泛滥成灾的女性秘处,男性的指,顺着那溢出的水液,挤进狭小的水穴里。 她弓起身子,无法控制地凑近他的指,让那长指可以进到更深的深处; 倏地,她的身子一震,口中溢出近似呜咽的喘息,因为,那两根顽劣的指,触碰到她体内那最最敏感的软肉。 感觉到更多的水液因此倾流而出,他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每一下的探进都蹭上那敏感的软肉,勾出她更多的蜜ye,以及她更多的呜咽喘息。 太多太多的快感,同时袭击着她。她支撑着自己的双手,快要因为那阵阵的酥麻而无力,她羞赧地感觉到,自己的水液不但沾湿了他的指掌,甚至还沿着大腿,缓慢地流过大腿。 “你都湿透了,这么想要我?”而他,更在这个时候加深的羞涩。 可恶的男人!她腹诽着,可是却无法漠视他的指掌在她身上的感觉,以及自己那些直接的反应;他指尖的动作渐渐地加快,她的喘息亦然,感到那欢愉的压力在小腹间聚积起来,她的身子绷得更紧,期待在他的指下到达那等待了许久的高潮。 然而,他在这时将湿透的指退出她的身子,让她的期待落空!呜咽再度逸出口,她已经被他玩弄得如此敏感,可他却一再地作弄她,将她扔在半空中,任由空虚折磨她。 她颤抖着手脚,想从他身下爬走。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一再地接受这样的作弄,更何况她方秋澄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她决定了,情愿去用按摩棒来解决,也不要他了。 可是她只爬了几步,还没有完全脱离他的掌握,属于他巨大而坚硬的男性,便深深地埋进了她,直抵最深处。 她呼吸一窒,为那强烈的快感,就在那么的一瞬间,她差一点就被他弄得高潮,“你可恶……我不要了!”忍不住的,她咒骂着他,开始抗拒他。 但,他的回应,是将她拉向自己,坐在他的腿上。他的背靠在床头,用强壮的大腿分开她的小腿,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腰肢,开始一连串既深又重的律动。 这个姿势,因为她的重量,让他更加地埋入她,每一下都磨蹭过那收藏在深处的软肉;又酥又麻的快感如同海水般将她紧紧地包围住,她找不到支撑点缓下这过于激烈的动作,全身的重量全落在与他交接的那一点上。 感觉她似乎还带着一丝的不甘愿,他更加放肆地加重深入她的力量,让硬得不能再硬的男性埋得更深,抵住了她不住收缩又收缩的花心。 她仰起了脸,后脑勺躺在他的肩膀上,右手往后抱住了他的头,在他用着过大的力道进入她时,她收紧了指,扯了他的发……意识到自己弄痛了他,她急忙忙地松开手。 “不怕,你没有弄痛我。”他轻笑出声,为她心疼他而高兴着。 她羞得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抓握住被单,不让自己在失控的同时伤了他,不是故意而是情不自禁。 他懂她的心思,狂喜与怜爱一下子便掠住了他,激动的心动全由一下又一下的深深律动表达出来。 身子太过敏感的她抵不住太多的快感,绷起了身子在他的腿上到达高潮。 被她娇嫩湿软的水穴紧紧包裹住,随之而来一阵阵有规律的收缩教杜伊凡低吼出声,将绷硬得几乎喷射而出的男性退出她,将她放倒在床上后再一次既深又重地埋入她。 甫达高潮的脸上有着美丽可爱的红晕,不,应该说,她全身上下因为放肆的欢爱,早就染上了一层的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粉红色的。 那,很美。 “伊凡……”这次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脸,方秋澄不能自已地攀上他的颈,被吻得红艳的唇主动地凑近他,小舌探进他的口中,学着他的方式勾引缠绕着他。 他回以更加热烈的吻,胯下深埋在她身子内的男性继续用着快且深的速度与重力一再地进出她,从她既紧又窄的女性里得到满足。 房中虽然开着空调,可是性爱的热度却盖过冰冷的空气。他与她,全身上下都覆上了一层薄汗,在彼此磨蹭时擦出暧昧的快感。 甫经历过的高潮又再一次的袭上她,她别过脸想要呼吸,然而挪开的红唇只能逸出一连串既娇又软的喘息,以及……被逼出来的呜咽嘤咛。 他的体力以及持久力,真的是太超过了!即使与他欢爱过那么多次,她还是无法承受那么多。“够了……我不行了……”求饶的话,再一次的从她口中道出。 可是,打定主意要她彻底为他疯狂的男人,并没有打算这么快便放过她,迳自地以更多的律动,将她送上一次又一次的顶峰,让她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求饶,直到她的嗓都沙哑了,连攀在他颈上的双手都无力地搁到枕面上,他才放任自己压抑许久的欲液,在她的深处喷洒而出。 因为这个刺激,她又攀上了一个高潮,而这回,她真的无力地躺在床上,连抱怨他吃太多、吃太久的力气也没有;这下,她真的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幸好,她明天轮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过前提是,这个男人肯安分一点,不要再吃她。 她疲倦地想着,可是下一刻,发现那个呼吸渐渐缓过来的男人,一把地抱起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你睡吧,我来就好。”瞧那双温润的眼都已经睁不开了,他有点愧疚地说。 虽然心疼她这么累,但是每次面对她,他的情欲就难以压抑、无法控制,一再地需索直到满足为止。初时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因为他并不是重欲的人;但后来,他知道,因为他爱她的缘故,爱得越深,欲望也就更深。 所以,到最后,他也只能放弃抑制自己的念头,只好事后或在其他的地方好好地补偿她。 “只能是……洗澡。”全身酥软得连一根小指头也抬不起来的方秋澄提出但书,怕他又像上一次替她洗澡时一样,在浴室里对她做出了那些不可告人的事。 他静了静,思索着这个可能性。 “杜伊凡。”她略带警告地喊他。如果再来一遍,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未来三天都不太可能用正常的步伐以及速度来走路,然后,莫解语她们就会用着要笑不笑的表情来看她。 那太可怕了,她不想也不愿意。 他记得这个语气,上次她用这个语气来喊他时,代价就是她足足有三天的时间不理会他。那三天,不听他的电话、不回覆他的短讯;而他又不可能动用职权,把她叫到自己面前。 那三天的记忆,他牢牢地记在心里,并不打算重蹈覆辙,所以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不会在浴室里对她乱来。 得到了满意的保证,方秋澄才让自己在他的怀里睡着。 她忘了跟他说,她很喜欢这样躺在他臂弯里睡觉,那很有安全感,也让她很安心。不过这样说的话,他一定用这来说服她搬过来跟他一块儿住,而她自己则不确定还能不能够拒绝他。 所以,暂时还不能跟他说。要说的话,也等过半年后吧。交往一年才住在一起,她会比较接受。 她暗忖着。 就再多等半年。 ※※※ 拎着沉重的工具箱,因为又跑了去看飞机升降,所以整组的工作人只剩下方秋澄一人而已。 走进储物室里搁下箱子,她再度走出储物室。 可是,还没有离开储物室范围,几个高大的外国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挡在她的前方,阻了她的去路。 方秋澄打量着几个男人,他们都是很陌生的脸孔,她很确定他们绝对不是公司里的员工。而她更不会以为这几个人是因为迷了路,才会出现在储物室这个颇为偏僻的地方。 他们带着某个目的而来;而挡住她去路的举动,很明显地告诉了她,他们的来意,是她。 “有什么事吗?”她冷静地用英文问,半点惊惶失措都没有,“这里是私人地方,外人是不可以进来的。” 被堵不是头一遭的事,即使许多年都没有再被人堵过,但那份的冷静她还是没有忘记。 “方小姐,请随我们走一趟。”似乎是这些人的头头,为首的男人有礼地说着,恭敬地摆了个邀请的姿势;可是,那份有礼之下,一丝的威胁不难听得出来。 能喊得出她的姓氏,他们是冲着她来没错!然而,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了外国人。而她唯一认识的外国人,是她的枕边人;要找她,他会自己来找,绝不会像现在那样要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来叫她。 “我能知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吗?”她也用着有礼的语气问,同时看着该如何在这里摆脱这些人。 不过除了身后那间不能上锁的储物室,这里四周是空荡荡的平地,一点遮掩物也没有。所以,也就是说,她等于是这些人的囊中物,他们才敢这么正面地堵她。 眸光一闪,如果她不想受皮肉痛的话,最好就乖乖跟他们走,他们应该不会怎样为难她,否则他们一早就用拳头轰向她了,怎可能还用那么有礼的语气跟她提出要求? “不远,只是要方小姐跟我们到一个地方。”为首的男人说出一个地方,距离这里并不算远。 耸耸肩,她虽然不太想成为俎上肉,但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以,但我要先用餐。”她需要给自己有一点缓冲的时间,让自己想想到底在什么时候,惹上这群外国人?而他们,又是怎样越过公司的守卫,找到她的? 面对她的要求,为首的男人脸色未变,“请问方小姐想吃什么?中菜?还是西菜?”而且还很大方地任她选择,一点也不怕她会逃掉似的。 “都不,我要吃日式拉面与寿司。”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反正不吃白不吃,本来她今天晚上也打算吃这些,只不过提前吃而已。 为首的男人用着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对着其中一个下属说;方秋澄认得,杜伊凡也曾经用过这种语言谈过电话。 所以,或许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她,而是杜伊凡?而她,只不过是不幸中到流弹的无辜人而已…… 这个可能性,让她眯起了眼。 “方小姐,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一个地方用餐,餐点也会送到那里,现在请随我们来。”那个男人,在吩咐好属下后,对她露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再次恭敬有礼地道。 方秋澄找不到任何的藉口拖延,只能一声不吭地随着他走。 她衷心地希望,这些人是冲着她来,而不是杜伊凡。 第八章 他们带着她去到一间奢华的别墅,让她用过餐后,便把她带进一间书房里。 暗黑的书房中,一个中年的男人端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方,在她踏进书房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地打量着她。 方秋澄并没有去细数他到底看了多久,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想。 “你,就是伊凡那小子的女人?”终于,中年男人停止了那无礼的打量,高傲地问着她,似乎对她十分的不以为然。 伊凡! 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杜伊凡。 猜测得到了印证,方秋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快速得无人察觉。 “没想到,那小子的眼光是这么糟糕。”对于方秋澄偏中性的长相以及衣着,还有算不上丰满的身段,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对杜伊凡的品味感到诧异。 死大叔,她来这里不是来听他人身攻击的!方秋澄瞪住这个出言不逊的男人,忍住到嘴边的谩骂。 “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我来,有什么事?”她开口,尽可能地令自己的语气听不出怒气,只有着冷静。 她不卑不亢的态势,彷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身处在哪里的冷静,倒是叫中年男人稍稍欣赏了下。 “你不怕死?”他故意地问,想看她惊慌的样子。可惜,他失落了,因为方秋澄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惊怕的样子,还是挂着那淡淡,没有情绪起伏的表情,这叫他忍不住地拍案大笑起来,“好一个胆大的女人,我头一次见到被我邀请来的女人当中,没有任何一个像你这么勇敢不惧的。” 说什么邀请这么好听,明明她就是被强逼、被捉来的! 方秋澄在心底反驳,即使被称赞了,她也不会感到高兴;而且这个大叔,说了大半天,他还是没有说出他捉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开始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女人,离开伊凡那小子,来我这边跟着我,为我办事,我唐尼、德蒙、亚曼撒斯保证你绝对吃香喝辣。”方秋澄的背景他一早就派人查清楚,有什么能耐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方秋澄还是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不再客气地对着这个一直绕着圈子说废话的大叔说:“不必跟着你做事,我也能吃香喝辣。”替这个罗嗦的大叔做事?她还不如回家看她的爸妈脸色比较好。 唐尼笑得更大声。“我开始知道为什么伊凡会非你不可了,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报恩才会要你这样不男不女的女人。” 听到了不寻常的字眼,方秋澄的眉头皱得更紧,“报恩?你说伊凡是为了报什么恩?”她的心,倏地一沉,为那隐隐察觉出来的不安。 她的问句,教唐尼一怔,“你不知道,你曾经救过他一命?” 这个回答,更加诡异!“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没有这样的记忆?而她记忆中唯一一个救过的人,只有那个被机车撞倒的少年…… 杜伊凡,就是那个少年?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唐尼恍然大悟,像是找到了什么机会一样,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说起他所知道的,包括杜伊凡在医院里的那段日子,也包括杜伊凡在出了医院后,定期要人汇报有关她的消息。 方秋澄听着唐尼娓娓道出的可怕事实,脸上一片的苍白。 难怪,她总是觉得,他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难怪,依他的性格,在她拒绝回答后应该不会这样容易就放弃追问她,可是他就是没有再问有关她过去的事;难怪,在两人初遇上的那一次,她明明主动表示要他,可是他却迟疑了,过了好一阵子才来找她。 这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那一切的温柔,两人一起拥有的美好记忆,甚至是床上热烈的欢爱,都是为了报答她救了他一命之恩? 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教她几乎趴伏在地上,想将刚才吃下腹的东西统统全吐出来。 “你没事吧?”男人皱眉,没料到告诉她所有事情后,她的反应居然是感到反胃恶心,“你吃错东西了吗?” “我吃的东西,是你手下准备的。如果真的是因为食物,那绝对是你的手下想毒死我。”压下恶心感,方秋澄冷冷地道。 她没有办法地再继续待在这里独自地猜测,她要见杜伊凡,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将她的反应一一看在眼底,唐尼蓦地想起另一件事,“如果,他没有告诉你,他是为了报恩才会来到这里,那么我接下来的这些,我保证,伊凡那小子连提都没跟你提过!”坐在皮椅上面,带着恶质的笑,他将亚曼撒斯家族、杜伊凡在其中的地位全都告诉了她。 听到最后,方秋澄居然感到一阵的寒心。 她以为,她成长的经历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杜伊凡居然是在那样比她更可怕十倍,甚至百倍的环境下长大的。 方秋澄无法想像,在一个四周的叔伯长辈都虎视眈眈着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的环境下生活,那到底有多么地绝望、多么地害怕?可能上一刻对他嘘寒问暖的人,下一刻便是派人追杀他的人。老天!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杜伊凡没有疯掉,真是一个奇迹。 “至于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唐尼硬是拖慢了一两秒,才缓缓地说:“当然是为了引伊凡上勾。” 为了杜伊凡? “你想做什么?”带着一点惊慌地,她质问着男人。 “虽然伊凡已经表明不会再插手亚曼撒斯家族的事,甚至连姓氏都已经改掉了;可是,最近我却收了消息,指伊凡有意重新回到家族,继续辅助希斯。不过也对,如果我是伊凡,我也不会甘心情愿将垂手可得的财富与地位抛弃,而在这个小地方当什么工程师……”男人一顿。“不过,如果这真的是事实的话,那么伊凡绝对是留不得。” 方秋澄脸上的血色,因这句话而褪得一干二净。 所以说,她令杜伊凡陷入危险当中? 方秋澄强逼自己冷静,缓缓地道:“你说伊凡是为了我才会放弃德国的一切,那么现在他怎么可能会再回去德国,当什么教父?”可是,她的心却是拧的发疼。不,她得想办法,让唐尼打消任何对付杜伊凡的念头。 唐尼看着她,似在思索着她话中的可能性,“的确,他当初就是说,离开德国之后,他对亚曼撒斯家族的事一概不管,即使是希斯亲自开口挽留他了,可他还是坚持要走……甚至,开口说要跟希斯脱离关系。” 杜伊凡虽然只比希斯大上一年,但他疼希斯的程度就跟一个父亲宠爱儿子没有分别,所以当杜伊凡要胁要跟希斯脱离关系时,这不但叫希斯大受打击,也教他们一众的人为之错愕。 方秋澄见他有些动摇了,再接再厉地说:“对,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我而完全放弃家族的权力跟财产,现在又跟我在一起了,怎么会再回去呢?”那种毫无温暖的地方,连想起也不愿意,更何况是要回去,再过那种如同梦魇的生活? 唐尼沉吟。 蓦地,门板上传来两记敲门声,唐尼先是看了她一眼,而后才开口:“进来。” 进来的,是刚刚带方秋澄过来的男人,“主人,您等的人,来了。” 来了? 他的意思是说,杜伊凡,来了? ※※※ 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大厅当中,极为引人注目。 杜伊凡紧绷着身体,浑身的怒火迸发而出,教人无须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就足以看得出他正处于盛怒之中。 他以为,只要远离德国,便不会有问题;但显然,他错得彻底、错得离谱。 那些人,始终不相信他已经丢弃了亚曼撒斯家族的权力以及财富,即使他连姓也改了,也远离德国来到这个家族毫无势力的地方,但他们还是一再地猜疑他会否再一次回到家族,如同过往那样继续当希斯的军师,替希斯出谋划策,打压他们…… 天大的笑话,他当时之所以会留在希斯身边当他的军师,也只是为了稳固希斯族长的位置。如果他真的想要权力与财富,甚至是要当族长,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惜,这样人被利欲冲昏了脑袋,居然连这点也看不见,还妄想当什么族长的,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从龙泉那边得到了那无中生有的消息,杜伊凡直想揪出那个谣言的始作俑者,将对方撕成一块块的;而后,他要直接铲平这幢别墅,所有跟方秋澄被带走这事有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然而,当他知道到底是谁带了方秋澄来到这幢别墅,他改变初衷,只身来到这别墅里。 “伊凡,没想到你那么大胆,居然自己一个人来。”唐尼大笑着,从楼梯上走落,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同父异母弟弟。 “唐尼,把人还给我。”杜伊凡连招呼也直接省下来。 “你说的,是方小姐?”难得见他如何紧张在乎一个人,唐尼挑起眉,笑眯的眼闪过一抹精光。 杜伊凡看着他,不发一语。 他的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普天之下能让他失控发狂,连命也不要的,除了方秋澄以外,还会有谁? 他的反应没有让唐尼发怒,相反,唐尼笑得更加地开怀,“伊凡,我可真的没有想过,原来你并没有将事情告诉方小姐。”他说,语气却不怀好意:“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替你将所有的事全都告诉她了,包括你是抱着报恩的心回到这里,也包括你曾经是希斯的教父。” 那是预料中的事。 杜伊凡脸色没变,唐尼的性子,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否则怎可能与他周旋,让希斯坐稳了族长的位置? 他所担心的,是方秋澄在听到那些事后,会否胡思乱想,以为他爱她,只是为了报恩。 天知道,他杜伊凡怎么可能会为了报恩而深爱一个人? 杜伊凡脸上的平静,教唐尼失落了下。 唐尼以为,他说出的那件事,至少会让杜伊凡的脸色一变;没料到,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他猜错了,其实方秋澄并没有他想像中,对杜伊凡而言是那么重要的?可是,杜伊凡亲自上门了,而且还是没有带任何一个的援手,单枪匹马地来了。 “唐尼,你应该知道,就算我死了,希斯也不会让位。”所以说,杀了他也是白杀,对唐尼登上族长之位毫无帮助。 “我当然知道!但对希斯而言,少了你,等于折了他的右臂,对他的打击会很大。”而他可以趁这个时候游说其他的兄弟,要他们与希斯斗个你死我活,而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恐怕,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你就不怕死?”他居然还可以如此冷静,唐尼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脸色当下地一沉,露出愤怒的表情。 “如果怕的话,我现在就不会一个人站在这里。”早在杜伊凡当上希斯教父的那一刻,他早就有预料自己会有一天死在这些人的手上;只是,他不曾想过会将方秋澄拉进这瞠浑水当中。 唐尼闻言,额际的青筋暴绽。 “看在你与我是兄弟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一次。希斯与莱恩不同,莱恩做事会留三分余地,会因你与他是血缘上的兄弟而一再地容忍你;但希斯不会,只要你超过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给你留下一点点的后路,只会对你赶尽杀绝!”杜伊凡警告着他,希望他能听进耳,别一再地做出毁灭自己的事来。 “那个目中无人的任性黄毛小子,少了你,他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只会与他那个父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吧?”唐尼嗤之以鼻,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 既是如此,杜伊凡也不再提醒这个绝对会对他自己瞧不起的希斯而后悔不已的哥哥,“话,我已经说了,要不要相信随便你;现在,把她还给我!”他不想也不愿意再让她待在这个地方。 “伊凡,你以为你今天可以走得出这门口?”他以为,这里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吗? 因他的话而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杜伊凡为了他的天真而感到悲哀,“唐尼,这不是德国,你无法在这里呼风唤雨。而且,你也太低估我的能耐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来,是为了那一点的兄弟血缘,不想你做得太绝,真的毁掉你自己;至于我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门口,你可以试试看。” “你!”唐尼气极,掏出身上的枪,对准了这个总教他嫉妒的弟弟,扣下了扳机…… “卡”的一声清脆,对面的杜伊凡依然不动如山,没有中枪、没有痛吟。 唐尼不敢置信地拆开枪枝,竟发现里面的子弹早就被拆空了,一颗也没有剩下。 “为什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咆哮出声,而后,他开始唤人,让他的手下将杜伊凡轰成蜜蜂巢,“杜格!杜格!” 被唤作杜格的男人,如同鬼魅般现身,他的身后,还带着几个人。 “你们快把这人解决掉!”他对着杜格大吼,激动地指着杜伊凡。 杜格下一刻动了,可是,他并不是掏出枪轰掉杜伊凡,而是带着手下,站到杜伊凡的身后。 一下子,壁垒分明。 唐尼瞪大眼,瞪着忠心耿耿的属下,竟然不是听随他的指令,而是走到杜伊凡的身后,“杜格,这是怎么的一回事?” “我听令于伊凡少爷。”杜格淡淡地回答。 唐尼大受打击,因为,杜格从五年前,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而现在,他居然对他说,他听令于杜伊凡?那就是说,其实杜伊凡从五年前便已经安排了一个眼线在他的身边,而他却愚蠢地毫无发现? 他一直以为自己运筹帷幄,所有事都在他的预料中进行,可他千想万想,也没想过原来最信任的部下,是内奸。 他无力地跌坐进沙发上,清楚自己输得彻底。 想收拾伊凡?他不被收拾,已经是天赐的好运。 “将唐尼送回德国,交给希斯,并永不允许他步出德国国境半步。”杜伊凡回头对着杜格吩咐,“她人呢?”解决了唐尼,他急不及待地问。 不必指明道姓,杜格便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谁,“方小姐在二楼的书房里。” 杜伊凡点了点头,马上直奔二楼的书房。 ※※※ 被困在书房中的方秋澄无法安下心,只要她一想到杜伊凡独自一人面对着那个对他意图不轨、甚至想要伤害他的唐尼,她就无法乖乖地坐到沙发上。 她走到门边,用力地转动那门锁,试过好几十回,可是那锁依旧牢牢地,将她关在这书房中,那锁头是高科技的产物,没有正确的密码是并不可能打开的,里外同样。 她几乎绝望地站着,满脑子全都是杜伊凡!只要她一想到,杜伊凡在外边,可能会被唐尼伤着,甚至杀掉,她的心便会一阵的紧缩,无法呼吸。 她打量寻找着其他可以离开书房的方法,而后,她的视线落在那扇落地的窗子上。 这里是二楼,只要小心一点,不会丢了小命的!她打量着那距离地面的高度,用力地扯下那窗帘,绑在铁枝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探出身子,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地开始往下攀爬;就在她的身子下滑到一半时,一双手掌冷不防地掠住她的手腕。 她着实地吓了一跳,脚底一滑,差一点就掉了下去!幸好那双手掌稳稳地捉住了她,并且将她拉回书房。 双脚甫踩回地上,便一阵的虚弱,她狂奔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一下又一下地砰砰跳着,撞痛了她的心,一声咆哮便如同平地响起的一声雷声,从她的头顶炸开…… “该死的你!”杜伊凡将那傻楞楞的女人,用力地、紧紧地抱进胸前,他的心跳同样是失了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刚刚的那一幕,足以吓得他的寿命减少至少十年以上。 耳朵贴住他结实的胸前,那“砰、砰、砰”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敲上她的耳。 她从未有过像这一刻一样,觉得那强壮的心跳声是如此的悦耳……她无法控制地将双手环上他的腰际,感动得只想流下泪来。 老天,她真的无法想像,少了他,她该怎么办?他之于她,已经重要得没有其他任何一样的东西,可以媲美他,他是她最心爱的…… 最心爱的? 发现自己竟然用了一个不可能的形容词,她愣住了一会,然后,她终于肯承认,自己早就已经爱上了他这个又温柔却又霸道的男人。 思及此,她的眼,泪湿了。 “怎么哭了?”她的眼泪,慌了他。她鲜少在他面前落泪,只除了在床上,难耐激烈的欢爱外;但如今,她居然在他怀里,哭了。 为什么?是因为,她以为他爱她,真的是为了报恩?还是因为,他没有告诉她,他的身世,害她遇上这种事?解不开答案,可是怀中的女人却一迳儿地哭,没有给他回答,教他慌了。 “我知道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过他想,他的确应该给她一个详细的解释。 他的话,让她忆起了唐尼先前告诉她的事。 她心一揪,怕他真的是为了报恩而跟自己一起,如果是真的,她绝对会受不了的……尤其,在她发现,其实自己也是如此地爱着他的情况下。 “或许你已经忘了,或许没有,但在许多年前,你曾经救过了一个被机车撞伤的少年,并且输了大量的血给他,救回了他一条小命。那个少年,是我。”抬起指,轻柔地拭去她不住淌过苍白脸颊的泪,他开始缓缓地诉说着,一直而来埋葬在心底深处的秘密:“一开始,我承认,我是因为为了报恩而派人去调查你,可是后来不再是为了报恩了!而是因为,我真的爱上你了!” 听着他的话,她倒抽口气。 不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那该死的恩惠,而是他真的爱上她!这句话,如同世界上最甜的蜜糖流淌过她的心房一样,教她松口气,心房隐隐泛起的疼意也随之而消失。 “我心疼着你的寂寞,心疼着你所遭遇所承受的,恨不得装上一双翅膀飞到你的身边,永永远远地留在你的身边!可是那个时候,我大哥遇害了……”他继续地说,却发现怀里的人没有再流眼泪了,他也安了点心。 听着他明明一点甜言蜜语也没有的解释,可是她就像吃了蜜那样,感觉到甜甜的味道在舌里泛开。 他爱她。 他真的爱她,而不是她单方面地爱着他。 “所以,请你相信我,我并非故意瞒着你,我爱你,更不是为了报恩!如果是报恩,我会以其他的方式来报答你。”他抬起她的脸,深邃的眸紧紧盯着那温润的黑瞳。 他的认真、他的真诚,都诉说着他所说的话全都是真实的,没有半分的虚伪瞒骗。而她,完全地相信他。 “我爱你,伊凡。”看着那双眼,她轻声地道,让他知道,她与他有着相同的心意以及爱恋。 杜伊凡闭了闭眼,而后再倏地张开。 是他太过渴望了,所以才会听到那美妙得教人飘飘然的字句? “杜伊凡,我爱你,虽然我还是不满意你在床上总是弄得我腰酸背痛的,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他的傻气,让她心疼。他以为,她不会爱他吗?即使在经历过那么多,他还是以为,她不会爱上他? 她脸上甜美的笑,眩了他的眼,整个脑子里只能一再地重覆又重覆她的话。 她说,她爱他。 她说,她真的,很爱他。 那美妙得教人飘飘然的字句,不是他幻想出来的,而是这个他眼前,爱了许多、许多年的女人,亲口说的。 杜伊凡阖上眼,心满意足。即使老天现在要他死去,他也满足了,不敢再有半句的怨言。 得到了她的爱,比起什么财富以及名誉,都要更加地教他欣喜若狂!他简直想对外大声宣布,他终于得到了她的爱!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的唇在忙,忙着好好地亲吻怀里的女人。 老天,他真的很爱她。 而她,也爱着他。 没什么比得上此刻的幸福。 老天待他何其垂怜,竟然赐给他如此珍贵的宝贝!他发誓,一定会好好地珍惜她、爱她,直到世界末了也不会停止…… 第九章 方秋澄坐在单人沙发上,她的对面,分别坐着莫解语以及刚刚赶完设计图的杨凤儿。 “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要跟我们说?”一边打着大大的呵欠,杨凤儿大半的精神其实已经去到了跟周公下棋,不过因为对象是感情很好的同居友人,所以她努力地撑着。 “呃,那个……”看着杨凤儿肿胀得看不出她原本可爱圆滚的大眼睛,方秋澄一时之间竟然无从说起。 莫解语浅浅一笑,解意地替她起了个头:“秋澄,是不是你的他要你搬过去跟他住?”虽然是问题,但那笃定的语气,彷佛她一早就知道方秋澄会有这样的决定。 方秋澄被她这么一问,反倒脸红了起来,“是的。”她诚实地回答。 杨凤儿的精神,因为她们两个的对话而回来了。她惊讶地看着方秋澄如玉的脸颊上挂着的两抹红晕,“秋澄,你脸红了?”她的语气,好比看到十大不可思议事件在自己面前呈现一样。 方秋澄的脸更红了,“我、我脸红你有必要说得像看到清朝最后一个太监出现在你脸前一样吗?”羞窘得她都口不择言起来。 杨凤儿搔搔头,她的语气有那么夸张吗? 莫解语轻笑出声,“这是一件好事,证明你们已经想更进一步了。”身为朋友的她,当然会替秋澄感到快乐。 “嗯,今天他向我求婚了。”带了点羞怯,方秋澄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道;脸红是因为今天在她考虑时,那男人用着极羞人的方式,逼她答应他,以及答应先搬过去跟他住。 “哇!秋澄你居然成为我们三个当中,最早一个结婚的人。”杨凤儿惊叹出声:“我一直以为会是解语姐的说。”因为那种温婉娴熟的性子,绝对是当老婆的第一选择。 “杨凤儿你今天是跟我杠上了是不是?”每一句都跟她堵嘴!方秋澄装怒地瞪了这个像个小女孩的同居人。 “冤枉呀大人,我哪有跟你杠上的意思,你想太多,只是……”总是快乐上扬的眉头,此刻垂下,不再飞扬,“只是我想到,你搬出去后,屋子就会剩下我跟解语姐,以后我们三个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缩在沙发上看惊悚片,或者是围在一起吃解语姐煮的饭,我就有点……有点……我不会说啦!”小丫头眼儿红红的,明知道方秋澄会得到幸福,可是一想到以后屋子里会少了一个疼爱她的姐姐,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的难过。 此话一出,原来还佯装着没什么的莫解语,也是一阵的沉默;好不容易培养出默契以及感情,即使她老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由方秋澄亲自开口,还是叫她有点舍不得。 可恶,跟杜伊凡一起后,她就变得很爱哭!方秋澄看着她们,心里鼻头一阵的酸。 好不容易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两个好知己,还没有享受够住在一起的乐趣,还没有制造更多的欢笑记忆就搬出去,她也好舍不得。 “好吧,我今天就跟他说,我不要这么快就跟他结婚,也不要搬过去跟他住了。”她打定主意,不想看到她们难过的样子,“我也不想搬出去。” 她难得任性的说词,又引来一串的笑声,不但莫解语笑了,连杨凤儿也听得咯咯地轻笑起来。那甜甜软软的笑声,一扫方才的沉重气氛。 “你们笑什么?”被笑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女人出声发问。 “秋澄,你想我们被你的他怨死吗?你放心,我跟凤儿并不是[情人去死团]的团员,不会埋怨、诅咒你们的。”她有那个心就已经教她们感到满足了。莫解语稍稍止住笑声,却止不住笑意。“而且我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要求你搬过去跟他一起住了?” 方秋澄脸又红了点,“嗯。” “凑巧,我有一个表妹最近也在找房子想搬,你搬走后,我就把房间租给她;不过秋澄,你要记得,我这里永远都会留一间空房间给你,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这里。”莫解语温柔地说。 方秋澄感动地看着她,“谢谢你,解语。”她真的,没有认错朋友。 “对啊、对啊,你就把这里当成你第二个娘家,想回来就回来,每个星期都回来我也不介意的。”杨凤儿举双手支持。 “提起娘家,秋澄,你结婚这件事通知你的父母了吗?”莫解语问,虽然秋澄很少提起她的父母,但莫解语猜,她的父母应该依旧健在。 听莫解语这么一说,方秋澄才忆起,她并没有通知过她的父母;但,他们都有兴趣听吗?或者他们连当她的主婚人也不愿意吧? 瞧见了方秋澄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莫解语与杨凤儿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她们两个一个去零嘴柜里拿零嘴,再到冰箱里拿冰冻好的汽水,另一个则走到放置dvd的柜里,拿出最近最新添置的惊悚片。 “我最近买的,可是你跟凤儿忙,没空陪我看。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来看,顺便庆祝你找到一个爱你的男人,怎样?”莫解语扬了扬手中的片子,浅浅地笑着问。 用零嘴跟电影来庆祝,怎么听都有点怪异。但方秋澄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她们只是不想让她继续感到难过而已。 所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接过杨凤儿递过来的零嘴跟汽水,接着三个女人在沙发上紧紧依偎着,看着巨大显示屏上的可怖画面。 只是,方秋澄想着,或许,她也该向她的父母说一声,免得自己真的会落得一个不孝的罪名。 ※※※ 虽然决定了,但应该用什么方式、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告诉父母她要结婚的这件事? 方秋澄趴在床上,思索着这个困扰着她的问题。 甫从书房里跟希斯讲完电话回到卧室的杜伊凡,看到的,就是他的未来老婆皱着眉头,一副烦恼得不到解决的苦恼样。 “怎么了?”上了床,将她挪进自己的胸前靠着,他低声问着,大掌在她的背上轻柔地磨擦着。 被摸得舒服的她阖上眼,轻叹一声后才道:“我在想,我应该什么时候回去跟我爸妈说我们要结婚的事。” 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没有打算跟那对残酷对待她的男女交待什么;不过,她想要告诉他们,他也不会反对。 那始终是她的父母。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都会陪着你。”明白她对父母的那份怨,却又无法摆脱那血缘的羁绊,可这些都不是外人可以解决的,他只能这样地道。 她抬手,抱住了他的颈项,唇靠在他的耳边低喃:“谢谢你。”幸好有他陪着她,给她壮胆,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用其他东西来报答我,如何?”他抱紧她,让她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什么的“其他东西”,不言而喻。 她双颊一烫,忍不住地瞪他,“你满脑子就只有这些吗?”语气中,是无可奈何的娇嗔。 “现在的确是只有把你压在床上,让你哭着求我的情景。”一想及那些肉欲的画面,他的身体便随之而沸腾起来。 什么浑话?“我才不会哭着求你!”这一点她很有信心。 “怎不会?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不就哭着求了吗?还有上次,不就哭了吗?”他提醒着,那天被他压在身下,逼她答应他的求婚时的记忆。 那活色生香的记忆,因他的话而统统勾了起来。 这男人,总是在床上变了另一个人一样! “别闹了。”她警戒地退开,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发生的事。 背后的大掌,牢牢地,将她钉在他的胸前,无法动弹半分,“秋澄,赌一下,看看你会不会再一次哭着求我要你。” “不要!”不是欲拒还迎,这个“不要”是货真价实的不要,“我们明天还要工作呢。”她扬起一抹讨好的笑。 “明天请假。”他霸道地决定了,大掌开始剥开她身上的衣服。 “杜伊凡,你可以再霸道一点!”她拍着他的手,但是拍不开,而且还丝毫阻止不了他的动作;而他,则是如她所愿的,再霸道一点。 身上的衣服,在大掌的蹂躏下,很快就被扔到地上去。 炙热的吻,封住了她不住抗议的唇,属于他的气息紧紧地包围着她。他的舌放肆地翻搅着她唇瓣间的舌尖,一时又勾动她的舌,要她进入他的唇中让他吸吮,强势地要她回应他。 热吻在她几乎喘不过气时才停止,她别过脸,贪婪地呼吸着。 而他,并没有浪费这些时间地吻着她的脸,她的五官,而后渐渐地往下吻去,吻过她的纤细的颈项,吻上她胸前温柔的隆起。 胸前那敏感的粉色ru尖,有了感觉地挺立起来,那一片雪白上显得更加地惹人怜爱;他含进其中一只粉嫩,用舌绕吸、用齿轻咬,手掌则抚上另一只空虚的柔乳,灵活的指玩弄着顶端的ru尖。 双腿间的秘处几乎是回应似地变得濡湿。她有点难为情地咬住左手的指,不让坏心的他听到自己按捺不住的呻吟。 “乖,别咬着自己。”他拿开了她的指,不准她将那娇媚的喘息收藏起来。 失去阻碍的吟声从红润的唇中倾泻而出,在房中回荡着。 另一只大掌,沿着纤细的腰际曲线往下抚去,勾起她其中一条大腿环上他的腰,他的指抚上她收藏在层层花瓣之间的小核,那泛起了湿意的触感,让他满意地一笑,“都湿了,这么想要?”语末,便微微使劲地揉弄起来。 一串的娇吟取代了抗议,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她回答!可是,在他刻意的抚弄下,她根本就毫无还击之力,只能一再地发出那教她自己也听得又羞又脸红的喘息。 溢出蜜ye的水穴传来一阵的空虚,她弓起身子,无声地暗示他,可是,他的指只是继续揉弄她的小核,似乎看不懂她的暗示。 他又在作弄她! 这男人,很热衷于将她的身体撩拨到不同的程度,然后藉此观察她的反应,如果是他喜欢的反应,他绝对会一再地在她身上撩拨,一再地让她为他软了腰、彻底地湿了。 不服输的念头,在此时涌现!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她竟然可以反身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下,跨坐在他的腰腹间,浓稠的水液因为这个姿势沾上他的腰腹,她的脸瞬间热烫得吓人。 可是,她不要退缩。 “你想主导?”被冷不防地压在身下的杜伊凡,一点也没有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感到不悦,相反,他强压下蠢蠢欲动的欲望,等待着她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举动,来满足两人的情欲。 这个姿势,他曾经试过教她,可是,骨子里头极为害羞的她坐着没一会儿,就羞得逃之夭夭,非得他强势地将她抱回床,压下身下狠狠地占有她,才能平熄那被勾起的熊熊欲火。 而今天,她想要用这个姿势来要他,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想她快快动作,别让他等太久! 她俯视着身下的男人,忍下了害羞的感觉,右手缓缓地摸上他的胸膛;她喜欢他的身体,强壮而结实,让她爱不释手。 指尖徐徐地滑上他胸前那咖啡色的小豆,轻轻地,蹭过。 他的呼吸一窒,而后加重。 这是他的敏感带之一,她像个发现了什么秘密的小女孩,勾起一抹俏皮的笑,将从他身上学来的折磨方式一一地回报在他的身上。 他深呼吸着、喘息着,可是还是无法对这样的挑逗保持冷静,“妖女!”他的嗓音,变得粗哑,像在抵抗什么巨大的疼痛似的。 看着他美丽、性感的反应,什么害羞的全都被方秋澄抛到脑后。她就像被迷惑了一样,身子趴俯在他的身上,用唇取代了指尖,将那被他逗弄得挺立的小豆吮入口中,学着他用舌绕吸、用齿轻咬。 他的呼吸变得更沉更重。 …… 闻言,杜伊凡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对,你没有哭着求我,而是我求你。”他倔强的女人,连这种事也要与他争辩。要他认输也没有关系,反正,可口的“甜头”他已经吃下肚了,让一下她也没有关系。 不过现在,他得派人去查查,她那对父母是否有所改进,或者还是跟以前一样混帐,只会伤她的心。 如果他们仍然死不悔改的话,那么,就算用尽一切的方法,他也不会让那对夫妇来他们两的婚礼。 绝不会! 第十章 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方秋澄打量着眼前俊美的男人。那张脸,白晰而无瑕,如果不是他喉间突出的喉结,她会以为他是“她”。 想想,好像最近她被“邀请”到人家书房里坐坐的次数还真不少!今天只不过是到超级市场买点东西,回去煮给杜伊凡尝尝而已,哪知道一走出市场又被几个男人团团围住了,让她想打个电话向杜伊凡求救也不成。 被带到书房,这个俊美的男人便直接喊她“小婶”,介绍他自己。 原来,他就是那个只比杜伊凡小一岁的侄子,希斯。听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男人喊自己做小婶,那感觉,除了被人叫老了好几年外,还是挺怪异的。 “你扔下德国所有的事,大老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家族族长有没有这么闲?方秋澄端起香浓的红茶,轻啜了口后问。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小婶,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她那处变不惊的冷静,让希斯刮目相看;难怪伊凡非她不可,甚至连唐尼那老狐狸也想将她招揽入自己旗下。 “那么另一个原因呢?”无事不登三宝殿,指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吧?她打量着他。 “求小婶帮我一个忙。” “用绑架的方式来求我?”方秋澄挑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方式,所向披靡吧?” 果真是句句带刺,原来伊凡喜欢又呛又辣的女人。 “不是,而是伊凡总是陪在小婶身边,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才能请到小婶到我府上一聚。”希斯露出浅浅的笑,那笑,妖娆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方秋澄有着片刻的眩目,为什么杜伊凡没有警告她,他的侄子会是这样可怕的妖孽?“什么要求非得在他不在的时候找上我?”眩目归眩目,但她定力够,不会轻易被妖孽迷倒的。 “我想唐尼已经跟你大概提过伊凡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吧?” 这句话,听起来真暧昧!方秋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怕他会生气。 冲着他那句话,她是杜伊凡的未婚妻,那么他绝对不敢动她半根头发的;更何况,他还有求于她,如果她不拿点翘,怎么能对得住自己?更别说要替杜伊凡那些年,替他做牛做马的代价。 “我猜猜,你这次费了这么大的劲儿[邀请]我来这里,是希望我能够说服伊凡,要他跟你回德国,继续像以前那样帮你?”抱歉喔,他这个如意算盘打不响了!“我想伊凡既然决定了,他就是想清楚了。我想我的几句话并不会对他的决定造成任何的影响,所以你找错人了。” “不,小婶,你猜错了,我并没有要你去说服小叔,要他跟我回德国。”希斯露出一抹笑,轻声地道。 不是要她去说服杜伊凡跟他回去做牛做马,那他要她来有什么目的?方秋澄不说话,等着他自己开口。 “我邀请小婶来这里的目的,是请小婶你离开伊凡。”他再度露出那抹颠倒众生的笑,轻声地告诉她,他这一趟的目的。 万万也没想到,他提出的条件居然是这样,方秋澄有着片刻是傻住了,“为什么?”她问。 “为了你,伊凡居然抛弃了家族,不要权力、不要财富,更二话不说地抛弃了我,留我独自一个面对那些可笑的亲戚,说真的,我还真是挺生他的气的。”他用着谈论天气的平静语气,说着最毛骨悚然的话:“而你,我真的对你恨之入骨了,恨不得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如果除掉你,伊凡却会恨我一辈子,我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所以只好委屈自己,继续与你站在同一块的土地上,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想她方秋澄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一个人这么的痛恨着。 “不过我想,如果用你来跟他换,他应该会答应我的条件吧?”俊美无涛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看向她的目光冰冷而毫无情感。 果然是一个没人性的地方长大的孩子,他那副模样,印证了方秋澄对那什么贵族的反感。 “你应该知道,他不喜欢那个[家]。”她说着,故意用着嘲讽的口吻;任谁也不可能会喜欢那种鬼地方的吧? 希斯当然知道。 杜伊凡会离开,除了主因是方秋澄之外,另一个就是杜伊凡也痛恨着那个让他成长充满了痛苦与不快的地方。 “既然知道,你却还是逼着他回去!希斯,你真是一个自私的小鬼。”明明他就比自己年长,可所作所为全然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方秋澄忍不住讽刺地说。 被讽刺了,希斯不怒反笑,“不管你说什么也好,总之,你跟伊凡说,你要离开他,跟你那个前男朋友再续前缘,然后这辈子别再出现在伊凡眼前。” “我这样说,他会相信吗?你也太低估了伊凡,以及伊凡对我的信任了吧,希斯小弟弟?”她还是用着嘲讽的口吻,像是故意地激怒他。 “你最好别惹怒我,那不是你可以承担的下场。”脸上的笑稍稍敛去,伊凡微微眯起眼,警告地说。 “他不会相信的,他知道我有多不愿意跟陈扬光复合。”她一点也不介意再接再厉,逼得他彻底发狂为止。 因为她有信心,伊凡会很快就来救她。 而真的如她所愿的,希斯真的彻底地发怒了。他欺身上前,将方秋澄压在沙发上,一把撕开了她的上衣,露出底下的粉色内衣,“你觉得,如果你被我玩过了后,伊凡他还要不要你?”他露出狰狞的笑。 他会要! 只是,方秋澄还来不及开口,她身上的希斯便被人重重地摔了出去。 她抬起头来,瞧见了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你终于来了,真慢。”她站起身,投进他早已为她打开的臂弯里,“你的那个侄子,真没有礼貌,一下子要杀我、一下子又要非礼我的。”她努力地在加油添醋。 将她抱进怀里,并脱下身上的衬衫穿到她的身上,杜伊凡瞪向那越来越胆大包天的侄子,“希斯,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只会当他的叔叔,但却不会再回去亚曼撒斯家族做族长的教父。 抬起手擦去唇角的血迹,希斯有点不甘心他会这么快就来到,但一想到龙门在这里的势力,要找出他的落脚点简直是轻而易举。 “伊凡,你留在这里,只会什么都没有。” “我不会什么都没有,因为我还有她。”杜伊凡收紧手臂,抱紧了怀中的女人,“希斯,别逼我连最后一点的亲情也不顾。”杜伊凡丢出最后一次的警告,教希斯马上闭了嘴。 他很清楚,杜伊凡的个性。因为杜伊凡向来说到做到,如果他真的要完全不理会他这个侄子,他完全能做到。 希斯像只败阵的小犬,垂下了双肩,沮丧得像是世界末日。 “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以为希斯不会对她出手,因为希斯知道她对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但没想到……刚刚他甫到达,就瞧见希斯压在她的身上,撕开她上衣的那一幕,如果希斯不是他的侄子、不是他大哥最爱的儿子,而他的自制力又是过人得好的话,他可能,会失手将希斯撕开一块块。 “我没事。”方秋澄摇了摇头,她早就知道他会来救她,所以她一点担惊受怕的感觉也没有!倒是她有一个疑问,“你真的不回去吗?在这里,你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得到的全不是在德国所得到的可以媲美的。” “但是,你愿意跟我到德国吗?”要她扔在这边所有的朋友、工作,跟着他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她可愿意?“秋澄,我绝对不会放你任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他无比认真的说。 仰望着那教她爱恋不已的五官,他心甘情愿地为她抛弃在家族里垂手可得的名利,为什么她不能替他作出小小的牺牲? 工作,在那边再找不就可以了?朋友,现在的科技通讯设备那么好,要随时随地联系她们也可以,再不济,搭飞机回来小住也可以……所以,在短短几秒钟之间,她便已经做好了决定。 “伊凡,如果你想回德国的话,我愿意陪你一块去。”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说道。 她的话,让他感动地阖上眼,抱紧了她。 这女人,怎么可以每天都让他再多爱她一点,每天都会带给他更多的感动以及快乐?怎么可以? 希斯没料过这一点,他以为,方秋澄不会像杜伊凡那样,愿意抛下所有的一切,跟着他一齐到德国去。 原来……她的爱,并不亚于杜伊凡。 “不,我们不去德国。”但出乎希斯与方秋澄所料,杜伊凡拒绝了。 “为什么?”两把嗓音,同一个问题,同时响起。希斯与方秋澄,同样地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决定。 杜伊凡低头,轻吻了她的额际,然后转向一脸阴色的侄子,“希斯,秋澄不适合亚曼撒斯家族的生活。那只会让她更加寂寞以及备受孤立,她待在这里会比较快乐。” “那么我的快乐呢?又有谁来顾?”希斯不甘心地问。他好不容易以为终于能摆脱这种可怕的日子,为什么现在一切又回到原点,他还是得回去亚曼撒斯家族那种黑暗、毫无亲情而言的家族里? “希斯,你需要一个继承人。”杜伊凡刻意地再提醒他。 “你……”希斯差一点就跳起来,指住小叔的鼻尖大吼!然后,他像是恍然大悟一样,“伊凡,你曾经答应过我一个条件,现在,我想到那个条件是什么了。” 杜伊凡没有猜想过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问:“是什么条件?” “你说我需要一个继承人,你说得没错,所以,你必须在两年内给我一个继承人。”这样他只要再等个二十年,就可以正式摆脱这一切可怕的枷锁,“这就是你可以永远脱离亚曼撒斯家族的条件!” “为什么?你要继承人你不自己去生一个?为什么我们的孩子将来继续替你做牛做马?”杜伊凡还没有反对,他怀里的那个女人就已经在跳脚了。 除了家族内那些被利欲冲昏了脑袋的人之外,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愿意将自己的子孙推上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上,时时等着人来暗杀? “因为,我喜欢男的,两个男人是无法生宝宝,所以你们其中一个儿子必须成为我的儿子。” “你是男同志?”方秋澄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他大方的承认。 “你!”怒火差一点就完全爆发,让方秋澄真的冲上前将这个死小子痛扁一顿,强逼他放弃抢她家孩子的条件。 只不过杜伊凡却在这时抱住了她,“交给我处理,好吗?” 不重也不轻的话,却安抚了她,让她将怒气压下。 手掌抚过她的发,像在摸一头乖巧的宠物般,杜伊凡再看向那个还是一脸阴霾的侄子,“希斯,我答应你,如果将来你没有生下继承人的话,我们的长子就过继给你。” 希斯看了眼他怀里忿忿不平的女人,“希望,你能遵从你的约定。我不希望,到头来还是一场的空欢喜。”他这一次,并不会为任何人或任何事改变初衷。 “我绝不食言。” “那么,我也不强留你们。”希斯背过身,冷淡地下着逐客令。 他也应该明白,杜伊凡是绝对不会再跟他回德国的了。 为了那个女人,杜伊凡第一回动手打了他。 伸手抚向破损了的唇角,那刺痛,一再地提醒他,刚才发生过的事。 其实,他的确该感到满足了,为了稳固他族长之位,伊凡足足等了五年,忍耐了五年的时间才离开他,放手让他自己成长。 对,也该满足了。 虽然以后不会再有一个亦父亦兄的伊凡在他身边,但他已经成长到一个不需要教父在身边的地步了。 剩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准备一个适合的环境,让下一任的继承人继续族长之位。 他等着自己卸下重担的那一天。 ※※※ “为什么你要答应他?”甫走出希斯的书房,方秋澄忍不住地问他,虽然孩子还没有出生,但已经是她心头的一块肉;不过,她也相信,孩子也是他心头肉,他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做什么族长。 见她虽然不明白,但却没有像刚刚那样发怒,他便知道,她懂他的做法有他的意思,所以他先俯下首,给了她一记热吻,然后才缓缓地回答她:“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当上族长的。” “为什么?有另外一个倒霉鬼被那混小子看上他的种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希斯现在还有点迟钝,只要他开窍了,他想要继承人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不过,就是不知道得等多久。 说到这,她也明白了。 只要她的孩子不用去为人家做牛做马做到半死,她也懒得理会希斯那个自大的小子。 不过说回来,“那死小子真的只比你小一岁?为什么我左看右看,他都像一个被宠坏的死小孩?”那任性的表现,哪里像一个成年人了? 杜伊凡沉笑出声,“虽然他不像,但他的确只比我小一年。对了,我约了你的父母,这个星期天会上门拜托他们,顺便将我们的婚事通知他们。”蓦地,他说。 “这个星期天?”那么快?方秋澄吃了一惊,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去见至少有三年没有见的父母,而且,“他们愿意见我吗?”她有些不肯定,怯然地问。 “他们当然愿意。”他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勇气。 他缓缓地告诉她,在她外公、外婆离世,她的弟弟,也就是被那对混帐夫妇捧在手心的儿子,已经看得出她的改变;他一直想接她回去家里头住,但唯一的担忧就是那对白目夫妇还没有看清楚她,就会像以前那样对她。 待她的弟弟弄定那对夫妇,让他们极度后悔自己曾经对她做出的那种事后,她却已经搬走了,再也让他们找不着;所以当他一上门,他们便紧紧地捉住他,问着所有有关她的一切大小事务。 他知道,他们会从头珍惜她,所以,他才会提出星期天带她回去。 “真的?他们真的愿意……接纳我?”感到睫上有泪珠凝聚,她连眼也不敢眨,怕那颗代表感动与伤心的泪会掉下来。 “相信我,他们万分的愿意,而且还迫不及待地想将你嫁给我!我想,他们已经在准备嫁妆,以及宴客的名单了。”至少他们在他离开时,是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些没错。 “是你去找了他们吧?”她不笨,一下子就知道他的笃定从何而来,“谢谢你,伊凡,真的很……谢谢你。” “不必谢我。”他伸指拭去她还是掉落的泪,“如果你真的想谢我,给我生几个孩子吧。”他们的孩子,一定会美得像天使。 ※※※ 中奖了! 看着面前的验孕结果,方秋澄无法确定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难过。 有了宝宝,她当然是高兴不已,直想冲出去跟外头那个同样紧张兮兮的男人分享这件值得喜悦、值得狂欢的事!但是,希斯那混小子的话,却犹如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硬生生地将这份喜悦扼杀掉。 谁想要自家的小孩还没有好好地享受童年的快乐,就要逼着上那些杂七杂八的继承人课程?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将来要吃这种苦,过这种可怕的生活,方秋澄除了差一点飙出泪来,就只想冲到德国将希斯那个混小子撕成一块块,再扔到太平洋去喂鱼! “秋澄?”门外传来杜伊凡的嗓音,虽然力持冷静,但依旧能够听得出他的紧张。 因为厕所里的女人,一进去就是大半个小时,只是验一下有没有怀孕而已,用不上这么久的时间吧? 听到他的问句,方秋澄挣扎了下,才缓缓地将门打开,迎上那双充满了担忧的绿眸,无法言喻的感觉一下子就掠住了她,她红着眼眶,靠进他的胸前。 “中奖了,恭喜你要当爸爸了。”她轻叹一声,说着。 杜伊凡只觉得自己的心像在乘坐云霄飞车一样,起宕跌荡得好厉害。刚刚她一副难过的表情,他还以为他们弄错了;但结果是她明明有了,可是却一副天快塌下来似的表情? 抬起她的脸,如果不是知道她也是深爱着他、也喜爱小孩子的话,她那奄奄的表情绝对会教他误解成,她不想生他的孩子。 聪明如他,一下子就猜到她这副表情的来源,“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的孩子绝对不会当上家族的继承人吗?”对他的话一点信心也没有,真该罚。 “可是,希斯那死小子不是同志吗?”男人跟男人怎么生孩子?“还是说,他要去找代理孕母?”她带着点希冀地问。 “不,家族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继承人的母亲,必须是正妻,否则一律都不许当上继承人。”他无意打破她的妄想,但事实就是残酷的。 闻言,她的眼更加地红了,“还是你有预感,我们只会有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孩子们都不用去替那个鬼家族做牛做马的?”她再问,不断地想些超乎现实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那一瞬间,杜伊凡有一个疑问,是不是怀孕女人的性子都会彻底改变?不然,他的秋澄为什么净是想些不可能发生的事?“秋澄,我不是先知,我不可能知道我们会不会有儿子的。”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们的孩子不会当什么鬼劳子的继承人?”失控的孕妇忍不住地大吼出声,抱住他的双手,改为揪住他的衣领,一副如果他说不出可以说服她的理由,就会将他推出去代表孩子去当继承人的气势! 为母则强,连老公也不要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杜伊凡勾起了唇角,为她拚命想守护孩子的气势,“先别急,这一胎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女孩的话,不就可以了吗?”他试着安抚失控的大肚婆。 他的话,稍稍令她安静下来,也给了他三个月的宁静时期;甚至连希斯不断地送补品过来给她时,她还在安慰自己这胎是女孩,不怕被希斯抢了去。 可是,当那笑得和蔼、和善的老医生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健康的男娃娃时,隐忍了三个月的情绪大暴走,在产检室用力地捶着孩子的爸的胸口。 “杜伊凡,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一连串的指控,外加一连串力道十足的捶打。 天可怜见,他从没说过她这一胎一定会是个女孩!杜伊凡有冤难伸,更不敢挡那一下下足以教他内伤的槌打,生怕挡了之后她会更加地火大,伤到她自己。 没什么威胁力的嗓音,温和地响起:“孕妇切忌大动肝火,会影响到胎儿的发展。” 捶打的动作像是定格了一样,堪停在距离他的胸膛五公分的位置上。 杜伊凡向老医生投去感激的目光,感激对方救了他一命。 “旁边那里有一间小房间,杜先生,你可以带你太太去里休息一下,待她情绪稳定点再离开。”老医生指了指与诊疗室相连的一扇小门。 “谢谢。”杜伊凡搂着方秋澄,走进那扇小门,“好点了吗?”他俯首,问着怀里还在喘气的孕妇。 方秋澄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对于自己刚刚的失控感到非常的羞愧。 “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被希斯带走的。”知道无法再帮希斯掩饰下去,杜伊凡轻叹一声,靠在方秋澄的耳边低语:“虽然希斯说他是同性恋,但他的旁边从不曾出现任何一个情人,不管是男的,或是女的。” 方秋澄先是不解地抬头看着他,好半晌后,在他默认的目光下恍然大悟,“你是说,其实那小子不是喜欢男的,只是想逃避继承人的位置,所以才装同志?” “是的。而且有萝珊娜在,我可以肯定我们的孩子百分之百安全!”所以请不要再磓他胸口了。 “萝珊娜?她是谁?” “萝珊娜是前管家的女儿,现在接替她的父亲成为希斯的管家,照顾希斯的生活。”见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杜伊凡也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一点也不内疚自己将侄子的秘密抖了出来。 “希斯喜欢她?” “虽然希斯没有承认过,但我想是的,希斯喜欢萝珊娜。”而且还很爱的那一种。 “他没有承认过?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他喜欢萝珊娜?”听到这句,原本稍稍平复的情绪又再一次波动起来,“如果他没有真的喜欢上萝珊娜,你猜错了,那宝宝……” 杜伊凡无言了。 而结果,在足足被捶了十个月,在孩子“哇哇”下地时,始作俑者希斯,牵着一个冷淡的金发美女,一同来到病房间探望甫生下孩子的方秋澄,以及明显受尽了折磨的杜伊凡。 “伊凡,我以为生孩子的是小婶。”而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故作风趣地道,最后当然是被扔出病房,未来十年都待在那个办公室做牛做马,再也无法腾出时间来见他们。 自那次后,希斯深深明白一件事,就是惹谁都好,就算惹火杜伊凡也没关系,但千万别让方秋澄动气,否则那会是比惹怒杜伊凡更加严重的后果! 希斯真是悔不当初!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