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未婚妻》 楔子 他感到恐惧。 怀中女人的体温逐渐流失,指尖冰冷起来;他想要紧紧地抱住她,让自己的体温染上她,可他却怕太大的动作,会扯到她身上的伤,教她更痛苦。 「该死,开快点!」他理智全失,失控地对着无辜的下属大吼。 当他掀开她的衣服,瞧见她身上的伤时,他的心,痛得宛如被人狠狠地刨了出来,鲜血淋漓。 当初他狠下心肠,明知道若与她解除婚约,她会受伤、她会恨他,但他依旧一意孤行;因为他很清楚,他不这样做的话,会为她带来许许多多的危险。 他,龙井、龙门的二少,掌管着龙门一切的黑暗,他所拥有的,是刀光剑影的生活,他不想、也不愿意让她随着他,终日过着这种无法确定,能否见到明天太阳的生活。 但,他错了吗?颤抖的掌,抚上怀中人儿毫无血色的脸。 有谁能告诉他,他错了吗? 「二少,医院到了。」 闻言,他二话不说地抱起怀中的人儿,跨下了车;车外,一群专业的医护人员早已准备就绪,不浪费一分一秒地准备抢救伤者。 他轻柔地将她放上那张病床,看着她一路被送进手术房里、看着两扇惨白的门缓缓地关上,阻隔住他的目光,他握紧了拳,压下推开那两扇门的冲动。 ◎◎◎ 时间似乎没有流动过,一股无名的情绪,紧紧地揪住他的心,教他无法喘气。 有人来来回回、有人叫他得去休息、有人为他送来食物,可他都没去理会,只是直挺挺地站在手术房门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那一直亮着的红灯。 无法确定到底过了多久,那刺目的红灯终于熄掉了,两扇紧闭的门也被拉开,他反射性地上前。 主持这场手术的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恭喜,手术成功,病人没有伤及内脏,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便可以了。」 有那么一瞬间,龙井以为自己会虚脱、会脚软地倒下,可他没有,只因他想见她、肯定她已经安然离开了鬼门关,他想要肯定,他并没有失去她。 「二少,病人在全身麻醉前醒了醒,说了一句话。」蓦地,医生状有难色地道。 「什么话?」冷酷的嗓子,没有多余的话。 「她说……」面对他刀刻般冷硬的脸庞,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医生,也有了片刻的胆怯。 「说什么?」 没有提高半分的语调,却也让医生感到莫名的威胁;他一惊,一股作气地道:「她说,她不要见到你。」 第一章 她知道,她的父亲一点也不喜欢她。 小小的女娃儿,偷偷地躲在一扇门后,悄悄地探出小脑袋,想听在客厅里的人,在谈些什么。 「哈哈,老盟主,您儿子真有福气,一生就生了四个儿子,哪像我,只生了一个赔钱货。」她的爸爸,大声地说着。 她懂「赔钱货」的意思,因为爸爸常常这样骂她,不管她有没有做错事;就算她考试得到第一名、运动比赛拿了冠军,爸爸从来都没有称赞过她,甚至,没有抱过她。 她低下头,手放在身后,有点不开心地踢踢小脚。 她做错了什么,让爸爸不喜欢她、讨厌她呢?就是因为她不是男生、不能承续爸爸的衣钵吗?可是,她有信心,可以做得比爸爸的养子好。 想起那个常常欺负她的大男生,她小巧可爱的皱头不禁皱了起来。 她怕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蓦地,带着困惑的嗓音,从她的后方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先连忙抬头看看,有没有惊动了门后的大人们。 见他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回过身,二话不说地牵起开口吓到她的男孩,急步往花园走去。 「你要拉我去哪里?」被她牵住,没有法子挣开的男孩,疑惑地开口,一边努力地追上她快速的步伐。 直到来到平日没什么人会来的花园角落,韩碧萝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大男生,让人猜不着他真正岁数的白皙小脸,让她无法肯定他是不是比她还小。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她偏过首,仔细地打量他。 「我?」男孩漾出一抹灿笑,「我是龙井,我跟我爷爷来这里玩的。」 「你爷爷?」是指刚刚在跟她爸爸聊天的老伯伯吗?看着男孩提及他爷爷时,小脸上的光彩,她猜,他一定很喜欢他的爷爷吧! 「你又是谁?为什么躲在门后面?」龙井学着她偏过头,同样仔细地,打量这个看起来有点不开心的女生。 她跟学校里的女生不一样,她们都喜欢团团地围在一起搞小圈子,脸上总是开怀地笑着,彷佛从没都没有烦恼;可是她却孤单单地,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后,那对小巧的眉头微微皱着,彷佛有很伤心、很难过的事发生了。 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跟她聊天,希望她不再皱着眉头。 「我叫韩碧萝。」她考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虽然妈妈说,不能随便把她的名字告诉陌生人,但眼前的男生,一点让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 她想,他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但前提是,「那个人」不会突然的出现,用话语、用行动来吓走这个男生。 有好几次,「那个人」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赶走她新交的朋友们,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他都会统统将他们赶走,而且还威胁他们,不准跟她做朋友。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觉得,他让她总是一个人,让她很不开心。 「韩碧萝……碧萝……」他反覆地重覆她的名字,好像很好玩似的。 「哈,如果在你的名字后面再加一个『春』字的话,就会跟我一样,变成茶的名字了耶!」 经他这么一讲,她才惊觉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像一种茶的名字,而且他的名字也是。 「好像是喔!」她忍不住对着他,扬起一抹可爱娇羞的笑。 「好吧,以后我就叫你春儿,这样你就成为碧萝春,以后你就跟我一起被人家笑是茶叶好了。」他继续说,很高兴看到她红润的唇儿绽开,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啊,为什么不笑? 「什么碧萝春,笑死人了!」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话,伴着变声期尖锐得让人觉得刺耳的嗓音响起。 韩碧萝一惊,小脸上的笑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教龙井觉得好可惜。 他瞧见了她脸上的惊惧,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转过身,看向那个教她可爱的笑容消失的「凶手」,一个足足比他高上一个头的少年,盘起双手、叉开双脚地站在他的后方,一脸不善地瞪着他们。 尤其是他身后的女孩;只是一眼,龙井便很清楚,自己绝对不会跟这个大男生当朋友。 「我们到别的地方玩吧,春儿。」他牵起小女生的手,对少年视若无睹地走开。 「等一下,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不料,少年却一把抓过韩碧萝幼小的手臂,让她发出一声痛呼。 「啊!」过大的力道,像要将她的手臂拗断似的,她痛得脸一白,泪花差一点就逼出了眼眶。 「你放开!」龙井吓了一跳,连忙松开牵住她的手,上前扳开少年的手掌,不让他继续弄痛她。 少年甩了甩被迫放开的手腕,没想到他看似瘦小,手劲居然比他还大,少年当下便恼羞成怒,一拳挥向龙井。 一时不察的龙井,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拳,跌坐在地上。 「陈煌!」韩碧萝惊呼,上前扶起龙井,生气地瞪着少年,「你怎么可以乱打人?太过份了!」她最讨厌像他这样心情一不好,就胡乱打人的性格了。 「你凭什么管我?」禁不住被骂的少年,大掌一伸,使劲地推开她,不让她太过靠近龙井。 毫无防备的她被推倒在地,手掌被地上粗糙的沙石擦伤,冒出红红的血丝。 「你!」见状,原不想在别人家生事的龙井瞪向陈煌,像头被冒犯的公牛般冲向他。 陈煌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手,而比他高大的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只能勉强跟他打个平手,这教他更加愤怒了。 韩碧萝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互殴,想上前阻止却又被推开,只能着急地往外跑去找帮忙。 可才跑了没两步,一头撞上路过的人,若非对方伸手稳住她,她可能会再一次摔在地上。 「这位,想必就是府上的千金了?」有着花白头发的龙老爷,问着跟在他后方的韩炎。 韩炎瞪了她一眼,怪她居然在这时间出现,「是的,这就是小女,叫作碧萝。」他陪笑着,那是韩碧萝从未见过的姿态。 印象中,她的爸爸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未见过他如此低姿态,想必,这位老爷爷的地位应该很高,当下,她拉起龙老爷的手,将他拖到龙井与陈煌打架的地方。 ◎◎◎ 「阿煌,你在做什么?」原本想要开骂的韩炎,一见到两个扭打成一团的男生,马上将开骂的对象转向少年,「还不放开二少!」他马上上前,分开打得红了眼的两人,中间还吃了好几拳。 「干爹?」被逼退到一旁的陈煌,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以前干爹不会管他打谁,只会问他有没有打赢。 「还不快向二少道歉!」韩炎劈头便骂,甚至强压下他的头,向龙井鞠躬,「二少,对不起,是我不会教儿子,他才会打伤你,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算了,我也有错,我不应该这么冲动。」嘴角受了伤的龙井忍着疼,没有逼那个一脸不甘不愿的少年道歉,「只是,他不应该推春儿的。」害她受了伤。 「春儿?谁是春儿?」韩炎一脸困惑。 「是她。」龙井走到爷爷身边,指了指那红着眼眶的小女生。 「爷爷,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她的名字跟我一样,是茶的名字喔!」 龙老爷深深地看了眼韩碧萝,以及她忍住伤口传来的疼痛,依旧在父亲面前站得直挺挺的模样,这娃儿,很倔。 「又是你在捣乱!」一听见原来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女儿,韩炎二话不说地吼向她:「你少给我惹麻烦不行吗?」 韩碧萝没有应声,只是垂下脑袋,由着父亲骂。 以前她可能还会解释,但一次次被骂得更凶、甚至被打后的结果,教懂了她,当父亲在骂她的时候,她最好闭上嘴,乖乖地任他骂。 可,她的心不服,她没有做错,错的人是陈煌。 从龙老爷的角度,瞧见了她小脸上的不甘,严厉的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笑,「韩帮主。」 「是的,老盟主,有什么吩咐?」一听到他的叫喊,韩炎马上止住怒骂,连忙应声。 「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可以答应。」 「老盟主别客气,有什么话,您直讲就好,当年若不是您救了我,我韩炎哪有今天的命可以活?」 「我希望,你的女儿可以跟我的孙子订婚。」龙老爷以轻松的口吻,道出惊人的话语。 「订、订婚?」韩炎显然被吓到了,「老盟主,我家女儿什么优点也没有,怎么配得上二少爷?」话虽如此,但他的脸上却掩不住欣喜若狂的表情。 能跟龙门的少主订婚,这是天大的恩赐,他韩炎日后的地位也会随着上升,没想到她这个赔钱货,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好处。 「韩帮主不愿意?」 「不不不,能跟老盟主成为姻亲,这是天大的荣幸,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韩炎差点没有跪下来,叩谢列祖列宗保佑。 「娃儿。」龙老爷走到韩碧萝面前轻唤,「你可愿意成为我龙家的媳妇儿?」 韩碧萝轻咬着唇。 「老盟主,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对她最好?我来作主便行了。」韩炎瞪了眼不知好歹的韩碧萝一眼,讨好地对龙老爷说。 「我想听她的回覆,你不要逼她。」龙老爷低下头,望进那双过份早熟的眼眸,他知道,她很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韩碧萝瞄了眼父亲脸上的讨好,她知道,若她答应了,父亲必定很高兴的。 可,她还是犹豫了。 「干爹,您不是说,将来要让她嫁给我的吗?」她还没有回覆,心有不甘的陈煌猛然插嘴。 「阿煌,闭嘴!」韩炎马上给了养子一记爆栗,然后对龙老爷说:「这件事只是说说而已,我从没有当真。」 是的,她知道,爸爸要她长大后就嫁给陈煌,可,她不喜欢陈煌,甚至,她怕他;相比起陈煌,那个叫作龙井的男生,远比他好、比他出色。 她看向龙井,想看看他的脸上,是不是有着不愿。 可,龙井给了她一抹浅浅的微笑,没有不甘、更没有不愿意,只有着跟他爷爷一样的期待目光,他在等,老爷爷也在等着她的回覆。 思量了下,她点头,「我愿意。」从爸爸的目光,她知道,她答应的话,爸爸一定会比以前疼爱她,不再对她视若无睹,或打、或骂;而她也不想长大后嫁给陈煌,那么,答应似乎对她有利。 「很好。」从她的眸子中,读出了她的想法,龙老爷缓缓地点头,这娃儿,若稍加培养,绝对比韩炎更加出色;然韩炎却被她身为女娃的事实蒙蔽,将她视作赔钱货。 她聪颖、早熟,懂得考虑目前对她有利的形势,作出决定。 要她跟孙子订婚,是在测试她,是否一如他想的那么优秀,结果,得到的反应,也让他很满意。 「阿井,过来。」他唤着孙子,然后牵起他的手,搭上韩碧萝的小手上,「她以后是你的未婚妻了,以后你要保护好她、好好待她。」 龙井握紧手中柔若无骨的小手,重重地点头。 他会好好对她的,因为,他不想再让她眼中出现恐惧,或是难过;他会让她的脸上,常常挂着笑容。 他会好好对她。 ◎◎◎ 在他十二岁的生日前夕,他多了一个未婚妻,一个总是不太懂得开怀笑的女孩。 所以,在那之后,他不惜装疯卖傻,竭尽全力的用尽所有的方法去逗她笑,所以渐渐地,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可爱。 他不知道对待未婚妻,该用什么方法、该用什么态度,但他向往父母间,那种无法割断的牵羁;所以,他一如自己当初的承诺般,保护她、对她好,让她的脸上常常挂着笑容。 「阿井。」轻笑声伴着一声轻唤,勾回他的沉思。 他抬眸,对上一张如春之女神般温柔的笑脸,平稳的心,倏地一震,心跳加速。 「阿井,你在发呆?」韩碧萝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取笑他的心不在焉。 十六岁的她,正处于青春洋溢的时期,美丽白皙的脸庞、修长的身躯,让不少同年纪的男生为之惊艳,争相追逐,每天一回到学校,便会收到一大堆的鲜花与小礼物。 纵使她再拒收、再拒绝这些男生的好意,甚至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有未婚夫了,但也无法断了这些一头热的男生。 直到,那逞凶斗强的男人,一同进了那所学校,那男人替她解决掉所有的烦恼,但同时,也为她带来另一个烦恼。 陈煌明明已经过了上高中的年纪,却还是偏偏选择与她在同一所学校里待着,司马昭之心,可见一斑;想起陈煌每回看她的视线,龙井不禁眉头一皱。 「阿井,你在想什么?」伸指抚平他眉间的皱起,韩碧萝靠在他的身旁,不太喜欢看到他皱眉的样子。 成为他的未婚妻六年,她一直都有种很庆幸的感觉。 自那天起,她的父亲视她宛如掌上明珠般,对她极好;她不会去介意这是否因为能巴结龙门的原因,她只是享受久违多时的父爱。 除此之外,龙井对她好极了。 平日嘘寒问暖不在话下,他更极力地宠她、逗她笑,让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她喜欢他,喜欢他逗她时的样子、喜欢他轻唤她昵称的时候,更喜欢他在她不高兴、失落的时候,静静伴在她身边的样子。 她无法确定自己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只能确定自己很喜欢他。 「没什么。」不想让她想起那个男人,龙井轻轻带过,「今天这么早放学?不是说有活动吗?」 「今天导师生病了,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提早放学,怎么,你不想见到我喔?」她故意地说,作状起身,就要离开。 龙井大手一伸,将她拉回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傻话。」他轻骂,手劲收紧,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她皱皱小巧的鼻头,倒也没有挣扎,乖乖地任他抱住,「阿井,下个星期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趴在他的胸前,抬起头来问。 「哪有人直接问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他失笑,长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若直接告诉你,我不就少了一项惊喜了?」 她可以送的礼物都已经全送过了,她真的抓破头皮也想不到,该送什么礼物给他,只好直接问他,「说嘛、说嘛!别这么小气。」她撒着娇,像头小猫般磨蹭他的胸口。 瞧她如此可爱娇憨的样子,龙井不禁心中一动,俯下首,在噘起的红唇上印下一记轻吻。 韩碧萝双颊一红,只因这是龙井第一回吻在她的唇上;以前,他的吻总是只落在她的额上或是脸上,从未吻在她的唇上,让她总觉得,自己完全不像他的未婚妻,反而像是他另一个妹妹似的;但今天,他居然吻在她的唇上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虽然她没有亲近的女性朋友,但拜班上一群口不择言的女同学所赐,男与女之间的事,她知道了大部份。 她羞涩地瞅着他,半是期待、半是害羞的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只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龙井没有再吻下来,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对她做出什么事,只是一如既往的吻在她的额上,温柔而温暖。 「阿井,为什么你不吻我?」浓浓的失望的情绪罩住她,她抬起小脸,有些受伤地问。 「你还小。」龙井低叹一声,这小妮子啊,是真的天真,还是在装傻作弄他?难道她感觉不到,他忍得有多痛苦吗? 喜欢的人常常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晃来晃去,要忍着不去吻她、碰她,做尽心底一切想做的事,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她竟还说出这种话来? 「人家不小了,我已经十六岁了!」她娇声抗议,对他的理由完全不服气,「以前的人,不是在十六岁的时候,连孩子都生了吗?」 闻言,他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会说出这种话来,还说你不小?还有,你这么想替我生孩子?」语末,他忍不住地逗她。 韩碧萝不依地捶了他一记,「谁说要给你生孩子?你作白日梦去吧!」 「是吗?真不愿意?」 「对啦!你抱枕头作梦去吧!」她皱了皱鼻尖。 「那也可以,反正我家还有大哥跟两个弟弟,要他们生孩子就好了,我们就免了,过过二人世界也蛮好的;没想到我的春儿真懂得享受,知道生孩子、教孩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人家哪有说不生?我最喜欢小孩子了,以后至少要生三个宝宝!」傻傻地跳入他布好的圈套,话一出,她便知道了,「龙井,你好可恶!」居然诱她说出这种羞死人的话来。 他以手撑着额,低笑出声,有她在身边,果然乐趣不少。 「臭阿井,我不理你啦!」见他完全不给面子地大笑,她气恼地趴在他的身上,却没有离开他的打算。 她最喜欢赖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身边,她总能感到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彷佛,他能替她撑起一片天地,任何可怕的事,都不会找上她似的。 「春儿。」他停下笑声,收紧了手臂,将她圈在胸前。 「阿井,我今天可不可以留下来?」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问,她以前也曾在龙家留宿,但次数不多,而且大多也是因为待得太晚,他不希望她累着,所以才会留下她在这里睡。 可今天,她想留下来。 「怎么了?」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他抬起她的脸,墨眸看进了她的水眸。 她对他,从没有秘密,可这一回,她不知从何说起。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阿井……」欲言又止地轻咬住粉嫩的唇瓣,好半晌后,在他的目光下,她才呐呐地道出:「今天陈煌会回去,我不想留在家里。」 自她国中以后,陈煌便离开了她的家,那时候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摆脱陈煌,但没想到,半年后他又回来了。 可这一次回来,他的目光都不禁教她胆颤心惊,她不笨,瞧得出陈煌眼中的情绪是什么,可她已经是龙井的未婚妻,而且……陈煌的性格更加暴戾乖舛、喜怒无常,教她更加难以适应。 她想躲开他。 在学校已经躲不开了,她不想连在家里,都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 所幸,陈煌不是要搬回去住,而只是听爸爸的吩咐,回去一趟罢了,她只需要待在这里一晚便可以了。 「阿井,可以吗?」她抬首,可怜兮兮地问。 她怕,他更担忧。 可她还是太小了,他不能强行娶她过门。 「你喜欢留下,就留下,我这里,永远都会替你留下一个位置。」在她的额上轻吻,安抚她眼中的惧意,他说。 不希望他担忧她,她甩开缠绕在心头的负面情绪,对他绽开一抹甜笑,继续一开始的那个话题:「阿井,你真的不肯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喔?」 「傻瓜,自己好好想。」明白她的想法,他也露出一抹笑,逗着她道。 可,他很清楚,他得好好想办法解决陈煌的事,否则,春儿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 只要有陈煌在的一天,她都会感到惧意。 陈煌,是她的梦魇,亦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第二章 暖暖的阳光洒进教室里,让韩碧萝不禁昏昏欲睡。 她趴在书桌上,难得今天那群长舌的女人不在,或许她可以趁机眯一下下。 「昨天,你在哪里过夜?」低沉沙哑的嗓子,冷不防在她前方响起。 那熟悉的嗓音,让韩碧萝颈上的寒毛一竖。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那戾气更重的男子。 「我在阿井那里。」一改在龙井面前的甜美可人,她冷着一张脸,语气平淡地回答他。 面对陈煌,她纵有更多的惧意,也不会表露出来。 与陈煌相处了十多年,她很清楚,她该如何去应对这男人,越是退缩,他便会步步进逼,直到她弃甲投降为止。 他想得到她,所以不会真的去伤害她,这才让她敢在他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出一句句足以让他发狂的话。 「你还真贱,才十六岁便爬上那小子的床了?」陈煌恨意浓浓地讽刺,可更恨自己的无能,得不到这个女孩。 她本该就是他的,从他成为韩炎的养子那天起,他便如此认为。 可,因为龙井的出现,她成为其他人的女人,而不是他陈煌的。 「你有什么事?我记得,你的教室在三号教学大楼,这里并不是你的教室。」没有理会他难听的话,她别过脸,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你!」他气结,却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气冲冲地推开迎面而来的同学,拂袖而去,没有再停留半刻。 看着他离开自己教室后,韩碧萝才松了口气,心跳紊乱得无法自已。 果然,她还是怕他,无法与他对峙太久。 一瞬间,她想龙井,很想、很想他,所以当下,她顾不得众人奇异的目光,匆匆地离开教室,直奔校园另一幢教学大楼。 然而,到了龙井教室外时,她却有点退缩了。 她,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一牵涉到陈煌,龙井脸上的阴霾,总教人不禁退避三舍,她不想因为这个缘故让他生气,所以,她还是离开比较好。 「咦?你不是龙井的小女友吗?」就在她转身就要离开时,一道兴冲冲的嗓音,蓦地惊天动地的响起,让原本教室里的人,通通望向门外的她。 包括,原本在跟同学讨论报告的龙井。 「我、我、我……」她有点小慌,无措地看向那个害她成为众人瞩目的始作俑者。 「来了就进去啊!干嘛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神经粗大的大男生,一掌将她推进教室里,力道之大,差点让她踉踉跄跄地跌倒,在众人面前曝光。 所幸,她被及时赶到的龙井抱个满怀,免去摔疼之苦。 「没事吧?」首先俯下头,检查怀中的女孩有没有受伤,然后瞪向那个粗手粗脚的大男生。 「好好好,下次改进、下次改进!」作投降状的大男生,连忙跳开,生怕再踩到老虎尾巴。 带着她离开教室,来到空无一人的天台,龙井再次俯首,看着一语不发的女孩,「怎么了?」 「没有啊,只是我想你,所以就来找你了。」她闷闷地回答,主动投入他的怀里,将小脸埋入他结实的胸腔。 「春儿,别对我撒谎。」他甚至比她自己更加了解她,怎么可能会猜不着她在想什么?「陈煌又来找你了,是吗?」 她原是僵在他的胸前,好半晌后,才缓缓地收紧手臂,在他的胸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到你的,我保证。」他心疼地低语,却又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生气。 她便是不愿见到他这副自责的模样,才不肯将陈煌的事告诉他的;无声地叹息过后,她连忙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安抚地道:「阿井,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她的用意,他怎会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顺着她的意思,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春儿,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无法等她长大。他要将她牢牢地绑在身边,让陈煌无法再觊觎她。 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问,韩碧萝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 「我知道,现在要你决定,是我太自私,但我没有办法。」龙井执起她的小手,搁到自己的胸口前。 不,她并不觉得他自私,相反地,她很高兴他的开口,但,他只有十八岁,而她,更只是十六岁,这么快便下决定,可以吗? 而且,他是因为陈煌,才会决定要娶她的吗?因为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所以才会要娶她?她所希冀的,是他的自愿,不是为了谁而娶她。 「春儿,相信我,我并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娶你,我只为了自己、只为了我爱你而娶你。」他二话不说地单膝下跪,「嫁给我,好吗?」 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这男生……不,是男人,捧着一颗真心来向她求婚,她纵使再蠢、再笨,也不可能会去拒绝他。 韩碧萝含着感动的泪花,重重地点头,「我愿意。」能成为他的妻,是她的冀望哪! 他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这一辈子,你都得待在我的身边,不许你离开我,知道了吗?龙太太。」 「那么,你也不许扔下我一个人。」她唇边的笑花,一直没有消失。 ◎◎◎ 话,犹然在耳,龙井却与她解除了婚约。 她被设计了。 因为太过沉溺于快要嫁给龙井的喜悦当中,她居然忽略了陈煌的一举一动。 当她被迷昏、第二天早上裸着身醒过来,瞧见了同样裸身的陈煌,以及一脸冷酷的龙井时,她知道,幸福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是她主动跳上我的床,你觉得呢?」完全不怕龙井会发飙,陈煌一脸冷笑,一掌搂过震惊得不能自已的韩碧萝。 她飞快地推开他,拿过被单,裹住赤裸裸的身子,走向龙井,「阿井……你听我说……」她伸手想要触碰他,岂料,却被他侧过身子,避开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微张了唇,干涸的喉间无法发声。 龙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龙井,你站住。」她再度启唇,强逼自己紧缩着的喉咙发声,唤住了他,「你相信他的话?你相信陈煌的鬼话?」 他不相信她?他相信陈煌的鬼话? 她期待着,希望他会相信她。 他知道她好喜欢、好喜欢他的,不是吗?所以,他会相信她的,是吗? 「你希望我怎样回答你?」龙井没有回身,仅是微偏过首,以眼角的余光瞄她,「一个不知羞耻、人尽可夫的女孩?」 一瞬间,寒冷刺骨的感觉笼罩住她,浑身的血液,彷佛在刹那间凝固。 她垂下颈项,忍下了欲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开口:「那么,不送,二少。」 她不唤他阿井,而是与所有人一样,唤他二少,清清楚楚地与他划清界线。 龙井如她所愿,头也不回地走出她的房间。 「成为了下堂妇,有什么感觉?」奸计得逞了,陈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对着那个像是成为了石像的女孩说。 十六岁的韩碧萝,知道了什么叫作「恨」。 她恨陈煌,是他设计她,害她被抛弃、害她失去了龙井。 她恨他,恨得直想杀掉他;可是,就这样杀掉他,太便宜了他,她要让他尝尝她现在的绝望,让他尝尝失去所有的滋味。 韩碧萝回过脸,给了那个满脸得意的男人一记冷笑。 「你笑什么?」没想到她竟然还能露出笑容,陈煌狐疑,也感到一丝的戒备。 「笑你的天真。」摇摇头,十六岁的眼眸,漾满着不符合这年纪的冷嘲,「让我成为下堂妇,你真以为我会乖乖地跟了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轻笑出声,笑声却冷得教人从骨子里寒了出来,「我就算跟天下的男人上床,也绝不会跟你上床;而且,你以为,你让龙井抛弃了我,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炎帮帮主的位置吗?」 「你……」陈煌也不蠢,顿时弄清了她的话中意。 「明白了?」失去了龙井,等于失去了一切;再也没有什么的她,想豁出去就豁出去,反正再也没有人会为她担心,再也没有人,「你好好等着,瞧瞧我会做到什么程度。」 看着那双冰冷的眸子,陈煌有着片刻的错愕,他的原意并非如此,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当夜,他找上了炎帮内几个重要的长老。 「阿煌,你晚了一步。」其中一个长老对他摇摇头。 他晚了? 「小姐已经找过我们,而我们,也认为该给小姐一个机会,让她试试看,她有没有能耐,成为炎帮下一任的帮主。」长老缓缓地解释。 「她才十六岁,凭什么当帮主?」他反问,反对到底。 「就凭她是韩炎的亲生女儿,就凭她,有胆子用刀在自己掌心刺出一个洞,却面不改色的继续跟我们谈条件。」 她在自己的掌上开了一个洞? 陈煌不敢相信,却看清了她说的话,并不是玩笑。 她是认真的,她真的想除去他,取而代之,成为下一任的炎帮帮主。 可是,成为一帮之主,她将会遇上什么?这让他的心里打了一个突。 「你们绝不能这样做,而且干爹也不会同意的。」他要想办法,阻挠她成为继承人。 「这是我们几个老头的意思,阿炎也不会有什么反对。」 该死!那女人,不,她根本还称不上是女人,一个小女孩,竟然做出这种事! 陈煌怒气冲冲地离开长老堂,想找那个女孩出来说清楚,却吃了一记闭门羹。 因为,韩碧萝已经搬出了韩家大宅。 日后,他也只能在炎帮的会议上看到她。 ◎◎◎ 炎帮几个长老,伴着韩炎的独生女,一同走进议事堂,这件事,震惊了原本极力讨好陈煌的炎帮成员。 众人都不看好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奶娃娃,甚至有人当众嘲笑,韩碧萝不消数天便会哭着离开;可数天后,离开的人,却是这名嘲笑她的人。 因为,韩碧萝抓到了他贩毒的罪证,将他与他的一众党羽,通通送进了牢房,没有人知道韩碧萝从哪里收到消息,但在一些反对她、与她作对的人,一一在帮中消失,或势力大减后,再也没有人胆敢说这个女娃儿没能力。 瞧不起的目光,慢慢变成敬畏与敬佩。 而韩碧萝单枪匹马,闯进了与炎帮势不两立的敌对帮派里,不但安然无恙地归来,甚至说服了敌对帮主,促成了两帮的合作,成为东部极具影响力的两个帮派之一。 那年,她仅有十八岁。 她的成功,换来许多难以入耳的流言,但她一律置若罔闻,专心地进行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一些不愿听命于黄毛丫头的保守帮众外,转投于她旗下的人越来越多,与陈煌旗鼓相当。 成为炎帮第三把交椅,这还不够;她要陈煌失去一切,让他永远都无法翻身。 从被龙井抛弃的那天起,她也一并抛弃了自己的天真,将自己的心封锁起来,让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也无法捉摸。 炎帮的势力,在她与陈煌互相争斗下,越发坐大,原本合作的帮派帮主,眼见自己门下,并无能与她争逐的人选后,便主动合并入,成为炎帮其中一个分支,让炎帮成为东部唯一一个帮派。 这,奠定了她继承人的位置。 韩炎并不想这么快便退下来,但无奈她当帮主的呼声越来越高,韩炎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在口头上暂时答应,即将退下火线,将帮主之位传给女儿。 韩碧萝勾着唇,眼见自己快达到目的了;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陈煌居然会做出派人狙击龙井、煽动父亲背叛龙门,这种自找死路的事来。 龙泉与龙井的铁血政策无人不知,道上更是不允许有人做出背叛之事;所以,当她知道父亲竟然绑架了龙泉的妻子,她只能铤而走险,拿她来跟龙泉谈条件。 不过,她知道那不足够,所以她将陈煌诱到房中,而后击昏他;不过,她自己也不慎被陈煌划了一刀。 硬是撑着伤疼,带着雷祈儿到大厅,韩碧萝无法否认,当她瞧见那伤她至深的男人时,她的心仍是为他而雀跃、为他而鼓动着;他俊帅依旧,可脸上的冷酷却一再提醒她,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龙井,不是那个疼她、爱她的龙井。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堂堂龙门的二门主,是掌握住她爸爸与一众兄弟生死的人。 她强逼自己别过脸,不去看他那张教她心碎的脸;强逼自己冷静地跟龙泉谈条件,伤口传来的痛,教她几乎无法开口,可她仍硬撑着,开口问一脸阴霾的龙泉。 抓了他的妻,又用他的妻子来跟他谈条件,他必定是气疯了吧?但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在心中跟他说声抱歉。 「你做了什么?」但,出乎她意料之外,一直不曾开口的龙井,居然开口反问她。 他,在乎吗?凄然地想着,她不允许自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仅是盯着龙泉,拚命地撑下去,只不过,血液流失的速度太快了,她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涣散……还不可以,她必须得到龙泉的保证,才可以倒下去! 最终,龙泉给了她一个媲美梵音的答案。 而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扔下她跟所有的兄弟,离开了韩家大宅;那样,就足够了。 确定父亲跟其他兄弟不会因此而被伤害后,她已经累得无法再撑下去了。 双腿一软,韩碧萝徐徐地往后倒去,一双熟悉却又陌生的手臂接住了她,她知道那是谁,可她没有抬眸去看他,只是用着最后的一口气,告诉龙泉,陈煌的位置。 更可笑的是,最陷入无尽的黑暗前,她还是很高兴地想着,能死在他怀里,也许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 ◎◎◎ 疼得入骨的剧烈痛楚,将韩碧萝从无边的黑暗中唤醒过来,同时也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她没有死成,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纯白色的天花,想着。 她以为,这次死定了,而刚刚那个梦,是每个人死前,都会对生前发生的事所产生的一次回顾,没想到,她还是很命大的,又一次没有死成。 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一次又一次地逃离鬼门关,她还真不知道该感谢老天,还是怨老天,不肯让她早一点去见妈妈。 疲惫地再度阖上眼,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也罢,活着也好、死去也好,她还是得走下去;她答应过妈妈,无论多难过、无论多困难,她也会好好活着,不许寻死。 可是,妈妈,这样活着,好累人,为什么当初要这么残忍,扔下她、又要她许下这么一个承诺呢?被男人抛弃,与陈煌斗智,与帮中一众不服她的人斗狠,这一切的一切,都教她好累、好累。 有时候,还真的想一觉熟睡,再也不醒过来;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她逃不开,也逃不了,还是得睁开眼睛,继续下去。 忍着腹上传来的痛意,她使劲地抬起无力的手,往伤口探去;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轻举妄动」。 她一僵,猜想着到底对方是什么人。 「醒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徐徐地在耳边响起。 那是在她昏厥之前,不住地在耳畔唤着她的嗓音,是如此地耳熟,却也是如此地伤人。 龙井,居然是他!韩碧萝僵住了身体,没有立即睁开眼。 她有要那个医生传话,说她不愿意见到他,不是吗?更何况,他应该也不想见到她才是。 没有哪个男人有那么大的肚量,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裸身同睡在一张床后,还能像以前那样疼她、宠她;纵使,她是被陈煌设计的,而她并没有与陈煌发生过任何事。 那么,他现在待在她的病房中,又是为了什么事?难不成,他不同意龙泉放走她爸爸,所以想用她来威胁她爸爸吗? 可是他又不是不知道,在她爸爸的眼中,她只是一着能够使用的棋子;一颗被掳获的棋子,失去了功用,她爸爸还会在意她的下场是如何吗?他,到底想做什么? 「睁开眼。」龙井紧盯着她的脸,见她完全没有睁眼的打算,便冷冷地命令。 冷酷的语调,再次提醒着她,他不会像以前那样疼她、宠她。 他是龙门的二门主,掌管着龙门的一切;而她,即使成为东部势力最大的炎帮继承人,但与他相比起来,仍是天与地的距离;尤其,炎帮仅是龙门其中一个分支而已。 如此巨大的差距,不是她再努力、再拚命就可以弥补的,再加上,她爸爸愚昧地听从陈煌的话,成了龙门的背叛者,她这个背叛者之女,更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搁在他掌心的手,缓缓地握成拳,减少皮肤与他接触的面积。 她不想睁开眼,看到他,只会想到自己有多不堪、有多卑贱。 炙热的唇,在瞬间覆上了她;惊愕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墨黑得彷如无底深渊的眸子,她的心狠狠地一跳。 她想挣扎,可失血过多的身体,根本就斗不过他的箝制,只能无助地任由他的舌,闯进她的唇间,恣意地勾缠她无措的香舌,直到她快因缺氧而昏厥过去,他才松开对她的箝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恢复了一点点血色的小脸。 「你……」她瞪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他不是该对她恨之入骨吗,怎么还会吻她?还是说,他想藉此来报复她当年的「背叛」?或是用这个来羞辱她这个「背叛者之女」?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她刚有点血色的小脸,瞬间又惨白了起来。 龙井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她不放。 「你出去!」她不要见到他,她不想见到他。 韩碧萝感到很害怕,如果他真的亲口承认,他这一趟到来,是另有目的,而他的吻,也只是出于戏弄,只是用来羞辱她而已,她的心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折磨。 若他不走,她可以走;就算用爬的,她也会马上爬离这间病房、这家医院。 「躺好,别想逃。」看出她的意图,龙井冷冷地打断她的妄想。 「你……」被说中了心里头的打算,韩碧萝一僵。 以前的她,在他面前总是无法掩饰心里头的想法;没想到经过了八年的分离,他还是能够如此精准地猜到她的想法。 不,不可能的,他只是一时蒙到罢了。 「警告你,别想逃。」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双颊边,毫无表情的酷脸上,只有冰冷,「如果你逃了,我保证,炎帮的兄弟绝对不好过。」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眼前这个如此冷酷的男人,真的是以前那个疼她、宠她的男人吗? 不,他不是。 他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所熟悉、依赖的龙井,他对她,只有着仇恨、只剩下不屑吧? 这个后果,她早该料到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传来隐隐的抽痛,眼眶刺痛、刺痛的? 韩碧萝徐徐地阖上双眸,不允许自己眼中翻腾的泪意涌出来;她不能这么软弱,泪水只有真正受委屈的人才能流淌,而她,什么都不是,是的,什么都不是…… 第三章 龙井望着韩碧萝阖上双眸的丽容,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并非有意要说出那种话让她伤心,只是当她完全漠视他、不理会他时,一股莫名又难以言喻的难受,牢牢地盘踞在他的心房,逼使他作出强吻她的举动、道出让她难过的话来。 他懊恼、他后悔,但却无法补救,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她伤心难过。 他想念以前她乖巧依赖地腻在他身边的日子,想念她以前总爱趴在他身上,向他倾吐心情,告诉他所有郁闷不开心的事;想念她以前一句又一句,在他耳边,低诉她好爱、好爱他的情景……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回头了吗? 当他狠心地说出那些话、狠心地扔下她之后,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吗?在她挺身而出,成为炎帮的继承人后,过着日日夜夜出生入死的生活,他却依然不置一语、不吭一声的冷漠过后,她仍会爱他如昔吗? 他无法肯定,在他瞧见了她如同自己一般,冷漠无表情的脸后,他再也没有那种肯定的信心。 但即使她会恨他,也没有关系,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对于她的冷漠,他也会甘之如饴;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让她走,尤其,在她的父亲做出背叛龙门的事情之后。 纵使他与大哥肯放过炎帮,但这并不代表,龙门麾下的其他帮派,愿意与炎帮和平共处;而身为韩炎之女的她,更会是首当其冲。 若不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她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危机重重;而他,当然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站起身,往病房外走去;背对她的他,并没有发现,床上的人儿,静静地目送他离去,一如当年那样。 而病房外,两个女人正在守株待兔。 甫见他走出来,心焦如焚的龙夫人马上上前,抓住儿子的手臂直摇晃,「阿井,小萝那娃儿怎么样了?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可以不让我进去看看她?小萝这娃儿命真是苦啊,被你无缘无故地抛弃后,过着可怜的生活;接下来还要跟一大群男人混,天天都水里来、火里去,没有半天好过的日子;现在为了救祈儿,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的天啊!小萝怎么会这么的命苦?」 龙井任由母亲连珠炮似地轰炸着,直到她念到累了,他才开口:「她需要静养。」 龙夫人一听,差点没被气得也昏过去,「你言下之意,是你老母我,太过聒噪,会吵到小萝休息吗?」看看,生儿子啊!生儿子有屁用?生来气死她这个老妈的吗? 「妈咪,二哥不是这个意思啦!」龙家小妹眼见母亲跟二哥,快来一场世纪大战,马上夹到两人中央,阻止自家老妈快冲口而出的话,「你想想,碧萝姐姐已经快八年没有见过我们了,现在我们突然出现,可能会吓到她的,所以二哥才会不让我们进去看碧萝姐姐。」 还是女儿窝心!龙夫人的怒火,因女儿的一番话而消去一半,十分庆幸当年不听老公的话,硬是要生到一个女儿才肯罢休。 「以后你打算将人家怎么办?想当年,可是你狠心抛下人家的。」想到当年的事,龙夫人不免欷歔。 闻言,龙湖瞬间安静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她知道二哥坚决要解决婚约的原因,也知道韩碧萝八年来,避而不见的原因。 她抬头看向自家二哥,也在期待他接下来的答案。 「一切,待她的伤痊愈后再谈。」淡淡地,龙井给予她们回答。 什么嘛!这样有讲跟没有讲有什么分别?龙夫人与龙湖,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回覆十分,不!是「万分」地不满意。 可是,龙井不肯说,她们再怎样轰炸他、再将他打趴在地上吐几十口血,也没有用,虽然她们也没有这个能耐就是了…… 「罢了、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别再像八年前那样,伤了人家的心就好了!妈也不强求,一定要她当我的儿媳妇。」龙夫人挥挥手,叹息地道。 妈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可她却知道整件事的始末;但,她要保持沉默,当什么事也不知道,还是该帮一下二哥的忙呢?龙湖骨碌碌的眼睛转动着,努力地思索这个问题。 龙井依旧伫立在原地,不发一语。 他会怎样做?他一早就想好了,只不过,让母亲跟小妹知道他会怎么做,不会是个正确的决定。 一来,她们未必会同意;二来,他从不会小觑小妹招惹麻烦的能力。 大哥,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他不言不语,直到她们两人结伴回去,他才缓缓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思索着该如何将她带到他为她准备好的地方。 ◎◎◎ 耀目的光线落在眼皮上,教人想继续睡也不行。 韩碧萝缓缓睁开有点干涩的双眼,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开始打量她身处的地方。 这房间,有着温暖的浅黄色壁纸,上头还有着小巧精致的图案花纹;其中的家俱大多都是原木制成的,既朴素又稳重的感觉;而她此刻躺着的大床,是仿古的四角大床,上头还垂着梦幻般的纱帐。 大床与家俱,放在一起本来应该是完全不搭;可是这会儿放在一起,居然有着一种莫名的协调感。 而且,莫名的熟悉。 这些摆设,曾经出现在韩家,她原来的房间里;房中所有的摆设,不管是壁纸,或是四角大床上挂着的纱帐,都是妈妈生前一手替她布置的。 因为想念妈妈,所以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曾改变过她房里摆设的位置或家俱。 但,也是在那间房间里,她被陈煌设计了,被龙井当成人尽可夫的淫荡女人之后,她立刻搬出了韩家大宅,不允许自己再想到当时发生的事。 她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见到这些摆设,至少,在爸爸干下那件事之后,她不认为自己会活着回韩家大宅。 可是,所有的摆设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它们被从韩家搬来这间,她所处的房间里。 数了数日子,这房间,她已经待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当医生判断她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伤口不会有发炎的症状,以及产生并发症的可能性后,龙井便二话不说地将她带到这房间里,对于她的反抗或挣扎,完全不放在眼底里。 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但她的挣扎,依旧撕裂了刚开始痊愈的伤口;她以为,他会放弃带她离开医院时,他却罔顾鲜血汨汨直流的伤口,强行抱着她离开医院。 在这间房间里,他撕开了她的衣服,亲自替她的伤口止血、换药,而且,不只是那一次。 随后的日子里,一到换药的时间,他必定会准时出现在这间房间,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执意地掀开她的衣服,替她处理伤口。 期间,她不让他掀衣服的挣扎,却换来一句活生生的威胁,「若你再不停止,我会让你彻底地一丝不挂。」 若不是他脸上那抹认真,她会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那表情,教她无法欺骗自己。 因为不想赤裸裸地躺在他面前,她只好咬紧牙关,任他掀高她的上衣,露出底下的绷带,以及那道丑陋狰狞的伤口。 虽然医生的缝合技术很好,但那道伤口犹如一只可怕的千足虫,盘踞在她白皙的腹上;那巨大的落差,甚至让她也不敢直视,可是他却能神色自若地触碰、上药。 至于他为什么要亲手替她上药,她根本连想都不想去想;不,或许是因为她的胆小,教她连想都不敢想。 让她的伤早一点好,就能任他为所欲为,是这样的吗? 她不是瞎子,瞧不清他眼底有着纯男性的欲望;她一向知道,她的身体很吸引人,不少男人想将她压在身下一逞兽欲,陈煌便是其中一个例子。 但龙井呢?身边应是美女如云的他,也会觊觎一具对他而言,是异常「肮脏淫荡」的身体吗?还是说,男人不管对方是谁,也能产生性欲? 撑起身子,韩碧萝缓缓地下床,走至窗边;窗外,是一整片绿油油的树林,没有其他的建筑物。 温暖悦目的颜色,让人紧绷的神经为之放松,她很快便爱上这片无尽油绿的景色。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头一回见到这片景色时,她吃了一惊,无法想像自己居然被他带到了深山处,而他决意让她与外界断绝联络的原因,又是什么? 可是再仔细想想,外界又有谁想与她联络?她根本就没有朋友,也没有想要等她回去的家人,不是吗? 从小到大,除了与他订婚时曾有过的快乐时光,以及妈妈离开她之前的日子以外,她总是独自一个人,没有以礼相待、一起欢声笑语的好朋友;没有慈爱和蔼、教她人生道理的长辈;更没有愿意爱她、与她同偕白首的爱人。 想想,她的人生还真是孤单得可悲。 蓦地,门锁被人打开,厚实的门板被人从外推进,高大的男人,伫立在门前,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门框。 她刻意不回头,她很清楚,能走进这房间里的人,只有一个。 「为什么下床?」清冷没有感情的问句,在瞧见她衣衫单薄地站在窗边时响起。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的毫无反应,龙井看在眼里;自他强行将她带来这里,不,应该是自她甫睁开眼、瞧见他那一刻开始,她对他的言行,便毫不在乎。 如果不是他拿炎帮的那众兄弟来威胁她,她可能早就带着伤离开了。 他知道,当年自己伤了她的心,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对他大哭大闹,或是狠狠地送他几拳。 除了初见这间房间的摆设时,她脸上出现过一抹惊讶与难过,以及头一回他亲手替她换药、要解开她上衣时,稍有挣扎外,其余时间的她,就像一尊没有情感、没有生命力的洋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布。 他生气,也难受,却无可奈何。 搁下手上的医疗用品,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他走上前,连问也没问,直接横抱起她,将她抱回床上。 一如预料,她没有反抗,由着他抱起,放在床上后,解开她的上衣,露出缠绕在她身上的绷带。 解开她身上的绷带,任由让他心疼的伤口落入眼底,他不发一语地拿过药,为她换上,再缠上绷带。 可是这一回,他并没有与过去几天一样,在替她包扎好伤口后,替她重新扣上衣服,只是任她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她在心底微微吃惊,带着点慌乱的眸子抬起,不期然地撞入他深邃无波的墨眸当中。 她想挪开目光,可是他的手在此时却扣住了她的脸,教她无法别过小脸,只能带着忐忑的心情与他对望。 他会再吻她吗?像上次在医院那样,扣住她的脸后,就恶狠狠地吻住她吗? 龙井扣住她的脸,只是出自一股冲动,因为,她方才那怯生生的表情,宛如八年前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扣住了她。 可是,与八年前相违的是,那时候的她,会一脸绯红、害羞地瞅住他,一脸又期待、又羞怯;现在的她,只有着慌乱以及惊讶。 这让他的心底涌上一股恼怒。 他想吻她、不顾她身上的伤而要了她,而且他有的是方法,能让彼此感到欢愉,却又不会让她的伤口迸裂,但他下不了手。 眼前的女子,是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龙门二少的身分,以及他这条命的女子,他日日夜夜地期盼着,终有一天,她会回到他的身边,与他同偕白首。 收回自己的掌,他站直了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韩碧萝的心鼓噪着,只因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他为了什么而痛、为了什么而苦? 为了……她? 心跳紊乱了,呼吸的节拍也急促了,她想停止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可是她的脑、她的心,却完全不听她的指挥,迳自幻想更多、更多。 ◎◎◎ 大厅内,寂静到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的地步。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分别端坐在大厅两侧的红木大椅上,饱经风霜的脸上,有着不同意以及难以接受的表情。 「我们不会同意。」其中一人开口,沙哑的嗓子低涩难听。 他与其余几个,都是跟着龙老太爷,一直打江山至今的老干部;虽然他们大多已经退位,但偶尔有一些决定,还是得跟他们商量,得到他们的首肯。 「韩炎背叛龙门,这件事,道上的人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如果就这样放过他,往后我们龙门便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笑话、窝囊货。」 龙井看着眼前几个,宛如他另外数个爷爷的老人们,眸中平静无波,「这绝不会发生,这一次,韩炎只是误信陈煌的诡计,并非真心要背叛龙门,陈煌已经为了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放过韩炎,以及所有与炎帮有关联的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有与炎帮有关联的人?包括那娃儿吧?」 这回,龙井没有回答。 「你该知道,就算我们几个老的愿意,其他的帮众,也不一定愿意,即使他们口头上答应,但不代表他们会放过韩炎以及那娃儿。」他们的罪名,不轻哪! 「那是我的问题。」 言下之意,他打算以一己之力,保护那娃儿? 老人们不约而同地挑起眉头。 龙井将韩碧萝带走的事,他们几个也略有所闻,可是他们不清楚,为什么两人明明已经分开了八年的时间,这会儿又突然走在一起? 「阿井,你这一步,不好走。」对方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就跟他的孙子没两样,所以老干部们可不希望他如此辛苦。 女人,再找不就可以了?为何偏偏只执着要她一人呢? 「我不求您们谅解,不求您们帮忙,只求您们不插手。」龙井明白他们的意思,但如果他可以放手,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老人们沉默了。 「你这孩子,个性跟你爷爷还真是同一个模样;想当年,你爷爷也是为了你奶奶,连龙门也想抛弃了。」当时的情景,犹历历在目。 龙井向老人们深深地鞠躬,这几个老人,在他代替大哥,接下龙门地下组织后,便一直辅助他、帮助他,直到如今;如果没有他们,他可能没办法这么快便在龙门站稳脚跟,更不要说带领龙门旗下众多的兄弟。 他敬他们如亲爷爷,所以,他们的首肯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如果决定了,以后别回来向我们求救,我们绝对不会救你们的。」 「谢谢您们。」 「哼。」如果不答应他的话,这小子跟他爷爷一样,做出抛弃龙门的事来的话,辛苦的不也是他们? 想当年,他们做牛做马,还得分神去求那老头子回来;现在他们年纪大了,可没有那种精神与体力再来一遍。 所以,这小子跟那娃儿,就自求多福吧!老人们一致点头,多年的默契表露无遗。 ◎◎◎ 被关在别墅中将近一个月,韩碧萝身上的伤口终于愈合,留下一道狰狞而可怕的粉色疤痕,在雪白的小腹上。 龙井应该会停下那种教人羞窘不已的行为了吧? 眼见快到往日换药的时间,她想着。 可是,另一方面,她的心底却隐隐期待着他的出现。 她不是没有发现,自己从那天瞧见他眼底那抹痛苦后,再也无法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头娃娃一样,对他不闻不问。 如此一来,她却更加担忧。 她宁愿他恨她、宁愿他不理会她,也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对她做出这些暧昧的行为;至少,面对他的憎恨时,那种伤、那种痛,可以让她稍稍收歛起自己的情感。 可是两人之间越发暧昧的气氛,一再地撩拨她无法安静的心,她有预感,若再这样下去,她将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无法控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感。 谁说年少时的情感不长久?就因为年少时,所投放的情感最纯真、最深,所以,不管她如何地强迫自己,该忘掉过去的一切,将所有的过去,深埋在记忆的底层,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与他的所有记忆。 因为,那是她所有的快乐、所有的幸福。 懦弱的她,说她该早一点逃开,永远避开所有与他接触的可能;而仍旧喜欢他的另一个她,却叫她勇敢一点,或许他对她还有感情、他仍然喜欢着她,就像……八年前一样。 太过专注于沉思的她,忽略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的高大身影。 龙井的目光,落在蜷缩在床上的人儿身上;以前,在她感到害怕或是没有安全感时,便会将自己缩成一小团,缩在床上的一角,没想到,这个习惯,她到现在还没有改变。 如果没有改变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对什么事物感到害怕?又或者,为什么感到没有安全感? 下一刻,他将房间所有的灯光熄掉,偌大的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他回眸,瞧见因为黑暗而抬起头来的她。 晶亮的眸子纵使在一片漆黑中,仍闪烁着迷人的水波;她从不知道,她的妩媚、她的美丽,多么地教人疯狂。 他有些着魔地跨上床,靠近她。 只有一点点的光线,根本就无法让人看清楚四周发生的事;韩碧萝戒备地退后,可是手腕却被一只大掌扣住,无法躲开。 她一颤,但倔强地不让自己的慌乱,展露在他的面前。 大掌缓缓地从手腕往上挪移,在她的颊上来回地磨蹭,若有似无的温柔,让她的心跳彻底紊乱,想逃想躲的念头,全然消失。 第四章 一切,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那时候的他,也会像现在这样,温柔地轻抚她的颊;而她,则会柔驯地趴在他的胸前,全心全意地接受他的宠爱与怜惜。 黑暗,让她像是掉进了回忆里头,让她忘了心底的恐惧、忘了心底的伤口,忘了自己再也无法与他匹配、与他并肩前进的事实…… “阿井……”她启唇,呢喃地轻唤,如同八年前,那个深爱着他的春儿。 带着他气息的唇,覆上了她的,舌尖没有受到半丝的阻碍,长驱直进,直抵唇心,掠夺属于她的甜美。 这吻,不是青涩的浅吻,而是饥渴、期待许久的热吻。 龙井仅有的一丝理智,全背她的轻声呢喃击溃。 抛开所钉的顾忌、抛开所有该考量的事情,他此刻的脑中、眼中,只剩下她一人。独属于他一人的她。 双掌如同捧着最宝贝、最珍贵的宝物,温柔而轻缓,与在她唇上肆虐的唇,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像是要抢走她所有的呼吸似的,教她有些昏眩,还有着更多、更多,教她不懂却暗暗期待的感觉。 他吻得用力、吻得热切,甚至吻疼了她,但她一点也下介意,甚至悄悄地抬起手,攀在他变得更宽、更强壮的肩膀上。 阿井……她的阿井…… 捧住她脸的其中一只大掌,徐徐地滑过她的颈项、她温柔贲起的饱满,而后在她的腰际徘徊不前,只要她的身子稍稍僵硬,他马上以更热烈的吻昏眩她,教她顾不了其他。 不过,那不足够让她完全迷失。 当他的掌企图掀起她的上衣时,柔软的小手却阻挠着他,他停下热吻,染上情欲火焰的墨眸瞅住她。 她羞涩地别过脸,可小手却揪紧自己的上衣,始终不肯让他掀起。 她在介怀,那道丑陋的疤痕。 明白她在想些什么,龙井的大掌,坚定地覆上她的小手,“让我看。”沙哑的男性嗓音,带着魅人的语调,教她浑身一软。 炽人的气息,直接喷在她敏戚的耳上,再怎么抗拒、再怎么不愿意,也因此而松了手。 在她放松戒备的那一刻,他以她无法后悔的速度,脱掉了她的上衣。因为怕弄到伤口的缘故,在宽大的上衣下,她一直都没有穿上内衣,所以当他脱下她的上衣时,毫无掩饰的身子,便落入他的眼中。 她后知后觉地想遮掩,但双腕却被他锁住在头顶。她又羞又涩地别过脸,不敢去看他,直到他毫无预告地张口,一下子含住她丰盈上的粉色小果。 她倒抽口气,不敢置信他会如此直接地攻击她纤细又敏感的神经。 …… 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转身走进浴室,拧来一条温热的毛巾,替她拭去双腿间的狼籍。 而后,趁着自己还有一丝理智,他离开房间,以免自己真的会像野兽一般,扑向她。 *** 他还真的很窝囊。 龙井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拎着一瓶醇酒,瓶内的酒液空了一大半,可是那点酒精,根本就不足以让他彻底地醉倒。 如果醉了,是不是就可以让自己不像只没有理性的野兽,只想要完完整整地占有她、让她早一点怀上他的孩子?那么,届时她再怎样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知道,让她怀孕的方法不是一个好方法,尤其在此刻危机四伏的时期,若她真的怀孕,孩子可能会成为她的羁绊。 可是,一想到她伤好后,随时可以离开,那情景足以让他将一切抛诸脑后,为的,只是留下她。 狠狠地再灌一口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间,只可惜酒入愁肠愁更愁,让他一手甩开酒瓶,任其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毁掉一条上好的地毯。 “你看起来,真的很糟。”带着一点点沙哑的嗓,徐徐地响起。 龙井抬起头来,深邃的眸,闪过一抹不敢置信。 韩碧萝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双颊不禁微红。可是,他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太颓废了。一点也不像记忆中的那个人男孩,或是冷酷无情的龙门二少。 是因为她,所以才会这个样子? 方才他没有要了她,所以她趴在床上哭了一回。 因羞窘而一直阖上眼的她,在他转身匆匆离去后睁开眼眸,不了解的情绪,溢满了胸臆,而且,他离去时的背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八年前,他离去时曾说过的话,一直在她的心底植根,缠绕住她不时发疼的心。 一个不知羞耻、人尽可夫的女孩。 是因为她的身子很脏、很淫秽吧?所以他才不要她,所以才会惊觉自己差一点就上了她,而吓得落荒而逃吧? 对啊,她真的是一个不知羞耻、人尽可夫的女孩!在明知道他根本就不会爱她的情况下,还是缠上他、迎合他孟浪的举动,甚至在他的指下,到达可耻的高潮。 一个如此淫荡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可是,他离去前的温柔.却教她困惑极了。 若他真的恨她,会如此温存地替她清理腿间的狼籍吗?若他真的认为她放浪形骸,那么碰她时,为何又顾忌着她身上甫复原的伤口,而强忍自身的欲望? 她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但面对他时,她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样的反反覆覆,教她无措且无助极了;但是,一股期待却暗自地燃起。 他,仍是对她有情?他是否想与她再续前缘? 轻咬唇办,面对无语的场景,令她心鼓噪着,也惊惧着,他会给予她怎样的回应? 喝令她离开?还是要她走向他,像以前一样,投入他怀里? 可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他开口,或以表情示意;伫立在原地的她,所有的勇气在踏出那扇门时,全数耗尽了,再也提不起多一点点的勇气,去询问他。 她开始有点退缩,开始后悔踏出那扇门;或许她该继续蜷缩在床上,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像受惊一般,她旋身,想逃回那扇门后,可是,一只有力的大掌,却牢牢地握住了她、阻止了她。 她抬起眼眸,看着那个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男人,属于他的温度,从握住她手臂的大掌传向她,她的心砰砰作响,跳得飞快。 像以前那样子在一起。 能吗?可以吗? 龙井不语,因为他无法找到开口的原因,更无法找到合适的话语,他只知道,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黝黑的眸,仿佛有着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韩碧萝无法自已地踮脚,主动将唇送上。 是放浪也好、是无耻也好;会受伤也好、会心碎也好,她想再赌一回,只求这一回,她不会输得那么凄惨。 *** 晨光透进微敞的窗户,落在床上一双交缠的男女身上。 自那夜之后,他们便同床共枕,顾忌着她身上刚痊愈的伤口,所以每夜他都得强逼自己,压下鼓噪的兽欲,不过,他却甘之如饴。 龙井首先醒了过来,可身旁的温香暖玉,教他舍不得那么早就离开床被,只想再多赖在她的身边一会儿。 他也不相信,从小就不爱黏着妈妈的他,居然会如此黏一个女人。 但是,这女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春儿,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被别人笑。 蓦地,身旁的人儿咕哝数声,孩子气地用手揉了揉眼,就在她睁开了水眸之际,一种莫名的情绪,教他阖上双眼,装睡。 韩碧萝甫睁开眼,他酣睡的睡容便映入眼底。 熟睡的他,褪去了一身的冷酷,乍看之下,还有着几分傻乎乎的感觉,头一回瞧见他犹睡着的模样,教她欲罢不能地仔细地看着他、研究着他。 柔软的指尖,轻轻地、柔柔地贴上他的眉骨.然后像小孩子认着亲人一般,沿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直至那在睡梦中,仍然紧紧抿住的唇。 水眸紧紧地瞅住他两片薄薄的唇办,纤指无意识地磨蹭着,如果她现在亲他一口,他应该不会发觉吧? 应该不会吧?她都已经摸了他的脸那么久了,可是他似乎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那么,她只是轻轻的,在他唇上亲一口,他不会发觉的吧?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先是打量着他,探测着他会醒来的机率有多大,确定后,她飞快地凑前,在他唇上啾了一下。 当她得逞地想往后退开时,一只手臂环上了她的腰,不让她动弹,而另一只手掌,则是扣住她的后脑,半强逼、半诱哄地,要她重覆着方才的举动;不过,他要的不是蜻蜓点水式的偷吻,而是浓烈缠绵的热吻。 被密密吻住的她,脑袋总是一片空白,没有发觉他的动作,压根儿就不像一个刚睡醒、尚且惺忪的模样。 他的舌,霸道地探入她的唇心,勾缠住她的,甚至还诱惑她,主动将舌探地他唇间,仿照他的动作,亲吻他。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早已气喘吁吁,颊若红霞。 “你、你醒着?”唇办重获自由,思绪敏捷聪颖的她,马上就发现异样之处,她瞪大双眸,有点恼怒地质问。 若他真装睡,那她方才那些可笑的举动,不就全都让他知晓了?甚至,还摸了他的脸、偷亲了他。 龙井没有回答她,只是用着一双愉悦的眸子,满足地瞧着她。 见他这样子,她粉颊一烫,心跳得飞快,连话也讲不出来,只得别过脸,逃过与他四目相对的窘样。 虽然与他已同床多日,但她还没有习惯清早起来时,那种暧昧的亲昵。 蓦地,他从背后将她拥入胸前,她不挣扎也不躲避,只是依然拒绝望向他。 那夜之后,纵使她与他没有说什么,但他们却开始在这间无人到访,也无人打扰的别墅里,过着这一种宛如新婚夫妇的生活。 她会打扫、会洗衣、会煮饭,甚至会种花、浇水,照顾那一盆盆的植物,直到其生机勃勃;而他,则会默然无声地在一旁陪伴着她,偶然在她忙不过来时,帮她一点小忙。 她很喜欢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不用去勾心斗角、不用去斗智斗狠,只需要好好地打理家居、烹煮食物,然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的平静以及聿福,是她怎么追也追不到的。 如今,他为她达成了。 然而,她仍有心结,因为,事到如今,他还没有真正地要了她,他眼中的火焰,炙热得让人想忽略也不成,但他却从未对她做出任何事来。 这代表着什么?他不想要她吗? 水眸染上几分惆怅,教她忍不住拉起被单,将自己密密地覆盖,可是还没有盖上多少,她头顶上的被单,便被人拉开了。 而会拉开这被单的人选,也只有一人。 “在想什么?”略带着沙哑的嗓音,在大掌扳正她后,在她的上方响起。 她没有发觉,即使是背对着他,但她小脸上的表情,水眸中的情绪,还是早就落入他的眼中。 他不想看见那分惆怅,所以拉过了她,逼着她说。 闻言,韩碧萝的脸更红了。 她怎么可能会将“因为你还没有要我,所以我觉得好不安”的话说出来?这分明就是欺负人! 何况,现在外头可是光灿灿的白日,若真的做起来的话,他不就什么都可以看清楚了吗? 不行、不行,那绝对不行! 她推开压在身上的他,迅速地逃入浴室里,拒绝回答他这个刁难她的问题。 龙井没有阻挠她,因为此时,他随身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我。” “二少,我是杨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妥善安排好炎帮里的一切,各干部与兄弟也已经明白了。”他其中一个信任的下属,透过电话,将他早前交付给他的工作,详细的报告给他,“只不过,帮中有几个老干部,似乎不肯接受炎帮由韩小姐以外的人担任帮主,在背后搞着小动作,企图破坏炎帮的运作。” “如果不是太过份就由着他们去,若太过份的话,就将他们从位置上扯下来,改由其他能胜任的人代替。”二话不说,龙井冷冷地道,“还有,韩炎呢?” “韩炎正待在韩家大宅里,似乎没有意思重新接掌炎帮。” “小心留意他,他野心不小,不会那么轻易将炎帮拱手让人。”以他对韩炎的认识,至少,他不会安安份份地任由一个外人,接手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即使,这个“外人”,是由他亲自点选的。 “是。”杨玄领命,可是下一刻,他带点迟疑的嗓音从电话的彼端传来:“另外,二少……” “还有什么事?” “陈煌想见您。” 陈煌?龙井眉头一皱,“找人好好看着他,我晚点到。” “是。” 挂上电话,凑巧原本躲进浴室里的小女人,也缓缓地走出来。 “我要出去一趟。” “嗯,慢走。”她回以一记浅浅淡淡的笑,一如这些日子以来的一般。 龙井换过衣服便离开了,韩碧萝目送他离开后,才缓缓地坐上床。 她刚刚,听到他说起了炎帮,他口中提及的那些,想将他们从位置上扯下来的人,是谁? 还有,他刚刚提到了她爸爸,她也知道,她爸的野心很大,可却没有天大的本领,可以掌管比炎帮更大的组织。 所以他刚说的,是怕她爸会再不安份吗?他会对付她爸吗? 她困惑着,但仍相信他;因为他曾保证过,会放过她爸,而且,如果她没有逃走的话,他便不会为难炎帮里的兄弟。 对,他保证过,而他绝对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所以,她不需要如此杞人忧天。 唔,现在该想想,今天要做的家务有多少呢?好像有几盆花的土也要换了…… 第五章 很晚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 蜷缩在沙发上,韩碧萝不时抬头看向紧阖的大门,等着那个从一太早便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男人。 他并没有说不回来吃晚饭,所以她煮了他的份,更为他准备了他喜欢的菜。可是,餐桌上的菜半分也没有减少,因为他的迟迟未归,所以她也食欲不振,不想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蓦地,大门被推开了,她等了一整晚的人也回来了,可是他脸上阴霾的神色,却教她止住了脚步。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他不像以前那样,脸上总是挂着笑,但却从未像现在那样,露出修罗般冷酷无情的表情来。那模样,教人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龙井的目光,缓缓地投射在她身上,胸口中翻天倒海般的怒意,在在挑拨着他的理智,以及妒火。 他不该相信陈煌那小人的话,不应该的,可陈煌的话,却一再地在他的脑海里,重覆又重覆,像诅咒一般。 可真正教他抓狂的是,她眼底的惧意!名为理智的那一条线,“啪”地断开,他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扑向她。 韩碧萝倒抽口气,他失控的样子,太骇人了,教她下意识地逃开,伤口完全愈合,她的身体回复昔日的敏捷,她侧过身,堪堪躲开了他探来的大掌,旋即往二楼的房间奔去。 当她的双手关上房门时,当她以为可以逃过这一劫时,他却用一掌挡住了快要阖上的门扉,微一使劲,便将门推开了;受到反作用力冲击的她,后退数步,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你……你做什么?”她的嗓音微抖,身子不断地往后退着,“你、你不要过来……” “不要过去?”龙井颈际的青筋一绷,“不要我过去,你想要谁过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现在,出去!”腿窝碰到了床沿,她心一紧,仍故作镇定地命令。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 但,可能吗? 他犹如战神般,伫在唯一的出口,且不断地向她步步进逼,更何况,就算她能够接近那扇门,也不可能逃过他。 她很清楚,他的身手远远好过她。 “出去?”他勾起一抹冷笑。 “你……”今夜的他,太可怕,绝不像是平日的他,他眼中的火焰,足以焚毁所有的一切,包括她。 可是,这样的他,教她害怕,那宛如野兽般,欲将猎物撕毁的目光,更教她冷汗直淌。 他到底怎么了? “过来。”蓦地,他向她伸出一掌,“不要逼我过去抓你。”低沉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威胁。 她一颤。 “你应该是最不怕我的,不是吗?”冷冷的语气,让人彷如置身于冰窖之中,从心寒了出来。 她轻咬着唇,“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他勾起一抹冷笑,开始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直到将她完完全全地困在自己的一双手臂里,再也逃不了,“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 被他的眼神完全震慑,她无法动弹地,任由他将她囚在他胸前的一方天地里,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她抬起头来,无措地瞧着他。 “我……我……”她的心慌了、乱了,完全无法成语。 “身上的伤完全好了,不是吗?”他俯下身,靠在她的耳边低语。 炙热的男性气息,袭上她的耳颊,加上他在耳边低喃的字句,让她意识到,他接下来将会做什么。 一改清早的期待,此刻的她只有着恐惧,抵在他胸口的双手更加使力,想要推开他。 而他,不为所动。 一把掠住她挣扎的双手,酷脸逼近她,“想推开我,然后找其他男人吗?”炉火攻心,使他口不择言地道出伤害她的话来。 她一怔,脸色一白,“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他冷笑一声,“难道你没有在他的手下到达高潮,就像上一回,在我身下浪声呻,,,,吟吗?” “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痛楚在心底泛开,她不懂他口中的“他”是指谁,更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来伤她。 上一次过后,他该知道,她还是处女。 “不懂?”他挑眉,“是他没有好好地教你吗?” 她一惊,抬起右腿,向他的腰际侧踢过去,可是她的腿还没有接近,就被他一把掳住。 “凭你的花拳绣腿,打得过我吗?异想天开!”他撕下床上的纱帐,扣住她的双手,用纱帐将她牢牢地绑在床上。 纱帐的长度不会让她活动不了,但也不能让她下床走动。 “龙井!”她低呼,不相信他居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来。 他不发一语,却开始剥掉她身上的衣衫。 “龙井,不要!”感觉上身贴身的内衣被扯开,她尖叫出声。 “不要?”闻言,他的动作一顿。可下一刻,他的掌却从后覆上她柔软的双乳,恣意地揉搓,“待会儿你就会求我要你。” “不……”她摇着头,抗拒着他的举动,可却毫无作用。 他的掌,肆无忌惮地揉弄着她,在她的丰盈上,两颗小果彻底绽放后,时而以指轻拈、时而以指轻扫。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能感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怒气,明明听到他既邪佞又伤人的话,她以为他会粗鲁地占有她,可是这下他却这么挑情又轻柔地,抚弄她的身子,教她的身体不能自主地,为他而软化。 “不……”身体虽然渐渐失守,但她的一张嘴,仍道出拒绝的话。 她的拒绝还没有完全道出,他便加重了指间的力道,坏透地拧着熟透的嫣色小果,甚至往外轻扯。 没料过他竟会如此对她,也没料过自己的身体,竟会如此地敏感,她颤抖着,红唇禁不住地逸出一声娇吟。 …… 背对着他的水眸瞪大,瞬间自极乐的天际,坠落深渊。 她居然在他如此伤人的情况下,达到了高潮,这样的她,跟妓女有什么分别? 将脸埋进被枕之间,她不在乎自己现在用着什么羞耻的姿势在他的面前,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再也……不在乎了…… 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回到她的身后,拉起像剪断了丝线的娃娃的她,大掌迳自地回到她胸前贲起的柔软,拧扯着那硬如小石子的小果,另一个大掌则回到她湿淋的腿间,重新按上那颗透着熟透色彩的小核。 但这一回,她没有如他所愿地,发出那一声声又甜又媚的喘息,而是静得像尊没有感觉、没有感受的瓷娃娃。 “不喊出来?是不够吗?手指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对吗?”他加重了指间的力道,胸前的雪白被揉红了,腿间的小核被揉得更湿,但她还是不吭一声。 “该死的!”见她不为所动,陈煌那些可恶的话,再次浮上脑海,他低咒一声,将她拉至腿上,猛一使力,巨大的硬杵,整根闯入紧窒的花甬,刺穿了那片薄薄的血膜。 剧烈的疼痛,从被入侵的地方传来。 她倒抽口气,如他所愿地张开了嘴,红唇不再吐出拒绝,却也没有娇吟声,只剩下一声声强压下来的难过呜咽。 委屈夹杂着难过的呜咽,如同一道响雷,在他的耳边响起。 老天,他做了什么? 因她的呜咽,而从激怒中清醒过来的龙井,震惊地停下了动作,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来。 他疯了!居然为了陈煌几句挑拨离间的话,伤了自己最爱的人儿。 从韩碧萝的体内退出自己,他颤抖着大掌,先是解开她手上的束缚,将她转过身面对他。 老天……他竞对她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来!龙井心疼难挡,指尖轻柔地抚上那渗着血珠的唇;因为强忍教她感到羞耻的喘息、因为破身时的巨大疼痛,她咬破了自己的唇,艳红的血从伤口流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熟悉的温柔、熟悉的目光、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她抬起水眸,不敢置信、也难以相信地瞅着他,破碎的嗓音,带着不能理解的质问。 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因为几句有心的话,因为凌驾于理智之上的妒火,让他做出这种伤害她的事来。 漫天的心疼与自责向他袭来,他握紧了拳,闭上双眼,努力地克制想杀掉陈煌、杀掉自己的冲动。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代表什么,更不明白,为何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得到了自由,她转过身,四肢着床地往后退着,带着余惊地想要逃。 “不要走。”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脚尖即将沾地时,在她的后方响起,那嗓,带着痛苦,也带着教人无法忽略的恳求。 她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要走……”他的嗓,再度响起,但这一次的声量低了,仿佛毫无信心她会回头一般。 她不想回头的,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他,而后,她瞧见了他眼底的痛苦与挣扎。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什么要表现得刚刚的一切,不是出自他的意愿似的样子? 明明就是他。 身子犹传来痛楚,她的泪止不住地淌着,可是她却离不开,因为他的神情,还有他那一句低喃。 太可恶了,他真的太可恶了!明明受害人是她,偏偏他却摆出一副比她更伤、更痛的样子。明明知道,她还爱着他,根本就无法说走就走,偏偏却又说出那种教人心软的话来。 他真的好可恶……太可恨了…… 此时,他向她伸出了右掌,与不久前的那一次不一样,他没有命令,只是用着墨眸看着她,无声地暗示。 不要向他伸出手,绝对不可以! 她在心底嘶吼着,但她的手却像是有自我意识般,背叛了她这个主人的命令,迳自伸出来,覆上他的掌心。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屏息以待、感受到他的紧张,她的决定,能够左右他的情感,这发现,让她莫名地高兴。 龙井缓缓地收紧手掌,将她白玉似的小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她没有走,没有离他而去。 春儿,他的春儿。 缓缓地,大掌将她拉近,让她一身的嫩肌贴近他,让他的体温染上她;见她没有反抗,大掌得寸进尺地贴上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紧,让彼此的胸膛紧贴这,让彼此的心跳相互传递。 终于,她在他怀里了。 惊惧她会离去而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可以着地了。 感觉到他的掌,轻抚着她的发,那无声的温柔,教她原本犹存在心底的恐惧,在片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手迟疑又迟疑,半抬在半空之中,无法决定是不是该搁到他的背上,回拥他。 虽然,心中的恐惧不复在,但刚刚他是怎样对待她的,还记忆犹新、余悸犹存,尽管她也已经感到他的内疚与后悔,可是这么简单地原谅他,她又觉得不妥当。 至少,得给他一点点的惩罚。 龙井多想要这样静静地与她相拥,直到地老天荒,但怀中的人儿,不断传来的馨香气息,以及弥漫在空气之中,属于她的动情气息,一再地撩动他,下身起了势不可挡的反应。 紧紧相贴的身子感受到异样,她想起刚刚的疼痛,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我不会再伤害你,别怕。”沙哑的嗓,在她的头顶响起,“别怕我……” 龙井声音中的难过,牵动了韩碧萝的心,也让她清楚,刚才发生的事,不但吓到了她,更吓坏了他。 他真的好过份,这么容易就教她的心软了,而且……还勾起她的同情心,不想让他忍得这么苦…… 抬在半空中的小手,终于坚定地搁在他的背后,紧紧地、密密地回抱住他,同时将自己的丰盈,往他的怀里送去。 挺立的嫣红小果,扫过他胸前扁平的那一点,瞬间的快戚,教两人同时喘息出声。 “别乱动。”他按住她蠢蠢欲动的身子,以免他真的再度失去理智、再度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她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他不想、更不能伤害她。 难不成要她说出口才行吗?这个呆头鹅! 被他的不解风情气得无言的韩碧萝,狠狠地一咬牙,在他来不及反应时,将他推倒,自己则跨坐在他的腰际,浑圆的臀部后方,便是他那硬挺奋张的男性。 她面颊泛红,因为此刻她的坐姿,以及他脸上错愕的表情。 “你……” 不听他在说什么,她别过脸,轻抬臀抵住他的硬杵,而后用力一坐,将那刚刚教她痛得要命的东西,完完全全地纳入体内。 反正都会痛的,狠狠地痛一回就好了! …… 过多的欢愉,洗刷着她的身体,彷如没有尽头的欢爱,开始变成折磨。 “够了……不要了……”小手往后探着,想要阻止他一点也不温柔的生猛动作,可是她的手却被他箝制着。 她再次呜咽,不过这一次是因为难耐激烈的欢爱。 第六章 缠绵过后的她,沉沉睡着。 过于专注地看着她睡容的龙井,久久都无法入睡;即使拥抱过她、怜爱过她,但那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令人醒来后,便徒留失落的美梦?但愿不是,因为他盼了、等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几乎以为,这一辈子不会再拥有这个难能可贵的梦。 玻璃破碎的声音,冷不防传入耳中。 他俯首,看向怀中的人儿,检查她有没有被那声响吵醒,幸好,她熟睡得很,刚才的一场欢爱,完全夺走了她所有的体力与精神,看样子,应该不会那么快便醒过来。 拿过衣物一一穿上,仔细地替她盖好被子,确定她不会因裸着身子睡觉而着凉后,他才无声地离开房间。 在他离开房间前,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来到门外守着,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是龙井其中一个最信任的下属,当他不在她的身边时,负责保护他最重要的人。 龙井来到大厅,厅内,只有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高大男人,以及一个被摆平、趴在地上的男人。 龙井缓缓地走到趴在地上的男人跟前,示意下属架起他。 一抬脸,他不禁暗地吃了一惊,因为这男人,是韩炎的亲信。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冰冷得毫无情感可言的语调,就连一般的大男人都会感到惊栗。 男人的额际淌下了一颗冷汗,纵使在道上已经混了那么久,但遇上龙井,仍是不由自主地震慑于对方的冷酷之中,狠狠地一咬牙,男人阖上眼,“问那么多干嘛?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 “不想再见到你的老婆跟孩子了?”炎帮几个重要的干部,以及韩炎的近亲亲信,他全都了若指掌,为什么男人明知道失手被获会有什么下场,但仍旧只身一人闯进来,理由他心知肚明。 闻言,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一会后又转为了然,“你……果然是龙门的二少爷,连这个你也知道。”他早就想金盆洗手,不再过问这个是非圈,但因为他的老婆跟一对儿女,被韩炎软禁着,所以他不得不再次踏足这趟浑水,“如果你连这个也知道,那么你一定知道,是谁要我来的吧?” 龙井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给了他答案。 “他不甘心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平白无故地送给别人,而且还是一个嘴上无毛的小鬼,所以派我来这里将小姐捉回去,用来威胁你。” 将春儿捉回去?那可是他的女儿,竟然被用来当作威胁他的筹码? 浓浓的冷焰笼罩住龙井,在场的人不禁心跳一顿,被这无声的怒气骇着。 “放他走。”好半晌后,龙井命令道。 男人一呆,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如此好运,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可是,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他的老婆跟孩子…… “你的老婆跟孩子,会平安的回到你身边,我保证。”就当作他将事实告诉他的报酬。 男人欣喜若狂,连忙道谢后便迅离开。 “二少。” “这次算是意外,但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语调没有改变,依旧是毫无情感、毫无起伏的语调,但却让两个男人双双一惊。 “抱歉,是我们大意了。” “还有,把韩炎软禁在韩家大宅内,架空他所有的职权,炎帮内所有一切大小事务全交给刚,如果有谁阻挠,一律架空他的职权,让他们什么都做不成。”龙井毫无留情地下令。 春儿以命相救,他不但不感激,相反地,还一再地想伤害她,他绝不会再留情,他会留韩炎一条命,但韩炎别再妄想,他会有机会再次掌管炎帮! *** 缓缓地转醒,身子传来的酸痛,让韩碧骆低抽了一口气。 一双大掌,搁上她最酸、最疼的位置,轻轻地替她揉按着,舒缓她极度难受的酸疼。 她舒服地轻喃出声,任由大掌在她的身上游走,直到身子不再因她纵情过度,传来强烈的抗议。 想到害她变成这个样子的凶手,韩碧萝回过身,看着那坐在床边的男人。 他的眸中,没有平日的冰冷,只有着淡淡的笑意,以及很多的满足;瞧见他这模样,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一点想追究他害她浑身发酸的意思也没有。 真是的!对他,她就这么没有抵抗力吗?是他太过吸引人,还是她中毒太深? 不过还是算了,就算她想破了脑袋,她也想不透答案吧?所以她还是省口气,暖暖自己的肚子算了。 她不发一语地趴着,生着闷气。 龙井以为她又再次睡着了,缓缓地靠近她,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至怀里。 她在怀中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好到让他一辈子都不愿再次放开,只想一直拥着她。 他无声的温柔,教她的心怦怦然地乱跳着,她就知道,她对他是最没有抵抗能力的了。但,只是一记拥抱,却已经教她高兴得飘飘然,这也太没救了吧? 暗叹一声,罢了、罢了,她承认自己窝囊好了。 因为,她也想在他怀里待上一辈子,一辈子都不想走;他的怀抱,如同最坚固的城墙,能给她最安全的感觉。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会不会下一瞬间,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本的地方,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实,原来通通都只是她太想念他,而产生出来的幻影? 会吗? 幸福的眼眸,浮上一份惆怅以及愁意。 自幼失母,又不得父亲疼爱的她,除了那短暂的日子,拥有他的疼爱外,从以前起,就鲜有这种无比幸福的时间,现在老天爷会可怜她,让她拥有这份幸福一辈子吗?可以吗? *** 睡意正浓,趴在床上的她昏昏欲睡。 最近不知道怎地,明明就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可一觉醒来,却还是觉得怎么睡也睡不足够,困意浓浓。 反倒是龙井,就算只睡了几个小时,但醒来时却一副精神抖擞、毫无困意的样样,真教她怀疑,他是不是吸走了她所有的精神,所以她才会这样子? 一想到他用什么方法吸走她的精神,她的双颊,立刻传来一阵热烫;自从两人有了亲密接触后,他再也不忍耐了,只要兴之所至,他便抱着她回房,或将她压在身下、或让她骑在他的身上,又或是抱着她,在那巨大的穿衣镜前,放肆地品尝她、撩拨她、掠夺她。 而她,则是无法抗拒他地,任由他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埋进她的深处,将她摆布成不同、却同样羞死人的姿势,迎合他生猛的热情,在他的怀里,到达战栗又完美的高潮。 而拜他将她压在镜旁缠绵所赐,她完全清楚自己在他深埋进她体内时,绯红的睑上,有着如何诱人的表情,小嘴吐出如何勾人的呻吟,她的腰肢是怎么摇摆着与他相合缠绵。 也是在与他身心缠绵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讨厌与他四肢交缠、汗湿被单的感觉,呃,好吧,应该说,不只不讨厌,甚至称得上是喜欢…… 一幕幕太过香艳的回忆浮现脑袋,教她又羞又窘地将脸埋进枕间,用枕头压住自己想要冲口而出的尖叫。 稍稍停住了脑中奔驰的色情画面,她努努鼻尖,嗅到了不是自己的、却又已经非常熟悉的气息,她抬起头仔细一瞧,才发现自己躺的、抱的,居然不是她的枕头,而是他的。 噢,羞死人了!连她的身体也早就完全接纳了他,下意识地埋进他的枕头里!她红着双颊想着,却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枕头的意思,反倒再次趴到枕面上磨蹭着,像只小猫儿似的。 她已经开始在想他了,而两人分开的时间,只不过是一个早上而已。 看吧,她就说她中毒太深了,中了一种名为“龙井”的毒,否则她怎么会像犯了毒瘾的人一样,忐忑难忍? 真是的,她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至少,不应该在两人夜夜缠绵的大床上想他,那样子很容易想到夜晚他缠着她,或是她缠着他的情景。 强迫自己起床,先到浴室淋浴,而后下楼吃点东西后,就开始做家务,然后再为龙井准备一些他喜欢吃的菜肴。 甫走到与下层相连的楼梯,还没有走下去,一阵激烈的争吵声蓦地传来,教她一呆。 那女声,似曾相识,但她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而且,有谁胆敢在龙井面前,如此叫嚷而不怕被他的目光给冻伤? 好奇心教她又踩下几层楼梯,她终于见到争吵的两人。 是龙井以及谁?那女孩有点眼熟,韩碧萝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美丽的女孩,应该就是他最小的妹妹了。 就着八年前对这小妹妹的记忆,她认出了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一笑起来就会有两道好可爱、好甜人的小酒窝,在脸颊上浮现的龙湖;可是,现下那张美丽的小脸上,除了怒气之外,压根儿就看不到那对可爱的小酒窝。 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吵呢? 她走下楼梯,两人因为太过专注,所以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她走近数步,正欲张口,为两人缓和绷紧的气氛时,龙湖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将她所有的话统统封在喉间。 “二哥,如果被碧萝姐姐知道,你将她爸爸软禁在韩家人宅的话,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没有发现多了一个人的龙湖,不同意地说着。 她的爸爸?软禁? 为什么,龙湖说的话,她每一字都听得懂,但拼凑成一个句子时,她却听不懂呢? 龙井怎么会将她的爸爸软禁起来呢?他明明就答应过她,会放过她的爸爸的,不是吗?龙井呢?他的回应是什么? 她带着困惑的眸看向他,期待他会说出否定的话。 可是,他没有回应! “二哥,有些事你该让碧萝姐姐知道,不能总是瞒着她!不是每个女生都了解,你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她好,就像是你当年明明知道,碧萝姐姐跟那个陈煌一点事都没有发生,你还是……” “什么?”不敢置信的质问,冲口而出,打断了龙湖接下来的话,也让两人发觉了她的存在。 该糟了! 龙湖同样是不敢置信地瞪着冷不防出现在这里的韩碧萝,心中祈求着她刚刚所说的话,并没有教韩碧萝听去。可是她脸上的苍白,以及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充分地告诉她,韩碧萝一字不漏、全部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而且,还是听到了最教人误会的部份! 她张口,想要替二哥解释,却因为过度的焦急而无从开始。 “她说的,是真的吗?”韩碧萝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身子明明就颤抖着、虚软着,几乎撑不起自己的身体,但她的语气却是很平静,甚至平静得太过火。 笼井看着地,不语。 如果她没有被过去的回忆蒙蔽双眼,她会看到他眸底的不舍与难过:但,此刻,她的脑中只剩下一个事实…… 他知道事实的真相,却选择抛弃她!清楚她的无辜,却亲手将她推下地狱! “是真的,对吧?”不再疑问,而是肯定,她忽地轻笑出声,笑声却是那么的凄然、那么的空洞,“你知道我是被陈煌设计的,但你不但没有救我,反而指控我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坚决要解除婚约,任人嘲笑我是被玩腻的下堂妇!” 龙井握紧了拳,他知道的,但他却以为,那是唯一可以让她安然无恙的方法,所以他狠下心肠,不闻不问。 “这回,你决定彻底地玩弄我之后才甩开我,是吗?”她心痛得无法思考,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我没有。”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玩弄她,从来没有。 闻言,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力道不敢太大,她怕,如果太用力的话,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会随之而粉碎。 她不再相信他了,爸爸的事也是,不再、不再相信了。 她徐徐地转过身,往大门走去,她无法再留下,她要离开,离开这里。 她眼中的坚决骇着了他,他伸掌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放开。”她没有回头,迳自说着,她深深明白,若是她回头的话,她的泪一定会忍不住地奔流而出。 她不要在他面前落泪,绝对不要。 “你不能离开。”除了他不愿意之外,外头还有人想着要除掉她,所以她不能离开这里。 “我要离开就离开,你以为这里能关住我多久?”她不想与他硬碰硬,因为他的身手远比她好,她打不过他。 龙井咬紧牙关,不出声,却也不放手。 他当然知道,以她的身手,想要离开这里,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碧萝姐姐……”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龙湖,连忙来到韩碧萝面前,想要好好地替自家二哥解释。 韩碧萝看着眼前这张甜美可人的小脸,连忙别过脸,不让她瞧见自己欲哭的丑陋表情。 “小湖,回去。”可龙湖还没有说什么,龙井便打断了她,不许她说出口。 为什么不? 龙湖不懂地看着二哥,却在他的目光下,什么都没有说的离开了。 “放手。”龙湖走后,偌大的厅中只剩下她与他。 昔日不觉得这客厅太空旷安静,如今两人都不开口,这厅居然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我说了,你不能离开。”额间的青筋浮现,他沉声说道。 “如果我坚持要走呢?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用以前那一招,用我爸来威胁我?”她冷笑出声,“随便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再在乎了!现在,放手,让我走。” 让她走?除非他死! 二话不说地横抱起她,回到两人夜夜同眠的卧室里,双手一抛,将她抛上床,高大的身躯将她压在床上。 被抛得头昏脑胀的她,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双手抵在他的胸前,阻上他进一步的行动,可她的一张小脸却别了过去,拒绝去看他。 龙井眼神复杂地俯看着她,他可以将事情全部都告诉她,但她却必定会因此而自责心疼,他不愿意看到她那样子。 可是,如今她执意要离开,他却无法放手,死也不愿意放开她;他很清楚,两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无法回到年少时的单纯爱恋。 他该如何?他该怎么做? 为防她会在他不察觉时悄悄离开,龙井逼不得已地,将她困在那间房中,他不能冒险,不能让她离开这幢别墅。 *** 然而,从那天起,她再度回复数个月前,初来到这间别墅的她,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像尊没有反应的瓷娃娃;但这一次,除了少量的清水,她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原本已经削尖的睑蛋儿,这会儿更是连一点点肉也没有,她在逼他,用她的身体、用她的命,来逼他让她离开这里。 龙井坐在门外,同样憔悴的脸庞埋人双掌之间。 他们都在彼此折磨着自己,不同的地方是,她在折磨着自己的身子,而他则在折磨自己的心。 她在赌,赌他对她还有一丝的愧疚,愿意放她走;他在等,等她最终会看清他眼中的情感,愿意为他而留下来。 可是,他会等到吗? 紧握了拳,她日渐清瘦的脸颊、日渐消瘦的身子,如同一根又一根的利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胸口。 他该怎么做?难道真的要强逼她吃下食物?还是要压着她,强迫她打营养液维持生命?难不成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他不想,不想让她难受,可是为什么,他却总是让她如此地难过、如此地伤心? “砰!” 冷不防,重物掉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一惊,连忙闯入这扇门后。 房中的人儿,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也不动。 他上前抱起她,过轻的体重令他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床上,他电召来龙门专属的医生,仔细地替她检查过后,医生除了说了他意料中的营养不良、血糖过低外,更宣布了一个令他震撼不已的消息…… 她,怀孕了! 属于她与他的孩子,开始在她的腹中成形,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足,差一点,他们便失去了孩子;但,她会在乎吗?在知道他对她做出了如此残酷的事情之后,她还愿意为他生下这个无辜的孩子吗?他可以期待吗?春儿?可以吗? 眼眶刺痛着,他像失了神一般,坐在床沿,俊酷的脸上,再也没有令人胆颤心惊的冷漠,此刻的他,再也不是什么龙门的二少爷,只是一个为爱二伤、为爱儿疼的男人罢了。 温热的大掌,轻抚过她沉睡中的小睑,唯独在她睡梦中的时候,他才能州此的靠近她、触摸她。 是伤心,也是无奈,他多渴望她与得知事实前的那个她一样,像以前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一样,趴在他的胸前,不一定要开口,只是静静地依偎着他,他也觉得像是得到了天下所有的幸福一般,是傻,但他甘之如饴。 悠悠转醒,强烈的晕眩,教韩碧萝无法立刻睁开双眼,也让她记不起,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躺在床上。 好半晌后,晕眩过去,而她也想到自己昏倒的原因。 在昏倒之前,她想试着找一下房间里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但由于身子太过虚弱,她眼前一暗,便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她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且,她还感觉到一只温暖却粗糙的大掌,以最轻、最柔,不会吵醒人的力道,触碰着她的脸。 为什么?既是如此残忍地对待她后,为什么还要对她温柔?这是他的弥补?还是对她更进一步伤害的开端?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一颗泪珠,徐徐地从眼角淌下;龙井探指,拭去了那掉落的珍贵泪珠。 “你怀孕了。”低哑的嗓,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她?怀孕了?不敢置信地睁开眼,他憔悴的脸落入眼帘,心一颤动、一抽疼,为他万分疲惫的样子而不舍,可她忍了下来,不让他感觉到她的情绪。 “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她的毫无反应,刺痛了他,龙井缓缓地收回大掌,搁回腿边握紧。 两个月了?那不就差不多走两人第一次缠绵时怀上的?她听着,心中暗暗计算着。 再一次,她的无动于衷刺伤了他的心,他深吸口气,压下了胸臆之间的难过与疼意,“你想走,可以,将孩子生下来后,你想走就走吧!”他以最平静、最无起伏的语调,告诉她。 没有办法再看她折磨自己,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留下她,那么,就算会疼得像再次将心刨了出来,就算他不会再感到快乐也没有关系,他会逼自己放手,只求她好好地爱惜自己。 至少,他会拥有一个她与他所有的孩子。 而她怀孕的这段时间里,他得全力将所有想加害于她的人,全部揪出来,那么到时候,她离开时,就算没有他的保护,她也不会有危险,他能做的,就只剩下这些而已。 “那里有些食物,医生说你太久没有进食,所以会有些反胃的反应,不过,只要慢慢吃就没事。”他淡淡地说道,而后转身离开房间。 从头到尾,他都背对着她,因此没有瞧见她苍白的小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生下孩子后,她便能如愿的离开,这不是她强求回来的吗?为什么她的心,却那么地疼、那么地酸? 她的手,轻轻地、缓缓地覆上小腹;而且,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一个有他血脉的孩子,也是即将与她骨血相连十个月的孩子,届时,她能说走就走吗? 仅是想到到时的情景,她已经无法接受,更无法承受,她无法想像,当那一刻来临时,她会怎样? 心,揪痛得无法自己,她抱着肚子,彷佛抱住其中的孩子一般,既无助又无措地痛哭起来。 第七章 别墅里,多了一名阿姨来照顾她,而他,却像是失去了踪影似的。 他去了哪里?是不是不愿看到她、厌倦了她,所以不愿再见到她? 远眺远方的水眸,浮上一层的忧愁。 不不不,她得保持心情愉快,这样宝宝才会健康,不会变成苦瓜子娃娃,唇角缓缓地,绽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可眸底的愁却化不开。 “宝宝,妈妈好爱、好爱你,你要健康的长大喔!”温柔地对腹中的孩子轻喃,她再次抬头,看向远方的景色。 蓦地,她的眸底浮现了抹期待与欣然。 “太太,你不要坐在这儿吹风,着凉了怎么办?”阿姨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可是有些时候会太过聒噪。 这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的来得冷。 “我穿得够暖,不会着凉的。”韩碧萝回头,给了阿姨一记浅浅的淡笑,而后又靠回椅背上,一双小手轻柔地搁在小腹上,温柔地摩挲,眼底的欣然,不散。 阿姨看不过去,急匆匆地从室内里拿出毛毯到阳台,将她从头到脚,紧紧密密地包起来。 “年轻人就是这样,要是真的着凉了,药也不能乱吃,到时候你就惨了!”她碎碎念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韩碧萝任她念着,一点反抗也没有,因为这个阿姨聒噪归聒噪,却很体贴、很关心她。 那,让她备感窝心。 阿姨一直念着,念到最后才发现,这太太又在神游太虚,只好叹了一声,而后去替她准备小点心与补品。 退出房间时,差一点就被伫在门边的高大身影,给吓得尖叫出声。 “先生!”她唤着龙井,有怒不敢言。 “她今天怎么样?”龙井问着,目光却不曾从阳台上的人儿身上收回来。 “太太今天胃口不太好,早餐、午餐只吃了一点点就不吃了。”阿姨虽然觉得古怪,但仍据实告诉他。 要看老婆,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看,而要站在这里,像个小贼一样的偷偷看着?这夫妻真是怪得很。 “有吐吗?吐得厉害吗?”忆起每天清早便会听到的作呕声,他的心便是一阵的紧揪。 他们不再同房,他搬到了她隔壁的房间;房间的隔音不错,可是每天清早,她晨吐的声音,仍然传入他的耳中。 阿姨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给她喝了点牛奶,孕吐有好一点。” 顿了顿,龙井才再开口。“她愿意喝?” 阿姨纳闷起来,“为什么不喝?我跟太太说,喝点牛奶对她跟孩子都好,她二话不说就将整杯的牛奶喝光光。”说起来也奇怪,太太喝牛奶时,像是要了她的命似的,一脸痛苦。 那是当然,因为韩碧萝从小就对牛奶抗拒,几乎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她愿意喝下整杯牛奶,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 她愿意为孩子做到这个地步,那让他很高兴,至少,她愿意用这些日子,来疼爱那孩子,至少能让孩子感受过她的爱。 “她有午睡吗?” “有啊,才刚睡醒。”越问越奇怪,为什么不自己走进去问他老婆,而是必须从她口中挖出答案?就像以前做人家婆婆的,在偷偷问医生,自己的媳妇儿怀的是龙或是凤一样。 问到这儿,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已经清楚,所以龙井再深深地,看了眼阳台上,眺望着远方景色的人儿后,便转身离开。 “先生,你不进去看看太太喔?”阿姨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傻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方追问。 “小心点,别让她着凉了。”放下交待,他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别墅。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进去将她的身子抱进怀里,用他的体温,紧紧地包裹住她;可是,她必定不会想见到他吧? 为了不让她的情绪起伏太大,所以他处处回避,有关她的身体状况,只能从阿姨口中得知,也只有在晚上她熟睡时,才会进入她的房间,看着她酣睡的容颜。 留在原地的阿姨搔搔头,对这对怪异的夫妇,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人常常对自己的丈夫不闻不问,一天到晚,除了到小花园里走动、走动外,就只靠在那阳台里的躺椅上,看着外头的风景? 而又有谁家的老公,明明就很爱自己的老婆,一副很想将老婆紧紧抱在怀里的样子,可却只会躲在一角,偷偷看着老婆,仿佛被老婆看到会死一样?若是她家那老头敢这样对她,她必定二话不说,把他休掉再说。 可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很多都不是她这个大婶可以理解的。 回头看了眼依旧包裹着毛毯的韩碧萝一眼,她才甩开这些多余的想法,踱步到厨房,为韩碧萝准备补品。 但那阿姨不知道,韩碧萝之所以时常靠在躺椅上的原因。 因为,那里是唯二个,能够看见龙井的车子进出的地方。 “宝宝,那是爸爸喔!”当眼熟的车子经过,她便会抚着肚子,跟腹中的孩子柔声地说。 天气越来越寒冷了,纵使穿了更多、更厚的衣服,她还是感觉到有一丝的冷意,可是她却每天依旧坐在那躺椅上,期待着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每一回,她期待着他会走进来看她,但每一回,都让她失望而归。 足因为他对她厌倦了、不想再见到她了吗?还是因为她怀孕了、变丑了,所以他不愿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 这天夜里,房里开着暖气,她本不应该再感到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好冷、好冷,蜷缩在厚重被子里的她无法入眠,这也是怀孕后变得嗜睡的她,头一次到这个时间,还没有睡着。 寂静的房间,静得连根针掉下地也能听得分明,所以当房门被人从外面推进时,她停下了自己的辗转反侧,背对着来人,假装睡觉。 沉稳的脚步声,宣示着闯进她房里的人是谁,心跳稍稍加快了,因为他的到来。 不过,他进来的原因是什么?来看她,还是她肚里的宝宝? 是宝宝吧?若不是为了看宝宝,他怎么会待她睡着后才进来?目的不就是不想见到她吗? 真是傻!她暗骂着自己,骂自己的妄想。 龙井无声地伫立在她的床边,挣扎着,因为他瞧见了她因寒冷而蜷缩,微微发颤的身子,他想上前,躺进被窝里、抱住她,给她温暖;但这么一来,他却怕会吵醒她,醒来后发现他在,她必定会不高兴的吧? 不过她怀孕后变得很嗜睡,而且睡得很沉,不太容易惊醒,如果他放轻手脚,或许就不会吵醒她。 感觉身后的男人,如同一尊人偶般站着,久久没有动作,韩碧萝有着狐疑,却没有开口问,她知道,如果他发现她还没有睡着的话,他会马上离开这房间,又躲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她不想,所以她继续装着。 这段日子里,她反覆地想着他;他在八年前是伤过她、抛弃了她,任她被人嘲笑,任她从幸福的天堂,掉进痛苦的地狱里;可是八年后,他没有做出什么事来伤害她,也没有在得到她的身体过后,狠狠地抛弃她。 他坚守他的承诺,放过爸爸以及炎帮一众兄弟的命;至于为什么会软禁她的爸爸,当了韩炎二十几年的女儿,她爸的性格,她岂有不明白的道理?除了爸爸又再次做出妄想壮大炎帮、或自己势力的事,却用错方法、用错了人外,她实在想不出其他,龙井为何要软禁她爸爸的理由。 而且,期间他无声的温柔,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心房上,教她无法忘记;相比起八年前,他这段日子以来,是用着情人、老公的身分去爱她、宠她,而不是疼小妹妹的方式,这样,更让她无法抗拒,更加地深爱他。 生下宝宝后,她真的可以离开吗?她走得了吗? 浓浓的愁绪涌上心头,她忍着鼻酸、忍着眼泪,不让他知道她犹醒着,没睡着。 蓦地,身上的被子被稍稍掀开,冷意还没有袭上她,她就被一双手臂,搂进一具温热的胸膛里,男性的体温将她紧紧包裹着,将冷意一丝不留地驱离。 她无声地轻叹,感觉自己冰冷的手脚,因他的体温而温暖起来,而迟迟未来的睡意,也在这时候袭上她。她下意识地贴近他,吸取更多的温暖,感觉这具胸腔的主人,也缓缓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浅浅的、淡淡的幸福笑容,她以脸磨蹭了几下他的胸膛,便沉沉地坠进甜蜜的梦乡里。 只有在她入梦时,才能对他做出这种亲昵得类似撒娇的举动来吗? 看着她酣睡的睡容,龙井勾起了一抹无可奈何的苦涩笑容。 真的,无法留下来、无法再爱他了吗?是这样子吗,春儿?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就允许他在她沉睡的夜里拥抱她,允许他拥有剩下来的,短暂的幸福。 笑容更形苦涩,可是他的手,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开,始终紧密地抱住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醒来,是因为再度袭来的寒意;韩碧萝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空无一人的床位。 他总是在夜半的时候,悄然无声地走进她的房间,将畏寒的她拥进怀里,用自身的体温,温暖着她;而第二天在她即将醒来之前,他又会再一次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去,佯装他从没有进来过。 可他不知道的是,每一夜她都在等待着他,并没有真正入睡;直到他拥抱住她之后,她才能安然入睡,肚子里的宝宝也才肯乖乖地睡觉,不在她肚子里翻跟斗。 “宝宝,你很爱爸爸喔,每次爸爸在的时候,你才会安安份份的,当爸爸出去后,你又在妈妈肚子里作乱,宝宝,你不爱妈妈吗?”她故作气恼地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着,手却抚了抚肚子,像是这样就能摸到孩子一样。 回应她的,是宝宝的小拳头挥动了下。 “好好好,妈妈知道宝宝不会偏心,行了吧?”用指摸摸小腹,她无余地对着肚子里的小霸王说。 再躺了一会儿,少了他,被窝失去了吸引力,再也无法吸引她继续留在其中;挺着越来越圆、也越来越巨大的肚子,她动作缓慢地下床,来到浴室里梳洗一番后,来到饭厅。 餐桌上,阿姨已经准备好了营养十足的早餐,以及一盅透着浓浓药材味的补品。 就算再不喜欢、再抗拒,但在阿姨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将这碗据说对宝宝身体好的补品,全数喝进肚子里。 而后,怕阿姨会嫌不够地再端出一盅补品出来喂她,吃补品已经吃得头皮发麻的她,立刻挺着胀胀的肚子,慢慢走到花园里散步。 自他开出以孩子换取她的自由这个条件后,他不再限制她的活动范围只有那间房,她能够随意地在别墅里走动,但还是不准她离开别墅的范围,不过,那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来别墅为她作产检的医生说,多活动对宝宝跟她都好,所以每一天,她都会到这花园里散步,做些简单的伸展活动。 走着、走着,她渐渐离开了花园,来到了别墅的大门。 肚子里的小家伙兴奋地活动着四肢,像是鼓吹她走出这扇门似的;从没有逛过这里,她有些好奇地打开了门,往外走去。 她只有从房里向外看过,却不曾真正在门外的树林里走过,虽然龙井不许她离开别墅,但她只是在别墅附近走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天气寒冻,这树林里居然还有花开着。 那白白小小的花朵,娇小纯洁,教她一见便心喜,忍不住地采了几朵,打算放回房中欣赏。 逛够了,也逛累了,她带着几朵花儿,准备打道回府时,一辆全然陌生的车子,冷不防往她的方向,以亡命的速度驶来。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连身在暗处保护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向她狂奔过去,希冀能在车身撞上她前救出她。 可是太迟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及时推开了她;而那人,却来不及逃开,被车子直挺挺地撞起,重重地掉落在地。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顿了。 跌趴在地上的韩碧萝,完全不敢置信地瞪着那躺在地卜,完全静止的男人。 腥红的血液,汩汩地以诡异的速度流出他的身体,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洒了一地的洁白花朵。 肚子像是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痛得她弯下身子,直不起来,但她没有办法傻傻地待在原地,克难地手脚并用着爬到他的身边,她颤抖地伸出手,最后,还是没有触碰他。 他的身体受到了重击,有可能会内出血,若她胡乱挪动他,只怕会增加他的伤势。 有谁可以救救他? 她张开嘴,想要求救,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发出任何声响;眼泪无助地掉着,她头一回恨自己如此地无能。 数道身影诡异地出现,她警戒地抬起头,生怕他们会是想加害于他的人。 “韩小姐,我们是二少的属下。” 是龙门的人? 她浑身颤抖着,手指指向那仍血流不止的男人。 救他…… 她无声地说着,喉间干涩得仿佛尝到血腥的味儿。 “请放心。”示意旁已经替龙井作简单止血与急救的同伴,将他送往龙门附属的医院,其中一人,轻轻地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她,“韩小姐,你必须冷静,情绪太过波动,对你跟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是,她知道,但她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 小腹冷不防传来一阵抽痛,她脸一白,连忙抱住肚子,再度跪下。 不,宝宝不能有事! “韩小姐!” 不可以……她不能失去龙井,也不能失去宝宝…… 抬起泪眼,她无声地求救着,救救孩子…… 接着,眼前昏暗一片,无边的黑暗,掳住了她。 *** 耳边传来一声低叹,将韩碧萝从黑暗中唤醒过来。 她转过脸,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美丽脸庞,这脸的主人在八年前,总是一脸慈爱,疼她犹如她的亲生女儿般,让她感受到妈妈离开后的母爱;可这会儿,和蔼的脸上笑容不再,有的只是一脸的愁眉不展。 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的脸再度一白,双手立即抚上肚子。 高高地隆起的肚子,诉说着宝宝安然无羔,依然在她的肚子里好好的成长,这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而这时,宝宝踢了她一脚,像在回应她的担忧似地,她放下一半悬空的心,宝宝没有事。 但,宝宝的爸爸呢? 那浑身沐血的身影浮现,教她的心,疼得快要碎掉似的,比起当初被他抛弃时还要更痛,她几乎无法呼吸;小腹传来微微疼意,她连忙深吸几口气,缓缓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好一会儿,疼意不再,她挺起身子,坐在床上,紧张地将手伸向那美丽的妇人,或者她该称呼她为伯母,龙井的母亲。 “小萝,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龙夫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而后喜出望外地握起她的手,怜爱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还会晕吗?” “伯母……”她摇摇头,而后艰涩地开口,沙哑的嗓传来微疼,“他……龙井……”顾不得喉间的疼痛,她急急地追问着。 脸上的喜色褪去,龙夫人的眉头浮上了为难与忧色。 心倏地一沉,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像失去力量般,她缓缓地躺回枕上,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 老天,请不要这么残忍地对她!请不要让她先尝到幸福的滋味后,却再一次地夺走,让她再一次掉进可怕的黑暗深渊里。 “小萝,别这样,阿井他没有死!”龙夫人急急地扶着她。 他没死!眼中燃起一抹光亮,韩碧萝挣扎地想起来。 “不,听伯母说,小萝,你现在不能去看他。”龙夫人伸手压住她蠢动的身子,不许她下床,“医生要你好好的休息,让身体恢复过来,除非你不要孩子了,你就可以随意下床。” “伯母,我想去见他……”闻言,韩碧萝马上停下动作,躺回床上,“没见着他,我没有办法安心,求求您,让我去见他,一眼就好;看完后,我马上回来休息,您要我多久不下床,我就不下床。” 龙夫人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不,小萝,你不能去见他。” “为什么?我会很小心的。”而且宝宝也很想见他的爸爸。 “小萝,你冷静地听我说,可以吗?”见她不为所动,坚持要去见龙井,龙夫人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小萝,虽然阿井没有死,但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的脑部受到重击,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说,他能不能醒来,得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 韩碧萝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也就是说,龙井可能会永远不醒来? 全怪她,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不听话地走出别墅、如果不是她如此地大意,没察觉那辆可疑的轿车,如果……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便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更不会变成植物人! “小萝,这不是你的错。”龙夫人执起她一只手,慈蔼地道:“你不能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怪到自己头上,龙井爱你,所以他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让你受伤的。” “不,他不爱我,他只是、只是……”爱她!至此,韩碧萝才全然看清了他的心,他的意。 若非爱她,会在她受伤之际,日日亲自替她换药,做这些明明可以让其他人代劳的事吗? 若非爱她,两人之间的激烈欢爱,以及那些温柔的举止,还有夜间温暖的拥抱又代表了什么? 若非爱她,他会不顾自己的性命,执意从鬼门关前推开她,而宁愿自己闯进去吗? 韩碧萝将脸埋入双掌间,无法原谅自己的迟钝,以及对他的不信任。 她居然对他,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来。 八年前的事,再伤人、再伤心,也已成过去,压根儿就不值得她再翻出来与他争吵;他软禁爸爸,也必定有原因,而她却让愤怒掩住了她的眼,说出那种既残忍又无情的话来,重重地 伤了他的心! 这样的她,比起八年前的他更可恶、更可恨!老天……她怎能做出这种事来伤害他? 第八章 “小萝……”龙夫人抚了抚她的头,想再说些话,来安慰这个难过得不能自己的二媳妇时,紧闭的门忽然被人踹开,打断了她。 “韩碧萝,你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没心没肝的话来?我二哥当然爱你!”担忧她以及小侄子的龙湖,甫走到门外,便听见了韩碧萝语焉不详的话,她生气地推开门,冲至韩碧萝面前,低吼出声。 “小湖!”龙夫人吃惊,连忙拉着像要狠狠揍韩碧萝一顿的女儿,“你在干什么?小萝不是这样的意思。” 早已泪流满脸的韩碧萝垂下颈项,没有反驳。 见她没有回应,龙湖的怒气更是无法遏止,“你知道二哥为什么要将你爸软禁在韩宅吗?因为你的爸爸,居然派人来,想要掳走你,用来威胁二哥,让他可以重新掌管炎帮,二哥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才会下令将韩炎关起来!” 什么?她的爸爸,居然曾做过这种事?韩碧萝揪紧胸前的衣服,不敢相信。 “你又知道为什么,二哥要将你带到那别墅里,千方百计都不让你离开?”龙湖继续吼着,整颗心为二哥不平极了,“虽然大哥以及二哥都放话,要放过炎帮,但你爸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叛了龙门,所有的帮派都恨不得替炎帮斩草除根,而你这背叛者之女,更是众人的眼中钉、心头刺!二哥把你带到那别墅里,二十四小时派人保护着你,同时又暗地铲除所有想不利于你、不利于炎帮的帮派!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你晓得吗?” 难怪当她要离开时,即使面对她的残忍、面对她难以入耳的话,他都不肯放她走,甚至将她关在那房间里,为的,就只是保护她。 但,她回报给他的,是什么? “你恨二哥八年前抛弃你,但你又知道,二哥是抱着什么心态,作了这个决定吗?”怒气冲昏了龙湖的理智,她再也顾不了自己的保证,若此刻她没有说出来,那么她真的枉为人妹。 龙井当年之所以抛弃她,是有原因的? 韩碧萝抬起泪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龙湖这时终于瞧见了韩碧萝的泪容,她一时语塞,但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隐瞒她了,“八年前,爷爷突然辞世,离开了我们,而他忽然离世的原因,是过度劳累而引起心脏病发;当时大哥大受打击,却还是不得不同时扛起龙氏集团以及龙门,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继承龙门门主一职不久后,在一次干部会议后,大哥遇袭,而二哥刚好在那里,大哥为了救二哥,开枪杀了其中一个带头背叛的干部,因为自责、因为内疚,所以二哥毅然扛下丁龙门这个担子,扛起龙门所有的血腥及黑暗。 二哥很清楚,扛下龙门后,他的处境是多么危险,他不想、更不愿意让你跟着他过那种危险的日子,但如果他将真相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不会愿意离开他,在那时,你刚好中了陈煌的陷阱,二哥就顺势与你解除婚约,宣告世人,他抛弃了你。 你只知道二哥抛弃了你,但你可知道,二哥在夜里无人发现时,总是自个儿坐在你们常待的书房里想你吗?你可知道,二哥总是看着你送给他的礼物,在回忆你们的过去吗?你可知道,二哥连受伤时,口中念的,总是你的名字吗?如果这不叫爱你的话,那你告诉我,这叫作什么?” 龙湖哭红了眼,但面对韩碧萝泪痕斑斑的睑,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无奈,不再凶狠。 倒抽口气,韩碧萝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龙湖方才的一席话。 八年前,他狠心地抛弃她,是为了她;八年后,他无情地囚禁了她爸,也是为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独自作着以为是为她好的决定?他知不知道,离开他,独自一人的日子,比起在刀锋上舔血的日子还要苦?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比起时常要担忧自己,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更难过? 但,他还是那么地傻。 “阿井是爱你的,这一点,伯母可以作证。”一直一声不吭的龙夫人,缓缓地走上前,将泣不成语的韩碧萝搂进怀里,温柔地道。 待在龙夫人的怀里,韩碧萝哭得不能自己。 龙夫人低叹一声,轻抚着痛哭宛如无助孩子的她,心中纠结一团。 老天爷,请别再让这对相爱的年轻人吃这么多的苦了,请让龙井早一点醒过来吧! 龙夫人无声地祈求着。 *** 龙井没有醒过来,龙夫人的祈求,老天爷仿佛没有听到似的,龙井依旧没有醒过来,彷佛会一直沉睡下去,不会再醒过来似的。 韩碧萝坐在床边的椅上,握住他的手。 在床上躺了近两个星期,直到医生宣布她终于可以下床、可以走动后,她第一时间,便来到龙井的病房里,对着昏迷不醒的男人,靠在他的耳边轻语:“我爱你,阿井。” 不管他有没有听到、不管他会不会醒过来,她已然作了一个决定,一个不会为谁而改变的决定。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阿井,不管是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在那苍白的唇上,她轻轻地,印下一个轻吻,如同盖章一般,“所以,你也要等我,不能扔下我一个,知道吗?”柔软的手,轻拂过他的发,温柔而情深。 此时,原本紧闭的门板被人敲了几下,而后就被推开。 “碧萝姐姐,你先吃点补品吧,这是阿姨刚刚送过来的,她还说,这补品要趁热吃才有用。” 龙湖提着一个保温瓶走进来,唤着那一直坐在床边,伴着自己二哥的女人。 “好。”点了点头,韩碧萝露出一个浅浅淡淡的微笑,接过龙湖递给她的补品,听话地一饮而尽。 龙湖在她喝着补品时,皱起了眉,打量着这个明明听话地叫她吃便吃、叫她休息便休息的女人,但不知道为了什么,除了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外,她的身子却一天比一天单薄,单薄得仿佛风大一点,就能将她吹走。 这样的情况,并不乐观。 她全身的营养全给了肚子的孩子,孩子发育良好,可她却不知道能不能捱过生孩子时的疼痛,稍一不慎,孩子能够保住,却不一定能保住大人。 “小湖,为什么这样看我?”韩碧萝侧过脸,看着一直发着呆的女孩“是不是要我休息了?” 她记得,她好像已经睡过了午觉,这么快又得去睡了吗?可是,她还想多陪龙井一会。 “不,不是的,我只是在发呆而已。”龙湖连忙摇头。 韩碧萝又是浅浅一笑,小手抚上大大的肚子。 最近,宝宝似乎动得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宝宝的发育很好,有些大,直抵着她的胃;其实吃东西对她而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每回进食,她都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吞下口中的食物。 但若她不将这些东西吃下去,宝宝便不能得到足够的营养,所以再痛苦、再难过,她也会逼着自己吃完所有的东西;再不累、再想多待在龙井的身边一会儿,她也会逼自己去休息。 只要所有对宝宝好的事,她都会去做,因为,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也是她唯一能为龙井做的事了。 看着这样的她,龙湖心都酸了,她错怪了碧萝姐姐,因为她是如此爱二哥,爱到彷佛二哥没有醒过来,她也会随着他一起…… 一起? 龙湖瞪大眼,看着紧紧握住二哥的手的韩碧萝,她不敢开门问,如果碧萝姐姐真有这样的打算,她该怎么做? “小湖,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瞧你好像很累似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张大了嘴,看得她都有点替她辛苦,韩碧萝忍不住地说。 “喔……噢!”龙湖一脸焦急地离开,偌大的房中,只剩下韩碧萝以及不醒来的龙井。 “阿井,再过几个月,宝宝就要出世了。”轻握起他的掌,搁在自己高高凸起的肚子上,她柔声地说。 而像是感觉到爸爸的手似的,她腹中的宝宝踢了一脚,兴奋不已。 “阿井,宝宝知道是你的手,所以很高兴地在踢脚喔!”她浅笑地解释着,“比起我这个怀他十个月的妈妈,宝宝似乎更很喜欢你,他总是在有你在的时候,才会乖一点,不在我肚子里挥拳踢脚的;如果没有看见你,宝宝就会很生气,不停的踢脚,让我完全睡不着。”口中抱怨着,但她的语气却一点不满也没有。 “昨天我去作产检,医生帮宝宝拍了一张照喔,你要不要看看?”从口袋里掏出昨天医生给她的照片,她指了指照片上的一处,“医生说,这是宝宝的手,这是他的脚,还有小身子,医生还说,宝宝很健康、发育很好,绝对是一个头好壮壮的娃娃。” 得不到回应,她垂下眸,将照片收回口袋里;龙井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她的心真的有一点沮丧。 “阿井,你不想见我们的宝宝吗?”靠在他的耳边,她细语地问着,可始终得不到答案。 “阿井,求求你快醒过来好吗?”手,覆上他憔悴的脸上,低声哀求,“我知道,我说了许多让你难过、让你伤心的话,我知道要你原谅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求你不要一直睡下去;如果你不想见到我的话,我保证,生下宝宝后,我马上就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话尚未说完,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震。 她不敢垂下眼眸看他,怕只是自己的幻觉,才会听到他的声音;如果最后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她绝对会受不了的,现在的她,实在不宜太过激动。 她深吸几口气,试着缓下自己过快的心跳。 “不……” 她再次一震,但这一次,她的的确确地听到他的声音! 沙哑的嗓,粗糙低哑得让人几乎无法辨认他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听在韩碧萝的耳中,却如同天籁、如同梵音,胜过世间所有一切的美妙乐章。 她慢慢地垂眸,看向他;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可却能够看见他的眼皮在颤动着。 她屏息,克制着快冲口而出的呜咽以及啜泣,忍住鼻酸以及涌到眼眶的泪水,只是看着他,仿佛用上全身的力气,去睁开那对像是绑上了千斤钢筋的墨眸。 时间像是过了那么的一瞬间,却又像是等了一个世纪般长久,那双阖上许久的墨眸,终于缓缓地睁开了! 她捣住嘴,忍耐太久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奔流而下,沾湿了如玉的脸庞。 他微启唇,用着干涩的唇以及喉咙,努力地想说出话来;见状,她拿过棉花棒,沾了点水,一点一点地滋润着他的唇舌。 “不准……不准你离开……”最教他挂心的,非这件事莫属了。 闻言,她的泪,落得更凶了。 “答应我……不要离开……”使尽所有的力道,抬起粗糙的大掌,五指缓慢地收紧,握住了她的手,他继续用着太过粗哑的嗓说着。 韩碧萝轻咬着唇,他醒过来了,她等了那么久,他终于醒过来了! 她摇了摇头,放下手上的水杯与棉花棒,没有被他握住的小手,覆上他的脸颊,“不,我不会走的。”她努力地吞下呜咽,不允许自己在这么高兴的时刻哭泣。 “不哭……”指尖吃力地替她拭去不停地落下的泪,他没有去想她为什么要哭,因为他的一颗心,被她滴滴落下的泪给拧疼了。 她的手覆上他为她拭泪的手,颤抖的唇再度开启:“我不会走的,就算生下宝宝后,我也不会离开,阿井,我爱你。” 是他因为太过渴望而出现幻觉?他像是听到她在说爱他? “你没有听错,阿井,我爱你。”她看见了,他眼中的不敢置信,教她的心既疼又酸,他以为,她不会爱他吗? 就算不知道一切之前,她已经毫无反抗能力地爱着他;当她知道这一切后,她又怎能不爱他? “春儿……”他有些激动地阖上眼,偏过脸,轻轻地摩挲她的掌心,“别哭……” “你又唤我春儿了。”她露出一个好美、好美的笑,忆起了以往。 她一直都在他的心底,“春儿”这名字,每夜都在他的口中反覆念着。 她不走了,她说;她爱他,她说,所以,他真的可以期待她这辈子,会待在他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丝丝的柔情,扣住他的心,让他浑身的疼痛稍稍减缓。 他发誓,会好好地守护她,会永远地爱她。 一辈子。 *** 难过伤心的事,似乎在龙井醒过来后通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又一件的喜事。 虽然龙井昏迷了三个多月,但并没有对他造成巨大的影响,这让韩碧萝松了口气。 此外,他也不需要再时刻担忧有人会对韩碧萝不利,若有谁不服气,那简单,几个干部长老一声令下,将人家的老巢给掀了,让人家的帮派,在一夕之间消失得仿佛从未在这个世间上出现过似的。 而且,龙门二少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回来的女人,其重要性有多大,不需要明言大家也晓得,有谁敢再去惹她?惹上她,不等于跟整个龙门作对?又不是不要命了,还有谁敢再有小动作? 再来,便是韩炎不再图谋想再接掌炎帮,因为昔日所谓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统统给他吃闭门羹;忠心耿耿的下属,因为他的好大喜功、自私自利,而纷纷投向其他的帮派,剩下来的,全都向着新的帮主,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巨大的打击磨光了他的气焰,只能如同战败公鸡般,垂头丧气地过着日子。 于是,龙井便可以安静地养伤;而他唯一担忧的,便是韩碧萝越来越大的肚子。 孩子太大了,让她的进食越来越困难,有时候甚至会感到呼吸困难;医生建议过提早让宝宝出生,但她很坚持要等宝宝足月才生出来。 她真的很爱这孩子,这农他既感动又心疼,每每只能无措地看着她带着温柔的浅笑,却在辛苦地喘息着。 幸好,折腾了她将近十个月的宝宝,不久后便在一个温暖的夜里出生;不像怀胎时那么辛苦,这回宝宝很快就出来了,没有多折磨她这个新手妈妈。 龙家的第一个小少爷出世,自然是得到众人的万般疼爱;龙井的父母自是高兴得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小孙子到处去炫耀,含饴弄孙,好不快活;甚至连韩炎,被这可爱的小外孙所吸引,什么东山再起的,全都抛诸脑后,一有空便来瞧瞧小外孙,以及她这个从小不疼的女儿。 迟来的亲情教韩碧萝感动极了,在龙井的怀里,她总是过得如此地幸福。 遇上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以及幸运。 *** 在布置温馨可爱的婴儿房里,韩碧萝抱着心爱的小宝贝,轻解罗衣,喂着因肚子饿而嘤咛着的娃娃。 “别哭、别哭,妈妈不就在喂你了吗?”疼爱地送上香甜可口的乳汁,她轻哄道:“宝宝,你越来越爱哭了喔,要是吵到爸爸休息,那怎么办呢?”虽说龙井身体复原得不错,但刚受过伤,就得好好休息才可以。 “别说得我好像很脆弱似的。”不知何时来到婴儿房的龙井,伫在门边,一双墨眸落在她与宝宝身上。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脸颊微赧,半转过身子,稍稍遮去落入他眼中的春光;与他裸裎相对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她衣衫不整,难免有点难为情。 他却不以为然,迳自从门边走向她,执意将她哺育儿子的情景完全看清。 “你……”她轻咬唇办,因为抱着宝宝,不好转动,只能热烫着脸,任由他的目光,投射在她半裸的身上。 他的目光好炙人,而最教她羞涩的,是自己没有被宝宝吸吮的另一边乳尖,酥痒起来,像在期待着他的含弄…… 噢,她在想些什么! 宝宝还在她的怀里,而他压根儿就没对她做出什么举动来,她便在想些淫荡的事了。 不愿让他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力持镇定地喂完孩子,让他打了个饱嗝,将他放回婴儿床上躺好,才伸手想穿好衣服。 有力的大掌,从后扣住了她的手。 她一颤,双腿虚软着,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他靠在她的耳边低语,修长的指,擦过红玉般的果实,稍一使力,挤出婴孩儿最珍贵的食物,而后放进口中轻啜,“好甜。” 他邪气的话语,如同最炙炽的火焰般,席卷她全身,一下子她便浑身红得像只熟透的虾子。 她又羞又慌地挣扎着,想扣回衣服,可他却在这时将她拥进怀里,她的背部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两人之间,相贴得毫无一丝的空隙,所以她轻而易举地戚觉到他腿间早已苏醒的男性。 她的身子轻颤着,僵硬地任由他抱着,不再挣扎。 太久没有欢爱的身子,居然为他泛起阵阵的渴望,她,也想要他,想要感受他源源不绝的生命力,想要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失去他。 白皙的指,慢慢地覆上他环在腰上的手,并在他怀中转了圈,正面面对他。 她半垂着眼帘,遮住羞怯得不敢直望他的眼眸;现在的她,紧张得如同初次承欢的小女孩。 “愿意吗?”他沙哑的嗓,在耳边低喃着,宛如恶魔的诱惑。 她微张唇,却又无法发声;张张合合好几回后,她才颤着嗓,轻道:“不能在这里……”宝宝在这里睡着,万一、万一他醒了,不就全都看见了吗?不,不可以! “那,回房去,可以吗?”诱惑的低喃,再度在耳边响起。 这一回,她没有拒绝的藉口,迟缓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她被拦腰横抱起来,大步地被抱往他们的房间里。 第九章 他抱着她,走进房中后便放下了她,甫站好,她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搂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着实吓着她了,一声惊呼含在口中即将冲口而出,可却又被两片及时覆下来的唇封住,化为模糊的低吟。 他的舌,没有试探的成份,直接登堂入室,勾住她的舌,紧紧地纠缠着;大掌压着她的臀儿,将她密实地抵住他的身体,男性的硬挺,在亲吻她的同时,缓慢而刻意地在她的双股间磨蹭着。 “啊……”又媚又甜的娇吟,从被吻肿的红唇中逸出。 甜媚的喘息听在男人耳中,极为诱惑,诱惑得令他胯下的欲望,再炙热几分,直想狠狠地埋进她。 他将她压到床上,大掌一件件地剥下她身上碍眼的衣衫,其专注的神情,彷如在拆解一份他期待了很久的礼物似的。 …… 敏感的身子,又再一次随着他到达高峰,这一回,按捺不住的娇吟冲口而出,在弥漫着男女欢爱气息的房间里回荡着。 欢爱过后的身子格外地疲乏,她窝在他的胸前,甚至连抱怨他还压在她身上的力气也没有。 气息在好一会儿后才稍稍平缓下来,她难受地挪动了下身子,却意外地让他仍埋在她体内的男性滑得更深。 她不禁娇吟出声,这个姿势,羞人得很,“你……你快出来……”她难为情地说着,双手不住地抵住他的胸前,推着他。 岂料,他不但没有听话地退出她的身子,反而将她的双腕高举过头,箝制在头顶。 “我不想出来,怎么办?”他打量着她嫣红的双颊,总感觉生过孩子的她,比以前多了一份难以言表的性感以及佣懒,这样的她,教他不禁说出邪气的话来。 双颊轰地染上更深的红,他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见她羞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却步步相逼,非得让那红肿的唇,回答出让他满意的话来,才肯放过无辜的她。 “春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鼻尖亲昵地磨蹭着她的粉颊,感觉到包裹住自己的女性秘处,不期然地收缩了下,“你在暗示我,是吗?”他的嗓,整个沙哑了,靠在她的耳边低语。 她用力地摇着头,生怕他真的会误会,“我没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有这种反应! “当了妈妈,还可以说谎吗?”他的指,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花办间,沾上了缕缕蜜液,“瞧这,不就是证据?” 她的头,摇得更用力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夜的他,会这样格外地邪肆,让她几乎都要招架不住了。 “不承认也没关系。”他看似大方地耸耸肩,却在她松了口气时,猛然架起她的双腿,挂在他的手肘间,逼着她露出双腿的秘处。 “龙井!”她又惊又羞。 而他的回应,则是以一连串又重又深的律动,逼着她失去所有的理智,以及空白着脑袋。 只有那么一次,哪够填满他忍耐了近八个月的欲望?虽然不能一次讨回来,不过,分期付款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吗?不过,总得先收点利息才行。 龙井低头,给了怀中女人一记又热又辣的湿吻,拐她答应了这个绝对是不公平的条款。 于是,他们的寝室里,时时刻刻地回荡着女人的求饶声、娇喘声,以及男人满足的低吼声,一整夜…… *** 日子,就是如此幸福地过去。 每天清晨,能够在心爱的人怀里醒过来,细细地打量着他与清醒时天差地别的模样;心血来潮时更会忍不住地,用着各种她觉得有趣的方式来叫醒他。 虽然,每一次他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捉住她,先给她一个热情又激烈的热吻,而后就得看她每天的幸运指数,看看能不能逃过被吃吞下腹的命运,而至今为此,她鲜能逃过,每天都被他吃饱饱的,再这样下去,看来很快便能为宝宝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小萝,你很热吗?脸都红透了。”带着困惑的嗓,缓缓地传入耳中。 韩碧萝回过神来,有些羞窘地看着龙夫人。 “啊……对,我是有点热。”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想到龙井,想到两人之间的亲昵才会脸红,她只好抱着歉意对龙夫人撒谎。 可她眼中的情意怎么可能逃过龙夫人的眼?只见龙夫人暧昧地一笑,却好心地没有揶揄她,佯装瞧不见似地,哄着越来越可爱俊俏的小金孙。 今天是龙家每月的家庭聚会,龙家的五个儿女,不论多忙碌,都得放下所有的工作,回家聚餐,所以龙井先将她送来龙家后,再回去龙门总坛,解决掉一些重要的事项便回来。 他伤躯初愈,她不是很放心他这么快就回去工作,但他一再保证会好好的保护自己,以及每夜用令人脸红耳赤的方式说服她,他有多么的“健康”。 那情形,想来也教人害羞。 “怎么了?开始在想二哥了吗?”任性地扔下所有的工作给员工,逃回家来的龙湖,可没有龙夫人那么好心肠,一开口便直中红心,问红了韩碧萝的脸,“碧萝姐姐,你们才分开了三个小时而已。” 只有三个小时吗?她以为已经过了半天了!韩碧萝又困又窘,却又无力反驳,只好红着脸,轻啜着温热的红茶。 “小湖,活腻了吗?”难得讨来假期的雷祈儿,挑起眉头,问着小姑“你好不容易才从龙井的冷眼下逃过一劫,现在还敢来揶揄碧萝?” 提到这里,龙湖心有戚戚焉,因为她将所有的事统统告诉了韩碧萝,让她差一点就动到胎气,龙井足足给了她一整个月的冷眼,让她深深明白,即使是亲手足,也会为女人而大动肝火的! “二嫂,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你这么想念二哥,二哥知道一定会高兴死的!”见风转舵,指的非龙湖莫属。 她小脸上的紧张,教韩碧萝忍俊不住地轻笑起来,“阿井不会这样的,你放心。”她安慰着女孩,知道她的“弱小心灵”被龙井重重地打击了。 “不会才怪呢!”扁扁嘴,龙湖不敢大声地反驳。 “喔,对了,碧萝,你们什么时候要补办婚宴?”雷祈儿瞄了眼韩碧萝空无一物的指间,忍不住地皱起眉头来。 闻言,龙夫人与龙湖也定定地看着韩碧萝,像是很期待她的答案。 “婚宴?”韩碧萝自己也是一怔。 基本上,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事,分开了八年的时间,能够再一次跟龙井在一起,还能拥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她已经很满足了,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并没有与他结婚这件事。 更何况,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也跟一般夫妻没什么两样?所以,有没有结婚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当然不可以!”知道她的答覆,在场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反对。 “我儿子怎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龙夫人绝对不会让自己中意的媳妇人选,继续没名没分地跟在儿子身边! 况且这媳妇已经生了一个金孙给她,大大地满足了她想抱孙的欲望,这么大的人情,说什么她都会好好报答她的。 “请您别误会,阿井绝不是无情无义的人。”韩碧萝急急地替心爱的男人解释,“他伤才刚好,而门里又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他已经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快没有了,结婚这种事又不急,所以……” “碧萝姐姐,你这样太宠二哥了!”龙湖很不给面子地反对。 “对!”雷祈儿也参上一脚,“男人是不能太宠的!” 呃?韩碧萝眨眨眼,这句话从雷祈儿口中说出来,不知为啥,就是特别地没有说服力。 “小萝,听妈说,如果龙井一天没有向你求婚,你就一天不进你们的房间里睡。”龙夫人提议,非逼得儿子尽快将她心目中的媳妇人选娶回家。 什么?韩碧萝再眨眼,连伯母也一块儿起哄了?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难不成,要她主动开口求婚?不过,这主意似乎还不错呢!听到她亲口向他求婚,他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是惊喜,还是错愕?是喜欢,还是讨厌? 现在只是想来,就已经教她好生期待了。 她脸上幸福洋溢的表情,教在场三个教她“女人当自强”这道理的女人,不禁又是不约而同地轻叹出声,要她硬起心肠对待龙井?只怕龙井用一个眼神、一记目光,便教她毫无理智,任他揉圆搓扁了。 “啊,二哥!”眼角的余光一扫,倏地发现一抹高大的身影,伫立在茶室的门边,吓到了正在为韩碧萝感到可怜的龙湖。 点点头,走进茶室,“妈,大嫂。”龙井先是恭敬地唤着辈分比自己高的女人,而后当着女人们的面前,将韩碧萝拥入怀里。 微吃一惊,韩碧萝尴尬地看着其他人,只见她们都很识相地转过了脸,目光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先放开我。”她小声地说着,小手推着他。 不料,他却故我地抱紧她,露出难得的任性。 她没辙,只好任由他抱着,完全将龙夫人她们说的话抛诸脑后,双眸看着他带点疲倦的眉间。 她忍不住地抬手,揉平了他微皱的眉头,“很累吗?要先去休息一会儿吗?”她问着。 “还好。”抬住她的手,龙井摇摇头,“你呢?昨天晚上没睡多少,想休息一下吗?” 他的话,教她又红了脸,又娇又嗔地瞪了他一眼,而后赶紧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可恶,瞧她们一耸一耸的肩头,就知道她们全都听见了!啊,龙井好像越来越坏了……可是,这样的他,却让她有着一份格外的熟悉,因为,八年前的他,也是喜欢这样逗她。 “想什么?”他的眸中闪过一抹莞尔,却快得让人分辨不清,只是一瞬间,他又回复成平日那个冷漠的龙井。 “没什么。”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这时,龙夫人怀里的小娃儿,忽地嘤嘤出声,握着一双小拳头挥啊挥的,像想得到妈妈的专注。 “啊,宝宝饿了?”母性大发的她,连忙推开龙井,凑到儿子的身边。 龙井没有出声,只是慢慢地,跟着她走到龙夫人的身旁,一把抢先在她抱起儿子前,抢了儿子过来,半垂着酷脸,看着手中似乎不太满意不是妈妈抱自己的奶娃娃。 龙湖揉揉大眼,刚刚,她是不是看到二哥脸上的妒意?但可能吗?那是他的儿子啊! “阿井,把宝宝给我,他可能饿了。”看着儿子的可爱小脸开始皱起,韩碧萝伸直着手,想要喂孩子。 “他不是饿了,而是尿布湿了。”龙井的语调没有改变,没有起伏,就跟平日一样。 “真的?”她困惑地看了看宝宝,也好像对,因为她刚刚才喂过宝宝不久,“那我去拿尿布替宝宝换。” “不,我去。”伸手阻止了她,他抱着孩子往育儿室走去。 看着他抱着宝宝的背影,嗅到有丝阴谋的龙湖凑近龙夫人,“妈咪,您觉得呢?” “我也没想到。”龙夫人奸半晌后,给了女儿这样的回应后,两个女人相视而格格轻笑起来。 “妈咪?” “伯母?”只有雷祈儿跟韩碧萝完全不懂她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哎呀呀,小萝,你还叫我伯母?”听到这个称呼的龙夫人,似是不满意地摇摇首,“要改口了,知道吗?” 韩碧萝心跳一加速,在龙夫人冀许目光下轻唤了声:“妈。” 龙夫人呵呵轻笑,“乖媳妇。” “妈咪,您快说,您跟小湖刚刚在说什么?”雷祈儿追问。 “你不觉得,龙井在吃醋吗?”别有用心地瞅了韩碧萝一眼,龙夫人喜上眉梢地反问;养了儿子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儿子吃醋的别扭模样,真的乐坏她了。 吃醋?龙井会吃醋?韩碧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无措地看着龙湖对着她挤眉弄眼,而且,还是吃他儿子的醋? 雷祈儿大笑出声。 “相信妈,不久后龙井会要宝宝改喝牛奶。”龙夫人忍着笑,对着尴尬得快要无地自容的韩碧萝说;而为什么要换的原因,不言而喻。 韩碧萝的脸,红得更彻底。 决定了,今天晚上不让龙井上她的床,她发誓! 尾声 那天的最后,她有让龙井爬上她的床吗? 答案当然是有,而且还被他吃得更彻底,隔天日上三竿也无法下床,这让她又无奈,却又生不起气来。 只不过那天之后,他开始忙碌起来,常常三更半夜都还没有回来,让习惯身边有他才能入睡的她,一整个星期都没有睡好。 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她想问,但又觉得过问龙门的事不妥;而且问了,他也不见得会回答她。 男人哪,总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最好的;水远都不肯问一下枕边人的看法或意愿,一意孤行,可恶的他! 抱着儿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如龙夫人所言,几天后龙井突然请了个保姆回来,说怕她会太累,要有人分担一下照顾宝宝的事。 照顾宝宝有多难?她又不需要去工作,也不愿意回去炎帮,再跟众人周旋,整天二十四小时都看着宝宝也没问题。 请保姆来,无非是想她少花点时间在宝宝身上,放更多的时间在他身上吧?若不是龙夫人点明,她还真的以为龙井不会吃醋呢! 虽然觉得好笑,但她也同时觉得高兴,龙井,他爱她呢! 这教她连连好几天都很高兴,稍稍平复她独守空床的不满。 怀里的宝宝,骨碌碌的大眼直瞅着她,小嘴时而玩着口水泡泡,小拳时而挥动着。 “宝宝想不想爸爸?”她问着怀里很明显不懂得回答她的小娃娃,“妈妈很想爸爸,怎么办?” 宝宝不理她,继续玩着他的口水泡泡。 “小脏娃。”取笑地点破宝宝的口水泡泡,她用面纸拭去他小嘴四周的口水,不自觉地又看了看挂墙大钟,她轻叹一声,总觉得没有他在时,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地慢。 准备回房间哄宝宝睡时,紧阖的大门怱地被人匆匆打开,一道急惊风的身影,“砰”地闯了进来。 “碧萝姐姐,你快跟我来!”龙湖二话不说,牵着韩碧萝的手就往外走去。 一头雾水的韩碧萝抱紧孩子,“小湖,你走慢点!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她有些紧张地问,因为龙湖脸上的凝重。 “你先别问,跟着我走就好了。”龙湖将她推进车子,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后,便猛踩油门,让车子如同子弹飞似地往前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难不成定龙井出事了?韩碧萝坐在后座,一颗心紧紧揪着;仿佛感受到妈妈的心情,原本安安静静的娃娃嘤嘤作声,开始皱起小睑。 “宝宝乖,不哭。”她抱紧孩子,试图哄着他。 不久,车子便停了下来,“到了,碧萝姐姐,你快下车。”又是急急地带她下车,拉着她走。 因为心中的担忧,而无暇细看四周景色的韩碧萝,直到龙湖带昔她来到一座白色的精致小巧礼堂前,才整个人都傻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好了,碧萝姐姐,你快进去房间里,有人快急疯了。”龙湖抱走了她怀里的孩子,而后将她推进一间小房子里。 接下来,她完全处于被动以及怔忡的状态,傻傻地任人摆布,换衣、上妆,而后又被人推出了门。 她的父亲,难得地穿上一套整齐的西装,一脸骄傲地看着她。 “女儿,你真的很美,很像你妈。”她听到一向不会生动提起妈妈的爸爸,这样说。 迟疑地看着身上的一袭白纱,一颗又一颗闪亮的水晶,镶在裙摆上,随着她每一步,晃出美丽的光芒。 是婚礼?挽着爸爸的手臂,缓缓地向前走着,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乐曲,是结婚进行曲,也就是说,不是龙井有什么事。 拾起泪湿的眼,看着神坛前站得笔直的男人,她忍不住地呜咽出声,悬空了好半晌的心,终于可以落地。 听见了她的呜咽,龙井顾不得礼数,飞也似地来到她的身前,掀起了她的头纱,“怎么了?为什么哭了?”语气中,有着满满不加掩饰的担心。 闻言,她的泪落得更狠了,“你没事……” “我有会什么事?”被问的他反而一睑困惑。 “你吓到我了。”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他,她边落着泪,唇边却挂着一抹笑地说:“当小湖拉着我走时,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搞了半天,才弄清楚你好好的,根本就没事。” 龙井冷目瞪了心虚的小妹一眼,而后才回拥住怀中哭泣不停的女人“我没事,别担心,嗯?” 稍稍止住泪水,韩碧萝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小的教堂里,居然坐满了人,而他们,此刻正饶富趣味地盯着他们瞧。 “啊!”她感到丢脸极了,可这越来越恶劣的男人,却拉着她走到神坛前方,“别低着头,抬起头来看看。” 克服了丢脸的感觉,她听话地抬起头来,看着教堂里的布置,是她梦想中的婚礼,小小的教堂、纯白色的鲜花,熟识的朋友与亲人们,这是她八年前告诉过他的,没想到八年后,他依然记得,而且还为她实现了这个婚礼。 “喜欢吗?”他问着,眼眸闪烁得像个期待被称赞的小孩子。 感动地点点头,她想起了一个问题,“喜欢……你这些日子里,就在忙这个?” “对。”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暗红,“我不能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 就这样?这个答案,她不太满意。 所以,她决定刁难一下他,“可是你没有向我求婚,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嫁你?”坏心地瞅了他一眼,她故意地问。 她的问题,引起了席间人们的一阵窃窃私语。 “你不愿意?”似乎没有料过这个问题,男人的脸一白,似乎深受打击,“我们连孩子都生了,怎能不结婚?”急疯了,他开始口不择言。 “没关系,我不介意。”哼哼,他的反应,更教人生气。 无计可施,深受重创的男人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的,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笨哪,二哥,直接吻住,逼她答应算了!”老四龙渊,给了一个惨遭众人白眼的建议,龙夫人更是直接给他一记爆栗,叩得他满天星斗。 “你真的不嫁?”沉默了好半晌后,龙井再度开口,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有条件。” “什么条件?” “先跟我求婚,我再嫁给你。”虽然八年前他求过一次,但中间他们可是曾经解除过婚约,现在要结婚,是不是得再求一次婚? 原以为,他会再考虑一下,可下一刻,他忽然单膝下跪,取过神坛上的一株白色海芋,在众人的欢呼与掌声下,开口问着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女人:“韩碧萝小姐,请你嫁给我,好吗?” 真是老土的求婚词,但开口说这话的,是龙井,所以再老土、再没有创意,她也会欣然答允。 “好。” 她的回答,让龙井快速地站起身,对着早已呆住的神父,要他开始主持婚礼。 在众人的祝福下,她成了他的妻。 “我爱你。”耳畔,传来一声低柔的爱语,让她笑弯了眼,心中暖暖的,全是爱意。 “我也爱你,龙井。”一辈子,再也不离不弃。 教堂内,所有的目光,都投落在那对登对的男女身上;教堂外,一道身影,半隐在门后,看着那笑得美丽、笑得幸福的新娘身上。 她不曾在他面前,绽放过那样的笑容,不,应该说,在他面前,她不曾笑过才对。 “我以为,你早就应该走了。”好听的男中音,在男人的身后响起。 男人不以为然,没有回答。 “若被我二哥看到,你的下场可没上两回那么走运。”龙潮含笑的俊脸上,闪过一抹阴霾。 “这不关龙三少你的事吧?”陈煌半侧过睑,讽笑地反问。 看到他这反应,龙潮不怒反笑,“若不是你太过刚愎自用,你绝对是一个人才,可惜,现在的你,我绝不能用。” “当然,我可是个废人。”他的眸,再次落到教堂内的人儿身上。 瞄了眼他包着绷带的右手,“只有你,才会做出挑了自己手筋的事来当作赔罪,尤其,她本人并不知道。” “她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些。” 是的,他爱她,爱着那个宛如小天使的她;可他,却亲手摧毁了她,将她推落了地狱的深渊。 如今,她可以得到幸福,纵使明知道危机重重,但他依然要来这,见她最后一回,之后,他便要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爱情,果然让人没理智可言。”龙潮说着,看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那么,我祝龙三少可以早日遇上那个令你没理智可言的人。”对一向冷静到近乎无情的龙潮而言,这并非祝福,而是诅咒。 龙潮与龙井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龙井的冷酷是表形于色;而龙潮,则是以温文的假象,来掩饰他真正的冷酷。 “多谢你的祝福。”龙潮浅浅一笑,对他所谓的“祝福”一笑置之,“不过,我想你也该走了,否则,你想走也走不了。” 没有回应,仅是再次望着那笑得甜蜜的新娘一眼,陈煌一咬牙,离开了温馨幸福的小教堂,不曾回头。 独留在原地的龙潮,口中低喃着那句话:“让我没理智可言的人?” 普天之下,岂有这样的人? 番外 爷爷骤然辞世,让龙家上下陷入一片低迷之中。 大哥的自责,他全然看在眼里,却无法可帮、无计可施,甚至,在爷爷的丧礼过后,大哥继承了龙门门主一职,却帮下上一点忙。 自己的无能,连他自己也想唾弃;幸好,那时候有他的春儿一直在旁陪伴着他、鼓励他,让他燃起了一点信心,打算之后在旁辅助大哥。 原以为,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之时,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大哥!”他冲上前,抱住大哥的手臂。 刚刚,其中一个叛徒用枪指住了他,以为杀了他,便可以重创龙门,动摇龙泉的掌权,可是大哥向他开了一枪,让那个叛徒一枪毙命。 虽然从小受训,也该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年仅二十多岁的龙泉,仍是受到了最大的打击。 感到手臂传来的颤动,龙井的自责与内疚,巨大得快要将他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帮不上忙?爷爷过世时,他帮下上忙,就连大哥,他也害他亲手杀了人!不,他怎能如此地残忍,要大哥一再地忍受这些?不,不可以! 所以,他毅然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个龙门从未开创的局面。他,以龙门二少的身分,接掌了龙门,而大哥龙泉,则继承龙氏集团的一切,双方不冲突。 他以二十之龄,成为了龙门的掌舵人;但那一天,长老干部们却直接地告诉他,他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而他的女人,也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起初,他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她,可这一切,在瞬间粉碎。 历任的当舵人,会有一支自己亲自挑选的护卫;当他其中一个护卫,以自己挡掉一颗原本射向韩碧萝的子弹后,他的世界,便彻底地颠覆了。 他不愿意让她过着这种,每日都得与死神擦身而过的生活,所以当他知道陈煌用计陷害了她,即使明明知道她的无辜,他仍要自己说出伤人的话。 那么,不送,二少。 她的口吻,那么地生疏、那么地痛恨。 他更清楚,她的脸上,必定是布满了泪水,不过,尽管如此,他仍不许自己回头。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回头了,就无法让她走出他的生命,因此尽管他心有多不舍、他有多无法放手,他依旧踩着缓慢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踩着彼此两颗粉碎的心,离开了那间房间、离开了她。 而后,不顾母亲的反对,无视她父亲对她的冷漠,他狠心地对外公布,他们解除婚约一事,公布他们再也毫无关系。 小子,你会后悔的!当时,一直都不支持也不反对的长老干部们,缓缓地告诉他。 后悔?或许吧,可他更加无法忍受她可能会受伤,甚至因为他而丢了性命这一点,所以, 情愿让她恨,所以,情愿让他疼。 也祈求,她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番外:甜蜜情人节 韩碧萝眨了眨眼,有点困惑地看着在厨房里打转的小女人。 看她唇角的那抹笑,真的有一点……春情荡漾? “啊,碧萝,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被发觉的人首先吓了一跳,然后像作贼一样地往四周扫视,最后才靠近她,以最小、最小的声音问她。 “我觉得有点口渴,所以想来喝杯水……大嫂……你在煮什么?”她嗅到一阵怪味。 雷祈儿惊呼一声,后知后觉地忆起锅里的东西,马上冲往炉边熄火,“唉,失败了。” 跟着她走上前的韩碧萝一瞧见锅中黑压压的一“坨”东西,好半晌后才勉强开得了口,问着那个苦着一张小脸的“始作俑者”。“大嫂,这……是什么?” 她看了好半天,都无法办认出锅中物的原形是什么。 “是巧克力啦!”沮丧不已的雷祈儿,扁着嘴回答。 “巧克力?”想吃,去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这样苦了家里的佣人,事后替她收拾宛如二次大战后的厨房? “因为啊……下星期就是情人节,人家想替阿泉做点事嘛……”别扭地绞弄手指,雷祈儿一脸羞红地说,身子还不好意思地拧过来、扭过去。 情人节?若不是她提起,韩碧萝压根儿就忘了原来情人节就在下星期!可是……“大嫂,你想做很多巧克力吗?用了这么多的材料。”那整整的一锅,够喂一整个幼稚园的小娃娃了! 闻言,雷祈儿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好意思,“碧萝,悄悄告诉你喔,你不要告诉别人喔,这样人家会很不好意思的喔……” 那她到底“喔”来“喔”去“喔”完了没有?韩碧萝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啊,人家打算用这些巧克力……”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只见凑耳在雷祈儿唇边,仔细地听着她说话的韩碧萝,原本乎静无波的小脸,瞬间染上一层和她小脸相同的红晕,而且越来越深、越来越红。 语毕,两个同样脸红红的小女人无声对望。 原来大嫂这么,呃,有情趣哪?看外表,还真的瞧不出来。 “那碧萝,你想怎样替龙井庆祝情人节?”眨巴眨巴,将自己的大计跟她分享过后的雷祈儿,兴致勃勃地问;如果她的巧克力大计失败后,还可以参考碧萝的,嘿嘿! 一顿,韩碧萝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好像,从没有跟龙井过一个正式的情人节。 撇开小时候两人像小朋友一样地到处溜达,玩耍地过掉这个节日;重遇上他后,刚好第一个情人节他却躺在医院里,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他与她,真的从没有一起正正式式地度过一个情人节! 瞧见她脸上的震惊,隐约猜到结果的雷祈儿点点头;心虚地扫过凌乱的厨房后,轻叹一声,拉着这个魂魄飞到不知哪儿去的妯娌,各向回房间去。 回到房间,还没有回过神,韩碧萝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了上床,压在身下。 “去了哪里?”刚睡醒的男嗓沙哑,却格外有着一份难喻的性感。 想到刚刚大嫂的“大计”,她就忍下住一阵燥热,心儿怦怦乱跳,连眼睛都不敢直视他,“没、没什么,我刚刚口渴,到厨房喝杯水……”虽然到最后,她都没有喝到她想喝的水。 长指抬起她了的脸,要她直望进他的眸底。 “刚刚,怎么了?”房中没有开灯,但他犹能瞧见她绯红的双颊,而且她的异样,他也能察觉。 “没、没什么……”听听,这么心虚的语调,有什么人会相信? “那,睡吧。”岂料,龙井居然没有逼着她讲,反而搂紧她的腰际,让她整个人紧紧地贴近他。 耳朵贴近他的胸口,那沉稳的心跳,每每都可以令她戚到窝心以及充满安全感,不过,她也得想想,可以在情人节那天为他做什么事? *** 他的春儿,最近很奇怪。 按理说,她的父亲没有到处给她惹麻烦,安安份份地待在他的大宅里安享晚年;帮里的兄弟也各司其职,没有给她带来问题;再加上,两人已经冰释前嫌地结婚了,她还住忙碌个什么? 皱起好看的剑眉,龙井抬眼瞄了下墙上挂钟,早在九点多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情听下属的报告,迳自离开总坛回到家里,等着她回来,但此刻都快要十点了,她还没有回来。 为什么会这么晚?他不想再打电话杳一问她的行踪,因为他在半个小时之前,已经打了一回过去,若现在再打过去,怕是会连司机也笑他的多心,以及黏妻程度。 蓦地,门板被打开了来,他想入骨髓、思之甚切的小女人终于回来了。 甫步入房间,便见到龙井端坐在床上,韩碧萝双颊一红,就这么站在原地。 他怎么提早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晚要有事,要跟几个长老爷爷商讨的吗?突然回来了,害她都不知所措了。 “过来。”龙井向她举起一只大掌,低声唤道。 她听话地走向他,小手还没有搭上他的掌,就被他一把扯了过去,牢牢地困在胸前,动弹不得。 “你到哪儿去了?”俯首埋进她的发间,嗅着属于她的香馥气息,他沙哑地问,悬浮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可以着地。 他的话,提醒了她最近这些天到底在忙碌什么,“没有啊,就是到处逛逛而已。”她可不敢跟他直说,她到处趴趴走的目的,就是想为他找一份情人节礼物。 可是她走了这么多天,还是找不到,所以现在气馁得很,明天就是情人节了,该怎么办呢? “真想将你锁在身边,让你哪里都去不了。”至少,他不会如此地挂心,可以专注工作。 唔?“阿井,我常常跟在你身边,你不怕被人说你是妻管严?”她轻笑出声,小手却搁在他的背后,将他抱得更紧。 “别管他们。”难得地,龙井说出这种任性的话来。 “那,我明天就整天跟着你,好不好?”用这个当情人节礼物,他应该会喜欢吧? “真的?”稍稍分开彼此,他抬起她的脸,一向酷帅的俊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期待与高兴。 “你喜欢吗?”她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比刚才更加紧地抱紧她,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可是他期待许久的事情。 唔,这应该是代表喜欢了吧?韩碧萝甜甜地一笑,礼物解决了,那么属于情人的夜,该怎样作结尾?难不成,真要学大嫂那样? 思及此,她的脸又轰地染上一层深红,呃,那个,她得再想想、再想想。 *** 几个老人家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这像什么话呀? 将老婆带在身边,不时的在耳边轻语,那满足得仿佛得到全天下的模样,哪里还像堂堂龙门的二少爷?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龙井去了哪里?他们引以为傲、冷静得几近无情的小子,到了哪个狗洞去了? 韩碧萝难为情地瞄了眼几个长老,打算不着痕迹地退出议事堂,让他们……不,应该是让龙井可以专心一点地,跟几个长老商议事务。 阿井骗了她,说什么她跟在身边,他就能更加专心地工作;但一整天下来,这男人不但没有专心工作,反而一逮到空隙,便拉着她耳鬓厮磨,看得一众兄弟目瞪口呆,也看得几个长老怒火中烧。 这样,都让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用这个当作礼物,她该再想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的。 她还走不到两步,便教人扯住了手臂,阻止了她的离开。 “你想到哪里去?”龙井问,握住她手臂上的大掌,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想出去逛逛。”好过在这儿当人形靶心,被老人家的目光箭矢,射杀得体无完肤。 “不准。”他霸道地否决,虽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不代表她不会惹上危机,尤其最近多了不少帮派的干部在这儿进出,“你答应过,会整天待在我的身边。 听听,多像孩子耍赖时会讲的话?可偏偏,韩碧萝一点也不觉得他幼稚,反倒觉得甜蜜得很。不过……感觉到长老的怒火更炽,她只能无声地在心底叹息;长老啊,别怪她嘛,她也想出去的。 “阿井,丫头又不会突然人间蒸发,你把她拴得那么紧干嘛?”忍无可忍,长老终于出声。 “对呀,夫妻之间也得有点个人的空间,否则会提早生厌的。”开始危言耸听。 龙井不出声,但也不放手,固执的程度,简直让长老们忆起当年的龙老爷,也是同一个调调。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歹命?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同一个模样!他们拚了老命为的是什么? “罢了、罢了,今天这小子也怕是什么都听不入耳。” “丫头,我警告你,下次不许你再来这里!” 韩碧萝了解地点点头,她自己也不敢再来了;可龙井却皱起一对眉,似有不满,但碍于对方是长辈,所以敢怒不敢言。 长老们前脚甫踏出门槛,龙井马上将她搂到胸前,像小孩子护着最宝贝的宝物似的。 “你撒谎了,阿井,我跟着你,你根本就不会专心。”害她被长老爷爷们迁怒!她也要迁怒他啦! 瞧见心爱的人儿颊上的红晕,他才不管别人怎看,只是任性地一意孤行,做他喜欢的事,例如,吻住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 一遇上他的吻,韩碧萝就没辙了;她常不懂,冷酷淡情如他,他的吻怎么会如此地孟浪、如此地狂放?每每都今她理智全失,像个浪娃儿一样的攀在他的颈上,同样热切地回应他,就像现在。 她暗叹一声,瞄了眼自己早已背叛她这个主人意思的双手。 “够了……阿井……”她推着他的胸口,想将他推开一点点,可他却更加使劲地纠缠她的舌尖,吻更愈发浓烈。 这儿,可不是适合欢爱的地点,门没锁,随时有可能会有人闯进来;而怀中的人儿更是害羞,不可能在房间以外的地方与他缠绵。 无奈地放开她,他打算,将甜点放到今天晚上才好好享用;他带着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离开龙门总坛,登上停在停车场内的车子。 “阿井,我们要到哪里?”瞧天色还没有暗,他就明目张胆地带着她离开总坛,这如果被长老爷爷们看到,又会说他为了她从此不早朝了。 “等一下你就会知道。”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专心地以娴熟的技巧驱动着车子。 得不到回应的她,盯着他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开口后,便悻悻然地别过睑。 龙井当然感受到她的恼怒,不过现在,他要带她到一个地方,去享受属于情人的夜晚。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很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会突然改变初衷,从极不愿意到总坛来,到今天居然愿意主动跟着他,为的怕是这一天吧?如此一来,她这些天以来的怪异行为,似乎有了充分的解释。 她既为他煞费思量,若他不做一点东西作为回报,似乎对她很不公平,不是吗? 当似曾相识的道路落入眼底,韩碧萝有些不可思议地回眸,看向那个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笑意的男人;当他熟练地停下车子,下车,而后绕到她这边替她打开车门,眼前的那幢建筑物让她惊讶得合不拢嘴,也无法出声。 这、这…… “还记得这儿吗?”龙井弯身,牵着她的手离开车子,靠在她的耳边低问。 她怎么可能忘得了这里?这可是她被他囚困超过三个月、他第一回爱她、也是他差一点丧命的地方! 下一刻,她拉着他,只想带着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春儿,等一下。”将她紧紧地抱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这四周也有我的人在,所以我保证百分之一百是安全的。”而且若她走了,他准备好的一切又该怎办? “真的?”他倒卧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太可怕,深深地刻在她的脑袋里,教她难以忘怀。 “我保证。”他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然后趁她还在发怔时,将她带入那幢别墅。 昏黄的灯光,让室内瞧起来一片醉人的迷蒙,他搂着她,来到布置极美、极浪漫的餐桌前,绅士地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而后,捧住一束娇艳的鲜花,来到她的面前。 她先是有点错愕,也有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瞧,接着,她轻笑出声,“是小湖教你的,对不对?”否则,他怎么会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怎么会想到鲜花与烛光晚餐? “有那么明显吗?”脸上有些窘迫的他反问;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比起严肃认真的大哥会好一点点,现在看来,他们兄弟还真是不分伯仲。 “谢谢。”她接下花,解了他的窘迫,“所以接下来,我们应该好好地享受这顿晚餐了吧?”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享受这一顿因为女主角的笑声,而变得不那么浪漫的晚餐;当他们差不多吃完时,一阵轻柔的爵士音乐便响起,女歌手沙哑而温柔的歌声,让原本有些沉默的晚餐,变得有些暧昧。 龙井一呆,因为他不知道小妹为他准备的,是如此煽情的歌曲!那小妮子……他信错人了。 “别这样子,小湖很有心思。”不知何时,韩碧萝来到他的身边,“想跳舞吗?”她伸出一只小手,摆出一个邀舞的姿势。 她的水眸中,有着笑意,也有着更多的款款深情,教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她的,两人在餐桌边翮翩起舞。 她的双手攀在他的颈项上,他的双手紧抱在她的腰际,两人相贴,紧密得无一丝的空隙。 蓦地,她想起了大嫂今天晚上的大计。 唔,她没有准备巧克力,该怎么办呢?美目转啊转的,努力地寻觅合适的“代替品”。 桌上的香槟,让她眼前一亮。 “阿井,谢谢你费心地为我准备这些。”她稍稍推开他,走至桌边,端起香槟,轻啜了口,在他走近她时,她俏皮一笑,将口中的香甜酒液哺喂给他。 舌尖长驱直进,勾住她主动送上的小舌;酒液在两人唇中消失,可这吻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更加地浓烈、更加地缠绵、更加地炙热。 待彼此的肺部都传来抗议,相贴的唇才稍稍分开。 “我好像……还没有送你礼物。”她犹气喘嘘嘘,仍说着,带着甜甜酒香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烫了他的耳。 他低喘出声,大掌抱得更紧,让她更加贴近他因那记热吻,而昂扬的火热男性,“点了火,要自己灭掉。” 她娇笑出声,拿起桌上的香槟瓶,瞅了他一眼后,踩着啊娜多姿的步伐,走进房问里;而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甫走进房,就教两片热情的唇办封住了口。 房门在大掌的控制下关上,将属于情人间的绮丽,统统关在门后。 情人节的晚上,温柔而火辣辣……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