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不良未婚妻》 楔子 她没什么事,只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宝宝提早出生。 不过,所幸她肚子里的宝宝发育良好,虽然只有八个多月,但孩子已经很健康,甚至不用剖腹,可以自然生产;所以,医生在替她检查过后,她就被转送至待产室里,与阵痛搏斗。 阵阵的痛楚,一阵比一阵频繁地袭上她,教她不禁张开被自己咬得又红又肿的唇,用力地呼吸着。 可是,一声声无法错认的痛意喘息,趁机争先恐后地逸出她的唇,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一句脏话差一点就飙了出来,好在她拚命地忍了下来,不让肚子里的宝贝听到,免得到时候小宝贝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而是脏话。 好痛! 这种痛好像要将她撕裂似的,比起以前打架时受伤的痛,被刀子划过身、见血的痛,显得微不足道。 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生孩子,会这么的痛? 好痛,真的,好痛! 她痛苦地喘息着,只觉得那痛意快要将她分开一块块;以前被她揍过的人,有这么痛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她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她可以和小宝贝平平安安地一同离开产房,看着她的小宝贝快快乐乐的长大吗? 听说,孕妇生孩子时,出现难产而死去的例子也不少。 如果,她是说如果,她真的不行的话,可以求医生救救她的小宝贝,让她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血肉相连了八个月,她对小宝贝的感情,已经非昔日那样的浅淡了,所以如果真的只能救一个,她都要让医生救小宝贝。 「你想都别想。」一直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的男人,忽然如是说,说得她一头雾水。 这男人,总是说一些她根本就不明白的话来气她,今天她状态不好,不跟他计较这么多。 「我警告你,杨丝丝,你最好给我好好活下去,不然别想你的小宝贝有好日子过!」男人不再跟她绕圈子,而是直接地说出让她几乎脑溢血的话来。 她就知道,这男人不安好心。 她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你……给我滚出去!」她狠狠地咬牙,想将这个可恶的男人赶出产房,不想让他再留在这里,浪费她的力气跟他生气。 「我不出去。」男人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在这里等着帮我女儿剪脐带。」语气中,有着期待。 期待个屁!刚刚还在跟她说,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会虐待她的小宝贝,不给她过好日子,现在就满嘴大话的说他要给女儿剪脐带? 屁!女儿是她一个人的,这男人,连女儿的一根头发也没份! 这时,身着白衣的医生才姗姗来迟,一双眸子很感兴趣地看着她与男人。 「原来是你们两个啊!没想到,你们两个最后真的在一起,连孩子也有了!」一副准备要好好畅所欲言、好好聚旧的兴奋样子。 见鬼的兴奋,没瞧见她已经痛得快要昏过去了吗?还不滚过来给她顺产,真的想让她死在这产床上吗? 「好好好,大姐头,别这样瞪我,我会怕!」医生拍拍胸口,装了一个一点都不可爱的无辜样后,便检查了一下她的状态,而后,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开始专业地指挥其他的护士,帮她顺产。 越来越剧烈的痛,让她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声,不过,产房内的医生、护士全都司空见惯,不以为然。 除了,那个陪在身边的男人因为她的尖叫而僵硬了身体,阳刚的脸上苍白一片。 「别昏倒。」医生很同情地拍拍他的背,「因为接下来,才是重点。」 什么?她已经痛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够吗? 男人怒气四溢地瞪向医生,示意他最好手脚快一点,别让女人痛那么久。 「老天,你以为是母鸡下蛋那么快吗?女人生孩子本就辛苦,又加上是头一胎,更是痛到不行。」医生还有空跟他嗑瓜子,自high地说个不停。 没痛到他,真的是老天不长眼。 杨丝丝痛瞪医生,她要诅咒他,诅咒这个医生受生产的痛,一定要让他痛到不行,一定要让他痛得直呼救命! 「啊!」巨大的剧痛袭向她,她用力地呼着气、吸着气,用力地使出所有产前准备班学到的生孩子技巧,将宝宝生出来。 当宝宝离开她的身体时,巨大的昏眩感随之袭来,让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上了几斤重的铁块。 还不行,她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宝贝,所以还不能睡。 一个被包得仔仔细细的小婴儿,送到她的面前,她费力地抬睁,看了那个甫出世、身子还皱巴巴的小婴儿。 这就是她的女儿?真小,难以想像这小可爱会让她的肚子那么大。 唔,真的不行了,她真的好累、好累,先让她睡一睡,存好体力后再起来,抱一抱自己心爱的女儿,喂她吃奶吧。 「miss黄,快准备血袋,产妇大量出血。」蓦地,医生沉重的声音,带着一些急促,在她陷入昏睡前响起。 大量出血?指的……是她吗?那么,她会不会死掉、不能看着女儿长大? 昏沉沉的她没有太多的感受,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昏昏然地想着,吃力地想再抬眼,看看女儿,但是,眼皮真的好重、好重,重得她无力抬起来。 无力的小手,冷不防被一只大掌稳稳地握住,她不必看,也知道那是谁的手。 「阿渊,你先出去,别待在这里。」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对象是那个握住她的男人。 他要走吗?心有一点点的慌,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开;然而她最终只是能微微弯了弯指头,让指头贴住他的手背。 「我不走。」虽然力量是那么的微弱,但男人还是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坚决,让她感到一份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医生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待在手术室里头,进行急救。 对,他最好不要走开,如果他敢走开的话,就算她死了,她也会化作鬼回来找他! 反正,他们已经纠缠了十年,想必他也不介意她死后换个方式,继续与他纠缠吧?不过,前提是她死得了的话…… 第一章 她,是这一区的女老大,有几十个手下听她差遣,她要他们往东,他们就绝不敢向西走,除非,是不怕她的拳头。 跟一般出来混的人不一样,她没有什么曲折离奇、悲从中来的复杂家庭背景,她的父母很恩爱,即使女儿已经十六岁了,还是天天在女儿面前表现他们的恩爱,亲来亲去亲不停。 她的爸爸,在一间上市公司里头当经理,虽然不是说年赚千万的那一种,但绝对可以让在家当米虫的她和妈妈,过着舒服的生活,不为米油而烦恼。 她也不是误交损友、被人骗财骗色,偏激得自甘坠落,拥抱最黑暗、最坠落的世界。 其实,想来她也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如果,她的阿公,不是被喻为武术界的奇葩、公认的大师的话。 在其他人还在牙牙学语、亦步亦趋地跟在妈妈身边,吵着要吃糖糖、要抱抱时,还是娃娃的她,已经被铁腕的阿公捉到他的武馆里,学基本功、练扎马。 到了她上小学时,被「重点培训」的她,已经拿下了全球中华武术大赛,儿童及少年组的金奖座;而且不只拿了一年,上了初中,她继续被逼着去参加一连串的武术比赛,搞得连念书的时间也没有。 爸爸、妈妈看她这么可怜,三不五时也替她去跟阿公关说、关说一下,至少让她念大学啊!说了很久、很久,说到眉飞色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通通都搬了出来,可阿公只用一句话,便堵死了他们。 「这娃儿,野性难驯。」 没错,指的便是她! 说到野性,好歹她也是个人,可以野到那里去了?不过,从小她便好胜、冲动,说不过人便以拳头取胜,而且无往而不利。 另外,她也不是自己想当什么女老大的,但是不管去到哪里,都有人恭恭敬敬的对她弯腰鞠躬,引来众人怪异的目光,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出场时,她就别扭得连站也站不好,所以她只好二话不说,一拳揍倒那个害她成为众人目标的人。 喔,扯远了。 其实,她真的、真的不想当什么女老大的,只不过,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一次又一次的恶性循环,教她陷入这个可怕的泥淖里,逃不出来。 ◎◎◎ 事情的源起,是这样的。 那天,她好好的换上妈妈替她准备好的新制服,乖乖地吃完老爸替她作好的营养三明治,背着设计新颖、有个性的书包,顺便婉拒外公送她上学的好意,一个人搭公车上学去。 一路上,风平浪静的,风吹过来清爽无比,阳光温暖地晒在皮肤上,带来舒服的暖意,小鸟活泼地吱吱喳喳,一副太平盛世,一点都没有会给她带来任何麻烦的迹象,害她一度以为她未来仅存的一年高中生活,绝对会平凡乏味。 不过,她忘了有一句话,叫作「暴风雨前的宁静」。 甫下车,跟着一堆与她穿着同样制服的同学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学校大门走去,可是,在经过一条小路时,她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一声接一声求救声。 她往小路看去,看到有不少同学也往小路看去,只见一个长得娇娇小小,极为可爱的小女生,被几个小混混团团围住。 她待在原地,考量着应不应该上前去拯救小女生,虽然她是不太介意上去跟他们打一架,反正她也不将几个成不了大气的小混混放在眼里;可是,今天她头一天转来这间学校,如果这么快又因为打架而被退学,她外公应该又会用「野性难驯」为题,狠狠地给她上一堆训练吧? 所以,她还是静观其变,让其他同学,尤其是男同学,来个英雄救美,说不定能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缘。 下一刻,她瞪大双眼,只因为刚刚跟她一同在旁观看的同学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动手的意愿,甚至,有人开始往校门方向走去。 难不成真的是世风日下、道德全亡的世纪吗?竟然连一点点的同学爱也没有! 她皱起眉,开始往小路走去。 「同学。」一只小掌,冷不防地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继续走,「不要去!那几个是这区老大的手下,惹上他们,你会很麻烦的。」 她回头,是一个长相平凡,却有着一对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眸的女生。 「所以?」她不以为然地反问。 「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吧?所以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如果你去阻止他们,他们会找来更多人找你麻烦的;上次有个同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们打个半死,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还没出来。」大眼睛女生急切地说,不希望她出事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她用力地点点头,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 可是下一瞬间,她将大眼睛女生推到一边的墙壁,让高大的墙壁遮住她的脸,然后,直接杀进小路,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便将五个比她高上一个头的混混,全部搁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被救的小女生、被推到墙边的大眼睛女生,还有原本在一旁看着的同学们,全部都化成石像,看着这个勇猛的女学生。 好好好……厉害,居然将五个混混秒杀掉! 「他妈的,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被打得倒在地上的混混,还不忘记下「仇人」的样子,好待日后报仇。 她抬高下巴,一脚招呼过去,让混混成功昏过去,然后,她带着无比的气势,抓起其中一个已经腿软了,根本站不起来的混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回去告诉你的老大,说这间学校所有的同学由我罩了,有啥问题直接来找我!听清楚了吗?」 众人倒抽口气,不敢置信她说出这种狂妄自大的话来。 「你你你……你是谁?」混混吓得结巴。 「杨丝丝。」语末,补上一拳,让最后一个清醒的混混也昏了过去。 哎呀呀,自从上次被勒令退学而被外公下令得「禁拳」一个月后,她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爽了。 她站直身子,拉了拉筋,在阳光下看起来,活脱脱是阳光美少女一个。 可是,刚刚的那一幕,将她的胆大包天、将她的超强实力展露无遗,让所有人一致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除了,刚刚被她救了的小女生,以及那个有胆子走近她的大眼睛女生。 「你这下糟了。」打了人家,还报上名,不就是大咧咧的告诉人家,要他们上门寻仇吗?大眼睛女生不赞同地说。 「这位……学姐,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小女生红了双眼,一副很对不起她的样子。 杨丝丝耸耸肩,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身,看着那些将事情发展看得一清二楚的同学们。 「你们,不要跟学校说我打架喔!」这是要求,但是配着她红唇上那抹带些冷意的笑,就变成了威吓。 众人不约而同地齐身变成啄木鸟,把头点得差点断掉。 好好好,不用怕被学校退学了! 她很满意地一笑,而后打发小女生离开,又拉着大眼睛女生,一同走进她的新校园。 接下来的日子,当然是精彩万分。 与上门「寻仇」的老大轰轰烈烈地打一场,当然,是对方被她打得不成人样,失去了当老大的资格;而她这个原本只想过一个「平凡」高中生活的女生,就这样成了这一区的女老大。 真无奈。 「谁教你当初要多管闲事?」后来与她同班又成了她好友的大眼睛女生,邬知然,每逢她在哀怨时,总会适时给她多插一刀。 她以为她自己想这样的吗?可是,从她踩进这混水里头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办法抽身了。 于是乎,她开始当起她的女老大,顺便好好地过她一点都不平凡的高中生活。 ◎◎◎ 杨丝丝的大名,如雷贯耳,上至校董、校长,下至偶尔来送文件与东西的宅配人员,都听过这个名字。 传说,她一拳可以撂倒一个壮汉;传说,她即使面对十个大男人,也面不改色;传说,她喜怒无常,揍人全凭其心情而定;传说,她是一个大丑女,因为太丑交不到男朋友,所以变得性格古怪,专门打压男生,好满足自己变态的自尊…… 「呵……」午休时间的教室里,杨丝丝一点也不淑女的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水意浮上一双微微上勾的凤眸,让原本清丽无比的小脸,染上一层的妩媚。 十七岁的年纪,风华正盛,如同鲜花盛放的时期。 她的轮廓宛如混血儿般深刻,双眼却是带着满满东方人神秘的凤目,绝对是一个美艳的人儿,一朵绽放的玫瑰;可惜,这朵花儿,却带着刺,足以让人致命的刺。 班上的男生,对这个美丽的少女又爱又恨、又敬又惧;爱她的美、爱她的豪气干云,更爱因为有她的存在,邻近的小混混们都不敢生事,去欺负他们这些学生;同时,他们却恨她的身手之俐落、打架能力之高强,他们甚至不配跟她干上一架,只有被一拳打趴的份儿。 「知然、知然,快把我的贡品『传』上来。」伸指拭去因为呵欠而挤出眼眶的泪珠,她忽地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兴冲冲地叫着自己的手帕交。 邬知然白了她一眼,贡品?她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女王了! 「呐。」没好气地将一清早就有一大堆人塞给她、要她转交女王陛下的礼物,全数倒在女主的桌上。 看着一张桌子不够用,她还好心地拉来另一张桌子,好放置一堆跟小山一样高的礼物。 杨丝丝皱起眉头,拎起其中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是说过我的礼物只能是吃的东西,而且不准包的吗?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不包的食物,她只要一看就能选择出来,这个包得密密麻麻的东西,她哪知道是啥鬼? 「喔,可能是新来的、天真无知的小孩送上来的,所以不知道你的规矩。」邬知然看了那个盒子一眼,而后不感兴趣地拿起一本小说,自得其乐地看起来。 「喂,你这女人,是什么意思?我在跟你说话耶!」居然无视她! 「别耍宝了,要恭敬不会去找你那堆手下?包准你要个够。」想起那堆活宝,邬知然还真的忍不住想喷笑出声。 「扫兴!」提起那堆她头痛的来源,杨丝丝上扬的唇角马上往下垂,「趁午休还有点时间,去福利社买瓶水,怎样?」 邬知然轻叹口气,虽然杨丝丝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一点也不是在询间她的意愿,这女人,有够任性的! 「先说好,这一次别像上次那样冲个不停,你知道的,我的运动神经有多差。」不过,她就是拒绝不了这个女人的要求。 「安啦、安啦,这次时间充裕,干嘛要跑呢?」杨丝丝挥挥手,就往教室外走去。 「不过说真的,你有空真的得上我外公那儿锻链、锻链,否则你这具破身体真的捱得住大考的压力吗?」三不五时就给它病一病的。 「我只是体质不好,并不是林黛玉,别说得我好像快升天了好不好?」对着这个口不择言的人,邬知然除了叹气,就是叹气。 杨丝丝也不勉强地耸了耸肩,跟邬知然争论一件她已经确信的事情,就跟一个喝醉的人说他醉了一样,都是说不通的,所以她最终还是闭嘴,省口气来暖暖肚子。 沿路上,不少人认出了她,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路,让两人轻易地走过;到了福利社,原来长长的人龙,因为有人喊了一声「大姐头!」众人忙不叠的退开,先让她买东西。 原先的不好意思,因为习惯而早就忘记了,杨丝丝犹如高傲的女王,穿过人群,「阿姨,两瓶水,谢谢。」 福利社的阿姨看到她,绽开一抹大大的笑,以最快的速度拿来她要的水,以及几包好吃的零嘴,「杨同学,这些是阿姨的一点心意,别拒绝喔!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那个死儿子早就被人家捉去坐牢了。」 「阿姨,那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一提!水跟饼干的钱你就收下,别客气。」将钱放到桌面上,杨丝丝回以一记笑容就离开了。 她的个性就是这么嚣张,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讨厌得了她。 摸来一包零嘴拆开,拈了块乖乖进口,邬知然就是想不通,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这样看我干嘛?爱上我了?」 那个女人,还气死人地这样问!罢了,还是别想好了,省得气死自己。 「对了,你知道吗?好像明天会有个新的转学生。」拆开另一包乖乖,杨丝丝对着手帕交说八卦。 「你怎么知道?」困惑地问。 「就是今天去教务处的时候,听到教务主任说的。」 眉头一皱,「教务主任又找你做什么?该不会是因为你上次当众羞辱他,所以他想趁机报复吧?」那个教务主任,仗恃着自己是校董的外甥就目中无人,常常诬蔑人,不论教师还是同学。 「哼,我会怕他这种卑鄙小人?」抬高下巴,杨丝丝不屑地说。 「他怎么说也是教务主任,你还是小心点好。」邬知然还是觉得不安。 「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而且以她的身手,那个五短身材的教务主任,哪里是她的对手? 「丝丝!」邬知然不认同地低喊一声。 「好啦、好啦,我会小心一点的,好了没有?」摊开双手,杨丝丝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知她如邬知然,当然知道她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希望,那个教务主任,别真的去招惹这个女人就好了。 邬知然衷心地希望,这个好同学别惹下天大的麻烦,被逼着退学。 ◎◎◎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的时间,杨丝丝迫不及待地拎起轻飘飘的书包,拉起邬知然往外冲。 因为,迟一步的话,大麻烦会跟在后头。 「丝丝,今天不行。」难得不跟她同行的邬知然摇了摇头,指了指值日生的牌子,她的名字,大大地写在上头。 杨丝丝多想对她大吼「管它的」,或是抓住另一个同学代替她的工作,可是,这个小古板、小顽固是绝对不会鸟她的,所以她当下放开好友的手,一句「明天见」还没有说完,她就冲了出教室。 很好、很好,因为时间还早,所以那群麻烦还没有下课,她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回外公的道馆。 但当杨丝丝走过熟悉的小巷,居然让她听到一串凶狠的威胁声。 哼哼,是谁这么大胆,在她罩的地方搅乱? 带着一个冷笑,她缓缓地拐进小巷;几个衣衫不整、头上还染着乱七八糟颜色的小混混,团团围住了一名高瘦的少年。 没有被围堵的惊慌,少年一脸平静地看着小混混们。 是吓呆了,还是因为太常被堵,所以习以为常了? 不过,这几个小混混似乎是从外地来的,所以不知道她的规矩;敢在她的地盘上作乱,真的不怕她的拳头与他们的身体比硬? 「小子,把身上的钱全拿出来给『拎北』,不然你就别怪『拎北』把你打残。」 令人听了就只觉得没新意、没创意的话,从提着少年衣领的混混口中飙出来,听得杨丝丝只能无奈地摇头。 「厚,阿仁,你看,有『水妹』喔!」带着点台语腔的少年,一瞄见小巷居然走进了一个正妹,马上呼朋唤党。 「还真的耶!嘿,正妹,一块儿玩玩,怎样?」精虫上脑的混混,色心大起地说。 玩玩?「好啊,你们想要怎样跟我玩?」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艳丽的小脸让混混们看得目不转睛,也让那个被提着衣领的少年,缓缓地,眯起了眼。 「正妹真上道!好了,快拿钱给拎北,拎北要赶着跟她去玩。」混混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少年身上;可是下一秒,一双小手拂过他,便将他推到一旁,狠狠地正面撞上墙面,颓然昏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帮混混们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只除了,一直看着她的少年。 她有着强大的手劲,只见她看似毫不费力地轻轻一推,就将箝制住他的混混推飞撞墙去;如果她使尽全力的话,那混混应该不只是昏过去,而是爆头、血花四溅了吧? 「你们几个,没有听过这区是谁管的吗?」带着几分冷嘲的嗓音,徐徐地响起。 「你……」混混们回过神来,却发现,刚刚看似无害的正妹,不知何时来到他们的旁边,美艳的小脸上有着一抹嘲笑。 「在我的地盘上勒索,是不知道『死』字怎样写的吗?」杨丝丝一步步地走近他们,巨大的气势让混混们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的地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就是那个……」那个传言中的丑女大姐头? 「我?我就是杨丝丝啊!」勾着一抹冷冷的笑,她倏地一拳揍向那个指着她抖啊抖的混混。 混混不堪一击,默然地昏了过去。 是谁?是谁这样作弄人?居然把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说成丑女,还让他们无知地调戏她,邀她一起「玩」?天知道,这大姐头口中的「玩」,绝不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个「玩」,而是用拳头跟他们「培养感情」! 「我我我们……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几个混混害怕地抱在一起抖抖抖,连句话也抖抖抖的。 「泰山?」杨丝丝挑眉,「原来我长得像野人啊?」 「不不不不不……」他们哪里敢啊?「大姐头饶命啊……」 「饶命?」唇畔的笑更深,却也更冷,「要知道,如果今天我饶了你们,以后有谁会听我说?人人都在我的地盘闹事,我不就会忙得不可开交?」故作苦恼地说,她俐落地一手抓过一个混混,而后将两人的头对磕。 「咚」的一声,她松开手,两个混混就像两团软泥般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剩下的一个混混,顾不上所谓的道义,连忙拔腿就跑,只想留下一条小命。 呜呜呜……他以后再也不敢再作恶了…… 敢逃?凤目一转、修长的腿一蹬,轻巧的身子如同灵活的羚羊,往前冲去,想要给这个当逃兵的混混,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以后不能忘了要顾好朋友。 只是,奔了没几步,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直接地想将人推到一边纳凉去,岂料,对方不但不动如山,反而用一个擒拿手,攫住了她的手腕。 这家伙,是个练家子! 凤目闪过一抹恼怒,她以一记手肘,解开了被攫住的窘态;她抬眸,瞪向那个妨碍者,那个刚刚被她救了的少年。 混蛋!明明身手不弱,却故意装无能被勒索,害她在这儿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人家都已经认输跑了,你又何必穷追到底呢?」少年打量了她一会,而后,露出一个痞痞的笑,与方才平静时的他判若两人。 「你管我?滚开!」她不信自己会打不过他,刚刚她只是小觑了他,所以才会被他捉住的!拳头一挥,直逼他高挺的鼻梁。 轻轻松松地一侧,他闪过重如铁鎚的拳头。 这女孩,还真的不留情面地向他开打!只可惜,他向来只动口、不动手,所以一点与她打上一场的冲动也没有。 经他这么一说,杨丝丝抬起小脸,果然,窄长的小巷里只剩下他与她两人,以及散了一地、昏过去的混混,哪里还有那个什么混混的踪影? 可恶! 第二章 「如果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无视她脸上像要将他撕成一块块的凶狠表情,少年扬起一抹欢快的笑,一手提起书包就想离开。 「想走?」她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走。 「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吗?」 令人气愤的轻佻笑容再次绽开,气得她只想一拳将它揍掉。 「跟我打一场!」她低啸出声,浑身绷紧,每一分肌肉都已蓄势待发,「是你帮了那个混混,所以你得跟我打一场,不然,我不会放你走!」 「啧啧,脾气还真不小啊!」他先是摇摇头,然后,一双墨色的眼眸,上下地打量着她。 虽然,他也不太想认同刚才几个混混的言行,不过,他们有句话,倒是说得对极了,这个脾气火爆的女生,真的长得很正。 美艳无比,尤其是那张白嫩嫩的脸,此刻因为怒火而染上一层胭脂红,看起来可爱又可口;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才刚刚见面,又一心想揍他一顿的女生有感觉,但是,现在好像有这种感觉了。 所以,他摊开两手,朝她耸耸肩头,「这种架呢,我完全没有兴趣,费时又费力;不过另一种打架呢……我倒想跟你试试看!」一双色眯眯的眼,还不忘看着她因为怒气而上下起伏的美好胸部。 尤物,她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绝色的尤物,如果她的脾气能够改一改,不用像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凶狠目光瞪着他的话,他还真的会马上倒在她的制服裙摆下,让她为所欲为。 这个杀千刀的死人头!居然暗示她要和他来一场汗水淋漓、畅快无比的「床上运动」? 她要……她要杀了他! 不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她毫不留情、更毫不留力地挥出一记重重的拳,如果真的轰上他,包准他高挺的鼻子马上被铲平,从此变成无鼻一族的成员。 不过,前提是,她得打中他。 「哎呀呀,脸皮真薄啊!禁不起人家说两句吗?」闪过重拳,少年还是一副气死人的样子,「该不会,还是个小处女吧?」 闻言,她几近怒发冲冠。 这个口不择言、出口不含脏字,说话却不堪入耳的少年,真的将她气得只想杀了他! 太过份了!气不过的女孩,乱了章法、忘了拳头,只能像辆失控的火车头般,往他冲去。 少年双眼一眯,高瘦的身子并没有闪避的打算,她这样没头没脑的冲过来,如果他闪开的话,收脚不及的她,必定会直挺挺地撞上他身后的墙。 虽说,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但如果是因为他的缘故……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修长的右脚往后踏稳,双手一接、一抱,硬生生地承受下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可是,他可能低估了一个失了理智的女生的破坏力,或者是她与生俱来的巨大力量,他抱着她,重重地撞上身后的石泥墙。 巨大的痛意,从胸腹间爆开。 他深吸口气,稍稍止住那痛意。 因为反作用力而昏眩不已的杨丝丝,难得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的怀里,好半晌后,听到耳边沉重的呼吸声,她才惊讶地抬起头来。 豆大的汗珠,因为疼痛而在他的额际凝聚,滑下他的脸。 「你……为什么不躲?」 他的身手明明很好,可是却像傻子一样直挺挺地任她撞过来;深知自己的力道有多强劲,他受的伤也有可能很严重,所以她的语气中,有着难得的担忧与着急。 她不是没有揍过人,但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的,而且,她也有好好地收敛自己的拳头,没有让他们断骨头或是受严重内伤;顶多,就是昏过去,一会儿就会自己爬起来。 而他,只是妨碍她去揍人,还用语言调戏了她几句,还不至于要承受她没有控制过的力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地深深呼吸着,手却还没有放开她。 她的眼,落在他背抵住的石墙。 她冲动,但却不是没有脑袋,所以瞬间便猜到他为什么不闪开;这个人嘴巴那么坏,可是还好像挺有善心的。 「你……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挂急诊?」她皱起好看的眉头,有点小声地问。 如果要的话,她绝对会二话不说的送他过去;「人要有担当、负责任」,这是外公自小就教她,而她有牢牢记在心里的话。 「你很担心我?」听到她的话,他的唇角,再度扬起一抹痞痞的笑,脸色却没有刚才的苍白。 「我才没有!我只是怕你死了,我会被人捉去坐牢而已。」这是事实,也是因为她失控,没有好好控制自己的力量而引起的内疚。 「唔,这句话听起来还真刺耳,你就不会骗骗我、让我开心一下吗?」状似难过地垂下头,他说。 看到他这个样子,像支利箭似的插进她仅存不多的良心里。 「我……」她小嘴微张,很想顺应要求地说出「我是担心你会死掉」这种话来;可是,这么肉麻的话,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亲如爸、妈以及外公,她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刚刚见过面,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名字的陌生人。 「嘻,被我骗到了吧?」倏地,垂下的脸又抬了起来,可是,难过的表情全然消失,他的脸上,有着狡黠的笑容。 他,骗她? 杨丝丝瞪大一双美目,头一回,被人气得差一点昏过去。 岂有此理,他不但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还利用她的良心来骗她!可恶可恶可恶!这口气,她怎么能忍得下去? 但是,美目一触及他背后的石墙,那可怕的怒气,却硬生生地折了一半。 算了!她别过脸,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就想离开。 「喂,小丝。」就在她踩出第一步时,身后的少年又冷不防地开口,亲昵地唤她。 小丝?她回过身,一脸凶狠地瞪着他,「不要那样叫我的名字,我跟你不熟!」小丝、小丝、小丝,听起来像在叫幼儿园的小娃娃。 他咧嘴,对她的凶狠一点反应没有,「我叫龙渊,记住,好吗?」 「龙渊?」她问,在他点点头后,却凶恶地说:「我绝对不会记住!」然后,如同高傲的女王般,扭头离去。 「是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龙渊低笑出声,不料却震到胸口间的伤处。 该死!疼意教他一缩,万般不得已地,他掏出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大哥,是我,我受伤了,派人来救救我好吗?」 ◎◎◎ 班上的同学,今天特别期待老师的到来。 因为那个新来的转学生,真的充满了神秘色彩;明明在上星期就该来学校报到,可是不知道为啥,突然又得晚一个星期,才能来学校上课。 莫非,新来的同学是身体很孱弱、很不济的弱鸡,三不五时给他病一病的,就像林黛玉那样,一有空就皱眉、捧心? 如果是的话,新来的同学最好是个女生,而且还是一个长得我见犹怜的空灵美少女;否则,来一个丑女,或是一个男生,一有空就颦眉捧心,那画面……太难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老师有点矮、有点胖的身子,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带着一个又高、又瘦的人走了进来。 那瞬间,男生们失望、女生们惊叹,邬知然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以及……杨丝丝的拍桌而起。 「怎么会是你?」她不敢置信,自己会再次见到这个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坏嘴少年! 咦?大姐头认识新来的同学? 满天的疑问飞来飞去,可是没有人敢去印证,尤其大姐头脸上那抹狰狞,更是让他们怕得「皮皮剉」的。 「为什么不是我?」龙渊别有意味地对她绽开一抹笑,而后以最暧昧的语气轻唤:「小丝。」 喔……有暧昧!这两人之间一定有奸情! 全班的人,包括原本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的邬知然,以及被众人遗忘掉的班导,全然不可思议地瞪着那高瘦的男生。 「别叫我小丝!」他听不懂人话吗? 噢,老天!众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听听,这神情、这语气,多像一个在跟男朋友闹脾气、闹别扭的女生啊! 「小丝,因为你,我才会转来这里的。」他的语气,多么的认真、多么的深情,一票女同学的心都因他而融化了。 「屁啦!」明明早就决定要转来这所学校,见到她也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还在那里大言不惭地说,因为她而转来这所学校。 峰回路转的情节让众人看得啧啧称奇,比起最近的偶像剧还要好看,尤其男的俊、女的媚,看得他们直呼过瘾。 「大家好,我是龙渊,今天起转入这个班级,希望大家多多指教。」想起自己还没有跟班上其他的同学打招呼,按照俗例,都要先跟大家问个好、客套一番,免得日后人缘不好。 班上的同学如梦初醒,想起自己并不是窝在电视机前看偶像剧,而是身处教室里,他们连忙给予最热烈的掌声,当作欢迎。 得到同学的欢迎后,龙渊向着那个气呼呼的女生走去,直到她的身旁才停下。 「介意跟我换个位置吗?」不过,他说话的对象不是那个一直瞪着他不放的女生,而是坐在她左手方位置的邬知然。 「这位置不换!」正主儿还没有出声,杨丝丝已经恶霸地替手帕交拒绝掉;她怎么可能会让这个痞子坐她旁边烦着她? 邬知然看了眼好友,将她脸上的气恼以及莫名奇妙的红晕看在眼里;或许,其他人看不出这红晕跟因生气而泛起的红晕有什么分别,但细心如她、以及身为杨丝丝的手帕交,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反正,不管她做了什么,杨丝丝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她很大方地点头,「可以。」轻易地将手帕交给出卖掉了。 「小然!」杨丝丝瞪大一双凤目,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好友出卖了。 「谢谢你。」那个痞子,还给了手帕交一个「淫荡」的笑容;至少,看在她眼中,这个笑容绝对是用来勾引无知少女专用的淫虫笑容! 「不可以!」深受打击的她,用力地拍向书桌,结果换来脆弱的书桌,一声惨遭粉碎的惨叫声。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目瞪口呆地瞪着那堆书桌的「残骸」;虽然他们都知道,大姐头身手俐落非凡,但他们可不知道,她还拥有石破天惊,单手足以打塌书桌的高强破坏力! 邬知然先是傻住了一会儿,而后来来回回地看着一脸趣味的高瘦男生,以及僵成石像的手帕交,粉色的唇,禁不住地提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 她缓缓地,走向另一端的同学,「你要不要跟我换个位置?就是那个教室角落的位置。」指头指了指距离那个强力破坏王最远的空位。 那个同学连回应都没有,马上拎了自己的家当,以最快的速度搬到那个空位置上,一双眼睛还带着点余悸地看着大姐头。 从书桌成为碎片的那瞬间,班上所有男同学对她的目光,就从又爱又恨、又敬又惧,变成纯然的敬畏,爱慕的目光不再;因为,他们都不想得到跟那张桌子同样的下场…… 杨丝丝一直维持着石化的姿势,久久无法恢复过来。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拥有过人的蛮力,年纪小小的她,在人家还在用塑胶小汤匙吃饭时,已经能够将一支铁匙硬生生地拗弯。 那个时候,她乐天的妈咪还给她拍拍掌,称赞她好厉害;不过,爸爸却看得出她惊人的破坏力,所以赶紧把她送到外公那儿,名为习武强身,实为训练她的忍耐力。 经过十多年的克难训练,她以为,她早就能好好地控制自己,不料这个死痞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破功,甚至是在全班同学以及班导面前,干下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来。 很好,她往后又多了一个名号,就是「力大无穷大姐头」,或者是「无敌金刚大姐头」。 她平凡的高中生活、她平凡的人生,就这样,被这个痞子给毁掉了! 「丝丝?」见她久久没有动作,邬知然有些担忧地轻唤她,「你没事吧?」 有,她有事,她的自尊、她的面子,碎掉了! 「小丝,你见到我不高兴吗?明明上个星期,你还待在我的怀里,很担心我是不是被你弄伤了。」像是嫌她气不够,龙渊忽地开口,用着很难过的口吻与表情,说着绝对让人想入非非的事。 他故意用着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所以班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倒抽口气。 这、这、这个转学生!难怪他敢去惹大姐头,说是为她而来,原来已经被大姐头「吃」了,不想被抛弃,所以才转过来缠着大姐头的! ◎◎◎ 热腾腾、新鲜的八卦,闹哄哄地传开。 可惜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能去隔壁班与同学一同分享!同学们有点可惜地想着。 「龙渊!」彷如野兽般的咆啸,伴着一具带着强劲爆发力的身躯,冷不防向他冲去,企图将他撞飞或是撞死。 吃过一次亏,龙渊便不会再吃一回,何况这一次,他身后并没有石墙,即使他避开,她也不会受伤;只是,他却再次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任她像头失控的蛮牛冲撞过来。 众人倒抽口气,有些人更用双手捂住眼,不敢看龙渊被撞飞,或是血花四溅的可怕景象。 邬知然很想阻止手帕交做傻事,若是被丝丝外公知道她又打架的话,她必定会被罚跪好几天;可是来不及了,因为杨丝丝的身子,已经冲到了龙渊前方,两人的身体即将相撞……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原本应该会被撞飞的人,居然微微侧过身,长腿一扫,将失控的少女一绊,在她失去平衡口中「啊啊啊」的叫着时,双手稳稳一接,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他们在作梦,他们一定是在作梦!否则怎么可能见到校园最强大姐头被人绊倒,兼牢牢地抱在胸前无法反抗?对对对……这一定是一场梦,他们一定是太嫉妒大姐头的非凡身手,所以才会作出这样的梦来。 杨丝丝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挡住视线的胸腔,他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打败了她?比起上星期,他只是用了一招的时间,就摆平她了? 「小丝,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带着满满笑意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从她微微颤抖的身子,他可以得知,她受的刺激有多大。 向来无坚不摧、毫无敌手的她,居然败北了,而且还在天天面对的同学面前,这打击,是大了点,龙渊都有着几分内疚了,不过,只是几分而已。 「你你你……」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笑得可恶的少年。 「小丝,你口吃的样子很可爱。」那像是看到外星人入侵蓝星的惊愕样子,即使她长得再艳、再美,也浮现了一个十七岁少女才有的天真。 让他很想亲一口。 不过,如果真的亲了她,不但会引来很多麻烦,而且被他妈咪知道的话……哼哼,他代志就大了。 杨丝丝的脸轰地染上一层更红的胭脂色,可是难以分别出是生气,还是因为害羞,「你你你……」 「丝丝,我跟你先去总务处那里领张新的桌子!」 在手帕交快要脑溢血前,邬知然当机立断,拉着杨丝丝往教室外走去;临去前,她回眸给了龙渊一个警告的目光。 要追她,就别气死她。 那目光,清清楚楚地警告他,不能玩得太过火。 他是不是喜欢她、想要追她,他还没有决定好;至于逗她、让她生气这一点嘛,龙渊也有稍稍反省过自己,但是因为她的反应真的很可爱,让他都有点欲罢不能了。 好吧,为免真的气死她,他就收敛一下好了。 如果,他可以的话。 ◎◎◎ 短短三天,新来的转学生是杨大姐头姘头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小区。 「谁是龙渊,给我出来!」 教室里的同学,个个面不改色,迳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教原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众人瞩目焦点的人头上,冒出数道黑线。 但不能怪同学们对这种宣战场面兴致缺缺,要知道,每到了放学或午休的时间,类似的叫嚣便会响亮地在他们的教室响起,而且还持续了一整个月,这又教他们怎么能够有兴致给予热烈的回应? 杨丝丝看着那个一脸轻松的少年,慢慢地走向那个吵个不停的人,而后被领出了教室。 十五分钟后,龙渊又踩着悠然的步伐回到教室的座位上坐着,除了衣衫有些凌乱外,看起来一点伤也没有。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与那个人是出去纯聊天,因为她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过,她担心的不是眼前这个慵懒得像只发懒大猫的少年,而是那个应该躺在某个角落痛得哭爹喊娘的人。 「小丝,我的手好疼。」察觉到她探视的目光,龙渊一脸可怜地朝她伸出右手,只见修长的指骨上,有着微微的红肿。 打完人以后,还能露出一副受害人的嘴脸的人,恐怕只有厚脸皮的他。 按照平常,她理也不理他,回也不回应他半句,自顾自地拉过想置身事外的邬知然,走向福利社。 自从那天在众人面前被龙渊打败、抱住后,她区老大的头衔就拱手让给了龙渊。 虽说败了给他有些不甘心,而且还三番两次地被他逼得、逗得露出真面目,连连破坏了好几样公共设施;但是她不能否认的,在那以后,所有上门挑衅、打架的麻烦事儿,全去了他那里,替她省下了许多麻烦。 现在的她,就跟一般普通的高中女生没什么分别,过着悠悠然的高中生活,不怕半路会冲来一个人,说什么要向她挑战,时时耽误她跟知然去逛街的时间。 「小丝,你好无情,看我疼成这个样子,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备受委屈男声,不断地在她的背后响起,一再地挑战她的忍耐力与怒气。 忍字头上一把刀,就算被刀子砍成碎肉,她也要忍忍忍忍忍,绝不会给他半点回应!否则,依她对他这一个多月来的认识,回应了他,比不回应他更要没完没了。 她从不知道,一个男生会有这么多的话说;就算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旁,没有人回应他,他居然也可以自high地说个不停,每每都令她觉得惊奇。 可诡异地,除了口头上一直说他很烦、很聒噪以外,她却从来不会真的觉得他很烦。 这,连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 「小然,你的手帕交好冷酷喔!」得不到回应,龙渊侧过脸向那个恬静不语的少女诉苦。 邬知然浅浅地向他一笑,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你不是很享受?」她无声地以唇形揶揄他。 见状,龙渊居然大大地咧开了唇,露出一副「我真的很享受」的表情,逗笑了邬知然。 小然笑了。 杨丝丝偷偷瞄到,龙渊逗笑了邬知然的这一幕。 认识了小然半个学期,但她却鲜少见到小然笑成这个样子;小然她总是浅浅的、淡淡地笑着,一副恬淡自由的样子。 身为她的手帕交,她也是在认识了小然三个月后,才头一回看到她有这样的笑容;而龙渊,竟然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让小然露出这样的笑。 心头,冷不防浮上了一种怪异的情绪,涩涩的、酸酸的,有点像嫉妒,也有点像生气的感觉。 她是嫉妒龙渊这么快就跟小然这么熟悉,还是嫉妒小然跟龙渊这么要好? 弄不清,她还是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嫉妒谁。 走向福利社的路上,她一直半垂着眼眸,反覆地思考着,自己的异样,因为谁而起。 第三章 「大姐头,教务主任找你。」一个男同学,怯生生地站在教室外,手中扬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闻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事主,杨丝丝身上。 她与教务主任之间的恩怨,虽然看到的人不多,但他们都经由同学的口中,得知那件大快人心的事;所以,这次教务主任的传叫,她是去、还是不去? 邬知然不安地看了眼那张纸条,然后等着杨丝丝的反应。 杨丝丝看了纸条一眼,怎么了?这教务主任上回还被她骂不够,所以叫她去再骂他一回吗? 她冷笑一声,而后站了起来,「小然,待会儿记得替我向老师请假喔!」她扬了扬纸条。 「丝丝,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邬知然问,她总觉得,教务主任不安好心,不然怎么会在这种快要放学的时间来叫人? 「这里是学校,他可以对我做什么?」而且以她的拳头,那个弱鸡不见得能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可是……」 「没有可是了,放心。」将手中的力量放到最轻、最轻,彷若棉絮般地拍了拍邬知然的小脸,杨丝丝打断她的话,迳自地走了出去。 邬知然知道她的身手是不差,但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小然,小丝人呢?」甫干完一场架,还没有坐下来,龙渊便问着总是与邬知然相亲、相黏,友好得让人眼红的杨丝丝的踪迹,她居然不在教室里。 「教务主任找她。」短短几字,却让龙渊充分感到事情似乎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怎么一回事?」他问题刚出口,便有一大堆原本就在偷听的人,热心地替他解答。 虽然龙渊接下了这区老大的头衔,但与杨丝丝不一样,对于龙渊,他们可以直接称兄道弟、勾搭肩头,所以,龙渊深得人心呐! 经过同学们的一番加油添醋、精彩绝伦的解释下,龙渊弄清楚了杨丝丝与教务主任之间的恩恩怨怨;只不过,邬知然脸上的不安与忧心忡忡,比较教他在意。 待身边的同学们散去一半,他坐到杨丝丝的位置上,「小然,你知道什么?」他直接挑明,不多费时间与唇舌。 「我所知道的,刚方才大伙儿告诉你的差不多。」邬知然轻声地道:「但,或许大家没有发现到,教务主任看着丝丝的眼神,不对劲。」 「眼神?」龙渊皱起粗眉,聪明的脑袋一下子就想通了,「该死!」杨丝丝还自己一个人去见那个对她心怀不轨的教务主任?她脑袋秀逗了还是坏掉了? 「或许是我太过杞人忧天,那人应该不敢在学校里对丝丝做出什么来的。」她浅浅一笑,安慰自己,也安慰那个显然被自己的话吓到的人。 「嗯。」龙渊也回以一记浅笑。 邬知然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他,可是,他不准备加深她的担忧,所以选择认同。 教务主任是吗? 他还真的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教务主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 「你找我来,又有什么指教?」没有敲门,也不待对方回应,杨丝丝宛如女王般,迳自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跷起其中一条美丽修长的腿。 李长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毫无瑕疵的美腿,好半晌后,她的问题才缓缓地传入他的耳中;他先清了清喉头,「咳,就是上次那件事,你的回覆是什么?」 她挑起眉,「你就为了这样的小事叫我来这里?」语气中,有着满满的不耐烦。 「怎么会是小事呢?你身为校园里的老大,学生们个个唯你是瞻,如果你来当学校风纪,有谁还敢不听话?」说话的同时,他的一双眼,还不忘悄悄地打量着这具年轻吸引人的身体。 以前,他常常持着自己的身分,在学校里诱拐那些贪财的女学生,以及威胁那些犯了校规,却不想被学校退学的女学生,献上她们的稚嫩的身体,让他发泄。 而这杨丝丝,他从她头一天来到这所学校就垂涎不已,可是,她美虽美矣,却是美得带刺;一身俐落的拳头,短短数招,便足以让他摊平在地上,连反抗都不能反抗,但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他更想得到。 他不时幻想着,如果这高傲的女孩,躺在他的身下辗转求他时,那情景该有多令人血脉贲张;只要一想到那活色生香的情景,他底下的「头」就忍不住地抬起来。 他识相地走回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坐下,不让这个绝对会因为他意淫她,而用她的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到他昏过去的女孩,看到他此刻的反应。 「你是没有耳朵,还是没有脑袋?」完全不因为对方是教务主任,就给对方好脸色,或是敬重,杨丝丝冷冷地嘲讽出声。 「你!」他一气,但忍了下来。 「怎么?」柳眉一挑,那张花容月貌更形冷傲,「想骂我?还是想打我一顿?教、务、主、任?」最后的称呼,即嘲且讽,无论怎么听都是带着不齿与不屑的语调。 「杨丝丝,你不要以为你能打,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用力地拍向桌面,李长兴恶声相向;这死丫头,给她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 她脸色未变,一样高傲地看着怒气冲冲的人。 好半晌后,她对着那个男人,露出一个美艳无比的笑容,看眩了色眯眯的男人,可是,那张红艳艳的唇,却吐出最不给面子的话:「凭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人,我为什么要把你当人看?」他以为他曾经做过的「好事」,她不知道吗? 因为知道,所以不齿、不屑他。 因为知道,所以完全不需要尊敬他。 因为知道,所以可以将他所有的话,当成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用搁在心上。 「你!」李长兴气结,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不怕被赶出这间学校?」 「喔?你想用什么理由将我赶出这所学校?」她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像上一次,你赶走一个不肯跟你上床的女生那样,诬赖我偷东西?还是像另一个女生那样,明明是你给钱,要她跟你去开房间,被人发现后却反咬是她勾引你?」 「你……」没有料到她居然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李长兴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你是不是忘记了,虽然我现在不是这一区的老大,但愿意跟我、帮我的人,还是多得很呢!」只要她动动指头,要挖出这杂碎的肮脏事,简直易如反掌,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不想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到底干过多少令人恶心、作呕的事,让你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话,你最好安安份份地当你的教务主任,别再做那些让我看得很火大的事来;或许,我会考虑不将你所做的事爆料给警方,让你进去吃牢饭!」几绺乌黑的发丝,垂下了肩膀,半掩住那张丽容。 瞪大一双眼,看着那张冷冷的美丽小脸,一股无法言喻的森寒,浓浓地罩住了李长兴。 这是一个高中女生会有的气势吗?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瞪视,彷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他撕开一块块似的。 「很好,你听见我的话了;还有,没什么事的话,别再叫我当什么学校风纪,我对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一点兴趣也没有。」将他的反应全看在眼底,杨丝丝满意地一笑,转身就走。 瞪着被用力关上的大门,李长兴惊魂未定,却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会怕一个高中小女生。 就算她有一个武术奇葩的外公、就算她身手不凡,但也不代表他一定得怕她!但偏偏,他竟然如此地窝囊。 一抹不甘心浮现眼底,他拿起电话,拨下了一串牢牢记在脑里,却不曾打过的号码。 ◎◎◎ 单肩斜背着书包,杨丝丝一味地往前走,理也不理跟在后头的少年。 那一天她去见了李长兴后回来教室,早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邬知然因为有社团的缘故,虽然担心她,可也不得不离开了,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龙渊一人。 当他见到她回来时,她看到他的眼中闪过喜悦的光彩。 但是,为了什么?疑惑存在心底,但她没问出口,因为直觉告诉她,问了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而她,一直都笃信自己的直觉。 在她拿起书包,甩上肩头,掏出手机,打算边走边发简讯,告诉邬知然她要先走时,她发现,那个高大的少年,默默地跟在她的后方。 不像平日跟在她与小然后方那般聒噪吵闹,只有她与他时,他似乎格外地沉默,那副气死人的痞子相没有再出现。 所以说,他逗她,完全是做给小然看的? 怪异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她甩甩头,迳自大步地走出教室,没有试着跟他交谈,也没有给他一记目光。 她以为,他这样怪异沉默地跟着她,只有那一天而已。 岂料,从那一天起,不论有没有邬知然一起同行,他都会跟着她,直到她回到外公的道场,或者是回到家里,他才会转身离去。 当然,有邬知然在时,他的话绝对会比只有他们两人时来得多;至少,他逗笑邬知然的次数,也比她来得多。 那诡异的感觉,一点一点地在她的心里积聚起来。 她只觉得,看着他与小然相处自然的样子,越来越不悦,就好像,她妨碍了他们两个,成为讨人厌的电灯泡一样。 没有人想成为电灯泡、想被人厌的,因此她偷偷地一个人先开溜,然后再以简讯通知邬知然不用等她云云。 不过,她完全没有想过,龙渊这个痞子,居然白白浪费了她特意制造给他与小然两人独处的机会,跑来找她;接下来,又跟这几天一样,默然无声地跟在她的后头。 无法明白的情绪,一再地困扰着她,让原本脾气不好的她在拐过一条小巷时,就忍不住地爆发了!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她恶狠狠地瞪着那一脸无辜的少年,语气一点都不友善。 「我家也是这个方向,不往这走,该往哪里走?」耸了耸肩,他睁眼说瞎话,舌头一点也不打结。 「如果你家也在这个方向,你需要等到我进了家门口才走吗?」摆明就不相信他的鬼话,杨丝丝继续瞪着这个越来越讨人厌的少年,「而且,你天天这样跟着我,就不怕被人家误会了吗?」 闻言,他露出一抹坏坏的笑,「误会什么?如果是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的话,那么你不用担心,因为在他们眼里,你跟我早就是一对!唔,正确来讲,我是你大姐头的地下姘头,随传随到,让你为、所、欲、为。」最后四字,他说得又缓又慢,彷佛真的在期待她对他「为所欲为」。 有谁可以用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说出这种无耻的话来?而且,恐怕是对每个女孩都能说出这种话来吧?小然也是被他这种滑头滑脑的话给欺骗了吧? 突生的恼怒让杨丝丝狠瞪着他,不挪开目光。 龙渊乖乖地站在原地任她瞪视,脸上却挂着一抹只会教她更加愤怒的痞痞笑容;说他有被虐狂也好,就算这样被她瞪着,也比被她漠视来得好,所以,他很努力地让她更加生气。 微张开嘴,准备说出几句让她再次失控的话来,蓦地,一阵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也引去她的注意力。 下一刻,她浑身的肌肉绷紧,那对秀美的眉,缓缓地皱了起来。 如果是一般的打架,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是蠢蠢欲动,或是感到很无聊,而不是这般的凝重。 龙渊转过身,只见他们的前方,站着十多个混混,而这群混混的手上,各自拿着铁棒、木棍,甚至是……开山刀! 连家伙也亮出来了,也难怪她脸色会这么凝重。 「你就是杨丝丝?果然跟照片上面一样,长得挺漂亮的。」看似是带头的混混,笑得一脸淫秽地上下打量着美丽的少女,「啧啧,真是舍不得把你打成残废,而且还要划花你那张小脸;不如这样好了,你跟我们兄弟们玩一玩,我尽量下手的时候快一点,让你少吃点苦,怎么样?」 龙渊往前一步,将杨丝丝的身子藏在自己高大的身后,不让混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找你们来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她到底做过什么丰功伟业?」想也不必想,这堆人一定是被人骗来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混混横着看、竖着看,都不觉得这少女有什么特别,一定是这小子在唬他们。 「妈的,你想英雄救美就痛痛快快的跟我们打一架,干嘛像个娘们一样在那里动嘴皮?」他怒吼出声,用力地挥着手上的开山刀。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讲了,如果不跟你们打一场,似乎不太尊重你们。」龙渊耸了耸肩,开始抬抬手,舒活筋骨,「小丝,这是男人的战争,你不可以插手,知道吗?」他侧身对着那个仍旧皱着眉的少女说。 美目在混混手上的武器转了一圈,「你自己一个人,行吗?」虽说他打架很厉害,但对方少说有十几人,而且还拿着家伙,身经百战的她也感到有点吃力,那么他呢? 「好女孩不应该问男人『行不行』的问题。」给了她一个坏坏的笑,他旋即毫无预告地冲入混混堆里,模仿她打架的方式,俐落地一拳一个将人家揍昏。 杨丝丝难得听话地站在墙边,没有上前给那些混混几拳,只是在原地观察着龙渊的拳脚。 他的动作流畅俐落,似乎很擅长近身肉搏,不过,那些招式有点眼熟,但她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从哪儿见过。 ◎◎◎ 混混们都是逞凶斗狠之流,一点武术根底也没有,即使用上了武器,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螳臂挡车,很快就败阵下来,吭也不吭地一个个躺在地上。 十几个混混,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只剩下少少的两、三个,包括那个刚刚直叫嚣的混混头子。 混混头子此刻一脸苍白,似乎没有预料过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一个狠角色,但碍于自己是老大的身分,以及已经收了人家钱的缘故,所以才忍住尖叫逃跑的冲动。 「如果你告诉我,是谁请你来的,我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怎么样?这个交易还划算吧?」又用一拳解决了一个不敢上前的混混,任对方软软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龙渊对着那个领头的露齿一笑。 那抹笑,就像在看大白鲨电影,那条可怕的鲨鱼张大血口,将人吞噬咬碎时让人心寒。 混混头子双脚不停地颤抖着,在心中想着到底该不该点头,赶紧答应这个交易、赶紧将那个骗他们来这里的人供出来。 那个混蛋,如果他今天有这个命离开这里,他也不会放过他! 「怎样?」龙渊追问,见他还有点犹豫,便加重几分威胁,「悄悄告诉你一件事,那个主使人,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杨丝丝是这区的大姐头吧?她底下少说都有几百个兄弟听她的话,如果被那群兄弟知道,你今天打算把她打到残废,他们会有什么反应?现在你觉得,那个人是不是故意让你来送死?这样的人,你还要帮着他?」 「什什什什什……么?」混混头子的眼珠子,差一点就掉出眼眶,他居然惹上了一个这么可怕的人! 「对,如果刚刚是她出手,我想,现在你应该已经被肢解成好几块,再也修补不回来了,明白我的意思吗?」修长的指,在混混头子的颈项前打横一划,无声地暗示他的下场。 混混头子的脸,更白了。 去他的钱,去他的道义,现在他的命比较要紧! 就在那领头的快要点头时,一把碎沙,突然朝面对他的龙渊撒去,而后一声大吼,在他的后方响起:「老大,砍他!」 血气方刚的声音,他认得出来,是他最近新收为手下的小子。 不过,他有必要这么听这小子的话,小子一个口令、他就一个动作,真的用开山刀砍向那个被沙子撒到而别过脸的龙渊吗? 当领头的回过神来时,他手上的开山刀,已经向刚刚那个说要放过他、留他一条全尸的少年身上招呼过去,偌大的伤口,鲜血汨汨直流,看得他一阵脚软。 不过,教他脚软的,不是这可怕狰狞的伤口,而是那个不知在什么时候靠近了他,且一脸阴霾的美丽少女。 她以诡异的速度,解决了那个还在呐喊助威的小子,看似无力的白皙小手,狠狠地攫住他握刀的右手,用力一拧。 下一刻,骨头碎裂以及惨烈的尖叫声,贯穿黄昏的天际。 杨丝丝冷静得近乎没有情感地看着领头混混抱手哀号的模样,但,那不足够,不足够惩罚他砍伤了龙渊一事。 她上前,往他的胸腹间送上了几拳,拳拳带着十成的力道,一声又一声可怕的骨头断裂声音,一再响起。 直到,一双手臂阻止了她;她抬眸,看向那因为失血而苍白着脸的少年。 「够了,你这样会打死他。」他的声音,也因为受伤而显得中气不足。 「他伤了你。」短短四字,道出了即使她打死了他,也无法平复她体内熊熊燃烧着的愤怒。 「只是皮外伤,没事。」身体的本能,教他及时避开了致命的一刀,刀峰只是划过他的腹部,留下一道刀伤,并没有没入他的肚子里。 「他死了,你会有麻烦。」而他,并不想看到她有麻烦。 她看着他,久久不语,只不过紧握的拳头已经放开,改为撑住他高大的身躯。 「很可惜,并没有问到幕后的主使者。」他用着平常的语气,试着平复她的情绪,可是那双染上了冰冷的眸子并没有恢复温暖。 「不用问,我已经知道是谁。」本想放他一条生路,但他却居然如此愚蠢,不但找人来找她麻烦,甚至还砍伤了龙渊。 小手,不自觉地按上胸口。 她无法忘却,刚刚当那把开山刀往他身上砍去时,她的心,竟然因此与她的呼吸同时停顿,世界在那瞬间变得很不分明,模糊得一点也不真实。 而鲜血迸出的那一幕,更是教她完全失控,那拳拳到肉的攻击,并未收敛半分的力道;如果不是他的阻止,恐怕,她真的会将那混混活生生打到他吐出最后一口气为止。 她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那感觉让她感到害怕,可是她不能扔下受伤的他。 「我送你去医院。」她说着,高大的少年,在她的手中宛如小娃娃般,轻而易举地被她抱了起来。 丢脸的感觉,教龙渊想开口要她放下他,但他发现,十分介意别人知道自己力大无穷的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这是否代表了她的紧张?他让她害怕了,所以她忘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忌讳吗?这个猜测,教他忍下了丢脸的感觉,任她抱着。 不过……「不能去医院。」他开口。 「你在流血,你的伤口需要缝合!」他受的伤在腹部,不是在脑袋,怎么会说出这种脑残的话来? 「小丝,放松点。」她又失控了,是吗? 「我怎么可能放松得了?你受伤了,而且流了好多血,你到底知不知道?」难以置信地低吼出声,他的血,几乎都要濡湿了整件衣服了。 她果然在紧张他,「我知道,我在流血,但小丝,如果我们去医院了,警方一定要追查为什么我会受刀伤;如果被学校知道我们在校外打架,而你又将那个混混打得半死,你一定会很麻烦的。」压下满腔的欢喜,他缓缓地分析给她听。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记挂这些做什么?」怒狠狠地瞪着他,「你想死?」 「不,小丝,我还不想死,但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而惹上麻烦,懂吗?」 她一怔,那双清澈的墨眸,有着一种她难以明了的情绪;或者说,她拒绝明了的情绪。 甩甩头,她再度拒绝去思考这种诡异的感觉,「不去医院,你想去哪里?」他的伤口极需要治疗,刻不容缓。 「小丝,去我家。」 他家?杨丝丝呆住了。 第四章 虽然她有猜想过,受了伤说要回家治疗,那么龙渊的家,只有两个可能性,一就是他家是开诊所的,跑回去跟家里的人说一声,马上就有人可以救他;二就是他的家不是什么小家、小户,甚至有专属的家庭医生,一通电话就随传随到。 但是,她没有想过,他的家居然大得连家庭医生也住在这里,连传召也不需要;他们甫走进那大得不像话的雕花铁闸,几个人员就已经在旁侍命了。 面对杨丝丝抱着比她高一个头的龙渊,还能轻轻地小跑步的情景,众人并没有像方才她抱着他去坐计程车时,瞧见同一幕的人一样,露出活见鬼的表情;只见他们面不改色地从她手上接过龙渊,走进大宅子里。 杨丝丝被迎入龙家大宅,花甲年纪的老管家,本想将她安置在招待客人用的大厅沙发上,并奉上好吃、好喝的点心、果汁;可是,她婉拒待在大厅里,跟着那群虽然不是穿着正式服装,却有着专业架势的医护人员,沿着回旋形状的楼梯上到二楼。 因为怕妨碍到医护人员工作,所以她并没有跟着走进应该是龙渊卧房的房间,只是待在门外,等待着。 带着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紧张,她站在那紧阖的门板前,像尊木头娃娃一样,满脑子里,全都是龙渊受伤流着血的样子。 他的伤好像不轻;至少,一路回来的路上,他都是一副很像很痛苦却不说出来的样子;他苍白的脸,一直在她的脑袋里反覆出现,教她难受地捣住发疼的胸口。 “不会有事吧?”杨丝丝喃喃地低语,没有发现自己如此反常的举动以及担忧,更没有发现,她居然无视自己会被人知道她力大无穷的能力,将一个大男生抱回他家。 “什么有事没事的?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叽叽咕咕些什么?”一张与龙渊极为相似的面孔,冷不防在杨丝丝的眼前数倍放大,让她吃了一惊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是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活生生是女装版的龙渊!相似的五官,放在龙渊的脸上,显得帅气刚阳;放在眼前少女的脸上,却显得俏丽可爱。 龙渊有这么可爱过吗?杨丝丝有点回不过神来的看着少女。 “你就是那个从学校一路抱着我四哥跑回来的女生?”甜甜的,带着点娃娃音的嗓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 少女的问题,让她回过神来,也让一个她一直忽略了的事实劈进她的脑袋里,她让全世界的人,看见她脸不红、气不喘,将一个大男生抱着跑的样子! 所以,现在她那区的人,应该都在讨论这个话题了吧?脑袋呈现一片空白,杨丝丝比刚方更像尊木头娃娃,被无情的现实击倒了! 少女伸手,在那张木然的小脸前挥了挥,却得不到反应,“噢,打击似乎很大,所以暂时失去应有的知觉了。”她像诊断似的下着评语,一边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让她从失神的状态下“复活”。 “呃,其实你这么有力,是一件好事,而且还很帅呢!”试着用安慰挽救好了。 好事?很帅?被人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研究着,哪是好事、哪里帅了?杨丝丝受的打击更大了,几乎让她想学卡通片的主角那样,蹲在角落用指头画圈圈,背景一片灰暗的那一种。 “如果不是这样,你就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将我四哥‘抱’回来了啊!可能现在他就失血过多,死翘翘了。”少女卖力地出言安慰,一点也不担心受伤待在房里头的那个。 她夸张的说法,让杨丝丝的唇角微扬。 龙渊虽然伤着不轻,但绝对不会像她说的一样会死掉;但经她这么一说,杨丝丝却生平头一回的,感谢自己这与生俱来的怪力,如果不是这身怪力,她应该是被龙渊直接压扁,而不是那么神勇地抱着他一直跑回来。 所以,她真的很感激。 “对吧、对吧,我说的没错吧?”看到她的脸色好转,少女连忙问,像个期待被人家称赞的小孩。 “你……”杨丝丝看着那张可爱纯真的小脸,“你是他的孪生妹妹?”她问。 “对,我是龙湖,跟四哥是同一个娘胎生的,只比他晚十五分钟出世,你可以跟大家一样叫我小湖喔!” 龙湖笑弯了眼,颊边出现两道可爱的小酒窝,让杨丝丝不禁跟着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甚至想伸出手拍拍她的小脑袋。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但不知为何,龙湖就是有一种让人感觉她比自己年纪还小的感觉,像小妹妹一样。 “你好,我是……”礼貌上,杨丝丝也得介绍自己一番。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龙湖便一副“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谁谁”的样子,“我知道啊,你是杨丝丝,在四哥取代你位置之前,你是小区的老大;而之前你是因为打架被学校退学,所以才会转到现在的高中。”龙湖对她的过去,如数家珍地一一道出。 龙湖怎么会知道她这么多的事?明媚的大眼,闪过一抹的戒备,却聪明地恰时垂下眼睫,遮去那一闪而过的凌厉。 龙湖偏过首,“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更何况,我绝对打不过你的,我一点都不想当沙包给你练拳。”给她打一拳,恐怕她就得去整形了,“我只是很好奇,到底是谁让我那个一向怕麻烦的四哥,居然主动扛下一大堆的麻烦事罢了!” 杨丝丝有点惊讶龙湖敏锐的直觉。 眼前的少女,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不,应该说,在这幢宅子里的人,全都不是一般的人,就连刚才招待着她的老管家,也是步伐沉稳有劲,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的沉默回应,没有浇熄龙湖的热情,她一手勾过杨丝丝的手臂,“丝丝,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老管家准备好了点心跟果汁,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杨丝丝放松手劲地挣脱她的手,“不,我要留着。” 龙湖好不明白地看着她,“你留在这里做什么?黄伯伯料理好四哥后,就会找人告诉我们了,走吧、走吧,我们去大厅等着好了。”说完,她又想拉着杨丝丝走;但是,被使劲拉着的人不动如山,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 “五小姐,你嚷得连里头都听到了。”带着揶揄的笑声,在门板打开后传来。 “黄伯伯!”龙湖吐吐粉舌,使坏缠人的模样被人看到了,怎么可能会当作没事? 不过谁教她上头全都是哥哥,一个姐姐也没有,而且在她之后,爸爸怕妈咪会伤了身体,再也不肯让妈咪生小孩,害得她连妹妹也没有,好不容易现在来了一个女生,她哪有可能不霸占着人家的道理? “五小姐,你真不担心四少?” “有什么好担心的?有黄伯伯您在呀!”她讨好地说,有狗腿的嫌疑。 黄伯伯笑笑地摇了摇头,而后转头看向龙湖身旁的少女。 明明眼眸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我担心死了,他受的伤严不严重,会不会有问题”,可是那张清艳的小脸,却倔强地不表露任何的表情。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问题的。”少女的心事,他不点明,只是对着两位少女说出这句后,就离开了。 “黄伯伯,您等一下,我有问题想问您!”龙湖想追上前,转瞬间将吃下午茶的事抛诸脑后。 被留下来的杨丝丝,轻咬着唇瓣,确定了四周都没有人,才轻轻地推开那厚实的门板,走进那间她刚刚不敢踏进的房间。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随着每一次的呼吸,窜进鼻孔里。 缓缓地,她一步一步,将步伐放到最轻地走近那躺在床上的少年;因为麻醉的缘故,床上的他熟睡着,并没有发觉她的闯入。 虽然那个被龙湖唤为“黄伯伯”的医生,保证过他没有事,而且伤口也已经处理好了,但她的心还是悬空着不着地。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与刚才痛扁那个混蛋的失控感不一样,这样的感觉,让她更加的无措、更加的……惧怕。 雪白的手,迟疑又迟疑,轻若棉絮地搁到他的胸口上;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从指尖传来,一再地诉说,他的生命还顽强得很。 悬空的心,终于落了地。 搁在心头上最重要的事解决掉了,那么,现在她接不来的事,便是要那个害他受伤的人付出付价! 冷凝着一张脸,她收回放在他身上的手,而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龙家。 偌大寂静的道场里,杨丝丝跪在挂于道场正中央的巨大“过”字前,直挺挺的身子,很难想像她已经在这儿跪了整整一天。 在她身后跪坐着的老人,打量着这个在他的特训下,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次那么沉不住气的外孙女。 在昨天,警察局忽然来了一通电话,说这丫头居然挑上了附近的一帮混混,一个人,打倒了人家近二十个人,而且还个个伤得不轻,不是骨折,就是直接昏了过去;有人行经那儿,瞧见了群架所以报了警,所以避走不及的她,就被警察拎回警察里喝茶。 本来这丫头应该被扣留着,不许被家人领回来的,可是在警察的盘问下,以及在她冷眼瞪视下,那些没有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混混们,马上将事情的始末说清楚;再加上她原本搜集到的证据,当下警察便上了学校,逮捕了她学校的教务主任。 而这丫头,反倒成了替天行道的大好人,让警察局里的人恭送出来,顺便还问她在毕业后有没有兴趣考进警察学校,包证薪水高、福利好、升职快如潮等等说服的话,企图将英勇无敌的少女招入警队,为人民服务。 不过她却酷酷地扔了“没兴趣”三个字给人家,像个高傲的小公主一样上车、被载回家;将她领了回来后,她倒是很自动自觉地走到道场里跪着。 这事她很有经验,因为从小她大祸小祸闯个不停后,便会被外公罚她在这儿跪着。 不过,她肯乖乖地跪在道场里整整一天,却没有半点声吭出来,这也教杨勇诧异不已。 换作是以前,这丫头早就在她的父母面前装可怜、被她父母救走了;可是这一回,当她爸妈走到她面前,心疼地替她身上、脸上的淤青上药时,她居然没有向他们求救,甚至连吭一声也没有。 反常,太反常了! 受不了她爸妈指控的目光,而且他自己也舍不得让这丫头继续跪着,杨勇走到少女对面,稳稳地跪下。 “阿公。”半天滴水未沾而显得有点干涩的声音,缓缓地喊着。 “丫头,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杨勇端直着身,问着;刚正不阿的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对外孙女的不舍。 “如果阿公指的是昨天的事,那么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事实上,挑了那些混混,她还嫌不够;她真正想扁的,是那个可耻的教务主任。 “为什么?”他惊讶;如果不觉得自己错了,为什么还前所未有地这么乖的跪在这里,连反抗也没有? “我在反省。”面对外公,她素来都不隐瞒任何的事。 “是因为那小子受伤的事?你认为自己连累了他?”杨勇点了点头,终于了解她的反常来自什么原因。 “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受伤了。”她半垂下眼帘。 此刻的她,哪有平日的骄傲放肆? 那小子对她而言,影响甚大,只不过,是单纯的内疚,还是因为其他? 她脸上的表情,给了他答案。 但是,这丫头自己清楚吗? “那么,现在你想继续在这里跪下去,还是起身准备去看人?”杨勇问着她,“既然人是因为你而伤的,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的伤势有没有好转一点?” 杨丝丝沉默了会,好一会儿才闷闷地低语:“去看他。” 她凭空消失了两天,虽说龙渊应该不会介意,但他始终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去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丫头啊,阿公很久没有看见你这么失控了。” 她也知道,可是她不想去细想这是为什么。 坐在地上,伸直让早已经麻痹得没有知觉的双腿,她垂下眼,不去看外公那对像是洞悉所有一切事的眼。 杨勇抬手拍拍她的头顶,而后先行离行道场。 这丫头从小就倔,若不是她自己承认,再说也只会徒然。 该怎样做,只能留给他们年轻人自己处理,他这个老人家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在巨大的铁闸外徘徊不前,杨丝丝犹豫着,难以决定是否该走进这两扇门内。 “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原来是你。”龙湖笑嘻嘻地从门后走出来,一把勾住她的手臂,一副很熟稔的模样,暗地使力,强逼着她走进那两扇门。 杨丝丝也毫不挣扎地跟着她,反正人也来了,想见他也是事实;只不过,龙湖有必要这么用力、像是怕她会走掉似的吗? 强行拉着她走进大宅,沿着楼梯走上二楼,二话不说地将她推进那间这两天都处于低气压区的房间,龙湖吁了口气,假装完全听不到里头发生什么事地走开。 “事情搞定了吗?”她的妈咪,在她狠心将人推进房间后,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我办事,您放心好了。”拍拍胸口,龙湖一点愧疚感也没有。 龙夫人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你肯定,丝丝不会有事?连阿泉都被阿渊打了一拳,他只不过是想阻止阿渊带着伤跑出去而已……” 身为人家妈妈,居然会被自己儿子的脸上的阴霾吓到,说出去真的不用见人了。 龙湖顿了一顿,“应该不会有事吧……”她很想安慰妈咪,但连平日最敬重的大哥也下得了手,难保四哥不会对丝丝出手。 “小湖,你的语气很不肯定。” “安啦、安啦,您忘记丝丝的神力吗?她一拳就可以打扁四哥了。”她有跟妈咪提过,杨丝丝可以轻而易举地抱起龙渊,还可以跑着回来这件事。 “但阿渊的身手很好,最近他不是还跟一个高手学了点武术吗?就算丝丝再力大无穷,也很容易就被摆平了吧?” 龙湖词穷了。 “至少,我们没听到丝丝的呼叫声。” 所以,在还没有听到任何的惨叫或呼叫声前,她们全都当作没有什么事发生过…… 冷不防被推进房间里,失去平衡的杨丝丝反应敏捷地扶住一旁的墙,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不过,迎面而来的一片黑暗,是怎么一回事? 窗外的光线,全被厚重的窗帘层层挡住,完全不适应黑暗环境的她,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门呢?在哪里?”她低喃着,以为龙湖在跟她开玩笑。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她警戒地旋过身,以手为刀地劈向那个欺上她的人;只不过,还没有碰到那个人,她的手就被攫住,紧紧地不放。 然后,她的身体就被另一只手臂圈住,拥入一具散发着高热的胸膛前。 她僵住了,因为鼻子嗅到了消毒药水的味道,以及脸颊抵住了绷带的触感,教她马上知道了是谁抱住了她。 “放开。”她命令道,却没有太用力的挣扎,怕自己会弄到他的伤口。 “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单挑人家几十个混混,你不要命了吗?”那个人,完全不理会她的话,迳自地在她的耳边爆发。 “你不是一直在家里养伤吗?”他的话让她惊讶地抬头,迎上他那双在一片黑暗中仍旧明亮的墨眸。 他是一直留在家中,但即使他足不出户,但仍有他的途径知道她的一切,包括那件让他彻底失去理智、还揍了自己大哥一拳的消息。 她……居然只身去挑了人家的帮派! 即使对方不是什么大型或是有什么巨大靠山的小小帮派,但她不要命的行为,还是激怒了他。 “那又怎样?”她是为了替他报仇才会杠上对方,他不领悟就算了,竟然还用这种质问的语气,教她顿时语气也冲了起来。 那、又、怎、样? 她那满不在乎的语气,教他怒气彻底地燃烧起来。 他的掌,扣住了柔软的脸颊,带着浓浓惩罚意味以及怒气的唇,在她来不及反应时,狠狠地覆上她的,将一句句从红唇里逸出的谩骂或怨气一一封住。 舌尖不怕被咬地闯进带着甜味的唇,在她狠心咬破他的舌时,长指在牙关处施力,强逼着她为他张开双唇,任由他在她的唇间游走、舔啜。 血腥的味儿在四唇弥漫,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夺去自己的初吻;她气恼得忘了他身上的伤,抡起拳凝聚力量,夹着雷霆万钧的力道往他身上招呼去…… 他不闪不躲,只用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力量,甚至反身将她压上自己的床,将她困在身下,用着更炙热的吻,融化她的怒气以及脑袋。 她生气着、挣扎着,却无法逃开这记教她渐渐融化的热吻。 不对!她该对他生气,不该这样被他吻着不放的;可是,不懂得为什么,被他吻着的感觉,是那么奇异地舒服,像是她本该就这样被他吻着、抱着…… 无法确定在什么时候,手上的力道,渐渐地放开;紧紧绷住的身子,渐渐地放松,脑子里满满的,全都是他唇舌上的动作。 身下的女孩,是他喜欢的人。 而他,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当喜欢的人,回应似的勾弄他、回吻他,原本满腔的怒气,悉数化为更狂野、更激烈的情欲之火。 凭着与生俱来的本能,大掌灵巧地褪去彼此的衣物,两具赤裸裸的身体一贴,仅余下来的理智全都被抛到脑后。 甚至,她也是。 昏昏然的脑袋,无法思考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只能被他带领着,触摸他年轻而强壮的身体、勃发的欲望。 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 “痛!”当稚嫩的身子被贯穿,那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智通通都回来了! 老天,她与他……他们…… 她震撼不已地瞪着身上的少年,无法相信,自己与他做出了这种事来。 她不是不曾幻想过自己会有偷吃禁果的一天,但对象……从来都不会是他!但偏偏,他们,他们…… “不要哭。”身上的他,俯下身吮去她因疼痛而迸出的眼泪,虽然心疼,可是却无法放手。 她哭了?怎么可能?以前即使受到更大更痛的伤,她也绝不会落泪! 脸上湿濡的感觉,代表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为什么那么的不真实?只除了,身体被撑开、那传来的饱胀感是那么的真实之外。 随着他与她的呼吸,深埋在她体内的男性,若有若无地进出着她、将她的身子撑得更开。 她难受地想要挣扎,可是他却不肯放开,甚至用着更坚定的力道,埋进她、退出她,一再地重复又重复,直到她的脑袋,再一次的空白、再一次的无法思考…… 第五章 “住手……啊……” 一声声难以压抑的喘息,从被吻得红肿的唇瓣间逸出。 雪白的女体,在纯黑真丝的被褥间,煽情而诱人。 “我叫你住手……啊!不要……”抗拒的娇嗓,在男人的唇舌蓦地袭上她最脆弱的禁地时,悉数化为求饶。 修长滑腻的大腿,被迫分开挂在男人的肩上,而那个可恶的男人,则是顺势埋进她的腿间,用着娴熟的技巧,一再地挑逗她,逼着她卸下最冷静、最高傲的表情,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求饶。 见状,男人轻笑出声,低沉的男声染上了情欲的沙哑。 想被填满的空虚袭上她,她难耐地扭动腰际,无声地暗示他。 岂料,这男人居然视若无睹,继续用着不急不缓的速度,在她已经非常敏感的身子上兴风作浪。 他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尤其两人已经纠缠了近十年的时间,他的心思,虽然她无法猜中个十成十,但也能猜到七、八成。 只不过,那么羞人的话,她不可能说得出口的,即使,只有两人在这床上,没有旁人;即使,他上了她的床,已经不下一次。 伸出颤抖无力的双手,推开了他,她连忙翻过身,像只惊惶失措的小兔子般往床边爬去;可是,她的手甫触及床沿,腿还没有来得及伸出去时,一只有力的大掌,就握住了她的脚踝,将她往后拉去。 “啊……”她的双手,胡乱抓着凌乱的床面,妄想抓握住些什么来稳住自己,不让后方的男人拉过去;只可惜,枕头她捉不到,柔软的被子早就被他踢到床底下去,只能被他捉回他的身下。 高大炙热的男性身子,从后覆上她的背,他的体温,几乎就要烫着了她。 …… 终于,解脱了。 累得连指头也举不起来的她,趴在床上,唇角忍不住地上扬,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没有被他做得昏过去。 为了惩罚她,他放任自己趴压在她的身子上,大口地喘着气;直待自己气息稍稍平复,他才缓缓地退出她的身子,处理掉防护措施。 她很累,他知道。 每一次跟她做爱,她都不胜持久的律动,时时被他做得昏厥过去;他心疼这样的她,可他却无法抑压自己一见到她就会升起的兽欲。 因为太久了,每一次再见到她,都会隔上好一段的时间,他太想念她,想念她的一举一动,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更想念她被他压在身下、娇柔承欢,或是跨骑在他身上,那高傲媚人的诱人模样。 所以,每回见到面,还谈不上两句话,他当下又将她压在床上,或者是其他的地方,先来一场火辣辣、教人血脉贲张的性爱当开头。 如果做完后,她还有精神跟力气,才会闲闲聊个几句;而那出现的次数,到现在为止,只维持在“一”的数目,不曾增加过。 至于那唯一的一次,是因为她太过生气了,气他在她换衣服时,冷不防在她身后出现,将她压在那巨大的穿衣镜前,让她看着自己是怎样被他狠狠占有,看她在被他侵犯时,脸上有着怎生诱人的表情。 “小丝。”低下头,看着她已经陷入半昏睡状态的小脸,他带点眷恋、带点怜爱地轻唤。 杨丝丝听到他在唤她,可是她却没有力气或精神去理会他。 近日来,学校的家长日,让身为校长的她忙得不可开交,身体早就已经支撑不住;现在再加上他这么胡搞乱来,体力完全透支的她,完全没有办法开口。 “小丝,我待会就要走了。”低沉的嗓子,说出了一句让她瞬间瞪大眼睛的话。 “你……待会就要走了?”她眯起眼睛,有点沙哑的嗓音,慢慢地、一字一字地重复着他的话。 他轻叹一声。 她这个表情、这个语气,就让他知道,她又要生气了;他是很想待下来没错,可是职责所在,他没有办法不离开。 “对。”她要生气,也没有办法了。 愤怒的情绪,染上她的眸。 他当她是什么?说要来就来,说要走就走?他把她当成免费的妓女是不是? 她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出声,只是抬起一只修长白润的长腿,一脚将他踹下床,再用被单将自己牢牢地包裹起来,遮去一身的赤裸。 “小丝。”他轻唤,语气无可奈何。 “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宛如女王般坐在床沿,翘起长腿,居高临下地睨视一丝不挂、跌坐在地上的男人。 高大黝黑的身躯,有着不少的疤痕。 每一次再见,他身上的伤又会添加了不少;而这一次,他背后跟手臂,又再增上几道刚刚痊愈的粉色伤痕。 她不懂为什么,却拉不下脸皮去问;而他,也从来不会提及身上的伤,到底是怎样来的。 “小丝,别赶我嘛!”他讨好地抱住她的腿,像只大型的犬类,撒娇似地磨蹭着她,色色的大掌,则趁机摸上柔滑的腿部肌肤。 “我需要赶吗?”反正待会你不是又要走?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也说不出口,对他,她始终有着复杂的感觉。 抚弄的动作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肆无忌惮地靠近她双腿间,甫被他彻底享受过的女性秘处。 她皱起眉,用另一只腿踹开了他,迳自从床上站起来。 双腿还有些软、有些无力,但她强撑着,不肯在他脸前示弱,尤其,他在两人欢爱过后,就要离开的情况下! “小丝……”可怜兮兮的呼唤,在她的背后响起,可惜无法让她心软、让她回头;她笔直地走进浴室,锁上了门,拒绝让跟随在后的他一同走进来。 确定他没有试图闯进来,而是安安分分地待在浴室外,她拿掉身上的被单,站在莲蓬头下,扭开水龙头,让暖温的水流刷去他留在她身上的气息;她仰起头,水花洒在她的脸上,流过眼眶,再滴到地上。 她不会承认,他这样的突如其来出现、又匆匆的离去,带给她很多、很多的麻烦;她有很多的计划,因为他的出现,而被逼放弃或是改期。 她用力地刷洗身上每一寸被他舔过、吻过、抚摸过的肌肤,藉着这种动作,赶走心头的躁烦以及愤怒。 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彻底地清洗干净后,她围上浴巾,重新走出浴室。 门外的男人,已经在另一间浴室里梳洗过了,穿上他来时那套黑色的劲装,他正在穿戴那双特制的黑色皮手套。 看到她出现,他停下了穿戴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她视若无睹,直接越过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保养品,从化妆水、精华液、乳液到晚霜,一道又一道繁复的保养程序,花去她不少的时间。 她在等,等他转身离开。 他在等,等她抬眼看他一眼。 腕上的表,提示着他,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待下去;所以不顾她的反抗,他上前,紧紧地将她抱进怀里。 “别动,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不是撒娇的口吻、不是痞痞的语气,低沉的男声只有着淡淡的眷恋,却让她像被点穴般静止不动,任他抱着、拥着。 她收紧了拳,不让自己的手攀上他的背。 腕上的表,响起了一声“哔”声,提醒着他是时候要走了。 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他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浅浅的、只是唇贴上唇,却是那么地温柔、那么地眷恋。 接着,他转身离开。 她瞪着他的背影,白森的齿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瓣,将一句要他留下的话强忍了下来;却阻止不了自己抬起、想要拉住他的手。 幸好,她抓不住他。 幸好,他已经在瞬间离开了她的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她该上床睡觉了,可是,她半点睡意也没有。 徐徐地站起,走到隔壁的书房,拿出学校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看着、翻着,强逼自己全副精神投入工作之中,直到天亮…… “学姐……”娇娇软软的嗓音,唤回走神的她。 杨丝丝看着眼前的小学妹,有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感觉。 “学姐,你怎么了?”慕容霏霏微偏过头,担忧地上下打量着最近似乎非常容易发呆或走神的学姐。 杨丝丝挑起画得精致的柳眉,“什么怎么了?”她装无知,粉饰太平。 “你最近不太对劲,怎么了?不舒服吗?”看不懂脸色的小学妹,直接提出重点,直中要害。 不过,杨丝丝是什么人?小小的中箭,影响不了她戴了近十年,已经戴得非常牢的虚伪面具,“慕容老师,你的路痴症,好点了没有?”她勾起一抹完美的笑,以最温柔的语气问。 “我我我……”她不敢直言,虽然已经来到这所学校近一个月了,但她还是会弄错教室的位置,“学校太大了……”红润的唇儿,嚅嗫半晌后才以蚊蚋的声量,吐出这句话来。 “嗯?”柳眉挑得更高,“慕容老师,身为学校的老师,居然还弄不清楚教室的位置,这是一件非常丢脸且可耻的事,如果被学生知道的话,你说,教师的尊严该往哪里摆?” 明明没有提高声量,但那副高傲的表情,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虚,以及不该有的内疚感,“就就就……说当初不要叫我进来当老师……”她一阵口吃,不好意思告诉学姐,其实她任教的所有学生,应该都已经知道她的路痴症了。 “当欧尼斯学院的老师,薪水高、事情少,学生又乖得不用你去烦恼,你是我的学妹,而且还是我最、最疼爱的小学妹,这么好康的事不叫你来,要叫谁呢?” 杨丝丝说得很动听,差点让慕容霏霏高呼“谢女王恩典”。 “可、可是你明知道我的症状……”这不是摆明在整她吗?只不过是毕业后想到别的小学校当老师,有必要这样整她吗? “所以,接下来,你学姐我,不就打算好好地治好你的路痴症了吗?”涂上粉色唇膏的美丽唇瓣,勾起一抹弧度完美、却教慕容霏霏非常心寒的笑。 “学姐……饶命啊……”孬种地求饶,反正,在女王高压政策下,她早已经割了不少地、签了不少条不平等合约,面子这件小事,早就扔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对于求饶声,杨丝丝听若未闻,拿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条,“还记得你头一天参加我们社团玩的游戏吗?”恶魔的微笑,忠实呈现。 慕容霏霏僵住了身体,“checkcheckpoints?” “没错,就是定、位、游、戏。”娇媚的嗓,说着对慕容霏霏而言,最大的梦魇,“纸张上头,有十个位置。” “十个?明明那一次的位置只有五个!”抗议声立时响起。 只不过,决心要整她兼解决她迷路症状的杨丝丝,一律当听不到,“每个位置都有着明显的摆设,找到位置后,你最好要把那件摆设认清楚,以后,不许你在学校里迷路,听清楚了吗?” “学姐……” “今天七点前,要完成!” 杨丝丝看了看腕上的表,刚好时针指着五点;小学妹只剩下两个小时去完成所有的地点,再不去,会晚了喔! 眼见根本就没有办法挽回,慕容霏霏含着两泡泪水,抓着纸往第一个地点走去。 “用这样的方法,可以帮她记得位置吗?”温文带着笑意的嗓音,在慕容霏霏离开后不久徐徐地在校长办公室里响起。 对他的问题,杨丝丝完全不回答,只是瞅了他一眼,“虽说,你是这间学校的创始人之一,但不代表我这间办公室,是你可以随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记得,当初我答应做这所学校的校长时,我有把这一个条件列在合约上面。” 龙潮浅浅一笑,墨眸却闪过一抹精光,“渊昨天去了你那里吧?那之后呢?” 一提及那个让人愤怒不已的男人,她半垂下眼,佯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掩去眸中的情绪,“龙三少,你真幽默!他去了哪里,怎么会来问我?” “不问你,还可以去问谁?”他反问她。 闻言,她一顿,而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一脸笃定的男人,“你真以为,我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只要一回国,头一个会去的地方,就是有你的地方。”言下之意,如果连她也不知道的话,那么龙渊就跟丢了没什么两样。 疲惫地阖上眼,再睁开,她迎上对方探视的墨眸,“容我再一次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他之后去了哪里,他在差不多凌晨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在彻底地玩弄她的身体之后,就该死的跑了! “你很生气?”即使她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他精锐的目光。 生气?她当然生气! 在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一个男人在做爱过后,就匆匆离去,连温存半刻也做不到的?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一个男人,三不五时就给她玩失踪,消失几个月,甚至是大半年过后才再次出现? 比起以前他的黏人,杨丝丝更讨厌现在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子,那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失望,以及不安全感。 每一次再见面,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有一种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这种感觉,太难受,更让人无法接受。 不过,这些她通通都不会说出口,即使亲如手帕交,她也不会说;更何况,眼前这男人还是龙渊的亲三哥! 她又不是头壳坏了。 见她不发一语,龙潮也不再追问些什么,只道:“要是你下次再见到渊,请你转告他,三个月后是妈的生日,叫他记得回家吃饭。” 为什么要她转告? 即使是龙门,也找不到自己的弟弟,亲自告诉他吗? 杨丝丝很想很有个性地扔下“你自己去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他;或许,在他的母亲生日过后,她还没能见到他。 那情况发生的机率,非常地大。 第六章 天要下红雨了吗? 忍住想抬起手,揉揉自己双眼的冲动,杨丝丝瞪着那个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男人。 距离上一次他离开,才过了两个月时间而已;相比以前他至少得三、四个月才会出现一次,这一次真的太过突然。 “小丝。”他露出一抹讨好的笑,瘫坐在她的沙发上,好看的脸上有着一丝的苍白。 她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因为先前对上的那一次,他也是一脸苍白地瘫坐在她沙发上,他的腰腹间,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洞,看得她差一点就呕了出来。 这一次,他又伤着了哪里? “别站在那里,过来。”他朝她伸出一只大掌,一脸期待她会将手放进他的手心,让他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可是,她还是僵硬着身子,站在门口的玄关处,一点反应也没有。 “放心,我受伤了,就算想对你做些什么,也是有心而无力。” 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会像以前那样,二话不说就拉她入怀,做尽他想做的事;他勾起一抹淡笑,开玩笑似的说。 可是,他却猜错了她的反应。 “你……”这一次,她真的往他走去,可是没有如他所愿地依进他的怀里,窝在他的胸前,只是在离他数步距离的地上站定,“你……伤着了哪里?” “你在担心我?”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不是很严重的伤,只是伤到了肚子,不碍事。”他说得轻描淡写。 “你的肋骨,断了几根?”那跟他平日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有出入,以及以前将人打趴的经历,让她知道他必定在努力掩饰他所受的伤。 哎呀呀,他的女人,直觉能不能钝一点?如果不行,另一方面的感觉能不能敏锐一点点? 耸耸肩头,龙渊摊开双手,“只是两根而已。” 对他而言,这真的是小儿科的事情,他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教他整整大半年都无法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次,那么久的时间没见到她,教他内伤不已,可是他却不能用那副鬼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他只能咬紧牙关,独自承受那锥心的相思之苦;他清楚,她不会想他,所以相思的,只有他。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不回去龙门让专属的医生、护士好好地照顾他、跑来她这里做什么?她冷声地问,那神情模样,仿佛很不欢迎他的出现。 “我想你,这个答案足够吗?”他回答得很认真,也很快速,像是完全没有思考过似的。 他,真的是想念她吗? 她别过脸,不想去思考这个答案是不是他的真心话,反正,他已经骗过她不少回,也不差这一次。 “小丝。”龙渊再次呼喊,知道她是因为担心他。 他爱的这个女人,明明就很担心他、明明就很爱他,却一直骗自己没有那回事;她的反应,她的挣扎,他通通都看在眼里,却除了叹息外,还是叹息。 他知道,造成一切的人,是他。 是他经常的来去匆匆、是他时常的忽然失踪,教她没有安全感、教她对他没有办法真正的依靠,反而一再地拒抗,不去正视自己心底最真实、最渴望的感觉。 只不过,他有他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他不能让她知道。 “小丝,过来。”龙渊柔声眷恋地轻唤她,知道她对这样的声音,没有办法抗拒。 杨丝丝僵硬着身体,半晌后却缓缓地走向他,在他躺着的沙发前站住,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凝的小脸上半丝的表情也没有。 倔强的女人。 他无奈地在心中轻叹,伸出右掌,将她轻轻地、缓缓地拉下,趴伏在他的身上。 “不……”她动作轻柔地挣扎,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伤。 “嘘。”他的掌,按上她的后脑勺,止住她的扭动,“让我抱着,我身上的伤不碍事。” 下一刻,她像是静止了一般,任由他抱在胸前。 该死的!她不可能这么听话的,换作是以前的她,才不会管他身上有没有伤、管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挣扎,而让伤口迸开。 可是,他却让她变成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想出拳打扁他、想抬腿踹他的力道也没有了。 他们不该这么亲昵、这么温存;他们只是享受彼此身体的床伴罢了,实在不该这么温存地交换体暖。 她说服着自己,身体却放软,离不开地放任自己依靠在他的胸前。 她的身子,是如此地适合他的怀抱,如同天生为他打造一般。 说实在的,龙渊开始有点变态地感激那个让他受伤的王八蛋了,如果不是受了伤的话,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乖、这么柔顺地任他抱着。 换成是平时的他,怕早已经被她一脚踹到门外,再重重地当着他的鼻尖前,阖上大门、拒绝他进门;然后他就会像小偷一样,从她的窗户爬入,再像个采花贼一样,将她压在床上销魂一番。 忆及那火辣辣的情景,他低抽口气,感觉自己胯下的欲望,倏地硬了起来,紧紧地抵住她的小腹。 抬起头来,果然,她带着谴责的目光的水眸,恶狠狠地瞪视着他,却因为他身上的伤,而没有真正向他动手。 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你知道,我伤的是胸口跟腹部,又不是那里,当然会有反应的啊!”彷如大型犬类的无辜墨眸,水亮、水亮地看着她。 “难道你的脑子里,除了性爱以外,就也没有其他了吗?”她咬牙切齿地问,忍住浑身的怒气。 “应该是这样说,我的脑子里,除了你以外,就也没有其他。” 他说的是真心话,可是配上他那副痞子样,再真心、再真实的话,那可信度也会硬生生地被打折再打折。 所以,她不相信他。 “不是要你放心了吗?‘虽然伤不重,但如果想好好复原的话,最好就不要有什么激烈的活动’这是医生千叮万嘱要我记住的话,我觉得挺有道理,所以打算乖乖听话,暂时不会对你出手的。”他笑得放肆,“暂时”两字特别强调,一点也不打算隐瞒,自己在伤好后会对她做出的事。 真的是……听不下去了! 杨丝丝忍无可忍地推开他,重新站直身体。 “你要去哪里?”不甘难得享受到福利被剥削掉,龙渊想将她抓回来,可是却被她利落地躲开。 “我肚子饿了。”她拿起皮包,本来,她并不打算吃东西的,可是,他来了,而且受伤了,所以她得去找点食物回来喂饱他。 “小丝,我想吃你煮的。”他垂涎地道,这些年来,他都不曾吃过她亲手煮过的食物,甚至连一颗煎蛋也不曾。 杨丝丝一顿,而后缓缓地回头,盯着他亮晶晶的眸。 她不会煮饭,甚至连炒一盘饭、煎一颗蛋也不曾,而他,居然想试她的手艺? 好一个不怕死的男人! 可是,她还没有恨他恨到要用食物杀死他,所以,她当下转身,出门买晚餐去。 她不想处理尸体,那太麻烦了。 受伤让龙渊意外地有了两个星期的假期。 挂了长官越洋而来的电话,龙渊半靠在床上,唇角挂着一抹大而满足的笑。 基本上,这类型的伤,长官顶多会给他一个星期的假期,不过因为他太久、太久没有放过长假了,所以他特意向长官拗来几个星期的假期,甚至不惜用退役来威胁长官。 现在的他,隶属国家海空陆战队,平日执行上头给予的任务,这就是他为什么会三不五时便消失一段时间的原因。 他不告诉杨丝丝,就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他会成为军人,全是因为她。 这是杨丝丝的外公,愿意将她交给他的唯一条件,只要他愿意到国家军队服役五年,那么他就不会再阻挠他与丝丝。 五年的时间,只剩下一年;只要再一年,他就可以退役,那时候,他便不需要常常出国去完成任务,不需要忍受没有她、不能见她的苦恼了。 随身的行动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 他按下通话键,“谁?”会有他这支行动电话号码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一向都很直接不客气。 “四哥!”小妹龙湖的声音,从彼端传来;不过与平日活泼撒娇的语气相比,这声称呼似乎太过兴奋。 “怎么了?你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对于小妹,他跟家里那些男人一样,抱着能疼就疼、能宠就宠的心态,绝不会让家中唯一的小妹吃苦、难过,所以他的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丝纵容。 “四哥,你猜我刚刚遇到了谁?”龙湖兴冲冲地问着他。 “小湖,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那条虫,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刚刚遇到谁了?”他失笑地问,脑中则想着今天晚上该叫什么外食,好好慰劳自己跟杨丝丝的胃。 因为学校家长日兼创校纪念日的事,她已经忙碌了好几个星期,常常熬夜,而且还不定时吃饭。 这几天如果不是有他在,可能她每天晚上只吃吃水果,或几块饼干凑合一顿就算了。 她如此对待自己的身体,他除了生气以外,就只能努力地给她加餐饭,将她养胖一点;否则,看样子她只会一直的瘦下去,甚至熬坏身体。 “我刚刚遇到了丝丝姐啦!”龙湖也不为难他,迳自说出了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在妇产科外面。” “妇产科?”闻言,龙渊一怔。 “呵呵呵……四哥,恭喜你了。” 恭、恭喜他?怎么可能?他明明有作好防护措施,而且还算准了她的安全期的,“等一下,小湖,她到妇产科不一定是因为怀孕了,可能是因为……” 龙湖以更愉快的语气,打断了他:“我看到了丝丝姐来不及收进包包里的孕妇手册,怎么可能会错?不过丝丝姐好像没有瞧见我,出了诊所后,她马上就搭上计程车走了呢!她回家了吗?” 孕妇手册! 所以说,这几天早上起床时,她晨间的呕吐,不是因为胃酸过多,而是因为怀孕了的关系? 龙渊的脑袋,有那么的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没有想过,她会在这个时候怀孕;不论是因为他与她外公之间的协议,或是他们两人之间未谈开、未稳定下来的感情,这一切,都说明这孩子来得太过突然,教他措手不及。 “呃,四哥,你该不会不想要孩子吧?”见他久久不语,龙湖有点试探地问。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会不要孩子?”他失控地怒吼出声,孩子是无辜的,他怎么可能会扼杀掉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 “吓死我了,四哥,你刚刚一声不吭的,我还以为你不想要孩子呢!好了、好了,现在连孩子也有了,你什么时候娶丝丝姐回来当我的四嫂?我跟妈咪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了。” 很好、很好,一个龙湖还不足够,连他的母亲也知道了。 事情发展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不过目前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个怀了他的孩子的女人,在去了妇产科检查、发现怀孕后却居然一通电话也没给他,摆明就不想让他知道!如果不是龙湖撞见那一幕,她到底会瞒他到什么时候? “小湖,我要先挂电话。”话才说完,他便利落地挂上电话,拿过衣服穿上,准备杀到那可恶的女人面前,与她对质。 要是她准备带球跑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开着高性能的跑车,不要命地在短短二十分钟内飙车赶到学院,他利落地躲过守在门前的警卫,无声无息地潜入守护颇为森严的校园。 甫走到杨丝丝的办公室外,龙渊看到自家的三哥居然会做起小人勾当,半藏在门后,偷听着门内人的对话。 感觉他的到来,龙潮抬眸,看向他;偷听的行为被逮个正着,但俊秀的脸上却半丝心虚也没有,仿佛他这样的举动是天经地义似的。 他鬼鬼祟祟地在自己女人门外偷听,换成是别人,龙渊早就一拳送上去,将对方揍到一旁纳凉去。 但他的三哥,对杨丝丝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为了帮他看着这个惹事能力超人一等的女人,龙潮还找了她来当欧尼斯学院的校长。 只不过,他在偷听什么?这举动,可不像平日的他。 龙渊伫在原地,半晌后,走至门前。 龙潮没有阻止他,只是将目光放回门板上,像是能够透过厚实的门板,看到门后的一切。 厚实的门板,虽然阻隔了部分声音,但只要仔细地听,仍不难听到门后传来杨丝丝的声音。 “龙潮是欧尼斯学院的始办人之一,同时,他也是龙门的三少爷、龙氏保全的最高负责人。”她的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凝重,诉说着属于龙潮的秘密。 闻言,龙渊一怔。 虽然她从没有给予过任何的保证,但他绝对相信她并不是一个碎嘴的人,不会随便跟外人透露龙潮或是龙家人的事;所以,龙潮的身份,在学院里一向不曾被公开过。 只不过,她现在却说出来了。 她在跟谁说话? “霏霏,如果要回头,还来得及。” 霏霏?慕容霏霏?就是那个继邬知然之后,另一个总是瓜分着她注意力的小学妹? 龙渊恍然大悟,原来,那小妮子也进了欧尼斯学院当教师;而且,那小妮子似乎还跟他的三哥有一腿?否则,杨丝丝怎会将他三哥的事告诉慕容霏霏? 龙渊抬起头来,本来想好生揶揄自家三哥的,可是下一刻,他顿了一顿。 因为他那个喜怒从不形于色的三哥,居然满脸的阴霾,尤其在听到他家女人鼓吹学妹离开他的话后,那神情,称得上是暴怒了。 他在想,该不该快龙潮一步撞门而入,先架走那个可能会被龙潮大卸八块的女人,躲得远远的,免得她再不好好收敛她那张只会气死人的小嘴,会吐出更多逼得龙潮怒不可遏的话来。 然而,接下来,杨丝丝没有再吐出任何教龙潮彻底暴怒的话来,因为小学妹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校长办公室;甚至因为太过专注于思考,没有发现门外站着两道高大的身影。 娇小的人儿才离开,龙潮后脚马上闯入办公室。 龙渊也毫不迟疑地跟着进去,生怕那个不知惹怒了龙潮会有什么下场的大肚婆,真的会被龙潮给拆了。 一开始,他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对峙,但渐渐地,感觉那个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愤慨,而龙潮的怒气也开始暴增时,他无声地叹息,而后迅速地出手,将她掳入怀里,不让她再出声,免得她再去挑衅那理智已经所剩无几的男人。 “放心,我不会让她再去搅和。”夹在自家三哥与女人之间,他只觉得万分地无奈。 为保那个大肚婆不会彻底逼怒龙潮,不得已,他只好出声保证;不过想了想,他补上:“可你也行行好,我那个学妹真的不是玩游戏的好对象,她绝对乏味得很,不如你换个对象慢慢玩?” 没料到,他极力的游说,居然会换来他怀里的女人一记肘击。 “我在说服他,你就别再乱了好不好?”他恶狠狠地瞪着怀里的女人,没意外她也是一副凶相地瞪着他,气他说她小学妹的坏话。 他知道,她很疼那个憨憨呆呆的小学妹,但还不至于连说她一句、半句坏话也瞪他吧?教他不禁恼怒自己的重要性,竟然不及一个小学妹! 他毫不退缩地与她大眼瞪小眼,直勾勾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岂料,龙潮却在此时,说了一句教他们两个完全石化的话:“你们在什么时候,看见我在玩的?”而且还是说完就转头走,完全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他他他……”好一会儿,龙潮的话终于在脑袋里拼成一句能够理解的句子后,他的大肚婆,语不成句地指着那已经走得远远的背影,受惊的指头被吓得抖啊抖。 不否认,他也有点惊讶,但比不上怀中女人的惊诧程度。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猜到她接下来想问些什么,他想也不想,扔了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回答给她,却换来另一记教他倒抽口气的肘击,“你这番婆,够了没有?我也会痛的好不好?”三番两次被无情痛击,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生气好不好? 杨丝丝深吸口气,忆起另一件足以让她怒气破表的事,而眼前的他,便是那个始作俑者,“你给我滚出去!”她咬牙切齿,忍住扒了他皮的冲动。 这个男人,居然让她怀孕了! 明明要他小心点,最好不要再做,可偏偏每次他都做得那么尽“性”,每每都让她累到不行。 想起这几天自己的不适,从早晨的作呕、到起伏不定的情绪,她的怒气指数就不断地飙升。 龙渊瞪着她怒气冲冲的小脸,“不过是怀孕了而已,大不了我娶了你,凶什么啊?”不经大脑的话,就这样地冲口而出,连收也收不回来。 话甫出口,他便后悔了。 这样的话,换作平日的乖乖草食女,都不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更何况,杨丝丝绝对不是草食女。 以她的脾气,她只会推门了他的皮去晒干。 果然,那个怒极反笑的女人,给了他一记冷冷的笑,然后闪出十指长长的指甲,扑到他的身上,开始扒他的皮。 “小丝,住手!”顾忌着她怀着孩子,他处处受制,不能像以前那样箝制住她的动作,只能狼狈地一再退后,拿她没办法。 她置若罔闻,继续利用孕妇的特权,用指尖来招呼他。 “你这个番婆!”被步步进逼,逼到墙角而没有退路时,在她来不及抽身时,将她牢牢地抱进怀里,顺便箝制住她那双逞凶的手。 “放开我!”她挣扎着,抬脚踩他。 他二话不说,将她抱上那张她办公用的书桌,高大的身体挤进她的双腿之间,教她不能再对他动手又动脚。 双手双脚都被他扣着,气不过的她用额撞向他的胸口,完全忘了他身上还有伤的这件事。 他倒抽口气,脸色一白,却依旧不肯放开她。 听到他的吸气声,她也是脸色一僵,瞬间所有的理智全都归位。 老天……她居然忘了他身上的伤! 她咬着唇,很想开口问他的伤势,有没有因为她的缘故而加重了,可是,她的喉间却干涩得发不了一声。 深深地吐呐几遍,压下巨大的疼痛后,他在片刻后才能再开口:“我道歉。”是他不好,才会让她怀孕的,而且还因为嘴拙,让她更加生气。 他的道歉,教她心一揪。 其实,孩子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惊大于喜,有点接受不了;对他,她只不过在迁怒而已。 她当然也明白,会怀孕不单单是他的责任,她也有。 每当他求欢时,她几乎……都是不怎么拒绝他,而且,因为他会用保险套的缘故,她便停止了服避孕药;但她却忘了,保险套也会有一定的风险。 所以,当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扛上身,还向她道歉时,她的眼底泛起了淡淡的酸意;她别过脸,不让他发觉她这样的情绪。 感觉怀中的她,有软化下来的迹象,他松了口气,只觉那一记撞击实在太过划算,“小丝,你现在有了孩子,身子不再只是你一个人的,不能再随便动手动脚了,知道吗?”机不可失,他马上谆谆地劝告,一来免去她会弄伤她或孩子的机会,二来也免去自己的皮肉之苦。 她不发一语,只是僵硬着身子,被他抱着。 “小丝,孩子是无辜的,对不对?”见她完全没有反应,他只好针对她的弱点,说出一句教她不得不妥协的话来。 她怨怼地看了他半晌后,才缓缓地点头。 无视她眼中的怨怼,他高兴地咧嘴,扬起一抹笑,“我会陪着你的,所以不要怕。”他会守在她的身边,看着他们的孩子一天、一天的成长。 那句话彻底地暖了她的心;虽然是因为怀了孩子,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的暖流,流过她的心窝。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她的唇禁不住地,绽开一抹幸福的柔柔浅笑。 第七章 我会陪着你的,所以不要怕。 言犹在耳,但那男人的话,全都是狗屁! 杨丝丝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缓缓地经过满满都是人的等候区。 美丽的大眼看着那些与她一样,都是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的女人,只不过,跟她有点不一样的是,她们都有着老公在身边陪着。 而那个说会陪着她、叫她不用怕的男人,在陪了她一个星期后,又突然地消失,而且时间已经过了足足有三个月了,却人影也不见甚至连一通短短的电话也没有。 龙渊倒好,他是男人,一点也不受怀孕的影响,说走就走,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但她呢?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在肚子渐渐大起来、再也遮不住时,只得暂时在家中处理学院大小的事务。 虽然学院校风开放,但毕竟她是校长,必须以身作则,现在校长未婚怀孕,传了出去,这还能听吗? 而且不单是工作上,连她的身体、她的情绪,也因为怀孕的缘故,变得大起大落、起伏不定。 她可以在上一刻生气得要命,在下一刻却哭得不能自已;她可以在前一秒饱得连喝口水也会觉得肚子胀得快要破掉,却可以在下一秒饿得什么都吃得下,甚至连平日最讨厌的食物,也照样吞得幸福。 这些,她都可以忍。 最教她不能忍受的是,每一次的产前检查,都只有她独自一人前来、独自面对医生与护士,还有那些有着老公、男友相伴的女人的目光,那是有些可怜,又带了些同情的目光。 若不是这间诊所是最有名的、服务最周到,或许她早就忍受不住,换了其他诊所了。 思及此,杨丝丝脸上的阴色,更加地沉郁,叫自己不要理会那同情的目光,她接过护士传给她的孕妇手册,而后走出布置得粉色温馨的妇产科诊所。 冬季的天气,没有一丝晴朗,阴沉沉的天空,只有着密密麻麻的乌云,教人看了心情更加地差。 招手叫了辆计程车,她回到家中,瘫坐在沙发上。 她试着放空思绪,不让自己再想到有关那可恨男人的“恶行”,因为最近她的情绪不太好,连带也让肚子里的宝宝不安分,让她晚上都不好睡。 躺了一会儿,她想起午餐她只是草草地吃过点东西,便缓缓地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 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如果不吃东西的话,对宝宝也不好,所以再怎么吃不下,她也会去弄点营养的东西来吃。 她先打开冰箱,从里头拿出一瓶鲜奶加热,而后再从里头拿出其他的材料,给自己弄一碗什锦粥。 怀孕后,她的味觉变得比以前敏锐许多,从前并不觉得外食太油、太咸、太腻,现在东西还没有放入口,就已经让她下意识地反胃作呕;拜此所赐,为了不饿死自己,她严于律己地自己亲手下厨。 经过数个月的勤奋训练,一般简单的料理倒也难不倒她,色香味俱全得教她自己也忍不住骄傲起来。 她将材料切得整整齐齐,放好待用,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拿青葱出来,只好拉开冰箱最底层的保鲜层,拿出绿油油的青葱。 拿好了,她挺直半弯下的腰肢,一阵昏眩却冷不防地向她袭来,她踉跄地退后几步,扶住流理台,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 老天,她是怎么了? 突来的异样让她感到惊慌,她一手抱住圆圆的肚子,一手扶着流理台,让自己慢慢地坐到地上去,免得待会摔着。 昏眩持续了一会儿,她静静地坐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是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抱着自己。 平生第一回,她害怕了。 过去的自己,即使面对十几个手持武器的混混,她都可以面不改容地撂倒对方;但她现在却害怕了。 怕的,不是自己会有事,而是害怕肚中无辜的宝宝有什么不测。 宝宝不能有事! 跟孩子血肉相连了近五个月的时间,当初的不能接受与不相信,全都化为乌有;现在有的,只是对宝宝出生的期待。 就算没有那个男人,她也要把宝宝生下来,好好地将宝宝抚养长大。 对,就算龙渊扔下她,她也不会难过,因为,她会有孩子,孩子将会是她的所有。 所以,她的孩子不能有事,绝不能! 教人昏头转向的晕眩过去后,杨丝丝动作缓慢地站直,确定昏眩不再,她拿过皮包,以及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回家去。 以前以为自己一个人不会有问题,但事实证明,怀着孩子的她根本就不堪一击,脆弱得跟无助的小孩一样。 为了孩子的安全,就算会被外公念“女孩子还没有结婚就大着肚子,这样怎么见人”,念到臭头,她也不在乎了。 她只要孩子平安地出生,就满足了。 风尘仆仆地赶回国,龙渊头一个去的地方,不是回家,而是赶去那个教他连作梦也想着、念着的女人家。 只是,当他走进那所屋子时,他却震惊得不能反应。 屋子里的东西,全空了。 不只是家具,甚至连那精致秀雅的窗帘、墙上钉上的架子,通通都不见了,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四面的墙,仿佛,这里从来不曾有人住过似的。 手中的行李袋,因为太过震惊而掉到地上。 龙渊难以置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可那透过窗户吹向他的冷风,却一再地提醒着他,他没有在作梦,眼前的一切皆是事实。 所以说,那个女人,在他离开的这段期间,带着孩子跑了?在他为了可以早一点退役回到她身边,强逼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的自己,接下一大堆危险的任务时,她一声不吭的,将所有的一切搬走了? 掏出手机,拨电话给那个最有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当电话被接起,他劈头便问:“她在哪里?”即使对方是长辈,他的语气,还是极不礼貌。 “小子,这就是你对老人家应有的礼貌?”严肃的语气,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明明只是低沉的语调,却让人不禁为之肃然起敬。 “如果不是你这个死老头,我怎么可能会落得自己的女人都跑掉的田地?更不要说,那个女人正带着我的种,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他的礼貌,他忍了这个老头很久了! “我当初以为你这小子可靠,所以才睁一眼、闭一眼的任由你跟丝丝交往,谁知你这小子婚还没有结,却让丝丝大着肚子回来!”不再维持严肃,反正他的性子,这小子早就知道了。 “她回去了?”知道了想见的人在哪里,龙渊立马就想挂掉电话,却被对方一句话震在原地。 “孩子没了。” 他耳鸣了吗? 龙渊张唇,喉间却干涩得无法发出任何一字。 “她现在在杨家?”好一会儿后,他才能困难地吐出这个问题来。 孩子没了,他的心像是被硬生生地扯了出来、呼吸快要停顿似的;那么,与孩子骨血相连的她,能承受得住失去孩子的痛吗? 为什么他非得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离开她,却完成那些该死的任务?为什么他不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留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就连她失去孩子后,都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守着她,陪她渡过那痛苦的时刻? 这样的他,怎么还有资格、还有什么脸面待在她的身边,守护她、爱她? 拳头重重地击向坚硬的墙壁,即使那样使他手上的新伤再次迸开、鲜血汩汩直流,他也跟没有知觉一样,一拳接着一拳,直到墙上血迹斑斑,也不肯停下来。 电话的那一端,寂静良久。 “好好整理一下你那个鬼样子后,来我这里。”听够了他自残的声音,老人家轻叹口气,说着,“她在我这边静养,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整个月了。” 在床上躺了那么地久?她到底虚弱成什么样? 屈膝跌坐在地上,龙渊的手,颤抖得拿不住小巧的手机,任由其在指掌里掉落,在地上碎开。 犹如他的心。 “女孩子还没有结婚就大着肚子,这样怎么见人?” 唠唠叨叨念个不停,都已经足足念了一整个月,连肚子里的宝宝都快要会背这句话了,可是她的外公似乎就是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下定决心,一定要念到她的宝贝出生,才想想是不是要继续念下去。 杨丝丝半靠在床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母亲为她精心熬煮的补身鸡汤,对于还在念个不停的外公,不置可否、不给反应。 自一个月前带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家,乐天的妈妈高兴得不得了,逢人便直言自己要当外婆了,而且还三不五时替她进补、跟她一块儿去产检。 至于当下黑了脸的爸爸跟外公,唔,她没有说什么,真的,只是说了一句她差一点就在家里昏倒,所以才急急地赶回家,便吓得两个处变不惊的男人,连忙带着她去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生怕她肚子里头的外孙跟曾孙有个什么。 而对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们两个倒也不在乎,连问一句也没有,仿佛知不知道那都一样,这样一来,她倒也逍遥。 现在的她,最不需要想的就是孩子的爸。 她只需要想,怎么才能让自己跟宝宝养头好壮壮,让每次产检时,医生都称赞她的宝宝发育得很好、很健康,那就已经足够了。 其他的,不需要去想,真的不需要。 看一看窗外的天色,很明亮,今天有点太阳,天气不会太冷,所以她决定等一会儿就将衣服包一包,出去走一走、散一散步,做做运动让身体更好。 “丝丝,那小子来了。”冷不防,外公说了一句外星人才听得懂的话。 “谁?”喝下最后一口鸡汤,将碗搁到桌子上,她懒懒地问。 现在怀孕的她,不是吃便是睡,有空就到小园子里晒晒日光、散个小步,完完全全把自己当米虫。 学校的事嘛,一脚踹去给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专管鸡婆事的副校长做好了,省得天天累着自己,让孩子也不好过。 “你孩子的爸。”很具冲击性的一句话,从外公的口中飘出来。 嗯,虽然她早就猜到,外公跟爸应该是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不过当孩子的爸找上门,外公居然还可以这么冷静,而不是冲上前给那男人一顿好打,这倒教她有点吃惊与难过。 外公,难道您不给您的外孙女我报报仇吗?您这样我很难过耶!明亮的大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句问句。 “其实,这件事上,我也要负点责任。” 摸摸鼻头,杨勇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出来说句话,不然自己会成为毁掉外孙女幸福的罪魁祸首;坏人姻缘的人,下场可是很凄惨的,他并不想有那种下场…… 杨丝丝瞄了外公一眼,等着他说出什么惊人的事实。 “其实呢,那小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上门拜我为师;至于原因,是因为他被你撞断了一根肋骨,不想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就上门找我,教他可以压制你的招式。” 难怪她一直觉得他的动作很熟悉,原来是出版外公的传授! 很好、很好,阿公您不单单教懂了他怎样压制我,还顺便让他学会怎样扑倒我!大眼再次出现另一句指责。 杨勇轻咳一声,假装看不懂这句控诉,娓娓地道:“基本上,那小子跟你是同一个个性,太傲、太冲动了,如果那个时候就将你交给他,我一点都不放心,所以,我要求他到国家军队服役,这是我唯一愿意不阻挠他与你在一起的条件;我相信让他到军队里服役,可以磨一下他的性子。” 所以,他在不五时的失踪,就是当兵去了? 杨丝丝不发一语。 “那小子的长官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他对小子的评价不俗,说那小子处事越来越冷静、越来越好,但唯一的缺点是,常常到最后一秒才会出现,许多的事都来不及提醒他,被迫发挥临场应变力的代价,就是常常受伤;最严重的一次,那小子足足在医院里躺了六个月。” 六个月?就是他消失最长、最久的那一次?原来,他受伤了…… “丝丝,他这一次带伤回到军队,是因为想提早退役,所以才会这么久时间不在你身边;刚刚他回到你在台北的住所,发现你搬走了,他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而我,告诉了他,你们的孩子没了。” 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瞪着最尊敬的外公。 “那小子崩溃了。”省去中间发生的事,杨勇淡淡地说,“现在,他赶来了,你愿意见他吗?” 崩溃了?他做了什么? 一股莫名的揪心,牢牢地捉住她的心。 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匆,她当两人只是床伴,说不怨、不恨是骗自己的,其实她根本就在乎得要命!尤其他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带着伤,却从不告诉她这些伤是怎样来的,那教她更加地难受以及惊怕。 怕的是,这次见面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他会不会一去再也不回来? 这样的想法,每一次在他离开时,都会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缠在她的心窝处,让她几乎要窒息;直到他再次出现、再次拥着她在床上翻滚,那窒息的感觉才会消失。 但周而复始的担惊受怕,却开始让杨丝丝觉得很累、很痛苦;这一次,因为宝宝的缘故,她真的开始怨了。 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不在乎、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不难过,当她抱着行李走出那间有着与他许许多多回忆的屋子时,她在心里要自己全都放下。 不要他、不想他、再也不见他。 她可以做到的,可以跟宝宝过着幸福的生活、可以独自一个人养大孩子,看着宝宝成长。 她以为,她真的可以。 只是,每一次去产检,看见其他孕妇有着她们的丈夫陪伴,她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每一天睁眼,都期待着,会瞧见他在身边。 有一次轻抚过越来越圆浑的肚子,她都会想着,如果他在的话,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她想他,真的很想、很想他,可是倔强的性子,不允许自己做出连自己都觉得丢脸的事,打电话给他,问他人在哪里。 现在,龙渊来了,就在屋外。 只要她走到窗边,就可以看到他。 只要她点个头,他就会走进屋子,来到她的身边。 只要她愿意扔下面子,承认自己根本就……很爱他,他就会一直、一直的守在她的身边。 “丝丝?”得不到她的反应,杨勇有点担忧地开口。 “阿公,我怕……”头一回,在外公面前展露因为情爱而产生的恐惧,一颗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掉落。 倔强如她、坚强如她,在爱情面前,也只是一个脆弱无比的胆小鬼。 “阿公知道你在怕什么;我没有跟你说过,我跟你外婆的事吗?” 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杨勇布满风霜的脸上浮上一抹柔情,“其实啊,阿公也是一个很闷骚的人哟!在日本比赛的时候,遇见你外婆;你外婆长得很美,但她最让我动心的,是她温婉娴淑的个性。 可是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没没无名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有本钱、有胆子叫你外婆跟着我回来吃苦呢?所以只要借故约你外婆出来吃吃饭、到公园里散散步,却不敢跟她表白;比赛完了以后,我再约你外婆出来,准备向她辞行;可是没想到,你外婆居然拿着一袋行李,一见面便说要跟我回来,就算吃苦也好,她也要跟我在一起!你喔,该学学你外婆对爱情的勇敢,而不要像阿公那么孬种。” “阿公……” “问你自己的心,想不想见他?如果不想,阿公会替你赶那小子走。” 想见吗? “想。”毫不迟疑,她回答。 阿公说的对,她该学外婆的勇敢;她该勇敢地面对他,而不是自欺欺人的说不想、不爱、不在乎。 “好。” 如果自己心爱的男人,带着一脸疲惫以及憔悴来到你的面前,而这一切皆是全因为你的话,你会有什么反应? 杨丝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仿佛苍老了十年的男人。 龙渊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安然坐在床上的女人,以及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怎么回事?孩子不是已经没有了吗?为什么她的肚子…… 隐隐升起的希冀,让她像尊木偶一样地伫立在原地,完全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阿公他是骗你的,孩子还在,而且很健康。”将他脸上震撼的神情看在眼底,杨丝丝好半晌后才缓缓地开口。 而后,龙渊缓缓地阖上双眼,深吸了口气,一直紧张绷住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他的心,这个时候才缓缓地恢复一下又一下的安稳跳动,血液也开始缓缓地流动;老天,他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如此地感激老天爷! 这男人,很爱她。 如果她肯早一点承认,纠缠在两人之间近十年的情感,是爱情的话,他们也不必走了这么多的冤枉路。 杨丝丝不难看得出来,龙渊有多么的爱她。 每一次出完任务回来,他头一个会去的地方,是有她的地方,所以龙潮才会来找她,追问他的下落。 如果连她都不知道他的下落,那么,恐怕除了他的长官外,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哪里了。 修长的指,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肚子,轻若棉絮地轻抚着,那珍爱怜惜的情感,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她的身上。 宝宝似乎知道是爸爸,在她的肚子里回应似的挥动小手、小脚,在她的肚皮上突出。 他的动作一顿,而后,她能感觉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她与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品尝着此刻无声的幸福。 第八章 明了了彼此的心意,连孩子也怀上了,正常的程序,下一步应该是牵手一起走进教堂,成为夫妻。 可是,为什么他的女人,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看着那个刚刚毫无废话地拒绝了他的求婚、此刻正若无其事地喝着补品的女人,龙渊再一次无言了。 为什么? 再拖下去,连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但她还是连一点点头说“愿意”的意愿也没有,难不成,他们的孩子要以“非婚生子”的身份来到这个世上?越想越着急、越想越焦虑的男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努力地想着说服她的理由。 杨丝丝唇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看着他这副样子。 自误会解开过后,她再也没有赶过他,任由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转来转去的,也不多加阻止。 只不过,要她答应他的求婚这件事嘛……她到现在还不肯答应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大着肚子披嫁衣,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接受得了,女人最美的时间,是穿婚纱跟怀孕的时候,现在她在经历其中一个,并不打算让两者一起来。 其二嘛,她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很记恨的!到此时此刻,她还是记恨着他那一句“不过是怀孕了而已,大不了我娶了你,凶什么啊”的浑话。 所以,要她嫁给他,可以!等宝宝生下来后,她再好好考虑、考虑。 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多,是一个非常适合做运动的时间。 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她扶着椅背、站直身子,准备抛下这个烦人的男人,去散步。 但是她低估了这个草木皆兵的男人,她只不过是站直身而已,那男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来她身边,“怎么了?”一脸的紧张。 是不是快要当人家爸的,都是这样一副蠢样? “我又不是要生了,你在紧张个什么?”如果身体不是她的,他那副样子足以害她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你怀孕了!”他反驳,这个理由足以说明他的紧张有理。 不说还好,当他知道原来她在他出任务时,差一点就在家里昏倒,所以才会不怕被她外公碎碎念、“包袱款款”地回家,他差一点又自责得想捶自己几百拳。 在那之后,求婚归求婚,他还是格外地留神、格外地小心翼翼,绝不让相同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给了他一记白眼,这段时间里,这样像鬼打墙的对话,已经重复又重复了好几百次了,她完全不想让这段对话再来一遍。 “我要去园子里散步,可以吗?”杨丝丝没好气地说,只觉这男人简直比“欧巴桑”更要罗唆唠叨。 “可以,但我要陪在一旁。”他一点也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这男人!“你够了没有?我只是在小园子里头走走,又不是去人来人往的大街闯,你连这也要跟着?我只是怀孕了,不要弄得我像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好不好?” “别胡说。”龙渊眉头一皱,不许她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来。 噢,老天!她开始怀念他出任务、不在身边的日子了!有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他会开始这么歇斯底里? “我要自己一、个、人、去走走!”她强调着,不想连散个步也像囚犯那样,有个牢头跟着。 “小丝……”见她开始生气了,他蓦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语气柔得足以滴出水来地轻唤她。 “噢……不要再来了……”见状,她连忙捂住双眼,咬牙切齿地低骂:“你这个卑鄙小人!” 她的反应,只让他笑得更开怀。 上前将她轻轻地抱入怀里,她不看他的表情没关系,因为他的声音有着同样的功效,“让我跟着好不好?没有看着你,我不放心。”那带点乞怜、带点宠溺的语气,足以让天底下的女人全都举手无条件地投降。 虽说他的求婚毫无进展,但在说服她的这一方面,他开始有了最佳的心得。 以前两人相聚的时间短暂,连在床上耳鬓厮磨的时间也不足够;但现在他的时间充裕,足以让他发掘出其他让这女人软化点头的方式。 一旦成功了,他便会抓紧机会,一再地以蚕食的速度,来让她答应一条又一条她根本就不会答应的条件。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开始想念他不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要坚持……杨丝丝你要坚持,不可以再被迷惑了……”捂住双眼的手改捂住双耳,她紧张地闭着双眼,拒听、也拒看他。 “小丝,睁开眼睛,不然……我要吻你了。”他逗着她,墨眸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张张合合的唇。 太久了,他已经想不起他有多久没有亲吻过她了。 闻言,她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一睁眼,迎上了他那对黝黑的眸,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太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吻过她,久到她也想念着他浓烈的吻。 “你这样,是要我吻你吗?”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他抬起她的小脸,戏谑地低问,薄唇在说话的同时欺上她,在字词之间磨蹭着她的唇。 低嘤一声,她受不住诱惑地攀上他的颈项,红唇主动地覆上他,粉色的舌尖也主动探进他的唇间,勾住他的。 他欣然地接受她前所未有的热情,被动地被她索吻着。 虽然吻着,但那不像以前的热吻,教她惩罚似地轻咬他的唇,催促着他用更热情、更浓烈的吻来满足彼此的渴望。 他轻笑出声,“如果吻了,等一下发生什么事,我可不保证的。”压抑了太久了,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像只失控的野兽那样要了她。 “医生说,不要太激烈就可以了。”原以为,怀里的小女人会推开他,不料她却给了他这么鼓励他当野兽的答案来。 她都这么说了,那他还在撑着、当什么君子? 一把抱起因为怀孕而变得有点分量的她,他稳稳地走到床边将她放下,而后薄唇再次覆上她,这一次,不是浅浅的啄吻,而是她期待已久的浓烈深吻,吻得她的脑子一片的浑沌。 大掌在吻着她的同时,利落地解着床上人儿的衣衫,舒服宽松的孕妇裙子被剥掉,贴身的内衣也被脱掉,掌心贴上她因怀孕而更加丰满、如今一掌也无法完全掌握的柔软丰盈。 …… 怀孕步入堂堂八个月,身边的男人越来越神经质、越来越草木皆兵。 “四嫂!”十年如一日的甜甜嗓音,除了龙湖以外还有谁? 虽然还没有答应龙渊的求婚,但龙家未来的孙子快要出生了,身为大肚婆的杨丝丝,如果不到龙家露露面的话,那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所以趁着今天天气晴朗,她带着那个已经许多天没有回家的男人,一同去了龙家;只不过,刚好遇上了他的一对父母都出外谈情说爱去,只剩下小妹龙湖一个人在家里等他们。 一声“四嫂”,犹如一支利箭直插进龙渊的心窝。 很好、很好,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妮子,居然大剌剌地在他面前挖苦他,枉他还帮她这么多的忙。 “我还没有答应他的求婚,所以请别叫我四嫂。”而他的女人,用着格外甜蜜的语气来回应他的小妹,完全不给他面子。 “哈,四哥,你居然还没有求婚成功,太逊了!”龙湖大笑出声,对于自家四哥的遭遇一点可怜之情也没有。 没手足爱的妹妹!不帮他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还嘲笑他,亏他们还是双胞胎! 暗地咬牙,他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在小妹不察觉时道:“她现在在家里,你可以来将人带走。” “带走?” 小妹没听到,但他的女人可听得清清楚楚;杨丝丝狐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带谁走?” “没什么,只是要人将一只恼人的小动物带走而已。”他耸耸肩,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坏打算透露给她知道。 如果她知道了,只会阻止他、坏他好事罢了! 不知死活的人,还在跟他抢人,“丝丝,你的肚子好大喔!我的小侄女真的有这么大吗?”龙湖一手搭上杨丝丝挺得高高的肚子,好奇地问。 “你不是读医的吗?这么没常识的问题你也好意思问得出口?”不待杨丝丝回答,龙渊马上没好气地反问她。 “我是学医没错,但我不是学妇科呀!不然四哥你跟大哥、二哥、还有三哥的宝宝就会由我接生了。”龙湖好惋惜地说,仔细地想想,好像还真的选错专科了。 “那我还真的是万幸!”龙渊悻悻然地道。 “四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来接生你的宝宝有什么不好?而且丝丝都没有反对!” “对呀,我一点都不反对。”一直在观战的杨丝丝,凉凉地说,一点也不打算帮自己的男人说话。 龙渊哀怨地看了杨丝丝一眼。 她笑睇了他一眼,不为他作任何的平反;谁教她就是喜欢龙湖这个小妹呢?只好牺牲他咯! 龙渊无奈地在内心呐喊起来,为什么她就不能乖乖的?以前是邬知然,后来再加一个慕容霏霏,现在再加一个龙湖!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她心里头最重要的第一位? 啊啊啊,更不要说接下来还有一个宝贝女儿!以她对性别栏写着“女”的生物的誓死保护态度,女儿一定就是排在他的前前前前前……方! 龙渊都要跟自己的女儿吃起醋来了! 他那是什么表情啊?杨丝丝啼笑皆非地瞪着龙渊,隐约能猜出他这个哀怨的表情从何而来。 从小,杨丝丝就很羡慕别人家里有可爱的小妹妹,会对她撒娇、会“卢”她,可是这么多年来,她都只能找其他人来当自己的妹妹疼,让她深感遗憾;让她感到万分开心的是,现在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女孩儿,所以说,怎能怪她将他扔到一旁呢? 何况,他看起来也不缺她疼啊! 不过,当他用着像大型犬类的水汪汪无辜大眼,直盯着她瞧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一咪咪”的内疚感。 龙湖也是啼笑皆非地瞪着自己的四哥,她敢保证,如果在他的头上跟屁股戴上耳朵和尾巴,他一定跟一只黄金猎犬有得拼! 她从来没有看过自己四哥这么可爱过!在家里,从来只有自己跟爸妈和哥哥们撒娇,什么时候看过他们跟自己撒过娇了?不过,即使她愿意,他们也不见得肯对着他们的妹妹撒娇就是了! 哼哼,男人的尊严问题。 一张带着憨厚的脸,蓦地浮上脑海,她用力地甩甩头,将那张脸给甩出脑外,而后完全不理会自家四哥脸上的咬牙切齿,再次缠上杨丝丝,享受从哥哥们那里得不到的姐妹之爱。 想也不必想,龙渊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却一点也无法介入那对感情深厚的妯娌之间。 他不禁抬眼看向那紧闭的大门。 该死!那男人的动作不是一向都很快的吗?怎么拖拖拉拉的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他真的得从日本那边爬过来是吗? 巨大的爆破声,冷不防从外面传来;龙渊反应敏捷地扑向妹妹与心爱的女人,以背挡下有可能飞撞过来的任何东西。 幸好,那爆炸是在屋外发生,屋内安然无恙,但,只是暂时性的。 巨大的爆破声响起后短短几秒,几个鬼魅似的身影便瞬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一堵人墙。 他们几个都是影卫,是龙潮手下最精锐的护卫,一直都是守着龙家的大宅、保护大宅内的人。 “四少、五小姐,您们没事吧?”其中一个男人,上前问着。 “我没事。”龙渊摇头,急忙地俯下头,看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龙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她却忧心忡忡地抱紧身旁的杨丝丝,因为,杨丝丝的脸上,有着一抹痛苦。 “小丝!你怎么了?”龙渊脸色一白,却不敢随便动手去碰她。 杨丝丝深深地呼了口气,忍下那椎心的疼痛;刚刚的那一声巨响,确确实实地吓到了她,而且还教她动了胎气。 感觉一阵异样的濡湿从腿间渲染开来,她捉紧了他的手臂,指尖甚至陷入他的肌肉中,掐痛了他,“渊,孩子……” “该死!”低头一看,果然,羊水已经破了,她必须赶紧送到医院待产,“外头发生什么事?”他望向男人。 “玄青跟墨非已经去查探了。”男人见状,皱起眉头,“四少,我们会挡着,请您马上将四少奶奶送到医院。” 他口中的“挡着”,龙渊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怀中的人儿呼吸越来越急促,额间的汗珠颗颗地掉落,教他心一揪,当机立断地横抱起她。 “你们几个……别让自己受伤。”现在的他,只能说这样的话,他的自私,教他内疚自愧,但他更加无法冒上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跟孩子的险。 “四少无需自责,这是我们的职责;铃兰,你留在这里保护五小姐,其他的人跟着我。”男人指挥若定,仿佛一点也不惧怕自己会因此而掉了命。 “不,我也要跟着去……” “五小姐,你必须留在这里。”男人打断龙湖的话,坚定的眸中有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洛霆……”即使对方本应听令于自己,但此刻龙湖却无法违逆他的命令,因为,这男人绝不会让她或其他的龙家人,有任何身陷危险的机会! 不再多说什么,男人与几个影卫,动作迅速地护在龙渊身边,冲出大门! 子弹滑过耳边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而尖锐。 龙渊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利落地在枪林弹雨之中避过一颗颗致命的子弹。 他很熟悉这样的环境,知道子弹射中哪一个位置的伤害是最小;但这一次,他绝不能被任何一颗的子弹射中,只因为稍一不慎,中弹的可能不是他,而是怀中的人儿。 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身边的影卫利落地一一回击,他们都受过最严酷、最精密的训练,所以很快便解决了一部分的敌人;只是,对方有备而来,人数之多,似乎料定了他们在龙家的护卫人数不多,打算以人数战术来取胜。 他们都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但对方的火力绝对不小,而且似乎带着什么样的目的而来。 但此刻龙渊的心神,全系在怀中人的身上,根本就无法也无暇去深思太多其他的东西。 杨丝丝忍着那一波波像刺骨一般的疼痛,她知道,现在她不能让他分心,那太危险了,所以即使痛得她快要昏过去,她也咬紧了唇瓣,不允许那一声声痛吟逸出唇。 他们来到车旁,其中的一个影卫登上驾驶座,待他抱着杨丝丝上了车后,便踩下油门,高性能的车子像火箭般冲出铁闸。 那些人没有穷追不舍,当车子离开了龙家大门后,那“砰砰”的枪声便停止了。 龙渊回头,当眼熟的图腾映入眼中,他松了口气。 那男人赶来了,为龙湖而来了。 “小丝……”他俯下脸,大掌拭去那苍白小脸上的汗珠,“为我、为孩子,撑着。”不要扔下他。 第九章 杨丝丝从无边际的黑暗中缓缓转醒,眼睛还没有睁开,便先感觉自己的手掌被另一只大掌牢牢地握住,似乎从她陷入黑暗中之前,便一直握住,不曾放开。 她睁开眼,那憔悴而苍白的俊脸,映入眼底。 “嗨。”一抹光亮,闪过那男人的眼中,他如释重负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另一只手掌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感觉还好吗?”他温柔地问着,但嗓音却是那么的沙哑、粗糙。 她摇了摇头,难以猜测这男人到底陪在自己的身边多久了。 “想喝点水吗?”指尖轻轻地抚过她干涩的唇瓣,他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过保温杯,凑近她的唇边,让她啜饮。 当喉间不再干得无法发音,她停止了啜饮的动作,“你也喝点。” 他怕是从她陷入昏睡后,便一直不吃不喝吧? 听话地喝了口水,他便将杯子搁回桌子上;这中间,他的掌一直都没有放开她。 “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一整天了。”他回答着,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她的脸、她的发,那手劲轻得仿佛她是最易破碎的珍宝一样。 差一点失去,所以他现在格外地小心,比以前更要珍爱、更要珍惜。 “孩子呢?”她记忆中,孩子哭了,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她感到安慰,也放了心;可是,现在看不到,她是难免有点担心。 “孩子在睡,睡醒后我再将她抱过来给你看。” 看着眼中的男人,杨丝丝好半晌后,吃力地抬起无力的双手。 “怎么了?”他握住她另一只手,凑近她低问。 挣开两手,她将手搭上他的颈后,将他抱近自己,“我没事了,不要担心。”她将唇贴近他的耳,用着从未对他有过的温柔,轻声地说:“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搁在她脸侧支撑自己身躯的掌,徐徐地握成拳。 “我好怕。”沉默了好一阵子,他沙哑的嗓,轻轻地,宛如蚊蚋般地响起,“只是差一点,我就会失去你。”他毫不掩饰地在她面前剖析自己的心情。 心一疼,她收紧了双手。 “渊,娶我,好不好?”他求了那么多次的婚,这一次,由她来向他求婚好了。 他一顿,稍稍抽离身,脸距离她的只有几公分,“你肯定?”他的唇,禁不住地勾起一抹欣喜的笑。 “嗯,你要不要娶我?我们相爱,而且连女儿也有了,所以应该要结婚了,对不对?”她对着他,将他曾经用来说服她答应他求婚的话,一个又一个、一句又一句地重复。 “你抄袭我,没创意。”他笑得更温柔,可是嘴上却故意的说。 “龙渊,我爱你,娶我好不好?”这一句,他可没有说过!她笑弯了眼,“这个够创意了吗?” 其实,她一直都在等着他说出爱她的话,那么,她就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可是,这个呆头鹅,一直都弄不清她想听的是什么样的话,一直用着只会让她更加气恼的话来求婚。 虽然知道她爱他,但亲耳听到她说出来,那感觉,真的让他高兴得有点飘飘然,好不真实;心狂跳着,他看向她的目光,柔得足以让她沉溺其中。 纠缠了十年,现在终于修成正果了。 “我也爱你,杨丝丝;不过,求婚这件事个攸关男人的面子,所以把机会转让给我好吗?”龙渊轻吻着她的额,轻笑地说。 “大男人。”她皱皱鼻子,“好吧,我这一次一定答应你。” 他再吻了口,“杨丝丝小姐,请你嫁给我好吗?我保证,我这一辈子都会好好地待你,忠诚于你,不让你跟女儿吃上一点苦,任劳任怨、任你怎样蹂躏也愿意……” “喂!我什么时候蹂躏过你了?”她不依地抗议,轻捶了他的肩膀一记,没用力的那一种。 “什么时候?大家都可以作证啊,从十年前你骗了我纯纯的处男之身以后,你就一直在蹂躏我、享用我美味的肉体,不是吗?”他故意把自己说得自己可怜无比,仿佛一直都活在她的淫威之下。 “你……”真可恶!就算在这个时候也是要气气她、惹她生气,“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好不好!”别说得只有他一个人委屈。 “所以说,我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都应该对对方负责任对不对?嫁给我,好不好?我连戒指都准备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锦盒,一打开,一枚小巧精致、不夸张的戒指,安安静静地躺在其中。 “你就不能正正经经的说爱我、向我求婚吗?”总得绕一个大圈子,气得她哭笑不得时才给她戒指!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答应嘛、答应嘛,你刚刚已经说一定会答应我的。”他像孩子一样的撒着娇,拿出戒指在她手上摇晃着。 “好好好,我答应你的求婚。”人不能言而无信,而且他刚刚已经说过了爱她,所以她不会小鼻子、小眼睛的跟他计较这么多。 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上她伸过来的手上,他轻吻了记她戴着戒指的手,而后扬起一抹更大、更欢喜的笑容,“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真是的,只会用这种无辜的方式来让人消气!可是,她就是吃这一套。 杨丝丝无声地轻叹一声,而后,再次将这个她爱了十年,也心心念念了十年的男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再也,不放开手了。 要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清爽的秋风轻送,美丽的十月,是一个很适合结婚的月份。 新娘的休息室里,杨丝丝穿上洁白的婚纱,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因为血崩的关系,她足足休养了大半年的时间,身体才恢复到以前的健康;不过,这一次的生产,她的体质却不知为何莫名的改变了。 她的神力、她的力大无穷,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 龙渊带着她,看遍所有的名医,但也得不出一个结论;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因为不论她有没有神力,他都一样那么爱她,所以能不能够拿回那种力量,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生产过后,因为太过虚弱的关系,他一手包办了女儿的所有事,从喂奶到换尿布再到洗澡,他都做得十分熟练,相反的她全都不行,所以女儿现在最爱爸爸,而不爱妈妈了。 女儿还没有出生时,他还在担心自己会跟女儿争宠吃醋,但女儿出生后,反倒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在吃醋了。 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 她的身体稍稍转好,龙渊便迫不及待地上门提亲、筹办婚礼、广邀两人的亲朋好友,甚至连以前高中的同学们也请来了。 那男人,似乎想将娶她的事,搞得整个世界都知道似的,那傻劲,教她都不知道该称赞他、还是骂他傻才对。 “叩叩。”门板上传来轻声的敲门声。 看时间,距离典礼开始还有一点时间,她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才会请化妆师跟妈妈,还有充当她的伴娘的邬知然,到外边先休息一下。 那么,现在是谁在敲门呢? “请进。”她回应地道,但没想到进来的,是那个该待在外边准备、以及招待宾客的男人,“你怎么进来了?” “我想我老婆。”龙渊看着她,脸上全然的都是惊艳,“老婆,你好美。”他赞叹地道,一双眼却完全离不开她。 “贫嘴!”她轻啐,不表露自己心底的紧张,“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她指的,是拍婚纱照的时候。 他上前,将她拉起抱入怀里,“那不一样!那只是拍照,今天你可是要成为货真价实的龙太太、我龙渊的老婆。” “小心点,不要弄乱我的衣服或是弄花我的妆。”她推着他,不让他靠得太近。 “龙太太,请你合作点可以吗?”被推开的他再接再厉,重新将她抱回来,还耍赖地说。 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微微拉开一点点的距离,她没好气地抬脸,瞪着那个笑得猖狂的男人,“龙四少,现在是你不合作好不好?现在你‘应该’待在外边招待客人,而不是跑来休息室里,企图弄花我的妆。” 他眼底的那抹火热,她会不懂吗?因为身体还没有全好的原因,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那个过了;但今天晚上他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半年的时间都可以等了,也不差这十几个小时吧? “是不是不弄花你的妆,或是弄乱你的衣服就没有问题?”他的眼,闪过一抹精光,计算的光芒快得让她瞧不清楚。 “对。”没多加思索,她点头了。 高大的身躯倏地一弯,掀开了她宽大的裙摆,露出底下连着吊带袜的性感纯白的小内裤。 “你在做什么?”她大吃一惊,连忙拉着裙摆,不敢相信他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做出这种猛浪的事来。 “嘘,小声点,这门没有锁,你想引来其他人,看我们在做什么吗?” 他给了她一记坏透了的笑,而后,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侧过脸隔着内裤,吻上她最羞人的秘处。 “不要……”她压低嗓子,怕真的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她扭动着双腿,想要避开他的唇以及手,但不料他却伸手箝制住她的双腿,甚至往两边分开。 灵活的舌,沿着那小小的内裤底,上下地扫动。 “呜……”她顾不得会不会弄花妆,用力捂住自己的唇,不让那暧昧的呻吟逸出口。 老天,他…… 他的逗弄,让早已熟谙他的身子,很快便为他濡湿起来,秘处汩汩流出的水液,以及他的唾液,将纯白的小内裤弄得湿透,薄薄的布料因为湿意而变得透明,紧贴着她美丽的羞处。 “你这样子真美,让我好想深深地埋进你,让你的小嘴除了呻吟以及哀求我以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甚至还边舔、边说着色情至极的话语。 “渊……”她几乎要哀求出声,求他停手。 老天,外头还有着那么多的人,包括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同事朋友,还有年少时的同学们,而他们居然在这小小的休息室,做着这种事,这休息室甚至还不能上锁! 如果、如果现在有谁没头没脑的闯进来,看到他们现在这副样子的话,那么她还有什么脸去见人? 噢,不行,她要阻止他! …… 她浑身一震,两手都紧紧地捂在唇上,绝不让那些即将冲口而出的娇吟,离开自己的嘴,可是、可是…… “叩叩叩。” 理智即将完全迷离前,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将理智完全敲回她的脑袋里;她倒抽口气、咬着唇瓣,双手推着那埋在双腿间的男人。 但是,那男人却置若罔闻,继续他那些足以教她昏过去的色情动作。 “丝丝,龙渊在不在里面?”门外,传来她的伴娘,邬知然的声音,“他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大伙儿都在找他。” 她不能让好友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绝对不能! “丝丝?”得不到回应,邬知然奇怪地轻唤。 “等、等一下!”眼见门板即将被好友推开,杨丝丝紧张地开口,“先别进来,我、我现在在整理内衣。”她因为太过紧张,所以结结巴巴的。 “丝丝,你真的没事?你的声音好喘。” “没、没有事!龙渊、他不在我这里……啊!”她惊呼一声,因为那个杀千刀的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深深地埋入她的最深处,直抵最敏感的花心。 “我在这里,你的里面呢!”龙渊坏透地说,一边还缓缓地磨蹭着她。 他……她咬住他的肩膀,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忍不住尖叫出声了。 “丝丝,你没事吧?”门外,再次传来好友担忧的声音。 “我没事……小然你先去找找他,我留在这里、没关系的……顺便跟其他人说一声,暂时、暂时不要过来我这里,我有点事要处理……”她艰难地说完整句话,因为她在说话的同时,深埋在她体内的男性,冷不防开始又重、又深的律动。 她又怨又恼地瞪着他,听见好友离去的脚步声,红唇再也阻止不了一声声的喘息,任由其喊出。 “有什么事要处理呢,龙太太?” 他将她压上背后的墙,用力地捣进她、退出,而后又再一次深深地进入她、掠夺她。 “你……你好坏……”她指控着,却不得不跟着他,一起沉溺在这水乳交融的快gan之中,“如果、如果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不刺激吗?你刚刚绞得很紧呢!”他也粗喘着,却又按捺不住地逗弄她。 其实门早就被他用东西堵起来,外边的人根本就没办法走进来,可是,他才不会告诉她。 “闭、闭嘴!”她恼羞成怒;她当然知道自己有什么反应,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这样的反应。 “好,我闭嘴。”他顺应民意,闭上嘴;因为接下来,他要很专心的做,否则,待会真的会赶不上婚礼的时间。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可不想毁了它。 这可是她正式嫁给他的日子! 邬知然红着一张脸,走回大厅里。 “小然,丝丝知道我四哥在哪里吗?所有的人都在找他呢!” 龙湖一瞧见她,便连珠炮似的抱怨着,“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天气有这么热吗?”抱怨了一会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可爱小伴娘的异样。 “呃……我想我知道龙渊在哪里了。”支支吾吾了一会,邬知然才小小声地说。 “啊,找到四哥了!”谁知,龙湖却大声地嚷了起来,“小然找到他了!” 四周的人都围了过来,追问着龙渊的下落。 “他在……他在新娘休息室里……”被逼问着,她不得不出声好友;呜……丝丝,不要怪我…… “我还猜他会不会在那里,原来真的想老婆了!” 众人不禁哄然大笑,有人甚至要去将龙渊捉出来,不让他缠着老婆。 “等、等一下!不要过去!”邬知然大喊,阻止众人朝休息室方向走去的脚步;她的脸更红了,深吸口气,她道:“他们、他们在‘忙’……”豁出去似的,她大喊出声。 如果真的被他们闯进去,看见里头发生的事,杨丝丝真的不用做人了。 杨丝丝以为邬知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根本就压抑不住那些呻吟声;只要有脑子的人一听,就知道那对未婚夫妻,在休息室里头做着什么样的“勾当”。 闻言,一阵尴尬的气氛在四周蔓延。 “哈、哈,在忙啊?那我们就不要去妨碍人家了。”一会儿后,众人开始装傻、装不懂。 “对对对,我们去那边喝酒。”在吆喝声中,人群渐渐散去。 “呃,他们……会准时出现吧?”自知又闯了祸的龙湖,带了点心虚的问。 要是众人在知情的情况下,如果他们迟到的话,会被笑得更久吧? “我也不知道……”邬知然无奈地垂下双肩,开始有点想逃的冲动。 希望里头的那一对,不要玩太久才好啊…… 番外:那之后 那天,在处理完家里那块混乱的场面后,龙湖着急地到医院探望听说产后大出血的杨丝丝。 “放心了?”看着房里头那对相拥的男女,站在门外跟着龙湖偷看的男人,无奈地问。 龙湖冷哼一声,不理会他。 “小湖。”男人再次无奈地低唤。 “我在生气,你不要跟我说话。”很幼稚的一句话,只有幼稚园小娃娃吵架时才会搬出来威胁对方;可是现在除了这一句话,她真的找不到其他话可以代替它。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她家怎么会遭袭? 如果不是他,她未来四嫂怎么可能会早产,而且还血崩,小命差一点就不保? 如果不是他,她怎么可能会那么窝囊、跑回家里、不敢再回去日本?而且还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不再潇洒? 通通都是因为他! “这一次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但我保证,相似的事不会再发生。”男人抬起她垂得低低的脸,脸上是那么诚恳、那么地严肃正经。 凝望着那双茶褐色的眸子,龙湖再次别过脸,“我要去看洛霆。”他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伤。 “那男人到底是谁?”听到她一再地提到这名字,男人终于忍不住地问。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喜爱的女人,口中常常提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洛霆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想起那张时常伴在她身边的清秀小脸,龙湖半是赌气、半是故意地说。 “你说,他是你最重要的人?”男人咬牙切齿地重复,紧握的拳头浮现一条条的青筋。 “对。”伸出双手,推开他,龙湖越过他,往另一边的病房走去。 男人的掌,在她迈出第一步时,掳住了她的手臂,“我不许你去。”她要去看那个对她而言那么重要的男人,除非,先跨过他的尸体。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不许我去看洛霆?”她皱起一双柳眉,甩动着手臂,想要甩开他箝制着自己的大掌。 “我是你的谁?”闻言,男人连额鬓边的青筋也浮了起来,“是谁在一个月前,还躺在我的身下说爱我、说不能离开我的?你回答我呀!” 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用那么伤人的语气,龙湖想也不想,扬手给了他一记巴掌。 男人偏过脸,脸上的阴霾教人不禁退避三舍,“你打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我。”他的语气,平静得很,却平静得让人心寒。 龙湖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动手打他,可是,打已经打了,收不回来,而且道歉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只能半垂下眼帘,瞪着他胸前的钮扣。 她的沉默,只是让男人更加地愤怒。 感觉他扬起手,龙湖瞪大眼,不敢置信他竟然想还手,但错在自己,是她先动手,他还她一记巴掌,也没有错。 她闭上眼,咬紧牙关,准备承受这记力道十足的巴掌。 可是,预期中的巴掌没有落下;落下的,是他炙热的唇舌,在她的唇上肆虐。 她挣扎着,却挣不开,只能无助地任他吻着,直到肺部传来缺氧的抗议,他才放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她。 龙湖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以为他真的狠心地用这种方式来杀了她。 男人瞪着她,像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她喘过气来,瞪了他一眼后,一语不发地再度转身离开。 “你还想去看那个什么该死的男人?”再一次地,他攫住她,阻止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明明已经有未婚妻了,招惹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样只会让我很后悔当初自己心软、救了你!”这个伤人的事实,让她口不择言,说出既伤他,更伤自己的话来。 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丑陋、变得可怕。 龙湖怨恨地瞪着他,感觉箝制在手臂上的力道稍稍放开,她抽回自己的手,快速地跑开,不给他再次捉住自己的机会。 既是无心,又何必来招惹她? 她离开了日本,代表她与他已是一刀两断,那些甜蜜的回忆,全都埋在不会被想起的地方,难道这样还不行吗? 他回去娶他的未婚妻、她继续当她龙门的五小姐,那个爱撒娇、爱耍赖却善良纯真的龙湖,这样的结束,不是最好、最妥当的吗? 为什么他偏要一再的来招惹她?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好好的放过她、放过彼此? 悬在眼眶上的眼泪,早就控制不住的掉落;她肩上地跑着,直到一双手臂稳稳地拦住了她。 她吃惊地抬头,看到熟悉的脸孔,她低泣一声,扑进那人的胸前,“洛霆……” “五小姐,忘了他,我会给你幸福的。”韩洛霆抱紧怀里的小人儿,这个教人又怜爱、又心疼的女孩子,从小便一直在他的眼中。 “洛霆、洛霆、洛霆……”她没有回应,只是一劲地唤着他的名。 韩洛霆抬眼,看向那个担忧而紧追而来的男人。 该是他的,就不会放手。 两个高大的男人,隔着空气,彼此传递着相同的讯息,激荡出惊人的火花…… 番外:阿公的激情 看着穿着纯白婚纱的外孙女,杨勇心底不禁浮起一阵的感动。 “老伴啊,你在天上看到丝丝出嫁了吧?她长得多像那个时候的你啊……”对,这个外孙女的容貌,有七成是源自她美丽的外婆。 六十年前,他到日本参加一场国际性的比赛,这场赛事,名为武术交流、实为各国一较高下的大赛。 这是杨勇头一次踏足日本的土地,对于日本,因为深受历史的影响,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比赛,他这辈子都不会踩上这片土地。 比赛长达一个月,头几天的赛事,他都赢得轻松,一点吃力的感觉也没有。 但也因为比赛前他都会事先准备,可因为连续赢了几场,那过分轻易的感觉,让他做出平生头一回的坏事……不作事前的准备,而是偷偷地离开旅馆,独自一个人,在人生路不熟的异国里胡乱瞎逛。 都不怎么样嘛! 边逛边抨击,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国家,怎么样?有种来咬他呀! 这个国家有什么好?连走在路边的女人,都会被一大堆的混混围着堵……什么?一大堆的混混居然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真是岂有此理! 抱着“人人日行一善、见义勇为”的心态,他以一敌十的将一堆小混混打走,救了那个受伤女子。 “你,没事吧?”虽然不喜欢这个国家,但因为要来,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学了几句基本的日语,外加一点身体语言,够在这个国家里畅行无阻了。 一直低垂着头的女人,因为他的奇怪的口音,以及问题而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姣好艳丽的小脸。 好……好美的一张脸,难怪那堆混混要堵她,甚至连他都想堵她了…… “呃,不对!她可是你最讨厌的日本人,你怎么可以通敌叛国?想想那可恨的南京大屠杀,咱们几十万的同胞,可是死在这些日本鬼子手下……”他努力地说服自己,用着她听不懂的中文。 “谢谢你。”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自己是被他所救的,所以宫本清子还是向他道谢。 多……多么好听的声音……呃,不对、不对!“不客气!”扔下话,也不管她明不明白,杨勇转身就走,可是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退回去。 “我送你回家。”他用着生涩不熟的日语,以及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手语,食指与中指前后摆动,模仿走路的姿势,对着她说。 虽然,混混被他打走了,但难保他们会在他走了以后,再出来堵她,到时候,她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可不是在担心她,只是不想浪费刚刚救她的功夫而已;他说服着自己。 怪异的语调、奇怪的手语,但宫本清子竟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她高兴地漾开一抹笑,连忙点头道谢。 那抹清妍的笑,迷惑了杨勇的眼,教他好半天还无法回过神来。 直到送了人回家才发现,原来他救的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那户人家,因为他救了自家女儿、还送了她回来,赠送了一份厚重的礼物给他,但他却连瞄也没瞄一眼,随便地道了声别就离开了。 反正,只是一次、半次的偶遇,他也不太放在心头上,继续他的比赛。 只不过,缘分这种东西,真是一种教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 在送了宫本清子回家后的第二天,他居然再一次遇见她。 而且,还是在他比赛的场地上。 她就坐在贵宾席的看台上,隔着人群,看着他轻而易举地将一个足足是他三倍大的对手撂倒。 杨勇过人的身手,早就传遍整个东瀛武术界,不少人都不想这么早遇上他,与他对垒,省得连最后的决赛也进不去,丢脸丢到姥姥家去。 眼角的余光……真的,他没有故意分神去看她,只是不小心瞄到,当他搁倒那个相扑手时,她的小脸上绽开一抹甜甜的笑,很高兴地为他拍拍手,但因为身旁的人一声低喝,她脸上笑容马上敛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的心,确确实实地为那抹笑而心动了。 杨勇曾经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为任何的女子心动;因为太过醉心于武术了,他根本就没有花太多的心神去留意这种情爱之事。 可是,原来他不是不会心动,而是因为遇不上适合的人。 在那之后几次的比赛,只要有他出场的比赛,他都会看到她,仿佛她是特意去看他比赛似的;那样的想法,让他的心跳动得更厉害。 其实,理智也告诉他,他与她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光凭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就连站在她身旁的资格也没有。 可是,年轻的心却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与情感,在一次比赛后,杨勇主动上前邀约她。 宫本清子身旁那个总是跟着她的大妈,听说是她的奶妈,一见到他上前,马上就像老母鸡一样的挡在她身前,誓死不让他再上前半步。 然而,在她叽哩咕噜的跟她奶妈说了一大段他完全有听没有懂的话后,奶妈的神情才从凶狠化为小心翼翼,却没有再阻止他前进。 她笑得很甜地站在那里,所以,他被迷惑似地约她出去吃饭,偷偷的,只有两个人。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俏皮的光彩。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可是那天晚上,他却看到她穿着不似平日华丽的和服,而是简单舒服的便服,来到他们相约的地点。 他们到了一年一度的庙会,玩着逗趣的小游戏、看灿烂眩目的烟火;原来,这世间真的会有比烟火还要美的人。 在烟火下的她,是那么的美丽。 那一刻,他很清楚,他爱上了这个外表艳丽、但内在温婉娴淑、偶尔还有点孩子气的女子。 只是,他们会有将来吗?他深思着这个问题。 期间,按捺不住思念,他又约了她几遍;他想,可能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如果再见几次,新鲜感应该会减低吧? 可事实上,除了越来越爱她、发觉她更多美好的一面外,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对她的感觉有改变过。 但,就是越爱,所以更加的举棋不定。 不论是国籍、或者是门户的问题,都不是那么轻易解决。 更何况,现在的他一穷二白的,凭什么给人家幸福?凭什么给人家好日子过? 她可是从小养在豪门的千金之躯,要她跟着他过苦日子,那怎么可能呢? 还是算了吧?待比赛完了后,就回国去,别再见面了。 这个想法,随着决赛的日子越来越近,而越来越坚定。 终于来到最后一场的决赛。 这场的比赛,他打得格外地困难。 因为,这场比赛结束后,他便要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她、看不到她脸上那抹甜甜的笑容,更听不到那清脆宛如铃声的笑声;也因为,每次他比赛都会来看的她,今天这么重要的比赛,她却没有来。 他打得不专心、打得意兴阑珊,所以被对手重重地打了几拳,脸上及小腹传来的剧痛,让他回过神来。 像在泄恨似的,他开始发狠地攻击这个无辜的对手,打得对方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当他手上拿着那条“俗毙”的奖带,他的心,连一点点胜利的喜悦也没有。 这些喜悦,就留给师傅跟其他的兄弟吧!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治疗他的情伤。 “杨桑。”在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流连时,那道他以为再也听不到的甜甜嗓音,在他的不远处响起。 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却见到,她一身简素以及……手上一袋小小的行李! 是他眼花了吗?还是他在作梦? “杨桑,请带我一起走。”不纯正的中文,夹着奇怪的口音,从那两片红润的唇音发出。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他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因为太想念她,所以开始产生幻觉。 “杨桑,爸爸要把我嫁人,但我不要,我只要嫁给你!”虽然语音不清,虽然说得一团团的,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听懂了她的话。 她说,她要嫁给他。 她说,要他带着她一起走。 “杨桑,我爱你。”这一次,是纯正的日语。 她说,她爱他! 他全都听得懂! 心跳快得不可思议,让他怀疑下一秒,他的心脏会从喉咙间跳出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瞧见了她眼底的期待与害怕。 她在害怕,如果他不要她的话,逃出家门的她,该何去何从?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听父亲的话,执意要跟着一个人,一个才相识一个月,甚至她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她的男人! “宫本小姐,我是一个穷人,我无法给你像现在的优渥生活。”在她跟前站定,他缓缓地开口。 “我不需要优渥的生活,我只要能够两餐饱饭就可以了!”她急急地说,中日文夹杂。 “跟着我,会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如果……如果能够待在你身边的话!”豁出去了!被人说不知羞耻也好、被人嘲笑也好,她再也不在乎了。 她在乎的,是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她、会不会带着她一起离开,回到他的故乡。 “清子。”轻叹口气,他伸手,抬起她的脸。 艳丽的小脸上,早已经布满了两行清泪。 “杨桑……求求你……带我走……” 心疼、不舍,满腔的情感再也无法压抑。 他俯下首,吻住那两片颤抖的唇瓣,也吻住了她不住滑落的泪。 “杨桑……”她看着他,半是期待、半是羞赧地唤。 “清子,虽然我现在无法给予你优渥的生活,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一定不会辜负你!跟我走,好吗?”他温柔地问,大掌紧紧地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虽然有些字词听不懂,但他脸上的温柔,教她连想也不想地点头。 就算要到最可怕的地方,只要有他,她也不会怕的。 “清子,我也爱你。”这一句,是纯正的日语,像是暗地里练习了几百遍一样。 汹涌的泪,再次涌出眼眶,不过这一次,是因为感动、是因为喜悦,而不是担忧。 他爱她。 而她,真的很爱、很爱他。 “阿公,您在想什么?”一声轻唤声,将杨勇从回忆中叫了回来。 杨勇看着外孙女,呵呵地笑起来,“丝丝,要幸福。” 到临终的那一天,要像她外婆一样,含着笑,对他说,一直都很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