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 第1节 《相由心生》作者:水龙吟 简介: 几十年前,一个隐匿于云南数百年的封建氏族被捣毁。 几十年后,参与的人和他们后人,接连遇到怪事。 考古学家、高校教授、海外留学生、富家公子哥、古董店小老板,纷纷卷入其中。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金刚经》 标签:他人帮扶 权谋 惊悚 现实世界 楔子 十万大山中,一座普通村落,高音喇叭慷慨激昂:“最高指示!最高指示!工农兵群众们、红卫兵同志们,我们要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打倒一切……” 村中祠堂青砖砌成风雨斑驳的墙壁上,四处张贴着“打倒封建神权、打倒封建族权”、“受压迫的劳动人民团结起来”的标语。 祠堂门口两名女子身穿单衣、青布缠头,此刻正四处张望,神情十分紧张。 祠堂内门窗紧闭,燃烧着的松脂火把,散发着刺鼻气味,供桌后祖先灵位木牌密密麻麻,几乎码到了屋顶。 祠堂上方分不清是蝙蝠还是夜莺的小东西,成群结队地盘旋着。 碰撞声、坛罐破碎声开始不绝于耳,不知柴堆又被谁引燃,霎时间,祠堂内火光冲天。 第一章 暗道 “爷爷,别看了,这不太可能是王阳明的真迹。” 店内古色古香,黄昏的阳光透过门店玻璃,照在老爷子那布满汗珠的脸上,老爷子双手带着白布手套,左手拿着放大镜,右手拿着一张严重泛黄的宣纸,视线透过眼镜片,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宣纸上的字迹。 这张宣纸,不知他从哪淘弄到的,我已经研究多日。 我拿过毛巾帮老爷子擦了擦他脸上汗珠,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报告单,“我担心自己眼力出错,去了趟市博物馆,找王叔用了下年代测量仪,纸是四百多年前的,是江西西山置官局造的练七纸,确实是王阳明惯用纸。” 我又拿出了一个变色的测墨试纸,“刮下的墨粉我也测了下,松烟含量不低,符合明代常用的松烟墨特征。” 放下试纸,我也带上了手套,指着宣纸上的六个印鉴,“一个是明代祝续的,他是祝允明的儿子。另外五个都是清代的,有三个找不到,其中两个,一个是袁枚的,一个是钱森的,钱森是袁枚的学生。印鉴总体上也没有问题。” 我手指顺着印鉴下移,落在一行小字上,上面写着:此文至诚也——任坤。 “这个提词,非常像是洪秀全的字,任坤也确实是洪秀全早年的名字。” 我又把手指移动到正文处,“是行楷,笔法秀逸、气象雄浑,落笔与收笔习惯,笔划行进次第,都跟王阳明书法无异。” 我直了直腰,叹了口气,“所有的东西都是对的,可是,” “可是什么?” 老爷子缓缓放下了放大镜和宣纸,从柜台拉出个四脚凳,走到店面前坐下,又从怀中拿出烟斗,吧嗒吧嗒嘬着。 看着老爷子有些不太高兴,我心中一丝窃喜,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看走眼,想不到老爷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走了过去,说道:“爷爷你有没有注意到文章的落款时间,壬寅年庚戌月,这个时间是1528年11月。” 我有些得意,“王阳明是1529年1月9号去世的,那时候的他,身旁学生众多。而这文章并不是私人书信,所以,如果是真的,就可以算作是王阳明的遗作,王阳明的遗作是无论如何都会在历史上留下记录的,可我查遍了《见习录》《大学问》《答顾东桥书》等王阳明的全部著作,甚至还翻遍了《明史》的资料,都没有找到这纸上文章的出处。” 我又补充道:“而且,这文章描述的内容荒诞怪异,也与王阳明其他文章严重不符。” 老爷子没说话,还在嘬着烟斗,夕阳给烟雾镀上了颜色,随着烟雾的飘动,夕阳也像是跟着在移动,我忽然发现老爷子有点心事重重。 “爷爷,” 我有点忐忑,毕竟我这些本事都是老爷子手把手教的,如今老爷子看走了眼,我这番卖弄不会是真伤害到他了吧? “爷爷你别担心,这文章本身就是古代赝品,还仿力超凡,我到时候物色个土老板,准能把它以真迹价格出货。” “臭小子,” 老爷子有些吃力站起了身,岁月让他的腰背有些佝偻,却仍是高我一头,他拿着烟斗敲了敲我的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见老爷子的话停了下来,我连忙问:“什么问题?” “这个模仿者,所有东西都可以模仿成真的,却为何偏偏要在文章内容上,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你发现?” 我顿时惊住了,缓了好一会,才问道:“您认为这文章真是出自王阳明之手?”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既白,也不是非真既假,很多东西,说不清楚啊。” 一声微微叹息传到我耳朵。 此时老爷子已经走到柜台,将那宣纸装进了牛皮纸袋,走出店门,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太阳已经落山,远处街道的大排档出摊了,老爷子蹒跚的背影渐渐消失,我的心情忽然有点沉闷。 从我记事起,老爷子就经营着这家古董店。 应该是受到老爷子的熏陶,我的父亲学的是考古专业,母亲是父亲的同学。 不确定我是受到父母还是老爷子的影响,我也学的考古专业,可我在大三那年却生了场病休学了,休学期间跟老爷子经营着古董生意,渐渐产生了兴趣,也就放弃了学业没再回去。 我的童年,父母陪伴的很少,甚至大多数春节都不能见上一面,当然,他们偶尔从全国各地给我寄来的明信片,一直是我向玩伴们炫耀的本钱。我的人生,基本上都是爷爷和奶奶在照看着,只不过这几年,老两口衰老好像加速了一般,腰越来越弯,步履也大不如前。 “周沧,教授去世了,追悼会在6月12号,教授生前给你留了封信,你有时间也过来吧。——陈默。” 一条短信,打断了我思绪,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6月7号。 读完短信,我楞楞出神。 这是自打我生病休学后,八年间第一次接到大学时代同学的信息,却不曾想是教授的死讯。 教授也才七十出头吧?不算小,也绝对算不上大。 想到这,我又想到了也已经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 看着门店远处街道的大排档已经喧嚣,心中却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 南方的风雨总是毫无征兆,晚上我回到家的时候成了落汤鸡。 后房床上,奶奶已经睡去,老爷子不在她身旁。我看了眼老爷子书房方向,书房灯还亮着。 这老爷子,该不会还在研究那页宣纸吧? 厨房里,我喝完奶奶给我留的汤,就推开门顶着雨跑到书房屋檐下,透过窗户玻璃却没有看到老爷子。 我推开书房门,一卷卷古老的书籍泛出的霉味扑面而来。 老爷子的书房像是个图书馆,占据了后厅左边的两间后房,里面一排排书架排列错综复杂好似迷宫,我在书房中转了几圈,始终没见到老爷子,不由得纳闷起来。 出了书房站在后厅中,想叫醒奶奶问问老爷子去哪了,却又不忍,只好回到了我的卧室。 外面雨越下越大,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视线透过玻璃刚好可以看到书房中橘黄色灯光,心里总是有着不踏实的滋味。 左右睡不着,我索性起身,再次走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外面大雨磅礴,不时还有几道闪电划过,檀木书架上卷卷古书密密麻麻寂静陈列,恍惚中我竟是产生一丝恐惧。 我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始终没有看到那件装着宣纸的牛皮袋。 “老爷子不会是拿着那页宣纸去哪里做鉴定了吧?”我心里犯着嘀咕。 突然,我的余光注意到老爷子书桌下方的青砖地板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 我走到近前,发现两块地板有活动过迹象。地板缝隙下,隐约有个深不见底的空间。 我尝试的挪动了一下地板,果然,地板是可以活动的。 拆开两块地板,一个幽暗洞口出现在我眼前。 我心口一紧,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知道,老爷子的书房里还有暗道。 我用手机向洞里照了照,里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坡道,大概就一个人能爬进去的宽度,深不见底。 这老爷子,难不成在这暗道里? 我按耐不住好奇心,爬了进去。 小洞开始很窄,就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里面渐渐就宽敞起来了,是一个呈喇叭形的空间。 暗道四壁,有工兵铲开凿过的痕迹。 爬了许久,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平时缺少锻炼的我,这一段路程已经让我的膝盖苦不堪言。 可当我站立起来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一副冰棺。 我毛骨悚然,一阵热汗涌了出来。 老爷子在自己书房的密室里,藏了一副棺材,不会是他啥时候犯下的案子吧? 我深呼吸一下,给自己壮了壮胆,高一脚、低一脚,慢慢地接近了冰棺。 当我朝冰棺里一看,瞬间,五雷轰顶。 冰棺里躺着的,是我的父亲。 第二章 时间 我浑身上下,一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跳动的仿佛要炸开。 我的父亲,竟然死了…… 可是! 我明明我春节还收到他从敦煌寄来的壁画明信片,明信片的背后,是他的亲笔题词: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手机形成的光源十分有限,空旷漆黑的空间中,那些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总让我觉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隐藏,父亲的冰棺静静的停放在那里,我浑身上下止不住哆嗦。 第2节 血脉相连让我渐渐克服了些许恐惧,我慢慢地走近冰棺,发现里面装的不是冰,而是水晶,一块巨大的水晶,这块巨大的水晶将父亲完完全全包裹其中。 父亲很安详,像是在睡觉,嘴角还依稀上扬。 他的手中,握着一块黑色的什么东西,在幽蓝色的水晶棺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父亲没有什么陪葬品,只有一盏大概七八尺高的青玉九枝灯立在水晶棺前。 灯座是盘龙,以口衔灯,九盏长明灯灿烂若列星。 老爷子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要在周家老宅下修建父亲墓穴?为什么父亲去世了也不告诉我?奶奶知道这一切吗? 我急于想找老爷子问清楚这一切,退回到那个狭长的洞道里,一膝盖一膝盖地往上爬。 我的膝盖渐渐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可是,前面却依旧是一片漆黑,丝毫都没有到了尽头的感觉。 笃、笃、笃、笃…… 一种类似于钟表秒针在行走的声音,忽然回荡在我身后洞道中,特别清晰。 我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此时,我很想回头去看看,可是,恐惧却让我的脖子不听使唤。 手中照亮的手机让我灵机一动。我打开了照相机,切换为自拍模式。然后,朝身后一照,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手机却暗了下来,自动关机。 洞道里一下子全黑。 我惊慌至极,也不管前面是天堂还是地狱,就一直往前爬,不断地爬。 忽然,我的头被前面一个不知什么的硬物重重地击了一下。 …… “沧儿,沧儿。” 昏沉中,我仿佛听到了奶奶呼唤,我费力的睁开眼睛,先是看见了奶奶头上的缠头布,可阳光实在刺眼,我又闭上了眼睛。 “臭小子,再不醒我就打120喽。”是老爷子声音。 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东窗外太阳高挂,应该是靠近晌午时分。 老爷子坐在床边握着我的胳膊,奶奶蹲在床边攥着我的手。 “今早没见你起床开店,还以为你这孩子又赖床呢,结果进门一看,你这孩子居然怎么叫都不醒。” 奶奶说着,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还好你爷爷有经验,掐了一下你的人中,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你如果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可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啊。” 我从床上猛然惊坐,看着老爷子,问道:“我爸去世了吗?” “小祖宗呦,你怎么什么话都说,” 奶奶扇了我手背一下,“快起来,奶奶带你去医院看看。” 老爷子也诧异看着我,上前摸了摸我额头,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我爸去世了,你知道吗?现在就在爷爷书房的暗道里。”我转过头,带着哭腔。 “你这是烧糊涂了吗小祖宗呦。”奶奶痛心疾首的看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 见奶奶不知道真相,我下床后,拉着奶奶,去了老爷子的书房,快步来到了老爷子的书桌前,刚想告诉奶奶真相,却看到书桌下那两块青砖地板严丝合缝的待在那里,砖缝之中填充的水泥和其它地方无异。 我顿时一愣,却也没闲着,用脚猛跺那两块青砖,可跺了好几下,青砖纹丝未动。 咦……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沧儿,你是不是做到什么不好的梦了?” 奶奶担心的看着我:“我昨天还和你爸打过电话,你爸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我心脏一颤,大三生病那年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 我跑回卧室,找到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在手机一声声“嘟嘟嘟”中,我的心快要跳到喉咙里来。 “沧儿吗?” 电话里,传出了父亲的声音。 “爸,”我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怎么了沧儿?”父亲关心问道。 “没事,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我挂了电话,重重地坐在了床边。 我又重新拿起手机,找出里面相册,并没有出现我想看到的内容。 我将手机摔在了床上。 我恍了下神,又一次拿起手机,看到了手机屏保上的日期,6月13号。 我用网页查了下日历,也是显示的6月13号。 我又查了一下6月7号那天的天气情况,我市因台风登陆产生了强降雨。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巨大的恐惧之感,开始慢慢吞噬我全身。 我不仅又出现了幻觉。 我的时间,也又一次丢失了。 这次,丢了五天。 太阳越过东窗上方的屋檐,屋内已没有阳光进入,我觉得全身上下越来越冷。 奶奶走了进来,看我脸色惨白,担心不已。 “奶,我昨天去开店了吗?”我问奶奶。 “开了啊。”奶奶不知所措。 “那7号下大雨那天,爷爷是不是拿个牛皮袋回来的,里面是王阳明的手迹。”我追问道。 奶奶反应好一会,“好像是有个牛皮袋,但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 奶奶心疼的拉着我的手,“沧儿,跟奶奶去医院看看吧。” “我没事了奶奶,做了个梦,我需要缓一缓。” 我故作镇静,还帮奶奶整理了下她头上的缠头布,挤出了笑容。 奶奶走后,我抓着自己的头发,将头埋进了腿里。 床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不想去接,却没完没了的震个不投,我拿起手机想挂断,却见手机上显示的是陈默。 “周沧,我是陈默。昨天你没来参加教授的葬礼,教授去世之前,留了封信给你。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我打算明天给你送过去。” “喂?周沧?” “周沧,你有在听吗?” 我深吸了口气,不想寒了大学时代最好朋友的心,说道:“来吧陈默。” “继生和湘玉也说挺想你的,想跟我一块过去,可以吗?” 我再次深吸了口气,像是回复陈默,也更像是对自己说:“来吧,都来吧。” 放下电话,我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大三那年的记忆,在脑海中汹涌地放映着。 第三章 古庙 八年前,广东海边,烛阴古庙。 庙宇四周墙壁斑驳,裸漏出一块块土砖。 院内地面上的青石地砖凹凸不平,隆起与低洼处接近半米。 庙顶残破的碎瓦缝隙间,荒草攀天。 庙堂内,所有木质材料腐蚀殆尽,只有一个石板制成的烛阴台斜倒在庙堂中间。 太阳已经落山,老教授带着四名学生,正蹲在斜倒在地的烛阴台旁,所有人都不说话。 烛阴台下,有一个刚被打开不久的暗坑,暗坑中,一窝小金鸡呈八卦的形状排列着,乾坤两个位置上却是空的。 “一二三四五,六只,教授,我们整窝端了吧。” 张继生忍不住了,两眼发光,“反正咱们现在是野外实践,不是考古作业。” “胡说,这点境界都没有,还学什么考古。” 老教授瞪了那张继生一眼,摸着胡子专注地盯着地面上这群小鸡,“这些小金鸡的排列形状,有点意思。” 张继生不甘心,“您看这金鸡,每只都大过我的拳头,我们将来毕业了,即便是进了体制内干一辈子考古活,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呀。” 老教授举起拐棍往张继生头上一敲,“你个小子,就你知道它是金子值钱啊,你也不想想,为啥它们能丢了两只还剩六只。年轻人,进入考古界的第一条规则,就是不该碰的东西即便是诱惑再大,都不能碰。” “可您教过我们,考古不是玄学也不是巫术,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有什么不能动啊。”张继生揉了揉自己的头,眼神之中尽是不甘。 “张继生,教授的意思是,一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么久还存在这里怕是有什么机关,二见宝不贪是我们专业的基本操守。”这次野外实践教授带着的唯一女孩子,温湘玉插话道。 “小湘玉说的不错。”教授点了点头,盯着金鸡八卦盘的眼睛却忽然一亮,“这小鸡身上的纹路有点奇怪,好像是一种文字。” 突然,喵的一声,烛阴庙里闯出了一只通体油量的黑猫,它蹲在地上,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那一窝小金鸡。 “教授,这似乎是古巴蜀符号。”我爷爷痴迷于收藏古书,这种类似于图画的符号,我在爷爷的藏书中曾经见过。 “周沧,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是有点那么一回事的感觉。可是,古巴蜀的器物,为何会出现在沿海的烛阴庙中呢?”教授摸着胡须。 “教授,我不贪了,就摸一下。” 张继生满脸不甘,忽然伸手抓起了一只小金鸡。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 突然,天空中风云变色,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暗了下来。 第3节 不是完全的黑,而是灰蒙蒙的。 我们站在神庙的院子里,甚至能听到海面上波涛汹涌的声音。 “你们看,那是什么,教授,您看,太亮了,我的眼睛看不清楚。” 温湘玉突然间眼睛直挺挺地看着烛阴台前方,伸手就要去抓,可是,就在伸手的瞬间,脸色却刷的一下白了。 “来了,来了。” 温湘玉手舞足蹈的像是在与什么打斗,脸上的恐惧难以形容。 “湘玉,什么来了,” 教授的脸上似有异色,“许沧陈默张继生,快抱住她。” 我们三个人在教授的指挥之下,将温湘玉抱住。 “教授,小金鸡是按照八卦的方位排列的,这大概是一种古老的机关,而继生刚刚碰到的那个小金鸡,正好在东方震卦上,震为雷,寓意启动。”陈默一边按着温湘玉,一边说道。 听到这里,我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陈默,这哪里是考古专业的知识? “我们,都完蛋了。”陈默又说了一句。 我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那是什么!” 忽然之间,庙院内凹凸不平的青砖石板的缝隙中,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蚯蚓状的生物源源不断冒出,好似一股股喷泉在涌水,一眨眼之间,庙院内就像是水池一样,只不过,蓄的不是水,全是那蚯蚓状生物。它们在里面疯狂的蠕动,而那石缝之中,一股又一股的蚯蚓状生物还在加速喷涌,马上要漫到庙内。 “哇”,张继生吐了一大口。 湘玉躺还在手舞足蹈,脸色煞白,“来了,又来了。” 我毛骨悚然,肚子里也翻江倒海,跟张继生一样,吐了起来。 陈默眉头紧锁,紧咬双唇,一言不发。 教授眼神充满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些已经涌入庙内的蚯蚓状生物。 很快,我的双腿变得无法动弹,我奋力的挥动着手臂,试图趋势赶走那些已经没到膝盖的脏东西,可是很快,我的双手也动弹不得,紧接着,脖子也动弹不了,慢慢的,我感觉口腔和鼻腔钻进了无数只脏东西,无法呼吸。直到最后,我只看到了教授的拐杖似乎还握在他的手中,他全身上下,也被那些蠕动的蚯蚓状生物全然包裹……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温湘玉和张继生以及陈默,坐在我的病床前。 “你终于醒了周沧。” 温湘玉第一个站了起来,走到我近前,“你这身体以后可得加强锻炼了。” 我侧过头看向温湘玉,发现她整个人完好无损。 一瞬间,我惊坐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每一个人,都完好无损。 我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距离去古庙实践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 “你都昏迷了两个小时啦。”温湘玉说道。 …… 后来,我跟他们讲三天前在古庙中的恐怖经历,所有人都惊了,他们说我仅是昏迷了两个小时,三天前古庙实操全程中也没有什么奇怪事情发生,只是今天傍晚我可能是因为低血糖的缘故突然晕倒了,他们把我送到了医院。 话里话外,他们都在表达着一件事,我出现了幻觉。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其实那恐怖景象他们说是我幻觉我还能勉强接受,毕竟他们一个个都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我无法接受的是时间上的偏差。 醒来的时间距离我昏迷的时间,明明过了三天,怎么可能只是两个小时? 时间上我不可能记错的,因为昏迷那天,是我的生日。而醒来时,是我生日后第三天。 我开始与他们争吵,可没人相信我,他们一度觉得我失去了理智,患上了臆想症。 回到学校之后的日子里,我们的争吵还在继续,我和教授也发生了多次的争吵,甚至就连跟我关系最好的陈默也不理解我。 渐渐的,我主动和他们开始疏远。 不久后,我又得了罕见的皮肤病,身上出现了大片蛇麟状白斑,甚至长到了脖子和脸上,看起来恶心异常。 两件事的共同作用下,我情绪越来越抑郁,性格越来越不合群,偶尔还会进入狂躁期,最后学校建议我休学,老爷子到学校将我接回了家。 这八年,我一边跟随老爷子做生意,一边封存着这段记忆。 八年中,我的确再没有遇到过奇怪事,我的内心渐渐平息,直到最近一年多,我甚至已经忘记了那段记忆。 可是现在,一切又回来了。 我的时间,又一次丢失。丢失在老爷子的书房里。 和上一次丢失三天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丢了五天。 太阳越过卧室屋顶,从西窗上方的屋檐处出现,一缕阳光照进屋内。 可我全身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第四章 照片 “周沧,你家真漂亮,我可要好好看看。” 第二天下午,三名同学来到了我家,刚一进门,温湘玉便赞叹道。 温湘玉头戴着鸭舌帽,两个鞭子搭在胸前,肩膀上背着双肩包,打扮竟是和当时上学时没有两样,灵动的眼睛东瞧瞧西看看,时光好似并没有剥夺她的青春,浑身上下,依旧活力十足。 “都是我家老爷子设计的。”我附和说。 “这座屋子似是一个以后厅为身,两边后房为肩,东西厢房为臂,前厅前房为手的抱气入怀的人体,它中间敞开的庭院天井是其虚怀纳气的空间,这种格局和风水学中‘山凹怀抱’的风水美格是同构的。周沧,你家老爷子功底不浅啊。”张继生称赞道。 张继生和上学的时候变化挺大,身材胖了,脸上也有了点皱纹,以前他没有黑眼圈,现在他的黑眼圈很重,离远看像大熊猫似的。 陈默和大学时候一样,双手揣兜,习惯性的用一只单薄肩膀斜跨着双肩包,只要超过两人,他就会自动进入到听众角色。 “你这小子,还是一样哑巴。”我打了陈默一拳。 陈默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给了我一个拥抱。 久违不见的同学登门,我本以为会让我陷入那段痛苦的回忆中,未曾想,我的心情却是有些多云转晴之意。 抬头看了下院中的垂柳树,骄阳下绿意盎然,听着湘玉和继生叽叽喳喳,仿佛回到了初到大学校园时。 “孩子们都来啦,沧儿,快让同学们进屋。”奶奶听到声音,迎了出来。 大概是知道我有同学要来家里,奶奶今天头上换了一个新的青色缠头。 同学们显然被奶奶头上的缠头所吸引,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我笑了笑,解释道:“我家老爷子当年是知青,去到云南下乡,认识的奶奶,奶奶是摩梭族。” 温湘玉立马来了精神,凑到奶奶近前,问道:“奶奶,云南摩梭族还是母系氏族吗,那里是不是流行走婚呀?” 奶奶拉过温湘玉的手,笑道:“走婚还是有的,母系氏族就谈不上啦,早就新中国啦。” 来到堂屋,碳炉上的水已经开了,老爷子正端坐在茶几前烫杯。 张继生对老爷子的茶具很有兴趣,直接就凑了上去,坐到了老爷子旁边。 “继生,你说你都留校任教当老师了,咋还满脑子刨栝蒌,见到宝贝就控制不住自己。” 同学们和爷爷打过招呼后,温湘玉指着张继生笑骂道。 张继生尴尬一笑,却并不搭理温湘玉,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爷爷茶具看个不停。 “孩子们,茶给你们泡好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聊天不喜欢我们这老古董在场,我们就不打搅你们啦。” 爷爷给每人分了杯茶后,站起身,和同学道了个别,把奶奶也叫走了。 从温湘玉的口中得知了继生留校任教,却不知湘玉现在在做什么,于是我问道:“湘玉,你现在在做什么?” “湘玉可牛大了,跟教授读完研究生,就去了斯坦福,现在刚刚留学归来,估计过一阵高就后可能就不认识咱们了。”张继生插话道。 “去你的。”温湘玉掐了一把张继生。 我转头看向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的陈默,“陈默,你呢?” “父亲去世了,我暂时在管理他留下的生意。” 我心里有点自责,最好的朋友的父亲去世了,我竟然才知道。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湘玉看向我,灵动的眼睛有点隐忧,“周沧你呢,还好吗?” 我知道湘玉问的是什么,把袖子向上挽了挽,指着浮在自己胳膊上呈鳞状的皮肤,苦笑道:“休学后一直在治疗,脸上和脖子上都好了,身上的始终下不去,不过也不痛不痒的,就随它了。” “病因查到了吗?”湘玉试探性问道。 我再次苦笑,“不同医院结论都不一样,后来我也就懒得较真了。” “很多人一生都伴随着这样或那样的疾病的,不痛不痒就好了,人生都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湘玉说着,又补充一句,“没有其他不适就好了。” 我知道湘玉的言外之意想问的是我还会不会出现幻觉,好在她没有问下去,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继生岔开了话题,“硕士毕业后我留校任教了,这些年跟教授接触还是挺多的,教授这几年,身体一直很不好。三年前,他去四川考古,去了很久,那时候我还一度以为他可能不会回来了。后来他回来了,整个人却萎靡了。” “萎靡?”我皱眉问道。 “嗯,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缺水的植物一样,慢慢地在枯萎。” 张继生呷了一口茶,“但是,很奇怪,他总会有一段时间好一些,就像那阵子有人给他浇水了一样。这些年来,他为了这个病,全国各地跑,中医西医偏方都用过,可是一直不见好。” 说道最后,张继生有点无奈,众人也都不再说话。 偌大的堂屋里安静下来,静得只有紫砂壶中的水蒸气勃勃掀开壶盖的声响。 我看向陈默,“陈默,教授留给我的信在哪里?” 之前陈默短信告诉我教授有信留给我,我还是挺诧异的,我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并不出色,肯定不算教授的得意门生,而且中途还退学了,所以对教授还有信留给了我,是有些奇怪的。 陈默从背包内拿出了个信封,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封,拆开密封条,取出了信纸,信纸却连带着一个什么东西出来,掉在了地上。 我低头一看,是一张照片,弯腰捡起,拿到手中一看,瞬间,全身血液开始逆流。 第4节 “怎么了?” 三个人同一时间发现了我的异常。 照片之上,父亲躺在水晶棺中,跟爷爷书房底下密室里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开始加速,手颤抖着拆开信纸,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你没错,错的是我们。 第五章 卦画 我手中握紧着信纸与照片,愣在原地。 外头的太阳正在西沉,夕阳照满了老屋的前厅。忽地一阵风来,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衬衫,让我觉得身体正在快速失温。 “周沧,教授讲什么了?”见我脸色难看,温湘玉疑惑问道。 我脑袋里轰隆隆的,根本没办法回答她。 你没错,错的是我们…… 这句话和照片上躺在水晶棺的父亲,像一朵巨大的乌云,笼罩着我脑海。 湘玉走上前来,试探性问,“周沧,这信我们能看吗?”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三位同学,琢磨了一会,点了点头,。 经过我的允许后,温湘玉将信纸与照片拿了过去,张继生和陈默也走了过去。 仅看了一眼,温湘玉就有点懵地抬起头来看我:“周沧,我没看懂。” “教授这信怎么没头没尾的,什么错与没错啊?”张继生看完信,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周沧明显是看明白了,他脸色都白了。”温湘玉说道,又指了指那张照片,“教授留这种照片干嘛?我也看得心里直发毛呢。” 温湘玉说着,看了陈默一眼,大概是希望他也能发表点意见,但是,陈默看完信后还是保持沉默。 同学们不知道我在爷爷书房中的经历,所以在他们的眼里,信中的内容与照片是关联不上的。 “周沧,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察觉到我一直缓不过神来,张继生碰了我一下问道,“你看明白了吗?教授的话说得这么含糊,是否有什么隐情?” 我知道他们在期待着我解释点什么,低头思忖了一会,抬起头,“教授说,当年海边的烛阴古庙我没有出现幻觉。” “啊?” 我此话一出,同学们都很震惊。 “如果你没出幻觉,那是我们出了幻觉?”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表情异常惊讶。 “教授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 “可是……” 湘玉的话只说了半截,我大概知道她后面想说的内容。因为当初的海边祭祀,她和继生陈默都参加了,如果说当初我的经历是正常的,那么,他们的经历又算是什么呢? 张继生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当年的事,我们是一起经历的,你确定教授是这个意思吗?” 他说着把眼镜摘下来,几乎是把脸凑到照片上仔细端详着,又看了一眼信纸,“我还是看不出来,这张照片和这封信,与当年的事有什么联系。” “照片,”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说,“我也没看懂。” 之后大家又陷入沉思,我的心里继续翻江倒海。 爷爷书房底下的墓室到底存不存在?如果不存在的话,那么这张照片又是从哪里来的? “孩子们,饭做好了,” 这时候,奶奶进来了。 晚饭后,天空起了乌云,同学们也都看出我不在状态,就提议早点休息了。 回房间之后,我拿起电话,直接给爸爸发了视频过去。 “沧儿。” 视频接通了,视频中的父亲处在一个宿舍,宿舍搭建的较为简陋,明显是临时的。 看到爸爸真切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暗暗吐出一口长气,“爸,你是在野外作业吗?” “是啊,在山西了,一个汉墓。” 爸爸笑了笑,“你小子,这两天怎么总是找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没吭声。 “很多事情,起根本性决定的,在于你自己的内心怎么想。”见我有心事,父亲开导着我。这也是他的习惯,我有心事时,他从不会问我心事是什么,而是教我不要用眼睛去看事情,而是要用心去看。 可这次父亲的开导,却让我忽然想到了那天老爷子那句奇怪的话: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真既假。 难道,父亲是知道我最近经历的这一切了? 我仔细的凝视着视频中的父亲,可视频中的父亲,神色如常。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下,“爸,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遇见事情,冷静下来,看看自己的内心。” 爸爸的回答让我有些失望,显然,他并不知道我最近经历的事情。 挂断电话后,我又将信中的照片取出来仔细观察。 照片就是在密室中拍摄的,爷爷书房中的密室应该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不然是无法解释这张照片。 入夜后,我估摸着大家都睡了,悄悄地走进书房。 今晚云层很厚,月亮完全被遮住,书房中漆黑一片。 担心被爷爷发现,我没有开灯,凭着对书房格局的记忆,摸索到了爷爷的书桌旁。 蹲下身,我钻到书桌下,打开了手机的光源,开始认认真真的研究书桌下的那两块地砖。 两块地砖周围的水泥依旧严丝合缝,填缝水泥的旧度也与周围其他处没有任何差异。 会不会是老爷子故意把填缝的水泥做旧了呢? 想到这,我开始用手指关节,去敲那两块砖。 返回的声响,让我有些失望。 两块砖下,是一个固体空间。 我担心自己耳朵出错,又敲了两下,然后又敲了其他地方的地砖,得到的声响完全一致。 真的没有暗道吗?我长叹一声,那教授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可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了一种声音。 笃、笃、笃、笃、笃…… 这个声音,与密道里的记忆,非常相似。 但是声音太细了,若隐若现,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于是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聆听。 终于确定了,这声音源自于爷爷书房上的阁楼。 阁楼上有人?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拿着手机光向阁楼上照了一下。 一双眼睛正贴在阁楼木板的间隙里。 我汗毛孔瞬间炸起,“谁?!” 寂静无声。 我连忙快步向楼上跑去。 到了楼上,手机四处一照,阁楼内却空无一人。 恐惧从脚底滋生,呼吸开始急促,刚刚那双透过楼板缝隙的眼睛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我又在阁楼上四处找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发现人影。 可我还是不甘心,又仔细的寻找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 我疲惫地坐在阁楼的楼梯上,心神不安。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整个书房瞬间被照亮。 “天风姤。” 看着闪电划过的书架,我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老爷子的书架竟是按照周易六十四卦中天风姤卦画摆放的。 老爷子一直以来都迷信周易,他的物品只要数量一多,必然会以卦画的方式进行摆放,对此我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只是,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书房里的书架也是成卦的,刚刚的闪电虽然一闪而过,却像拍照似的将书架摆放顺序清晰的印在我脑海,这才让我看出了书架的卦象。 慢慢的,我皱起眉头。 第六章 古籍 我坐在阁楼的楼梯上,脑中想着天风姤的卦画形态,忽然觉得第四排书架的形态有点破坏天风姤卦画,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我不由得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古籍上。 站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别的书架都有八大格,但是,第四排这个书架只有七个格子。 这个情况,不太可能是老爷子失误造成的。 突然,书架边沿上“昭阳大荒落上章困敦”的木雕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5节 爷爷的藏书是按照朝代的不同分放在各个书架上的,而且老爷子是用太岁系统来纪年的,这行木雕字表示这个书架上存放的是西汉到东汉的古籍。 按理说,“昭阳大荒落”与“上章困敦”中间是应该留有一点距离从而表示这里是指两个年份的,可是,现在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九个字间距都相同的木雕字。 我找了其他书架进行对比,印证了我的疑虑是正确的。 手机光线偏暗,对细节观察的作用有限,于是我用手去摸,果然,在“昭阳大荒落”和“上章困敦”的中间,我摸到了一条裂痕,特别细微,若不是觉得字间距有问题,我大概会觉得这是木头本身的纹理。 我用手敲了敲,声音很空。 我尝试着将“昭阳大荒落”和“上章困敦”上下用力一推,果然,出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面藏有一个暗黄色的丝绸锦盒。 我将锦盒取出来,打开一看,里头是那页之前被我判定成是赝品的王阳明手稿和一本古籍。 这手稿为何要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我愣了一会,将视线落在了那本古籍上。 古籍的封面有霉菌样,上面画着几个奇怪符号,像是书名。扉页后的纸张是那种自然老化的暗黄,像是观音纸,又好像不是,因为从这纸张的旧度看,起码得有八百年以上,而观音纸最早出现,是五百多年前。纸上是密密麻麻用毛笔抒写的奇怪符号。古籍边上的缝线是新的,像是为了不让纸页散落而缝上去的。 这让我很是疑惑,这么有年头的书,即便是有破损,也应该是请专人进行修补,而不是这样随意缝合。 这还是次要的,让我震惊的是,爷爷居然在上面注释了。在古籍反面上,老爷子写了“周雍摄提格”。 我不由得更加疑惑起来,这缝线和注释,特别不符合老爷子的风格。 老爷子对古籍有一种偏执珍惜,别说是在古籍上注释,就是把古书折一个角他都不肯的。 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书房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关掉手机光源,躲在了书架后方。 书房的门被推开,后厅供奉祖先的烛光泻了一点进来,地面上映出了两个人影。 “我当年确实做错了事,可你们为何现在也不肯放过我,我已经赔上了妻儿,还非得把孙子也搭上吗?”是爷爷的声音,又哑又涩,“是,去瓦屋山找到那块黑玉,就有可能解开这一切谜题,但是,陈豫让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陈豫让?这是教授的名字。 “放弃吧,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 我从来没见过爷爷如此沮丧过,而另外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两个人缄默了一小会,那人似乎是递了一个什么东西给爷爷,然后先离开了。爷爷看完后,沉沉地叹了口气,也跟着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又安静下来了,我呆坐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疲惫地坐在床上,脑子里却起了风暴。 已经赔上了妻儿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父亲遭遇到什么不测吗?可他不是好好的活着吗?奶奶也好好的啊! 与爷爷一同进入书房的那个人是谁?明显不是奶奶,今晚外面大门没有打开过的声响,那难道是温湘玉、张继生和陈默三人中的一人? 孙子也搭上?这明显就是说我了,难道,我要出事了? 还有,那句“去瓦屋山找到那块黑玉,就有可能解开这一切谜题”是什么意思? 忽然,我想到了教授给我的照片,连忙找了出来,仔细一看,照片中的父亲,手里确实捧着一个黑色的东西,我记忆中在密道里,冰棺中的父亲手中确实也捧着一块黑色的东西。 这是不是老爷子口中的黑玉呢? 无数的问题汹涌袭来,可我竟是一个也解答不出来,我感觉我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不停下坠,没有尽头。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起身打开电脑,将在书房里拍摄的古籍和王阳明手稿照片都导入到电脑里。 我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古籍上的内容。 古籍上都是稀奇古怪的符号,且没有一个符号是相同的。我在网上查阅了很多古文字,都没有发现类似的文字。 好在上面偶尔会出现爷爷的注释,不至于一丁点也看不懂。 古籍大概以六十年为单位成一章节,每一章节后面,都配有一副图画,图画画得很精细,但符号内容却特别简短,仅是寥寥数语。 突然我在爷爷的注释中,发现了‘瓦屋山’这三个字。 我打开手机用网页搜寻着,显示的地理位置是在四川。 我想起张继生说教授几年前也去过四川,那会不会就是去的这个地方? 我继续向后翻了几页,一张插画让我停了下来,我一点点将照片扩大,在不断扩大的画面里,八卦金鸡图模模糊糊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沉重一跳。 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了类似蚯蚓的生物从电脑中源源不断地爬出来。 ‘你没错,错的是我们。’ 教授信上的内容,又一次出现在我脑海。 我平息了下心绪,继续翻看这本古籍的内容,结果再无所获。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可我仍旧睡意全无。 我又想到了那个之前被我判定成是赝品的王阳明手稿,重新审视着上面内容: “余自知大限将期,不复言秘恐不得间。然谓之玄亦出奇,料诸生难信。丙寅年中,谪官龙场,居夷处困,圣人之道茫无可入,众说纷扰难会于心,遂求静一,久眠村野。忽中夜,入异梦,闻圣贤授业,见庙堂兴衰,观百姓疾苦,识外民甚众,历人世沧桑。荣其道,耻其漏,过尽生灭,须臾转醒。复数日皆思此梦,更以为实,恍若有悟,体验探求,证诸五经、四子,沛然若决江河而放诸海也,圣人之道坦如大路。此之谓“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寤寐中若有人语之”,虽荒唐诡谲,盖非欺也,待后世同道者察。——王守仁,壬寅年庚戌月,于赣州书。” 第七章 送葬 天已经亮透了,屋子里沉寂寂的,倒是胡同外面卖咸橄榄、豆浆油条的小贩,敲着铜碟的吆喝声,一阵阵送来。 一夜无眠,可那页王阳明的手稿,却一直在我的脑袋里盘旋着。 手稿里描述的是,王阳明认为自己在被贬官到贵州龙场时,之所以能够悟道,是跟他做了一场梦有关,是那场梦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启发。 这篇手稿,我之前就研究过好几天,我一直认为它是假的,因为文章上落款处的时间,是在王阳明去世之前的两个月左右,这文章内容本身又是描述了王阳明对自己龙场悟道的解释,如果是真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会在历史上留下记录的,但我之前翻遍历史,却都没有找到这篇文章的出处。 可是,这么明显是赝品的文章,爷爷又为何要把它收藏的那么隐蔽呢? 忽然,文章左侧空白区的那个题词引起了我的注意:此文至诚也——任坤。 洪秀全也认为这文章是真的…… 这个题词,我之前考究过,是洪秀全的题词,任坤是洪秀全早年的名字。 对洪秀全这个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是清末历史上的一个神棍,早年走科举路途没走通,一直抑郁不得志,之后某一天忽然做了个梦,醒来后就号称自己在梦中见了上帝,然后开始创立拜上帝教,之后更是发起了席卷中国的太平天国运动,给晚清政府造成了沉痛的打击…… 等等! 洪秀全也做了个梦? 我心口顿时一紧! 如果这文章是真的,难不成,王阳明和洪秀全这两个人,一个历史上的圣人,一个历史上的神棍,都是因为做梦而改变了人生轨迹? 可即便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切,又跟我现在遭遇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这个漩涡,会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卷进去。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周沧,是我。” 我起身开门,盛夏的热气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也一同袭来。 门外站着的是陈默。 陈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周沧,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我有点意外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进屋说吧。” 在罗汉床上坐定之后,我先开口:“有什么急事吗?没有的话就再玩两天吧,这几天我带你们去逛一下。” 陈默没有吭声,静静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周沧,”他看着我,似乎犹豫了一下,“我要去给教授送葬去。” 此话一出,我一阵困惑,“教授的葬礼,不是已经在6月12号举行了吗?” “6月12号那个追悼会,只是走一个形式,真正的葬礼,是他自己规划的。”陈默声音低沉下来,“他给自己选了一块地,土葬,6月21日。” 我的心微微一颤,却没吭声。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顿了一下,陈默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是因为教授信中的那张照片。”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我,“这是我昨天晚上让人拍摄后发给我的。”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教授躺在石棺中,手上握着小黑玉,那种姿态,跟暗道内水晶棺中的父亲一模一样。 教授与书房密室下的“父亲”,居然都拥有看起来相同的小黑玉,且都以同一种姿态带到棺材中,这显然不是巧合了。 “陈默,教授为什么让你把信交给我,而不是别人?” 我忽然冷静了下来,盯着陈默的黑眼圈,“教授下葬的地点,是在四川的瓦屋山,对吧?” “我言尽于此。”陈默却没有回答我,站起身来,“湘玉和继生,麻烦你跟他们也说一下,我就不与他们辞行了。”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质问道:“昨天晚上,与爷爷在书房谈话的人,就是你吧?” 陈默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挣脱开我的手,径直离开了。 我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屋子外的太阳光慢慢地移入前厅,紧接着,有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陈默走了。 奶奶进屋了,“沧儿,你这孩子真没礼貌,同学要走也不知道去送送。” “奶,”我看着奶奶,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周家现在的情况,她知道吗? 就在此刻,我决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人是鬼,也不惧赴汤蹈火。 大概是有客在家的缘故,今天的早餐特别丰盛,也很有我们当地的特色,湘玉和张继生赞不绝口。 “周沧,陈默居然不辞而别,太过分了。有多急的事啊,不能等到我们起床。”湘玉一边用筷子夹碟子里那块生豆干,一边说道:“这一次分别,下次见面又遥遥无期了,真是个冷血动物。” “或许人家真的有急事呢。”张继生笑着说道,“而且,陈默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嘛,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也就周沧脾气好,才能与他成为好友。” “不用管陈默了,你们多玩几天,今天天气好,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周沧,我们吃完早饭,也要告辞了。”湘玉突然放下手中的饭碗,有点不舍地看着我说道。 第6节 “你们也有急事?” “周沧,”这一次是张继生开口,“教授近几年,一直在做一个‘清明梦’的课题研究,昨天在来的路上,我与湘玉探讨了一下,觉得这个课题是关于意识形态方面的研究,目前在全球范围内算是比较新颖的,所以我们打算利用教授留下来的资料将这个课题完成。” “现在是暑假,我们的自由时间都比较多,所以,我和继生打算去一趟四川,根据教授留下来的资料显示,关于‘清明梦’的最早记录,很可能保存在四川瓦屋山中的一处古祠堂里,所以,我们打算去一趟瓦屋山,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处古祠。如果能将意识形态的东西与考古学联系起来,那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湘玉说着,两眼发光,看得出她对这个课题有着极大兴趣。 但是,湘玉“瓦屋山”三个字一出口,我突然间被刚刚送进口中的粥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剧烈地咳嗽。 他们也要去瓦屋山? 难道,昨晚在书房中与爷爷对话的那个人,真的不是陈默,而是湘玉和继生其中之一? 张继生与湘玉真的是因为要研究那个什么课题才会去瓦屋山吗?还是以课题为幌子,有着别的目的?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虽然我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牵扯在其中,但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瓦屋山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这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去。 这个主意一打定,我深吸口气,说道:“继生,湘玉,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张继生与湘玉都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愣了一下。 湘玉说道:“周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根据教授留下来的资料显示,古祠很可能在瓦屋山迷魂凼里,这个地方经常大雾缭绕,有一定的危险性,且野外作业非常辛苦,可不是玩啊。” 我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你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我怕什么啊。” “周沧,我与湘玉去研究这个课题,是因为我们都处在这个行业中,这样的学术研究,说得不好听一点的,或许是一种晋升的捷径,而你,家境殷实,实在没必要跟我们去冒险。”张继生也劝阻道。 “这几年在这小城都待腻了,而且,你们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我现在很可能与你们一样,也是从事这个行业,我骨子里对于考古还是有热爱的。”我去意已决。 湘玉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张继生按住了她的手,然后对我说道:“这样吧,你征询一下家里人的意见,如果家里人同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去也没什么问题的。” “不行,”突然间,爷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只见他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朝餐桌走来。 “爷爷,”我不由得站起身来。 湘玉与张继生都有点尴尬地与爷爷打招呼,可是老爷子似乎不大想搭理他们,眼睛直挺挺地看着我说道:“哪里都别想去,就在家里待着。” 奶奶闻声而来,“怎么啦,怎么好端端的骂起孩子来,你这老头子。” “跟我到书房来。”爷爷看了我一眼说道,便往后厅走去。 “周沧,老爷子生气了,你还是别去了。”湘玉看着爷爷气呼呼的背影,悄声对我说道。 “没事,爷爷就是这脾气,嘴硬心软,我能说服他的。”我说着,朝书房走去。 奶奶不放心,也跟着我进了书房。 “爷爷,瓦屋山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的。”我先发制人,一进书房就表达决心。 “那里太危险,不行!” “你是不是去过瓦屋山?怎么知道里头有危险?” “我何须去过,这个地方的知名度,还不高吗?有多少支探险队折在里头,你们一没经验二没设备,一个弱书生一个娇小姐,去了就是羊入虎口。别人我可管不着,可是你,不行!” 爷爷眉头倒立,“而且,刚刚你的同学都跟你讲明白了,他们去这个地方,是有目的有利益的,是在为他们的前程服务,你不好好想想怎么经营自己的古董店,跟着瞎掺和什么。反正一句话,不准去。” 爷爷的话说得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 可身后的奶奶却突然一反常态,她向前走了几步,抿着嘴唇,充满失望的看着爷爷,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何须说得如此严重吓唬孩子。刮骨疗伤虽然痛,却也一劳永逸。” 奶奶说完,意味深重地看了我一眼,离开了书房,留下我在那里,像石化一般,久久无法挪动。 第八章 队友 当天下午,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借着给同学们送行,偷偷地搭上去四川眉山市的火车。 我在车厢中挤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湘玉和张继生的床铺。 “周沧,你居然跟了过来啊?”湘玉惊讶地看着我。 张继生有点严肃地说:“周沧,你考虑清楚了吗?前路艰险万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我认真地说道,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淡淡的哀伤,眼前这些至诚的同学,难道真的会心怀叵测吗? 我与另外一个乘客换了下床铺,和湘玉继生他们待在一起。 “周沧,欢迎你的加入。”湘玉说着,伸出了手,做了一个颇为可爱的表情。 “合作愉快。”我也伸出了手。 张继生看着我们俩,有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他的背包里拿出一叠a4纸和一个小本子递给了我,“周沧,趁这个空档,你看一下关于清明梦的一些资料以及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的情况。这些大部分都是教授的写的原稿。” 我收起了笑容,认真研读起来。 根据教授留下的资料,清明梦是指在做梦时保持清醒的状态,是潜意识的强念力再现。我对清明梦没啥兴趣,简单浏览一下就跳了过去,然后翻开那个小本子,这像是他对瓦屋山的笔记。 根据教授的笔记,我了解到了瓦屋山位于四川盆地西缘的眉山市洪雅县内,远在西周末年,瓦屋山即得到开发,蜀国开国国君蚕丛青衣神就葬在瓦屋山中,古羌人修筑了规模巨大的庙堂“川主”、“圣德”、“薄山”、“遗福”、“万安”等祭祀青衣神,其中最著名的是青衣之肆。 教授在“青衣之肆”的地方作了着重的标记。 难道,我们要找的古祠,就是青衣之肆吗? 我花了大概一个小时把资料看完。 “怎么样,觉得很是震撼吧,清明梦最早是由荷兰一名医生在1913年提出来,但是,根据教授的资料显示,我们的祖先,可能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对这样一个课题进行过系统的研究且得出了结论。”湘玉说道,“这也是我和继生想继续进行教授课题的原因。” “我现在对这方面的知识,没那么敏感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的,这其中教授用了很多专业的术语,我和湘玉也是看得云里雾里的。”张继生将资料收好之后说道。 “继生,黑眼圈这么严重,昨晚没睡好吗?”我问道。 “昨晚看资料看得有点晚,不过我都习惯了,有时候写论文,都是熬到天亮的。”张继生说道。 “我就没有继生这么努力了,昨晚不到十一点就睡着了,这几天可把我累得够呛的,老屋子里很安静,我一个晚上基本上都没醒过。”湘玉笑道。 我看着他们俩,语气轻松、动作自然、神态从容,没有丝毫的破绽,难道,书房中的那个人是陈默? 这一趟车,我们坐了快二十个小时,期间大多时候都是在睡觉,用张继生的话来讲,要养足精神才能面对前面的挑战。 第二天早上,我们到了终点站。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此次进山我们还有另外的同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食物、药品与装备,就在火车站等我们。 这两位同伴,一个我认识,是大学时代我们考古学院的王之水教授,这个教授身份有点特殊,他现在大概四十出头,当年在我们学院就是挂个空名,没有任何课程安排,据说是常年在外考古作业,进过无数的古墓,在我们学院是一个比较神秘的人物。今天一见,却觉得倒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秘,反而觉得很是平易近人,为人也十分幽默。 另外一个,就让我有点匪夷所思。 怎么形容呢,张继生说他只有六十出头,可是看起来却像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他的脑袋光秃秃的,像一颗煮过火的茶叶蛋,眉毛几乎都脱落了,戴着墨镜,口腔里一颗牙齿都没有,使得他的双颊十分干瘪,鼻子以下的部位往里缩,整张脸像是一只被压扁的灯笼。 可是,老头子下巴那一撮三角形的山羊须,却给他添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老先生,你好,一路辛苦了。”张继生向前握着老头的手,看得出他对这老头十分敬重。 “走吧。”老头对所有人都有点爱答不理,满脸傲慢,可能是没有牙齿的缘故,干瘪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 “继生,”王之水拍了拍张继生的肩膀,又朝我们点头一笑,也随着老头儿走了。 “听说这老头,曾经见过瓦屋山中的那处古祠。”湘玉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来头不小,教授当年废了不少劲才将他请出来的。他的那双眼睛,就是当年与教授一起进山时被伤到了,见不了强光。” “那教授不也是没有找到古祠吗,这些人很多都是故弄玄虚的吧?”我小声说道。 这时,走在前面的老头突然停下来。 我急忙也停下脚步,心里嘀咕着,这老头,耳朵这么灵的吗? 进山时,我们走的是一条比较偏僻的道路,据老头说:要进入迷魂凼,首先要去上汾村,穿过村子进入迷魂凼,那是一条最佳路线。 我们手上的地图没有关于上汾村的标注,在打听了许久之后,才知道上汾村位于瓦屋山深处,十年前遭受过雷击,已经是个荒村了。 我们先是长途汽车,然后是中巴,接着是摩托,最后是牛车。 山间小路崎岖不平,牛车很颠簸,车夫自从与张继生谈好了价格之后,一路上再没有别的话了,且会时不时地用奇怪的眼睛打量着我们。 “周沧,这车夫好奇怪,会不会要谋财害命啊。”湘玉在半道上悄悄地对我说道。 “你傻的嘛,咱们五个人,除了你跟那老先生,两个年轻小伙子加一个中年大叔,车夫能打得过我们吗?”我笑了一下。 “说不定人家有同党呢。” “你想太多了吧。” 我们在牛车下停下的时候,以为到地方了,结果,一下车眼前是一望无际的丘陵。 “这位老大哥,怎么到这里就停下了,没看见村子啊。”张继生对着车夫问道。 “只能到这里,村子就在前面,你们自己找去吧。”车夫说着,一拉绳子,将牛车调头,就要朝山下赶。 张继生一把拉住了牛绳,“大哥,我们给您加钱,您送我们到村子前吧,这荒山野岭的,山路不好走,我们的队员里,又有老人和女孩。” “加多少钱都不成。”车夫说完,便赶着牛车下山了。 这里的丘陵与南方沿海不同,海拔很高,灌木丛茂密,大概是近十年人迹罕至的缘故,地下的腐土很厚。 张继生砍了几根树枝给我们当拐杖,王教授与老头走在最前面,我们跟在后面,边走边探路。 第九章 荒村 山里的夏天好像早已过去了,再加上已经是下午时分,走在深邃的原始森林里,千年古木黝黑的触手交互在空气里,让人已经感受到了秋日里的沁凉。 那怪老头儿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走着走着,就独自走在最前面了。 瓦屋山接近迷魂凼的区域人迹罕至,再加上几年前上汾村废弃,所以,丛林深处根本没有路的,我们基本上是在灌木丛中边走边开路,进程非常慢。 我们在山下打听上汾村的时候,就有人曾警告我们不要去那里,因为这片林子里蛇很多,附近村子里有人被它伤过。 可走了大半天,除了被山里的花蚊子咬得满身都是包之外,我们是连只兔子都没看见。 我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没有人提出休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这个时候,湘玉突然回过头来对张继生说:“不行,所有的蚊子都在我身上聚餐…我要停下来把驱蚊水喷在衣服上。” 张继生听后,就说先歇会喝口水。 我找了块石头坐下,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看着这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对张继生说道:“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上汾村的话,那我们夜宿在这林子里可能会有点危险。” 突然,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不说话地盯着我看,我自觉这句话没有说错啊,正当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湘玉用手指了指我的后面。 第7节 我回头一看,除了被我们踏得横七竖八的杂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大家的脸色都特别难看,湘玉的嘴巴似乎在哆嗦着。 这个时候,我忽地觉得脖子一凉。 似乎,有一种什么生物正盘旋上我的脖子一般。 蛇!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头儿对我做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 我呆立在原地,屏住呼吸,任由脖子上的那片冰凉千姿百态地蔓延到我的耳朵,盘旋到头部,生怕干扰了它。 “咝咝”声在我的耳边传来。 蛇上头的时候,我悄悄地转动眼珠子往上一瞥,一阵冷汗在我瞬间在后背冒出来了,我感到一阵眩晕,心一下子就跳到嗓子眼里去。 我在自己的头上,看到了两个蛇头,可是,明明就只有一条蛇贴在我身上爬行,为何会有两个蛇头。 难道,我遇见了传说中的双头蛇怪? 而且,从眼角的余光来判断,这应该是一条白蛇。 老头慢慢地朝我的方向挪步,每挪一步都要停下来,生怕被白蛇发现一般。 当他慢慢靠近我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头顶上的双头白蛇开始焦躁了。 老头儿在大概离我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举起手里的树枝,迅速地朝我身后的背包上一挑,瞬间,那股冰凉就没有了。 我一下子双腿发软,看着那银白色的尾巴消失在灌木丛中,头上冷汗如雨。 “它…走了吗?”湘玉有点唏嘘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头,低声问道。 “走了,”老头冷冷说了一句,扔给我一瓶什么东西。 我一伸手接住了,然后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这是烟袋油,抹一点在树枝上,这玩意儿驱百虫。”老头冷漠的解释了一句。 王之水走了过来,将我手中的瓶子拧开,笑呵呵地说道:“老先生,以后有这些好东西,早点拿出来分享嘛。” 老头冷哼了一声,“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找到村子,夜宿在这丛林中,还有更多危险在等着我们,到时候,这东西,也救不了你。”他说完,也不管我们,径直往丛林深处走去。 听了这话,我们都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树枝抹上烟袋油,然后整理好手头的东西,紧跟在老头身后。 这个时候,我借着夕阳,看到我们右边的山顶上有一队人影子,看那模样,不像是旅游团,倒像是也在寻找荒村的感觉,这一处的山不高,我依稀能辨别出那好像是几个外国人。 我们在丛林中弯弯绕绕地又走了许久,天也一刻暗似一刻了。 “继生,你看,那一片黑糊糊的地方,是不是就是那个上汾村啊?”湘玉忽然停下来,指着一边的谷底问道。 我们顺着湘玉手指的方向,果然发现了一个小村落。 村庄建在谷底,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这样在雨季会危险。 “小香玉这没戴眼镜就是不一样,眼睛这么尖。”王之水看着湘玉说道。 这一路上,他已经跟我们混得很熟了,说说笑笑的,还给湘玉起了个小名。 四十出头的王之水,看起来无论心态还是外貌都比实际岁数年轻,我曾私下问过张继生,王教授为何也会参与到这个课题中来,张继生说他向省里申请继续研究这个课题的时候,上面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人参与,其实他与王之水不熟,在学校里也仅仅见过几次面而已。 丑老头一路都板着个脸,这下子终于开口了:“就是那。”说着,就顺着斜坡往下走,我们也急忙跟上。 下到山谷里之后,我们发现了,小村落被包裹在高耸入云的峭壁之中,峭壁上的树冠枝繁叶茂,遮住了大部分的太阳,使得山谷中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即便是在大夏天,也散发着一股阴寒。 我们在荒草丛生的一块平坦地上,找到了村口边上的石碑,碑上刻有“上汾村”三个字。 终于找到了,我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不争气地在石碑座台上坐了下来。 我的目光朝前一看,只见断壁残垣,荒凉满目,看情形这村子应该是被大火烧过的。 “先生,”张继生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军用水壶,拧开了瓶口,递给丑老头,“这眼瞅着就要天黑了,我们是先在这荒村歇一宿,还是去找迷魂函入口?” 丑老头接过水壶,喝了口水,面向村口,但他戴着墨镜,我看不出他的表情:“先在村中找个地方歇息一宿,至于要找到迷魂凼的入口,还早着呢。” 丑老头阴阳怪气的,说完把水壶扔给了恰好在他旁边的王教授,向村中走去。 王之水朝我们招了招手,也跟着进村了。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跟着走在后面。 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再加上我们身处谷底,因此进入荒村没多久,夜就来了。 我们在村子里找了一个没有被烧得太厉害的房子,在里面搭起了帐篷,两天的舟车劳顿再加上翻山越岭,让我一吃完饭困意就劈头盖脸地袭来,一钻进帐篷便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第十章 迷魂凼 这一晚上,我反反复复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了父亲,他隔着河与我相望,好像要去一个什么地方,在跟我说道别,我听不清楚,想追上去,却又没办法,只能干着急。 “爸,”我大叫一声醒了,眼睛一睁开,就望见了王之水的脸,我吓了一跳。 “醒了?”王之水一张有点大的脸朝我笑。 我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王之水一指天:“太阳都要晒到被窝里,连湘玉都起来了,你还在打呼噜,真是个拖油瓶。”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昨天累疯了,所以睡过头,不好意思。” 帐篷外的老头一直催促我们动作要快,他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这山中随时都会起大雾,如果起雾了,非但无法找到迷魂凼的入口,而且还有可能会迷路,所以我们要争取时间,尽快找到迷魂凼的入口。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老头也是大致知道迷魂凼的入口在哪个方位,具体要怎么走,他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昨晚睡前,我随手画了一副图,你研究一下,我标注的迷魂凼方位,正不正确,这个方位,是我根据瓦屋山的地图以及昨天在山脚下那个小镇上买到的那本旅游攻略小册子判断的。”王之水在自己的帐篷里取出了一张纸,打开后给老头看。 我们也挺好奇的,就都凑上去,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人看起来表面粗枝大叶,实际上应该是细致到了极端,因为他画的,居然是一副类似于卫星图的地图,把昨天我们走的路线,以及荒村的位置,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从这幅图画上来看,迷魂凼应该就是在荒村的左上角那座山中。 “王教授,你是记忆力大师啊,我们昨天在林中弯弯绕绕了那么久,你居然能标出路线图来。”湘玉也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年进过很多古墓,回来之后,就会凭着记忆将古墓的基本构造给描绘出来,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本事了。”王之水一点都没有要谦虚一下的意思。 “方位大致没错,”老头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收拾一下,出发。” 我发现,王之水将地图拿出来之后,老头似乎对地图不怎么感兴趣,他仅仅是撇了地图一眼。 昨天晚上应该是下了一场不小的雨,荒村中的路满是泥泞,我们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得很慢。 昨天进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再加上人非常疲劳,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这个小村子。 现在看来,当年小村子的那场大火,应该烧得挺旺的。房子几乎都坍塌了,残存的矮墙内,焦黑如同蜂窝煤般的横梁有些半挂在墙上,有些横卧在地上,隐约可见的破罐烂碗随处都是,房子里荒村丛生。 我们走在荒村中,真的是满眼荒芜,很难想象,这曾经是一个村庄。 在荒村中没有看到任何的尸骨,大概是大火之后,幸存的人收拾后埋葬了吧。 村子很小,我们走没多久,感觉又进入林区了,阳光因此弱了一些,没有像刚才那样火辣辣的在我们身上烤。 “还是森林里好啊,至少不用晒太阳了,六月底的天气,野外作业真的是能让我都热蒸发了。”一走出荒村,湘玉第一个感慨。 “是啊,不知我们进入了迷魂凼没有,”张继生说道,“王兄,把你的地图再拿出来看一下。” “不用,我们已经进入迷魂凼了。”老头突然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这里有什么标志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与我身后几十米的森林,没有任何差别呢。”湘玉发出疑惑,“而且,我们不是才出村子里没多久吗?” “磁场发生了变化,你看看自己的手表。”老头冷冷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湘玉低头看了看手表,表情异常复杂。 我们都凑上前看,发现湘玉手上的那个机械表,秒针正在急速地转动着。 “刚刚在村子里,我的表还走得好好的啊。我就一小会没看时间,这表就疯了吗?”湘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又转头看看老头。 “在迷魂凼之中,受到磁场的影响,不仅手表不行,罗盘也会失效的,因而,所有的方位判断,都要靠我们自己。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希望大家能够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齐心协力,才能够穿过这迷魂凼,找到你们想要找的地方。” 四周静静的,大家都没有说话,聚精会神地听老头讲,我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两天以来,老头第一次讲这么多话。 老头看了一眼众人,继续往下说:“官方认为迷魂凼是一片林区,这其实是错的,迷魂凼是一个带状的区域,将瓦屋山深处的原始森林包围在里面,这种感觉,就好像要通过这样的方式阻止人类进入,保护这中间的什么东西。我之所以让你们走荒村这条路,是因为在早年,这里应该是被人破坏过,有人或者也有可能不是人,在此处撕开了一个入口。” 老头停了一下,眼睛环视了四周一圈:“你们看这周围的山脉,这是瓦屋山的一支分流出来的,这个小村子就是在这处山脉的下凹岭之中,来脉从乾方而来,高大悠远,从西北方缓缓行渡到小村前,张开大帐,形成了小盆地之势。” 大家都不吭声,继续认真听着老头的话。 “三面环山前有溪流,村庄坐子向午,四面群岭巍峨,完整而又不封闭,你们看小村被九个岭围绕,每一处土岭的最高处都有一棵古老的翠柏,形成了九凤朝阳之象。这样一个小村庄,建在瓦屋山林区深处,守在迷魂凼的入口,你们难道觉得这只是巧合?几年前小村遭受雷击从而引发了大火,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雷会袭击这躲在山谷里的小村庄,而不去劈高耸在岭上的参天大树?” 老头说完,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径直往前走去了。 第十一章 眼睛 我们逐渐地深入林区了,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开始映入眼帘,高耸入云的苍天大树,树干、树枝上发出的气生根从半空扎到地里,独木成林,有的气根缠绕在其他的树上,把附着的树绞死,地面根纵横交错,附生着蕨、地衣、苔藓、兰花等生物。 树木遮住了大部分的太阳光,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森林里异常的安静,似乎连夏虫也缄默其口,仿佛所有生灵都未曾涉足此地,使得森林越发的神秘诡异。 地面潮湿的树叶下是又滑又软的泥浆和腐烂的木头,一团团的藤蔓和乱七八糟匍匐的植物使得行走更加困难,加上林子里闷热异常,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满头大汗。 “你们看,长尾天蚕蛾!”湘玉突然往前跑了几步,在一棵藤蔓植物前停了下来。 我们走上前,发现有一只通体薄荷绿的蝴蝶,体形,要比普通的蝴蝶大上好几倍,感觉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牡丹鹦鹉那般,它的触角黄色,足是褐色。它与普通蝴蝶最大的区别,就是两只翅膀的尾巴特别长。 “太不可思议了,长尾天蚕蛾居然有这么大的个体。”湘玉安奈不住喜欢,掏出手机不断地从各个角度拍摄。 “快走,这天看起来就要起雾了。”老头子开始催促。 可是湘玉有点依依不舍,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 “湘玉,走吧,等下起雾了,我们可真要在这迷魂凼中迷路了。”继生也说了一句。 湘玉只好依依不舍地与蝴蝶说再见了。 走了没多久,老头突然停了下来。 丛林之中,只见一公一母的两只大鸡带着六只小鸡在林中觅食。 这群小鸡通体蓝灰色,耳羽簇白毛,头侧绯红,如戴着绅士帽,中央尾羽特长而翘起,身姿高傲而端庄。它们一家老小从容地在我们面前走过。 湘玉又想拿起手机拍摄,老头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 就在我们目送着蓝鸡一家大小的时候,丛林中开始起雾了。 第8节 那雾气好像从地壳中喷出,气势汹涌、滔滔不绝地从谷底升起,四周茂密的冠状树木遮盖了大部分的太阳光,我感觉到整个人瞬间都镶嵌在悬浮的小水滴中那般,粘渍渍的,让人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怎么突然间这么大的雾,先生,怎么办?”张继生皱着眉头看着老头。 “我们到了迷魂凼雾区了。”老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说道。 “那我们就等大雾散去再前进,这么大的雾,我们很难判断方位。”王之水说道。 老头轻叹了一声,“各位,这里有个情况我要跟你们说明一下,几年前我陪陈教授进入迷魂凼,也是用来刚刚那个方法,等到大雾散去再进入,可是没有找到古祠。我当年有缘见过一面古祠,是因为那时候我为了进山挖珍贵的药材,所以冒着大雾进入瓦屋山迷魂凼,在里面迷路,之后,我误打误撞,进入了瓦屋山深处,远远地看过古祠一眼。” “那您的意思是说,冒着大雾进会有更大的机会?”张继生有点不解地问道。 “你们自己商量吧,反正我是拿钱干活,你们要进的话我就带路,要等雾散的话,也是你们的自由,只是,到时候别埋怨我老头子满口胡言诓骗你们就行。”老头说着,将问题推回给我们。 张继生一脸为难地看着我们。 湘玉没有开口地看了看我。 王之水像是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边走一边用刀子在树上留下记号,这样如果真的迷路了的话,也可以寻迹返回到此处,不会越走越远。” “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张继生点头道。 大家一致同意之后,我们便边走边做记号地进入了迷魂凼雾区。 雾特别大,十米远的东西我们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丛林中原本就闷热,地面上大量的植物腐烂后产生的气体混杂在大雾中,空气质量非常糟糕,走了一阵子,我已经微微觉得有点头晕。 迷魂凼的深处,除了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还有杂乱丛生的箭竹,这一路我们走的艰难不已。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湘玉突然停了下来,我们都以为她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哪知她的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前方,表情有点异常。 “湘玉,”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怎么了?” “周沧,你看,刚刚那只长尾天蚕蛾。”她的眼睛依然盯着前方,只是用手指给我们看。 我们向前一步,那只天使长尾天蚕蛾似乎受了惊吓,扑扇着翅膀翩翩起舞般飞走了。 我们,是走回了原地吗? 湘玉拿出手机,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刚刚所拍摄的照片,与周边的景物一对比,果然验证了这个想法。 “这不可能的啊,我们一直朝西方走,而且一路都有做记号,为何会回到原来这个地方,”王之水有点不相信地拿过湘玉的手机,又仔细地对比了一番。 “大雾蔓延开了,刚刚没有雾的地方,也被大雾覆盖了。”老头说道。 “那我们这一路上所做的记号,没用了。”张继生有点丧气地说道。 “周沧,继生,你们来看看,我怎么觉得这照片中,好像有一只眼睛的样子。” 湘玉这句话,让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湘玉,你别吓唬人,这一路上只有我们几个人,哪里来的眼睛。” 张继生说着,接过湘玉的手机,看了一眼之后,又将照片扩大,然后呆立在原地。 我急忙也上去看了一眼,只见在纵横交错的藤蔓后面,真的有一只眼睛,透过手机的荧幕,正在直直地盯着我们。 王之水的脸色有些异样,“这会不会就是我们这几个人谁的眼睛,我们刚刚站在哪些位置呢?” 湘玉刚刚所拍摄的那组照片,是对那只长尾天蚕蛾进行特写的拍照,所以拍摄的范围其实很小,我们被拍进去的可能性不大。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开始回忆自己原先所站的位置。结果,包括老头,没有人是在湘玉的拍摄范围之内。 所以,这照片中的眼睛,属于我们五个人之外的第六人。 还有谁会出现在这片丛林之中呢?现在是不是还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你们说,这只眼睛,会不会是什么动物的,原始森林中,可能有很多超出我们认知的生物。”湘玉的声音有点抖。 “这应该是人的眼睛。”王之水语气有些低沉,说出了大家都不太想听到的真相。 “会不会是野人?”湘玉追问。 “这一带,从没有出过有关野人的任何学术报告或者是新闻,我们不是第一批进入迷魂凼的人,如果有野人的话,绝对不会只有我们遇到。”王之水一边说,一边环顾着四周。 “好了,别再研究眼睛了,不管是人是鬼,他不敢在明处出现,就证明他还是怕我们的。现下先休息下,然后研究如何走出这迷雾。”老头喝住了我们。 第十二章 合照 我们就近找了一块裸露的石头坐下,湘玉还沉浸在不明来源的眼睛的恐惧中,她坐在我们所有人的中间,有点惴惴不安的样子。 “先生,您当初与陈教授穿过迷魂凼,是使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呢?”张继生首先发问。 “当时我们是等雾散了才行动,路不好走,但那时候一起进山的人多,最后,我们是用刀硬生生在林子里砍出了一条路,才走出迷魂凼的。奇怪的是,我们走出迷魂凼的时候,没有发现古祠,我们是处在另外一座山。”老头一张没有牙齿的嘴,一边吃用水泡软的压缩饼干一边说,我们听起来有点艰难。 “你那次采药误打误撞见到古祠时,古祠大概长什么样?您还有大概的方位印象吗?”王之水啃着压缩饼干问道。 “古祠在瓦屋山深处,有一条大河,我怀疑这条大河,可能贯穿了整个瓦屋山地区,它像一条巨龙,盘旋在深山之中,那个古祠,就建在河里,古祠外形有点像个阁庭。”老头说道。 “建在河里?阁庭?”我皱起眉头。 “峭壁江心起,层台水面浮。”张继生下意识地念出了那首特别有名的《龙蟠晓渡》。 “继生,你怀疑古祠可能与长江的观音阁有某种关联?”湘玉问道。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啊,但是,如此相似的建造方式,让我本能的想到长江的观音阁了。” 张继生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突然间想到,我在爷爷书房中拍摄的那本神秘的古籍中,标注着瓦屋山迷魂凼的那一章节所配的图,似乎,长得真的与长江观音阁有点类似。我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了那一张图片。 “长江观音阁有些特殊,”王之水说道,“作为重点保护的文物,国家禁止任何人参观以及拍摄观音阁,放眼全国,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所以,几乎没有人见过观音阁内部的构造。十多年前,那时候年轻气盛,我曾数次向教研室提出了要去观音阁参观的请求,全部都被打了下来,后来我也就放弃了。” “如果古祠与观音阁有着内在的联系,那么我们这一趟进山也就更加的有价值了,古祠的考古价值也更加高。”张继生说道。 “老先生,”我挪了个位置,挨着老头坐下,“您看看,古祠是不是长这样。”我把照片拿给了老头看,但是,在挪位置的时候,我留了一个心眼,用手机截图,只把古祠的图画那部分截了下来给老头看。 “嗯?你这张图,是从哪里来的,就是它,就是它。” 认识老头这几天来,我第一次见到他脸上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但是,也是因为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在这一瞬间,我透过墨镜,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不知为何,那一个眼神,让我有一种错觉——这个眼神我很熟悉,可我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而这种熟悉感使我瞬间毛骨悚然,没有缘由的害怕。 其他几个队友听到老头这么说,也凑了过来看。 “行啊,原来你小子是有备而来的。”王之水说道。 “周沧,你从哪里得到这张照片的?”张继生有点震惊。 我看了张继生一眼,思考了一下,决定抛出一点诱饵,看看能不能勾出与爷爷在书房中见面的那个人。 “我曾在爷爷的书房中看过一本古书,古书中就配有这么一副图,配图下面还有瓦屋山迷魂凼的注解。” 说完,我暗地里观察张继生和湘玉的反应,可是,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又一次排除了他们是书房中与爷爷见面的那个人的嫌疑。然而,我依旧难以接受陈默就是那个与爷爷交谈的人。我太了解他了,他虽沉默寡言,却绝非狡诈之辈。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书中还有没有写别的什么,有没有说怎样才能走出这迷魂凼,然后找到这座古祠?”湘玉问道。 “那本书里都是稀奇古怪的符号,我没看懂,翻了一下,爷爷只在这一页做了这么一个注释,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用手机拍了下来,大概是想着过后查一下吧,可是一出书房,就把这事给忘了。刚刚你们提到观音阁,我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因为看书的时候,我也觉得这图的建筑构造,与观音阁很像。”我随口编了一串谎话。 “我和继生研究了教授留下的资料,教授的意思是瓦屋山中的这一处遗迹很可能是古蜀人留下的,如果真能找到古祠且证实是古蜀人留下的,那么,这对古蜀国的研究会是一次飞跃性的发展。”湘玉有点激动地说道。 “这也是我与湘玉决定继续这一个课题研究的重要原因之一。”张继生接着说道。“周沧,你说的那本古书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符号,这会不会就是古蜀国文字?你就只拍了这么一张照片吗?” “如果真的是古蜀国文字的话,那么就真的了不得了。”王之水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研究一下,反正现在漫天大雾,我们也寸步难行。” “应该不是古蜀国文字,因为纸张的年代不对。”我回答道,“我就拍了这么一张,因为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将那古书当做是一本闲书翻了一下而已。” “既然没有,那就等回去之后,你可要拿出来给我们见识一下啊。继生,教授留下的那些资料你都带在身上吧,要不拿出来我们仔细查阅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王之水说道。 张继生于是将在火车上给我看的资料又重新掏出来。 教授留下了多本笔记,都是记录了他在瓦屋山中的经历。他其实不止一次进入瓦屋山,但是,都是因为在迷魂凼中迷失了方向,所以不得不中止行程,只有在与老头通过荒村进入迷魂凼的那一次,才顺利穿过,但是,他们在山中历经千辛万苦,最终也没有找到古祠。 我拿到的这一本笔记里,其中大致是记录了教授他们初到瓦屋山风景区的情形,最后困在迷魂凼之中。 突然,我发现笔记封面的厚度好像有点不对,感觉厚了一些,里面似有夹带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于是,我将笔记的封面皮套拆开,里头果真夹了一张照片。 照片背面朝上,上面写着“烟波缥缈急险峰,上下左右各不同。二月初二龙寻水,虹娘尽头山雾中——2011年” 我把照片翻过来看,照片上的人,让我瞬间石化。 那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就是荒村村口的那条小溪流,照片中有四个人,分别是爷爷奶奶、教授,还有我。 可是,我的头脑里,没有储存任何自己曾经到这个地方来的记忆。 第十三章 湖泊 “周沧,你真的是心细,我们翻了这些笔记这么久,从来没发现封面皮套里还有夹带着东西的。”湘玉看到照片后不久,也马上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对劲,于是好奇的凑过来,“什么照片啊?看把你吓的。” 她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我,“周沧,你来过这里?” 此话一出,张继生和王之水也急忙凑了过来,拿起照片看了之后,都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但是没人说话。 过了半响,王之水开口了,“周沧,我这个人嘴巴直,你不要见怪,但是,从刚刚的古祠图画到现在的这张照片,我们实在是难以相信你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个明白。” 王之水显然有了些情绪。 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又怎能说出这照片背后的故事呢?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我是间接性失忆吗?可为何我忘记的,总是这些如此重要的经历呢? 我之前就已经进入过瓦屋山了?那爷爷和奶奶为何不告诉我? 爷爷他每年都会外出到各个地方淘古董,如果说他曾经来过我还能接受。可是2011年,也就是四年前,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年我与奶奶是绝对没有离开过小城的。 如果是别的年份,我还不敢如此斩钉截铁,但是2011年,我的印象太深了。 那是我休学后的第四年,那年年初,爷爷从一个渔民的手里买回了数量巨大的古钱币,渔民说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但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东西就是在海里捞的。 这些钱币的表面几乎都覆盖了泥土且满是锈迹,那一整年,我几乎都是在清洗这些古钱币中度过的,连国庆节都没有出去玩。 当时,好像是在这些古钱币里面发现了一些新莽时期的货币,然后,爷爷说有人要收,因此带着几十枚货币离开过小镇一段时间。难道,那段时间,他来了瓦屋山吗? 可是,我与奶奶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沧,你既不方便说,我们也不勉强,但是,无论你进山的目的是什么,我希望咱们能够同舟共济,无论最后我们各自的目的有没有达到,大家都要平安地走出去。” 张继生似乎也有点生气,将照片又重新塞回到我的手里。 我能感受到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生疏,但是自己又无从解释,一股烦闷之气,瞬间就在心头冲了上来。 大家继续看自己手头的资料,老头则坐在一旁抽着旱烟,对我们的行为,他并没有产生什么兴趣。 突然,我想起来墨镜背后的那个眼神,那么熟悉,会不会他与教授进山的那一次,我也有参加过? 第9节 王之水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陈教授的笔记里记载着,这里的地质条件很特殊,迷魂凼下面是超厚的玄武岩,玄武岩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形成‘柱状节理’,这就使得它们的横截面图是一个个规则的六边形图案,这些图案会让人不自觉地按照六边形的轨迹行走,因此就会出现原地打圈,回到起点的现象。” “玄武岩里含有丰富的磁铁成分,所以在这里罗盘和手表才会失灵。”湘玉补充道。 “是的,就是因为这个缘由”王之水说道。 “如果是受到磁铁影响的话,那么罗盘按理不会完全失灵,应该只是指针出现了一定角度的偏差而已,”张继生拿出罗盘,上下左右的晃动着,“如果只是出现角度偏差的话,它还是能够给我们指引的。”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在磁铁分布均匀的情况下才行。”王之水的话像是一盆冷水。 大家都沉默了下去,这样的自然环境中,磁铁的分布是不可能均匀的。 沉默了一会,王之水忽然站起身后,指了指我们前面的一条小溪,说道:“我想到了,这溪水或许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湘玉忽然恍然大悟,“是啊,我们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很多这样的小溪,这些水肯定会有一个源头的,而且,据老先生所言,古祠是建在山中的一条大河里,这些水的源头,很可能就是这条大河。河流经过迷魂凼时,受到山中地理环境的影响,因此分流成众多的小溪流。如果这样的推理没错的话,那么我们只要循着这些溪流的轨迹走,就可以走出迷魂凼,还顺带能找到古祠。” “可是,这迷魂凼中的溪流这么多,各种流向都有,哪个才是源头方向呢?”张继生发出疑惑。 “这个不难。”王之水然后放下背包,取出了纸和笔,指了指面前的那条小溪,“首先我们就用这条溪流作为参照物,然后行动起来,但活动范围不要太大,以免再次迷路,然后我们把横向流动的溪流都忽略掉,只记录有上下差的溪流,最后把所有这样溪流汇总起来,从视觉上剪掉无法归纳的溪流,剩下的溪流就大体能汇总出一个源头。” 他在纸上沙沙沙地一边画图一边给我们解释着。 “这个方法可行。”湘玉赞叹道。 “那就赶快行动,林子里的日头很短,现在日已过午,很快就要天黑了,”一直在边上抽旱烟的老头突然站起来对我们说道,原来这老头,一直是在默默关注着我们。 然而,从理论到实践,还是有难度的,虽然事实证明王之水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仅仅是判断每条蜿蜒溪水的宏观流向,我们就用了特别长的时间。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在迷魂凼里过一宿,等天亮了再继续往前走。 第十四章 蝙蝠 我们找了几处平坦裸露的石头搭了帐篷,湘玉胆子小,她的帐篷搭载我们的中间。 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我们就打算休息了,这个时候,老头提出了我们三个大男人要轮流守夜,因为,黑夜有更多的危险因素。 张继生说他守着上半夜,于是我便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原始森林的夜晚,温度比白天骤然下降了很多,可是帐篷中却有些闷热。我躺在帐篷里,感觉身体特别累,但是,思维却异常的清晰,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还在想那张合照的事。 这照片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要说我来过这里,这几年也从来没有听过爷爷奶奶提起这件事。要说我没来过,那照片又如何解释呢? 我突然间想起了那天奶奶在书房中说的那句奇怪的话,她说“刮骨疗毒虽然痛,却是一劳永逸”,我知道她当时的那句话是想让爷爷同意我与同学们一同进瓦屋山,但是,这其中的深意究竟如何,我一直参不透。 我的脑袋乱成一锅粥,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咬帐篷的绿色帆布。 我瞬间清醒,急忙环顾四周一圈,果然,在我刚刚躺着的时候头部所在位置,有一只什么东西正在撕咬我的帐篷。 难道又是蛇? 我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一想到那条银白色的双头蛇盘在我的头上,我的后脊背还会冒汗。 但是,仔细一看那影子,又觉得应该不是蛇,因为那东西感觉像是一个有着长长的尾巴的椭圆形生物,好像时不时还会扑着两只硕大的翅膀。 是蝙蝠吗?可是尾巴的样子不像啊。 我悄悄地打开帐篷的拉链,然后钻了出来。 后面有人拉了我一下,我一回头,是王之水,他朝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用手指了指我们的帐篷。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几顶帐篷,都趴有蝙蝠。 大家都在帐篷外,我应该是最迟钻出帐篷的一个。看到这些,我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我的警戒心真的是太低了。 “怎么感觉是吸血蝙蝠?”张继生神情有点严肃。 湘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似乎也觉得这是吸血蝙蝠,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呼吸有点沉重。 “又一只来了,”王之水说道,眼睛直挺挺地看着落在帐篷上正在与我们对峙的小生物。 这些蝙蝠的比寻常的蝙蝠体型都大,特别是两张翅膀,与体型相比起来,特别的不协调。它们的毛色主要呈暗红色,耳尖为三角形,吻部很短,形如圆锥,长而尖的犬齿裸露在外面,利爪如尖钩那般,整个相貌看起来丑陋又狰狞。 看着越来越多的蝙蝠,我心里也开始敲起了鼓,我看了眼老头,墨镜虽然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他也有些凝重。 突然,“呼”的一声,所有的蝙蝠像是受到什么指令似的,集体起飞,继而在我们的头顶上盘旋。 “啊…”湘玉毕竟还是女孩子,蝙蝠起飞的瞬间,她有点受到惊吓,本能的发出了惊叫。 “住口!”老头大喝了一声,把湘玉的喊叫声给吓回去了。“它们没有立刻攻击我们,似乎也在衡量是不是我们的对手,你这么一叫,不就直接告诉了它们你很害怕吗?这林子里的所有生物都是有灵性的,我们贸然进入迷魂凼,原本就是惊扰了它们。记住,不要乱叫!” “蝙蝠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它们靠声波定位,我们把兵工铲拿出来,万一这些东西真的进攻我们的话,兵工铲既可作为武器,也可干扰它的的运动轨迹。” 听了王之水的话,大家都把自己背包里的兵工铲取出组装。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所有人在离开帐篷的时候,都把自己的装备带在身上,只有我空着手出来了。 大家组装完兵工铲之后,才发现我什么都没带。 “周沧,我们掩护你,你慢慢挪回帐篷把背包取出来。”张继生说道。 我有点难为情地点点头。 但是,就在我们快靠近帐篷的时候,蝙蝠却突然开始对我们发起了攻击。 一只蝙蝠降落在我的后颈处,我感觉到了有尖爪刺穿皮肤的疼痛,但它还没来得舔食我皮肤中渗透出来的血液,老头就一个铲子就把那蝙蝠打落在地上了。 这一举动好像惹怒了盘旋在我们头上的那一群小东西,它们突然间发出了尖锐的“吱吱吱”声,特别刺耳。 紧接着,就如同下冰雹那样,一只只地往我们身上砸,撕咬我们的衣服。 蝙蝠的数量很多,我们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没有几分钟,我就感觉到应该有好几只蝙蝠在我的身上吸血了,因为身上有好几处感觉到很麻痹。 我们又要赶走落在身上的蝙蝠,又要防止盘旋环绕在身边的蝙蝠的攻击,很是力不从心。 “周沧,继生,”湘玉突然嘶喊着。 我们同时转过头去,发现有一只蝙蝠居然通过湘玉的衣领,钻到她的衣服里去了。 湘玉当即扔掉了铲子,撕扯着衣服在原地转圈拍打抖动,脸色惨白,感觉是被惊吓到了极致。 我们同时冲了过去,可是,那只蝙蝠在湘玉的上半身穿梭着,我们又感觉无从下手。 王之水也过来帮忙了,他一边拍打着不断向我们袭击的蝙蝠,一边对我们喊道:“这个时候没什么好顾忌的,快帮她把上衣脱掉!” 这个时候,我一个眼疾手快,伸手一抓,捏住正在衣服里乱窜的蝙蝠,然后往下一挤,那只蝙蝠从湘玉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湘玉也当即昏死了过去。 湘玉晕倒了,蝙蝠的数量太多,我们原本就自顾不暇,这下更是麻烦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划过夜空,强光所过之处,蝙蝠惊慌逃窜。 我定睛一看,老头不知何时,拿出了疝气灯,而那划过夜空的强光,正是源自他手中那个最大功率10万流离的疝气灯。 我跟王之水和张继生马上会意,也都取出背包里的疝气灯,开到最大功率,将光照射出去,四个10万流离的疝气灯瞬间将周围照射的亮如白昼,蝙蝠们齐齐发出惊叫,一哄而散。 但是,在原始森林的特殊环境中,植物茂密的枝叶吞噬了不少疝气灯的光源,使得它照射的范围相对有限。我们明显能感觉到,我们并没有制服它们,它们仍旧在疝气灯照不到的枝叶后面蛰伏待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疝气灯现在是最大功率开着,很快会没电的。”张继生担心的看着老头。 老头面无表情,指向一顶帐篷,“先把它点了。” 我们瞬间会意,身上都带了酒精方块,就用酒精块把帐篷点燃了,熊熊大火顿时燃烧起来。我们见此情景,纷纷关闭了手中的疝气灯,结果蝙蝠依旧没有过来,我们都觉得有点如释重负,纷纷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先想办法把湘玉弄醒吧。”缓了一会,我看着躺在地上的湘玉说道。 “我试试。”王之水说道。 他上前掐了两下湘玉的人中,湘玉一句哎呦,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可能还有点迷糊,所以看着我们问道:“这是在哪?” “湘玉,刚刚你被蝙蝠吓得晕倒了。”张继生说道。 “蝙蝠都赶走了吗?”湘玉沉默了一会,显然是记起了刚刚的情形,脸色发生了变化。 “蝙蝠没有走呢,还在我们的周围蛰伏着,它们怕火,我们点燃了一顶帐篷,所以它们暂时不敢攻击我们。”我说道。 湘玉点了点头,她刚刚被吓得够呛,虽然醒了过来,但也还是惊魂未定。 “大家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口,被蛰到的地方都用酒精消毒一下,然后涂点氯霉素吧,这原始森林里的红蝙蝠不知有没有携带什么未知的病菌,还是不能大意。”张继生说道。 我们涂好药之后,就在帐篷前坐着。老头点了旱烟,在一旁抽起来。我们坐在帐篷前,看着红色的火苗窜得老高,一脸茫然。 “你们几个,别在这里干坐着,在这周边捡一些干枝枯叶过来。”老头下达了命令。 我们听了老头的话,便行动起来。先捡几根比较粗的树枝点燃当成火把惊吓蝙蝠,然后开始以点燃的帐篷为圆心,在附近寻找枯枝。 我们用这种方法压制了红蝙蝠对我们的攻击,终于挨到了天亮,蝙蝠不得不退回它们的洞穴之中。我们按照昨天所拟下的方案,摸索着向前行进着。 “终于走迷魂函了。”王之水感慨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走出迷魂凼了,我没看出这前面的丛林与我身后的丛林有何区别。”湘玉问道。 “雾好像没有了。”张继生观察者四周。 “你看看你的手表。”王之水对湘玉说道。 “秒针还真的恢复正常走动了啊,只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湘玉有些欣喜,看向老头,“我们现在是应该继续顺着水源的方向走吗?” 我们也一同看向了老头。 老头却没吭声,不停的向前走着,行进的方向,是我们昨天确定出的水源方向。 第十五章 墓葬群 昨晚一夜没睡,一大早又在迷魂凼中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不知道队友们为何还能这样精力充沛,我是身体已经极度疲惫,所以被队伍落在最后面。 不知为何,这一路,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我好几次回头去看,但是后面的丛林空荡荡的,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发现什么。 但是那种被尾随的感觉却一直都在,我想起了湘玉照片中的那只眼睛,一下子悚得要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程,急忙跟上大部队。 我们又翻山越岭地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我疲惫得不行,又还得时刻注意身后有没有被什么跟着,所以一个没留神,撞到了王之水的后背上。 “这里,怎么会有一尊人俑呢?” 我听到了王之水满是疑惑的声音,不由得也挤上前一看。 第10节 瓦屋山雨水充沛,再加上又有迷魂凼的间隔,深山中基本上是无人踏足,树木野草别茂密,那尊石雕人俑,就是隐没在半人多高的野草中,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 人俑雕刻得十分精致,五官伶俐可见,体型微胖,站在石墩上面,手上抱着一个造型很像琵琶但却是弯曲着只有一根琴弦的乐器,看衣着发誓,像是唐朝的装扮。 “这弯琴只在敦煌的壁画中出现过,为何在瓦屋山深处也有这样的雕塑,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王之水抚摸着满是青苔的石头人俑说道。 “看来,教授这些年一直执着于在瓦屋山中探寻,还是不无道理的。”张继生说道。 “这石雕人俑不可能只有一尊,我们四周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俑,”王之水说道。 “这里有石头雕塑出现,古祠会不会就在这附近啊?”湘玉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人俑,不过,这些人俑的出现,就表示这瓦屋山深处曾经有人类活动过,不是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所以,我们沿着河流寻找古祠的路线大致还是正确的。”王之水有点激动地说道。 “那就赶快找,山里的日头短,你们再聊,天就黑了。”老头说道,也不动手干活,就找了一块平地坐了下去,又开始往烟筒里装旱烟叶了。 我们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对彼此之间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就开始在草丛堆里摸索着。 不一会儿,我便在一处开满黄色不知名小花的野草丛中发现了另外一尊抱着阮咸乐器的人俑,湘玉、张继生和王之水也相继发现了操纵着不同乐器的人俑。 “这看起来,好像是一帮石雕乐师啊。”张继生说道。 王之水眯着眼睛看着这呈两个半圆形围着的石雕人俑,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感觉,这个地方,不是藏有一座古墓的话,就是一个古时候的祭坛。如果是祭坛的话,那么我敢肯定,古祠肯定就在这附近。” 王之水的话把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这个时候,我又隐约感觉到那股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的气息又出现了,不由得悄悄地往丛林深处走了进去,可是没走几步,就发现松林里有一条青石步道,这原始森林中,居然有一条青石步道,难不成,王之水的猜测是正确的。 两旁立着很多石墩,石墩上摆放着一个个的方形类似于花盆的器皿,石墩以及摆放在上面的花盆原本应该是彩绘的,只是年代久远,所以上面的彩漆都脱落了,只剩下点点斑驳的迹象,看起来有点面目狰狞的模样。 步道的尽头,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一座五彩的三层门楼,门楼内立有石碑,远远望去,很像是一座牌坊。 “你们过来看,这里,好像有一个牌坊。”我对着被自己抛在身后的队友说道。 王之水已经来不及等待众人了,抢先钻进草丛堆里,往我这边走来。 那座牌坊屹立在参天大树中央,上面缠绕着各种不知名的植物,开满蓝色小花的藤蔓垂了下来,这些植物给这座类似于牌坊的满楼披上了一层保护色,如果不近距离观察,是很难发现这座牌坊的存在。 突然一阵风来,垂在半空的藤蔓随风飘动,好像还有一块石碑立在牌坊的中间,在光线原本就有点幽暗的原始森林中,透露着一股寒凉的阴森之气。 我的性子还是比较怂,一个人不敢靠近门楼,站在原地等队友都走上来了。 我们走到门楼边上,近距离地观察,发现这座门楼的形制十分奇特,四柱三层,石碑置于门楼底层之内,碑前抱夏与正碑连为一体,门楼顶端内侧,有一个由龙头凤身组合而成的“福”字,周边刻着八卦的图案。 “这不是牌坊,是一个墓碑。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一座古墓,而且还如此隐蔽。”王之水环视了门楼一圈,然后感慨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怎么有如此奇怪的墓碑啊,当年本科上考古学的课程,似乎没讲过这样的墓葬形式吧。”湘玉说道。 “着实是特别奇怪啊,你们看,那边好像还有坍塌的墙体,似乎,这个古墓就修建在房屋的正堂中央,是和房屋一同修建起来的。”张继生说道。 “这种墓葬形式,与土家族有点相似,正如继生所说,是将墓穴修建在房子的正堂里,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方便祭祀以及保护棺椁中的陪葬品。这样的墓葬形式,一般都是富甲一方或者是官宦人家,但是这座古墓,墓碑上却是空白的,也没有墓志铭,真是怪异。”王之水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穿过门楼,往里头走去。 门楼后面是一间特别空旷的屋子,屋子的墙体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东倒西歪了,墙上长满了青苔,地上荒草丛生,乍看起来,好像有一股阴森之气在上面漂浮着。 “继生,要不要挖一下看看,这样的规模宏大的古墓,出现在这深山之中,不会是偶然,我觉得,会不会与古祠有点联系。”王之水说道,“或许,这里埋葬的,就是古祠的族人,我们也许能在这里找到一点关于古祠的信息。” 张继生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望了我们一眼,“可是,这地方这么大,如果不能够确定墓穴在哪一个点的话,我们要挖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棺椁呢?” “没事,这个是我的老本行,我根据墓碑的位置推断一下,应该可以八九不离十的。”王之水信心满满地说道。 听到王之水这么说,张继生望了望我们,然后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我赞同王教授的意见,反正现在我们对于古祠也没有什么头绪,挖一下这个古墓,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湘玉说道。 我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把背包里的兵工铲组装好了之后,王之水估计了一下位置,我们就开始挖了。 可是这一铲子一铲子地挖了好久,挖到的都是泥土。 不一会儿,我们仨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继生、教授,我感觉,这里头应该没有什么东西的样子啊,你看我们都挖了这么一个大坑了。”我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老头慢慢地走上前来,只见他蹲了下去,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小撮我们挖出来的泥土,凑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对我们说:“这地下如果没被翻过的话,就肯定有东西,你们看这穴土坚细而不松散,油润而不枯燥,鲜亮而不晦暗,就说明这地有生气,这块地,大山跌落平洋之势,气在外,且前方有一水潭,应当是浅葬,再挖一点,可能就差不多了。” 老头说着,将手里捏着的那一小撮泥土又扔回地上,然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老头的话,很是鼓舞士气,我们又开始挖起来。 突然,我的铲子哐当一声,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 几乎与我同时,张继生和王之水的铲子也碰到了硬物。 “到底了,”王之水说道,笑纹蔓延到了眼角处。 我们都非常兴奋,加快速度地将泥土铲除,连湘玉都上来帮忙了。 泥土渐渐地少去,埋在土里的物件渐渐地露出了真面目,但是,让我们感到惊讶的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三块满目疮痍的矮石碑。 “这里,该不会是个乱葬岗吧?”张继生看着插在三个深坑里的三块石碑,有点失望地说道。 “绝不可能,乱葬岗不可能会有如此精致的石雕乐师以及宏伟的门楼墓碑。”王之水说道。 他停了下来,像是在思索。 我蹲在自己挖出来的那一块矮石碑前,将石碑上的泥土都扫下来,但是,那块石碑上,依旧是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串数字,大概是记录了墓主人的出生和死亡时间,不由得疑惑地说道:“真是奇怪啊,既然修建了那么精致石雕乐师以及宏伟的门楼,为何墓碑上又不敢刻字,这个墓主人的做法,低调不像低调,高调又不像高调,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这无字碑除了武则天是为了让后世自己去评判她之外,大部分,都是不想让世人知道这块地方埋藏的是谁,很多事为了避仇或是躲避官家的追查。”张继生说道。 “难道这里埋葬的人,都是朝廷的钦犯吗?”湘玉说道。 王之水看着眼前的三块石碑,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大片地方,应该都是这些矮石碑。这里,可能是个家族的墓葬群。” “墓葬群,”张继生听了王之水这么讲,疑惑地扫视了周遭一眼,然后说道:“这地方虽然宽敞,但是,要成为墓葬群,我觉得不大可能的啊,就这么点地,能埋下三副棺材就不错了。” 王之水看了我们一下,没有说话,又重新抄起铁铲,开始挖墓碑旁边的土了,他应该是根据我们挖出的那三块石碑的位置估计了一下距离,这一次,很快就又挖出了一块石碑。 我们见状,不好意思闲着,也开始挖了起来,大概又挖了半个多小时,眼前已经有十来块石碑了,石碑几乎都是同样的样式,而且没有刻字。 我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把铁铲子插在地上,整个人靠在软踏踏地靠在上面:“继生、王教授,我真佩服你们,体力这么好。”我对着隔壁站在深坑中,大概只能望见半个头的张继生和王之水说道,然后拧开水壶,大口大口地灌水。 一阵阵微风从松林里吹来,把我的湿哒哒的后背吹得凉飕飕的,我的眼睛朝松林里一扫视,好像有一个人影:“谁?” 我脱口而出,在坑洞里爬出来,朝人影的方向跑了过去,松林很茂密,遮天蔽日的,光线不大好,我扑了个空。 其他人见到我这样,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跟着跑了出来。 “周沧,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湘玉第一个发问,她大概还没忘记了照片中的那只眼睛吧。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条黑影在林子里扫了过去。”我说道。 “是个人吗?你看清楚了没?”湘玉追问道。 “离得太远,林子里又都是半人高的野草野花,我没看清楚,就是隐约的好像有一条影子。”我说道。 “大概是你眼花了吧,而且原始森林里肯定会有很多小动物的,也有可能是什么动物跑过去刚好被你看见了。”张继生说道。 王之水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片矮墓碑上,他宽慰了我一下自己眼花了,然后又回到了门楼那边去了。 我跟在大家的后面,又忍不住回头往松林里看了一眼,忽地一阵风起,林子里的野蒲公花随风而舞,白色的绒毛弥漫了刚刚影子的位置。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王之水站在门楼的后面,眯着眼睛研究前面那零零散散的矮石碑,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这应该是一个家族的墓地,按照上面所篆刻的时间,如果将所有的石碑都挖掘出来的话,这个墓地应该总体呈正三角形,是一种携子抱孙式,正中间的最上头安葬着始祖夫妇合葬墓,墓前面是明堂路,以明堂路为中线,左边为长子夫妇墓,右边为次子夫妇墓,始祖与儿子排成一排,为携子,孙辈墓穴排在前面,按照大小顺序排列,还是以中间为大,然后左右展开,是为抱孙。” 我听得目瞪口呆。 “但是,”老头幽幽地开口了。 他的这一个转折词,瞬间把我们的吸引力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您也看出来了,”王之水笑了一下,觉得老头好像不想接话,就自个儿讲了:“这些墓碑之间的距离太小。” 他说了之后,看了我们一眼,就走进了墓地。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个墓葬群看起来有些别扭呢,原来是这样啊,”张继生说道,也走进了墓地,“这样的距离,只够放一个骨灰盒,根本埋不下棺材的。” 他说着,蹲在了一个墓碑前仔细研究起来。“王兄,你发现了没有,这些墓碑上的时间,好像都是相隔六十年的。好像,这个家族的人,都是活到了六十岁就死亡了,无一例外,真的是令人费解啊。” 相隔六十年,这句话让我的心突地撞了一下,爷爷藏在书架暗格中的那本书,也是以六十年为一章节书写着某些内容,难不成,那本书与这个墓葬群,有什么牵连。 想到这里,我身上那股疲惫感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正当我疑惑之际,王之水发出了一声疑惑,然后就用手轻轻地拨开右手边的一个什么东西上面的土。 我们见状,都围了上去,原来是一个类似陶瓷片半埋在土里。 王之水挖出了一个瓷罐,抱出了坑洞。 第十六章 蓝色骸骨 “周沧,你这七八年来一直跟古董打交道,能看出这东西的年代吗?”张继生说道。 我接了过来,将瓷罐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是一个天青釉瓷罐,胎体厚重,体施天青色釉,罐上镂空塑有散乐图,感觉应该是元代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很像是骨灰盒。” “啊,骨灰盒。”湘玉一听,站起身来。 “我们现在手头上的工具有限,没方法找到最先下葬的那个墓碑,所以一时间也没办法给这个墓葬群断代,但是,这随随便便一挖就是一个品相如此完好的青瓷罐,真是匪夷所思。”王之水感慨道。 “可是,”我抱着手中的瓷罐,觉得有点异常,“这瓷罐,好像有点重,不知道是不是制作的胎泥比较特殊,还是里面另外藏有什么东西。” “我们把瓷罐打开来看看?”张继生像是在征询大家的意见。 “这里头不就是骨灰,还需要打开吗?” 湘玉是女孩子,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 “周沧说罐子有点重,这里头可能别有洞天,”王之水说道。 看到大家都同意了,我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瓷罐的罐盖,罐盖离开了罐体,光线照入罐中,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只方形的鎏金银函。 王之水很是专业,他捧出那只盒子,放到地上,盒子没有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黄金丝帛,这东西的纤维里镶嵌着金丝,上面画着一副三兔共耳的图案,保存的非常好,黄金帛中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掀开黄金丝帛,一个蓝色圆盖状的骨头呈现在我们眼前。 “这,这是人的骨头吗?”我看着鎏金银函里的骨头,看着王之水问道。 “应该是,”他说着,从背包里取出手套戴上,一边喃喃自语道:“怎么这里也会出现蓝色骸骨。” 王之水将蓝色的骨头捧出,仔细地端详起来,我们都凑上前去看。让我们惊讶的是,那种蓝色,竟然是由内而外的。 第11节 “骨头不都是白色的吗?难道这个人是中毒而死的吗?”湘玉问道。 “即便是中毒而死,也应该是黑色,而不是蓝色的吧。”张继生说道。 “2013年,在云南祥云县大波那村就曾意外发现了一座古墓,古墓中的尸骨也是蓝色的,而且这些蓝色物质在头骨比较明显,身上比较浅。后来考古专家通过研究后对外宣称这些遗骨是认为染色的结果。但是,在祥云县附近,却没有发现大型的蓝铁矿,无人能解释数千年前的战国时期,冶铁技术也刚刚萌芽,仅仅掌握在军队手里,那座古墓的蓝铁矿从哪里来的,又是如何运作的。没想到今天在瓦屋山中,居然亲眼见到蓝色骸骨。”王之水说道。 “这种蓝色骸骨,会不会是因为死者生前的地位特殊或者高贵,所以遗骨才会特意被染成蓝色下葬。”湘玉说着,看了看王之水。 “感觉这不是染上去的,云南的那副蓝色的尸骨我没见过,但是,眼前的这一块头盖骨,你们看,这种蓝色,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而且蓝得这么均匀。”王之水说着,“我们再挖几个看看。”又朝着临近的几个墓穴挖了起来。 蓝色头盖骨对我们的震撼特别大,我们也都跟着挖起来了。 又有四五个不同时代的瓷罐重见天日,里头无一例外,都是蓝色的头盖骨。 “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便是在大波那村的墓葬群中,也只有一具尸骸发现有蓝色的骨头,而这个墓葬群,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全部都是蓝色头盖骨,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族群呢?为何会有拥有如此颜色奇特的骨络,目前中国的历史,不管是正史还是民间传说,都没有出现过的。”王之水看着地上七散八落的瓷罐、银函以及蓝色头盖骨,不由得感慨道。“真想看看拥有蓝色头骨的人面相是怎样的。” “这里墓碑上的时间都是以六十年为单位,我觉得,刚刚湘玉说的其实不无道理,这些蓝色头盖骨,会不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比如是一个族群的族长之类的,拥有这些特殊身份的人去世了之后,族人就会把他们的骨头染色,以代表着某种权力。”张继生说道。 “可是,以中国的历史传统,一般都是以红色或黄色象征权力,极少使用蓝色的,你们看,他们的头盖骨,也都是用金色的丝帛包裹着呢。另外,我还有一个疑惑,为何这里只埋葬他们的头盖骨,尸骸的其他部位在哪里呢?”我说道,望了望王之水。 “这是二次葬,这种特殊的葬法,源自于新石器时代,后来渐渐地没落了,不过,现在在南方沿海的一些地区也还有部分地区保留了这种葬法。这种葬法是先让尸骸洞置或者树葬,等肉体腐烂之后,再拾骸而葬。但是,这种只拾取头盖骨的,在国内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呢。”王之水盯着地上的躺在银函中的蓝骨头说道,“而且,这些矮石碑被埋在土里,好像不是因为年代久远,然后被砂石自然地掩盖的,似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故意而为之?”我不解地问道。 “是的,你们看我们挖出来的这些沙土,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如果是自然的掩盖,沙土就会有分层以及夹杂一些别的东西。” 王之水的观察细致入微,我自叹不如。 突然,张继生转过头来,对一直站在墓地之外的老头问道:“老先生,您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几年前,陪陈教授进山的时候,在山脚下曾听一个老太婆说过,瓦屋山中埋着巨大的宝藏,上汾村人世代守护着大宝藏,即便他们去世了,也会埋在山中,魂魄守护着宝藏,宝藏就在‘山上山,水中水’。如果老太婆所言不错的话,那么这里应该埋葬的就是上汾村人的祖先。”老头说道。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上汾村的村民,找得到的话,所有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的。”王之水说道。 “宝藏是不是就在古祠之中啊?”湘玉追问道。 “我不清楚,当时陈教授说老太婆满口胡言,因此没听她说完,我们便走了。”老头说道。 张继生和王之水听到老头这么说,都向前走了几步,到了老头跟前,跟他聊了起来,大概是想多了解一点关于上汾村的消息吧。 我却没有动,留在原地,盯着地上包裹着蓝色头盖骨的那一方黄金丝帛,不知为何,觉得特别的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可却一直想不起来。 我敢肯定,这东西,我一定见过,那股熟悉感,就像你明明要讲一句什么话,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突然间又忘记了,非常的难受。 黄金丝帛在阳光下微微有点耀眼,我看着发愣。 张继生、王之水与老头谈了一小会,大概是没有获取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就又回到我们挖掘出瓷罐的地方,对我和湘玉说道:“我们先把瓷罐都埋下去吧,等将来出去了,将这个情况上报给国家,让专业的考古队来挖掘。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古祠。” 我们几个又将蓝色头骨重新包裹好,然后放回瓷罐中。这个时候,我趁大家不注意,将我手头上的那块黄金丝帛偷偷抽出来,塞进口袋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大概还不到三秒钟,我来不及思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潜意识地这么做了。 正当我们要把瓷罐重新埋入土中的时候,站在边上的老头突然喊了一句:“小心,你们身后有一只大蜘蛛。” 我们四个同时回过头去看,只见一只巨大的蜘蛛正朝我们爬过来。 那只蜘蛛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以至于我们都愣在原地,一时间都忘记了跑。 它的身体大概就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但是脚却奇长,整个体型目测快要一米大,看起来十分恐怖。 “是捕鸟蛛,大家快跑。”湘玉首先反应过来,她喊了一声,撒腿就跑。 我们也都瞬间回过神来,跟着跑出了墓葬群。 谁曾想到,原来不止有一只蜘蛛,是有一大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现在正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围攻。 “怎么办,捕鸟蛛是具有一定的毒性的,特别是它们腹部的那些刺激性蛰毛,遇到攻击的时候,它们会用后脚将这些蛰毛给扫散落,一旦沾上这种自然的致痒粉,那么全身就会瘙痒难忍,但是,你一旦去挠的话,又会疼得不行。”湘玉说道。“这种捕鸟蛛虽然体型本来就很大,但是长到这么大的,且这么多群聚在一起的,实在是少见啊。” “他们明显的目标就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继生说道。 “三十六计,跑为上,我们先跑吧。不然,被撒上那什么毛,就惨啦。”王之水说道,撒腿就跑。 我们也跟着跑了起来。 第十七章 红树林 在山中弯弯绕绕的跑了很久,我们回头一看,大蜘蛛群总算没有追上来,不由得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老头子的体力特别好,虽然也是跟着喘得厉害,但是,他奔跑的速度,绝对不比我慢,我不由得感慨道,这些年一直窝在店里,连路都懒得走了,因而,身体素质真的不行。 我的嗓子里像是火在烧一样,不由得拧开军用水壶,大口大口地灌水。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脚底下的泥土似乎泥泞的有点过分,我的鞋帮居然陷进去了一半。 我环绕四周一看,这一片丛林,树冠茂密,根系特别发达,嶙峋如蛟,交错成一片,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尊尊千手观音一样。 这树林为何看起来如此熟悉,怎么,那么像是红树林。 这瓦屋山中,真的是到处都是意外,红树林是生长在海边的沼泽地带,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之中呢?这山里的土壤与海边的淤泥酸碱度以及微量元素是天差地别,根本就不适合红树林的生长,可是这一片红树林,长得甚至比我从小到大在海边见过的任何一片红树林都茂密。 “大家小心,这里可能都是淤泥,我们先退后去吧。”我一想到这里,就立刻提醒队友。 脚已经陷得有点深了,我艰难地将鞋子拔出来,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被我这么一说,大家都发现自己的鞋子都或多或少地陷入到淤泥中去了,急忙将脚提出来,也往后退。 “你们看,它们没有走,在树上织网呢。”湘玉突然说道。 我们回头一看,好家伙,那群捕鸟蛛虽然没有追进红树林,却在我们身后的树上织起网来,活生生地断了我们的后路啊。 “现在真的是前有悬崖后有追兵了,”我看着身后那一张由无数只巨大的蜘蛛织出来的越来越大的网,那一根根看起来如同蚕丝般细小,让人感觉上面还沾着大蜘蛛的黏腻唾液的白丝,交错纵横着,似乎就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那般。 “这些蜘蛛体型这么大,是不是发生了变异啊?”王之水看着湘玉问道,因为湘玉能叫出这个大块头的名字以及知道它们的生理构造,因此王之水大概觉得湘玉是了解这种生物的。 “应该是这林子里的氧气含量比普通的地方高,所以它们才会长得这么大。泥盆纪时期,地球的氧气含量就非常高,氧的浓度甚至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的1.5倍,所以那个时期的生物都非常巨大,我们将其称之为巨昆虫时期。但是,在我们这个时代,这样的巨大蜘蛛,应该是超越了目前世界现有的记录的。”湘玉说着,又接了一句:“捕鸟蛛本来就是有毒的,但是毒性不强,不会致命,可,长到这么大的个头的,以前没有被研究过,不知道身上的毒液有多强,会不会致命。然而,即便它们身上的毒液不致命,它的腹部那些致痒蛰毛也会让我们痛苦不堪的。” 湘玉虽然胆子小,但毕竟是斯坦福大学的留学生,知识面非常广,我在心中不由得暗暗钦佩着。 “这样看起来,我们不能与大蜘蛛硬拼啊,可这里都是淤泥,我们也没办法穿过树林,从林子里的那一边出去啊。”王之水说道。 “周沧,你在海边长大的,对红树林比较熟悉,你估摸着这里的淤泥能有多深,我们能不能趟过去。”张继生对我说道。 被突然点名,我还是有一丝的慌乱的。我不由得回想一下小时候在海边玩耍的情景,海边的红树林因为受到海水潮汐的作用,它地下的淤泥层还是很厚的,所以,奶奶从小就不让我进红树林,诓骗我说树婆婆会把我抱去给她当孙子的。 但是,爷爷不一样,就像老爷子从小警告我不能随便去溪里洗澡,但却会教我如何游泳,溺水了如何自救那般,他跟我讲红树林都有膝根,万一不幸陷入淤泥中,可以踩着膝根扯着子株走出来。 红树林是胎生植物,它们的枝干会长出子植株,子植株在枝干上往下长,直到插入淤泥中,落地生根。所以,红树林基本上都有独木成林的现象。 老爷子这话我是听了好多遍,但是因为惧怕树婆婆,所以我是从来没有踏入过红树林半步的,因此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的通,不过,这也应该是爷爷的经验之谈,老爷子是不可能骗我的。 想到这里,我急忙把红树林膝根以及子植株的特性与队友们讲,我们经过研究,一致同意了摸着膝根过红树林的这一方案。 但是,我们有了前面的这些经验教训,也不敢贸然行动,王之水提出了自己去打头阵,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可以跟上去了。 他一手拉着子株,一手在淤泥中摸了好一会儿,然后应该是摸到了膝根了,然后借着拉子植株的力,将自己的脚从淤泥中拔出来,踩在了膝根上。 “成功了,你们可以过来。”王之水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说道,一脸的兴奋。“循着我踩过的痕迹过来,就很安全。” 我们照着他的那种方式,慢慢地往红树林的深处走去。 这样的方法过红树林,特别消耗体力,特别是拉着子植株的手臂,不一会儿就酸软了。 这个时候,走在最前头的王之水的小臂突然被子植株上刺划伤了一道小口子,只听到他“哎呦”了一声,就见到鲜血顺着手臂流到了手肘处,滴入淤泥中。 “周沧,红树林的树干有刺的吗?刚刚没有听你提到啊。”王之水问道。 在他身后的张继生急忙拉开他背包的拉链,在里面取出止血药粉给他撒上。 我们脚踩在圆柱形球面状的膝根上,根本没办法放开拉着子植株的手去帮王之水包扎,只能先给他撒上止血药粉,好在伤口也不大不深,血一下子就止住了。 我虽然没进过海边的红树林,但是也在它的边上玩耍过的,从来没听说过红树林上长刺的啊。 “王教授,没有啊,会不会是刚好那一根子植株上有刺而已。”我说着,心里其实已经有一丝不安闪过,这丛林之中,到处都充满了未知以及颠覆我们原有的认知的东西的存在。 “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们,这些子植株,开始长刺了,我前面的这一棵,已经无从下手了,那些小刺又密又尖,就像一株仙人球一样。”王之水说道,“我感觉,越往前,这些小刺会越来越多的,而且你们发现了没有,我们脚下的淤泥,好像越来越稀了。” “没有这些小树干作为扶手,我们根本没办法行走啊。”湘玉说道,脸上已经有一丝紧张了。 “别慌,我们想想有没什么办法。”张继生说道。 “如果现在有一双手套就好了,”湘玉说道。 “手套,小香玉,你这话倒是启发了我,我们身上都带了纱布,我们可以用纱布缠在手上,有了厚纱布的保护,就不怕这些小刺了。”王之水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的纱布要是用完了,往后走如果谁受伤了的话,就没有纱布可以包扎伤口了。”湘玉说道。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往后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难道你想倒退回去去喂蜘蛛吗?” 王之水说着,已经反手在背包里掏出了他的那一捆纱布了,一口咬着纱布的一头,另一边递给张继生,让张继生帮他把手掌给捆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张蜘蛛网,不由得吓了一跳,那张网太大了,几乎把我们身后的那一片树林都给包罗住了,别说是我们,可能连只蚊子都飞不过去。 我与老头参照着张继生他们的做法,也相互协助用纱布将手掌给包裹起来。 我一边帮着老头一边对身旁的湘玉说道:“湘玉,你稍等一下啊,我给先生包好,就来帮你。” 但是湘玉没有回答我,眼睛直直地盯着张继生的小腿,然后说道:“周沧,你看看那些趴在继生小腿上的那个黑黑会挪动的小东西,是什么啊?” 第十八章 水蛭 我往张继生的腿上一望,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张继生穿着及膝的宽布裤,只见他的小腿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水蛭,目测应该有十几只。那一条条水蛭的头深深地插在张继生的皮里吸血,身体和尾巴时不时会蠕动一下,有一些应该已经是吸满了学,整个身体涨得圆鼓鼓的,呈现出暗红色。 “继生,你的腿上都是水蛭,快点拍掉。”我不由得喊出口。 张继生低头一看,不知他是否会密集恐惧症,只见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条件反射地放开了拉着子植株的手就要弯下腰去拍掉小腿上的水蛭。 他这一放手,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摔到了淤泥里。 稀烂的淤泥使他快速地往下沉,王之水离他最近,急忙拉住了他的手,他挣扎着要重新爬上膝根,但是脚在淤泥中没有受力的点,一挣扎,身体更快地往下沉。 王之水手上的那根子植株原本就是长刺的,他现在又将全部的力气都作用在那根子植株上,尖刺慢慢地刺穿了纱布,刺入了他的掌心,白纱布一下子就染红了,再加上刚刚手臂也被划伤,因此,豆大的鲜血顺着小臂滑落到手肘处,啪啪啪争先恐后地掉入了淤泥里。 我们也急忙地往张继生那边挪了过去,但是,膝根都是淹没在淤泥中的,我们前进的速度很慢。 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淤泥中突然有更多的水蛭冒出来,要往张继生的身上贴。 极度的恐惧让张继生整个人几近疯狂,他大声地喊叫着,不断地拍打着身上的水蛭,拼命地想要爬上来。 第12节 他的力气极大,王之水手臂上又有伤,几次差点被他拉入到淤泥里。 “我有点晕,”突然,王之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感觉已经到了身体极限的样子,嘴唇微微发紫,小腿上也爬满了水蛭。 他的这种状态,好像中毒了,难道,红树林有毒吗? 只见他的手好像松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就跳出来的感觉,大喊了一声:“教授,别放手。” 但是已经太晚了,王之水已经接近要昏厥的状态,他的手用力过度,手上被划伤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小臂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滴答滴答地流着。 万幸的是,他的手上缠着纱布,刚刚用力握着长满小刺的树干,纱布与小刺交缠在一起,所以一下子把他给拉住了。 可是,下面的张继生还在用力地拉着他,所以,纱布也无法支撑住,“咝”的一声,就被撕出一道口子,王之水已经摇摇欲坠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黑影在红树林的深处跑了过来,他好像是知道哪里有膝根一般,也不用依靠子植株,像踩着梅花桩一样,一下子就蹦到了我们的身边。 他抱住了已经昏迷的王之水,然后拍开张继生的手,一脸淡漠地说道:“抱着膝根爬上来。” “陈默,”我与湘玉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水蛭怕酒精,你们身上都带了医用酒精吧,先浇在自己的小腿和衣服上。这个林子里有古怪,要赶快离开,跟着我的步伐走。” 陈默说着,将王之水背在身后,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手上的那一只大手套脱下来扔给了我。 我急忙将手套戴上,有了手套的保护,我不再害怕红树林树干上的尖刺,因此很快就到了张继生的身前,我帮助张继生重新爬上了膝根。 我们取出了背包里的医用酒精浇在自己的腿上以及身上,那些趴在我们腿上吸血的水蛭一碰到酒精,都自动脱落,原本浮在淤泥表面那一层密密麻麻的水蛭,一见到酒精,也都像见到鬼一样地散开。 “这些小刺都有毒,要走出去,单靠你们手上的这个纱布的话,可能有点艰难。”陈默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说道。 他沉思了一小会,问道:“你们身上有绳索吗?” “有,”张继生站在膝根上,一脸的惊魂未定。“周沧,你帮我一下,我的背包里,带来一小捆的尼龙绳。” 我把尼龙绳取出,不知陈默要干嘛。 “我把尼龙绳绑在树干上,你们拉着绳子走。”陈默说道。 “陈默,”我看着他的背上还王之水,担心他体力不支,“王教授我来背吧。” “不用,你照看好他们就行。” 我看了一眼四周,全是是老弱病残,我算是目前这几个大男人里,还是毫发无损的人了。 陈默两只脚各站着一个膝根,打开人字马,将身体支撑柱,然后将尼龙绳的两端各系在前后的两棵树上。 我们扶着陈默所系的尼龙绳,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在红树林中挪动。 我看着在我们前面一段距离前后穿梭着的陈默,他原本体型就不大,现在身上还背着王之水,不知道吃不吃力。 这个陈默,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他不是去给教授送葬吗?为何会同时与我们一起出现在红树林之中。 他又是如何知道树干上的尖刺有毒、水蛭怕酒精的? 看他对于埋没在淤泥中的膝根了如指掌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红树林的 在迷魂凼中,出现在湘玉照片中的那只眼睛是他吗? 出迷魂凼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有什么尾随在我们之后,那也是他吗? 他也是在寻找古祠吗? 陈默与学生时代相比,好像变得非常不一样,至少,我之前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身手,以前只是听他提起过说过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他习过几年武。 那时候我也就是听过就忘了,没想到,他的身手这么好。 陈默的背影,渐渐地成了一团迷雾,笼罩在我的眼前。 这片红树林特别大,我们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去。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类似于金属铜片相互碰撞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陈默停了下来。 第十九章 引魂幡 我们走上前面一看,红树林已经到了尽头,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大柳树林,树上挂满了红白相间,类似于灯笼形状的用纸条编织而成的小圆筒,圆筒下面飘荡着彩色的丝线,里面隐隐约约好像还夹杂着头发的样子。 那些类似灯笼的纸筒随着柳枝在风中摇曳,纸筒中空的地方那些黑色金属片相互撞击,发出“泠泠泠”的声音,下面长长的丝线与柳条缠绕在一起,在这一片望不到头的柳树林子里,十分诡异。 老头突然挤向前,看了一眼,然后像是有点意外地说道:“引魂幡。” “先生,什么叫做引魂幡啊,这里看起来好诡异。这些声音,听起来让我觉得有点头晕的感觉。”湘玉说道。 “灵幡飘荡本无风,风动幡飞瞬息中。幡若风来魂魄附,魂随幡引上南宫。”老头说着,有点诡异地看着湘玉。 “先生,您,您盯着我干嘛?”湘玉一脸寒颤地问道。 老头又不说话,恢复了一脸的平常。 “相由心生,只要一身正气,邪不胜正。”陈默像是在安慰湘玉,可是眼睛却看着我,好像表情有一丝的变化,可是我还没抓住,他就收起了。 “这些东西都是用纸编织而成的,而且看起来很新,不知道是谁挂在上面的,而且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丧葬用的东西啊,难不成,还有人居住在这原始森林中。”我说道,说道丧葬二字,突然想起来陈默说他去给教授送葬,难不成,这些东西是为教授而挂的。 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问陈默了,但是湘玉和张继生都不知道陈默去给教授送葬的事,我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管是谁挂上去的,这些东西的出现,都说明了瓦屋山深处其实是有人类活动的迹象的,所以,古祠应该是真的存在的。说不定,古祠里还有人在居住呢。”张继生说道。 “他快不行了,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救人吧。” 陈默说着,把背上的王之水放了下来,让他靠在一棵大柳树下,“你们有没有带什么解毒的药?” “只有头孢之类的消炎止痛药,还有就是一些酒精、氯霉素杀菌的外用药,没有解毒的。”张继生有点沮丧地说道。 “先喂他喝点水吧。”陈默说道,站起身来,仍旧是一脸的淡漠。 “先生,您认识的草药多,看看这林子里有没有什么青草药能够解毒的呢。”张继生对着老头问道。 老头没有开口,仍旧是一副悠悠然的样子朝四周望了一圈,然后缓缓起身,朝着柳林深处走去,大概是找药去吧。 但是,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我很想上去打一拳,即便他是冷血动物,但毕竟是人命关天啊,他怎能如此怠慢。 “先生,我陪您一起去吧。”张继生看了我们一眼,跟在老头身后走进了柳林子里。 我艰难地给王之水喂了点温水,湘玉正在用氯霉素膏药给他涂身上的伤口。 “你为何也会出现在这红树林里。”我把王之水放平之后,就立刻问陈默道。 原本我是想问他不是去给教授送葬了吗?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湘玉是不知道的,所以后半句话没有问出口。 “我来找一座古祠堂。” 陈默此话一出,湘玉正在涂膏药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陈默,她的眼神有点复杂。 “陈默,昨天我们在迷魂凼之中遇见大雾迷路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湘玉说着,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那张照片伸到陈默跟前问道:“这照片中的眼睛,是你吗?” 陈默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不是,我从另外一边走进来的,没经过你们说的迷魂凼。” 我还想问点什么,张继生与老头就回来了,只见张继生手里拿着几株有点特别的植物,跑在最前头。 那植物的外貌,是在一圈轮生的叶子中冒出一朵花,花的形状像极了它的叶子,轮生的叶子有七片,花萼是绿色的,花瓣呈丝带状。 “你们看,我们找到一种罕见的草药,先生说,这东西可以解蛇毒,或许对王兄的毒有抑制的作用,而且外敷就好。”张继生跑得满脸通红,激动地说道,“这下子王兄有救了。” “这是什么,好像从来没见过啊。”湘玉把手中的的膏药收起来,然后问道。 “七叶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痈疽如遇者,一似手捻拿。以前进山挖药材,经常会碰到蛇洞,蛇洞附近,经常会有这种花,这花可以解蛇毒,所以,被毒蛇咬了之后,我们都是摘下这些花嚼烂之后敷在伤口上,就能够把蛇毒拔出来。”老头说道,找了块石头,靠着大柳树坐了下来。 “那我们赶快把花捣烂,给教授拔毒。”湘玉说道。 “湘玉,你在那里照看着王教授,我来就行。” 张继生找了两块石头,然后将七叶一枝花夹在中间,一上一下地捶了许久,将七叶一枝花锤烂之后,按照老头的说法,敷在了王之水手上的伤口上。 “先生,这要敷多久啊?”我问道。 “一刻钟。”老头说道,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一坐下来,张继生也问了陈默那个为何也会来这瓦屋山的问题,陈默看了张继生一样,笑而不答,张继生的脸上有点尴尬。 我急忙说道:“刚刚我们已经问过了,他也是来找古祠的。” “陈默,你也知道古祠?”张继生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陈默问道。 这个时候,湘玉也凑上来与我们一起聊了。 “我听教授提过。”陈默说道。 “你与教授是什么关系啊?”我猛地想到,教授的名字叫做陈豫让,陈默也是姓陈的。 “教授是我的大伯父,他一生无娶,没有子嗣,所以去世前,一直都是我在照顾。”陈默说道。 听到这话,我们三个都惊呆了,陈默与教授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可是学生时代,我们一起经过了那么多次的野外实践,都丝毫没有看出来啊,是他们刻意在隐瞒的吗? 但是,陈默就是陈默,他永远只会同你讲明事实,绝不会与你解释背后的原因。因此,此话一出,任由我们再满脸的疑虑,他也没有为这件事再多解释一句。 “那是教授让你来找古祠的吗?”湘玉问道。 “不,是我自己感兴趣的。”陈默说道。 “教授有没有说,古祠里可能会有什么啊?”湘玉继续追问道。 “没有,他还没去世,你们就向省科研室申请了这个课题,所有的资料,不都已经被你们给提走了吗?”陈默的脸色没有变化,但是语气却很冷,感觉话里的显露着锋芒。 气氛一下子像是冻住了一般,我急忙找话说:“继生,我去找点干柴来,然后生火煮点东西吃吧,我们的背包里有面条和罐头,煮锅面吃吧。这两天一直吃压缩饼干,都吃得我要吐了,而且王教授现在这种情况,也要吃点营养些的东西。再者,我们的水壶里快没水了,也要烧些水了。”我说道。“而且,这眼看天就要黑了,今晚,我们可能得在这柳树林中过夜了。” “好,那我陪你去捡柴。”张继生说道,似是开玩笑地说道:“多拣些柴火,也不用怕红蝙蝠。” “不用了,刚刚在红树林里,你也够受累的了,你休息一下,我自己去就行。” “我跟你去。”陈默走上前来说道。 “那有陈默陪你去,我就留在这里,先换身衣服了。”张继生说道。 一离开了张继生的视线,我立刻压低声音问陈默:“那些引魂幡是你们挂的吗?教授是不是就是葬在这瓦屋山中?古祠到底有什么秘密?” 陈默没有回话,自顾自地捡枯枝。 “陈默,”我突然抬高了音量,“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故人,突然有点感伤,“当年,我生病了,所有人都疏远了我,只有你没有,我一直记得。” 他停了下来,表情很复杂,但终于开口了,“周沧,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理由呢?” 第13节 “这件事,你一旦卷入了,就无法全身而退。”陈默看着我,认真地说道,至真至诚。 “你总得让我知道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好让我死心。”我乘胜追击,想要在陈默口里套出更多的东西。 “我只能跟你说,这件事,跟大伯父手里的那块黑玉有关,其他的,其实我也不清楚。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所有进山的人,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黑玉。” “那你呢?你也是为了玉吗?”我盯着陈默的眼睛问道。 “或许吧,我有我的责任。”陈默说着,弯下腰去捡脚底下的那根枯枝,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听得出语气中有一丝的无奈。 一阵风吹来,把挂满整个柳林的引魂幡吹得“泠泠”直响,柳条随风在我的脸边拂过,好像真的要把我的魂魄招去那般。 “找到了黑玉,就能解开一切的谜底,在书房中与爷爷对话的那个人,是你?” 陈默看了我一眼,很复杂的一眼,缓缓地说:“不是。”然后抱着手中的干柴,也不管满脸疑虑的我,就往回走。 我愣了一下,紧跟上去,心中的迷惑更大了。 父亲的手中也有玉,难道这件事,父亲也有参与吗?父亲和教授手里的黑玉,是在哪里得到的呢?爷爷让那个人放弃的,就是寻找黑玉这件事吗?所以,爷爷阻止我进瓦屋山。可是奶奶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难不成,奶奶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刮骨疗伤、一劳永逸,难道奶奶为了黑玉,不惜牺牲我吗?这怎么可能? 我抱着干柴,追到陈默的身后,又问了他几句关于黑玉的问题,但是,他都闭口不言,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却无处发泄。 第二十章 梦游 回到了刚刚落脚的地方,我们发现老头正在用银针给王之水挑破手上的水泡。 那种野草真的是拔毒良药,它把王之水身上的毒素都集中到小臂上,王之水脸上的紫色已经退去了,人已经醒了过来,但仍旧很虚弱,整个小臂密密麻麻的都是水泡,老头正在用针一个一个地挑破,将毒水放出来,湘玉在一旁用酒精消毒。 林子里的日头很短,太阳刚西斜,柳林里就已经是暗幽幽的一片。 我们不得已在柳林里搭起帐篷,准备过夜。 原本我们是每人一张帐篷的,但是,在迷魂凼中为了驱赶红蝙蝠,已经牺牲了一张帐篷,所以,我只能与陈默挤在一起过夜了。 我们简单地煮了点面条吃之后,在帐篷外生了点火,就都钻进帐篷了。 这一天,我们挖古墓,被大蜘蛛追杀,又在红树林中大战水蛭,真的是整个人累得骨头都要散了,我头一沾枕头,就晕死过去一般,啥都不知道。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隐地感觉到有人在推我,我吓得一下子就坐起身来。 陈默朝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用手指了指帐篷。 我看到帐篷的帆布上有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就像是帐篷外有一个人,披散着头发,正趴在我和陈默所在的那张帐篷上的模样。 外面的风似乎很大,引魂幡上的黑色金属片被撞击的“泠泠泠”直响,声音比白天大了许多,感觉像是有好几千个引魂幡同时发出来的样子,让人听了头痛。 陈默朝我比了一个嘴型,我终于看出来了,他说的是“湘玉”。 帐篷上的的影子渐渐远去了,我和陈默钻出了帐篷,看到湘玉正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往柳林深处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她是在梦游吗?”我疑惑地看着陈默问道。 “应该是,你看,她的所有动作都那么怪异,与她平时的作风根本不一样。”陈默说道,“我们跟上前看看,别惊动她。如果真是梦游症,中途是不能随便把她叫醒的。” 我与陈默猫着身子悄悄地靠近湘玉,那股“泠泠”的响声一直没停。 就在我们几乎接近站在她身后的时候,湘玉突然停下,转过身来。 说实在的,看到湘玉的脸的那一刻,不仅我被吓了一大跳,就连身边向来都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陈默,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震。 因为湘玉那张脸,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极度狰狞。如果不亲眼见到的话,我无法想象,原来人类,还能有这样的表情。 此刻,我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湘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经历过什么,才能有如此可怕的表情。 湘玉的眼睛本来就大,但是,此刻她的两只眼睛睁得比原先正常的可能要大一倍以上,但是瞳孔却缩得特别小,两个眼角朝太阳穴的方向吊起来。 鼻子上的横纹紧紧地拧成一团疙瘩,让眉毛都连在一起了。 最可怕的是此刻的她,脸上居然挂着一个咧着嘴的笑,她的上嘴唇外翻,露出了整个牙床,使得那种笑,让人觉得异常的恶毒。 她的那双眼睛一直四处转动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是很快,就停了下来,紧紧盯着我,双眼好像射发着淬毒的银针,让我不敢看过去。 林子里的草又密又高,我不确定她现在的状态是否有意识,是不是能知道我们的存在。 湘玉与我们对峙了一小会之后,那张脸开始在说些什么,没有声音,但是两片嘴唇却一直在快速动着。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在念什么咒语。 “陈默,你看得懂唇语吗?”我用手捅了一下身旁的陈默问道。 “没看懂。”陈默回答我说。 “她已经盯了我这么久了,是不是想干嘛?”我有点怂地问道。 说实在,夜黑风高,柳林子里又到处充斥这引魂幡里金属片相互撞击的“泠泠”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披散着头发面目狰狞的女子一直对着你不知道在念些什么,这种环境下,真的要把我给逼疯了的。 如果不是陈默在身边的话,我可能撒腿就跑了。 “不好说,我们要小心,你看她那双眼睛。”陈默说道。 我其实已经不敢直面与湘玉对视了,至少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是陈默这么讲,我又不得不抬头去望,但仅仅是撇了一眼,就把眼光移开了,然后问道:“眼睛怎么了?” “你看,她的眼睛在盯着什么?”陈默说着,我感觉到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的不安。 陈默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发现了,猛地一抬头,湘玉的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的脖子。 我不寒而栗,这一瞬间觉得腋窝下有冷汗滑了下来。 突然,又一阵风来,柳林子里“泠泠”声加上面目狰狞的湘玉,让我已经被汗浸湿的后背鸡皮疙瘩暴起。 不知为何,湘玉的表情变了一下,是一种略微得意的感觉。 她开始慢慢地朝我这边移动。 “陈默,她来了,怎么办?” 我的话还没说完,湘玉一个箭步冲上来,一瞬间就掐住我的脖子。 她的力气特别大,我几乎被她扑倒在地上,和陈默一块都掰不开她的手。 “湘玉,是我啊,我是周沧啊。”我艰难地发出声音。 可是此刻的她如同癫狂,红着双眼,一心就想把我勒死那般。 我们已经离帐篷有点远了,我们的喊叫声没有惊动老头和张继生。 陈默折腾了一会,仍旧掰不开她掐着我脖子的手,这小子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只见他不知道轻轻打了湘玉手肘的哪个地方,湘玉的手指突然间一松,我急忙乘机逃离了她的魔掌。 我靠在一棵杨柳树干上剧烈地咳嗽,感觉再多过一会儿,我这条小命一定会交代在湘玉的手中。 我是逃离了出来,但是湘玉却没有停下。 像是到手的猎物突然间逃走了那样,她像疯了一般大声地嘶吼着,在杂草里翻找,力气极大,好几块石头都被她翻了起来。 “陈默,怎么办?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即便不会疯掉,也会精疲力竭而亡的。”我忍住咳嗽,对陈默说道。 陈默突然抬头看了看满林子的引魂幡,一副焕然大悟的表情。 他开始在林子里来回跑动,眼睛在头上的引魂幡里穿梭,好像在寻找什么。 “果真,”在林子里转了一小会之后,陈默突然说了这两字,在袋子里取出一个什么东西,用打火机引燃,然后口中喃喃自语,紧接着,用那缕火苗,将他头上的一个引魂幡点燃。 就在引魂幡燃烧的时候,湘玉晕倒了,响了一整晚的柳林子,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默跑回湘玉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我急忙跑了过去,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陈默:“陈默,你这是什么操作,我怎么觉得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啊?” 陈默却没有回答我,抱起湘玉就往回走。 “那刚刚你在袋子里拿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我穷追不舍地问道。 “护身符。” 陈默可能觉得我还想问点什么,又说了一句:“湘玉的手受伤了,我们赶快带她回帐篷,这林子里不干净,我们不能待太久。”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更加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了,那种该死的被尾随的感觉一下子又来了,我不由得回头一看,空荡荡的林子里,飘着一股暗青色的光,连只夏虫的鸣叫声都没有,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第二十一章 碎石滩 晚上回到帐篷之后,虽然疲惫到不行,但是我却一直睡不着,在此期间,我思索了一下,觉得湘玉的怪异行为,或许是与这满林子的引魂幡有关系,我不由得想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列怪异经历,会不会也是因为某种东西的作用,才会产生的。 但是,生而为人这三十来年所受的教育使得唯物主义对我的影响根深蒂固,所以,让我一下子接受能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东西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行为,还是比较艰难的。 第二天醒来,王之水已经好了许多,倒是湘玉,对自己满是伤痕的双手充满困惑。 陈默还是缄口不语,我复述了几遍昨晚她的怪异行为给她听,可她一再表示从小到大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满手的伤痕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发生过的。 “既然大家都觉得没问题,那我们就快点出发吧,别浪费时间了。”老头催促道,他好像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那种感觉,有某些瞬间,好像和陈默很相似。 湘玉登时就白了老头一眼。 “先生说得其实不无道理,我们的干粮储备量大概还有三天,也就是说,留给我们寻找古祠的时间大概只有两天了,再找不到的话,我们可能就要原路返回了。”张继生说道。 听到张继生这么讲,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帐篷,然后又出发了。 王之水身体还没好透,湘玉大概还沉浸在她的梦游症之中,因此这一路上,他们俩的话少了很多,这也使得整个队伍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我找了几次话说,最后觉得无趣,索性也不开口了。 我们在柳林子里走了一会,就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湘玉的眸光一亮,“你们听,有水声,而且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小溪流,我们是不是找到河流的源头了。” 张继生的表情也瞬间转变了过来,拧在一起的脸像是被谁铺开一般,“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瀑布的感觉啊。” “如果是瀑布的话,那么我们就找到了,我记得古祠,就是环绕在一片瀑布之中的,但是,那时候我在山的对面,只能远远地望着古祠,那座古祠,特别大,几乎就和山一样大。”老头也很是激动地加快了脚步。 大家都很兴奋地往前冲,我和陈默被落在后面。 陈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拉了他一下,“怎么了?有可能就要找到古祠了,为何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默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他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周沧,你有没有想过,古祠里的真相,或许是残酷的。” “残酷?”我没太懂陈默的意思。 陈默没有再说什么,又沉默了。 第14节 我知道从陈默口中也问不什么,就拍了他肩膀一下,说道:“即便是残酷的,逃避也总归不是办法,坦然面对可能会一时间很痛苦,但是,却能根治。” 此话一出,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奶奶的意思,她是让爷爷去面对,而不是想要牺牲我。 我一下子释然了。 与此同时,古祠对我的吸引力也瞬间变强大,或者说是黑玉更加准确,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让这么多人都牵扯在其中,且让他们都冒险进入原始森林寻找它,能够让教授在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 “走吧,”陈默对我苦笑了一下。 我回过神来,跟上了大部队。 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就走出了柳林。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山中的大溪流,在山上冲下来那般,溪流的两边,是一片碎石滩,石头是有点亮的乳白色,但是,这些亮乳白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将整个溪流照得五颜六色,宛如一道道彩虹那般。 “好漂亮,感觉有无数道彩虹纵横交错盘旋在河面上。”湘玉不由得感叹道。 彩虹,我不由得想起了夹在教授笔记封面里那张合照背后的四句诗,最后的一句,是彩虹尽头山雾中,这与老头说的古祠就在河流的源头出不谋而合。 这样的话,沿着这条山溪逆流而上,应该就能找到古祠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与队友讲了一遍,老头也赞同我的想法,于是我们就从踩着碎石,逆流而上。 “这石头好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玉石,居然会反射太阳光,”张继生说道。“如果是玉石的话,那这一条溪流的碎石滩,可就值钱了。” “是不是玉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石头越来越粗了,把我的脚嘞得生疼。”湘玉抱怨着。 “这流水声越来越大,证明我们离瀑布越来越近了,小香玉,再坚持一下。”王之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接近古祠心潮澎湃导致的。 “可是,这石头真的越来越大啊,不是我矫情,感觉按照这种速度大下去,等下我们要在巨石上面爬啊。”湘玉说着,停下来揉了揉小腿。 刚刚我们都沉浸在快要找到古祠的喜悦之中,所以,石头越来越大的这一细节都被我们忽略了,现在停下来一看,那些碎石不仅越来越大,好像颜色也越来越暗沉的模样。 其他人大概也发现了,可能是在被这瓦屋山中的种种奇奇怪怪折腾怕了,此刻他们几个的脸色都有点凝重。 “大家小心一点,别再四散地随便乱走,我们还是按照以前在红树林中的模式,连成一排走。”张继生说道。 我们都知道他的意思,这样的话,万一前面有什么意外发生,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我去探路。”陈默说着,也没等我们大家反应过来,就径直走到最前面了。 石头的颜色越来越暗沉,但是反射出来的光却越来越耀眼,我们几乎都快被光晃得睁不开眼睛了。 “陈默,你小心点啊,这光线太强了,很扎眼睛。”我说道。 可是陈默转过身来,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一副墨镜。 我心想,这小子好像什么都是未卜先知的样子,红树林中有大手套、柳林子里有护身符、碎石滩上有黑墨镜,难不成,这些都是教授讲给他听的,可是,教授不也是没找到古祠吗?为何会知道这些呢? 突然,就在走神的这一刹那,我脚下踩着的大石头好像没有了支撑点一样,轰的一声,我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一阵自由落体运动之后,我的背部传来了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 “周沧,周沧,” 头上大家都在呼喊我。 我有点迷糊,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我掉进了用石头掩盖下的陷阱之中。 这洞,目测该有十来米高,上窄下宽,一丝太阳光从上面的洞口射进来,在洞底照出了一个小光圈。 “周沧,你听得见吗?” 是陈默的声音,听得出很是焦急。 “陈默,我没事,”我急忙回应了一句。 “你在下面别着急,我们去找一条藤蔓,然后把你给拉上来。” 这是张继生的声音。 “好,继生,我没事。”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着。 我定下神来,朝着四周望了一圈,才发现这洞穴的墙壁都是山石,是小溪两旁碎石滩上的那种石头,但是,洞底却是软泥沙,这也是我没有摔死的原因。 是谁花了这么大的气力在这石头里凿洞穴的,而且这些石头洞穴隐藏在碎石滩下,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这是古祠的另外一道防护网吗?但是要在山石中挖类似这样的洞穴,这要花费多大的气力,而且是在深山林中,人力和物力都不足的情况下,感觉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 上面的队友们时不时会喊我两句,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们聊着,这洞穴里都是湿滑的泥土,也没地方坐,着实无聊又累人。 陈默大概是去找能拉我上来的东西了,没听到他的声音。 石洞里温度比地面低了许多,我的脚不停地踱步,以此来维持身体的温度,此刻,我的小腿已经有点寒凉且麻木了。 突然,我的小腿一阵剧痛,像是被谁咬了一口,很细碎的一口。 第二十二章 切叶蚁 我不由得弯下身子一看,在自己的小腿接近脚踝的位置,发现了一只蚂蚁。 原来是只蚂蚁啊,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可是蚂蚁咬人,为何会如此地痛呢? 就当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又一只蚂蚁爬上了我的脚踝处,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急忙用手将蚂蚁扫下来,但是,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我的小腿以及脚踝处,居然被这两只小蚂蚁割掉了大概有拇指指甲大小的两块皮,此刻正在渗着血水,疼痛难耐。 我应该是有喊了一声的,因而惊动了洞口的队友们。 “周沧,怎么了?”湘玉问道。 “没事,这洞底滑,摔了一跤。”我觉得说自己被蚂蚁咬到了有点丢脸,所以,撒了一个谎。 “没有受伤吧,你自己小心点,洞底太黑了,我们在上面根本见不到你。”张继生说道。 我刚想回一声好,猛地发现石洞的四壁,在我说话的这一瞬间,已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刚刚的那种蚂蚁。 我的老天啊,他们是想在我身上聚餐吗? 我觉得头皮发麻,想起刚刚的那种剧痛,有点不寒而栗。这千军万马如果同时以刚刚那种速度在我身上啃咬的话,应该不出半个小时我就会只剩下一副白骨了。 石洞里还是有一点空间的,我见此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石洞的中间挪动,尽量地与集满四壁的蚂蚁保持最远的距离。 在挪动的过程中,我的脚下像是突然踩到了什么硬物。 糟糕,屋漏偏逢连夜雨,该不会是碰到什么机关吧。 我感觉自己都快哭了,慢慢地将脚移开一点点,脚下的力气却不敢减弱,生怕我一个恍惚,就启动什么古老的机关。 但是,就在我用脚掌揉捻着那块硬物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我整个人往后仰地摔在地上。 我心中暗想,再见了这个世界。 但是,在地上躺了一小会之后,发现一切居然风平浪静。我起身一看,刚刚被我踩到的,好像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 我不由得蹲下身自将它翻出来。 居然是一支录音笔。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跌入这个洞穴的人。 这瓦屋山深处,并不平静。 我用衣角将录音笔擦干净,试着按了一下开关,没有任何反应。 是没电了还是坏了估计现在也搞不清楚。 想到这里,我将录音笔放进背包中,想着等出了洞穴,用充电宝充一下电,看看还能不能使用。 大概是我有点时间没有出声了,头顶上一直守在洞口的队友又开始在喊我了。 “我在呢,不过,这洞里可能有点麻烦,”我抬起头,洞口射下来的光照在我的眼中,让人不由得低头躲避。 就在我躲避太阳光的这一瞬间,我的眼光一撇,发现聚集在石洞墙壁的那些蚂蚁,似乎,是组成了一副图画。 或者应该这样说,石洞四壁有部分地方蚂蚁不敢爬上去,所以这些地方留下的空白,就勾勒出了一副图。 “周沧,你怎么样了,洞里有什么麻烦?”上面是王之水有点焦急的声音。 “这洞里有许多的蚂蚁,与寻常的蚂蚁有点不同,它们的牙齿很锋利,能够瞬间就把我的一小块皮给咬下来。”我说道,但是,关注力却在洞壁那些由蚂蚁组成的线条上。 “蚂蚁?周沧,那些蚂蚁是不是能够一下子就把在你的皮肤上割出一个圆形的伤口。”湘玉问道。 “是,特别痛。” “那有点像是切叶蚁,这种蚂蚁很厉害,但没有毒性。”湘玉说道。 “藤蔓我们已经找来了,现在正在将几股藤蔓扭在一起,你再等一下。”这是王之水的声音。 “好的王教授,我暂时没事。” 我嘴里应了一句,眼睛却盯着墙壁上已经开始在挪动的蚂蚁,但是无论蚁群如何挪动,那图画仍旧保持这原状。 我觉得这图画肯定是刻意画在这洞穴中的,只是可能年代久远,所以上面的色彩都脱落了,再加上石洞里光线很暗,因此刚开始我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在背包中取出手机,将这幅壁画拍下来。 其实蚁群组成的画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点类似于简笔画的感觉。 画面描绘的好像是碎石滩,有一群人在走着,人物肖像很特别,两边嘴角像是各衔着一条鱼的样子,远处一座大山,山下的两棵柏树上挂着两个灯笼。 我还来不及研究蚂蚁壁画的内容,头上的洞口已经有一条粗大的藤蔓垂了下来。 “周沧,”这一次是陈默的声音,“你把藤蔓系在腰间,我们把你拉上来。” 我把手机收好,然后拉过已经垂到地面的藤蔓,紧紧地绑在腰间,双手抓着藤蔓,突然,我的脚下一片剧痛。 刚刚在拍摄的时候太专注了,以至于忽略了偷偷向我靠近的蚁群。 此刻,我的小腿已经爬上了几只蚂蚁。我恍惚之间好像还能听到它们咀嚼我血肉的声音。我双手急忙地拍打着小腿上的蚂蚁,把它们拍打掉。 “你的两只脚配合在石壁上用力蹬。” 不知有谁在洞口提示着我,我连忙照做,慢慢地往上升。 “周沧,没事吧,那么高的洞穴摔下去,有没有受伤。” 一出洞穴,湘玉就关切地问道。 “还好地下都是软泥,没摔伤,就是被蚂蚁咬惨了。”我笑着安慰了一下湘玉,撩开了裤脚检查小腿上的伤口。果然,又多了好几处伤口。 “这么严重,我去取酒精来给你洗伤口。”湘玉说道。 “这蚂蚁太厉害了吧,居然能把腿咬成这样。”张继生说道。 王之水给我递上了水壶,也安慰了我一下。 第15节 陈默见湘玉已经在给我擦药,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碎石滩上。 “这碎石滩不会只有一个陷阱的,我们接下来要如何走,可能要研究一下策略了。”他拧着眉头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王之水也走上前去,“这石头,好像是石镜,从进入碎石滩开始,我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但是石镜只在古籍中有记载,现实中还没发现过,这一路走来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所以,我也忍住没说。” “石镜是什么?像镜子一样的石头吗?”我已经擦好药,站起身来问道。 “差不多,晋代王嘉在《拾遗记周灵王》中有记载:时异方供玉人、石镜,此石色白如月,照面如雪,谓之‘月镜’。” “所以,这石头会反光,是因为镜面的原理。”湘玉一边将药物放回背包里,一边说道。 “知道这是石镜,也没办法帮我们判断哪块石头下面有陷阱啊,难不成,每块石头都掀开来看看吗?”张继生说道。 “这里面,应该是有一个巨大的机关,有可能是湘玉踩中的那块石头,开启的是继生脚下那块石头的机关呢。所以我才说,我们可能要好好地研究一下。”陈默说道。 我想起了在石洞墙角那副画,画中的碎石滩,有部分石头是空心,有部分石头是实心。空心的石头,是不是下面就会有机关和陷阱呢? 想到这里,我把在石洞中发现壁画的事与同伴们讲了,但是,录音笔部分被隐瞒了下来。 陈默盯着那手机上那副图看了许久,然后说了一句:“这应该是一组图,不是单独存在的。” 第二十三章 录音笔 “当时洞壁上爬满了蚂蚁,我没有看清楚,这些图案,还是因为它们所刻画的地方蚂蚁不敢爬上去,才会被我发现的。”我说道。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被你忽略的东西。你们在这里等着别动,我下去看看。”陈默说着,就要跳下去。 我一把拉住了陈默的手,“洞穴里面都是蚂蚁,那些蚂蚁超乎常人的厉害,你这样下去,会被啃得尸骨无存的,”我说道。 “我有分寸。” 陈默挣脱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跳入了洞穴之中。 “陈默,你还好吗?”我趴在洞口问道。 陈默用手电筒照亮了自己的脸,朝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不知道陈默到底在那副画中看出了什么,但是,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我们都没有出声,在洞穴口等待着。 张继生和王之水守在洞口,关注着下面陈默的消息,老头则是找了一块感觉没有危险的石头坐下,又在往烟筒里装旱烟叶。 “陈默,你还好吗?”我又问道。 “很好,放心吧。”陈默回道。 我在洞里弄得浑身都是泥土,这会儿被太阳光一晒,衣服上的泥土干了,浑身奇痒难耐起来。见陈默果真没事,我跟张继生和王之水说了一声,走到了稍远处一个小水潭边清洗。 小水潭边原始森林密布,我看着远处群山南北逶迤、绵恒起伏,江水从瓦屋山深处盘旋而来,山谷深幽、危崖耸立,眼之所及江流的两岸很多支流都是垂直入江,落差很大,水流在谷底咆哮怒轰,有很多的瀑布险滩,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大山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等着我们。 为什么要把祠堂建造在深山之中呢?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思索这个问题,难道,真的是如同教授在他的笔记中所描述的那般,这座古祠,就是青羌之肆吗?眼前这条江,是不是青衣江。 以前看过爷爷的藏书,好像《说文解字》里有记载:羌人每年都会在青江边举行规模宏大的祭祀活动祭奠蚕丛氏。老头又说古祠是建造在水中,难道,藏在古祠中的黑玉是蚕丛氏留下来的? 可是这样的话,父亲和教授所以拥有的那两块黑玉,又该如何解释呢?是他们在瓦屋山中带出去的吗?黑玉到底是一块还是多块? 我突然想起了在洞穴中捡到的那支录音笔,急忙将笔取出来,然后用充电宝接上。 一插上电源,录音笔上有一个红色的灯就开始闪烁。 还没坏,我急忙按下了录音笔上播放的按钮。 江水翻滚的声音很大,录音笔感觉质量很一般,而且当时在录音的时候应该风很大,刚开始是一阵嗡嗡嗡的白色噪音,里面夹杂着人声,很难听清楚。 录音断断续续的,再加上噪音不断出现,我基本上是没听清楚录音中所说的内容。 但是,在录音里对话的那一男一女,音色听起来,特别熟悉。 我不敢确定,颤抖着双手,找到了音量控制键,将声音调到最大,又将声筒放到耳边,这一次,声音清晰了,是两个人在对话。 “文森,我们大概走不出去了。” “别怕,迷魂凼再怎么诡异,我们也走出来了,这个破洞能算什么。” “文森,我知道,你对黑玉没有兴趣,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但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周家就纠缠在其中,与你无关。或者,是我连累了你也不一定。” “我们最对不起的,是孩子,沧儿,原本不该是沧儿的。” “别说了,也不用录音了,我们能走出去的。” “蓝…” 对话突然中断,录音播放完了。 我手中的录音笔,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我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 录音中的对话,是我的父亲和母亲的对话。 一瞬间,无数问题涌向我的脑海。 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说周家从一开始就纠缠在其中,是指爷爷奶奶吗? 为什么周家的每一个人,都似乎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还有母亲的那句‘沧儿,原本不该是沧儿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父母为什么也来这里寻找黑玉? 突然之间,我觉得这块名不见经传的黑玉变得好可怕,好像能够把所有的人都吸引过来,也包括我自己。 这一瞬间,我突然有点害怕去面对古祠中那块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黑玉。 我忽然觉得好累,原本在周家老屋就已经是满腹疑虑了,在瓦屋山中又突然间蹦出了教授留下的那张我与爷爷奶奶的合照,现在又出现了父母的录音……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隐藏着什么? “周沧,周沧,快点过来,陈默好像不见了。” 湘玉的声音从江边传来,我急忙将录音笔收好,然后快步地跑回去。 第二十四章 石洞 “怎么回事?”我气喘吁吁地问道,心中已经有丝丝的不安。 “我们刚刚喊了好几声,陈默都没有回应,我和继生觉得不妥,就用疝气灯照射下去,洞里空荡荡的,啥都没有。”湘玉很紧张的样子,感觉说话的语气都不连贯。 “我和王教授觉得,这洞底会不会藏着什么暗门之类的东西,陈默可能发现了,然后走了进去,所以让湘玉把你喊回来商量一下,研究一下要不要下去看看。”张继生说道。 “周沧,你刚刚有下去过,下面的情形大概是怎样的呢?”王之水问道。 “下面很宽敞,比洞口大许多,四壁都是类似于河滩上的那种石头,地面都是泥泞的泥土。”我尽量详细地说出来,其实,因为切叶蚁的缘故,我基本上是没有怎么去观察整个洞穴的构造以及石壁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之类的。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张继生问道。 “好像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我说道。 “现在怎么办,陈默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我们是不是还在洞口等着他。”湘玉问道。 “刚刚我们探照洞底的时候,没有发现蚂蚁,”王之水说道,“按照你所说的,刚刚洞底的四壁突然间密密麻麻爬满了蚂蚁,可是这些蚂蚁又突然间消失了,我是觉得这个石洞有点古怪。” “我下去看看吧,不能放着陈默不管。”张继生说道,“你们留在洞口,如果是真的有蚂蚁食人,我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还有外援。” “继生,我去,”我拉着张继生的手说道,“反正我刚刚已经被咬了一次,也不在乎第二次了,而且,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陈默多少还是会听我的,我能说服他上来。” 张继生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他嘱咐了我好几句要注意安全,不然将来没办法向爷爷奶奶交代。 我的身手没有陈默好,只能把那条藤蔓绑在腰间,让张继生和王之水将我慢慢放下去。 洞里的蚂蚁果真是不见了,不知是被陈默赶走了还是自己爬走了。 石洞不大,我环视了一周,没有见到陈默。 “周沧,怎么样?洞里安全吗?”张继生在洞口喊道。 “继生,蚂蚁爬走了。” “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湘玉问道。 “暂时还没有。” 我环视着石洞的四壁,但是刚刚出现壁画的那一面墙壁却空空如也,与其他三面墙无异。 难道那个画面,是蚂蚁自发组成的吗? 我手指在石壁上滑动,想寻找有没有什么机关,因为陈默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突然间在石洞中消失的。 石壁很滑,应该是开凿之后有经过仔细地打磨的。 陈默是看了我所拍摄的蚂蚁壁画之后,才进入石洞的,难不成,那幅画中,有被我忽略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急忙将手机拿出来,打开那张图片仔细观察起来。 可是看了许久,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突然,我发现从石洞口映射进来的那个光圈,好像没有了,不由得抬头一看。 我的头顶,一片漆黑。 那个洞口,居然不见了。 “湘玉,继生,”我脱口而出地喊了两声,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这,这算是哪一出啊,难道,是他们把洞口给封住了吗? 我的心蹦蹦直跳,想起了父母亲也曾被困在这石洞里,四周瞬间就有一股诡异之气袭来。 石洞中乌漆麻黑的,我打开了疝气灯,往四周照了一圈,洞还是那个洞啊,难不成,我头顶上的人真的是想把我困死在这里吗?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动机啊。 这洞中很干净,没有任何的骸骨,这就说明当年父亲能从这里走出去的,那就一定会有办法。 第16节 我安慰着自己已经糟乱不安的心,但是潜意识中其实是明白的,要单靠自己在这石洞中走出去,无异于登天之难。 咦,心中突然有一丝疑虑闪过,好像刚刚用疝气灯环绕四周照一圈的时候,有一个什么东西被我的眼角瞥到了,我犹豫了一下,把疝气灯往头顶一照。 瞬间,我觉得自己要被吓尿了。 头顶原先洞口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张大脸。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趴在洞口看着我,以至于将整个洞口都给填满了。 我极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尽管冷汗已经顺着我的大腿往下滑了。 或许是自己眼花了也不一定。 我定了一下神,又用疝气灯往上一照,这次停留的时间比较久,我大概看清楚了,那张脸其实是一块浮雕,就雕刻在洞顶的石壁上。 雕刻的匠人肯定是大师级的,因为不仅是眉眼之间栩栩如生,甚至连神韵都被刻画出来了。 石刻浮雕是一个女人。 石雕大脸呈现出来的那种似笑未笑,又有点微怒的模样,感觉像是我侵占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那般。 我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陈默是在这个石洞里消失的,这里面应该是有暗门之类的东西。 我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在石壁上摸索着。 我感觉,如果有暗门或者机关的话,应该会在刚刚蚂蚁成画的那面石壁上,因此,我在那里驻足了许久,不断地敲敲打打,可是那面石壁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有点空旷的石洞中,凉飕飕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我甚至都有点怀念满石壁都是蚂蚁的那一刻了,至少我知道自己的队友就在头上,太阳,也在头上。 现在这种境地,我连能不能再次见到太阳都不知道。 “陈默,陈默,”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发自内心地想找陈默,觉得如果他在的话,应该会有办法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就在蚂蚁成画的那一面石壁上,好像隐隐传来了一阵类似于敲击石头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把背包里的工兵铲拿出来,然后也在石壁上敲打。 果真,石壁上又传来了一阵声响。 “陈默。”我心中不住地雀跃。 但是,就在这时,石壁上的声响又消失了。 我顿时又紧张起来。 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猛一抬头,头顶上那副浮雕,已换了副面孔。 是一个男人,咧着嘴在笑,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突然理解了录音笔里母亲的那种绝望,因为此刻的我,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这个洞,一直都在变化,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我的背靠在石壁上,不然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准备袭击我的样子。 早知如此,就该听爷爷的话,乖乖地待在周家老屋,出来蹚什么浑水啊。我悔不当初,心中的绝望一刻浓似一刻。 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后拖,使得我整个人往后仰了过去。 疝气灯也在这时灭了。 第二十五章 地图 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头顶上刺眼的光亮给晃醒的。 “继生,湘玉,”我试着喊了一声,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就躺在最先掉下来的那个洞穴中,此时太阳光正透过洞口照射在我的脸上,洞口那已经没有了浮雕。 难道,刚刚那些,又是我的幻觉? “周沧,怎样,是不是找到陈默了。”上面的张继生一下子就回答我了。 他趴在洞口,脸朝下对我喊道,挡住了部分的太阳光。 这种情形,让我不由自主地害怕了一下。 刚刚洞穴中的那种黑暗,凶神恶煞的浮雕,甚至是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好像都还在,可是为何一下子又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沧,你还好吗?”可能见我没有回答,张继生又问了一句。 “继生,我没事,对了,现在几点了。” 我几乎时脱口而出,因为潜意识中,一出现这种情况,我都是会伴随丢失时间的。 “现在啊,快十点半了。”张继生说道。 “我下来多久了?” 没有丢失时间,我松了口气,又追问了一句。 “你刚刚下去不到五分钟吧,怎么啦?”张继生的口气有点疑惑。 “没事,就是一个人在洞穴里待着,好像觉得过了很久了。”我随口解释了一句。 “如果确实觉得洞穴里没有什么,要不先上来吧,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一直待在里头也不是办法的。”张继生说道。 “继生,我再四周观察一下,如果真的没什么,我就上去。”我说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啊。” 才五分钟,这绝不可能的啊。 我感觉从洞穴变黑到我失去知觉,这中间,即便没有半个小时,也是不止十五分钟那么久的。 难不成,这一次,不是丢失时间,而是让我赚了十几二十分钟? 我用这样的玩笑话宽慰着自己,心中已经狂乱不堪。 难不成我这一生,都要在时间线紊乱中度过?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教授的病。 张继生讲过,他从四川回去之后,就得了怪病,整个人都枯萎了一样,快速地衰老,但是,总有些时候会突然好一些,就如同有人给他浇水了一般。 他的这种状态,与我的时间线紊乱,有相似之处吗? 我又想到陈默说古祠中的真相或许是残酷的,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说的残酷,究竟是指什么呢? “周沧,周沧,”张继生在上面喊着。 “哎。”我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情绪。 “你先上来吧,王兄好像有点发现,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张继生说道。 听到张继生这么说,我把垂在洞穴中的那条藤蔓又重新绑在自己的腰间,然后让他们把我给拉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能见到太阳光总是好的。毕竟,刚刚被封在洞穴中的那一幕,不管是幻觉也好,真实发生过也好,我现在想起来,都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湘玉一边帮着我解开腰间的藤蔓,一边说道。 “可能是洞穴中的空气比较稀薄吧。”我笑了一下,“对了,王教授发现什么了。” “王兄画了一副地图,我们觉得,跟你在石洞中拍下的那副图片,好像有点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喊你上来对比一下。”张继生说道。 王之水已经把他画好的地图递了过来,我打开一看,真的不得不佩服王之水的方位判断能力,即便是在中毒之后尚在恢复的状态中,他也能够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我们周围眼之所及的山脉湖泊以及江流,描绘成一张类似于卫星云图那样的地图里。 这副图画,看起来真的与我在石洞中拍摄的那一幅有部分的相似,就连壁画上的小人儿,也似乎能与正在碎石滩中的我们相照应。 “周沧,”王之水看着我说道,“石洞中的壁画,好像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环境的真实写照啊。”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人都面有异色。 似乎,我们的行动,早就被谁掌握在手心里一样。 “壁画中的这些小人儿,他们好像是避开了碎石滩,往山上的方向走的。”湘玉指着手机上的图片说道。 “这碎石滩中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石洞,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幸运,掉下去之后毫发无损地爬上来,我也觉得要避开这碎石滩,走另外一条路。”张继生说道。 “可是这两边都是陡壁,要沿着山坡走,难度特别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王之水说道,“而且,在山中行走,密林遮天,很容易就会迷路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幅壁画有点奇怪,不知是否因为蚂蚁成画的缘故,所以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晰,你们看,河流到了这里,河道好像突然掉头了,由北向南改成了由南向北。”湘玉说道。 湘玉虽然平时看起来活泼可爱,且似乎有点大大咧咧的,但是她一安静下来,观察能力就非常惊人,总能发现一些微小的细节。 “河流都是在地质裂带上发育起来的,如果这张照片中显示的是这条河流的方位图的话,”湘玉继续说着,手在照片上河流拐弯的地方点了一下,“这个地方会形成一个大湾。” 张继生凝视了壁画许久,紧锁着眉头,“你的意思,是古祠有可能就建筑在这个大湾上吗?” “老先生说古祠建在河里,我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里了。”湘玉说道。 “我们问一下老先生不就知道了,”王之水说道。 “先生、先生,”张继生转头朝着老头的方向喊道。 老头缓缓地起身,他大概是害怕像我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未知的洞穴中,所以只是站起来,表示自己听到了,但脚并未挪动。 我们见状,无奈地走了过去。 “先生,您说古祠是建在河流之中,你是不是站在高山顶上向下俯视的。”张继生问道。 “那时候我在迷魂凼中转了好几天,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了前面远远的地方,好像有光亮。在这深山之中,有光就可能有人,所以我就循着光的方向走去,终于在黎明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古祠,那座古祠,特别大,一圈瀑布环绕在它的四周,那景光,非常的震撼。”老头说着,好像还沉浸在见到古祠的那种感受之中。 “按照湘玉的说法,先生当时应该是处在河流转弯的外围河滩那座山上,所以他隔着大江远远地望见了古祠。”张继生说道。 “那我们现在是处在河流转弯的外围还是内围啊,如果是外围的话,那么即便是找到了古祠的位置,也要有船才能过江啊,不然的话,只能是‘隔河望见一锭金,欲取岸宽水又深’,”湘玉说道。 “按照这壁画所画的样子,这碎石滩应该是处于河流转弯的内侧,而且,我们离转弯处不远了。”王之水说道。 “博一下吧,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沿着山腰往北的方向走去,虽然时间长一些,但是却没有石洞的威胁,大家认为可行吗?”张继生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陈默怎么办?”我心里记挂着陈默,急忙说道。 我这么一讲,似乎大家才猛地想起还有一个陈默失踪了。 张继生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周沧,我们再等陈默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他还没有出来的话,我们就压个纸条在洞口,把古祠的信息留给他,然后我们先去寻找古祠,这一路上,也可以给他留下记号。” 我有点犹豫,因为把陈默一个人扔在这里,我着实是于心不忍。但是,又觉得陈默好像对整个瓦屋山的结构甚至是会遇见什么未知的危险都了如指掌,自己的这种担心似乎有点杞人忧天。 说到底,我还是比较信任陈默吧,有他在我的身边,好像心安一点。 “周沧,陈默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要和我们一起行动的,他或许有自己的计划呢。”湘玉说道。 第17节 老头也说再这么耽搁下去,别说是寻找古祠了,就连走出去都成问题。 湘玉和张继生都不想等陈默,更不用说老头和王之水了,我无奈地同意了张继生的说法。 我们在碎石滩上一边等陈默,一边吃了点压缩饼干,还烧了水将水壶灌满。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给陈默留了纸条,就往右手边上的山走去。 第二十六章 九龙戏珠 湘玉说全世界的河流都是在地质裂带上形成的,瓦屋山中的这条河流也不例外。 河流的两边都是陡壁,坡度很大,我们在半山腰上走着,眼睛几乎都不敢往下望。 以前爷爷常说深山之中“十里不同天,万物在一山”,我总是觉得不解,今天在这峭壁上行走,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峡谷中翻滚的河流给耸立在两岸的山带来了丰沛的水汽,所以,山中的植被异常丰富,名花异卉、稀贵药材成片成林,明净的高山湖泊、险峻的峡谷急流,让人既心旷神怡,又有一种不安。 “你们看,河水变成了彩色。”走在前面探路的张继生突然说道。 我们不由得往峡谷中望了过去,这一刻,我看到了此生最震撼的景观。 河水的颜色,居然是从黄色渐变成橙色,最后是红色,远远望去,就像是老天爷的调色板掉在了河流中,将河水染成了一团团彩色的棉花那般。。 “太不可思议了,”王之水发出由衷的感叹。 “虹河苔,”湘玉盯着河水说道,“可是,虹河苔为何会出现在这瓦屋山中呢?” “湘玉,你在说什么?”我问道。 “河水变色,是因为河床里长了一种叫作虹河苔的植物,它们也被称作‘瀑布兰花’,这种植物根据光照和水体环境改变自身的颜色,但是,在同一条河流中同一时间呈现出好几种颜色的,好像还没有被发现过。”湘玉说道。 在这一次的历险之中,我真的对湘玉刮目相看,她的知识储备量太强大了。 “目前发现有虹河苔的河流,只有南美洲哥伦比亚的彩虹河,其他地方都没有过出现过有虹河苔的记录,这瓦屋山,真的是深藏不露啊。”湘玉说道。“真可惜,现在我们是在山中,离河流太远了,所以只能远远地观赏。” “快点走吧,再这样磨蹭下去,今晚要在这悬崖峭壁上过夜了。”老头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张继生有点无奈地朝我们笑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往前走。 我们一行五人在山中又走了一阵子,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快要与古祠见面的那种兴奋让大家都不知疲累,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我是已经累极了,昨晚因为湘玉梦游没睡好,今天一早又掉进洞穴中,还有同伴们不知道的录音笔和浮雕的事情,让我身心俱惫。 渐渐的,我已经落在队伍的最后了。 突然,湘玉大叫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朝我这边跑来。 “怎么了,”我看到湘玉的脸上有着万分惊恐的表情。 “我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被我踩死了。”她惊魂未定地说道。 “踩到了一只蟾蜍而已,没什么的,女孩子可能比较怕这些长得比较丑的东西吧。”王之水蹲在地上,半开玩笑地对着湘玉说道。 “不是一只,王教授,我是不小心踩死了一只,但是那一片,好像密密麻麻的有无数只。”湘玉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一些,她咽了一下口水又说:“教授,这是齿蟾,背部长有刺,你小心一些。” 湘玉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发现王之水的脸色有变,只见他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来,一脸恐惧地盯着周围已经在骚动的植被。 一只、两只、三只…… 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涌现出了无数只齿蟾,它们的体型都很小,大概就脚拇指头那般大小,有的落在叶面,有的停在花蕊,一只只不停地吐着舌头,那种情形,让人不由得鸡皮疙瘩暴起。 甚至,有些齿蟾已经爬上了我们的鞋面。 “湘玉,你是不是踩死了它们的老大啊,这满山的齿蟾都出来替它们的老大报仇了。”王之水虽然也被吓到了,但是还能说出玩笑话。 “教授,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现在怎么办啊,这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小东西,我们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可比杀了我还难受呢。”湘玉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这些齿蟾,好像真的没打算要攻击我们的感觉,那副模样,就像是湘玉突然间惊扰了它们一个美梦,把它们都吵醒了的样子。 “这些个小东西,在农村的溪流边上见得多了,它们昼伏夜出,行动缓慢,经常被抓来煮粥吃,怕什么,快点走吧。” 老头说着,鄙视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掏出背包里的军刀在树上砍下了一根粗树枝,将脚边上的齿蟾给扫开,径直往前走了。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觉得好像真的是我们自己大惊小怪了,也学着老头的样子,用树枝扫开一条路,然后往前走去。 说实在的,虽然齿蟾没有攻击性,但是在数量如此巨大的齿蟾群中行走,还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特别是湘玉,女孩子大概都怕这种东西吧,她几乎是半闭着眼睛走在我的身后的,但是,不得不称赞的是,她虽然害怕,却没有拖我们的后腿,仍是保持着与我们差不多的速度。 “到了,”老头突然说了一声,“就是这里,九龙戏珠。” 眼前这景观,真的是让人震撼。 这个地方,由于有大悬岩绝壁的阻隔,江水被大山挡住了去路,因此只好掉头由南往北急转,在这里形成一个半圆形大湾,与碎石滩上的那幅壁画如出一辙。 对面山崖上的九道瀑布环绕着半圆形的大湾直冲江底,老头“九龙戏珠”这个词,比喻得还真是恰当。 我们站在与瀑布隔江相望的对岸,水珠不断地溅到身上,不一会儿全身便湿哒哒的了。 “先生,瀑布在这里,可是,古祠呢?”王之水第一个发出疑问。 是啊,我们刚刚都被眼前的自然景观给震撼到了,所以没注意到身后还是茫茫大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古祠。 我第一次见到老头慌张的神情,虽然他似乎从来没有把墨镜摘下过,但是此刻的言谈举止已经没有往常的镇定自若了。 “明明就在这里的,我当时见到古祠就在这座山上,为何会不见了呢,这不可能啊。”老头语无伦次地说道,双手开始在山壁上摸索着。 大家都没有说话,每个人的脸上的失望之色显而易见。 辛苦了这么久,居然是一场空吗? 太阳西斜了,隐没到了大山的后面。就在此时,我们身后的大山中,隐隐地传来了一声类似于古刹钟声。 第二十七章 奶奶 “你们听到了没有,是钟声!”王之水疑惑的看着四周,试图找到钟声的来源。 “不止是钟声,还有其他一些古怪的声音,你们听。”我仔细听着,钟声之中,像是有人在低低地呜咽,不由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 我们都在找着声音的源头,可这声音,确实向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样,根本分不清源头在哪。 老头面露凝色,一动不动。 “这……”湘玉有些紧张,这大山之中,突然出现这声音,确实诡异的很。 可是突然,钟声和那奇怪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都蒙住了,等了好一会,那声音再没出现。 “我们不会是一起出现幻听了吧?”湘玉迷茫的看着我们问道。 我们都没吭声,一起幻听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钟声又是出自哪里呢? “瓦屋山里总会出现一些让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刚刚的声音,或许是千百年前的钟声,传到了这里来了。”老头开口了,我们却更加疑惑。 千百年前的钟声?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千百年前的影像大家都可以接受,毕竟大自然中的四氧化三铁有录像功能,一些特定的条件触发下,有可能播放出历史的影像,北京故宫就发生过类似的状况。 可是,千百年前的钟声,是怎么可能跨越时间来到这里的? 王之水打破了沉默,“咱们还是别管那钟声了,天快已经接近黄昏了,现在没有迷雾,不会迷路,我们分头在附近的山坡上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古祠的线索,天黑之前,无论有没有收获,我们都在这里聚集。” “你们去吧,我老头子走不动了,在这里坐着等你们。”老头缓缓地说道,然后把身上的背包放了下来。 王之水点了点头,看向湘玉,“你是女孩子,也跟着老先生留在这里吧。” 湘玉的思绪似乎还是没有走出刚才那诡异的钟声,木讷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仨人向着三个方向分散开来。 我去往了与九道瀑布隔江相望的那座山的方向,与我们这几天走过的那些山有着明显的不同,这座山岩石特别多,稀疏的树木似乎都是长在山石上的。周围随地可见一种开着紫黑色小花的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在山上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天渐渐暗了下来,我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原地。 王之水和张继生已经回来了。 “看来我们还是要在这山中再歇息一宿,明天再仔细地搜寻一下。”王之水说道。 于是,我们在陡坡上找了一处比较宽敞的地方,支起帐篷,生火烤饼干,准备过夜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有丝丝的夕阳从远山照射过来,山中小生物窸窸窣窣、叽叽喳喳的声音络绎不绝。 我们脚下的河流,清江凝聚的水汽袅袅升起。 不一会儿,烤热的压缩饼干里漫出来的那股麦香味,就充斥了整个山涧。 王之水一闲下来就会画图,也不知道是躲懒还是真的有这种爱好,反正每一次他都不会帮忙做饭烧水的。 “王教授,吃晚餐了。”我看到王之水拧紧着眉头还在那里奋笔疾书,不由得喊了一声。 王之水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几乎是将头都埋在了画纸里。 我们都知道他又在画地图了,可是,为何表情如此严肃呢。 我拿着两块有点烫手的压缩饼干,走了过去。 王之水那副还未完成的图画,让我目瞪口呆。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啊,他似乎是在画整个瓦屋山。 “还差一些,”他突然收笔了,像是在喃喃自语道,然后站起身来。 我们几个人围在帐篷前吃着压缩饼干,谈论了一下这一路走来的种种,刚刚那种没找到古祠而落空的郁闷心情稍稍有些缓解,渐渐地,我和张继生湘玉还能聊起以前读大学时候的部分事情。 只有老头一直闷声不响地坐在自己的帐篷前,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似乎没找到古祠对他的打击比我们还大的样子。 不一会儿,天就完全黑透了,林子里的萤火虫很多,到处都泛着青幽幽的光,河水翻腾的声音特别大,我们捡了些干枝在帐篷前后都燃起了火堆,安排好轮班守夜的次序,就钻进帐篷睡觉了。 对面挂在山边上的九道瀑布,声音大得惊人,原本在白色噪音中,人应该很快就睡着的,可是不知为何,我翻来覆去却一直难以入睡。 我又掏出了那根录音笔,重新听了好几遍。 自从进入迷魂凼之后,手机就一直处于没有信号的状态,以至于一直无法联系到外界。可我仍旧不死心,试着用手机拨打父母亲的电话,想问问他们这录音笔是怎么回事。 可是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办法打出去。 第18节 我打开了手机的相册,翻看着在爷爷书房里拍摄的古籍的照片,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古祠的模样。 突然,我想起来在墓葬群中偷偷带出来的那一方金色锦帛,那时候觉得锦帛特别的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此时见到古籍的照片,我瞬间想起来了。 我在奶奶的陪嫁箱里,见过一块类似的。 在家里,有两样东西不容我去随意捣腾,一是爷爷的书房,一是奶奶的陪嫁箱。 很小的时候,我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趁着奶奶不在家,打开过她的陪嫁箱,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玩,但是,我在房间里玩不到十分钟,就被爷爷发现了。 那一次,老爷子打了我,是我在爷爷膝下长大成人的这三十来年,他为数不多的真正动怒中的一次。 奶奶回来之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哭得很伤心,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动了她的陪嫁箱,还是因为我被爷爷打了。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敢去碰奶奶的陪嫁箱了。 想到这,我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但是,时间太长了,我一时也没办法确定,这块锦帛与奶奶陪嫁箱中的那一块,是否一模一样。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一样的。 我手上的这块锦帛,是用来包裹骸骨的,那奶奶陪嫁箱里那一块,是做什么用的呢? 突然间,我发现,关于奶奶的娘家,我几乎是知道的非常少,因为她从来不提,我好像也没有深入的问过。 我只是知道她是云南摩梭族,她在每年的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会祭祀天地,她会讲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把那张有着我跟爷爷奶奶以及教授的合影照片拿了出来,看着照片中的奶奶,一时之间,竟是觉得有些陌生。 我看着眼前的录音笔、合照、锦帛,突然想起了陈默说的这件事一旦卷入,就无法全身而退。 陈默在哪里呢?他怎么就在那个洞里忽然消失了呢?我真想立刻找到陈默,让他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一直在我的脑袋里盘窜着,我几乎是没怎么睡,就听到张继生在帐篷外面轻轻地喊我了。 轮到我守夜了,我加了件风衣,出了帐篷。 第二十八章 中毒 仲夏的深山黑夜,气温比白天低了很多,月光有点朦胧,没有星星,天空不是纯黑的,而是黑中带着无限的深蓝,伸展得远远的。 帐篷前后有两个火堆,把这周围的寒气和水汽都逼走了,周围暖烘烘的,很快就把我的瞌睡虫给招引来了。 刚刚在帐篷中能睡又睡不着,现在想睡又不能睡,我苦笑。 我坐在帐篷外面,极力地睁大眼睛,忍住频频袭来的睡意。 忽地一阵风来,把火堆上的火苗吹得不住地晃动,我突然发现,地面上多了一个黑影,那个模样,似乎是它躲在帐篷后面,把头探过帐篷看着我那般。 风在丛林沙沙的响,火苗飘来荡去,那黑色的影子时隐时现,我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被吓走。 我猛地回头一看,身后却空无一物。 我又绕着身后那个帐篷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是我眼花了? 刚刚那里肯定是有什么存在的,我不死心,于是又拿着火把,在四周寻了一下。 这时候,我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爬,转身一看,被吓得够呛。 只见湘玉正在地上爬着,披头散发,口中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好像是在讲英文的感觉。 刚刚躲在帐篷后面看我的,不会说是她吧? 她又在梦游了吗? 可是,感觉湘玉现在的状态与昨晚在梦游时候的状态,又有点不一样,似乎,此刻的她是有意识的。 就像现在,她发现了我之后,居然站起身来,然后咧着嘴对我笑着,口里讲着我听不懂的外语。 “湘玉,”我看她一脸呆笑地走过来,不由得喊了一句。 但是,她却又如同没有听到的样子,嘴里念念叨叨的。 突然间,她脸上所有的笑容都收了起来,眼皮有点重地眨着,不说话,站立不稳,嘴唇发紫,瞳孔微微有点扩散。 这情况很像是中毒! 我心中一紧,急忙走了上去扶住几乎要晕倒的湘玉。 她的身上很烫,应该是发烧了,可是手脚却冰冷。 我们发出的声响将张继生和王之水吵醒了,他们出了帐篷之后,看到湘玉的这种状态,有点不知所措。 “继生、王教授,我们把她抬回帐篷。她好像是中毒了。” 处在没有意识边缘的湘玉浑身软绵绵的,我们三个人费力的将她抬回帐篷。 “还真是中毒的状态。”王之水看着湘玉那有些发散的瞳孔,转头问道:“继生,不知道是不是食物中毒,我先给她催吐,你们快点泡一杯浓茶过来,茶水能够快速溶解肠胃里面的毒素。” 张继生手忙脚乱地把茶叶找了出来,拆开几包泡在水壶里。 王之水用一只手捏着湘玉的脸,然后另外一只手伸进口中压着湘玉的舌头,大概按压了几下,湘玉“哇”的一声,将晚上吃的压缩饼干连同胃酸一起吐了出来。 我们趁着湘玉还有一点意识,将茶水给她喂下去了。 她喝完水,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晕了,反正就是闭上眼睛睡着了。 王之水回自己的帐篷换衣服了,我和张继生在清理湘玉帐篷中那些呕吐物,两人的脸色都不好。 渐渐的,睡着的湘玉呼吸平稳了下来,体温也在逐步趋于正常,这让我们焦虑的神色有些缓解。 “周沧,刚才是怎么回事,湘玉为什么中毒了?”王之水换完衣服回来了,站在帐篷门口,狐疑的看着我。 显然,他在怀疑我。 “我也不知道啊,我正在守夜,感觉身后有人,就见到她出来了。”我解释道。 “我们吃的东西大体是相同的,不可能只有她中毒而我们不中毒的状况啊。”王之水还在盯着我,显然,我的话他没有完全相信。 “老先生呢?”张继生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老头的帐篷方向。 这下,我和王之水同时意识到了不对劲,刚才这番折腾动静不小,那老头却是始终没有出现。 “不在帐篷中!”张继生突然说道。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老头还没回来,我们几个人都已经有点不安了。 “还是要去找一找这个人。”王之水说道:“周沧、继生,我们分头行动吧,但别走远,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快点回来。” “好。”我跟继生同时点了点头。 我负责帐篷的西南方向,拿着疝气灯找了大概十来分钟,没有老头的踪影,于是就回到了帐篷,王之水和张继生还没有回来。 我看了看湘玉,呼吸均匀,看起来没有大碍了已经。我坐在湘玉的帐篷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湘玉刚刚的症状,很像是中了曼陀罗毒。因为这种植物,在我的家乡,特别的常见,街头巷尾甚至是臭水沟中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它是药材,有化瘀镇痛的作用,但也是毒物,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用于外敷,它的毒性主要是对中枢神经先兴奋后抑制,表现就是中毒的人先疯后呆。这个症状,和刚才湘玉的症状,很吻合。 可是,这一路走来,我没发现这山中有任何曼陀罗花,晚餐所吃的压缩饼干是我烤的,也绝对安全。 想到这里,我走进帐篷,把湘玉的水壶打开,先闻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异味。 这透着保温壶看着,还真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异常。 于是,我折回自己的帐篷里,在里面拿出了乳白色透明的一次性雨衣。 我铺开雨衣,把水壶里的水倒在了雨衣上。 果真,这些水呈现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浅幽绿色,我凑近前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一两块细小的叶脉状的残渣,看得出,确实是曼陀罗的叶脉。 真的是有人对湘玉下毒了。 因为只有湘玉出现了这种症状,所以不可能是水源有问题,那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中了曼陀罗毒之后,毒发的时间很短,因此,大概是在我们吃完晚饭烧水的时候,有谁偷偷把曼陀罗的汁液掺入到湘玉的水中。 到底会是谁呢?张继生、王之水、老头,还是另有其人呢? 我在帐篷边上守着湘玉,不知不觉却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声响吵醒了,张继生和王之水回来了,张继生的背上背着那个老头。 第二十九章 蓝眼泪 老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你叫他,他能够应你,但是整个状态却是混混沌沌的,没办法坐立起来。 “周沧,”张继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快给老先生也灌些茶水,他刚刚的状态,跟湘玉很像。怕也是中毒了。” 我心中一紧,手忙脚乱地拆了好几茶叶,泡了一大壶水给老头灌下去。 他们这一路轮流背着老头回来,累得不行,两个人坐在老头的帐篷前,喘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是在哪找到的老先生?你们俩怎么在一块了?”我问道。 王之水喝了口水,气息还是微微有点紧,“山顶找到的。回来路上遇到的继生。” “山顶?”我有点奇怪,这大半夜的怎么跑到了山顶呢。 “他会不会是因为中毒了,所以精神亢奋,因此才能一下子跑到山顶上去?”张继生问道。 “不知道啊。”王之水先是摇了摇头,之后眼睛却是一亮,“不过,他这么一跑上去,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山顶上,有一个观星台。” “观星台?” “是啊,观星台的出现,更加证明了古祠可能就在这附近的,但是,这中间有一个问题,”王之水说着,停了一下,“观星台大都是古代帝王所建,基本上的理由都是‘观云物、察福瑞、候灾变’,而实际上却是统治者为了宣扬一种自己是‘天选之子’的思想。根据陈教授关于瓦屋山的很多手稿显示,羌人是在这瓦屋山中祭祀古蜀王蚕丛的,还有根据我们在山中遇到的那个墓葬群的墓葬形式,我做了个猜测,我们要找的那个古祠,要么是蚕丛的皇宫,要么就是蚕丛的地宫。” 王之水的话,把我和张继生都惊呆了,这蚕丛是传说中首位建立古蜀国的人,可这个人,却没有历史实证,更多的是出现在神话传说之中。 “如果真的是古蜀国王蚕丛,那么这将是考古学界上一个里程碑式的发展。”张继生两眼发光,可是又忽然暗淡下去,“可是蚕丛一直是传说,没有出现过任何实证,王教授,你的判断能准确吗?” “小老弟,干考古学这一行的,永远都要保持一颗探索的心,就像是古滇国,最开始我们也一直以为它是司马迁杜撰出来的,结果怎么着,考古学家就在云南金莲山进行考古挖掘之时就发现了‘滇王之印’,从而证明了古滇国是真实存在的。”王之水说道。 张继生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我们眼前的瀑布,却忽然间发出浅蓝色的光,蓝光瞬间吸引了我们。 太美了,这种美,让我觉得人类的词汇量太过于肤浅,以至于无法形容那种震撼。 九道瀑布上,不断地出现蓝色的荧光点,让整个山涧如浩瀚的银河星空,我们仿佛已经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里,如梦如幻。 “是蓝眼泪。” 第19节 就在我们都沉迷于蓝色荧光的景色之中,身后突然幽幽地传来一声女音,把我们几个都吓得一哆嗦。 “湘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转过身去,见到湘玉在帐篷里坐起身来,脸上有点浮肿。 她站立的虽然有点吃力,却也同样被眼前的蓝色瀑布所震撼了。 可是很快,瀑布上的蓝色荧光就消失了。 “蓝眼泪的光芒消失,它的生命也就结束了。”湘玉喃喃自语道。 我们一同看向湘玉,显然,她对这种奇观有了解。 “刚刚瀑布中的那些蓝色荧光点是海萤,也被人们称作蓝眼泪,是生活在海湾里的一种浮游生物,荧光动物,海萤的身体内有一种叫做发光腺的构造,受到海浪拍打的时候,就会产生蓝色的光。”湘玉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皱起眉,“只是,海底的生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们也不知如何解释这个现象,一时间都沉默了下去。 “湘玉,你感觉怎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问道。 湘玉有些愣住,看着继生好一会,才说道:“我没怎么啊,就是觉得头有点晕,有点恶心。继生,你为什么这么问?” 显然,湘玉并不知道自己刚刚中过毒。 “你好像中毒了,刚刚大喊大叫的,然后又晕倒了。”张继生说道。 “中毒,中了什么毒?为何会中毒?”湘玉一脸惊讶。 “这深山之中什么稀奇古怪的动植物都有,老先生也中毒了,我们猜,你们应该是碰到了什么有毒植物了,”我说道,把有人投毒曼陀罗的事隐瞒了下来。 “是啊,这深山之中,我们也不知道哪种植物有毒,哪种植物无毒,像之前在红树林中,王兄的手被红树林划伤了,也中毒了。”张继生说道。 “这瓦屋山中,真的是险境重重。”王之水感慨的同时,却瞟了我一眼,虽然只有那短短的一瞬,但我还是感觉到了。 第三十章 观星台 第二天早上,山中居然下起了微微小雨。我们简单地吃了早餐,就往山上走,想去昨天晚上王之水发现的那个观星台看看有没有古祠的线索。 一早起来,老头的毒应该是经过一夜的分解,都排掉了。因为他看起来像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一样,照常地吃喝收拾东西,他没问,我们几个人也都心照不宣似的没有提。 只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之后,队友们的水,现在都是我亲自烧和装的,不想让人有机可乘,也不想节外生枝。 由于雨水让路变得很滑,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了山顶。 我好像突然间知道了这里为何叫做瓦屋山了,因为这绵延的群山望过去,所有的山真的就像一个瓦屋顶一样。 山顶上是一片宽敞的平地,四周都是兔葵花,紫黑色的小花密密麻麻的,将观星台围在中间。 观星台是一座高约四五米,由石质台座和上面耸立的石柱共同组成,石柱上爬满了青苔,台座上刻有一个“祭”字。 “这明明是一座观星台,为何这里却刻着祭字呢?”张继生站在石柱边上,用纸巾擦拭着被雨滴泼到的眼镜片,不解地说道。 “我们到后面去看看。”王之水说着,就往前面走去。 石柱的后面才是观星台的主体建筑。 观星台是一座高大的青砖是结构建筑,由台身和量天尺组成。台身状若覆斗,连同台面上左右两个小室,目测大概十米高左右。北壁下方两侧设有对称的两个通道口,由此盘旋登临台顶。通道及顶部两边沿筑有短栏和矮墙,台身北壁凹槽内向北平铺的是石圭,但都已残破不堪。 “这量天尺有点特别。”湘玉指着石圭说道。 “是很特别。”王之水点了点头,“正常的观星台中间有一个类似窗户的东西,每天正午的时候,太阳光就会透过那个洞口照射到量天尺上来,”他用手指在石圭上划着,“可这石圭,却没有春分、夏至、秋分和冬至的刻度。今天是6月21日,是夏至日,可从这石圭却难以体现,或者是我们无法进行判断。” 6月21日,为何这个日期听起来有点熟悉,一丝疑惑在我的心中略过。 湘玉也很疑惑,看着王之水,指着石圭,“王教授,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先入为主了,这其实并不是量天尺,”说着又指了指四周,“这也不是观星台,而是祭坛。” “有这个可能性。”王之水指了指那个祭字,点头说道。 湘玉接着说道:“还有一点很奇怪,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周围到处都是青苔类的苔藓植物,但这石圭却异常的干净,不知道这石头的材质,是否有特殊性。” “我们上去瞧瞧吧。”王之水说道。 我们几个人分成两边登上了观星台,但老头却没上来。 观星台的顶上很空旷,除去了最前方左右两个石室之外,还有一张特别大的石桌立在中间,石桌周围空旷的地方,雕刻着很多半人多高的石人雕塑。 可是当我们的视线落在石桌之上时,我们顿时目瞪口呆。 “那些是什么啊?”湘玉指着石桌,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石桌的台面上,两边各摆着六束白茅草,正中央是九碗鲜血。碗里暗红色的血由于被雨水拍打,溅得满桌子都是,顺着石桌的边沿正在往地面上滴。地面上是燃烧过后的灰烬,红与黑的颜色,交错地散乱在地面上。 “看来,这真的不是观星台,而是祭坛。”湘玉声音有点颤抖。 我们一行人没有一个人再出声,大家都沉默在了那里。 显然,每一个人都解释不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石桌,明显就是一个供桌,而且是刚刚供过不久…… 我的视线落在了石圭,突然,我想到了刚刚王之水说道6月21日时,我为什么觉得那个日期有点熟悉。 6月21日,这个日期,不就是陈默跟我说过的教授要下葬的日期吗? 莫非,刚刚那供桌,是教授下葬时候的供桌? 难不成,教授还真葬在了这里? 雨突然间大了起来,张继生说先到前面两个小室里避雨。 就在我走过石桌边上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石人,觉得有点别扭,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不由得停了下来,仔细地端详着这些石人。 这些石人个子都很娇小,但是头却有点大,跟身体有些不成比例,都是一副男子的面孔,却又穿着女子的衣服。只有一个石人例外,因为它带着面具,我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 不知怎地,我竟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走到石人中间,在带着面具的石人旁边转了一圈后,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它的面具。 随着我的触碰,面具似乎在渐渐消失,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在渐渐呈现,那张脸似乎还对着我咧嘴笑了一下。 我一下子觉得不对劲,石像怎么会笑呢,这情况不妙! 第三十一章 甬道 我很想喊在小室躲雨的队友们,可是不知怎地,却始终喊不出声来。 石像,似乎控制了我的神经。我感觉自己的手,正在被这石像吞噬着,耳朵之中,隐隐还出现了一个女孩子的笑声,这笑声同之前在山下的古钟声一样,同样让我分别不出来源方向。 我心中焦急万分,台下躲雨的队友们却浑然不知,我又看了看没有跟队友待在一块,而是独自一人站在雨中面露凝色的老头,老头也并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情况。 一时之间,巨大的恐惧之感包裹了我的全身。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在身后窜了出来,一把将我的手抓了下来。 我像是一下子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瞬间能够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陈默!”我惊讶地喊了出来。 在躲雨的队友们显然也听到了我的喊声,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陈默拉着我的手腕,眼睛却望着正在躲雨的队友说道:“快点离开这里,别回头看,什么也别问。” 他快速地顺着左边的楼梯往下走。 “快走!”我刚刚被石像控制过,所以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因而喊完这一声后,头也不回地下了石圭台,快步跟着陈默往前走。 队友们似乎也发现异常,纷纷也跟着陈默向前走,那老头也跟了上来。 走出了好远好远,陈默才逐步放缓了脚步。 这个时候,张继生开始询问陈默为何之前悄无声息就失踪了。 陈默保持着他向来的风格,不说话。 雨越下越大,我们几乎全身都湿透了,再加上这些天睡眠严重不足,因此我不住地打着寒颤,浑身也有点发抖。 “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走下去,大家都会被淋出病来的。”湘玉说道,嘴唇已经微微有点发紫,看起来也是被雨淋得发冷。 “在深山之中,哪里有什么地方避雨啊,在大树下又怕打雷。”张继生有点无奈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边好像有一株大榕树,树冠那么大,先去那里避一下,不然等下不是被雷劈死,而是被淋死了。”王之水说着,就往大榕树的方向走去。 我也跟着走了上去,滂沱的大雨在我身上打得生疼,我觉得头绷得像要爆裂开来一样。 榕树浓密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的雨水,只有大颗的水珠不住地滴下来,但是,总算可以停下来喝口热水了。 这棵大榕树应该是上百年了,长在山壁之上,树干特别大,几乎要五个大人手拉着手才能将其围起来,树枝向下长着气根,部分气根落地入土之后成为支柱根,这样柱根相连、柱枝相托,枝叶扩展,郁郁葱葱的,独木成林,这会儿,硕大的树冠成了一把给我们遮风避雨的大伞。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夹杂在风雨之中,时有时无。”湘玉说道,还抽着鼻子像是在确认一样。 “好像没有吧,不过我向来鼻子不灵的。”王之水笑着说道。 “陈默,你在看什么呢?”湘玉问道,然后凑上去看了一眼说道:“原来是蚂蚁搬家啊,下雨天蚂蚁搬家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在榕树下站了没多久,陈默就一直蹲在树干之前,眼睛盯着树干的某个地方出神,不知在看什么。 突然,陈默取出了短军刀,用力地插入树干之上,用力一划,一大块树干掉了下来,树干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黑洞,一阵劲风从洞口涌出,夹杂着极其难闻的气味。 “我刚刚闻到的就是这个气味,没想到是来自树干里啊。”湘玉说道。 “这大榕树的树干里头,居然是空的。”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这是两棵榕树,气根将两棵树的树干之间的空隙都包裹住了,所以乍看起来,就像是一棵树那般。”陈默说着,又继续用短刀将气根劈开。 我们见状,都上前帮忙。 不一会儿,一个黑洞就出现在我们面前,黑洞里是一条狭小的甬道,却泛着绿幽幽的暗光。 甬道之中不断有风灌出来,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我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泛着恶寒。 “我们进去看看?”张继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眼睛里却满是好奇。 众人还来不及回答,陈默就已经打开疝气灯,独自进了树洞,我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甬道的入口很小,但是里面却宽大,我们几个人几乎能并排行走。 整个甬道,似乎是在一块巨大半透明墨绿色的玉石中凿出来的,玉石中透出来的绿几乎要接近黑色了。玉石的表面有细细凹下去的纹路,一直向内延伸着。 甬道的地面潮湿粘稠,我几乎觉得有点难以迈开步子。 从甬道深处吹出来的风一直没有停下,都快把我们淋湿的衣服都吹干了。 “呵…呵…” 第20节 一阵微弱的声音在甬道中漂浮着,感觉是来自于石壁之中。 是介于呼吸声和笑声之间。 我们面面相窥,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我觉得心已经跳到了喉咙口了,在石壁前停了下来,用手摸了一下石壁。 这时候,我一个恍惚,感觉石壁的深处,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一团什么东西。 但就是那瞬间一瞥的感觉,待到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你们看看,前面那里是不是有两个枣形的红灯笼啊。”张继生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指着前方。 前方,确实是有两处红光。 因为陈默一直走在最前面,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陈默。 可是,他并不打算说什么,继续往红光处走去。 我看了看甬道两边的墨绿色石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探着我们。 突然,走在前面的陈默突然停了下来。 我举起疝气灯往前方一照,毫无防备地,一张狰狞着的巨大鬼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第三十二章 巨门 我出自本能地惊呼了一声,疝气灯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刚想往后撤,陈默一把拉住了我的小臂。 “别怕,是扇巨门而已。”陈默捡起疝气灯,在我的身边蹲下说道。 我开始仔细观察那张大鬼脸。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近距离观察,这脸还是让我的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狂跳。 正如陈默所言,这是一扇巨门,材质应该与甬道的一样,感觉就像是在同一块石头上面雕刻出来的样子。 门上铸有繁杂的图文,底纹书写了密密麻麻的奇怪文字,主要图案是一个圆形人脸,圆形的边缘是一圈连弧纹,主纹是用众多的圆锥形凸起乳钉纹构成一个扭曲着的人脸图形,乳钉纹之间,用圆曲纹连接。 门上泛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黏湿洞穴里那种腐烂的味道。 原来,刚刚甬道中随风飘着的那股恶臭,就是源自这里。 “真是奇怪,这门看起来年代久远了,但是,这些书写象形文字的颜料,又是很新,感觉像是有人刚刚描上去不久那样。”王之水观察了好一会,“继生,这些文字,你能看出个大概意思吗?” 张继生扶了一下眼睛,靠前一步,捂着鼻子脸贴近巨门研究着,他瞧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就又退了回来。 “看不出来什么,但这些文字好像是立体的。”张继生说道。 “立体的?是什么意思呀?”我不解地问道。 “就是三维文字,我们现有的文字,像英语、德语、法语这些,属于一维文字,只有左右结构,而汉字就是二维文字,是上下左右结构。所谓的三维文字,指的是图文一体,是一种上下左右前后的结构。”湘玉说道。 “那就是说,这上面的文字,比我们的汉字还深奥啊?在中华的大地上,居然还有比汉字还深奥的文字的存在?”我有些惊讶。 “我们之前就有关于这里是蚕丛王的墓穴或者是皇宫的猜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上面的文字,很大概率就是古蜀国的文字。”王之水表情有些兴奋。 “在目前的考古挖掘中,古蜀国的文字发现得很少,如果我们能证明这里是蚕丛王的墓穴或者王宫,那么这些文字将会让我们对古蜀国进一步地了解。”张继生说道。 “我们要不要把门打开看看?你们不是推断说祭台与古祠距离很近甚至可能是一体的吗?我们是从祭坛方向过来的,那这门后面会不会就是古祠?”湘玉提议道。 王之水和张继生立刻就同意了,我也点了点头。 老头却没有吱声。 而陈默则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还是不说话。 王之水从背包中取出了手套戴上,准备去推巨门,可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门的刹那,湘玉却突然说道:“你们看,这脸在动!” 我抬头看去,只见青铜门上面刚刚扭曲着的人脸图案,似乎舒张开来了,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突然,“隆隆隆”的一声巨响,我的脚站不稳了,整个身体随着甬道一起摇晃。 “是山崩,大家小心。”张继生大喊着。 摇晃了大概也就是十来秒之后,我们身后从洞口透进来的光亮突然没了,甬道也恢复了平稳。 “洞口被巨石给封住了。”那老头说话了。 张继生陈默和我三个人听到这话,都回到了洞口,果然,洞口被一个大石头封死了。我们企图将巨石推出洞口,却如蚍蜉撼树,巨石纹丝不动。 “这可怎么办啊?”湘玉已经快要哭了。 大家都没有开口,狭窄的甬道里静的吓人,我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流动了,能感受到大家的情绪越来越紧张。 “只能从这进去看看有没有出口了。”许久之后,张继生指了指那扇巨门。 “可是,这门里看着不像会有出口的样子。”湘玉表情很沮丧。 “如果门后是一个古墓,那么这个墓葬的规格肯定不小,古时匠人修建古墓,都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王之水说道,“我们进去试试吧,反正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这个时候,门上的液体已经顺着门页流到了地上,弄得满地都是污迹。 “这话是没错,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打开这扇巨门。上面的这些液体不知道有没有毒,即便是没毒,看着巨门的体型,也不是我们几个能够推开的样子。”湘玉担忧道。 这个时候,王之水走到了门前,用力推着门,但是巨门没有任何反应。 我和张继生带上手套,上前帮忙,但任凭怎么用力,也没能将巨门撼动一丝一毫。 “怎么办,这门打不开,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啊。”张继生说道。 “这门上绘的,是二十八星宿。”一直在角落里的老头突然走上前来。 “红属南方朱雀,今天是夏至,所以应当是午马,星日马,我的眼神不行,你们谁上去摸一下正下方有没有一处地方是一个菱形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的图案。” 老头的这段话让我们有些发懵,但却陈默已经蹲在门前,用手摸索着门下。 过来一会,他转过身来,对着老头摇了摇头。 所有人的脸上都掠过了失望之色,老头也是满脸困惑,怔怔地盯着巨门。 突然,他脸色一变,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继而会心一笑,对着陈默说道:“不是正下方,是正上方。” 老头又看向我们,说道:“你们谁给垫个脚!” 我看了下这门的上方,距离地面大概有一层楼那么高,确实需要垫脚。 “来,陈默,你站到我的肩膀上,我常年在外考古,体力还行,你的身材不大,我应该能支撑住,周沧继生,你们俩在两旁护着我不要摇晃。” 王之水一下子就走到前面,半蹲着让陈默踩着自己的肩膀,陈默没有犹豫,一下子就踩了上去。 我们俩在两边托着王之水,让他的身体保持平衡。 陈默正在摸索着,突然,只听得“轰”的一声闷响,门缓缓打开了。 就在这时,门后面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们往里面拖。 我们所有人似乎瞬间都失去了重力一般,被巨门吸了进去。 第三十三章 脸谱 我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拽着在空中像陀螺一样旋转了好几千度,正当我已经被转得头晕目眩的时候,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重力瞬间将我砸在地面上。 一股剧痛从屁股窜上脊椎,直接冲到头顶。 我感觉全身两百块块骨头都移位了。 还来不及检查有没有受伤,眼睛就被一股强光照射得难以睁开。 队友们都愣在原地,我用手挡住强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了过去。 我的眼前,是一个呈椭圆形的巨大山洞,山洞的四壁上的山石,感觉与我们在碎石滩所见到的镜石很是相似。 山洞的北面,一座古祠堂被山体怀抱着,但是,它的外观与爷爷书房中那本古籍所描绘的有所不同。 祠堂朝南,中轴对称,翘脊,最高的屋脊中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夜明珠的光亮照射在山洞顶端及四壁的镜石上面,镜石反射出来的光,将整个山洞照得通亮,如白昼那般。 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让整座古祠看起来庄严肃穆。古祠门前立着四只汉白玉狮子,屋顶是各色的琉璃瓦,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金碧辉煌。 古祠被一圈三阶拾级而下的台阶包围着,整个地基较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要低一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能想到,古祠居然是修建在山里面的。”张继生感慨道。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就是蚕丛王的王宫,你们看屋脊上那颗夜明珠,应该是目前所发现的夜明珠里最亮的。”王之水心潮澎湃。 “我怎么觉得这座古祠,看起来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湘玉说着,望了望我们。 “太干净了。”我说道。“外墙的颜色那么均匀鲜亮,像是一座刚刚修建好的祠堂,根本不像是已经在山中伫立了成百上千年的建筑物。” “对对,说得没错,刚刚我觉得别扭,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这种感觉,与我的预想不相符,我的想象里,古祠应该是已经破旧不堪了,几乎有可能是坍塌了,绝不是这幅金碧辉煌的模样。”湘玉说道。 “或者是修建古祠的材质比较特殊也不一定。不管怎样,我们先过去看看吧,总要进去看看才能知道答案。”王之水看起来很兴奋,大概是要因为考古学家的身份,让他对于地底下的一切存在都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 他说着,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踏上了台阶。 此时,那个“呵…呵…”的声音又出现了。 而这一次,不是一个人发出,感觉像是一群人同时发出的。 “王教授,”我喊了一声,快步地走上前去,想要拉住王之水。 但是已经太迟了,王之水的前脚刚碰上台阶,那一圈拾级而下的台阶瞬间消失了,我们所站的那一个平台与古祠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黑暗的深渊,深渊下面,有急速的流水声。 王之水脚下一空,跌入了深渊之中。 我趴在平台的边缘上,手停留在半空中,还保持着要抓住王之水的那个姿势。 这一幕的出现,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是老头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走到平台的边缘上,拉起了还趴在地上的我,说了一句:“命由天定,你已经尽力了。” 我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吗? 王之水这样一个大活人一下子就消失在我们面前,大家都觉得难以接受,所有人都静默不语,空气沉重到让人窒息。 “你们看,石壁上有好多脸谱。”湘玉突然说道,哽咽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我环视一周,这石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好多向外凸出来人脸一般大小的半椭圆形石块,石块上面绘有脸谱类型的图,各种样式的都有,栩栩如生。 第21节 恐惧一下子就替代了我们心中对于王之水逝去的悲伤,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凑到了一块。 “这台阶上的机关应该是双重的,能够让台阶消失,脸谱出现。台阶的下面是杀人深渊,所以,脸谱也不会仅仅出现在石壁上那么简单,我们需要先退到甬道中再做打算。”张继生说道。 “可,门在哪呢?”湘玉感觉已经快要哭了的样子。 我们纷纷回头,果然,身后的石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脸谱,巨门根本就无迹可寻。 我们现在也不敢随便碰脸谱,怕又触动了什么机关。 这个时候,陈默走到了一个脸谱前面,皱着眉头看了许久。 我不由得也跟了上去,“陈默,有什么发现吗?” “现在还不好说,就是觉得这脸谱太逼真了,你看这些脸谱的边缘上都渗透出一种淡淡的暗红色,感觉,” 陈默的话说了一半,我倒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感觉什么?” “像是人皮面具。” 陈默说着,将头转了向我。 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人皮这两个字,我的心还是重重地震了一下,像是突然间吞了一块铅一般,鼻孔也堵得慌。 大概是听到了陈默的话,湘玉惊叫了一声,连退几步。 她几乎是贴着张继生的背躲在他的身后,生怕墙上的这些人皮脸谱会突然扑过来。 我定了一下神,仔细端详起眼前的这张脸谱。 脸谱上的底色与人的肤色很接近,一根根眉毛密密实实,眉毛下面两只空空的眼洞,眼角还逼真地镶嵌了一颗痣,鼻子部分也是高高凸起,脸部的肌肉部分也略略高些,整张脸凹凸如真人。 我实在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伸手去摸了一下,想看看这脸谱,是不是真的人皮。 可就在我触碰的那一瞬间,墙上的脸谱,开始出现了裂痕。 紧接着,所有的脸谱像是被敲碎的鸡蛋壳一样,一块块地从墙上剥落下来,露出了隐藏在里面的人骨头颅。 只是瞬间,整个山洞四壁上的脸谱,就都变成了骷髅头! “啊……”湘玉发出了尖叫。 我们剩下的人,都面面相窥、毛骨悚然。 “我们怎么办啊!!”湘玉脸色煞白,眼睛瞪得老大,嘴唇也没有血色。 没有人回答湘玉。 突然,我觉得脸上忽然出现一阵凉意。 而这个时候,湘玉的手指着我,浑身在颤抖。 我觉得自己的背后窜起了一阵寒意,手忍不住就往脸上摸,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脸上怎了吗?”我问湘玉。 “你的脸颊上,有,有一个红色的手印。”湘玉结巴道。 湘玉这话,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急忙地摸出手机,打开拍照的摄像头,切换成自拍模式。 我的右脸颊,一个手印,正趴在上面,像是刚被人扇了一巴掌而留下的痕迹那般。 我撩起衣角,在脸上大力地擦拭,可是,衣角擦去了脸上的污迹,反而让手印越发的鲜红。 这下,我彻彻底底的呆住了。 如果说,刚刚的一切还可以解释成是机关导致的话,那么现在,我脸上的这个红手印,却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了。 现在的解释就剩下了一个。 这山洞中有鬼。 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将我完完全全的包裹进去,我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周沧,”陈默走到了我的身旁。 我看到陈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陈默,在柳树林中我见过你给湘玉驱邪的,你也帮帮我,把我脸上这个红手印去掉。” 可陈默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并未说话。 “周沧,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张继生走上前来。 “不舒服倒是没有觉得。” “不要再管这些乱八七糟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不然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精神崩溃的。”那老头突然喝住了我们。 这时,陈默已走到了满是骷颅头的洞壁边上,伸手在一个骷髅头上面摸索着。 见到此状,我整理了一下情绪,也凑上前看了一眼。 这一个骷颅头的口腔中,卡着一个什么东西,感觉有点眼熟。 再凑近一看,我瞬间知道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了。 骷髅头口里卡着的,是一个玉蝉烟盒,是我父亲的心爱之物。 第三十四章 玉蝉 玉蝉留在骷颅头的口腔中,难道这里头有什么玄机? “周沧,怎么了?”见我表情凝滞,张继生凑过来问道。 “你看这骷髅头里,有一个烟盒。”我短暂思考了下,不想将父母亲的事情说出来。 “是很奇怪。”张继生点了点头,其他人这时也看到那个玉蝉,脸上也充满了疑惑。 “唯独这个骷髅嘴里有东西,那这个骷髅会不会有机关呢?”湘玉说道。 张继生点了点头:“这骷颅头两边的颌骨磨损得很严重,证明这个头颅的颌骨经常上下张合,此处应该是有一个机关。” “那会不会是开门的机关?”湘玉的眸光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那般。 “这要打开才知道,一般来说,藏得如此隐秘的机关,应该不是害人的。只是,我还没发现任何能够让颌骨张开的地方。”张继生说道。 湘玉虽然胆子很小,但是听到张继生这么说,也上前了一步,仔细地观察起来,可观察了好一会,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而这个时候,陈默却动了,他在背包里取出短军刀,将刀尖对着骷髅头看起来毫无缝隙的头顶,那位置似乎是新生儿的卤门处,戳了下去。 刀身竟是不费力气似的进入到了骷髅头之中。 “吱”的一下,骷颅头的嘴巴张开了。 我们都陈默了下去。 过了一会,山洞中没有任何异常出现,大家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就在大家刚想谈论之时,古祠上面的夜明珠却突然暗淡下去,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片刻间,山洞之内伸手不见五指。 “啊…”湘玉尖叫了一声。 “别慌,”这是张继生的声音,虽然他让湘玉别慌,但是自己的音调却变了。 这个时候,山洞中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四周黑漆漆加深了我们的恐惧,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在冒冷汗了。 “打开疝气灯,楞着干嘛。”老头的声音传来。 我们恍然大悟,连忙打开了疝气灯。 开灯后,我们惊讶的发现,山洞中多了一座纵跨在平台和祠堂之间的吊桥,吊桥下是王之水掉入的深渊。 与此同时,我们发现,整个山洞之中,包括古祠,结满了绿色的青苔,好似经历了千年的风吹雨打,与我们刚进入到这里时那崭新的印象完全不同。 “我走在前面,如果安全的话,你们再过来。” 陈默说着,已然踏上了吊桥。 我们几个都在桥头等着他。 吊桥只有四根铁索拉着一排连在一起的桥板,两边没有护栏,陈默一站上去,桥就摇晃得厉害,他拉住一边的铁索,站定了一会,才能够保持平衡。 他走得很慢,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下,不到五米的桥,感觉他要走几分钟。 陈默终于平安过桥了。 老头没有任何犹豫,第二个踏上了桥板,他的平衡能力似乎很好,也不会被桥底万丈深渊吓到,用的时间和陈默差不多。 轮到张继生了,有了前面两人的经验,他虽然走得慢,但也顺利通过。 这时,我突然间回头看了一眼骷颅头里的火柴盒,父亲是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把玉蝉火柴盒留在那里。 于是我又折回去,陈默的尖刀还插在骷颅头的囟门上,骷颅头大张着嘴巴,我快速地将玉蝉火柴盒取出来。 这个时候,湘玉已经上桥了,费了一番周折,也通过了。 我刚踏上了第一块桥板,没想到,桥居然与我同步地晃动起来,我急忙拉住桥头的那两条绳索,可是我一动,桥动的更加厉害。 就在离桥尾还有两步路的距离,突然,在深渊地下的水流好像突然急了。 我心中一紧,急忙抓住桥锁,这时,我装在上衣口袋中的玉蝉掉了出来,撞击在青石桥板上,一下子碎了。 玉蝉碎片中,有一个小纸片,上面有一行字,我下意识低头去看。 “别过桥,古祠有…” 我还没看完,纸条和玉蝉碎片就因为桥身的晃动,掉入了深渊之中。 第三十五章 浮雕 纸片掉入深渊时,我伸手就要去抓纸片,由于我动作过大,桥剧烈地倾斜,我一只手没有抓稳,一下子要滑进深渊。 这个时候,陈默一个箭步踏上了吊桥,一下子拉住我的小臂,然后往前一拖,将我整个人从桥上拖了下去。 我喘着气,疲惫地靠在古祠门口的石狮上,吊桥还在摇晃,发出“咯咯”声。 见我已经过桥,那老头转身就去推古祠的大门。 第22节 陈默看了我一眼,确认我没事,也跟了上去。 古祠的门“哐当”一声闷响,缓缓地开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吊桥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我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见吊桥在缓缓地往上升,最后,贴在洞顶。 此时,刚刚熄灭的夜明灯,也亮了起来。 “这个山洞之中,应该是有一套及其复杂的机关,可能我们每碰到一个东西,都会启动一种机关。”张继生说道。 “那就进入古祠吧,反正也没有退路了。”站在古祠大门前的老头回头说道。 我却想起了刚刚那张纸片,心中忽然产生退怯之意,但看着所有人都在往里面走,又回头看了看那已经没有了吊桥的深渊,无奈我也只能跟他们进入祠堂。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刚刚的那个古祠大门,只是一个类似于院子围墙上的门,古祠真正的门,是一座位于大门后面阳埕上的门楼。 门楼是座砖雕的“二重三门四柱”建筑,上面的浮雕与传统的祠堂门楼雕刻龙凤狮子麒麟不同,而是雕刻的是一群小人。 我走上前看仔细一看那群小人,瞬间大惊失色,退后了几步。 这上面雕刻的图案,与之前在观星台上看到的那些小石人,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观星台上只有小石人,而这里描绘的,好像是一个祭祀的场景。 “他们是在祭祀吗?可是为何像是在祭祀一个人?”湘玉站在门楼的壁画前,发出了疑问。“你们看,坐在祭台上,带着面具,手里拿着一个圆形东西的人,那种穿着打扮,好像是他们族长的样子。” 我突然间觉得有点眩晕,我立刻就想到了被面具石人控制住的那种情形,还有面具后面那个诡异的笑脸。 眼前浮雕上的面具人会不会也有那种诡异的能力? 想到这里,我立刻移开了视线。 “你们看,这个面具人旁边摆着的这些小碗和草堆,跟我们今天早上在观星台上见到的祭祀场景,是一样的。” 湘玉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掏出了手机,将门楼上的所有浮雕图画一张一张地拍下来,然后在手机上又操作了一下。 “你们看,这些浮雕,是在讲述一个祭祀的场景,”湘玉说道。 我们几个都凑上前去,连同老头也走了过来。 湘玉特别聪明,把刚刚拍下的照片用幻灯片的形式播放出来,由于播放的速度很快,那一幅幅的浮雕图案,就像是会动一样,将整个祭祀的场景都演示出来了。 祭祀是在晚上进行的,因为天上繁星密布。 面具人手里捧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大概是他们的图腾之物,然后缓缓地走上祭台,坐在祭台之上,族人跪在祭台下面,匍匐着身体,祭司开始祭祀活动。 祭祀进行到了一半,圆形的东西突然发出一阵光辉,直射到天上。 光辉持续了一段时间,突然间收了回来,祭祀也结束了,族人开始欢呼。 “他们不是在祭祀族长,而是在祭祀族长手里的那个圆盘,”张继生说道。 “好奇怪,是什么东西会在黑夜里自动发光呢?”湘玉说道,“难道是夜明珠吗?” “我看不像,你们看族长手里的那个东西,感觉有点凹凸不平的样子,应该不是夜明珠。”张继生说道。 突然,湘玉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将手机里的图片不断放大,直到带着面具的族长的头占据了整个的手机屏幕。 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湘玉,怎么了?” “周沧,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这句话一出,我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你讲,”我故作镇定,但是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我怎么觉得这浮雕上族长的头饰,与你家奶奶,好像是一样的。”湘玉说着,将手机递了过来。 我看着手机上的图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坐在祭台上的族长,头缠着的那块布,那种缠法,与奶奶,如出一辙。 我终于知道自己在观星台上觉得石人特别别扭的那种感觉源自哪里,就是因为这个青布缠头的头饰。 第三十六章 铜镜 陈默走上前来,一把将手机从我手中夺了过去,然后递给了湘玉,说道:“这个问题,等我们出去了再研究,先进去看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他说完,就往里面走。 难道,陈默他知道什么? 看到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我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湘玉看了我一眼,感觉还想说点什么的样子,但是张继生拉了一下她,她终究没有开口,然后跟在张继生的身后,进了里面。 我愣在原地,感觉心中有千万个问题要冲口而出,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又不容许我多思多想。 我只能无奈地跟着队友的脚步,踏入了这座已经令我觉得恐惧至极的祠堂深处。 这应该是一座四进祠堂,门楼后面是一条宽敞的甬道,甬道的房顶,筑有三连的藻井,最中间的那一个井以八卦为顶心装饰,两边的顶心则是龙凤纹。 甬道的两边,是一排厢房。 厢房大小以及外观的构造都是一样的,门都关着,门前立着一座人俑铜灯。 铜灯所塑造的人俑,身穿紧身长袍,长裙曳地,广袖低垂,右手握着一条蛇,蛇首上挺,嘴里托着长长的灯柱,左手握着蛇尾,蛇身卷曲,人俑黑宝石的眼睛盯着甬道,让人觉得背后发汗。 “这些房间,应该都是一个个的坟墓,”自从进入甬道,陈默就在每一个厢房的门口停留了一小会,“这里的墓主人都拥有同样的姓氏,上面这些文字无法看清楚,但是,应该都是属于这个姓氏的后人。”陈默在指着门页上的一个字说道。 陈默说完,已经往前走,踏入了祠堂的二门。 二门里筑有一个面向里面享堂的戏台。 整个山洞都是靠那颗夜明灯在照亮,越往古祠深处走,光线就变得越有限,此刻的戏台,因为被后面高大的享堂所阻挡,整个笼罩在享堂的阴影之下,处于一种暗蒙蒙的状态下。 湘玉张继生和老头都停留在甬道的尽头,陈默也站在二门的入口处,没有动。 我走了上去,往戏台上一望,戏台上正立着四五个穿着戏服,没有头颅的人形的“东西”,长袖飘飘的,好像在表演一出古老的戏曲。 可就在这时,戏台上一阵鼓声响起,那些“东西”居然舞起了戏服的水袖。 湘玉又是一声惊叫,我也是被吓得不轻。 “这个世上没有鬼,别自己吓自己,它们不会移动,我上去看看。”陈默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道,然后一个大步,就跨上了戏台。 他在那些“东西”身边转了几圈,然后用力一扯,将一套大红色的戏服给撕了下来,原来戏台上立着木架子,上面应该是装有弹簧之类的东西,木架子上面套着戏服,机关一启动,木架子上的弹簧就会操纵着戏服上下左右地挥动着水袖。 这祠堂的主人,口味还真的很特别。 “这里这么多戏服,祠堂门口又有那么多的脸谱,它们之间,有没有关系啊?”湘玉颤抖着声音问道。 “别想这么多,没事的,都是机关而已。”张继生说着,拿起手机又开始拍摄。 在古祠门口,张继生就已经开始用手机录视频,用他的话讲,这座祠堂太特别了,等出了古祠,可以组织专业的队伍进行分析探索研究,他觉得这座古祠背后所蕴含的文化,已经远远超过清明梦的范畴了。 陈默跳下戏台,往前面走了几步,但是,他很快就停了下来,眼睛直挺挺地盯着前方。 戏台下有一尊少女模样的青铜像,正坐在檀木椅子上,像是在看戏的样子,可是手里却拿着一面有点大的青铜古镜在照。 我向前走进,定睛一看,这竟是一尊一头三脸的青铜雕塑,少女的三个脸呈现出三种不同的情绪,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全都在上面了。 我刚想开口,哪知陈默对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青铜雕像手中的镜子。 我不由得仔细地看着镜子,镜子里黑乎乎的一团,像是一个人,不过,那个影子,却不是拿着镜子的青铜少女的模样。 一瞬间,我的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正透过青铜古镜,用一种冰冷的目光在瞪着我。 其他人也应该都发现了,他们站在我的身边,没人开口,但是觉得大家的呼吸都有点急促。 “你们有没有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好像变大了一点,”湘玉缩着肩膀,压低声音说道。 果然,镜子里的那个轮廓在一点点的变大。 慢慢的,我能够确定,那是一个身材有点高大的女子,头发很长,她的手向前伸着,尖尖的手指甲,几乎要触碰到镜面。 “这会不会是被封印在镜子里的鬼怪啊?”湘玉的声音开始变调了,感觉已经恐惧到了极致。 我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呼吸,万分惊恐地注视着镜面,生怕一个不小心,里头的怪物就会破镜而出。 “这古祠中不太平静,别看了,离那镜子远点。” 老头一句话提醒了我们,我们瞬间散开。 可是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似乎看到镜子里的怪物手舞足蹈的,感觉,它好像在同我讲些什么似的。 第三十七章 蚕蛹 二门的后面是享堂,一般是祠堂中供奉祖先的地方。 我们推开享堂的门,眼前是一团浑噩不明的黑… 张继生打开疝气灯,只是,电源有点不足,形成的光圈很有限。 湘玉忽然又是一声尖叫。 我的心脏一下子剧烈地跳动起来。 定睛一看,享堂正南方位上,应该是牌位吧,密密麻麻垒得很高,只是,不知为何,每一个牌位上都遮盖着五颜六色的绸布,在疝气灯的照射下,居然有种很像祠堂门口墙壁上脸谱的错觉… 享堂的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厢房,门都是紧闭着,但是,无一例外,都是一尘不染,感觉像是时时有人打扫,不是荒废已久的模样。 享堂的这种构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依稀之中,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周家老屋,回到了后堂供奉祖先的后厅之中呢。 这一瞬间,我有点冲动,要去推开右边厢房的门,想看看里头是否也是爷爷书房的那种设置。 “湘玉,你瞎叫什么呀,还嫌我们被吓得不够惨吗?” 张继生的埋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不觉得这很渗人吗?”湘玉颤颤地说着。 陈默走上前去,在供奉牌位的神桌前停了下来,看着摆放在神桌上,然后说道:“棘麟蛇鲭油灯,我们的电源快没了,点灯吧。” 他说完,拿出了打火机,将油灯点亮。 几乎在陈默点灯的同时,“咚咚咚”,三声沉闷的敲门声接连响起!在寂静的享堂中回响许久。 这敲门声,让我一下子汗毛直竖,背上的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第23节 “是不是镜子里那个怪物出来了?” 十只惊恐的眼睛穿过享堂的门,向外面望了出去。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而且这一次的节奏,似乎快了一点。 “陈默,是不是这灯把镜子中的怪物给引出来的?要不我们把灯吹灭先?”感觉张继生的声音已经有点哆嗦了。 吱的一声,享堂的另一扇门,缓缓地被推开了… 然而,门外除了一片灰蒙蒙,什么都没有。 突然,在间隔着二门与享堂的阳埕之上,亮起了几盏绿油油的小灯,那冷幽幽的光,让人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阵簌簌的风吹过,几盏小灯冲天而起,消失在夜空中。 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 这时,屋檐上传来了一阵猫叫声。 “原来是野猫啊。”老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又等了一会儿,门外没有一丝动静。 张继生挪着步子,到了享堂的门前,打开疝气灯往阳埕一照,没有镜怪。 大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妈呀!”湘玉带着颤音的尖叫声,又在我的身后响起。 湘玉总是一惊一乍的,此时我已经有点麻痹了。 但是,在我回过身来的瞬间,眼前的情景,让我不由自主地连续打了好几个冷战。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几乎是颠覆了我所有的价值观。 只见神桌上盖着牌位的五彩布,居然缓缓地向上掀起了一角。 那种感觉,就像是牌位上供奉的先灵要冲出牌位,出来与我们谈谈的样子。 五彩布越掀越高,越掀越高… 渐渐地,露出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棘麟蛇鲭油灯的照耀下,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凌厉地望着我们,我不由得与陈默紧张地对视了一眼。 “哧——”神桌上遮盖着牌位的彩布几乎同时都被掀开来,一片黑色的影子在牌位上飞窜出来。 我被这声响吓到了,“啊”的一声,下意识地抱头蹲地。 陈默一下子护在我的身边。 “这是什么东西?” “是蝴蝶。” 这是陈默的声音。 搞这么大的阵仗,到了最后居然是蝴蝶。 我抬起头来,看到黑色的影子已经散开了一些距离,在棘麟蛇鲭油灯的灯光下,一只只长尾天蚕蛾在享堂中偏偏起舞。 张继生像是在凝神思考,“它们应该是在牌位的木头上建了窝,受到了我们的惊吓,才会集体飞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湘玉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我没有开口,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还晕乎乎的,还搞不清具体的状况。 “不对,应该是棘麟蛇鲭油灯唤醒了它们,所以它们才会集体地破茧而出,这上面还有残留的蛹。”陈默的手上拿着一块牌位,正在仔细地研究着。 还有长尾天蚕蛹在牌位上源源不断地飞出来,好一会儿,蝴蝶才彻底地飞散开了。 “它们,要飞去哪里呢?这古祠,是在一个封闭的洞穴之中啊。”湘玉问道。 湘玉这话似乎一下子点醒了陈默,他放下了手上的牌位,对我们说道:“走,跟去看看,或许蝴蝶能给我们指一条走出去的明路。”然后快步地踏出享堂。 长尾天蚕蛹一直将我们引到了古祠的门口。 “蝴蝶,居然飞入了深渊之中,下面,不是地下河吗?”张继生大张着嘴巴,眼前的这幅景象,实在是令人震撼。 无数只长尾蛹,争先恐后地,往地下河里面涌去。 “这些小生物都是有灵性的,既然它们都飞入深渊,就证明这里头有生路可走。”老头说道。 “这样的话,那王教授,是不是就还有一线生机。”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王之水。 老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希望吉人天相吧。” “还是先回祠里看看。”陈默说着,转身往祠堂里走了。 我们也跟着上去,但是,他在门楼前停留了一下,盯着浮雕上的族长看了一会,我们都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可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讲,抬起步子就跨过了石条门槛。 张继生朝我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勉强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三十八章 干尸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甬道之中,一直漂浮着一股悠悠的香气啊?”湘玉说道。 “是金丝楠木的味道,大概是从这左右两边的厢房中飘出来的。”老头斯条慢理地说道。 湘玉听到老头这么说,靠近了她身旁的一间厢房,抽了抽鼻子,然后说道:“还真的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她话还没有落音,不知道是碰到了门口铜灯人俑的哪一个地方,只见人俑手上原本蜷缩着的蛇一下子把蛇身神展开来,发出“滋滋”的两声响音。 湘玉吓得失去了平衡,重心往前,整个人扑进了厢房之中。 “啊…走开,走开。”厢房中传来了湘玉的叫声。 陈默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我们也紧跟其后。 厢房之中的场景与我们所想象的墓穴大相径庭,只见房中红色的幔帐层层叠叠,如同瀑布从房顶上倾泻下来。 湘玉就是被一条帐幔给蒙住了头,才会大声呼喊。 厢房的屋顶仍旧是藻井的构造,宝蓝色的穹顶上,密密麻麻地镶嵌了一颗颗的水晶,汇聚成“满天星斗”。 房中的四壁上,绘有伎乐演奏、九色鹿飞天以及山水等壁画。 在红色帐幔的遮挡之下,我们隐隐能够看到,帐幔的中间,有一张造型奇特的大床。 “那张床,为何看起来如此怪异,感觉是在床上面套了一个架子似的。”张继生问道。 “这是拔步床,是中国传统家具中体型最大的一种床,拔步床的独特之处,是在架子床外增加一件小木屋,外形看似把架子床放在一个封闭的木质平台上。”我回答着,这种床我曾跟随爷爷去乡下收古董的时候见过一次,爷爷也跟我科普了一下,所以讲起来毫不费力。“这种床虽然在室内使用,但是床前有相对独立的活动空间,宛如一间独立的房子。” “周沧,我怎么觉得,那张床上,好像坐了一个人。”湘玉好像没听我在介绍这张床的样子,小声地说道,似乎害怕吵醒哪个正在睡觉的人。 听到她这句话,我的心里一下子窜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陈默面色凝重地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对着我们说道:“我上去前去看看,你们站在门口别动,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立刻离开房间并且把门带上。” 我焦急地拉住陈默的胳膊,说道:“还是别看了。” 陈默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开口,然后挣脱开我的手,朝着房子中间那张大床走了过去。 他挪着脚步慢慢地靠近了大床,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揪着,说实在,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按照我这样的身手和胆识,不拖他的后腿就很不错了,更谈不上什么帮忙。 陈默在大床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该死的疝气灯居然很应气氛地闪了几下,大概是块没电了,光线一下子变得很暗。 心理上巨大的恐惧让我不争气的腿已经开始发软。 见到陈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平时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头居然走上前去,拉了陈默一下,“你怎么样?” 陈默好像突然回过神来的样子,缓缓地开口了:“是具干尸。” 有惊无险,我们几个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也凑上前去。 拔步床上的这具干尸,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在左右两边简单地挽出两圈青丝,头上戴着金色的凤冠,凤冠上面镶嵌着六根步摇,垂在脸上,使得整个面部依稀可见。 干尸身上穿着一件绚丽夺目的嫁衣,感觉是唐朝的风格,大红的绸缎泛着妖冶的光芒,上面镶金嵌玉,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 不仅奢华,金色嫁衣的做工也是精巧得似乎不是出自凡人之手,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它上面。 “这应该是一件唐朝的古装,没想到时隔千年,居然能保存得如此完整。”张继生在一旁感叹道。 “这具尸体,是在出嫁的时候突然去世吗?为何要穿着嫁衣入殓,而且,也没有棺木,就直挺挺地坐在这床上,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我疑问道。 “这还真的是很奇怪,难道这是他们族人独特的墓葬形式?”张继生说道。 “这是什么?是她的陪葬品吗?”湘玉指着干尸枕头边上的一个金色的球体问道。 张继生拿起来看了一下,“这是一个黄金制造而成的球体,很像地球仪,真奇怪,为何要用这么一个东西作为陪葬品。” 陈默盯着床上的干尸发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的手往干尸的头上一拉,将它头上的那顶凤冠给摘了下来,“果然是空的。” 我们定睛一看,干尸的没有头盖骨。 “陈默,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问道。 “难道,它的头盖骨,就是我们在瓦屋山中挖出来的那个蓝色头盖骨吗?”张继生猜测道。 陈默却并没回答,毫无征兆的,突快步走到门外,在铜俑上按了一下,干尸突然躺了下去。 我们都被吓了一大跳,“原来这干尸上也有机关啊。” 但是陈默没有再进来,我们急忙出去,发现陈默已经打开了两边的厢房好几个门,可他却不见了。 我们一一进门查看,发现里面如出一辙,都是拔步大床、干尸女子,红色帐幔、金色嫁衣。 “陈默,”我喊了一声,没有人会应。 我们把所有的厢房都打开了,可是,没有找到陈默。 “他在搞什么啊,每次都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湘玉有些生气。 “别管他了,从我们认识他开始,他什么时候做事符合人情常理过,”张继生有点无奈地说道。 “现在不一样啊,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突然消失了,要我们怎么办?如果我们找到了出口了,是不是也不用等他了,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呢?真是不可理喻。”湘玉满腔怒火。 “算了,我们不理他了,继续往里头走吧。这里都是干尸,还冷不丁的就会坐起来,看起来怪渗人的。”我说道。 湘玉还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总算是不再抱怨陈默,而是跟着我们往里头走。 第24节 没有陈默在身边,我走得很是不安,生怕出现一个什么意外,我们没办法应付。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当我们穿过二门,又重新来到享堂门口的时候,享堂里面的青砖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由黑色线条组成的奇怪图案。 第三十九章 享堂 “我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这块地方是没有什么东西的吧。”我不死心地向队友们确认了一遍。 湘玉面色凝重地朝我点了点头。 “唉,这古祠中不平静啊,大家万事小心,我们上前去看看。”张继生深深叹了口气。 地面上的这幅图画,大概就是三个逐渐变小的正方形组成的,最小的正方形中间,有一个十字架,三个正方形的边都是由实心和空心的圆组成的。 “这是一幅河图,”老头仅看了一眼就说道,在图案边上蹲了下来,眉头的竖线组成了川字形。 爷爷热衷于周易的研究,所以我对河图也有所了解。相传在上古时期,有一龙马,身上背负着这么一个图案,有点一白六黑在背近尾,七白二黑在背近头,三白八黑在背之左,九白四黑在背之右,五白十黑在背之中,人们发现后,将其画下来,用作占卜,且称其为“河图”。 所以,河图都是由黑白点组成的,可是地上这幅图画,是线条组成的,我仔细端详了好久,还是看不出这是一幅河图。 我看到张继生和湘玉也是一脸不解地站在一边,于是忍不住开口了,“先生,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这是一副河图的,这不就是几个正方形套在一起吗?” “下笔的轻重不同,因而用此区分黑白,笔画是否连贯,用以区分多少,你自己用手摸一下。”老头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双手拍了拍。 听到他这么说,我蹲了下来,用手仔细地在地砖上摸着,果然,这些正方形,乍看是四条边组成的,其实每条边上都暗藏玄机,与老头所说的一致。 突然,我发现,这个图案,有一处地方不对。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小时候爷爷让我背的河图歌诀一下子就脱口而出。 “周沧,你在讲什么啊,什么金木水火土的。”湘玉说道。 “这个图案有古怪,”我回答了一句。 如果我们河图的设想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个图案的最下方这两组平行的线,就应该是里面的线是浮着的,外面的线是凹进地面的,可是,我目前摸到的,恰恰相反。 可是,刚刚老头又没有发现。 我的心中疑惑着,手却不自觉地朝着浮在地面的那一条线按了一下。 突然,一股蓝光从青石地砖的缝隙里钻出,紧接着四散开来,笼罩着整个享堂,刺得我睁不开眼来。 我的脚下一空,享堂的整块地面自上而下地翻转了180度,我顷刻之间直直地摔了下去! 自由落体运动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我双手双脚乱抓乱蹬地想要抓住什么。但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着力的地方…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急速刮过,我的心急速跳动,快要超负荷了!恐惧从背脊出泛滥开来,流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渐渐地,我的脑袋里就剩下“绝望”两个字了。 这一次,我怕是没有那么幸运了。 当陈默找到了我摔成肉饼的尸体时,能认出我来吗? 嘭—— 我终于着陆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昏沉沉地坐了起来,脑袋里像是装了满满一罐浆糊,黏黏的,重重的,整个人昏昏呼呼,特别不舒服。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终于清醒一点,急忙查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周遭暗沉沉的,看不清具体的轮廓。 “继生、湘玉、老先生,”四周安静得可怕,但我还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接着,我就听到了自己的回音撞到了四壁,游荡回来了。 遭了,只有我一个人掉了下来? “呜,” 突然,一阵低沉的女音在我边上的不远处传来。 我急忙循声寻找,发现在我左边的不远处,一个女人躺在地面上。 应该是湘玉,我悬着的心落下了一点,毕竟,还有一个队友在,我身后的那股凉飕飕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湘玉,你怎么样了?”我吃力地爬起来,准备过去查看湘玉的伤势,因为凭我的记忆,我们是在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 可是,我刚刚站起身来,就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不是湘玉,虽然她披头散发,看不清脸,但是她的体格,要比湘玉大上一圈。 在这古祠之中,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吗?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再看一次。 “啊——” 我失声惊叫,全身的毛孔“唰”的一下就收紧了。 我一下子想到在戏台下铜镜中看到的那个女人,难道,就是她? 想到这个,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缩逃。 就在这时,女人呻吟了一声,开始在地上爬着。 她,好像是在找我。 女人一身白色的古代长裙,袖子空看的,看不到手的模样,长头发在地上拖着,一张泛白的脸若隐若现,尖利的指甲把青砖地板抓得“吱吱”作响。 女人张着嘴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是我听到的却“咯咯咯”类似于笑声的声音。 第四十章 画 我浑身哆嗦,像是刀俎上的鱼肉,等待着女人的宰割。 突然,女人猛地一回头,改变了方向,我右前方的方向爬了过去。 在女人回头的同时,我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激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黑暗之中,在瞬间一撇的时候,我似乎觉得有穿着硕大斗篷的人正站在远处盯着我们看的样子。 女人的嗅觉应该很灵敏,她在地上爬着,脸贴着地面很近,做着如同猫狗在嗅着地面气味的动作,渐渐爬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过来许久,周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我才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因为害怕光亮又会将女人引来,我不敢打开疝气灯,只敢借着手机荧幕的光芒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可这一看,我竟发现我所处的环境,竟然还是那个享堂! 而我刚刚站起身的地方,竟是是享堂的供桌前!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掉下来? 可是很快,我发现,这间屋子的摆设虽说和我掉落下来之前的享堂一样,但地砖似乎有点不同。 手机荧幕可照射的范围很小,于是我蹲了下来仔细观察。 这里的地砖是灰色的,部分的地砖上绘有彩色蝙蝠的图案,与我们在迷魂凼中所遇到的吸血蝙蝠,一模一样。 蝙蝠脸上的眼睛是浮雕在地砖上面的,红的像血一般的眼睛在浓稠的黑暗中,显得诡异至极。 绘有蝙蝠图案的地砖像是一条路,一直绵延到了享堂右边的厢房中。 我虽然害怕得缩着脖子,但还是蹑手蹑脚地往右厢房的方向走去。 站在右厢房门口,我就闻到里面有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幽香,终于,我克服了巨大的心理恐惧,推开了房门。 几乎在同一时刻,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利且嘶哑的声音,就像是指甲划过毛玻璃那样。 我瞬间如遭雷击,全身麻木地站在门口,不敢迈步。 嘎嘎——嘎嘎—— 又听到了一阵像骨头被碾碎了的声音。 我屏息敛气,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咯咯——咯咯—— 毫不犹豫地,我冲进了厢房之中,把门给关上了。 相比较与长发女人,这间屋子给我带来的恐惧还是稍微地小了一点。 我蹲在门后一小会,确定了长发女人没有发现这里,才忐忑不安地站起来。 我借着手机荧幕微弱的光,扫视了一圈。 厢房内及其空旷,房子里居然连一件家具的摆设都没有,只是四壁上,挂满了卷轴画,但是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画上画的是什么,只知道所有卷轴画的画风,大抵类似于我们的祖先画像。 我绷紧身体,慢慢地挪动着身体,走到了卷轴画前面。 画中的人穿着硕大的黑斗篷,那个轮廓,跟刚刚在恍惚中看到的那个影子,几乎是一样的。 穿着黑斗篷的是一个女人,脸笼罩在帽子下,但是五官仍旧依稀可见,头上的缠头青布也露出了一点,但脸色却白得像纸片一样,全身被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突然,我觉得女人的脸好像有点不对,不由得将手机荧幕的光源凑近仔细观察。 画中女人的鼻子都像是被腐蚀过一样,有着坑坑洼洼的疤痕,上下唇似乎很短,露出里面的牙齿和牙龈,露出衣袖外面的指甲很长,但是手指却满是疤痕。 最关键的是,她的瞳孔颜色很淡,瞳仁像猫一样缩成一道缝隙。 这个形象,甚至比我在电视剧中见到任何恐怖形象还要恐怖。 我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手机的光源扫过一边,我发现,旁边的好几幅卷轴画,似乎也都是画着一样的图案,只是,上面的时间有所不同而已。 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在厢房中转了一圈,结果发现,所有的卷轴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物形象。 但是,上面作画的时间和画中女人的名字,却是不同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应该是同属于一个姓氏,就是陈默在甬道厢房门上所指出的那个我们不认识的字。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画作的落款时间,大概相差六十年左右。 又是一个六十年,这阵子,还真的是与六十年干上了。我心中默默地想道。 刚刚在享堂地上爬的那个女人,也是这幅模样吗? 这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他们的祖先画像为何会这么恐怖? 第25节 他们穿着黑斗篷,在晚上祭祀,是怕太阳光吗? 还有另外一个我实在是不愿意提及的问题,他们与奶奶的家族,有无关联?这里的一切,奶奶她知道多少? 父母亲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录音笔中母亲说了一半的那句话是什么? 古祠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样的秘密?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一样,太阳穴在“噔噔噔”地快速跳动着。 与此同时,一阵阵的不安又像是蛀虫一样在我的心里绕来绕去—— 这座诡异的古祠,与周家,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古祠中危机四伏,陈默与队友又不见踪迹,长发女人不知是否还在享堂里,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低头一看,发现地上蝙蝠图案的地砖一直延绵到了我左手边的墙根下。 我不由得走上去,在石砖上仔细地摸索着,突然,我发现了其中一个砖块是可以活动的。 但是,有了刚刚从上面掉下来的经验,这一次我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再摔一次,我真的是要驾鹤西去的。 我退后了几步,拿出背包里的工兵铲,然后伸手朝着墙壁上可以活动的砖块一推,整个墙面“嘎啦嘎啦”地错动起来。 青石砖墙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通道内是一条倾斜着深入地下的陡峭石头台阶。 我打开手机的照明系统朝下照了照,光柱就像掉进墨缸里的小水珠,一下子就被黑暗吞噬了。 我定了下神,抬起了脚,踏上了台阶。 就当我的身体完全进入通道的时候,身后的石头墙壁,居然缓缓地闭上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手机微弱的照明系统在漆黑的通道中晃来晃去,我总觉得阴影中似乎有未知的东西在静静地潜伏着,这让我越走越觉得不安。 突然,一阵“咯咯”的笑声,在我身后的黑暗中响起。 第四十一章 青玉窗 难道那个女人,跟着我进了暗道? 我的心一下子被恐惧填满。 啪的一下,手机被我关掉了。 没有光源,长发女人应该比较难以发现我。 现在所有的队友都不在身边,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站在黑暗的通道中,正在想着要怎么对付长发女人的时候,又一声“咯咯”的笑声传来。 瞬间,我有种将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是,这通道之中黑咕隆咚的,我又不敢放开步伐地跑,只能坐在台阶上,把臀部当成脚,一台阶一台阶地往下挪。 说起来也奇怪,长发女人似乎有心要抓弄我的样子,始终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没有一下子就追了上来,也没有与我离得很远,就这样猫抓老鼠般紧追不舍,而且时不时还会发出一两声“咯咯”声提醒我她还在。 整个通道中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跟被不知危险性的“生物”尾随的气氛格格不入。 “啊…别过来…” 这是湘玉的声音。 叫声,是从我左手边通道的墙壁上传过来的。 尖叫声过后,我又听到了一句“咯咯”的笑声。 莫非,这长发女人不是尾随在我身后,而是在通道墙壁的那边? 我把耳朵贴在墙壁上,想确定声音的来源。 果然,我的动作几乎还没完成,湘玉又是一声凄厉尖叫,听起来已经恐惧到了极致。 我一下子打开了疝气灯,光束在墙壁上移动,可是,通道两边的墙壁上除了古老怪异的图腾和象形文字之外,什么都没有。 原来,那长发女人,并不在我的通道内。那湘玉现在是处于什么环境中呢? “湘玉,湘玉,你怎么样了?”我大声喊着。 “周沧,你在哪里,房间里有鬼,房间里有鬼。”湘玉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一种万分无助的音调。 “是不是一个长发的女人?”我询问道。 “是,不是,不是女人。” 感觉湘玉像是便跑边说的样子,她的声音飘到我的耳中,就像是坐在急速远去的电车上的人在呼喊,由近而远地淹没在空气中。 “湘玉,你还在吗?”我不由得又喊了一句。 “周沧,你在哪里,我一直在这里,”这一次,湘玉的声音又是离我很近的样子。这声音为何如此怪异? 我还来不及思考这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又听到湘玉鬼哭狼嚎的声音:“救救我,救救,这里有鬼,真的有鬼…” “湘玉,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防身的硬物,是人是鬼跟她拼了。”我赶紧制止她恐怖的想象,不过声音却没有什么底气。 说完话的瞬间,我忽然注意到,墙壁上的一处壁画,感觉与别的地方不同,颜色淡了些,而且,触感特别温润,像是一块上好的古玉。 我急忙把脸贴了上去,果然,这里是一个窗户,窗户上用一块椭圆形的青色薄玉片封住了,透过玉片,我能看到窗户那边房间里物件的模糊轮廓。 这应该是一座比较宽敞的房子,房中是亮着灯的,侧身站在窗户右上方的应该是湘玉,玉片所能穿透的光特比有限,因此湘玉的模样类似于一团白雾那般。 我站在窗户的后面,所能看到的视野非常有限,因此只能见到湘玉,而看不到她口中所说的“鬼”。 我用拳头使劲去砸那窗户,可是连续砸了多下,那半透明的青色薄玉却纹丝不动。 “湘玉,你的左手边大概是时钟二十五分所指的方向,有一个小窗户,你能看见吗?” 无奈,我提醒湘玉我的位置。 湘玉听到了我的声音,她回过头来,在窗户的位置上摸寻了一阵,然后绝望地说道:“周沧,没有窗户,什么都没有,”突然间,她默了一下,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又有一个来了。” “你不要站着,跑起来,把那些什么鬼的东西引过来,我想办法对付它们。” “呀…” 湘玉的状态很不对头,她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恐怖的情景一般,胡乱挥舞着手脚,几乎处于癫狂的状态。 这个时候,有一个什么东西突然在房间的那边,飘了过来,瞬间贴到了窗户上,一只眼睛出现在椭圆形的玉片上。 “周沧……”那眼睛的主人忽然发出了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尖利的阴笑,它和湘玉不太一样,似乎可以看到我。 我一个趔趄,滚下了几层台阶。 顾不上疼痛,我急忙用疝气灯往墙壁上一照,可是玉片上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湘玉,”我强忍着上下打架的牙齿,喊了一声。 墙壁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声响都没有。 我极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拿起疝气灯,爬上了那几阶楼梯,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之后,又靠近了墙壁上的玉制窗户。 令人诧异的是,玉片似乎又变回了墙壁那般,就仅仅是玉片,不再是半透明的状态。 暗道的底部又有阴风灌上来了,墙壁上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只好下了台阶,打起疝气灯,吃力的往暗道深处走去。 我边走边观察,结果发现,每隔一段距离,暗道的两壁上,就会有椭圆形玉片出现。 暗道两壁上的椭圆玉片像是无数只眼睛一样,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中。 疑心生暗鬼,我总觉得那只眼睛好像正在随着我的脚步,飘荡在玉片的背后,恐惧笼罩在我的四周。 我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走一步都特别的吃力,每一次呼吸,都要使出全身的气力。 暗道好像没有止境似的向地下延伸,我越走,心中越是忐忑。 正当我在疑惑该不该继续走下去的时候,暗道突然分叉了,呈现出一个“y”字形,两条岔路都是黑沉沉的一片,疝气灯的光根本就照不到尽头。 第四十二章 寄生虫 我蹲了下来,看着眼前两条分叉的路,一直延伸到不可知的未来,身边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真不知该怎么办。 分叉暗道两边的石壁上,目所能及的地方,墙上的浮雕都是一模一样的,根本看不出有何区别。 我拿着疝气灯,不断地两条岔道上照射着,希望能找出点端倪来。 果然,我看着看着,居然被我看出了点苗头。 我右手边的岔道,青砖阶梯的中间,似乎磨损得比左手边的这一条严重了一点点,感觉像是走动得比较频繁的样子。 多点人走过的路应该会比较安全吧? 我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然后站起身来,往右手边的岔道走了下去。 越往下走,空气好像越稀薄,温度也逐渐变低。 渐渐地,四周的石壁居然像是有水珠渗出一样,整个暗道中,到处充斥着冰冷且潮湿的寒气。 暗道没有止境地往下延伸着,我的牙齿已经冷得格格作响。 突然,阶梯要到尽头了,一股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咸腥的味道,就像深海海底一般沉重又浑浊。 哪里来的这么浓重的水汽,这水汽跟山洞中那条深渊里的河有关系吗? 四周都弥漫着白色的水蒸气,眼睛的可视范围特别有限,大概两米开外的东西就看不见了。 我又向前挪动几步,地面上有一层浅浅的水,大概到我脚踝的位置,我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借着疝气灯的光,在水雾中缓缓地行走着。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一股淡淡的幽香为,与水汽的咸腥味夹杂在一起,让我觉得喉咙特别的不舒服,像是有浓痰贴在喉管那般,一直想要咳嗽。 水位越来越高,几乎已经到了我膝盖处了,小腿浸在冷水中太久,已经接近没有知觉了,我走得异常的艰难。 忽然,前面缭绕的雾气中,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阴影,黑乎乎的,在水面上矗立着。 第26节 我的心脏一下子缩成一团,急忙将疝气灯的功率开到最大,往前照了过去—— 一个黑色的斗篷身影,背对着我站立在那里! 这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一般。 黑斗篷应该是发现了我疝气灯的光亮的,但是他也不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的一面墙壁上比划了几下,瞬间,墙壁发出咔嚓咔嚓的错动声,缓缓地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条缝隙。 黑斗篷侧身钻了过去。 缝隙后面黑漆漆的一团,什么也没看见。 这一刻,恐惧竟是被我心中那万千疑问战胜,我近乎本能的加快脚步追赶上去,可是水中却像是有什么在抓着我的脚一样,一个趔趄,我跌进了水中。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脚下越过漫过膝盖的水里,满满都是虹河苔,但是大概是因为没有太阳光照的缘故,这些虹河苔都是黑色的。 虹河苔有着极强的吸附能力,这也是它们能在河底生长而不被水流冲走的缘故。 但是,暗道中这些虹河苔的吸附能力,像是已经进化了好几十倍那般,我刚跌进水里,它们一下子就把我缠绕住了,我越挣扎,这些植物就缠绕得越紧。 不知何时,一条虹河苔缠上了我的脖子,把我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几乎能够感觉到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头很晕,迫切地需要氧气。 此时,我终于挣脱开一直手,在背包里摸出了短军刀,将脖子上的虹河苔割断,然后靠在墙壁上,剧烈地咳嗽。 我咳了许久,终于把气顺了过来。 我捂着狂乱跳动的心口,忽然想到爷爷说过瓦屋山的危险,当时无法体会,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心中那万千疑问也与此同时涌现在我的脑海。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巨大的无助感开始笼罩在的我全身,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空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喃喃自语。 可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音色好像变了,变得有点口齿不清的样子。 我觉得喉咙似乎里有东西,于是用力地咳了几下,将喉咙里的东西咳了出来。 可咳出来的东西,让我难以相信。 只见黝黑的水面上,一群被包裹在我痰液中的乳白色小生物在蠕动着。 密密麻麻的。 恐惧加上恶心让我不由得扶着墙壁不住地干呕着,可是,我却没有再呕出什么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依旧觉得喉咙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 我猛地想起刚刚口齿不清的事情,心中暗暗疑惑着,是不是这个东西影响了我的声带,于是,我试着再说了一句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对着石壁喊了一声,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像是舌头比口腔大了许多,所以一开口,口腔就包裹不住舌头,一直要流口水的那种感觉。 我的脚瞬间软了一下,那是一种无助的感觉。 缓了一会,我决心要赶紧离开这里,我用短刀将缠在我脚上的虹河苔给割断了,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黑斗篷打开的那个石壁上的缝隙方向走去。 走到那道缝隙近前,还没等我站稳,一道强光从缝隙那头射了进来,我的眼睛在黑暗中待太久了,见到光亮的瞬间,觉得特别的刺痛。 我不由得用手挡住了光线,但是视线在透过手缝时,我看到了一个人—— 是黑斗篷。 渐渐的,我看清了深深掩盖在黑斗篷帽子后面的人的脸。 “陈默!” 第四十三章 蜜蜡棺 是的,他竟然是陈默! 而那道刚刚让我睁不开眼的强光,是他手中的疝气灯,他的疝气灯至少有着30万流离。 我还来不及将满腹的疑虑说出来,陈默就一把将我拉了进去。 他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我,“快吃下去。” “嗯?”我接过药丸,但是没有立刻吃下去。 “你的声音已经变化了,快吃。” “你的意思是……” “快吃。” 我听后,等不及说任何话,就取出水壶,将药丸送进了腹中。 我被水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陈默在旁边静静地站着。 “陈默,这暗道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我安奈不足好奇的问道,我知道陈默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陈默看着我,不说话。 我上下打量着陈默一番,觉得他就是我在享堂里见到的那个黑斗篷,是他故意引走的那个女鬼的吗? 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多,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回答,可是我仍旧问了,“之前在享堂门口,是你把长发女鬼引走的吗?” 陈默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型,“长发女鬼?” “是啊,就是戏台下铜镜中的那个女鬼,我在享堂中看见她了。” 如我所料,陈默再次沉默下去。 我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这身打扮?” 陈默看了我一眼,却答非所问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一起走吧,走到了这里,其他人是决不会再同你一道的。” “为什么?” “以后你会明白的。”陈默叹了口气,脸上少有的情绪起伏。 “唉!” 我重重叹息一口气。 说起来也奇怪,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一小会,我喉咙中的那股异样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这个时候,我的注意力才从陈默的身上转移到我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中。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圆形石室,石室的穹顶自下而上向内倾斜的圆锥柱形,有九层,每一层上面都画着壁画,奇怪的是,每一幅壁画几乎都是一样的画面:一个头缠青布缠头的女人,托着一个圆盘,高高地举过头顶。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此刻每一个圆盘上,都聚满了萤火虫,成千上万只的萤火虫在圆盘上缠绕成一团,几乎成了一颗夜明珠一样,将黄色的光芒,映射在穹顶的最上端的二十八星宿星图上。 地面上原本暗青色的地砖,在萤火虫的照映下,顿时变成了温暖的橙黄色,似乎一下子就把我身体里在暗道中所受到的那股寒湿给逼走了。 “陈默,你看上面这些萤火虫,这个石室感觉像是封闭的,它们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刚刚你进石室的时候,我记得里面是黑的,就这么几分钟,萤火虫就聚集成一个个的球团,附着在穹顶之上。” 可陈默的眼睛直挺挺地盯着石室中间一个胶囊状的血红色的东西,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不由得也转身望了过去,石室中间,是一块巨大的琥珀。 这么大的块头,让我有一瞬间的冲动要将它给搬回去给爷爷开开眼界。 地砖上的橙黄色光芒,原来就是源自于于石室中间的那块胶囊状的巨型琥珀。 琥珀被称为植物的树脂化石,是因为它们原本就是松柏科、云实科、南洋杉科的植物树脂滴落,掩埋在地下千万年,在压力和热力的作用下化石形成的,因此,琥珀的个头基本上都是比较小的。 据我所知,现世出现过的最大琥珀被保存在德国,曾经在汉堡矿石博览会会场展示过,那块琥珀重9.1公斤,高41厘米,跟我眼前这一块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因为我眼前的这一块,目测应该有两米以上的长度,高度大概是到了我腰部的位置,整个外观形态就如同一颗橘黄色的胶囊一样。 我不由得感叹道,“你说这是天然形成的吗?这该得多大的一棵树才能一下子分泌出如此庞大的树脂?” “这不是琥珀,是一块血蜜蜡。”陈默站在胶囊琥珀前,用手在上面摩擦了一下,然后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血蜜蜡与琥珀有什么区别?”我看着他的这一连贯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血蜜蜡其实也属于琥珀的一种,只不过它的地质年代要比琥珀长一些,相对来说,也珍贵一点,”陈默的手停留在胶囊蜜蜡的上面的一处,皱着眉头,发出了一声疑问,“这个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急忙凑过去看,发现上面都是树脂流动时产生的纹路,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我还没看明白的时候,陈默用力在蜜蜡胶囊上的一处轻轻地按了一下。 一阵诡异的“咝咝”声从蜜蜡中间之中传出,隔着厚重的蜜蜡,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遥远和空灵,就像是穿越过无形的虚空,直抵人的耳膜。 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蜜蜡的上端如同棺材一样,缓缓升起了一个盖子,那种“咝咝”声,也逐渐地密集。 我与陈默几乎同时地将头探到蜜蜡的上面往下看。 胶囊状的蜜蜡类似于一副棺材,其内部被挖空了,里面大概装了半棺材的暗绿色的液体,液体里面有类似于蚯蚓的东西,一条条细长软糯的生物,在棺材里交缠蠕动着,几乎把我原本没有的密集恐惧症都给逼出来了。 “这么好的蜜蜡,居然用来豢养这种东西。”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退后了几步。 “是水蛭。”陈默依旧站在蜜蜡胶囊棺边上,注视着里面一直在蠕动的生物。 听到水蛭这两个字,我立刻就联想到了在红树林中,张继生满身的吸血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个石室装潢得如此华丽,就是为了豢养这种东西?” 陈默皱着眉头,在边上站了许久,又按了一下刚刚的那个开关,蜜蜡棺盖缓缓地下沉盖上了,一直环绕在耳边的“咝咝”声也截然而止。 就在蜜蜡棺材重新盖上之时,一直停留在穹顶圆盘中的萤火虫球团居然慢慢地变小,迅速地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石室逐渐沉浸入黑暗里。 这个时候,一阵“嗯嗯嗯”的震动声传来。 这声音,感觉像是我的手机在震动。 第四十四章 备忘录 进入瓦屋山这么些天来,手机第一次有震动反应,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陈默应该也是听到了,朝着我发出疑惑的眼光。 我掏出手机,手机上却依旧没有任何信号。 刚刚的那一阵震动,是手机里的一个“待办事项”提醒。 我的心中掠过一丝的不安,因为我从来不设置什么“待办事项”,这部手机买了两年多,手机上的这个软件,我应该是没有打开过。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打开了那个软件。 第27节 还没看内容,光是上面的时间,就已经让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待办事项”上的时间,是2011年6月22日的凌晨2时24分。 也就说,这是在2011年的夏至日凌晨的时候写下的,距离现在,已经四年了。 可是我手上的这部手机,是两年前刚买的,买的时候是全新的还没激活的机子啊。 我的身上一寒,鸡皮疙瘩一颗颗地冒出来,从头到脚,全身麻遍! 我哆哆嗦嗦地打开了“待办事项”的内容: “我终于知道了古祠中的真相,所有的罪魁祸首,就是黑玉,是它将所有人都引入歧途。只有你才能找到黑玉,记住,拿到它之后,就立即毁灭它,不然,它会毁灭所有人。” 内容看完了,我也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这是谁写的?是写给我的吗? 什么叫做只有我才能找到黑玉?我普通老百姓一个,要说比别人奇怪之处,就是时不时总会出现乱七八糟的幻觉,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周沧,”我的脸色大概有点难看,陈默喊了我一句。 “陈默,你知道古祠中的真相是不是,你之前在柳树林子里所说的古祠中的真相是残酷的是什么意思。”我一脸严肃地看着陈默问道。 陈默又不说话,我把手机递了过去。 他低头看了一下,把手机还给了我,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周沧,有些人,一出生就要继承一些负面遗产,我觉得,你我可能都一样。” “什么负面遗产,你说清楚一点。”我着急地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沙沙沙——”一阵凉风吹过。 这石室中连扇窗户都没有,居然有风灌进来。 我还想继续追问陈默,又是一阵沙沙声。 风声越来越大。 “小心一点,不是风声。”陈默一手将我手机上的荧幕关掉,然后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他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这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更像是什么生物发出的呼吸声和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我隐隐地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我们靠近,我环视着石室一圈,没有发什么发现。 陈默突然拉了我的衣服一下。 我抬头一看,一对闪着寒光的金色眼睛正漂浮在半空中与我对视。 “是蛇,” 陈默说道,虽然他仍旧是一副与往常无异的语气,但是我却感觉到他言语中的不安。 我抬起头来,只见一条巨大的蟒蛇盘踞在石室的穹顶之上,可怕的三角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四颗锋利的尖牙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细长的红色信子在空中微微颤动。 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就下降了。 感觉巨蟒饥肠辘辘的,盯着我们的眼神就像看见猎物一样,恐怖弥漫着整个房间。 这幅场景,让我的血基本上都凉透了,我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默…”我有些无助的看向陈默。 “我来引开它的注意力,你赶快回到刚刚进来的门边上,上面有三块竖着的青砖,那里就是开门的机关,我们先离开石室再说。” 陈默快速地说道,我应着好好好,但是心里十分没底,可是还没转身,就发现石室的墙壁上,也有一双泛着寒光的金色眼睛,同样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又有一条巨蟒。”我提醒道。 我几乎能够感觉到陈默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去开门,”陈默与我背靠着背,低声地说道。 我们俩悄悄地挪动着步子,往石壁大门那边移动着,就在我们靠近大门的时候,巨蟒好像察觉到我们要逃,一下子飘了过来。 地面上的巨蛇的尾巴朝我扫了过来,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挡,但还是被拽起,然后如同被丢弃的东西一般,巨蟒将我重重地摔在青石砖上。 这一摔,我的嘴立刻被磕出血来,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摔碎了一眼,剧烈的疼痛从背部蔓延过来。 我痛苦地抽噎了几声,手往身后一模,拔出了背包里的短军刀,巨蟒也是有灵性的动物,它见到了我的短军刀,一下子就将尾巴收了回去。 它半立着身子站在我的身前,血红色的信子不断地吐出来,发出“咝咝”的叫声。 “周沧,快,去,开门。” 陈默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了,我猛一抬头,才发现陈默已经被穹顶上的那条巨蟒缠着身子吊在半空中。 巨蟒在他的脖子腹部等地方紧紧地缠绕住,还在加大力度,陈默的脸已经出现了紫黑色。 不行,在这样下去,陈默会死掉的。 我想都没想,手中的短军刀一下子就抛了出去。 小时候父亲教过我用弹弓打鸟,那时候父亲很久才回一次家,为了表演给他看,我很用心里练过一段时间,所以手法还是很准的。 不过自从退学之后,我基本上都不大运动的,因此臂力根本不行,这一刀,仅是划伤了黄金巨蟒的眼睛。 巨蟒松开了陈默,他一下子掉了下去。 地面上的巨蟒见到屋顶上的同伴受伤,一下子像疯了一样向我奔来。 我心想,这一回真的死定了,要成为巨蟒的小零食。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蜜蜡胶囊“轰隆”一声,也不知道是陈默在穹顶上砸下来的时候碰到了还是他故意摁的,反正蜜蜡棺的棺盖又缓缓地升起来。 巨蟒见到棺盖升起,突然停止了攻击我的动作,正当我庆幸自己大难不死的时候,已经接近昏迷的陈默滑溜一下,掉进了蜜蜡棺中。 第四十五章 意外 “陈默,” 巨大的恐惧激发了我心底的潜力,我一下子就冲到了蜜蜡棺旁边。 我将头探入棺中,发现陈默已经昏迷了,被淹没在水蛭群中。 两条巨蟒不敢靠近蜜蜡棺,在距离它大概一米多的地方环绕穿梭着。 我一下子也迈进了棺中,打算救起陈默想办法跑出这石室。 这个时候,一直昏迷的陈默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着棺盖,说道,“快关上。” 与此同时,我发现,两条巨蟒环绕在棺材周围,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看起来焦躁异常。 我急忙蹲下神,伸手将棺盖扣了下去,瞬间,棺材内一片漆黑,脚底下那无数的涌动的水蛭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你还好吗?”黑暗中,我问陈默。可陈默却没有再给我回应。 这个时候,咚咚的声音从从棺盖处传来,还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显然,那两条焦躁的蟒蛇,开始攻击棺材了。 黑暗中,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嘣嘣嘣嘣! 突然一阵枪响出现。与此同时,似乎有两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蜜蜡棺从外面被打开了,棺盖开始“轰隆隆”地升起。 一丝光亮从缝隙中照了进来。 棺盖被完全地打开了,一个头颅伸进了蜜蜡棺中。 我看到了一副熟悉的脸孔,是张继生。 他却被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连退几步,脸上的表情像是从大晴天突然转化成了暴雨前。 棺材中缺氧严重,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带着浓浓的血腥臭味的空气,与此同时,看着躺在地上各自身中数枪,但还没有死透的两条巨蟒。 “周沧,你们为何会在这蜜蜡棺中?”张继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帮着我将陈默从蜜蜡棺中抬出来。 我看了看他还捏在手里的短枪,“继生,你的枪是哪来的?” “这个,说起来话长,还是想办法先救陈默吧。”张继生指了指陈默。 我将陈默平放在地上,巨蟒的鳞片将陈默割得浑身是伤,脸色苍白,嘴唇紧闭着,一点血色都没有。 “周沧,我们要赶快出去,不然,陈默会有生命危险的。”张继生说着话背起了陈默,说着话,他又指了指身后那条我进来时候的缝门,说道:“来时的路走不出去,我们要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门。” “陈默说这面墙上有三块竖砖,可以开门。”我说着,走到墙边上,可是,却没有发现陈默所说的三块竖砖。 我知道,陈默是不可能骗我的,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被我忽略的信息呢? 我开始将视线从墙壁转移到地面上。 果然,地面上竟然有三块铺的地砖。 我恍然大悟,用脚踩了上去。 “轰隆隆”一声闷响,石壁上开出了一个门,一股特别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说不出是香是丑。 门外面比石室里更加黑暗,我拿疝气灯照了照,是一条比进入到这石室时的甬道更宽敞的甬道。 我先走了进去,张继生将陈默也背了出来。 不知道因为心里害怕还是怎样,进到这宽敞的甬道后,我的耳边总是能听到一阵“沙沙沙”的轻响。 张继生打开疝气灯,甬道中的情形我们看出了一个大概。 甬道大概一百米不到,两壁上画着很多副女仆开门的壁画,我们出来的这个门,按理也是其中的一副。 “难道,这每一幅壁画的后面,都有一个门吗?”我忍不住说道。 “我们现在没时间管这么多了,先把陈默带出去再说。” 我站在甬道的中间,看着前后两堵连接到甬道顶上的石砖墙,“这甬道,好像没有出口,” 张继生将陈默放下,“你在这里照看陈默,我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口的机关。” 他说着,就往前面走去。 可是走出去没多远,他却停下了脚步,转回了身。 “有发现吗?”我下意识问道。 第28节 “周沧,”张继生盯着我。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还在昏迷的陈默的胳膊,准备出现什么状况背起他就跑。 但是,陈默的胳膊似乎有点不对, 很干瘪。 我不由得低头看去,结果对上了一双空洞的向上翻的眼睛。 竟是那长发女人! 我一声惊叫,一下子后退了几步。 长发女人突然情绪激动地对着我“咯咯咯咯”地手舞足蹈。 此时,我有一种错觉,长发女子似乎不想伤害我,反而是想跟我讲些什么的样子。 “周沧,不管这东西是人是鬼,我们抓她它吧!” 张继生已经将疝气灯打开,朝着长发女人一照,拿出了手枪。 长发女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她疯狂快速地往石室的方向爬着,嘴中的“咯咯”声不断。 我和张继生同时朝着长发女子逃走的方向跑了过去,被她吓了好几次,这一次我也想抓住她,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个人。 可是,我们追到了石室内,长发女子就不见了,我们又来到了之前进入石室时那条狭小的甬道内,也没有发现那长发女子。 我和张继生都楞在了原地。 又找了一圈后,还是无果。我和张继生只好从那缝隙中重新回到石室,又从石室中的门来到了这边宽敞的甬道里。 可陈默却不见了。 “陈默,”我对着甬道喊道。结果却没人回应。这下,我开始紧张起来了,陈默虽说喜欢玩消失,但我知道,陈默刚刚因为巨蟒而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自己突然就消失掉的。 可是,刚才那长发女人明明是自己跑的啊,没有带着陈默啊。 莫非,这甬道之中,还有其他人? 想到这,我便问道:“继生,是怎么出现在石室的?” “跟你一样,也在享堂之中掉了下去。”张继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我们好像没落在一块。” 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然后你也是从那甬道走到的石室吗?” “是的。”张继生点头。 我们都沉默了下去。 显然,我们都知道,我们是一同掉下来的,但我们并没有掉在一块,我们也都经历过甬道,但经历的并不是一条甬道…… 这他妈的这么邪门吗! “周沧,” 就在我跟张继生沉默的时候,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第四十六章 水晶头颅 我和张继生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周沧,” 又是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这次我听清楚了,是个女声。 滴答一声,好像有什么冰凉东西滴落在我的脸上,我伸手一模—— 血! 我急忙躲开刚才的位置,后背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张继生手里的疝气灯突然往头上一照。 只见在我们头上,甬道的顶端,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半透明的人头骸骨,一个个骸骨形成了一个半球面的形状,贴在甬道的顶端。 半球面体的透明骷颅头,全部都是面部朝外,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下面的我们,最下方的一个头颅,正在流着血。 我看到张继生全身明显一震,蹬蹬倒退了好几步。 而我,仿佛被电击了一样,惊得无法动弹。 “周沧,” 那声音又出现了,拉长了声调,似有若无地又从我们的头顶传了出来。 “继生,是这些头颅在喊我的名字吗?”我的声音是颤抖的。 张继生没说话,惊恐的看着头顶的水晶骷髅,缓了好一会,才道:“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听到张继生这么一说,我似乎也缓过神来,是啊,这声音好熟悉。 “是湘玉的声音。”张继生肯定道。 “湘玉在上面?”我有点不可思议,想起来之前甬道中,隔着那个透明的玉窗看到湘玉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湘玉,正在被那长发女人追赶。 张继生忽然对着水晶头颅大喊了一声:“湘玉,你是不是在上面?” 可是头顶上却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突然,“轰”的一声,一颗水晶头颅在甬道顶上掉了下来。 我跟张继生连忙避开。 而在这时,我也张继生同时发现,一只手在刚刚掉落的水晶骷髅的位置垂了下来。 透过那个掉下来的水晶骷髅的位置,我们看到了头顶那由无数水晶骷髅包裹出的半球中似乎有个人。 “周沧,我是湘玉……” 声音从上面再次传来,这次,更清晰了一些。 我跟张继生对视一样,鸡皮疙瘩曝起。 湘玉怎么出现在了那里面? 头顶上的水晶头颅半球体传来了类似于崩裂的松动声……… “不好,” 张继生拉着我的小臂,往后一窜,急喊了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由水晶头颅组成的半球体整个塌陷下来! 带着古老的尘土和奇异的臭味,好像冰雹一样源源不断地砸落下来。 随之而落的,还有一个金色的闪闪发亮的东西。 我凝神细看,居然是一只巨大的木鸢,湘玉就趴在它的上面。 “湘玉,你怎么样了,”我急忙走了过去。 只见湘玉趴在木鸢之上,额头上有一道伤口,但是又似乎不是利器所伤,更像是被什么重击之后,皮肉裂开那般,鲜血还在不断地渗出,将她身上的衣服染的通红,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张继生急忙戴上了手套,从背包里取出碘酒和纱布,迅速替湘玉包扎了伤口。 我喂了她喝了些葡萄糖水,渐渐的,湘玉的状态开始有所好转。 可是,她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即便我和张继生就护在她的左右,她还是一惊一乍的,只要哪里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她就会恐惧地四处张望,然后大喊着:“谁?” “湘玉,你遇见了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周沧,” 她的双手抓着我的手腕,然后低声说道:“这古祠中有鬼。” 我瞬间想到了父亲留在玉蝉中的那张小纸条…… “我是唯物主义的。可是,这一次,我是亲眼见到的,还不止一次,我在晕倒之前,还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走过来,还握了握我的手。”湘玉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他是谁啊?”张继生蹲下身问道。 湘玉突然激灵了一下,双眼瞪得老大,声音颤抖的说道:“陈教授。” “什么?” 我和张继生同时站起身来。 “是真的,真的是陈教授。”湘玉浑身颤抖着说道。 “这怎么可能,陈教授的追悼会我们是一块参加的啊!”张继生完全无法相信。 “所以是我撞见了鬼……”湘玉哭了起来。 我却突然间想到在甬道时,我在透明玉片那看到的那字眼睛,当时我就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但却想不出是谁。 此刻,我明白了,那竟然是陈教授的眼睛。 “这不可能!”张继生不停的摇头,显然,对于湘玉见鬼这事,他难以接受。 “我没有看错,”湘玉疑神疑鬼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他在我的面前来回飘了好多次,还喊着我的名字……你们说,会不会是陈教授生前一直对古祠念念不忘,死后魂魄又来到这古词中了……” 我和张继生都沉默了下去。 湘玉说的,是湘玉的真实经历,还是她的幻觉呢? 想到这,我问道:“湘玉,你怎么会在甬道顶端的水晶头颅里面呢?” “我不知道,我是跟你们一块掉下去的,可醒来却没看到你们,我自己却处在一个房间中,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陈教授,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就在窗外飘了过去,这个时候,那长头发怪物突然出现在我所在的房间之中,我被吓坏了,大声呼喊着,然后就听到你的声音,我在寻找你的时候,教授突然出现在我所在的那间房里,我被吓得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水晶头颅里面。” 湘玉虽然惊吓过度,但说话的条理性还是在的。 我的脊梁骨突然一寒,“你也见到了那个长发女子?” “女?不,那是一个男的”湘玉还在警惕的看着四周。 “男的?”我瞪大了眼睛。 “是的,他有喉结。” 气氛又沉闷了下去,我们都无法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张继生说道:“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们想办法找到出口,尽快离开这里吧。” 第29节 “可是陈默在哪呢?”我有点焦躁:“老先生也不知道在哪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怎样,我们首要任务都是找到出口的。”顿了一下,张继生指了指墙壁四周的那一块块壁画:“我们先看看这些壁画上有没有什么机关吧。” 我点了点头,开始跟张继生对甬道内墙壁上的壁画上研究起来。 结果我们发现,这甬道墙壁上的壁画,每一个都有着机关,每个壁画,都相当于是一扇门。 这个情况让我们都很惊讶,同时,也有着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感。 这么多壁画,也就意味着这么多的门,哪个是出口? “先进这里面看看吧。”张继生指了指他眼前的那扇门,随即按下了机关。 我搀扶起湘玉,三人走了进去。 进去后发现,这里竟然也是一间石室,石室的中央,同样摆着一副蜜蜡棺,跟刚刚我们走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但这石室里面却没有蟒蛇。 而这时,一阵“吱吱”的声响传来。 似乎是从那副蜜蜡棺中传出的。 第四十七章 棺中人 蜜蜡棺就立在石室的中央,在疝气灯的照射下,四周发出微微的黄光,一闪一闪的,有说不出的诡异。 又一阵“吱吱吱”的声响传来。 这一次我听得很真切,就是从蜜蜡棺中传来的。 我的心头一沉,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的张继生,已经一步一步地朝着蜜蜡棺靠了过去。 见到此情,我也屏住呼吸,挪步上前。 越来越接近了,蜜蜡特有的香味也愈来愈浓郁。 直到走到近前,我发现,这个蜜蜡棺,与先前我与陈默见到的那个,有些不一样。 之前那个石室里的蜜蜡棺,就是一块天然的蜜蜡,只是中间凿空而已,而眼前的这副蜜蜡棺,是有经过精心雕刻的。 蜜蜡棺上刻有一只只长相狰狞的异兽,异兽蛇首人身,獠牙外露。 不可思议的是,这块蜜蜡里面布满了一条条血红色的丝线,纵横交错,起起伏伏的,感觉像是有生命的样子,咋一看,还以为它们在蠕动。 我看得喉咙发痒,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好像惊动了蜜蜡棺中的东西,那一阵“吱吱吱”声又响起来了。 吓得我后退了几步。 但是,此刻的张继生不仅不怕,反而像着了魔一样,几乎整张脸都贴到了蜜蜡棺上。 我紧张地喊道:“继生,你在做什么?” “嘘,”张继生冲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周沧,继生这是在干嘛?”躲在我身后的湘玉不解地问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这里面,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张继生抬起头说道。 听到张继生这么讲,我也不由得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将耳朵贴在蜜蜡棺上, “真的有,”我惊讶的说道。 “有什么?”湘玉脸色霎时就变白了。虽然她一脸惊恐,却仍然向我们一样,将脸贴近蜜蜡棺。 石室中一片寂静,我们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在幽深的黑暗中,一阵阵令人心惊胆战的低语,又从蜜蜡棺中传来—— “疼…疼…” “呀!” 湘玉惊叫一声,一下子弹开好几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跟张继生对视一眼,却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张继生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的身后。 我浑身瞬间冒出了一阵冷汗,心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眼里! 而这时,一只黑黝黝枯瘦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吱吱吱”的声音又从蜜蜡棺中传出来了,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觉得自己四周的空气一下子都凝固了那样,几乎没办法呼吸。 死就死吧! 我突然转过头去,将视线移向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枯手的主人。 “先生,怎么是你?”几乎是在我转头的同一时刻,张继生喊出声来。 老头那张满是皱褶且冰冷没有生气的脸,距离我几乎不到一寸,他的目光灼灼的,正盯着我的眼睛。 我本能反应地退后了一步,胸前的起伏缓和了点,开口说道:“老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声不吭就走过来啊,被你这样一搭肩,我人差点给吓没了。” 老头默不作声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后摊开手掌,手心里有一团白色正在蠕动的小东西,那个模样,很像是在暗道中贴在我喉咙里的那些寄生虫。 老头看出了我的眼中有异色,干巴巴地说道:“这是缩头鱼虱,一种寄生在人嘴巴里的寄生虫,如果时间长了,会吃掉你的舌头,然后替代你的舌头工作。据我所知,这古祠中很多地方都有这种寄生虫,你最好全身都检查一下。” 听到老头这么一说,我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有很多细小的虫子贴在上头一般,不由得将衣服都抖动起来。 “吱吱吱,”蜜蜡棺中又有声音传来。 我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蜜蜡棺吸引过去了。 “我们把蜜蜡棺打开看看?”张继生像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不行,”老头瞬间吆喝道,一反常态地制止我们。 我们三人同时将头转向他。 老头依旧是一副霜打的面孔,冷冷地说道:“走吧,这里不是出口。” 说话间,老头走出了门,走到了我们之前所在的甬道中。 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回到了甬道之中。 可就在我迈出门的瞬间,我感觉到背后黑暗中的蜜蜡棺好像动了一下,我依稀有种错觉,蜜蜡棺的棺盖被掀开了一条缝隙。 我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了出去。 当我走出石室时,老头已经站在了甬道中部的一处壁画前,他伸手按了下机关,将门打开,而后走了进去。 我们仨人也快步来到了那门前,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有点傻眼,这里面,竟然不再是是石室的样子,而是一个洞口。 洞口内是一级级螺旋向下的石头阶梯,石头阶梯上有点湿哒哒的,好像有哪个浑身是水的人刚刚走过那样。 “周沧、继生,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石头阶梯上面的水痕,好像是有规律可循的,感觉上,像是有人手脚并用地爬着走过,但这人却不是往下走,而是往上来。”湘玉说道。 我想到了甬道里看到的那个长发怪,莫非,它是从这里爬上来的? “先生,”张继生对着一直站在洞口没动的老头说道,“我们要顺着这个石梯往下走吗?” “对。”老头说道。 “可这这地面上的水痕…”湘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湘玉,下面情况不明,要不你就先在这洞口等着我们,如果安全的话,我再喊你下来。”张继生说道。 “那还不如让我跟着你们一块了。”湘玉看来已经下破了胆子,不再想独处了。 “老先生,我有个问题,您刚刚是怎么到的那个石室?”我转头问道,“您又为何对这里面看起来很熟悉,您之前不是说您也没有到过古祠吗?” 可那老头,却并没有理我,而是迈起腿,开始下台阶了。 我们仨无奈,在疝气灯光束的指引下,朝着螺旋阶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这条阶梯无穷无尽地旋转着,直伸到疝气灯照不到的地下黑暗之中。 空荡荡的螺旋石梯上,我们的脚步声一直在回响,那种感觉,特别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赶我们的样子。 正当我在担心,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我们会离地面越来越远的时候,倏忽间,旋转阶梯就到尽头了,眼前,是一根巨大无比的石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壮着胆子,走上前仔细查看。 石柱下半截上面有一副人首蛇身的浮雕,它的眼睛是凶狠的,可嘴角却奇异地向上挑着,一抹诡异的狞笑挂在脸的下半部分,似乎在嘲笑着我们这几个无知的闯入者。 “周沧,” 身后湘玉突然喊了我一声,语调里夹杂着不安。 “怎么了?”我回头问道 “你们看,这些石柱的底座。”湘玉指着石柱下面的莲花座,手指在发抖。 我转头一看,见到了底座上面画着一双眼睛,看样子是用血迹画上去的,而且是刚刚画上去的,因为还没有完全的凝固。 张继生也凑过来蹲下身子查看。 张继生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周沧,你有没有觉得,这古祠之中,似乎,不仅仅只有我们这一队人。” “你看,这东西,肯定是人画上去的,而且你看这上面的血还没干,就证明他刚刚还在我们前面,距离我们很近。”张继生的声音压了压,“他留下这些血眼睛,肯定是有所意图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眼光飘过石柱上的浮雕,“噫?” “怎么了?” 湘玉站在我身后,听到我这一声疑惑,又紧张起来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石柱底座上的血眼睛,似乎跟浮雕上的眼睛,是一样的。”我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 “难道,血眼睛是在给我们提示?”张继生有点意外地微张着嘴巴说道。 “你是说,这人首蛇身浮雕的眼睛上,有机关吗?”湘玉尽管紧张,但思维还是很敏捷。 “这只是我的猜测。”张继生说道。 “试一下吧,这后面也没退路了。”我说道。 老头这时也朝着我点了点头。 第30节 于是,我走到浮雕的前面,用手在人首蛇身图上面摸索了一下,果然,发现浮雕上的眼睛是可以转动的。 我拨动了浮雕的眼珠,石柱上的浮雕图案开始动了起来,像是华容道游戏一样,一阵“嘎嘎”声后,组成了一个新的图形。 是一幅女娲补天的图画,天上破掉的那一个窟窿,在石柱上是一道小门,可以通往石柱的背后。 第四十八章 天风姤 我们猫着腰钻进小门后,瞬间就被眼前的奇景震惊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钟乳石大厅,呈正八边形,大概有三四层那么高,大厅中间一排排的石柱顶天立地,上面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壁画。 大厅的中间,平行立着四排莲花座石柱,每一排都是由六根紧挨着并排的石柱构成的。 我环顾了四周,发现这又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除了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小门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一个出口。 可是忽然,刚刚进来时的那个小门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我们猛然回头,发现那小门竟是关闭了。 与此同时,在大厅的顶端,亮起了一对石灯笼。 石灯笼里的火焰诡异地跳动着,瞬间将整个大厅溢满橘黄色的光芒。 湘玉有点害怕地朝着我靠了过来。 紧跟着,大厅顶端天花板上的石灯笼,“啪啪啪啪”的一个接一个,全部都自动亮了起来。 我们顿时都朝着天花板望了过去—— 此种情景,诡异多过震撼,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随时会跳出一个什么可怕的东西来攻击我们一样。 “你们看,这些石头灯上,好像有字。”张继生突然说道。 我抬着脖子,果然,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字,连起来就是: 长安一片月,杀人无形间。化为天边云,伴吾盈满缺! “这是什么意思啊?”湘玉又向我靠了靠。 “这洞中有古怪,我们都小心一些。”张继生说完,看向老头,疑惑地问道:“老先生,这里也没有出口,您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何啊?” 张继生的话还没说完,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将我们头顶上的石灯笼里的火苗吹得直晃动,突然,一星点火苗从石灯笼中飘出来,撞在了对称两边的壁画上。 只听得“滋滋”声响,那两面壁画就被点燃了,紧接着,两条红线沿着顺时针的方向贴着墙壁飞速前进,瞬间,八面墙壁上有六面壁画都被点燃了! 大厅瞬间被两个半圆形的火圈包围着,将我们困在中间。 大厅顶上石灯笼的火焰也似乎变大了,一阵阵热气嘭了下来,把我们呛得直咳嗽。 湘玉被浓烟熏得直流眼泪,“我终于知道了祠堂里甬道两旁的厢房中那些女干尸是怎么来的,原来就是这么活活给烤出来的,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烤箱。” “先生,您带我们来这,就是让我们来送死的吗?。”张继生发怒了,瞪着那老头问道。 那老头的神色似乎也没有了以往的淡然与冷漠,而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眼神之中,诧异至极。 火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的嗓子快被腐蚀掉了,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而其他人似乎也没比我好到哪里。 绝望之中,我忽然注意到八面墙壁和中间那六根为一排的四排石柱,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湘玉身上还带着伤,经受不住浓烟与热气的煎熬,已经忍不住在剧烈地咳嗽了。 “我们先退回到楼梯里再说吧。”张继生说道。 大厅里已经浓烟滚滚,我们的可视范围特别低,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热烟是轻的,都漂浮在上空,我们猫低身子,捂住鼻口,慢慢地找刚刚的那个入口。”张继生已经用衣袖捂住鼻口说道。 可是,当我们终于摸到门口的时候,刚刚那个入口,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 “湘玉好像要晕倒了,”我扶住已经软滩滩的湘玉,收住无措地对着其他两人说道,眼睛望着老头,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更有办法的样子。 “镇定镇定,一慌就会乱,我们先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在里面将门打开。”老头说道,眯着眼睛环扫了大厅一周,刚想开口,就被浓烟熏得剧烈地咳嗽,他咳了一阵,“这个大厅,似乎是一个八卦的图形,但是,我看不出来这里面成一个什么卦,以为周易六十四卦每一卦都有六爻,然而大厅中却只有四排石柱,少了二爻。” 要是爷爷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够看出点什么。 忽地,一个念头闪进了我的脑袋,这少了的二爻,是否就是没有燃烧的两面墙壁啊。 我顶着浓浓的烈烟,跑到了大厅的中央,盯着烟雾缭绕的石柱好一会,终于想通了。 “继生湘玉,我知道了,这是一个天风姤的卦画,”虽然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我的声音却充满了溢于言表的亢奋。 这个大厅的结构,与爷爷书房里书架的摆放格局是一样的。 我急忙跑到了第三排的那排石柱上面,果然,在最边上的一个石柱上,找到了一个突兀的石纹,我用力一按,一个暗门出现了。 那天晚上,我在爷爷书房的书架上发现的那个暗格的时候,我一直不解,为何爷爷要将暗格设置在这样一个位置上,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因为这个位置在天风姤这个卦画中是“九三”:“臀无肤,其行次且,厉,无大咎。” 第四十九章 惑心石 “周沧,你如何知道此处有一个暗门的啊?”张继生用一种不可思议又有点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 “继生,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我们先进石柱里面躲躲,不然非得被烤死在这个巨大的火炉里。”我说着,就帮着张继生搀扶着湘玉,走进了石柱里。 没想到石柱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条迂回向下类似于盘山公路的隧道,宽度不大,就够两个人并肩走着。 隧道两边都是精心打磨过的石壁,石壁上没有任何的图案,很是光滑,再加上两边的间距很近,所以疝气灯的光在上面来回反射着,让人觉得晃眼。 石壁已经被外面的大火烘得有点烫手,我们在隧道中走了好一会儿,那种逼人的热气才渐渐消退了一些。 我喘得不行,身上大汗淋漓,衬衫基本上都贴在后背上,整个人觉得特别的烦躁,于是朝着在我身后搀扶着湘玉的张继生摆了摆手,说道:“继生,休息一会儿吧,我这走不动了,那些火像是烧到我的喉咙里一样。” 老头也像是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听到我这么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唇上翻着干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身上的饮用水已经不多了,几个人凑起来,还不到一壶。 张继生给老头和湘玉各倒了一小壶盖的水,然后跟我讲:“周沧,我们俩忍忍,就抿一小口,这水是我们走出这座古祠的必要条件。” 他说着,把一小壶盖的水递给我,我抿了一小口,几乎都没办法把整个口腔给湿润了,就心中依依不舍地将水递回去给他。 张继生在水里加了葡萄糖,这一小口的水,让我的精神好了一点。 “我们一直在朝着古祠的地下走着,这样越走会离地面越远的,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出古祠。”湘玉有气无力地说道,额头上的伤口也微微渗出了血珠,将贴在上面的纱布给染红了。 “不要气馁,总能够走出去的。”我安慰她道,蹲下来替湘玉换下了脏了的纱布。 湘玉朝着我虚弱地笑了笑。 “我们休息一下就赶快往前走,疝气灯的电源快用完了,在这古祠中,如果没了照明设备,连基本的方向判断都做不出来,我们是没办法走出去的。”张继生说道。 我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又开始往前走,这一次是张继生和老头走在前面,我搀扶着湘玉走在后头。 不知为何,两边石壁上反射出来的疝气灯的光总是让我觉得心头很不舒服。 就在此时,不知为何,前面的张继生和老头突然停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话,双眼喷火地盯着对方。 我刚刚似乎是听到了老头在埋怨张继生不该将大家的水都集中在一起,这样几个人走散了的话,其他人就没有水可以喝了。 “怎么了?”湘玉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继生骤然暴怒,厉声喝道:“你这老头,真是不知好歹。”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的狼子野心,自己清楚。”老头一下子火就上来的样子。 我胸中的火也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这个节骨眼上,不团结起来,还要搞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真是盐罐子里长虫子,自己咬自己。 “你们都给我停下来,”湘玉急得大声喊道,“这隧道中有古怪。” 湘玉突然发飙,一下子就把快要打架的我们给镇住了,我们好像瞬间清醒了,怎么突然间这么冲动啊。 “这隧道中的石头有问题,继生,把疝气灯关了。”湘玉异常镇定地说道。 “可是——” 张继生的话还没说完,湘玉就一把抢过疝气灯,将灯光熄灭了。 “隧道中的石壁都是经过精心设置的。我曾读过一篇学术报告,光线和声音时会对人体产生一定的影响的,就像有些人会晕车那样的原理。我猜,这里的石壁肯定是按照一定的角度、厚薄进行打磨、拼接,光线照在上面,就会折射出不同波段的光,这些光会使人类的大脑产生光混乱,从而影响人的情绪。”湘玉推测道,“这座古祠的主人,看起来非同小可,不容小觑,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才能平安地走出去。” 张继生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过来半响之后说道:“刚刚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将水都集中起来,我为自己的冲动向先生道歉。” 进入瓦屋山以来,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张继生脸上阴云密布的模样,说句心里话,无论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也无论他对我们隐瞒了多少,是否对我产生了什么样的看法,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所看到的张继生,一直是以一个队长的身份,在拼尽全力地保护着队友的。 “没事的,误会说开就好。这座古祠看起来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没想到还能算计我们,设计者真不知道是人还是神。”我拍了拍张继生的肩膀说道。 此刻的老头,火气应该也消了大半,但是他似乎并不想理会张继生的样子,望着前面在黑暗中泛着幽青色的隧道,深叹了口气说道:“这隧道之中不知有没有什么陷阱,摸黑前进太危险了。” “我走在最前面,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也有时间和空间反抗。”张继生说道。 “我们俩一起在前面走着吧,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有个照应啊。”我不忍张继生孤身冒险,自告奋勇地说道。 我们四个人小心翼翼地在黑暗的隧道之中前进,隧道中的气温越来越低了,我甚至能感觉到有凉飕飕的风不知从哪里灌出来,把我汗湿湿的后背吹得直发冷。 无论在古祠中的任何地方,我都能问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新鲜木头散发出来的幽香,真不知道刚刚的情绪变化,与空气中的这些香味有没有关系。 张继生突然拉了我一下,低声道:“嘘,你看!”手指指着前面。 黑暗之中,我好像看到在我们前面相距十来步的地方,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又不敢肯定,转过头来看着张继生,手心已经有冷汗冒出来了。 张继生对我使了一个眼色,骤然将手中的疝气灯打开,光束照在前方那个轮廓上面,我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湘玉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要朝着身后的隧道逃去。 老头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臂,喝道:“镇定。” 第五十章 日记 隧道的前面,光滑的地面,立着半具干尸,下半身,不见了,如同一座半身雕塑那般。 我深吸了一口气,装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原来,地面上有一洞,所谓的半具尸体,是有一半卡在洞穴里面,“湘玉,别怕,他有一半的身体卡在地面上的洞穴里的。” 尸体的皮肤接近古铜色,五官扭曲在一起,死前应该是极度地痛苦,空洞洞的眼睛往上抬着,双手紧握着拳头,腹部一下卡在洞穴里,看得出死得十分的不甘心。 湘玉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是她仍旧不敢看着这具干尸,哆哆嗦嗦地站在张继生的身后。 第31节 “继生,”我看着地上的干尸,后脊背突然窜起了一股寒意,“你有没有觉得,这具干尸,眉眼之间,与教授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的话让刚刚安静下来的湘玉脸色骤变,又往后退了一步。 张继生上前一步,在干尸的不远处蹲了下来,眼睛平视着他看了半响,用一种沉重的口气说道:“周沧,你这么说起来,好像还真的有点像。这都成了干尸了,还看得出有点相似,如果是活人的话,肯定是长得很像的,会不会是教授的兄弟?” 提到了教授的兄弟,张继生突然不说话了,连湘玉都睁大着眼睛,我们应该是都想到了一块,陈默的父亲就是教授的弟弟。 “他的边上有个包,我们翻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张继生说道,站起身来往前挪了一步,用脚将干尸边上的那个包给勾了过来。 背包里是一些干粮和水壶,还有短军刀、绳子等等与我们的装备类似的东西,这些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于是张继生就打开了背包最外面的一个小格子,这个格子里有一张身份证和一个小本子。 “果真有一张身份证,我们看看就知道是谁了。”张继生将身份证拿出来,仅看了一眼,就将身份证扔在地上,倒退着向后爬了好几步,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的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惴惴不安地捡起了地上的身份证,借着疝气灯的光,仔细地看了起来。 但是,上面的字体以及图像,就像是晴天霹雳,让我瞬间石化在原地—— 姓名:周沧 性别:男 民族:汉 出生:1989年2月5日 住址:广东省海阳市潮东区… 身份证上面那张与我长相一致的照片,正对着我诡异地微笑。 湘玉和老头大概是见到我俩神色有异,因而都凑上来看。 “周沧,你的身份证,为何会在这具干尸的背包里啊?”湘玉用一种恐惧加上惊讶的眼神望着我,又望了望地上的那具干尸,一下子就退回到张继生的位置上。 老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我,然后也退到了湘玉他们的阵营那边。 张继生他们三人眼巴巴地看着我,应该是想让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此刻的我喉咙像是被心中的狂乱锁住那般,根本无法说出任何的话语。 我又那个干尸的包翻了翻,结果发现了一个小本子。 我颤抖着手,快速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简易的日记,每一篇都非常的简短,日记是从进入瓦屋山的第一天开始记起的。其中,最让我震惊的是—— 我几乎能够确定这本日记,就是我写的,因为上面的字迹,跟我的字迹,一模一样。 甚至是每一篇日记结尾处,都会有几个字有点水痕,这是因为我的手握笔握久了,就会出现手汗的缘故。 “2011年6月15日今晚,我们夜宿荒村,爷爷奶奶好像起了一点争执,两个人都闷闷不乐的,我也不好插嘴,只能早早就入睡了。真希望此次的瓦屋山之行能够遂了所有人的心愿。” “2011年6月16日,我们冒着大雾进入迷魂凼,在迷魂凼中迷路了,只能在林子里过夜,夜晚中的迷魂凼更加诡异,希望我们能平安过夜。” “2011年6月17日,我们终于走出了迷魂凼,可是,又遇到了可怕的事情,我敢断定,这肯定不是人力所能作为的。无所不能的大自然。” “2011年6月18日,今天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古祠,队伍中已经有人在怀疑古祠是否存在了,爷爷似乎也一直在说服奶奶放弃寻找古祠,但是,奶奶却一直坚持古祠是存在的。” “2011年6月19日,距离今年夏至的午夜十分只有三天多的时间了,然而,我们依旧没有找到古祠,大家都很紧张。今天,我突然发现队伍中有些人不对劲,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2011年6月20日,我们终于在意外中发现了古祠,但是,这座祠堂太古怪了,太古怪了,我们几乎将祠堂翻了个遍,都没有寻到黑玉,所有人都失望了。” “2011年6月21日,我终于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了,但是,我不能说。黑玉不属于我们,而我们却属于黑玉。这太恐怖了。” 最后这一篇,字迹很潦草,似乎是在很仓促之中写下来的,我看完后,重重地合上了本子,两眼放空地站在原地,腋窝的汗正在慢慢地滑下。 我到底有没有来过瓦屋山,为何记忆中关于瓦屋山的一丁点记忆都没有,还是有人用先进的医疗手段将我那段记忆都给抹去了。 当时,爷爷在书房中对神秘人说道自己已经赔上了妻子儿子,不想再搭上了孙子,所以我一直觉得在爷爷书房中与他对话的人是我的同学们,其实,那时候在周家老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是我从一开始就忽略了的,那就是奶奶。 从这本日记所记载的内容来看,奶奶在这件事中,应该起着莫大的作用。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的族人与这座古祠有什么关系?与黑玉有什么牵连?用爷爷的话来讲,她不惜牺牲周家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也要寻得黑玉,找到黑玉背后的真相。 黑玉与夏至日有何关联吗?教授是不是在生前就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也选择在夏至日下葬。 陈默现在在哪里,他知道多少真相呢? “周沧,你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只要你肯说出来,我们都可以与你一起面对的。”还是湘玉打破了沉默,她走到我的身边,抽出我手里的本子,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看着我说道。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我还是听得出里面谴责的意味。 “我不知道,大概我真的到过这里吧,但是我已经忘记了。”我的心里突然有点发酸,这乱七八糟的人生,不知将来会不会蹦出来更多的意外,让我承受不起的意外。 湘玉的脸庞虽然滑落过一丝失望,但是高等教育的素养还是让她安慰了我几句。 我听出了里面生疏的成分,眼前的这一切,在我与她,我与张继生之间,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空隙。 突然,老头像是想到什么的样子,全身一颤,朝着我靠近了一点,然后盯着我看了好久,又蹲下去看了地上的干尸好一会儿,然后退后几步说道:“该不会是你杀了他的吧!” 第五十一章 凶手 老头的话让我浑身一僵,心跳也突然间慢了半拍,湘玉和张继生也悟到了老头话里面的另外一层意思,都两眼惊恐地盯着我看。 我被他们三个人看得心里发毛。 “这绝对不可能啊,我连鸡都没有杀过,”我急得都有点结巴了,“不能因为这个包里有我的身份证和日记,就说我害死了地面上这个人啊。” “不对,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张继生突然说道,将湘玉一把拉到了身后。“你们看这个背包,背带上有明显被撕裂的痕迹,说明曾经受到过极大的外力作用,我们都忘了,这隧道中的石壁,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如果人长期处在这石壁上折射出来的光线下的话,是会产生有暴力倾向的情绪的。” “继生,你怎么说得我的鸡皮疙瘩直起啊。”湘玉的声音有点嘶哑。 “地面上这具干尸,双拳紧握,面部表情痛苦狰狞,说明死前受到极大的痛苦,最重要的是,他的头盖骨是破碎的。你们想想,他的尸体为何会卡在这个洞口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在洞穴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头部突然受到重击,因此而毙命了。他在情急之中,扯下了对方的背包,这也解释了这个背包为何会以这种状态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继生,你是说这个人,是周沧杀的?”湘玉哆哆嗦嗦地问道,用一种另类的眼神扫了我一下,又立刻放下了眼皮。 “我只是分析。”张继生看着我,目光直逼我眼睛的深处。 我被张继生看得心慌,我的这双手,难道真的杀人了吗? “我没有杀人……”我颤抖着说道,觉得自己连给自己辩解都没有十足的底气。 “可是,你连是否到过这座古祠的记不起来了,又怎会记得自己是否就是杀这个人的凶手呢?这被扯断的背包中的身份证及日记本又该如何解释。”张继生咄咄逼人道。 “继生,”湘玉低声地喊了张继生一句。 “周沧,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就事论事,我们都知道这隧道中诡异异常,你当时即便是错手杀了他,也属于正当防卫,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的,所以,你也别怕。”张继生解释道。 “这不是负不负责任的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一辈子都过不去心中的这道坎的。”我大声地说道。 况且,这个人长得与教授那么的相像,说不定真是陈默的父亲,如果真的是我杀死的话,那我与陈默的友谊,也会就此终结的。 “继生,那个干尸的手里,就右手那里,好像握着一个什么东西,灯光太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不确定是不是,或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湘玉说道。 我们不由得都朝着干尸那双紧握着的拳头看了过去,湘玉果真是观察得细致入微,干尸的右手所握的拳头比左手略大,感觉像是握了一个什么在手中。 “我去取下来看看是什么?”为了证明自己是否是杀人凶手,我自告奋勇地说道。 其实,心里是怕得要命,如果这个人当初真的是我杀死的,那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知道他会不会阴魂不散,突然诈尸将我给掐死。 即便是他这样安安静静地卡在那里,要蹲在他的身前将他手中的那个什么东西给掰出来,看起来难度也是有点大的。 所以,我的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但是覆水难收,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干尸的身前,蹲了下来,心中默念道:不是我杀了你的,不是我杀了你的,你千万不要认错人呀。 我颤抖着双手,艰难地将干尸的右手微微抬离地面。 干尸的双手原本是握拳支撑在地面上的,大概是当时正要用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将自己在洞穴中的身体带出来,然而,突然受到外力的袭击,从而就呈现出一种半卡在洞穴中的状态。 一股怪异的味道扑面而来,要不是进入古祠以来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大概此刻我已经呕出来了,寒意瞬间在我的脚底渗到了头皮。 我强忍着恶心,掰开他的手指,将他手里的那个东西给抽出来。 是一个玉质的腰带扣,外表看上去是有点年份的东西,腰带扣后面的扣环部分已经断裂开了,看样子应该这具干尸在与对方搏斗的时候,给硬扯下来的。 这个东西我看着觉得很眼生,而且我从来都不束裤腰带的,看样子,我与这个人的生死应该没有任何瓜葛的。 我一直揪着的心,终于给松了下来。 突然,干尸不知为何身子一松,直接往下跌了进了。 紧跟着,一束光亮穿过洞口射了上来。瞬间,光束又像是被什么遮挡住那般,分散开来了。 洞口下面很宽敞的感觉,洞口距离地面大概有四五米高,光源看不出是从哪里来的。 “洞里有什么?”张继生问道,说着也凑了过来,看了一会,说道:“这个洞口的四周很粗糙,与古祠的整个格调几乎不相符,感觉像是临时打出来的样子。” “我们下去看看吧,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老头说道。 张继生说道:“我们双手扒在洞口,将身子垂入洞穴内,再跳下去应该没问题,但是湘玉可能有点难度。” “我可以。”湘玉应该是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语气很坚定。 “先生,你也可以吗?”张继生转头对老头说道。 “没问题。” 大概是因为刚刚身份证的事情,感觉张继生已经同我疏远了许多,也没打算询问我的意见。 张继生没有迟疑,一下子就跃进了洞穴之中,紧接着,湘玉和老头也都顺着下去了。 略微等了一会,我也将双脚伸了进去。 第五十二章 蛇皮 顺着洞口下去之后,呈现在我们的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方形殿堂,殿内由八根金丝楠木作为主体构成,每一根柱子上面都刻着回旋盘绕、人首蛇身的烛阴神兽。 最让人震撼的是,这么大的一座殿堂,屋顶居然没有一根梁,全都是用一块一块弓形的金色琉璃条拼成的,一条连一条,一层卡住一层,相互牵制、相互依托,形成了一个整体。 这么大的屋顶,这么重的分量,用那么多、那么小的琉璃片拼搭起来,而且千年不倒,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屋顶的正中央,修筑着八卦形的藻井,藻井上绘着星图,北极星的方位,镶嵌有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橘黄色的光芒铺满了整个房间,让人觉得有一股难得的温暖。 这个殿堂大概有十来米高,我们由隧道中下来的那个洞口,是凿在屋檐下面,因此距离地面较低。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浓郁的香味?”湘玉问道,“这味道跟一直弥漫在古祠中的那股香味一样,但是浓度高很多,感觉像是来到了香味散发出来的源头那般。” “是的,但是这股香味闻起来特别舒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但是你们看这房间里空荡荡的,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散发出香味的东西啊?”我朝着空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突然,老头脸上刻板的皱纹颤抖了一下,然后朝着殿堂最里头走去,那儿立着两盏巨大的彩绘陶灯。 这两盏彩绘陶灯体型巨大,有上下四组套接而成,可分七层,各层均在沿口或外壁贴塑彩绘塑像。 第32节 第一层的底座是一只巨大的木鸢,许多小人围在四周;第二层装饰着瀑布水潭等自然景物;第三四五层比较相似,上面是支乐百戏人物俑,第六层和第七层放着不同造型的青神树,向四周伸出的树梢上面放置着陶灯,最顶端是圆盘状的造型,圆盘粗糙不堪,有很多坑坑洼洼,感觉与整盏陶灯的设计格格不入的样子。 “这陶灯的造型感觉很像东汉的,但是,上面的彩绘塑像却是头一次出现,不知有什么深意。”张继生站在彩绘陶灯前,凝神观察着。 老头好像对陶灯不大感兴趣,我们三个人对陶灯研究得津津有味,他却一直站在两盏陶灯中间的石壁前面,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之后,老头好像突然想通了一样,脸上纠结在一起的皱纹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他走到我们的跟前,也没开口说话,就站在那里瞪了我们一眼,我和张继生不约而同都识趣地退后了一步,在陶灯前给老头让出一个位置。 老头掏出身上的火柴盒,然后将陶灯点亮了,又走到了另外一边,点亮了另一盏灯。 陶灯的光线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很是微弱,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难道,是我想错了?”老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先生,您在说什么呀?”张继生问道。 老头没有回答,盯着墙壁看着。 突然,“轰隆”一声闷响,两盏陶灯中间的那面墙壁,突然向两边打开了。 一股别样的空气扑面而来。 特别清新,感觉能够将我们五脏六腑中的浊气都给洗涤干净,让人不由自主地放开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 石壁完全打开了,夜明珠将石壁后面的空间照得通亮。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数量巨大的族长装扮的不腐肉身女子。 我们都呆住了,不是恐惧,而是震撼。 石壁后面是一个半圆形的巨大石窟,石窟上凿有大大小小呈金字塔形层层向上的石洞,每一个石洞里,都盘腿坐着一位肉身不腐的女子。 古祠中的香气,原来都是这些肉身不腐的女子散发出来的。 这些肉身不腐的女子都头藏青布,眉尖上挑,双目斜长,嘴角作神秘微笑状,整个面部形态原本应该是神秘静穆的,可不知为何,她们的眼球却极其夸张地向前凸伸,乍看起来,未免觉得有股狰狞之感,但是细察起来,才发现,正是这对眼睛透露出了一种威严正大之气,给人以强烈的威慑感。 整个石窟上面所有的石洞都坐有一位女子,唯独金字塔尖的那个位置空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忽然生出有一股别扭之感。 “周沧,”湘玉突然低声地喊了我一句,把我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很低,又有点畏惧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中,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任何声响都会惊扰到她们吧,“你看她们的手。” 湘玉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瞬间就知道自己觉得哪里别扭了,就是手。 确切地说,是肉身不腐女子手上的皮肤。 尽管她们皮肤已经完全脱水了,呈现一种古铜色,但是,上面如鱼鳞状排列的皮屑仍旧清晰可见。 这样的形态,与我的蛇皮病,如出一辙。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在作祟,我一下子觉得队友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就像是将我与石洞中的那些女子划为同类那般。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好累,自己好像已经接近古祠中那个所谓的真相了?这个真相,就是我是与这座古祠是同属于一个种族的吗? 我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终于理解了爷爷那晚在书房中所说的话了,我好像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牵扯到这件事之中了。 但是,这其中还有很多不符合逻辑之处,比如,我的皮肤病是后天导致的,而不是先天的?奶奶的青布缠头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湘玉和张继生到底是什么人?老头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一直神神秘秘的陈默又在哪里呢? 所有症结的源头,好像都归结到了黑玉身上。 我感觉自己与真相在慢慢的接近着,有种迫切想要找到黑玉,解开一切谜底的冲动。 这个时候,一阵巨大的流水声冲进我们的耳朵,那声音特别响,像是有一道水布一下子砸在地面上的感觉,将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声音,源自方形殿堂的外面,我们几个人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色,轻挪着步子就往大门那边靠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例外 我们还没有靠近门口,湿哒哒的水汽就扑面而来。 门外,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到处都是钟乳石,溶洞的另一侧,正对着殿堂的大门之处,有一道瀑布,从石壁上倾斜下来,在地面的水潭中形成了一个漩涡。 溶洞靠近殿堂这一片,洞顶铺满了光泽剔透、形状奇特的向下生长的钟乳石,另外一边高不可测,上面一团黑漆漆的,感觉能到山顶的样子。 “山里应该正下着大暴雨,地表水沿着岩层渗流进来,形成了瀑布,泻入小潭之中。这里应该有一条地下河,水潭感觉像是地下河的源头一样,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我们沿着这条水流走,应该能走到地面的。因为所有的抵消水流,最后都是直接流入地表河的。”湘玉强大的知识架构让她几乎什么都懂。 “但是,地下河的流域面积有时候可达一千平方公里以上,这里的地质结构如此复杂,我们沿着地下河的流向走,会不会冒险了一些。”张继生疑惑地说道。 “这个我们再研究吧,你们看,这水帘子后面,好像是有一个古塔。”我睁大眼睛,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因为一般瀑布的后面,应该就是石壁,可是,此处却像是修筑了一个古塔,这根本就不符合常情。 这洞中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也有可能刚好那块钟乳石长得有点像古塔。 张继生凝眉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对湘玉说道:“湘玉,手机还有电吗?把这道瀑布拍下来,然后放慢倍速来看,应该清晰一点,如果这道水帘子后面的古塔是因为水流冲刷钟乳石而自然形成的,那简直是大自然最高造诣的作品了。” “手机还有电,我来拍。”湘玉掏出了手机,走进了水潭,按下了拍摄键。 可是,还拍不到十秒钟,湘玉就停了下来,用手揉了揉眼睛。 “真奇怪,瀑布溅出来的水花好险自带辣椒粉一样,我这被喷得辣眼睛。拍了一点,你们看看行不行。”湘玉边揉着眼睛边退了回来。 我和张继生将她拍摄到的视频放慢了三倍速,终于看清了水帘子后面古塔的全貌。 这座以钟乳石作为主体雕刻而成的古塔,与我在爷爷藏在书房中的那本古籍中所见到的古祠的样子几乎是一样的,那种感觉,从拍摄到的正面来看,与屹立在长江之中的观音阁有相似之处,是一座亭阁式的三层建筑。 但是,我们还来不及自己研究,就发现湘玉有点不对劲了。 她的眼睛似乎很难受,一直在揉着,还时不时地摇晃着头。 “湘玉,你怎么了,眼睛还是很难受吗?”我的眼睛离开了张继生手中的手机,对着湘玉问道。 “我好像觉得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一片白雾,四周的东西觉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湘玉说道。 “周沧,我的眼睛,好像也有点问题了,跟湘玉一样,有点模糊不清的样子。”张继生说着,把眼镜摘了下来,用手帕擦拭着,重新戴上,又摘了下来。 这时,我已经察觉到这个洞穴可能有问题,急声说道:“水雾中有东西会伤害到我们的眼睛,快点退回殿堂。” 湘玉张继生听到我的喊话,也急忙跑了回来,我一回身,撞到了立在门口的老头,此时,我们才发现,似乎老头一直都没有跟我们走出殿堂。 张继生可能是有眼镜的保护,所以进入到殿堂之后,眼睛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倒是湘玉,还一直不停地眨眼,眼泪刷刷地流着。 我们此次出来,没有准备任何关于眼睛的药物,因此张继生只能用饮用水将纸巾浸湿,然后帮着湘玉擦拭眼睛。 我看着湘玉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湘玉,你瞳仁的颜色向来都是这么淡的吗?”张继生突然问了一句。 “不会啊,我从小眼珠子就很黑,怎么?我的瞳仁颜色变淡了吗?”湘玉有点紧张地问道。 猛地,我周身一凉,居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瞳仁了,是在我掉下来的那个享堂中,右厢房挂在墙壁上的画,画里那些穿着黑斗篷,青面獠牙的女子,就都是这种眼睛—— 瞳仁颜色很淡,瞳孔缩成一条线,像猫一样。 湘玉感觉应该好了一些,张继生扶她靠墙坐在地面闭眼休息。 突然,老头的黑墨镜晃过我的眼前,我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瞬间跑了过去,出其不意地将老头的黑墨镜给扯了下来。 我的娘呀,黑墨镜背后那双眼睛,几乎就是在画中剥下来的。 “你干什么?”老头很生气地一把夺回了墨镜,又重新戴上了。 在一边的湘玉和张继生不知我的意思,所以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而我顾不上与他们解释了,抓着老头的手腕,恶狠狠地问道:“先生,你来过这个地方是不是?” 老头看了我一眼,将手挣脱开来,没有说话。 “你的这对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吧,”我盯着老头,不依不饶的。 湘玉和张继生听到我这话,也都站起身来,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先生,您知道这水雾有问题?那你为何还放任我们走出去呢?我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啊,又是读的考古学,如果这对眼睛有什么闪失,那我这辈子也毁了。”湘玉特别激动,几乎是嘶吼着对老头喊道。 “周沧说你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为什么?”张继生问道。 “故意,我只不过是成全你们。”老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种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那般,听不出半丝的情绪起伏。 “成全,别为你的龌龊行为找借口了。”湘玉仍旧很激动。 “要说到龌龊,除了这位小哥之外,我们三个人,应该只能说是不分伯仲吧。”老头看着我说道,然后对着他们两个“嘿嘿嘿”地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介于得意和无奈之间,听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寒颤。 “我们的目的,不都是为了黑玉吗?至于为什么把你们引到这里,是因为黑玉就藏在水帘子后面的古刹中。只是,我们都没有能耐去取出来而已。”老头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小哥,难道你没有觉得奇怪吗?为何你的队友都被水雾伤到了眼睛,而你却毫发无损吗?” 我瞬间焕然大悟,终于知道了为何非我不可了,但是,这是为什么呀? 老头像是能够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接着说道:“因为你和她们,可能是同一种生物。”他用手指着殿堂壁洞上的不腐肉身,对我诡异一笑。 “别听他胡说,”突然,殿堂外面传来了一声怒喝—— 是陈默的声音。 第五十四章 治病 我们都循着声音望着殿堂的大门,陈默一身黑斗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门口。 见到陈默安然无恙,我几乎是喜极而泣地狂奔了过去,觉得自己有千万句话正在争先恐后地就要夺口而出,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默拍了拍我的背轻声说道:“老头危言耸听,你别听他的,这些人狼子野心,没有哪句话能当真的。” 张继生也走了上来,但是应该还畏惧着门外水潭上面的瀑布所带来的水汽,因而也不敢靠的太近,在跟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然后说道:“陈默,你之前跑去哪里了,我们都担心得不行。” 陈默看了张继生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做了点别的事。”语气中,那股敷衍的味道显而易见,张继生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说完,又走到湘玉的边上,问她道:“你的眼睛怎样了,有没有碰到水潭中的水或者瀑布的水?” 湘玉被陈默这么一问,又紧张起来了,向来细心又条理性很强的她,这时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不连贯的,“我靠近水潭前拍瀑布,突然眼睛就很痛,我不知道有没有碰到水,陈默,我是不是要瞎了?” 她抓着陈默的手,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 “这是空气栓塞症。”陈默轻轻地挣脱开湘玉的手说道。 湘玉的脸瞬间刷的一下就白了,虽然陈默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从湘玉的表现来看,这应该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病。 大概是看出来我们的疑惑,湘玉平静了一下之后,开始给我们解释什么是空气栓塞症了。 第33节 “空气栓塞症是指空气进入血循环到了肺部,阻塞肺动脉主要通路,常见的特征是疼痛和神经系统的症状,我眼睛的这种症状,可能就是因为血液中的空气影响到了中枢神经,空气栓塞症严重的话,可致双目失明。”湘玉有气无力地说着,语气中满是无奈。 “但是,这空气是如何进入我们的血液的呢?”我不解地问道。 “这溶洞中的所有东西,瀑布、水潭、钟乳等等,可能都含有会使人体受到伤害的东西。”陈默说道。 “你是说这里有辐射吗?”我问道。 “或许是比辐射更加厉害的存在,超出了人类现有的认知水平。”陈默淡淡地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原路返回吗?”湘玉抢着陈默的话问道,病在她的身上,她比所有人都着急。 “继生,你先带湘玉去治病。这古祠中,有抑制空气栓塞症的东西。” 陈默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我们所有人都好像没听懂的样子,一脸懵逼地望着他。 “你们按照原路回去,到了那个刻有烛阴雕像蜜蜡棺的石室里,将本子打开,这个本子上有写明治病的方法。”陈默将一个方块小本子递给了张继生。 在一旁的老头看到此状,冷哼了一声,也不管我们了,走到洞窟边上,背靠着墙就坐了下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跋涉多时,感觉老头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张继生接过小本子,正要打开来看,陈默却一把将他的手给按住了:“时间来不及了,湘玉没太多的时间等。” “那你们呢?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妥吧,大家一起行动不是更好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真兄弟啊。”张继生不依不饶的。 “一会在这里汇合,我带你们出去。”陈默跳过张继生的问题,直接讲他的计划。 “陈默,要不让周沧陪我一起去吧。”湘玉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恳求陈默的样子,红着眼睛,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我。 “不行。”陈默直截了当的。 湘玉一下子就被吓得退缩了,感觉有一口气堵住她的喉咙一样,噎得她的眼圈都红了。受伤的眼睛直接把她的心理防线给击破了,湘玉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一惊一乍的。 “可是……”张继生还打算讲些什么。 然而,陈默没给他机会讲完,猛地抬起眼来,瞪着一双有些发狠的眼睛,用一种极度可怕的声音说道:“可是什么?” 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充满了戾气,我几乎不敢相信,陈默还有如此凶狠的时刻。 张继生一下子就怂了,嘟囔了一句:“那个洞口这么高,我也没办法把湘玉弄上去啊。” 听到张继生服软了,陈默也收回了眼神,走到陶灯边上,示意我过去帮忙。 他是想把陶灯作为阶梯,让湘玉他们爬上去。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陶灯居然如此之重,我和陈默几乎都不能撼动它,更别说是挪动位置了。 湘玉见状,立刻上前帮忙,但是她一个弱女子的力气相对于陶灯的重量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张继生大概不好意思吧,也上来帮忙了。我们四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拖带拽的,终于把陶灯挪到了洞口的侧下方。 “顺着陶灯爬上去了,湘玉,你可以吗?”我问湘玉道。 湘玉沉重地点了点头。 在我们的协助下,他们俩终于爬上了那个洞口。 我扶着陶灯喘气,看着面不改色,连呼吸的频率几乎都没有改变的陈默,不由觉得有点惭愧。 “陈默,这治病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啊?”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蜜蜡棺中的水蛭在吸血的同时,能够将血液中多余的空气给吸出来。” 这个回答,让我惊得掉了下巴,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你是让湘玉躺到蜜蜡棺中让水蛭吸血啊?可你又怎么知道水蛭有这种功能的呢?” “因为我也是刚从烛阴蜜蜡棺中爬出来。” 陈默说着,眼睛望着门外的瀑布,眼神有些失措。 “陈默,你别跟我讲,你已经来过这里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口绷得很紧,大张着嘴巴看着陈默。 陈默看着我,没有开口,走出了殿堂,我见状,也跟了上去。 一踏出殿堂的大门,那只在水晶头颅里同湘玉一起掉下来的木鸢,居然立在门外那片空地上。 “陈默,是你把它带来的吗?”我惊讶地说道。 “嗯。”陈默蹲下身去,摆弄着地上的木鸢说道。 “为什么呀?” “它能够帮助你进入到古塔之中,”陈默抬起头来望着我。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大厅里的壁画。” “哪里的壁画,为何我们没见到呢。” “你们急于逃命,当然没有发现石柱的变化。” 从陈默的话中,我大概听出来了,他所说的壁画,应该就在刚刚着火那个大厅中间的四排石柱上面。 我还来不及问陈默壁画上到底画了些什么,他就已经将木鸢的一只翅膀扶起来,示意我过去看。 这只体型有点大的木鸢,居然有点类似于一架小飞机,翅膀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大概能容纳一个人猫着身子蹲在里面的空间。 “你要我坐在这个东西里面飞过去吗?”我看着陈默说道,觉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是我们。”他说道,就要钻进木鸢之中。 “你不要命了吗?” 一个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转身一撇,是老头对陈默说话。 第五十五章 独自行动 老头站在门口,一壁严肃地瞪着陈默。 “别以为你身上这套防护服就能够保护你,年轻人,我告诉你,你会的这些把戏,前人全都想到过的,如果有用的话,古塔中的东西,早就被捞走了,还有你们什么事。”老头冷冷地说道,看了我一眼,又转身回到刚刚的地方,盘腿坐着。 那黑斗篷是防护服? 听到老头这么说,我不由得也蹲下了身子,看着陈默身上的那件黑斗篷,说道:“我还一直纳闷着你为何要这身打扮,原来你这小子早就知道这古祠中有古怪。” “伯父说过着古祠之中有非常强的辐射,所以,我就准备了这套防护服。” 陈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感觉身体还是很虚弱。 “可是,老头说这东西没用。” “你听他胡扯,这老头,惯会吓唬人。”陈默说着,对我做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如果老头是胡扯的话,那你又为何要去蜜蜡棺中治病。” 我边说边将陈默拉回了殿堂之中。 “陈默,你相信我,我可以把黑玉完好无损地带出来给你的。”我看着陈默苍白的脸,担忧地说道,“如果你硬要跟我进去,万一有什么意外出现,我还要照顾你,会顾此失彼的。” “周沧,这古塔,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陈默说道。 “我知道,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即便前面有千难万险,我也要去看看,不为别的,就为了我这具不被辐射的身躯,我也要进去问个为什么。”我突然间很是坚定,不知道是因为陈默,还是为了那诸多的疑问。 “这小哥有义气、有胆识、有魄力,真不愧是老周家的后人,我老头子给你竖拇指。”老头的两只胳膊合抱在胸前,缩着肩膀向我一笑,幽幽地说道。 老周家的后人?这老头,跟我家也扯上关系了吗?古祠中的人际关系,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可是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回过头来对陈默说道:“你跟我讲讲这木鸢怎么操作。” 陈默仍旧不死心,就要跟我出殿堂,这时候,老头突然大喝了一声,“年轻人,”然后缓缓地走了上来:“别那么执着,要知道,这古塔中的东西,只有这位小哥能够碰,或许,在千万年前,它就是属于周家人的,你这样硬要进去掺和一脚,就是这满壁的尸体,也会不满的,更别说是古塔之中无法预料的危险。” 老头的这句话,好像是把陈默说动了,他停了下来,眼中有犹豫之色。 “陈默,你知道,这些年来,我内心时时刻刻都怀着的不安,让我把原本不错的生活过得乱七八糟,身上的种种无法预料的意外,与众不同的意外,让我一定要去追寻一个答案。我不知道这些年来周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无论黑玉有多么大的威力,我都要在自己这一代人,结束它对周家人的钳制。虽然我懦弱,但是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有些负面遗产,可能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我们生命里的使命,我们不得不去面对。”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是劝谏陈默,也是在说服自己。 虽然自己心里是怕得要命,但是如果进入古塔非我不可的话,我也能够逼迫自己硬着头皮冲锋陷阵的。 “周沧,”陈默大概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喊了我一声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默了一会,大概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他脸色苍白,神情严肃地说道:“一切小心。” 陈默终于被说服了,我的心却一下子空了,说实在,进入到古塔之中,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简单跟我讲了木鸢的操作方式,木鸢的制动原理大概就是类似我们出去玩乘坐的那些脚踩小船那般,只要用脚踩着里面的一个螺旋状的东西,木鸢的两个翅膀就会自动地扑扇起来。 我钻进了木鸢之中,双脚踩着螺旋轴,驾驶着这架小型的飞机,开启了我独自的冒险之旅。 原本以为很简单,但是,一开始,还是很难平衡地控制着木鸢,刚刚起飞的时候,木鸢东倒西歪的,我在里面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陈默一直站在下面喊着话,但是我已经渐渐靠近瀑布了,水声特别大,我根本听不见他在讲什么。 大概是为了视觉上的方便,所以木鸢驾驶舱前方是没有任何阻挡之物的,因而,还没有穿过瀑布的时候,我浑身上下已经被瀑布的四溅的水给淋湿了。 特别奇怪的是,这渗透的衣服,没有让我的身体觉得黏腻,皮肤反而变得特别干爽,好像这水无法沾到皮肤上一样。 正当我疑惑之际,我一个不经意间,瞥见了自己手臂上裸露的皮肤,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 我的手臂上,居然密密麻麻地浮起了一层蛇鳞状的皮屑。 是这蛇皮保护了我吗? 难道,我真的是与洞壁上的那些不腐肉身属于同一个物种吗? 我忍不住用手抚摸自己的脸。 没有任何意外,脸上也是密密麻麻粗糙的蛇鳞状皮屑。 虽然还没有照镜子,我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那副恐怖的面孔了。 我急忙掏出手机,用自拍模式来照自己的脸。 “啊——”我鬼叫了一声,手机在我的手中跌落下去。 那是一副我无法接受的面孔,没有眉毛,眼睛里的瞳仁变成了焦黄色,布满蛇鳞的脸好像脸型也发生了变化,大概是因为心理的作用,在刚刚的那一撇之中,我似乎觉得自己已经长了一副蛇的面孔。 突然间,我想到了这古祠之中的壁画上总是出现的人首蛇身的肖像,瞬间心口剧烈地战栗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老头所说的生物,该不会指的就是烛阴古兽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在波涛汹涌般的震惊中,我仍条件反射地我抬起了自己的双腿察看。 还好还好,脚还是脚,没有变成蛇尾。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如果这古祠中的真相就是我不是人类,那真的是太残忍了,我当真无法接受… 第34节 糟糕,我感觉到自己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我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这身蛇皮上,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正在驾驶着木鸢,当我急忙将腿又塞到了螺旋轴上面,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木鸢正在往下栽跟头, 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眼前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那个空着的石洞,难道,那个位置真的是为我准备的吗? 我好像听到了陈默很嘶吼般地喊了我一声,随即,眼前就一片漆黑,耳朵里是汹涌的水流声。 第五十六章 空塔 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四周灰蒙蒙的一片,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夹带着水汽一直朝我的衣服里灌,让人不由得丝丝发冷。我甩了甩头,有点蒙圈,好像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在低头一撇,见到自己手上浮在皮肤上面蛇鳞状的皮屑之后,我像是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那样,瞬间就清醒了。 自己居然没有被摔死,狗命真的够大的呀。 在确定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骨折及严重的内伤之后,我挣扎地坐起身来,观察四周的情况。 木鸢已经摔得稀巴烂,七零八落的木片散落在我的四周。手机已经被水泡坏了,没办法使用,倒是疝气灯还算坚强,我一打开,还有强光照射出来。背包里的饮用水也在张继生那里,我翻了许久,就只找到了几片带着原包装带没被泡烂的压缩饼干。 真的是绝处逢生生路绝啊! 我站起身来,打着疝气灯朝着四周一照,我的天呀,瀑布的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全都是水。 殿堂不见了! 是被地下河的水淹没了吗?那我的队友在哪里呢? “陈默,”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但是声音瞬间就淹没在滚滚的水流声中,连我自己都听不大清楚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刚刚是躺在古塔的地基上,奇怪的是,我们刚刚站在殿堂门口的时候,古塔的地基与殿堂的地基应该是在同一水平面上的,可是现在殿堂被淹没了,为何古塔的地基却仍旧屹立在水上呢? 岩层渗透透下来的水一直源源不断地从塔顶倾泻下来,水汽不住地溅在我的身上,我顾不上想太多,就急着躲进塔中避水。 我大致观望了一下,古塔有大半的结构是镶嵌在山体之中的,站在外面看不到塔顶,外观能见到的建筑大概有四五十米高,暂时估摸不出它的底层面积大概有多大,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居然是一座纯木结构的木塔。 一座木塔居然能够在这么强大的水汽之中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这真的能够算得上是奇迹。 站在木塔的下面观察,古塔没有被山体包裹的建筑大概有五层六檐,各层均用内外两圈木柱支撑着,每层的屋檐下装有风铃,但是体积比正常的风铃大很多,感觉那块头都能赶上铜钟了。 我们还没进古祠的时候,那天傍晚站在瀑布下面听到的隐隐的钟声,大概就是屋檐下的这些风铃发出来的吧。 纵观了裸露在山体之外的塔身的结构之后,我已经不大确定自己所站的这个地方是不是这座木塔的底层了,似乎塔身的每一层都朝着殿堂的方向开着一个门似的。 我被细细的水滴溅得实在难受,也顾不上再去观察古塔了,一推塔门,就要往里面走去。 没想到脚下一空,整个人重心前倾就要往下掉。 这个时候,我眼疾手快,急忙抓住了塔门的铜门环,才没有跌了下去。 我的身子随着塔门一摇一晃地在半空中晃荡着,疝气灯代替了我径直掉了下去,光源不断地变小,然后“啪”的一声,光源消失了。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估摸了一下,这疝气灯掉下去的时间大概有十来秒,用物理公式来换算一下,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塔底,应该有三四百米的高度。 想到这里,我的心嘣嘣嘣跳得更快,手一滑,差点没抓稳门页掉了下去。 现在连疝气灯也没有了,在这乌漆嘛黑的古塔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我尝试了几次用脚勾住塔壁,然后重新利用身体的重力将塔门重新关上,这样我就能顺着爬回到地基上,但是我的臂力不行,尝试了两次,两次都差点掉下去,吓得我满头大汗,手也软了。 整个古塔都是卯榫的结构,塔门在我身体不断的摇晃中,感觉卯榫的地方已经松懈了,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但是却又无计可施,这种等待死亡的滋味,比死亡这件事更可怕。 我又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听爷爷的话,非要来趟这浑水,结果把小命都给趟没了。我把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他们都想了一遍,塔门上端的榫头已经支撑不住了,从卯眼中脱落开来,把我在空中呈四分之一圆形的弧度甩开。 “啊…啊…” 我的鬼叫声在空荡荡的木塔内回荡着。 不得不叹服人的潜力是非常巨大的,大到超乎你的想象。强烈的求生意识让我居然能在塔门抛开的那一瞬间紧紧握住了铜门环,没有被它甩出去。 我两只手挪了一个位置,让自己还在半空中摆动的身体慢慢地停了下来。 眼睛大概已经适应了黑暗,我在大口喘气的同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木塔的中央好像有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面盘旋着一条螺旋状的楼梯。 真是天无绝人之处,如果能攀上这条楼梯的话,那么顺着楼梯往上走,说不定能够走到地面上呢。 我知道自己的背包里还有那条在红树林中带着我们走出来的尼龙绳,如果将尼龙绳绑在门环上面,我拉着绳子荡过去的话,有机会爬上这条楼梯,当然,这样的危险性也很大。 但是,我没有时间和体力思考太多,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试一下。 我试着让自己换一只手下来,反过手去将背包中的尼龙绳给拉出来。 这个时候,真的是要感谢我的晚期懒癌,那时候我为了方便,就仅仅把尼龙绳随意地搓成一团,塞在了背包边上的那个网格子上面,所以现在将绳子拉出来不大费力气。 我咬着绳子,用一只手将绳子在门环上面绑了好几个死结,口里念了好多句菩萨保佑,然后就顺着绳子往下滑。 大概下滑了有五六米,我估摸着这个距离应该够了吧,就把剩下的绳子都缠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尝试着往木梯那边荡过去。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艰难呀,我尝试了好多次,可这绳子似乎是偏偏要和我作对一样,不是往相反的方向飘,就是在原地转圈。 突然“吱呀”了一声,我心里想坏了,肯定是门页的其他卯眼也绷不住要脱落了,在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是要粉身碎骨的。 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吹来了一阵风,将我连带着头顶上的那条绳子吹得靠近了塔壁,我灵机一动,双手拉紧了绳子,双脚在塔壁上一蹬,惯性终于将我朝木梯那边送了过去。 但是,可能是相互的作用力太大了,门页上仅剩下的那个卯眼在这个时候也脱落了,重力使得门页往下坠,连同我的人。 第五十七章 铁链 “哐当”一下,是金属撞击的声响。同时,我的自由落体运动好像也受到了什么阻隔,在被什么猛地一拉之后,居然停了下来。 我睁开眼睛,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尼龙绳居然挂在了一条巨大的铁链之上,我与古塔硕大的门页挂在两端,此刻正在半空中飘荡着,在黑暗之中看不大清楚,感觉铁链的两端应该是连接在塔壁以及古塔中央的木柱螺旋梯之上。 自己又一次被命运之神给捞住了,虽然心仍在狂跳,但是心却在这一刻释怀了。 然而,这种欣喜仅停留了片刻,我很快就发现了,虽然铁链救了我一命,但是,捆在我手臂上的尼龙绳由于淋漓大汗的作用,变得十分湿滑,此刻我的身子正在慢慢地往下滑。 我来不及做任何的思考,一脚踏上了在我边上晃动着的木门,木门受力往下滑,与此同时,也将我往上吊,在这一瞬间,我抓住了铁链。 铁链居然是两股的,这么奇怪。我一边疑惑着,一边将已经快要陷入手臂肉中的尼龙绳解开。 那只捆着尼龙绳的手,已经被绳子勒成暗青色了,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形下,我大概已经安排这只手没有知觉了吧。 还好抓住了铁链,不然再不解开勒在上面的尼龙绳,这只手大概真的要废了。 我知道自己的臂力已经到达到身体的极限了,但是生死攸关,这个时候人的潜力无穷的大,我的双手握着铁链,一点一点地吊着自己朝着中央的木梯挪了过去。 其实我与中间巨柱的距离很短,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再加上身体已经极度透支了,所以不到三米的距离,我感觉像是走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我的脚终于再次踏上了土地,那种有着落的感觉,让我觉得弥足珍贵 刚刚救了我一命的那条铁链,突然晃动了两下,伴随着一声“吱呀”。 我先是惊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来,凝神细听,可是古塔之中又静悄悄的,什么声响都没有。 难道是我疲劳过度,所以产生了幻觉? 我凝神静气又站了许久,但是,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 那应该是我多疑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人都被吓得神经脆弱了。 我渐渐镇定了下来,在背包里摸出打火机,打了几下,火苗窜出来了,将周围的一小块照亮,我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打火机的光亮在古塔中显得很渺小,可视范围特别窄,我约莫觉得古塔特别高,也特别的深,自己应该是处于踏的腰部。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有多条巨大的两股铁索连接在柱子和塔壁之上。 没有照明的设备,这样在古塔之中摸黑前进,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刚刚的险境就是前车之鉴。 双臂还一直在颤抖着,我索性坐下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这古塔看起来有好几百甚至上千米的高度,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可饮用的水,所以,这个往上走或者往下走的方向选择是否正确,决定了我是否能够走到地面。 但是,心中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暗示着我往下走,我知道自己仍然挂念着那个神秘的黑玉。 我抬起还满是汗的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有点粗糙的蛇鳞状皮屑,想到了爷爷在书房中低声下气地恳求神秘人放过周家的语气,心一横,决定了往下走。 为了周家,也为了改变自己这幅鬼模样,我一定要找到黑玉,看看这背后到底谁在捣鬼的,究竟是妖还是魔,即便是赴汤蹈火。 下定了决心之后,我就开始翻背包,想拿出压缩饼干啃两口,刚刚巨大的心理恐惧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我现在已经饿得前后胃壁都贴在一块了。 我感觉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在拿压缩饼干的时候,居然在背包中翻出了一小块固体酒精。 有了照明的设备,前面的路就好走很多了。 我把固体酒精放在保温杯的杯盖之中,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 虽然酒精灯的光亮不比打火机好多少,但仍让我更加清晰地看出了光照范围内古塔内部的构造。 古塔的总体结构应该是一个倒立的圆锥形状,塔壁上凿有一圈圈椭圆形的壁洞,每一个壁洞之上都有一扇门,木门上套着铁链,铁链的两端则挂在木塔中央的巨柱上。铁链实际上是将门给锁住了,要想打开洞壁上的门的话,就要在巨柱这边将铁链给解开。 门内,是不是锁着什么东西呢? 我顿时想到了刚刚的那一声幻听,感觉好像就是有人在拉扯着被铁链拴住的洞门那般。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将手中的酒精灯上下左右移动着,背上总是觉得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我脖子边上吹起那般, 在无底的黑暗之中,只有我这一处的光亮,我觉得好像自己如同众矢之,壁洞之中未知的危险随时都会攻击自己一样。 冷静冷静,别胡思乱想,即便壁洞之中关着什么,门不是还被铁链拴着的吗?只要铁链不断,它们即便存在,也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我在心里不停地安慰了自己,觉得在这样待下去,会被无穷的想象力给谋杀了。 酒精块的燃烧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左右,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我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就迈着像灌了铅的两条腿,顺着螺旋木梯往下走了。 四周一片静寂,我几乎都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步伐跟着胸口一起一伏的节奏,一直一直地往下走。 越往下走,木塔的直径就越小,但是,塔壁上的壁洞却越来越多,铁链也越来越密集,就像此时,我几乎是在铁链网之中穿梭前进的。 我走得特别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去触碰到铁链,生怕铁链发出的声响会吵醒壁洞中的未知危险。 忽地,木塔外部屋檐下挂着的铜铃不知为何居然同时响了起来。 咚—— 咚—— 咚—— 咚—— 第35节 齐齐响了四声,铃声很低沉,像是有一群人在同时用木棍撞着数座铜钟那般。 我还没在铜铃的声中缓过神来,四周的铁链就开始抖动起来,发出杂乱无章的“吱呀吱呀”的声响。 与此同时,壁洞上的木门也开始发出难听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拉着却又拉不开门,因而愤怒异常,用尖利的爪子在门页上抓得“唰唰”作响。 恐惧使我的手像是不受大脑的控制一样,将手中的酒精灯从左手换过右手,又从右手放回左手,整个人局促不安,进退维难。 此时,一声巨响在我的身后传来,我瞬间转过身去,同时举起了酒精灯一照。 我身后的那个壁洞上,有一扇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一缕头发,正从缝隙中飘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 人骨鬼皮 我的心“咯噔”一下。 要知道,这古塔之中,就单单我走过的这段路程,四周围大概就有不下百来个壁洞,如果每一个壁洞后面都关着一个什么东西的话,别说是让它们出来攻击我,就是一起大吼一声,也足够把我吓死了。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座古塔里像是锁有什么妖魔鬼怪在里面。它们该不会就是在守护塔下那块传说中的黑玉吧。 可是,如若是要守护黑玉,为何要将它们都锁在塔壁之中呢? 正当我在疑惑之际,在酒精灯微弱灯光的照耀下,有一只红鞋子,从那扇被拉开了一条小缝的门,正要挤出来。 缝隙很窄,目测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红鞋子挤得有点吃力,它好像一直在找一个最佳的位置,好让红鞋子将自己全部的身体瞬间都带出来的样子,尝试了几次,红鞋子又缩了进去,好像是放弃了的模样。 我背上冷汗如雨,不敢叫,也不敢跑,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了什么声响,又会将它给惊动了。 塔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铁索,面对着这四周满壁的洞穴,我开始犹豫是否还要继续往下走,那只红鞋子一直盘绕在我的脑袋瓜里,挥之不去。 突然,酒精灯的光苗闪动了两下,可洞穴里连一点风丝都没有。 与此同时,背后好像有微微的呼吸声,一只干枯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猛地一回头,正对上了一张如同化石的脸。 那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借着人骨披着鬼皮的怪物。 那东西是一副人的模样,天灵盖上插着一条长长的,用一种不知什么年代的铜钱铸造而成的薄扁形的铜条,铜条已经镶嵌入头骨了,让人有种错觉这是头颅自己长出来的。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连接在一起,看不到瞳孔,眼睑之下是两坨暗红色的附着物,如同流了大量的血泪之后,血液在眼睑下面凝固那般。 最让人觉得诡异的是,怪物的嘴巴居然不知道被谁用线给缝住了,而且给缝成了一种嘴角上扬欲笑未笑的形状。 它的头发特别长,几乎将整个身躯都覆盖住了,但是脸部的头发却被别在了耳后,从而整个脸庞都裸露在外面。 那是一张似是一块焦黄色石头的脸。 我的脚已经在哆嗦了,但是挪不开步伐,因为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石手,重量异常之大,几乎要把我压垮了。 怪物似乎不想攻击我,它的喉咙里发出了“咯咯咯”的声响,跟古祠中那个长发女人一模一样的声音。 我压制着心中巨大的恐惧,哭笑不得地表示了我听不懂它们的话。 怪物“咯咯咯”了好一阵子,大概也感觉到了自己在对牛弹琴,因而放弃了,它松开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我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那般,顿时轻松了不少。我在心中盘算着要怎样逃跑,悄悄地往下挪了一格阶梯,怪物好像没有发现。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塔外的铜风铃又开始想起来,依旧是“咚咚咚咚”齐齐的四声。 这一阵风铃声,让怪物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也跟着我往下挪了一个阶梯。 老天爷啊! 我在心中默默地感慨着。 没有任何意外的,连接在楼梯和塔壁上的那些铁索又齐齐地颤动起来,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响。 这一次,铁索响的时间比刚刚长了许多,在这乱七八糟的金属撞击声中,一只只的红鞋子从门缝里探出来。 它们的身体像是记忆海绵那般,先是压扁了在门缝中挤出来,然后在挤出门缝的时候,又瞬间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缩骨功吗? 还不到半根香烟的功夫,塔壁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趴满了这种人骨鬼皮怪物,它们正在不断地攀上铁索,朝木梯这边爬过来。 这阵营太大了,我一直觉得这座古祠建造在这里很不合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法抵御山中猛兽的攻击,没想到这古祠之中,居然豢养着如此恐怖的生物,这座与古祠相比邻的木塔,应该就是古祠的豢养场吧。 如果说黑玉是他们的图腾之物,那么放在塔底是绝对安全的,单单是数量如此众多的人骨鬼皮怪,就能够把任何窥探黑玉的入侵者给吓死。 此起彼伏的“咯咯咯”声充斥着整座古塔,我呆立在原地,头脑里一片空白,感觉如果自己没有被这些怪物撕成碎片的话,最好的结局也是要留在这古塔之中成为它们的一员的。 突然,我的手中一烫,酒精快在我的手中滑落,掉到了木梯之上。 还不到一秒的时间,我和怪物所在的那级阶梯就被引燃了。 我们都被潜意识支配着挪着脚步远离了那节已经燃烧起来的阶梯,只是我是往下挪,怪物是往上挪。 就在这一刻,我似乎看到一条生路。 在这生命攸关的情形之下,人的潜能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我身子往前探,眼疾手快地在火堆之中捡起了那个酒精块,然后将下面的阶梯,一节一节地引燃。 木梯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木头制作的,特别容易引燃,而且燃烧的火力特别旺。 我快速地向下挪动着身子,酒精块在每一格阶梯上摩擦而过。 不一会儿,木塔就被熊熊大火给照亮了,所有的人骨鬼皮怪也被我逼回了塔壁上。 但是它们好像不死心,在塔壁上攀爬着,一步一步地跟随着我往塔底挪动着。 这塔是一个倒圆锥形的,因此,越往下楼梯与塔壁的距离就越短,再往下走,难不保这些人骨鬼皮怪会跃到木梯之上。 我的心砰砰乱跳的,也顾不了这么多,只是一个劲地将木梯引燃,大不了就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这些怪物跑出去。 上面的火已经蔓延到了塔壁之上,应该是烧到了部分的人骨鬼皮怪,我听到了凄厉的嘶叫声。 大火释放出来的浓烟一直往塔上面飘,我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情况,只是撕心裂肺的嘶叫声此起彼伏,让人听了很是揪心。 酒精块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弄丢了,我只知道一个劲地往下跑,而且,越跑铁链的密度越低,最后,索性没有铁链了。 但是,眼前的情形危急,大火虽然阻断了人骨鬼皮怪向我围堵过来,但也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危险,我没有选择,只能往下走。 突然,木梯到了尽头了。 第五十九章 祥云壁画 木梯的尽头链接的是一朵倒扣着的紫檀木莲花,没有落地,四周没有任何支撑,就被木梯这样吊着悬浮在半空之上。 我不知道木梯所在的巨柱连接在塔顶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构,能够承受住几百上千米长巨柱以及底部如此硕大的一朵紫檀木莲花的重量。 我感叹了一下,便顺着莲花的花瓣,滑落到了塔底。 檀木莲花低垂的花瓣与塔底大约有两米多的距离,我跳下来没有费多少力气。 我在塔底静静地站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确定那些人骨鬼皮怪没有跟着下来之后,才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酒精块早已没了,但是巨柱木梯上熊熊的大火将整个塔底照得通亮。 塔底呈正八边形,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塔壁上是一大卷精美的壁画,但是,我走了一圈,却发现所有壁画上画的都是彩色的祥云图案,没有任何人物形象,不仅如此,连地面上也都是祥云的图案。 云文化的涵义在佛教、道教以及世俗中的意义不尽相同,但本质是自然规律。古人认为运是天地之本,他们利用云的大小、长度、疏密、尾流的朝向加上环境来判断候征,后面渐渐运用到了战争之中,所以,中国人从古早的时候开始,就对云充满了崇拜和敬畏之心。 敦煌莫高窟中频繁出现的祥云组合,便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但是,爷爷曾经说过,中国的云文化发展到最后,云朵的描绘不仅仅是从艺术的角度,还渗入了更多的人类学和社会学,特别是在壁画之中,一定藏有视觉的传达密码。 我不知道爷爷的这些理论从哪里来的,但是他的藏书数量巨大,且多是古时传下来的绝本,他的那些书我一看就困,也看不懂,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哪本古籍中看到了什么。 这些壁画之中,繁复出现的、姿态各异的祥云,难道真的在向后人传递着什么信息吗?我忍不住地凝神观察。 眼前的景况,环绕着头顶上那朵檀木莲花,满天飞动的繁复流云,似有风在吹拂,让人恍惚间觉得天地倒置,我像是踏在软云之上,在云朵翻飞的舞蹈之中,仿佛能够听到楼阁间响起了阵阵仙乐,令人目眩神迷。 突然间,“滋啦”一声巨响,应该是上面的大火中有什么东西爆破了,这一声响也将沉浸在壁画之中的我拉了回来。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环绕在四周的祥云,怎么一下子好像真的走进了壁画之中那样,视觉听觉甚至是嗅觉,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 又是“滋啦”一声,莲花上面人骨鬼皮怪在火海之中的凄厉声已经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巨柱在一点一点断裂的声音。 我的心中一紧,刚刚被檀木莲花以及祥云壁画给震撼住了,居然忘记了这整座踏都是木质结构,即便火是往上窜的,可能暂时烧不到塔底这边来,但是如果巨柱被烧断了,这砸下来也是分分钟能够要了我的小命的。 这四周好像都是壁画,也没有什么出口的样子。我在心中默默地嘀咕着,眼睛已经开始在四壁以及地面上扫视了。 说真的,这塔底除了祥云壁画和檀木莲花之外,还真是空无一物,连个黑玉的影子都见不到。 上面木头爆裂的“滋啦”声越来越频繁了,热浪也开始透过莲花花瓣与塔壁的间隙,一波一波地涌入进来了。 我在塔底急得举手无措,来回地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早先在大厅中没有被烤成干尸,何曾想到总归是逃脱不了被烧烤的命运。早知道就应该多读点书,这样说不定就能够看出来祥云所携带的视觉密码,从而找到了出口也说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塔外屋檐下的风铃又一次响起了,依旧是“咚咚咚咚”整齐的四声。 这个该死的铜风铃,真是能够招魂那般,每一次响起,都没有好事发生,这次不知道要招来什么倒霉事。我在心中暗骂着,额头上的汗珠流淌下来,落进我的眼睛中,把我的眼睛辣得张不开。 我抬起手揉着眼睛,眼泪水簌簌地往外流着。 整个古塔应该是已经完全燃烧起来了,滚滚的浓烟夹带着热浪不断地从莲花瓣与塔壁之间的间隙涌入,我被熏得直咳嗽。 从醒来到现在,两个多小时没有喝水了,再加上高度紧张以及剧烈运动的情形之下,真是挥汗如雨,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处于脱水的状态,嘴唇干裂,皮肤外翻,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了,整个人慢慢地快要站不住了。 在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母亲,好多年没见过母亲了,好像是除夕夜,在周家老屋,她端着刚刚出炉还热气腾腾的糖糯米粥,正招呼着我过去吃呢。 我舔了一下已经满是干裂皮屑的嘴唇,想过去,却挪动不了身子。无奈之下,只能招呼母亲过来。母亲还没走来,我又觉得好困好累,眼皮子不住地打架,眼睛渐渐地,就闭上了。 …… 忽然,一阵巨大的水流声袭来,紧接着,檀木莲花的四周开始有水流了下来,像一把雨伞一样,水顺着四周的花瓣淌下。 我霍然被淋清醒了,也不管这水有毒没毒,管他是否是饮鸩止渴,反正就是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灌了一肚子水之后,我整个人终于缓过来了,原本已经麻木的四肢开始有了知觉,神经末梢像是有无数根银针在扎那样,是细碎的疼痛。 我仍旧无法起身,仰面躺在地上,接受着水流的洗礼,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水流的冲击还是被浓烟熏坏了,无法睁开。 这水,应该是从瀑布上面浇灌下来的,只是为何突然浇灌下来,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样,总归是救了我一命。 大概又躺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能睁开眼睛了。 然而,让人不可置信的是,檀木莲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塌下来了,但是我刚好被卡在花瓣之间的间隙,所以没有被砸死。 第36节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撑住了木莲花,才使得整个倒扣在地上的檀木莲花与塔底之间存有大概半米高的间隙,也就是这道间隙救了我一命。 塔上面的火应该已经熄灭了,我的周围一片漆黑,但是,在檀木莲花的外面,感觉又像是有光亮的,因为木莲花的外面,地面上像是撒了一层薄盐一样,那丝丝的光亮正透过花瓣之间的缝隙,照射进来。 借着微弱的蓝光,我隐隐看到了在我脚边上,好像有一个类似于鎏金模型之类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有点接近檀香的味道。 第六十章 阿育王塔 檀木莲花与塔底之间的空隙有限,我基本上连坐直身来都很艰难,只能匍匐朝那个东西靠近。 虽然四肢恢复了知觉,但是身体仍旧很羸弱,还爬没几步,就累得直喘气。再加上古塔之中到处都弥漫着大火过后的烧焦味,感觉有点缺氧,因而短短的一段距离,我爬爬停停地,歇息了好几次。 终于我靠近了那个鎏金模型,外观上面很像是一座鎏金的阿育王塔,但是塔刹部分已经穿过木莲花,没在里面,所以我看到的,只是塔身和基座。 这座阿育王塔从塔基和塔身的比例来估算,它的整体高度应该超过一米,底座边长大概半米左右,通体镶嵌水晶、玛瑙、青金石等多色珠宝数百颗,整座塔在微弱的光亮下,感觉都在闪烁着金光,气势恢宏。 迄今为止,世界范围内发现的体型最大的阿育王塔,是出土于南京市秦淮区宝塔顶北宋大中详符四年长干寺帝宫,但是它的塔高也仅有1.2米,宽40厘米,总重50公斤。而我眼前的这座阿育王塔,体型在视觉上远远超过七宝阿育王塔。 阿育王塔的塔身方形,但是与往常的阿育王塔的塔身四面雕刻着佛主生前行善的故事不同,这座阿育王塔塔身的四面镂刻的均是仙女飞天的图案,上面篆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文字与我们之前在古祠中发现的几处文字一样,都是字图合一,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被浓烟熏得昏迷之前,塔底除了祥云壁画和头顶上的木莲花,是没有其他东西存在的,为何晕了一下,就出现这么一座阿育王塔了,难道,这座阿育王塔是藏在木莲花之中的吗?然后随着木莲花的坍塌,阿育王塔也掉了下来么? 但是,我眼前的这座阿育王塔,塔基与地面浑然一体,不像是从外面放置上去的。 难不成,这是从地下升上来的吗? 我猫着身子坐在地面上,仔细地观察这座古塔。 传统的阿育王塔,里面都是供奉着释迦摩尼佛的真身佛骨舍利的,就像七宝阿育王塔里面供奉的就是释迦摩尼佛的真身顶骨舍利。这座阿育王塔的规模以及精美程度远远超过了七宝阿育王塔,难不成,我们一直苦苦追寻的黑玉,竟是释迦摩尼佛的舍利子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父亲和教授手中的黑玉,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那两块黑玉我都见过,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舍利子。 我坐在阿育王塔前,在背包里摸出了两块压缩饼干,一边啃着一边思考,思想在剧烈的斗争,要不要开启阿育王塔呢? 开启阿育王塔,其实很简单,因为目前所有出土的阿育王塔,都是复合型结构的,内部的木胎分为上下两部分,接合处以卯榫结构套接起来,因而只要掌握卯榫结构的特点,就能够不费力气地开启阿育王塔。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上面这朵巨大的木莲花,现在是因为被阿育王塔给撑住了,所以没有砸在我的头上,如果现在贸然破坏阿育王塔的卯榫结构的话,那么塔身势必会折成两段,这样的话,那朵檀木莲花也会随即坍塌下来。 两块压缩饼干被嚼完了,我仍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开启这座阿育王塔,要放弃却又觉得心有不甘,毕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见到了古祠中最大的王炸,而且,自己有没有命走出这座古祠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见一眼将这么多人卷入其中的黑玉,实在是过于遗憾。 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檀木莲花上的古塔像是被什么拦腰截断一般,七零八落地砸了下来,碎片落在了倒扣着的檀木莲花上,有一些散落在塔底地砖上面,我坐在阿育王塔边上,都能感觉到它承受不住上面的重量而发出的“吱吱”的断裂声。 我下意识地抱住了头,就往阿育王塔边上躲。 屋漏偏逢连夜雨,随着古塔被烧毁之后的碎片一起落下来的,还有如同墨汁的流水,像是泥石流一般,一大串一大串地从檀木莲花的花瓣上垂了下来,往莲花中心的阿育王塔蔓延过来。 我心想着糟糕,这山外肯定是有大暴雨,再加上山体内部古塔着火,这古塔所在的洞穴之中,很有可能发生山体塌方,连带着泥石流。 现在水潭中的水夹带着泥沙正在往塔底灌,我必须赶快想一个办法离开,不然就将被活埋在这里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情况下,过度慌张就相当于在等死。 这座阿育王塔是在古塔被烧毁之后才出现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因为古塔在燃烧的过程中触动了什么机关,从而才使得在地宫之中的阿育王塔升起。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在这座阿育王塔下面,就还有一个封闭或者与塔底相隔开来的空间。 想到这里,我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开始寻找这四周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 但是摸索了许久,檀木莲花山落下来的泥浆都快没过脚踝了,我也没找到任何一个能够进入地宫的入口。 突然间,我想到了塔壁四周的壁画,爷爷曾说过很多祥云壁画之中都藏有视觉的密码,难道打开地宫入口的开关,竟是在这些壁画之中吗? 这微微发光的塔壁,难不成是因为上面的壁画。 想到这里,我趴下了身子,用最快的速度爬出了檀木莲花。 一离开了檀木莲花的遮蔽,我当即就被浇灌了一头的泥水。 我一边擦拭掉渗入眼睛的泥浆,一边将头半斜成45度朝塔顶一望—— 天呐,虽然四周乌漆嘛黑的,但是仍能看到多道泥浆瀑布从四面八方泻下来的模糊轮廓。 我收回了眼光,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壁画上那些正泛着银白色光亮的祥云上。 刚刚是因为塔内熊熊大火,所以我没有注意到壁画竟然是会发光的。 亦或者壁画原本是不会发光的,它们发光是因为阿育王塔的出现? 渐渐地,我更加倾向于后面这种说法,祥云发光,其实是为了迎接阿育王塔。 壁画本身是不会发光的,肯定是有什么发光体在塔壁的背后照射着,才会让祥云发光。 难道,这塔壁是空的。 我握着拳头敲了敲,塔壁是滚烫的,好家伙,我手指上的一块皮,居然直接被剥了下来,沾在壁画上。 这塔壁有古怪,太烫了,这么高的温度,木材没有燃烧,是不符合常理的。 我将背包里的短军刀拔出来,在壁画上凿。 凿了许久,仍看不见希望,我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可是就在此时,塔底地砖与塔壁的连接处,有一个地方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小泡。 泥浆中有气体冒出,说明下面是空的,这塔底果真有地宫。 通身的疲惫一下子被这突然出现的希望给扫走了,塔底的青砖铺地,短军刀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将其收了起来,取出了背包中的折叠工兵铲,一铲子一铲子地在冒泡的地方凿。 被烧毁的木塔残骸在泥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我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终于,一个大概可容我挤进去的小洞被凿出来了,我蹲下身去,里面很黑,不知道地宫有多深。 就在此时,头顶上的木塔发出“吱呀”一声巨响,整个塔顶坍塌了下来,我来不及作任何思考,纵身一跃,跳入了地宫之中。 第六十一章 金棺银椁 没想到地宫的高度还不低,我这一下子跃了下来,没有事先做任何准备,把脚给崴了一下,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脚踝蔓延开来。 可是,我还来不及喘气,应该是地宫外面的阿育王塔已经承受不住塔顶的废墟压在檀木莲花上的重量了。 “轰”的巨大一声,阿育王塔像是塌陷下来一样。 紧接着,我感受到了有无数条水柱正从地宫的中央喷射出来,将我身上打得生疼。 地宫之中黑灯瞎火的,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抱头蹲在地面,背对着水柱,尽量让肩上的背包去抵御水柱的攻击。 大概过来半刻钟,水开始渐渐弱了下去,我缓缓地站起身来。 在确定了地宫之中暂时没有其他危险之后,我在背包里摸出身上仅剩的唯一光源——那只一直对我不离不弃的打火机。 我用力将水甩干,试着打了几下,居然还能打出火苗来。 在打火机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火焰下,我快速地将地宫浏览一圈——在刚刚水柱的破坏下,地宫在打火机照亮的范围内,是一片狼藉,基本看不出有什么贵重的文物。 突然,身后的墙壁上一个乌黑的物件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东西我在享堂的供桌上见过,是一盏棘鳞蛇鲭油灯。 希望老天爷能再次眷顾我,让那盏灯中还存有灯油。我一边在心中祈祷着,一边走到棘鳞蛇鲭油灯的边上。 打火机燃烧的时间有点久,钢轮已经开始发烫,而且火苗渐渐弱了下去,感觉就要寿终正寝了。 我连灯具体在哪个位置都来不及看清楚,反正就把火苗移到棘鳞蛇鲭油灯。 结果,在几声“滋滋滋”的声响之后,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棘鳞蛇鲭油灯接替了打火机的工作。 我把棘鳞蛇鲭油灯从墙壁上取了下来,地宫中其他三面墙壁上的灯都点亮了,一下子,地宫被照得通亮。 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地宫建造得很简陋。 地宫为单间,平面呈四方形,墙面与地面为砖砌结构,四面墙壁空荡荡的,除了那四盏棘鳞蛇鲭油灯之外,什么都没有,四角各有一根圆柱,柱上镶嵌着菊花纹的铜镜。 我站在圆柱的前,泛着黄光的铜镜将我整个人都映射在里面,看着镜中蓬头垢面的自己,头发里满是泥浆,眼窝凹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布,我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棘鳞蛇鲭油灯转了个方向,朝着另一端走去。 地宫中央的供台是呈东西走向的长方形,供台下有一座单层的须弥座,像是给古祠的主人打坐用的。供台上面满是不规则的小洞,靠近地面之处,还不断有水淌出。 难道,刚刚那些冲击力极强的水柱,是从供台里面喷射出来的,可这供台里面,为何会有水,且水的冲击力如此之强,像是波涛汹涌那般。 尽管供台四面的壁画已经被水柱破坏了,但在残缺的图像中,仍能够看出供台的正面雕刻着两尊人首蛇身的烛阴古兽神像。它们的身体相互交缠在一起,周围饰以莲瓣和云气纹。乍一看,像是两尊上古神兽坐在云端俯视着在须弥座上打坐的人那般。 供台上的铜函和阿育王塔已经被摧毁了,石片、铜片、木屑散落在四周。 我将棘鳞蛇鲭油灯放在供桌上的一处平整的地方,然后取出背包中的折叠兵工铲在供台上那堆废墟中翻找着。 一般来说,阿育王塔中是会藏有金棺银椁的,而佛主的舍利子,就放置在金棺之中。 果然,还没翻几下,就看到了一座铜椁。我放下工兵铲,将铜椁身上的废墟清扫干净,然后将其从供台上给抱了下来。 就在抱铜椁的过程中,我的手触碰到铜椁下面的那一层铜函,发现铜函竟然是可以活动,突然间,我焕然大悟了。 这供台下面应该是有一个泉眼,古祠的主人利用泉眼涌动时产生的巨大动力,将供台上面放置在铜函中的阿育王塔往上推,所以,就会出现阿育王塔突然出现在塔底檀木莲花之下的现象。 我不得不感叹古祠主人的智慧,但是,此时此刻,阿育王塔能够上升的原理对我已经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我的兴趣,在地面上的那座铜椁。 这座铜椁的精致程度,超乎我的想象。铜椁大概半米长,三十多公分宽,高大约也是三十来公分,坐在雕琢精美的鎏金铜质须弥座上,前档是尖顶形门,门楣门框饰以连珠,门上方镶嵌朱雀,门两侧盘旋着两条玉蛇,后档上方镶嵌玄武,下方镶嵌着蛇尾,铜椁两侧镶嵌青龙、白虎,棺盖两边各有两个铺手衔环。椁壁上镶嵌的龙虎等图案,都是用不到一毫米的铜片嵌上去的,工艺特别的精细。 虽然铜椁的铸造工艺巧夺天工,但是我没有过多的时间能够静下心来慢慢欣赏,只恨手机已经坏了,没办法将其拍摄下来。 不多想了,先把铜椁打开再说。 历代存放佛骨舍利的石函都是套娃式那般,石函套木椁,木椁套铜椁,铜椁套银椁,最里层的金棺里面才是供养佛骨舍利之处。 果不其然,打开铜椁的棺盖,里面果然套着一只银椁。 这只银椁仅是略小于套在它外面的那只铜椁,外面篆刻的瑞兽图案及花纹与铜椁一模一样,其形制及浮雕、镂刻、鎏金等工艺与铜椁基本相同,但有绿松石、石英石、红玛瑙等各类宝石点缀期间,更显华贵。门口一只小巧纤细的头顶,竟然嵌有比小米粒还小的红色宝石,这工艺的精细程度令人惊叹。 原本以为银椁里面的金棺会更加精美,谁曾想到,打开一看,金棺表面却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条丝带绾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完好地系在上面。 第六十二章 祭祀 我将金棺上的蝴蝶结解开,却迟迟不敢掀开棺盖。 这几天,感觉自己像是走过了万水千山,这其中的艰难险阻不言而喻,但总归是因为心中有一个执念,才让我能够咬紧牙根、义无反顾地走到这里来。 当下,我们所有人一直都在苦苦追求的那个黑玉可能就在眼前,我与真相之间就仅剩这一棺之隔,可我却犹豫了,陈默那句“古祠中的真相或许是残酷的”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我知道自己在害怕,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从骨髓的细胞中迸发出来的恐惧。 但是,这金棺中是佛陀舍利也好,是黑玉也好,总归是要打开的,不然这件事永远都终结不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移到了金棺的棺盖上。棺盖被掀开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我心中那丝丝的不安却悄然转换成了一股淡淡的归属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年少时外出求学,然后佳节将至,自己带着简单的行李,匆匆赶回家乡过节,还未到达家门,却在巷口遇到了以前经常光顾的那个卖甜豆花的老头那般,是一种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的感觉。 第37节 特别的奇妙! 带着这种奇特的心情,我将金棺中那个包裹着厚厚帛画的东西捧了出来。 真的是用捧的,小心翼翼的那种。 我将帛画打开,发现居然是一条引魂幡,但是这条引魂幡与柳树林中的不同,它外观是旗子的形状,上面彩绘着繁复的图案。 引魂幡中包裹的,是一块成年人巴掌大小椭圆形的薄石片。石片的质地暗淡但又略微偏红,上面镶嵌有珠状宝石样的东西,珠状宝石的数量很多,质地坚硬,晶亮透明,颜色各异,在棘鳞蛇鲭油灯的照耀下五彩夺目,石片四周附着黑色灯丝状如同尘埃的东西,边界极不规则。 不是黑玉,父亲和教授手中的黑玉片我都见过,与这金棺中的暗红石片完全不同。这暗红石片的材质是什么我暂时看不出来,但可以确定不是玉。上面所镶嵌的珠状宝石从外观上看倒有点像是佛陀舍利,不过我也不敢肯定,毕竟这东西,都只是在资料中见过,实物还真的没摸过。 难道,我们都错了吗?根本就没有什么黑玉。 在暗红石片上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只能将眼光转移到那面有点大的引魂幡上面。 引魂幡在古代一般是招引亡魂的旗子,古人认为人死后附在人身的魂魄要与尸体离散。离散以后成了野鬼,便享受不到后人的祭祀,还会惊扰后人。因此,必须使离散的魂魄能够回来附于尸体入葬墓内,葬制上叫做招魂复魄。 招魂便是制作引魂幡,让魂魄识别幡上所画的墓主人现象,自己归来。复魄,便是出殡前将灵柩在家停放数日,引魄附体。出殡时,将引魂幡举在灵柩前,一路引导到葬地,经过祭祀告别仪式,放在棺上,随着下葬,这样,魂随幡,魄随棺,同入墓内。 我眼前这幅引魂幡是一个t形的结构,帛画的内容大体是展现了天界和人间两部分,画面精美、细节繁杂却很有条理。 帛画的天界部分,画在上端最宽阔的地方。右上角是一轮红日,日中有金乌,日下的扶桑树间,还有八个太阳。左上角一弯新月,月上有蟾蜍和玉兔。日月之间,端坐着一个披发的人首蛇身天帝,天帝下方,是一团暗红色的祥云,祥云之间泛着璀璨的星光。 画面的下窄部分是人间。人间以玉璧为界划分成上下两层,上层画的是一个脸戴着面具头缠青布的女人的图像,从女人的装扮上看,应该是古祠的族长。而奇怪的是,这幅引魂幡有别于以往出土的任何引魂幡墓主人升天的形象,图中这女子是从天上踏着祥云纷飞而下,感觉像是与暗红祥云上的天帝喝完下午茶,正要回家的样子。下层是祭祀的画面,画面中主持祭祀的祭司,其衣着打扮,居然如同古祠甬道之中穿着嫁衣的女子那般,祭台之下,古祠的族人赤裸着身子匍匐于地面上。 我蹲在地上,手肘子撑在膝盖手掌托着脸,手指在帛画上由下而上地扫着,脑袋里却如同浆糊一般:他们到底在祭祀什么?祭祀的目的是什么? 进入古祠以来,一共见到过两次古祠族人祭祀的画面,第一次是在古祠门楼的浮雕上面,那一处的画面传达出来的信息就是他们在祭祀坐在祭台上的族长手中那个圆状物,大概就是金棺中这暗红石片吧。但是眼前这幅帛画上面所描绘的画面,却令人匪夷所思。他们好像是通过祭祀将在天上的族长的魂魄给引下来。这在我所见过的古人祭祀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突然,我发现帛画最上端人首蛇身的天地所端坐的那团暗红色的祥云与我手中的这椭圆形的石片好像是一样的,无论是形状亦或者是颜色,甚至连上面的珠状物所镶嵌的位置,基本上都是相同的。 一通则百通,看出了两幅祭祀画面之间的联系之后,我一下子就推导出了他们祭祀的整个过程。我们在古祠中见到的这两次祭祀的画面,是在同一次祭祀中完成的。古祠门楼中的浮雕所雕刻的祭祀画面,是祭祀刚开始的时候,族长举着暗红石片在祭台上供族人祭祀。 暗红石片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功能,能够招来天帝,族长也借倚暗红石片上天了,但是上天之后所进行的活动我在古祠中没有见到任何讲述这一部分的东西,所以暂时无法知道,然后祭司进行最后的祭祀,将族长从天上给接了回来。 整个祭祀活动得以完成的媒介,就是这枚暗红石片。 难不成,所有人苦苦追寻的,就是这枚石片,而且最终的目的是要进行类似于祭祀吗? 这一瞬间,我的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八年前在海边烛阴古庙的情形,那时教授说过,古庙中所供奉的是人首蛇身的烛阴神兽。好像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我的人生就总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类似于幻觉的东西。而且无独有偶,在这古祠之中,也多次出现了人首蛇身的烛阴古兽的形象,帛画中的天帝,也是以人首蛇身的形象出现的。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联系,只是前因后果我暂时不知道而已。 而当年去过烛阴古庙祭祀的人,这一次,也都全部出现在古祠之中。除掉已经故去的陈教授,张继生、温湘玉、陈默与我,每一个人都卷入进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传来。 第六十三章 屠族 山中发生了地震!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将摆在地面上的暗红石片连同帛画一块儿放回了金棺之中,然后将金棺塞到背包中。 可还是不放心,索性将背包反背在身前,似乎帛画石片要揽在自己的怀里才安全。 又一次剧烈的晃动,地宫墙壁上的石砖已经开始零零散散地脱落下来了。我猫着身子蹲在供台边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山外的地震剧烈程度怎样,但是地宫之中就仅仅是摇晃了几次,便停了下来。 在确认了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我慢慢地站起身来,墙壁上的那三盏棘鳞蛇鲭油灯已经被震落在地面上,碎成了瓦片。 万幸的是,那盏我摆在供台上的棘鳞蛇鲭油灯虽然歪倒在废墟中,但灯心的火还没有熄灭。 我端起了油灯,朝着四周旋转了一圈,不由得一阵阵毛骨悚然。 地面上,皑皑白骨,几乎要堆到我的脚边。 难道地宫之中,还有密室或者夹层,刚刚的地震将墙壁上的砖块震落,使得藏在里面的骨骸都滚落出来了。 在油灯微弱的光圈下,成堆的白骨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金光,我不由得蹲下身子,强忍着胸中巨大的恐惧,在白骨中翻找。 突然,一枚金镶玉戒出现在我的眼前,板戒套在一节白骨之上。 我继续翻找,越来越多的宝物出现了,金手镯、玛瑙手串、玉珠钗等等,越翻越多。 难道这地宫之中,不单单只是这一单间,可能是一个古墓,而我眼前这数量巨大的骨骸,都是殉葬之人。 我似乎看到供台后面,成堆白骨的背后,有一个黑咕隆咚的洞,不由得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动着脚步,朝着洞口走去。 地面上的白骨散落得到处都是,我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又生怕不小心踩到了这些骸骨,会引来什么东西,因而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终于到达了洞口,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潜伏着什么危险,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身子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石洞,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呈十二边行,几乎接近于圆了,很空旷、有点高,洞壁是经过人工打磨的,很光滑,但是上面没有任何图案装饰,就是空空的一面墙,有种感觉跟我在碎石滩上掉下去的那个石洞是一样的。 洞中也是塞满了骸骨,数量之多,让人不寒而栗。 这墓主人也太过残忍了,居然要这么多人殉葬,通过残存在骸骨身上的金银珠宝来判断,这些骸骨生前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太低,为何会集体殉葬呢? 我不得已踩在骸骨之上,在洞穴之中寻找了一番,却除了骸骨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但是却有些发现,我脚边上的几处骸骨的头盖骨上都有一条细微的裂痕,从天灵盖一直延伸到了后脊椎处,直接将头颅分成等量的两半,虽然头颅并未裂开,但是那条细痕却清晰可见。 他们死前到底遭受了怎样的一种外力,能够使得所有的头颅都受到同样的伤害? 突然,一个细小的头颅映入我眼帘,我蹲下身来,将覆盖在其上面的残肢断臂捡开,心中不由得一阵难受。 这应该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脖颈上带着长命锁,金质、正面是麒麟送子图,背面浮雕着四个字,但用的是他们族人特有的那种图文合一的文字,我没有看懂。 孩子仰卧在另外一副女子骸骨的身上,应该是他的母亲,没有例外,一条细微的裂痕穿过她淡蓝色的头盖骨,往后延伸着。 这孩子,也拥有蓝色骸骨,只是有可能因为年龄太小,所以那种蓝色还不明显,但是在一堆白骨之中,仍能够一样认出来。 而且,从尸骨上的骨盆结构来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女孩子。 至此,我大概能够肯定,这些骸骨出现在此处不是因为殉葬,而是被屠族了。因为这个拥有蓝色头盖骨的女孩子,应该就是祭司的继承人,根本不可能是殉葬的对象。 怪不得这里骸骨的数量如此之多,看起来是入侵者将这座古祠的所有族人都屠杀后扔在这里。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疑点,就是入侵者屠族之后,为何没有将他们的图腾之物——那个藏匿于阿育王塔中的暗红石片带走。 如果说入侵者当时找不到这暗红石片,那么这些骸骨身上所佩戴的金银珠也都分毫未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入侵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站在原地,脑袋里像起风一样纷乱,抓不住一点头绪。 但是,在这混乱之中,我却看到了一条生路。 这石壁与古塔的地宫原本就是各自独立的,这就说明,当时古祠的族人应该是从另外一个入口进入到这石洞之中,而后被屠杀的,亦或者是被屠杀之后,入侵者将他们的尸体扔到这里来。 无论是那种方式,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个石洞有另外一个出口。 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一下子就振奋起来。 但是,这时我手中的棘鳞蛇鲭油灯光苗突然闪了一下,大概是快要油尽灯枯了吧。 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我举起棘鳞蛇鲭油灯,朝四周转了一圈。 瞬间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从脚底下凉到了头发尾—— 刚刚我爬进来的那个洞口,居然不见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难不成是有人在我翻骸骨的这十来分钟之间,就把我身后的那个半米来高的洞穴给填平了吗?而且做得没有丝毫的痕迹。 我的腿不由得一软,一个没站稳,一条腿插入了嶙峋的白骨之中。 小腿应该是被硌到了,钻心的疼,但却条件反射地咬住下嘴唇,连喊都不敢,生怕惊扰了脚底下这些幽灵,只觉得背后的冷汗簌簌地流淌下来。 我无法相信这么大的一个洞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蹲在刚刚洞口的位置边上,静下心来,仔细地观察着。 但是,洞壁被打磨得特别光滑,我几乎都看不出这一块石壁与洞里的任何一块石壁有何区别。 但是我仍不死心,附下身子将耳朵贴在洞壁上,我想确定,这面石壁的后面,是不是就是古塔的地宫,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一阵齿轮相互摩擦之后发出的微弱的“咯哒咯哒”声,有规律地钻入我的耳朵,震动着耳膜。 我焕然大悟…… 第六十四章 涂鸦 这个石洞不是从山体中凿出来的,而是事先做好之后,再放入山中的。石洞应该是安装在一个类似于齿轮的装置上面,齿轮一直在进行微弱的匀速圆弧运动,所以,石洞持续在转动着,但是速度特别慢,人又是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环境中,因而很难察觉出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只要在这石洞中待上足够长的时间,那么与古塔地宫相连接的那个洞口肯定会再一次出现的。 但是,我更加期待的是,是这个石洞另外的出口,那才是我的生门。 很明显,石洞与地宫相连接的那个洞口是因为刚刚地震将地宫中石砖震落之后,石洞的出口刚好转动到地宫地砖掉落之处,两个缺口相互重叠了,所以才会有那一个洞口的出现。 我站到了石洞的中央,眼光在石洞的洞壁上扫荡着,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瞬间的机会。 但是,站了许久,脚小肚子上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像针扎一样微微发麻,石洞却依旧是完全封闭的,没有任何出口。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如果石洞不是在进行匀速弧线运动的话,那地宫与石洞相连接的那个洞口的出现或消失,就是我的幻觉了。 眼前的这一切,连这皑皑的白骨,或许,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也不一定。 顿时,一股强大的无力感从我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中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最后全部都堵在心口,那是一种对于命运的安排无从下手的感觉。 手中的棘鳞蛇鲭油灯的光苗又开始在闪烁了,看着石壁表面那些如旋涡水流的纹理,心中的希望如同手里那盏已经接近枯竭的棘鳞蛇鲭油灯的光苗一样,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就当我近乎绝望的时候,在靠近那具蓝色头盖骨尸骸的地方,石壁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那些如同旋涡的纹理似乎突然将炸开了一般,一圈一圈地往外荡漾着,旋涡的中间部分,像是有一个出口。 我的心潮澎湃,激动之下,却一个颠扑,栽倒在地上。棘鳞蛇鲭油灯从我手中滚落,火苗在地面上窜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眼睛突然从光亮之下进入黑暗之中,有点不习惯,我的眼前一片光亮闪过,然后完全暗了下去。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唯一的光源都给弄没了,现在要靠近那个好不容易出现的洞穴,也摸不着方向了。 我几乎要扇自己一巴掌。处处的不顺利,让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能真的要困死在这石洞之中,为这满地的白骨添砖加瓦了。 仓促之间,依稀有一丝幽蓝色的光穿过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骨骸,进入我的视网膜。 难道,是那个蓝色的头盖骨在发光。 第38节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也不管是不是将脚下的那些骸骨踩碎了,在蓝光的指引下,我一个快步往前冲到了洞穴的边上,抱起那个正在发光孩子的头颅,一脚跨进了旋涡中间的那个洞口。 不管是不是还处在幻觉之中,反正我是离开了那堆皑皑的白骨,进入到一个干净的空间了。 “谢谢你啊!”我跌坐在地上,对着怀里那个泛着蓝光的头颅说道,没有任何恐惧,是一种出自内心的感激。 这个世界上,老物件和许多鬼神一样,都没有害人之心,可怕的是人心。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想起了爷爷的这句话。 小时候,面对着爷爷满屋子的古籍和古董,我总是畏畏缩缩的,心存畏惧,老爷子就总是这样对我讲。 真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竟然是这不满三岁的孩童用她的骸骨帮助了我。 她死于非命,却仍以德报怨,用自己的光芒来照亮这黑暗的世界,给予世人以生还的机会,真让人感慨万千。 这蓝光的微弱程度,几乎接近于萤火虫,我难以看清三米以外的任何东西,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我心中一点数也没有。 我怀揣着泛着蓝光的头颅,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动着身体。 走了一圈之后,我大概知道了自己又进入一个石洞,石洞略小于之前那一个,基本构造相同。 这样说来,我还要在这里等待下一个洞口的出现。 山体里这样的石洞不知道有多少,我到底能不能走出去呢? 我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蓝色头颅,心中又有些许沮丧。 突然,我眼角瞥到了身侧被蓝光照耀着的那面石壁上,好像画着一些壁画。 或许壁画能够告诉我一些什么呢。 我心中想着,转过了身子,将蓝色头颅贴着墙壁举高起来,却发现,石壁上的那些图案,不是壁画,像是有人拿着黑色的马克笔在上面胡乱地涂鸦。 那种涂鸦的手法,居然像是出自于父亲之手。 父亲的绘画能力极高,但是不知道为何近十年来开始沉迷于抽象画,大概从我休学治病开始,他只要有回家,就会送我一两幅自己的画作,只可惜我眼拙,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因而画作接过手之后,有些甚至都没看一眼,就被我束之高阁了。 这石洞石壁之上,为何会出现父亲的画作呢?难道是父亲涂鸦上去的吗?父亲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呢? 我现在身处的这个石洞与之前在碎石滩边上跌落下去的那个石洞如此相似,它们是否是相通的,父亲是不是从那个石洞中走到这里来?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录音笔中母亲的话是在碎石滩边上那个石洞中录下来的,现在看来,可能是我想错了,母亲或许是在其他的洞穴之中录下的录音,而在录音笔只是在碎石滩边上那个石洞中掉出来而已。 石壁上的这些涂鸦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我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父亲是一个为人谨慎的人,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墙壁上胡乱涂鸦的,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图画里,肯定存在着什么信息。 我不由得靠近石壁,近距离地观察石壁上的那些图画。 墙壁上那一团团的由多种类型的线条组成的图案,我实在看不懂是想表达什么。 但是,在仔细观察之下,我发现,这上面的所有涂鸦,几乎都是在重复着同一个图案,那是一个如同多只蜘蛛,相互勾连纠缠,每一只的姿态都略有不同的图案。 父亲好像是在练习如何将这个图案画得顺畅,看起来连贯的样子,重复了无数次,看得我都有点密集恐惧了。 看着看着,我居然觉得这无数个一样却又不尽相同的图案,似乎有点像是爷爷书房中那本古籍上的文字,又有点像是古祠中那图文合一的文字。 突然我发现在墙角之处,好像有模模糊糊的一行字——费尔马定理。 那是父亲的笔迹,什么事费尔马定理啊,他到底在搞什么呀。 这个时候,如同上一个石洞一样,石壁上又出现了旋涡,我来不及再多看一眼涂鸦,快速地就穿了过去。 在穿过了十来个类似石洞之后,我的头上,突然出现了阳光,终于,我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碎石滩上的那个石洞了。 阳光、新鲜的空气还有潺潺的流水声,我心情太激动,但是,也疲惫不堪。 可能是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去,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医院 我是在一阵老吊扇转动时发出的“哐当”声响中醒过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有点坑洼的白墙,鼻腔里满是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眼睛转动到手边上那个有点锈迹的铁架,挂在上面的玻璃瓶中的透明药水,正在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悄悄地注入我的静脉之中,滋养那些濒临死亡的细胞。 铁架床有点摇晃,我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姿势,它便“咿咿呀呀”地嚷个不停。 好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火! 我想叫一声谁能给我端杯水过来,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不是跟随着教授在海边的神庙实地考古吗?怎么会在医院里呢? 我努力地回想着,后脑勺剧痛,让人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猝不及防间,合照、录音笔、古祠、玉蝉、蛇皮脸庞、阿育王塔、招魂幡、暗红石片,以及那个最后陪我走到阳光下的蓝色头颅,像放老电影那般,一帧一帧地在我眼前闪过。 背包在哪里? 我瞬间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病房的合板门“吱呀”一声从外头给人推开了,一条淡橘色的碎花裙子先进入我的眼帘,然后是湘玉的笑脸。 “周沧,你总算醒了。”湘玉抢在张继生的前面走近我的病床,一脸的关怀。 我的喉咙依旧发不出声音来,眼光落在湘玉的脸上。 “周沧,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张继生也走上前来了,对着说道。 “背包,我的背包在哪里?”我努力地发出声来,但是声带一震动,整个喉咙就像是有无数的细针在扎着那般,痛痒难耐。 湘玉急忙给我倒了杯水,坐在床沿边上喂我喝下。 有了水的滋润,感觉喉咙中的那团火被压下去了一点,虽然声音仍旧嘶哑得难以入耳,但我仍旧将背包两个字重复地说了好几遍。 终于,湘玉听懂了,“你是在找背包吗?在这里呢,”她的手指在病床边上的那个蓝得有点发白的床头柜,放下水杯,将柜门打开。 一阵有点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忘记了手上正在打的点滴,屁股一挪,就要弯下腰去取背包,没想到两条腿像棉花一样,软踏踏的,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我一头栽在了地上,连同手上的那条输液管,也被扯下来了,豆大的血,在手背上渗出。 我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不被大脑控制地闭上了。 在失去知觉的瞬间,耳朵里满是湘玉的失声尖叫,还有张继生大喊医生的声音。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一轮弯月镶在青木框海棠玻璃窗外,湘玉张继生顶着一对熊猫眼,坐在床边。 手机荧幕上的光映在他们满是疲惫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暗青色,有点难看。 “湘玉,”我动了动嘴皮,声带恢复正常了,虽然声音还很嘶哑。 “周沧,”湘玉一脸意外地站起身来,手机的荧幕都忘记关掉,“你终于醒啦,”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你睡了两天,如若不是医生说你只是身体极度疲累,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就要通知你爷爷奶奶了。” 感觉刚刚找背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的样子,居然就已经过了两天。 我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张继生急忙过来扶着我,“背包在,里面的东西没人去动,你放心。”他一边将病床头的高度让我能半躺着,一边说道。 突然,我瞥见了自己手臂上的鳞状皮屑,心里突的一下,双手不自觉地就捧在脸上。 奇怪的是,脸上很光滑,是以前的皮肤。 啊,蛇皮已经消退下去了! “周沧,你是不是脸不舒服吗?还是发烧了?”可能我的表情及动作都有点不合常理,湘玉在一旁看着我,疑惑地问道。 “就是…有点晕,”我的心中在窃喜,脸居然自己恢复正常了,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医生说你可能是因为过度的运动,高度透支了体能,导致整个身体都极度虚弱,但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多躺几天,打多几瓶点滴就好了。”湘玉松了一口气,边说边站起身来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和湘玉说话这会功夫,张继生已经将我的背包取出来,放在床上,“背包在这里,你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背包表面上的帆布因为结满了污泥已经发硬了,打开那条拉链有点费力,但是湘玉同张继生都没有上前帮忙,大概是上一次我的反应有点激烈,他们觉得我会介意外人碰这个背包吧。 拉链终于在我的破坏下裂开了,里面的金棺丝帛、合照日记、录音笔腰带扣都在,我的心放下来。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总觉得这些东西很重要,一件都不能少。 背包里的东西湘玉和张继生应该也都看见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开口询问金棺和丝帛是在哪里来的,我也不打算说,拉链已经拉不上了,我看完之后把背包放在枕头边上,然后就开口了: “继生、湘玉,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我的记忆里,自己最后是走到了碎石滩上那个我掉下去的石洞中。还有,后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在古祠之中经历了什么?” “我和湘玉依照陈默的话,返回石室治眼睛,回来的时候,那座殿堂里的水已经满到了腰际,陈默在殿堂之中等着我们,说古祠的出口,就在那面肉身不腐墙最上面那个空着的洞穴之中,要我们赶紧逃命。” 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咳了几声,张继生见状也停了一下。 湘玉见到张继生停下来,接上了话:“那时候,陶灯已经被搬到了壁洞下面,我们攀爬上去,钻进石洞,洞穴很矮又窄,只能趴着身子爬动,我们爬了很久,后来在那挂着九道瀑布的悬崖边上爬出来。我们照着进山的原路返回,在碎石滩的石洞里发现了你。”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被湘玉看得心理发悚,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啦?这中间,又遇到什么意外吗?” “没有什么意外,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走出瓦屋山之后,大家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陈默将我们安置在山底下这家医院之后,就离开了。在你醒过来之前,先生也被接走了。”张继生说完,站起身来,背对着我拿起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着。 可是,不知为何,我好像看到他对湘玉使了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让我肯定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这件事,一定与我有关。 “不对,肯定有事,湘玉,你说,在出来的这一路上,你们遇到了什么?详细地跟我复述一遍。”我有点着急。 湘玉看了张继生一眼,没有得到他许可的眼神,便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继生,你来说,我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的,咱们这一路都来,经历了这么多,没有什么我不能承受的,你们都知道,之前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现在你们不说的话,任凭我自己想象,我可能会折磨死自己的。”我几乎要在病床上站起来了。 张继生转过头来,将手里已经削好的苹果塞到我的手里,沉思了半响,终于开口了:“周沧,这件事,其实我们也不确定,也有可能当时大家都极度疲累,所以产生了幻觉也不一定。” 他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下来。 顿时,我的整颗心已经悬起来,他最重要的那些话还没讲出来,就先铺垫了这么多,这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事件,对于我来说,至少是晴天霹雳级的,可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看着他,也不开口,但是眼神却在施加压力。 此时,一直低着头的湘玉,突然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声音颤抖地说道:“周沧,在那条密道之中,我们看见了你。” 第六十六章 文字 “什么?”我手中的苹果握不住,连同我的那句话,一起掉到了地上。 “我们在洞穴之中爬行的顺序是我在最前面,然后是湘玉、先生,陈默殿后。所以,那时候是我和湘玉看见了你。”张继生说道。 “在殿堂之中,陈默就跟我讲你可能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是知道你不可能出现在我们这条长长的爬行队伍之中的。”湘玉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在咽口水一样,“那时候我们的身体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唯一一盏疝气灯被继生戴在头上用以照明。爬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吧,疝气灯的电源完全用完,密道之中一下子全黑了,我有点害怕,想往前靠近继生一些,可模模糊糊之中,却觉得爬在我前面的那个人是你,我心里怕极了,犹豫着要不要喊你一声。这个时候,你突然掏出手机,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你的脸,我看清楚了,真真切切的,那个人就是你。” 第39节 “然后呢?你喊我了吗?” “不知为何你突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横冲直撞地往前爬,几乎能赶上跑的速度,撞了我一下,然后消失在密道前方的黑暗中。”张继生说道。 等一下,他们描述的这个场面,为何如此熟悉。 湘玉与我坐的很近,我拉起她的手,放在我的耳朵边上,静静地听着。 那只戴在湘玉手上的机械表,按照时间的规律,处变不惊地走着,倒是它的主人,被我的这一举动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脸上的表情是惊恐加上惊讶,还微微有些许泛红,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可随着那一声声“笃笃笃”撞击着耳膜,我的心却在刮十二级台风——这好像就是我当时在爷爷书房密道中爬出来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一幕。 我那时候我听到“笃笃笃”的声响,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人,掏出了手机拍摄后面的情景,手机突然关机之后,我就逃命似的往前爬。 可是,我醒来之后,手机中却空无一物。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现在看起来,不是幻觉,倒像是穿越时空了,可这穿越的时间也太短了吧,还不到三分钟。 湘玉抽出了自己的手,低着头不敢看我。我才发现,她的手心已经被我捂得满是汗,几乎将我的手都给浸湿了。 害,她该不会是以为我对她有什么幻想吧,我只是想听听她手上机械表的走动的声音与我当时在密道中所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不是一样的呀。 “周沧,你还好吧?”张继生大概对于我的这一动作有点摸不着丈二头脑,他看了看湘玉,然后转移了一下话题,“也有可能是我们出现了幻觉的。因为那时候听到陈默说你有可能已经不在了,大家都十分伤心,在悲痛之下,很可能就会出现幻觉。” 我看着张继生,苦笑了一下道:“继生,这样的心情,我在八年前就已经体会过了,只是没想到,都是在这种八九十年代的老式医院之中听到这样的事情,让人有点恍惚,似乎时光一直在循环的感觉。” 循环,我自己说出口的这两个字把我给吓了一跳,会不会,我的一生都要循环这样恐怖的事情呢。 大概是看得出我的心情不佳,大家都没有说话了,病房里的空气让人觉得窒息。 “继生,你和湘玉守了我两夜,先回去休息了,我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今晚就不用在医院里陪我了,看你们两都快熬不住了。”我说道,“明天我办个出院手续,然后就各自回家吧。” “医生说你的身体很虚弱,多躺两天再出院吧,反正我们俩也没啥急事,可以在这里陪你的。”湘玉说道。 “不了,还是早点出院吧,我偷偷跑出来这么久,爷爷奶奶该着急呢。”我说着。 “那好,我们先回酒店休息,明早再来给你办出院手续。”张继生说道,“你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们。” “好的,你们放心回去吧。” 张继生和湘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同我又聊了几句,然后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后,病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安静的环境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我有满腹的疑惑,越想越是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越走越远,几乎无法回来了。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父亲,他或许可以给我解开部分的疑惑。 但是手机已经坏了,我插了一下充电线,没有任何反应。 这医院中应该有公用电话吧,我站起身来,将铁架子上的点滴瓶取下,然后举着它走出了病房。 这小镇的卫生院生意好像很一般,这才八点多,走廊里几乎就看不到什么人了。 院子里有一个小卖部,我走了上去。 “老哥,打个电话。”我强挤出一副笑脸。 大概是已经很少人会用公用电话了,看店的老头抬起头来,脸上有一丝不解,没有开口,就递了一个眼神,向我示意随便打。 我摁下了父亲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我几乎都觉得电话应该打不通了,可是,在最后,父亲的声音传来了。 “你好。”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爸,是我。”不知为何,听到父亲声音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无论你长到多大,一旦遇到认为能够庇护自己的人,心理的那道防线就会立即瓦解,一下子回到了懦弱的状态。 “沧儿?”父亲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的惊讶和疑惑。 “爸,我刚从瓦屋山的古祠中出来,有很多不解,想跟你聊聊。”我直接开门见山,父亲那边声音很嘈杂,似乎正在忙碌着。 我的话说完,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时间有点长的沉默。但是,我也没有开口,默默地等待父亲的回应。 过来半响之后,父亲终于开口了:“沧儿,你想问什么,说吧。” “我在碎石滩上捡到了一只录音笔,里面有妈的录音,妈没说完的那一半的话,是什么?”我从病房走到小卖部的这一路,已经想好了要问父亲哪些问题了。 “我已经忘了。”父亲轻轻地说道,“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时间也过去很久了,我记不清这些细节了。” “你们是在哪一年去瓦屋山的?” “2011年。”父亲快速地说道。 “与我和爷爷奶奶一同进山的吗?”我追问道。 “没有,是与我和你母亲所供职的那一支考古队。”父亲的语气很平淡,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知道,我和爷爷奶奶也去过瓦屋山吗?” “后来知道的。”他好像有顿了一下。 录音笔的事没有问出我想要的答案,那边好像有人在喊父亲,我只能放弃这个问题,接着下一个:“我在瓦屋山中的好几个石洞中发现了很多涂鸦,是你画的吗?” “应该是吧。” “那些涂鸦都是同一个图案,你为什么要重复地画着那一个图案,或者说,那一个字。” “因为古祠背后的真相,就藏在他们的文字中,只是大家都舍本求末地去寻找黑玉。然而,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仍无法完全破译他们的文字。”父亲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沮丧,就像我们小时候上学,明明很努力了,最后的期末考试,却没有取得一个理想的成绩那样。 “爸,你已经破译出来的那些文字,说了什么?”父亲的话没有打乱了我询问的计划,我只能按照他的回答改变思路。 “沧儿,我这会儿无法跟你多说,你去看我之前给你的那些画作,就会明白的,还有,去学习他们的文字,就从书写开始,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记得要照顾好爷爷。我这边有点急事,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父亲那边应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好像顿时很嘈杂的样子。 我挂了电话,从衣袋里掏出了五十块钱,放在小卖部的柜台上,也忘记了老头是否有找钱还我,转过身,举着玻璃药瓶,慢慢地走回病房。 第六十七章 枯萎症 不知道是因为昏睡了两天,还是因为心里的事太多,分不开精力让自己入睡,反正我是在那方小小的病房中折腾到天亮,眼睛都没闭上半刻的。 玻璃瓶上的点滴早已滴完了,护士兴许已经遗忘了还有这么一个病号,我也懒得按铃,自己把针头拔下扔在那张旧得有点泛白的蓝色床头柜上。 或许是因为瓦屋山遮蔽的作用,这小镇夏天的清晨来得比老家迟许多,今天可能是个嫩晴天,天空是铅灰色的,云层沉重而缓慢地向南移动着,我站在窗台前,仰望着神秘而变化无常的苍穹默默不语。 湘玉很早就带着早餐过来医院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姜汤排面下肚之后,我的背后大汗淋漓,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只是还有点头晕。 “周沧,你的脸色还是很差,要不咱再住一天,明天再出院吧。”湘玉一边收拾这碗筷,一边说道,“继生早上也说他的说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但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他没有讲,我觉得,如果你们俩都身体不适的话,那延迟一天再回去也不迟,反正机票我们还没有定呢。” “继生怎么了?”我问道。 “不知道啊,早上我本来想叫他一起去吃早餐的,但是他在电话中讲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多睡一会,让我先来医院,但是好奇怪,他的声音,明明是已经清醒了的,我多问了几句,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我就自己打包了汤面先过来医院了。”湘玉说着,拎上那个装满了垃圾的黑色塑料袋,朝着病房外面走去。 她站走到门口,只听“啪”的一声响,然后就空着手回到床边。 “湘玉,你的眼睛现在完全好了吧。”我看着湘玉那对水灵灵的眼珠子,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还是问了一句。 “嗯,应该是好了。”她回答道,弯下腰来,拎起床脚边上那个热水壶,准备去走廊的尽头打开水。 “不用打水了,反正今天都要出院,别浪费啦。你坐下来跟我说说,当时陈默让你们治病的方法,是什么。”我拉着湘玉的手腕,把暖水瓶从她的手里夺了回来,放回了原位。 湘玉见状,也不再坚持让我住院了,顺手拉过床尾的那张木凳子,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道:“周沧,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那座古祠的主人的智慧,比我们现代社会的人类还更高。” 她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我一下子就懵了,但好奇心也随着被吊了起来,急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湘玉好像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挪动了一下椅子,将距离拉的近了一些,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说道:“那时候我们已经知道我的眼睛出现问题可能是因为空气栓塞症,这种病,就算是按照目前最先进的医疗水平,也只是通过手术开刀的方式,让患者体内血液中的气体排放出来,而且基本上无法完全根治,会有多多少的后遗症出现。但是,这座古祠的族人,却发明了一个不用手术开刀,且能够根治的方法。” “是什么样的办法?” “水蛭。” 不知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湘玉有意而为,水蛭两个字一出口的时候,她的神情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那种感觉,欲笑未笑,恍惚间,我像是看到了古祠中的人骨鬼皮怪那被丝线缝住的嘴巴。 “喳”的一下,鸡皮疙瘩越过我手臂上的鳞状皮屑,浮了出来。 “水蛭,你是说蜜蜡棺中的水蛭。”我张大着嘴巴,脑袋有点晕。 “是的,躺进蜜蜡棺之后,水蛭就会通过七窍钻进你的身体里,它们在里面吸取你身体里的血液,连着将血液中的空气也给带走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我看着湘玉略微发红的脸颊,胸口的气息在起伏着,她的神情炯炯,像是在向我陈述着一件得意的事情。 很难想象,这么一件连我这样一个大男人听起来都觉得恐怖且恶心的事,湘玉居然能够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来,是我太小看了这个女孩子吗?还是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一直盯着她看没有开口,她换了一副表情,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道:“只可惜古祠在大雨的浸泡下坍塌了,关于蜜蜡棺中的水蛭也无从着手研究了,不然,这可能会是人类医学史上的一大进步呢。” 门口好像有一条黑影,我眼角一撇,被吓得半死。 “继生,你怎么闷声不响地站在门口啊。”我惊魂未定地问道。 张继生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抬脚跨进门来,“我刚到,见湘玉说得入迷,就停了一下,没想到吓着你了。” “继生,你早上说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的样子。”湘玉急忙起身,将自己的那张凳子让给了张继生,然后转头又在窗台下面搬来了另外一张。 张继生也没有客气地就坐了下来,“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吗?” 我和湘玉相视了一眼,都有点莫名其妙,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询问出院的事。 “还没呢,医院的一声估摸着才刚上班吧。”我笑着说道。 “湘玉,你去看看能办出院手续了吗?我在这里和周沧聊几句。” 张继生的话很明显,就是想单独与我讲点什么,不想让湘玉知道。 我可就看不明白了,这昨天晚上还嘻嘻哈哈一起回酒店的两个人,怎么隔了一夜就像是陌生人一样,难不成昨晚他们吵架了吗?不至于啊,他们都是涵养很好的人,也受过高等教育,特别是湘玉,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过她发脾气的。 湘玉应该也听出来张继生话里的意思,她没生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还笑着说道:“好好,你们哥俩聊着,我去办出院手续。” 湘玉前脚刚踏出病房,张继生后脚就上去把房门给关上了,一点都不忌讳湘玉是不是知道他这一动作。 他将门反锁之后,把凳子拖到紧挨着我的床,然后说道:“周沧,我也得了跟教授一样的枯萎症。”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他好像没有发现,继续说道:“我终于知道教授为何而死了,周沧,你要救救我。” 我不知道枯萎症到底是什么,与教授也多年未见,所以他人生最后的时刻被枯萎症折磨成怎样,我也不清楚,但是从张继生这样反常的表现来看,这应该是一种极度可怕的病。 “你别急,慢慢说,你总得跟我说清楚什么是枯萎症,我们才能够想办法帮助你啊。”我安慰着张继生道。 “我之前跟你讲过,教授得的那种怪病,也叫做枯萎症,就像是缺水的植物一样,整个人慢慢地在枯萎,但是,那时候我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表面上,最折磨人的是心理,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几乎都不敢睡,因为一睡下去,我的时间就会被偷走了。”张继生紧张兮兮地说道。 “时间被偷走了?”我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教授的枯萎症,不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是因为时间被偷走了,所以人快速地衰老,他的死也不是因为这种病,而是因为衰老。从瓦屋山走出来的这几天,我每天早上醒来,都会觉得自己像是睡上了好几个月一样,更加恐怖的是,我的记忆和身体,也像是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一样。就像是今天早上我睡醒的时候,湘玉打电话给我了,我要努力回想很久,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是,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回想几年前的一件小事,很吃力。而且你看,”他拨开自己的密发,“我的头发开始花白了。” 第40节 “你的意思是,你虽然只睡了一个晚上,但是身体里面的细胞已经衰老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包括记忆力。”我努力地将他那一大段话中的核心内容给拎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他说着,眼中满是惶恐不安 我将眼光放在张继生的脸上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确实是觉得他的脸有点苍老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我不解地问道。 “周沧,我们在古祠中都见到了那些壁画和不腐肉身,大家都知道你家奶奶可能与这古祠有点关系,所以,这一次我想跟你一起回周家老屋,看看奶奶会不会什么巫术,能给我治病,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古祠中中了邪。”张继生说道,用一种很卑微的语气。 我听了觉得有点心痛,“我感觉奶奶应该不会什么巫术的,毕竟我从小到大没见到她使过,但是,既然你的病这么严重,那么我们就一起回一趟周家老屋问问。” “真的吗?周沧,那到时候你要多帮我说服奶奶啊。”张继生喜出望外地拉着我的手。 “继生,带你回周家没问题,但我还是觉得生病了要去正规的大医院诊治,不能依靠这些迷信的东西。” 张继生朝着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应该是湘玉已经办好了出院的手续。 第六十八章 古塔钟声 与我那一次长谈之后,张继生的状态好了一点,他这个人,什么都能埋藏得很深,包括惶恐不安的心,只是时不时还是会有点恍惚。 他嘱咐我暂时不要让湘玉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我虽然不解,但仍尊重他,替他隐瞒了下来。 我们当天办了出院手续,从瓦屋山所在的洪雅县出发,到眉山市购买了机票,在眉山市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便登上了飞往广东周家老屋的班机。 我怕那个金棺过不了安检,于是拜托陈默家的伙计通过陆路将其带回周家老屋。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在那个姓李的中年男子口中得知陈默的家业特别大,陈家拥有好几家上市公司,他父亲去世之后,现在基本上都是陈默在打理,而且他把生意管理得比父亲在的时候还要好。 在飞机上,湘玉和张继生所受的高等教育的素养表现得淋漓尽致,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写东西,几乎没有开口说话,就是偶尔要交流,也是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周围的人。 大概是怕我无聊,中间吃东西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交谈了一小会。让我惊讶的是,这两个家伙居然不约而同地都在记录此次的瓦屋山之行。 对每一次的野外实践进行记录和复盘,是他们进步的重要因素之一,这句话是张继生说的。 同伴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我觉得很无聊,手机也不能看,飞机上的杂志也看不下去,所以这一路基本都是在打瞌睡。 终于熬到了终点站。 我们下了飞机之后,还有一段路程才能够到周家老屋,湘玉提议我们坐出租车,于是张继生便拦了一辆车,讲好价钱之后,我们就往周家老屋出发了。 “周沧,这一路上可把你给闷坏了吧。”湘玉与我坐在后排,笑着问道。 “还好啦,我读书少,没想着什么复盘,也不想再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就想回家安安心心地经营我的小店。”我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周沧,你谦虚了,我之所以急于记录着这一次的瓦屋山之行,是因为在走出古祠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但是那时候我不敢确定,这几天又忙着照顾你,没有一块完整的时间让我好好地思考这个问题,而且又怕时间长了我会忘记了其中的细节,所以刚刚在飞机上,才会急于利用那个时间来整理思路。”湘玉慌忙解释道。 “什么问题啊?”坐在前排的张继生转过头来,连同侧着身子,问道。 “是钟声。”湘玉脸色一变,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 “钟声,你是说我们在密道之中听到的那三次钟声吗?”张继生问道。 “是的,就是那三次钟声。” “钟声有什么问题呢?”我知道那是古塔发出来的,而且每出现一次,我就倒霉一次! “周沧,在你给我们讲述的古塔经历之后,我们知道了钟声是古塔屋檐下的那些风铃发出来的,这里就有了第一个问题,是什么使得那些风铃发出了声音,是风吗?按照周沧的描述,那些风铃体型巨大,要多大的风才能将这些风铃吹响呢?古塔是建造在瓦屋山的山体之中,所以,山体里面刮大风的话,这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这是第一个问题。” “那第二个问题呢?”我确实是想不出风铃为何会响,就急于问下面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风铃所发出的那三次声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问道。 “意思就是说,三次钟声像是同一个声音,只是重复播放了三次。”湘玉说着,脸色微微一变。 “同一个声音重复播放了三次?这怎么可能,风吹铃响本来就是一个随机的事件,就像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一样,风铃也不可能发出相同的两声声响。更何况每一次钟声都响了四下,而且每一响的余音还又长又短,这根本就不可能的,湘玉,你会不会太敏感了。”张继生说道。 “刚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源自哪里,但是,我知道这铃声肯定是有问题的,我还以为是会让人出现幻觉还是迷惑人心什么的,然而这一路走来我们都很顺利,这就让我心中的疑惑更加大了,因而,这几天我一有空暇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终于,刚刚在飞机上的时候,我终于想通了。”湘玉说道。 “想通了什么?”我急忙问道。 “虽然这有点匪夷所思,但却是唯一说得通的,也唯一能够解释为何三次钟声会一模一样。” “哎呦,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出谜底吧,你是想要急死我们吗?”我有点耐不住性子地说道。 “就如继生刚刚所说的那样,钟声每一次都响了‘咚咚咚咚’四响,而且每一响的余音都有长有短,这钟声可能是通过摩斯密码在向我们传递着什么信息。你说那时候你在古塔之中,钟声每响一次都会出现凶险的情况,所以我猜测,钟声中所要传递的信息,是针对你的。”湘玉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怎么兜了一圈,又回到我的身上来了! 湘玉的话让我瞬间不知所措,我知道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钟声背后所携带的信息是什么,可是这一瞬间,我却不想知道了——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我好累啊。 “湘玉,那你知道钟声中所传递的信息是什么吗?”张继生大概没有注意到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我,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钟声背后所携带的信息上面。 “我是破译出来了,但是很奇怪,我看不懂,所以说出来同你们一起参详,是一个英文单词——ruin,翻译成中文,是毁灭的意思。” “湘玉,你重新再说一遍,我有点听不清楚。”湘玉的话让我心中有灵光一闪而过,但是我抓不住,被它逃走了。 湘玉有点不明就里地看着我,然后说道:“你是那句听不清楚啊?” “最后一句话,你再重复一遍。”我的手抓在膝盖上,满手都是汗。 “我破译出来了,但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所以说出来让你们一起参详,古塔中那个钟声比对着摩斯密码,是一个英文单词ruin,翻译成中文,是毁灭的意思。”湘玉的声音放低了一点,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将她看得有点害怕。 毁灭,毁灭,毁灭! 在古祠里见到的手机中的那一则备忘录中的字,一个一个地,以一种顺序混乱的状态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湘玉口中毁灭这个词一出来,它们就像得到了指令一样,自动排列好了: 我终于知道了古祠中的真相,所有的罪魁祸首,就是黑玉,是它将所有人都引入歧途。只有你才能找到黑玉,记住,拿到它之后,就立即毁灭它,不然,它会毁灭所有人。 可是,我找到的不是黑玉,而是一方暗红的石片,那一方小小的石片,就会毁灭所有的人,这是天方夜谭吧。 我愣着出神,湘玉用手抓着我的胳膊摇晃了两下:“周沧,周沧,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哦,没事没事,不知为何走神了。”我胡乱地糊弄了两句。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张继生问道。 “没有呀。”我脱口而出。 湘玉与张继生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满是对我那句话的不信任,但是我没理会他们。后来,他们在车上继续讨论了很多关于摩斯密码以及古塔钟声的问题,但是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也没有插嘴,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车上面,眼睛盯着车窗外的风景急速地往后倒退着。 黑玉与那方暗红石片是同一个东西吗? 我没有将其毁灭,而且还带出了古塔,会不会给我周围的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张继生的病是不是就是一个暗示? 无数个问题在我的头脑里盘旋着,憋得我几乎都有点晕车的样子,胃里一直在翻滚。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到村口了,我猛地惊醒,推开车门,在车外狂呕起来。 第六十九章 兄弟 我们回到周家老屋,已经接近黄昏。 推开老屋的大门之时,奶奶正坐在院子里剥豌豆,夕阳照在她空白的脸上,让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和落寂。 整座周家老屋安静得有点寡淡。 “沧儿,”奶奶的脸随着我的推门声抬起来,紧接着,眼泪便夺眶而出了。 她顾不上堆在自己膝盖上的豌豆角,径直站了起来,朝大门的方向奔跑过来,豆角散落了一地,还有一两颗没有逃过奶奶的大脚板,被踩得稀巴烂。 “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你爷爷担心得都要生病啦。”奶奶拉着我的手,眼角有泪水渗出。 “奶奶,对不起,我不该任性,让你们二老担心了。”我愧疚地说道。 “平安回来就好,这件事翻过页了,不过等会你爷爷回来,你可得给他所几句软话,”奶奶看了一眼湘玉和张继生,然后把后面的那句话给咽了下去。 “奶奶好,”湘玉见奶奶终于有空暇的精力注意到他们了,急忙问好。 “湘玉和继生也来了,快进屋子里吧,怎么不见陈默呢?”奶奶一边将我背上的背包给脱了下来,挂在自己的小臂上,一边拉着我的手就往前屋里走。 “陈默现在管理着好几家公司呢,所以很忙,不像我们一样,能够到处玩,”湘玉笑吟吟地说道。 “好好,这一次来了,就在这里多呆两天,上次匆匆忙忙的,都没能让沧儿带你们好好逛一下呢。”奶奶说道。 湘玉和张继生住在上一次所住的房间,与我的房间隔着前厅相望。 我累极了,回到周家老屋就迫不及待地去冲了个澡,刚冲完澡一出厢房,就看到爷爷黑着个脸站在天井处等着我。 “爷爷,”我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过去。 “来书房。” 老爷子没有应我,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我半刻都不敢耽搁,也紧跟着爷爷的脚步进了书房。 “疯够了,终于知道回来了。”一进书房,爷爷屁股还没坐稳,就来了这么一句。 “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我放软了语调在卖乖。 “这次瓦屋山之行,给了你教训了没,也就是你命大,才能够在里面走出来,但是人不一定每一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的。”爷爷仍旧是一副严厉的语气。 “爷爷,那可不一定,偏偏我就两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我抓住了一个机会,把满腹要向爷爷求证的疑虑给塞了进去。 “这话怎么说,什么两次。” 果然,老头子上钩了。 “您先等我一下。” 我出了书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沧儿你跑什么啊,喊爷爷吃晚饭了。”奶奶在厨房里见我从天井跑过,把头伸出窗户喊道。 “好好,奶奶,等一下。”我边跑边说。 我将那个脏兮兮的背包拿到爷爷的书房里,取出了那一张合照,对着老爷子说道:“爷爷,我不是早就跟你们去过一次瓦屋山了么。” 爷爷看了我放在檀木书桌上的照片一样,脸色骤变,站起来道:“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看着爷爷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我一下子就怂了,刚刚那股趾高气扬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诺诺地说道:“是在陈教授的笔记本里发现的。” 第41节 “这只老狐狸,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爷爷恶狠狠地说道。 “吃饭了,你们爷孙俩在干啥呢?”这个时候,奶奶推门而入,可能是见到我和爷爷的神情都不对劲,她走到了爷爷的边上说道:“孩子能平安回来,你就应该暗自高兴,意思意思教育两句就好,犯得着这么蹬鼻子上眼的吗?” 老太太说着,眼光往书桌上撇了一下,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顿了一下,将照片从檀木书桌上捧了起来,一双泪眼看着爷爷,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到奶奶快哭了,我的心骤时就软了,不由得走上前,两只手握着奶奶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很任性,对两个老人家会不会很残忍,但是这些问题如果不问清楚,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可能会渐渐成为我和爷爷奶奶之间的沟壑,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爷爷奶奶,你们跟我讲讲,这张照片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的身份证也丢失在瓦屋山的古祠之中,”我说着,将背包里的身份证也给掏出来,放在书桌上面,“早在2011年我就去过瓦屋山古祠了,可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爸爸妈妈也去过瓦屋山古祠,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一直孜孜不倦地去瓦屋山探寻古祠呢?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大家都没有开口,书房里静悄悄的,几乎都能够听到我们彼此之间有点沉重的呼吸声。 过来半响,奶奶抽搐了一下,眼睛盯着手里的那张合照,终于缓缓地开口了:“这张照片中的那个人不是你,是你的哥哥。” 晴天霹雳! 这是一个我始料不及的答案,突然间,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自己居然有一个哥哥,为何我不知道,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奶奶没有理会我的神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叫周蓝,刚出生就被抱走,寄养在别处。” “可这是为什么啊,为何要寄养在别处?周家养不起他吗?”我问道。 “为什么,”奶奶抹了一下眼泪,一双眼白有点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我说道:“这当然是因为你。” 奶奶这个眼神好陌生,我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 “因为原本应该被抱走的,是你,而不是他,只是你母亲偷天换日,让他替代了你。”奶奶的眼光又回到了那张合照上面,一副忧伤的神情。 “够了,”爷爷突然大喝了一声,把我与奶奶都吓了一跳。 从我记事以来,爷爷似乎是第一次向奶奶发脾气,但是奶奶也不甘示弱,怒怼了回去:“他已经这么大了,有些事也应该让他知道,他有知情权,也有去做一些事的义务。” “既然这件事是由我始的,就要由我来止,我不想拖累太多人。”爷爷说道,但是底气有些不够,是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 “你止得住吗?如若止得住,就不会将周家三代都给卷进去了。”奶奶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将眼光移到我的身上,然后说道:“老头子,你既知道沧儿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倒不如就此放手,可能比这样一直庇护着对他更有帮助。” 爷爷深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奶奶的话:“先吃饭吧,家里还有客人呢,这样熙熙攘攘的,成什么样体统。这些事情,先放缓,容我好好思考一下,我要好好地想一下。” 老爷子说完,背着手就出了书房。 我看了看奶奶,将她手里的那张合照拿了回来,仔细地端详着,照片中这个长得与我一模一样的哥哥,从出生开始就顶替我寄养在别处的哥哥。 不对,这里有一个漏洞。 他即是我的哥哥,肯定就是在我之前出生的,为何一出生就能顶替我呢?难不成,我们是双胞胎。 “奶奶,我与他是双胞胎吗?”我问着还愣在原地的奶奶道。 “不是。”奶奶看了我一眼,“吃饭吧。” 第七十章 许氏家族 姜还是老的辣,尽管在书房中发生了那一幕的不愉快,但是吃晚饭的时候,爷爷奶奶居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与湘玉和张继生谈笑风生,气氛特别好,倒是一直闷闷不乐的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晚饭过后,门口有快递员在喊着我的名字,我打开门一看,居然有一份我的快递。 我这去瓦屋山大半个月了,为何会有快递呢。 看着上面的寄件人写着“老李”,我的心中不由得暗骂:老李这个人心也太大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居然敢躲懒然后走快递,下次见到陈默,一定要好好地跟陈默说说这个人,真是不能委以重任的。 我回到房间将快递盒子拆开,发现里面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少,那颗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晚饭过后,张继生私下同我讲要尽快与奶奶说驱邪的事,他快绷不住了,感觉随时都可能崩溃一般。 瓦屋山之行让大家都极度的疲累,还不到九点,就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我知道只要自己在家,奶奶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来我的房间与我聊一会,都是嘱咐我早点睡呀,不要总是盯着手机呀之类的话,因此,我泡了老太太钟爱的茉莉花单丛茶,瘫在罗汉床上等着她。 果不其然,我泡茶的水刚刚煮滚,老太太就推门而入了。 “奶奶,”我急忙迎上去,拉着老太太就往罗汉床上走。 “你这小子,躲在房间里泡茶,无事献殷勤,有什么阴谋诡计。”老太太说道,端起一杯茶呷起来了。 “奶,我还有些事想问你。”我也端起了一杯茶,放在最边上吹着。 “什么事啊,关于你哥哥的事,我无可奉告,那是周家最忌讳的事,刚刚我在书房没忍住说了出来,已经被你爷爷数落一番了。”奶奶说着,眼睛盯着前方的青石地砖愣着出神。 “可这是为什么呢?”我不解地问道。 “沧儿,不让你知道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保护蓝儿。”奶奶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而且你也无需愧疚,这些都是大人的选择,这些年,你的父母亲也在竭尽全力地照顾着他,反而倒是对你有些照顾不周了。” 蓝儿,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母亲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也是以蓝为开头的,她想说哥哥什么呢? 我还想问乘机问奶奶一些关于哥哥的问题,但是奶奶没有给我机会,她摁住了我的手,将一杯茶放在我的手中。 “奶,当初你们为何去瓦屋山呢?”我换了一个话题。“他们一直说要去古祠中寻找真相,你们找到了吗?还有,黑玉到底是什么,这些事,你知道多少呢?能不能全都告诉我。” 奶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地开口了:“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们就从那块黑玉讲起吧。” “黑玉原本是我族人的图腾之物,是许氏家族世代传承的宝物。” 奶奶的第一句话,就把我给震住了,原来,那块黑玉是属于奶奶家族的,可为何教授手中也有呢? “如果不与你爷爷相识的话,我在自己二十四岁的那一年,会成为我们家族的族长。” 族长,奶奶的身份,居然是族长。她的青布缠头,与古祠中族长的发饰是一样的,他们之间果真是有联系的。但是我没打断老太太,让她继续讲下去。 “许氏家族有一条森严的族规——族长与祭司要终身不嫁。但是,那时候我已经与你爷爷相爱,且怀上了你的父亲。” 奶奶停了一下,深邃的眼睛闪着光芒,像是回到了年少时期。 “老族长大怒,执意要烧死我,让我祭祀星盘。” “星盘,什么星盘。”我终于憋不住开口发问了。 “星盘就是黑玉。”老太太看了我一眼,又收回了眼光,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也自知罪孽深重,生怕自己触犯了族规,会连累族人遭受到星盘的惩罚。所以我没有反抗,自愿以身献祭。” “那后来怎样了。”奶奶突然停住不说话了,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来,你爷爷带着一大班人来救我,我被救出来了,可星盘也被撞倒,碎成三片,我只抢到了其中一片。” “你爷爷带着我来到了这里,建起这座周家老屋。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我很好,但是我却对着自己的族人怀有最深的愧疚。” 奶奶说到这里,掩面啜泣着。 “奶,都过去了。”我拍着奶奶的背,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老太太是一个极其乐观的人,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再加上爷爷着实宠她,所以我基本上没见过她情绪低落的时候,没想到她内心中,居然藏着这么多事。 真的是成年人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容易二字。 星盘一分为三,父亲和教授的手中各有一份,而另外一份在哪里呢? 是在王之水、张继生亦或者是温湘玉的手中吗? “奶,那另外的两片星盘,在哪里呢?星盘是你们家族的图腾之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呢?” 奶奶抬手在边几上那包纸巾里抽出了几张,抹掉眼泪擦干鼻涕,然后说道:“另外的星盘碎片被谁捡去了,我也不清楚,当时的场面极其混乱,你爷爷又急于拉着我逃命,所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至于星盘的功能,只有族长才知道,我那时候年纪尚小,只知道每年的夏至日和冬至日我们都会举行祭祀星盘的活动,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祭祀星盘的活动,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古祠门楼上的那些浮雕,他们也是在祭祀暗红石片,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再加上青布缠头,我慌忙问道:“奶,你们祭祀星盘的仪式,是不是族长坐在祭台上,双手举着星盘,祭司在主持祭祀的仪式,族人匍匐在祭台下面。” “沧儿,这些你是怎知道的?”奶奶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在古祠之中,见过一副这样的浮雕,其中雕刻的祭祀画面,就是这样的,奶奶,你的家族和古祠,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我不知道,只知道应该与黑玉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我目前尚不可知。” “奶,那你们进入古祠的目的是什么,也是为了寻找那个被用于祭祀的类似于你说的星盘的东西吗?” “是的。”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呢?” “我不能告诉你。” “奶…”我的语气突然转变,站起身来,看着奶奶。 奶奶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乏了,要回房间睡觉了。”接着扶着腰缓缓站起身来。 我见状,也不敢再追问什么,急忙帮着扶住她。 看着奶奶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前,我心中的疑问,就像是在火上烤的栗子,热急了要爆破了壳,急于探出究竟,无奈果壳过于坚硬,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冲破它那般。 原来瓦屋山中的那个所谓的黑玉,与父亲和教授手中的黑玉,不是属于同一个东西,而是相同性质却各自独立的两个物体。 许氏家族将黑玉称之为星盘,那我手上这块暗红石片,该叫做什么呢?它们的作用又是什么呢?这些苦苦追寻着古祠寻找这这方暗红石片的人,是否已经知晓了它们的用途,且要占为己有,为己所用呢? 现在看来,父亲的研究方向是对头的,只有破译了古祠中那些奇怪的文字,才能够找到这像是纠缠在一起的所有事情的线头,然后将它们一件件地捋顺。 我将背包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突然,那方黄金丝帛让我眼前一亮—— 奶奶的嫁妆盒中,另外那几件我已经记不大清楚的陪嫁物,不知道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第七十一章 巫术 “周沧,周沧,你睡了吗?” 奶奶的前脚刚走,张继生后脚就在门外敲着门。 “继生,你还没睡吗?”我打开房门,将张继生让进了屋子里。 “周沧,怎么样,你与奶奶讲了没有。我当然没睡啊,哪里敢睡啊,现在睡觉对我来说,是最奢侈的事情了,一觉醒来,我的人生又要少掉几个月了。”张继生急得在我的房间里乱转,一刻也坐不住。 刚刚因为急于跟奶奶探讨许氏家族以及许氏星盘的事情,所以一下子忘记了张继生拜托我的这件事,看到他急成这样,“我给忘了”这句话让我难以说出口。 “继生,刚刚没来得及跟奶奶讲,我现在带你去找奶奶。”我换了一个说法。 我家爷爷虽然已经七十出头了,但是每天晚上都会在书房中忙活到十一二点,一般都是在研究他的那些古籍,而奶奶这些时候,就会在供奉祖先的后厅里轻诵佛经,一般她都是读几遍《心经》,遇上清明、端午这些节日,她老人家就会诵读一下《地藏经》,用以超度先人。 所以这会儿,老太太应该在后厅之中诵经,还没去睡觉。 张继生听了我这话,喜出望外,“好啊好啊,最好从今晚就开始治疗,你知道吗?我这几天,总共睡不超过十个小时,然后你知道这十个小时的代价是我多少生命吗?是一年,一年啊。” 第42节 我感觉再这样下去,张继生可能会疯掉的,所以急忙拉着他,往后厅走去。 这一路上张继生仍旧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讲些什么,我没去听,心中暗暗地打算:不管奶奶能不能用什么巫术给他治,都不能留他在这里太久,要让他赶快去大医院里诊治,感觉上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嘛。 还没踏入后厅,厅堂中央神台上正在闪耀着的红烛光就先映入眼中,奶奶没有开白炽灯,一盏老式的钨丝灯泡在角落里摇晃着,橘黄色的光几乎全部被神台上的烛光给掩盖住了,我们站在后厅前的屋檐下,看着祖先立在神台上的祖先牌位,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古祠中的享堂,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奶奶坐在神台边上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手上的佛珠一颗一颗地从指尖溜过。她念得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没有丝毫的含糊。 我不敢上前打扰他,张继生大概也被老太太那股认真劲给震住了,同我一起静静地站在后厅前面,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的脚都站麻了,老太太的晚课终于做好了,她睁开眼睛,见到我俩站在门口,笑着责怪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呀,也不进来,让继生在门口站着。” 我和张继生见状,抬腿跨过后厅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奶奶,继生他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走到奶奶的边上,示意张继生也坐下。 奶奶听到我这么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表述,继生,你自己同奶奶讲吧。” 奶奶眉眼带笑,用一副责备的口气说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在外头吹牛了,我啥时候会治病了呀。再说了,疾病这种东西,能够随便乱治的吗?。” “哎呦,奶奶,您先听张继生怎么说吧。”我说着,就端起暖瓶,准备给奶奶和张继生泡茶。 张继生大致将他的病情讲述了一遍,奶奶边听眉头边皱起来,很认真的模样,但是没有开口。 奶奶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张继生紧张地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也没见过奶奶这样,其实心中已经在打鼓了,但是这种情形之下,也无可奈何,只能开口问道:“奶奶,怎么样,这病,您有什么看法吗?” “他中蛊了。”奶奶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说道,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佛珠摆到神台上。 “中蛊,奶奶,我中的是什么蛊,您能解这蛊吗?”张继生紧张地也跟着站起身来,慌忙之中,还将他手边上摆在茶几上的那杯茶个给碰倒了。 “蛊术在中国大地上,源远流长,很多人都以为它是苗人特有的技能,殊不知,它从一开始,就不是苗人发明的。”老太太说完,斯条慢理地给祖先上了一炷香,口中念叨着祝颂之语。 “奶奶,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啊,你看继生都急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凉天话。”看着奶奶那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不由得责备道。 “这蛊从来只有下蛊之人才能够解,我能够做的,也只是缓解,而没办法根治。”奶奶瞪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张继生说道。 “奶奶,先缓解也好,我这快被折磨出精神病来了,我现在只想今天晚上能够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张继生握着奶奶的手说道。 “要治这病,我还真的有点办法,可这些年来,老头子都不让我再使用巫术了,他说那些都是迷信的东西,不可信,也不能宣扬。”奶奶说着,是一副沮丧的神情。 “但是,奶奶,救人要紧啊,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张继生被这病折磨吗?爷爷那边,我去说服。”我说道。 “你有多大的能耐能够说服我。”突然,爷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与张继生几乎同时回过头去,只见爷爷铁青着脸站在书房的门前。 “爷爷,求求您看在周沧的面子上,救我这一次吧。”张继生抢在我的前头,在爷爷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爷爷威严压顶,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走上去,拉了拉老爷子的衣角,小声地说道:“爷爷,您就通融一下吧。” 老爷子仍旧没有说话,倒是奶奶开口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破例这一次吧。” 爷爷听了奶奶这话,不置可否,默了一阵,转身又进入书房了。 我喜出望外地看着张继生:老爷子这是默许了呀。 “沧儿,你带继生到东厢房里等着我,我拿点东西,然后过去。”奶奶说着,就往房间里走去。 我和张继生相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朝东厢房走去。 家里的东厢房以前是柴房,后来改用煤气灶了,就一直空着,用来堆放一些杂物,但奶奶是个极度爱干净的人,即便是用作杂物房,老太太也是时时勤拂拭,所以基本上有点尘埃都没有。 不一会儿,奶奶就走来了,手中端着一个类似于鼻烟壶的小瓷罐,“沧儿,你回房间睡去。” “为什么呀,奶奶,你就让我在这里观摩观摩呗。”没想到奶奶居然不让我在现场,不由得撒娇地说道。 可是,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老太太的态度很坚硬,就是我不能在现场,不然就不给治了。 我拗不过老太太,只能灰溜溜地走出东厢房。 可是,这一出东厢房,我心中却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要不乘这会儿老太太在忙活,我偷偷溜进她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那个陪嫁箱子。 第七十二章 父亲 奶奶的房门半掩着,我轻轻地推开,门轴发出长长的“嗳”的一声,吓得我急忙回过身来四处张望。 后厅中静悄悄的,爷爷的书房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不由得用手捂在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一个快步踏进奶奶的房间,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房间中依旧亮着一盏钨丝灯,老太太对白炽灯有一股天然的厌恶感,总觉得那灯光太亮了,不是夜晚应该有的东西,所以基本上周家老屋里,除了我的房间,都是这种钨丝灯。 爷爷奶奶的房间很简单,东边的角落上是一张酸枝大床,老式的蚊帐架在上面,基本上看不出床里面的东西。 酸枝大床的床尾处,有六个叠成两排的红木柜子,柜子里面是爷爷奶奶的衣物,我依稀记得,那时候就是在这排红木柜子里面,淘出奶奶的陪嫁箱的,那是一个特别精致的盒子,细节我忘记了,但是那时候小小年纪的我就已经知道那盒子价值不菲了,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我没有浪费时间,一关好门,就径直走到红木柜子前,打开了属于奶奶的那一排。 奶奶的衣物很少,基本上冬夏各几套,还有两套是秋凉时候穿的薄长袖。柜子里面空荡荡的,一目了然,没有看到什么盒子。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还是那一次我动了奶奶的陪嫁箱子之后,老太太就将盒子挪了位置啦? 我将三个柜子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没看到那个盒子,不免有点沮丧地将柜门给关上了。 会藏在哪里呢?这屋子除了这排柜子,剩下的就是那个体型有点大的酸枝老床,还有那个已经脱漆梳妆台,但是这两处地方是根本藏不了东西的嘛。 这时,我将目光放到了属于爷爷的那三格柜子上。 犹豫了一下,我将爷爷的衣柜也打开了,可是几乎把他老人家的衣物都给翻乱了,也没找到那个盒子。 正当我站在衣柜前举手无措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在外面推开了,我回过身一看,是爷爷。 瞬间,我被吓得浑身的血一凉,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原本爷爷对我擅自去瓦屋山就已经恨得牙痒痒了,是差点就要揍我的节奏,晚上我又怂恿奶奶使用他反对的巫术给张继生治病,这会儿偷偷地翻他的衣柜还被逮了个正着,真的是雪上加霜啊。 “爷爷,”我低着头,诺诺地叫了一句,心里还在琢磨着要撒个什么样谎,才能把爷爷给糊弄过去了。 老爷子也不开口,站在门口就那样盯着我看了一小会,脸上的愤怒转为无奈,他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睡觉去吧,你这笨脑袋瓜子也就刚刚够用,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爷爷居然没有动怒,我颇为惊讶,同时也发现了老爷子脸上肉眼看得出的消瘦,这些天也该没少为我担心。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都三十来岁了还不能让爷爷奶奶省心的。 可是骂归骂,当我走出爷爷奶奶的房间,路过爸妈的房间时,却鬼使神差的推门进去了。 父母亲的房间与爷爷奶奶的房间同在后厅左边的后房之上,但是两个房间却不是紧挨着的,中间隔了一个小屋子。 父母亲好几年没回家了,他们的床被奶奶用一张旧床单给遮了起来,梳妆台上母亲用了一半的防晒霜立在那里,一尘不染的模样更显得孤苦伶仃的。 父母亲的房间里,还套着一个小房间。 那个小房间原本是设计为套房内的厕所,但是父亲却说他更加需要一个书房,所以厕所摇身一变成了书房。 那些年,父亲每年春节才会回来几天,但是就这屈指可数的几天,有大多数的时刻,他都是待在这个小房间里的,看书画画。 我走了进去,在这个不到五平米的房间里,书籍大概占了一半的空间,还有四分之一是父亲的书桌,剩下的那四分之一,才是父亲在不同书架上寻找书籍的间隙。 大概是受到爷爷的影响吧,父亲的藏书也极多,但是他没有爷爷那么谨小慎微,属于比较粗线条的,所以,整个书房看起来比较凌乱,草稿纸、画笔、墨水、没看完的书等等摆满了整个书桌。 我随手拿起了一叠草稿纸仔细看了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古祠中那种文字。 这些字,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文字,更像是一大堆纠缠混杂在一起的小画。排列的方式不是线性的,也不是一圈圈的,更像是有很多个图案凑合在一起,需要多少就用多少,凑成一大团。乍看上去,有点像中国的书法艺术,但是实际上却完全不同于书法。因为每一团里面所有笔画的变换,好像都遵循这一种什么样的规律。 只是,我看不出来它们的书写规律是什么,不知道父亲临摹了这么多字,感悟到了没有。 我翻了一下草稿纸,那上百张的白纸上,几乎都是画满了这些文字,看得我眼花缭乱的。突然,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稿纸中,我又看到那几个字——费尔马定理,那几个字被父亲用蓝色的墨水给圈出来,在那些杂乱无章的黑色文字中,十分的显眼。 在我的印象中,费尔马定理是属于物理领域的,跟古祠中的这些文字为何会扯上关系呢? 父亲母亲都是学霸级的,虽然自己读书时候成绩还可以,但是与他们相比起来,自己就是妥妥的学渣,因而他们参透出来的东西,我不一定就能够悟得到其中的道理。 唉,先不管这个了,翻翻看父亲还留有没有什么笔记之类的,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更加详尽的解析呢,自己也不用想破个头。 我将书桌下面的柜子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呛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柜子里面装了满满一柜的暗红色封皮的笔记本。 这似乎是父亲的日记,以前见过他老人家用这个本子在写。 父亲的日记本都是以年排列的,最后的一本,是2011年的。可是,在我的记忆里,父母亲2011年在家过完春节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为什么还会有2011年日记的出现呢? 我忍不住将那个笔记本取出翻开来看,里面居然记载了父亲与母亲一起进入瓦屋山迷魂凼的过程—— 父亲最后也找到了古祠,可是,古祠里的经历父亲没有描述,只是日记里描述了古祠的内部结构,且一直在强调这里的建筑肯定不是人类目前所拥有的能力所能做到的。 日记的最后,父亲说他很后悔这一次的进山,因为母亲在瓦屋山中出来后,就得了病,父亲形容这种病,就像是缺水的植物一样,母亲在慢慢地枯萎。 最后,父亲表示要带着母亲到鄱阳湖的魔鬼三角,因为在那里,最有可能找到治愈母亲的方法。 我一下子停不下来,按照柜子中笔记排列的顺序,坐在地上,一本一本地拿出来翻看着。 这些年来,父亲一直与母亲在寻找着什么,他们到过全国的很多地方,走访过很多少数民族,包括摩梭族,甚至深入到一些人烟罕至的大山之中,探寻没落族群的遗址,但是父亲没有在日记中表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他们做这所有的事,包括去瓦屋山以及鄱阳湖,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的。 我以倒叙的方式,一本一本地翻阅着,父亲的日记很简短,而且其中很多都是记录着母亲,那些肉麻的字眼,我都是一眼带过,甚至连看都不看的。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到了,是否可以在父亲的日记中,找到关于哥哥的一些记录,或许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于是我翻出了1986年那一本日记,因为我是那一年出生的,我想先从这一本开始,往前找。 可是,还没有看几页,就发现了父亲关于哥哥的记录: 2月8日,晴 今天,我的儿子出生了,跟宜云商量了一下,决定取名周沧,取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宜云生产后情绪不太好,好像儿子的出生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喜悦。 周沧,这周沧不是我的名字吗?可我是5月9号出生的呀。 想到这里,我急忙翻到了5月9号的那页—— 5月9日,暴雨 今天,我的二儿子出生了,取名周蓝,也是源自于“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句诗。哎,这个孩子,不知道会不会给周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这到底是哪跟哪啊,母亲三个月生了两个孩子,而且父亲还称那个后出生的孩子会给周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我到底是周沧还是周蓝? 奶奶说我的哥哥叫做周蓝,但是父亲的日记中,大儿子却是周沧。 我整个人彻底凌乱了。 第43节 第七十三章 画里的秘密 我拿着那一本日记,走出了父亲的房间,在后厅之上,遇到了奶奶。 “沧儿,你进你爸房里做什么,可别乱拿他的东西啊。”可能是看到我手上那本封面已经有点年代感的笔记本,奶奶说道,眼睛还时不时地往日记本上飘。 “奶,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我呆呆地回应着,也没有停下来,与奶奶擦肩而过,径直地往前房走去。 奶奶还在我的身后说了两句什么,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整个脑袋里就只剩下只有那本封面已经有点破旧的日记。 回到自己的房中,拿出那台新买的手机,一个键一个键地拨打着母亲的电话。 是的,不是父亲,是母亲。 孩子是母亲生的,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有她最清楚。 电话响了很久,但是母亲还是在铃声停止之前接通了。 “喂,沧儿啊。”五十几岁的母亲,声音依旧那么好听,特别是喊我的时候,里面蕴含着很多的情绪,有疼爱,更有怜惜,还掺杂着一丝我猜不透的情感。 “妈,”我其实极少打电话给父母亲,因为从记事起,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所以父母亲的存在感,其实很低的。 “沧儿,有事吗?”母亲那边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她应该是走开来,远离原本所在的环境一点。 “妈,我的出生日期到底是哪一天?”我想先确定一下自己到底是周沧还是周蓝。 “五月九号啊,怎么啦,今年爸爸妈妈忙,所以你生日的时候,忘记给你寄礼物了。”母亲说道。 “那我叫什么名字,是周沧还是周蓝。” 电话那边突然一阵寂静,大概过了半分钟,我忍不住,喊了一句:“妈,你还在听吗?” 母亲像是突然被我的话叫醒了一样,回答道:“我在听,沧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看了爸的日记,知道还有一个叫做周蓝的人的存在,他与我是什么关系?妈,爸爸的日记中,周沧和周蓝的出生日期只相差了三个月,如果我和他都是您和爸爸的亲生骨肉,那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我一口气地说了很多,像是要把憋在胸口的那股气全都吐出来一般。 母亲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1985年的除夕夜,我生下了你的哥哥,你父亲高兴坏了,取名周沧,出自于李商隐的《锦瑟》。第二年的四月初一,我生下了你,取名周蓝。但是当时,因为一个不得已的原因,我们必须将你送养,可那时候你刚刚出生,我心存不忍,生怕你没有母乳吃,会养不活,无奈之下,用已经三个月大的哥哥替代你送走。为了隐瞒对方,我们将你们俩的名字也都给换过来了,你叫周沧,哥哥叫周蓝。” “妈,我是你怀胎三个月生下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三个月就出生的人呢?我该不会是什么怪物吧?还有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致使于刚出生就有人要来争夺。”我在母亲的话语里,听出来当初他们不是心甘情愿送走幼子的,是被谁胁迫的。 “沧儿,”母亲的声音突然哽咽,感觉像是在哭一样,“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记住所有人都是爱你的就好了。” 母亲说完,挂断了电话,再拨回去,她已经关机了。 我心存不甘,又拨了父亲的电话,可是电话里一直提示无法接通。 外面突然起了一阵风,将玻璃窗户吹得“哐当”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风钻过窗户,灌进了房间,将书桌上的纸张吹得满地都是。 我坐在罗汉床上面,一动不动的,不想去关窗,眼珠子盯着纷飞的纸张,让自己的视线慢慢放空,直至房间里所有的物体都一片模糊。 突然,有一个东西让我模糊的视线一下子又恢复了明亮——是那个存放着父亲赠我的那些画作的那个玻璃橱窗。 之前父亲在电话中讲说他所知道的事情,都隐藏在自己的画作之中。 想到这里,我几乎是从罗汉床上弹起来,三步当做两地走到了玻璃橱窗边上,将里面那个存放着父亲画作的木匣子给取了出来。 父亲没有回家的这几年,这个木匣子我几乎连碰都没碰过,奶奶像是有段时间没来打扫的样子,上面已经薄薄地落了一层灰。 我将木匣子打开,却发现不知为何,里面除了父亲的画作,居然还放着另外一个小盒子。 这个盒子很明显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谁放在里面的。 好奇心让我放下了父亲的画,取出了小盒子。 盒子是玉质的,看得出是块很好的和田玉,但是素面朝天,上面没有任何图案。 我将玉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方黄金丝帛,还有一只精美的金镯子,另外是一个布包,布包里面是数量众多的金箔剪画。 这是奶奶的陪嫁物,一见到这些东西,那些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就冲进我的脑袋里。 只是,我当时打开的陪嫁箱中,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用一个盒子装着的,不像现在一股脑全都堆在这个玉盒子里面。 奶奶的陪嫁物,为何会在我存放父亲画作的木匣子里面呢?是谁将其放到这里的,是奶奶吗?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没有跟我讲呢? 我将在墓葬群里面带出来的那方丝帛拿出来与作为奶奶陪嫁物的那一块对比了一下,几乎是在同一块布上剪裁下来的,所有的图案都一模一样。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古祠中那些穿着嫁衣的女孩,奶奶说他们的族规中有一条,是族长和祭司都要终身不嫁,如果墓葬群中埋葬的那些蓝色头颅是属于这些穿着嫁衣的女子的,那么这块黄金丝帛,是否也是奶奶将来故去之后,包裹蓝色头盖骨用的。 奶奶与古祠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连同父母亲一直在隐瞒的,到底是什么?在这件事里面,我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以至于当初他们为了让我能够留在周家,不惜牺牲哥哥。 母亲口中的那个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用爷爷的话来说,它能够让周家三代人都卷入其中,而且所有人都对它无可奈何。 我将奶奶的陪嫁物重新放回了玉盒子里,然后拿起了父亲的画作,在灯下仔细地端详了起来,甚至是拿起画笔临摹,可都没办法看出其中的所以然。 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了,我半斜月式地躺在罗汉床上面,基本上是用自己的尾椎骨在支撑着上半身的,因而觉得腰酸背痛的,想起身煮杯茶喝。 可就当我起身的瞬间,可能是因为动作太大了,碰倒了头先奶奶没喝完的那杯茶,而且不偏不倚,茶水刚好洒在我已经研究完了,然后随意放在罗汉床上的父亲的画。 茶水一下子在画纸上面蔓延开来。 我急忙将画纸挪开,胡乱地抽了好几张纸巾,在画纸上面擦拭着。 突然,我发现,自己拿在手中的那两张画纸,上面的钢笔墨水因为被水浸湿的缘故,显得比之前颜色更加深,后面一张的图案能够透过前面的纸张,模模糊糊地显现出来,而两张纸重叠在前一起,居然合成了一串数字——1160294。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将剩下的几张画用所有可能出现的组合重叠在一起,却没有另外的发现。 第七十四章 孔雀王镯 这些数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我仔细研究了好久,却没有任何头绪。难道只是巧合吗? 我瞬间在自己的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肯定不是巧合,父亲将这串数字用如此隐晦的方式藏在他的画作之中,肯定想告诉我些什么。而且,肯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要不,我去网上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这串数字的一些蛛丝马迹。 我在心中琢磨着,人却已经到了电脑边上,一手摁在了开机键上。 突然,我想起来在爷爷书房中拍下来的那本古籍,父亲着两张画重叠之后所形成的的图案,那个风格,怎么感觉有点像古籍中的文字。 我打开之前存放古籍照片的那个文件夹,将一张张图片前前后后地比对了几遍,却没有发现与画作相同的图案,不得已我放弃了,将画作中的那串数字输入搜索网页之中。 可惜,百度搜索出来的,都是一些类似于快递单号,以及化学式的东西,基本上都不能给我一点点的的提示。 这个时候,我灵机一动,输入了“蓝色骸骨”四个字,果真,这一次有了一点收获。 原来,就如王之水所说的那样,在我国的考古历史上,还真的挖掘过蓝色的骸骨,只是那时候刚进入瓦屋山中,我手头上所掌握的信息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所以他关于蓝色骸骨的描述我也是听过就没了,而此时此刻,但蓝色骨骸的挖掘地一出现,我立刻就想到了奶奶。 “2013年,在云南祥云县大波那村就曾意外发现了一座古墓,古墓中的尸骨也是蓝色的,而且这些蓝色物质在头骨比较明显,身上比较浅。” 奶奶曾说过她的娘家在滇西,而祥云县就位于云南滇西。 蓝色骸骨、黄金丝帛、红色寿衣、终身不嫁、黑色星盘、暗红石片,这中间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让人不得不承认,古祠与奶奶,可能是同属于一个种族。 我关了电脑,躺在床上面,天边已经有朗朗的光束闪现出来了。那块巴掌大的暗红石片被我捏在手中把玩着。 这么小小的一块东西,表面粗糙不堪,也看不出多贵重,可能扔在街边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方小小的石片,居然能够将那么多的人,甚至是超乎我目前所知道的这些人,卷入其中,你到底有什么能量呢? 我看着窗外的太阳光渐渐地爬上窗台,看了看钟表,早晨的六点钟,大概是时候了。我在心里对自己默讲了一句,然后换了身衣服,也没跟爷爷奶奶和继生湘玉打声招呼,就径直打开了周家大门,然后叫了一辆车,往市区前去。 还有一个人可能有能力替我鉴别这一枚石片,那就是王叔,市博物馆的馆长。 王叔的知识渊博,拥有和常人不同的鉴赏能力,具有良好的古代文化底蕴,而且,他对古代少数民族的祭祀具有颇深的研究,所以找他应该没错。 他与爷爷的交情很深,小时候,他那时候还没当上馆长,可能比较清闲,经常来周家老屋同老爷子一起甄别古品,我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吧。 我在车上同王叔通了一下电话,老头子听说我有一个连爷爷也看不出来道门的宝贝要给他鉴别,兴奋地跟什么似的,说在博物馆等着我,让我千万别食言。 周家老屋坐落在一座小镇上,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路程,因此,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博物馆。 一进博物馆,王叔已经在大厅等着我了。 “沧儿,这边来。”老头子一见到我就高声地打招呼,也不管他的声音所造成的回音在偌大又寂静的博物馆中荡漾了好几圈。 “王叔好,”我笑着打招呼。 “你这小子,好几个月没见到,怎么人憔悴成这个样儿啦,年轻人啊,少熬夜,多读书。”老头子看着我,和蔼地说道。 “知道啦,王叔,我在家听爷爷这些话都听得耳朵出茧子了,没想到来您这儿,还要继续听。”我说道。 “好了好了,人老就是会啰嗦吗,先去办公室,我给你带了你最馋的那家人的小笼包呢。” “王叔,”一听到小笼包,我的两眼直发光,“您怎么像个老神仙一样啊,这样子会长命百岁的。” “你这小子,嘴巴就是甜。” 王叔边说边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夹着麦香味的肉香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呐,吃吧,还有豆浆。”王叔将早餐往我面前一推,然后说道。“那个什么东西你拿出来,你吃东西我看东西,两不相误。” 我听后,将上衣口袋里那个装在封口透明袋的暗红石片拿了出来,递给了王叔,然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王叔接过封口袋,站起身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戴上了手套,然后仔细地研究起来。 我也没管他,坐在沙发上享受着儿时的美味。 大概过来十来分钟,我的早餐吃完了,桌子上面的残骸也收拾干净了,才慢慢地走到王叔边上问道:“王叔,看出什么苗头没有?” 王叔皱着眉头说道:“沧儿,我能在这上面刮一点点粉末下来,然后拿去化验吗?这现在还不好说啊,一切要等化验的结果出来,才能验证我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就王叔的经验,他刮一点点粉末下来应该不会对整个暗红石片造成什么破坏性的影响,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叔见我同意了,跟我讲让我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一会,他要去实验室中才有设备能在不破坏石片的情况下,取出一点样品出来。 我在王叔的办公室坐着无聊,就翻起了他书架上的一些书籍。突然,一本杂志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本杂志的封面,画着一直金镯子,上面有四个大字——孔雀王镯。 金孔雀的两只翅膀围成一个圈,高昂的头和长尾镶嵌在手环之上,整个看起来高贵大气,最关键的是,这只镯子,与作为奶奶陪嫁物的那一只镯子,一模一样。 我翻开了那本杂志,找到了关于镯子的那一篇文章,了解到了这只镯子是今年年初,一位渔民在鄱阳湖魔鬼三角遭遇黑色风暴之后,在被卷入湖底的漩涡时,意外得到的。 鄱阳湖魔鬼三角,父亲也曾在日记中表示,他要带母亲去鄱阳湖的魔鬼三角寻找治疗枯萎症的方法,难道,这个地方,也与奶奶的家族,还有古祠,有什么牵连吗? 第七十五章 新闻 第44节 在回家的路上,我又将那本向王叔要来的杂志上那篇关于孔雀王镯的文章仔细地读了好几遍,虽然没什么收获,但是隐隐能够感觉到,这只孔雀王镯应该不是孤品,在鄱阳湖魔鬼三角的湖底,应该是有一批类似于孔雀王镯的宝藏,难不成里面也有类似于黑玉星盘或者暗红石片之类的东西吗? 文章里称孔雀王镯是今年年初一位渔民发现的,所以我想着既然都已经登上了杂志,那么晚上不知道有没有关于这个镯子的一些新闻,于是便打开了手机百度,然后输入了孔雀王镯四个字,然而没有搜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突然,我灵机一动,将手里那本杂志封面上你只硕大的孔雀王镯给拍了照片,然后用照片在百度上搜索,这一次,几乎是没有信息弹出来。 这个时候,我索性输入鄱阳湖魔鬼三角,这一次,有很多条关于这方面的信息,百度搜索结果的最上面,是一则三天前的新闻报道。 新闻报道的题目是——国家专业考古队伍深入鄱阳湖深处寻找“神丸号”。 那是一则视频,我不由得点开来看,那是在一艘船上拍摄的,受访者是一个老头,看起来像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他对着镜头向记者声称,这一次,他们动用了考古队伍中实力最高的两名潜水员,他们不仅潜水技术高超,而且年纪轻轻便经过了数次的考古活动,并且有特别丰富的野外作业经验。 老头显得很兴奋,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讲着,我看到了他的身后有两名已经穿好了潜水服的男子,他们背对着镜头,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这个时候,好像是湖中突然起风了,两名潜水服男子其中的一人转过头来,对着老头说了一句什么话。 霎时,我握着手机的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那是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庞。 “哥哥,”我在心中默念着。 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关系,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觉得真的是应了那句话: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而已。 如果不是当初母亲的一念之差,那么彼时在鄱阳湖船上的那个人,就应该是我。 这个时候,镜头一闪,另外一个人也转过头来了,但是那个人已经戴上了呼吸器和眼罩,所以看不清脸,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人就是陈默。 陈默同哥哥交流了几句,然后他们俩一同离开了镜头的视线范围。 我将视频往回拉,在哥哥转过头来的时候按下了暂停键。 哥哥肯定是知道很多关于这件事的内幕,他与陈默去鄱阳湖的魔鬼三角,肯定不是寻找1945年日本神丸号沉船那么简单,一定是与古祠,与黑玉星盘、暗红石片有关系。 至此,我在心中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也要前往鄱阳湖的魔鬼三角地区探个究竟,说不定,还能兄弟相遇呢。 回到周家老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爷爷没在家,应该去开店了,张继生和奶奶坐在前厅喝茶闲聊,湘玉则才刚刚起来,正在洗漱。 一见我进门,奶奶便数落道:“你这孩子,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奶,我去找王叔,向他请教了一些事情。”我说着,坐在张继生的边上,端起一杯工夫茶,一口喝了下去。 微微还有点烫嘴的茶水很是解渴,微带苦涩的味道滑过舌尖,能够让人瞬间耳目清醒。 “你一大早就去市博物馆回来了啊,你这孩子,想到一出是一出,吃了早餐没有啊,我还在锅里给你留着呢。”奶奶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去帮我拿早餐的样子。 我急忙说道:“奶,我吃过了,王叔给我买了小笼包呢。” 奶奶听到此话,也没做下来,说道:“你王叔就是宠你。既然你回来了,就陪继生和湘玉吧,我出去买菜,中午给你做生煎鸡。” “哇,奶奶,好久没吃了,我一想都要流口水啦。”我一听到生煎鸡,尽管不饿,还是馋得咽了一下口水。 “好好,中午给你们吃个够。”奶奶说着,就回房换衣服,然后拎着菜篮子出门了。 奶奶一出门,张继生就神秘地同我说道:“周沧,你家奶奶那个金蚕可真管用,我这昨晚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做梦,时间也没有被偷走。” “真的啊,继生,那真是太好了。”我随口附和着,但心中却觉得,这应该是他的心理作用。在古祠中,张继生应该是经历过什么事情,让他的心理蒙上了阴影,所以才会有时间被偷走了的错觉。 人的潜意识是强大到我们无法想象的。 “但是,奶奶说金蚕只能暂时压制我这个病,有效期是二十一天,二十一天过后,就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而且金蚕的效用,只有一次。”张继生说道,但是他的眼中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焦虑,感觉像是已经找到了二十一天之后对付这个病的方法的样子。 “继生,我觉得,你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心理医生比较好,我觉得你这个病,很大程度上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紫砂壶上的水开了,我边说边端起水壶,将滚水倒入到茶盖碗之中。 “周沧,我要去鄱阳湖了。”张继生端起了我刚泡好的茶,放在嘴边吹着,然后说道。 “鄱阳湖,”我一下子站起身来。 “是的,三天前,国家一只专业考古队的两名潜水员在鄱阳湖魔鬼三角地区失踪了。”张继生说道。 国家专业考古队两名潜水员,在鄱阳湖魔鬼三角地区失踪,那不就是哥哥和陈默吗?我的心一下子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只考古队是隶属于我们这个组织的,而且,这一次的鄱阳湖之行与迷魂凼探寻古祠都是同属于一个行动中的各自不同的部分,这两天,我通过一些关系,得到了一卷秘档,得知当初陈教授也曾去过鄱阳湖的魔鬼三角,所以我觉得在鄱阳湖中,可能存在着能够治疗我这个疾病的东西,就像是类似于治愈湘玉的空气栓塞症的那个蜜蜡棺一眼的东西的存在,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张继生说道。 “鄱阳湖魔鬼三角地区被称为‘中国百慕大’,你一个人去的话,太危险了吧。”我说道。 “危险肯定是存在的,在瓦屋山中,也是危险重重,最后我们不也平安地走出来了吗?而且,考古这个行业,本来就是存在着一定的危险因素的。再说了,为了我这个病,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的。” “继生,那我同你一起去吧,你知道的,我的潜水技术很好,这些年来,我没少参加一些潜水活动,两个人在一起,如果遇到个什么事,也能够相互照应一下。”我说出了最后这句话。 张继生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你们都知道,瓦屋山古祠可能或多或少与我周家有点联系,既然古祠与鄱阳湖魔鬼三角之间有关系,那么我也要去看看能不能解开一些谜团。”我说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不过,这一次,你一定要在你爷爷奶奶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够去,不能贸然行动。”张继生说道。 “也算上我一个名额吧。”湘玉的声音从天井里传来。 第七十六章 老李 “湘玉,你整理一下心情,然后准备回美国读书了吧。”我有点意外地看着她,然后说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瓦屋山,还有接下来的鄱阳湖,其实都算是学业的一部分啦,这些经历能够增长我的实践经验,这样一来,我的博士论文也更加有素材可以利用了。再说了,我的博士生导师就是一个中国迷,因而,我的这些经历他肯定感兴趣,这对我的学业有很大的帮助。”湘玉一边拿着奶奶给我们准备的甜心红薯,一边走过来说道。 “可是湘玉,我们去鄱阳湖,一个必备的技能就是潜水,你可以吗?如果你不会潜水的话,也是在岸上看着而已,对你的考古实践经验一点帮助也没有的。”张继生将一杯茶递到了湘玉的跟前,然后说道。 湘玉看着我们,然后“噗嗤”一声,笑着说道:“我的潜水技能不能说超过你们,但是,一定不会比你们差,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在瓦屋山中,即便是危险重重,我也没有因为是女孩子,然后体力跟不上你们,从而拖累了你们是不。” 说到这里,我还真的觉得,湘玉的体力可能是我们几个人之中,除了陈默之外,最好的一个,大概是因为斯坦福大学原本就要求它的学生德智体各方面都要均衡发展吧。 “湘玉,如果你考虑清楚了,那我们一起去也没什么问题,你的知识储存量那么庞大,说不定在鄱阳湖中还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呢。”张继生说道。 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摁下了接通键。 “你好,周家小哥,我是老李。”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一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是老李,我的气突然不打一处来,怒吼道:“老李,你居然还有脸打电话来给我,当时我托付你将我的东西通过陆路给带回来,你倒好,给我整了个快递,万幸东西没有丢,如果丢了,我看你要怎么办才好。” “周家小哥,你消消气,我老李如果是那样邋遢的人,少爷也不会将你们这一群人都嘱托给我照顾吧。少爷做事那么谨慎,你就算是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少爷吗?”老李顿了一下,“嘿嘿”了两声,接着说道:“当时你让我将那东西通过陆路护送会周家,我立刻感觉到那肯定是一个万分重要,且不容许有任何闪失的东西,所以立即请示了少爷,动用了陈家专用的私人飞机。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保护周家不被窃贼盯上了,东西到达你们所在的那个小镇之后,就走快递的形式,但是,是专人专送,万无一失的。” 原来,是我误会了老李。陈默家居然后私人飞机,这是一个多庞大的家族啊。为何有如此丰富家底的陈家,也对古祠以及鄱阳湖底的东西孜孜不倦地追寻着呢?这背后肯定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周家小哥,你还在听吗?” “在听,老李,不好意思,我没弄清楚事情,错怪了你。”我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没事的,今天给你这通电话,不是为了跟你解释这件事,而是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少爷让我告诉你,如果真的逃不过的,那倒不如自己抓住主动权。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最先进的潜水设备,在鄱阳湖的老爷庙等你们。” “陈默一早就知道我们会去鄱阳湖吗?”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的,少爷一早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的,让我在这儿等着你们。”老李说着,是一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口气。 “那他在哪里,他也进入鄱阳湖中了吗?”我问道。 “少爷没有说,我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执行他给我下达的命令,其他的,不是我管辖的范围。”老李说道,“周家小哥,你们几位什么时候到,就联系我吧。” 老李说完,没给我多问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周沧,老李说什么了,陈默知道什么呀?”湘玉一见我电话讲完了,急忙问道。 “老李说,陈默让他给我们准备了潜水的设备,他在鄱阳湖的老爷庙地区等着我们前去。”我愣愣地回答着。 “陈默怎么知道我们会去鄱阳湖呢?”湘玉一脸的不解。 “继生,陈默也是隶属于你所在的那个神秘组织吗?”我从恍惚中醒过来,盯着一直沉默的张继生问道。 “周沧,我不知道。我们这个组织其实很神秘,且有严明的纪律。所有的成员之间,基本上都是要在某一次任务之中才会相互认识的,就像王之水一样,他可能就在你的身边,但是你不知道他也是隶属于那个组织,而且大家即便在一起执行同一个任务,也相互不会提及这个组织的。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组织,是一个隶属于国家管理的,正规的考古团队。”张继生说道。 “湘玉,你这么积极地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该不会也有什么神秘的身份吧。”我听完张继生的话,转头看着湘玉问道。 我的话让湘玉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虽然稍纵即逝,但仍被我捕抓到了。 “我哪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啊,说白了,就是想写几篇比较特别的学术论文,这样或许能够在业界之内一举成名啊。”湘玉轻轻地说着,眼睛也不回避我,整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哈哈哈,说不定我也有神秘的身份呢,只是我自己暂时还不知道而已。谁知道呢,管他呢,就一个劲地往前冲就是啦。”为了缓解略微有点尴尬的气氛,我只能拿自己开玩笑。 大家听了我这话,也都开始围绕这个话题聊开了。 只是,在谈笑风生之中,我的心中还是隐隐地有一丝悲凉。不是或许,我肯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因为,我只比哥哥小三个月。 因为,我一出生就有神秘人想要来抢夺我。 因为,只有我才能找到埋藏在古塔之下的暗红石片。 因为,我的蛇皮与人首蛇身的雕塑,是那么的相似。 …… 吃完中午饭,湘玉和张继生去午休了,我则独自一人去了一趟爷爷的店里。 现在真是古董的低潮期,所以整条街基本上大家都没有什么生意,再加上是正午时分,所以大家都懒洋洋地躺在店里,或玩手机,或看电视。 爷爷奶奶都是守旧的人,所以即便是六月天,酷暑难当,只要我没在店里,老爷子都是从不开空调的。 用爷爷的话来讲,人要顺四时而行,空调这东西,本就是忤逆了时令。 我推开小店的门,爷爷正躺在竹藤摇椅上闭目养神,天花板上的老吊扇正在以最大的速度转动着。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推门的气流,所以睁开了眼睛。 “爷爷,”我站在玻璃门后,诺诺地打招呼。 “这么热的天还跑来店里,家里的同学都回去了吗?”老爷子坐起身来,将手里的紫砂茶壶放到边上的矮凳上。 “还没呢,我过来,是要跟您说个事。”我觉得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辞而别了,一定要征得爷爷的同意。 “要想搞什么幺蛾子。”老爷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右手边茶几前,拉开抽屉,在里面取出一淡青色的瓷灌,打开罐子,用手轻轻地敲出一些褐色的粉末在骨瓷杯中,然后取出暖水瓶,将开水冲入。 瞬间,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 我看着还在不停摇曳着的竹藤椅,小声地说道:“我要跟同学们一起去鄱阳湖一趟。” 爷爷没有开口,走过来将骨瓷杯塞到我的手里:“喝下去,快四十度的天,从家里跑过来,不中暑才怪呢。” 我一看,是行军散,接着一咕噜地喝了下去。 老爷子接过我手中的空瓷杯,缓缓地走到厕所里的水龙头下冲洗着,声音透过木板墙壁,穿了过来:“在藤椅上躺一会吧,又要出远门了,一定要身强体壮才行啊。” 老爷子,这是同意了? 可是,为何他的那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悲凉呢? 第45节 第七十七章 传说 我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着飞往九江庐山机场的飞机,离开了我所在的那个城市。 飞机落地之后,我们联系了老李,到达老爷庙之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老李已经在老爷庙附近替我们安排了住宿,是一座独栋的小别墅,里面所有设施俱全,我们拎包入住,晚餐也是在小别墅里面吃,大鼎杂鱼,颇具风味。 晚饭过后,老李提议带我们到老爷庙走走,说是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应当顺便游玩一下当地的名胜古迹。 我有点不大愿意,毕竟这一整天汽车换飞机,飞机换汽车的,我觉得整个人都累趴了,当下就想着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就瘫在床上。真不想坐着十一路车到处闲逛。 可是,张继生却表示同意了,他可能见到我脸上老大的不愿意,将我拉到一边然后说道:“周沧,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可能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而这种祭祀仪式的背后,肯定能够带来巨大的好处,嗯,我们暂且把那个未知的东西成为好处吧,就是这个好处,驱动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畏艰难险阻的地追寻着。” “那这跟我们去老爷庙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解地问道。 “周沧,在考古挖掘之前,考古学家很多都会先走访附近的民间,从人文景观中挖掘有用的信息的。”等不及张继生回答,湘玉先开口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趁现在天色尚早,出发吧。”我说道。 老李是开车过来的,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的司机,吉普车径直将我们带到了老爷庙门前脚下。 这座庙看起来年代有点久远了,以花岗岩石条堆砌而成的庙基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岁月痕迹,庙门口上面有“定江王庙”四个大字,右侧有阶梯曲折而上, 进入主庙,正殿里有“定江王”塑像,所谓的定江王,其实就是一种巨鼋,传说当年朱元璋大战鄱阳湖,在康郎山一仗失利之后,坐着小船向鄱阳湖口的老爷庙方向隐退,陈友谅率领战船紧追其后,眼看就要追到老爷庙边,被一巨鼋所救,后朱元璋登基,他感念巨鼋当年的恩义,因而将其封为定江王,供奉在老爷庙中。 我们几个人正站在正殿的中间讨论着这屋顶的结构,一个庙祝打扮的老年人走了出来,老人家笑吟吟道:“庙里晚上少有香客,正好老朽当下得空,就让我领着几位在庙中走走如何?” “那敢情好,麻烦您老人家了。”湘玉礼貌地说着。 老爷庙庙群的总面积其实应该不过六七百平方米而已,正中间是主庙,两侧分布着龙王庙、同仁堂、大小客厅以及厨房等几个部分。 庙祝边走边跟我们解释老爷庙的故事传说,与我们从前听到的大同小异,还没走二十分钟,整座庙就逛完了。 庙祝很热情地邀请我们到小客厅中喝茶,是他老人家珍藏的老普洱。 今晚吃的大鼎杂鱼原本就有点咸,再加上走了这么一圈,我早已经舌干口燥了,一听到有茶喝,我不由得暗自地咽了一下口水,急忙回到道:“那就叨扰您老人家了。” “这有什么,孤山老庙,原本就孤寂得很,有你们几位相陪,老头子也很开心呢。”庙祝将我们带到了最里面一间比较小的客厅,然后让我们稍等一会,他去将茶具取出来。 客厅中的陈设很简陋,就是一张圆木桌,几把矮凳子而已,但是简陋之中却又蕴含着很大气的韵味,看得出庙祝应该也是一个胸中颇有丘壑的老人家。 客厅里有一扇大窗,推开窗页一望,正对着鄱阳湖,天已经完全黑了,湖面上隐隐约约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从渔船上透出来,加上远处的庐山,俨然是一副泼墨山水画。 老人家取了茶具回来,然后烧水、热罐、取茶、烫杯,一些列的慢动作,终于,茶杯中袅袅升起了白烟,我喉咙里的茶虫也早已在蠕动了。 庙祝的茶着实是好茶,我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茶过三巡之后,庙祝与我们聊着聊着,开始讲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据他所言,1938年,日寇炸毁老爷庙的时候,老庙祝在被炸毁的主庙的废墟中捡到了一本古籍,那本古籍就藏在正殿里那只巨鼋的腹中。这个故事,就源自于那本古籍。 “你们知道为何老爷庙水域总是无缘无故会发生沉船的事故吗?”庙祝的故事还没开始,突然神秘一笑地问着我们道。 “之前不是有水下考古队下去考察过,说是有可能是地下的电磁场诱发了雷电,或者是这里狭管形的地势形成大风和龙卷风,所以影响了船只航行,才导致沉船事故频发。”湘玉说道。 “哼,”庙祝冷笑了一声,“姑娘你这套说辞是官方给出来的,实际上,这里面的水,不仅浑浊,而且很深呢,官方可能也研究出了点什么,但是肯定不会公布于世的。” “那您跟我们讲讲,这里头有什么古怪呢?”张继生问道。 “古书中讲,这老爷庙水域的地下,有一座皇宫。”老庙祝卖着关子道。 “皇宫,难不成还有人能够住在水下不成。”老李说道。 “哎,你这小兄弟算是问到了重点了,这座皇宫的主人,可能还真的是有能力能够在水中生活呢。”老庙祝笑着又给我们每个人添了半杯茶。 “能在水底生活,那不就是鱼吗?”老李取笑道,“不会是鱼美人吧。” 庙祝面对老李的调侃,他也不着急解释,不慌不忙地讲故事讲下去,“按照古籍中的记载,老爷庙水域只是一个中心点,是他们王所在的地方,以此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可能还有一座古城。” “它们的王,是谁呢?古籍中有没有记载。”张继生问道。 “就是鱼凫王,当年鱼凫亡国之后,就带领着他的族人隐匿于鄱阳湖底。因为他们原本就是鱼的后代,所以能在水下生活。”庙祝说着。 此话一出,我们不由得目瞪口呆,这是天方夜谭吧,鱼凫王,古蜀国的第三代国王,当年亡国之后,逃命到了鄱阳湖底。 虽说四川与湖北是毗邻,且又有长江相连接,但是,历史上的鱼凫王是否真实存在,还有待考究,况且即便鱼凫王真的存在过,那么能在湖底生活这一说法也不大符合科学依据啊,除非他是怪物。 一想到怪物这个词,不知道为何,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好像自己水下憋气的时间也比别人长很多,之前父亲还经常因为这件事夸赞我,说我是被上苍眷顾着的孩子,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不自觉地将自己与鱼凫王,同鱼美人联系起来。 庙祝接着说道:“书里面还有一副鱼凫王的图片,真的像是我们后来所说的美人鱼一样。鱼凫王他们崇拜的神,是一种人首蛇身的怪兽,他们称之为烛阴神兽,好像每年会在夏至日和冬至日祭拜,这两个时期,就是老爷庙水域最危险的时期,船只只要冲撞了他们的祭祀典礼,就会被卷入湖底的。” 一听到烛阴古兽,张继生、湘玉两个人礼貌性的微笑同时一滞,脸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他们没有打断老人家,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老人家,那本古籍现在还在吗?能否借给我们浏览一下。”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在了,1983年政府重新修缮这座古庙的时候,被政府收走了,说那是珍贵的文物,有极大的研究价值。就是那本古籍,也是一直被老庙祝藏着,我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得以翻着看了几页,后面还有大量的内容,我没来得及看。”庙祝的眼睛凝望着江面,轻声说道,“后面的故事,永远都成为秘密啦。”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是我们没有眼福能够亲眼目睹一下传说中的鱼凫王啦!”我微愣了一下,无奈笑道。 “前些年,好像听说过有人真的在老爷庙水域中捡到过一些刻着红色字体的石头,所以,也不知道这古籍中讲的这个事是真是假。不过,管他真假呢,权当我们的茶配,能让我们这壶茶,吃起来更加有味道就好了。”老庙祝抚着短须,眉眼中都是笑意。 月亮升高了,我们也告辞了老庙祝,回到了小别墅中。 这一晚,我一直在想着鱼凫王,在晚上也没搜索到什么信息。 老庙祝这个故事,如果放在以前,我会当做一次闲聊,听过就没了,但是,现在有了瓦屋山的经历,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故事中的事物是否真的存在。 毕竟人首蛇身、烛阴崇拜这些同瓦屋山古祠的族人,是那么的相似。 第七十八章 放射性铅 这一个晚上,我一直做着奇奇怪怪的梦,梦里都是陈默和那个仅在镜头中惊鸿一瞥的哥哥,他们在鄱阳湖中遇到了鱼凫氏族在祭祀了,然后被抓去献祭。我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祭台之上,哥哥和陈默满身是血地掩护着我,让我赶快逃离。 我在鄱阳湖中一直游一直游,但是湖水茫茫,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样子。突然,远处隐隐约约的像是有一艘大船,我拼命地向前游去… 当我一身大汗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之时,太阳已经满窗了。 还好只是个梦。我暗自地安慰自己。 同时,也有一个疑惑浮现在脑海里,陈默为何一直都在帮着自己,真的只是因为年少时同窗好友的情谊吗?还是另有所图的?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周沧,你起来了吗?可以吃早餐了。” 是湘玉的声音。 “我醒了,洗漱一下就过去,你们先吃吧。”我对着反锁着的房门说道。 “好的,那我们等你哈。”湘玉说着,紧接着就是她离开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瓦屋山一行之后,我好像有点被害妄想症那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总是会不自觉地给自己建立一层堡垒。 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到了楼下的餐厅,老李没有等我,已经径自在吃了,见到我进来,塞着一嘴的油条跟我打招呼。 “老李,”我笑着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湘玉见我坐下,站起来替我盛了一碗粥。 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细心的女孩子,知道我是南方沿海地区长大的,每一餐早餐都离不开白粥的,所以特意准备了一锅粥。 “谢谢,”我笑着说道。 “周沧,”张继生将手里的油条撕开,然后扔进那碗冒着热烟的豆浆中,眼睛却看着我说道,“吃完早餐之后,我们可能就要往老爷庙水域出发,然后趁着白天,潜入水中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李大哥刚刚说,他已经与庙祝商量好了,我们可以暂时先寄住在老爷庙之中,等到我们这一次水下考古结束之后再离开。”湘玉说道。 我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老李,开口问道:“老李,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啊,昨天晚上才刚刚跟人家认识,今天早上就已经将庙祝给搞定了,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大的方便,如果能住在老爷庙之中,对于我们的水下考古,真的会方便很多啊。” “不仅如此,他连船只都替我们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行动,所以,我们吃完早餐之后,收拾一下行礼,就往老爷庙出发了。今天天气看起来还不错,我觉得可以进行第一次的水下考古。”张继生说道。 “不过,”一直没有参与我们对话的老李突然抬起头来,然后看着我说道:“庙祝说,我你们三个人只能住两间厢房,因为另外一间厢房,被几个外国人给住了。” “外国人?”我不解地问道,“怎么外国人也对中国的庙宇感兴趣吗?” “听庙祝说,那是bbc拍摄组,正在中国进行一个什么节目的拍摄,我在想,他们的目的,或许跟你们是一样的也说不定。”老李说完,站起身来,将他面前的那副碗筷收拾好,然后走到身后的厨房里,把碗筷放在水槽下面冲洗干净,擦干手,才走回了餐桌。 这一幕,让在座的我们几个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涵养啊,不愧是陈默的得力助手。 早餐过后,我们几个收拾好行李,就坐上了老李的吉普车,前往老爷庙。 老李是一个做事极有规划的人,在车上,他跟我们讲会直接将我们送到了老爷庙水域的湖滩边上,我们的潜水设备也都给我们准备好放在船上了,等到了湖边,会有人过来将吉普车开走,把我们的行礼送到老爷庙中的。 “老李,你要跟我们一起进入老爷庙水域吗?”听完老李的话,我忍不住问道。 “我要给你们当船夫啊,不然你以为谁会冒险带你们进入老爷庙水域,还会让你们在里头潜水。”老李调侃自己道,“我李濯尘活到四十几岁,啥活都干过,就还真的没干过船夫,今天可以过一把瘾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老李的真名,原来这么好听,李濯尘。 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到了老爷庙水域的湖滩边上,有一个大概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见到老李,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然后恭敬地说道:“李大哥,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船。” “辛苦你了,这次事情办的不错,回头给所有的兄弟都添个鸡腿。”老李说着,将车钥匙扔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一把接住了,然后点头哈腰道:“谢谢李大哥。” 在年轻人的协助之下,我们几个登上了那艘小型的渔船。一上船,老李就钻进了驾驶舱,船一下子就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们便进入了老爷庙水域的复地,这个时候,老李走出了驾驶舱,进入了船舱之中。 “老李,你怎么进来了?”张继生惊讶地问道。 “我启动了自动驾驶模式,”老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哇,没想到,这艘其貌不扬的小渔船,原来是内藏玄机啊,居然拥有这么高的科技,可以自动驾驶。 “几天前,少爷大概就是在这个地方下水的,你们几位准备一下,我用船给你们掩护一下,然后你们要找什么快点下去找,记住,虽说水肺潜水的时间可以好几天,但是这水里头危险重重,你们天黑之前,不管有没有找着什么,一定要回到船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有的是时间。”老李突然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同我们说了这么大一段话,让人不得不怀疑这老爷庙水域的底下,这小子是不是去过呀。 我们三个人各找了一出隐蔽的地方,准备换衣服。 我将潜水服、面罩、脚蹼、氧气瓶、呼吸面罩三下两除二地往身上套,然后准备喊张继生,这个时候,老李走到我的身边,悄声对我讲道:“周家小哥,少爷临走的时候有嘱咐,让你将东西带在身上。” “东西?什么东西啊?”我呆呆地问道。 “有些东西可能会认主,带在身上,比较安全吧。”老李看着我,诡异地说道。 我突然间觉悟了,陈默让我带在身上的,会不会就是那一方暗红石片呢。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王叔的电话,我急忙按下了接通键:“王叔,是不是有结果了?” “沧儿啊,是的,结果出来了,这里面的成分有点复杂呀,”王叔说着,像是又重新在报告上确认了一下似的,他停顿了片刻,我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此刻的他,应该是坐在那张已经有点破旧的办公桌前,扶了一下老花镜,“石片的底质是由两种主要的物质组合而成的,这两种物质之间的比例接近与0.618:1,但具体是何种物质暂时还检测不出来。我想跟你说的是这上面那些珠状宝石样的东西,它主要组成成分是铅,而这种铅是全球罕见的高放射性铅,这种铅可能来自于陨石下落的大型铅矿床,或者是晚太古宙时期,在克拉通边界地壳,发生u/pb高分异时,形成的具有25亿年等时线高放射成因铅岩石形成的铅矿床。” “等等,王叔,你在讲什么啊,我一句都没有听懂。”我听得一头雾水,那边张继生和湘玉已经换好了衣服,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啦。 “目前,我国所出土的文物中,只有殷商的青铜器中含有这种放射性铅,业界讨论得最为激烈的是这种铅物质的开采地是哪里,因为据目前所有的史学资料,殷商时期的古中国境内是没有这种矿物质的。但是,我个人的观点是,这些含有这种放射性铅物质的出土文物,会不会其所在的年代,原本就比夏商时期还更加遥远,一个遥远到我国的地质中拥有这种放射性铅的矿物质的时代。”王叔在电话那头说道。 第46节 “王叔,你的意思是,我的那方暗红石片的年代,可能还在华夏文明之前?”我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包括三星堆出土的文物,其年代,也有可能比华夏文明还要长远呢。考古学这东西,原本就每时每刻都在打破我们的认知,你说呢?” “王叔,我这几天出远门了,回头我再跟您细聊。” “好,沧儿,那咱们回头再聊。” 小伙伴们已经将我围成一圈,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我只好草草结束这通电话,尽管它给我带来的震撼,如同船舱外面突然掀起的水浪将船拍打的剧烈摇晃一般,翻天覆地。 第七十九章 狼牙柱 “周沧,出了什么事啦?”张继生看着我不解地问道。 我将手机放入防水袋之中,连同那方暗红石片,然后将其收到了潜水服的内侧衣袋之中,回答道:“我出发来鄱阳湖之前,曾经向市博物馆的老馆主请教了一点问题,他这通电话,是回复我那些问题的。” “哦,是这样啊,那如果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就准备下水吧。”张继生看得出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就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突然起风了,湖面上像要变天了的样子,看漫天的黑云从远处滚滚而来,你们要不要换一个时间啊?感觉这个时候贸然下水可能有点危险。”老李眉头紧皱地凝望着湖面。 “没事,这个时候,湖面上的行船少了很多,我们进行水下考古活动也不会太过于惹人注目。”张继生说道。“况且湖面下雨了,水底下可能一片风平浪静呢。” “我赞同继生的说法,如果庙祝所言是真的,那么这种极端的天气,我们进行水下考古的话,可能会有更大的机会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呢。”湘玉说道。 我原本就不想改期,再加上连湘玉这样一个弱女子都觉得这种天气没问题,那么我一个大男人更不能畏畏缩缩了,于是也跟着说道:“我也觉得没问题,反正我们是有氧潜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大家一拍即合,但是,老李仍觉得不放心,要我们放好引导绳,他对我们说道:“虽然我的潜水经验不多,仍然知道如果水下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没有引导绳的帮助,人在紧张的情况下,是极容易迷路的,而在水下一旦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可能就无法按时返回船上,导致可供呼吸的氧气会提前耗尽。所以,引导绳是你们每一次潜水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定要引导绳,这是你们回家的路。” 我们不得不感叹老李想得周到,于是大家都听从他的安排,一边放置引导绳,一边下水。 这一次他给我们准备的氧气罐是装有55%氮气和15%氧气的气罐,其目的是以备下潜到大约45米之后替换使用,因为随着下潜深度的的变化,水下压力增强,人体内肺部受到挤压而变小,能够吸收氧气需求降低,如果吸入纯氧,会出现醉氧的现象。 我们下到水底仅五六米深的地方,能见度就开始变低了,即便我们头上都戴着强光手电筒,也什么都看不清,四周围都是浑浊的淤泥,我们只能徒手在淤泥中摸索着。 “继生,这能见度太低了,还要再往下吗?”湘玉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再往下潜十来米看看,如果一直是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就先上去,周沧,你觉得可行吗?”张继生说道。 “没问题,”我回答着,顺带给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就在我们往下游了大概十多米之后,一直混杂着淤泥的水,居然瞬间变得清澈了,周围的景物忽然间清晰可见。 “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啦。”湘玉半开玩笑道。“这湖水,怎么好像有一层什么隔着一样,清澈与浑浊的界限这么明显,完全不用过度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里的水质看起来特别好,可为何到了这一层,反倒没有见到任何一条鱼呢?”我疑惑地问道。 “你这一说,还真觉得有点怪,刚刚在那些淤泥里,都有鱼群在游走,这里却一条鱼都没有,真是奇哉怪也。”张继生说道。 “周沧、继生,你们看,前面好像有一些狼牙状的巨石,我们过去看看。”湘玉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 她头上的疝气灯照射着手指所指的地方,着实是有一些上端很尖的石柱。 我们游了过去,发现这里湖底居然有一个由一些巨大石块堆积而成的小岛,我们远远看到的那一根根类似于狼牙状巨石的,将这个小岛,围在中间。 “难不成,庙祝所言无虚,这老爷庙水域的地下,真的藏着一个古城。”张继生有点兴奋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肯定又是一条震惊整个考古界的大新闻。” “也不一定,我看这些碎石,也有可能是地质运动之后的产物。”反而是湘玉冷静地说道。 “我觉得是自然形成的几率好像不大,你们看,这石柱群的大小以及相互之间的间隔,有那么明显的人工痕迹。”我说道, “不要猜测,让事实来告诉我们。如果真是一座古城的话,那么,里面肯定会有要留下人文的东西。”张继生说道,往前游了过去。 “你们看这巨石上面的那些隐隐约约出现在水草后面的纹理,很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绘画上去的。”我说着,游上前去,将附着在巨石上的水草给扯下来一些,让巨石露出了其真面目。 果真,里面有一些彩色的岩画。 “大家帮忙一下,把巨石上的水草给割断,然后才能够看清楚壁画画的到底是什么?”张继生说着,已经拔出了短军刀,将开始割断上面的水草。 我们见状,也都取出短军刀,不断地割着水草。 大概过来半个小时,大概有六七十平方米左右的石柱裸露在我们的面前,上面彩绘着一幅看起来还算比较完整的壁画。 焦灰色的石柱上,用彩色颜料绘满了人物以及景色,画面的大小,几乎是参照这原物的体积,所以栩栩如生。 我们往后游了一点,以便于能够全局地浏览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部分石柱上的壁画。 满壁的线条与色彩,与古祠中的浮雕迥然不同,我们感觉就像被美包裹着一样,那是一种生动的美。用一种写实的手法,呈现出这个种族真实生活的美。 画面大致是这样的,一个族群的王在向高高坐在云端的人首蛇身天神祈愿,大概是在祈求风调雨,他的子民能安居乐业。 天神身下风起雷鸣,天降祥雨,干枯的湖泊中,开始泛起了阵阵的水花,匍匐在地上的族人忍不住将手抬高过头颅,拍手欢腾。 为了答谢天神的大恩,王请出了十二时辰君前来为天神献唱,生旦净末丑使出了浑身解数,赢得了满堂喝彩。 我们眼前的这一副岩画,大概是因为篇幅的限制,所以整幅画作中,只有天神天仙才得以正面出现,其他的人物形象,包括这个种族的王以及他们的子民,都只能看见背影,所以,在这幅壁画中,暂时没办法看出来画上这些人是不是如同庙祝所讲的,是鱼凫王的后人,是人鱼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老爷庙水域的地下,肯定是有文明出现过的。 “你们看,这一副岩画,好像是在求雨,而且是已经成功了的样子。”湘玉指着上面的祥云说道。“不知他们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特殊颜料,居然能够在湖底屹立几百上千年,且都已经噙满了水草,还不会褪色。” 湘玉说着,又往前游了一点,然后有点兴奋地对我们说道:“周沧、继生,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吖,这祥云上面端坐着的人首蛇身像,他的头,会随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而低下上仰,左右摆动呢。这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原理,你们知道吗?” 由于湘玉与壁画的距离拉得很近,所以头顶上的疝气灯能够将壁画的局部照的透亮,我几乎是和张继生同时察觉到壁画的不对劲了。 “湘玉,快点往回游,岩画有古怪。”我急忙喊道。 但是,几乎在我的话喊出口的同时,对话机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是巨大的嗡嗡声,在这不经意间,我的耳膜几乎是要被震破了。 湘玉没有听到我们的喊话,她距离壁画太近了,且还在观察壁画上面的颜料,所以没有察觉到壁画的变化—— 祥云上面那幅人首蛇身像,此刻一张活生生的人脸,正透过壁画上那一层薄薄的颜料,整个呈现在我们面前。那是一张会动的人脸,此刻,正龇牙咧嘴地,往下盯着正在用手触摸这壁画上十二时辰君的湘玉。 条件反射地,我就要冲上去将湘玉拉回来。 这个时候,张继生游到了我的身边,用手比划着,似乎想向我表达什么紧急事件。 我们的对讲机怀了,脸上又戴着面罩,所以我根本看不明白张继生想说什么。他比划了很久,可能觉得对牛弹琴吧,索性将他身上的牵引绳拉到了我的手中。 我这一看,被吓了一跳,我们的引导绳上,像是被什么锋利的金属片割过一样,已经出现多处参差不齐的裂口。 最重要的是,牵引绳所显示的长度,与我们下潜的深度,好像对不上号。 湘玉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人脸的存在,之间她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就要往回游,但是脚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水草给缠住了,身体失去了平衡,基本上是挣脱不开。 这个时候,湘玉身上的那条牵引绳突然嘣的一下断裂开来,她整个人被吸入了石柱里面。 第八十章 壁画 “湘玉,”我大喊了一声,朝着壁画的方向冲了过去。 但是,壁画上的人脸突然间像是又躲进了石柱之中了,肉眼不再能够观察到。 我拔出短军刀,在石柱上不停地扎着,但是,由于水下的压力以及石柱的硬度问题,我几乎是不能伤及石柱的分毫,更别说是在石柱上劈出一个口子,将湘玉从石柱中救出来。 就当我转过头来想让张继生过来帮忙的时候,却发现张继生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头,像是缺氧一样。 老李所提供的潜水设备都是最先进的,甚至可以与国家的科考队相媲美,我们这下水还不到两个小时,不可能氧气就耗尽了,再说,我们的装备是一样的,我这还在自由呼吸呢。 “周沧,”是张继生痛苦的声音。 这抽风的对讲机突然间又恢复正常了。 “继生,你怎么样了。”我着急地问道,快速地往他那边游了过去。 “我这氧气瓶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好像氧气快完了一样。”他说话这会儿,已经在解下呼吸器了。 我一听,觉得这可非同小可啊,在水下没有水肺的话,张继生他是待不了几分钟的。 “继生,你快点顺着牵引绳回去,然后在船上等我,湘玉还在石柱中,我们不能放着她不管。”我着急地说道。 这个时候,张继生已经扯下了呼吸器,只剩下一个眼罩,他将氧气瓶也给丢下,没有回答我的话,轻装快速地上浮,顺着引导线往回走。 就在张继生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时,我发现自己的氧气罐好像也有点问题,输送的氧气量明显变少了,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突然将氧气管给捏住那般。 怎么办,湘玉还在石柱里,我这氧气罐也出现了问题,难道真的要放任湘玉不管,然后先回到船上吗? 我的内心在挣扎,从小到大形成的价值观让我不能这么做,但是人性的求生意识却在不断地告诉我要赶快顺着牵引绳回到船上。 这个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呼吸器和氧气瓶全都脱下来。 “在水下,最重要的是克服自己的恐惧心理。”突然间,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第一次跟父亲潜水之时,他告诉我的。 “要知道人原本就是海洋生物进化而来的,所以,你要相信,我们的身上具有在水底生活的本能,只是这千万年过去了,我们将这种能力给遗忘了而已。” “沧儿,只要你在水中,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把自己当成一条鱼,人的自我暗示能力是很强的,当你把自己当成鱼,身体就会以为自己是鱼。” 父亲的话,一句一句地在我的脑海里轮回地转着,这些话,正在引导着我的身体。 慢慢地,我调节心跳,放松肌肉,让自己重新飘到了石柱边上。 我知道自己潜水的极限时间是23分钟,所以,我调整好状态,告诉自己在20分钟之内,找到湘玉,并且将其平安地带到船上。 反之,就放弃。 “周沧,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人一旦安静下来,且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总是能够发现一些在先前被忽略的东西。 就如现在,我飘在岩画之前,就突然发现了,坐在祥云上的人首蛇身画像与岩画的其他画像所绘画的手法略微有点不同。 人首蛇身像的绘画手法接近与写实,特别其面部的线条与色彩,几乎就是一副油墨画那般,而在人首蛇身相下面的王上、匍匐与地上的族人以及十二时辰君,虽然也是以写实的手法,但是总体看起来就是比较随意,没有人首蛇身像那么慎重。 我向前游了几步,然后用手在石壁上摸着,虽然隔着潜水服,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石柱上的壁画像是画在一层丝绸之上,那种触感,有说不出的丝滑。 难道,这里面是双层壁画。 想到这里,我用手上的短军刀在石柱上刮着,因为如果是双层壁画的话,应该可以将上面这一层给刮下来。 可是,短军刀在石柱上摩擦了许久,石柱上的壁画却完好如初,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刚刚用短刀刮过的地方,居然渗出了一些深红色的珠状液体,感觉像是血。 难不成,这壁画中的人物肖像,还是活着的。 我近距离地盯着这幅有点庞大的壁画,突然间,手中的短军刀在手中脱落,人也往后蹬了几米,心跳一下子加快。 在石柱上的画像中,在那些匍匐跪在地上的族人里,我似乎发现了一个人的背影,有点像是湘玉。 与此同时,对讲机像是又受到了什么干扰似的,发出剧烈的“嗡嗡嗡”声,我被吵得头痛。 第47节 突然间的情绪变化,让我的身体各个部位都难以协调,以往最高记录可以憋气23分钟,现在看来应该十五分钟还不到。 我稍微吐出了一个气泡,然后打算再次游近前,看个究竟。因为湘玉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壁画之上的,这很有可能是我眼花了。 因为在水下二十多米深的地方,几乎是进入了绝对的黑暗,我对身边所有景物的观察,其光源都来源于戴在头顶上的那盏疝气灯,再加上心理因素等问题,极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就在这时候,从狼牙巨柱群的后面,突然涌现出大量裹带着泥沙的浑浊的水出来。 啊,我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该不会是遇上了水底沙尘暴了吧。 大量的泥水源源不断地从巨柱群后面涌现出来,周围的能见度一下子就降低到三米以内了。 这下子真的没得选择了,只能打道回府,先回船上,等这阵沙尘暴过去之后,在下水查看情况。 老天爷,您可千万要保佑湘玉的氧气罐没有出问题,这样的话,她在水下生存几十个小时不成问题。 虽然心中还是有一股强烈的自责感,但是我还是循着引导绳,让自己快速地往水面上冲。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脚被谁拉住,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我整个人都往下拖了好几米,牵引绳也脱落了。 糟糕!是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水鬼了。 小时候家乡一直有这样的传说,死过人的湖泊里就有水鬼,它们会在水中待上三年,三年时间一到,就会找个替身守湖,然后自己投胎去。 就近现代以来,不只有多少人丧生在老爷庙水域之中,如果家乡的传说是真的话,那么,这湖底的水鬼应该不计其数。 刚刚对讲机受到的干扰,难道就是它们造成的吗? 本身身体里的氧气就已经极度不足了,再加上被不明生物拖住了腿,我条件反射地挣脱着,所以,一下子就憋不住气了。 我的胸口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有无数的夹带着污泥的水从我的鼻腔、口腔中灌了进去。胃内的积水越来越得多,让人忍不住想要呛咳,心跳得特别快,四肢渐渐地失温了,好像呼吸也停了下来。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瞪着一双大眼睛,几乎贴着我的脸。 他的皮肤是冰凉的,身上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我的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水鬼。 第八十一章 木帆船 “呼…”、“呼…” 一阵阵凄厉的声音在耳际掠过。 我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滚滚的乌云似乎在触摸着自己的脚尖,整个身子都处于摇摇晃晃之中。 胃绞着痛,在一片翻滚之下,我干呕出一口黄色的酸水。高强度的胃酸在口中喷出之时,顺带着将我的牙齿也给浸泡软了。 我将口中残余的酸得发苦的汁水连同唾液悉数给吐了出来,胃暂时没有怎么折磨我了,连带着头脑也觉得清醒了些,人没有那么的不舒服了。 蚕豆大的雨滴,在墨黑色的云雾之中,也被染成了黛绿,一颗一颗地拍打在我的脸上,不知雨中是否夹带着细小的冰炮,只觉得脸被抽得生疼。 眼罩早已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只是紧贴在身上的潜水服,把皮肤捂得闷热难耐,那些被禁锢在体表的汗水,没有空间可以散发出来,反过来像是又要钻进我的身体里那样,把我的皮肤都给泡得起了白皱。 天地像是混搅在一块,我屁股下面的那片坚硬,是一块块旧船板拼接而成的,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磨砺,已经斑驳不堪,可却依旧坚挺地在烟雾缭绕的水面上航行着。 这该不会是已经在通往地狱的路上了吧。 我四周张望了一下,任由风雨肆无忌惮地袭击。 小时候听奶奶讲过,老天爷下来收人的话,都是用船,整船整船地载走的。 船依旧在水面上幽幽地晃荡着,可是,甲板上就只有我一个人,难不成,这一趟地狱之行,只有我一个乘客吗? 黄泉路上,也这么孤单。 此刻的自己,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说到底,人害怕的,终究不是死亡,而是死亡这件事。所以现在的自己,反倒是有种释然的感觉。 我尝试着站起身来,但是通身上下都是处在于一种酸软无力,夹带着丝丝疼痛的状态,再加上水面上的细浪一个接着一个,所以,我基本上是无法直立起来的。 “哈秋!” 忽地一阵大风来,我汗淋淋的身体被吹得直发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咦,这身体知冷知热的,似乎,我还没死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用手捂着胸口。 “噗通、噗通、噗通…” 果真还活着。 我第一次觉得心跳的节奏那么好听,几乎是喜极而泣。 是谁救了我呢? 在湖底的时候,自己分明是被什么不明物体拖住了脚踝,且已经呛水了,生还的可能性基本是不存在的。所以,一定是有人将在水中已经濒死的我拉了上来。 可是那个救了我的人,为何又将我扔在这甲板之上,仍由风雨的鞭打,而不救人救到底呢? 会不会是陈默,亦或者,是哥哥? “陈默,陈默,”我的呼喊声在出口的瞬间,就被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声音显得特别的微弱。 突然,帆布下面似有一个影子闪过,“哥哥,”我脱口而出,连自己都被吓到了。 原来,尽管素不相识,但是相连的血脉早已在我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就从内心最深之处认下了他。 黑影一下子又没了,像是钻进了船舱之中。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呼喊声吓到了他,但是能够肯定的是,那也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将我救出湖底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可是,他为何要躲着我呢? 我手脚着地,一膝盖一膝盖地往船舱入口那边爬了过去。 天气极端的恶劣,我感觉现在应该还是白天,但是漫天的乌云将白日的光亮全都遮蔽了,所以能见度很低,我大概能够判断出这是一艘中国老式的木帆船,甲板上的白色帆布已经破旧不堪,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之中,感觉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的样子。 突然,一阵低沉的笛声似是从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 我心中一顿,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是哪个缺德的,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里吹笛子,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是尽给我这种处境的人添堵吗? 这个时候,风雨突然变大了。一个浪头从远远处掷了过来,几乎将这艘破旧的帆船给掀翻。 好在这艘船应该没有载什么重物,所以吃水不深,再加上帆布也破旧不堪,因而,它只是左右上下剧烈摇晃了几下,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遥遥地迎接第二个浪头。 可是,我却已经被扫到了甲板的边上,如果不是抓住了升帆的绳索,现时应该已经在水里了。 眼看第二个浪头已经接近了,我顾不上身体的伤痛,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瞬间移位到了船舱的入口处。 可是,船舱口不知道被谁从下面给关住了。 我一顿乱捶,可是收效甚微。 沉闷的笛声还隐隐约约地环绕在耳边,第二个浪头已经几乎要在船上着陆了。 这一次,我可就没有刚刚那么好的运气了。情急之下,我将帆布边上的绳索胡乱地在自己身上捆着,几乎就要把自己捆在桅杆之上了。 豁出去了,反正船在人在,船翻人亡。 “轰”的一声,第二个浪头越过了甲板,我闭上眼睛,任由冰凉的湖水从自己的脸上冲击而过。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甲板上到处都充斥着白色的泡沫,还有一股浓郁的腥甜味。 手一摸,满是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是血。 原来刚刚水流的速度太大了,我又是正面对着浪头的,水流的速度太大了,以致于自己的鼻腔被水流给击伤了,就连身上那套潜水服,也已经被水浪给击破了,有皮肉从里面翻了出来。 眼看着第三个浪头已经在远处生成了,我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如果放任自己被这样的大浪冲击着,不下十次,我肯定只剩下一副白骨,血肉都给湖水带走的。 怎么办呢?在湖底九死一生,我的体力基本上已经到了极限了,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去撬开船舱入口的那个门。 说实在,看到了第三个浪头已经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心底里已经慌得不行,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经历了无数的风雨,都有惊无险地走了过来,没想到今天这条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突然,我灵机一动,朝着甲板上那个船舱的门大喊:“黑玉就在我这里,只有我才知道黑玉的秘密。” 我与命运做了最后的一搏。我赌船舱里有人,且这个人,与我们是同道中人,都是为了这所谓的黑玉背后的真相而来的。 可是,十来秒过去了,那块甲板仍然纹丝不动,我一下子就泄气了。 远处的浪头,已经到了船边了,这一次,它没有摸过帆船,而是将整个船高高地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几乎就是站在风口浪尖。 突然,绑在身上的绳索嘣的一下,裂成了几段,我失去了绳索的作用力,一下子就被惯势掀趴在地面上,就要顺着甲板倾斜的方向往下滑。 这个时候,船舱的入口处那块甲板突然掀出了一道小口,一直满是毛发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拉住我的脚踝,将我整个人都拖进船舱之中。 风浪依旧在蹂蹑着这艘破船,我的身体完全进入到船舱里之后,脚踝上的那只毛手便松开了。 我不明就里的,几乎是眼睛都来不及睁开,就整个身子一空,从船舱连接甲板的那条螺旋状的楼梯上直接做自由落体运动。 紧接着,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脊椎散发开来,几乎是延伸到了头发尾,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摔成好几段一样,动都不敢动。 “年轻人,你还好吧。” 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在我的右手边上传来,我挣扎着将头微微地转动过去,发现在我的边上,居然躺着一个人老外。 第八十二章 黑轿子 老外人高马大的,满脸的胡须,一双眼睛圆又大,还有那股似有若无的腥臭味。 这张脸,为何那么的熟悉。 猛地,我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他,就是湖底的那个水鬼。 就是他,差点让我葬身湖底。 突然之间,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就想要挣扎起身朝老外打几拳。 无奈,身上的疼痛实在是太过剧烈了,基本上是不敢动弹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在挣扎,老外他从地面上爬起来,然后悄声对我说道:“别太大动作,你听。” 老外的表情异常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吓唬我的样子,我反而像是被唬住了一样,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的心这一静下来,就断断续续地感受到了这空气弥漫着许多不连续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忙碌着一件什么事那般。 如果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的话,还能通过音色分辨出这些声响里面一些声音的来源。 第48节 就像刚刚,我听到的那一声,隐约像是两个相向而行的人,匆忙之间,不小心将对方撞了一下,肩膀的疼痛让人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哎呦”。 就如现在,那一声“噔、噔、噔,哐当~”,根本就是一个金属器皿从高处滚落下来的声音。 还有很多我们生活中一些熟悉的场景里经常会发出的声音,我如果闭上眼睛的话,几乎能够从这些声响中,脑补出一整幅完整的画面。 老外应该比我更早地发现了船舱中的怪异,所以才会示意我别出声。 这个老外,与我们同时出现在老爷庙水域的湖底,而且刚刚我表示黑玉在我这里,他立刻就开启了船舱的门,所以,他肯定也搅在这件事中的。 最后一片星盘碎片,会不会就在他的手里呢?他来鄱阳湖的目的是什么? 老外见我一动不动的,就扶了我一把,将我托着坐起身来。 “年轻人,这个船里有古怪,我们必须尽快找一个安全的办法离开。”老外的中文很好,甚至还带着一点儿京腔,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蓝色的眼睛盯着我。 “什么古怪呢?”我疑惑地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快离开。”老外说道。 “可是茫茫的鄱阳湖,广袤的湖面上没有半艘船,我们离开了它,会葬身湖底。”我无奈地说道。 “现在船舱里暂时太平着,所以我们先在这里呆着,等外面风浪消退一些,再作打算吧。” 老外说道,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盏疝气灯,然后打开。 在疝气灯光源的照射下,我一眼就认出了这盏疝气灯是我的,果真,在湖底对我使黑手的那个人,就是他。 我刚想与老外理论,责问他为何在湖底的时候,要拖我的后腿,让我差点丧生。 可是,随着老外的手一直在船舱中上下窜荡的疝气灯光速,突然移动到了一个东西上面,这东西让我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活生生地又给咽了下去。 一顶黑色的轿子,晃晃荡荡地出现在船舱的正中央。 乌木雕花,黑色的帐幔,似乎在疝气灯照射过去的那一刻,依稀之间,轿子里面像是有金丝帛衣在飘扬。 那衣服,看起来有点熟悉,该不会是古祠中的干尸,跑到鄱阳湖里坐花轿了。 这画面让向来就有点天马行空的自己不敢再想下去。 “年轻人,你们中国的花轿,有黑色的吗?”老外不解地问道。 “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见过。”我回答道。 “这轿子的雕工如此精致,为何要用黑色的木质呢?真是奇怪。” “这我也搞不懂啊,老哥。” “老哥,哦,我叫安德鲁,很高兴认识你。” 老外打招呼的方式,无论在何种方式下,都是这一套,于是,我也学着他的口气说道:“我叫周沧,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 “周沧,你说轿子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啊。”老外突然压低了声音,俯下身在我耳旁说道,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安德鲁,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啊,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啊。”我原本就已经有点害怕了,被安德鲁这么一说,不由得心里发毛。 “什么自己吓自己啊,在这种环境下,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而且接纳未知就是探险精神,也是考古学的精髓所在。”安德鲁已经走在我的前头了,听到我这么说,停下来脚步,转过头来对我说教。 我想着,这怎么着也是中国人自己的东西,总不能让一个外国人抢先了看,所以,也抬腿迈开脚步准备跟了上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唢呐声从黑轿那边传来。 “卟~卟~”地响了两声,特别的清晰。 安德鲁睁大着眼睛,用一种不确定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想要跟我确认他是否听错了。 我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中国人的唢呐,只在两种时候响起,出嫁和丧葬,眼前这顶乌木黑轿,迎接的,不知道是新年还是尸体,着实诡异。 湖面上的风浪突然间变大了似的,船剧烈地摇晃,我们被晃荡得几乎站不住脚,东倒西撞。 安德鲁看起来经验十足,他几乎在船体摇晃的瞬间,就趴在了地面上,所以,晃荡得不厉害。 我就比较惨,刚想学着他趴下的时候,一个巨浪将船的一端高高地抬起来,我的身体乍然间就失去了平衡,随着倾斜的船体往前滑,一下子给撞进了黑轿之中。 轿撵之中散发着乌木特有的香味,是一股淡淡的幽香,闻起来与古祠里一直漂浮在空气之中的那股香味是一样的,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我的背部重重地撞击在轿撵之上,感觉腹腔内七荤八素的,但是来不及作任何思考,便下意识地要掀开轿帘冲出去。 然而,可能是在我被撞进来的瞬间,轿门上的那一帘黑色的帐幔就被换成了一扇木门且给封住了,所以,我现在是在一个六面密封的黑色空间里,我瞬间就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竖放着的棺材嘛。 谁家人轿子会用黑色的啊,只有棺材才会,而且上面镂刻的花纹,也不像是轿子。 耳边的唢呐声不断地传来,清晰得很,似乎有有一帮乐队正在乌木黑轿的周围演奏着,我被吵得头疼。 轿子一直在摇晃,但是那种摇晃的幅度却与船被风浪拍打着晃荡有点不同,似乎,似乎真的是有人正在抬着轿子那般。 我急得出了一身热汗,心里本来就紧张害怕,这身该死的潜水服让身体也连带着被折磨。 嗯,不对。 我抬起自己的手,被吓得大叫了一声。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换上了那一套金色的嫁衣,头上也带着凤冠,璀璨的步摇正在我的面前摇晃着呢。 啊… 你们抓错人了,我是一个男的呀! 正当我要将头上的凤冠摘下来的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轿撵的门开了,门前黑色的帐幔状门帘不知被谁一手掀开,我低着头,看见了一对红色鞋。 人骨鬼皮怪? 我的第一反应实在是太准了,因为接下来,那一张被缝住的嘴巴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它伸出手来,示意我扶着它下轿。 我几乎一动都不敢动,不知道轿子外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人骨鬼皮怪大概是觉得我作,于是一副笑脸地往前走了一步,拉住我的手腕,一副恭敬的样子将我给扶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的脚已经哆嗦得不成样了,但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人骨鬼皮怪下轿。 唉,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出乌木黑轿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居然捧着那一方暗红石片。 这个石片,是我的嫁妆吗? 呸呸呸,我这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呀,这个时候不想着如何逃命,想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我捧着暗红石片,被人骨鬼皮怪扶着往前走,四周模模糊糊的,好像弥漫着很大雾气一般,看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只是大概能感觉到这四周好像有很多巨大的两头尖,腹部向外突出陶柱,柱体上面规则分布着圆形的大孔。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些陶柱,与我在老爷庙水域湖底看到的那些狼牙巨柱,好像是一样的,只是那时候湖底的淤泥将连接在地面上那尖端给掩盖住了,所以我们才会觉得那些巨柱类似于狼牙。 看来,湘玉就是掉进了柱体上这些圆形大孔里面。 突然,人骨鬼皮怪松开了我的手,然后示意我往前走,它自己则是匍匐跪在地面上。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地面上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它们都匍匐在地上,光线又特别暗,所以看不清脸,不知道是否也是人骨鬼皮怪,但是这场面,与湖底石柱上的壁画,几乎是一样的。 前面不远处,隐约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袍服的人,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往前走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鱼脸人 红色袍服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靠近,因此转过身来。 天呐,居然是他。 我的心脏像风钻般狂跳不止。 红色袍服长着一副人的模样,看得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长相应该还算不错。但是,他的脸很奇怪,口里像是含着两个什么东西一样,两侧的两颊向外鼓出,呈三角形,像是两条鱼的尾巴一样。 这种人物形象,与我在碎石滩石洞中见到的那幅由切叶蚁组成的壁画里面,那些行走在碎石滩上的人,几乎是一样的。 那个画面,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描绘着鱼脸人要去古祠迎亲吧。 鱼脸人龇嘴朝我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我看不懂,但是感觉他对我是毕恭毕敬的不知是否因为自己手里这方暗红玉片。 我心中暗想,应该就是要和这厮拜堂成亲。这鱼脸人不知能不能听懂人话,我要不要跟他解释自己不是他要娶的那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啊。 男人!想到了这个词,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金色衣裙和嫩红绣花鞋,不由得用手摸了一下,确认一下男儿的性别是否还在。 幸好幸好,自己仍旧是个男的。 我的面前是一个巨型的独石,石头呈类似于一个锥柱形,体积用眼睛难以估摸,巨石的表面密密麻麻地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但是光线太暗,我又不能上前贴近看个清楚,所以不知道具体雕刻的图案是什么? 巨石的正面,也就是我与鱼脸人的面前,是一条笔直向上的阶梯,此时,鱼脸人正用手示意我上阶梯呢。 我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走了上去。 阶梯很长,感觉像是没有尽头的样子,在古船的蹂躏下,我身上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现在估摸着已经爬了一百多格的阶梯,感觉整个身子都快散架了一样。 大概到了我真的快要爬不动了,就要趴下的时候,阶梯终于到了尽头,我的眼前是一个有点宽敞的平台,平台上面早已设好了祭坛,一个祭司模样的男子站在边上,没有例外,也是一个鱼脸人。 祭司的脸不只是天生的还是祭祀的需要,被刷成了一种灰白色,天灵盖到下巴尖画着一条手指粗的红线,以此线为中心,在脸的两侧分别各话有三条黑色的线,那些红与黑很抢眼,让人几乎能够忽略了男子原本的模样。 鱼脸人坐上了早已摆放在祭台上面的一个须弥座上,然后示意我坐上另外一个。 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听从鱼脸人的指挥,乖乖地坐了上去,尽管心中有些疑惑:这鱼脸人的结婚习俗这么奇特的啊,要坐在祭台上面,看样子,接下来这个站在边上的祭司就要来主持祭祀的仪式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见我们坐定了,祭司缓缓地走到祭台前面,但是他没有点香什么的,而是快速地挥动着自己的脖子,让套在上面的那一窜用绿色玛瑙以及象牙串成的链子快速甩动起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到了最后,几乎只剩下一个在转动的圆和中间一个黑点了。 象牙相互撞击的声响,随着链子速度稳定下来了,渐渐地形成了一曲有规律的声音。 正当我被震撼得目瞪口呆之时,一阵“咕~咕~”声传来。 毋庸置疑,这是乐器发出来的。我觉得很熟悉,但是一下子又分辨不出是何种乐器。 “咕咕”声后,就是长长的唢呐声,那声音特别的刺耳,但是又与象牙声、咕咕声浑然一体,让人无法挑出它的刺。 慢慢地,有各种乐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加入进来,没有看见任何人在指挥,但是所有的乐器声就是那么的和谐,听不出一丝的突兀。 我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一个大型的音乐厅,世界上所欲顶级的乐师都聚集在这里,有一个技艺高超的指挥官正在指挥这这一批音乐巨匠演奏一曲空前绝后的乐曲。 在乐曲的熏陶之下,我觉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超级轻松的状态,身子轻飘飘的,意识形态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样子,那些音符将我身体里、意识中所有肮脏、自私、暴戾、恐惧等等全部都给洗涤掉,只剩下良善与美好。 这个时候,天空开始下雨了,好像有很多棉花一样的白云在飘荡,在这灰蒙蒙的环境中特别的显眼。 我手中的暗红石片突然发出来一片耀眼的光芒,光芒直冲云霄,在光束之中出现了海市蜃楼。 第49节 几乎在同一瞬间鱼脸人那边也发出了一串光束,几乎跟我一样,也有海市蜃楼的图景在光束中出现。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鱼脸人的手上,也捧着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我姑且也将其称作星盘吧。 鱼脸人的星盘是是一种蓝得发黑的颜色,表面呈螺旋状,圆周边有点翘曲,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就像是一枚在黑夜中焕发着光亮的蓝宝石。 光束中的海市蜃楼一直在缓慢地变化着,耳边的乐器演奏像是达到了高潮一样,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潮澎湃。 我几乎还来不及仔细地流浪管束中的海市蜃楼到底是怎样的一幅图景,突然,高空之中,有一个巨大正立方体缓缓地降落,最后,悬浮在棉花白云上面。 正立方体整体感觉上是用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它的一个角正朝着地面上,两条相对的棱线上雕刻这两幅人首蛇身像,在立方体的表面盘旋而上,它们的头,正好立在与正朝着地面那个角相对的那个角上面,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敬畏。 正立方体与我和鱼脸人相对的那一面,在被星盘的光束照射到的瞬间,突然亮了起来,发射出暗红色的光线,但是,它的光线远比我们手里的星盘所发出的光芒弱很多。 三道光线相接大概只停留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然后,我就发现了奏鸣曲发生了一些变化,感觉要进入尾声一样。 很明显的,乐器的种类在减少。 然后,立方体的光芒突然消失了,我们手中的星盘也突然熄灭了一样,天空恢复了灰蒙蒙的一片,我不知道立方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消失的。 这个时候,一直在转动的那串象牙项链的速度在渐渐缓慢下来。 我身边的鱼脸人跳下了祭台,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将摆放在祭台两边的白茅草一抓,然后沾上了了红色的血液,在事先就准备好的竹简上面,奋笔疾书。 见到此状,我也跟着下了祭台。盘腿坐了太久,我的脚已经麻得不成样了,下了祭台,几乎都站不住脚。 我扶着祭台,站在边上看着鱼脸人用白茅草在竹简上乱舞。 渐渐地,我发现,他所写的那些东西,与我在古祠中见到的那些立体图画文字,好像是同一种风格的。 这一瞬间,我像是突然觉悟了一样,原来,不管是许氏家族也好、瓦屋山古祠也罢,甚至是鄱阳湖底那个现在还无法确定是否存在的古城,以及这鱼脸人手中那一枚与我手里的暗红石片似乎有同等功能的蓝玉星盘,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文字,它们才是藏在这些事情中的一条暗线。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感慨父亲的睿智,虽然他大多数时候是默默无言,但却看得最透彻。 鱼脸人最后再竹简上写下了五个字,应该说是五团缠绕在一起的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每一团图案下面,都写了一句话:太岁乙酉年,雨水不调匀。早晚虽收半,田夫每辛苦。燕鲁桑麻好,荆吴麦豆青。蚕娘虽足叶,簇上白如银。三冬雪严冻,淹没浸车轮。 “地母经,”我忍不住说出口来。 鱼脸人像是突然间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他抬起头来,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地母经》相传是轩辕氏皇帝所著,是一部根据太岁干支依六十甲子的顺序排列,预测每一年农作物与养殖业的长势及收成,各个地方上可能会发生的农事的书籍。 鱼脸人像是察觉了我的不对劲,他将手中的白茅草放了下来,一脸疑惑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心中一紧,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哪知道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瞬间往后仰了下去。 第八十四章 长梦 “周沧,周沧…” 在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中,我恢复了知觉的。 “安德鲁?”我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有点懵,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安德鲁的面部表情有点奇怪,对我说道:“周沧,你刚刚为什么要跑进轿子里面,你不害怕吗?” “跑进轿子里,我又不是脑袋有问题,”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灌进了船舱之中,正好窜进了我的口腔之中,我被呛得咳了好几下,“刚刚是因为湖面上风浪太大,船体波动得太厉害,脚下不稳,所以才会跌进轿子里的。” 我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鱼脸人、祭台、白茅草上的血滴,仿佛还在眼前,耳边依稀还能听到那震撼人心的上千种乐器同时演奏的声音。可是,安德鲁却说自己一直都在船中,难道刚刚的那一切,就只是我的一个梦吗?一个稍微有点长的梦。亦或者,是我的幻觉。 可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周,你手上拿着的,是一个什么东西,是在轿子里面捡到的吗?”安德鲁说着,伸手就要将我手中的暗红石片抽走。 我下意识地将手往后一缩,然后冷冷说道:“这是我从家中带过来的,不是捡的。” “周,你在轿子里待了还不到十秒钟,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跑了出来,然后手里就拿了这么一个东西,我以为你是在轿子里捡到的,没有其他意思。”安德鲁解释道。 “安德鲁,我在轿子里待了还不到十秒钟,你确定吗?”我原本是在将暗红石片重新放回防水袋里的,听到安德鲁这么讲,手停留在半空中,不由得问了一句。 “嗯,应该可以确定,说十秒钟可能不准确,反正时间特别短,你跑进去之后,我就站起来,也想跟过去看个究竟,但是还没走到轿子边上,你就跑出来了。还有,你出来的时候,脸色特别奇怪。”安德鲁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当时的情形那样。 “我的脸怎么了?”我骤然间就想到了蛇皮,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 “周,我这么说可能不准确,但那是我真实的想法,我觉得那一瞬间,你的脸像一个女人,但是转瞬即逝,你又成了周沧。”安德鲁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女人,难道在轿子里,我真的变成了古祠甬道厢房中的那个穿着金丝嫁衣的女子吗? 我隐隐地觉得这中间好像有什么觉得不通顺的地方,不由得拧紧眉头,将进入黑轿之后发生的事又从头到尾仔细地回想了一遍。 突然,我知道了让自己觉得不顺畅的地方了。因为刚刚的整个流程走完了,我却没有感受到什么拜堂成亲的意识感,反倒是觉得像是在举行一场祭祀。 难道,那一身装扮,不是为了结婚,而是祭祀的特殊服饰。 而且,白茅草,还有那几碗不知道是不是鲜血的红色液体,跟古祠中的祭祀仪式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是,古祠门楼的浮雕中,坐在祭台上的只有他们的族长一人,而刚刚是我与鱼脸人同时坐在祭台之上,且都双手捧着星盘。 星盘、光束、海市蜃楼、立方体等等,我突然间想到,祭祀会不会就是一个启动星盘功能的仪式,而星盘的功能就是让那个立方体出现。 立方体肯定能够带来什么,而且与鱼脸人用白茅草写的那一团团图案,还有《地母经》定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虽然我暂时无法确定那个巨大的汉白玉立方体到底有何作用,但是已经能够确定,自己进入黑轿的那一瞬间,参加了一次完整的祭祀仪式。 可是,刚刚自己一直处于懵逼状态,所以祭祀的很多细节根本就没有好好地把握,导致错失了很多信息,就比如:两个星盘所发出的光束中的海市蜃楼中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的?鱼脸人所写下的那一团团图案与《地母经》之间,有何关联?那个立方体是一个什么东西?古祠族人对于人首蛇身图腾的崇拜,就是源自于立方体上面的浮雕吗? 不行,我要再进入一次黑轿,把这些问题全都给弄清楚。 想到这里,我没有犹豫,这一次,真的是自己走了进去。 “周沧,你…” 安德鲁的话还没说完,我已掀开黑色的帐幔,进入轿子之中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轿子不会再让我产生任何的幻觉,我在里面,随着船体在晃荡,觉得头晕脑胀的,感觉像是在晕船。 “周沧,你在搞什么,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你这么做,又不告诉我缘由,我表示很不理解?”安德鲁好像是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不想理会安德鲁,打算将防水袋里的暗红石片拿出来,看看能不能起什么作用。但是,我的石片还没有取出来,突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是“嗷”的一声,然后我们头上的甲板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脚下的船板发出了一阵巨大的颤动。 “周沧快出来,我们的船被雷电击中了。”安德鲁的语气很是焦急。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放弃在黑轿中寻找去祭坛的路,一下子就钻了出来。 “安德鲁,怎么回事?” 我们的船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牵引一般,剧烈地晃动着,我们两个人被船体的惯性摇得东倒西歪。 “应该是桅杆被雷击中,然后折断了。”安德鲁眼睛灰溜地转着,将整个船舱都看了一遍,感觉像是在寻找什么。 “什么,这是一艘木帆船,如果没有帆布的作用力,我们很快就会翻船的。” “这还只是一个问题,我怀疑,加班上面已经着火了,你看上面。” 听到安德鲁这么讲,我抬头一看,发现头顶上的甲板已经有黑烟冒了进来。 外面感觉风雨好像还很大,为什么甲板上会着火呢? “奇怪,我翻遍了这整艘船,连一个救生圈都没有,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周,我们要赶快回到甲板上去,如果实在不行,可能要启船跳湖了,不然会活活被烧死在这船舱之中的。”在这种情形之下,安德鲁反而变得异常的冷静,他边说边走,话还没说完,已经攀上了那一条连接着甲板和船舱的楼梯。 我见状,也急忙跟了过去。 再一次爬上甲板的时候,我和安德鲁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寒风刺骨,季节突然间像是翻转了一番,暴虐的风雨如同一头游荡在荒原上的饿狼,肆虐地撕咬着我的皮肉,雷电交加,已经不见天日。湖水像是被煮沸了似的,全是泡沫,一个巨浪从远处卷来,速度特别的块,甲板上的火丝毫不畏惧寒凉的雨水,肆无忌惮地燃烧着,似乎在下一秒就能到达我们的脚下。 “快跳,”安德鲁喊了一声,我觉得后背被人一推,就沉入了翻滚的波浪之中。 与此同时,甲板上的桅杆,连同破旧的帆布,连带着千疮百孔的木船,一同被巨浪卷走了。 第八十五章 时间差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在老爷庙之中。 “周家小哥,你感觉怎么样了?”一见我醒过来,老李便关切地问道。 “老李?”我的眼睛一睁开,就觉得天旋地转,所以,立马又给闭上了。 ”周家小哥,”老李又喊了一声。 “老李,我还好,就是一睁开眼就头好晕,很想吐。”我低声说道,“继生怎样了,他有没有找到你呢?和我一起的,还有没有一个老外?”我尽量将记忆中能想起的人都询问了一遍,心里期盼着所有人都能平安无恙。 “周家小哥,你放心,张继生和老外我都给捞上来了,他们也已经都醒了,这老爷庙中的庙祝,有一方历代庙祝传下来的神药,说是所有溺水的人,只要捞上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在,能咽下那个药散,就能够确保平安无事。这一次,就是那个药救了你们三。”老李说道,然后听了一下,可能是看着我的眼睛依旧闭着,又说了一句,“周家小哥,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去将庙祝请来,让他给你看看。” “老李,不用,我应该是低血糖,给我弄一杯葡萄糖水喝喝就能缓过来的。”我说道,勉强地睁开眼睛,觉得头晕的程度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于是便挣扎着坐起身来。 “我估摸着周家小哥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所以熬了一杯姜枣茶,给小哥去去寒,在水里泡的太久了,人浑身上下都像冰块一样,姜枣水能够让人回暖。”老庙祝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门口端着一碗乌乌黑的东西,缓缓地朝着我走过来。 老庙祝看起来应该已经七十出头了,叨扰他老人家给我煮药炖汤,我觉得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在接过来他手中的那晚姜枣茶之后,便一口气咕咚咕咚地闷了下去。 还真别说,这一碗微烫的姜枣茶下肚之后,背上居然微微地出了一层汗,也是这层汗,让原本僵硬得如同钢板一样的后背瞬间软和温暖起来,整个人真的像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老先生,真的很谢谢你啊,喝了这碗茶,我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我站起身来,朝着老庙祝恭敬地说道。 老庙祝朝我微微地点了点头,“这几天还要好好休息呢,年轻人,听老朽一句劝,这老爷庙水底,真的不能去,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是这老爷庙水域,我太熟悉了。我敢跟你们保证,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的小命,肯定会被古城的主人给收走的。”老人家说完,拿起我放在桌子上面的空碗,然后慢慢地走出了厢房。 看着老庙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回过头来,对着似乎在发愣的老李问道:”老李,你是如何发现我们的。” “其实,你们下水没多久,我就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妙了,因为引导绳一直在颤动,似乎湖底有什么生物一直在啃咬似的。所以,我立即就启动了水下信息系统,想要告诉你们小心,可能有潜在的危险存在,可是,令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水下信息系统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被破坏了,所以,我根本联系不上你们。而且,更加危险的是,这系统一旦被破坏的话,那么在水底的你们彼此之间也是无法沟通的。我意识到严重性,因此也换上了潜水服,准备下水寻找你们。但是这个时候张继生顺着引导绳浮了上来,但是他的氧气罐和呼吸面罩都已经丢失了,潜水服破烂不堪,似乎在水下遭受了什么袭击,我见状,急忙将他拉到船上。”老李应该是见我一直没有反应,所以停了一下。 我要将老李在湖面上看到的情形与我们在湖底的遭遇链接起来,但是,我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合理因素,第一个就是时间。 我们大概下水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发现了壁画,但是,老李却说我们刚下水没多久,引导绳就出现了问题,而且,发现引导绳有问题之后,仅是他换一套潜水服的时间,张继生就已经浮上来了,这其中,如果不是老李在撒谎,就是水底下的时间与水面的时间不相同。 时间的不相同,我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在黑轿中的那个长梦,明明在轿子里面是经历了一整个祭祀仪式的过程,可是安德鲁却说我在轿子中只待了不到十秒钟。 这中间的时间差,可能就与湖面的老李和湖底的我们所出现的时间差,原理是一样的。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时间差,那么,被狼牙石柱吸进去的湘玉,现在会不会在湖底已经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氧气瓶也早已耗尽了。 “老李,你救了张继生之后,又是如何发现我和老外的呢?”我思索了一下,然后看着老李问道。 “将张继生捞起来之后,湖面上的风雨突然变大了,风浪很大,我们的船被吹离了原来的航线,但是,你还没上来,所以我拼命地想让船回到于原来的位置,但是风实在太大了,船越吹越远。”老李又听了下来,他看着我,睁着一双大眼睛。 “怎么了?”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周家小哥,我接下来的这些话,你可能会觉得不相信,可是,那真的是存在的。”老李的眼睛盯着前方,像是陷入了沉思。 “老李,你说。”我心里已经有点着急了,觉得老李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然,像他那样的人,如果是寻常事件的话,他是不至于有如此沉重的表情。 第50节 “周家小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老李没有停下来听我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继续说道:“那时候,整个老爷庙水域只有我一艘船,整个湖面上都是翻滚的浪头,而在汹涌的波浪之中,我居然看见了一张轿子,黑色的轿子。” “什么?” 老李的话,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再怎么超自然的现象,自己都是可以接受的,那曾知,他黑轿这个词一出,我的整个身心居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家小哥,你别害怕,那黑轿就一闪而过,没有伤害我们,所以,这些东西,你不冒犯它,它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黑轿消失后,我就发现你和老外漂浮在水面上。”老李大概是觉得我被吓到了,所以脸上故作轻松地说道。 “老李,从我们下水,到你发现我,大概是过了多久呢?”我想确定,这时间湖底与湖面的时间,是不是真的有差距。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老李没有立刻回答,他沉思了一下,大概在估算吧。 不到一个小时,但是,我们在水下所待的时间,肯定是超过了两个小时的,这中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差,到底是怎么回事。 理论上说,时间的快慢与引力有关系,但是,湖底与湖面都是处于同一个大气层之中,要说它们之间有引力差,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老李,你有没有在湖面上发现湘玉呢?”我问道,虽然觉得机会渺茫,但是,仍旧觉得不死心,想再确认一遍。 老李低下了头,没有回答我。 这个时候,老庙祝突然跑了过来,激动得有点结巴地喊道:“好消息,好消息,两位,在老爷庙水域失踪的那女孩子,回来了。” 第八十六章 安德鲁 我激动地站起身来,没想到脚下一软,又重新跌坐回床上去。 老李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我了,只见他跑到了厢房门口,然后握着老庙祝的手问道:“老先生,湘玉现在在哪里呢?” “就在庙门口,被一个渔民救上船的,据渔民描述,遇到湘玉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好在还背着氧气罐,所以才能支撑着她漂浮在湖面上。她暂时被安置在小厅里,你们快点去看看吧。”老庙祝说着,就在前面引路。 我强撑着软绵绵的身子,跟在老李的身后,往主庙后面那一个我们那天晚上喝茶的小厅走了过去。 我们到达小厅的时候,安德鲁居然也在里面,出乎意料的是,湘玉好像也没有我们想象中伤得那么严重,仅是脸上的气色有点苍白,但是身体上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只见她正在与安德鲁交谈,但是,两个人用的是一种外语在交流,不是英语,听起来有点像是德语的样子。 老李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皱,然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李大哥,”湘玉一见到老李,便站起身来,然后应该是看到了跟在老李身后的我,神色稍微有点变化,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膜,“周沧,你还好吧。” 她的语气里有委屈、也有关怀,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好像自从我在医院中捧着湘玉的手放在耳边听之后,这个女孩子,好像就对我有点那个什么。 “湘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老李应该是感受到周围气氛之中慢慢升起的尴尬成分,所以替代我开口问道。 “我没有受伤,不过也是九死一生。”湘玉低下头来,有点暗自神伤的模样。 “湘玉,没事就好了,着老爷庙水域,诡异莫测,大家都能平安回来,真是万幸。”我说道,走上前了一步。 “是啊,有惊无险,后福不尽。”安德鲁嘿嘿地笑着说道。 “湘玉,你与安德鲁之前就认识的吗?”我问道。 “安德鲁先生说我的博士生导师。”湘玉往回倒退了一步,挽着安德鲁的手臂说道:“他说一个中国迷,这一次的《寻根——中国行》节目,就是他主导的,真没想到,会在鄱阳湖这边与他相遇。” “博士生导师,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我惊讶地说道。 “周沧,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得意门生的好友,这个世界可真小啊。”安德鲁的性格很好,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我对安德鲁的印象不是很好,总觉得在狼牙石柱那里,拉我一脚的是他,但是据他后来所言,我怎么出现在甲板上,他其实不清楚,因为他应该是在我之前,就先登上了那一艘“幽灵船”的。 之所以将其称为“幽灵船”,安德鲁有他的一套解释,因为那一艘船是自己航行在老爷庙水域之上的,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驾驶,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似乎就只有那一顶黑轿,而且,也好像是专门为了载那一顶黑轿的样子。 他的这种说法,不无道理,而且,对于斯塔福大学额博士生导师,我对他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是绝对相信的。 虽然这个老头是湘玉的博士生导师,但是我总觉得他跟我们同时出现在鄱阳湖地区似乎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所以尽量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因而,我没有很热情地接上安德鲁的话,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回礼。 “周沧,你太客气了。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安德鲁好像没有被我的冷水泼到一样,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湘玉,老先生已经给你安排了一间厢房,你先住进去吧,然后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今天下大雨,庙中没有香客,我们也自由很多。”老李说道,将湘玉的氧气罐给先拎了出来。 湘玉也说自己现在身上很不舒服,要自己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伤口,然后再同我们细聊水下的遭遇。 我们也就各自回自己的屋里了。 小庙里的房间有限,我和张继生老李挤在一个房间里,据说安德鲁他们本来一行人三个也挤在一个房间,但是去了一趟老爷庙之后,就只剩下安德鲁一个人回来了,所以,在庙祝的安排下,现在张继生和安德鲁住在同一间房子里。 一回到房间里,老李就把门给带上了,然后对我讲道:“外国仔有问题,着知观。” 他是用潮汕话跟我讲的,真的让我大吃一惊,老李,居然也是大潮汕地区的人。 “老李,你是哪里人啊,居然藏得这么深,一路上都是用普通话与我们交流的。”我也用家乡话问道。 “周家小哥,我是哪里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人就好了。少爷一早就知道鄱阳湖这趟水可能比瓦屋山还要浑浊,所以一早就安排我在这里协助你。”老李说道,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老李,陈默有没有跟你讲什么,他是不是跟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进入了老爷庙水域,你到底知道多少内情,一一同我讲清楚吧。”我有点焦急地说道。 “周家小哥,恕我无可奉告,等时机到了,该告诉你的,我会同你言明的。就如现在,安德鲁出现了,我就会告诉你他不是简单的大学教授,你要时刻注意安德鲁的一举一动一样。”老李说道,点燃了一支烟。 我有点急眼地站起身来,抬高了声调道:“你不将前因后果告诉我,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如果等一下安德鲁跑过来跟我讲,你老李也不简单,背后也是有阴谋的,那我又该如何选择呢?” “周家小哥,你是如此睿智的人,会作出正确的判断的,我言至于此,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老李说着,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每个人都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美其名曰是在保护我,殊不知,我这被保护得满心窝子的火。 我对老李无可奈何,成功被勾引出来的好奇虫又将我的心咬的痒痛不已,心里的那一窜火无处发泄,我只能将床上的被褥乱扯一番,同时大喊了一声。 “周沧,你还好吗?”安德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门口,他突然发出的声音把我给吓了一跳。 这老外,当真是阴魂不散,老李还真是魔高一丈,刚刚幸好是用家乡话交谈的,所以,就算这老头刚刚躲在隔壁房间附耳偷听,也应该听不懂我们在讲什么。 “安德鲁先生,有事吗?”我略觉得有一丝尴尬,毕竟在陌生人面前失态了,于是礼貌性地问道。 “想邀请你一起喝杯咖啡。”安德鲁说道。 我原本就不喜欢安德鲁,再加上有老李的话在先,所以我觉得此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因此推脱道:“不了,刚从湖水里被捞起来,身子骨乏得很,想睡一觉。” “你不喜欢咖啡,那我们改成茶吧,我特别喜欢中国的茶道。周,听玉说你是开古董店的,很多年前,我收藏了一个来自中国的东西,问过很多人,没人看得懂是什么,也许你能看得懂,”安德鲁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鎏金的锦盒,但是没有打开,“周,我在刚刚那个小厅里恭候您的大驾。” 安德鲁说着,朝我笑了一下,然后踏着悠闲的步子离开了。 我胸中的火一下子就冒了起来,合计着你们一个两个都商量好了一起来吊我的胃口是吧,那老子就谁的账都不买,就在房间里睡大觉,看谁能耐得了我。 一气之下,我将刚刚弄乱了的被褥乱七八糟地铺了一下,然后关上房门,倒头就睡。 但是,我就是这么没志气,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到十分钟,我就用了好几个理由,说服自己去见安德鲁了。 第八十七章 碳14 安德鲁像是算准了我什么时候会来的样子,因为我刚刚到小厅的门口,他紫砂壶里的水恰好也开了,壶里的水蒸气正在频频地掀动着壶盖。 他站起身来,对着我礼貌一笑,说道:“周,我的茶刚刚好,就等着你呢。”随即拉开了一把椅子,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安德鲁的语气轻松,丝毫没有扭捏之态,相比之下,反而像是我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有点不自然地对安德鲁报以一笑,接着说道:“安德鲁先生久等了。”然后,跨进了小厅。 老爷庙的建筑其实十分的有限,这里说是小厅,其实就是在毗邻老爷庙的地方建起的几间小房子,可能是这里有一扇大窗正对着鄱阳湖,所以才将其的作用改为厅吧。 里头的摆设也特别简单,一张圆木桌,几把矮凳子,东西墙壁上挂了几幅竹席画,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鄱阳湖里还在下着瓢泼大雨,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此刻坐在庙宇之中,听雨品茶,真的是平生的一大乐事,但是,我知道自己终究没有这么好的命。 我刚坐下来,安德鲁就开始焙茶烫杯了,他要泡的是工夫茶,而且是最传统、最原始的功夫茶。 投其所好,我冷笑了一声,心中暗自一紧:难道这家伙,已经将我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吗?连奢茶如命这一嗜好也被掌握了。 看起来,老李的话,还是可信的。 “周,这是我珍藏的凤凰单丛,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口味。”在我的脑袋在不停地转动期间,安德鲁已经将茶泡好且端到了我的跟前,放在桌面上。 我见状,用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以示谢意,然后说道:“安德鲁先生,你刚刚说有东西要让我看,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古董这个东西,也不是说一时半会就能够看出个所以然的,我们边喝茶边聊,可能会更有趣。” “周,我的这个东西,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安德鲁故作神秘地说道,从衣袋中摸出了那个巴掌大小的鎏金盒子放在桌面上,然后推到我的面前。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也没有跟他客气,径直将盒盖打开。因为如果这里头真的是黑玉星盘的话,那这个东西,原本就是属于奶奶家族所有的,跟这个老外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这片黑玉碎片他是如何得来的,还是一个问号,八成也不是什么正当的手法。 果然不出我所料,鎏金盒子里躺着的,是一片类似于枫叶状的黑玉,那个形状,还有边缘上面的凹凸线条,应该是跟父亲还有教授手里的那两个碎片,能够拼接成一个偏椭圆的形状。 “周,我知道你肯定认识这个东西。”安德鲁将我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茶给倒了,又重新给我冲了一杯滚烫的。 “那是当然,因为这原本就是属于我奶奶所在那个族群的,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我问道。 “周,我跟你保证,这东西我肯定是从正规的渠道得来的,但是,它最开始是如何从它主人手里离开的,是否也是一个正当的缘由,我就不敢跟你保证了。”安德鲁说着,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一副沉浸在茶香中的模样。 他的这幅模样,让我忍不住想要上去扇他一巴掌,这些外国人,窥探中国的东西,还能将自己说得如同圣人一样,真是不知廉耻。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黑玉是个什么东西,那还搞这一出幺蛾子作甚。”我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周,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安德鲁也跟着我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心中不爽,被他这么一拉,像是给心中的火气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不由得用力甩开安德鲁的手。 这老外可能没有预料到我的情绪会如此激动,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就这样被我拉得撞倒了身后的矮凳子,连同他面前的那杯茶水。 这下子,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毕竟,这老外有什么居心叵测目前还没有表现出来,我动手动脚倒是非常明显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将安德鲁扶起来,连声道歉。 “没关系的,不打不相识,”安德鲁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安慰我道。“周,我没有恶意的。” 安德鲁还在为刚刚的话解释着,他边说边扶起凳子,把摔在地上的茶杯碎片一片一片的捡起来,“其实,起初我们得到这一碎片的时候,整个研究室都没有人在意,只是,再一次意外之中,我们发现其所含的碳14很奇特,从而才对这一小碎片进行了研究,我们动用了打量的人力和物力,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结果。” 我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好像越来越善于吊我的胃口一样,安德鲁说道这里,居然停了下来,然后慢悠悠地在洗杯了。 见到此幅情景,我差点就骂出口了,这里就我们两人,你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啊,洗杯干啥子。 但是,在好奇心的怂恿之下,我还是向现实低头了,悄声问道:“研究的结果是什么啊?” 安德鲁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周,这是一个属于我们整个研究室的秘密,但是,如果你答应和我们一起合作的话,我是可以将这个结果跟你讲的。” 我那一句“你他妈去死吧”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你就认定,我会为了这个你口中所谓的结果,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而答应与你合作吗?” 安德鲁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将茶杯递到我的跟前,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也一直在追寻着真相,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为何不整合资源呢?” 第51节 他说到这里,有一个念头突然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像是突然间就醒悟了一样,觉得或许可以利用这样一个机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利用安德鲁的手,与母亲口中那个未知的对手搏上一搏。 但是,我还需通过安德鲁的口,来确定一下自己刚刚那个想法正不正确,于是,我笑着说道:“整合资源,安德鲁先生,您这话说得不准确吧,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这些人的所有买卖,百分之百都是折本的。” 安德鲁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又哈哈大笑:“周,果然是异常的聪慧,既然你已明了,那我也不用遮遮掩掩。是的,经过数十年的研究已经实验,我们得出了另外一个研究结果,就是你可能在祭祀中起到一个异常重要的作用,而想要启动玉片背后的功能,祭祀是唯一的途径。”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与你们合作?”现在轮到我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尽管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般在嚎叫着。 “因为你一定会救你的母亲的,这是中国人的优点。”安德鲁变得阴阳怪气的。 “我妈妈怎么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枯萎症,瞬间没有了任何淡定。 “她得了一种怪病,正确地说,应该是受到了这些玉片的诅咒。你父亲现在正带着她,满世界寻找解咒的方法呢。他可能没想到,能解咒的人,居然是他的儿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我感觉,安德鲁在说这话的时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知道怎样解除这种咒语吗?”我心急地问道。 “不知道,但是肯定与祭祀和玉片有关,而且据目前我们所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些玉片肯定不止一片,瓦屋山上、鄱阳湖底,都有,具体其他地方有没有,就还未曾可知。”安德鲁说着,感觉像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要我怎样合作?”我终于还是被打败了,有点沮丧地说道。 “很简单,加入斯坦福大学黑玉课题组,将来如果我们能找到所有的玉片,且知道一整套的祭祀流程的话,你要配合我们的研究。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们的研究是完全合法的,所得到的结果,也会公诸于世的,其实,你这也是为了人类历史的进步做贡献的。当然了,你也可以救活自己的母亲。”安德鲁说道。 我沉思了好一会儿,“我答应你们,但是,有几个问题我现在就要知道,第一,你们对黑玉碎片碳14的研究结果是什么?第二,完整的黑玉到底有什么功能?你们肯定会有一些猜想吧?第三,我的父母亲现在在哪里?第四,你说你们经过很多年的研究,最终才确定了我的作用,你们是怎样研究的?难不成,把所有人都抓去试验了一遍吗?” “哈哈哈,周,你真的是一个逻辑思维异常奇特的人,这些问题,我会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首先,我们不知道黑玉到底有什么功能,如果知道的话,那么也没必要进行这一系列如此凶险的考古活动,至于你的父母亲,他们从鄱阳湖底消失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探寻到他们的消息了。而关于碳14的研究结果,说出来,可能真的会颠覆所有人的认知。”安德鲁说到这里,有点浑浊的蓝色眼珠突然盯着我,一壁严肃地说道: “根据碳14测年,我们发现,黑玉碎片不属于我们人类社会的任何一个时代。” 第八十八章 腰带扣 “不属于我们人类社会的任何一个时代,这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安德鲁这句话,我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呈六十度倾斜的正立方体从天空中垂直降落下来的样子。 “所以,周,你现在能够意识到这块小小玉片的重要性吗?它或许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全新的人类社会的时代,远早于世界的五大文明的时代。”安德鲁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就是科学家的模样吗?然而,不知道是否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我总觉得他这幅脸庞下说出来的话,总是需要给打个折扣的,不能全信。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为何要选择你,其实你心中早已经有了几分的了解的,因为你奶奶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在世的,且与这玉片有关联的家族的族长。早些年,我与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的父母亲都合作过,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他们与这些小玉片之间的关系,所以,只能将目光放到了你的身上。”安德鲁说着,掏出了他的手机,然后递给了我。 上面是一张合照,拍摄的地点是在古祠之中,但是,这张照片像是无意间拍摄到的,亦或者说,是在一个视频上面剪辑下来的,上面,有爷爷奶奶和安德鲁,还有一些背影,不知道是谁。 看起来,当年爷爷奶奶携同哥哥进山时,应该是跟着一支庞大的队伍,安德鲁不知道在其中扮演这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看着安德鲁,继续追问道:“我觉得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何是我?你们也进入过古祠,所以也肯定知道,这祭祀之中,族长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如果你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选择我奶奶不是更加直截了当吗?” “哈哈哈哈,周,你真的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那我就告诉你吧,之所以是你,是因为只有你才能与这些玉片产生感应,而我们为何会知道,这还要感谢你的大学老师陈教授。你不会还真的以为当年你们去烛阴古庙考古实践是一个偶然吧,那当然是陈教授故意安排的,而且,其目的也达到了,你在古庙中晕倒,醒来的时候,满口胡言。”安德鲁看着我,像是在看着一个幼稚的儿童在用蹩脚的谎话去掩盖什么事的模样。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有人在设计的。 我为何这么笨,既然我从一出生就已经被身份未明的对手关注着,他们既然能要求父母亲放弃刚出生的孩子,那么就不会被母亲一招偷天换日就给蒙蔽了,所以,这些年来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地下是暗涌翻滚。 当年烛阴古庙之事既然是陈教授设计的,那么参加到那件事中的张继生、温湘玉和陈默,是否也是帮凶之一。 想到这里,我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骤然间就瘪了下去,似乎胸腔中的那口气已经弱得无法将后脊椎支撑住,整个人都弯了下去。 “周,你不用有任何压力,也不要想太多,在合作的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大家都可以坦坦荡荡地说开。我安德鲁从来都是相信你们中国人的阳谋,这件事,其实我们都会各得益处的,而且跟我合作,应该是你唯一的选择。”安德鲁说道,又给我添了点茶。 “我再考虑考虑吧,而且,你们在中国境内做这种考古探寻,是否合法。”我问道,这一条是底线。 “周,你放心,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是被政府允许的。”安德鲁说道。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样选择,一方面,我真的很想借助安德鲁的力量,然后一击打败在背后控制了周家好几代人的那只黑手,另一方面,老李的话还依稀在耳边。 只是,我还应该相信陈默吗? 这个时候,我无意中瞥见了安德鲁那只还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不知为何,那张图片,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又一时间说不出这股不舒服的来源是出自哪里。 “安德鲁教授,你让我考虑一下,然后明天再答复你吧。”我站起身来,对安德鲁礼貌一笑,“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这张照片,能让我拍一下吗?毕竟,这其中有我的爷爷奶奶。” “哦,这有什么,你尽管拍吧。”安德鲁也站起身来,微笑说道。 我掏出了手机,将那张旧照拍了下来,然后就同安德鲁告辞了。 回到了厢房之中,我一下子就倒在床上,双脚挂在床边,连鞋都没有脱。 安德鲁所提供的信息量太大了,我觉得一下子有点难以消化,虽然从瓦屋山古祠回到周家老屋之后,我就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可能有点特别,但是一下子被确认了,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为何做一个普通人就这么难呢?啊…”我大喊了一声,随即坐了起来。 还被我握在掌中的手机被触碰到了,屏幕亮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刚刚安德鲁将照片给我看的那一瞬间,我的胸腔里突然涌现出一股不舒服,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一种很深的恐惧,没有缘故的,很自然地从心中油然而生。 “到底是哪里让我觉得别扭呢?”我喃喃自语地将照片打开。 照片中的爷爷奶奶其实有点模糊,感觉在一段视频中剪辑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他们正在古祠的门口,研究门楼上面的浮雕,奶奶正转过身来,好像在对身后的安德鲁说什么的样子。 我的眼睛在照片上一寸一寸地扫描着,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心中的那股异样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突然,我的目光落到了安德鲁的身上,瞬间后脊背像是突然吹到了空调的冷风一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我的恐惧、别扭、不舒服是源自这里,是安德鲁被风带起的衬衣衣角后面,那一枚若隐若现的腰带扣。 这一枚腰带扣,与我在古祠中,从那个被卡在洞口的干尸手中取下来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是你杀了他,”老头在古祠中所讲的那句话,在这一刻,穿越了时空,从几百公里之外的古祠里,一路狂奔,最终,落入我的耳际。 “喳”的一下,我觉得自己连脸颊两侧都浮起了鸡皮疙瘩。 第八十九章 笛声悠扬 晚饭过后,老庙祝留我们在小厅中喝了一小会茶。 湘玉和安德鲁还有张继生还一直在谈论鄱阳湖中是否有时空扭曲的现象,这方面我的知识比较匮乏,所以基本上是没能插上嘴,只能默默地坐在一边喝茶。 可能是白天被鄱阳湖水折磨了一天,所以还不到九点,大家就都觉得累了,茶座也就散了,大家各回各的房间。 厢房中原本是有两个床铺的,但是我们这间因为入住了三个人,所以临时加了一张竹床在中间,我与张继生两人推脱了一番,最后还是我战胜了,睡上了竹编床。 老李还没回来,我和张继生两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聊天。 “周沧,我先离开之后,你在湖底还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和安德鲁教授一起浮上来呢?而且,还昏迷不醒,氧气罐和呼吸器也都丢了。”张继生翻了个身,脸朝着我问道。 我仰卧着,稍微转了一下头,对张继生说道:“你离开后不久,我的氧气罐也出了问题,所以我索性也将氧气罐和呼吸面罩全都丢掉了。我爸他本身就很喜欢潜水,再加上我天生闭气的时间就比常人长一些,所以,很小的时候,我爸就一直有意在训练我的潜水能力。因而,当时在水底里丢掉了氧气罐之后,我其实还能自由活动一小段时间,没有立刻就浮上去。” “周沧,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能耐啊,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张继生索性坐起身来。 “哈哈哈,你可不要夸赞得太早,因为没一会儿,我便憋不住了,忍不住张口呼吸,后来便失去了知觉。”我没有跟着做起来,只是侧身面对着张继生说道。 “然后我们就发现了你。” “不,远没有那么简单。”我说道。 我的这句话,成功滴引起了张继生的注意,只见他的身子微微往前倾斜,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有点迫不及待的韵味对我说道:“难不成,你昏迷期间,又经历了什么吗?” 说实在,这句话我听着有点不舒服,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海边烛阴古庙的经历,也同时想到了安德鲁的那些话。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幽灵船上,而安德鲁也在那艘船上,”我的语气明显带着一点生疏。 张继生微微一愣,可能觉得我是不是突然间吃错药了吧,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问下去:“幽灵船,这不大可能吧,当时我们一直在湖面上,除了我们那艘床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任何船只啊。” “所以,我们才将其称为幽灵船啊。”我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有点过分,又将预期转换回来了,“你们刚刚不是讨论过了,都一直觉得老爷庙水域可能存在时空扭曲的现象吗,所以我们看到你们看不到的船只,不说很正常吗?” “这倒也是,老爷庙水域,真的是神奇莫测啊,看来,我们下一次下水,一定要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不然运气可能就没有这一次这么好了。”张继生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对我说,然后又躺了下去。 “是啊,这里头的水,太浑了。”我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张继生听的,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不一会儿,张继生的呼噜声就四起,而我心中装着事,再加上竹编床睡着实在不习惯,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我趁此空隙,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就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可能加入安德鲁的战队,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但是,即便是加入了安德鲁的战队,也不能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只看不见的手与安德鲁蚌埠相争,然后我来收渔翁之利,还周家的自由之身。 想到了这里,大概是心中焦急上火吧,觉得口渴难耐,于是便起身找点水喝,又怕吵醒了张继生,索性便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我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似是有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 “是哪个不道德的,半夜三更在湖边吹笛子,还让不让人睡觉啦。”我边走边嘀咕着。 来到了厨房里,推开厨房的大窗放眼望去,整个湖面上连半只船都没有,湖滩上也没有人。 偏偏这个时候,我的眼角正好瞥到了挂在墙角上的那个有点古老的时钟,正好是午夜十二点整。 我的手上,一层鸡皮疙瘩骤然间就浮出来了。 突然,南边那面墙上,有一个影子慢慢地往上爬着,越来越高,这也证明着,这影子的主人,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鬼事没有影子的,我安慰着自己,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回过头去看看,一只枯黄的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吓的大叫了一声,猛地转过头去,原来是老庙祝啊,“先生,您老走路时用飘的吗?我被你吓得魂都快没了。”我半抱怨地说道。 “周角小哥,这么晚了,你来厨房做甚?”老庙祝问道。 “我口渴难耐,来厨房找点水喝,好想听到来有人在吹笛子,所以就站在这里听了一会儿。”我说完,才发现老庙祝的手中,居然握着一根长笛。“先生,刚刚这笛声,是你在吹啊。” 老庙祝看着我,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您是在湖边吹吗?”我又随口问了一句。 “周家小哥,夜深了,你喝完水,就回去睡觉吧。”老庙祝说着,拿着他那根笛子,然后缓缓地离开了。 刚刚笛声很低沉,明明就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笛声一停下,老庙祝就出现在厨房门口,这里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刚老庙祝的表情,好像对于我的出现,觉得很意外,且急于离开的样子。而且,他的举止行动,与白天的从容淡定相比,大相庭径。 这其中,定然是有问题的。 突然,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这一次,我淡定了一点,回头一望,是老李。 老李唔住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悄声在我的耳边说道:“跟我来,庙祝有问题。” 第九十章 文字 等到老庙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之后,老李才示意我到湖边聊聊。 第52节 因为白天的那一阵大雨,所以晚上的湖边特别的凉爽,湖面上波涛微荡,凉风习习,让我的整个身心都觉得舒适自在。 但是我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欣赏这湖光山色,到了湖滩边上,还没坐稳,我就忍不住发问了:“老李,庙祝有什么问题呢?” “周家小哥,刚刚的那一阵笛声,不是庙祝吹的,是从湖底传出来的。”老李盘腿坐在湖滩上,盯着远处的水波说道。 “可是,他手里明明拿着笛子。”我疑惑地说道。 “是的,但是,他的笛子是五孔笛,只能奏出现代西方音乐定义的四声音阶。而刚刚那首曲子,是完整的七声音阶,所以刚刚那首曲子,根本不可能是他那根笛子吹出来的。”老李悠悠地说道。 “哇,老李,你这么懂啊。”李濯尘的这一番话,让我听得目瞪口呆,这个看起来几乎有点木讷的中年男子,居然有这样的音乐素养,真让人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觉得庙祝为何要撒谎呢?”老李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赞赏那般,直接问我下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还真的将我给问倒了,老庙祝撒谎,是为了掩盖什么呢? “周家小哥,我换一种问法吧,你觉得老庙祝为何要将老爷庙水域底下有古城这件事透露给我们?”李濯尘将一直望着远处的眼光收了回来,看着我说道。 老李这么一说,我像是突然间被点拨了一样,自己在水底遇到的那一场祭祀大典,好像整个过程,都是有音乐参加的,难道,音乐在祭祀中,起着什么特殊的作用。 “周家小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老李应该是见到我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问道。 我被这么一问,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老李,心中想着,能不能相信老李,亦或者这么说,我还能相信陈默吗? 老李是那么聪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我有所觉悟但又不想讲出来,于是说道:“周家小哥,其实我在这个故事中,可能连一个跑龙套的角色都算不上,我向你提醒,是想让你心中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你身边的这些人,他们在干嘛,是否如你所见到的那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无须向我言明的。” “好的,老李,我听懂了。”我轻轻地说道,也没有作多余的解释,无论老李是敌是友,他的这句话,我都领受起来。 “我白天的时候替你们增加了一些设备,明天可以第二次下水,今晚早点休息吧。”老李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也没有等我,就径直往回走了。 我没有跟随老李回去,而是一个人坐在沙滩之上,细细地回味着在水底参与的那一场祭祀,还有那些震撼人心的音乐,想从中抽象出有关笛声的成份,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是,我坐在湖滩上的黑影里,坐到成了黑影的一部分,却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倒是鱼脸人挥着白茅草在竹简上狂书的情形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样子。 我捡起了旁边的一根枯枝,在湖滩上按照记忆中鱼脸人画下的那五团东西的印象,大致地在沙滩上画出来,看着那五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瓦屋山脚下与父亲打完那通电话之后,我基本上一有空暇,就会画一下这种特殊的文字,有时候手边上没有纸笔,也会用手指在桌子上,甚至是裤子上面画着,所以,现在要仿写出那五团东西,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了。 “太岁乙酉年,雨水不调匀。早晚虽收半,田夫每辛苦。燕鲁桑麻好,荆吴麦豆青。蚕娘虽足叶,簇上白如银。三冬雪严冻,淹没浸车轮。”我淡淡地念叨着,参不透这里头的奥妙。 这古文字与《地母经》,到底又什么关系呢?为何鱼脸人要将它们写在一起? 我虽然脑袋一直在思考着,但是手上的枯枝没有停下来,一直在湖滩上一笔一划地仿写着那像是由多小画纠缠在一起的五团东西。 突然,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通过这些天的研究,我对文字也有一定的了解,大致知道了古祠中出现的这种古文字,应该是属于比较复杂的语标文字,就是用一个标记来表达一个完整含义的书写系统,它可以设计一种或几种不同的原则,如象形、会意、假借等等,汉语总体上也算是语标文字。 我又仔细地将那五团东西认认真真地书写了一遍,感觉像是发现了这种古文字的书写规律。 之前大概是因为从懂事起汉字赋予自己的定性思维,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这种古文字,每一团图案代表的是一个字。但是,刚刚在书写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会不会每一图案,代表的是一个句子,或者是一个完整的意思,古祠族人或者是鱼脸人,他们一看这些纠缠成一团的图案,就知道这是表达一个什么意思的样子,就如同我们现在看到一个圆圈中有一个p,就知道这里可以停车那般。 所以,这五团东西,就对应了《地母经》中的那五句话。 哇,这真的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我不由得在心里欢呼。 这手边就差一瓶啤酒啊,不然都可以举杯欢庆了。我对于自己偶然的这一发现有点欣喜若狂。 喜极生悲,古人的这些话,绝对是通过无数的实践所得出来的。 就当我还沾沾自喜地沉浸在这些古文字之中时,湖面上正悄悄地浮现出一对对幽绿色的眼,等到我发现的时候,整个老爷庙水域,几乎已经被这些绿眼睛给覆盖了。 广袤的湖滩上就只有我一个人,我瞬间就被吓得脚底发软,再加上蹲在地面上太久了,这一下子几乎是没办法站起身来。 偏偏这个时候,那低沉的笛声,又隐隐约约地从远处传来,湖面上的绿眼睛好像有点骚动,那一片幽幽的绿光,像是无数只萤火虫在扇动着翅膀那样。 笛声突然转变了一个调,绿眼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天呐,我被吓得屁股尿流的,连滚带爬逃出了湖滩。 第九十一章 二探鄱阳湖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之时,厢房中已经空荡荡的了,张继生和老李不知道跑哪里去。正当我顶着一对熊猫眼走出厢房的时候,湘玉正好要进来找我,大家都只顾着看地面而没有看前方,故而两个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哎呦,”湘玉叫了一声,大概是被我撞痛了吧,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惊讶地看着我说道:“周沧,你昨晚做贼去了吗?怎么黑眼圈如此严重,还是没睡好呢?” “湘玉,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我撞伤呢?”我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哪有那么脆弱呢,吃早餐了,李大哥和继生好像说吃完早餐之后要再到水底看看,你可以吗?”湘玉脸上疼痛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了,恢复了原先的满面笑靥。 “我可以的吧,走,我们边走边说。”我说着,伸手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走吧,你跟我还客气个啥呢。”湘玉拍了我一掌,一副坦荡自如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氧气女孩吧,眼中有光、嘴角有笑,心中有丘壑。 “今天天气特别好,我想,这一次下水,应该会顺利很多的。”我将眼光从湘玉的脸上移开,望着浅蓝色的天空说道。 “是啊,没有恶劣天气的影响,水底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而且有了昨天的经验,我们能够一下子就潜到狼牙石柱的深度,不用一路上探索,也能够节省很多时间的。” 我们边聊边走,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厨房边上的餐厅。 “周沧,刚刚看你睡得香,没有吵醒你,”张继生见我进来,笑着打招呼道。 “继生、老李,早上好,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又是我在拖后腿。”我有点尴尬地说道。 “周家小哥,快坐下来,简单吃点早餐,然后趁着天气好,我们早一点出发。”老李挪了一下椅子,在他的身边给我让出了一个位置。 我刚坐下,屁股还没焐热,安德鲁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 “早上好啊,各位。”他说着,一个大步跨过餐厅的门槛,眼角的笑纹一直延续到了鬓边。 “安德鲁教授,早上好呀,过来一起吃早餐吧。”湘玉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安德鲁,然后又从后面搬过来一张矮凳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玉,谢谢你。”安德鲁道谢完,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老外的身材都是很魁梧的,他这一坐,又有点用力过度,因而矮凳子发出了“吱呀”的一声呻吟。 “刚刚在门口听到了你们说今天还要去鄱阳湖底探险,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带着我一起去,装备我自己都有,就是想跟你们搭个伙而已。”安德鲁一边往口里塞油条,一边说道,在此期间,还不忘将碗端起来,喝了两大口豆浆。 “这可能不大方便吧,”还没等我们开口,老李便抢先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就当做是顺路带了一个游伴而已啊。”老李的拒绝好像是在安德鲁的意料之中,他的手上已经换成了红豆包子了,一边咬着白面皮,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道。 “李大哥,安德鲁教授的野外考古经验特别丰富,潜水能力也是在我们几个人之上,我个人是觉得,跟他结伴同行的话,非但不会拖累我们,教授还可以在水底下给我们提供一定的帮助呢。”湘玉说着,眼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脸上依照次序地扫过,是小心翼翼的那种口气。 “反正我是坚决反对的,你们俩的意见呢?”老李的态度很强硬,但是这件事又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湘玉也已经表态了,所以他看着我和张继生说道。 其实我对安德鲁还是怀有戒备之心的,在老爷庙水域深处他拉我的那一脚,大概会成为我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吧。只是,昨天下午和他交谈过后,我其实已经决定了要借用安德鲁的力量打击那只一直在控制着周家的幕后黑手,所以,让安德鲁与我们一同下水,是我应该拿出的合作诚意,所以,我假装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老李,我在昨天就已经与安德鲁一起经历过一次出生入死了,在那个过程中,他也给予了我一些帮助,因而,我是觉得安德鲁与我们同去没什么问题。” 老李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可能觉得昨天给我打的那根预防针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左右,是一头雾水,外加哀其不争的表情。 “既然周沧和湘玉都同意了,那我也没意见,”张继生也开口了。 老李见到回天无力,只能默不开口,狼吞虎咽地将面前的油条包子塞进口中。 吃完早餐后,我们就准备出发了,谁知道,老李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让我们再稍微等一会,他安排一个船夫过来,这一次,他要和我们一起下水。 “老李,水下凶险万分,你可要考虑好啊。”张继生说道。 “无妨,我也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老李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看着老李,总觉得他突然要下水,是因为安德鲁的加入,他这么做,感觉像是要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样子。 突然间,我隐隐地有种担忧,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决定是否正确,会不会辜负了那些真心在帮助自己的人。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年纪看起来与老李不相上下的男子急冲冲地赶过来了,他对老李点头哈腰的,老李不知道与他说了些什么,他连连地点头之后,就跳上了船,然后示意我们上去。 中年男子的驾驶技术特别好,船开得快又稳,不一会儿,我们已经到了老爷庙水域的腹部。 老李示意中年男子停下来,他好像是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似的,假装在湖面上撒网,然后掩护着我们下水。 我们几个人像青蛙一般,扑通扑通的,一个两个地从水面上的小浪花里消失了。 夏日的湖水特别清凉,虽然穿着潜水服,我还是能够感受到让人惬意的舒爽,在湖面上被晒得大汗淋漓的身体感觉舒服了许多。 老李和安德鲁的潜水技术都是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平,在他们俩的对比之下,我只能算是一个小白。 因为有昨天的潜水经验,我们一边放着引导绳,一边往下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狼牙石柱的位置。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昨天依附在狼牙石柱群上面的那些呈暗灰色的水草,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全部都消失了,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根根紧密排列在一起的石头柱子。 “石柱上没有水草,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位置。”张继生的声音在对讲机里传来。 “我觉得位置没有错,测压表上显示的深度是和昨天一样的,而且方向也没有错。”这是湘玉的声音,“周沧,你觉得呢?” “这还真的不好说,要不我们先游过去看看上面有没有昨天的壁画?”我说道,又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补充了一句:“不过大家要小心,这石柱上面好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昨天我和张继生是看到了壁画上面的人头画像是会转动的。” “是的,大家一定要万分小心。”张继生也接着我的话说道。 “这些石柱上面有很多巨大的孔,我们在水中会受到水流的作用,所以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滑入石柱之中,这是我的前车之鉴。”湘玉说道。 “好的,我会小心的。”安德鲁回答着,已经在摆动着脚蹼,抢先往前游了过去。 我们见状,也都跟着上前去,只有老李还在我们的身后,没有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石柱上的壁画消失了,这怎么可能。”湘玉惊呼了一声。 “我还是觉得这个位置不是我们昨天所在的那个位置,你们看,石柱上的水草消失了、壁画也没有了。”张继生说道。 “可是,仪器显示的位置,就是在这里啊。”我说道。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古怪,位置不会出错的,我的方向感很好,而且还有仪器在引路呢。”湘玉说着。 突然,一阵“卟卟”的声音从石柱中传来。 这个声音特别的熟悉,当时我坐在祭台之上,祭司转动了象牙项链之后,最先出现的,就是这个声音。 “快回来,”这个时候,一直在我们身后的老李突然大喊了一句,然后我就感觉到身后的引导绳,像是被什么在大力地拉扯一样。 第九十二章 陶埙 眼前的一幕,几乎是与老李的话同时出现了,所有人一下子都反应过来,大家极力地要往回游,然而,似乎已经太迟了。 那一排屹立在水中的狼牙石柱,上面就如湘玉所讲的那般,有一些巨大的圆形石孔,而在我们正前方那根石柱上面的那个巨孔,有一个彩色的旋涡,正在里面往外荡漾开来,就如同一枝插在里面的玫瑰花一样,在风的作用下,正在一层一层地盛开。 而玫瑰旋涡盛开的同时,也在凭借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们往石柱里面吸。 “周家小哥,拽住牵引绳,我拉着你往回走。” 老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才知道身后那股一直带拉拽自己的力量,来自于老李。他对我的偏爱没有任何的掩饰,就这样在对讲机里公之于众地表示只会救我一个人。 第53节 这个时候,队友们在与玫瑰旋涡的对抗中,已经明显处于劣势了,听到老李这么讲,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安德鲁。 这老外几乎是在老李的话刚刚讲完,对讲机中还残留着余音的时候,就拼尽全力地朝我这边游了过来,然后一把保住了我的一条腿。 安德鲁这个挨千刀的,居然故伎重演,我现在已经十万分肯定,昨天在这个地方,拉着我的腿,让我差点溺水而亡的,就是这个老东西。 我心中的气突然不打一处来,使出全身的劲用力地将安德鲁踢开,但是,生死关头,安德鲁的体力又特别好,我的这几下对他来讲,根本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周家小哥,别管他,先回到安全区域才重要。”老李的话,又从对讲机中传来。 张继生那时候就在我的边上,他见状,也一下子拉住我的牵引绳。 一下子加上了两个人的重量,老李感觉像是有点绷不住的样子,因为我能够明显感觉到玫瑰旋涡突然间就占据了上风,我们三个人瞬间被向前拉扯了几米。 我们三个人像一串七零八落的葡萄一样,在中间与玫瑰旋涡较量着,而湘玉的情况就比较糟糕,她一个女孩子本身力气就比较小,再加上没有像我们一样,身后有老李的帮助,所以她几乎已经被玫瑰旋涡吸到了石洞口了。 情急之下,我来不及做任何考虑,脱口而出道:“老李,别管我们,先救湘玉,她就要被吸进去了。” 老李应该是在迟疑,我紧张地喊道:“救人要紧,快点,别犹豫。”然后等不及老李行动,我往前游了几米,然后一手就拽住了湘玉的牵引绳,将其往回拉。 本来我们三个人的重量就已经大大超越了老李所能承受的程度,现在在加上湘玉,老李完全拉不住身子,我们一下子往前滑了好几米,几乎就要被吸进巨柱上的石孔之中了。 “周家小哥,啊…”对讲机里传来了老李的一声大喝,这一声大喊,他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突然间,玫瑰旋涡所传出来的那股吸引力消失了,我们在惯性的作用下,往石柱相反的方向滑了十来米。 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对讲机里就传来了老李剧烈的喘息声。 “老李,你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地游了过去。 老李喘得特别厉害,没办法回答我们任何话。 张继生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吧,一直没有开口,而安德鲁这只老狐狸,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边上嘘寒问暖的,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听老李的话,让这个老家伙跟着我们一起下水。 “周家小哥,那石柱,是一个陶埙。”老李终于开口了,但是听得出声音很虚弱。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刚刚他应该是将我的牵引绳圈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拼命地往石柱相反的方向游动的,因为他手上的潜水服,已经被牵引绳勒得裂开了,里面的皮肉外翻,只是在水下,伤口的血一渗出来,立刻就会融化在水中,因此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老李,你的手受伤了。”我这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祸害。 “没事,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等回岸上,抹点头孢药粉消毒就好。”老李一副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李,”安德鲁也学着我们那样称呼李濯尘,“你刚刚说石柱是一个陶埙,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李不想搭理安德鲁,他面向着我说道:“刚刚旋涡出现之前的那两声卟卟,就是陶埙发出来的。” 可能是见到我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老李又解释道:“陶埙是我国古老的闭口吹奏乐器,起初是为了诱捕猎物所用,它发出来的声音,有点类似于鸟叫声。按音孔来分的话,陶埙分为一孔、二孔、三孔和五孔,我们眼前这些看起来类似于石柱的建筑,其实就是一个个巨型的五孔陶埙,而刚刚我们听到的那个声音,我猜就是湖底的暗涌穿过陶埙时让其震动而发出的声响。” “李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石柱,其实是一个个的陶埙,而要让它们发出声音的话,则要通过湖底的暗涌。”湘玉说道。 “是的,你们刚刚的距离太近,可能看得不清楚,我离陶埙柱较远,能够看到这些石柱的大概造型,所以才得出这样的结论。”老李说着,咳了好几声。 “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在老爷庙水域底下筑造这样宏伟的建筑物呢?他们建造这些陶埙柱的目的又是什么?又为何不选择在广袤的鄱阳湖面,而是在这明显有点狭窄的老爷庙水域呢?”张继生终于开口了。 “我们上前去看看,或许会有一些其他的发现呢。”老李说完,也没有等我们,就摆动着脚蹼,往前游了过去。 “万一再遇上了旋涡怎么办?”湘玉说道。 “不会的,水流也有它运行的规律,这一时半会,不会再有暗涌的出现,我们过去看看吧。”安德鲁说道。 我也没有管其他人,跟着老李的身后,就游了过去。 “周家小哥,你看,这陶埙柱上面雕刻的,好像是星图,但是这些星座的位置,似乎是很遥远,连我们近几千年来的星图都对应不上。这方面,你有什么研究吗?”老李说道。 “惭愧啊,我连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星图都看不出来,又哪里谈得上什么研究呢。” 老李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这个人绝对不会只是陈默家的一个伙计而已,至少,应该是在高级幕僚的位置。 这个时候,安德鲁、张继生和湘玉也都跟着过来了。 “这幅星图,与哥贝克力石阵里所雕刻得星图看起来特别相似,但是没有经过深入的研究,我不敢绝对地肯定。如果真的是与哥贝克力石阵的星图一样的话,那么这幅雕刻描绘的就是一万三千年前天空中星座的位置。”安德鲁说道,又感慨了一声:“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哥贝克力石阵是目前所发现的最古老的遗址,不知道老爷庙水域底下这些陶埙柱,能不能打破这个历史。” “星图这个知识点太深了,我们留到出水之后再慢慢研究吧。这些陶埙柱感觉像是围起来的一个圈一样,我们要不就环绕着这些石柱游一圈,也能够大致理解这个建筑物的形态究竟是什么样的。”我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张继生接着我的话说道。 于是,我们便按照顺时针的方向,环绕着陶埙柱游动着,环绕了一周之后,我们大概已经能够确定,这是一个呈正八边形的建筑物,外围用陶埙巨柱围起来,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每一根陶埙柱上都雕刻有一幅星图,但是星座所在的位置,却与我们目前所人知的所有时代的星座位置截然不同,不知道雕刻者的用意何在。 突然,我的脚蹼像是扇到了一个什么重物似的,反正就是突然间身体不平衡了。 “周沧,你的脚下,好像有一个石俑。”湘玉突然说了一句。 第九十三章 百兽率舞 听到了湘玉这么说,我不由得将头上的疝气灯往下一照,果不其然,在水下,隐隐约约的有一个石像立在那里,只是大概只能见到上半身,下半身被淹没在湖底的淤泥之中。 而且这么一照,我发现这个是俑不是单一存在的,水下依稀有一大片的雕像群。 队友们应该也都看到了,所以大家都往我这边聚集而来。 在多个疝气灯强烈的光束的照耀下,现在大致能够看得出,在陶埙巨柱的前面,有一大片数量客观的石雕群,由于湖底淤泥的覆盖,所以石雕的具体形象尚未可知。 为了看清楚石雕的样子,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往下走,潜到了与石雕大概处于同一平面位置的地方。 “你们发现没哟,这些石雕,好像都是在演奏乐器一样,我身边的这一尊,正在吹着骨笛呢。”湘玉边说,边用手将覆盖在石俑上面的泥土给扫掉。 “我这边这一尊也是,好像是在演奏一把弯琴,”这是张继生的声音。 “哇,我好像到了一个大型的乐器演奏现场,这个乐师在吹奏的是筚篥,这里是排箫,这位帅哥玩的是花边阮,还有古筝、琵琶、胡琴、箜篌。”安德鲁的声音特别兴奋,好像是真的听到了乐器在演奏的样子。 “我这边还有拍板和鸡娄鼓,这个雕像群,像是把所有古代中国的乐器都给搬过来那样,真是数不尽啊,还有好像是没有见过的呢。”张继生说道。 “为什么要在这陶埙巨柱之下雕刻着这样一个乐器演奏现场呢,感觉有点像秦始皇的兵马俑啊,大概是秦始皇喜欢战争,所以死后还要带着军队到底下去战斗,而修筑这个建筑的主人大概是喜欢音乐吧,所以就雕刻了这么一大批的乐师。”我有点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些奏乐石雕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机关,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好,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里头的乐器,以笛子居多,而且,这些笛子,好像与其他的乐器有些不同。”老李飘在一尊石雕前面,语气沉重地说道。 “李大哥说得一点都没错,笛子是真的,”湘玉说道,但是她很聪明,手没有去触碰到笛子,“我不知道其他的笛子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眼前的这一根,像是贾湖骨笛。教授,您这方面比较擅长,过来看一下。”安德鲁听到湘玉这么说,便放弃了正在研究的一尊跪在地上,手里没有任何乐器的石俑,然后飘到了湘玉的边上。 “何为贾湖骨笛啊,”乐器这方面我不是很感兴趣,在古董中,我较为擅长的是陶瓷玉器以及明清家具等,所以湘玉贾湖骨笛这个词说出来,我基本上连一个概念都没有。 “贾湖骨笛是出土于河南省舞阳县贾湖遗址中的一种笛子,距今有八千年以上的历史了,是中国最早的乐器实物。它作为一个史前神器,是中国人从蒙昧走向文明的一个标志,对之后的礼乐制度,道教乃至整个中国的文化是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但是,我不是说眼前的这一根就是贾湖骨笛,而是说类似于贾湖骨笛,是用丹顶鹤的尺骨管磨制细作而成的。” “骨笛,”老李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个词,没头没尾地接着湘玉的话从对讲机里传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李大哥,骨笛怎么了,你也有什么发现吗?”湘玉问道。 “没有,”老李直截了当地说道。 骨笛!笛声! 老李突然间蹦出来的这两个字,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湖底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笛声,还有那满湖绿色的眼睛。 昨天晚上,该不会就是这些石俑在吹奏着骨笛吧。 我想证实一下,于是就问道:“湘玉,这种笛子,是不是能够完整地吹奏出现代的七音阶乐曲呢?” “是的呢,咦,周沧,你不是向来对音乐都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对笛子这么有研究啦。”湘玉说道。 “没有,我随口一问。” 我口中这样回答着湘玉,但是身体里的那条魂魄早已不知道被吓得飞到哪里去了。 偏偏这个时候,不知道谁的疝气灯照射到了在我跟前那一尊石像的脸上,霎时间,那一尊石像的眼睛好像真的发绿了一瞬,然后随着光线的移开而消失了。 我忍不住四下张望,四周的雕塑群那双空洞的眼珠子,好像都落在我的身上一样,让我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你们看这里,这帮乐师的前面,好像还有一些匍匐跪在地面上的人俑。”张继生说道。 “走,我们游过去看看,说不定又是一个震惊的发现,”安德鲁说着,率先地往前冲。 我也跟着飘到前面去,但是心中对于笛声还有绿眼睛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昨晚那些景象其实是在预先给我一个警示,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亦或可能是超自然的东西,但是那种感觉特别的强烈。 随着小伙伴们的灯光一路看过去,这匍匐跪在地上的人俑,看起来有上百个,都是依照人体的比例雕刻而成的,眉目之间栩栩如生,那些微翘的衣角,甚至让人错觉身边正有清风拂过呢。 “各位,这里有一个问题,不知你们发现了没有。” 我突然间觉得老李好像与陈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相似,就如刚刚我们大家伙一起跑去看那些匍匐跪在地上的人俑时,这家伙就一个人停留在那帮乐师的队伍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李大哥,你发现了什么是吗?”湘玉问道。 “我们可以看到,眼前的这些石雕,其材质应该是古汉白玉,而且都是参照人体的正常比例雕刻而成的,所以,这些雕塑的重量应该是非常大的,我刚刚在乐师队伍里测探了一下,那些乐师的脚下不是实地,任然是淤泥层。因而,你们有没有想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这些雕塑屹立在这些淤泥之中,且千百年来不会挪动位置呢。”老李的语调没有明显的起伏,能够现象得出他是一脸平静地说出这段话的。 “这确实是没办法用现代力学来解释,而且这水底还有暗涌,所以,这些石雕如果没有固定在平实的地表之上,如何保持这样千年不倒的状态,确实是一个谜团啊。”张继生说道。 “这会不会跟这里的时空扭曲有关系呢?”安德鲁说道。 “时空扭曲是维度上的问题,我们现在在讨论的这个,我觉得应该是更倾向于重力的问题。”张继生辩解道。 反正不管是时空扭曲还是重力,这些都不是我能参与讨论的,所以,我和老李一直没有出声。 “周家小哥,前面还有东西,我们过去看看。”老李突然说道。 “哈,这最前面的,居然是一群动物的雕塑,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吧,怎么人还排在动物的后面啊。”我笑着说道。“难不成,这些其实是修筑这个建筑群的主人所养的宠物。” “不是宠物,这是一副百兽率舞的群雕,你看前面这一批马,它口中咬着一个杯子,这是衔杯敬酒呢,”老李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又说道:“难道,这些数量数量庞大且雕工精细的雕塑,是在为祭祀服务的。” 听到祭祀两个字,我的心重重地往下一掉,随即又反弹起来,咚咚咚地几乎要跳出胸前那样。 一时间,鱼脸人祭祀时那无数种乐器同时演奏的声音,又依稀出现在自己的耳边,让我有种将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第九十四章 消失的祭台 “祭祀,老李,你说的是什么祭祀呢?” 一听到祭祀这个词,安德鲁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箭速就冲到我们这边来。 老李原本就不喜欢安德鲁,再加上他刚刚为了保命硬是拉住我的腿,他现在基本上与他连脸皮都给撕破了,所以他根本不想理会安德鲁。 这个时候,湘玉张继生他们也都有了过来,在百兽率舞的石雕群上面飘着。 “李大哥,你刚刚说这些石雕是在为祭祀服务的,难道这里是一个祭祀场吗?”湘玉的声音细细的,让人听了都没办法拒绝回答他。 “老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因为我们古代祭祀都有献乐和献舞,还有这些匍匐在地上的石俑,也可能是祭祀的一种仪式。只是,这些陶埙巨柱的作用是什么,就有点不可而知,因为如果是在这里祭祀的话,那么肯定是在鄱阳湖还没有形成之前,应该没有一个民族会在水底下举行祭祀仪式吧。这样的话,就没有了水底的暗涌流过陶埙让其震动从而产生声音这一说法,那么,是谁能够吹得动造型如此巨大的陶埙呢?”我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周沧,你难道忘了吗?我们第一次到老爷庙的时候,庙祝就曾与我们说过,这鄱阳湖中住着的,是鱼凫王的后人,他们就能够在水中生活。”张继生提醒道。 这一提醒,让我瞬间就想起来鱼脸人,他们脸上奇怪的造型,会不会就是因为要在水里呼吸,那两个在脸颊两侧我一直以为是鱼尾巴呈现出类似于三角形的器官,会不会不是鱼尾巴,而是鱼头,里面藏着鱼鳃。 想到这里,我记起来在瓦屋山中,王之水曾多次提出古祠可能是蚕丛的后人为了祭祀他而建造的。 第54节 古蜀文明自岷江上游兴起,传说蜀人起源于蜀山氏,从蚕丛氏称王开始,历经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等五个氏族的统治,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古蜀国拥有发达的青铜冶炼技术、成熟的黄金加工技术,同时也是一个巫术色彩浓厚的国家。 难不成,瓦屋山古祠、老爷庙水域底下的古建筑群,真的跟古蜀国有着内在的联系?但是,奶奶娘家的家族,又为何会牵涉其中呢?这一点又说不通啊。 如果说古蜀国、瓦屋山、鄱阳湖同属于长江流域,但是奶奶的出身是在云南,这与长江流域可是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呢? 还是,这其中我又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亦或者最关键的那部分信息,被人有意地掩盖起来了呢。 “周沧,周沧,”正当我在给自己头脑风暴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湘玉突然急切地喊了我两声。 “怎么了?”我有点疑惑地问道,毕竟,这周围目前看起来,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我们刚刚围着狼牙石柱绕圈圈的时候,你见到过这里有一道长阶梯吗?”湘玉说道,用手指着前面。 我抬起头来,顺着疝气灯光速照耀着的前方往前望了过去,果真,在我们面前的那一面石柱上,有一道笔直向上的长阶梯。 这一瞬间,我甚至有种错觉,我长梦中的那一个祭台,好像是被搬到了这里来了。 “奇怪,这道阶梯是凭空出现的,会不会是我们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呢?”安德鲁说道。 “湘玉,你刚刚是不是碰了那根骨笛。”张继生突然问道。 “我就擦拭了一下上面的淤泥,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骨笛而已。”湘玉一下子就慌张了,像是做错了天大的事一样。 不知道有谁安慰了湘玉一句,而我始终没有开口,因为这个时候,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这道阶梯上面了。 我不自觉地飘了过去,想从细节上确认这道阶梯与我在长梦中走上去的那一道,是否一样的。 阶梯是用一块巨大的汉白玉石头雕刻而成的,每一层阶梯的两边都有一个兽头石镇,上面雕刻着鸟身怪兽,怪兽的边上,是祥云图案。 我顺着阶梯往上飘,阶梯的尽头,一只黑色的石雕蚣蝮立在最上层那一个阶梯的正中间。 “周家小哥,你在干嘛呢,等一下我。”老李见我已经飘到了石柱的顶上,不由得紧追上来。 大概是听到了老李在喊我,其他人也跟在其身后上来了。 我没有理会老李,心中已经被那个长梦牵引着往前走了,但是,阶梯的尽头,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坑洞,被那些巨大的陶埙围在中间。 “怎么会这样,这些石柱明显的作用就是在支撑这什么东西的,为何到了这上面,反而是空的呢。”张继生说道。 其实,觉得最为凌乱的,应该是我,这前面的一切都与长梦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为何这最关键的部分,就没有了呢? “周,你刚刚一直往这上面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安德鲁问道。 “老李说得没错,这里所呈现出来的,是一个祭祀的场景,但是不知为何,这八边形锥柱上面的祭台不见了。”我觉得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用脑过度了。 “祭台,什么祭台,周沧,你不要跟我说,你来过这里啊。”张继生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来过这里,但我知道它长什么样的,”我说着,没有进行任何的思索,就往一团乌黑的坑洞下面沉下去。 我觉得还没有往下潜多深,祭台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果真,祭台上的摆设,与我在长梦中所见到的,几乎一样。 只是,长梦之中的祭台,看起来神秘莫测,而眼前这座祭台,感觉像是历经了岁月的磨难,已经斑驳不堪。 “周,你是有神机妙算吗?居然知道这洞里藏着一座祭台。”安德鲁大概是觉得特别神奇,所以一下到祭台,就闲不住,飘过来飘过去的,对上面的任何东西都特别感兴趣,但是又像是惧怕里面有机关,因此只用眼看,不敢动手。 我走到祭台前面,用手抚摸着上面的须弥座,感觉和鱼脸人坐在祭台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这上面已满是青苔。 眼前的这两个须弥座的顶端浮雕着饱满的双瓣莲花,往下雕四条首尾相衔的蟠龙,底座四壁浅浮雕波状缠枝忍冬纹和姿态各异的伎乐人,在长梦之中,我的整个人都处在于一种特别紧张的状态下,因此对于祭台的一切都没有心思去仔细观察,所以,虽然坐在须弥座之上,但是直到此刻,我才感受到它的精致大气。 就当我还沉浸在祭台上这些石雕的精美之中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让我瞬间吓了一跳,心中居然有一种怕啥来啥的念头。 这一阵笛声,与我昨晚在老爷庙的厨房中所听到的那个笛声,是同一首曲子。 “周家小哥,情况有点不妙,要多加小心,”老李的话从对讲机中传来。 “老李,这笛声与昨晚~” “是的,所以,一切小心就对了,我怕会生变故。” “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张继生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了在张继生背后的那根陶埙柱上,出现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 第九十五章 青蛇 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整一圈的陶埙上就已经密密麻麻地贴满了那些幽绿色的眼睛,如同幽灵般盯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它们是什么,是鬼吗?”湘玉已经变了音色的话从对讲机中传来,将原本就已经紧张得不行的气氛一下子拉升至顶点。 看到这幅情景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人骨鬼皮怪,因为在古塔之中,这些东西也是突然之间从塔壁之上钻出来的。 说真的,我倒希望它们是人骨鬼皮怪,因为至少那些东西不会伤害人。 可事实上证明,我说太天真了,只听到老李大喊了一声:“周家小哥,”之后,一条青蛇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它以我为目标,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我冲了过来。 青蛇的个头比普通的蛇要大出好几倍,但是又没有蟒蛇那么粗壮。它通身发绿,那是一种罕见的黛青色,在墨褐色的湖水中,泛着幽幽的光。它的绿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就连吐出来的信子,也是那般颜色。 眼看张着虎盆大口的青蛇与我的距离不断的缩小,我居然忘记了该如何躲闪,反而在心中翻腾着“这下子肯定是难逃一死”了这样的想法。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老李像是坐上了光速一样,一个瞬间,就到了我的跟前,他用手将我一拉,使得我整个人往下一沉,头部躲过了青蛇的攻击。 “好险、好险,”我被吓得气喘吁吁,如果老李再慢一秒的话,我的脖子在应该已经成了青蛇的标靶了。 直至此时,我们每个人身边都有好几条青蛇在纠缠着,幸好是在水中,人比在地面上灵敏很多,左右上下都能够躲闪。 不知道是青蛇在水中待久了,所以动作迟缓,还是它们有意要放我们一把,反正这几个回合下来,青蛇基本上没有在我们身上留下了致命的伤口,但是,也没打算要让我们走,就是这样与我们周旋着,感觉想要将我们困在这坑洞之中的样子。 我们已经将身上携带的短军刀取出来了,但是,这种眼前这种情形之下,短刀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只能是个心理安慰而已。 “这青蛇会不会是守护祭台的灵兽啊,刚刚与它们周旋的时候,我感觉它们也不是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好像只想将我们赶走而已。”张继生说道。 “不对,是笛声,你们听,笛声停下来了,这些东西就没有攻击我们,感觉像是笛声在指挥着它们。”安德鲁说道。 听他这么一讲,我也注意到了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而青蛇群也随即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只是还没打算将我们放走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笛声的话,那么倘若找到了笛声的来源,让笛子不要在吹奏出声音来,那青蛇会不会就像是普通的鱼群一样,与我们在水底和谐相处,而不再是具有攻击性了。”这是湘玉的声音。 “我们暂时没办法想太多了,先离开这里再说,趁它们暂时没对我们发起攻击,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要把握住。”老李说着,就往上面浮了上去。 我们几个人见状,也都跟着往上走。 谁知道,往上走了不到十米,我们就听到了老李痛苦的声音:“别上来,这上面都是水草。” 我们几个人一下子就怔住了,急忙收住了脚蹼,浮在原地。 “怎么会突然出现了水草呢?老李,你怎么样了,还好吗?”我着急地问道。 “你们赶快找别的出路,我被水草给缠绕住了,原来青蛇停止攻击我们,是因为在这坑洞的上面撒了一张网,就等着我们去投呢。”老李应该是受伤了,声音已经没有原先那么铿锵有力了。 “你们先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路,我上去救老李。”我说着,就往上面浮。 我的话通过对讲机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包括老李,只听得老李着急地喊着:“周家小哥,别管我,趁着现在青蛇还没对我们发起攻击,赶快带着大家离开。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得来的。” “不行,我们在同一个团队之中,怎么能够在危险的时候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呢。”我没有理会老李,径直地往上浮。 没有任何意外,我在侥幸钻过了几层水草之后,也被缠绕在里面了。 “周家小哥,”老李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他喊了我这么一声,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停下来之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在说话,“你今天的这份义气,我李濯尘会在余生里一直感念,但是现在,你要先救自己。” 我借着头上疝气灯的光,看到了在密集的水草深处,老李正在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站立在水中,而身体被水草缠绕成了木乃伊。 “老李,你撑住,等我过去。”我大声地喊着。 但是,对讲机里静悄悄的,什么回应都没有,透过密密麻麻的水草,我似乎见到了老李将要溃散的魂魄。 这湖里的水草,像是长了脚一样,不住地在我身上爬着,我的短刀将它们割断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它们怕爬上我的身体的速度。 怎么这水草长得这么熟悉,缠绕在身上那种软绵黏腻的手感,让古祠中的虹河苔在我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种水中植物,那我们根本不是虹河苔的对手,倘若等一下青蛇也攻击过来的话,那么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暗沉的笛声也挑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可想而知,青蛇就像是集体喊了一声“得令”一样,如同波涛汹涌的湖水,向缠绕在水草之中的我们狂奔而来。 “湘玉,小心呀,有一条在你身后呢。” 张继生的声音在对讲机中传来,紧接着就是湘玉的嘶叫声,看起来,他们的处境也不妙。 “我们先钻进陶埙之中暂避一下,等青蛇过去了,我们再想办法出来。”这是安德鲁的声音。 “那如果青蛇也跟着进去呢?”张继生反问道。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先钻进去了。”安德鲁说道。 湘玉一直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不是遭遇了危险。 我刚想喊湘玉一句,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对讲机中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嘶嘶声,然后信号断掉了,我也完全失去了关于他们三个人的信息。 此时,已经有几条领先的青蛇钻进了如密网一般的虹河苔之中了,奇怪的是,它们身上像是抹了油一样,虹河苔根本无法缠绕上蛇身。 我的灵机一动,是否可以利用青蛇来摆脱虹河苔的纠缠。可是青蛇本身就已经将我们视为砧上肉,又要用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够让他们为我服务呢? 突然,我想到了第一次下水的时候,老李对我说的那几句话,他让我将红玉星盘带在身上,说水底下有些东西可能会认主的。 不知道老李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就是这些长得看起来还真有点漂亮的青蛇。 我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将一只手挣扎出来,然后将身上的那枚暗红石片取出来。 记忆将祭祀的场景准确无误地回映了一遍给我看,我心中暗自在嘀咕着:没有音乐的指引,不知道石片能否产生作用。 只能孤注一掷了,我模仿着长梦中的情景,将红玉星盘捧在手中,放在了胸口的位置,在我心脏急速的“咚咚”声中,那方小小的暗红石片,似乎真的发生了一点点变化的样子,那种感觉,就像是这石片,突然间活了过来,它躺在我的手心中,突然间变得温润起来。 我心中一惊,难不成,是我的心脏给予了它生命。 就在我还在自己的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刚刚还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我射过来的青蛇,居然停了下来,围在我的四周,是一副敌不动我不懂的状态。 很显然,是我手中这块略嫌粗糙的暗红石片起了作用。 居然赌赢了,我在心中窃喜着。 缠绕在我身上的虹河苔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我轻而易举就挣脱开来。 摆脱了虹河苔的束缚,我立刻就摆动着脚蹼,朝着老李游了过去。 老李已经接近了昏厥的状态,他几乎和虹河苔融成一体,随着水波在飘荡着。 在游向老李的这短短一段路程中,我已经知道了无论是青蛇也好、虹河苔也好,它们都惧怕这枚小小的暗红石片,它们几乎是逃命似的在躲开暗红石片所运行的轨迹。 我借用暗红石片的作用,将老李从虹河苔中解下来,用引导绳将他固定在我的背后。 第55节 尽管到了此刻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我还是转过身,往下潜去找失联的队友们。 第九十六章 驯兽师 我们往下走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洞口,湘玉他们应该就是从这个洞口进入陶埙内部躲避青蛇的攻击吧。 我心中想着,将背上的老李挪了一下位置,然后就往洞口里面钻。 陶埙上的洞口不大,我的背上又背着老李和两个人的氧气罐,因而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挤进去。 他们会不会通过湘玉昨天所走的那个什么扭曲球面的路径,然后已经回到了水面上了。要不在喊几句话,看看对讲机还能不能用。兴许这会儿对讲机已经没有受到不明声波的影响,能够使用了呢。 “湘玉、继生,”我喊了一声,但是对讲机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安德鲁,湘玉,你们听到了吗?” “周家小哥,”此时,老李微弱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 “老李,你醒了吗?我们的对讲机可以使用了。” “你解开绳子放我下来,我已经没事了。”老李说道,挣扎着就要从我的背后溜下来。 “老李,你可以吗?这潜水可是巨大的体力活动,你被虹河苔勒到了,气息还不稳定呢。”我不让老李下去,尽管自己也已经差不多到了体能的极限了,但仍觉得能多背一会就再坚持一会吧。 “周家小哥,我没事,你如果再这么背着我,最终会将我们两个人都拖垮的,放我下来吧。” 老李说得也有道理,我便将引导绳解开,让老李能够自由活动。 “老李,我先送你回到水面吧,然后自己再下来找湘玉他们,你到底还是受伤了,这水底又到处充斥着危险,你跟着我们冒险,我实在不放心。如果你是想在水底能保护我的话,那也可以放心,就如你所讲的那般,我身上有护身符,那个东西能护我周全的。”我扶着老李说道。 “周家小哥,我也想进去看看,这陶埙之中到底有什么奥妙之处,如果真的是存在着扭曲时空,那么这一趟的出生入死也算是值得了。而且,你看,我刚刚在你背上睡了一觉,现在真的已经恢复了。况且,我李濯尘如果就这般脆弱的话,那如何能保护少爷这几年在刀枪火海之中毫发无损呢?” 老李说完,还在我面前表演了一下花式游泳。我听着他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是身体活动的灵敏度却比我还高,因此,我感觉他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没有再坚持让他先回去,而是两人一前一后地钻进了陶埙之中。 而我的这一不坚定,成了我这一生中永远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如同湘玉之前所描述的那样,陶埙之中只有一半的水,我们事先没有心理预备,所以已钻进去便整个人一空,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好在是掉入水中,所以除了溅起的水花比较大和吓了一跳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 我定了下神之后,发现老李没有浮在水面上,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吧,明明就身体还没恢复好,逞什么强啊。我在心中抱怨着,然后整个人往下沉去寻找老李。 我喊了几句,但是对讲机依旧处于失灵的状态。 陶埙越往下空间越大,但是却暗得厉害,我将头上疝气灯的光度调到了最亮,射出的光速却依旧瞬间就被黑暗吞噬了,可视范围不到两米。 我们身上带着水肺,没有对讲机的传声,根本上是没办法与队友们沟通的。 这该死的老李,跑哪里去了。 此刻的我一个人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说实在还是有点害怕的。 “老李,”我隔着面罩大喊了一句。 就当我的声音刚刚冲出口腔的时候,便觉得像是有谁在身后拉着我的潜水服一样,我回头一看,居然是湘玉。 她朝着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手指指了指陶埙内壁。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这里,包括这老李,他们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陶埙内壁看着。 湘玉拉住我,用手指了指对讲机,然后用手指在我的掌心写了一个“关”字。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下湘玉,她却朝着我点了点头。 难道,对讲机不是突然失灵了,而是被湘玉他们关掉的,可为何要这么做呢? 难不成,这陶埙内壁上有什么。 我虽然不解,但还是依照着湘玉的话,将对对讲机的开关拨向了off键,随即,靠近了陶埙内壁一些。 天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在这水底下几十米之处,居然会有蝴蝶。我眼前的这块陶埙的内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天使长尾天蚕蛹。 这些蝴蝶似乎阴魂不散的样子,从瓦屋山到鄱阳湖底,哪哪都有它们的身影。 我的密集恐惧症一下子就复发了,身体上的鸡皮疙瘩暴起,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在边上的老李突然拉着我的手,指了指上面的,然后整个人往上浮。 关掉了对讲机之后,我们都变成了哑巴,靠着手语沟通。 我朝着老李点了点头,就摆动了脚蹼,往上面游,其他人见状,也跟随在我的身后浮了上来。 浮到陶埙的水面之后,我们将呼吸面罩摘掉,终于能够用语言沟通了。 “周家小哥,你还记得昨晚的那首曲子吗?”摘下呼吸面罩的老李,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老李,还有点印象,怎么啦?那首曲子与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形,有什么关系吗?”我不解地问道。 “少爷在瓦屋山中带出来了一只天使长尾天蚕蛹,我们送去检验后发现,古祠中的枯萎症包括空气栓塞症,可能都是源自于这种蝴蝶身上携带的病毒。但是具体是怎样的,还要等权威专家的学术报告出来之后才能下结论。”老李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每讲一句话,都要剧烈地咳嗽好几下,但是他还是极力忍耐着将这段话说完。 他的话刚落音,张继生便着急起来了,“那你们有没有找到能够消灭这种病毒的方法。” 老李看了张继生一眼,然后冷冷地送出了两个字:“没有。” 张继生已经急的不行了,但是老李却这样不痛不痒地回应着,所以他的脸色一下子有点难看。 “李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你让我们上来,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要跟我们讲。”湘玉急忙岔开了话题,让气氛缓和一点。 “是笛子,我有一种直觉,这湖底里的笛声,就像是一种特殊语言一样,能够让湖底的生物听得懂,吹笛子的人就像是一个驯兽师一样,能够指挥着这些生物,让它们为自己服务。”老李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即便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无可奈何啊,首先我们没有笛子,其次,我们没人知道那些乐曲是怎样吹奏的。”张继生说道,“所以你这话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李没有理会安德鲁,看着我说道:“这些蝴蝶身上携带这不明的病毒,它们栖息在这陶埙之中,现在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如果我们不能在在这段时间内用笛声将这些蝴蝶引走的话,那么等到这些蝴蝶全部苏醒之后再对我们发起攻击,那么到时候即便是我们能够出去了,也会染上未知的病毒的。” “可是,老李,继生说得没错,先别说我们现在连笛子都没有,即便是有笛子的话,那么我们之中是没有人能够吹奏昨天晚上那首曲子的,而且,你怎么知道那首曲子就能够让蝴蝶飞走了呢,笛声是唤醒它们那不就更糟糕。”我看着老李惨白的脸色,忍不住放缓了语调说道。 “我刚刚在那些奏乐的石雕里面,带出来了一只骨笛。”老李说着,从背包里将那根骨笛摸了出来,目光从我的脸上扫到湘玉的脸上,然后又扫了回来,“周家小哥,昨晚那首曲子,你记得多少,能不能大概地吹出来。”他好像存心地大声说道。 “老李,你这可真的是为难我了,我从小就是一个音乐白痴,别说是将昨晚的那首曲子复吹出来,就是现在让我随便吹一曲,也是不可能的。”我有点尴尬地说道。 这个时候,湘玉目光笃定地朝着我们靠近了些,将老李手中的骨笛抽了出来,然后散淡地说道:“我来试试吧。” 老李看着湘玉,嘴角浮现出一缕复杂的微笑,“那敢情好。” 第九十七章 对讲机 我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湘玉已经将骨笛放到嘴边,随即吹奏起来了。 骨笛沉在湖底不知道多少年了,因此刚开始吹奏的时候,湘玉有点不熟悉,所以感觉似乎有几个音没咬准,飘走了的样子。 但是,湘玉就是如此聪慧的女子,几个节奏过去,她就已经完全掌握了骨笛的演奏技巧的样子,刹那之间,一曲悠扬的乐曲在诺大的陶埙内部荡漾着,上一个音节的余音还在耳边,下一个音符就来了,接踵而来,让人有点应接不暇。 这曲笛子大概吹奏到一半吧,那半截浸在水中的陶埙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一动,让趴在上面的天使长尾天蚕蛹几乎同时苏醒了,一只只扇动着白的如同刚在面粉堆积捞出来的翅膀,轻轻在水底里起舞。 水流对它们来说,好想是不存在的样子,它们如同在丛林之中,自由地旋转着,甚至还在水底里嬉戏着,玩闹够了,才渐渐旳浮出水面,成群结队地飞到刚刚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孔,然后消失在疝气灯光束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幕,实在是让人觉得震撼,这老爷庙水域的底下,连蝴蝶都会游泳了。 就在最后一只蝴蝶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同一时刻,湘玉的这曲笛子也刚好演奏到了尾声,她将最后一个音符吹奏出来,放下笛子,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和张继生都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希望湘玉能够解释一点什么,就比如,她为何会吹奏这首曲子,又比如,她是如何知道这首曲子就能够驱赶蝴蝶的。 而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我在老爷庙厨房中听到的曲笛声,是不是就是她在吹奏。 “周沧,”湘玉看着我,淡淡地说道:“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但是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不能跟你说。” 听到湘玉这么讲,我是一头雾水,可是旁人听起来,一定会觉得我与她有什么小秘密,这可真是让我有口难开,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好在这个时候,安德鲁突然说道:“你们看,这陶埙的内壁之上好像有云雷纹。”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些云雷纹给吸引去了,而湘玉刚刚的话,也如同过眼云烟,听过就没了。 我不由得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也跟随在安德鲁的身后,往陶埙内壁靠了过去。 果然,这岩壁之上,雕刻着一圈又一圈的云雷纹,线条细腻,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的精致与大气,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属于帝王之物。 我们顺着云雷纹往下游,大概往下十米左右,云雷纹开始渐渐地被饕餮纹所取代,而且这些饕餮纹与良渚文化时期长江中下游的石器、玉器上的纹有很大程度上的相似之处,都是以小重圈表示眼睛,眼睛外圈有椭圆形凸面作为眼睑,在眼睑、鼻、嘴中雕刻有细致的卷云纹和弧线、短直线等。 传统的饕餮纹代表着智慧与精神意志,不知道将它们雕刻在陶埙的内壁又有什么特殊的涵义。 突然,我的对讲机中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响,但是却不像是白噪音,似乎是在一个特别嘈杂的环境之中,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不同的音色混杂在一起,我难以辨识出他们究竟在讲的是什么内容。 此刻队友们都聚集在一块陶壁的前面,背对着我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什么,他们好像没有听到对讲机中的声音似的。 没道理啊,我心中不由得暗自疑惑着,我们这对讲机用的都是同一个系统,如果说我的对讲机受到什么声波干扰的话,那么他们的肯定也会被干扰的,为何现在他们几个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正在那边指指点点的。 想到这里,我条件反射地想要游过去看个究竟,可是当我要摆动脚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就像,就像—— 就像被鬼压床了一眼。 与此同时,对讲机里嘈杂的声音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周沧,我的头好痛! 周沧,我的头好痛! 周沧,我的头好痛! …… 陌生男子一直不带感情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我被封印住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胸口砰砰直跳,感觉整颗心都悬在喉咙口,不住地打着寒颤。 突然,陌生男子停了下来,取代那句话的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是那种像开怀大笑又被捂住嘴巴的音色,我的耳膜将接收到的这种声音与记忆里人骨鬼皮怪连接了起来,并且将它们那副模样准确无误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极度的恐惧让我感觉自己大脑快要控制不住身体的生理反应了,只是不知道在这水中尿裤子,会不会被人发现。 咯咯的笑声不断地充斥着我的耳膜,每撞击一次,我胸腔里就有一口气直冲上来,到了脖子上面两颊的两侧的时候,便化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连带着几乎要被击溃的魂魄,一起消散在这茫然的湖水之中。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嗯,嗯,嗯,”我挣扎着想要喊出声来,让队友能够注意到我的存在,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扼住一样,只能隔着呼吸面罩发出嗯嗯呀呀的微弱声响。 救命啊,你们谁回过头来看看我,不然我就要被吓死了。 那连续不间断的笑声,如同黑白无常一样,就要将我的三魂七魄都给勾走了。 第56节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老李突然转过头来,他头上的疝气灯扫过我脸庞的那个瞬间,对讲机中的笑声突然就消失了。 笑声消失的同时,我的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被禁锢的那几分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悬浮在水中的,只知道被解封的那一刻,我没反应过来,所以身体径直地往下沉。 我看到了老李在上头对着我手舞足蹈的,不知道想说什么,直到他一直指着对讲机,我才猛地想起,自己身上的这个对讲机,刚刚被我关掉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开过。 所以,刚刚对讲机中,是谁在说话。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朝着四周黑漆漆的湖水都看了一眼,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一堆眼睛在跟着自己的样子。 “周家小哥,你怎么了?”老李终于游到了我的身边。 “老李,我刚刚,刚刚好像是经历了一场鬼压床。”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鬼压床,周沧,这里哪里有床,你是不是太疲惫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安德鲁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说实在的,我现在对自己身上的这台对讲机已经有了阴影,每一句从里面传出来的话都会让我在听到第一个音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周沧,你看见了什么了吗?”湘玉也到了我的身边,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不是看见,是听见。”我说道。 “这就更加不可能的,你的对讲机一直关着,刚刚我们喊你的时候,你没反应,所以李大哥才会回过身来要看你怎么了,哪知道你不知为何就一个劲地往下沉。”湘玉说道。 “周沧,我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幻听了,我们刚刚与你同在一个空间,大家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张继生说道。 同一个空间,张继生说的这五个字让我瞬间想起了湘玉昨天的经历。 会不会,我刚刚与他们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时空之后,而我听到的那些声音,或许是真的存在的,只是我看不见那些存在而已。 但是,这其中有一点讲不通,就是刚刚那个陌生的男声,他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周,”安德鲁突然在对讲机中喊了我一声,“你看,飘在水底下的那一团黑色的东西,像不像我们在幽灵船中看到的那顶黑色的轿子。” 我顺着安德鲁手指的方向往下望,果真在水下大概十多米的深处,那顶黑色的轿子,正悬浮在那里,似乎,正在恭候我的大驾似的。 第九十八章 猛犸象骨头 “安德鲁教授、周沧,你们以前见到过那个东西吗?”很显然,湘玉他们也看到了水底下的那顶黑轿了。 “我们昨天在老爷庙水域中,曾经上过了艘幽灵船,在船舱之中,就放着这样一顶轿子,但是具体的造型是否一模一样,暂时还不能确定。”安德鲁说道。 “我们下去看看?”我用疑问的语气征询着众人的意见。 “走,不过大家千万要小心。”老李接着我的话说道。 张继生一直没有开口,但是行动上还是与我们一致的,也跟随在我们身后往轿子的所在指出游了过去。 可是,让我们感到诧异的是,我们越接近,轿子的模样就愈加模糊,渐渐地,成了黑茫茫的一片,好像是水底里迷茫着一团浓烟。 水下没有光线,但是这中黑暗,在疝气灯的光照射过去的时候,总还是能够看清楚它们的模样,毕竟水是透明的,只是没有光而已。而这一团东西,却像是原本就是黑色的那样,疝气灯的光都被它吞噬了,它与水融化在一起,没有明显的边缘,不知不觉中,我们也置身于这一团黑暗里。 人一旦进入绝对的黑暗之中,心理承受的底线很容易就被击溃了,再加上就在刚刚不久前,我的对讲机里无故出现的那些恐怖的声音,更加让我觉得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好像有许多超出我意识形态的东西存在,所以,尽管表面上我看起来还是比较平静的,但实际上我已经被吓到了浑身上下都在冒汗了。 “教授,我们好像被裹在一团黑色的浆糊之中,连个基本的方向感都没有。”湘玉开口说道。 “这些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就让连光都能够吞噬掉,真是闻所未闻。”张继生终于开口了。 “闻所未闻,那也还不至于,能吞噬光线的暗物质,你们觉得有点像什么呢?”安德鲁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 虽然大家都带着呼吸面罩,但我还是能够现象得出那副满是胡腮、满脸横肉的面部表情是怎样的,不由得心理恨恨的,如若不是还想借用他的力量来打击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对手,我真的一丁点都不想与这个老头接触。 “你是说,黑洞?”张继生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确定。 “除此之外,你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吗?”安德鲁笑着说道。 “但是,教授,黑洞是一种存在于宇宙之中的天体,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鄱阳湖底呢?”湘玉的声音略微提高了,显然她并不接受安德鲁的这一观点。 “我没有说它就是黑洞,只是表示这些黑色的东西可能具有与黑洞相类似的部分性质而已。比如说,时空扭曲。我们的地球上由于引力很小,所以时空扭曲是微乎其微的,而在黑洞的周围,这种逆时空变形就会变得非常大。其实,从第一次在老爷庙水域出来发现了时间差之后,我就一直在怀疑老爷庙水域底下可能存在着特殊的引力,这也能够解释这篇水域频频发生超自然现象的原因。”安德鲁慢慢地解释着。 “所以,我们刚刚看到水下的那顶黑色的轿子,就如同宇宙中‘引力透镜’效应一样,是这片黑暗的东西吸附了不知在哪里的轿子上面发出来的光,并且通过引力的折射作用,从而到达我们的眼球之中的。”湘玉接着说道。 我对天文知识不是特别感兴趣,再加上近十年的荒废人生,所以,安德鲁和温湘玉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我只能听明白个大概,对那些具体的概念基本上是一头雾水。 “即便这团黑色的东西真的是你们所讲的黑洞,那我们待在这里也没用啊,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找一个出口吧。我们身后的氧气灌可是一点一点地在变轻呢。”我说道。 “周家小哥,别气馁,这个东西肯定不会无故出现在鄱阳湖底的,如果真的像是湘玉他们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个东西可能就是一个关键的存在,也有可能是这次老爷庙水域探险的一个突破口,所以我们再耐心地分析一下,肯定会有所发现的。”老李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是语调中听出他心中的希望。 “老李说得没错,我们再四处摸索一下,看看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张继生说道。 “好,我们再待半个小时,如果还没有什么发现的话,就先回到刚刚的水面上再做打算,大家觉得怎么样?”老李说道。 大家一拍即合,然后便在各自的四周摸寻着。 其实,在这团黑色之中,我基本上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队友们应该也一样,所以大家都是靠双手在水底里摸索着。 幸好还有对讲机,所以我们大家虽然看不清对方在哪里,但是还能通过对讲机进行沟通,第一个十分钟过去了,大家除了黑暗,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安德鲁为我们打气的时候,我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物,不由得发出了“咦”的一声疑惑。 “周沧,”湘玉立刻就捕抓到了,她喊了我一句。 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个小机灵鬼,真的是心如针细啊。“我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几乎在我碰到那个硬物的同一时刻,那一团黑色的东西就开始消融了,因而我戴在头上的疝气灯一下子就将眼前的物体照了一个通亮。 那是一个用动物的骨头拼接而成的环形结构,一环套着一环,里面很深,肉眼看不到底。 暗物质完全消失之后,我们才发现,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游出了陶埙,现在就悬浮在那个环形结构的前面,大家之间的相隔的距离,其实还不到五米。 “这是什么东西呢?看起来有点像隧道一样。”湘玉游到了我的身边,停了下来,像是在问我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就比你们快十秒钟见到这个东西而已。”我苦笑地说道。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考古学家曾在俄罗斯平原发现一个神秘的大型环形结构,由早已绝迹的远古生物猛犸象的骨头围成。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以及测探,科学家猜测这是2.5万年前的人类用于举行某种仪式或是庇护所的遗址。而那个神秘的大型环形结构,它的外观,与我们眼前的这个建筑,特别的相似。”安德鲁也游了上来,在贴近这个环形结构仔细观察很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道。 “如果按照你这种说法,那么我们眼前这个类似于隧道的建筑物,也可能是用猛犸象的骨头堆积而成的。但是这样的话,就有一个问题,这些骨头在这里应该存在了2.5万年以上,可那个时候,别说是鄱阳湖,可能是长江流域都还没有形成,怎么可能会有猛犸象的头骨堆积而成的隧道修建在这湖底呢?”张继生说道。 “是的,你刚刚的分析特别精准,但是,作为一名考古学的教授,在俄罗斯喝乌克兰发现的那七十多个出现用猛犸象的骨头堆积成屋子的遗址,那些建筑物的外观与我们眼前所见道的这一个,是那么的相似,感觉就是同一种风格的建筑。”安德鲁说道。 “这个建筑物是哪个时代以及是如何建成的,我们现在都没有时间进行过多的研究,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决定是否要进去看看。”就当安德鲁和张继生还打算争执的时候,老李适时地开口了。 “我也觉得现在没必要对这个建筑物的断代进行探讨,而是要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湘玉说道。 “各位,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鄱阳湖的深处,一开始我在准备这些装备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我们会走得这么远,所以走到这里,引导绳已经用完了,如果我们再进入隧道之中,就要讲引导绳隔断,这样的话,我们没有引导绳的指引,那么将来要出去的话,很容易就失去了方向,危险因素也增加了许多。”老李说道。 老李的话说完了,大家沉默了有一响,最后是安德鲁最先表态,他取出了短军刀,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那一条引导绳给隔断了。 然后哈哈哈大笑道:“破釜沉舟更能够激发士气呢。” 见道安德鲁这么做,我也将自己身后的那条引导绳割断了。 湘玉和张继生见状,也都跟着割断了引导绳。 这个时候,老李开口了:“那接下来,我们就抛开所有的恩怨利益,同心协力地与这老爷庙水域较量一下。” 老李的这两句话让我的士气大增,我们都随着他的后面,进入了用猛犸象骨头堆积而成的隧道之中。 第九十九章 星图 进入到隧道之中,我们才知道,原来这条外观看起来像是一个环状的隧道,其实是有点模仿着天圆地方的这种说法建造的。 走在隧道之中,我们的头顶是一个倒扣着的半圆形,脚底下踩着的,是一个长方形,脚感如同棉花一样的条状物。 隧道的两壁及头顶上都绘满了祥云壁画,那种画法,类似于我在古塔地宫中见到的那些祥云。 “刚刚还在想会不会这一步踏进来,就进入了时空隧道呢,哪知道,还是回到了考古学的那套模式——甬道+壁画,哈哈哈哈,”隧道之中静悄悄的,所有人大概都在小心翼翼的状态下往前游动着,生怕一步小心就会捅到了蛇窝一般,所以安德鲁这个玩笑还算得上是一场及时雨,气氛一下子好了一些。 “教授,如果能够进入时空隧道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能够改写自己的人生了。”湘玉接着安德鲁的话说道。 “我是觉得,即便是有时空隧道的话,那么我们也是无法改写历史的,你们有没有听过费尔马最少时间定律。”张继生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一听到了费尔马,我立马来精神了,几乎要抢着他的话问道:“继生,什么是费尔马最少时间定律啊,说来听听。” “就是一束光实际选择的路线永远都是最快的一条,无论它走的是何种路径。”张继生说道。 “我知道啊,但是,这与我们所讲的时空隧道有什么关系呢?”我仍然觉得难以理解。 “我们人类的思维是线性思维,所以,看到的东西受到时间线的限制,但是如果现在我们跳出时间线的话,你觉得我们可能看到的是什么呢?”张继生好像故意在卖关子。 “原因与结果同在。”湘玉突然说道。 “是的,所以,无论我们走进什么样的时光隧道,通过何种方式得到了结果,结果始终是在那里的,不因为我们达到路径的改变而改变。” 听完张继生的这句话,好像有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在我的脑袋里一闪而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与那些文字有关,与我们所有人的这些经历有关。 但是,我抓不住,它就像是捧在手心里的水一样,一点一点地从我的思维中溜走了,但是我知道它来过。 “不对,壁画有问题,”正当我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安德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回过身,快速地往回游去。 我们几个人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看他的行为,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因而也跟着一起往回游。 “教授,你发现了什么吗?壁画有什么问题呢?”湘玉通过对讲机问道。 “我们都被那些彩绘的云朵骗了,壁画的真正内容,藏在这些云朵的背后。”安德鲁说道。 只见他游到了入口之处,然后贴近隧道壁仔细地观察起来。 我们见状,也都跟了上去。 果真,经过一番的细致观察,我发现隧道壁上面,还雕刻着非常细微的线条,因为水流和祥云壁画先入为主的影响,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发现这背后还藏匿这这样的图案。 “原来是壁画误导了我们啊。”我不知为何,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壁画没有误导我们,是我们被以往的思维定势了,觉得祥云就只是祥云而已,是刚刚张继生的话提醒了我,这鄱阳湖底的主人,或许他们用的是一种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所以,祥云可能只是壁画的一部分,因而我仔细观察了隧道壁,果真被我发现了这些细纹,”安德鲁好像特别兴奋,说话的语气都快了许多。 “那这隧道内壁到底画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有点急不可耐地问道。 “是星图。”湘玉冷静地说道。 “玉,你不愧是我最出色的学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安德鲁好像有点意外地说道。 “安德鲁教授,你过奖了,我也是在你的启发之下发现的。”湘玉又恢复了她原先那种有点娇弱的语气了。 “湘玉,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星图的。”张继生问道。 “你们不要把这里看成是隧道,而是想象成苍穹,将这些物质的东西全部都去除掉,将壁画和祥云抽象出来,你的脑海里,就能够产生一副星图。”湘玉说道。 第57节 “反正我是做不到的,”我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又问道:“为什么要在这隧道之中雕刻星云壁画呢?还要用如此隐蔽的方式,真是想不通。” “玉,你有没有觉得这上面所绘的这片星图,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与m27星云很相似。”安德鲁问道。 他们又开始了那些我听不懂的对话,所以,我的耳朵听着,嘴巴却紧闭。 “很像,可哑铃星云虽然是天空中最明亮的行星状星云之一,但肉眼仍不可见,需要用双通望远镜或者小型天文望远镜才能够观测到,但是教授,你看,这些壁画中所雕刻的星云的形状,中心点的暗物质、以及星云内部的那些明亮的结点,好友这些结点上面以对称的形状表现出来的黑色的尾巴,都与现代天文学的观测结果高度吻合,这感觉有点匪夷所思。”湘玉说着,忍不住用手在上面抚摸。 “或许,我们在这鄱阳湖底所遇到的这一切,都不是人为的呢。”老李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让我一下子又想起了对讲机中那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不由得向队友们靠近了一些。 湘玉他们还在继续讨论着,老李没有说话,悬浮在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一个人站在隧道的中央,抬起头盯着呈半圆形的隧道顶,想象着这些物质化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然后仅剩下那一朵朵的祥云以及祥云背后的行云流水般的线条。 渐渐地,我的眼球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眼前的东西渐渐地模糊,湘玉、张继生、安德鲁和老李他们都飘得很远了,身边真的只剩下那朵朵的彩色的祥云。 蓝黑色的穹顶渐渐地缩小,上面的星星点点汇聚在一起,我猛地一惊,这一副图像里所描绘的,就是鱼脸人手里的那方蓝玉星盘。 我终于知道了奶奶为何要将它们称作星盘了,我们手中的这些薄石片,很可能就是宇宙中一个个星云的模型。 古祠的族人、鱼脸人,也包括奶奶的娘家人,他们世世代代所祭祀的,其实不是他们代代相传的这枚巴掌大的玉石,而是星云,可是,他们祭祀星云做什么?难道,在祭祀的过程中,还能够进行什么信息的交流吗? 我在长梦之中参与的鱼脸族人的那一次祭祀,会不会也是因为时空扭曲的缘故。如果那一次祭祀时真实存在的话,那么在祭祀的过程中,鱼脸人从立方体那里,得到的会不会就是他用白茅草写在竹简上的文字。 绕了一圈,结果还是要从文字下手,如果能破译这些文字的话,肯定会得到更多的信息。 父亲让我一定一定要去学习书写这些文字,虽然他没有跟我说原因,但是他一再强调,就肯定是很重要的,所以,这一次如果能从鄱阳湖中出去,我一定要开始学习书写这种文字。 哎,撇开天赋不讲,我的自律和勇敢真的是永远都比不上父亲。 “周沧,你在想什么呢?走啦,我们往前去看看这隧道壁上还有没有雕刻着其他什么图案。” 湘玉突然拉了我一把,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给拖了出来。 我摆动着脚蹼,随着他们往前游了过去。 第一百章 新仙女木事件 我们往前游了大概有几十米吧,隧道壁上的壁画风格突变,不再是一祥云和雕刻的线条为主了,而是出现了大量的图案。 我们几个人排成一排,将头上的疝气灯灯光聚集在壁画之上,以便于更加细致地观察隧道壁上所绘的图画。 这是一幅巨大的画卷,但是它叙述的方式却与我们传统的画作有所不同,它是以线性将所有要绘画的东西都罗列出来的样子。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类似于火球的东西,火球的表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黑雾。 “最前面这一块,好像画的是一个太阳,可是太阳上面为何会盖着一层黑雾呢?”张继生悬浮在壁画前,不解地说道。 “从这个火球开始,绘画的手法变得很不一样的,好像回到原始的转态一样,很幼稚,我暂时也不明白为什么,往下看看再说吧。”安德鲁说道。 听到安德鲁这么讲,我们边顺着壁画往下游了一点,接下来这幅画面,堪称震撼。 那是一副绘有成千上万只长毛猛犸象的图画,它们从远处而来,好像正在奔赴这壁画最前面所绘的这个类似于太阳的火球。 这一幅壁画上所绘画的长毛猛犸象那种精细程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是无法想象出来的,真的堪比现代最先进的单反相机拍摄出来的照片,与前面所绘的类似于太阳的火球那种随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猛犸象是冰川时期的一个庞然大物,早在公元前两千年左右就灭绝了,为何这隧道中的壁画能够如此精细地将它们描绘出来,感觉画这一幅画的主人对猛犸象的外形特别的了解,像是长期一起生活过的样子。”张继生说道。 “公元前两千年左右,这正好是埃及建立金字塔的时代,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关联。”湘玉接着张继生的话说道。 星图、埃及金字塔,这鄱阳湖底的戏出,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其中所涉及的东西,也逐渐地超出了我的知识储备库,只能与老李一样,充当旁听者的身份,只是我是真的听不懂,而老李是不会说还是不想说,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又从猛犸象的栖息环境、生活习性、饮食习惯等几个方面谈论了猛犸象不可能出现在长江流域地带的原因,进而分析了这个由猛犸象的骨头堆积而成的隧道在此处出现的种种不合理因素。 我大部分都没听懂,所以觉得跟他们在哪里研究着猛犸象也没啥意思的,因而便独自往前由了过去。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上万只猛犸象只是象群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一大部分在后面的壁画之中,而且,这些猛犸象好像全被冻住了一样,它们立在那里,身体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基本上面目都看不清了,只剩下一个基本的轮廓。 气候怎么突然之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结冰的猛犸象后面,是一大片植物。 “教授,我怎么觉得这整一幅壁画连接起来,像是在描述着新仙女木事件啊。”湘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了我的身边,她悬浮在壁画之前,眼睛盯着如同冰雕一样的猛犸象说道。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在描述这一现象,你看后面这一大片植物,就是新仙女木。”安德鲁停留在我们两个人的中间说道。 “湘玉,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新仙女木事件啊。”我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新仙女木事件是指发生在末次冰消期持续升温过程中的一次地球突然降温的典型非轨道事件,大概是发生在1.29万年前,这一次的突然降温,使得北美长毛猛犸象、剑齿虎、骆驼、美洲狮等相继灭绝。而之所以将其称为新仙女木事件,是因为在这一时期的沉积层中,发现了北极地区的一种草本植物,积仙女木的残骸。”安德鲁说道。 “目前科学界有一个假说,就是当时可能是彗星撞击了地球之后产生了极大的热量融化了格陵兰冰层,改变了气流并对气候产生了影响,而爆炸产生的灰尘遮蔽了太阳,从而减低了气温,所以才会导致全球气温快速下降。”湘玉接着解释道。 “所以说,壁画最前面那个蒙着黑色薄雾的球体,真的是太阳咯。”我听完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感觉有点奇怪。 “是的,这整个壁画综合起来,就是在描述着新仙女木事件。但是,即便是在现代,新仙女木事件也是要经过好几代科学家艰难的研究才能够总结出来的,修建这条隧道的主人又是从什么样的渠道如此全面地理解这样一次事件的呢?”张继生疑惑道。 “这确实又是一个说不通的点,要不我们先往后看看,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收获呢。”湘玉说道。 但是,这后面的壁画,却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我。 我们眼前这一处隧道的内壁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涂鸦,与我在瓦屋山古塔的石洞中见到的那些涂鸦,如出一辙——都是源自于父亲的手笔。 起先的时候,我一直不解,父亲为何要在石洞的洞壁之上仿写古祠中的那些文字,他这个人都是纸笔不离身的,直接用钢笔在纸上写不是更加简便吗?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在石洞的墙壁上画这些涂鸦,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上面的壁画,就像眼前的这幅情景一样,这些壁画,肯定是能够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而父亲却不想让这些信息泄露出去。 父亲到底在这些壁画之中发现了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古塔的地宫之中,也出现过祥云壁画,那副壁画应该描绘的就是现在在我手中的这枚暗红石片所代表的那一个星云,只是我当时没能看出其中的奥妙,所以现在也无法得知这枚暗红石片所代表的那个星云到底对应的是宇宙中的哪一个星座。 哎呀,我这脑袋,真的是笨得可以啊,总是让信息在我的手心里白白地溜走。爷爷和父亲都那么睿智,奶奶和母亲也都是十分聪慧的女子,怎么偏偏来到我这一代人,就没有继承到那些优秀的基因呢? 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自己。 “这后面的壁画被人故意破坏过了,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居然对如此珍贵的文物下毒手。”安德鲁站在壁画的前面感叹道。 我一听到“缺心眼”三个字,火一下子就从心窝里冒出来了,恨不得上去给这洋鬼子一拳,心中暗骂着:就是破坏掉了也比被你这洋鬼子窥探去好多了。 “只恨现在是在水底里,而且又是在鄱阳湖的深处,我们手头上没有任何的仪器,不然只要简单地探测一下,就可以辨别出哪些颜料是新的,哪些颜料是老的,这样的话,我们慢慢就能够将这幅壁画给复原出来。”张继生遗憾地说道。 “真想见见那位将这些涂鸦画上去的人,他是怎么做到在水中作画的,这些颜料又是经过什么样的特殊处理,从而使其不会在水底里溶化掉的。”湘玉也在感慨。 “能够到达这里的,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且那个人肯定不止一次到过这里,不然的话,他是不可能未卜先知地预先知道此处有壁画,且得到了壁画中的信息之后,就将壁画给破坏掉了。”安德鲁说道。 安德鲁分析得不无道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强大动力,才能够驱使父亲多次进入危险重重的瓦屋山深处和鄱阳湖腹地,他做这些的时候,是否带着母亲,这夫妻俩到底在干什么?爷爷奶奶他们知道吗? 周家的秘密越来越多了,甚至是我的同伴们知道的还比我多得多,我似乎成了周家的外人。 一股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我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好像快要透不过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隧道的尽头 “我们别耽误时间了,往前走吧,看看前面还画了什么。”安德鲁是一个非常当机立断的人,他见到壁画被破坏之后,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仅是简单地浏览了一下,就催促着大家往前走。 张继生湘玉他们见到安德鲁往前面游,也跟着往前游去,但是我还呆立在壁画之前,盯着父亲画下的涂鸦,心中想着:不知道父母亲现在在哪里,陈默和哥哥他们是否安好。 “周家小哥,你在发什么呆,快点走吧。”许久没有开口的老李突然停在我身边对我说道。 “嗯,走吧。”我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隧道内壁上的涂鸦,然后说道。 我们往前大概走了不到五米,隧道的前方出现了一片光亮的白雾,感觉像是走到了隧道的尽头。 “这鄱阳湖底深处,怎么会有光亮出现呢?”湘玉第一个发出疑问。 “会不会,这湖底不止我们一支探险队啊?”张继生说道。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陈默和哥哥,张继生说他们在老爷庙水域失踪了,所以他此行最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在湖底里寻找他们。这光亮,会不会就是他们所携带的照明设备发出来的。 一想到就要与自己的同胞兄弟相见,我不知为何,心里头突然不踏实起来。 虽然从奶奶跟我讲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象了无数次见面的场景,也预先准备好了一番话。毕竟他当年是因为我才会三个月大就离开了周家,离开亲人,也不知道是否是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中长大的。 想到这里,我已经有点踌躇不前了,生怕在那片光亮之中,一下子就蹦出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出来,我实在是还没准备好。 “着实是很怪异,走,过去看看。”安德鲁说道,就要往前游过去。 可是湘玉一把将其拉住,“教授,这前面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呢。” “玉,这鄱阳湖底,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而所谓的危险,其实是人们心理对于不确定的前路的恐惧,没事的,等我们走过去了,回过头来看,就是一场经历而已。”如果单单将安德鲁作为一名教授来看,那么他对湘玉真的是没话说,总是一副良师益友的态度。 老外说完,也没有打算等我们,就一个劲地往前游了过去。 但是,只见他没入光亮之后,就没有任何声息了。 “糟糕,出事了。”老李第一个反应过来,“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不行,你身上还带着伤,我过去看,你在这里照顾湘玉。”我将老李往后一拉,自己往前游了过去。 可是老李哪肯让我孤身冒险,我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冲入那片光雾之中。 我只觉水的浮力一下子就没了的样子,重力将我一个劲地往下拉,在“嘭”的一大声之后,我跌入了一片光亮之中。 “天呐,我这是真的穿越了时空了吗?” 我还在水里挣扎着,就听到了安德鲁夸张的声音,那时候我还在心里想着,这安德鲁又抽风了么? 可是等到我自个儿浮出水面的时候,我的反应可能比安德鲁还要大—— 我的眼前,是一座古围楼,但是与传统客家人的围楼略微有点不同,这是一座呈金字塔形的围楼,楼层很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次层,最顶端是中空的,上面弥漫着一团白色的雾气。 该不会我们刚刚看到了的那片光雾,就是这一团雾气吧。 围楼里不是黑暗的,弥漫着丝丝阴暗的光亮,那种感觉,就像是青天白日暴风雨快要来临之前,太阳光被乌云遮盖住了,透出来的光都是黑色。 围楼中间空旷的地方排列着许多巨大的水缸,我就刚好掉在其中的一个之中。也是幸好有水缸里的水兜着我,不然不知道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这不当场去世也会重伤的。 我还来不及从水缸中爬出来,“嘭嘭嘭”的又是两声巨响,是湘玉和张继生掉下来了。而且还是准确无误地各掉入一个水缸之中。 我不由得悄悄地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受伤呀。 安德鲁已经将他的潜水设备都掰下来了,只剩下潜水服还在身上,他走到我的身边来,关切地问道:“周,需要帮忙吗?” 可能是见到我一直待在水缸之中,以为我受伤了吧。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从在水缸中钻出来那一刻,我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住了,进入到一种有点忘我的状态,整个人你就那样趴在水缸边,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围楼上面的那一团水汽。 “不用不用,你去看看湘玉吧。”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扒着水缸的边缘就爬了出来。 我将呼吸面罩摘了下来,在吸入围楼之中的第一口空气的时候,我就觉得那股气味特别的熟悉,不知道在哪里闻过。 很快,队友们都从水缸里出来了,然后各自卸下了自己的潜水设备。 但是,当老李的呼吸面罩摘下来的时候,我是被吓了一大跳,他的脸上都是血,那些血应该是从鼻孔中流出来的,而且现在还在流着。 第58节 “李大哥,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呢?”湘玉急忙扶着李濯尘在围楼前的一处空地坐了下来,取出纱布替他止血。 “李濯尘,你伤的这么重怎么不说,刚刚在祭台之上要你先回岸上,你也不去,你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看到老李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的鼻血,又气又急地数落道。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老李居然笑了笑,拿起湘玉手中的纱布,将嘴边、下巴甚至是脖子上的血迹胡乱地擦了一下,然后拿出一瓶不知道什么药吃了一颗,再灌了几口热水。 “我们先暂时休息一下,跌落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我们趁这个时间,四周观察一下,总得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啊。”张继生开口说道。 “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先看看这是一个什么去处。”安德鲁说着,已经开始环绕着那些大水缸走了。 “这里好像有点像围楼,但是,客家人的围楼是呈圆圈状的,这个建筑却是正方形的。”湘玉也站了起来,眼睛环绕着四周扫了一圈然后说道。 我在确认了老李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也站起身来,加入了观察员的行列。 这围楼大概有两个主球场那么大,四面各有一排屋子,围楼中间空旷的地方,是一片由一个一个的大水缸围成的圆形,如果能站在楼顶往下望,应该很像蜂窝煤吧。 “周,你发现没有,这围楼的设计,很符合你们中国人所讲的天圆地方,只是,它好像是反过来的,是天方地圆,如果把这地面的水缸看做是地,上面那团白色的雾气看做是天的话。”安德鲁的步伐很大,没一会儿已经绕着围楼走了半圈了,这会儿正叉着腰站在我斜右手边的不远处说道。 “继生,你那个门能打开吗?”我听到湘玉在问正在推门的张继生。 张继生摇了摇头,然后按照着顺时针的方向,又去推下一个扇门,却依旧没办法推开。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这里所有的门都是从里面反锁住的。”张继生又推了几扇门,然后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们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座不知道年代有多久远的古围楼,所有的房间都是从里面反锁的,难不成,这房间里还有人在吗? 想到这里,看着那一扇扇在阴暗中隐约可见的古木门,我的后背不由得一阵阵凉飕飕的。 第一百零二章 青铜鼎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围楼四周都是这种房子围成的,好想没有入口的大门。”湘玉从房门口的屋檐下退了下来,站在我的身旁说道。 “我们刚刚是在是上面掉下来的,难不成,这围楼的入口就是上面这团白色的雾气。”张继生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现在算是被困死在这里面咯。”坐在地上的老李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大家别气馁,你们看这围楼的构造,还有它屋檐下那些横梁的雕刻如此精致,肯定不会仅仅作为一个机关存在而已,肯定是有特殊的作用。就如刚刚安德鲁所讲的,从基本上的外光来看,它的设计原理就符合了古代天圆地方说,而且它与祭台同在隧道的两端,很可能就是老庙祝口中所讲的古城,我们在四周仔细地观察一下,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爷爷一直说人的心性就如同肌肉一样,是能够通过锻炼塑造其韧性的,所以这段时间的经历真的让我整个心态都发生了变化,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形,我不再是举手无措,更多的是冷静与分析。 “周沧,你这么一说,这围楼好像真的看起来有点特别啊,你看它四周的这些屋子,无数量一下,刚好是六十间房,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玄机。”湘玉环绕了四周一圈,然后有点兴奋地对我说道。 六十个房间。 六十… 啊,六十甲子,这里每一个房间会不会就是代表这一年。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从水缸堆里走出来,然后站在边缘上开始数,我心中想着,如果水缸的数量也刚好是六十个的话,那么这院子里的水缸就一定是与这些房间有一定的关系。毕竟从瓦屋山古祠出来之后,我早已对中国古代的机关秘术深信不疑了。 但是,数了一圈却发现,这里面是六十四个水缸,与房间的数量不对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了身旁那个水缸的边缘上。 “周,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青铜鼎的数量有什么问题吗?”安德鲁在我数水缸的时候就已经朝着我走了过来,这会儿正站在我的边上询问我道。 青铜鼎三个字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愣了一下,虽然家里一直经营着古董的生意,但真正的青铜器在市面上还是比较少见的,所以在我休学开始经营爷爷的古董店的这几年,其实是见都没见过青铜器的本尊,所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基本上都是从书本和总见道的,因此面对这体型巨大且外光特别像水缸的这一大批青铜鼎,我真的是完完全全地将其当作是水缸。 ”安德鲁,你能看得出这一片青铜鼎的年代吗?”我对着边上的安德鲁问道。 “至少在战国之前,具体的没办法说出来,这种造型的青铜器在已经出土的青铜器中从来没见过,这些青铜鼎全器以雷文为底,上饰兽面纹、夔龙纹、凤鸟纹,肩部两侧装饰双耳衔环,正面腹部下方置一首磐,这种类型的纹饰,在战国时期特别常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鼎还有三条青铜足,只是没在了院子里这些砖石里面。” 安德鲁说着,蹲下身子,然后趴在青石砖地板上附耳倾听,然后示意我也趴下来。 我虽然不解,但也俯下身来趴在地面上。 “你听,有没有听到一阵阵的‘泠泠”声?”安德鲁看着我的脸然后问道。 我刚开始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定下神来听来一阵子之后,果真有一阵细微声响从地下传来。 这种声音,与瓦屋山柳树林中招魂幡发出的那股声响,是一样的。 “安德鲁,你怎么知道这地下有声音的?”我站起身来,盯着安德鲁说道。 “这些青铜鼎应该是一个圆腹尖足的造型,正腹下方置有一兽首,兽首的嘴里衔一铜铃,我们听到的这声响,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它的三足以及铜铃就藏在这些地板之下。”安德鲁说道。 这个时候,张继生与湘玉也围了过来。 “我曾在一本古籍之中见到过这个围楼,按照书里描绘的画面,这些青铜鼎就是这种造型。”安德鲁继续说道。 听到了古籍,我立刻想到了在爷爷书房中见到的那本古书,不知道安德鲁所说的古籍与爷爷收藏的那一本,是否一样。 “教授,那本古籍中有没有说这围楼的出口在哪里啊?”湘玉问道。 “这围楼三层高,古籍年代太过久远了,所以很多细节都看不清楚,就只知道这围楼三层高,最顶层里面置有一瑞兽梅花纹八宝盒。”安德鲁回答道。 我心中暗想着:自己在祭祀中见到的鱼脸人怀里的蓝玉星盘,不知道是否就是放置在这只八宝盒中。 “照这么说来,这青石板的下面,应该是还有一层,所以铜铃才能够发出声音来。”老李听到这里也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说道。 “但是,我们的目的应该是往上走,不是往下吧。”我扫视了大家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其实走到了这里,我们对彼此的目的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这些青铜鼎放置在这院子中,不知道有什么功能,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兜住从隧道口掉下来的人吗?而且这青铜里面装满了水,经过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锈迹都没有,真的是难以理解。”湘玉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眼前的这一批青铜鼎说道。 “周,我总觉得这六十四个青铜鼎与中国的周易六十四卦有点联系,虽然我暂时说不出来其中具体的关系是怎样的。”安德鲁说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脑海里还真的激灵了一下,六十甲子与六十四卦,还真的是有点联系,“继生,今年是什么年,用天干地支来表示的话。” 张继生站在那里正听着我和安德鲁对话发愣,听到我这么一问,也好像突然悟到些什么的表情,反正就是眼前一亮的感觉,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是乙末年。” “水风井中藏乙末,”我几乎是在张继生话刚落音的时候便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思索。 但是,我的心路历程是这样的——如果这里的结构是根据六十甲子与周易六十四卦的原理来设计的话,那么今年是乙末年,所代表的就是井卦。 这些国学知识早在年少时就在爷爷三天两头的唠叨中,牢牢地谨记在自己的脑袋里,所以现在无论需要用到哪一部分,我都可以随时随地拎出来用。 这个时候,还真得感谢那时候拿着鞭子站在我身后逼着我背书的爷爷。 “周沧,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张继生看着我说道。 “暂时还不好说,要试一试才知道。”我说着,眼光从张继生的脸上转移到了那些青铜鼎上。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机关。”老李站在我的身旁问道。 “是的,但是我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确,”我说着,就往青铜鼎的中央走去。 我走到了青铜鼎的中央,闭上眼睛,周易六十四卦的方圆图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紧接着,这一大片的青铜鼎慢慢移位成正方形,每一个青铜鼎都换成了周易的六十四卦中的一卦,一个个的卦画在青铜鼎里浮出来,然后在我的头顶上旋转着。 井卦的方位被找出来了,我走到那个青铜鼎的边上,趴在鼎壁上听着,果真,刚刚我们在地板上听到的那些“泠泠”声,就是从这个青铜鼎下面的铜铃传出来的。 “就是你了,”一丝微笑在我的嘴角浮现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纸片脸 我在井卦所在的那个青铜鼎上摸索了许久,但是却没有找到有关于机关的任何关卡。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这围楼和青铜鼎与六十甲子和周易六十四卦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我站在青铜鼎前,皱眉凝神,想不通这其中所隐藏的奥妙。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围了上来,一脸的不解,大概除了张继生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搞什么吧。 但是,这个时候,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老李围着青铜鼎转了一圈,然后朝着鼎底看了一会儿,看着我幽幽地说道:“井卦的卦象是木上有水,所以你觉得,这青铜鼎中,会不会有点什么东西?” 老李的这一番话点拨了我,这鄱阳湖底所有建筑的设计都如此的用心,因而倘若这里有机关的话,那么也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 “老李,你的意思是说这口大水缸,额,这个硕大的青铜鼎里,有一块木头机关吗?”湘玉问道。 “有没有机关,下去摸一下就知道了。”安德鲁说道。 但是,这些人也只是口中说说,没有人有想要行动的感觉。 “周家小哥,你帮我一下,我下去看看。”老李对着我说道。 这青铜鼎大概有到我们胸部的高度,所以要徒手爬进去还是有一点难度的。 老李这鼻血才刚刚止住,脸上呈现着一股暗青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颜色,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会让他爬进青铜鼎之中呢? “我来吧,这种东西,我比较在行。”我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 老李大概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我没有给他机会,话一说完,就双手撑着青铜鼎的边缘,手臂用力将自己抬高,紧接着,一只脚跨进了青铜鼎之中。 安德鲁和张继生见状,都上前来帮忙托着我的屁股将我推进了青铜鼎之中。 这里的每一口青铜鼎的直径大概有一米长,鼎里面有点深,我们在院子里所见到的那些青铜鼎,其实才仅仅露出了鼎身的一半,还有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没在了青石地砖之下的。 我的脚没办法够到青铜鼎的底部,所以只能让队友将潜水的眼罩递给我。 “周沧,这里面的水很深吗?需不需啊先出来将氧气罐背上去。”湘玉趴在青铜鼎边上说道。 我笑着说道不用,自己闭气的时间很长,刚好能够趁此机会给大家表演一下。 听到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笑着调侃起我来,刚刚有点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 虽然知道大家都心怀鬼胎,但是我仍希望以一种轻松的方式与队友们一起走完这一趟旅程,这大概就是从小耳濡目染受到奶奶的影响吧。 大概从我记事起,她老人家就总是跟我讲:爱不会让人痛苦,只有恨才会。 我将面罩戴好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将整个身子都没入水中。 水里有点暗,但是围楼上头那一团白色的烟雾映射下来的稀稀疏疏的光亮,能够让我将青铜鼎的内部看个大概。 让我震惊的是,这些青铜鼎没在青石地砖下面的部分,居然是相通的。每一个青铜鼎的四面上都有一个大概有直径几十厘米长的洞,让人可以从这个青铜鼎钻到那一个青铜鼎里面去。 我不知道刚刚从隧道口掉入这些青铜鼎中的队友们是没有见到这些孔,还是有人刻意隐瞒了下来,但是我当时就是真的没有发现。 这些青铜鼎如此特别的设置,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处。 虽然不是带着水肺下水,但是我仍旧安耐不住胸中的好奇,忍不住将头探到了青铜鼎壁上距离我较近的那个洞孔上,心中还想着,我就看一眼,然后就沉下去找木头。 可是,当我的头伸到洞口的时候,隔壁的那个青铜鼎里,有一张像是宣纸剪出来的女人的脸,飘了过来,正贴在那个洞口,与我四目相对。 纸剪出来的那个女人的脸眼眶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靠近我肌肤的鼻孔处,似乎又有气息飘出来的样子,将我下嘴巴的皮肤吹拂得有丝丝的瘙痒。 我感觉自己要被吓疯了,条件反射地就想往后退,但是好死不死,我的头正正地就卡在那个洞口,天灵盖一直到短下巴在洞口的那一面,而脖子连接的后脑勺和身体就在井卦所在的这个青铜鼎中。 在黑黝黝的水底里,与纸片女人脸贴着脸,后面又没有任何退路的这种情况,让我一下子体验了死亡瞬间。 第59节 在晃晃悠悠之中,我大概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没有脚,白色的裙摆下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条鱼尾。 难道这些青铜鼎摆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养这些人鱼怪吗?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几乎要爆炸那样。 这人被吓死之前,大概就是这种体验吧。 终于,我再也屏不住呼吸了,不由自主地张嘴吸气。 我感觉到自己在溺亡,黑暗包围了我,伸入我的肺中,将四周的空气都给抽走了,而我手舞足蹈的,但是却毫无作用,没有任何力气对抗这水流的力量。 就在我觉得自己很快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往后一拉,我的脸终于在洞口掰下来了。 求生的本能让我一下子游到了水面上,然后趴在青铜鼎的边缘大口大口地喘气。 安德鲁和张继生将我从青铜鼎中拉了出来,我整个人瘫在地面上,觉得眼前金光闪闪、天旋地转的。 在呼吸了足够的氧气之后,我的意识才渐渐地恢复了。 这个时候,我才察觉到湘玉在托着我的下巴,安德鲁是一副想笑又极力忍住不能笑的模样。 应该是刚刚强硬地将卡在洞口的脸给掰下来,所以导致我的下巴脱臼了! 天呐,此刻口水正像没有关上闸门的溪流一样哗哗哗地流了湘玉一手呢。 “周,请原谅我,但是你这幅模样,实在是太可笑了。”安德鲁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教授,你这个样子,太不地道了吧,周沧刚刚是为了我们才进入青铜鼎之中的,你看他脸色这么差,就知道在水里被呛到了,你还取笑他,真是的。”湘玉说着,是一脸真的气氛的神情。 “好好,对不起,我给你们道歉,周沧这下巴脱臼了,要快点想办法正位。”安德鲁收住了笑脸说道。 “我来吧。”老李这个时候已经将两只手上的拇指和食指都绑上了纱布,准备将我脱臼的下巴给扶进去。“周家小哥,你将嘴巴张开,尽量地张大一点,然后我会按住你牙齿最里断的那个骨头,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难受,你要忍住不要干呕,我们争取一次成功。” 湘玉听到这话,将扶着我下巴的手放了下来,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我流下来的唾液,但是我们身上又没有带纸巾,她没办法,只好踮起脚,将手伸进青铜鼎中清洗干净。 老李用两个拇指按住我智齿后面的那一处软骨,然后两个食指不知道在我的口里怎样拨弄了一下,反正在“哆”的一声,我的嘴巴恢复了正常,终于能控制住口水不要往下淌了。 但是,在老李的手指抽出来的瞬间,我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忍不住扶着青铜鼎疯狂地干呕起来。 老李的两只手指上的纱布,已经被我口中的血水染红了。 没想到在青铜鼎中没有被纸片脸吓死,反倒在这外面被这口腔脱臼给折腾掉了半条命。 第一百零四章 铁线虫 “周沧,你还好吧,”湘玉一边拧开我随身携带的水壶,倒水给我漱口,一边问道。 我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左右上下地涌动了几下,接着将水吐在青砖地板上,“我没事,就是这青铜鼎有点深,差点没被淹死在里头。” “早就料到这水不会浅了,你想想看我们刚刚掉下来的时候速度那么快,这到达水面的重力该有多大啊,但是我们没有受伤,就证明了落入水中的时候,背部没有触碰到青铜鼎的底部。”老李说道。 “不当如此,这水底里,有东西。”我说着,眼睛盯着青铜鼎里的水,生怕那纸片脸会突然浮现出来。 “周沧,你是不是在水底看见了什么?”张继生问道。 “这些青铜鼎我们在地面上看着是一个个独立的,但是里面却是想通的,刚刚在我下去这个青铜鼎的隔壁,飘着一张像是纸片剪成的脸。”我说道。 “纸片剪成的脸,周,你看清楚了吗?水下那么黑,”安德鲁说道。 “应该是看清楚了,最让我觉得难以接受的是,那张纸片脸,好像是活的。”我说着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一瞬间的凉意。 “活的,这水底里怎么可能会有活人呢?”湘玉有点惊恐地大张着眼睛。 “不是人,好像是人脸鱼身怪,我在水中,依稀见到了她的尾巴。” “你是说,这些青铜鼎放置在这里,是为了样那个人鱼怪,就像我们家里养鱼的鱼缸一样吗?”张继生问道。 “谁知道这些是不是青铜鼎呢,或许真的是鱼缸也不一定啊。”老李在一旁幽幽地开口了。 “那是不是那个人鱼怪攻击了你,所以你才会下巴脱臼了。”湘玉问道。 “额,”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说我的脸卡在了洞口还是有点丢人,所以就模棱两可地说道:“算是被吓到了吧。” “也是啊,在水底里遇到这种东西,而且又没有带水肺,肯定是被吓坏了,还好是有惊无险。”湘玉像是在安慰我的样子。 “周,你觉得青铜鼎里那个东西是活的吗?”安德鲁问道,然后可能有觉得表述得不尽其意,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那东西会不会跑出来攻击我们。” 安德鲁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了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青铜鼎里发出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响,好像是里面的水突然间被煮开了一样。 紧接着,水面开始冒泡了,每一个青铜鼎上面都像是有一个泉眼一样,水柱窜得很高。而伴随着水柱的一次次窜高,我们周围的气温却在下降一样,反正我是开始觉得有点冷了。 “周沧继生,你们看那青铜鼎的四周溢出来的水里,是不是有一些白色类似于丝线的东西啊。”湘玉的手指着井卦所在的那个青铜鼎,声音微微有点颤抖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眼睛不由得望了过去,这以往,真的是头皮发麻,整个人瞬间都觉得不好了。 只见那青铜鼎的四周,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细若蚕丝且呈现乳白色的长虫。 “天呐,怎么突然间从青铜鼎中爬出来这么多虫子,周沧,你刚刚在水底里有没有见到这些东西呢?”张继生用手捂住嘴巴,一副极力在忍住作呕的表情,然后便逃离了青铜鼎的领地。 “水里很暗,我没看清楚。”我回答道,突然猛地一惊,刚刚在青铜鼎中我一直觉得水中有一些稀稀疏疏的白光,当时我以为那些光是围楼上面那团白雾照射下来的,会不会不是白雾,而是这些丝线长虫的身体发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地一层又一层地浮现出来。 就在我和张继生对话的这一瞬间,已经有部分的丝线虫沿着青铜鼎壁在蠕动,几乎就要到达地面了。 这个时候,我大概已经看清楚了这些丝线长虫的真面目了。它们长得和铁线虫几乎是一样的,但是不知为何,传统的铁线虫都是红铜色的,而这里的这些铁线虫却是乳白色的,是那种白得发亮的颜色。距离我最近已经一头爬到地面上的那一条铁线虫,应该不止一米长,成马鬃状,现在青砖地面上的那部分身体正在朝我缩在的方向蠕动着。 “周沧,快往后退,这种铁线虫能够感染人体,寄生在人的消化道,汲取宿主身体的营养,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鄱阳湖底很不正常,且是呈白色的,不知道有没有经过特殊的培育然后变异了,别让它们碰到。”湘玉对着我喊道,自己已经跑到了这片圆形青铜鼎之外了。 听了湘玉这话,我也要拔腿就跑,但是脚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条铁线虫给缠绕上了,那铁线虫身体如其名,铁一般的坚硬,跟它们在地面上快速蠕动的婀娜的身姿完全不相符。 我条件反射地将脚抬起来不断地甩动着,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铁线虫只有越缠越紧的节奏,且脚踝上的这只虫子的一头已经插进了我的皮肤中,一阵刺痛之后,我的脚居然开始发麻了,感觉好像末梢神经被麻痹了一样。 哇,这虫子这么厉害的。我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 “周家小哥,先别管脚上这一个,跑出来再说。”老李一把将我拉出了青铜鼎群,也不管自己身上已经缠绕上了好几条铁线虫。 我们几个人都退回到了围楼的屋檐下了,这里有一个大概有三十来厘米的台阶,那些铁线虫好像暂时还没找到如何攀上台阶的方法,因此暂时都在院子里蠕动着,一条条乳头头发丝那般,让我忍不住想到了龙须糖,我想,自己这辈子应该与这种甜食再无瓜葛了。 湘玉张继生和安德鲁跑得快,所以不会被铁线虫侵略,而我脚踝上面的那一条铁线虫也不知道是在跑的过程中自己掉下去还是怎样,反正到了屋檐下的时候,我的身上也没有虫子了。 反而是老李,他大概是因为被我连累了,所以现在整个裤管中都爬满了这种虫子,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鼻血又很不会挑时候地流了出来。 铁线虫好像是能够嗅到鲜血的味道的样子,它们突然将目标一致地转移了方向,都朝着我们这个位置蠕动着。 这个时候的院子已经是一片乳白色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那个缺心眼的将刚挤出来的牛奶倒满了院子呢,而那些虫子就在这片乳白色之中蠕动着。 乳白色渐渐地朝着西南角我们所在的屋檐下移动,院子的东北角已经能够见得到一小片的青石地砖了。 “怎么办,这一大片的铁线虫,能够把我们给整死的。”安德鲁说道。 “周家小哥,你听我说,这些虫子显然是被我的鲜血给吸引来的,我们这样在这院子里与它们对峙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孤注一掷。”老李突然说道。 “怎么样孤注一掷呢?”我问道,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利用自己的血来吸引铁线虫,你再到青铜鼎中去,看看水底是否有机关,能不能通过机关找到离开这个院子的出口。”老李说道。 “不行,这样你太危险了,”老李的话刚说完,我立刻就否决了他的这个提议。 “周家小哥,你理智一些,这是目前摆脱这些铁线虫最好的方法,而且我用血来吸引铁线虫也不是必死无疑,如果你能够找到出口,那么我们大家就能够一起逃离这些虫子了。”老李按着我的肩膀说道,“人总得学会取舍的嘛,而且这件事也不止我一个人在冒险,你也是要做好牺牲的准备,谁知道水底还有没有这些虫子呢。” “老李,我,”老李的这番说辞,让我一下子没办法坚持着拒绝,但是心中又觉得很是不忍,因为这摆明了就是要牺牲他的嘛。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么你们几个沿着这圈屋檐下慢慢挪动到与我相对的位置,那个地方相对安全,等到我无法满足铁线虫之后,这样也能够给周家小哥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李大哥,”湘玉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张继生和安德鲁是一副急于逃命的模样,恨不得快点跑到对面去,那副面孔真的让人心生厌倦。 我心中暗想着,如果是为这样的人而牺牲,那我真是太为老李和自己不值了。 老李惨白的脸颊浮现出一丝苦笑,眼中是笃定的目光,但是我却感觉到他的灵魂像是已经开始溃散了一样。 原来,一个视死如归的人,是这一幅模样啊。 就当我们按照计划朝着铁线从蠕动的相反方向移动的时候,老李突然拉住我的手,然后用一种轻微的声音说道:“周家小哥,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这水底里有一些东西会认主,必要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水中有出口的话,一定一定要先行离开,不要顾忌太多。” 他的话说完,就轻轻松开我的手,顺势将我一推。 这两句话,在我听起来,就如同遗言那般。 原来,老李是觉得这个院子的出口会是在水中,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给我争取逃走的机会呢。 第一百零五章 沉香木雕 我们绕着围楼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就听到了老李痛苦的嘶叫声,湘玉捂着耳朵不敢听,安德鲁和张继生虽然回头看了一眼,但是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来。 而我却转过身,呆立在原地。 只见此刻的老李,身上已经贴满了铁线虫,这些虫子正在通过他的七窍钻进他的腹腔之内,那些先进去的,大概已经在里面啃咬他的五脏六腑了吧,那种形态,惨不忍言。 我见到几乎被铁线虫缠绕成木乃伊的老李,瞬间就等不及走到了对面安全地带再进入到井卦那个青铜鼎之中,我不管湘玉拉着自己的手,一个大步就跨下了台阶,然后朝着井卦的青铜鼎跑了过去。 也不管里面有没有纸片脸在等着我,双手擎着青铜鼎壁,一个翻身,又沉入了水中。 这里面的水比我第一次进入的时候凉很多,几乎是已经达到了刺骨的寒冷了。 但是,我一心想着要救老李,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憋着一口气就往下面沉。 这青铜鼎下的水还真的有点深,我下沉了大概十来米还见不到地,就当我心中的恐惧一刻浓似一刻的时候,脚底下突然碰到了重物。 我在心中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到底了。 水下特别暗,我刚刚进来的急,忘记了带上疝气灯,所以现在只能在水中摸黑寻找着有没有那些所谓的机关。 井卦的卦象是木上有水,如果这机关真的是遵循着这个内涵来设置的话,那么这水底里,应该是有一个木头之类的东西。 但是我摸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难道我和老李都分析错了吗?那这一错误,我们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我不甘心,继续在水中摸索着,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被青铜内壁上的纹饰磨破了皮。 不可能,绝不可能的,所有的分析都对头,古人是不会骗我们的。 被铁线虫缠绕成木乃伊的老李那副扭曲的面孔一遍遍地在我的眼前出现,而这水底里却什么都没有,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在青铜壁上乱撞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白色的丝绸在我的头顶上拂过。 第60节 这人鱼怪也来凑热闹了吗? 可能是在心理压力过大的情况下,恐惧居然消失了,我心中一横,觉得左右不过是一死,也不再惧怕了,一蹬脚就往上浮,到了能够平视人鱼怪的位置。 大概是心中的恐惧消失了,所以我整个人变得异常的冷静,我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鱼怪与刚刚所见到的那一只好像有点不同,她的眉眼之间感觉立体很多,不像是刚刚的那一幅像是用纸片剪出来的样子。 这水中特别的香,好像就是从这人鱼怪的身上发出来的,这味道,有点类似于沉香木散发出来的。 难道,这一处的人鱼怪竟然是沉香木雕刻出来的吗? 我将颤抖的手伸了过去,是木质的触感。 “终于找到了。”我几乎是喜极而泣。 与此同时,我胸中的那口气,也几乎要到了尽头,必须尽快找找看这沉香雕塑上有没有什么机关。 我将人脸雕塑拉近身边一点,然后将套在雕塑上的衣服脱掉。 这沉香木人体雕塑的胸口,居然挂着一个铜铃。 原来,我们听到的那铜铃声,是因为沉香木雕塑在水里漂动而发出来的。 这铜铃插在沉香木里面,不知道是何用意,我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铜铃从沉香木的胸口拔出来。 铜铃拔出来的瞬间,沉香木的胸口有一串气体射出来,随即,沉香木像是融化一样,在我眼前消失了。 在沉香木消融的瞬间,我好像看到那个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女人对我咧嘴一笑,那种感觉,让我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像是见到了祭台上的那穿着大红衣裳鱼脸人。 “周沧,周沧,你怎么样了,”就在这个时候,湘玉的声音在上面传来。 我胸腔里的那口气就要用尽了,时间不允许我多想,我脚下一瞪,浮了上去,连同手中的那一枚铜铃。 “周沧,你总算上来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我的头刚浮出水面,就见道了湘玉焦急的面孔。 安德鲁和张继生两人一起将我从水中架出来,我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看到了那一大坨奶白色的铁线虫朝我们这边蠕动。 “周沧,快,那边有一扇门自己打开了,我们先进去避避。”张继生说道。 “老李呢?”我环视了整个院子一圈,没见到老李,连尸骨也没有。 “老李没了,快,我们先进屋子再说,这鐵线虫的速度太快了。”安德鲁说道。 我被半拖半推着走进了那间自动打开的屋子。 一进到屋子里,张继生立刻将房门关上,连同那些铁线虫也被关在了门外。这扇雕花木门上像是有铁线虫忌讳的东西,它们只敢在门口徘徊着,而不敢爬上门来。 最终,铁线虫被我们制服了,只是老李永远留在了门的那边。 我瘫坐在地上,眼前像放电影一样,将认识老李以来我们之间相处的一幕幕不断地回映着。 此刻,我真的好后悔,如果当时在陶埙之中我能够坚持让老李先回岸上的话,现在他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而不是被铁线虫啃得尸骨无存。 “周沧,”湘玉蹲下来,拉着我的手轻声说道:“老李将生的机会留给了我们,即便是为了他,我们也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一定不要自弃自馁,这条路,还长着呢,现在还远不到你能够为他伤心的时刻。”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柔弱又坚韧,如同蒲草一般的湘玉。我朝着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大概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变得坚强了,也决心要将这条路走到尽头,不管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黑手到底是人是鬼,都要将其拉出来曝晒再也阳光之下。 就在我站起来的同时,安德鲁突然走到我的身边来,一脸神秘地对我说道:“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第一百零六章 铜镜 听到安德鲁这么说,湘玉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她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地转动着,将整个房子都扫视了几圈之后,才对安德鲁问道:“教授,你听到什么啦,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安德鲁没有回答湘玉的问题,而是看着我问道:“周,你听到了吗?” 我盯着安德鲁,嘴巴轻轻地张合,“听到了,是小孩子在嬉戏的打闹声。” 一听到我这么讲,湘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朝我的身旁挪动了一下,然后拉了两下我的衣角说道:“周沧,你别吓我啊,这鄱阳湖底哪里来的孩子嬉戏声。” 我知道湘玉害怕,不想吓唬她,于是安慰她道:“没事的,有我们在呢。” 在一旁的张继生也是一脸不解地朝着我走来,边走边说道:“周沧,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你和安德鲁在打什么哑谜啊?” “继生湘玉,这湖底里的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都是需要介质,例如,我们在水中能够听到笛声,趴在院子里的青石地砖上能够听到地底下铜铃的响声,而这房间里的声音,也是要通过介质来传播的,你坐下来,趴在这张八仙桌上听听就知道了。”我说道。 张继生被我说得脸色发白,他看了看八仙桌边上的那两把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坐上去,像是凳子上正坐了个人那般,小心翼翼地绕过凳子,走到八仙桌的前面,弯下身子附耳在桌面上听了一会,然后像是突然被谁从后背拍了一下那样,惊咋万分地站直了身子,嘴唇在哆嗦着,但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继生,你真的听到了吗?”湘玉在一旁,看到张继生脸色刷白,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脸上的神色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还是开口问了。 “是是是,是孩子的笑声,孩子的笑声。”张继生的舌头好像有点捋不直的样子,一个字重复了好几遍。 其实相比较与院子里的铁线虫,恐怕是这些看不见的存在才更加摄人心魂的吧。 大概是在幽灵船中经历过一次,所以我和安德鲁还是比较淡定的。 只是这个时候,张继生像是突然从梦中被惊醒一样,他离开了八仙桌,走到我的身旁,用一种很空洞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幽幽地问道:“周沧,你从进入这个房间到现在,我也没见你趴在那个桌子或者凳子上面过,为何你也能听到那些声响呢?” 说实在的,我没有被房间里孩童的嬉戏声吓到,反而是被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张继生给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人的面孔,可以如此的丑陋,我甚至怀疑,他还是那个曾经与我同窗的张继生吗? 我被他盯得难受,别过了脸,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有病吧。” “周沧,老李临死之前曾说过这下面有些东西会认主,让你要保护好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张继生不依不饶的。 “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你没有资格提老李。”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张继生接近我,可能也是因为星盘,但是,没想到他和安德鲁之间,我居然是先与他撕破了脸皮,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够让这下面的东西认你做主人,是在古祠中得到的么?我们一起在古祠中九死一生,得到了宝贝你就这样藏着掖着,周沧,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平时文文弱弱的,原来野心居然这么大。”张继生红着眼睛对我喊道。 “继生,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即便是周沧在古祠中找到了什么,那也是他凭本事得到的,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呢?你这幅模样,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湘玉的言语中,明显偏向于我。 不知道是否因为没有得到湘玉的支持,张继生像是突然被激怒的样子,他抓住我的手腕,大声喊道:“你别以为这个女人就简单,她的身上所隐藏的秘密,可能比你还更甚,说出来的话,会让所有人都吓一大跳的。你以为这个老外为何会如此巧合地与我们同时出现在这鄱阳湖边…” 张继生的话还没说完,湘玉就扑了上来,想要掰开他抓住我手腕的手,就在这个时候,我手中那一枚在青铜鼎中沉香木雕上拔下来的铜铃,在我们这样的推搡中,突然响了起来。 而这一声响,让张继生一下子双手捧住头颅,似乎特别痛苦地蹲在了地面上。 “周,他好像是幻术了才会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手中的这枚铜铃似乎能够解除幻术,快点在他的头上多摇晃几下。”一直待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安德鲁突然说道。 听到安德鲁这么讲,我也没来得及多想,拽着手中的那个铜铃,就在张继生的头上狂摇一阵,张继生抱着头,一直蹲在地上呻吟,我也不知道这铜铃有没有起作用。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张继生终于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对我们说道:“那面铜镜有问题。” 他此话一出,我们的眼睛几乎在同一时刻都转向了摆放在条案之上的那面铜镜。 我们所进入的这间屋子,大概就是一个明清中堂的摆设,房间里的家具布置按中轴线的划分,正中靠墙放着一个长条的几案,几案前面摆放着八仙桌,八仙桌的左右各配一把太师椅。屋子的两边各放了一对座椅和茶几。 而张继生口中的那面铜镜,就是放置在长条几案的正中央。 “我刚刚趴在八仙桌上的时候,眼睛正好对上了八仙桌后面的那面镜子,但是铜镜里映照出来的不是我的面容,而是一张没有眼睛的脸。与镜子中那张脸同时出现的,还有那几个孩童在嬉闹的声响,我被吓得一激灵,就站立起来。但是,胸中却缠绕着一股烦闷之气。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绪被什么控制住似的。” 张继生仍旧是面有余悸,看样子真的是被吓得不轻。 我往前靠近了铜镜一点,但是找了一个不会正面迎着镜子的方向,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起来。 这面铜镜直径大概有八寸,镜柄上雕刻着一直蹲伏的麒麟,镜身四角则是龟龙凤虎,而与四角相对应的是八卦,八卦之外设十二生肖,最特别的是在生肖外围,镜子的轮廓上写着二十四个字,依旧是那种特殊的文字。 这铜镜看起来,怎么有种难以言表的熟悉感,但是我敢保证,自己现有的记忆中,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东西的。 但是,越端详着这面古镜,我就越觉得这东西我见过,那种明明知道却想不起来的感觉,真特么的难受。 “周,我觉得铜镜外围轮廓上这二十四个类似于文字的图案,会不会与中国所讲的二十四节气有关,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呢?”安德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我观察铜镜太过于入神,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所以他这会儿突然开口,把我真真实实地吓了一跳。 “我觉得这铜镜很熟悉,但是却说不出那股熟悉感源自哪里,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东西。”我回过头来,对着湘玉和安德鲁说道。 张继生大概已经被吓坏了,所以再也不敢望铜镜一眼,我也不知道刚刚他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反正现在这小子就是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样。 本来刚刚无故被他呛了一番,我的心中还是压着一股闷气的,但是现时见到他这幅模样,我的气瞬间就消失了,觉得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周沧,这些年我跟随着教授也见过不少出土的文物,这样的铜镜,确实是头一回所见,教授,您有没有接触过这类文物啊?”湘玉说道。 “周,你有没有觉得,这铜镜轮廓上的这二十四幅图案,跟我们在隧道中所见到的那些涂鸦,很神似。”安德鲁盯着铜镜,突然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童魂撞瓶 被安德鲁这么一提醒,我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原来那股一直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就是源自这些图画文字,这些文字,我曾在父亲书房中的那叠草稿纸中见过,也在古祠石洞的涂鸦中见过,而刚刚,隧道尽头的那些涂鸦里,也有这些文字。 难道,父亲画这些涂鸦,不单单是为了掩盖住壁画的内容,还想为我们传递什么信息吗? 父亲是那样沉稳的人,如果不是至关重要的,他不会随便传递信息的。但是他又为何要用如此隐晦的方法呢?难道是为了避开对手的耳目吗? 假设父亲留下这些信息是为了给我看的话,那么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跟我将,而是用这种方式,就说明了我的队伍里有那些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到底是谁呢? 安德鲁早在老爷庙中就已经表明了自己是隶属于我的对手之外的另外一派,所以他基本可以排除在外。 那是张继生吗?还是温湘玉? 无论是这两人中的哪一个,我都觉得难以接受。 “周沧,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湘玉拉了拉我的衣角问道。 “你让我想想,我需要好好地想想,”我愣愣地说道。 我觉得胸口有点闷,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铜镜看,渐渐地,铜镜开始模糊了,变成了一大片的镜墙。 不能看,这铜镜会摄人心魂。我知道自己应该也被铜镜影响了,因此在心底里不住地告诉自己。 但是,这一刻,我的意志好像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的样子,尽管知道不对劲,但就是没办法让自己的眼睛离开铜镜。 突然,铜镜之中好像有几个白影闪过,那种姿态,就像是三个孩童在嬉闹。 与此同时,我的耳边就响起了孩子的笑声,是那种你追我赶的声响。 “哎呦!” 这一声特别明显,是一个男孩子撞到了案几的声音。 此时,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摆放在案几之上的一个青花瓷花瓶突然倒下,然后在案几上滚动着,滚到了案几的边缘出,“啪”的一下掉到了地面上。 花开富贵,碎成了一滩碎片。 也是这一声脆响将我从铜镜的束缚中解救出来,我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的肢体行为了。 湘玉张继生和安德鲁斗睁大着眼睛,目光沿着青瓷花瓶运动的轨迹由左及右,从上到下地移动着,在花瓶变成碎片之后,眼神也转换成了目瞪口呆。 他们没有见到铜镜中的身影,也没有听到那些声响,所以眼里充满了恐惧。 第61节 但是我是参与了这整个过程的,所以心中的疑惑应该多过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真的不止我们几个人在活动吗? 宇宙空间中的生命,到底可以有多少种模式的存在。 我们的眼睛所见到的就是真的吗? 大概是我愣得太久了,以至于让队友们都觉得我是被吓到的。 因此,湘玉诺诺地走上来说道:“周沧,你怎么了。” “没事,”我回过神来,深呼吸了几口,整理了一下情绪,“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周沧,这个房间里,真的还有其他东西存在吗?我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了。”湘玉的声音已经有点带着哭腔了。 说到底,她应该还算是善良的吧,至少目前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原本活生生的老李在她的眼前被铁线虫啃咬致死就已经让她的心理快要承受不住了,现在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又是状况百出,感觉她真的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玉,别担心,即便是真的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存在,那么它们与我们也不在同一个维度,我们之间就是一种相互无法影响的状态,没事的。”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抚湘玉,安德鲁已经开口了,且用了一番特别好的说辞。让我真的有点自愧不如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如果那些东西时不时就搞出一个状况出来,那我们刚刚没有被铁线虫啃死,等一下也会被吓死的,还是赶快想个办法逃出这座诡异的围楼才是最重要的。周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呢?”张继生站在湘玉的身后说道,眼睛却望着我看。 他的那种眼神,好像是在逼我的样子。 张继生应该是猜到了我在瓦屋山古塔之中有带出什么东西来,但具体是什么他目前暂时不知道。再加上听到了老李临死之前对我说的那几句话,让他更加肯定了我带出来的那个东西肯定是非同小可,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让我将那个东西拿出来。 但是,我又怎会让他得逞呢? 到了此刻,其实我厌恶张继生已经多过了安德鲁,至少老外想要什么他明明白白地跟你讲,而不是像他一样藏着捏着,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根本不想回答他,但又想着这后面的路不知道还有多长,这时候关系弄得太僵的话,我可能会崩溃的,所以还是说道:“我暂时还没想到,大家一起想办法吧。” “周,我觉得这面铜镜放在这里很特别,根本就不符合中国古代的风水理念啊。所以,我们能不能从这面铜镜入手,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安德鲁说道。 他的这个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但是,这铜镜上面被施以术法,能够摄人魂魄,所以我也不敢太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怎样了。 “你们看,镜柄上面那只伏蹲着的麒麟,它的眼睛,怎么张开了。我进的刚进来的时候,它的眼睛是闭着的。”湘玉指着铜镜说道。 听到湘玉这么讲,我和安德鲁都朝着铜镜望了过去,张继生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他对铜镜是眼不斜视的。 但是,就因为这么一看,我突然发现了铜镜右下角的一个文字图好像有点古怪。 在那一次与父亲通过电话之后,我就已经有意地开始注意这些文字,但是我还是懒惰,再加上瓦屋山出来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就到了鄱阳湖这边来,所以我的仿写大业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然而,这个文字图我画过几次,所以印象深刻。 铜镜右下角的这个文字图,与我在父亲手稿中见到的那个文字图之间,有一划之差。 难道是父亲搞错了吗? 父亲是那么严谨细致的人,要说他在学术上出错,真的是几率特别小。 如果父亲没出错的话,那么就是铜镜出错了。 可是这铜镜边缘上的这些文字图案,都是雕刻上去的,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突然之间,像是神差鬼使一样,我伸出了手,往多出的那一横上面一摸,就这一摸,我发现了这一横居然是能够活动的。 我犹豫了一下,也没有与队友商量,就用力按了下去。 几乎在我按下去的同时,只听到“轰隆”一声,铜镜所在的案几后面的那面墙缓缓地打开了,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向下的楼梯。 第一百零八章 木马 “周沧,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处暗道的啊?”湘玉睁开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碰巧吧,我之前见过这个图案,所以知道铜镜上的这个图多了一划,原本是想摸一下,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被我找到了打开这暗道的机关。”我看着那道黑漆漆的楼梯说道。 ”周沧,你这个动作还真让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之前就已经来过了这里。”张继生说道,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明明是心中有疑惑,却还要强装成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让人仅看了一眼就心生厌烦。 我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了,但是碍于面子,仍旧强挤出一副笑脸来:“这也不是没可能的啊,你们都知道,我的意识总会时不时地飘荡道别处去,兴许还真的来过这里呢。” “周,我们下去看看吧?”安德鲁没有理会我与张继生之间情绪的变化,对着我说道。 “但是,这楼梯下面一片漆黑,我们的潜水装备又都放在院子里,没有照明设备就贸然下去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湘玉说道。 “铁线虫不知道是否还在院子里,我们现在出去拿疝气灯也不是明智的选择?”张继生说道。 “我的身上带有火折子,所以不用担心照明的问题。”安德鲁说道,果真从身上取出来一根火折子,吹来几下,就见道明火了。 有了明火,房子里一下子亮了许多,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房子里的屋檐上和角落里,满满的都是蜘蛛网,但是摆设在这里的家具却一尘不染,这些自相矛盾的现象,不知道与刚刚我所感受到的那些存在有没有什么关联。 安德鲁已经踏入楼梯了,见我和湘玉张继生还站在案几边上,就停在了那里,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没有时间多想,也一脚踏进了楼梯之中。 没想到张继生这一次却抢在我的前头,跟在了安德鲁的身后。 湘玉饰女孩子,总不能让其殿后吧,没办法,我只能让她先进去,然后自己走在最后面。 就在我们往下走了大概有十来级阶梯之后,在一阵沉闷的声响之中,楼梯口的那扇门突然慢慢地合上去了。 不知为何,在门完全闭合的那一瞬间,我好像见道了有一个身影站在案几边上,那个身姿,很像是老李。 楼梯很黑,每一格阶梯的高度大概是我们寻常楼梯高度的两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楼梯上面都是水痕,因而,即便是我都爬得有点吃力,更不要说是湘玉了,就走这么一小段距离,她都已经有好几次差点摔倒的样子。 就当我面在疑惑这楼梯到底有多长的时候,一扇雕花木门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但是楼梯还没有到尽头,依旧是往下延伸着。 我们几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我们要进去看看吗?”还是湘玉先开口了。 “既然都走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走,进去看看。”我说道。 安德鲁原本还有点有雨,但是听到我这么讲,也转了一下方向,面向了那一扇在黑暗中看起来阴森森的房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张继生说着,仍旧占据着那个在安德鲁身后,又在湘玉和我的身前的位置。 我们缓缓地靠近了那扇其实已经让我们所有人都心生恐惧的雕花木门,就当我们到了门口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将门叶上的那两个铜环吹得晃动了一下,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叮铃铃”声。那个时间点太过巧合了感觉像是有人在替我们敲门那样。 “啊~”湘玉终究没忍住,大喊了一声。 她的状态有点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李的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德鲁已经将湘玉的头抱在怀里了,口里轻声地安慰道:“没事的,是风吹的。” 湘玉咽了一下口水,好想情绪平复了一点,她从安德鲁的怀里挣脱开来,然后轻声说道:“对不起,我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拖了团队的后腿。” “湘玉,你已经算是女孩子中胆识非常了得的了,刚刚那种情形,我们都被吓到了,更何况是你。”张继生说道。 看到湘玉恢复了正常,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雕花木门的边上,然后双手一推,将门打开了。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尘味扑面而来,我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你有没有怎么样,先喝口水顺顺气。” 我蹲在地上咳得特别厉害,感觉自己的肺几乎都要被咳出来的样子,安德鲁见状,将他身上的水壶拧开,然后递给了我。 我们的装备基本上都落在了院子里,所以安德鲁身上的这一壶水,可能是我们仅剩下的一壶。 我没有犹豫,接过安德鲁的水壶,浅浅地抿了一口。 有了水的滋润,黏在喉咙中的那些霉尘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那样,我的咳嗽止住了。 但是,我几乎还没有站起身来,就听到湘玉几乎已经没办法说完整的声音:“教授,你的火折子~往往屋子里挪近一点,我怎么觉得~里面那那一只编藤木马,好像一直在摇晃。” 湘玉的话哆哆嗦嗦的总算完整地表达出来了。 我和安德鲁张继生的脸色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起变了,大家应该都见到了房间里那一抹正在缓缓带着节奏晃动着的黑暗。 而我还听到了一阵拨浪鼓的声响从摇晃的木马那边悠悠地传来。 安德鲁看了我一眼,然后蹲了下去,附身趴在了门前的地板上附耳倾听了,过了半响,他将眼珠子转上来,然后朝着我说道:“周,我们好像来到了一个幼稚园,到处都离不开孩子。刚刚上面那个房子是几个孩子在嬉闹,这个被孤立了,一个人在摇着木马玩着拨浪鼓呢。” 我瞪了安德鲁一眼,没有开口,而是将其手中的那根火折子抽了过来,跨过门槛,径自地走入房中。 说实在的,在前脚踏入房里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还是怕得要命的,但是,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得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就在我手中火折子的光亮将整间屋子都填满的时候,那只一直在摇晃的木马,突然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然后缓缓地停下来了。 此刻,安德鲁湘玉他们也跟着我进门了,见到此状,老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道:“周,你把小孩子给吓跑了。” “教授,这是可以开玩笑的时候吗?”湘玉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声音抬高了许多。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这间屋子就只有这么一只木马,还有其他零散的玩具,感觉像是一间儿童玩具房,看来,我们是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呢。”安德鲁说道。 “我们的照明设备有限,楼梯还没有到尽头,我们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再往下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看着众人说道。 “好,反正上面的路也被堵死了,只能往下走一步算一步吧。”张继生说道。 大家意见一致,于是便离开了玩具房,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 虫人 这一次,我们之间排列的顺序跟刚刚有了一些不同,由于火折子在我的手上,所以我是走在最前面的,安德鲁紧跟着在我的后面,而张继生和湘玉走在最后面。 我不知道张继生和湘玉行走的顺序是怎样的,反正大概走了十来层的阶梯之后,张继生才突然说湘玉不见了。 “张继生,你刚刚不是走在湘玉的后面吗?怎么会连她怎么不见了都不知道呢?这条楼梯两边都是石砌的墙壁,根本没有其他的岔道,难不成这么大的一个活人能够凭空消失了不成。”安德鲁的情绪很激动,看得出他是很疼爱湘玉这个学生的。 “我,她,”张继生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刚刚是湘玉走在最后头,我…” “什么,在这种环境下,伸手不见五指,你让一个女孩子走在最后面,我,我现在真的恨不得打你两拳。”一听到张继生说湘玉是走在最后头的,我算是彻彻底底地看清楚了这个人的真面目了。 “周,现在该怎么办,这条楼梯就是一条道到尽头的,我们这一路走来,除了刚刚的那一间玩具屋,没有其他的岔道。玉她不知道失踪了多久,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危险,她一个弱女子,无论遇到了什么都不是它们的对手的。” 安德鲁看得出已经有点紧张了,这一路走来,我感觉无论是遇到青蛇也好,在隧道中也好,他都是有自己清晰的判断以及选择的,但是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却好像有点失态的样子,难道他与湘玉的师生情谊,已经是这么的浓烈了吗? “现在只能先往阶梯上走,看看湘玉会不会身体不适,然后在哪里休息了。”我现在的心态暂时还可以,虽然也很担心,但没有安德鲁那么紧张,可也着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原路返回,碰一下运气。 “那还站着做什么,快点走啊。”安德鲁说道,自己又取出了一个火折子,然后将其点燃,自己抢先一步往上面走去。 我和张继生见状,也紧跟着走在其身后。 第62节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顾不了太多了,大家放开喉咙大声地喊着:“湘玉、湘玉…”但是,我们听到的只有回音袅袅,再有,就是自己的喘息声,而湘玉,连根头发都没见着。 还没有半分钟,我们就已经回到了半楼梯的那间屋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雕花木门居然是关上的,我们刚刚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人去关门才对啊。 “继生,你刚刚和湘玉是最后离开这屋子的,你们有关门吗?”我回头问了张继生一句。 “没有,这屋子看起来如此瘆人,我和湘玉紧跟着你们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心思去关门呢?”张继生说道,身体往后缩了缩,脸上已有惧色。 听到张继生这么讲,我和安德鲁相视了一眼,其实彼此之间已经有点心理准备了,湘玉很大可能是在这屋子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安德鲁已经一脚将雕花木门踹开了,门环在安德鲁大脚丫的作用下,摇晃得厉害,发出了一阵脆响。 我们两根火折子往屋子里一照,本来就不大的房间一下子亮透了,角落里那只已经安静下来的藤编木马、散落在地上的七巧板、鲁班锁一一地落入我们的眼中,就是没有见到湘玉。 难道,湘玉没在这屋子里。我心中暗想着。 “周,这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目了然,湘玉不在这里,我们再往上找去。”安德鲁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那只没有拿着火折子的手在总是忍不住在上衣的衣角处摩挲着。 “安德鲁,你冷静一下,刚刚到这间屋子的时候,湘玉还同我们说过话,这就说明了她失踪的地点是在这间屋子到我们刚刚发现湘玉不在了的这段距离。你想一下,湘玉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是遇到什么袭击的话,她的应激反应也是会让她喊出声来的,而她是悄无声息地在我们身后消失了,这就说明了,在这段路程之中,可能存在着一些什么暗道密室之类的陷阱,湘玉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掉了下去,所以我们才一点察觉都没有。”我冷静地分析着。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安德鲁已经是着急上火的状态了,完全没有一丝自己的主见。 “这样吧,我们分开行动,一个人往上走,虽然湘玉在上面这段阶梯的可能性很低,但是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几率,另外两个人往下走,仔细地在这道楼梯上摸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我说道。 “那周你和我往下寻找暗道吧,张继生你往上走。”安德鲁说道。 可能湘玉的失踪也让张继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们这一路走上来,他都是非常认真地在帮忙寻找湘玉,可是这会儿听到安德鲁这么安排,他立刻就不干了。 只见得张继生脸色一变,语气极不友好地说道:“凭什么你们两人在一块,然后要我落单,如果你们找到了所谓的那些机关暗道,然后两个人悄悄地走掉了,那我该怎么办?” “继生,我们不会这么做的,而且现在时间紧迫,先找到湘玉要紧。”我将胸口的那一把火硬生生地给压下去,然后好声好气地说道。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要跟你一道,其他的面谈。”张继生说着,索性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 面对着他的无理耍赖,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对安德鲁说道:“要不就一起行动吧。” 安德鲁气呼呼的骂道:“张继生,你这个禽兽。” “彼此彼此,臭美国佬。”张继生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够了,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湘玉危在旦夕呢。”我大喊了一句,将心中的火一下子全部给喷了出来。 就在我们三个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坐在地上的张继生突然脸色变得像土一样,嘴巴无法控制地哆嗦着,“上,上,上…”他一个上字重复了三遍之后,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一滩水。 小便失禁了! 我见到此状,已经能够现象到他见到的东西有多么恐怖,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在抬头往屋檐上一望的时候,腿还是忍不住地软了一下,整个人瘫在地面上。 而安德鲁是直接被吓傻了,整个人立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一样,僵住了。 在我们的头顶正上端那一道横梁上面,正立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这东西的身上缠满了白色的铁线虫,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缓缓地蠕动着,此刻,他正半跪在横梁上面,两只手的掌心向下撑着上半身,那两只没有眼珠子,空荡荡的眼睛,正盯着横梁下的我们仨,一副随时都要发起攻击的架势。 而湘玉,被横架在梁上,已经昏迷不醒了。 这一次,是我首先反应过来了,这个虫人,就是老李。 铁线虫将老李的肉体都啃食完了,然后依附在老李的骨架之上,跟着我们进入了密道之中。刚刚铜镜后面的那扇墙门将要闭合的时候,我所见到的那个身影,果真是老李。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内部有的一阵酸楚,这些该死的铁线虫,将老李的躯干血肉都吸食完了还不肯善罢甘休,居然还借用他的骨架想要来攻击我们,真是不可饶恕。 只是不知道,为何它们还没有对湘玉下手,只是将其架在横梁上而已。 就在我还没有将来龙去脉理顺的时候,横梁上那个虫人突然一动,他一个跳跃,朝安德鲁那里飞了过去。 “安德鲁,快闪开。”我大声喊着,顺势将安德鲁一幢。 虫人扑了个空,随即将目标转移到我这里来。 第一百一十章 酒窖 虫人的速度特别快,我撞开了安德鲁之后,根本就来不及再次躲闪,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就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且张开挂满了白色铁线虫的双臂,一副要将我揽入怀中的模样。 成百上千的白色虫子交缠在一起,密密麻麻,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每一条都在慢慢地蠕动。 我的头皮一下子像是要炸开一样,感觉胃里在剧烈地翻滚着,几欲作呕。此刻不由得庆幸腹中空空如也。 虫人的双手就要抓到我的脸上了,我虽然知道自己的反应比它慢了很多,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往后退,意料之中,虫人是一副誓死与我共进退的态度,所以经过一番较量之后,我仍旧没办法退出到虫人所伸展开的双臂的范围之外,我心里暗想着:这下真的要over了。 那一句“老李,我要来陪你了”差一点就喊出口来。 但是,接下来眼前的这一幕,却让我们几个人同时都被震撼得目瞪口呆,虫人好像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伤害我的样子。他的双手僵在半空中,擎在上面的那些铁线虫一只只朝着我这个方向伸长了脖子,但是虫人的身体却一动不动的。 我一下子抓住了机会,一个猫腰,在虫人的胳膊下面滚了出来。 在虫人的怀里逃出来的那一刻,我立刻就明白了,老李在帮助我们。 我对着还愣在一旁的张继生喊道:“快点和安德鲁去把湘玉救下来,我来引开虫人。” 张继生像是一下子惊醒了那样,他跑到了安德鲁的身边,但是又举手无措,不知道要怎样救湘玉,毕竟横梁那么高,而这屋子里又没有任何能够垫高的家具,而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文弱的考古学教授而已。 但是,此刻的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抬起自己的手臂狠狠滴咬了一口,一下子,口腔里就布满了血腥味。 我这一口咬得够狠的,牙痕很深,鲜血一下子就顺着我的手臂滴下来。 铁线虫嗅到了血腥味,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一样,急剧地蠕动起来,虫人的脸极度地扭曲着,那是一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模样。 与此同时,挂在横梁上的湘玉似乎醒了过来一样,但是又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她动了一下,径直从横梁上滑了下来。 我顾不上这么多了,撒腿就往屋外跑,心里盘算着要将虫人引开,给湘玉争取生还的机会。 铁线虫循着血腥味,也操纵着虫人跟着地上的血痕快速地往外挪动着。 我冲出屋子之后,没有多想,就顺着楼梯往下跑。 不知是否因为急剧的运动,我手臂上被自己咬下的伤口好像裂开了一些,鲜血像是放开了闸子的水流一样,哗啦哗啦地往下淌着,而身后的虫人,大概是因为有鲜血的滋养,那些铁线虫好像一下子强大了很多,老李的那一丝残存的执念,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他的那副躯壳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副傀儡,任由着铁线虫摆布。 我感觉进入鄱阳湖底已经有几个小时了,这几个小时运动量超标,又没有补充什么能量,所以整个人原本就已经是疲惫不堪,现在带着血淋淋的手在这么陡峭的楼梯上狂奔,没一会儿,体力便严重不支,喘得感觉肺都要被我吐出来了。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意志,我现在应该是整个人软趴趴地瘫在地面上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几乎是将此生的运动细胞都给激发出来了。 但是,即便是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在后面的虫人穷追不舍之下,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拉越小了,目前感觉离我已经还没有一臂的距离了。 怎么办,这么下去,肯定是跑不过虫人的,即便是跑得过他,我的心砰砰砰地跳着,眼睛朝着四周溜溜转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藏身之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所在的位置的楼梯的一旁,还真的又出现了另外一间外观与刚刚编藤木马所在的房间相类似的房子。 我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没有丝毫的思索就撞开了雕花木门,然后躲了进去。 就在我房间里将门插上的时候,虫人也追到了门边上,感觉就差一根手指的距离,他就能够跟着我一同跨进这间房子。 幸好幸好。 我半弯着腰,双手扶在膝盖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在心里庆幸着。 但是,我终究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没过一会儿,门那边就传来了虫人啃咬门页的声音。 我的天哪,这真真是阴魂不散啊。 照着目前铁线虫啃咬门页的这个势头,这间房子应该不用十分钟就会沦陷了,那时候我就像是瓮中之鳖,就等着铁线虫在我身上聚餐这一条路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潜水服裹着汗液贴着我的皮肤,让人闷热难耐。 真是越急越想不出办法,这会儿,我已经有点埋怨自己刚刚逞英雄了,明明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嘛。 这个时候,手中的火折子突然闪了一下,感觉就有油尽灯枯的样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喊爷爷父亲甚至是陈默了。 但是,火折子这么一闪,也将我的心思分散了一点在这间屋子上,这屋子里叠满了坛子,感觉像是一个酒窖。 不知道这些坛子里面还有没有酒的,酒的烈度怎样。如果是烈酒的话,那这些东西对铁线虫来说,可是致命杀手啊,可以用来对付它们。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走近了堆在墙角的那几十个坛子,然后从上面抱了一坛下来。 这酒坛口居然是用糯米合着石灰封住的,看到这个,再加上刚刚抱酒坛时手上的重量,我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这坛子里有酒,而且应该是烈酒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老天爷保佑啊,生死就全靠这酒坛子了。 糯米饭掺和着石灰粉所封的口子特别坚硬,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张八仙桌,八仙桌的四面各放着一个粗瓷大口碗。 我一个箭步走了上去拎起一个大碗,然后就往酒坛口一砸,粗瓷碗仅与酒坛子碰撞了一下,就碎成了几片落在地上,连带着还割伤了我一根手指头,但此刻的我已经是保命要紧,这些小伤根本就不入眼中。 在生死面前,人是执着的,我没有放弃,拎起地面上的矮板凳,继续砸了上去。大概砸了有两三下吧,封口的糯米石灰板终于裂开了,我顾不上已经被割伤的手指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将糯米石灰板掰开了。 瞬间,一股浓醇的酒香扑鼻而来,紧接着弥漫了整见屋子。 但是,我没有时间去品尝酒香,而是手忙脚乱地又搬下了好几个酒坛,按照刚刚的方法,将它们的封口全部打开,然后就静待着虫人破门而入。 这个过程大概有半个小时之久吧,就在我将所有已经打开了封口的酒坛子都搬上了那张八仙桌之后,雕花木门也终于承受不住,“啪”的一下整个坍塌了下来。 虫人一副急不可耐的动作爬了进来,地面上的鲜血让他迫不及待地趴在上面吸食着。 这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眼疾手快地抬起一个酒坛子然后就往虫人的身上浇了下去。 就像我们在炸东西一样,只听到“喳”的一声,虫人的身上冒出了一片白烟,夹杂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这一刻,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看虫人的反应了,也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关注我的味觉嗅觉视觉,只知道一坛子一坛子的酒不住地往虫人的身上浇,直到垒在八仙桌上的那些酒坛子都没了。 而地面上,也只剩下了一滩酒水,铁线虫连同老李的躯壳,都被烈酒溶化了。 我扶着八仙桌,但仍站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面上。 酒水连同铁线虫和老李尸骨的化合物,在房间里四处流淌着,一股夹杂着酒香、腥臭、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呕出了一滩黄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色帐幔 不知道是因为被酒气熏得头晕还是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我觉得整个人像一团棉花一样,通身酸软,想要坐起来都觉得特别的吃力。 不知道湘玉他们怎样了?我心里想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回到刚刚那间屋子,看看从横梁上摔下来的湘玉是否会受伤。但是眼皮却特别重,四肢根本不受意识的控制,在第三次跌坐下来之后,我索性躺平了。 就这样吧,如果湘玉他们平安无事的话,应该会下来找我的,如果他们遇到了危险,或者湘玉真的受伤了,那我这幅状态过去,也是给他们增添麻烦而已。倒不如先就地休息,等体力恢复好了,再做打算吧。 我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完美的理由,然后趴在地上喝了几口酒坛子碎片上面的烈酒,紧接着眼皮便重重地闭上了。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反正我一直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梦,感觉走了很多地方的样子,到了后来居然走到了昆仑山上,还是昆仑山的雪将我冻醒的,也还好在失去意识之前有喝下那几口酒,所以还不至于被冻死。 头痛得像是已经裂开了一样,我在一片漆黑之中坐起身来,食指在太阳穴上揉了还一会儿,然后用力地甩了甩头。 火折子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灭了,幸好满屋的烈酒没有被火折子点燃,不然肯定是一场强度超大的爆炸。我在心中庆幸着,扶着八仙桌的桌腿站起身来。 可能血糖太低了,所以在站起身的瞬间,便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干呕了好几下。 第63节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看着地面上已经快要干了的酒痕,感觉睡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短。 湘玉他们还没过来找我,肯定是出事了。 我强忍着头痛,让眼睛适应一下黑暗,然后就摸索着出了房门。 其实人在绝对的黑暗中,也不是完全瞎了的,还是可以看到物体大概的一个轮廓。 所以,即便是摸黑前进,我凭着之前的感觉再加上还算不错的视力,大概也就过了几分钟,我就摸到了木马那件屋子。 看到那扇雕花木门是关着的,地面上也十分干净,一点血痕都没有。 难不成,还真的有人去擦干净那些在我手臂上流下来的血吗? 我的心中骤然就掠过了一丝不安,那是一种不顺遂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终究是抬起了手,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在环视了一圈之后,果不其然,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木马七巧板九连环等等的木质玩具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 藤编木马在轻轻带着节奏地摇晃着,依旧是那一幅初见时的模样。 虫人、横梁上的湘玉、地面上的血迹,所有的一切,都恍如横梁一梦。 要不是手臂上那道深深的咬痕在提醒着我,我可能会以为刚刚的那些经历,又是我产生的幻觉。 我轻轻地退出了屋子,将门小心翼翼地带上。真的是蹑手蹑脚的,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个什么声响,会惊扰了正在玩着木马那个孤单的孩子。 其实说不怕的话,真的是假的,不管是什么性别,也不管年岁多大,在这样的环境中,都是毛骨悚然。 我站在阶梯上,黑漆漆的楼梯,依稀能看到它蜿蜒向下的轮廓,像是一个条张着血盆大口的蟒蛇,在等待我自投罗网那般。 湘玉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如果是安全的话,按理应该会往下去寻我的,但是现在编藤木马的屋子里一切如故,楼梯里又是静悄悄的,这三个活生生的人像是蒸发了一般,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他们可能是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且来不及去找我。 在中堂墙壁上的那个入口已经被关上了,现在唯一的路,就只能是往下走,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也好过在这里想入非非,自己被自己吓死来的好呀。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抬起了像灌了铅的双腿,走向了未知的黑暗。 其实,在迈出了第一步的时候,我已经隐隐地察觉到,可能后面的这一段路,都要我自己去走了,而在路的尽头等待我的,很可能就是蓝玉星盘。 一通百通,我终于知道了为何自己刚出生就有人来争夺,张继生、安德鲁、甚至是湘玉陈默等等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旁,李濯尘所讲的湖底的东西会认主到底指的是什么? 但是,我还缺一个理由?为什么是我?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带着这一大堆的疑问,我没有任何迟疑地往下走。 不知道是否因为太久没进食了,身体的糖代谢可能已经慢慢转化成脂代谢了,所以,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胃里也不像刚刚那样饿得发慌,只是嘴里觉得寂寞得不行,强烈地想吃咸味的东西。 可能是在湖底待太久了,而且刚刚又昏迷了一阵,所以我现在对于时间的概念基本上是模糊的,也可以说是没有吧。 我感觉经过藏酒房之后,大概往下走了有两层楼那个高度的距离吧,有又一间屋子出现了,一样的雕花木门,一样的铜门环。 这个雕花木门的背后,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我在心中猜测了一下,老天爷保佑有水吧,我这会儿是渴得嘴唇已经翻皮了。 但是,推开门之后,得到的却是惊吓,而不是惊喜。满屋子的蜘蛛网,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该不会是撞进了盘丝洞了吧。 这是一间卧室,右边角落里摆放着一张不大的床,感觉像是用荔枝木雕刻而成的,床架上白色的蚊帐垂到了地上,可能是我推门的时候带进了一点风丝,所以蚊帐似乎在我踏进门的那一刻还在飘荡着。 睡床的前面有一架梳妆台,一面铜镜镜面倒扣着放在梳妆台上,地面上还有散落的口红纸。 卧室靠门处有一小圆桌,但是让我不解的是不知为何只有一张矮方凳,即便这屋子里只住一人,也不可能只有一张凳子啊,再说了,单凭这些家具精致的雕刻,就能够看得出这是一大户人家啊。 圆桌上有一烛台,上面白色的蜡烛还剩一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火柴,如果有火柴的话,那么这个烛台上的蜡烛可以燃烧挺长一段时间了。 那半跟白蜡烛在黑暗中有点显眼,粘在上面的蜡泪越看越觉得瘆人。 但是,为了下面的路程好走一点,我用手拍拍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然后朝着圆桌走去。 就当我走到圆桌边上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灌来的一阵大风,将屋子的门给吹得关上了,顺带吹倒了桌子上的那半根白蜡烛。 在风吹帘动的瞬间,荔枝木大床上的白色帐幔也被掀起来了。 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的,是一道白色的绫罗,从床架上垂下来,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跪在床上,头挂在白绫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手印 不知道这阵子胆子被训练大了还是怎样,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但是我居然能够忍住没让自己喊出声来。这真的算是一大进步啊。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看花眼了,因为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床上上吊的话,这座围楼看起来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挂在床架上的那条白绫早应该腐烂了,不可能还好好滴挂在那里的。 要不要上前去看看呢?我的心里在犹豫着,这如果掀开床帐,上面真的吊着一副白骨的话,我大概会被吓得屁股尿流的。但是,如果不上前去看个究竟的话,接下来的路程,我可能都会被自己的心理作用搅到不得安宁。 就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又一阵风来,雕花木门上的铜门环被吹得叮当作响,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外面急促的拍打着门叶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疑心生暗鬼还是怎样,这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的时候,我在那一阵的呼呼声中,隐隐好像听到了哭声,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哭声。 她是那群孩子的母亲。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浮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样的。 我战战兢兢地慢慢靠近那张荔枝木雕花大床,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风里夹带着的那一丝丝哭泣声还没有停下来,而且伴随着我与荔枝木雕花大床的距离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是那种低低的啜泣声,但是声音里是悲痛难忍,百般绝望。 在我的家庭里,奶奶母亲都是被自己的丈夫宠溺着过日子的,所以我不很难明白,一个家庭中,受了委屈的女人是怎样的? 我终于站在了荔枝木大床的前面了,垂在身侧的指尖几乎已经触碰到了白色的帐幔了,但是要掀开这层白纱终究还是缺少了最后的一点勇气。 因此,我在那里呆站了有好一会,手指一直在颤抖着,身体却一动不动。 终于,我鼓足了勇气,抬起右手,伸向了帐幔的门帘处。 但是,我的手刚刚碰到那一抹白色的时候,地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这一晃动,将我整个人都给推倒在床上了。 挂在床架上的那一张帐幔,原本就已经被岁月腐蚀得支离破碎了,这会儿在我身体的重力之下,就如同公园门口阿叔在卖的那些云朵棉花糖一样,一碰就消融了。 我几乎是正面扑倒在帐幔里面的那一具尸体上,尸体上的白骨将我的小腹硌得生疼。 但是,我还顾不上害怕,荔枝木大床上的那个帐幔架子就坍塌下来了,木屑碎片落了一身。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湖底里发生了地震。 我躺在荔枝木床上,那句连骨架都被我压散了的女尸的骨头七零八落地散在我的四周,可能有些还被我压在身下不。 摇晃还没有停,我的头已经开始觉得晕了,那一股要呕吐的冲动,在胃中一次次地翻滚上来。 我这运气还真是没得说,居然能够在湖底遇到了地震,还要与这千年女尸同床共枕。 我听到了铜镜掉落在地面上的“哐当”声,然后屋顶坍塌的声音。 最后,是一声女人的嘶叫从床后面传来,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大概还在床上又躺了几分钟不,确定地震结束了之后,才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出来。 真的是爬出来的,因为此刻我的双腿,已经不是血肉之躯了,而像是塞满了棉花。 屋里已是一片狼籍,破碎的瓦片、铜镜的碎片、滚落到远处的衣柜,真是一点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真是天无绝人之处,因为我的双腿被吓软了,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地面上爬着,也是因为这样,我居然在地面上摸到了一根硫磺杉木条,这种东西,只要稍微一摩擦,就能够碰出火花来,相当于现在的火柴。 我像是捡到了什么宝物一样,几乎是喜极而泣。 有了这根硫磺杉木条,那么那半截蜡烛也能够派上用场了。 那张小圆桌子还立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不知为何,刚刚的那一场地震没有将那张桌子给掀翻过来。 大概是心里恐惧的那股劲过去了,现在脚下能够用上力气,于是我拿着硫磺杉木条慢慢地站起来,避开了脚下的断壁残垣,然后朝着小圆桌挪了过去。 这里面有一个细节让我觉得甚是不解,我的记忆中,刚刚大风将屋子里的门吹着关上的时候,烛台是被风连带着吹到的,可是现在那个烛台,却好好地摆放在桌子上。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没道理啊,那时候我正站在圆桌前,还在纳闷着为何这屋子里只有一把矮凳子呢,是绝对不可能记错的。 即便是我记错了,那么刚刚在地震中,整间屋子都在剧烈地晃动着,就连屋檐上的瓦片都被震荡下来,没可能这烛台如此坚强,能在这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除非这烛台是镶嵌在这桌子上的。 我怀着满腹的疑惑,一步一步地朝着小圆桌靠近,终于,我再一次站在了圆桌前了。 屋子里的基本上没有光线,但是可能是在黑暗中带的久了,人类眼睛的潜在功能也被激发出来,我大概能够看到屋子里所有东西的一个大概的轮廓。 我在地上捡起了半块碎瓦片,然后将手中的硫酸杉木条在上面划了两下。 随着“兹”的一声,硫酸杉木上窜起了一阵火苗。 我将杉木条顶端的那一串花苗移到了那半截蜡烛的烛芯上,瞬间,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这突然的蜡烛光让我的眼睛一下没办法适应,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亮光,让我不由得将眼睛闭上。大概过了几秒钟,我觉得眼睛没有那么难受了,就慢慢地将眼皮张开。 但是,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却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可能是刚刚地震的缘故,屋顶上被震落的瓦片带来了无数的灰尘,由于小圆桌没有被掀翻,所以桌面上就落满了灰尘。 然而,此刻那个落满了灰尘的桌面上,却印着一个纤长的手印。 我刚刚在点蜡烛的时候,上没有碰到过这个桌子的,这应该能够肯定。 所以,这个手印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清晰的记得,刚刚蜡烛点燃的瞬间,这桌子上是什么都没有的,难道在我闭眼的那几秒钟内,有谁跑到这桌子边上,然后在满桌的灰尘中,留下了自己的手印吗? 但门是关着的,如果有谁进来,这开门关门的时间都不止这么长了? 难道是这屋子里的人? 我瞬间想到了那个在帐幔里面半跪着上吊的女人,后背骤然间出了一阵冷汗。 这女人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都已经剩下了一副白骨了,难道还能起来作威作福吗? 我想着,就伸手要去拿烛台,手刚到烛台边上的时候,一滴烛泪落了下来,正正地滴在我的手臂上。 烛泪将我烫得生疼,我条件反射地将手缩了回来。 但是,就在我缩手的时候,印在烛台上的另外一个手印,却清晰无比地映入我的眼帘。 那一个手印,与小圆桌上的那一个,正好是左右手成了一对。 我再也绷不住了,“啊”的大喊了一声,然后撒腿逃离了那间屋子。 我在楼梯上狂奔着,但是路陡心又急,所以一个不注意,脚下一空,我在木梯上栽了一个跟头,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让自己的身体在木梯上刹住了车,而此时,我又隐隐地看到了楼梯的一边,一扇雕花木门,依稀可见。 第64节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口之家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刚刚青铜鼎所在的那一层围楼,可能是处于这座围楼的比较顶端之处,围楼四周每一间房子的正下方,都有无数层的房子,每一竖列,就是一个家庭。每一层的房子都是这个家庭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我这一路走下来,才会遇到了中堂、儿童房、卧室、酒窖等等具有不同功能的房间,而这道阶梯,就是连接这所有房间的一条纽带。 换一种说法,这座围楼的族人们,他们所谓的家的结构,是立体上的一列,与我们现在所有的功能房间都在同一平面不同。 弄明白了这建筑的结构,对这些走了一定的距离就会出现的房子,我似乎也就没有那么的恐惧了,就当作是逛一下老屋子吧。只是眼前的这一间,不知道是什么功能的。 刚刚急于逃命,所以连桌子上面的烛台都忘记拿了,现在又恢复到了手给眼睛指路的转态之下了。 虽然能够看见眼前物体大概的轮廓,但是人在眼睛无法给自己指路的情况下,就会不自觉地使用上双手了。 我摸摸索索地走到了雕花木门之前,抬起双手,将门轻轻地推开。 瞬间,一阵清新的兰花香扑面而来。这一阵兰香,让原本已经口渴难耐的我,口腔中不自觉地分泌出了一阵清甜的唾液,大概是花香刺激了大脑里的哪一条神经吧。 这一瞬间分泌出来的唾液,让我像是喝了一口甘泉那般,身体上那些昏昏欲睡的细胞,受到了这点滋润之后,也精神一点,所以,我有种感觉原本已经昏胀得不行的脑袋,一下子又清醒了不少。 我小腿抬高,迈过了那一道稍微有点高的门槛,然后走了进去。 房中的家具很简单,两边靠墙处各有一排书架,中间是一张硕大的书桌,书桌上面的墨砚和笔架子特别显眼,这样的摆设,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是一间书房。 我心理暗自琢磨着:兴许还能在这书房中找到一些关于这座围楼,甚至是鱼脸人的资料呢,只可惜刚刚的烛台忘记带出来了,现在没有灯光照明,单凭着这一对我自认为视力还算不错的眼睛,实在是没办法看出点什么来啊。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弯下腰来打算近距离观察书桌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居然发现书桌的角落上,有一盏灯,不知道是油灯还是蜡烛,这房子看起来不错,所以,主人的书房里应该会用蜡烛吧。 我想赌一下,虽然在这黑麻麻的书房里,用手伸进灯罩里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但是,这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嘛。 我给自己打了一下气,然后就将右手,放到灯罩里,事实证明,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因为我从里头掏出来一小截的蜡烛,也是白色的,但是很短,大概还不到五厘米。 然而,就这短短的一小节蜡烛,在这黑无天日的围楼中,也是弥足珍贵的。我将身上的那一根硫磺杉木取出来,然后在地上摩擦几一下,但是,蜡烛找到了,硫磺杉木却又跟我干上了,不知是否因为刚刚已经燃烧过一次的原因,这一次,无论我怎样摩擦,它都无动于衷,一丁点火苗都没有。 我一下子就着急了,这杉木上的硫磺是越磨越少呢,如果再这么弄下去,等一下肯定就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杉木在我的手上。 这一着急,手心里也出汗了,硫磺杉木我在汗湿湿的手中滑溜溜的,根本就使不上力。 身上的潜水服经过刚刚那几次的折腾,基本上已经很难找到一块完整的布了,那些从潜水服撕裂的口子里钻出来的皮肉,也几乎都磨破了皮,那一道道的口子在汗水的浸泡下,又辣又痛,那股难受劲,感觉像是在承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 身上原本就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再加上硫磺杉木又一直跟自己作对,我的脾气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了,甚至还有冲动想要将硫磺杉木扔掉算了。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焦躁不安与自寻死路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我将那股已经在胸中燃烧的火硬生生地给按了下去,然后不断地跟自己说:要冷静冷静冷静。 再试最后一次吧,如果不成功就放弃了,反正也摸黑在这围楼里走了这么久了,如果蜡烛点得着的话,就是雪中送炭,如果无法点着,那也没关系,就当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我安慰着自己,然后将手中的硫磺杉木用力一划,在听到那“滋”的一声时,我几乎是要雀跃起来。 成功了! 蜡烛的光一下子将整间屋子填满了,伴随着光亮的,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香。 原来,刚刚屋子里的兰香味,是这蜡烛散发出来的啊,这该不会是香薰烛吧,这围楼里的人,在千百年前,就这么潮了吗? 但是,我随即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蜡烛要点燃才会有香味散发出来,而我刚刚推门而进的时候,蜡烛是熄灭的,那么,那股幽幽的兰花香,是从哪里来的呢? 还是说,在我推门而入的前一刻,这蜡烛才刚刚熄灭了呢? 我的胸口砰砰砰地响着,心中还在怀疑:这些香味不知道有没有毒,闻得多了,会不会让人产生幻觉。毕竟已经在这鄱阳湖底被整怕了。 然而,这个时候没办法想太多了,我低下头来,确认了一下烛台上面没有手印之后,便端起了烛台,眼睛环绕着整间屋子扫视了一圈。 屋子里的摆设与我刚刚在黑暗中所见到的那些轮廓基本相同,只是书架上不是摆放着书本,而是一轴轴的画卷。 书桌上面,放着一副还没有完成的画作,我将烛台放在桌面上,然后绕过桌子,走到了书桌的后面,以便于能够正面地看清楚宣纸上的画。 用现代的话来讲,这是一张全家福,上面画的是五口之家,一个年轻的女子,三个可爱的儿童,两男一女,只是,父亲的肖像,只完成了头部。 我盯着全家福中父亲和那两个男孩子的脸部,手上不由得起了一层几瓶疙瘩——他们都是鱼脸人。 难道这鱼脸的基因也会传男不传女的吗? 我顺着画纸往下看,在画像的最下方,有一行细小字,没有任何意外,也是那种图文一体的文字。 在全家福上面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不由得将目光转移到了周围的书架上,不知在那些卷轴画中,能不能找到什么? 我端起书桌上的烛台,烛光晃了一下,我急忙用手掌护在烛光的周边,生怕哪里又灌进了一阵风,将这唯一的光源给吹灭了。 在小心翼翼地挪动了十来步之后,我站到了右边那个书架的前面。 书架上的每一格都塞满了卷轴画,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那就随便抽一卷吧。 我刚伸出手想要去抽书架上的画卷,不知为何另外一只手里的那个烛台居然一滑,直接掉到了画卷上, 而这些画卷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所以特别干燥还是怎样,反正刚一碰到和面,就整个都燃烧起来了,火势一下子就窜得老高。 我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住了,急忙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碰到了房间另外一边的那个书架,且将那个书架也撞倒了。 被撞倒的书架上面那些卷轴画一下子就散落了一地,很快就将另外一边的火苗引了过来,我觉得火势快要控制不住,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火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四代同堂 书房中火势冲天,时不时还有一阵阵“噼啪”声传出来,而我站在木梯上,举手无措,这里一点水都没有,只能祈祷火不要烧过来吧。 我的眼睛盯着前方,却没有任何一个聚光点,心里却总是觉得眼前这场火灾不会因为我才发生的,而是有人蓄意而为,因为烛台在我手中滑落得甚是怪异,感觉有一股我看不见摸不到的力量想让我看画卷里的图画。 那些画,肯定是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信息,让他们为了不让我看到而不惜毁尸灭迹,将整个书房都给烧掉了。 只可惜火势是在太大了,我逃得又太急,没能带出来一两轴画卷,白白地看着如此重要的信息在我手中溜走。 书房中的这场火,将整条木梯都照得通亮,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看到木梯的尽头,这道阶梯,好像是通往十八层地狱那般。 我上下观望了一番,大概有两层楼的距离那么高,就有一间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小屋子出现,房屋与房屋之间的那段间隔都是石壁,不知道是实心的还是里面是有空间的。 大概是因为石壁的阻隔作用,所以书房中的火没有波及到在它上下的那两间屋子,在确认了火势不会蔓延到木梯上之后,我转过身,朝着下一间房子走了下去。 虽然木梯到书房门口还有一段类似于亭廊的石雕通道,但是我站在木梯上观望书房中的大火时,身上还是被大火的热气烘得生疼,再加上潜水服是紧身的,因而此刻我感觉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像是一块炸猪皮那般,焦烫不已,可能部分地方还起了泡泡。 我们下水的时候没有预料到会在水下持续待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这鄱阳湖底居然有着没有水的空间,因此除了身上这身潜水服和一壶热水之外,什么都没有,此刻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湘玉他们,顺便找一下出口。 也幸好刚刚有几口烈酒下肚,所以现在身体有点上头,冲劲十足,但又略带着一丝晕头转向。 我那些葬身书房火海的画卷十分感兴趣,但是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了,因此,我将希望寄托在下面的那些房子里,心中暗想着: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我就不相信他们整个家里没有一处破绽能够被我找出来,除非是将整个屋子都烧掉了。 好奇心激发了我极大的行动力,我没有任何迟疑,大步大步地朝着下一个目标出发。 木梯每一格楼梯的高度大概是我们现代普通楼梯的两倍,因此,走了二十多格吧,我就来到了书房下面的那一间房子。 书房里的火还没有熄灭,因此我能够看清楚这四周的物件。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间房子前面的这一道回廊,上面挂满了引魂幡,那种样式与我在柳树林中看到的那些引魂幡一模一样。 可能是我冲冲而来所带来的空气流动让原本一动不动的引魂幡突然飘荡起来,一下子,轻微的“泠泠”声充斥着我的耳朵。 引魂幡的声响连带着一丝阴风同时袭来,阴风在我的身上窜动着,瞬间,我的鸡皮疙瘩就冲过了潜水服里头的炸猪皮,浮在皮肤的最上层了,心也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我站在木梯上愣了一小会,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要进去。强大的好奇心驱使着我走过去推开门,但是巨大的恐惧感又让我的脚迟迟迈不开步伐,所以,我虽然往前走了几步,但最终还是在回廊里停了下来,踌躇不安。 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最终我还是说服了自己,瓦屋山的经验告诉我,越是这种地方,就越是值得进去看看的,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呢。我身上的这枚暗红石片,不就是在古塔中意外得到的吗。 想到了暗红石片,我一下子想起了老李的话,不管怎么说,还有这个护身符呢。 再给了自己吃下好几颗“定心丸”之后,我终于再一次又迈开了脚步。 在回廊中走了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两米开外的那扇雕花木门的两扇门叶上,各蒙着一块方形的白色丝帛。 难不成,这里头是一个灵堂。 想到这里,我的脑袋中好像是有一股气直往上冲,然后通身颤抖了一下,打了一个寒颤,脚下的步子也随着停了下来,这说不害怕,怎么可能呢。 但是害怕归害怕,设置在这湖底深处围楼中的千年灵堂,总要进去看一眼才能够让自己死心的,万一这里头也有什么重大的线索呢。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的这一决定是正确的。 战胜了心中的恐惧之后,我就继续迈着小步子往前走了。 终于站在雕花木门前,我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了句加油,就推开那扇大门。 虽然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门打开的那一刻,我依旧是被吓得够呛的。 房子里是灵堂的布置,横梁上挂满了白色的帐幔,帐幔之间,是一口口的棺木,我站在门口略微数了一下,整整的十副棺材。 这个家庭是受了灭顶之灾吗?一个灵堂之中居然摆着十口棺材,几乎是将整个房间里的空间都占据了。 我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除了害怕之外,也真的是房子里已经没有多大的空隙能够容留得我进去溜达了。 但是,我还是挤了挤进去。 绕着灵探走了一圈,这十口棺木大概是这样摆设的,中间正对着灵堂的前面,是两口金丝楠木,雕刻得十分精致,棺材的正面材头上画的是碑厅鹤鹿、琉璃,瓦大厅上空展翅腾飞这两只雪白的仙鹤,大厅两旁是参族旺盛的青松、柏树,大厅前面是芬芳百艳的的轻轻草地,草地的中间是通往大厅的石阶路径,显得十分情节优雅,整幅图画将整个棺材头装饰得如同仙境居室,整个一庄清净别墅,材头正顶上写着“安乐宫”三个大字,感觉这两幅棺木中装椁的应该是这个家辈分最高地位最高的长辈。 金丝楠木棺的前面,摆放着两口做工稍逊的檀香木棺,檀香木棺的前一排,也有两口檀香木棺,木棺的两旁各有两个个头较小的棺材,感觉像是装椁孩子的。 眼前的这几口棺木,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中堂中玩耍的那三个孩子,还有那个落单了在单独摇着木马的孩子,加起来,也是四个孩子。 我的腿已经开始觉得软了,但是还是硬撑着走到了那两口离我较近的小棺材边上。 这檀香木棺材和金丝楠木棺都是上等的木材,在古代只能被皇家所用,平民百姓是不能用的,不知道这个家庭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居然连孩子都能够用上如此好的棺木。 棺材还没有订上钉子,我犹豫了一下,将两口小棺材的其中一口打开了。 果然不出所料,里面装椁的是一个小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腐烂了,娇小的白骨裸露在我的眼前。 孩子的头上带着琉璃制成的花环,身上的骨头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不知道为何年纪这么小就去世了。 我挪了一下位置,走到了小女孩隔壁的那个棺材,然后将棺盖打开。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小男孩头上所戴的那个金环,上面所镶嵌的孔雀雕饰,与奶奶嫁妆盒中的那个孔雀王镯,除了大小之外,其他的地方,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让我愣住在原地的,是小男孩的蓝色头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多了一个人 一个想法从我的脑海里闪过,但是我不确定这个想法是不是是否正确,于是我快步地走到另外一边,将那两个香檀木棺材也打开了。 果然在我的意料之中,这两个男孩子中那个靠近父亲棺木的那一个棺木中所装裹的那具尸骸,他的头盖骨也是蓝色的,只是,这个男孩的头上没有带着孔雀王冠而已。 眼前的情景让我终于明白了,蓝色的头盖骨很可能是一种身份的标识,拥有这种头骨的人,大概就是这个家族的族长或者是祭司。 但是,这里头有一个问题,就是人要死了一定的时间,然后肉体消融之后才能过看到头骨的,那么人的生前是怎样判断出来的? 第65节 所以,蓝色头盖骨只是一种隐性标志,肯定是还有另外一种显而易见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标志来识别谁是族长。 难道也是与我们封建社会统治者的统治制度一样,也是嫡长子继承制吗?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会不会…… 我的心中突然有一个信息掠过,把我吓得后背猛地出了一阵冷汗。 这族长继承人会不会跟我一样,是目前怀胎三个月就生出来的孩子。 我带着满怀的疑惑,走到了金丝楠木前,将那两副棺材的棺盖也给打开了。 棺材里面是一男一女,从骷颅头口腔中的存在的牙齿可以判断,这是两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所以我刚刚的猜想是正确的,金丝楠木里装的是这个家庭的长辈。 按照棺材排列的顺序,那个拥有蓝色头盖骨的男孩,应该是这两个老人家的曾孙。 书房里的火光没办法照到灵堂内,但是由于木梯上光的散射,所以这房间里也不是一片漆黑,是处于昏暗的状态。 我俯下身子,将躺在金丝楠木中的尸骨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与头先相同,这两幅白骨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骨头的颜色也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外来的伤害,怎么会一家十口同时身亡。但是如果是外力的因素,又为何会在尸骨身上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呢? 我又将灵堂内所有的棺材都打开了,这个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尸骨身上有什么破绽,而是靠近蓝色头盖骨那个男孩棺木一旁的那个棺材,居然是空的。 按照灵堂中这些棺材的排列顺序,这个棺材应该装裹的是小男孩的母亲。 但是,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突然,我想到了那个吊死在床上的女人,好像有点明白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家庭应该是突然遭到了什么变故,一家四代人全部都死于非命,连同具有族长身份的那个男孩也没有逃过,但是不知道一个什么原因,这个家的女主人逃过一劫。她替家人料理了后事之后,也上吊自尽了。 只是,这个家族为何会遭遇灭顶之灾,那个女人有时怎样逃过一劫的,可能会成为永远的谜团了。 这个时候,隧道中的壁画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是因为新仙女木事件? 其实新仙女木事件我本声也不太了解,只是在隧道之中听着安德鲁粗略低说了一下,大致知道是因为天气突然变冷,所有的生物都在瞬间被冻死了,连同生活在严寒地区的猛犸象也难逃一劫。 所以,这突然一起死亡的家族,会不会就是因为气候的突然变化。 但是,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又是怎样在寒冷中生存下来的。 而既然她有办法活下来,又为何会自杀呢?而且还要用如此残酷的方式。 因为荔枝床上的帐幔架与床面上的距离实际上是不到一米半的,因此,只要有一点点的求生意志,女人随时都可以站起身来自救,是一个什么样的缘故能让她如此绝烈呢? 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我们是能够看到院子这一层的围楼上面,还有楼层的,只是上面弥漫着白色的烟雾,所以我们没办法分辨上面到底还有几层。 而我通过父亲留给我的信息破解了中堂里面隐藏的机关之后,就一直是往下走的,那么那道能够通往院子以上的那几层的楼梯在哪里呢? 按照我目前所走过的围楼内部的这些地方来看,围楼院子以上的那几层楼,可能是这座围楼的族长,或者换句话说,是围楼的统治阶层的住所,相当于我们古代的皇宫一样。 我们所要寻找的星盘,肯定就藏在那几层楼之中,更有甚者,我或许还能过在里面找到关于星盘、关于蓝色头颅、关于这一个个特殊的种族里面所隐藏的秘密。 而如果蓝色头颅的猜想正确的话,小男孩是未来族长的继承人,那么这一竖列的围楼之中,肯定会有一道阶梯能够通往上面那几层楼。 但是,这一路走来,我所经过的那几个房间,真的没有任何不合理的设计啊。 难道这面有什么被我忽略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将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仔细地回想了一遍。 在中堂里,有三个孩子在追赶嬉闹。 在玩具房,那个落单的孩子独自在摇晃着木马。 在酒窖里,酒窖之中,好像没有所谓的“人”出现。 我在这里停了一下。 那时候因为要躲避铁线虫人的袭击,基本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铁线虫人身上,酒窖之中是否有另外一个空间的智慧的存在,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不对,酒窖中间那张八仙桌上,放着四个杯子,记忆之中,被子里好像还有残留的酒气。 接下来就是那间烛台卧室了。在卧室中,女主人吊死在荔枝木大床之上。 卧室的下面是书房,书房里是一家五口的画像。 一家五口,那这灵堂中为何会有四个棺木,到底是哪一个孩子没有出现在全家福之中,是不是那个没有蓝色头颅的男孩呢? 书房之后就是灵堂,灵堂中有十口棺木。 难道是数字吗? 想到这里,无奔跑出了灵堂,循着木梯快步地往下走。 不一会儿,灵堂下面那个房间的大门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祈祷着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然后抬起双手,将雕花大门打开。 门后是一个小厅,红泥小炉上放着紫砂壶,地面上的篮子里,还有榄核木炭,檀木小矮桌上面放着一套南瓜形状的紫砂壶。 这一次,我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倾听着。 果然,大概站定了有三分钟所有,我就听到了房子里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谈话声,像是这个家族中那对年轻的夫妻在窃窃私语。 我站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窃窃私语时断时续,不时还有斟水泡茶的声音夹杂在里头。 在确定了这小厅中只有夫妻俩在品茶私语之后,我轻轻地将门带上,然后沿着木梯往下走去。 小厅下面是厨房连带着餐厅,此刻,家中的六个大人正在吃饭,但是小孩子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走到这里,我没打算再往下走了,这两个房间已经基本上印证了我刚刚的猜想了——这一竖列的房子,里面暗藏了一个数字机关。 如果从中堂开始,我们将这房间里人物的数量链接起来,就是31415926。 下面的房间我没有一一打开去验证,但是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里隐藏的数字秘密,是圆周率。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灵堂里的那十个棺木与圆周率的第六个数字九不相符,难道,那道通往上面最顶层的的楼梯,竟是隐藏在灵堂之中吗? 想到了这里,我转身走出来回廊,然后向上往灵堂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孔雀王冠 我回到灵堂的时候,书房上面的火已经基本熄灭了,所以整个楼梯都暗了许多,我站在灵堂的门口,看着房间里一片灰蒙蒙的,其实也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无论是金丝楠木棺还是香檀木棺,那些尸骸已经在里面躺上了成百上千年了,刚刚开棺纯属于一时的冲动,现在我实在是不愿意去惊扰他们。 但是,灵堂之中除了从屋檐横梁上垂下的白色帐幔之外,就只剩下这些大大小小的棺木了。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腿来走了进去。 在大火过后的星星火苗下,十口棺木排成三行。 四代同堂,可却是用这样的方式,特别是那四个感觉年龄还不满十岁的孩子,让我的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悲凉。 我的手抚摸着那个拥有蓝色头盖骨头上戴着的那个孔雀王冠,突然想到了奶奶,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孤身一人坐在周家老屋的院子里,远远地思念着生死未卜的我。 在思念奶奶的是,我的手刚好摸到了王冠上所镶嵌的那只巨大孔雀的眼睛。 不知是否奶奶给的心灵感应,我突然发现了孔雀的眼睛居然是可以动的。 孔雀王冠上有可以活动的眼睛不奇怪,让我觉得怪异的是,这上面的眼睛按起来,那种手感很软,硬度很小,不像是黄金。 奶奶的孔雀王镯我也只看了一次,那时候是在晚上,可能是身心疲累且又心理紧张,因此没有去注意到孔雀王镯的材质,现在摸到了蓝色头盖骨上的这只王冠,才发现了其中的奇异之处。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皇冠给摘下来,然后放在手上仔细地观察着。 王冠感官上给人的感觉,那种色泽,端在手中的重量,都是黄金,但是,黄金的柔韧性怎么可能这么好呢? 这个时候,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渐渐地在我的脑袋里产生了—— 这个王冠的材质之所以会有柔韧性,是为了能够满足不同头围的人都能够戴上去,无论大小。 要不要印证一下呢? 我心中犹豫着。 这东西是蓝色头颅这个孩子的,我戴一下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想着,突然间就稀里糊涂地将孔雀王冠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果真,那东西就像是有生命,能够根据我的头围调节直径的样子,反正我是一点都没有费力气就将王冠套到我的额头上。 几乎是在孔雀王冠套上我的额头的同一时刻,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异常。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地想道:该不会是蛇皮吧。 真的是怕啥来啥,果真没过一会儿,我就在潜水服的裂缝中,看到了自己手臂上那一点点的鳞状皮屑。 我忐忐忑忑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有任何意外,脸上已经满满的覆盖了鳞状的皮屑。 这孔雀王冠与我身上的蛇皮也能够发生感应,这是不是说明了,鄱阳湖底的这座围楼与瓦屋山古祠,还有许氏家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我,也被缠绕在这万缕千丝之中。 还有一个我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这其中,与人首蛇身的烛阴古兽,是否也有牵连。 因为要说没有牵连的话,我身上这动不动就出现的蛇皮,还有古塔招魂幡上正坐在云端的人首蛇身先人,我在参与鱼脸人祭祀过程中所见道的那个立方体上面的人首蛇身古兽,都无法解释。 这烛阴神兽,好像是将所有事情都链接起来的一个主心骨。 突然,轰隆的一声闷响把我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给拉拉出来。 这声音好像是从我的头上传来的。 我将头上的孔雀王冠摘了下来,然后重新戴到蓝色头盖骨那个男孩的头上,向他鞠了三个躬,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我们是同一类人的话,那你就保佑我顺利地拿到那枚蓝色的星盘,能够知道这些星盘背后所携带的秘密,然后完成属于我们的使命。” 说完之后,我退出了灵堂,把门轻轻地带上了,将这一份持续了成百上千的宁静,重新还给他们,然后快步地走上了木梯,朝着上面走去。 大概是走了有五分钟吧,我就开始察觉到了阶梯有问题—— 这条楼梯与我刚刚从中堂的墙壁里走进来的那一条木梯,不时同一道阶梯,具体是哪里不同,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感觉上,我现在所处的这一个空间,与刚刚的那一个,是不同的。 如果真的要说我说怎么感觉到的,只能说是触感不一样了,因为我身上的潜水服上面被撕裂的口子,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 我虽然是走在木梯之上,但是那种感觉像是在荆棘丛中穿梭一样,每走一步,就会有带刺的荆棘条丛自己的身上划过一般。 隐隐约约之中,我似乎能够感受到,每次荆棘条拂过我黑色的潜水服之时,潜水服下面的鳞片就会竖起来保护着我的躯体。 所以,这一路走来的,我的潜水服已经被划得破烂不堪了,但是潜水服下的皮肉,却分毫未伤。 我目前所走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刚刚从中堂的墙壁中下来所走的距离了。 第66节 这道阶梯真是可怕,不是通往地狱,就是能够抵达天堂,真的知是什么样的智慧才能够铸造这样的建筑。 而且,按照我刚刚走过的这些距离来计算,可能这座围楼的高度已经高耸出了鄱阳湖的水面了,这怎么可能呢? 茫茫鄱阳湖面,一眼望到底,怎么可能会有一座如此特殊的建筑耸立在湖面上而没有被人发现的呢。 正当我沉迷于计算围楼的高度时,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声将我吓了一跳——难不成,蔚这身后,还有谁在跟着吗? 是不是湘玉他们? 没可能啊,如果是湘玉的话,他们肯定会喊我的,而不是悄咪咪地在我身后跟踪着。 还是陈默? 他跟踪我的几率也基本接近于零。 而且,我仔细听着,那种窸窸窣窣声,很像是蛇在草丛中穿梭的样子。 这一下子真的是把我吓得够哆嗦的。 不知是自己身上蛇皮的缘故,还是在瓦屋山中被那条盘上额头的双头白蛇吓得有阴影了,反正现在我一听到了蛇,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自动地一层一层地浮上来。 我站定脚步,想仔细地听一下,可是,那种窸窸窣窣却又一下子没了。 难不成是我心里太紧张,所以听错了吗? 可是,当我挪动着脚步往上爬的时候,窸窸窣窣又出现了。 我悄悄地将脚步放得很轻,这下子大概能够听清楚了,我的身后,至少有五条以上的蛇在跟着,只是,我目前还没有确定,这些蛇,是否在我这个空间,还是与荆棘同在? 就当我无法确定这些蛇到底存不存在的时候,我的眼角一瞥,好像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头戴着孔雀王冠,正在对着我笑。 而他的身后,盘旋着五条不同颜色的蛇。 我一下子被吓疯了那样,撒腿就往前跑。 我在楼梯上跌倒了不知多少次,但是无论怎样摔,我都是瞬间爬起来然后往前冲,因为身后那股被跟着的气息一直都在。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是最后一次跌倒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自己脚下的木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我现在身处的是一个挂满了经幡的空间。 只能说是空间,因为我目前眼之所及的,都是不同颜色的经幡状布条,从无法估算多高的屋檐上垂下来,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文一体的文字。 说来也奇怪,置身在这经幡之中,我身后那股一直跟着我的气息忽然之间就没了,同时,那股走在荆棘丛中的感觉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经幡所起的作用。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刚刚是顺着木梯往上走的,但是,给我的那种感觉,却是越走距离自己以前所生活的那个熟悉的空间越远。 然后再下面,我就不敢去多想的,因为一仔细地推敲的话,瞬间就会毛骨悚然。 但是我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经幡 与刚刚在木梯上行走的感觉相比较,我觉得自己像是走过了万岁千山之后,终于走出来荆棘丛,到达了神庙那般。 可能是满眼的经幡给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里就像是在藏地朝圣那般神圣。 我在经幡中走了一下,居然没有找到刚刚自己进入这片经幡之中的入口,也就是楼梯的尽头,不知道在哪里。 这就奇怪了,我刚刚扑倒在地上之前,明明感觉自己还是在木梯之中奔跑的,周围的环境依旧是木梯四周那种泛着幽绿色的那种大理石,怎么好像一眨眼之间,就换了一个环境的样子。 我有点不死心,又在经幡之中翻了一下,但是仍旧没有找到。 这里的经幡都是从不知道多高的屋檐上垂下来的,虽然五颜六色,但是形状相同,上面所描绘的图文一体的文字在我看来也是一样的,而且这里又像是无边无际的样子,因此就刚刚我在这里面转的这一小会,就已经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难道,这鄱阳湖底是折叠空间吗? 我心中疑惑着,如果说之前的百兽率舞、祭台、隧道是真的实实在在存在湖底的,那么这座古围楼的出现未免也太过诡异了。而且围楼之中没有水,这是用什么样的理论都解释不通的,除非是折叠空间。 就当我站着发愣的时候,突然,自己的左肩膀被拍了一下。 力气虽然有点微弱,但是我肩膀的受力面积很大,单凭感觉来说,那不是一只人手。 我立刻就想到了人骨鬼皮怪,它们长得人模妖样,手特别大,当时在古塔之中见到最大的,足足有一个洗脸盆那么大,但是他们的脚又特别小,穿着红色的绣花鞋,因此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看似无法支撑住硕大的身体那般,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又挺吻合婀娜多姿这个词语,只是外貌太过于狰狞,所以那些身姿看起来也让人特别的不舒服。 再加上长梦中祭祀的那一次,这些人骨鬼皮怪应该算是我的老朋友了,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但是突然之间在背后被这么一排,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地一激灵,然后猛地一回头。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后面出来微微在飘动着的经幡,再无他物。 该不会是我的幻觉了吧,可是刚刚那一下,多么真切,我甚至还能回味的出那只大手从空中落到我肩膀上所带动的气息。 我往前走几步,然后用手不住地掀开挡在眼前那些垂到地面上的经幡,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就当我已经认为刚刚是自己的幻觉时,身后一阵隐约的“咯咯”声传来。 似有若无的,但又尤似在我耳边轻语。 这一次,我听得真切,几乎能够确定它就在我的身后,但是我没有动,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想着:反正你也不敢伤害我,我就看看你到底要怎么表演。 但是,当我站定下来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时,一切又回归了最初的寂静。 会不会不是人骨鬼皮怪?我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因为回想起来,每一次见到人骨鬼皮怪,他们都是极力地想要与我接近,只是我一直在逃,他们又好像有点忌惮于我,所以我们之间才会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可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东西,似乎很乐意与我抓迷藏,而且,我隐隐有种感觉,它比我强大很多。 一确定了拍我肩膀的那个东西不是人骨鬼皮怪,我瞬间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总是觉得自己身后的那条经幡上面,有一对我看不见的眼睛,正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但是脸上的那对眼睛撞过来转过去的,在最大限度的视线范围内,注释着自己周围的一切,想要从这些经幡中,找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东西的一点蛛丝马迹。 事实证明,那个东西确实是比我强大,因为我在自己的视觉范围内,还没有发现一丝的动静,可是自己的肩膀,却又再一次感受到被人轻轻一拍的重力。 伴随着那轻轻一拍的,还有那一声让耳朵有点发痒的“咯咯”笑声,我猛地一回头,明明感觉撞上了什么,但是身后却空空如也。 一股恐怖的感觉乍然就袭上了我的心头,继而在全身的皮肤上游走着。 经幡里的那个东西,极有可能是它能够看到我,但是我却无法见到它。它可以影响到我的生活,但是我却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这种被操纵的感觉,太可怕了。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蚂蚁。 都说蚂蚁的视觉是二维的,所以即便它们是在球面上爬行,也会以为球面是一个平面,这与我现在所经历的,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也就是说,我作为三维视觉的人类,即便是现在身处于一个多维的空间,也会以为自己是在三维空间里。 如果我这个理论成立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能够说那个在我视觉范围之外拍我肩膀的存在,是高纬度的智慧?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就想到了在长梦中,祭祀的时候,从半空中降落下来的那个立方体,上面是不是乘载着高纬度的智慧呢? 我又仔细地回想了一遍祭祀的过程,这个时候真的要感谢我这个还算不错的记忆力,几乎能够像放电影一样将祭祀的过程在自己的脑海中又重新放映了一遍: 立方体消失,千乐同响停下来,鱼脸人用白茅草在竹简上写下了那些我看不懂的文字,我之前一直是以为到了这里,祭祀就结束了,其实,祭祀才刚刚开始才对,只是我当时发出了以后,然后就回到了现实之中,所以后边祭祀最重要的部分没有参与。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关于星盘、关于祭祀、关于牵连到其中的不知道数量是多少的家族。 只是,这里面有几个问题还没弄清楚,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为何拥有星盘的这些家族最后都要将星盘隐匿于寻常人无法寻匿到的地方?还有就是他们的族长,是如何确定的?我的身上,又为何会拥有族长的血统呢? 要弄清楚这些问题,大概还要将所有的星盘都集齐,然后再进行一次祭祀,只是,这些星盘到底又多少个呢?奶奶她知道吗?她的嫁妆到底有多少,是不是嫁妆中的每一个东西就代表了一个星盘的所在地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又该如何解释金色丝帛、孔雀王镯呢? 这漫天的经幡背后,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就凭着我走过的瓦屋山和鄱阳湖,好像当初拥有星盘的那两个种族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将星盘藏匿于这个世界之外。然而,现在我却苦苦地将它们都挖出来,是否是正确的。 这些星盘的背后,是否有超乎寻常的力量,所以才会吸引这么一大批人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孜孜不倦地寻匿着。 我突然间有点踌躇不定了,不知道自己此行,是否正确。 就在这个时候,大概十来米开外的经幡后,似乎有一个人影飘过,他的动作很轻,但我还是看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蓝 我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下子就追了上去。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我跨开脚步的瞬间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但是,消失归消失,我是不可能放弃的。因为刚刚的那个身影,在我这个角度看起来,与我自己是那么的相似,如果不是先前已经知道了有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的存在,此刻的我看到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在这种环境中,我大概会被吓到屁股尿流吧。 铺天盖地的五色经幡特别的碍手碍脚,我几乎是手脚并用,一边用手拨开在眼前的经幡,一边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那个人一直在我前面,与我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他大概也发现了我吧,所以一直极力在摆脱我的追逐那般,不断地变换着路线。 如若不是经幡的遮挡,再加上光线不足,这么一点距离已经足够我看清楚他的模样了。 他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三十来年第一次拥有兄弟相见的机会,为何他不把握呢?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所以现在我这个在他身后追逐他的人,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鬼魂一般的形象?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周蓝。”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其实我自己也被震惊了,不知道为什么,从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开始,我在心中是将他敬为兄长的,可是第一次称呼他,我却没能喊出哥哥来。 前面那个原本一直在窜逃的身影很明显地一僵,但是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反而好像还加快了似的。 他的这么一僵,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小子根本就是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的,可是他为什么要逃呢?难道他不会为自己从一出生就因为我而背井离乡、远离至亲而感到委屈吗?他不会因为至亲兄弟之间终于能够见面而激动吗? 就在我思索的这一瞬间,前面那个看起来比我壮硕一些的身影已经与我拉开了更大的距离了,我一下子有点着急,高声地喊道:“周蓝,我知道是你,你在逃避什么?是不敢面对我吗?” 这一次,那个身影没有作出任何的迟疑,迅速地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等我跑到他的背影最后出现在我看得见的那个地方的时候,只有还微微在颤动的经幡在迎接着自己,哪里还有周蓝的踪迹。 “周蓝,你出来,就这样将我一个人扔在这经幡之中,有意思吗?你知道我根本就走不出去的。”我的情绪瞬间有点激动,高声地喊道,“你出来,出来。” 那些几近奔溃的声音消失在漫天的经幡之中,没有任何的回响。我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经幡,忍不住失声痛哭。 “小沧,”一个声音幽幽的从我的身后传来,那是一把如同大提琴那般低沉的男声,比我的大嗓门好听多了。 我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整个人三百六十度地转了一圈,但是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但是那个声音,明明就在我身后,而且我敢肯定,与我的距离特别近。 “我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方便与你相认,你一定要忍住,不要将我的身份暴露给任何人知道。” “哥,”可能是那一句小沧,一下子触碰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部位,那种感觉,是这个兄长虽然这三十来年与自己瑶瑶相隔,但是一直都在保护着我。我心中有千万句话要冲口而出,但是却全部都哽咽在喉头,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沧,别怕,我们哥俩既然能够携手走到今天,就一定能够走到路的尽头,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其实你很棒,如果没有你一直以来的协助,我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的。但是,现在还远远没到了我们一家人能够团圆的时候,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好了,我说得有点多了,就先这样吧。” “哥,你先别走,”听到周蓝说他要走了,我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呼喊着,“你跟我说清楚,你的计划是什么,这样我才能更好地配合你啊,哥,你在哪里,出来啊,出来。” “本着你的初心去做就好了。” 这句话的声音感觉已经远了一点,周蓝应该是在慢慢走远了。 “哥,你说清楚再走好不好,不然这样说得云里雾里的,我更加难受啊。” 第67节 我几乎是在咆哮。 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从经幡里面传出来了。 我在附近的经幡里乱窜了一番,没有找到周蓝的一丝踪迹,不由得又气又恼,觉得刚刚在与他对话的时候,就应该抓住机会在附近寻找一下,说不定还能见他一面呢。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我站在经幡里面,仔细地回想着周蓝刚刚对我说的话,在他的言语中不难发现,他有一个周密的计划,且已经开始在执行了,在这个计划之中,我也参与其中,且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帮助。 周蓝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多得多,他的计划,是否也是为了协助周家摆脱那只黑手的束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更应该协助他。可是,我又该如何帮助他呢?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最后的一句话让我要保持初心,那我的初心又是什么呢? 最开始参与到这件事中,我是为了要查清楚自己身上时间线紊乱的原因,哪知道现在越陷越深,居然挖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 哎呀,管不了这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而且在刚刚与周蓝短短的几句对话中,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主见胆识都远在我之上的人,那我就躺平吧,其他的事让他去做就行了,反正他本来就是长兄。 想到了这里,我总算是有点释怀了,所以整理了一下情绪,随便找了一个方向,然后就往前走了。 在这漫天的经幡之中,我走起来真的有点吃力,总是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了。 身上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了,身上的蛇皮也不知道什么已经退了下去。 自从得了蛇皮病之后,皮肤总是特别容易就受伤,有时候我甚至在怀疑,那时不时总会出现的蛇皮,会不会才是自己真正的皮肤,而日常身上的这一层光滑的皮肤,其实是蛇皮下面的嫩肉,所以才会这么矜贵,一不小心就会碰伤。 就当我在查看刚刚磕破的那一块皮的时候,我好像突然瞥见了经幡的深处,有一个人正躺在地面上。 那个人脸倒扣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了一点,发现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也是一身黑色的潜水服。 这样身装扮,除了我的队友之外,就只有陈默了。而他这个姿势,肯定是受伤昏迷,如果再不幸一点,还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前跑了过去,在那个人身边蹲了下来,然后将他翻了过来。果然在意料之中,是陈默。 我下意识地用手在陈默的鼻孔上摸了一下,万幸的是,他的气息还很均匀。我又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不知道为何会昏倒在这里。 “陈默,陈默,你醒醒。”我在他的耳边喊了两句,顺带着摇晃了一下。 但是陈默身上软绵绵的,仍旧是一点意识都没有。 情急之下,我只能在他的人中上面掐了一下,可是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我不死心,又用力地掐了一下,这时候,他终于在喉咙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嗯”,我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周蓝,”陈默的眼睛慢慢睁开,看着我艰难地叫出声来。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居然把我和哥哥给认错了,要不,我就来给他一个将错就错,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于是,我模仿着周蓝的语气说道:“陈默,你感觉怎么样了?” 陈默挣扎着坐起身来,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问到:“那东西走了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计划 我没有参与到他们之前的经历,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陈默的表情中来看,他口中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而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不知道,但是有好一会没有见到了,应该是走了吧。”我说道,含糊其辞的。 “谢谢你周蓝。”陈默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是在我的搀扶之下,已经能够站起身来了。 “嗯,没事,”我淡淡地回复了一句。 “希望周沧他们没有遇到它,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刚刚如若不是你引开它,恐怕现在我已经没在人世了。”陈默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样。 我自己做贼心虚,被陈默这么一看,自己就先慌了,急忙说道:“小沧他们应该还没有走到这里来吧。” 陈默很奇怪地看了我一下,这一瞬间,他应该是已经有点察觉到我与周蓝的不同了吧,但是可能还没来得及思考,陈默变眉头一皱,整个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紧接着,呕出了一口鲜血。 我急忙将他扶住,刚刚模仿周蓝的那一股淡定已经消失殆尽了,心中慌乱不已地说道:“陈默,你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多血,怎么办呢?”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别怕,周沧,”陈默的身体已经完全软了下去,一丁点也支撑不住了,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将我的身份给揭开。 此刻,我真的是哭笑不得。 “我刚刚被那个东西给撞了一下,这口血吐出来更好,不然的话憋在胸口,始终是一个祸害。”陈默斜躺在我的怀里,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过于怪异,将担忧、尴尬、震惊夹杂在一起,所以他很痛苦地挤出了一个笑脸来。 “我还真是失败,还没有超过三分钟就被你认出来了。”我借着调侃自己缓解一下这尴尬气氛。 陈默轻咳了两声,嘿嘿地笑了一下。 “陈默,”我突然脸色严肃起来,“你怎么会认识周蓝的?” 陈默挣脱开我的怀抱,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久久没有开口。 “你早就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又追问道,顺势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几乎是整个人都跪在他的身前,“你们为什么不把真相都告诉我,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懦弱吗?就那么的经不起事吗?既然你们都口口声声地说着要保护我,为何又要将我给牵扯进来呢?” 陈默终于抬起头来,眼光直逼我的眼底,然后淡淡地开口了:“因为这件事,无论怎样发展,最后的那一步路,都是要你来走,我也好,你的父兄也好,都只是在为你先铺好路而已,至于原因嘛,当然是不想让你前期太过于辛苦。” “可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也可以让我知道来龙去脉吧。”我一副不肯上善罢甘休的模样。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我们也是在探索中,所知道的东西,只不过是多了一层人物关系而已,至于这最关键的这件事,或许知道的比你还要少呢。因为,你能够感受到一些我们其他人都感受不到的东西。”陈默说道,一脸的真诚,他的话我是完全相信的。 “那你就先从你知道的那部分说起吧。”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地问道。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跟你讲,但是,周沧,你要知道,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了,其实是痛苦的。”陈默望着我,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父亲。 “没关系,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吗?”我坚定地说道。 “周沧,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为何在古祠之中,王之水意外丧生了,但是我出了古祠之后,却没有任何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吗?”陈默的脸色又恢复了往常那样的平静,用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同我说道。 “这,从瓦屋山出来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实话实说。 “那是因为,王之水、湘玉、张继生、周蓝包括我在内,都是隶属于一个神秘机构,这样跟你说吧,参与到这件事之中的,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与这个神秘机构有一定的联系。”他看着我好像有点难以消化的样子,因此停了一下。 陈默的眼睛是犀利的,我却是实在思索着,他口中所说的这个神秘机构,是否就是那只控制了周家三代人的黑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周蓝那个不能说的计划,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周沧,我还需要继续说下去吗?接下来这个信息,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大。”陈默平时的语速就有点慢,而此刻他几乎是缓缓道来,像是在打着腹稿,想找一个我比较容易接受的词汇来表述的样子。 “你说,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怎样多么仓库,早晚都是要听的嘛。”我强笑了一下,其实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了,因为陈默口中说出来的大,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事。 “你的奶奶,也隶属于这个组织,而且她在这个组织里,如果不是核心人物的话,至少也是高层的管理机构。”陈默说着,用一副有点怜悯的眼神望着我, “什么?”我瞬间站起身来,“陈默你这开的是什么国际玩笑。我跟你讲,我就是我奶奶带大的,我在周家生活的这三十来年,奶奶从来没离开过小镇,你肯定是搞错了,或者被骗了。” 我的情绪很激动,要说爷爷也隶属于这个组织我还能接受,但是奶奶,她一个农村的妇女,自我记事起,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敬老疼小,中间还要照顾丈夫,说她是什么组织的高层管理人员,骗鬼呢。 “周沧,我知道你一时间可能难以接受,但是,我跟你讲,我是见过你奶奶的,而且,周蓝也是你奶奶一首带大的,我没必要骗你,将来你见到周蓝的时候,也可以向他求证的。”陈默也跟着我站起来,起身的时候摇晃了一下,不知道是头晕还是低血糖。 但此刻的我心中已是万马奔腾,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陈默。 我还想多问点什么,却看到了陈默的脸色一变,他的左手对我的手腕用力一抓,然后轻声说道:“它又回来了。” 我看到陈默如此严肃的脸色,胸腔里那颗心不免也开始砰砰直跳起来,不由得屏住呼吸朝四周环视了一遍,但是,按照目前我所观察到的来看,我们的周围应该没有什么异常才对啊。 于是,我用不解的眼神盯着陈默看。 陈默朝我作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的耳朵。 我一下子就领悟到了,他要我用耳朵听。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立刻将注意力从眼睛转移到了耳朵上,果不其然,当我定下心来的仔细聆听的时候,果真能够听到在经幡之中,一直持续地存在着一股低低的嘶吼声,几乎保持着一样的频率在响着。 我一下子就想到那个一直在我身后拍我肩膀的东西,该不会就是这家伙在叫吧。 那声音虽然低沉,但是听得出像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随时都会攻击我们那样。 第一百二十章 猰貐 我自己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而站在我一旁的陈默倒还算淡定,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刚刚经受了一场什么样的战斗,所以看着陈默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我心里已经做好了这场战斗要以自己作为主力的心理准备了。 但是,即便心中是雄心壮志,手脚却忍不住地要发抖,手心也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陈默,你这道是什么东西发出这种怪声吗?”我仍不住地声地问陈默道。 因为那东西自始自终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我的心理防线,也都快被它给击破了。 “是头发,一大团的头发,但是头发的中间应该有一个身体。”陈默张着口说道,但眼睛却警惕地一直看着四周,似乎那团头发就在我们的身边,随时都会攻击我们一样。 “头发,头发怎么可能会攻击人呢?”我不解的问道。 “那一天头发,看起来就像是蒲丝那样的柔软,但是实际上却像是钢筋水泥做成那样,坚硬无比,且每一个发丝上面都有无数的开叉,那些开叉就像是利纫一样,只要被扫上一下,就皮开肉绽。”陈默这一次的语速有点快,似乎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我知道对手的实力,好让我知己知彼,才能过更好地对付怪兽一样。 就在我们谈论的这一间隙,刚刚的那种低吼声里,突然加入了另外一种声影,这个声音,类似于婴儿的哭声,又或者说是猫在尖叫更加贴切。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瓦屋山古祠中的那一群黑猫,难道在着鄱阳湖底,也有黑猫的存在吗? 一想到那一双双在黑暗中呈现出幽绿色的眼睛,我不由得手臂上就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周沧,小心点,看来对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等它现身之后,我先拖住它,然后你找机会逃走。”陈默的头上罩着一张已经苍白到了极致的脸,嘴唇上的皮基本上已经都往外翻了,一块块的,就像是苏打饼干碎粘在上面一般。 ”陈默,我们相识十来年了,你觉得我会是那种放着自己的好兄弟的生死不管,然后自己独自去逃命的人吗?”我一脸认真地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没有开口,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对我笑了笑。 “同生共死。”我反过手来对着陈默的手用力一握。 这一握,就算作是鼓舞士气。 陈默却淡淡一笑,然后看着我说道:“就算是全部人都死了,你也不会死的,他们不会让你死的。” 他的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无奈。 我乘热打铁地问道:“他们是谁?” “以后你会知道的,总会有知道的一天的。”他说完,抬头望着距离我们不远处那一条蓝色的经幡,语气一变地说道:“它来了。” 我原本还想追问下去,但是看到陈默的脸色骤变,我的心里也变得紧张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那些经幡的上半部分,有几条灰黑色的发丝垂了下来,而且还一直在往下降落。 就如陈默所讲的那样,那是一团头发,能够活动的头发。 第68节 头发越来越低了,几乎整一个都呈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虽然头发与我们之间还有一段的距离,但是我仍能够看到,有两个巨大的牛角,从那团头发的两边耸了出来。 难道,是一头牛吗? 经幡的密度很大,所以我们眼前五米开外的东西,基本上很难辨别出全貌,只能靠局部的形象来猜测,颇有一种窥一斑而知全豹的味道。 “陈默,我们是要对付一头牛吗?”我诺诺地问陈默道。 说实在,即便对面只是一头普通的牛,按照现在我们两人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可能都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从对面那从头发中耸出来的那一对牛角,就能够判断出,这是一头体型可能比普通的水牛的要大上好几倍的未知品种牛,所以,我那两条懦弱的腿已经开始在发软了。 “如果是牛的话,那还好,只怕不仅仅是牛呢。”陈默轻轻地说道,眼睛却直挺挺地盯着前面的那一团灰黑色的头发。 我心中想着,是啊,这牛怎么会发出猫的叫声呢。 而且能够存在这鄱阳湖底的生物,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品种,还极有可能是已经灭绝了的生物呢。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在脑海里脑补了许多与古代神兽打斗的画面,好像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和陈默被这团头发撕扯肉片的结果呢。 “周沧,小心。”陈默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将我往右边一推。 我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下子就被推倒,且在经幡中翻了好几滚,垂在地面上的那些经幡几乎将我整个人都给网住了。 就当我在经幡之中打滚的时候,空气中尖利的猫叫声变得愈加的明显,几近撕心裂肺。 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陈默了,而眼前,是一个牛头人脸的怪物,它后脑勺的那一团灰黑色的头发,像蜗牛的壳一样,让它能够控制自己是否要将脸露出来。 牛头人脸怪没有身体,那一团乱糟糟的头发下面,有四个马蹄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它的足。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立刻就想到了《山海经》中关于猰貐的描写:“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山海经》中的古神兽,跑到了鄱阳湖底的围楼中来,把它该不会就是在镇守着那枚蓝玉星盘的神兽吧。 正当我还沉迷在研究猰貐的外貌之时,人面牛头怪突然同时抬起了那四只锈红色的蹄子,那中感觉,像是要朝着我靠近的模样。 我心中一惊,急忙地就要往后退,没想到身上还缠绕着那些彩色的经幡,所以一下子又被绊倒在地上。 嗷嗷,这下子可真的就成了砧板上待宰的肉。《山海经》中讲这种怪兽会吃人,可我这样的模样,看起来应该不是很好吃的吧。 我被吓得几乎不知道逃跑,愣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牛头人面怪一点点地朝着我靠近。 “周沧,快点把你从古祠中带出来的那个东西拿出来,这湖底的所有活物都可能认主。”陈默的声音从前方的经幡丛中传来。 我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将那枚暗红石片就从身上摸了出来,将其握在手里,然后闭着眼睛双手就往前推。 还真的很神奇,这人脸牛头怪没有对我发起攻击,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我大吃一惊。 人脸牛头怪的两个牛角上面各缠了一条黄色的经幡,而经幡的另外一头,在周蓝的手中。 这三十来年,兄弟首次相见,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 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同我一模一样的男子,但是眉宇之间却比我多了一分沧桑和冷漠,是因为自小远离家人的缘故吗?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喊来一句:“哥”。 “小沧,我来对付它,你赶快离开。”周蓝说道,眼睛直挺挺地看着那只人面牛头怪。 “哥,我们一起对付它。”我这才回过神来,将身上的那些经幡解开,然后走到周蓝的身边说道。 “小沧,它是上古时期巫医团生化实验失败的产物,我知道怎么对付它。”周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坚定,给人一股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力量。 “哥,什么巫医团?什么生化实验?太复杂了,我没听明白,你就跟我讲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对付它,我来帮助你。”我说道。 “你不用管我,这座围楼我不是头一次进来,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知道,你赶快离开,这小小的猰貐怪,能奈我何。时间不多,小沧,我们要分头行动,其他的事情,等出了鄱阳湖,我会找你,然后亲自给你解释的。”周蓝说着,将我推了一下。 被他手中那两条经幡束缚住的人脸牛头怪已经开始极力地挣脱,似乎目标就是我那样。 “哥,陈默…” “我知道,他会平安走出这鄱阳湖底的。”周蓝说得很快,用的是一种在催促着我快点离开的语速,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只牛头人脸怪。 他其实和爷爷很像,不仅是眉眼之间的相似,更多的是神似,看着他,我似乎能够见到年轻时的爷爷,他们都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无论是在他还是爷爷面前,我都是扮演着最怂的那个角色。 因此,我说了一句:“哥,那你一切小心,”然后便转身,朝着经幡的深处走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八卦阵 经幡挂得很密,颜色又杂,形状一致,所以我明明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的,却有种在原地转圈圈的感觉。 我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觉得这么转下去不是办法,非得把自己累死不可。 这周蓝也不把话说清楚,总是模糊其词,搞得像是有人在头听似的。说是分头行动,我这连要行动什么都搞不清楚,行动个屁啊。 我有点赌气地坐了下来,也着实是累得不行了,想喘口气。 可是,就这一坐,竟让我发现了点什么。 或许是视觉的问题吧,现在我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这漫天的经幡,总觉得这密密麻麻的,似乎与诸葛亮的八卦阵有那么一丝关联。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思路。 如果说这里的经幡是按照八卦阵的方式来悬挂的,那么,要就要运用到周易八卦甚至是六十四卦的原理来破解,才能够成功地走出这片经幡,否则的话,在这里头转到死,也找不到出口的。 刚刚听周蓝的口气,他应该是不止一次来到过这里,所以很大几率是知道这里头的奥妙的,为何不直接跟我明讲呢?真的是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些什么?反正我是想不明白的。 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找到出口再说吧,这经幡之中不知道还有没有暗藏着其他的凶禽猛兽,如果再遇上一个什么生化实验失败的怪兽,那可就没有另外一个哥哥能够来救我了。 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我用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让自己的信慢慢地静了下来,然后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我眼之所及的经幡,大致是青红黄白黑五中颜色,这五中颜色,正好跟无形中的木火土金水相对应,而河图之中就有记载着五行八卦以及方位之间的关系。 找到了突破口之后,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只是当年爷爷让我背河图洛书图的时候,我一直邋邋遢遢的,没有认真用心去领悟,所以现在也只能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基础上,看看能不能破解这个用经幡设置的八卦阵了。 河图是根据五星出没时节绘制而成的。 金木水火土五星古称五纬,是天上的五颗星星。木星是岁星,火星是荧惑星,土星是镇星,金星是太白星,水星是辰星。 五星一般按照木火土金水的顺序,相继出现于北极天空,每星各行七十二天,五星合周天360度。 河图是本着五星出没的天象来挥之的,这也是五行的来源。 每年的三月春分,木星见于东方,正当春气节令,草木萌生,这就是木行的概念;七月夏至,火星见于南方,正当夏气交令,地面上一片炎热,火行的概念就是这样形成的;九月秋分,金星见于西方,万物老成调令,杀伐之气当令,金行由此而成;十一月冬至,水星见于北方,正当冬气交令,万物蛰伏,地面上唯有冰雪和水,水行由此而成。 现在正当是夏季,刚过了夏至,所以,如果依照五星运行的规律,还有参照着在围楼院子里的经验,这个时候我应该走南方,火星所在的方向。 根据五行和五色的对应关系,火在南方是红色的,因此,现在只要循着这里红色的经幡走着,就应该可以走出去。 居然一下子就看破了其中的奥妙,真不知道是我强大还是围楼的建造者能力不行。 我心中有点沾沾自喜,然后就顺着白色的经幡一路往前走,也没有作过多的思考。 然而,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记巴掌,让我往后余生都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很多时候你以为的生路,其实是死路。 我大概走了有十几分钟吧,才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头。 但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察觉到是自己想错了,只是觉得这脚下的路,好像是一个倾斜度很低的陡坡,在悄无声息之中慢慢地带着我往上走的样子。 这样的念头,刚开始只是在我的脑袋里一闪而过,我没有做过多的思考。 然而,人的直觉是很准的,特别是不好的直觉,那几乎是达到了百发百中的程度了。 尽管只是心中的一丝疑惑,但是越走就越觉得不对劲,光线也越来越暗了,几乎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经幡的颜色,也辨别不出来了。 这里面肯定有哪里被我忽略了。 我终于敢直面地正事自己的错误,在刚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其实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走出去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五行五色八卦星图,每一部分都是环环相扣,没有任何差错啊。 就在我静下心来仔细地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所有细节,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传入我的耳朵。 就这一轻微的声响,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忽略了什么,是五音。 五行五色五音,我把音这部分给忽略了。 而且从一开始,我用河图来判断就是错误的,应该用洛书图。 用洛书图,结合五色和五音,应该是朝着东南方向走才对,因为判断的失误,所以我走的这条路,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正确出口四十五度。 我站在原地,听着空气中时隐时现的声音,在这几乎接近于绝对的黑暗之中,冷汗直下。 乐器是我的薄弱之处,如果现在当靠辨别乐曲来寻找正确的方向的话,无异于登天之难。 这该怎么办呢?我一下子失去了主意。 就在我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中已经开始在期盼着周蓝或者陈默会不会出现的时候,一阵悠悠的笛声暗暗地从远处传来。 是昨天晚上我在老爷庙的厨房中所听到的那一曲笛声,感觉上是一样的。 难道,那天吹笛子的那个人,也跟着我们到了鄱阳湖底吗? 是庙祝吗? 老庙祝看起来已经快八十岁了,要跟着我们到着鄱阳湖底来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难不成,是湘玉。 因为在隧道之中,是湘玉吹着骨笛将天使长尾天蚕蛹引开的。那时候,她与已经死去的老李那番对话,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颇耐人寻味的。 如果是湘玉的话,那她为何不直接出来找我,而是同样用如此晦涩的方式呢? 眼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先循着笛声往前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我对着自己说道,然后朝着笛声的方向,着黑暗中摸索着慢慢挪动着脚步。 我越向前走着,笛声就越清晰,应该是渐渐地接近吹笛子的人没错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是别无他选,既然自己摸不着方向,就让对方先动起来吧。 大概在黑暗中摸了有十来分钟吧,笛声已经特别清晰地环绕在我的四周了,感觉吹笛子的人就在身边似的。 与此同时,有一个白色的光亮,出现在我正前方的不远处,那光亮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那样,有点模糊,而且那光好像就只是一个光而已,因为它没有照射到四周的任何一处东西,但总算是这黑暗中的一点光明了。 我没有想太多,朝着光亮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鸐 第69节 我在密密麻麻的经幡之中走了有半个小时以上,但是那个白色的光亮点依旧在自己前方的不远处,好像我走的这半个多小时,都是徒劳的,它既没有接近,也没有走远,依旧与我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不离不弃。 不知道为何,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夸父逐日,刚刚的这种经历,与夸父逐日,怎么想都有多多少少的相似之处。 长时间没有能量的补充,人的身体虽然很聪明地逐渐将能量的汲取从糖消耗转化为脂消耗,但是,我这身子骨原本就是没有储蓄多少脂肪的,所以,这会儿腹腔之中的那一丁点脂肪应该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因而,我其实已经快接近身体的极限了,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胃很难受,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着。如果不是靠着一股强大的求生欲,可能随时都会晕倒。 如果这一次又搞错了方向,那么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重新返还回去的,就只能在这里躺着等死了。 还是太急功近利了,我开始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复盘。总是抓住一丁点的迹象就跑,没能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因而顾此失彼,浪费了太多时间。 原本刚刚通过五行五音五色来判断方向是正确的,但是我一见到来白色的光亮,就鬼迷心窍地觉得光亮的背后就是出口,因此也就再次忽略了空气中的音乐声。 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那点白光是有问题的,它不是一个发光体,不会照亮周围的事物,或者,是自己的一个幻觉也说不定。 是它一直在干扰着自己方向的判断,那就眼不见心不烦吧。 想到了这里,我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地辨别着已经很响亮的笛声的方向,然后一步一步地慢慢朝其挪了过去。 没有了视觉上的干扰,我觉得自己的听觉一下子就敏锐起来了,所以没有花费多少力气,我就判断出笛声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大概摸索地又走了十多分钟吧,我突然觉得刚刚跨出去的那一只左脚所踩到的地面与还未挪动的右脚有点不一样。 因此,我睁开眼睛,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的我,正站在围楼的一处窗台,脚下,一片白雾弥漫,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而我刚刚觉得不一样的那只右脚的下面,是一道透明的,大概有我脚掌那么长的宽布条。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急忙收回了脚步,然后站在窗台的边缘处伸出头来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窗台的对面是另外一座围楼,从我能看到的部位来看,这两座围楼的外观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我所在的这座围楼的外围墙体蒙着丝绸,丝绸上面绣着一只巨大的孔雀,孔雀的身体和一只翅膀绣在墙体之上,另外一只翅膀则张开,落在两座围楼之间,而我刚刚脚下这片透明的宽布条,就是那只展翅欲飞的孔雀翅膀中的一根羽毛。 是什么样的材质,才能够让这薄如蝉翼的羽毛屹立在这半空之中呢,而且还能够承受我住我的重量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俯下身子,然后用手轻轻地摸着从窗台上面延伸出去的那一片透明的宽布条,指间触摸到的,是丝绸的感觉。 丝绸居然有透明色的吗?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古祠之中,那些栖息在檀木排位上的天使长尾天蚕蛹,这些丝绸,该不会是它们的产物吧。 这种在人世间是珍稀品种的蝴蝶,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它们从何而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多久,如果能带出一些培育然后进行生物学的研究的话,肯定也是一项大发现。 真不知道我这脑袋到底是在干什么用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能够想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出口,然后平安地走出去,如果幸运的话,就在探索走出去的路的过程中,再顺带着收获点什么,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将精神集中到这只大孔雀的翅膀上。一集中精神,我就发现了明明刚刚还缭绕于耳的笛声,已经停了下来,似乎,就在我一脚踏在孔雀翅膀上的时候。 这么奇怪的,拿到吹笛子的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我来到这里吗? 但是,这下面是不知多深、烟雾缭绕的深渊,头上是一片漆黑,将我引到这里来,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这个时候,我发现,在孔雀翅膀的正北方向,也就是在我的东北方位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只像鸟一样的怪物,悬浮在半空之中。 那只怪物毛发像野鸡一样,有八只翅膀,但却只有一条腿,那条腿直立着,像是站立在什么上面一样,但是我极力地睁大眼睛朝那里看着,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难道又是什么高维度的东西吗?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那只怪物正好与我四目相对,它那双眼睛在昏暗中时隐时现,把我盯得心理直发悚。 就在与那怪物对峙的期间,我突然想到了,这东西,怎么与《拾遗记》中所描写的青鸐那么的相似。 《拾遗记·唐尧》中记录着:“幽州之墟,羽山之北,有善鸣之禽,人面鸟喙,八翼一足,毛色如雉,行不践地,名曰青鸐,其声似钟磬笙竽也。” 这青鸐鸟的叫声有点类似于乐器发出来的,所以,刚刚的笛声,会不会就是这青鸐鸟发出来的。 传说中,青鸐鸟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圣人出现,可是,我目之所及的地方,两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是圣人了。 这青鸐鸟好像也没有发现我的样子,就金鸡独立地站立在那里,不知在发愣还是在干嘛。 我乘着这个空隙,迅速地权衡了一下,这会儿再原路返回到经幡之中转圈圈已经不实际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如果这只青鸐鸟是活着的话,那么它肯定需要阳光和食物,不可能终生都活在这鄱阳湖底吧,所以,参照这样的思路,跟着这只青鸐鸟,应该就可以回到阳光的沐浴之下。 就在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那只站在我的东北方向上的青鸐鸟突然叫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打击乐,又像是管弦乐,还挺好听的。 原本四周是一片静寂的,所以这青鸐鸟突然将发出声音来,还真的把我给吓了一跳。 而且,这惊吓还没有完全散去,我就发现了在自己背后的经幡之中,密密麻麻的都是绿幽幽的眼睛,此刻正在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我定了一下神,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 那东西的外观就像石弹子,大小就像鸡蛋,我仔细地端详了距离我最近的那一个小圆球,这圆球头尾居然藏在细窍之内,周围五色彩纹,尾部细如针,头上有两角,鼻尖口扁。 是弹子蛇! 我差点就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是最毒的毒蛇之一,被咬的人几乎是即刻毙命,需要立刻将被咬处的肉剜出来,然后撒上雄黄粉才能保命。 我的天呐,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鄱阳湖底,且数量如此之众多,几乎是让人眼花缭乱。这东西所经过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现在数量如此之多地出现在我的周围,而且身边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都没有,接下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没有任何退路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佛 后面已经被弹子蛇阻断了退路,所以,为了保命,我只能硬着头皮踏上了孔雀的翅膀,期盼着这对翅膀能够伸到对面的围楼中,到时候,我就能够进入到围楼之中,从而摆脱这些小毒物了。 我踏上的这一根羽毛,真的算得上是薄如蝉翼,走在上面,隐隐约约地能够透过翅膀看到下面满是迷雾的深渊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的。而且我好像有一种错觉,自己每走一步,这丝绸上面的丝线就断了一根,而孔雀翅膀下面,又是看不见底部的深渊,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下面不是水的话,那么肯定是一个粉骨碎身的结局了。 慢慢地蠕动了许久,我感觉都已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但是我回头一望,大概还走了五米不到的距离。 让我觉得绝望的是,围楼里的那些弹子蛇,这个时候也已经陆陆续续地爬上了孔雀那只悬浮在半空中的翅膀了,而我所在的这一根羽毛,耶居然挤了好几条。他们争先恐后地往我这里靠近,可是似乎又像是有所忌惮一样,最前面的那一条往前挪了一下,就要等上后面的同伴,不然不敢单独行动。 它们应该是嗅到了人体的味道,所以原本蜷缩在细窍之内的头和尾巴全部都露了出来,这使得它们的整个身子的形状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从圆球状转变为橄榄型的长条状,嘴里鲜红的信子不断地吞吐,那副情形,有说不出的诡异。 看到身后正在朝着自己进攻的那几条弹子蛇,我的腿瞬间就发软了,几次差点就要失脚掉了下去。 我急忙猫下身子,整个人都趴在了脚下那一片宽布条上面,双手紧紧地抓住宽布条的两侧边缘。 可能是我的动作幅度太大了,因此原本很稳固的宽布条突然间开始晃动起来,而且,晃动的幅度有种越来越大的趋势。 我一下子就慌了,整个人趴在宽布条上面,双手紧紧地抓住前面的那一片丝绸,然后身体随着宽布条晃动的频率左右地摇摆着,整一个在两栋围楼之间荡秋千。 可能是因为我趴在上面的缘故,所以这宽布条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我有好几次几乎就要抓不紧,差点就掉了下去。 但是,我抓不紧的同时,那些爬在上面的弹子蛇也稳不住,悉数都被抖了下去。 从这一方面来讲,还真的得感谢这一次的荡秋千呢,至少帮我解除了弹子蛇危机。 可是,祸福相依,我这会儿也已经被宽布条抖得快坚持不住了。 这么晃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保不定下一次被抖下去的,就是我本人了。 我心中盘算着,要怎样才能让这宽布条停下来呀。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那只一直在鬼叫着的青鸐鸟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展翅飞翔。 它在两座围楼之间乱窜了一阵之后,最后落在了我刚刚爬出来的那个窗台上。 真不知道这只青鸐鸟在搞些什么。 我一边荡秋千一边看着青鸐鸟表演,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既痛苦又无奈吧。 然而,我的痛苦和无奈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立刻就变成恐惧了。 因为我的宽布条,不知为何,突然间剧烈地晃动起来了,是那种要将我从布条上面抖下去的节奏。 空穴不来风,我急忙回过头,这一看,可真的把我吓得够呛的。 那只落在窗台上的青鸐鸟,此刻正在用一种几乎是竭尽全力的力量,在啄着我所在的这一根羽毛,似乎是要将羽毛给咬断一样。 妈呀!这只老妖怪,是不将我置于死地不罢休啊,刚刚是用叫声引来了弹子蛇,看到弹子蛇无法伤我,现在又打算让我摔下万丈深渊。 这是什么歹毒的心肠,刚刚我还企图让它带着我从这鄱阳湖底逃出去,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太多了。 宽布条晃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已经被搅得头晕目眩,呕吐的感觉一阵阵袭来。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要赶快想一个办法,不然等下还没掉下去摔死,就先被晃死了。 我强忍着一直都要冲口而出的呕吐,然后仰起头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层层叠叠的丝绸造成的孔雀翅膀上,都爬满了弹子蛇,如果我不幸掉落在其中一根上面,立刻就会被咬伤,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在先在这里荡秋千来得好一些。对面的那一座围楼里不知道跟我刚刚走出来的这一座围楼的构造一不一样,如果一样的话,那么进去转圈圈也没有什么意思。 青鸐还在持续地啃咬着我趴着的这一道丝绸,它似乎知道我是外来的入侵者,极力地想要将我赶走的样子。 看来,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那枚蓝玉星盘所藏匿的之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来了点精神,如果能顺带着找到了蓝玉星盘的话,那么也不枉此行。而且周蓝口中所说的计划以及我的任务,很可能就是这枚玉片。 青鸐鸟很执著地啃咬着丝绸,但是我这个脑袋却越着急就越想不出办法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这丝绸羽毛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了。看起来,这丝绸羽毛被它咬断已是迟早的事了。 突然,在摇摇晃晃之中,我突然想到了,这丝绸如此的轻盈,但是它的硬度又很大,我倒不如博一下,就将其作为一张巨大的翅膀,这样等一会青鸐鸟将这丝绸羽毛咬断的时候,我就可以借着这羽毛慢慢地往下飘。 现在就祈祷着羽毛可以足够大,这样的话,它与空气所形成的阻力就能够与我自身的重力相抵消一些,从而减缓我下跌的速度,这样我着地的时候,就不会受到过大的伤害了。 这个主意一打定,我立刻就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原本是趴在的身体慢慢地弓起来,转换成一个爬行的姿势,然后缓缓地往前爬了过去。 我需要确定一下这根羽毛到底有多长,这样的话,我就能够找一个相对中间的位置,等下下跌的时候,这两边的距离才会平衡。 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是事与愿违啊,根本就没有能够让你心想事成的。 就在我爬到了羽毛的三分之二处,大概能够估算出羽毛有多长的时候,青鸐鸟也将这根羽毛给啃断了。 我就这样,在持续的“啊啊”声中,让自己的身体做自由落体运动,直到后背着地,然后一阵剧痛席卷全身。 奇迹的是,我居然没有晕过去,只是觉得浑身剧痛,几乎是手指尖动一下,都能够牵动着五脏六腑跟着一起痛起来。 我觉得头很晕,眼睛一睁开就天旋地转的,不知道会不会摔到了脑袋。 那些弹子蛇不知道有没有跟下来,想到了这里,我不敢再躺平了,尽管还是晕头转向的,但仍强睁开眼睛,然后挣扎着爬起身来。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有点震惊、有点意外,然而更多的是敬畏。 现在立在我眼前的,是一尊通体都是淡蓝色的用琉璃铸造而成的大佛,特别的巨大,我现在仰头往上望了过去,体积几乎是能够与乐山大佛相比较。 大佛盘腿坐在一盛开的莲花座上,低眉顺眼,双目微合,嘴角似笑未笑,给人一种大慈大悲的感觉。 而我刚刚正正地就落在了大佛的莲花座上。 眼前的这尊大佛,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瓦屋山古祠中的阿育王塔,难道这些暗藏在各处的神秘建筑,都与佛教有什么联系吗? 第70节 第一百二十四章 莲花池 我强忍着身体上无处不在的剧痛,站起身来,想绕着大佛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从这莲花座上走下去。 可是,我才刚刚站起身来,就觉得脚下软绵绵的,紧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于是,我又急忙地坐下去。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我这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再加上从不知道多高的高处摔下来,可能五脏六腑多少也是有点受伤的,如果不尽快地找到出口,然后补充点能量,至少是先喝口水,不然的话,即便最后能走出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半条命。 想到了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瞬间觉得饥渴难耐,再加上头晕目眩的,隐隐约约的,好像又产生了幻听一样,耳边依稀地有奶奶的声音出现,她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 眼皮很重,几乎是睁不开眼来的,很想睡觉。但是,耳边那个声音一直在叫着让我不能睡,让我要站起来,水就在面前。 我也告诉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睡下去,可能就永远起不来了。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是开始在打心理战了。 不要睡、不要睡,我如果死在这里,爷爷奶奶怎么办?父母亲怎么办?还有那个从出生开始就代替我生长在别处的兄长怎么办?我还要协助他一起完成他的那个计划呢。 终于,亲情的力量战胜了那昏昏欲睡的意识。 其实,挨过了那一段,人真的会进入到另外一个境界,一种摒弃了物欲控制的境界。 就像辟谷的人一样,前三天最难熬,但是这三天熬过去,人一下子就精神百倍,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我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我在莲花座上又躺了一小会,这一次我不着急,而是在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可以支撑着自己的这具躯体站起来的时候,我才缓缓地坐起来,又过来一阵子,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没有头晕要吐的感觉,浑身的疼痛好像也消退了许多,反正现在如果不再遇到什么上古神兽的话,空手摸寻着往前走,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身体上没有了太过的不适,我的精神一下子就集中到了身边的环境中去。 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我只知道自己是掉在一尊巨大古佛的脚边上,但是那时候身体和精神上都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四周是一个什么的所在,现在仔细一看,还真的被吓了一跳。 我现在脚下的这一个莲花座,居然是悬浮在水面上的,就犹如是一朵真的莲花一样。而大佛的四周,还有许多朵类似的盛开的莲花。 难道我是一不小心,居然掉进了莲花池了吗? 这鄱阳湖底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啊,是否真的是存在着折叠空间,不然如何解释这围楼、这莲花池呢? 只是这里的光线不足,所以我无法判断出莲花的颜色,但绝对不是我们平时所见的淡粉色,而是一种比较冷的色调。 刚刚我之所以没被摔死,是因为这莲花的材质很奇怪,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就如同我们踩在记忆海绵上一样,但却能够承受得了这尊巨大佛像的重量,真的是匪夷所思。 如果真的要用我头脑里这三十来年所储备的知识来解释的话,只能说这里的重力有问题。 其实,从第一次下水,回到岸上之后,发现水面和水底有时间差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在想这个问题了。只是,我不是物理学家,大学期间主修的也是考古学,所以仅用高中所学的物理知识是解释不了这个奇怪的现象的。 只知道可能是因为引力,这也是我没有被摔死的另外一个原因,因为如果这湖底的引力真的与我们平时所生活的空间不同的话,那么我就极有可能不是重重地摔下来的,而是轻轻地飘下来的。 但是,我的身上又有摔伤之后的疼痛,这个却解释不通。 我的四周环绕着很多朵巨大的莲花,每一朵莲花上面都立有一尊古佛,只是这些古佛的体型都没有我眼前的这一尊大。 然而,目前我最在意的不是这些古佛亦或者是莲花,而是水。 我实在是太渴了,刚刚大概是用光了这辈子的意志力,才战胜了自己的心理,克制住了不睡过去,但是现在这满满的一壶水就在我的眼前,我几乎是快要达到癫疯的状态,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大灌几口。 只是,这半个过月来的经历让我成长了许多,我已经不是那个没有考虑后果就横冲直撞的小年轻了,现在遇到事,还是会先冷静地分析一番的。 我观察了一下这四周的环境,趴下身去估摸这莲花座的高度,然后估计了一下自己如果这样跳下去的话,会沉到多深,有没有把握喝完水之后,平安地回到莲花座上。 在评估了方方面面之后,我决定还是要先跳下去喝几口水再说。 但是,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是这水不知道有没有毒,如果有毒的话,那么饮鸩止渴是不值得的,毕竟,如果我现在忍住不喝水的话,其实还能够再坚持一阵子的,说不定那会儿我都已经找到出口,回到湖面上了。 我看着满眼的水,是不是还会有一丝涟漪,口里不断分泌出唾液来。在咽了好几口口水之后,我决定赌一把,反正从瓦屋山一路走来,我赌了那么多次都赌赢了,所以,这一次也应该不会那么差劲吧。 下定了决心之后,我没有任何犹豫,挪着脚步到了莲花座的边缘,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嘭”的一声就往下跳。 哇,水为何这么凉,这温度,应该是冰水混合物吧。 我的身体还在往下沉,但是肌肤的触觉已经告诉我,这里头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即便是湖底深处的水,也不可能这么冷的。 我的身上原本就有伤口的,刚刚在围楼的木梯里已经被火灸得疼痛难耐,现在又在冰水里冻着,这鄱阳湖底,真是处处没有生路可走。 现在不是能够感慨的时候,要赶快聚集全身的力量,让自己浮上去。 此刻,我已经觉得水的浮力大过了身体下沉的重力了,因此急忙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极力地往水面上游。 很奇怪,我在水里游动的时候,觉得这就是一池普通的水,并没有什么引力不同之处,但是,那些荷花为何能够浮在水面上呢? 还是说,那些荷花不是浮在水面上,它们的下面,还有一根插在水底的支柱,所以能够支撑住立在它们上面那些佛像的重力呢? 我觉得自己这个设想应该是更加贴近于事实的,但是目前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在水下探寻什么,一切都要等到我浮上水面,喝几口水以后再说。 不得不说,我的潜水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这一方面,还是要感谢父亲的。 其实父母亲对我的教养应该说是比较缺乏的,但是父亲还是在他力所能及的时间里,给予我一个男孩子的童年该有的东西,比如去村头祠堂前的大水潭里游泳、比如给我坐弹弓、比如带我到山上给野猪设陷阱。 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之中锻炼了我的心性,让我的心变得更加柔韧,从而能够容纳更多的世事无常。 哈,扯远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然后将头钻出了水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双头佛像 我让自己悬浮在水面上,然后低下头来猛喝了好几口冰水。 估摸着可能已经接近零度的冰水在我已经热得发烫的喉咙里流过,冰热两重天的温度让我的喉咙一下子被冻得生疼,那股疼痛在头部乱窜了一通,最后选择停留在太阳穴上面。 我被这冰水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头被冻得生疼,但是有了这几口冰水的滋养,我的身体像是被打了一剂肾上腺素一样,突然间精神了特别多。 身体里的能量已经几乎被消耗殆尽了,再加上这水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所以在水底待了还不到三分钟,我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腿快要抽经的样子。 必须尽快爬到莲花座上,不然在这冰水之中,腿如果抽经的话,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四周一片昏暗,虽然模模糊糊能够看到自己附近景物大概的轮廓,但是自己身边这周边具体有什么东西,还是一个未知数。 刚刚这一跳,已经让我距离那尊蓝色琉璃巨佛比较远了,再游回去不是最佳选择。 我在心里合算了一下,应该就近随便爬上任意一个较小莲花座,让身体先暖和起来,然后再做打算。 这样的主意一打定,我就游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小莲花座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一片莲花瓣,两只手同时用力,将自己还浸在水中的那半截身子给拉拉上去。 还好我平时比较喜欢做俯卧撑,所以臂力和胸肌都不错,才能在这样难过的环境中,将自己给拉上去。 我爬上来的这一个莲花座比较小,应该是我周边这些莲花座中最小的一个,之所以选择最小的一个,是因为这样我可以花费最小的力气就能够够得着莲花瓣,而且将自己的身体拉上去也不用耗费太多的体力。 我坐在莲花座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这上面的佛像吓了一跳。 这一个莲花座上立着的,是一尊双头佛像。 我定了一下神之后站起身来,向前挪了一步,让自己能够靠近佛像一点,以便于能够仔细观察这双头佛像的外观造型。 这尊佛像的胚底应该是泥制的,最外层彩绘贴金,两头和颈部里在两肩中间,左右分开呈现倒八字型,微微俯身向下看,自肩膀一下是同一具身躯,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可掌心却是向外的。 我现在站直着身体,身高大概到了双头佛像的腋下,所以我现在仰头观察着佛像,正好跟双头佛像微微下垂的头颅正面相照。 六目相对,尽管从小就是在我佛慈悲的理念熏陶下长大的,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心里依旧觉得有点发毛,要说不害怕,那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 按照目前的考古发掘来看,中国境内出现双头佛像的只有四个地区,分别是在内蒙古的黑水城移植/新疆地区的克孜尔出土的木版画上,新疆高昌出土的麻布幅画,最后一个地区就是大名鼎鼎的敦煌石窟。 在传统的佛教经典中,双头佛像表现的是佛主分身交影的瞬间,而不是为了表现身体上的奇异。 分身这一说法,涉及到了大乘佛教的理念,是区分大小乘的分界线,表现的是智慧的实相和般若分身象,是在传达着慈悲、利他和平等心。 但是,为何要在这鄱阳湖底耗费如此大的心力来修建规模如此宏大的佛像雕塑呢? 佛教里来传教的地方,都是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在鄱阳湖底修建这些,着实是让人匪夷所思。 琢磨不透修建者的目的,我索性在双头佛陀的脚下坐了下来,打算仔细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而就在我坐下来的那一刻,居然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双头佛陀的脚下,居然有一个帆布背包。 这意外所得,让我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 因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帆布包应该是进入这鄱阳湖的上一批人留在这里的,所以,这里头很有可能装着很多野外作业所必备的东西,至少,可能会有压缩饼干。 如果有能量补充的话,那么我走出这湖底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多想无益,还是让事实来说话更有说服力。 因此,我将背包的拉链打开。 能够看得出,这帆布背包放在这个地方应该已经很久了,因为帆布已经湖水的水汽给浸湿了,上面有着一点一点的霉斑,但是背包的质量很好,拉链轻而易举就被我给打开了,里面满满的装了一背包的东西。 我等不及将背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慢慢地翻出来看,一骨碌地就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倒出来。 首先往外滚了几圈的,是一盏疝气灯。 这可是个排在压缩饼干之后的第二大宝物,在这暗又没有完全暗,亮又不大亮的鄱阳湖深处,一直处在灰蒙蒙的环境中,心情实在是压抑得不行。 我将疝气灯捡起来,然后按了一下开光,骤然间,一道白色的光亮射了出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瞬间被晃得生疼,我条件反射地将眼睛闭上。 闭上眼睛大概有十来秒中之后,我估摸着应该是已经适应了,才慢慢地将眼睛睁开,然后借着疝气灯的光,仔细检查在背包中倒出来的东西有什么。 我最关心的是有没有食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仅仅翻了一会,我就发现了两包压缩饼干,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也管不了这压缩饼干有没有过期,我拆开了其中一包,一小块一小块地掰下来,然后放入嘴中。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尝到食物的味道了,所以我此刻嘴里嚼着以小麦为原材料做成的压缩饼干,那种谷物天然香甜的味道,在我唾液的研磨之下,蕴藏在里面的味道像是瞬间都爆发出来一样,刺激着我的味蕾,感觉,这平淡无奇的压缩饼干,像是我生为地球人的这三十来年所尝到最美味的食物。 胃里已经太久没有接触到食物了,再加上刚刚在湖面上灌了好几口冰水,所以我现在也不敢一下子吃太多的压缩饼干。 因而,手上那一片压缩饼干被我掰完了之后,我就将剩下的那几片重新用外包装纸包好,然后放进背包之中。 背包里还有一捆巨大的尼龙绳,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也重新又给塞了回去。 另外,还有一个水壶,水壶里居然还有一点水,但是这些水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了,所以我不敢喝,将水壶随手一丢,但是水壶在地上翻转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它上面的几个字看起来有点眼熟,不由得又弯下腰,又将水壶给捡了起来。 我将水壶放在自己的手上摆弄了一下,最后在壶底发现了一行小字,是用好看的楷书写成的,上面写着:斯坦福大学赠与优秀新生代表温湘玉同学。 这一行字赌王,我愣在了原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湘玉早就来过这鄱阳湖底了,怪不得她会吹笛子。 可是,为什么? 难道早在好几年前,她就知道了星盘,而且也藏于到这件事之中了吗? 湘玉说安德鲁是她的博士生导师,难道真的只是如此简单的关系吗? 第71节 这鄱阳湖底到处都是险境,湘玉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是不可能能够走到这个地方的,所以她身后必定是有一个团队的,是周蓝他所隶属的那个组织吗?安德鲁在这里面又是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按照他之前招安我的时候所讲的那些话,安德鲁应该是也有一个不同于周蓝所在的那个组织的团队的,湘玉也是隶属于这个团队吗? 他们这一次,不知道是第几次进入鄱阳湖底,是什么样的诱惑,才能够让他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多次进入鄱阳湖底,真的是为了那一枚湛蓝色的玉片吗? 太多的疑惑在我的脑袋里盘旋着,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实际上又是环环相扣的,可是我却理不出任何的一丝头绪。 就在我的心乱得像一锅粥,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到底谁真谁假的时候,这湖面上突然起风了,随之带来的,还有阵阵的细浪。 这里不是在鄱阳湖底吗?为何会有风吹来。 我的心中正疑惑着,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一阵熟悉的笛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扬子鳄 这一阵的笛声将我的注意力从身边的这个帆布包引向了远处。 现在手上有了疝气灯,所以视觉方面好了特别多。我将疝气灯朝着四周探照了一番,发现这里方圆一百来米的范围内,全都是双头佛像,这些佛像个体有大有小,但是造型上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双头两手一躯体,低头俯视。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其他原因,无论哪个方向的佛像,他们俯视地面的角度,都正好能够与我对视。 我环视了四周一圈,突然有种感觉,这些佛像好像都在盯着我看的样子,似乎是修建者在建造这些佛像的时候,就已经算到了千百年后,有一个外来的入侵者会停留在着一朵莲花座上,所以特意将所有的佛像都铸造成朝着这个方向俯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心理作用,我觉得这些佛像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在慢慢地转变,从一开始我所见到的仁慈模样,渐渐地变化成为凶残。 其实我早已经被盯得心里发毛了,总觉得如果修建者能够预算得到千百年后我会出现在这朵莲花座上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所以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这样的预感,其实很不好,除了不吉利之外,其实最主要的,是它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开始疑神疑鬼,再加上这忽近忽远的笛声,更加让我的心七上八下的定不下来。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正是因为此刻我的心没有真正地静下来,所以错过了笛声真正想要传递给我的信息,这也使得后面我走了很长的一段弯路,最后,还失去了爷爷。 这是我这一生之中,永远都解不开的心结。 人的一生之中,总有这样的一些事情,当时你觉得不以为然,但是后来当自己复盘所走过的路的时候,才会焕然大悟,原来,这些当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居然是决定了自己人生道路的关键点。 就在我还沉浸在这四周密密麻麻的双头佛像犀利的目光的恐吓之中时,我突然发现,这每一尊佛像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都窜出来了一只鳄鱼,包括我所在的这一处。 霎时间,我就被吓得手脚都软了。 这么多鳄鱼,看起来都饥肠辘辘的样子,我这副瘦骨嶙峋的模样,就是来一百个,也不够它们塞牙缝呢。 更何况,现在只有我一个啊。 这些鳄鱼的目光跟它们边上的双头佛如出一辙,都是朝着我这边飘来过来。 天呐,我佛慈悲,你们难道真的敢在佛主的脚下做这些杀人的勾当吗? 我的心砰砰直跳,觉得单单就我身边的这一只,就已经无法对付了。 但是,细看了一下,这些鳄鱼,好像个头都比较小的样子,感觉—— 感觉像是扬子鳄。 扬子鳄古代被称作鼍,民间俗称“土龙”或“猪婆龙”,是中国特有的一种小型鳄类,被列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外动物。 历史上,扬子鳄曾广泛分布于中国东部的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等流域。但是随着人类活动和气候变化逐渐收缩至长江下游流域。目前,扬子鳄的生存状况十分濒危,野外种群数量总数小于300只,其中成年个体不足100只。 可是,我这眼前密密麻麻的,感觉上百只都有,难道现存的野生扬子鳄,都躲在这鄱阳湖底吗?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就当我的思路还一片混沌的时候,跟我同在一个莲花座的那条扬子鳄率先便对我发起了攻击。 现实生活中的扬子鳄我没有见过,但是眼前的这只扬子鳄,速度之快,却让我有点眼花缭乱。 我几乎是没有察觉到它在动,那头扬子鳄就已经趴在我的脚下了。这还不算什么,让我觉得恐怖的是,就在这头扬子鳄移动的瞬间,我周边的几个莲花座上的那些扬子鳄,这个时候也都趴在我所在这个莲花座的周边,一整个虎视眈眈的模样。 我的娘呀! 活了三十来年,能在临死之前见识了什么事瞬移术,也是不枉此生了。 这是我此刻心里的真实写照。 不是眼睁睁地在等死,而实在是无路可逃啊。 可是,人总是畏惧死亡的,或者这样表述更加准确,是我还是很怕死的。所以,在死亡面前,即便是觉得没有一线生机了,也总是要努力地挣扎一下。 因此,在这十分危急的关头,几乎都能感受到了扬子鳄在流着口水了,我突然想到了那枚暗红色的石片。 也不管有用没有,反正拿出来就是了。 我没有做任何其他的考虑,抱着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将身上的那枚小小的、只有我巴掌大的石片拿出来。 结果,我又再一次见证了奇迹。 那一群围在我四周的扬子鳄突然将像是见了鬼一样,几乎是一哄而散,用一种树倒弥孙散的姿态从莲花座上窜入水中,不知道是沉入水底还是潜伏在四周,反正就是在我的眼前消失就对了。 没想到这枚小小的,一点都不起眼的石片,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先是用它驱散了青蛇,现在又用它吓跑了扬子鳄,怪不得所有人都要来寻找它呢。 其实,到了这里,我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这枚石片,或者是说奶奶口中所说的星盘,可能有点不对劲。 因为无论是青蛇还是扬子鳄,它们都说很有灵性的动物,而它们又如此惧怕这枚石片,证明它们以前被这个东西伤害过,或者是说,它们见过自己的同伴被这个东西伤害过,而且,还应该是比较残暴的伤害,这才会致使它们一见到这枚石片,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可是,这东西是我在瓦屋山古祠的古塔里面带出来的,而且这枚暗红石片被古祠的主人埋藏得十分隐秘,按理说这几百年来应该没有见过阳光,为何还能威胁到这鄱阳湖底的生物。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就联想到了在黑轿的长梦中,我在鱼脸人的手中所见道的那枚湛蓝色的玉片,还有爷爷、陈教授、安德鲁他们手中各自持有的那三分之一的黑玉星盘的碎片和我现在手上拥有的这一枚暗红石片,我们姑且将它们都称作是星盘玉片,那么这些星盘玉片之间,应该是有什么共性,有能够震慑到这些动物的共性,且这些共性就在星盘玉片之上,只是用我们人类的眼睛看不出来而已,但是那些它们能威慑到的动物,却一眼能够认出来。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何这枚小小的玉片能够吓跑鄱阳湖底的青蛇和扬子鳄。 眼前的环境让我没办法想太多,也无法顾及太多,一切都是以保命为首要原则。 于是,我将那枚暗红星盘紧紧地拽在手里,然后借着疝气灯的光,环顾了四周一圈,看看能否尽快地逃离这个地方。 突然,疝气灯的光远远地照射到了我最先掉下来那尊巨佛所在的那一个莲花座上,隐隐约约的,我好像见道那莲花座的两叶花瓣的间隙之间,有一道昏暗的甬道,甬道口,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个身影,很像是老庙祝。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暗自想着:难道刚刚又是庙祝在吹笛子吗?可是,老庙祝看起来已经快八十岁的高龄了,还能够走到如此深的鄱阳湖底吗? 一定要想办法到那甬道上看看,到底是不是庙祝,如果真的是庙祝,那这个老家伙肯定是居心剖测。 我心想着,突然知道了为何帆布包里有那么多的尼龙绳,这里不就能够派上用场了吗。 而这种情况,是不是也表明,湘玉可能不止一次来到过这里,不然不可能未卜先知地事先做了这样的准备。 就在我低头掏出尼龙绳的这么一小会,甬道口的那个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我心中一惊,想着,害,别让他给跑了。 这个时候,也没有多想,也忘记了害怕,只是顾着将手里的尼龙绳线头上的钩子往巨佛上面的莲花座扔了过去。 在确定了钩子钩住了莲花座的一叶花瓣之后,便用力地拉着绳子,一点一点地将我所在的这个莲花座往巨佛那边拉拉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影 双头佛像与巨佛知见看起来的距离挺近的,但是走起来却是路途遥遥,我拉着尼龙绳的手几乎都要被勒出血来了,但是我与巨佛之间的距离,肉眼看起来似乎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一样。 我这会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感觉好像没有多余的力气能够坚持到巨佛那里了。 这鄱阳湖底还真是怪异,除了时间的快慢与我感受到的不一样之外,这距离好象也很奇怪,感觉像是物体与物体之间一直在以一种相对一致的速度在移动那样。 如果说时间上与我们平时的生活有所不一样,这还勉强能够用万有引力来解释,但是这距离之间的相对一致,我还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物理知识来解释了。 我坐在双头佛像的莲花座上稍作消息,心里却没有停下来,还一直在盘算着—— 如果刚刚自己没看错的话,这巨佛下面的莲花座应该是有一条通往它处的通道,而这条通道,很可能就是我能够回到湖面上的生路。 想到了这里,我的干劲来了一些,但是也没有蛮干,而是思索了一番,将继续拉绳索和跳入冰水之中游泳这两个方式权衡了一下,最后,我还是决定用游泳的方式,因为刚刚拉绳索已经基本上是能够确定这个方法行不通了,况且自己在游泳这方面也算是长项。 虽然想到了这冰水之中几乎接近于零的温度,身上还是忍不住底打了一个寒颤,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在双头佛像的莲花座上蹦蹦跳跳了几下,当作是热身运动功能吧,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这寒潭之中。 可能是因为有两块压缩饼干进入了胃里,所以这一次下水之后,觉得水里的温度没有像第一次跳进去那样冰寒入骨。 我在水里钻出来,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就快速地朝着巨佛的位置游了过去。 在水里游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前面好像有一个光亮点,将我五米之内的的景物都照亮了,反正眼前就是一直一亮一亮的,那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大概在湖底游了五分钟左右吧,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巨佛之下的那个莲花座边上。 因为这个莲花座吃水比其他的莲花座深了很多,这也符合了它上面所承载的那尊巨佛的重量。 我钻出了水面,将脸上的水珠用手一抹,然后拉着那条浮在水面上的尼龙绳,三下五下就攀了上去。 果真,我爬到莲花座的一半高度的时候,就见到了那条隐藏在花瓣之中的甬道。 甬道的入口很狭小,像是一道裂缝一样,咋看起来就像是花瓣与花瓣之间自然的间隙呢。 尼龙绳与甬道口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我现在要攀附过去,还有一定的难度。 是要爬到莲花座上,调整了尼龙绳下垂的位置然后再滑下去吗? 自己的体力有限,如果爬上去再调整尼龙绳垂下来的位置的话,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有多余的力气能够让自己滑下来,且准确地停在甬道的入口拿到狭隘的缝隙之中。 所以,我停留在半空中思索了一下之后,就决定要冒险。 我讲自己的两只手用尼龙绳缠绕了好几圈,然后双脚朝着琉璃莲花座用力一蹬,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荡了出去,在尼龙绳荡回来的瞬间,双脚准确快速地勾住了甬道入口那一叶莲花瓣的边缘处。 耶,成功了! 我几乎是要忍不住喊出口来。 虽然双脚勾住了莲花瓣的边缘,但是要让整个身体都站到了莲花瓣上,还是耗费了我不少的力气。 终于,在手脚并用,甚至是咬紧牙光,终于让自己站在了甬道口,大概就是我刚刚见到了那个神似老庙祝的身影所站的位置。 我将尼龙绳从自己的手腕上解下来,没有任何意外,手腕上面的那一道道被尼龙绳勒入皮肉之中的伤痕,正在往外渗着血水。 正当我还在查看着手腕上的伤痕之时,一声凄厉的嘶吼声,从甬道的深处传来。 那个声音里头,参杂着凄惶、恐惧、怨恨,还有一丝遮遮掩掩的幸灾乐祸,反正就是把我的心搅得乱成了一锅粥。 我心中暗自疑惑着:刚刚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人发出来的,难道这甬道深处,关着什么人吗? 突然的这个想法,让我的后背一下子寒毛倒竖,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先下去看看在说吧。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跳了下去,真真正正地站在了甬道的入口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入口处那一道位于两叶莲花瓣之间的那道缝隙的关系,一直有凉凉的细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使得整个甬道的温度比外面低了一些。 第72节 原本在莲花座上攀爬的那一段距离就已经让我浑身上下几乎都浸泡在汗水之中,刚刚在缝隙之处又被那一声惨叫吓了一跳,因此潜水服里面的身体几乎都是汗珠,现在被冷风一吹,觉得甚是寒冷。 “哈秋”,没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声在甬道之中带来了来两声回声,那种感觉,好像同时有三个人在打喷嚏一样。 不知为何,这两声回声,让我觉得很是不安,我好像更加确定了这甬道之中是有另外生命存在一样。 还好现在手上有疝气灯,所以还不至于要抹黑前进,至少眼前的景物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我将疝气灯举高一些,先观察一下这甬道的大致结构。 眼前的这一条甬道,大概有二十来米宽,五六层楼高,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我一个人走在这里头,觉得甚是渺小的感觉。 甬道是用半透明的琉璃砖砌成的,上面彩绘着佛陀的画像。 两边的佛陀都是盘腿而坐,眼睛紧闭,双手合十,一副低眉顺眼的慈悲相,像是进入了禅定一样。 这里的雕塑和彩绘都是佛主的形象,可以想象得到,这一处建筑的主人应该也是笃信佛法的善心之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头设置什么残忍的机关吧。 我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慢慢地往前走。 但是,这一路走过来,我却一直觉得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的样子。我没走几步,就要回过头来,用疝气灯照一照身后,检查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或者人在后面的黑暗中跟着自己。 但是,每一次都没有发现什么,我安慰自己说大概是疑心生暗鬼吧,但是,那种感觉特别的强烈,不大可能是幻觉。 但是,即便是觉得绝不可能是幻觉,也无可奈何啊,因为眼睛在暗处,而我在明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 所以,尽管心中惴惴不安,但是我的脚步还是没有停下来,一直在慢慢地往前挪着。 突然,我的手一不小心按到了疝气灯那个最亮的按键,一道强光照射到我左手边的甬道壁上,一个人的轮廓的影子在半透明的琉璃砖中透了出来。 “啊啊~”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手中疝气灯光束的方向也随着我位置的移动而改变了。 镇定镇定,说不定是甬道壁上壁画的影子呢。 我立刻安慰着自己道,可心依旧在狂跳。 虽然害怕得要命,但我还是鼓起了勇气,往后退了几步之后,将手里的疝气灯照射到刚刚的那个位置上。 但是,奇怪的是,刚刚出现人影的那个地方,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半透明的琉璃砖反射出来的有点耀眼的光芒。 难道,刚刚是因为我太紧张,所以看错了吗? 我心中疑惑着,手里的疝气灯左右地移动了一番,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幻觉。 可就在疝气灯的光束移动到自己身旁的那一处琉璃瓦之时—— 这一次我看仔细了,一个大概比我高出一个头的黑影,站在琉璃砖墙的另外一面,正往前探着身子,脸几乎是要贴到了琉璃砖的另外一面上,咧着嘴,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异兽圈养场 我几乎是被吓懵了,小腿早已发软,整个人几乎是要瘫下去的感觉。在本能反应的刺激下,我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扶了一下墙壁。 可是,就当我的手碰到墙壁的那一刻,琉璃砖墙后面的那一个影子好像也动了一下,感觉他的头似乎往前伸了伸。 “啊…”我吓得大叫了一声,人也随即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黑影是活的。 我好像突然间才顿悟到了似的。 就刚刚黑影往前挪动的这一下,我终于能够看清了这影子的真是模样。 这么说吧,虽然琉璃砖是半透明的,但是我仍能够判断得出,这砖墙的后面,是一个怪物,外形很像人类的怪物。 这怪物长着一副人的模样,五官四肢与人类无异,但是个子比寻常人高了许多。我原先觉墙里面的那个黑影比我高出了一个头,其实是这人形怪物的头上还生长了另外一个头颅。 这个头颅的脖子连在人头的天灵盖上面,外观类似于龙头,但是眼睛却是红色的,嘴巴很大,里面的信子伸了出来,贴在墙面。 这个不像人、不像蛇,又看起来是人又是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怪兽,它的外观,看起来让人面蛇身的烛阴古兽更加让人恶心。 难道,刚刚站在甬道口盯着我看的那个黑影,不是老庙祝,而是这个东西吗? 我在后退的瞬间,就已经同时也把疝气灯关掉了,因为我的第一直觉,就是将这个人形怪兽吸引来的,是灯光。 因为我在莲花池中待了那么久,除了扬子鳄,没有其他的异常,但是几乎在捡到疝气灯的同一时刻,我也发现了甬道口那个黑影的存在。 但是,在黑暗的甬道之中,又是阴风阵阵的,身边连一个同伴都没有,说实在的,我这会儿心里已经害怕得要命了,脚心掌心一直在冒冷汗,双腿颤抖个不停。 这个时候,我土壤想到了身上的那一枚暗红石片,之前试过两次,对于青蛇和扬子鳄这样自然界土生土长的动物是有一定的威慑作用的,不知道对于这人形的怪兽,有没有效果。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将那枚暗红石片给掏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疝气灯。 在灯光照亮甬道的那一瞬间,我失声尖叫了起来,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我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想要跑却跑不动,只能在地上蠕动着,真的是如同虫子一般,吃力地蠕动着。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恍惚之间,好像自己是进入了一个异兽的圈养场那般。 没错,不是怪兽,而是异兽,那些东西,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它们不是大自然的产物,而是后期变异才会出现的。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经幡之中,我们遇到的那一只猰貐古兽,周蓝说,它是上古巫医团生化实验失败的产物,难道这些东西都是吗? 那这个上古巫医团到底有多么的强大,能够进行如此规模庞大的生化实验。 而我,是不是一不小心走进了它们的生化实验室了? 刚刚我只是在疝气灯的光填满甬道的那一瞬间环视了自己的四周一圈,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我的四周,大概是除了前后之外,我的上下左右的甬道壁上,都爬满了类似于刚刚所见到的那只人形双头怪兽,它们的外观不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又都以人形为主要的模板,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各种变异。 就像现在趴在我脚下那个琉璃砖墙另外一面的,就是一只类似于蜥蜴的异兽,它的五官四肢与人类无异,但是屁股后面却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最恐怖的是,尾巴上居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眼睛上一直有暗红色的液体分泌出来,所以,尾巴扫过之处,都会留下一大片的红色水渍。 那只趴在我脚下的蜥蜴异兽脸上的大眼睛圆鼓鼓地睁着,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扫荡,最后停在我手中的那枚暗红石片上。 我看着蜥蜴异兽覆盖在身上的那一片片鳞状的蛇鳞,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手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好像在这蜥蜴异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样。 难道,我身上的蛇皮病,不是那一次在海边祭祀之中惊吓过度才导致的,而是,我原先的基因之中就存在的。 回想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在瓦屋山古祠之中,还是在鄱阳湖底,好像不管怎么走,那只人脸蛇身怪始终都环绕在自己的身边。 而在这上古巫医团的生化实验室里,几乎这些异兽都或多或少与蛇类有一定的联系,无独有偶,我的身上也隐藏着一身蛇皮。 这是不是在用一种比较隐晦的方式在跟我讲,自己可能是上古巫医团生化实验所产生的异兽的后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是母亲怀胎三月而生也就解释得通咯。 可我明明是父母相爱的产物,怎么可能是巫医团生化实验所产生的异兽的后代呢? 而且同是父母所生的周蓝,身上却没有任何的怪异之处,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还是说,上古巫医团生化实验所产生的异兽其实是一种隐性的基因,但是隐性基因也必须要隐隐相逢才会有显性的特征表现出来的。 如果说父亲身上带有这样的隐性基因,那么我还勉强能够接受,因为毕竟奶奶的家族是星盘的拥有者之一,这其中有太多我不知道的谜团没有解开,所以现在我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但是,母亲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科研工作者,几乎一生都奉献给了考古行业,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特殊的存在呢?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背后被吓出了一层冷汗,在分析到母亲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母亲来自哪里?她的娘家人是谁,我都一无所知。 就是很小的时候,大概是我问了母亲一嘴为何别人有外婆,我没有,母亲冷淡地回了我一句:我的外婆早已经死了二十来年了。 我大概是被母亲的态度吓到了,所以从此以后对于这将是便缄口不言,久而久之,对于这样的家庭模式也习以为常了,从来都没有产生过一丝的疑惑。 现在回想起来,母亲关于娘家人的这种态度,其实与奶奶很像,她们几乎都是在出嫁之后就与娘家人断绝了联系,即便是父母都不在了,她们这个年龄的人,也应该有很多兄弟姐妹吧,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人与周家有过来往。 这难道不奇怪吗? 如果母亲也拥有跟奶奶相同的身世的话,那么,我身上的这身蛇皮,还有母亲怀胎三月就生下了我这些重重不符合人类生长规律的事情,也就都解释得通。 太乱了,我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已经严重地不够用,再加上四周被这些长相如此惊悚的异兽环绕着,我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快要爆炸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秘人 就在我还没有把整个思路理清的时候,那些原本趴在琉璃墙壁另外一面的异兽,突然间像是集体发疯了一般,我脚下的那只蜥蜴异兽,正在用它那条布满眼睛的尾巴用力地扫着琉璃方砖墙,似乎像是要将其撞开一样,而原本在一边的那只两头怪,也在用它的龙头嘴里的信子,一口一口地啄着琉璃方砖。 难道这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异兽,想要将琉璃方砖撞开,进而攻击我吗? 没理由啊,如果我也是异兽的后代的话,那么我们之间就应该算是同类了,他们为何要攻击自己的同类呢? 突然,我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枚暗红石片,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着,难不成,它们突然之间情绪如此激动,是为了我手里的这枚星盘玉片吗? 我心中猜想着,但是又不确定,只是目前我最关注的,是这些琉璃方砖的硬度到底怎样,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些凶猛的异兽如此强度的撞击。 反正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将疝气灯往前一照,然后使出浑身的劲往前冲。 我无暇顾及那些已经变异了的生物是否有没有在琉璃砖墙的另外一端跟了过来,只是一味拼命地往前跑,就怕跑慢了一步,会被这些东西活活地撕碎。 大概跑了有十多分钟吧,其实我自己也不大确定,就是觉得已经是跑到了自己身体的极限了,胸腔里的那口气,几乎就要喘不上来那般,心跳得极快,扑通扑通的,一声声在我的耳边特别清晰地响着。 而此刻,前面的甬道,突然分了岔道。我站在岔道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我犹豫了一小会,往其中的一个岔道口走近了几步,然后举起手中的疝气灯,朝着甬道里面一照,这一条甬道,几乎与我身后的那一条是一模一样的,半透明的琉璃方砖砌成的甬道里面,四壁彩绘着进入禅定的佛像,连时不时吹来的那一阵阵阴风,都像是有着相同的温度和强度那样。 我在那条甬道的入口处退了出来,然后走到另外一条甬道的入口处,同样用疝气灯照射了一下。 没有意外,那一条甬道,也与另外一条一模一样。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间,我的右手边那条甬道深处,好像有一个黑影闪过,跟我刚刚站在双头佛像所在的那个莲花座上所见到的那个黑影很是相似。 黑影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感觉不像是庙祝那样已经年近古稀的老人家所能够做出来的动作。 这一闪现让我一下子忘记了选择,也忘记了权衡与分析,居然径直地跟了过去。 刚刚在甬道中为了摆脱那群发疯了的异兽,我几乎是用尽了身体里储存的所有能量在奔跑,所以刚刚停下来的那一会儿已经让肌肉中分泌的乳酸让我整个人都浸在里面,现在是通身酸软加上疼痛,几乎是连迈步都有困难,更别说是急速地奔跑了。 虽然这样,但是我仍不肯放弃,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追赶着黑影。 黑影人一直与我保持着百来米的距离,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而为之,还是大家走到了这里,都已经是筋疲力竭了。 甬道很长,而且越往里走,温度好像越低的样子,四周的佛陀画像,面目也越来越凶横,甚至接近于狰狞。 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有点打算放弃了,但是黑影人就一直在前面我依稀能够看得见的地方,有意无意地诱导着我,让我每一次那点要放弃的心持续不到半分钟,就被磨平了,总是觉得,那人就在眼前了,咬牙再坚持一下就能追赶上去,这样就放弃,总觉得心有不甘。 黑影人一直在跟我打着拉锯战,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突然,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刚刚走进的是巨佛座下的莲花座,这莲花座虽然体积应该不小,但是按照大佛的个头来判断,至多也就是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进入巨佛到现在,大概已经过来快半个小时,而且这半个小时里,我基本上都是在奔跑,而且除了刚刚这一处的岔道之外,我都是在往前走,没有拐弯或者怎样。 第73节 这样回想起来,我在大佛座下的莲花座上所走过的距离,与莲花座的体积,没有成正比。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前面的黑影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见到如此此情形,我快步地往前冲,想着逮着了机会能够与这黑影人会上一面了,不知道他是否也是这生化实验室的产物,跟我是同一类人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跑,但是几乎是在我迈步的同一瞬间,黑影人居然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只见他转过身来,面向着我,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他好像要对我说什么话的样子,也不惧怕我要冲上去,一副悠然的模样,正当我疑惑之际,他居然走进了右手边拿到半透明的琉璃方砖之中。 我几乎是在五秒之内就冲到了黑影人刚刚面向我之处,但是,只收获到了一缕残留的气息,是一丝很熟悉的味道,但又有点遥远,所以我一时间想不出来。 “周沧。” 半透明的琉璃方砖中传出来一个有点嘶哑的声音,隔着不知道多厚的墙壁,隐隐约约的的,但我还是听清楚他是在叫我。 “你是谁?为何会认识我?你出来。”我整个人都趴在他刚刚走进去的那面墙壁上,也不怕墙壁的后面有没有什么异兽出现,就想将那个黑影人给挖出来。 “你那么的聪明,能把你带到这里来,实属不易啊,”黑影人幽幽地说道。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将我引到此处。”我对着琉璃方砖砌成的墙壁拳打脚踢的,恨不得将那个人从墙的另外一面给挖出来,然后揪着他的衣领问问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为何要将我引到此处,他是不是那只一直在背后控制着周家的黑手。 “我是你熟悉的人,周沧,这件事到了最后,可能揭开谜面,里面的谜底会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虽然我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最后的谜底到底是什么,可我知道,这个谜底,只有你才能揭开。”黑影人的声音低了一点,我感觉他好像边说边走的样子。 “你先别走,说清楚一些,我要怎样才能够去揭开谜底。”我生怕黑影人真的走远了,想抛出一点诱饵来换取更多的信息。 “我也不知道为何是你,但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大家就都知道是你了。”黑影人好像是停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稳定了下来。 “既然我命定如此,那你们为何不将所有知道的事都跟我讲清楚,这样的话,我行动起来,不是目的性更强,也更加有效率吗?”我感觉黑影人好像有点上钩了,继续慢慢拉着线,尽全力地让他不要溜走。 “或许你知道的,比我们还多得多呢,难道你没察觉到吗?你能够感受到很多我们,或者是说你的同伴都感受不到的东西,每一次的历险,都有一段路程是要你独自去走的。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段独自完成的旅程,有可能在别人的眼中,根本是不存在的,只有你才能看得到,也走得进去。” 黑影人的这段话,让我觉得震撼的,不是话的内容,而是他的语气、句与句之间的停顿,这些都让我觉得无比的熟悉。 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人是我非常熟悉的人,虽然他的音色改变了,但是一个人的习惯不会改变。 但是,我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张继生陈默他们,是一个非常遥远的人,但却刻在我记忆深处的人。 我这会儿的主要精力已经不是诱导他讲出星盘的秘密了,而是想骗他多讲些话,让我能够有更多的信息来回忆起自己所认识的人中,是谁讲话的时候,有这样的习惯。 “这么说来,那枚藏在鄱阳湖底的星盘玉片,就在这个巨大的莲花座之中咯。” “这个谁也不好说,只能等你自己去探索,我将你带到这里,只是不想有人误导你而已。好了,我要走了,你太聪明,跟你再聊下去,我的身份就要曝光了。” “慢一些,你别走,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听到他要走,我一下子就着急了,急忙想找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留住他,但是心里一紧张,又想不出能说什么,只能空着急。 琉璃方砖后面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了,黑影人应该走远了。 第一百三十章 循环 我呆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自己的身边到底有多少人戴着两幅面孔,他们说的那些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那先我之前以为的浓情厚谊,是否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甚至是周蓝,他于我,是否真的有兄弟手足之情。 这种一直被人捏在手掌心中随意转动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我心中一气,觉得你们要我走这样一条路,我偏偏不,要走另外一条岔道,即便是那条路上有千难万险在等着我,我也不要让你们得逞。 别以为将我引到此出来,我就一定会照着这条道往下走吗,我就偏不。 这个注意一打定,我没有犹豫,转身就往回走。 这个决定,虽然其中有很的赌气成分,但是也有自己想要逃脱这样一直被控制的命运的打算在里面。 刚刚追赶着那个神秘的黑影人没觉得自己在这条岔道中走多远,但是现在一个人往回走,却觉得走了很长的时间,还没有回到刚刚的那个分叉之处。 难道是自己走错路了吗?应该不会吧,刚刚进来的时候,这一条路的四周没有任何的岔道,而我往回走也没有遇到什么明显的转弯之处,所以应该是刚刚的那一条路啊,但是为何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回到原点。 虽然走到了这里,心中已经有丝丝的疑惑,但是我还是没有停下步子来,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只是眼光不住地在四周的琉璃方砖墙壁上打量着,生怕自己走错了路。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琉璃方砖墙壁上,好像有一束白光,在墙壁的另外一面穿了过来。 可能是经过了琉璃方砖的过滤作用,白光显得有点微弱,但是能够确定,那是疝气灯发出来的光。 我几乎能够确定,这琉璃方砖墙壁的另外一面,有人在活动着,而且他也打着疝气灯。 会不会是那个黑影人。 我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那束白光是黑影人的疝气灯发出来的,因为刚刚我亲眼见到他走进了墙壁之中。 如果真的是黑影人的话,那么这里就应该是有两条相互平行的甬道存在,且这两条甬道共用着同一面墙壁。 刚刚那束白光,肉眼上看起来,是从琉璃方砖的。 隙之中穿过来的,这就说明,此处的墙壁上,应该是有暗门之类的机关。 刚刚黑影人在墙壁的边上消失,应该也是启动了墙壁上面的机关,只是我刚刚在墙壁上没有摸到什么异常的东西,所以也就没有再探寻下去。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将手里的疝气灯转向了琉璃方砖墙壁上。 刚刚白光透出来着一面墙壁上,彩绘的是十八罗汉第十一尊罗怙罗尊者,沉思罗汉。 罗怙罗多是印度一种星宿的名字。古印度认为日食月宜是由一颗能蔽日月的星所造成。这位罗汉是在月食之时出世,故取名罗怙罗多,即以该蔽日月之星命名。 沉思罗汉沉思瞑想,在沉思中悟通一切趋凡脱俗。在沉思中能知人所不知,在行功时能行人所不能行。他的沉思,就是获取智慧与行动。 这一尊罗汉,蹲坐在地上,右脚弯膝半立着,右手肘放在膝盖上面,手掌托着下巴,身着暗红色的衣袍,一副正在沉思的神情。 但是,沉思罗汉的眼睛却是张开的,跟脸上那一副沉浸在思想之中的神情,很是格格不入。 我的心中掠过一丝异样,这甬道之中所有的彩绘佛陀肖像都是闭目禅定的状态,为何这一尊沉思罗汉就如此的特别,且偏偏在这可能出现暗门的机关之处。 虽然只是一丝的猜想,但是我还是将疝气灯照向了两边的墙壁。 我的天呐,这四周墙壁上的彩绘佛陀肖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睁开了眼睛,而且与在莲花池中所遇到的那种情形相同,他们的脸,都微微地转向我所站的这个位置,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 仅这一瞬间,我就被盯得毛骨悚然。 而且,这些佛陀肖像脸上那副慈悲为怀的神情好像也因为眼睛的睁开而发生了变化,似乎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急忙挪了一个位置,在这不知道多深的甬道之中,被一群看起来凶巴巴的佛陀肖像盯着,且不说有没有危险,心理上这一关将就过不去。 但是,我往左下方退了好几步,却发现,这些眼睛,好像会随着我位置的移动而转动那样,无论我挪到那个位置,那些目光,依旧停留在我的身上。 这是什么原理啊,难道这些佛陀是有生命的吗?还是当时的修建者早就预料到千百年后,我会出现在此处,所以故意设置这种机关来惊吓于我,好让我知难而退。 我被这些睁着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也不敢再去研究这墙壁上面那些彩绘的佛陀肖像上有没有暗藏着什么机关。 我战战兢兢地朝着刚刚进来的方向走了回去,疝气灯的光在琉璃方砖墙壁上扫动着,没有任何意外,刚刚那些微闭着的眼睛,全部都睁开了。 而且,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发生,反正我是觉得那些佛陀身上所穿的衣袍,好像颜色发生了变化,似乎,似乎是变得很艳丽和奔放,跟佛教的那种庄严肃穆大相径庭。 睁开的眼睛使得佛陀的相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上衣袍颜色的改变更加使得墙壁上面的佛陀肖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它们不再是低眉顺眼菩萨相,而是一群浓妆艳抹的妖魔鬼怪。 实际上,到了这里,我已经知道害怕了,感觉再走下去,墙壁上的这些彩绘肖像,可能会走下来跟我谈谈的样子。 所以,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是,刚刚走了二十多分钟的甬道,现如今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却依旧走不到尽头。 “咯咯”,突然间,一阵轻笑传来,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种气息,像是调皮的小女孩在嘲笑着被吓坏了的我那样。 但是,此刻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揣摩着笑声背后那个可爱的女孩子,甬道中的阴风一直没有停下来,此刻吹在我潜水服下面已经湿透了的身体上,让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双腿也忍不住发抖。 “咯咯”,轻笑声伴随着我不断加快的脚步,时不时地传来。 这个时候,我停了下来,因为脚下的那一道用半透明琉璃方砖砌成的甬道,突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 直到这个时候,我基本上都能够确定,这一条路跟我刚刚进来的那一条甬道,已经不是同一条路了。 但是没办法,我的眼前只有这一条路,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如果不往下走的话,就只能往回走,回到刚刚黑影人消失的地方去。 在原地站立了一小会之后,我还是选择了往下走,此刻我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执念的,就是不想要照着别人已经给我规划好的路走下去,,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急转弯之后的甬道,跟之前那一处甬道有所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甬道壁上不再绘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肖像了,半透明的琉璃方砖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非当没有彩绘壁画,连那跟随了我许久的小女孩的轻笑声,也在我拐过急转弯的甬道之后,消失了。 我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即便是有什么疑惑,也只能一条道走到底。 大概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小时之后,我突然发现,在距离我大概十来米远处的那一面琉璃方砖墙上,又有一道光射了出来,我快步地走上去一看,刚刚我所见到那一尊沉思罗汉,居然又出现在甬道壁上面。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透明壁画 沉思罗汉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把我看得心惊肉跳的。 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疝气灯一下子从我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下。炙白的光束也随着疝气灯的滚动在甬道的四壁上扫动着。 这一个意外,让前面十几米之内琉璃墙壁上的彩绘肖像都一一呈现在我的面前。 因为我还没有走到前面那些地方,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光照的角度还是原本上面的绘画就是那样的,反正那是一副我无法接受的动态图。 疝气灯的光扫过了琉璃墙上的壁画之后,琉璃方砖反射出来的光开始慢慢地流失,黑暗逐渐地在上面生长,我看到的情景,其实能够称之为虚幻。 那些画面,感觉描绘的是神话时代或者是后神话时代的文明,第一幅画描绘的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强大的灾难之后,人们将受伤或者是已经死亡的族长浸泡在一种暗红色的液体之中。紧接着,是人们将红色液体中的族长捞起来,然后用一个椭圆状的东西对其身体进行了类似于治疗的操作,因为是一闪而过,所以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讲出一个大概。第三幅画,就是族长的身体修复完成了,但是他的意识却在远方,人们用祭祀的方式将其意识给召唤回来。 感觉后面应该还有其他的壁画的,但是疝气灯滚落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所以后面壁画的内容就无从得知了。 我急忙跑了上去,捡起疝气灯,然后又重新将其丢到地上,企图让疝气灯滚动的灯光再次照出隐藏在琉璃墙壁之中的壁画。 但是我试了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些壁画的出现,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我又捡起了疝气灯,将灯光调到最亮,然后照射在琉璃墙壁上,令我震惊的是,刚刚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上,在疝气灯掉落在地上这短短的半分钟之内,居然浮现出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彩绘佛陀肖像。 墙壁上的佛陀肖像依旧是睁大双眼,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让我浑身上下像被针刺一样的不自在。 这琉璃方砖肯定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所以才能够隐藏原本就绘在上面的画像,这些画像的出现与否,应该是通过光感应,所以,疝气灯的光照从不同的角度射过去,才会出现不一样的画面。 想到了这里,我“啪”的一声,立刻就将疝气灯关掉了。 如果光真的是这个甬道所设置的机关之一的话,那还不简单么,我将这光源给关掉不就得了。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而且也照着做了,但是处在完全黑暗之中,还是有些害怕的,特别身后还有一阵阵的阴风灌过来,阴风之中,好像还夹着丝丝的杂音,让人不由自主地寒毛倒竖。 第74节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疝气灯关掉之后,我忽然间觉得这四周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看的样子,就连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那些眼睛的主人吐出来略带着温热的气息。 哎呀,受不了了。 与其在黑暗之中想入非非,还倒不如将疝气灯打开,大大方方地接受琉璃方砖上面那些彩绘画像的注目礼。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将用手指摸了一下疝气灯的开关。 咦! 我心中疑惑了一下,难道是没摸准吗?怎么摸了好几下,疝气灯都没有被打开呢? 其实这会儿我心里已经有点预感,这疝气灯八九成是坏掉了,或者是根本没坏掉,但是没办法再打开了。但是,我却不死心,仍旧将其碰到了几乎是贴着脸,然后又敲敲打打了好几下,最终才彻底地放弃了。 这下子可就正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没有了疝气灯,我下面的路,可就没那么好走。 在黑暗之中,光是想象力,就能够把我的心理防线给击碎了。 霎时间,我的后背就急出了一声的热汗。 屋漏偏逢连夜雨! 几乎没给我喘息的时间,前一秒我刚发现疝气灯坏掉了,后一面,我就听到了甬道的深处,传来了低低的嘶吼声。 那声音,就像是有一口浓痰卡在喉咙,但是又吐不出来,所以声带在这口浓痰的重压之下,震动的频率减少了,因此发出来有点像是一只长发的金毛犬刚洗完澡,然后正在甩干身上的水珠的声音,但是,这种声音很粗糙,不是金毛犬甩毛那样的干净利索。 但是,我能判断得出,那声音绝不是哪一种生物发出来的无意识的声响,反而像是一种有意识的语言,虽然我目前无法辨别那一声声的低低的嘶吼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区别,但是,我是能够感觉得到,那些声音与声音之间是有不同的存在的。 那嘶吼声,不像是因为愤怒而发出来的,相反,那是一种庄重的、严肃的、神圣的声音,像是在召唤着什么似的。 这鄱阳湖的深处,真的还存在着什么拥有智慧的生物吗?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鱼脸人,进而想到了那个晚上,老庙祝给我们讲的那个传说,难道传说是真的。 这鄱阳湖的深处,生活这鱼凫族,他们在湖底建城池,偷偷地在与人类想隔绝的空间里生活着。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是否不应该踏足这里,去破坏地球上另外一个与人类相类似的族类的生活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强大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往前走,虽然心里已经是害怕到了极点。 目前整个甬道之中是出于一种完全黑暗的状态,但是甬道石壁的琉璃方砖上满,不知为何,却依稀有点点的光亮反射出来,那种感觉,像是出生于浩瀚的星空之中那般。 四周两米以外的东西完全看不见,再加上那低低的嘶吼声没有间断地持续萦绕在我的耳边,我心里也着实害怕,所以走得很慢。 这个时候,我的头突然被前面的一个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因为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所以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东西的硬度很高,我被撞得头有点晕,但是它仅仅是撞击了我的头部,我身体的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因为这甬道实在是太暗了,所以刚刚后退的这几步的距离,已经让我没办法看清楚自己撞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在撞到硬物的同时,那一直萦绕在耳边的低低嘶吼声突然间也停下了,这使我不得不怀疑,刚刚的声响,八成就是这个东西发出来。 有了这样的判断之后,我将身后背包中的短军刀取了出来,利刃出鞘,刀柄握在手中,一副作战的准备。 但是奇怪的是,那东西撞了我一下之后就静悄悄的,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自己在暗处,总不能跟着那东西敌不动我不动吧,反正动不动自己都是吃亏的,倒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想到了这里,我便握着短军刀,慢慢地往前面挪动着。 大概走了七八步路吧,一个倒挂着的骷颅头,在半空之中晃荡着,此刻那摆动的频率,正好是朝着我这边的。 血肉褪去后的骨骸,在这黑暗之中,显得异常的狰狞。 一嘴的白牙整整齐齐,像是咧着嘴在朝着我笑一样,空洞洞的眼眶里面幽深黑暗,正好与我对视。 我又被正正地撞了一下。 但是,此时的恐惧已经胜过了疼痛。 我大喊了一声,然后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可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倾倒,然后滚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蚣蝮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道斜坡上往下滚动着,可是,我刹不住车,只能任由身体的重力所带来的惯性向下移动。 大概是过了有两分钟吧,我觉得自己“滑滑梯”的运动结束了,于是把眼睛睁开,自己居然在一片光亮之中。 我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身体,身体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只是身上这套防水服,残破的程度更深一层而已。 确定了这是周目前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我不由得将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脚下所站的这个地方上面去,现在我应该是处在一个房间里,感觉很空旷,但是看不清楚房间到底有多大,还有里面有什么东西。我现在正所站的这个个小角落里,身后是厚厚的墙,所以目前我无法得知刚刚自己是怎样进入到这个地方来的。 我身前的不远处有一盏灯,莲花灯盏,很细微的灯芯,上面的火苗一动不动,恍惚之间,让人有点怀疑这灯是不是真的。 我向前走了几步,到达莲花灯盏的那个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将放在大象雕塑上的那个莲花灯拿了下来,莲花灯盏里的幽香随着灯芯上火苗的热气扑鼻而来。 《幽明录》中有记载,汉武帝以玄豹白凤膏磨青锡屑,以酥油和之为灯,这样的灯油燃起的灯,一经点燃,可亮千年,且即便放置在雨中,也不会被雨水淋灭了。 难道,这莲花灯盏里放置的,竟是这种特殊的灯油么? 我将莲花灯举高,然后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沿着房间的墙壁往前走。 大概走了有白来步吧,我就发现了,这里应该不是一个房间,至少,是一个宫殿。借着手中这盏长明灯稍微有点微弱的光,我感觉这里应该是一个用七彩琉璃拼接而成的宫殿,宫殿不知道多高的屋顶上,倒挂着无数的用各式各样的贝壳砌成的球状建筑。 这些球状建筑,很像一个个的灯笼,不知道是贝壳本身就有的颜色还是后来为了整体的装饰效果而彩绘上去的,反正贝壳上面的颜色很特别,因为他们能够反射莲花灯照在它们身上的光。 这些贝壳多数是红色的,里面间杂着薄荷绿以及浅橙色,所以,如果我足够高大的话,它们真的很像是一张一盏悬挂在半空中的红灯笼。而我之所以将这些“红灯笼”称为建筑,是因为那些从屋檐上垂下来的球状物,实在是太大了,我环绕着这些垂在半空中的球状物走一圈,几乎是要花费我半分钟的时间 我站在这满殿的“灯笼”下面,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自己就要找到那枚湛蓝色的星盘了,这鄱阳湖底的终极boss终究还是要到来了,因为我们在瓦屋山里走到最后,也是找到了一座巨大的殿堂,殿堂之中是满壁的不会腐烂的族长金身,真不知道,鄱阳湖底这座宫殿里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从目前的贝币遗址来看,最早的贝币出现于夏朝,由天然的海贝铸造而成的,是财富的象征。 这座目前还无法估计其大小的宫殿之中,居然用数量如此庞大的贝币来拼接成建筑或者是装饰品,真不知道这宫殿的主人到底有多富有。 而且,即便是富可敌国,但是如此数量庞大的海贝无论是加工还是运输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中间的损耗会非常大,因此,我对这宫殿的主人是如何能够建造出规模如此之大、数量如此之多的贝币“灯笼”,心里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好。因为,如果按照古代的科技水平,是根本不可能建造这样一座宫殿的。 但是,即便我有再多的疑惑,这宫殿也是在这里,我又能耐其如何呢?我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继续探寻着,顺带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吧,我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走了一圈了,因为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出发的地方,那个空着的大象造型的空灯座在提醒着我。 我停了下来,对刚刚走的这一路进行复盘:这一路我都是沿着墙壁走的,再加上莲花灯的光亮确实有限,所以,我走了一圈,对这宫殿中心的模样还一无所知,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偏离方向地走到宫殿的中心,说不定,那枚湛蓝色的星盘就放在那里呢。 这个注意一打定之后,我就转身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自我感觉应该是宫殿中心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刚刚走了半个多小时,考虑到了光线暗以及在陌生环境中的因素,这样的时间大概是能走两千米左右,所以,我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到宫殿的中心,大概就是三百米的距离。如果将距离换算成步数,大概就六百步左右。 默默地在心中估算着距离之后,我便数着自己的步伐,仔细判断着方向,然后朝着宫殿的中心走了过去。 但是,我只走了不到一百步,就觉得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一个什么硬物。 我急忙将莲花灯放低,朝着地面照了一下。 大概是突然被上下移动的缘故,所以莲花灯的火苗闪烁了一下,在晃荡着的微弱光亮之中,我看到了半透明的青色琉璃地砖上面,居然雕刻着一只怪兽。 这只怪兽头部有点像龙,不过比龙头扁平一些,头顶有一对犄角,身体、四条腿和尾巴上都有龙鳞。怪兽的嘴巴很大,眼睛微微地闭着,整个的造型特别的逼真,乍一看,还以为是活的呢。 咦,这头怪兽,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我心中疑惑着,头脑里开始起风一般,翻阅着过往的记忆。 突然,我在紫禁城中找到了这头怪兽的身影。 这是蚣蝮,龙生九子之一,是龙与鳄鱼相爱的结晶,形似鱼而非鱼,好水,又名避水兽蚣蝮。 传说中蚣蝮嘴大肚子宽,能一口吸光三江四海的水,所以,又有一个别名叫做“吞江蚣蝮”,它调节水量的能力注意超过耗资庞大的“三峡工程”,一条不驯服的河流,在它的手下服服帖帖的,“少能载船,多不淹禾”,因为有此等功德,所以它随即被请上了桥梁的石柱。 而紫禁城的古代工匠巧妙地把蚣蝮的形象运用到了台基排水系统中,使之发挥作用。前朝的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层台基上的1142个蚣蝮,在雨季时节,不仅能有效发挥排水功能,而且还形成了“千龙吐水”的奇观。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神兽,是在十来岁的时候,陪着爷爷奶奶去北京旅游,在太和殿的门前,当时似乎要合影了呢。没想到第二次见到,居然是在鄱阳湖底,而我的年纪,也已经翻了一番。 蚣蝮的水性非常好,又能够吞江吐雨,其出现之处,都有保风调雨顺、四方平安的寓意。而它出现在这鄱阳湖底的宫殿之中,又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呢? 难道湖底,也需要这神兽来吸水吗? 一提到了吸水,我倒是突然间一激灵,从进入围楼开始,这湖底就没有水了,难道那些水,真的是被这东西给吸走了吗? 蚣蝮吸水保平安这只是古代劳动人民一种美好的愿望,就连蚣蝮这个形象,应该也是劳动人民自己想象出来的,所以,要说这头神兽出现在此处,其作用就是吸水,这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就当我还在研究这些无关重要的问题只是,手中莲花灯的火苗突然一闪,似乎空气中的气流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在这茫茫的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潜在的危险在对我虎视眈眈呢。 但是,环视了一圈之后,却发现这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不由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手心也已经紧张得冒了一层热汗。 但是,我这口气刚刚吐出口,几乎还未在空中消散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自己放松得太早了。 因为那头趴在地上的蚣蝮,刚刚紧闭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睁开了,此刻,正盯着我的脸看。 我像是突然觉悟了那样—— 难道,这神兽,竟是活的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红灯笼” 突然间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兽,我像是被吓傻了一眼,不知道喊也不知道跑,就一个劲地在原地傻站着。 这头神兽大概也是好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没有见过会呼吸的生物闯入这里吧,感觉它好像也有点懵逼的样子,恍惚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 我滴娘呀,这东西,如果不去看它的头部的话,怎么与莲花座之外的那个荷花池里的扬子鳄长得那么像呢? 难道它真的是龙与鳄鱼的产物。 蚣蝮是四脚爬行动物,虽然它的体型很大,但是即便是不趴在地上,仰起头站起身来,也仅到了我的腹部那么高。 我在蚣蝮开始动起来的那一刻,突然间回过神来,撒腿就跑,手里的莲花灯也在慌张之中摔落到地面上,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但是此刻我已经无法顾忌那么多了,只知道拼命地跑,如果跑慢一步的话,说不定就被这蚣蝮吸进嘴巴里了。 好在这宫殿足够大,所以蚣蝮追逐起我来,还是有点吃力的。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在黑暗之中,我的视力依旧是非常好,但是,身后那头有点笨重的神兽可能视力就有点一般,它好几次都在贝币“灯笼”上面扑了个空。 但是,没跑一会儿,我们族类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 我的耐力远远比不上蚣蝮,此刻,大块头还在优哉游哉地寻找着我,但是我已经气喘吁吁,觉得自己已经喘得肺都快要爆炸了那般。 第75节 不行,这样它追我躲的策略肯定行不通,我会吃大亏的。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躲着蚣蝮,头脑里还要经受着风暴。 突然,我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那些不高也不低的贝币“红灯笼”上面。 或许,我可以去上面躲躲。这蚣蝮力量再大,它毕竟是爬行动物,在地面上可以动作敏捷,但是爬墙附壁可就不是它们的长处了。 所以,我怎么不用自己的长处,来对付它的短处呢。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略高的贝币“红灯笼”跑了过去。 在黑暗之后,我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只能估摸着这个红灯笼应该距离地面有两米多高,所以我远远地跑过去,然后一个弹跳,应该能够够得着红灯笼最下面边缘的那一排贝币,而它通身都是由贝币砌造而成的,所以,只要手能够抓住最下面的边缘,攀爬上去应该不成问题。 我边跑边估算着,觉得距离应该差不多了,就一个跳跃,将双手往前面伸长,终于,在自己跳跃的最高点,我抓住了贝币灯笼的边缘。 而代价是,我的一只鞋子,被蚣蝮吞进了腹中。 人在死亡面前,能够激发出来的潜力是无限的,此刻的我顾不上已经快跳出自己胸腔的心脏,只是拼命地往上面爬,最大限度地与趴在地面上嘶吼着的蚣蝮保持远远的距离。 蚣蝮的嘶吼声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在甬道之中听到那个低低的声响,敢情是这大块头发出来的。如此说了,就证明了那条甬道可能就在这宫殿的附近,真是悔不当初啊,如果当时不要跟黑影人赌气,逆其道而行,现在也不会被这神兽给堵在红灯笼上面了。 红灯笼实在是太大了,我仅仅在上面攀爬了一小段距离,就已经脱离了蚣蝮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区域。 但是,趴在地面上的蚣蝮虽然无论怎样挣扎都伤害不到我了,可大块头很聪明,好想知道我不可能在这上面待一辈子的样子,居然赖在红灯笼的下面不走了,这会儿,还索性又躺了下去。 这下可糟了,我的臂力无法支撑住自己在这红灯笼上面趴太久,如果等一下坚持不住而掉下去的话,那可就真的一点生机都没有,肯定会成为这古神兽的点心。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跟自己说,一定要快速相处一个能够两全的法子。 这时,我注意到了红灯笼上面那个看不到顶的屋檐。或许,我可以顺着这红灯笼一直晚上攀岩,看看屋檐上有没有生路可走。 这个注意一打定,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敢耽搁,立刻就开始行动。 在攀爬的过程中,我发现这贝币砌成的红灯笼,好像是实心的,因为我总是能够在贝币与贝币之间的间隙里,摸到一些粘稠的,触感又如同果冻一样的东西。 难不成,这些椭圆状的建筑,不是用贝币砌成的,而是原先就有一个椭圆形类似于果冻的材质制成的东西存在,然后在用这些贝币粘贴在这上面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装饰吗? 有可能这么简单么? 我的头脑在快速地转动着,手脚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难道,贴上这些贝币,是为了起到一个遮挡的作用,让人看不到这“椭圆果冻”里面的真实状态。 我提出了一个假设,随即想到了周蓝口中所讲的生化实验,这里,该不会就是生化实验室吧。 这个念头从我的头脑里浮现出来,然后以文字的形式在我的心里掠过,让我瞬间觉得背后一凉。 就连传说中的龙生九子之一的蚣蝮都存在,那么《山海经》中所提到的上古巫医团凭什么一定不会存在呢,毕竟,人家《山海经》还是有图文记载的,不像是神话传说只是口口相传而已,可信度高了很多。 可能是想得太过入神了,不自觉之间,我的手一滑,整个的重心往下坠。 害,终究还是不能逃过蚣蝮之口啊。 我在心里为自己悲哀。 但是,让我觉得惊讶的是,自己好像不是掉进了蚣蝮的口中,而是像被吸入了贝币后面的“椭圆果冻”里面。 因为我觉得自己周边的空气突然间都消失了,紧贴着自己身体的,是冰凉粘稠的果冻状物质。 好在父亲从小就训练我在水中闭气的能力,这虽然是掉入了“果冻”之中,这项本领依旧能够派得上用场。 我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所以眼睛不敢睁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瞎子,但是,单凭着触觉实在是很难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蚣蝮吃了。 这个时候,被我装在潜水服内侧衣袋里的那枚暗红星盘好像突然将怎么了似的,反正我是察觉到它的温度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冷,几乎是接近于冰的温度。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贴在我身上的那些“果冻”在慢慢地减少,因为自己身体所受到的压力在变小了。 啊,难道是说,暗红星盘又在救我了吗? 我暗自思索着。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如果说是青蛇、猰貐、弹子蛇惧怕它,我还勉强能够接受。但是,这个时候,如果是因为那枚暗红石片的作用,所以这些原本想要将我憋死的果冻状的物质开始溶化了的话,那么就太过于恐怖了。 这星盘,似乎是有生命的那般,能够在任何情况之下,无时无刻,随机应变地保护着我。 我无法接受一个非生命的物质拥有生物的智慧,就像人类不允许机器人拥有自己的意识那般。 但是,此刻的我被果冻状的物质控制着,所以,也只能让星盘先将我就下来再说。 大概过了几分钟吧,远在我闭气的时间范围之内,我感觉到了自己周边的那些压力好像已经消失殆尽了,尽管身上依旧是黏糊糊的,但是我觉得果冻物质应该是没有了。 于是,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但是,眼前的一切,却让我吓得后背寒毛倒竖,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而且,胃里一阵阵地翻滚,那一块刚刚才咽下去的饼干,连同已经被我的身子焐热的冰凉的湖水,几欲从口中喷出来。 第134章 黄金巨蟒 果冻状的物质已经完全溶化了,融化了的果冻状物质应该是通过贝币之间的空隙,滴落到地面上。 现在,整个灯笼的里面是空的,但是,里面不仅仅只有我,还有两条黄金巨蟒。 巨蟒的头部长得很奇怪,很像是一个平面状/不立体成行的人脸。特别是两只眼睛更与寻常的蛇类不同,不是圆鼓鼓的,而是类似于扁状的棱形,咋看起来,跟人眼没有什么区别。 我刚刚应该是随着“灯笼”里果冻状物质不断融化而渐渐地往下沉,所以,睁开眼的时候,自己的双脚已经是站在了“红灯笼”的底部了。 那两条黄金巨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头实在是太大了还是怎样,反正它们目前还没有发现我,而是与同伴交互地纠缠在一起,那种感觉,好像是在交配。 我默默地躲在“红灯笼”底部的一个角落里,心里在瑟瑟发抖,感觉自己怎么刚逃离了狼窝,又进入虎穴,看来真的是难逃一死了。 这两条黄巨蟒刚刚应该也是被‘红灯笼“中的果冻状物质封在里面的,可它们为何还能够活着,这地球上的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包括植物,如果没有氧气的供养的话,很快就会死掉的,这两条黄金巨蟒是如何活下来的,而且刚刚从果冻状物质中解脱出来,就立刻进行了交配,这一点也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因为蛇类是有繁殖期的,它们只会在繁殖期的时候才会去找伴侣进行交配。 一般来说,蟒蛇的发情期是一年的三到八月份,虽然说这个时间确实是处于蟒蛇的发情期,但是,这样子一解除了封印就立即进行交配,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这红灯笼之中,弥漫着蛇类生物身上所特有的那股腥臭味,熏得我一直要呕,但是,我又害怕一呕吐,会惊扰了这两条换金巨蟒的温柔乡,所以只能极力忍住。 巨蟒的交配时间有时候可以长达三四个小时,一想到还要熬如此之久,我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眩晕。 但是,如果仅仅是有气味的话那还可以忍受,最痛苦的是,就在刚刚我将那一股几乎都已经涌到了喉咙口的酸水咽下去之时,就有不明的液体从我头上巨蟒的身体上滴落下来,而且不偏不倚正正地落在我的脸上。 这次真的是没办法再忍下去了,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我的这一声呕吐,虽然是经过了极力的控制,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那两条交缠在一起的巨蟒。 虽然贝币里很暗,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两条巨蟒之前一直在蠕动所带来的微微颤动突然间停了下来,紧接着,是蛇类吐着信子的“咝咝”声。 我心里不由得猛地震了一下,觉得这下子更是没戏了,如果这不打扰巨蟒的话,或许等他们完事之后还有可能放我一马,现在真是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 果然没有意外,黄金巨蟒原本头部盘旋在“红灯笼”顶部的头颅已经开始在往下挪,但是,巨蟒的身体巨大,且又是两条蛇同时在“红灯笼”这个有限的空间里翻转着身体,所以,行动起来没有那么灵活,这一时半会的,蛇头暂时没办法挪动到我这个位置上来。 我必须趁着这个时间,像马上想个办法逃离这红色的牢笼。 就在这个想法刚刚从我的脑袋里闪过的时候,“红灯笼”的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波涛汹涌的声音,像是有巨大的洪水正在涌过来的样子。 声音越来越近,感觉像是一直在怕打着琉璃砖瓦的样子。 我不由得趴下身来,从贝币的缝隙之中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让我不由得心中一凉:刚刚那只一直待在红灯笼下面守着我的蚣蝮,被在红灯笼里融化后滴下去的果冻状物质给封住了。 所以,没有了蚣蝮的守护,这些修建在湖底的围楼、甬道、宫殿等等建筑物,都没办法以现在这种状态存在,而是又重新被湖水覆盖吗? 我现在被困在这红灯笼之中,本来就已经有黄金巨蟒的威胁了,如果再加上洪水的话,那么根本就不用想着能够活着出去,可能一会儿过后,自己是连尸骨都不存在了。 怎么办?怎么办?不能慌,肯定能有什么办法的。在瓦屋山里经历了千难忘险,有许多次都觉得这下子肯定是死定了,最后也都是有惊无险,所以,不能慌,一定能够想出办法的。 我嘴上这么安慰着自己,同时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是,心里其实早已经慌得不知所措了。 手脚大概抖了有半分钟之后,我整个人突然间出奇地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缘由,像是突然间被打了一针镇定剂那样。 大概是刚刚过于恐惧,精神高度紧张,所以现在一安静下来,反倒是觉得思维出奇的清晰。 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先离开这个牢笼,如果能从这个贝币灯笼里脱身,那我凭借着自己超强的闭气能力,或许还能将自己送到湖面上。 其实,有时候想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有水,那么就有回到湖面上的路。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立刻将那个已经湿透黏腻的背包里的短军刀取出来,然后就往贝币上撬。 刚刚在“红灯笼”的表面攀爬的时候,我以为这些贝币是粘在里面的果冻状物质上面的,但是,现在里面的果冻状物质都已经融化了,可是这些贝币却没有散落,而这些贝币与贝币之间是没有粘接在一起的,因而,这些贝币之间,肯定是还有一层透明的物质将它们给拼接起来的。 目前,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是,贝币之间的这一层透明物质我看不见摸不到,但是,它却能够让这贝币牢固地连接在一起。 所以,我的短军刀插在贝币上面,基本上都像是打了空拳一样,毫无作用。 怎么办? 这会儿我是真的急的出了一身冷汗,跟同自己不处于同一个维度空间,且高于自己所在维度的高等智慧斗智斗勇,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已经有点气馁了,觉得与其做无用的挣扎,倒不如就此放弃。 就在我几乎已经真的放弃了,在坐下身之时,潜水服内侧里面那枚被我放在内袋里的暗红石片突然叻叻我一下,我突然将一激灵,觉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将手伸入潜水服的内袋里,准备将那枚暗红石片掏出来,这个时候,那两条黄金巨蟒里,体型较大的那一只已经转过身来了,头正在朝我慢慢地挪近,两只酷似人眼的眼珠子盯着我一动不动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做过多的思考了,也好像忘记了害怕,反正人只能死一次,而且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我没有理会黄金巨蟒,而是快速地将衣袋里的那枚暗红石片掏出来,然后朝着贝币的空隙上一插,借着往下一滑。 红色灯笼被我划出了一道口子,上面有几个贝币脱落了下去。 见到了红色星盘能够对贝币之间那层看不见的物质起作用,我喜出望外,将贝币切出了一个小口子,然后猫低身子,让整个人跳了下去。 就在我掉下去的瞬间,湖水也冲破了琉璃砖瓦,涌来进来。 我急忙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就淹没在了茫茫的湖水之中。 第135章 获救 湖水的冲击力特别大,我的整个身子卷在里面,随波逐流,根本不能自主。因为潜水的设备都放在了我们在隧道掉下来的那个院子里,所以眼罩也没有了,因此我的眼睛一直紧闭着不敢睁开,生怕这波涛汹涌的力量会将我的整个眼角膜都给剥下来。 很奇怪,虽然我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是紧闭的,但是我一直感觉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光亮点,而且自己的身体老是情不自禁地朝着这个光亮点的方向靠过去。 水中的力量越来越大了,我感觉到整座宫殿都像是被湖水冲击得坍塌了那样,耳边一直游琉璃砖瓦裂开的声响传来。但是,那些声音越来越微弱,应该是我已经被湖水冲出了宫殿了吧。 第76节 我心中想着,虽然好奇心很大,但是仍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因为相比较下来,还是我的眼睛比较重要。 不知道要在这水里飘多久,虽然自己在水下的能力异于常人,但是闭气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如果在这十几分钟之内没办法浮到水面上的话,时间一到,也是随时都会被淹死的。 其实现在我的心里很没有底,因为这鄱阳湖水下高深莫测,根本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而且自从在隧道口掉到围屋之中,我就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以及深度的判断了,这一路走来都是凭着感觉,虽然跌跌撞撞,且最终没有找到那枚湛蓝色的星盘,但总算还是有点收获。 我隐隐能够感觉到自己在鄱阳湖底所遇到的这所有的一切,相互之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只是少了一个中心主题给穿起来而已。 但是,目前我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这些。 突然,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卷入一个漩涡之中,身体不住地往下坠。 这个时候,自己身边水流的速度突然放缓了些,我没有办法,只能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而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脚下有一个大漩涡,目测直径有好几米长,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到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漩涡像是一个长大嘴巴的怪兽那般,用尽力气地想要将我吞吸进去。 如此情形让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蹬腿划臂地与漩涡作最后的斗争。 但是,我们族类总归是太弱小了,无论科技再怎么发达,在大自然面前,永远都是弱势群体。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无谓的挣扎,但是,总不能真的是摆烂等死吧。 漩涡逐渐地占据了优势,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拉入黑暗之中,那是完全的黑暗,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人类是习惯了有光明的存在的,所以一旦进入到绝对的黑暗之中,最先被击溃的就是心理承受能力,我觉得自己像是崩溃了那样,哀嚎声在心里此起彼伏的:这会儿,没人能救的了自己了,连那枚暗红石片的护身符也失去了作用。 放弃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说道,想了一遍爷爷奶奶、父母亲,还有哥哥。 真没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才二十有九,甚至还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就要结束了。 这个时候,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一直往漩涡的深处吸了进去。 我索性整个身子都放松了,在我放弃挣扎的那一刹那,身体就开始急速地往下沉,最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触碰到一处似乎有点弹性的东西。 我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身下,居然是一张巨大的网。 然后,我像一条鱼一样,被拖离了水底。 甲板上,有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我身上的渔网解开,一是陈默,另外一个,是周蓝。 身上的渔网被拆下来之后,我愣愣地坐在原地望着并排半蹲在我身前的陈默和周蓝。 心中好像有很多话要脱口而出,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周蓝看着我,嘴角一直在微微地抽搐着,像是在极力地忍住即将要发出笑声的表情,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咧着嘴大笑了好几声,然后说道:“小仓,如果不是靠这一个用机械发射的电子渔网,可能我们还网不住你这条大鱼呢,我们向你撒网的时候,你为啥像见到鬼一样,拼命地想要逃跑呢。” 我盯着周蓝,没有说话,心中是阵阵的恐惧,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他太像奶奶了,一颦一笑之间,还有那种有点小调皮的性格,几乎让我以为那就是奶奶在取笑着自己呢。 “好了,周蓝,”一直在边上不言不语的陈默突然开口了,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的神色不对劲,他走到我的身边说道,“周沧,你先进去船舱之中换身衣服,然后检查一下身上的伤严不严重。” “陈默,你们不是在经幡楼里对付那只猰貐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老爷庙水域的湖面上呢?”我看着陈默,一脸不解地问道。 “老爷庙水域,小仓,你自己看看,我们早已经离开了老爷庙水域,也出了江西省了。现在是在长江之中,是在湖南省。”周蓝没等陈默开口,就自己先说了。 “湖南省?”我的头还很晕,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听明白的样子,不由得不解地问道。 “是的,我们钻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是在这长江之中了。”陈默看着我说道。 “你们早就知道鄱阳湖老爷庙水域里那一片无水区的建筑的出口,就在长江流域中湖南省的地带。”我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合理之处,因此追问道,“不然,这船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那么巧,你们一钻出水面,就遇到了这艘船了吧。” “小沧,目前你暂时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先进去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要赶到下一个地点了。”周蓝收起了他那一脸的俏皮,一壁严肃地对我说道。 “不行,如果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我讲清楚,我是不会跟你们合作的。”我有点赌气地说道。 因为这里面实在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就比如,鄱阳湖是在江西省,而据周蓝所言,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湖南省,这两个地方,相距那么远,而我在湖底只有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是如何能够跨越两个省份的呢? 还有,陈默和周蓝很明显就是候在这里等着我的,但是我刚刚明明是被湖水冲走的,几乎是顺着水流的方向没有目的性地在水底飘着的,在这种不确定性的移动的状态下,他们是如何准确地估摸好我会出现的位置呢? 如果是在陆地上那我还勉强能够接受,因为陆地上的空间是可以事先就给规划好的,我如果沿着这些事先就准备好的空间向前走的话,那还有可能走到他们为我设定的地方。 但是水是没有意识的,它们的流动的方向,只与引力有关。 难道,周蓝和陈默他们已经找到了鄱阳湖底的水中引力的规律,所以才能准确地计算出水流会将我带到哪个位置吗? 如此说来,鄱阳湖底的那一场冲毁了无水区古建筑的洪水,会不会是他们制造的。 “周沧,不要意气用事,你没有在鄱阳湖底找到那枚蓝色的星盘,这个事情,有点严重。”陈默说着,用的不是一种吓唬我的口气。 被他这么一说,我刚刚的趾高气扬立刻就灭了下去,不由得诺诺地问道:“为什么会有点严重啊?” “小沧,我们暂时无法跟你解释太多,现在必须马上出去,或许我们还有机会,这件事背后的力量,可能是超乎你的现象。”周蓝看着我说道。 看到周蓝和陈默都这么说,也有可能我在这件事里面一直扮演着一个不知情的重要角色,这样的身份扮演久了,似乎也有点麻木了,因此,我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地进了船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第136章 幻觉 我换好了衣服,走出船舱的时候,却发现甲板上空空如也,陈默和周蓝都不见了。 这是一艘小轮船,我刚刚从船舱里走出来,他们不可能在里面,那会去哪里了呢?难道是掉入了江中吗? 这也不大可能啊,刚刚一直风平浪静的,所以掉入江中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 “哥、陈默,你们在哪里?”我大声地喊着,但是,声音融入江风之中,一下子就消散不见了。 难道是我换衣服这短短的几分钟,就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有了瓦屋山和鄱阳湖的经历,我现在也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了,总是动不动就会觉得有意外事情的发生。 可是这茫茫大江之中,边上还时不时有渔船经过,怎么可能消失得悄无声息呢,即便是有意外事情的发生,也不可能不惊动边上的渔船吧。 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意外真的发生了。 我脚下这艘轮船所在的位置,江水突然都向两边涌了过去,几分钟不到,就见到江底了。 周围的渔船,包括我的船只,一下子都搁浅在江底的淤泥之中,四周的鱼群没有了江水的滋养,活蹦乱跳的,也不见什么相濡以沫啊。 难道,我遇上了传说中的长江断流了。 我的心突突突地直往上跳,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边上已经有些大胆的人开始在尝试着下到江中捡鱼了。 在我的印象中,在1954年江苏泰兴县也发生过长江断流的现象,据我以前看到的资料记述着:当时长江上的渔民正在正常地捕鱼作业,突然江面上的水突然间开始下降,而且降低的速度非常快,没过一会儿,在长江上打鱼的渔船就都搁浅了。裸露的河床上有很多大鱼,在河岸边上的一些人就下到了淤泥较浅的地方抓鱼,但是,没过一会儿,江水又不明不白地出现了,所以当时淹死了很多人。 那一次的长江断流,与我刚刚所经历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而且根据历史资料的记载,在元朝时期,长江也曾在江苏省泰兴县境内发生过一次断流的现象,不过那一次的断流是发生在晚上,而且断流的时间长达两天。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长江为何会突然间断流了,这滔滔的江水,都跑哪儿去了。 我愣愣地站在甲板上,看着河床上忙碌的人们,在浅滩上捡鱼的人越来越多了,那些被搁浅的渔船,渔夫也不甘落后,一直用着渔网在捞淤泥里的鱼。 历史上发生的两次断流都在江苏省的泰兴县,可是周蓝刚刚明明说这里是湖南省,这两个省相隔甚远,为何这里也会发生长江断流呢? 以前曾听爷爷说过,长江断流很大程度上与星象有关,每一次的断流都会出现五星连珠或者七星连珠的天文奇观,当时我还与爷爷辩论了一番,我的观点是长江的断流可能是与月球所带来的潮汐有关。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听说过今年会有什么七星连珠或者五星连珠的天文奇观啊,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呢? 这个时候,我突然间产生了一个很奇葩的想法:这长江里的水,会不会都跑到鄱阳湖中去的啊,不然,刚刚冲毁宫殿的那一波洪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还有,陈默和周蓝到底在哪里,从他们刚刚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是要去一个什么地方寻找那枚湛蓝色的星盘,而且还很着急的样子,似乎有另外一拨人也在寻找着星盘,如果被那一波人先找到的话,那么后果会很严重。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正当我还沉浸在这些思绪之中没有走出来的时候,滔滔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浅滩上那些人根本就来不及逃走,瞬间就被浪墙给卷了进去。 江水将我的小轮船从淤泥中拔出来,我几乎是在潜意识的指挥之下,立即跑到了甲板的边缘上,将原本系在上面的救生圈给解下来,然后一个个地扔进江中。 “大家快点抓住救生圈,还有绳索啊。”我大声地喊着。 江水里,江岸上,哭声、嘶喊声,混杂在一块,惊天动地。 …… “啊”,我大喊了一声,随即坐起身来。 身边,是张继生和湘玉。 “周沧,你做噩梦了。”湘玉手里正拿着毛巾,一脸担忧地对我说道。 “从湖中起来,你就一直发高烧,还好老庙祝有一剂独门秘方,果真药到病除,现在烧总算是退下去了。”张继生盯着一对黑眼圈看着我说道。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轮船呢?”我有点摸不清状况的样子。 “什么轮船,周沧,你烧糊涂了吧,这里是老爷庙啊,我是张继生,你还认得我吗?”张继生一脸惶恐地看着我问道,我不知道刚刚自己是烧到了几度,但是从他那一副神情来看,大概真的是觉得我的脑子可能会被烧坏了吧。 “老爷庙,我居然在老爷庙之中,这怎么可能,不是在湖南吗?”我用力地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觉得周蓝的话还尤在耳际,长江断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为何会突然间又在老爷庙里醒过来了。 难道,又是那种经历吗? 我的人在一个地方,但是意识却在另外一个空间。 “周沧,你是不是,又在梦中看见什么了?” 湘玉还是那么睿智,只需要一两句话,她立刻就抓到了最关键之处。 “嗯,”我轻声应了一句,随即问道:“湘玉,你们是怎样从老爷庙水域的水底下走出来的?” “这一段还是我来说吧,那时候湘玉在昏迷之中刚刚醒过来,所以也是懵懵懂懂的,应该无法准确地表述出来给你听。” 一把嘶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眼睛都不用抬起来就知道那是安德鲁。 “教授,你休息好了呀。”湘玉见到安德鲁进来,急忙起身给她的老师让出来一个位子。 “周沧,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嘛,不像是大病了一场的人。”安德鲁带着一脸的笑,毫不客气地坐在湘玉原先的那个位置上。 “废话少说,直接进入主题吧。”我看着安德鲁说道。 “当时你引开虫人之后,湘玉也从梁上掉了下来,万幸的是,她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只是身体多处被擦破了皮。我们将湘玉弄醒之后,就朝着木梯往下走,一个房子一个房子地寻找你,最后,在一个类似于酒窖的房间中找到了你,而你,已经昏迷不醒了。”安德鲁说道。 “我们没办法,只能和安德鲁先生轮流地背着你,一边寻找着出口。后来,我们往下走了一段距离,进入了一间灵堂,在一口空棺材之中,找到了回到湖面上的出口。”张继生说道。 “从在酒窖之中开始,我就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的吗?”我有点不确定,重复了一遍,这些地点全都对上了,证明这些建筑物是存在的,但是我的经历与他们所描述的,却对应不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从在酒窖之中发现你开始,你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发着高烧,一直到刚刚才醒过来的。我们本来已经打算将你送去医院的,但是老庙祝说他有一剂独门秘方,问我们要不要试试,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你服用,没想到真的有用。”湘玉说道。 从在围楼的酒窖里开始,我就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跟湘玉他们在一起,那么,经幡、猰貐、莲花池、双头佛像、琉璃甬道、宫殿、黄金巨蟒这些到底存不存在,我的那些经历,那么真实的经历,难道,又是我的一场梦吗? 我的臆想症,又回来了么? “继生,陈默找到了吗?”我抬起头来,说出来一句让他们三人都出其不意的话。 第77节 张继生明显一震,他扶了一下眼睛,然后说道:“没有。”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陈默和周蓝,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够证明,我的这些经历,到底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我想象出来的。 这个时候,老庙祝突然间推门而入。 第137章 庙祝 “老先生,”湘玉见到老庙祝进来,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各位,午饭准备好了,各位是在厨房里吃还是在小厅里。今天庙中的香客比较多,各位要不还是在厨房中将就一下可否?”老庙祝笑着问道,他往里面走了两步,好像才突然发现我已经醒了的样子,眯着一双眼睛说道:“这位小兄弟也醒了,高烧过后,还是要吃点清淡的比较好,我去将自己要喝的小米粥端来给你吃吧。” “老先生,不必麻烦,我跟着众人一起吃就好。”我急忙说道。 “周沧,老先生说得有道理,你的烧刚刚退下去,身体还很虚弱,小米粥养胃,吃点小米粥有助于你身体的恢复呢。不过,就不要再劳烦老先生了,我去给你端来屋子里吃吧。”湘玉说道。 “老朽刚刚已经在厨房里用过了,你们几位先去吃饭吧,周家小哥我来照顾就好,大家尽管放心。” 老庙祝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了一种很特别的眼神在看着我,感觉好像有话要单独跟我讲似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鄱阳湖底那个神秘的影子,难道,真的是他吗? 于是,我说道:“湘玉,既然老先生已经用过午餐了,你们就先去吃饭吧,反正也劳烦了老先生这么久了,就不在乎多这一次,再说,老先生应该懂一点医术,等下我吃晚饭,您再给我看看这身体还需要怎样调养。” “玉,我们就先去吃饭吧,这里交给老先生,没问题的。”安德鲁也开口说道。 听到大家都这么说,湘玉也不再坚持什么,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了我的厢房。 没过多久,老庙祝就端着一个陶锅和一只青瓷碗进来了。 他将东西放在圆桌上面,慢慢地替我勺着粥。 我见状,急忙起身,想要过去帮忙。 “周沧,你躺着就好,这粥还烫着,我先勺出来凉凉呢。”老庙祝换了一副很陌生的语气,这让我有点震惊,但又感觉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先生,你也跟着我们下水了,对吗?”既然老庙祝已经没打算隐瞒了,我也不扭扭捏捏的,直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啊,在莲花池的时候,我还特意吹笛子提醒你呢,只可惜,你没听懂。”老庙祝转过身来,一副犀利的眼光落在我的身上,让我瞬间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果然是有去过这些地方,那些经历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不是我自己的幻想,但是,那个与湘玉他们在一起,然后一直昏迷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会不会是周蓝呢? 也不对啊,我在经幡楼里是见过周蓝的。 难道,我还会分身术吗? 但是,目前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深入的思考,坐在我对面的老庙祝一双犀利的眼睛盯在我的脸上,感觉就差点用一副扫描仪来扫一下看看我的脑袋瓜里正在想什么呢。 “是你用笛声引来了扬子鳄的对吗?”我的这句话原本是顺着老头思维问下去的,但是一表达出来,在乍然间,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特别的恐怖。 “没有,那些东西原本就生活在鄱阳湖水底的,又怎么需要我去招引它们呢?”老庙祝在距离我最近的一张矮凳子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你跟我们进入鄱阳湖底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我坐直了身子,一副警惕的状态。 “当然是为了将你们全部都留在湖底。”老庙祝说着,嘴角浮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老庙祝这句话,将我通身的鸡皮疙瘩都给炸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冷冷地问道。 “我是什么人,我想,聊到了这里,你应该也有所想法了吧。”老庙祝抬起眼来看着我说道。 “你是蓝色星盘的主人。”我那颗狂跳的心终于被我按压了下来,恢复了一脸平静的状态。 “准确来说,应该是蓝色星盘是属于我们族人的。” “所以,所有来老爷庙水域寻找星盘的人,你都会用那一套古城的说辞,将他们骗入湖底,然后,再利用湖底重重的机关,悄无声息地就将那些人全部都给消灭了。” “基本上全对,不过,还有一点点不是很准确。” “哪里不准确?”我问道。 “古城是真的存在的,我也没有逼谁要去寻找,要怨,就得怨他们心里的那一点贪念。”老庙祝说完,嘿嘿嘿地笑起来。 阴森森的笑声在这炎热的空气中,包围在我的四周,几乎要将我捂到窒息。 “那你为何要放过我们?”这是我目前唯一没有想通的问题。 “因为,你跟我是同一类人。至于其他人,你就没必要知道了。”老庙祝说完,站起身来,将那碗已经不再冒烟的小米粥端到我的跟前。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清楚。”我接过了粥,但是没吃,而是着急地追问下去。 “身不由己的人。”老庙祝说着,脸上那副冷凝的表情突然消失了,恢复了一个老人家该有的眼慈面善。 “身不由己的人?我没听懂,你给我解释一下。”我将粥碗放在手中,看着老庙祝问道。 他的这幅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往往总是将自己说得像是冷血动物,但是那颗心却是比谁都热。 “周沧,我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但是,我可以明确地跟你讲,关于星盘,我知道的是连皮毛都算不上,真正隐藏在背后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摸索。”老庙祝说道。 “那你就先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在摸索的过程中,也不至于走得太偏了。”我急忙说道。 “大家都以为,星盘的祭祀是六十年一次,但是通过我这大半辈子的研究发现,其实不是六十甲子,而是每七年一次,而且星盘肯定是与周易八卦有着一种紧密的关联,但是我手头所掌握的资料有限,且周易的内容流传到今天,很多已经变味了,所以,我到现在仍不知道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联。而今年,恰好就是星盘祭祀年。”老庙祝看着我说道。 “还有没有其他的?”我追问着。 “祭祀的日子不是在夏至,而是要观察天狼星的位置,但是,具体是在哪一个位置就要进行祭祀,我也没有掌握。”老庙祝补充道。 “天狼星的位置,难道这星盘与天狼星有关联吗?” “星盘与天狼星有没有关联我不知道,但是祭祀的对象,一定是天狼星。”老庙祝说着,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碗,“粥凉了,快吃吧。” “老先生,这湖底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异兽?”我提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是上古巫医团留下来的,但是,他们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所以,那些异兽只能待在湖底,不会出来为祸人间。”老庙祝淡淡地说道,一双有点浑浊的眼睛没有聚焦点,思绪像是已经漂移到不知多远的地方。 “这湖底为何会有上古巫医团留下来的东西呢?他们真的是在做生化实验吗?”我继续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 “老先生,你是古蜀国鱼凫族的后人吗?”我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问道。 “唉,是的。”老先生深叹了口气说道。“鱼凫其实不是被灭国,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才会举族迁徙到这鄱阳湖地区。” “那现在除了你,还有多少鱼凫族的后人?” “我不知道啊,但是,每六十年,就会有一个人来到老爷庙,接替着庙祝的工作,继续守护着这湖底的古城。” “那下一位庙祝是谁呢?” “周沧,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是我们族人的秘密,我不能跟你说。”老庙祝一脸歉意地说道。 突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好像是湘玉他们已经吃完饭回来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老庙祝突然站起身来,附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鱼凫族的星盘在湖南张家界神堂湾中。” 老庙祝的话刚说完,湘玉突然推门而入,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第138章 教授 湘玉见到她一进来我们的谈话截然而止,脸上的表情虽然有点僵硬,但仍是带着笑意说道:“周沧,你还没吃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吃不下饭?” “刚刚和老先生聊着聊着,就忘记了喝粥啦。”我也笑着回复道,然后顺势抬起手里的粥碗,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小米粥煮的很稀,但是又不会是清汤淡水,是很浓稠的汁水,滑入喉中,让整个人都特别舒爽。 “慢点喝,不着急。”老庙祝又恢复了一副慈祥的模样,宛如祖父那般。 “谢谢你,老先生。”我笑着说道。 “记住我刚刚嘱咐,你就会没事的。”老庙祝说道。 “我会记住的,您老请放心。”我看着老庙祝说道。 “那你们聊吧,我回厨房帮忙吧。”老庙祝说着,将我手里的空碗和那一个粗瓷锅一起端起来,然后慢慢地走出了厢房。 “湘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啊,继生他们呢?”我站起身来,走到了小圆桌的边上,给湘玉倒了杯茶,然后自己也坐下来。 “他们说要去定机票,”湘玉看着我说道,话里有话的样子。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也是啊,来这里也好几天了。”我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本来还想说,大家伤的伤、死的死,还一无所获。 “周沧,对于这一次的鄱阳湖之行,你有没有什么看法?”湘玉问道。 “我刚刚醒来,还没有时间对这一次的历程进行复盘,所以要说具体有什么想法,我这一时半会还真的说不出来呢。”我说道。 “我回来之后,将我们这两次的经历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很恐怖的现象。”湘玉睁着一双大眼睛说道。 “什么现象?”我要被她说得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问道。 “我好像在鄱阳湖底的围楼里,见过老先生。”湘玉说着,好像真的很害怕,脸色都变了。 “你也见到庙祝了?”刚刚在与庙祝的交谈里,我已经知道了他也有跟我们下水,所以湘玉的这个回答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震惊,只是我不知道她脸上的恐惧是因为什么?难道庙祝有对她做了什么吗?还是她见到了庙祝在做什么事。 “不是庙祝。”湘玉说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将凳子朝我身边挪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是带我们进入瓦屋山寻找古祠的那个向导。” “什么,那个老头也跟着我们一起进入鄱阳湖了?”我激动地很站了起来。 “嘘,”湘玉对着我做了一个不要太大声的动作,然后拉着我坐下来。 “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他在做什么?”我做了下来,放低了声音说道。 “虽然我没有见到他的脸,但是我认出他的声音了,就是那个老向导。”湘玉说着,眼睛还一直警惕地望着四周。 “他对你说什么了?”我问道。 湘玉用一副难为情的表情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不说的,没关系。”这一情景,弄的我也有点尴尬,急忙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不是不方便,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老先生让我告诉你,要小心张继生。”湘玉说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 她成功地将难题抛给了我,这句话,让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应。 大概是见我一脸的为难,湘玉又先开口了:“我知道老先生的话不足为信,但是空穴不来风,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所以,你凡事还是当心一点为好。” “湘玉,谢谢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有时候想起来真的很愧疚,我身为一个男生,在这两次的历险之中,好像很多次都是要你来保护我。”我对着湘玉调侃一下自己,算是缓解一下有点不对劲的气氛吧。 “哪有,这不就是团队精神吗?相互帮助,才能够获得最大的成功啊。”湘玉微微一笑地说道,随即笑容又收了起来,严肃地盯着我看。 第78节 “怎么了?”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觉有点应接不暇。 “周沧,在瓦屋山中,我们是都有与老先生接触过的,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湘玉说道,脸上又浮现出刚刚那一副恐怖的模样。 “我,好像没有什么感觉。”我停了一下,将老头的模样回想了一遍,其实,虽然在瓦屋山我们一起走了有七八天的时间,但是老头的话极少,人又刻薄,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旁边闷闷地抽着旱烟,所以,说起来,我对这个人还真的是没有什么了解。“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说出来,又怕你们说我在胡言乱语,反正自从鄱阳湖底的围楼里见到他之后,我这颗心就一直都没有安定下来过,人一安静下来,就会将他和另外一个人进行比对,而且越比对,越觉得像。”湘玉的眼睛盯着桌子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双手握着拳头,脸上的紧张不安显而易见。 “你是不是觉得他像一个你认识的人?”我从她的这一堆话里,大概听出了这么一个意思。 湘玉看着我,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是觉得像,我现在几乎能够肯定他就是他了。” “是谁呢?我也认识的吗?”我被湘玉弄得也有点紧张了,心里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陈教授。”湘玉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我径直地站起来,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陈教授的追悼会我是有去参加的,我亲眼看见他被火葬场的车载走了,所以,当时在围楼里面听到他的声音时,自己也不敢相信,我一度还以为自己会不会时撞见鬼了呢。”湘玉看着我说道,嘴角微微地在颤抖,看得出真的是很害怕。 “你没有见到他的脸,只是觉得他的声跟陈教授很像是吗?”我给她添了一点茶,然后问道。 “是的,虽然只听到声音,但是我真的觉得他就是陈教授,人与人之间的声音有可能相似,但是他说话的语速习惯、措辞用语等等是不会改变的,再加上回顾在瓦屋山中与老先生相处过程中,他的那些动作以及神态,我现在几乎是可以肯定,老向导就是陈教授。”湘玉看着我说道。 她的这段话,让我猛地一惊。 我在莲花座里面那条琉璃甬道里,一只觉得那个神秘的黑影人的声音很熟悉,但却始终想不起来,觉得那是一种很遥远的熟悉感,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中熟悉感来自哪里,那是一种坐在大学课堂里,听着陈教授讲课的感觉。 如果黑影人真的是陈教授的话,那么湘玉关于老头是陈教授的猜测,也可以成立的。 只是,他为什么没有死,又或者这样说,他为什么要假死,而且还要跟着我们进入瓦屋山和鄱阳湖历险,他到底为的是什么。 是一个什么样的缘故,让他不敢以自己的身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些让他不得不假死的人,与一只控制着周家的人,是不是同一批人? 他让湘玉提醒我要小心张继生,是不是就表明了,张继生是那只一直在控制着周家的黑手派到我身边控制着我的人。 “周沧,周沧,你怎么了?”大概是看到我愣着发呆,湘玉拉着我的衣袖,喊了我两声。 “哦,不好意思,这会儿突然有点头晕。”我回过神来,没有对湘玉说琉璃甬道中的经历,因为这件事一说出来,又得解释很多了。 “你不舒服要不就先去躺一会吧,张继生不知道要定什么时候的机票,我们说好了先跟你一起回周家,然后再做打算。”湘玉说着,眼圈突然有点红红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李大哥是跟着我们一起进湖的,现在他没了,总得给陈默一个交代吧。” “那我们先一起回周家老屋再研究吧,总是一直住在老爷庙之中,也不是办法。”我看着湘玉说道。 第139章 凶手是谁 张继生回来之后,告诉我们订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但是他不与我和湘玉一起回周家老屋,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当天下午他就收拾了一下东西,跟我们简单地辞行了一下,就匆匆离开了。 他的这一系列奇怪的动作,让我更加相信了湘玉在围楼之中听到的关于要小心张继生的警告,湘玉应该是也有同感,虽然我们俩都没有说出口。 到了傍晚的时候,湘玉说她要去夜市逛逛,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可以买,想给我奶奶带点礼物,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借口说自己的身子还不是很舒服,想早点睡觉,所以没有跟着同往。 其实,我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地与安德鲁聊一聊。 湘玉见到我们的兴致都不高,所以自己一个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去了。 湘玉离开不久后,安德鲁看着我说道:“周,看起来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想跟对方聊聊。” 我看着安德鲁,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在老地方吧。” “没问题。”安德鲁依旧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对我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出于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径直地往前走。 虽然在围楼中,湘玉失踪的时候,安德鲁真的是拼尽全力在寻找她,而且在湘玉的口中,我也听得出,自己昏迷的时候,安德鲁对我是不离不弃,竭尽全力地将我从鄱阳湖底给捞出来。 但是,那枚玉质的腰带扣是我的心结,我要在离开之前弄清楚,陈默父亲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湖边的夜晚,温度下降得比市区快很多,我们坐在小厅里,将对着湖面的大窗打开,风一直灌进来,很是舒爽。 唯一的缺点就是风太大,碳炉里的火一直晃动着,所以水开得很慢。 “你想说什么,开始吧。”我没有客气,一进门就找了一个靠窗但又不会正面对着风口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就开始装茶烫杯,给自己找个事情做。 安德鲁看着我,微微一笑,找了一个与我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眯着一双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 想看就看个够呗,我就看看你这老外想要使什么幺蛾子。 我斯条慢理地泡着陈年普洱茶,缄口不语。 “哈哈哈哈,周,”最终,是安德鲁先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大家轻松点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当作是一次朋友之间的闲聊。” “那安德鲁教授想要聊点什么呢?”我说着,递上去了一杯刚刚泡好的普洱茶。 “周,我觉得你一直对我有敌意,我们之前是合作的关系,不是对手。”安德鲁接过我的茶杯,一脸诚恳地说道。 也不知道这老外是真心的还是老奸巨猾到了最高级,反正这幅面孔,我已经有点摸不透了。 “我们没有在这鄱阳湖底带出东西来,这很不寻常,而我早上刚刚收到了最新消息,鄱阳湖底的这个小石片,很可能藏在湖南张家界的神堂湾之中。”安德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呷了一口茶,然后看着我,可能是想让我发表一下意见。 早上老庙祝才同我讲鱼凫族的星盘没有藏在鄱阳湖底的古城之中,而是在神堂湾里面,而那时候湘玉刚好推门而入,按道理老庙祝的声音那么低,且又有一定的距离,她是不可能听到的。 可是才到傍晚,安德鲁就知道了星盘在神堂湾,而且偏偏又是早上得到的消息。 这两者之间巧合到让我不得不怀疑湘玉的行为。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呢?”我反问道。 安德鲁可能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脸上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周,你不要带着情绪来看我们的合作关系,要知道,我寻找这些小石片,说到底就是为了名利,想要借助它们走到考古学界的顶尖,但是你不一样,你可能比我更加需要这些东西。我们互利共赢,有什么不好的呢?”安德鲁将手里的空茶杯放到茶盘上面,用着有点蹩脚的中文说道,“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坦诚相待的,你没有觉得,我比起一些暗怀鬼胎的别的人,其实是更好相处的吗?” 我知道安德鲁话里有话,但是不知道他指的是张继生还是湘玉,反正这句话我是听明白了。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我说着,将那一枚事先就准备好了的玉质腰带扣拿出来,放在矮木桌上面,盯着安德鲁的眼睛问道:“那就请安德鲁教授看看,认不认识这么一个东西?” 我觉得一个人的内心活动是会通过眼睛表现出来的,所以我此刻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眼眸里,不想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但是,安德鲁的眼神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好像掠过了一丝的疑惑,然后将那枚玉质腰带扣拿起来,放在手中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说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 “很震惊是吧?你的腰带扣,为何会在我的手里。”我看着安德鲁,用一副很不友好的语气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周,你在说什么呢?这个东西,怎么会是我的呢?”安德鲁看着我,一副摸不着丈二头脑的神情。 “你在装什么糊涂,你看看,这腰带扣上面,还沾着曾经被你杀害的人的血呢?现在才知道害怕了是啊?”我站起身来,半弯着腰,抓住安德鲁那只拿着腰带扣的手的手腕,有点发狠地说道。 周,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你应该误会我了。”安德鲁把手从我的掌心里挣脱开来,有点生气地看着我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误会法。”我狠狠地瞪着安德鲁。 “周,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给你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你肯定是误会我了。”安德鲁说着,起身离开了小厅。 见到安德鲁离开,我起身走到窗台边上,任由夜风灌入自己的衣服里,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我暗自地骂了自己一声:真没用,明明是安德鲁做错事,为什么人家气定神闲的,反倒是自己激动得出了一身热汗。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安德鲁就回来了,他拉着我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还一肚子的气,所以没怎么搭理他,但也重新坐回了矮木桌边上。 只见安德鲁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掏出一个东西来,然后放在桌子上面那枚玉质的腰带扣边上。 我一下子看傻眼了,那是两枚一模一样的腰带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自己真的是误会安德鲁了吗? “这个东西,是当年我们进入瓦屋山的时候,我们的队长分给我们的,说是瓦屋山中的邪祟多,这东西能够辟邪,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东西,原来是为了抵抗古祠里面的辐射。”安德鲁说道。 “辐射,什么辐射?”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安德鲁给带进去了,刚刚那种审问他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 “你们去过瓦屋山,也进入到古祠之中,难道不知道,环绕着古祠的那道深渊之中,有一种未知的辐射,这种辐射,能够改变人的性别,一个大老爷们如果不幸掉入里面的话,被捞出来时,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娘子了。”安德鲁说道。 我明白了,他在说的是王之水当时掉下去的那个深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王之水会不会还活着呢? 安德鲁看着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东西很像腰带扣,后来我从瓦屋山出来之后,就专门找人将其缝制在我的皮带里面,每一次进入这些比较诡异的地带,我都会系上这条腰带的。” 这个时候,我好像察觉到里面的一丝问题,于是问道:“这么说来,你上次给我看的那张与我爷爷奶奶的合照,并不是你第一次进入瓦屋山咯。” “是啊,那是我第二次进山,距离第一次进山,快二十年了。”安德鲁说道。 二十年,我天生对数字特别的敏感,安德鲁一说出这个年份,我的潜意识立刻就跟我说这里面可能有我感兴趣的信息。 “那你第一次进山的时候,是在哪一年,你还记得吗?”我追问道。 “好像,是1989年的夏天吧。”安德鲁像是在思索,过了一会才说道。 我是1989年出生的,他们也在同年进入瓦屋山,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那你第二次进山的是什么时候?是在2007年吗?”我又问道。 “是啊,你爷爷奶奶告诉你的吗?”安德鲁不知道没有察觉到我神态的变化还是不想干涉我太多,他回答完我的问题,就端起碳炉上的紫砂壶,径直开始泡茶了。 2007年,也就是我与教授在海边烛阴古庙中遇到异象,最后因病休学的那一年。 我整个人开始有点恍惚了,觉得额头印堂这个地方特别酸胀,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第140章 队友 “周,很多事情与你想象的不一样是不是,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跟你讲述这件事以及他们在这件事之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自从认识你开始,我从头到尾同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安德鲁将一杯热茶放在我面前的小圆桌上,有点同情地看着我说道:“喝杯热茶,然后缓和一下情绪吧。” 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情喝茶呢,“安德鲁,第一次进山的时候,发给你们这些腰带扣的队长是谁?” 我隐隐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单凭着他能够召集到像安德鲁这样的国外名校教授,就足以证明这个人不简单。 安德鲁有点为难地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话。 这与他惯来那种率直的性子截然不同。 他的异常表现,让我更加肯定了这个人的重要性,于是,我追问着:“安德鲁先生,既然你想让我加入你的团队,那么我就有权利了解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样对我以后的行动规划,也会有所帮助的,至少,我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在这件事之中,他们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有多大的能耐,中国人讲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 “周,你说的我明白,但是中国人还有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知道你对这件事的了解有多深,怕说出来,你会有额外的心理负担。”安德鲁说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 安德鲁的这一句中国俗语,着实让我吓了一跳,难道这个组长,也是周家的人吗? 那会是谁? 第79节 是爷爷还是父亲呢? 这下子我更加等不及了,催促着安德鲁赶快揭开谜底。 但是,安德鲁的答案,让我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吧。 那个过程,安德鲁可能是被我吓坏了,我知道他一直在边上叫喊着我,我听得见,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感觉有一口痰卡在自己的喉咙口,整个人处于缺氧的状态,头晕脑胀的,有点想呕,双腿发软。 我的脸色应该异常的难看,安德鲁没办法把我唤醒,最后没办法,只能拿起桌面上那一杯刚刚他替我泡的,但我却没有喝的茶,然后朝我的脸上泼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这一瞬间茶水落在我脸上的力度过于猛烈,所以一直卡在我喉咙口的那口痰,好像也随着茶水的滑落而掉入了胃中,被那口痰憋在胸中的那口气,也舒缓出来了。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你还好吧,”安德鲁一边拍着我的背帮着我顺气,一边说道。 “没,咳,没事。”我一边咳一边说道。 “你刚刚吓死我了,我差一点就要打120呢。”安德鲁一脸惊恐的模样有点可爱。 只是,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关注其他事情了。 队长居然是奶奶,是我的奶奶,那个虽然已经七十出头,但是依旧是气质出众的奶奶,那个从小到大,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奶奶,那个能冒着四十度的高温,步行走几里路去给我买冰西瓜的奶奶… 如果说是母亲,可能我的接受度还高一点,可是奶奶,我真的无法接受。 虽然早在瓦屋山出来的时候,我就有过一次怀疑,那一个晚上,爷爷在书房中的那个神秘人,可能是奶奶。 但是,可能是因为我与奶奶之间的感情过于深厚,可以这么说,从小我在母亲那里缺失的爱,都在奶奶的身上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些补偿,因此,这一怀疑,就如同燕子掠过水面一样,就是瞬间闪现,过后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的痕迹。 如果奶奶真的是最早进入瓦屋山那只队伍的队长的话,那么一直在控制着周家的那只黑手,会不会是她呢?或者是说她所在的组织。 至亲至爱的人突然间成为对手,我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是不是应该继续走下去呢。 “第一次进入瓦屋山,我爷爷有没有参与?”我强忍住没流出来的泪水,最后都化成了鼻涕,塞满了整个鼻腔,我抽了一张面巾纸,将鼻孔里的鼻涕滋出来,然后带着一副有点哽咽的声腔问道。 “没有。”安德鲁可能是见我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所以也放松地坐下身子,替我倒了一杯白开水。 “那第一次进山的时候,你们的队伍里,有一个叫做陈豫让的男子吗?”我接着问道。 “有啊,陈豫让陈尧安兄弟两都有在队伍里面的。”安德鲁说道。 原来,陈默的父亲和伯父,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去过了瓦屋山,这件事,不知道陈默知道多少,他们陈家两代人也对星盘孜孜不倦地追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陈家的目的,与张继生王之水他们一样吗? “只是,出来的时候,只有陈豫让,陈尧安留在了古祠之中了。”安德鲁继续说道。 “留在古祠之中,是什么意思?”我刚刚定下来的那颗心,又被安德鲁给吊起来了,现在正在咚咚咚地狂跳呢。 “就是死了,”安德鲁说道,低下了头,好像还有点难过的样子,“我们在古祠的底层发生了意外,遇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生物,但是陈尧安已经受了重伤,为了让我们能够安全离开,他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洞口。” 原来陈尧安卡在洞口是因为这样一个缘故,“你们当时遇到了什么变故呢,以至于陈尧安要牺牲自己来救整支队伍。” “我们遇到了怪物,那些东西好像不是地球上的生物,人模鬼样,但是力气奇大,能够瞬间就把人撕成两半。”安德鲁说道,嘴角微微有点颤抖,看得出那样应该是一种很恐怖的生物。 会不会,就是人骨鬼皮怪呢?但是,在古塔之中,那些东西并没有攻击我啊。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随即,后脊背一阵发寒。 记得陈默他们第一次来周家的时候,他告诉我自己的父亲是在几年前去世的,所以他毕业后就接管了父亲的生意,所以没有从事考古行业,且在瓦屋山下那个小镇的卫生院中,老李也说他家老爷去世后,就是由陈默来接管家族的生意的,但是,这里安德鲁又说陈尧安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在瓦屋山古祠之中了。 这两个相互矛盾的事实里,证明了有一方在撒谎。 他们为什么要撒谎呢?陈尧安死亡的关系,跟这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如果是安德鲁在撒谎的话,那么从他口中听到的奶奶是最早进入瓦屋山寻找古祠那支队伍的队长这件事,也要先打一个问号。 我极力地抑制住了一直在狂跳地那颗心,尽量让安德鲁不要看出来我发现了破绽。 “周,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寻找那些小石片,我会准备好进入神堂湾所需要的物资,然后在张家界等你,你先回老家休息一下,最好是能够从你奶奶那里了解多一点关于小石片的信息,这样对我们的行动是有帮助的。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安德鲁说着,将一张小纸片递给了我,上面是他的电子邮箱。 我有点奇怪地看着他,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留联系方式是用电子邮箱的。 安德鲁看着我,微微一笑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第141章 湘玉身份 当天晚上,我和安德鲁在小厅里还聊了很多,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安德鲁是一个极其有才华的人,在斯坦福大学,他是考古学专业的博士生导师,在这个行业之中,应该算是佼佼者了,之前有过很多非凡的成就。 后来,我们聊到了湘玉,我问他湘玉为何会成为他的学生。 虽然在学生时代,湘玉就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女子,她的专业课几乎每个学期都在学校名列第一,几乎包揽了考古学院所有的奖学金,这也是教授当时外出进行考古实践活动的时候,都会带上她的一个重要缘故。 但是,后来听说她去了斯坦福深造,我真的是被吓了一跳,怎么说呢,湘玉在国内可以算是优秀的考古学学生,但是如果放到国际,还是略微弱了一些,所以,她进入斯坦福,我真的很意外。 谁知道,安德鲁接下来的回答,更加让我觉得湘玉这个人莫测高深。 “周,我实话跟你说吧,湘玉当时是我破格录取她的,因为按照她当时的成绩,远远是达不到斯坦福的录取标准,但是你知道的,博士生导师在选择自己的学生时,是又有一定的权力在手的。”安德鲁说道。 这个时候,我们俩的茶已经喝够了,一起站在窗台边上吹着过水风。 “那你跟我讲讲,是一个什么样的缘故,让你破格录取她的呢?”其实说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暗暗在怀疑,难道是因为星盘吗? “是因为那些石片,湘玉不知道从哪种渠道得知,斯坦福大学一直在做一个关于这些石片的课题,所以当时博士生考试的成绩出来之后,她就单独找到了我,跟我说,她知道关于这些石片的一些非常私密的信息。为了这些信息,我破格录取了她,并且让她加入了课题组。”安德鲁的眼睛看着远方,声音低低的。 “那她拿了什么信息跟你交换,你肯定不会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就破格录取一个人的啊。”我稍微转过身来,看着安德鲁的侧脸说道。 “当然,我当时也说了跟你同样的话,她对我说,这些石片一共有八枚,在中国被称为星盘,每一枚星盘都被中国一个古老的氏族埋藏在一个地方,而且,没有人能够找得到。”安德鲁没有转过身来与我面对面的交谈,眼睛仍旧望着前方。 “那她这么说,你们就信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说出一大堆来,那你会不会也破格录取我呢。”我说道。 安德鲁终于侧过脸来了,说实在的,一直对着他的胡珞腮子,实在难受,这不符合我的审美观。 “她当然拿出了让我们信服的东西。”安德鲁看着我,原本绷紧的脸又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似乎,他从来没有对我黑过脸的样子,即便是刚刚我冤枉他杀人的时候,他也只是紧张地解释而已。 “她拿出什么东西来了。”我急忙地追问道。 “你可能想象不出来,这个女孩子身上藏了多少东西,”安德鲁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突然收起来,一壁严肃地说道。 他突然间转变的表情,让我的心有点不安,因为到目前为止,我的身边无论是张继生也好,亦或者是陈默,他们身上都出现了一些言行不一的现象,如果湘玉也保不住的话,那么我的身边,真的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了。 安德鲁可能见我没有说话,嘴角又裂开,然后对着我说道:“玉不是坏人,我刚刚那些话,其实是对她的一种赞赏。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我都觉得,她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虽然安德鲁说得很自然,但是我仍旧觉得,他似乎是在为湘玉开脱。 “你就直接跟我讲,湘玉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就好了。其他的,我自己会判断的。”我的眼睛盯着安德鲁,神色严峻地说道。 “她把八枚石片的形状、颜色、以及上面的团,全都给画出来,而且是当场画出来的。而其中那枚黑色的石片,与我手头上拥有的那三分之一的碎片,一模一样,连颜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即便是到了现在,安德鲁仍旧是用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将这件事描述出来,足以看出,湘玉当时这幅画一出来,给在场的课题组成员,造成了多么大的震撼。 可是,她为何能够知道全部星盘的样子呢?按照安德鲁刚刚所说的,这些星盘在中国不同氏族的手中,且藏在极端私密的地方,湘玉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为何能够知道的这么多,且能够分毫不差地画出来,那就是非见过实物不可了。 而如果所有的星盘她都见过,那她为何还要煞费心机地来到周家老屋,跟着我们一起跋山涉水地历险呢?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这个时候,我突然间想起了在鄱阳湖底隧道中的时候,她与老李之间的那段对话。 那时候我们在隧道里遇到了许多正在休眠的天使长尾天蚕蛹,老李说那些东西的身上可能携带着未知的病毒,这也是为何进入古祠中的一部分人会得枯萎症的缘故,那部分人,很可能就是在不注意的情况下,感染了天使长尾天蚕蛹身上的病毒。 正当我们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老李却指出湘玉可以吹笛子将这些蝴蝶赶走。 而且事实上,湘玉真的会这一项技能。 当时我们大家都非常地意外,也很疑惑。 湘玉那时候跟我们讲,等在湖底出来之后,再给我们解释。 后来在湖底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听到安德鲁这么说,证明湘玉肯定有另外一层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身份,而且这个身份揭开来,可能又是会让人大吃一惊的。 早上湘玉跟我描述她在围楼之中见到老头的时候,对整件事情经过的描述也是非常的模糊,前因后果都省去了,只单单跟我讲遇到了老头那一部分,但是前面她为何会掉队却没有说。 当时我就已经察觉到有些奇怪了,但是那时候老庙祝刚跟我讲了那么多事情,湘玉一进来又提供了那么大的信息量,因此我的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来来,现在想起来,在围楼之中,湘玉的失踪,很可能不是一场意外,而是她故意要撇开我们单独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周,你又走神了,这个习惯可不好啊,”安德鲁突然拍了我一下,轻笑道。 “抱歉,突然想起一些别的事情了。”我看着安德鲁,又问了一个问题,“湘玉加入你们的课题组之后,有参加过关于星盘研究的哪些活动吗?” “没有,在第二次进入瓦屋山之后,我们课题组的成员受到了重创,这个时候,校方也要求我们先暂停一下,所以,我们就换了一个方式,通过我们手中所拥有的这一枚星盘碎片,来研究起材质是怎样的,里面的成分是什么,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从中国的地质上入手,比对中国古代的地质特点,从而能够大概知道这些石片是从哪里生产的。因为我们觉得,这八枚石片,肯定是在同一个地方产出的,因为它们的形状以及上面的纹理,虽然有些差异,但总体上很相似。”安德鲁说道。 “所以,鄱阳湖是你们研究出来的地点之一吗?”我问道。 “不是,我们研究了好多年,但是得到的结果是,这个东西是地外之物。”安德鲁说着,走回了矮圆桌边上,然后轻轻地坐了下去。 “地外之外,你是说,这些石片,来自于太空吗?”我惊讶得合不上嘴。 “应该可以肯定,这也是斯坦福大学要重新启动这个课题的主要原因。” 听到安德鲁这么说,我好像突然间知道了奶奶为何要将这些小石片称之为星盘了—— 星盘,可能代表的是星空。 第142章 鱼凫族 大概十点钟左右,湘玉就回来了,还很贴心地给我们带了宵夜,是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我们将宵夜当成茶配,又换了一壶茶,三个人喝茶聊天到了深夜。 不知道为什么,安德鲁的一番话,让我现在看着湘玉,觉得她的一颦一笑之间,都不那么真实的样子,像是带着两副面孔,我所面对的,不是她真实的那一面。 第二天早上醒来,安德鲁就已经收拾好行李,应该是要去下一个目的地吧,不知道是不是神堂湾。 他笑着跟我们道别,我知道过不了几天又要见到他了,所以没什么感觉,倒是湘玉,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 因为我们定的是下午的机票,所以湘玉没有送他去机场,因此也不知道他的下一站到底在哪里。 安德鲁离开之后,我和湘玉各自回自己的屋子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就是几件随身的衣物而已,湘玉那边,应该就是多了几件纪念品之类的东西吧,也不知道她会送什么给奶奶,有了昨晚与安德鲁的那一次的谈话,我现在也不敢小觑湘玉了,精神几乎时刻都是紧绷的。 说实在,这种状态,还真的挺累人的。 当天下午,我们简单地与老庙祝辞行,在庙里捐赠了一点香火,然后就前往机场了。 在机场的候机室里,湘玉突然说道:“周沧,你替我去买瓶水呗。” 我被叫得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是我忽略了,大热天的,这一路走来,你肯定是渴了。你想喝什么饮料呢?” 第80节 “跟你一样就好了。”湘玉看着我说道,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甚是好看。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快速地离开,然后去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苏打水回来。 “周沧,”湘玉接过我手中的苏打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怎么啦,是不是不喜欢这种类型的饮料啊。”见到湘玉这样,我心里有点慌,毕竟生而为人的这二十几年,与自己接触最多的女性,是奶奶,所以年轻女孩子的喜好,我真的是不甚了解。 “没有没有,你这个人,就像我这手里的苏打水一样,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却是于任何人都有益处。” 湘玉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对我的赞赏,但是,我却觉得心里头有点不舒服,感觉她这个“益处”好像有双重意思的样子。 既然她有意想要将话挑开了说,我也就没有客气了,直接说道:“昨天晚上,我与安德鲁谈了很多,关于你考入斯坦福的事情。” 我终究还是学不会弯弯转转,心里有啥话都想当面讲明白,不然整个人都难受,特别是对于我之前很信任的人。 “早就看出来啦,”湘玉拧开苏打水的瓶盖,抿了一小口,浅笑说道,“昨天晚上吃宵夜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一直心神不宁的,那时候我就猜到了可能是安德鲁教授有同你讲了一些什么事情,而能够让你如此在意的,肯定是与星盘有关的。” “你既然知道了,那打算跟我讲吗?”我也打开了苏打水,灌了一大口,看着湘玉问道。 湘玉将苏打水瓶子握在手中,原本看着我的眼光慢慢地移开,最后眼神的聚光点落在了地面上。 “我当然想跟你说,从在鄱阳湖底的隧道中,我接受了李大哥的建议,用笛声将天使长尾天蚕蛹引开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不知为何,我觉得湘玉说这话的语气有点感伤,与平时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截然不同。 “那现在说吗?还是要等回到了周家老屋。”看到她这样,我突然间也不淡定了,不知道为何,心里头居然有一丝的慌乱。 “周沧,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你相信吗?”湘玉突然抬起头来,将那一道原本落在机场候客厅的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居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啊,什么意思啊,什么同一类人?其实,我现在连自己是神秘人都有点搞不清楚了。”她的第一句话,就让我震惊不已。 昨天上午,老庙祝也说自己与我是同一类人,今天再机场的候客厅中,这句话又出现在我的耳边。 那么,我们这些同一类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当然不相信,这些年来,我拼尽全力想要摆脱自己的这种出身,可是最终,还是羁绊在其中,所以,最后我妥协了,我接受这样的命运,然后利用星盘的力量,反过来保护星盘,也保护了我自己。”湘玉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完全没有管我有没有听懂。 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意思插嘴,那一层原本蒙在她眼眸之中的水雾已经化成了水珠,挂在了脸上。 好像认识湘玉这么久了,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她,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默默地地上纸巾。 “可能你已经猜到了,我也是鱼凫族的后人,这千百年来,我们的族人散落在鄱阳湖的四周,担任着保护星盘的重任,但是,我们都是普通人啊,想要护着星盘的周全,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一百多年前,我们的族人经过商议之后,将那一枚原本藏在湖底大佛之中的星盘,悄悄地带走,然后藏到了神堂湾之中。” 湘玉抽搐了一下,情绪平稳了一点。 “那你是怎么知道所有星盘的样子呢?”我小心地问道,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又给惹哭了。 “每一个家族,都有一个神秘的本子,上面用那种特殊的文字记录着一些神秘的东西,而在个本子里,就隐藏了所有星盘的样子,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看没有研究出来那些文字到底要讲述的是什么?”湘玉喝了一口苏打水,情绪明显地稳定下来了。 “神秘的本子,”我立刻就想到了那一本在爷爷书房的暗格中找到的“天书”,难道湘玉说的就是这一本吗? 只可惜,我每一次的历险都会损失一部手机,所以现在这一台手机里,没有之前所拍摄的照片,只能等回到了周家老屋,才能将在书房中拍摄到的那本古籍的照片拿个湘玉看。 按照湘玉刚刚所说的话,这个神秘的小本子是每一个掌管星盘的家族都拥有的,那么,爷爷书房里的那一本,会不会就是属于奶奶那个家族的。 如果是属于奶奶那个家族的,那里面的内容,不知道奶奶能不能看得懂。倘若奶奶看得懂的话,那么父亲关于那些神秘文字的研究,是否有得到过奶奶的指导呢? 突然,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湘玉,那吹笛子是怎么一回事?” “古早的时候,我们的族人为了能够保护星盘,于是便用笛声训练了很多动物,这些动物平时生活在鄱阳湖底,不会对渔民构成什么威胁,但是我们却可以用笛声指挥它们攻击闯入湖底的人,而我作为鱼凫族的后人,当然懂得如何吹奏这些笛子。”湘玉解释道。 “湘玉,关于星盘你到底知道了多少,还有你们一直在说我们是同类人,那这个类到底指的是什么?并且,我身上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以至于你们都口口声声地说只有我才能够找得到星盘,但是,按照你刚刚的话来讲,这星盘不是你们自己藏的吗?最后,倘若我们真的能够找到所有的星盘,那我们要做什么呢?”我将心中的疑惑一口气地说出来。 “周沧,其实关于星盘,我知道的可能比你还少,很多东西你能够感受到,但是我们感受不到,从八年前在海边烛阴古庙中你产生幻觉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与我们不一样了,我相信教授陈默他们也是有同样的感受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以为的那些幻觉,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 “走到了这里,我当然会有一些想法。” “至于为什么是你,我这样来表达你可能会更加清晰,你与我们是同一类人,但是与星盘也是属于同一种存在。藏星盘的人,与你一样,都有一种特殊的身份,所以,他们能够见到我们看不到的空间,然后将星盘藏在那里。” 我这下子彻底地懵了。 “难道说,我能自由地在不同地空间里穿梭吗?” “不一定,如果你刻意而为的话,就没办法实现。” 这个时候,候机室里传来的登机的广播。 “好了,等回了周家老屋,我们再慢慢聊吧,飞机上不适合讲这些。”湘玉看着我,笑着说道,然后站起身来,拉动行李箱。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143章 劝告 当天晚上,我们回到周家已经很晚了,由于是同湘玉一起回来的,所以我事先有跟奶奶通了一个电话,让她准备多几样菜,这样我们一回家就有饭吃了。 我们大概是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才到达周家老屋的,奶奶早已坐在老屋的前厅里等着我们,我一推开门,她就小跑了过来。 “沧儿回来了,湘玉,这一路上很辛苦吧,看着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这才几天啊,就瘦成这样啦。”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们手中的心里都接了过去。 “奶奶,我自己来就好。” “你这孩子,从小就懒,这些事你哪会做啊。”奶奶笑吟吟地拉着行礼,与湘玉并排走着,看得出很开心。 湘玉不知道和奶奶所了句什么,老人家大声地笑了出来。 这样一个农村老太太,勤劳淳朴,要说她能够策划一个如此详密的计划,我真的不相信。 我们走过阳埕,踏入前厅的时候,爷爷也候在那里。 老爷子的脸也瘦了一圈,看起来我这一趟的行程,他应该没少替我担心的。 “平安回来就好,洗手吃饭吧。” 看到我平安无事,老头子明明很开心,却还是说出了冷冰冰的话,真是的。 我在心里嘟囔着,但是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能乖乖地去阳埕的水龙头下冲洗着。 “沧儿,等一会,”奶奶见我和湘玉走下了阳埕,急忙喊道。 “奶,不是洗手吃饭吗?”我疑惑地问道。 “我给你们准备了红花仙草水,你们用这些水洗脸洗手,这样就能够把你们身上一些没用的东西洗掉。”奶奶说着,指了指前厅桌子上那脸盆原先就已经准备好的水。 我知道奶奶说的没用的东西,指的是阿飘。小的时候,我一生病,她老人家就会给我洗这样的水,洗的过程中,她的嘴里还会念念有词,说什么红花仙草是皇帝之类的话。 而爷爷每一次出远门回来,也会经历这种仪式感。 所以,对于这种操作,我早已见怪不怪了,倒是湘玉,站在一旁,不知道我们一家人在干什么。 我笑着将浸铜盆中的毛巾拧干然后递给她,悄声说道:“这是奶奶迎接亲人回家特有的仪式感,今天你好幸运,也沾了我的光。” 湘玉听到此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也轻声说道:“你就臭美吧。” 此话一出,那道一直卡在我和湘玉之间的梗,也随着我们的笑声,消融了。 那一餐晚饭,我们一家子吃得很开心,晚饭过后,我原本以为爷爷会询问我一些关于鄱阳湖的事情,但是他却跟我说知道我这一路走来肯定是经历了千难万险,让我早点休息,不要想太多。 爷爷的这一番话,将我原本在飞机上打的那一篇要向他汇报鄱阳湖底的情况的腹稿,给压了下去,我只能诺诺地应了一声好。 湘玉也说这一路累坏了,所以吃完晚饭后,她梳洗一下就回房间休息了。见到此状,我也回了自己的卧室。 但是,没过一会儿,我的空调还没有将房间里的热气全都给逼出去的时候,奶奶就敲门进来了。 没有任何意外,无论我的晚饭是多晚吃的,睡觉之前,老太太都会给我端来一点宵夜,可能是一碗莲子糖水,也有可能仅是一杯人参汤,反正奶奶的爱,总是会在这些小细节中流露出来。 “奶,你怎么还给我端宵夜啊,这不是刚刚才吃完晚饭嘛。”我原本是躺在床上的,见到奶奶推门进来,便急忙地起身,走到门边上,接过奶奶手里那碗糊糊的宵夜。 奶奶是一个很精致的女人,知道我在外跋涉的这几天,肯定是上火了,所以这会儿,给我端来的是一碗白葛粉面糊,这种东西,清热解毒,还能够退心火,我这种状态下吃是最合适的。 “见你今晚吃得不多,所以又给你煮了点粥糊。”奶奶看着我说道,眼中满是溺爱。 “你等会还要做晚课,不用管我了,不然等下晚课做完,又得很晚,”我拉着奶奶的手坐下。 “没事,好几天都没见到我的沧儿,想跟你说会话呢。”奶奶做在罗汉床上,还拉着我的手舍不得放。 “奶,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而且没有我在你身边捣蛋,你不是乐得清闲吗?”我笑着说道,没有将手抽出来。 “沧儿啊,这一次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奶奶突然看着我,有点感伤地说道,“你这个孩子,从小我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啊,外面那些苦头,你怎么吃得了。” 老太太说着,放开了拉着我的手,抽搐了一下,最后尾的那一句话,我已经听得出她有点哽咽了。 “奶,我都快三十岁了,也是时候该让我吃点苦头了,不然将来怎么照顾你们二老呢?”我搂着奶奶的肩膀说道。 “沧儿啊,真的没办法收手了吗?”奶奶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我已经失去了你的父亲,如果再失去你的话,我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奶,我爸怎么了吗?”听到这句话,我心中已经,紧张之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奶奶她抹了一下眼泪,轻声说道:“怕是回不来…”,她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喉咙已经僵硬哽咽了,没办法把后面的几个字吐出来,双手捂住了嘴巴,强忍着不然自己哭出声来。 “可是,去鄱阳湖之前,我还与他通了电话的,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着急地说道。 “你也知道是与他通电话啊,你就能够确定,电话那边,那个在与你交谈的人,真的是你的父亲吗?”奶奶终于把快要崩溃的情绪给忍住了,慢慢地说道。 她的这句话,让我浑身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让我立刻就想到了爷爷书房地下那一幅水晶棺,还有里面躺着的那一具捧着黑玉的尸体。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在去瓦屋山之前,我与父亲有过一次的视频通话,之后便都是电话语音了,而且每一次父亲都非常的匆忙,这与以前确实是不大一样。 但是,他的声音我还是认得出来的,如果说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那个在电话那头与我通话的人,又会是谁呢? 奶奶她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奶,你知道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我试探性地问着,生怕把刚刚好了的奶奶又惹伤心了。 “沧儿,我只能跟你说,你目前在做的这件事,不是你能够参与的事情,你现在收手的话,可能还来得及。不要相信任何人,不是说眼睛就不会骗你,很多时候,眼之所见的,都不是事实。”奶奶说着,将桌子上面的那碗白葛粉糊端起来,然后送到我的面前,“吃吧,吃完就早点休息,明天开始,就过普通日子。” 我看着奶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然后接过了那一碗粥糊。 第144章 短信 奶奶走后,我就躺在床上,将这一阵子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满窗了,我看了一下手机,哇靠,早上的十点半。 我急忙从床上弹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就出了卧室。 一想到湘玉还在周家做客呢,我却睡到这个点,真是过意不去啊。 我刚踏出房间,就见到奶奶和湘玉正在喝茶,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特别开心。 前厅中央的檀木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位置偏向于奶奶那一边,看样子是湘玉挑给奶奶的礼物。 第81节 前天晚上,湘玉回来的时候,我也曾询问她替我奶奶选了什么礼物,可是她却不肯透露,说是她和奶奶之间的秘密,那时候我的心情也不大好,所以就没有追问下去。 可是现在,我却很好奇,她神神秘秘送给奶奶的,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礼物。 “早上好,两位美女。”我一边高声说着,一边从卧室门口快步地往前厅里走去。 “还早上好,都快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奶奶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来笑着数落我道,“你这孩子,真没礼貌,湘玉一大早就起来给我帮忙,你这个做主人的倒好,睡到现在。” “奶,”我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 “奶奶,没关系的,这一次出门,周沧受了不少累,回到家里,肯定是要睡一个饱觉的啊。”湘玉笑着替我解围,一点扭捏作态的样子都没有。 “湘玉这孩子,我可真喜欢啊。”奶奶拉着湘玉的手,满脸的慈爱。 “奶,厨房有什么吃的,我好饿呀。” 奶奶的话让我和湘玉瞬间都有点尴尬,于是我急忙岔开了话题。 “一大早,你爷爷就打车到市里排队给你买了小笼包呢,这来回的路加上排队的时间,都快三个小时了,小笼包我还放在锅里给你热着呢,我去给你端来。”奶奶说着就站起来,打算到厨房去给我端来早餐。 要是在往常,我肯定会随身就瘫坐在檀木椅子上,等着奶奶为我服务,可是这会儿湘玉在这里坐着呢,我可不好意思在这里让她看我狼吞虎咽的模样。 于是,我急忙拉住奶奶道:“奶,不用了,我自己去厨房里吃就行,你在这里陪湘玉,我吃完就来。” “那也好,”奶奶会意地看着我笑了一下,然后又坐下身了。 我拿着手机,独自走到了厨房里。 可是刚刚坐下,就有一条短信进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真是奇怪。 我的心在嘀咕着。 这年代,大家都是用微信联系了,谁还在发短信呢。 我一边用筷子在蒸笼里夹起一个小笼包,然后塞进嘴里,一边将短信打开。 里面是一个地址。 这短信八成是发错了吧,我心里想着,又是陌生号码,又是一个地址的,这我根本不知道哪跟哪啊。 于是,我没有理会短信的内容,三下五除二地就将蒸笼里十来个小笼包给吞了下去。 老爷子着实是疼我啊,虽然表面上总是对我很严厉,但是实地里,他对我的爱,可能比奶奶还要多。 男人啊,总是被这一份不善于表达给耽搁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感慨道。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居然是短信的那个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短信收到了吧。今晚可以去一趟,记住,从后门进去,后院的独栋别墅,有两个门环的房间,敲三下,然后轻轻一拉。” 我还来不及说话,电话那边就挂断了。 而我的手机,同时也在手中滑落,正面朝地,玻璃面立即被震得开花了。 刚刚那一通电话,我听清楚了,是教授的声音。 果真,湘玉没有撒谎,他没有死。 可是,他为何要让自己死去呢? 陈默为何要隐瞒我,还要大费周章地将一副空石棺抬到瓦屋山中安葬呢? 还是说,瓦屋山下葬之说,根本是无稽之谈。 而他今天,不惜暴露身份,给我来这通电话,让我去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样的阴谋呢? 这件事,要不要和湘玉说。 毕竟,目前我的身边,可以相信的小伙伴,只有她。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现在我只想让他们安享晚年,不想再有其他的杂事去打扰他们安静的生活。 无数的问题从我的脑袋里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让我觉得几乎要窒息。 “沧儿,你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以前吃饭狼吞虎咽的,现在吃个早餐,磨蹭了这么长的时间,”奶奶突然进来厨房,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干啥呀。”奶奶说着,朝我走了过来,“啊,手机又摔坏了,你这小子,一回来就不安分。”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来将地面上的手机捡起来,塞到我的手里,然后悄声说道:“别让你爷爷知道了,不然你又得挨骂。我房间的抽屉里有钱,修手机需要多少,你自己去拿。” 我看着眼前的奶奶,突然悲从中来,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祖孙三安安静静地生活,那该多好啊。 岁月静好的日子里,即便是手机摔烂了这样的事情,也可以变得津津有味的。可是现在,因为眼前的状况,我似乎觉得,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变味了那样。 “怎么啦,还是你想换个新的吗?”或许是见我一直呆呆地站着,奶奶以为我不想修这部手机了,于是补充说道。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然后笑着对奶奶说道:“没事的奶,没有伤到里面的电路板,换个玻璃面,两百块钱的事。” “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快点去陪一下湘玉,你今天这个表现,可不是周家的待客之道啊。我要做中午饭了,下午吃晚饭,你带湘玉出去逛逛吧,钱不够的话,也去抽屉里拿。”奶奶边说边系上围裙,还顺手将我摆在灶台上的那双筷子给扔进洗碗池中。 我向奶奶比了一个军礼,然后大声说道:“是的,首长。” 说完,便离开了厨房,向前厅走去。 我还在天井之中的时候,就看到湘玉皱着眉头在看手机,表情很是凝重,似乎不是那么愉快。 “湘玉,不好意思啊,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故意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大声喊道,从而能够给她一点收拾的时间。 “没事,你我之间,还需要客气这些吗?”湘玉笑着说道。 “怎么样,昨天晚上休息得还好吧。”我问道,往碳炉上的紫砂壶里加了一些山泉水。 我家爷爷是一个高度自律的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泡茶,他老人家泡茶很是讲究,好茶好水好炭火,每一样都不能将就。 所以我家泡茶的水,都是他每天早上就到凤凰山脚下跟山民买的,这样的水泡出来的茶,有一股特殊的甘甜,但是,会比较寒凉。 “睡得很好啊,就像在自己的家里睡一样。”湘玉说道。 “那就好了,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被人家照顾,所以自己也不大会照顾人,招待不周之处,你别介意啊。”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这一个月来,我都在周家住三次了,感觉现在我自己都没有把自己当客人啦。”湘玉说道。 “湘玉,”不知道为何,我突然间决定,要将短信的事同湘玉讲。 “嗯,怎么了?” “我刚刚在厨房吃早餐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你猜是谁打来的?” “难道是陈默吗?他是不是来问李大哥的事。” 我看着湘玉,摇了摇头,可能神色突然间转变得太快,所以我看到湘玉也乍然间严肃起来了,“是教授,他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他果真没有死。”湘玉激动得站起身来。 我急忙将她拉着又坐下来,“老屋子里隔音不好,别说太大声,别看奶奶的年纪大,她的耳朵还很灵敏。” 湘玉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那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今天晚上到一个地方去,还给我发了一个地址。” “他约你见面啊?” “我感觉也是。” “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湘玉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很明显地是想到了其他一些事情,但却是说出了一个疑问句。 “我不知道,但总得去看看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湘玉抓住我的手腕说道。 “可是,说不定会有危险呢。” “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敢做什么违法的事,要不这样,我们不要晚上去,吃完中午饭就去,就当是先去探探路,白天的话,也会安全很多。” 我觉得湘玉这个注意不错,于是便答应下午与她一起前往。 第145章 疗养院(一) 当天中午,奶奶准备了很多我们当地的特色菜请湘玉,爷爷中午一般都没有回家吃饭,老太太煮好了饭,会用食格装他喜欢的菜然后给老爷子送过去。 没有爷爷在,大家都自在一些,特别是奶奶,话里话外的,都是想撮合我同湘玉,弄得我特别尴尬。 湘玉倒还好,一直和老太太谈着笑着,气氛还算不错。 吃完饭后,我和湘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找了个借口跟奶奶说要出去。 奶奶大概是想着能够让我们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临出门的时候,老太太还往我的衣袋里塞了五百块钱,悄声对我说道:“该花花,咱家有这个资本。” 我听后,无奈地朝着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五百块钱在奶奶看来,应该是可以干很多事的了。 在吃完午饭的时候,我先悄悄地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了那个地址,发现这个地方就在我所在的这座城市,只是不同个区而已。 所以我和湘玉商量了一下,决定自己开车过去,这样方便很多。 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都在外面浪着,所以这部放在周家老屋前的车子,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前挡风玻璃上还滴满了鸟屎。 看到车脏成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朝着湘玉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真不好意思,没想到老家的鸟这么多,这一个月没开的车,都快成鸟巢了。” 湘玉倒也大方,她没有任何嫌弃的样子,直接打开车门就钻进了副驾驶室,边系安全带边说道:“比读书时候,你们男生宿舍好多了,至少没有臭袜子。” 我听到这话,不由得也放松一笑,原先那一股难为情也瞬间消失不见了,心中默默地感叹道:真是一个处处都能为别人着想的女孩子啊。 “那今天就让我为温小姐服务吧,请问温小姐要去哪里呢?”我也跟着进了车里,坐在驾驶座上,彬彬有礼地对着湘玉问道。 “那就请朝着目的地出发吧。”湘玉说道,非常配合我地头微微一点。 我们俩对视了一下,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大夏天的中午,路上的车很少,因此我这一路开得很顺畅,再加上每一个路口几乎都是遇到了绿灯,因此我们俩都有一种感觉,像是出师顺利的样子。 “周沧,” 湘玉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微微转过头来,“嗯”了一声,然后将车载收音机里的轻音乐调到了无声。 第82节 “你爷爷奶奶的感情怎样啊?”湘玉继续说道。 “很好啊,自从我记事开始,就从没有见过这老两口红过脸呢。”我说道,心中有点奇怪,我爷爷奶奶感情好这件事,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湘玉问这个问题,未免有点多此一举了吧。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湘玉将原本盯着前方路面的眼光收了回来,然后转到我的脸上。 “哪里奇怪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没关系的。”虽然后嘴上这么讲,但是心里仍让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这空穴不来风,况且湘玉说那样睿智的女孩子,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的话,她是不可能乱说的。 “我前前后后来周家有三次,接触得比较多的是奶奶,至于爷爷就只有见过寥寥的几面。虽然老两口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是在我一个人外人看起来,他们之间的恩爱,好像有点假。”湘玉说道,眼光依旧落在我的脸上, 这个时候,前面的路口的指示灯突然转为红灯,我事先没有提前减速,所以急忙踏了一个急刹车,惯性将我们两个人同时往前推,我一脸撞到了方向盘上面。 “周沧,你怎么样?没事吧?”湘玉慌张地握着我的小臂问道。 幸亏有安全带的缓冲作用,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没事没事,就是现在真的变沉红鼻公子了。”我笑着说道,手仍不住摸了几下还在发酸的鼻子。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在你开车的时候谈论这个问题,更不该随便讨论别人的家务事。”湘玉说着,低下了头,看得出来真的很内疚。 “这不关你的事,其实,关于奶奶,我真的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只是刚回来就接到了教授的电话,所以我还来不及去向奶奶一一求证,就同你一起出发了。”我说道,情绪突然之间有点感伤。 其实,说实在的,正常家庭的夫妻相处之道是怎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因为从我记事开始,父母亲每年就回家几天,最近几年索性都没有回来了,如果没有现代先进的通讯设备,他们即便是客死他乡,我也无从得知。 至于爷爷奶奶,有时候我会觉得爷爷的态度有点冷漠,但是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啊,相比下来,老爷子对奶奶已经很温和了。 只是湘玉突然这么说,让我的心中不由得起来一层疙瘩,如果这老两口果真是面和心不合的话,那么我真的是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不知道什么才可以相信。 这个时候,信号灯转为绿色了,我松开了手刹,轻踩着油门。 有了刚刚的意外,我现在将车速放慢了许多。 湘玉可能刚刚也被吓到了,所以自动结束了那个话题,连我的话都没有回答,而是不断地问我这车窗外面的那些不断后退的风景,是属于什么地方,有没有什么特色的小吃等等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大概走了快两个小时了,我们终于在导航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山脚下盖着两排豪华的别墅,咋看起来,还以为进入了富人区呢。 但是,我们靠近别墅区的大门,才发现门边上有一个竖着的石牌,上面写着“桑浦山疗养院”。 “疗养院,难道这个地方,居然是一个医院吗?”我的车停在疗养院的门口,坐在车里问湘玉道。 “可能不仅仅是医院那么简单,你看这些建筑如此的豪华,一般的医院哪有装饰得如此漂亮的啊,我觉得,这应该是一所仅为本地区的政府高层或者是富豪提供医疗服务的不对外开放的私密医院。”湘玉凝着眉头说道。 “张继生之前说教授最后的那几年,一直受到枯萎症的折磨,会不会,他也是在这里治疗的。”我说道。 “现在一切都不好说,先想办法进去才能了解具体的情况,这种地方,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应该是进不去的,要想个办法。”湘玉说道,“我们先把车开走,免得停在这门前会引人注目。”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便把车开到附近路边的一个停车位上,然后将车停好。 停好车之后,我们两走了下来,装作是到桑浦山游玩的情侣,然后悄悄地绕着疗养院走着。 “湘玉,早上教授在电话里跟我讲,要我今晚入夜的时候,从后门悄悄地潜入疗养院,然后找到一所上面有两个铜门环的房子,敲三下,轻轻一拉,就能够进去了。你说他会不会就在那个房子里啊。”我便走边说道。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周沧,你发现没有。”湘玉一边用手遮挡着太阳光,一边说道。 下午三四点钟的山脚下,虽然大部分地方的太阳光已经被大山给挡在后面了,但是地面上仍时不时会有斑驳的日影出现,我一个大老爷们,车里没有遮阳伞,所以只能委屈湘玉在大太阳底下晒着。 “什么问题,我好像没有发现。” “如果教授真的是住在这里面的话,他大可让你到了的时候给他一个电话,然后他让里面的人带你进去就行了,为何还要这样大费周章呢,还让你爬墙进去,这不是不合常理吗?”湘玉停下来,站在一处树荫下,对着我说道。 “我确实是没有想到这里,照你这么说来,那他是要我去见谁,而不是他自己想见我咯。” “我觉得是这样的,因为如果出现在鄱阳湖底的那个人确实是他的话,那么就证明他有自由活动的权利,自然能够自由活动,那么他尽可以自己去找你,为何还要这样绕一大圈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也没办法偷偷翻墙进去啊,要不还是等到晚上吧。” “目前看来,可能只有这样咯。”湘玉说着,两手一摆,朝我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决定了按照教授的话今晚再行动之后,我便带着湘玉到市区吃吃喝喝了,等待夜幕的降临。 第146章 疗养院(二) 时间是一个特别奇怪东西,它好像从来都是跟人在唱反调的样子,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就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从指缝之中溜走,但是,当你想让它快点走的时候,它却又慢吞吞地在你的跟前溜达着。 所以,这一个下午,我和湘玉都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漫长,也因为心里头装着事,因而在市区转了一大圈,却总是找不到有乐趣的东西。 以前觉得市区有很多传统的美食可以同外地的朋友炫耀,可是今天,却走来走去,都觉得只有那么几样的感觉。 “周沧,”湘玉手里端着无米粿,停下来对着我微微一笑,“我看你同我一样,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两个小时走下来,我们也吃吃喝喝了挺多东西了,要不,就先到疗养院那里蹲着吧,顺带也可以观察一下那里有什么人在出入,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噢。” “好,就听你的,但是现在才六点不到,要不我再买点小吃什么的放在车上,你待会饿了可以吃。”湘玉此话,正和我意,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与女孩子逛街,咱也不知道她这是说真心话还是觉得我心不在焉,故意说得气话,所以,我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啦,我们买两瓶矿泉水带在身上就好,而且,吃太多东西,等下万一要上厕所了,那要怎么办呢。”湘玉说完,就拉着我的手腕往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微微一愣,只觉得手心里“滋”的一下瞬间冒出了一层热汗,然后脚步不自觉地跟着她走了。 回到疗养院门口,已经接近黄昏了。 大概是因为大山的遮蔽作用,所以山中的夜晚会来得比较早,我们的车刚停好,整个疗养院就已经被黑夜笼罩了。 “周沧,教授在电话里跟你说要走后门,但是我们下午的时候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后门啊。这整个疗养院是依山而建的,哪里会有什么后门,你会不会听错了。”一下车,湘玉望着一片漆黑的疗养院,低声说道。 “我敢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他说的就是从后门进去。”我的眼睛望着被沉浸在黑暗中的疗养院,心中隐隐地浮现出一丝不安。 “周沧,你有没有觉得,这疗养院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湘玉说道,不自觉地朝着我靠近了两步。 “不是好像有点不对劲,而是非常不对劲,这一座疗养院,很可能是空的。”我皱着眉头看着在黑暗之中隐隐呈现出轮廓的疗养院,低声地说道。 “空的,怎么可能,我们下午绕着疗养院走的时候,看到里面的花草树木养的都非常好,还有几只非常可爱的宠物猫养在里面,这些东西,都证明这个地方是时时有人在打理的,怎么可能是空的呢。”湘玉虽然这么说,但是身子却朝着我又靠近了一点,我几乎都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热气了。 “你看,夜幕降临了,但是整个疗养院里黑灯瞎火的,连一丁点的光亮都没有,这怎么可能会有人住在里面呢?除非…”我将后面的内容省略去了,怕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会吓到了湘玉。 “除非里面住的不是人,是不是。”湘玉说着,突然抱住我的手臂,把我吓了一跳。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你要相信,即便是有鬼的话,那么它们肯定也是有一套规范它们行为的规章制度,所以不用害怕,即便是有这些东西存在,它们也没办法伤害到我们的。”我安慰湘玉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还要进去吗?这个地方看起来这么渗人的,还没进去,我已经开始害怕了。”湘玉依旧抱着我的胳膊说道。 “要是你真的害怕,那你就在车里等着我,我一个人进去就好,好么?”我觉得,湘玉这个状态,贸然跟我进去的话,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状况,非但不能帮助我,可能自己还会受到伤害,这样的话,倒不如在车里等我的消息更加合适。 “不要,如果你留我一个人在车里,我更加害怕,还是跟你一起进去吧,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我们在鄱阳湖底都能走出来,这建筑还是在地面上的,相信不会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吧。”湘玉终于松开我的胳膊了,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正常。 “目前看来,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后门,而且里面也没有住人的感觉,我们索性就从正门进去吧。”我说道。 “好,那我们走吧,趁现在时间还早。”湘玉说道。 听到湘玉也同意了,我便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往前面照了照,然后朝疗养院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门边上,这个时候,让我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白天门上原本是挂着一把大锁头的,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我用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我和湘玉相视了一下,两个人都不敢说话,犹豫了大概有五秒钟吧,我率先跨出了第一步,踏入了疗养院的地界。 下午我们在疗养院院墙外走的时候,就觉得院子里种了太多的花草树木了,盆栽的、落地的,数不胜数,疗养院里面的建筑,几乎都被这些花草树木给遮盖住了,隐隐约约只能看到红瓦屋顶,其他具体的建筑模样就看不清楚了。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仅靠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视觉范围很小,所以,我们两个人在花草树木丛中撞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任何一幢建筑物。 “周沧,会不会疗养院里的房间都是建在靠近后门的地方啊,所以我们在前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建筑物。”湘玉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看得出非常热。 “湘玉,你有没有觉得这座疗养院,好奇怪。”我也停了下来,用手机对着四周环扫了一圈,然后对着湘玉说道。 “好像,有点安静。”湘玉看着我说道,眼眸之中有不确定的神色。 “对,太安静了,这座疗养院是依着桑浦山而建的,这院子里又有这么多的花花草草的,且又是在夏天,但是我们走进来这么久,一点夏虫的鸣叫声都没有听到,这太不寻常了。”我说道。 “周沧,会不会是疗养院的人放了杀虫剂的缘故啊。”湘玉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恐惧,但还是找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问道。 “即便是这院中放了杀虫剂,所以没有虫鸣声,但是山上呢?他们不可能将整座山的夏虫都给杀光了吧。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刚刚下车的时候,是还有听见知了在嚎叫的,但是你听,现在我们四周静悄悄的,这种感觉,像是进入了真空状态。”我说道。 “周沧,你是不是知道为什么?”湘玉突然看着我问道。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座疗养院里,有这些小昆虫小动物都害怕的东西,这个东西让这些小动物自觉地远离了这座疗养院。”我说道。 “那我们下午看到的那几只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宠物猫呢,它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院子里。”湘玉问道。 “这个很简单,因为猫是这座疗养院的主人养的。” 几乎在我说这句话的同时,花丛深处便传来了一声猫叫声。 紧接着,不知隐匿在四周花丛哪些地方的那些猫都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那中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声,环绕在我们的耳际,让人的心情瞬间变得烦躁起来。 突然,草丛中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动了一下,我灵机一动,拉着湘玉的手说道:“或许,它们可以为我们带路呢。” 说完之后,我抬起腿来,朝着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所待着的那个花丛送过去了一脚。 小东西受到了惊吓,撒腿就跑。 我和湘玉,紧跟其后。 第147章 疗养院(三) 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是橘黄色的,所以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很是显眼。 我拉着湘玉的手,在那团橘黄茸毛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座疗养院比我想象的要大许多,几乎是和半个山坡都融为一体,那些白墙红瓦的房子隐藏在花花草草的里面,从外面看进来,是很难发现的。 突然,我拉着湘玉的那只手被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湘玉停了下来。 “怎么啦?”我问道,然后心里害怕那团橘黄茸毛跑了,又急忙地将头转了回来,果真,那小东西在这一瞬间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哎呀,那只猫跟丢了。” 我有点气恼地说道。 湘玉没有开口,然后又拉了还握在我掌心的那只手一下,我不由得转过身来,问道:“怎么啦,问你你也不吱声,一直拉着我干嘛呢,那只猫已经跑了,没有什么能给我们带路呢?” 我的语气有点冲,说完之后才觉得好像有点过分了。 但是湘玉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那副模样,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头微微往上仰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惧色,所以,也不由得转过身,顺着她的眼光望了过去。 这一望,真的是把我吓了一大跳,身上的鸡皮疙瘩因为恐惧瞬间都炸出来了。 我们前面右侧大概十来米的地方,有一间屋子,屋子的外观,看起来有点像是周家老屋那种风格,白墙红瓦的,正面的两个大窗,窗叶上蒙着薄纱纸,框架是雕花的红木,是一派古朴的现象。 与我们刚刚这一路走来所见的的那些屋子不同,这间屋子里面是有光亮的,但是光线很暗,那种感觉,很像是古时候燃着煤油灯的样子。 最诡异的是,有一个影子,此刻正映在窗纱之上,看着影子的轮廓,应该是一个女人,而她所站的那个角度,正好是在窗纱后面盯着我们看。 窗纱后面的这个黑影,正是湘玉恐惧的来源。 第83节 难道这诺大的疗养院,几乎是覆盖了半座桑浦山,居然仅是住了这么一个女人吗? 正当我在心中疑惑的时候,窗纱后面的那个女人的影子,突然间就不见了,很是诡异的不见了。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那般。 “湘玉,走,我们过去看看。”我拉着湘玉的手,边说边往前走。 当我面走到小屋子门前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这个小屋子的雕花木门上,那两个比寻常门环大了一圈的铜门环,正在我们的眼前晃荡着。 “周沧,你看,这屋子是不是教授在电话里说的让你进去的那间屋子啊?”湘玉靠在我的身侧问道。 “应该是吧,你看着铜门环,这就是标识啊。”我压低了声音说道,生怕惊扰了里面刚刚站在窗台后面的那个女人。 “那我们要进去吗?刚刚站在窗台后面的,好像是一个女人啊。教授为什么要让你去见一个女人,是你读书的时候留下的风流债吗?”湘玉半开玩笑地问道,声音同样很低,几乎是耳语。 “风流你个头啊,我你还不了解吗?白活了这二十几年的,初恋都没有呢。”我敲了一下湘玉的头,脸上却忍不住绽放出笑容。 因为湘玉这一句玩笑话,我原本紧张的已经在发抖的心,突然间松了一点,人也淡定了许多。 湘玉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候给我一颗糖吃,而这颗糖,就像是定心丸一样,总能让我安定下来。 教授在电话中说敲三下,轻轻一拉,我在心中想着,然后抬起手来,正要往雕花木门上敲,但是手还没有碰到门,门居然自动开了一条缝,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一拉的模样。 ”周沧,这,这和教授说的不一样,我们还进去吗?”湘玉说着,拉了拉我的手臂。 “既然都走到了人家家门口了,人家也开门欢迎我们,不进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吧。”我故意抬高声音说道。 “你干什么呀?”湘玉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用手拍了拍湘玉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没事,然后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空空如也,床褥桌凳都没有。 “周沧,屋子里面居然是空的,”湘玉拖着我的手臂,轻声说道。 “空的” “空的” 没想到,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居然有回音,将湘玉刚刚那最话的最后两个字重复了两遍。 即便知道是声波的回音,但是这两句空的还是让我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 “你还记得刚刚在院子里的花丛中我跟你讲过这疗养院肯定有问题,因为一只夏虫在铭叫的声音都没有吗?而这间屋子,肯定也是有问题的,因为屋子的空阔度还达不到能够反射出这样的回音。” 我的话刚说完,立刻就又有两声回音传来: “回音,回音。” “周沧,那你是什么意思?”湘玉捂着嘴巴,几乎是附在我的耳边说道。 可是奇怪,依旧有回音传来。 按道理,这样的音量是还够不成回声的啊,难道是这屋子是用特殊的材料建造而成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吓人吗? 这里是疗养院,原本就是要病人休养生息的,搞这个东西与疗养院本身的作用是相互矛盾的。 还是说,这种回声也是治病的一种手段吗? 不对,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不是一间普通的疗养院,这是前提。 如果以这个前提来思考,在加上瓦屋山和鄱阳湖的经历,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屋子里有其他重要的东西,而这回声,是保护这个东西的一种手段。 想通了这一层,我立刻就想到了这不可能是一间空屋子,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而且,教授处心积虑地让我来这里,肯定也不会只想让回声吓吓我那么简单。 于是,我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然后环绕着屋子缓慢地照射了一圈。 果然,这一次,我在靠东边的那一面墙壁上,发现了一道楼梯,这楼梯建造得很隐秘,与东边的墙壁几乎是融成一体,如果不是我在爷爷收藏的古籍还总见过这样的建筑形式,可能在这样的昏暗的环境中,看十遍都没办法发现那一道楼梯。 我没有开口,拉着湘玉就往楼梯那边走去。 走到了楼梯边上,我朝着湘玉比划了一番,意思是让湘玉先在这里等着,我先上去探探路,如果安全的话,她再跟随我的后面上去。 湘玉非常聪明,我仅比划了一次她就看明白了,她也朝着我比划了一番,意思是要跟着我一同上去,不想让我一个人冒险。 但是我坚决地拒绝了她,随即自己踏上了那道隐秘的楼梯。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道楼梯非常普通,上面没有任何的机关暗道。 湘玉几乎是紧跟在我的身后跟我上了楼梯。 楼梯的尽头,是一座小小的阁楼,我手机上的手电筒扫了过去,阁楼中间摆放着一个我和湘玉都非常熟悉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也让我和湘玉两个人愣在原地,足足站了两三分钟,没有人开口。 “周沧,瓦屋山古祠里面的那口蜜蜡棺,跑到了桑浦山的疗养院里来了吗?”湘玉的声音在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对湘玉说道:“是不是目前还不知道,但是,这疗养院肯定与星盘,与瓦屋山、鄱阳湖有点关系。 我们的话刚落音,那口摆在阁楼中间的蜜蜡棺中,突然发出了一丁点的声响出来。 第148章 疗养院(四) “周沧,蜜蜡棺在动呢,里面该不会又有黄金巨蟒吧?” “巨蟒吧~巨蟒吧~” 湘玉话刚落音,就又有两声回音传来。 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回音是从蜜蜡棺中发出来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隐隐有点感觉,回音的声源是从蜜蜡棺中传出来的。 湘玉应该也挺出来了,用力地抓住我的胳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对着湘玉作了一个别出声的动作,然后心里快速地盘算着该怎么办。 这蜜蜡棺中传出来的回音,是不是就是刚刚站在窗台后面那个女人发出来的。 她既然点灯将我们引入这间屋子里来,肯定就会有其他的目的,而不仅仅是躲在蜜蜡棺中转神弄鬼那么简单。 其次,如果说回音是她发出来的,这里面也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比方说我们在没有上阁楼之前,在楼下与湘玉交谈的声音是非常小的,她躲在阁楼的蜜蜡棺里,是绝不可能听到我们的对话,那么那些回音是从哪里来的?除非她是有顺风耳。 就当我立在原地,迟疑犹豫不知道是进是退的时候,刚刚一直在晃动的蜜蜡棺,棺盖突然缓缓地在向一旁移动着,没过多久,便出现了一道缝隙。 同时,蜜蜡棺中飘出来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味道我很熟悉,是一直充斥在古祠中的那股幽香。 湘玉朝着我靠近了一些,另外一只手捂着嘴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还在缓缓移动的棺盖。 我站在她的边上,能够明显感受到她的呼吸在慢慢变得急促。 突然,蜜蜡棺中的“东西”瞬间发力,将整个棺盖都给掀了起来。 与此同时,阁楼下面那一盏挂在屋子中央的钨丝灯,也熄灭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月光,透过雕花大门,照射了进来,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啊~” 湘玉大叫了一声,松开了原本拉着我胳膊的手,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们原本就是现在木梯尽头阁楼的入口处,而湘玉在恐惧之下,往后的这几步酿呛,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的最后一步踏空了,重心失衡使得她的整个身子往后仰。 “湘玉,”我大喊了一声,伸出右手一个箭步往前冲。 但是,还是太迟了,湘玉已经朝着楼梯滚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蜜蜡棺中的那个东西,好像站起身来的样子,反正我的眼角是撇见了一团黑乎乎的长着长长毛发的东西,但是屋子里实在太暗了,而且在此情形之下,我根本没有其他的精力去顾及其他的事,只关心湘玉有没有摔伤。 因此,我没有理会到底是什么从蜜蜡棺中爬出来,只一个箭步冲到了楼梯口,然后三步并作两地往下跳,仅跳了三下,我就下了阁楼。 湘玉还在地上滚动着,我急忙跑到了她的边上,然后一把将湘玉给抱住了。 “湘玉、湘玉,你怎样,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对着半躺在我怀里的湘玉急切地问道。 “周沧,我,我没事,没事,快,快跑。”湘玉睁开眼睛,但是眼神却望着我的身后,一脸惊恐地说道。 听到湘玉这么讲,我不由得回头一望。 妈呀,这一看,真的是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快吓出来了。 我的身后,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女人咧着嘴,一双空洞的眼睛正直挺挺地盯着我们看。 这还不算什么,最恶心的是,有一条红色的四脚小蛇,此刻正趴在女人的脸上,长长的尾巴,垂在了脖颈处。 “周沧,快跑,快跑。”湘玉挣扎站起身来,顺带拉着我,然后撒腿就往外面跑。 我被湘玉这一拉,瞬间回过神来,也跟着往屋外逃。 但是我们跑到了雕花木门的边上,却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外面锁住了,我在里面怎么用力,都无法将门打开。 这个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了“咯咯咯”的笑声。 且慢,为何这声音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沧,她是古祠中的那个在地上爬着的女人,不,那个男人。”湘玉拉着我的手,侧身站在我的身后,整个身体几乎贴在我的身上,颤抖着说道。 “湘玉,你是说那个在古祠之中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个女人,跑到了这桑浦山疗养院里来了?” “我与他交过手,记得他的模样,就是他。”湘玉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手抖得很厉害。 “瓦屋山中的古祠不是因为山体滑坡而坍塌了吗?为何他还能够跑到这桑浦山疗养院呢?”我说着,眼睛不敢离开仍然站在原地对着我们咧嘴笑的长发女人。 “没错,我爬出来了,而且,爬到了这桑浦山中。”女人突然收起了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我和湘玉被这突然发出来的声响吓得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沧,这声音听起来为何那么的熟悉,你有没有觉得?”湘玉仍旧拉着我的胳膊不敢放开,悄声说道。 “我也觉得很熟悉,但是,好像想不起是谁。”我说道,随即,又立刻想起了是谁了,“不对,我知道是谁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几乎是在自言自语道。 “周沧,他他他他,”很明显,湘玉也想了起来,巨大的震惊让她一下子连舌头都捋不直了,断断续续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哈哈哈,看来我在你们的心目中地位还是蛮高的,仅一句话,你们就都把我给记起来了。”长发女人说着,又“咯咯咯”大声地笑了起来。 “王教授,如果是你的话,那我们即便谈不上朋友,也算得上是曾经的队友,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将我们引到此处,还转神弄鬼地惊吓我们,当初你跌入深渊,完全是一个意外,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我的心里依然是怕得要命,但是说出来的话,是铿锵有力的,没有任何一丝的畏惧。 “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咯咯咯咯咯,在古祠之中,你们有多少次因为害怕被我拖累,所以开枪要打死我。”王之水往前走了一步,一脸的凶神恶煞。 第84节 “我们什么时候开枪啦,那是张继生,我们也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湘玉也壮起胆来,冲着张继生喊道。 “好,即便是开枪与你们没有关系,那么,我有多少次想要跟你们相认,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非致我于死地不可,这个,你没办法为自己开脱了吧。”王之水的声音明显抬高了,听得出话语里的怒气。 “在当时的环境中,你又是这副形象出现,我们自然会把你当成是生活在古祠之中的怪物,亦或者是古祠的守护神兽,所以我们攻击你也很正常。”我轻声地解释道,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反正,我变成这样,你们也别想好过,今天你们两个人呢谁也别想离开这屋子。”王之水恶狠狠地说道。 “给我打电话的不是陈教授,而是你吧,因为深渊的辐射让你的容貌和声音都改变了,但是却给了你的五官更加精细的功能,所以你能在黑暗中看得清楚物体,能听得到最细微的声音,因此能够躲在蜜蜡棺中模仿我们的声音制造回声,对吧。”我说道。 “周沧,你还是那么的聪明,说的没错。”王之水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们说道。 “你想怎么样?”我问道。 “我要星盘。” “你休想。”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之水说着,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我见状,立即后悔了刚刚自己的口无遮挡,给自己寻了一条死路。 正当我觉得这下子死定了的时候,阁楼上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149章 疗养院(五) “住手!”是一个有点疲惫的声音,但是音色仍旧很好听,是一把让人忍不住想象一下她的容貌的声音。 声音是从阁楼上面传下来的,但是这座阁楼是密封的,只有楼梯那里一个入口,所以即便我和湘玉同时条件反射地往上面看,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在上面阻止王之水,救了我们一命。 她的这一怒喝,很明显是起了作用的,因为王之水瞬间一愣,他原本那一双就要抓到我们脸上的爪子,迅速地收了回去,而后站在原地,也是一脸的疑惑。 “王之水,老身好心救你一命,不是让你为非作歹的,若不是看在你以后还有用处的份子上,今日的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归一院所能容忍的了。从今天开始,花儿红不会再给你治病了。初三。” 女人的说完初三之后,就截然停了下来,我以为她应该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所以在咽咽口水然后会接着往下讲的,毕竟用现代语法来思考的话,初三这个词的后面,肯定是带有一些动词之类的语句呀。 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再没有任何下文了,而原本一直趴在王之水一只空洞的眼睛上面,尾巴垂在他脖子上的那条四脚小红蛇,居然从他的脸上快速地窜了下来,然后朝着我们这边爬了过来。 我和湘玉不约而同地往一边闪着。 可是,四脚小红蛇的目标好像不是我们,而是那两扇雕花木门。 只见它爬上了那一扇门之后,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就在我们回头看四脚小红蛇在门上表演的时候,王之水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我们身后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是回到蜜蜡棺中待着,还是上去阁楼向那个神秘的女人道歉。 反正就是不见了,而且是没有一丁点声响的消失了。 不过这样也好,一看到王之水那双空洞得似乎没有眼珠子的眼睛,我的鸡皮疙瘩就会不自觉地爆出来。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风,刚刚那扇从外面反锁着的雕花木门,居然被吹开了一小道口子,我和湘玉相视一样,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朝着门外逃去。 这疗养院的屋子几乎都是建在花草树木的中间的,所以一逃出王之水的那间房子,我和湘玉立刻就钻进了灌木丛中,在这山路十八弯的疗养院里,我们乱窜了许久,在确定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追兵,身边也暂时没有危险的时候,我们终于停下来。 我双手附在膝盖上,半弯着要,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相比之下,湘玉就比我好很多,虽然这半个多小时的穿梭小跑下来,她也是累得够呛的,但是还不至于像我这样快要断气的感觉。 “周沧,你还好吧,先喝口水顺顺气。”湘玉说着,从自己的小背袋中摸出了一小瓶矿泉水。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刚刚买水的时候湘玉为何嘱咐我一人要买两瓶,且要买小瓶装的。 当时我没有当做一回事,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的用处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就只给她买了两瓶,而我自己就只买了一瓶,现在看来,她早已经心理准备在这疗养院里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有水在身边,即便是被困住了,也不至于立刻就别切断了生命之源。 所以,我现在只能为自己的无知买单,悻悻地喝着湘玉的水。 “周沧,刚刚那条四脚小红蛇叫做花儿红,这种小蛇产自我国云南的境内,寻常的花儿红长得极像蜥蜴,但是体型比蜥蜴略小。花儿红是一种罕见的毒蛇,它的毒液只要到达人的胃里,就会使人中毒。不知道为何这东西,能够给王教授治疗在古祠里被深渊辐射的病。而且,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躲在阁楼上的女人,最后的那一句初三,好像是在叫它呢。”湘玉一边看着我喝水一边说道。 不知道为何,一听到这种四脚小红色的产自我国的云南地区,我的心里立刻就想到了奶奶,紧接着就想起了安德鲁所说的,第一次进入瓦屋山的那支队伍,队长是我的奶奶这些话,心里不由得又泛起了阵阵的不安。 这种四脚小红蛇,该不会和奶奶有点神秘关系吧。 不会的不会的,那时候奶奶替张继生治病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她用的是金蚕,是一种比较厉害的蛊术,所以,这四脚小红色肯定和奶奶没有什么干系的。 我在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但是,又有一些其他的信息不断地从我的脑海里涌现出来,并且这些信息全都是能够证明奶奶就是当年带队进山的那个人,比如说,进山之前,她给每个人发了一枚类似于腰带扣的东西,这个东西能抵挡住古祠中部分的辐射,比如说,产自于南的这种四脚小红蛇刚好就能够治疗这些辐射所带来的疾病,而偏偏好巧不巧,奶奶的娘家人,就是来自云南,而且,她还是拥有星盘那一个特殊氏族的族长继承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想到关于奶奶的问题,我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痛的快要崩裂开来一样,所以总是不得不中断。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与奶奶之间的特殊感情导致的,还是其中有另外的隐情。 毕竟,我是一个母亲怀胎三个月生下来的孩子,可能,身体结构本来就跟正常的普通人不大一样吧。 “周沧,周沧,你感觉怎么样吧。”可能是察觉到我在走神,所以湘玉不由得喊了我一声。 “哦,没事,你继续说下去。”我说道。 “你记不记得,刚刚那个躲在阁楼上的女人有提到了一个名词,叫做归一院,我觉得教授、张继生还有其他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人,很可能就是隶属于这样一个组织的。”湘玉说道,“而且,这个组织背后的资本力量,应该是超乎我们想象的强大,毕竟能够组织起教授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团体。” 那么,爷爷、父亲母亲是不是也隶属于这个组织,当年将还在襁褓之中的周蓝硬抢走的,也是这个组织吗?这就是那只一直在背后控制着周家的黑手吗? 听完湘玉的话,我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而教授的假死,肯定也是与这个组织有关系,你说要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才会让人不惜以假死来躲避。” 湘玉应该是见到我一副没有理解她的话的模样,所以又解释说道:“假死跟跑路是不一样的,跑路是这个人还活在世界上,他只要躲避掉那些需要受到的惩罚就好了,而假死,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教授那样的人,还有陈家背后的财力支撑,如果国内待不下去的话,他完全有能力移民到国外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假死。你说,他的对手,会是谁呢?” “啊,你是说…”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湘玉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朝着四周望了一圈,然后悄声说道:“你明白就好。” 我朝着湘玉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上仍旧保持着平静,但是心中已经从充满了无力感。这一趟水,越走越浑,越走越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自己给淹死了。 湘玉应该是看出来了我平静的表面下,那颗波涛汹涌的心,所以拉了拉我的衣角说道:“至少你不是在孤军奋战。” 我看着湘玉苦笑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们在草丛堆里乱窜了很久,大概是入夜之后吧,反正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在月光之下,我们终于在模模糊糊之中,看到了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一道门。 第150章 疗养院(六) “周沧,你看那个门,是不是教授在电话里说的后门啊?”湘玉停了下来,指着前方问道。 “湘玉,你是不是跑傻了,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的哪是教授啊,那分明就是王之水设下的陷进,等着我们来自投罗网呢。”我说道。 “周沧,我觉得不一定,或许我们进入王教授那间房子,只是一个意外,你看。”湘玉说着,朝我们右身侧的方向指着。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眼前不由得一亮。 右边大概二十来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架紫罗兰,盛夏时分,真是紫罗兰开得正旺的季节,所以细竹搭建而成的花架上面,挂满了一串串的紫罗兰,紫罗兰下面,是一盆盆的的那兰提花。 其实那兰提花就是我们平时所讲的蝴蝶兰中的一个品种,但是这个品种很特别,花朵小、色淡紫,开花的时候,犹如蝴蝶翩跹起舞,且香味非常浓郁,但是这种浓郁却有一种让人闻了能够心旷神怡的感觉。 小时候,奶奶在周家老屋的阳埕里种满了那兰提花,但是后来爷爷嫌花香味太浓了,让奶奶把这些花都送人,那时候,奶奶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虽然那是我年纪尚幼,但是整天跟在奶奶的身后,她的喜怒哀乐,我是感受得到的。依稀地记得,每一盆那拉提花送走之后,奶奶都会神情恍惚好几天。 只是没想到,时隔二十几年了,居然能在这座城市之中再见到这种小花,不由得让人有些许的感慨。 而奇怪的是,我们在疗养院中转了这么就,连一只夏虫都没有碰到过,而在这里,那些那兰提花上面,却有蜜蜂在闪动着翅膀,连带着不绝于耳的“嗡嗡嗡”声。 难道这里没有夏虫惧怕的那些东西了,可是这也说不过去了,既然那些让小动物退避三尺的东西不存在了,为何只有小蜜蜂出现在这里,而不见其他的虫鸣声呢? “周沧,你看那一扇门,”湘玉突然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抬眼一望,在紫藤萝的后面,有一扇相对比较质朴的木门紧闭着,门页上,同样也有一对铜门环。 “你说,王教授会不会原本想让你来的,是这间屋子啊,只是我们没有听从他的安排,擅自从前门进去,所以才会误闯入刚刚那个房间。” 湘玉的声音放得很低,感觉还没有从刚刚王之水作怪的那些回声里走出来。 “湘玉,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转过身来,对着湘玉说道,“我们都知道后门就在这里了,你先翻过去,在门外等着我,我自己一个人先进去屋子里,万一有个什么,总不会全军覆没。”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进去。”湘玉态度坚决地说道。 “湘玉,你听我讲,我们要分析目前的实际情况,我知道刚刚在楼梯滚下来的时候,你的腿应该是受伤了,所以你现在贸然跟我进去,很危险,也会加重我的负担,而且王之水在电话中明确地让我一个人去,我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讲的。”我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让她不要觉得我是在嫌弃她拖累了我。 但是尽管这样,湘玉的眼神还是黯淡了一瞬,可又随即转换过来了,她装作一脸轻松地说道:“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湘玉这幅模样,我心里看着也不是滋味,但是没办法,一来刚刚在王之水那里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了,所以不能再让她跟着我一起冒险;来,她的脚有点摔伤了,现在跟我一起进屋子,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逃起命来,确实会有点不方便。 我跟湘玉来到了后门的边上,没想到门没有锁,轻轻一拉就打开了。湘玉很自觉地站到了门外,还不忘跟我说:“一定要小心啊,我等你出来。” 我笑着跟她说放心吧,然后就转身朝着紫罗兰走去。 这不到百米的距离,我走了有点久,步伐其实是很沉重的。 说实在,我这心里着实是害怕,这种恐惧,有两种来源,一方面是不知道这里头会不会又有什么危险,另外一方面,则是害怕自己会越来越接近真相,而正如陈默之前在瓦屋山中与我讲的,这最后的真相,或许是我无法承受的。 但是,无论我的心中有多少的不情愿,路终究是走搭了尽头,我按照王之水在电话中同我讲的那样,先敲了三下门,然后轻轻一拉。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拉门手刚刚放下,就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 门缓缓打开的过程中,一个身着单衣,头缠青布的中年女子的轮廓,渐渐地在我地眼中完整地呈现出来。 刹那间,我真的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眼前站着的是年轻的奶奶。 虽然那女子与奶奶长得不完全一样,但是我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她是云南人,而且是属于摩挲族的。 她眼中的那一抹平静,平静中藏着那一股坚毅,与奶奶一模一样。 但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门里面的中年女子却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一样,回头一望,然后又迅速地将门给关上了。 就在她回头一望的时候,我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在屋里的内间,白色纱幔的后面,好像站着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了一点。 而且,而且…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门“嘭”的一下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那个背影,与奶奶是那么的相似,我甚至都觉得,那就是奶奶。 难道,安德鲁说的是真的,奶奶真的是在这件事之中扮演着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那天晚上在书房之中,与爷爷对话的那个人就是她。 第85节 如果是这样的话,昨天晚上她又为何要在我的房间里劝我退出参与到这件事之中呢? 奶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么热心善良的一个老太太,难道真的也是拥有两幅面孔吗? 我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爷爷说对神秘人说他已经害了周家的两代人了,还不肯放过第三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父亲他还在不在人世呢?母亲又在哪里?他们在这件事之中,是出于一个我这样的位置吗? 无数的问题瞬间从我的脑袋里涌了出来,我觉得太阳穴很胀痛,眼光没办法聚焦到一个点上面。 就在这时候,有两只小蜜蜂飞到我的耳边,“嗡嗡”直响,我突然一吓,整个人回过神来。 不行,我一定要探个究竟,即便里面真的是奶奶,那也要去面对,一味地逃避,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到了这里,我又按照前面的方式,敲了三下门,然后轻轻一拉。 但是这一次,实木门静悄悄的,纹丝不动。 我不死心,又重复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情急之下,我忍不住地对木门拳打脚踢,但是都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远处有一把男声传来:“你是谁,半夜来这疗养院中做什么。” 一个老头打着手电筒从不远处疾步地走来,不一会儿就来到我的跟前。 “你这小子,是不是来偷东西的。”老头抓住我的手腕问道。 这时候,一直候在门外的湘玉应该是听到了声响了,只听到她说:“亲爱的,藏好了吗?我来抓你咯。” 老头看着我,又望了望从草丛堆里走出来的湘玉,终于松开了我的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要谈恋爱到别处谈去,这里是疗养院,别影响到病人的休息。” 他说完,连推带赶的将我们两人都赶出门外,然后在门上面锁上了一把大锁头。 第151章 突破口 我有点缓不过神来,但是湘玉应该看出来情形有点不对劲,所以拉着我径直往外走,什么话都没有讲。 湘玉走得很快,赛的上是小跑的速度,我被他拉着几乎快要赶不上她的脚步了。 大概快步走了快一个小时吧,我们终于回到了早先停车的地方。 “周沧,快,上车离开。”湘玉急切地催促道。 但是,我大脑仍沉浸在刚刚在眼前一闪而过的那个背影之中,愣愣地应了湘玉一句:“好,”然后机械般地打开了车门。 湘玉应该是觉得我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因此她饶过车身,来到我的身边说道:“周沧,你看起来有点疲劳,还是我来开车吧。” 她说着,也没等我回答,就径直地坐进了驾驶室。 我见状,也没有拒绝,默默地走到副驾驶室前面,打开了车门。 时间已经是入夜了,所以一路上的车很少,每一辆车的车速都很快,我们在导航的指引下,用了差不多白天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回到了小镇。 一下高速,湘玉像是松了一口气那般对我说道:“周沧,我们刚刚差点就回不来了。” 她的这句话,让我的身体瞬间一激灵,整个人的三魂六魄都回来了那般。 “湘玉,你看到了什么是吗?”我转过头来问道。 湘玉放慢了车速,但是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过来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颤抖地开口了:“就在你靠近铜环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身后的四周,有好多架狙击枪。” “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头,救了我一命。”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 这个组织,背后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居然连狙击枪都有了。 “周沧,”湘玉突然踏了刹车,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忧伤地说道:“我们的对手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这条路,不好走。” “不好走那就别走了,也不是非的要走这条路的嘛。”我用一副有点摆烂的姿态说道。 “周沧,你和我不一样,如果我放弃的话,最多就是将那枚属于我们族人的星盘拱手相让而已,再者,即便是我不去阻止,不去参与,对手也不一定能够找到那枚星盘。但是你不一样,你的家族身上肯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使得对手一直揪着周家不放,你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他们都在努力着,但是仍旧摆脱不了这种生活,如果你现在放弃的话,那么你的下一代,下下代,都要过着你这样的生活,况且,你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放弃。”湘玉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我又该怎么办呢?其实我现在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是事先被谁安排好的一眼,我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最残酷的是,我自己要等到这盘棋全部下完了,才知道自己充当的是哪一枚棋子。”我的情绪有点低落,连带着语气也不大好。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你自己本身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周家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摸清楚这两点,你才能推断出对手的目的,进而根据对手的目的,来进行反攻,而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啊。”湘玉说完,启动了车子,又开始缓缓地往前走。 我回答她的话,但内心是认可她的这个建议的。 可是,我该怎样才能够了解到这些信息呢?照目前看来,想从爷爷奶奶哪里得到这些是不大可能的。 突然,我灵机一动,觉得或许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父亲书房中那几十本日记,还有他留下来给我的画。 现在仔细想来,父亲肯能从很早开始就想将一些事情告诉我,但是应该是迫于一些目前我尚未得知的压力,所以没办法当面对我说,因此只能用这样晦涩的方式。 还有,父亲一直强调的让我去仿写那些神秘的文字,应该也是有一定的目的,不然不会跟我讲了那么多遍。 看起来,这件事的突破口,应该从父亲哪里开始,而不是去寻找爷爷奶奶或者其他什么人。 想到了这里,我原先打算摆烂的那颗心,瞬间又有了动力。 我看着车外群星璀璨的夜空,想着父亲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是否还在人世间。但是无论是不是在我的身边,他永远就像是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那般,一直在指引着我前行。 在车上又浑浑噩噩地坐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坐在车里,魂魄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突然,湘玉又刹车了,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在周家老屋的门前了。 周家老屋是那种老式的建筑,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门是在里面插着的,所以要开门只能从屋子里打开,屋外是没办法开的。 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晚上一点多了,爷爷奶奶大概已经睡了,这个时候叫醒他们来给我开门,我有点下不去手。 奇怪的是,我这么晚都没有回来,奶奶为何没有给我打电话。 想到这里,疗养院中那个女人的背影又在我的眼前闪现了一下,难道她真的是奶奶吗? 我用力地晃动了一下子自己的脑袋,在心中警告自己别胡思乱想。 但是心里仍旧有点害怕,因为如果我待会儿进去的话,奶奶没有在老屋子里,那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犹豫不决,将手机紧拽在手里,不敢打电话的时候,老屋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我定睛一看,开心得几乎就要跳起来了,开门的,是奶奶。 奶奶她待在老屋子里呢,所以,疗养院中的那个女人,是另有他人。 我也真是的,这个世界上脸蛋相似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仅仅只是背影看起来很像呢,而且又是在那种环境之下,或许是自己的幻觉也说不定呢。 “奶奶,为啥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我有点夸张地勾着奶奶的胳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你这小子没回家,我怎么可能去睡。”奶奶笑眯眯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壳说道。 “奶奶,不好意思啊,我们逛着逛着就到了十一点多了,所以才匆匆地在市里赶回来,让您担心了。”湘玉一脸歉意地说道。 “这有什么,我老婆子人老了,晚上经常睡不着,晚一点也没关系的。你们玩得开心,多玩一会没关系。”奶奶拉着湘玉的手说道。 “奶,以后你别等我了,不然我心疼。”我看着奶奶,用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说道,所以说出来的话,可能有点动情。 “你这孩子,如果我去睡了,谁给你守门啊,你这么晚回来,让你爷爷知道了,要挨骂的。”奶奶拍了拍我的手说道。 “大不了我就翻墙进去啊,反正咱家的围墙,我都不知道翻过多少次了。”我说着,有点得意地笑了笑。 “所以啊,你爷爷的戒尺,也打断了好几把呢。”奶奶说着,与湘玉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她们俩同时笑了起来。 “奶,你这说谎话不用看天的啊,”我故意气嘟嘟地说道。 “好了,不逗你这小子了,厨房里给你们留着宵夜呢,吃完快去睡吧。我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奶奶说着,笑吟吟地朝着后厅走去。 我和湘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挺尴尬的。 第152章 母亲的信 给我留宵夜是奶奶贯来的习惯,特别是我因病从大学休学之后,奶奶更是觉得我是身体太虚弱才会被邪神侵犯了,因此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我进补。 我和湘玉来到了厨房,老式灶台上正在给我们温着汤,我将锅盖掀开一看,里面炖的是排骨春菜粥,这种粥在盛夏的时节,是最当令的。 “哇,奶奶好会对你真好呀,在外面晃荡了一天,现在看到这锅粥,好治愈。”湘玉说道。 “奶奶她很懂的养生的,而且我从小就体弱,食疗这方面,奶奶可以算得上是专家了。”我笑着给湘玉舀了一碗粥,递给了她。 “周沧,觉得你家庭好温暖啊,虽然父母一直在外工作,但是爷爷奶奶把你教育得非常好。”湘玉的眼里满是羡慕之光。 她哪里知道,这看起来温暖的表面,实地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开口,给自己也勺了一小碗比较稀的粥,然后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倒,连同那涌上了鼻头的酸水,也一同给咽了下去。 宵夜吃完之后,已经快凌晨两点钟了,湘玉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回卧室休息。 我冲了个澡,又洗了一下头,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趁着夜深人静,先溜去父亲的书房看看吧。 我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然后悄悄地打开了父亲的房门。 奶奶今天应该是有来父亲的书房打扫过,里面一点灰尘都没有,被褥也像是有洗过了,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冲鼻而来。 我打开了白织灯,房间瞬间被照亮了。我走到了父母亲那张使用频率极少的红木大床边上,心中波涛澎湃。 自从我记事开始,母亲和奶奶的关系就很不好,我不知道母亲一年到头来只回家那么几天能与奶奶有什么矛盾呢? 爷爷好像对母亲也特别的冷漠,反正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之间的交流特别的少,几乎接近于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这种家庭模式很正常,但是加入了星盘寻找大军之后,我居然渐渐地发现,周家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大概在床上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我站起身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因为之前已经进来过一次了,所以我轻车熟路地将父亲书桌下面的那一个柜子门打开。 但是,让我震惊的是,柜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父亲的日记,失踪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又将书架上的那些书都翻了一遍,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本日记的影子。 奶奶从来都不会动父亲房间里的东西,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所以,这些不翼而飞的日记,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会是谁呢? 这段时间,在周家老屋的,只有爷爷和奶奶,而且也只有他们可能会知道父亲的日记是放在哪里的。 第86节 究竟是爷爷还是奶奶? 我在心中疑惑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房门外有声响发出,急忙从书房里走出来。 没想到,站在父亲卧室里的,是奶奶。 奶奶面无表情帝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我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感觉非常的陌生。 “奶,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啊?”我怯怯地问道。 “睡不着,看到你爸房间里的灯亮着,就走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奶奶说着,换了一副表情,但我仍旧觉得有点害怕。 可能是我极少见过奶奶不开心的时候吧,即便是与爷爷在赌气,她见到我也能够瞬间把表情转化你过来,给我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 “回去休息吧,你父亲的书房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奶奶突然说道。 “奶,我爸的那些日记,是不是被你收走了。”我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奶奶会突然发怒。 说实在的,生了气的奶奶看起来,比生气的爷爷恐怖上百倍。 “没有,你爸房子里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去动,那些东西,是你那个妈给带走的。”奶奶平静地说道。 “我妈,我妈回来过吗?什么时候呢?”奶奶的话在我的意料之外。 “就在你去鄱阳湖的第二天,她就回来了。”奶奶说道。 “他们为何会突然回来呢?而且没有先打电话给我。”我疑惑地问道。 往常的时候,父亲回周家老屋之前,都会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个城市,这里有什么特产,问我想买点什么。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消息就回来了。 “什么他们,只有你娘一个人回来,”奶奶说道。 “只有我妈一个人,那我爸呢?他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这不可能啊,父亲和母亲向来都是双宿双飞的,公不离婆,秤不离铊的,他是不可能让母亲一个人回周家的。 “谁知道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样的儿子,明知道前面是深渊也要去闯,不中用。” 奶奶这两句话,说得异常的冷漠,让我不由得心里一寒,那一瞬间,我甚至是觉得奶奶与父亲或许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不然哪个母亲会这么讲自己的儿子。 “那我妈有没有说我爸为什么没有回来,她有没有找我?”我接着问道。 “没有,你这个娘,向来都是目中无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回来之后,招呼也没打,进了书房收拾完东西就走了,啥话也没讲。”奶奶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沧儿,反正这些年来,你也一直跟着我们,这样的生活不也挺好的,别再深究下去了,跟我们好好生活,早点去睡吧,家里还有客人呢。” “奶,我知道了,”我垂下头来,有点气馁地说道。 奶奶又看了我一眼,深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我看着奶奶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得询问自己道:“我该不该听奶奶的话,就此收手,继续过之前那种躺平的生活,周家是有实力让我这后半辈子躺平着过的,但是,会不会就如同湘玉说的那样,我的逃避,会让自己的下一代,下下代都难以逃出星盘的魔抓。 哎,老天爷啊,我明明就是智力平平的人,为何你总是要给我出难题呢? 我叹了两口气,索性在父母亲的床上躺下了。 原本就已经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了,没想到回到家里来又出了这么一个岔子,我觉得自己的身心俱惫,一躺下就不想动了,于是打算就在父亲的床上凑合一个晚上吧,不想再挪位置了。 但是,就在我仰卧在床上,眼睛在屋顶的瓦片里溜达的时候,突然,一个焦黄色的东西映入了我的眼帘。 屋顶上瓦片的缝隙里,好像夹着一张蜡纸。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原本疲惫的身体一下子都来劲了。 我悄悄地从父亲的卧室里走出来,在西厢房的杂物间里架出来一张梯子,然后重新返回父亲的卧室。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手终于能够着那片灰瓦,我用食指和中指一夹,将那张焦黄色的蜡纸给取了出来。 我将蜡纸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行字,是母亲的字迹—— 沧儿,别相信你父亲书房里的任何东西,包括日记。 蜡纸在我的手中飘落,我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栽了下去。 第153章 线索 幸好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我栽的这一跟头,正好稳稳地落在爸妈的红木大床上,所以仅是虚惊一场,没有受伤。 就是梯子落地的声音比较大,不知道有没有将爷爷奶奶惊醒。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没有发现门外有什么异常,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惊动了爷爷奶奶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封信。 母亲说父亲的日记也不能信,她这句话的意思我实在觉得有点难以理解,是父亲在自己的日记中没有如实记录一些事吗?还是说有人暗中置换了他的日记。 但是他的那些日记本我粗略地翻过好几本,里面都是父亲书写的内容,都是父亲的笔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说是有人仿写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要经过长期的训练,不然不可能写出如此相似几近一模一样的字体。 而且父亲与我一样,手如果握笔太久的话,就会出现微微的手汗,因此我们在写字的时候,几乎每一页纸到了最后面那几行,纸张浸到了手汗,干了之后都会有点皱纹,而我印象中父亲的那些日记,都是有这个特点的。 我觉得模仿父亲的笔迹可能难度还不是那么高,但是连这种细节都制作得一模一样的话,那么就真的有点超乎我的现象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在瓦屋山古祠之中捡到的那本日记,上面也是我的笔迹,连同手汗的特点也一模一样。 如果说父亲的日记真的是有人造假的话,那么这种手法,瓦屋山中那本乍看起来是出自我之手的那本日记,岂不是一模一样的。 到底是谁呢? 突然,一个人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那张脸,与我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他。 因为在当时发现日记本的那个背包里,还有一张我的身份证,之前在奶奶的口中不难听超乎,周蓝这些年来,应该与我用的的是同一个身份的。 而如果背包里那本日记是周蓝写的话,那么就证明他是有这样一种高度模仿别人笔迹的能力的,而且手汗那个细节他都注意到了。 那么,他既然可以用我的笔迹写日记,也可以用父亲的笔迹写日记。 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瓦屋山中的那个日记本我是从头到尾翻过好几遍的,其实就是记录进山后的一些情形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也往前看不出来那本日记能起到什么特殊的作用。 而仿写父亲的日记就更加让我莫测高深了。 因为父亲的日记一直都是收在他书房里的橱柜中的,除了他,应该没有人会去碰。 我那一次会去看,也是偶然的因素… 不对,等一下。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如果说他们是因为某一个特殊的目的而仿造这两本日记的话,那么可能这个目的背后的目标,就是我。 我是因为在古祠中看到了那本日记和身份证明,才会在古祠回来之后,急切地询问爷爷奶奶自己是否已经跟他们进过一次瓦屋山,进而才会在他们的口中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的存在。 也是因为这样一条信息,我才会去父亲的书房翻阅他的日记,寻找关于这个哥哥的一些东西。 而我在父亲的日记中,也好像没有发现什么比较特别的信息啊,如果真的要说一条的话,那就是我是母亲怀胎三个月生出来的孩子。 如果说日记的伪造的话,那么这条信息也变得不可信了。 况且,我和周蓝长得如此相似,会不会,我们俩原本就是双胞胎。 所以说,我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这些情况都是有人故意制造的假象。 一提到双胞胎,我不由得想到了爷爷书房底下密室中那具与父亲一模一样的尸体,还有疗养院中那个与奶奶高度相似的背影。 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双胞胎是有家族基因的,会不会这些以前我觉得不符合自己逻辑思维的事情,全部都是双胞胎中另外一个人做的。 这样的话,也就能够解释得清楚瓦屋山古祠中还有疗养院里为何会出现奶奶的身影,爷爷书房中与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也有了存在的合理性了。 只是,目前尚有一点没办法想明白,就是老庙祝和湘玉同时提出来的一个观点,也就是那一个为什么非我不可,他们同时都坚持我能够见到或者是进入一些他们无法进入的空间里。 如果说这种技能是周家特有的话,那么就寻找星盘这件事就不是非我不可了,可是为何从奶奶那一辈开始,延续到父亲,再到周蓝,他们多次进入瓦屋山古祠中,都没办法找到那枚暗红星盘,而我第一次进山,就找到了,而且是在无意之中。 或者是说,周家的这种技能类似于一种隐性的基因,所以并不是每一代人都拥有这种能力,只有这种隐性基因显现出来的时候,才可以进入到这些神秘之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大概就能够理解那天深夜,爷爷在书房中与那个神秘人的对话的内容了,为何周家三代人都会牵扯其中。 那就是一直躲在背后的那个神秘的组织,拿周家的每一代人都去尝试。 而且,极有可能他们选中的那些人,从出生开始,就会具有一些特殊之处,所以才会有我和周蓝一出生,其中有一个就会被强行抱走的缘故。 所以,当时那个人到底是谁? 现在看起来,张继生应该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在这件事之中呼风唤雨的,他至多就是一个配角。 会不会,是陈默? 这个想法瞬间在我的脑袋里蹦出来,没有任何前兆的。 我浑身一阵发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陈默确实是“最佳人选”,因为陈家的财力是足以支撑他们去做这样的一件事。 但是,在疗养院门前的时候,湘玉又曾经暗示我,这件事背后最大的一股力量,可能是来自于官方的。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很乱,直到目前我所知道的未知,至少有五股力量参与到这件事之中,陈家、周家、安德鲁、湘玉的家族,还有那只能将王之水、张继生组织起来的背后的黑手。 其实,应该还有另外一股力量的,只是我目前还不确定,那就是奶奶的娘家人。 在瓦屋山回来之后,我从奶奶的口中知道黑玉星盘是属于她娘家的东西,而且当初是因为一场意外,所以才会一分为三,分别落在不同三人之手的时候,我就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何其他的星盘都是被藏在非常隐秘且危险万分的地方,且拥有新盘的家族大都被灭族了,疑惑着像湘玉的家族那样,散落在四面八方,而奶奶所属的许氏家族,却依旧能够手持星盘,举族生活在一块,而且能够定期举行祭祀。 按照湘玉所讲,一直以来,就有八大家族之外的势力一直在窥探着星盘,而且这些势力非常的巨大,使得湘玉的家族不得不将他们族人的宝物与族人生活的地方分隔两地。 而且,我在瓦屋山古塔之中,也亲眼目睹了蓝色头颅家族被同时屠族。 但是,许氏族人却能够一直平安无事地生活在云南地区,直到了几十年前,星盘破碎,许氏族人才解散了。 但是,到底是解散了,还是换了另外一种身份存在,就像是教授那样,其实是没有人知道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我不由得从父亲的红木床上坐起身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闭合着的房门。 第87节 第154章 孪生家族 就在我坐起身来的时候,那细微的脚步声好像在父亲的门口停留了一下。 我的心特别紧张,不知道外面是湘玉还是爷爷,这两个人我其实都不想面对,如果是湘玉的话,那她三更半夜到这后厅来,肯定是有所目的的,这样的话,她这个人也就不能完全相信了。如果是爷爷的话,那父亲房间里的这幅情形,我该怎样与他解释清楚呢,他会相信母亲留下来的这封信吗? 幸好门外的人仅停留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我不由得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随即那颗心又悬了起来,因为外面的声响听起来,好像是朝着书房的方向去的。 我立刻穿上了床边的那双拖鞋,然后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果真是爷爷,老爷子正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这深更半夜的,老爷子穿着睡衣去书房做什么,该不会是梦游了吧。 我边想边迈开步子,悄悄地跟在老爷子身后。 老爷子没有意外地进入了书房,但是很奇怪,他没有开灯,而是好像打开了一只手电筒的样子。 这么神神秘秘的在干啥,书房不是他一个人的天地吗? 我心中疑惑着,试着推了推书房的门,老爷子居然反锁了。 这一下子,然我瞬间想到了书房下面那一条密道,还有密道尽头的密室。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辛辛苦苦寻找了好几次都没有再一次找到那条密道,这一次可不能让在眼前的这个机会给溜走了。 我将母亲的那封信塞在衣袋中,快步地走到西厢房的杂物间里,找来了一根铁丝,然后又回到了书房的门口。 哼,这把小破锁就想将我拒之门外。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将铁丝稍微掰弯了一些,然后对准锁孔插了进去。 只听到“噔”的一声,书房那把锁就被我给打开了。 我推开房门,书房里有点暗,但是我不敢将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打开,生怕太过亮的光线会引起爷爷的注意。因此,只好将手机的屏幕亮度调到了最大,用屏幕的荧光来照亮。 很快,我就在爷爷书桌的下面,再一次见到了那一条密道。 我没有任何的犹豫,猫下了身子,然后就走进了密道之中。 与之前一样,刚开始密道很窄,几乎是要猫着腰在地上爬的程度,但是蹲着身体挪动了几分钟之后,就越来越宽敞了,我几乎可以整个人都站起来行走。 我凭着之前的记忆,估摸着这条密道大概有二十来米长,如果按照这样的长度来换算的话,那么爷爷书房下面的那个密室应该是修建在老屋的天井正下方。 果真,没过多久,我就见到了前面的密道上面,已经有光亮洒在地面上了。 但是,爬到了这里,我却突然有点胆怯,生怕等一下见到爷爷会挨骂。 虽然我已经二十多岁了,爷爷也七十出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内心深处,爷爷依旧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他如果真的生气起来,我还是会害怕的。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密道的尽头传来:“沧儿,进来吧,既然都有胆子走到这里了,又何必畏畏缩缩的,像什么男子汉。” 这会儿,不往前走也不行了,幸好爷爷的语气里,好像还没有生气的成分。 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怯怯地爬出了密道。 一出密道,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幅水晶棺,还有那一盏大概是因为我的到来所以使得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的空气瞬间有所流动,从而火焰也随着晃动了一下的铜灯。 “爷爷,”我站起身来,低着头,眼睛不敢看着他。 “你这小子,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放手让你自己飞。”爷爷看着我,用一副有点无奈的语气说道。 听到爷爷这句话,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在他那里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于是便换了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那我这个模样还不是被你和奶奶惯的么?” “奶奶,哼,”不知道为何,一提到奶奶,爷爷居然冷哼了一声,这与他们平时恩恩爱爱的样子完全不同。 乍然间,有一丝极度不安的情绪掠过我的心尖,让我一下子觉得有点恐惧。 湘玉说爷爷奶奶之间的恩爱看起来有点假,难道是真的吗? 虽然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已经是极度的不安,但是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爷爷,奶奶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爷爷刚刚那个表情应该是无意之间的真情流露,几乎是转瞬即逝的,听到我这么问,他又转换回了那一副夫唱妇随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没有啊,我们哪一次吵架不是因为你,你这小子如果能听话一点,那么我们老两口也可以少操一点心。” 见到爷爷根本就没对我实话实说,我也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话题,将眼光转换到了水晶棺里那副尸体上面。 “爷爷,他,他是谁啊?为何与我爸长得一模一样?”我问道。 “你这小子,手指别乱指,这对尸体不尊重。”爷爷拍了我指着水晶棺的手背一巴掌。 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将手收了回来,条件反射地缩到了背后,生怕水晶棺中的尸体会坐起身来来住我的手一样。 “他是你父亲的兄长,也是你的伯父。”爷爷说着,眼睛却没有看着我,而是静静地盯着水晶棺中的那具尸体。 “我的伯父,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我急忙问道。 “因为他与你的哥哥周蓝一样,都是从小就被养在别处。”爷爷说着,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我,但是不知为何,却深叹了一口气。 “爷爷,为何周家的兄弟都要过这样的命运,为何你们不反抗呢?还有,我去瓦屋山之前的那个晚上,在书房中与你对话的那个人是谁?你能不能全部都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在顾忌着什么?我觉得,自己也是姓周,即便是周家现在有灭顶之灾,让我拼尽全力和你们一起去抵抗,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且还要牺牲你们之间的谁来保护我。”我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有点动情,眼眶酸胀得厉害。 “沧儿,”爷爷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膜,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说道:“好样的,真不愧是我的孙子,有你父亲的气概。” 爷爷侧过身去,将眼中的泪水用衣袖抹干,然后才回过身来,对我说道:“孩子啊,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伯父和你的兄长会在嗷嗷待哺的婴儿期,我们就不得不将其送走吗?那是因为你和你父亲的出生很特别,而这一份特别,是遗传自你奶奶的家族。”爷爷说道,停了一下。 “到底是哪里特殊了,爷爷,你说清楚。”我有点着急地问道。 “你和你的父亲,都是要自己的母亲怀胎十三个月才出生的孩子,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你和周蓝,你父亲和你的伯父,都是双胞胎,只是,周蓝和你的伯父与寻常的胎儿一样,母亲怀胎十月就出来了,而你们都是在里面呆到十三个月才出来。”爷爷说道。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爷爷,好像心里有话想问,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出生,当然是有特殊的身份,但是究竟是怎样一种特殊,只有你奶奶的家族才知道。” “所以,我是许氏家族的族长吗?如果许氏家族还延续到现在的话。”我终于有一句话能够问出口了。 “你奶奶、父亲就是,而你,可能不仅仅只是族长那么简单。”爷爷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这个只有你奶奶才知道,但是她也只是一知半解,毕竟她当年嫁给我的时候,还不是族长,所以对于许氏家族里最机密的事,也如同其他族人一样,是一无所知的,大概是与天狼星有点关系,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她也说不清楚。” 天狼星,我又一次听到天狼星,而且这一次,是与自己的出生有关。 在鄱阳湖老爷庙的时候,老庙祝也曾与我讲过,祭祀星盘的时间是根据天狼星的位置来判断的。我当时没有很在意,现在想起来,在瓦屋山中,古祠的附近,也有一处观星台,大概也是用来观测天狼星的吧。 “爷爷,奶奶她是不是也有一个孪生姐妹啊?”我突然想到了疗养院中的那个背影。 “没有。”突然,奶奶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第155章 星盘秘事(一) 爷爷他应该也是没有料到奶奶会跟了进来,只见他脸色一变,盯着奶奶说道:“你来干啥,三更半夜的不睡觉。” 奶奶没有理会爷爷,白了他一眼之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沧儿,你甭听他危言耸听的,总是讲些有的没的。” “奶奶,是不是半夜找不着爷爷,所以就起来搜屋子啊?”我见到爷爷的脸色不大好,急忙打了一个马虎眼说道。 “睡了一觉,想起来上个厕所,发现老头子不见了,觉得他肯定是来这里的,这不,果真在这儿呢。”奶奶看着爷爷说道,依旧是一副平时与爷爷相处的恩爱模样。 奶奶说爷爷不见了肯定是来这密室之中,那么她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密室的存在,这么说,我第一次进入密室,在密道之中晕倒了之后,应该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人发现了我,然后将我带出了密道。 或许是两个人同时发现也不一定。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那时候我醒过来之后,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他们老两口肯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老头,能知道些什么,那些事,还不都是我告诉你的。”奶奶可能见到爷爷一直没有开口,不由得打了他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奶,那你就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冰棺中那具外面跟我爸一模一样的尸体,到底是哪里来的,他说怎么死的,为何不入土为安,而是要一直冻在这周家老屋的地下密室中。”我看着奶奶说道。 “文宇的死,是个意外,但是,你爷爷一直放不下,我舍不得看他如此伤心,于是才会将文宇的尸体暂时先存放在这密室之中。”奶奶看着水晶棺中的尸体,默默地说道,老泪纵横。 “奶奶,”我还想问点什么,但是看到奶奶对我摆了一下手。 “沧儿,我们先回书房吧,这密室里,空气差,你爷爷身体近来也不大好,我怕他一会儿情绪激动,会出什么岔子。”奶奶说着,又拉着爷爷的手说道:“先出去再说,好吗?” 爷爷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儿,他看了一眼满脸深情的奶奶,没有任何的表示,挣脱开手来,转身钻进了密道之中。 我和奶奶紧随其后,也通过密道,回到了书房之中。 “你们聊吧,我累了,先回屋子里睡去。”一出密道,爷爷就对着奶奶说道,有点垂头丧气的,是一副被打败的模样。 这下子,我真的有点相信湘玉说的话了,感觉爷爷奶奶之间的恩爱,与父母亲之间的那种感情,真的有些许不同。 其实,到了这会儿,我觉得有点恐怖,周家好像一个罗生门一样,所有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有着自己的动机和目的。 “奶奶,你有什么话想告诉我的,一起说了吧。”我心里头也觉得有点累,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这满是谎言的环境压迫得快要窒息了。 “沧儿,我们坐下来说吧,把我们上次没有讲完的故事一次性都讲完吧。”奶奶说道,坐在了爷爷的那把凳子上。 我看到这样的情形,也就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在奶奶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想你大概知道了,星盘其实是有八枚,分别掌控在八大家族的手里,许家,是这八个家族的大哥,类似于你们现在所说的领导吧。”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放在爷爷书桌上面的那盘已经干了的白玉兰花,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下来。 “你知道吗?许家祖祠其实不是在云南,而是在贵州,千百年前,因为一个不得已的原因,许氏为了保护手里的这枚星盘,所以放弃了在贵州经营了好几千年的祖业,举族南迁,定居云南。大概是在同一时期吧,其他的七个家族都用各自的方式将星盘藏匿在他们族人才知道的地方。许氏族人在云南稳定下来之后,便动用举族的能量,去寻找其他七个失落的家族。后来,经过了好几百年寻找,终于得知了所有星盘的下落。” “后来呢,你们将星盘都拿回去了吗?” “没有,许家的先人用一种特殊的文字撰写了一本书,将星盘的所有位置都记录在里面。” “就是放置在爷爷书房中暗格里的那本天书吗?”我忍不住打断奶奶问道。 “那只是其中一本,当时许氏先人害怕有人会心怀不轨,利用这本书集齐所有星盘,然后为所欲为,因此同时写了八本,每一个家族都拥有一本,而这八本书之中,每一本只有一处地方是正确的,因而,如果有人真的有能耐集齐了这八本书,也要去八八六十四个地方寻找,才能集齐这八枚星盘。”奶奶缓缓地说道,顺势将手中那个只剩下花蒂的白玉兰扔在了碎花碟子里。 “奶奶,星盘到底有什么作用,你们祭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星盘是否与天狼星有关?你的嫁妆里,为何会有一些出现在瓦屋山和鄱阳湖底的东西相同的东西?周家的双胞胎基因,是否来自于许氏家族,我和父亲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如果我们是出生在许氏家族里,那么我和父亲是否就是大祭司?”我终于将心里的问题,一咕噜全部都问出来了。 “沧儿,我一条一条跟你说吧。”奶奶说着,缓缓站起身来,然后拎起书桌下面的那个暖水瓶。 我见状,急忙站起身来,接过奶奶手里的暖瓶,然后替她倒上了一杯热水。 奶奶慢慢地端起茶杯,吹了几下,然后请抿了一口。 “沧儿啊,这新盘的作用,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当年我跟你爷爷离开云南的时候,才十多岁,而且那时候新思想已经传进来了,所以我们年轻一代对于族长以及祭司的那一套东西,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觉得那是封建迷信,这也是我会同你爷爷私奔的重要原因之一。”奶奶将茶杯放了下来,眼睛盯着我说道:“年轻时候总是不肯听长者的劝告,等到以后吃了亏,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奶奶这句话像是在对我讲的,又像是在懊悔自己年轻时候的冲动,难道她后悔当年跟着爷爷走出云南了吗? 我没有开口说话,是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奶奶好像也没有管我,自顾自地说下去:“许家族人是每年的夏天会进行一次祭祀的,祭祀的对象是新盘,但是,到底是为什么而祭祀,没有人知道,因为祭祀的过程中,族人都只能闭眼匍匐趴在地上,只是……” “只是什么?”我知道,这后面的才是重点内容。 “我一直觉得,每年夏天的祭祀就好像是儿戏一样,就如同那些记录着新盘位置的古籍,都是许家人诓骗外人的伎俩,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每七年一次的大祭。”奶奶的眼睛看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88节 “大祭,什么是大祭?”我追问道。 “没有人知道大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仪式,因为每一次的大祭,族长和祭司都会回贵州举行,就连举行祭祀的地点,都没有人知道。小时候,我曾经听祭祀说起过,每一次的大祭的日子,八大族人的族长和祭司都会在贵州集中,但是祭祀的地点每一次都不一样。”奶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祭祀的地点,与天狼星的位置有关,是吗?”我看着奶奶,沉重地问道。 “是的。”奶奶看着我,点了点头。 “奶奶,你知道天狼星与星盘之间的关系对不对?”我盯着奶奶,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的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出乎奶奶的意料,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碰到了我有点毒辣的目光,随即又转移了方向。 “我不知道。” “那你的嫁妆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奶奶就站起身来,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再加上上半夜的时候在疗养院里奔波了逃难,所以瞬间眼前一片金光闪闪,头脑发晕,只知道右脸颊骤然间发烫发痛。 第156章 星盘秘事(二)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还一直这样纠缠不清的,周家真是家门不幸,当初你父亲就不听劝告,偏要往火坑里跳,现在你也一样。”奶奶一边说一边大声地哭。 深更半夜的,奶奶这又哭又喊的,动静着实是非常大,所以将爷爷和湘玉都引了过来。 “周沧,你干啥呀,将奶奶给惹哭了?”湘玉问道,然后站到了奶奶的身边,抽了两张纸巾替奶奶擦眼泪。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奶奶这种架势,所以愣在原地,大概是一脸的懵逼吧。即便是我这会儿没办法看到自己的表情,但是我也能想象得出来,那大概是一张空白得有点可怕的脸吧。 “走吧,回屋去吧。”爷爷见到此状,没有开口责骂我,只是默默地拉起来奶奶的手,然后慢慢地牵着她往卧室走去。 这一刻,我在爷爷奶奶的眼中,见到了许多的难言之隐。 我生而为人的这二十多年,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老两口的身边度过的,因此,不仅老两口对我了如指掌,我对他们也非常的了解。 通过刚刚这一幕,我大概能够感受得到,爷爷奶奶不是不爱了,只是他们目前所处的境地让他们不敢爱。 就如同奶奶刚刚打我的那一巴掌一样,表面看了是打了,实地里,就是爱。 “周沧,”湘玉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她应该是有所察觉,爷爷奶奶在星盘这件事中,是有扮演着一定的角色的。 只是,她是那么聪慧的女子,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该问的,所以她只是轻轻地叫了我一句,然后没有再问我其他的问题。 我抬起头来,看了湘玉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事,老两口经常打骂我的,见怪不怪哈。” 湘玉很明显的一愣,然后转而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脸:“周沧,这个年龄还有爷爷奶奶能够责骂自己,还真的很幸福啊,只不过,这奶奶力气未免也太大了吧,居然把你的半边脸都给打肿了,我给你擦擦药吗?” “不用了,在瓦屋山和鄱阳湖磕磕碰碰了那么多,现在这一下子算不了什么,真是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不漂亮的事,而把你给吵醒了。”我有点愧疚地对湘玉说道。 “这有什么,我们这些人,熬的夜还会少吗?”湘玉依旧是一副浅笑的模样。 说实在,这样的女孩子真的是如同氧气一样,干净,舒服,能够给人以能量。 真的希望她表里如一,不会有我看不见的另外一面。 大概是看到我愣着出神,湘玉不由得推了我一把,然后说道:“想什么呢?左右我也没有什么睡意了,你困不困,我们一起喝罐啤酒怎样?就在老屋这天井里,搬两把凳子,一起看看月亮。” “好呀,冰箱里不知道有没有,我再到厨房里拿一坛子奶奶晒的盐水花生作为下酒料。”听到湘玉这么说,我一口就答应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已经完全不够用,正想着要放空一下,这会儿正好有一个人陪着,何乐而不为呢。 我和湘玉一拍即合,两人分工合作,一会儿便坐在了天井里晒着月光哈啤酒了。 “周沧。” “啊!” “这种感觉,真的很像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候我们四个人入学没多久就一直跟着教授到处去实地考古,野外实践很辛苦,我们都是学生仔,没吃过什么苦,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喝点小酒,然后借机吐吐槽,教授也是经常装作不知道。”湘玉说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的啤酒。 “是啊,到底是时过境迁了,眼前的这口啤酒,喝起来的味道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呢。”我苦笑地说道。 “周沧,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觉得陈默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陈默就已经是星盘寻找队伍的成员之一了,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还要早卷入这件事中。”湘玉停了一下,“噗嗤”地笑了一声,“真是三句不离老本行,怎么说着说着又回到这件事之中呢,明明就是想聊点别的。” “湘玉,那你呢?你的大学时代,跟着教授一起野外实践,就真的单纯是为了学业吗?”我顺水推舟地问道。 “不全是吧,我大学的专业是我爸给我选的,当时我觉得很诧异,因为我从小对音乐特别感兴趣,一直很渴望能够读音乐相关的专业,可是父亲却给我挑这么一个跟我的爱好相隔这么远的专业,当时我着实是很不理解。”湘玉说着,又灌下了一大口啤酒,抬头望着那一轮挂在天边的下弦月。 “后来,父亲跟我讲了自己的家族,我才知道,原来我从小的乐感特别好,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责任。” “责任?我不明白?” “其实我也不大明白,父亲说的模棱两可,可是最近我渐渐觉得,可能父亲口中的这种责任,和只有你才能找到所有的星盘的原理一样,是一种一出生就带来的使命,但是,究竟是为什么,以及我们这种使命到底在什么时候就要开始行使,完全不由我们自己控制。”湘玉说着。 突然间,我像是焕然大悟一样。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在黑轿之中参与的那一场鱼凫族的祭祀,湘玉说自己的乐感特别好,那么,她身上所背负的特殊责任,会不会与那个甩着脖子上的那一串珠子然后指挥着无数种乐器一齐演奏的那个男孩的身份一样。 这么想来,会不会我参与的那一场祭祀,不是鱼凫族人独有的祭祀,而是奶奶口中所讲的大祭呢? 但是,我当时在现场看到的,就只有我和那个鱼脸男,而没有见到其家族的族长,这又是为什么呢? “周沧,周沧,你还在听我讲吗?” 湘玉突然推了我两下,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我在听呢,你说。”我说着,顺手捏起一颗花生,将外壳掰开,然后捏出里面的一颗花生米递给了湘玉。 湘玉也没有客气,很自然地接过花生米,然后接着说了下去:“我知道这些家族秘事之后,就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去读了这个专业。”湘玉说着,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周沧,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在我入学的第一天,教授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从我得知这件事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人,他,真的是一个极端恐怖,但是由不得有承认他才华出众的人。” “从你入学开始,他就知道你是拥有星盘的八大家族之一?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周沧,你知道为何是八大星盘。八大星盘其实就是八卦,如果我们将来能够找到所有的星盘,那么将这些星盘拼凑起来,可能就是一个八卦图。”湘玉说道,“这是我父亲的猜想,他的一生都在研究着那本古籍,后来可能真的被他研究出来一些端倪。” “那他还研究出来什么了?”我着急地问道。 “八个家族,其实就是八个卦象,你奶奶的家族,代表着乾位,而温氏家族,处于震位,每七年一次的大祭,八大家族的族长和祭司聚集在一起,也只有乾坤两大家族能够上祭台,也就是说,只有代表着乾坤的家族才知道这祭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当然了,能够有力量在这成千上万年来,每七年都让这八大家族不远千里地回到贵州,而后再秘密前往一个地方继续神秘的祭祀,这中间,每个家族肯定会得到一些特别诱人的利益的。而我们目前所知道的这几支星盘寻找大军里,肯定是有些人知道了这些利益到底是什么,所以才会前仆后继,锲而不舍地追几十年都在追寻着。”湘玉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湘玉,怎么了?”我见她的表情不对,不由得问道。 “周沧,你看着前厅那个正对着我们这边的门,那扇屏风,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湘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了,脸色发白。 我按照她所说的位置看了过去,刚开始没发现什么,但是认真盯了一会儿之后,一股寒意从背后猛地窜升,鸡皮疙瘩一下子就炸了起来。 第157章 偷窥 我们正对面的扇属于前厅的屏风门上面,有着一个针孔摄像头。 是谁在监控着周家,发现针孔摄像头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周沧,这个针孔摄像头用的是鱼眼镜头,”湘玉站起身来,没有管还愣着发呆的我,径直走到了屏风门下面,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鱼眼镜头的拍摄范围很大,但是却有反光的特殊性,刚刚应该是我们手机荧幕上的光照射在啤酒罐上,然后啤酒罐上的光反射到了鱼眼镜头里,所以才会被我们发现的。”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也走到了她的旁边,突然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在前厅中搬来了一把凳子,站了上去,就要将那一块镶嵌在木屏风里的如同一块钱硬币大小的针孔摄像头给扯下来。 可是,我的手刚刚伸上去,就听到了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是爷爷的声音。 “下来,睡觉去!”爷爷背着手,站在天井处,板着脸说道。 “爷爷,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爷爷说道。 “小孩子家家的,早就让你不要管那么多的,快睡觉去。”爷爷的语气软了一点,但是话语之间仍是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爷爷,那我总该有权利知道到底是谁在监控包括着我在内的周家吧?”我凳子上跳了下来,然后靠近爷爷走了两步,用一副不甘示弱的语气对着爷爷问道。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是有能耐改变周家现在的处境,还是想与其同归于尽呢?就算是你这条命不要了,也不见得能够与其同归于尽,既然改变不了现实,那么何不顺其自然,要知道,坚硬的东西是无法长久的,牙齿那么坚硬,一直欺负舌头,但是,许多年过去了,牙齿都掉光了,但是舌头依旧还在。这个道理,在任何时候,都通用,你懂吗?”爷爷不紧不慢的地说道。 听到爷爷这么将,我一下子就怂了。 因为老爷子说得太有道理了,即便现在我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又能怎样呢?爷爷和父亲是能力比我大那么多的人的,他们都没办法让周家摆脱掉那只藏在背后的黑手,更何况是我呢? “这些东西既然已经在那里了,就随他去吧,我们这些年来的生活,不也是照样地过,一丁点影响都没有。所以,沧儿,我跟你说,任何时候,坚定走自己的路就好,不要去管别人,要做到任何人的任何动作,都不能打乱到你的步伐。”爷爷说着,转过身去,默默地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我与爷爷在对话的期间,湘玉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儿,爷爷走开了,湘玉才朝着我靠近了一点,然后说道:“周沧,看起来,爷爷奶奶应该对于星盘这件事有一个周详的计划的,所以,我们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他们同意或者是放任的事,我们就勇敢去做,因为那些可能就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或者是说对他们的那个计划有帮助的,其他的事情,看到了就过去了,别想太多。” “但是,湘玉,我心中的这道坎过不去啊,如果其他事情还好,但是谁希望时时刻刻生活在监控之下呢,我们现在说这话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的不知道哪个地方,正有另外一个人在听着呢,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几近咆哮,那是一种快要被逼疯了的感觉。 “你知道吗?现在我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水珠落下来,应该是在不知不觉中哭了吧。 “你走了,那爷爷奶奶怎么办?你的父母怎么办?或者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湘玉也有点激动的样子,声音抬高了一些。“人的一生要碰到多少不如意的事,如果每次一不顺心就一走了之去的话,那么你的一生要逃避多少次呢?周沧,勇敢地走下去,才是真正的英雄。” “湘玉,你让我静静,我要好好地缓一缓,”我对着湘玉说道,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周沧,”湘玉拉了一下我的手,却像是触碰到什么棘手的东西一样,唰的一下又把手给缩了回去,“你的手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湘玉说着,踮起脚尖,然后伸出手来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头也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你先回卧室里躺着吧,家里有没有什么药?” 原本我只是觉得人有点难受,太阳穴一直“蹭蹭蹭”地跳得特别快,还以为是突然间太多的事情总找出来,所以才会头昏脑胀的,没想到居然是发烧。 湘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连拖带拽地将我拉回了前厅我的卧室里,然后将我强行地摁在床上。 “你先躺着,我去找一下哪里有退烧药。你这温度太高了,我估摸着可能快四十度了。”湘玉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我的床沿边上,感觉下一步就要亲手喂我的样子。 见到此状,虽然我的头痛得快要爆炸,但是仍拼着挣扎起身,急忙接过湘玉手里的热水,一边吹气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 “湘玉,没事,我可能是因为熬夜了,睡一觉就行,家里应该没什么药的,爷爷奶奶笃信中医,基本上不会在家中囤西药。”我将水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对湘玉说道,“你去休息吧,别把两个人都给熬生病了。” “不行,你这发着高烧呢,我怎么可能去睡,即便是我回房间了,也睡不着。既然爷爷奶奶习惯用中药,那么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熬给你吃。” 湘玉说着,没有给任何时间让我拒绝,就离开了卧室。 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了,我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身体很疲累,很想好好睡一觉,但是一闭上眼睛,所有的事情一件件都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地往我的脑袋里钻,然后浮现在眼前。 我觉得自己几乎能够肯定,前厅面向天井那扇屏风上的针孔摄像头,在其背后窥探着周家的那双眼睛,和那只一直在控制着周家的黑手,应该是同属于一个主人。 而这个人,肯定与疗养院有一定的关系。 这会儿,我的心已经开始静下来了,觉得或许可以从疗养院入手,将整件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 突然,一个细节在我的脑袋里闪过。 当时在王之水的房间里,那个在背后阻止他伤害我们的女人,好像能够指挥那只一直趴在他脸上的叫做花儿红的小蛇,按照一直躲在背后那个神秘女人的说法,那只红色小蛇,是能够给王之水治病的。 无独有偶,上一次,奶奶也用了一只她秘密豢养的小虫给张继生治病。 这两者之间的操作,是那么的相似,要说没有一些内在的联系,我绝不相信。 而且铜门环背后那个女人,她的背影,与奶奶那么相似,可是奶奶却明确说她没有孪生姐妹。 第89节 “周沧,”这个时候,门外湘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湘玉,真的麻烦你了,”我坐起身来,看着湘玉手里那碗乌黑的中药说道。 “我看到了厨房中有蚕砂和陈皮,就给你熬了一点汤水,虽然还差了另外一味竹茹,但是我觉得应该也会有一定的功效的。”湘玉说着,将药碗递到我的眼前。 我接过药药,一咕噜地喝完。 接过我手中的空药之后,湘玉朝着我靠近了一点,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厨房里也有探头。” 第158章 计划第一步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原本是想说点什么的,哪知道湘玉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伏在我的耳边说道:“隔墙有耳,有人在监视着周家,我们明天出去说。”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好啦,这药你也吃了,眼看着天都快亮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吧,天亮后如果还这样烧着,那就要去医院看一下医生了。”湘玉说道。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她也回去睡一觉,之后就躺在床上,眼光光地盯着天花板看。 后来,应该是身体太过疲累了,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连烧是什么时候退的都不知道。 反正第二天我被外头湘玉和奶奶说话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满窗了。 我像是突然被吓谁惊吓了一番那样,瞬间在床上弹了起来,然后环顾着四周一圈,有点一惊一乍的样子。 “嘘…”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即便是没有被对手整死,也会得精神衰弱症的。 大概在这个时候吧,我决定一定要将所有的星盘都找出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并且利用这些星盘,逼迫那些躲在暗处或者戴着面具的人露出原型。 我倒是要看看,自己身边,到底有多少只鬼。 下定了这个主意之后,我起床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从容地在房间里走出来。 原本正坐在前厅里和湘玉聊天的奶奶,一见到我从房间里走出来,立马站起身来,她可能还在介怀昨天晚上的那一巴掌吧,所以手捏着衣角,然后犹豫了一下,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大声地喊着我的小名。 奶奶这幅战战兢兢的模样,让我的心猛地疼了一下,恨不得将那些躲在暗处人模狗样的妖孽,一把都给收拾了。 我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被这子虚乌有的什么大祭,什么背后的利益给毁了。 “奶,”我努力地装成平常那副模样,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走了过去。 “沧儿,”奶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有泪水从她那已经满是皱纹的眼角溢了出来。 我心疼极了,奶奶原本就是被爷爷当成女儿那般宠的人,在周家老屋满是针孔摄像头的环境下,老两口不得已的心和面不合。 昨天晚上,奶奶为了防止我口无遮拦,万般无奈之下又动手扇了我一巴掌,小的时候,因为我皮,每次爷爷打我的时候,奶奶都会在边上掉眼泪,而她一掉眼泪,爷爷就会因为怕她伤心而饶了我。 因此,昨天晚上的那一巴掌扇完之后,我知道奶奶的心真的要疼死的。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被我忽略了的重大信息,而这个信息,可能也是被周家的对手以及我身边那些戴着面具的人都忽略的一个信息,那就是奶奶的嫁妆。 昨天晚上,为了阻止我继续朝着嫁妆这个话题追问下去,奶奶才会动手打我。 这么说来,奶奶的嫁妆里,可能隐藏着关于星盘的最重要的线索。 湘玉说古籍其实是有八本的,而且每一本古籍里都记载着很多错误的信息,会不会,古籍只是一个障眼法,许氏先人其实是将所有星盘的埋藏地点都用一件物品来代表,这件东西出土的地方,就是星盘的所在之处。 所以黄金丝帛和孔雀王镯才都会出现在奶奶的嫁妆里,所以年幼无知的我唯一一次动了奶奶的嫁妆箱,爷爷才会那么生气地打我。 “周沧,你怎么了,烧还没退吗?怎么一大早就有点神情恍惚的样子。”湘玉大概是见到我一直待在原地,也没有回应奶奶,还以为我不舒服呢。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太阳有点太辣了,所以一时间眼睛有点缓不过来的样子。”我随便编了一个借口,然后就走到奶奶的边上,“奶,厨房里有啥吃的,我这饿坏了。” “有有,都给你留着呢,湘玉说你昨天晚上发高烧,这会儿知道饿,烧就应该是退了。”奶奶说着,还不忘了在我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所以奶奶没有再用她的土方法给我测温度,小时候,我一发烧,老太太都是用她的嘴唇去贴我的额头,从而来判断我是否退烧了。 所以,以前每发烧一次,都会被奶奶吻好几下,爷爷每一次都是实名表示羡慕的。 “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端来,这病刚好,别到处跑,厨房门口也有大太阳呢,别晒着了。”奶奶说着,像个孩子一样,屁颠屁颠地就往厨房快步走去。 “周沧,有这样的奶奶,真的是好福气啊。”湘玉眼里满是羡慕地说道。 “是啊,我也好喜欢我家老太太呢。”我看着奶奶的背影,有点心酸地说道。 不一会儿,奶奶便给我端来了好几样的早餐,有豆浆油条,红枣小米粥,还有卤水鸡蛋。 我着实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没一会儿,就光盘行动。 吃过早餐之后,我找了一个借口,一个人走出了周家老屋。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湘玉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却又不想让她知道我的所有行动,所以出来的时候便没有带着她。 我在小镇上饶了一会儿之后,选中了一家在小巷子里的小卖部,然后在那里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父亲,但是一直没有人接通。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母亲,大概是响了三四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但是没有声音,刚开始我以为是信号不好,但是在我喊了一声“妈”之后,电话随即被挂断了,然后就再也没办法打通。 通过这两通电话,我判断父母亲肯定是出事了,而且一定与星盘有关。 打完这两个电话之后,我就开始了今天的第三个目标—— 寻找一部老式的手机连带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因为现在所有的号码都要实名制的,所以我怕自己的手机也不安全了,因此必须借用别人的手机号码。 我将目标放在小卖部里头那个此时正在打瞌睡的老太太。 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我用三千块钱买了老太太那部可能算得上是古董的诺基亚手机,连同手机里的那个号码。 手机得手之后,我随即给安德鲁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仅响了两声,他就接了,而且立刻就知道是我,“周沧,我等你这个电话很久了,怎么样,决定要跟我合作了吗?” “以后用这个号码跟我联系,且用短信联系。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只是让你确认是我本人而已。现在我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可能没办法立即去神堂湾,需要的东西你先准备,我这边理顺了马上出发,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我用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的语气说完这段话,之前没有做任何的腹稿,全部都是临场发挥。 电话那头的安德鲁沉默了有一小会儿,随即哈哈大笑道:“周沧,几天没见,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就这样吧,”我说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让一个男孩子成长其实很容易的,只要逼他走投无路就够了。 我抬眼看着亮的泛白的太阳,眼睛被晃得有点痛:是时候开始反击了。 第159章 星盘被盗 回到周家老屋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奶奶正在厨房里做饭,但是没有见到湘玉的身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我走到天井里就见到了忙得汗流浃背的奶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是转念一想,这种转态下的奶奶,或许才是最幸福的,一心扑在家人的身上,没有其他繁杂的事情干扰着他。 “沧儿,啥时候回来的,怎么站在天井里头晒太阳啊?”奶奶不经意之间抬起头来,可能是看到我站着在发愣,立马停下了手里的铲子,一边走出厨房,一边将手在围裙上蹭干净。 “奶,我刚刚到呢,闻到了你在煮鱼头香芋煲,香得不行,所以站在院子里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呢。”我拉着奶奶的手说道。 “这有什么,我先给你勺一碗吧。”奶奶说着,就要转身回到厨房了。 “奶,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况且家里还有客人呢,还是等到饭桌再一起吃就好了。”我拉住奶奶的手,然后笑着说道。 “沧儿,奶奶真的觉得湘玉是一个好孩子,其实你爷爷也很喜欢她的,我们老两口加起来年龄都一百多岁了,看人比你准,而且这阵子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不过,我和你爷爷不会强迫你,就是给你一个建议而已。”奶奶拉着我的手,在前厅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好的,奶奶,你和爷爷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的,但是,我和湘玉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况且,我身上,”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生怕说下去会惹奶奶伤心,也不想去揭心里头的那道疤,于是将后半句话换成了两声笑,然后说道:“我会努力争取的。” 这话,可能奶奶听了也觉得假,所以她拍了拍我的手背,没有再说下去。 我在想,自己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吧,毕竟,我这一身蛇皮病,换谁见了都会吓晕的,而且,不知道有没有遗传性,我可不想连累周家的下一代。 “奶,中午我同你一起去给爷爷送饭吧,”我说道。 “天气这么热,何必出去遭这个罪,而且湘玉还在家里头呢,总不能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吧。”奶奶说着,望了望外头的天,“这孩子,说出去买点东西,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回来,不知道认不认得回家的路呢。” “奶,没事的,那丫头是见过世面的,再说我们这个地方这么小,她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说着,便自顾自地同奶奶一起喝了茶。 “那我去泡一壶冬瓜茶,等她回来可以喝,这种天气在外面跑一趟都要中暑的,不知为何,今年的秋老虎如此的厉害。” 奶奶说着,起身走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壶冬瓜茶出来。 “奶,可能我们很快又要出远门了。”我看着坐下来的奶奶,有点落寞地说道。 “沧儿,奶奶相信你。我们一家人有什么事就该一起去面对,你爷爷总是想不透这个道理,生怕你走的路多了,接触的人杂了,会经不住诱惑,但是,我周家的好男儿,怎会如此呢,你说是吗?” 奶奶的话很出乎我的意料,这一刻,我见到的不是一个唯唯诺诺,只知道柴米油盐的农村老太太,而是一个大家闺秀,通透干净,勇敢善良。 她的话,给了我莫大的激励,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 看着眼前这个老太太,会做好吃的饭菜,会织好看的毛衣,会同我讲与爷爷走过的风风雨雨,总是最直接地向我表示爱意。 只恨时间过得太快了,祖孙一场,但是当下的我却没有更多的时间能够陪伴着彼此。 “沧儿啊,还记得你七岁那年的夏天,你偷偷躲在奶奶的房间里,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翻出来玩那事吗?”奶奶说着,用力地按了一下我的手。 我的心猛地一震,奶奶她要来跟我讲她的陪嫁箱的事了。 “我当然记得啦,那时候被爷爷打得半死,后来我有大半个月不敢进你们的房间了。”我一脸轻松地说道,用一种与奶奶拉家常的语气。 “那时候你才七岁,转眼间二十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奶奶似在感慨地说道。 “是啊,奶奶你那时候哭得比我还伤心呢。”我说道,忍不住搂了一下奶奶的肩膀。 “对了,你这次回来,还没去你王叔那边走走吧,你去鄱阳湖这段时间,他来找过你一次,你这次要离家之前,应该去拜访他一下的。”奶奶看着我说道。 我看着奶奶,发愣了大概三秒钟,然后突然间就恍然大悟了。 “奶,我明白了,今天下午我就过去找他。”我也用力按了奶奶的手一下。 “沧儿,莫着急,想清楚,然后慢慢来。”奶奶看着我说道。“我去炒菜啦,湘玉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奇怪,湘玉怎么这个点了还没有回来呢。”我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沧儿,你给湘玉打个电话吧,别真的是找不到路了呢。”奶奶已经一只脚踏出了前厅的门,还不忘回过头来对我说道。 “我知道啦,奶,你安心去炒菜吧。”我正对着奶奶说,就讲到湘玉的身影出现在阳埕了,“奶,你看,她不是回来了吗?” “沧儿,快给她倒一杯冬瓜茶,然后我炒个菜,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奶奶说完,就快步地往厨房走去。 湘玉走到前厅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一双眼睛有点肿,像是哭过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应该去见什么人了,如果仅是单纯地出去买个东西的话,不可能会情绪出现如此大的变化的。 第90节 “湘玉,你一个早上都去哪里了,奶奶很担心你呢。”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冬瓜茶。 她接过我的茶杯,但是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开口说话。 认识湘玉这么久,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加见过她如此落寞过,不由得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啦?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情绪如此的不好。” “周沧,”湘玉喊了我一声,终于抬起头来了,但是一双眼睛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去神堂湾了。” 她说着,将手里的被子放了下去,然后像是忍耐了很久,但是终于忍不住了那般,双手捂住眼睛,任由泪水从指缝里流淌出来。 “不去就不去了啊,为何如此伤心,你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啦,别光顾着哭嘛,跟我讲啊,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面对。”看到湘玉如此的伤心,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慌,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我滴娘啊,原来日久真的会生情的。 但是这会儿我没办法顾及其他的情感,只想让湘玉赶快停下来不要哭,不然可要换我哭了。 “周沧,对不起,”湘玉突然停止了哭泣,然后带着满脸的泪水对我说道。 “怎么啦,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出了个门回来就这样了,你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我一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湘玉,一边问道。 湘玉没有开口,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去见谁了?怎么没有告诉我,然后我陪你去呢?” “周沧,我要回去了,我爸来接我,你去神堂湾,一路小心,”湘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你爸来接你了,他在哪里呢?为何不请他来周家老屋呢?” “不必了,”湘玉看着我,突然拉住我的手,然后说道:“周沧,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你的身边有无数张网,每一张都在等着你,所以,你自己一定要有翅膀,才能够自由地飞翔。” “湘玉,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要走了,你,一定要保重。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回来看爷爷奶奶的。”湘玉说完,便起身朝着周家的大门跑去。 “湘玉,你的行礼还在这里呢。”我大声喊道,但是,她没有回头,一下子便消失在周家的大门口。 第160章 金箔剪纸 “沧儿,沧儿,”奶奶可能是听到了我和湘玉的声音,因此在厨房喊着:“湘玉回来了是不是,快来帮忙把饭菜端到前厅里,可以吃饭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怎样应奶奶。 “沧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湘玉呢?我刚刚听到你们俩在讲话呢。”奶奶的手还在围裙上蹭着,但是人已经来到了前厅。 “湘玉她走了。”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头脑让自己机械性地回答奶奶的话。 “走了,为啥?你们两吵架了吗?”奶奶满脸的意外,仰着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那快去追啊,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啦。” 奶奶有点火急火燎地推着我,但是没推动,所以自个儿跑到了大门口,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 我站在原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地回到房间里,在摆在罗汉床上那个小木几的抽屉里急促地翻好几遍,最后,索性将抽屉给拔出来,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青石砖上。 果然跟自己的预想一样,那枚我在瓦屋山古塔之中带出来的暗红色小石片不见了。 接合刚刚湘玉的异常表现,我觉得应该是被她给带走了。 奶奶在门口没有找到湘玉的踪迹,因此有点失落地走了回来。 此刻,她正站在我的门口,看着地面上的抽屉和物什,然后默默地问道:“她带走了什么东西嘛?” “奶,”我原本已经是瘫坐在地上的,听到奶奶的询问,不由得抬起头来说道:“她把我在瓦屋山古祠里寻得的那枚暗红星盘给带走了。” “难道我和你爷爷都看错了吗?不应该啊。”奶奶喃喃自语道,然后默默地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青砖地板上。 虽然还是秋老虎的天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坐在地面上,却觉得地气特别的寒凉,我的手脚几乎都是冰的。 从在瓦屋山下的卫生院里,湘玉应该就知道我有在古塔之中带出来什么东西的,那个时候我是昏迷了两天的,可她为何不动手,偏偏要等到此刻。 等到我对她已经完全信任了,没有任何的戒备之心的时候,才对那枚暗红星盘下手。 见她刚刚的那个表情,应该是有苦衷的,可是她为何不说呢? 是她的父亲指使她这么做的吗? “沧儿,吃饭了。” 在我的头脑里像在刮十二级台风那样混乱着的时候,奶奶很适时地喊了我一声,将我从这些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别想太多了,星盘这个东西,别人拿了没用,谁想拿都没关系,他们只是在惹火上身而已。快吃饭吧,吃完饭,去看一下你王叔,然后接下来该去哪里就去哪里。要记住你爷爷的话,别让任何人影响到你的步伐。”奶奶说着,给我夹了一大块的芋头放在碗里。 我看了看奶奶,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扒饭。 化悲愤为饭量,大概说得就是我现在的这种状态吧。 吃完中午饭之后,我拎上了奶奶在吃饭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食格,然后就朝着爷爷的店里走去。 先给爷爷送饭,然后再去市里找王叔。 我是这样计划的,但是谁知道,到了爷爷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店门紧闭着,询问了隔壁的小姑娘之后,才知道今天爷爷压根就没来开店。 这么热的天,老爷子去哪里了呢?为何连奶奶都不知道他没来开店。 这个老头子,虽说已经是七十出头了,但是高度自律,平时就算是风雨雷电都没办法阻止他开店的步伐,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突然间,我想到了湘玉刚刚跟自己讲的,她的父亲,今天也来了这个小镇。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爷爷是去见湘玉的父亲了。 毕竟,湘玉的父亲也是八大星盘家族之一,所以他跟爷爷之间有点纠葛的话,也应该很正常吧。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掏出手机,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五声,爷爷就接了,这是他的习惯,“沧儿,啥事呀?” “爷爷,你今天怎么没有开店啊,我给你送饭呢,现在正在店门口。”我轻声地说道。 “沧儿啊,今天遇到了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时高兴,跟他一起喝两杯,下午我不回店里了,你先回去吧。”爷爷的声音不高,但是话语里听得出真的是很高兴。 “爷爷,你的老友,是湘玉的父亲吗?”我直接问道。 “不是呀,是以为故人,你王叔也在呢,放心哈,我不会多喝的。”爷爷说道,“我这不跟你讲了,先挂了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爷爷的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王叔也在他们的酒席上,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这个故人与湘玉的父亲根本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思考的话,王叔应该没有参与到星盘这件事里面吧,但是刚刚奶奶的话语中,很明显就是想让我去王叔那里寻找陪嫁物的事,这一点又让王叔可能有参与到这件事里面的可能性。 在去鄱阳湖之前,在我房间里发现的那个玉制的小盒子里面的那一部分奶奶的嫁妆,到底是谁放进去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偏偏王叔的办公室里就有那一本关于孔雀王镯的杂志? 早些年的时候,父亲就曾经跟我讲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是有心之人安排的,根本不可能是偶然,所以,那本杂志很可能就是王叔故意放在那里的,目的就是要指引我去鄱阳湖。 那个放在我房间里的玉制方盒里面,除了那一方黄金丝帛和那一只孔雀王镯之外,还有一些金箔剪纸,剪纸的形象各异,人物居多,也夹杂着一些动物。 这又是代表着什么呢? 想到了这里,我立马打道回府,想要回到家里将那些金箔剪纸再取出来研究研究。 回到周家老屋的时候,奶奶见到食格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就问道:“怎么爷爷已经吃过了吗?” “他说今天有个多年不见的好友来了,所以跟他一起出去吃饭呢。” “这个老顽童,这么热的天,还在外面吃饭,为何不带到家里来,八成是个女的吧。”奶奶一边说道,一边将食格提回了厨房。 “奶,那我去睡一会啊,昨晚没睡饱。”我朝着厨房喊了一声。 “那你不去王叔那里了吗?”奶奶在厨房里喊道。 “王叔也跟爷爷在吃饭呢,我晚一些再去。”我说道,然后钻进了卧室之中。 听到了奶奶没有跟进来,我轻轻地把门反锁了,然后将玻璃橱柜里那个玉制的小盒子捧了出来。 打开盒子之后,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黄金丝帛和孔雀王镯已经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了,我的关注点,在那用红纸包着的金箔剪纸。 我将红纸包打开,里头大概只有我小拇指那么大的金箔剪纸一下子映入我的眼帘,在正午漫过窗台的太阳光的照射下,有点晃眼。 金箔剪纸大大小小的交缠在一起,目测应该有上百个。 我走到了床边,将剪纸倒出来,然后一个个地平铺在床上,这些金箔剪成的小人儿,形态各异,而且各有各的动作,咋看起来,还真的是让人有点爱不释手。 只是,这些金箔如此之小,即便是有哪个考古队在某些地方发现另外一套这种东西,大概也不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吧。 我又对着这些金箔剪纸研究了好一会儿,觉得真的没有看出点什么,最后只好放弃了,然后将金箔又包上了红纸,然后放回到玉制方盒里。 第161章 帛书 当天下午,我睡到了差不多三点钟,就被外面卖豆花的吆喝声给吵醒了。 中午因为湘玉的事情,所以我基本上没有怎么吃,就扒了几口饭而已,因此现在醒过来的时候,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叫了,所以外头正在叫卖的豆花特别的吸引我。 “奶,”我透过门缝隐隐地看到了奶奶正坐在前厅里不知道在干啥呢,于是抬高声音喊了一句。 “哦,睡醒啦,干啥,想吃豆花了吗?” “嘿嘿嘿,奶,还是你了解我,这辈子我就跟您过了。”我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对着奶奶撒娇说道。 “臭小子,起床准备吃豆花了。”奶奶说着,然后就起身去厨房拎了一个碗出来,快步地走了出去。 我在床上坐起身来,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生病之前,没有星盘的日子,虽然没有父母时时刻刻在身边,但也是衣食无忧,不用为了柴米油盐而奔波,算是可以躺平的人生吧。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前面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你往下踩。 “呦,这么快就起来了。”奶奶端着豆花从阳埕里走进来,鬓角有汗水落了下来。 “奶,你对我最好了,”我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红糖豆花,然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这小子,嘴巴这么贫,这些功夫,留多一些去哄我的孙媳妇吧。”奶奶笑吟吟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悠悠的说道。 听到孙媳妇,我知道她又想提湘玉了,于是将嘴边的碗放了下来,正色道:“奶,你别提她了,我跟她之间,没有可能的。而且她那样的人,现在不是我配不上她了,而是她配不上周家。” “沧儿,我跟你爷爷不会看错人的,况且,哎,算了,不聊这个了,豆花凉啦。”我感觉奶奶还想说点什么的样子,但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结束了这个话题,她的这一转变,反而让我的心有点痒痒的,可又不好追问。 “奶,吃完豆花之后,我就去找王叔一趟。”我对着奶奶说道。 “好,趁这会儿,天气也不热,我拿点米豆糕你带过去,你王叔啊,最喜欢吃这个东西了。”奶奶说道,起身进了厨房,拿了两塑料盒的米豆糕递给了我。 我觉得这糕点应该原先是想准备给湘玉的,没想到她临时来了这么一出,所以奶奶便借花献佛,让我带给王叔了,因为以前也没听过王叔喜欢吃这东西啊。 第91节 “奶,我知道了,你让我给王叔带糕点,若是让爷爷知道了,他会吃醋的哦。”我笑着打趣奶奶。 “你这小子,每句正经的,快滚快滚,别在这儿碍眼。”奶奶说着,扬起手来装作一副要打我的样子。 我急忙提上了米糕,撒腿就跑。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王叔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会在博物馆他那间办公室的,因而我没有事先打电话,直接开车就往博物馆去了。 王叔虽然早已经退休了,但是因为他的学识渊博加上经验丰富,所以博物馆一直返聘他,因而他也一直没有退出考古学的舞台,可能这一生都要为之做贡献吧。 来到博物馆的门口,下午四点钟的太阳正好照射在博物馆门口的那口牌匾之上,黑底金字的牌匾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一副高大上的模样。 我停好了车,提着米糕走到博物馆的门口,工作人员就认出我来,笑着跟我说王馆长在办公室呢。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我轻车熟路地就到了王叔办公室的门口,但是里面静悄悄的,不知道有没有人,虽然门是半掩着的,但我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 “请进。”王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推开门,见到他正坐在办公室桌前面,拿着放大镜,正在观察一页有点破烂的帛纸。 “王叔,您在忙呢,有没有打扰到你啊。”我站在门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原来是沧儿啊,没有没有,我这份工作,时时刻刻都会忙,但也时时刻刻都可以空出来,不急在这一会的。”王叔放下手中你的扩大镜,顺带着将挂在头上的老花镜也给摘了下来,一副笑脸迎了过来。 “王叔,这是奶奶让我带给你的。”我将手中的米豆糕一晃,对着王叔一脸的坏笑。 “哈哈哈,这只老狐狸,每次有事想求我,就会拿两盒米豆糕来搪塞,知道我喜欢这东西,所以拒绝不了。”王叔笑眯眯地接过我手里的那个袋子,然后转身放到了桌子上他的公文袋边上。 他那一副有点慎重的模样,让我觉得有些许不解,不就是两盒米豆糕,至于这样吗?每年夏天,奶奶每隔几天都会蒸一大锅的,我现在都吃腻了呢。 “说吧,你奶奶让你来找我有啥事?”王叔放好了米豆糕,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我的对面,将茶水递给了我。 我没想到那两盒米豆糕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功效,能让王叔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走这一趟的目的,于是,我也不扭扭捏捏的,直接就说道:“奶奶没有直接讲明白,但是我感觉,可能和她的嫁妆有点关系。” “哈哈哈,我就知道,当初为了那几口米豆糕而答应了她的那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这些年来,都不知道接待了你父亲多少次了,现在你爸没有来烦我,反倒是轮到你了。”王叔突然滔滔不绝地说道。 原来,父亲找就知道奶奶嫁妆的秘密,所以我房间里的那些东西,会不会就是他放在那里的?可是他不是好几年都没有回家了吗?还是那东西就是奶奶放的。 家里的探头不知道是啥时候被装上去的,奶奶在我房间里放这些东西的时候,不怕被探头后面那只眼睛看到吗? 或许说,放在我房间里的那三样东西所代表的三个地点,那只藏在探头后面的眼睛早已经知道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因而奶奶才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做。 “王叔,我奶奶的那些陪嫁物是不是放在你这里?”我问道。 “哪有,她的东西,都在你爸那里呢。”王叔说道,“她只是拜托我留意一下,如果看到类似于这种东西的文物,就把文物出土的地方跟她讲一下而已。”王叔说道。 “那王叔,你们研究出多少处地方了?”我急切地问道。 “你奶奶那些东西都非常罕见,而且我所处的位置在考古界也不是在金字塔顶,所以能够得到的资源也非常有限,目前知道的,就是那方黄金丝帛是出自瓦屋山,然后那只镯子应该是来自神堂湾,还有一根骨笛,鄱阳湖曾出水过类似的。对了,你来看看,我刚刚的到的这一方帛书,这是我去徒步的时候,偶然在一个山里人家发现的,磨了好久才买下来。你过来看看,我觉得这上面画的那些小人儿,跟你奶奶陪嫁里那些金箔剪纸,好像有几分的相似。”王叔说着,就引着我走到了他那张办公桌的前面,指着还躺在桌面上的那方帛书让我看。 那帛书破破烂烂的,我有没有戴手套,所以不敢去碰,只能是弯下腰,近距离观察而已。 这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震,这帛书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一些小人儿,如果没有事先见过奶奶那些金箔剪纸的陪嫁,一定会以为这帛书是一套拳法,因为上面画的这些小人,拳打脚踢的,每一个人的动作都不一样。 “王叔,我能拍个照吗?”我看着王叔询问道。 “这有什么,尽管拍吧。”王叔笑着说道。 听到了王叔同意,我急忙地掏出了手机,然后对着帛书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说道:“王叔,除了这些,奶奶的陪嫁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嘛?” 在我的记忆里,应该是还有另外几样的,但是王叔却说没有,当初奶奶拿给他看的,就只是这几种而已。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奶奶的话了吗? 在王叔那里磨磨蹭蹭了两个小时,除了得到那一套帛书的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有得到,按照王叔的话来说,奶奶那一盒子的陪嫁物,应该是在父亲那里,而且父亲也一直在寻找所有陪嫁物出土的地方。 很快就到王叔下班的时间了,我也不好意思多逗留,临走的时候,问了一下王叔今天中午与爷爷一同吃饭的人是谁,他说是当年与他们一起去云南下乡的一个老同学。 我急忙问了一句,那人你们那个老同学是姓温吗? 但是王叔却说不是,是姓余,他们都叫他老余。 果真不是湘玉的父亲,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第162章 爷爷的往事 当天晚上,我回到了周家老屋,已经将近十点钟了。吃晚饭的时候,奶奶曾给我来过一个电话,我跟她讲要在市里与一个朋友聚聚,所以奶奶就没有再催促我早点回家,而是默默地坐在前厅里等我回来。 “沧儿,米豆糕有拿给你王叔了吗?”奶奶一见到我的面,就着急地问道。 “奶,”我朝着奶奶诡异一笑,“原来王叔也是当年下乡的同学之一啊,哈哈哈,他当年是不是我爷爷的竞争对手呢,我真心觉得王叔比我爷爷好像还优秀一点呢。” “你这个臭小子,说啥呢,你王叔跟我还有你爷爷,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奶奶一脸严肃地说道,“而且,这话要是被你爷爷听到了,他又得不高兴好几天呢。” “奶奶,爷爷回来了吗?我可能明天就要出发去张家界了,走之前想跟爷爷聊一下,这次回家,还没跟他老人家好好地喝杯茶呢。” “早就回来了,在书房工作呢。”奶奶说着,然后嘴朝着书房的方向努了一下。 “奶,那我去看看。” “厨房里给你留着汤,等下要睡前记得去喝。” “我知道的,奶。” 奶奶看着我,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默默地转身往后厅走去。 奶奶离开后,我简单地冲洗了一下,然后就去书房找爷爷。 到了书房的时候,爷爷正站在一个书架之前不知道在摆弄着一本什么书,见到我进来了,他不急不缓地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淡淡地说两句:“坐吧。” “爷爷,”我坐在那张有点大的书桌的前面,与爷爷的位置正好相对着,老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也坐下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你奶奶跟我讲过了,说明天你就要出发去神堂湾了。”我还没开口,爷爷就先说了。 “爷爷,您同意吗?”在爷爷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根本不敢自作主张,尽管已经与安德鲁约好了,到了他的面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唉,这件事,已经走到了不是我的力量能够控制的程度上了,所以尽管我心里有万千的不愿意,但也无法阻止你。”爷爷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一脸无奈地说道。 “爷爷,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从来没有见到爷爷如此的沮丧过,突然间心里非常地难受。 “沧儿啊,这些年来,我和你父亲一直在努力,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在这些是是非非中解脱出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是,终究是事与愿违了。”爷爷深情地看着我说道:“或许这就是周家的劫数吧,原先我们以为牺牲一个周蓝就可以了,没想到最终是连你都保不住。所以,沧儿,既然已经回天乏力,我们就勇敢地往前走,爷爷奶奶都会支持你的。” 爷爷突然间的真情流露,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原来父亲这些年来一直没有陪伴在父母孩子身边,都是在替我寻找星盘吗? “爷爷,既然你也同意了我参与到这件事之中,那能否将有关于星盘的往事都跟我讲。”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年在上山下乡的运动之中,我、陈豫让、你王叔还有老余四个人被安排到了云南一个小村子里,也就是你奶奶的家乡。乡村的生活非常无聊,而我们几个人所带来的先进知识却吸引了村里的很多青年,包括你的奶奶。你奶奶当时作为族长的继承人,是自小就有接受一些传统教育的,所以她对于西方的知识更加感兴趣,因而经常来找我询问一些问题。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便在一起了。没过多久,你奶奶便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候我也应得到了回城的名额,所以准备带着你奶奶一同回城里。但是许氏家族族规森严,再加上他们原本就背负着守护星盘的责任,害怕你奶奶会泄露家族秘密,因而在夏日的一个深夜,准备烧死你奶奶祭祀星盘。”爷爷说着,停了一下,眼睛望着前方的地面,像是陷入了遥远的记忆之中。 “后来怎样了?” “我为了救你奶奶,带了红卫兵前来破四旧,在打斗之中,许氏家族所拥有的那个星盘被摔成了三瓣。” “那三瓣的星盘碎片,一片被你捡了,另外一片在陈教授那里,最后一片被谁拿了呢?” “最后一片,被老余捡了。就是这个老余,让这件事发生到了现在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也让周家几代人都深陷其中。”爷爷说道。 “为什么呢?”我一脸疑惑地问着爷爷。 “因为老余曾经在一本古籍之中,见到过这枚星盘,也是因为那本古籍,他知道了这枚星盘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背后所带来的利益,足以让所有的人都不顾后果地往里面跳,”爷爷说道,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爷爷,你是害怕我也会经受不住诱惑吗?”我知道爷爷的言外之意。 “沧儿,你可以吗?” “爷爷,我是您一手带大的,所以,您有的秉性,我都会有。”我看着爷爷,郑重地说道。 “好,沧儿啊,好样的,你与周蓝一样,都是周家的好儿郎。”爷爷说着,眼角有泪花泛出。 “爷爷,我还想知道,当年抱走周蓝的,到底是谁,我必须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这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沧儿,我暂时不能跟你说,等你在神堂湾回来之后,我会告诉你的。”爷爷说道。 我看着爷爷,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爷爷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的,就像当初让对手抱走周蓝一样,不然他那么烈的性子,怎么会让周家人受到伤害呢。 与此刻一样,他大概觉得我之所以要去冒这个险,是因为他自己没有能耐将事情处理好,所以才会连累到我,因此一直一脸的自责。 “沧儿,记住,你身边的任何人,如果是心中有鬼的话,那肯定就会经不住吓唬的。这件事走到这里,卷进来的人已经太多了,爷爷也老了,这些人的心里,到底怀了多少鬼胎,我也没办法准确地把握,所以,只能让你自己去判断。”爷爷看着我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该让你知道了。” 爷爷说着,停了下来,脸转到了另外一边,用手擦拭了一下眼睛。 我的心突然间“咯噔”了一下,感觉会让爷爷如此动容的,不是父亲就是周蓝,果不其然,老爷子缓了一会儿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调整情绪,然后对我说道:“我们已经好久没能联系上你爸了,而且,前几天你妈突然回来,将你爸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爷爷,你是什么样意思,是说我爸已经不在人世了吗?”我听到这里,再也无法淡定了,站起身来,看着爷爷说道。 “不好说啊,应该是凶多吉少吧。”爷爷说道。 不应该啊,去瓦屋山之前,我明明还与父亲视频通话了,那时候他似乎是在一个汉墓之中。 “爷爷,我爸有多久没跟你们联系了?”我怀着一股不安的心情问道。 “有大半年了,就今年春节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音讯全无。” 那一个多月前,与我视频通话的那个人,不是父亲吗? “好了,沧儿,快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呢。”爷爷说道,站起身来。 “爷爷,那你也早点睡吧。” 我走出了爷爷的书房,望着天井地面上如盐的月色,突然间觉得好累。 第163章 坐标图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惦记着下午在王叔办公室里拍摄的那几张照片,而且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一骨碌地爬起来,然后将那个玉制小方盒里头的金箔剪纸给取了出来。 我将罗汉床上的东西全都搬到地面上,然后把那些大概就只有我拇指大小的金箔剪纸一片片地摆在罗汉床上。 金箔剪纸特别的小巧,而且太薄了,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撕破一样。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摆弄了许久,才将盒子里大大小小金箔人儿都摆放好了。 居然是八八六十四片。 但是这个数量,似乎与我下午在王叔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一张帛书里面的小人儿的数目不同。 我急忙将白天拍摄的那几张照片拿出来看,发现帛书上的小人确实是比玉制盒里的金箔剪纸多了二十八个,而且,在比对了很久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很怪异的现象。 照片上的小人儿的模样与被我摆放在罗汉床上的那些金箔,乍看起来像是一样的,但是仔细观察下来,却发现他们之间的动作、表情等等都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之处。 第92节 难道说,这一纸帛书与奶奶嫁妆里的这些金箔剪纸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又研究了一会儿之后,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信息,我便将小金箔一张张地捏回玉盒之中,然后将玉盒重新放回到橱柜里。 这个时候,我的手不小心地碰到了同样放置在橱柜之中的父亲的画册。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间悲从中来,感觉父亲将最后两张画送给我的情景还依稀在眼前那般,而现如今,这个和蔼可亲,甚至有时候还有点淘气,一丁点长辈的威严都没有的大叔,可能已经不在了。 不知不觉之中,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出现了重影。 我一把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将橱柜里的那几张卷在一起,用一根橡皮筋随意扎紧的画纸给取了出来。 一个月之前取出这卷图画的时候,是刚刚与父亲视频聊天过的,那时候,虽然还饱受着皮肤病和幻觉的折磨,但是父母亲是建在的,而如今,再次打开这卷画册,父亲生死未卜,母亲不知所踪,我的家庭,好像一下子就解体了那样。 虽然已经物是人非,此刻看图的心态与之前也发生了特别大的变化,但是我仍旧看不出来父亲随意涂鸦的这些画,到底是在表达着什么? 父亲在与我的最后一通电话里,说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隐藏在自己的画作之中,之前无意中发现的那串1160294的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这个数字是父亲第一次给我的那两张画作重叠之后形成新的图案,我在图案之中偶然发现的,父亲用如此晦涩的方式将这串数字隐藏在他的画作之后,肯定是有一定的目的,而且这些图画他画完之后就都留给了我,因而一定是想跟我讲什么。 是不是那时候他就发现了周家已经被监控,所以才会想到用这样的方式。 1160294,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时候,外面不知道从哪里灌来的一阵风,将青窗上的玻璃给撞的噼啪响。 我只好将手里的画纸压在罗汉床上,然后起身去关窗。 就在我的手朝着窗外伸出去的时候,挂在窗台一侧的中国地图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好像在上面看到了116这个数字,难道说,父亲隐藏在他画中的,是一个经纬度的坐标吗? 想到了这里,我连窗都忘记关了,满屋子地找手机,然后将1160294这一串数字输入到百度之中,但是搜索出来的是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仍旧不死心,在这一串数字后面加上了经纬度三个字,然后点了一下搜索键。 几乎是在墙上秒针移动的瞬间,手机荧幕跳动了一下,鄱阳湖三个字出现在我的眼前。 原来,父亲想告诉我的是地理位置。 我愣在了原地,在这一刹那,我好像懂得了父亲这前半生一直在做什么,。 但是,不知为何,脑袋却突然间一片空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湘玉说八大家族中的每一个家族都拥有一本古籍,但是古籍中只有一个地点是正确的,其他的地方都是为了迷惑外人,甚至是八大家族自己的人而设置的,所以想要掌握八枚星盘到底埋藏在哪里,就需要将八八六十四个地方全都走一遍。 而八本古籍都是用一种神秘的未知文字记录的,再加上这些地方险境重重的,所以很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得知这六十四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更何况是将这些地方都走一遍,进而摸清楚星盘到底放在哪里呢? 所以,父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进行考古活动,很可能就是在这些地方探寻,而他每寻到一处地方,就用绘画的方式将这些地方的位置隐藏在画中,然后将画作交给我,以防将来有一天我要走上这条路,才不用做过多的无用功。 想到了这里,我不再呆立在原地了,而是将剩下的两张画作两两相叠,有了数字这条思路,所以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我就看出来了另外的两串数字,是1104292和1033293。 在比对了经纬度坐标之后,这个数字分别代表的是张家界的神堂湾和四川的瓦屋山。 果不其然,父亲赠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跟我讲这些经纬度坐标。 但是,这里面又有一个问题出来了,鄱阳湖我是去过的,星盘根本就没有在湖底,而是早已被鱼凫族人放置到神堂湾之中,那为何父亲还会留下关于鄱阳湖的坐标呢? 如果说我的思路正确的话,那么鄱阳湖底就一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然而,我在湖底溜达了一圈,几次接近死亡,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 而且,在下午跟王叔的聊天之中可以得知,奶奶的嫁妆除了这一部分在我这里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在父亲的手上,按照之前掌握的信息是可以得知,奶奶的嫁妆里很可能是隐藏了八枚星盘所埋藏的地点的。 很显然,父亲应该也是参透了奶奶嫁妆的秘密,所以才会将她的嫁妆全部都拿走了。 既然这样的话,他又何必爬山涉水地去古籍之中所涉及的每一个地方踩点,还将一些地方的经纬度藏在自己的画作之中? 而且偏偏我手中这六张画作所隐藏的三个地点,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可能所有窥探星盘的队伍都进去过。 从目前的我所知道的情形看来,父亲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父亲如此睿智的人,肯定不会做这些无用功的。这中间,一定是有我忽略的地方,所以才会让父亲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没有了主心骨。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突然,我的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难道,是那些文字。 父亲一直强调让我去仿写,会不会父亲在探寻这些地方的过程之中,知道了关于这些文字的一些什么东西呢? 而仿写,很有可能就是破解这种神秘文字的一个手段。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被缠绕在自己身边那些琐碎的事情的表象所迷惑,因而一直忽略了父亲从一开始就给我留下的这些线索。 这件事走到了这里,我现时所见到的那些人,看到的那些事,是真是假,已经很难说了。但是我坚信,父亲想方设法给我留下来的这些隐晦的信息,肯定是真的,而且很可能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但是,现在父亲书房中的所有东西都被母亲搬走了,我也没办法从父亲的草稿纸上面得知他当初一直在仿写的到底是哪些字。 现在我手头上所拥有的那种神秘文字,就只是在那本古籍之中。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起身向爷爷的书房走去,在书架的暗格之中将那本古籍取出来,然后坐在爷爷的书桌前,开始一笔一划地仿写。 第164章 金蚕 天亮了! 可是,我看了一眼那些被我画的乱七八糟的宣纸,这忙活了一整夜,却没有任何收获,就觉得脖子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我的指挥,一转动就“嘎嘎”直响。 等会还得赶早班的飞机,所以必须收笔了。 我伸展了一下双臂,算是给自己提老李一下神。将爷爷的书桌简单地收拾一下,随后便回房间里塞了两件衣服到行李箱袋之中,打算到外头随便对付一口早餐算了。 哪知道我刚进房间,奶奶也随后跟了进来。 “沧儿,”奶奶突然的发声把我给吓了一跳,这天刚灰蒙蒙地亮,老太太就起床了吗。 “奶,你咋不多睡一会儿呢?这会儿才五点不到吧。”我有点惊魂未定地说道。 “夏天天光得早,人老了,气血不足,所以没办法睡晚,天一亮就自动醒过来。”奶奶笑呵呵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去爷爷的书房啊?” “哦,我去爷爷书房里找点东西,”我一边说着,一边往行李袋里塞衣服。 “沧儿啊,这个你带上,”奶奶说着,将一个类似于鼻烟壶的青花小瓷瓶递给我。 “奶,这是什么东西啊?是个鼻烟壶吗?”我接过青花小瓷瓶,就想打开来看。 可是,我的手还没有碰到瓶盖,就被奶奶一把给摁住了,“这里面是金蚕。” “金蚕,”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嘴巴也惊讶得微微张开。 要知道,金蚕可是最厉害的蛊虫,奶奶将这个东西给我做什么,我也不会蛊术,再说了,即便是现在教会了我,神堂湾中应该也没有人吧,这蛊术学会了也没办法发挥什么作用啊。 “沧儿,这金蚕你一定要藏好,记住,进入神堂湾之后,只有遇到了万分紧急的事才可以拿出来,它或许可以救你一命。”奶奶说道。 “奶,可是这东西我也不会用啊,而且蛊术不是只针对人的吗?你要让我对谁下蛊呢?”我有点不解地看着奶奶说道。 “沧儿,你无需要知道如何使用,如果遇到紧急的情况,只要将它给放出来即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奶奶说道。 “交给你来办?奶奶,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能够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不成。”我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调侃奶奶道。 “你这孩子,三句话下来,没有一句半句是正经的,你别忘了,奶奶我是摩梭族,一个特殊的民族,总会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能耐,不然怎么能在这历史长河之后不被淘汰掉而存活下来呢。”奶奶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一副溺爱的模样。 “奶,带上这金蚕,就好像您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样子,让我瞬间信心倍增啊。”与奶奶的这几句对话,着实是把我原本有点郁闷的情绪给调整成愉悦了,而且虽然没有了那枚暗红石片在自己身边,但是有了金蚕,也像是多了一件很厉害的武器一样,让我的心定一些。 “你这小子,还是要靠你自己的,靠别人总是不安全的。”奶奶半开玩笑地说道,脸色从刚刚的嬉皮笑脸转为一壁严肃,不知道这话里的话指的是什么。 “奶,我会记住的。”我也对着奶奶认真地说道。 “好啦,吃早餐吧,吃完还要赶飞机呢。”奶奶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往厨房里走。 我走在奶奶的身后,看着她满头花白的头发,心中不由得阵阵泛酸。 这个老太太为我操心了大半辈子,小时候逃学了,打烂了爷爷收藏的宝贝了,与邻居家小孩打架了等等的时候,这小老太就是这样牵着我的手,把我护着自己的身后,还会给我打眼色替我撑腰,悄悄告诉我只有有她在,爷爷就不敢怎样。如果有时候事情真的闹大了,爷爷非打我不可的时候,她也有绝招,不劝也不闹,就坐在前厅的檀木矮凳子上掉眼泪,这个时候,爷爷就会无可奈何地收手。 没想到二十几年过去了,她辛辛苦苦地将我抚育长大,我无法报答还不止,还要让她在古稀之年却仍旧得为我操心。 如果这件事有完结的一天,一定要跟着老太太好好地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奶,”我突然悲从中来,仍不住地喊了奶奶一句。 “咋啦?”老太太回过身来,一脸的疑惑。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老太太给抱住。 老太太的身材原本就比较娇小,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可能有点缩水吧,所以即便是站直了身子,也仅仅是到了我的肩膀处。 此刻,她几乎是被我抱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啊,是不是害怕啦,如果怕了,咱就不去了。这件事,留给奶奶来解决。”奶奶静静地躺在我的怀抱里,说话的嗓音已经有点哽咽了。 “没有,奶奶,”我吸了一鼻子,极力地将眼眶中的水雾给逼了回去,让其从鼻腔之中流出来,“就是突然间觉得又要有好一阵子没办法迟到你做的饭菜了,感觉有点伤心。” 奶奶听到我这话,突然间用手捂住了嘴巴,泪水像是决堤一样在眼角不停地落了下来,嘴角在抽搐,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舍不得奶奶,当初上高中的时候,第一次离开奶奶去市里读书,一周才能回家一次,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的难受。 好像心中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我这一走,回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老太太了,所以忍不住想要再抱抱她。 “沧儿啊,好啦,吃早餐了,出远门不要哭,不吉利,奶奶刚刚没忍住。”奶奶哭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将眼泪给收起来了,摸着我的脸说道,“要是被你爷爷看到了,他又该伤心呢。”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厨房。 奶奶做的早餐,总是很丰盛,马拉糕、小米粥、蒸地瓜、肉包子,都快赶上镇上那家最大的早餐店了。 我喝了一碗小米粥再加上两个肉包子,已经饱到感觉胃在顶着喉咙口了。 吃完早餐的时候,奶奶又叮嘱着:“沧儿,金蚕你一定要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还有,不能让别人知道。” “淡音,”爷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厨房的门口,把我和奶奶都给吓了一跳。 爷爷虽然宠溺奶奶,但是很少叫她的名字,以前总是叫奶奶文森妈,后来就改成了老太婆。 老爷子的表情有点复杂地走了进来,站在奶奶的跟前,脸色很难看:“你怎么能把金蚕给他了,小孩子家家的,他能懂什么,我不同意。沧儿,把金蚕拿出来。” “你这老头子,一大早找什么茬呀,要跟我赌气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啊,沧儿,你别管他,时间到了就尽管走,这老头子越活越不像话了。”奶奶的脸色一变,像是在躲避着什么的样子,不断地推着爷爷往厨房外走。 “不行,其他事我都可以听你的,由着你,只有这一件不行,周沧,你把金蚕拿出来,不然今天就甭想走出周家大门。”爷爷的态度很坚硬,我一下子就怂了,手摸着口袋就把那个青花小瓷瓶给拿了出来。 在我把青花小瓷瓶拿出来的那一刻,奶奶原本拉着爷爷的那只手一下子就松开了,她站在原地,没有开口,眼泪像珍珠一样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这是奶奶治爷爷的绝招,屡试不爽。 果不其然,爷爷一下子就急了,但是也没有想要后退的感觉,只见他一把握住了奶奶的手,有点动情地问道:“你连我都不要了是吗?” 听到了这句话,奶奶一直低着的头瞬间抬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爷爷,淡淡地说了句:“我们不能再输了。” 第93节 这句话让爷爷骤然间像一颗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刚刚的气势一下子都没了,他朝着我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拿着吧。” 第165章 意外 我站在厨房里,看着老两口手拉着手离开,有点不知所措。 爷爷奶奶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但是,无论他们卖的是什么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金蚕对他们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否则的话,爷爷是不会有这样异常的表现的。 奶奶说我们不能再输了,所以才将金蚕给我,之前又嘱咐我一定要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才能够将金蚕拿出来,将这两句话连起来,是不是代表着金蚕可能会在一个特殊的情况下,帮助我打赢一直藏在黑暗之中的对手呢? 在这种情形之下,我怎么可能安心地离家前往神堂湾呢? 于是,我也跟随着爷爷奶奶的步伐出了厨房,“爷爷奶奶,”见到老两口像是要回房间的方向,我急忙喊着,“你们等一下。” “沧儿,金蚕你拿去吧,一切听你奶奶的安排。”爷爷回过头来,一脸慈霭地对我说道。 “爷爷,听你刚刚和奶奶的对话,我知道这金蚕肯定是很重要的,我现在想知道,如果我在神堂湾中使用了这金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如果你们不把一切都跟我讲明白,我是不会将它带走的。”我朝着爷爷奶奶走近了一步,然后站在他们跟前说道。 “沧儿,”爷爷的语气一下子有点重,很明显想要发火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的眼角瞥见了奶奶用力地摁了一下爷爷那只还牵着她的手,然后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我说道:“沧儿,你爷爷向来反对我使用家族的巫术,所以对这金蚕一直是不大喜欢的,殊不知,这金蚕能害人亦能救人,之前我就是用它让你同学张继生的病情得到了缓解的。”奶奶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爷爷:“我知道,星盘的所在之处,肯定是危险重重的,因此,我才让你将这金蚕带上的,金蚕我养了多年,已经到了可以认主的程度了,你和这金蚕一样,都是我养大的,在神堂湾谷底,如果遇到了危险,它会帮助你的。” 仅仅是这样吗?虽然奶奶的一套说辞天衣无缝,但是在我听来却像是隐藏了其中最重要的部分,而这一部分,恰恰是让爷爷情绪失控的原因。 “奶奶,如果是这样的话,既然爷爷不喜欢我们使用巫术,那这金蚕我不带也罢,之前在瓦屋山古祠和鄱阳湖老爷庙水域下面,不也是险境重重,没有金蚕我一样走了过来,这一次,我相信自己也可以的。而且,如若真的是遇上了无法解脱的困境,我觉得可能金蚕也救不了自己。既然这小东西奶奶豢养了多年,陪在奶奶身边不是更好。”我说着,将还一直拽在手里的那个青花小瓷瓶就往前一递。 奶奶一见到这个情形,脸上闪现了一丝慌乱,倒是爷爷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东西你奶奶既然给你了,自然有让你带去的原因,你在这里对我们两个老人刨根问底的有什么意思。你奶奶说了,这东西能害人也能救人,你怎么一见到金蚕就觉得我们是要你去神堂湾谷底下蛊,而不是将来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救人呢?沧儿啊,相由心生,境随心转,人一定要保持着至纯的初心,才能够走到最后的。” 爷爷的这一番话,让我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着实是太过狭隘了,如果是为了救人的话,带上这个小东西也无所谓了。 “爷爷奶奶,我知道了,那我回房间收拾一下,等一会就出发,”我说着,将手里的小瓷瓶收了回来,默默地放进衣袋里,“爷爷奶奶,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们二老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和周蓝回来跟你们一起过中秋。” “好,好,”奶奶听到我提到了周蓝,眼眶一下子又红了,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去收拾吧,你奶奶情绪不好,我先带她回屋子里躺会,”爷爷说着,牵回了奶奶的手,然后缓缓地往后厅的厢房走去。 我眼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急冲冲地回卧室拎起背包,走到大街上拦了一辆车,然后就往机场赶。 因为早上与爷爷奶奶磨蹭的这一会儿,所以我几乎是踩点进飞机的。 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因而一上飞机,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在飞机上的缘故还是真的是累得快崩掉了,这一觉我睡得特别的踏实,几乎是连梦都没有做。 中间好像有一个人走过我身边,但是我实在是太困了,眼睛根本就没办法睁开,又觉得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需要照看,就一架破手机这飞机上应该大多数人都看不上的,因而也没有搭理那人,就自顾自地睡着。 后面,是空姐将我摇醒的。 我睁开眼睛一看,居然睡到连飞机降落都不知道,整个机舱里已经仅剩下我一个人了。 “先生,飞机到了,您看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吗?”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弯着腰,笑靥如花地对着我说道。 我急忙擦了一下还淌在嘴角的口水,一脸尴尬地说道:“不用不用,谢谢你。” 然后抓起背包,逃命似的往机舱门那边快步走去。 “哎,先生,先生,您稍等一下。” 我这边已经难为情地差点就要找跳地缝钻进去了,偏偏漂亮的小姐姐还不依不饶地追着我走了过来。 “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我有点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连头都没有回地说道。 “先生,这东西是您的吗?在你座位上呢。”漂亮小姐姐追了上来,站在我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做工很是讲究的锦盒问我。 “这东西不是我的,谢谢你。”我瞄了一眼,然后肯定地说道。 “没道理啊,这东西是刚刚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让我放到你座位上的,还跟我讲不要吵醒你。我当时还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是一枚很精致的暗红色石片。” 空姐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立刻将那锦盒一把抢了过来,然后打开一看,果真是那枚跟着湘玉一起消失的星盘。 “小姐,那个让你把锦盒拿给我的小姑娘在哪里呢?”我着急地问道。 “那位小姐在飞机起飞之前,临时有急事,所以下了飞机了。”空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大概是以为我和湘玉是正在闹情绪的小情侣吧。 “谢谢你了,那这锦盒我拿走了。”我有点失落地说道。 湘玉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将星盘偷走的,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星盘给我送回来。 她是不是知道我要去神堂湾了,觉得这星盘也能够像在鄱阳湖底一样,能够制服神堂湾谷底的一些东西呢? 湘玉,你到底在哪里?有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去面对,而是要用如此极端的形式呢? 我失魂落魄地下了飞机,安德鲁已经在机场等我了。 这个老外的个头比我们中国人高了一大截,所以我一下飞机就看见了他在人群里四处张望。 我不想将锦盒放进背包里,然后朝着安德鲁挥了挥手。 但是,安德鲁见到我的时候,神色有点奇怪,他快步地朝着我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低声对我说道:“快走,你身边不干净。” 第166章 意外 就在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安德鲁已经拉着我的手就往正在走出机场的人群里钻了进去。 边走边将我身上的背包给扯下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背包里有奶奶给的那条金蚕,瞬间就一个反手把背包给拉住了。 “有人在跟踪你,你必须换一个形象。”安德鲁说着,将他自己脸上的那个墨镜给摘了下来,迅速地戴在我的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在我们边上不远处,有一名男子像是突发疾病那般,突然倒地抽搐。 四周的人一下子就围了上去,机场的工作人员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快走,”安德鲁说着,将我推进了厕所。 “安德鲁,你干啥啊。”我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这一路上好好的,哪里有人跟踪呢? “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解释,”安德鲁说着,推开了一个厕所的门,然后将我拉了进去,一进入到厕所里,我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候在里面。 “你干啥啊?”我睁大双眼问道。 “你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跟小林换一下,咱们来个金蝉脱壳,不然你没可能走出这个机场的。” 就在安德鲁说话的瞬间,那名叫做小林的年轻男子已经将身上的t恤和短牛仔裤脱了下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换衣服,虽说都是男的,但仍旧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就扭扭捏捏的。 安德鲁可能看不过眼,一下子就在我身上上下其手帮我将裤子给脱了下来。 “我自己来,”我将原本压得很低的声音抬高了一些。 “没有时间了,外面那哥们没办法顶太久的。”安德鲁说道。 我三下五除二地与那个叫做小林的男子对换了衣服,然后小林先走出厕所,大概是要将跟踪我的人引开吧,大概过了五分钟,戴着安德鲁事先给我准备的假发的我才缓缓地走出机场。 一出机场,我们即刻就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商务车。 汽车开动了一段时间之后,安德鲁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我说道:“周,总算把跟在你身后的那条尾巴甩掉了。” “安德鲁,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到底有谁在跟着我呢?他们是想阻止我去神堂湾吗?神堂湾又不是什么禁地,在法治的社会之下,应该没有人敢这么做吧,而且刚刚又是在机场,你未免有点大惊小怪了吧。” “周,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你的对手,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刚刚在机场的那股驾驶,我敢肯定对方的来头肯定不小,所以还是小心为好。”安德鲁说着,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看了安德鲁一眼,迟疑了一下,接过了他手中你的那瓶矿泉水,心中你的疑惑还是没有消去,总觉得他刚刚的那一波操作,像是在演戏给我看的样子,虽然我目前暂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老外看起来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这里头肯定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这一次进入神堂湾,四周都是他的人,我需要更加小心才是。 我坐在车里,默默地将矿泉水打开,然后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再没有说话。 刚刚的背包也被那个替代我引开安德鲁口中那些所谓的跟踪者的人背走了,因而湘玉给我的那个装有暗红星盘的锦盒与奶奶的金蚕我只能拽在口袋里,这会儿正咯得我特别的不舒服,我忍不住将这两个东西给掏出来。 “周,你出门还带了一个如此精致的鼻烟壶啊,”安德鲁一见到养着金蚕的那个小瓷瓶,突然间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将我手里的青花小瓷瓶拿过去。 我的手往后一缩,用一种不大友好的口气说道:“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安德鲁听我这么说,将原本举在空中的手收了回去,居然一丁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仍旧乐呵呵地盯着我手里的小瓷瓶,然后有点遗憾地说道:“这么好看的小瓷瓶,真是难得啊,感觉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不知为何,刚刚我拿出小瓷瓶那一瞬间,安德鲁的那种眼神,给我的感觉分明是曾经见过这个东西,这金蚕是奶奶豢养的,安德鲁怎么会见过呢。 “安德鲁先生,这东西你见过吗?”我试着问道。 “这种瓷瓶的样子我见过,但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瓷瓶与许多年前我见过的那个,是否为同一个。”安德鲁说道,“如果是同一个瓷瓶的话,那么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一次我们下去神堂湾,可以说是绝对能够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就凭这么一个小瓷瓶?”我故意装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是心底里已经有几分的猜想,这金蚕很可能有着一些超出我们人知范围的能力。 “是的,几十年前,我在云南一个深山之中,见过一个神秘的氏族用一种豢养在种瓶子里的小虫举行祭祀,祭祀的过程中,这种小虫能够发挥出无穷大的力量,那种情景,让我甚至是来生都不会忘记。”安德鲁说着,像是沉浸在记忆之中的感觉,一脸享受的模样。 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居然能够让一个人回忆起来露出如此忘我的表情。 “安德鲁,你当时看到的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呢?给我具体地描述一下。”我觉得,安德鲁当时看到的,很可能就是许氏家族在祭祀的场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能通过安德鲁的描述,得知在祭祀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对不起,我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一定会看见的,”安德鲁一脸歉意地对我说道。 “你看见了那个神秘的氏族在祭祀星盘对不对,那些情景也是透过星盘才能看见对不对?是不是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场景。”我盯着安德鲁说道。 “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重新问我一次呢?”安德鲁脸色有点意外,但我却觉得那一丝的意外,并不自然,有矫揉造作的嫌疑。 我看了安德鲁一小会,然后收回了眼光,但是这一路上没有再开口了。 中间他曾几次用话来兜揽我,但是我一次都没有搭理他。这样几次下来,他也闭口不语,就这样一车子的人静悄悄地朝着神堂湾慢慢靠近。 我闭着眼睛,那个青花小瓷瓶和锦盒紧紧地拽在手里,脑袋在快速地旋转着。 今天从在飞机上遇到那个空姐开始,一切都是特别的不正常,但是,我又没能找到这股不正常到底是有何目的的。 首先是湘玉,她既然将星盘从我身边偷走了,无论是因为何种目的亦或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都没有讲星盘重新送回来的理由,而且还是用如此不安全的一种方式,如果当时空姐找错人了,或者是我下飞机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星盘不就会再次下落不明吗?她一个如此聪明的女孩子,不会没有想到这一层的,但是星盘又真真实实地送回到我的手里,这到底是是为什么呢? 其次是下了飞机之后那场看起来有点惊心动魄的遭遇,像安德鲁这样的老狐狸,他如若是想要在我面前演戏的话,那么就算是演一百出,我都很难看出来,为何偏偏今天就破绽百出呢? 就在我还没有将这些事情捋出一个思路的时候,司机一个急刹车,我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张家界景区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黄毛老外率先下车,然后快速地走到我所靠近的那个车门,替我开了门。 我有点受宠若惊,啥时候有这么高级的待遇了。 下车之后,在另外一辆车上又下来了三个高大威猛的老外,他们几个人与安德鲁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之后,安德鲁提了一个黑色的背包向我走来,“周,我们现在是扮成游客进入张家界,这是你的装备。” 第94节 我看了安德鲁一眼,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背包。 第167章 入谷 这一次跟我和安德鲁一起进入神堂湾的,还有他的四个手下,感觉应该不会中文,因为他们只与安德鲁交流,而且全程都是用的德文。 好家伙,感情是要孤立我一个人呀! 我在心里暗骂了安德鲁一句。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表情不大愉快,所以进入了张家界林区,身边没有了游客之后,安德鲁就悄悄地跟我走成一排,然后说道:“周,这几个人是我经过精挑细选的,他们都是在特种部队退伍,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技之长,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讲中文。但是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决定选择他们,这里面并没有故意要为难你的意思,请你理解。” “我确实是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你知道跟星盘有关的所有地方都是险境重重的,现在倒好,你搞了几个与我无法正常交流的人过来跟我们一起进山,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我们连沟通都没办法,还能相互协助吗?”我有点生气地说道。 “周,你别生气,这个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我跟你保证,万一遇到了危险的情况,这几个人是会事先保证你的安全的。”安德鲁一脸诚恳地对着我说道。 但是这个老外今天的种种表现已经让我告诉自己不能够完全相信他了,但是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在他们的队伍之中,也不能闹得太僵,这对自己是没有任何益处的,于是我只好说:“希望你们说话算话,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合作。” “周,谢谢你理解。”安德鲁听到我这么说,原本一张苦瓜脸瞬间舒展开了,嬉皮笑脸地说道。 眼前的种种情景,让我更加觉得将奶奶的金蚕带出来是正确的,因为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只有金蚕才是完完全全能够保护我的东西。 我们在张家界的林区里走了很久,而且有一种越走越深入的感觉,像是已经离景区很远了。 这个时候,我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了,一般人在这接近于原始森林的林区里走,如果没有比较熟悉此处地形的当地人作为向导的话,是很容易迷路的,但是安德鲁一行人走起来却有条不紊,感觉对这一片非常熟悉的样子。 这种迹象只能证明一个事情,就是安德鲁连同那四名他说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退役特种兵,都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而且能在原始森林里如此轻松地行走而没有迷失方向,他们至少在这片林区走过两次以上。 安德鲁这只老狐狸,在老爷庙的时候,还说刚刚才得知神堂湾这个地方也很有可能有星盘的存在,可按照目前我观察得到的信息来看,他肯定是来过这个地方的。 难道正如庙祝所说的那样,即便是这个地方埋藏有星盘,那么普通人也是无法拿到的,只有像我这样特殊的人才有可能接触到。 这也是安德鲁接近我的原因。 突然,一直走在前面的那几名壮汉停了下来,我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峭壁之上,眼前,就是神堂湾了。我们现在所站的这个地方,应该是神堂湾的上一处比较平缓的地带,而其他的三面,都是万丈悬崖,往下一看,湾内深不见底,此刻有万道霞光从里面反射出来,阵阵阴风夹带着隐约的声响,正从谷底往上灌。 “到了,周,准备下谷吧。”安德鲁拍了一下正在发愣的我,然后说道。 安德鲁拍我的这一下,让我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为什么,这烟雾缭绕的神堂湾,让我觉得有一丝丝的不安,而且这个时候,一直待在我裤袋了那个装着金蚕的小瓷瓶也突然间动了一下。 我不确定是不是里面的金蚕突然间躁动了,反正我的感觉小瓷瓶的这一动,并不因为外力,而是它本身自己动的。 这些小东西都特别有灵性,它突然间的躁动也让我原本就炯炯不安的那颗心更加地难以安宁。 但是,已经走到了这里,且安德鲁他的四个手下也率先往下走了,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走在后面。 不知道是因为昨晚通宵熬夜的原因,还是越往下走,谷底的空气有问题,反正大概往下走了六七十米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好像总是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样子。 安德鲁一直保持着跟我差不多的速度,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的。 “周,你的脸色很差,是身子不舒服吗?”安德鲁说道,然后扶着我在边上的一处比较平坦的地面上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然后,就听到他跟一个黄头发的大个子叽里咕噜地讲了一通,然后黄头发大个子就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药包,在里面摸出来一个小瓶子,拧开瓶盖,然后倒出来一棵乌黑的小药丸,蹲下来就要喂我吃。 我的头一扭,然后看着安德鲁问道:“给我吃的这是啥东西?” “周,这是我们来这里之前,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用了几十中中药配出来的一种特效药,专门对付这上之中的瘴气。”安德鲁说着,将黄头发大个子手中的那颗药丸给接了过来,然后放在我的手上。 我看了一眼安德鲁,心中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他还不至于要对我做什么吧,如果我万一有个什么好歹的话,这星盘你们就谁都甭想碰到。 再加上这会儿胸口真的憋得慌,所以我不再犹豫,一把抓住了那颗药丸放入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吞了下去。 “周,我们在天黑之前,必须要赶到谷地一百五十米处的那一个小平台上面,那个地方很宽敞,足够我们在那里过上一夜,然后等到第二天,再继续地往下走。”安德鲁见我吃下了药丸,索性也在我身边坐下,对我说道。 他说完之后,便对着还站在我们周围的那四个高大威猛的老外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让他们也休息一会吧。 只见他们从背包里拿出来几罐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我和安德鲁各递过来一罐,然后也席地而坐,各自拿了一罐打开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周,这东西能快速地补充体能,我们称之为营养液,是专门为野外探险人员准备的,你尝一下,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安德鲁说道,将那一罐透着玻璃瓶子看,里面的泛黄的液体有点粘稠的东西递到我的跟前来。 我接了过来,没有犹豫地打开,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觉得味道着实是不错,因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说实在的,我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早上就喝了一碗小米粥,两个肉包子,在飞机上的时候又睡着了,啥东西都没有下肚。 现在已经是接近黄昏,所以我都在怀疑,刚刚的眩晕,是因为低血糖,而不是谷底散发出来的瘴气。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又继续地往下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周有参天大树遮蔽的缘故,反正天开始急剧地暗了下来,可是通过安德鲁的口气可以听出来,距离他刚刚所讲的小平台,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所以大家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一只白猫在空中飞翔。 第168章 猫狐 “安德鲁,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白点在我们眼前闪过啊。”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这山谷中已经是接近黄昏那中光线了,所以我不敢确定刚刚是真的有什么东西闪过,还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但是,我这一回头,见到安德鲁和那四个大个子脸色像是同时凝住了那那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然后眼睛转过来转过去地盯着四周。 看到这幅情景,我大概已经能够确定,刚刚在我眼前闪过的那个白得有点发光的东西,应该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素,不然不会让这些人突然间如此之严肃的。 “周,那是猫狐。”安德鲁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我的身后,然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我说道。 猫狐,刚刚闪过去的那个东西,叫做猫狐吗? 就当我还在研究安德鲁突然蹦出来的这个新名词的时候,那个在昏暗的光线中有点显眼的白光点又一次在我们的跟前闪过。 而这一次,它飞过之后,并没有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而是正正地落在了离我们大概五米外的一棵朝着悬崖下面伸展的歪脖子树上面,还朝着我们厮叫了一声。 那种叫声,类似于猫叫,但是又比猫叫声尖利许多,反正听起来让人的耳朵特别的不舒服。 “安德鲁,这就是你说的猫狐吗?”因为不确定这东西的攻击性怎样,但是看到安德鲁和那几个大个子的表现,应该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主,因此我问安德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身子就嘴皮子动了动,其他地方都像是雕塑一样,连呼吸时胸口的起伏都要憋住那样。 “是,你看它个头,那双眼睛,像猫一样,但是,你看它一身的毛发洁白如雪,尾巴又像是狐狸一般,所以我们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猫狐。”安德鲁轻轻地说道,身子也一动不动的。 这个老狐狸,果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然怎么会知道这里会有如此奇怪的物种,而且还给对面这个对着我们虎视眈眈的小可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按照你这样的说法,这东西应该是接近于猫类吧,但是,猫为什么会飞呢?而且这东西长得呆萌可爱,真的很难想象,它的攻击性就那么大么?”我跟安德鲁继续对话道。 “猫狐的四肢上面有着类似于蝙蝠的薄膜装组织,这两片组织让它们能够像拥有翅膀一样自由地飞翔。”安德鲁说着,好像又朝着我挪近了一些:“周,我可以跟你说,这东西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攻击性很强,它的爪子特别锋利,而且专门攻击人类的天灵盖,选择性非常强,感觉像是曾经被人工驯养过的样子。” “这不可能吧,神堂湾这一片几乎是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所以别说是驯服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就是站在我们现在脚下的这土地上,从古至今也没有多少人吧。”我觉得安德鲁的话有点危言耸听的样子。 这个时候,一个离我和安德鲁稍远的褐发老外突然喊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懂,但是看到了安德鲁和其他三个人同时都蹲了下去,手也条件反射地保住了头颅。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一只原本一直安静地待在歪脖子树上面的猫狐突然间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一般,只听到“咻”的一声,那东西就朝着我们这边射了过来。 我没有事先的心理准备,再加上老外喊的那一句什么话我也没有听懂,因此等到知道了要蹲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已经来到我的眼前,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是与小猫狐四眼相对。 它那双如同兔子一般圆鼓鼓的眼睛,像是带着尖刀一般,眸光落在我的脸上,让我的浑身山下都觉得不自在。 猫狐的速度快得惊人,它刚刚的这一飞冲天,给人的感觉速度应该是每秒在几十米以上,几乎是能够瞬间就移动到我们之间任何人的跟前。 让我觉得非常奇怪的是,猫狐刚刚分明是已经飞到了我的跟前,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攻击我的天灵盖了,但是临到跟前的时候,它好像突然间改变了主意一样,毫无征兆地就调转了方向。 而我,几乎是连躲闪都来不及,更别说是反击了。 猫狐临时拐弯之后,就落在了靠近山体那一边一刻巨大的榕树上面,硕大的树冠上面枝繁叶茂,所以猫狐一下子就被隐没在里面,再加上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因而我们几个根本无法捕捉到它的踪影。 我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庆幸刚刚没有受到猫狐的伤害。 安德鲁和那几个大块头也呆立在原地,用一副不可思议且夹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我,特别是安德鲁,他脸上表现出来的震惊程度远远大过于其他人。 在去鄱阳湖之前,这老头应该就已经研究过我一段时间,知道我身上有一些在寻找星盘这件事中,别人所不具备的功能,所以才会在老爷庙水域故意制造机会与我相遇。 只是,他应该没有料到,我身上的功能这么多,居然强大到可以自带抗体,抵抗所有危险伤害的程度。 “周,刚刚那猫狐居然不敢伤害你,这真的是太神奇了,我现在甚至有点怀疑,驯服这些小东西的人,会不会就是你的家族啊?”安德鲁率先回过神来,警惕地看着四周一圈之后,才慢慢地挪到我的身边来,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 那四个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大块头这个时候也开始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应该也是在谈论我吧。 但是,事实证明我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安德鲁的话刚刚说完,我们就感受到一阵阴风从大榕树那边滚了过来,紧接着,是树叶婆娑的声响。 我们几个人同时抬头一看,天呐,那棵如同一把张开的大伞的大榕树上面,正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猫狐。 雪白色的绒毛在没有月光的夜色之中,居然有点闪闪发亮,但是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这些长相真的颇为可爱的小东西,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暗自思索着:这下子大家都逃不掉了。 不得不说,安德鲁挑选的那四个大块头真的很给力,就在我还在瞪着树冠上的猫狐发愣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已经将背包里事先准备的头盔取出来,然后戴在了头上。 安德鲁有点上了年纪,手脚没有他们几个人利索,但也是已经将头盔摸出来了,只有我一人还像是个白痴一样,愣在原地与满树的猫狐对峙着。 “周,快点上装备,”安德鲁的这一声喊,我才瞬间回过神来。 可是,我哆哆嗦嗦地还没有将那种特制的头盔取出来,站在树上的猫狐就已经决定开始发起攻击了。 妈呀,这密密麻麻的,像是流星一样,在十来米高的大榕树上不断地落下,然后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砸了过来。 安德鲁喊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然后就有一个黄毛大块头猛地推了我一把,成功地让我逃离了一只已经到了我跟前的小猫狐的利爪。 原来刚刚那个小东西突然改变了方向,不是因为我特殊,而是它觉得我们人多势众,想去召集小伙伴而已。 黄毛大块头的力气很大,我被他那么一推,身子不受力,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且翻滚了几圈。 等我再站起来的时候,他们四个大块头已经上枪了,在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的掩护下,我和安德鲁慢慢地往山谷下面退。 第169章 天雷 那些毛茸茸的小飞侠速度再快,也是敌不过现代科技,因此仅仅几个回合下来,空气中已经弥漫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天色太暗,再加上我们在与猫狐打斗的过程中,也在慢慢地往下挪动着,因此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猫狐死在那几个大块头的枪下。 但是通过猫狐的嘶叫声可以判断,那几个老外的枪法应该是异常的准确,因为每一声枪响之后,我都能听到空中传来一阵类似于婴孩在啼哭那般的嘶叫声。 那声音异常尖锐,再加上像是拼尽全力地在作最后的呼唤那般,所以听起来让人的身心都特别不舒服。 这样的对决仅仅持续了应该不到三分钟,枪声便停了下来。 正当我疑惑之际,便听到了几个大块头的其中一人对着安德鲁说了两句什么,安德鲁回应了一句,然后就有另外一个人从背包里取出了疝气灯。 疝气灯一打开,整个山谷的小半边都被照亮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地面上躺着无数猫狐的尸体,这些小东西原本白色的绒毛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成猩红,地面上到处都是血污。 我仅看了一眼,胃里就开始剧烈地翻滚着,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安德鲁原本是皱着眉头凝视这前方这一堆尸体的,但是我这一呕吐,就成功地将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第95节 “周,你还好吧,”他走过来帮我拍了拍后背。 这会儿我胃里的东西正在争先恐后地往食道里面挤,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他,只知道扶着靠山体那边的一棵矮灌木,“哇哇哇哇”地呕个不停。 安德鲁见状,便叽里咕噜地对着正站在一旁看着我进行现场“呕吐”表演的四个大块头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 然后,刚刚拿药丸给我的那个褐色头发的老外就放下了背包,在里面取出了一个保温杯,再拿了几颗白色的药片,接着走到了我的跟前,看了我一眼之后,递给了安德鲁。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让我终于看出来了,褐色头发在我们这个队伍里,应该是扮演着医生的角色,而且应该还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 此时,我不得不在心中暗自称赞安德鲁想得周到,因为经过前两次的经历可以知道,在每一次的野外探险之中,队伍之中有一名专业的医生是多么的重要。 安德鲁将褐色头发手里的药片接了过来,然后反手在自己背包一侧的袋子里摸出了一个保温杯,接着对我说道:“周,这山谷里的瘴气很重,你是南方人,本来身体里的湿气就比较严重,因而更加无法适应这满是瘴气的潮湿环境,刚入谷时胸闷的表现就是最好的佐证。刚刚我和吉利沟通了一下,感觉中药起效的时间太长,怕你的身体撑不住,所以决定还是给你吃点西药,以防万一。” “那为何只有我一个人受到瘴气的影响,你们几个人是不是已经早有准备了。安德鲁,这不是你第一次入谷吧?” 我的呕吐好不容易给止住了,但是安德鲁的话让我一下子又觉得不舒服。这个老家伙,在入谷之前肯定就料到了我在山谷之中会有这些不适,但又不事先给我吃药,而是要用这些药物在山谷之中牵制着我。 没想到千算万全,还是着了这只老狐狸的道。 我的心恨得痒痒的,但我不知道安德鲁口中所讲的山谷中这些瘴气到底指的是什么,我有没有能力自己去抵御。 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着实也觉得身子特别的不舒服,胸口像是憋着一团气那样,吐不尽,又咽不下。 “周,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进入这山谷之中,但是上两次入谷的时候,我都没能走到最下面,都是在半道上遇到了不可抗力,然后无功而返,因此,这一次入谷,我事先做了大量的准备,我跟你保证,至少从这里到下面六百米的地方,我是可以对付的。”安德鲁说道。 “安德鲁先生,我希望你接下来的时间,能够对我坦诚相待,不然我们之间的这种合作关系,是继续不下去的。”我看着安德鲁,冷冷地说道,面无表情地接过他手中的那几颗白色的药片,取出自己的保温杯,倒了一杯温开水,将药片送进肚子里。 这个时候,我心中已经开始在盘算了,如果说这种药是安德鲁的团队研制出来的能够抵御这谷底散发出来的这些有毒气体的特效药,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需要做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接近那个叫做吉利的医生,想发设法地将这些药片给偷出来,这样子主动权才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 那几颗小小的、几乎就像是小溪里的沙砾那般大小的药片吞进肚子里之后,感觉它们还没有在我的胃里溶化掉的样子,我胸口的那一团浊气就开始慢慢地消融掉了,刚刚浑身上下的不舒服也瞬间消失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高原反应的时候,突然有人给你拿了一个氧气罐那般,这口氧气吸进去了,整个人都舒爽开来。 这药效真可以算得上是“快准狠”,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偷药的决心。 突然,一道闪电在空中一划,将整个山谷照了一股通亮。 “不好,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安德鲁说道,眼睛却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真是奇怪,这闪电又不是我叫来的,干嘛瞪着我看。 正当我在心里嘀咕着骂安德鲁的时候,又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这一次,还带来了一个跟我们的距离有点远的闷雷。 雷电闪过的瞬间,整个山谷亮得像白昼一般,将站在我对面的安德鲁以及他手下的四个大块头的脸都照得通亮。 这会儿,我看清楚了,在我对面的这五个人,他们的脸色煞白,一个个瞪着眼睛地看着我,那个褐色头发的大块头嘴角已经在微微地颤抖,感觉像是看到了恐怖到极致的东西。 我急忙往自己的脸上摸了摸,生怕那些鱼鳞又重新给长出来了,但是我摸到的是一副光滑的脸庞啊。 难道,他们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东西吗。 正当我要回头一看究竟的时候,一个应该离我们稍远的闷雷“轰隆”响了一下,同时第三道闪电诡异地将山顶与苍穹连接起来,闪了两下之后,一个巨大的天雷从空中直降下来,最后伴随着一声巨响之后,落在了谷底。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看呆了。 当年与教授在海边烛阴古庙中,我们遇到了天雷袭击的情景,与眼前刚刚的那一幕,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大海换成了高山而已。 让我更加震惊的是,刚刚尸横遍野的猫狐的尸体,居然不见了,地面上徒留下一滩滩的血迹。 难道,猫狐还会诈尸不成。 该不会我的身后现在满是猫狐的尸体吧,所以才会让安德鲁和那四个大块头吓成这样。 这该死的安德鲁,刚刚还在吹牛皮说从这儿下到六百米的地方,他都有办法对付的,虽曾想到,话刚落音,就被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我在心里暗骂着,但是自己也怕得要命。 而且疑心生暗鬼,在发现猫狐的尸体不见了之后,我就总觉得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上面一样。 第170章 天雷(2) 突然,天边又划过了一道闪电。 这一次,不仅仅是带来了光亮,还连同刮了一阵大风,将整个山谷都吹得呼呼直响。 就在风吹草动的这一刹那,黄头发的大块头突然伸手拉了我一把,将我带入到安德鲁他们几个人那边去。 我被他这么一拉,整个身体调转了一下。 这一转身,我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情形,才知道刚刚为何安德鲁和他手下的那几个人会出现那些表情。 我们此刻所站的这一块小空地靠近山体的那一小片斜坡上面,现在有五六体型巨大的白鼠,正在那里啃食着刚刚被四个大块头打死的那些猫狐。 它们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啧啧啧”的吧唧声。 那种声音,很像是累极的人熟睡后的磨牙声,让人听了忍不住浑身起一阵鸡皮疙瘩。 原来,那些消失了的猫狐的尸体,都是被巨型白鼠拖到一边啃食掉了。 这些白鼠体型特别的巨大,几乎能够赶上一头乳猪那样,估摸着每一只可能都有四五十斤重,所以那些猫狐的尸体对于它们来说,正是恰到好处的美味。 此刻它们完全沉浸在啃食猫狐美味的尸体中,无暇顾及其他。 所以,我和安德鲁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六个人悄咪咪地往山谷下面撤离。 天空中的闪电依旧没有停下来。 可让我们觉得非常奇怪的是,这闪电折腾了这么久,却连一丁点雨水都没有带来,闷雷倒是响了有好几声。 现在已经是完全入夜了,天原本就很黑,再加上我们为了不引起巨型白鼠的注意,因此不敢打开疝气灯,所以几乎是摸黑前进。 这时不时出现一下的闪电将山谷照得通亮的那一刻,反而像明灯一般给我们指明了前路。 因为有了刚刚的经验,所以我们走了一小段路,大概是脱离了巨型白鼠的视线范围之后,安德鲁就让我将背包中的一阶折叠的小铁棍拿出来。 他说这根铁棍上面有一个小装置,这小装置能够发射出一些毒蛇、老鼠,以及一些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小虫子都惧怕的声波,从而保证我们夜行时候的安全。 我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安德鲁所在的团队对于野外探险事先所做的准备的周全,一边将小铁棍取出来。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简便的设备,没有拆开的时候,大概就如同一包香烟的大小。 拆开之后,在握手的地方轻轻一按,小铁棍“咻”的一声就舒展开来,而且最下端的部分,是尖利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做防身的工具。 “周,你这到蛇最怕什么吗?”安德鲁将手中柔韧性有点强的铁棍在我面前抖了抖,然后问我道。 我一下子就被问住了,自从在瓦屋山中被那条小白蛇上身之后,我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安德鲁应该是看得出我回答不上来,于是笑着说道:“蛇最怕竹子,这还是你们中国人的祖先通过总结实践经验得出来的结论呢。而我们的团队,通过研究瓦屋山、鄱阳湖和神堂湾这三个地方之后,得出来的结果是,星盘所在的地方,都会或多或少与蛇有点关系。” 我看着安德鲁有点洋洋得意的模样,瞬间就将脸拉下来,这个老家伙,分明是在跟我炫耀,你们中国人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被我们拿过来用了。 但是,这个大老头好像没有介意我板着的那一副臭脸,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我们的团队根据这一特点,通过了十来年的研究,终于制造了这么一个东西,周,你可别小瞧这根铁棍,它的作用,可大着呢。” 安德鲁这句话最后的一个字刚刚吐出来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嗙”的一声巨响。 刚刚一直憋着的雷,终于开始打了。 那一声巨响,像是起着吹哨子的作用似的。 一下子电闪雷鸣,大雨磅礴。 安德鲁的团队好像是先就知道了我们会遇上大雨的样子,背包里一次性雨衣和雨鞋,应有尽有。 我们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换上雨衣和雨鞋,随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山谷之中遇上大雨的天气其实是一个很不好预兆,因为山中的内流河随时都会让谷底的水快速上涨,几乎一不小心就会淹到我们所站的这个位置上来。 再加上雷击的频率实在是太大了,这种情形之下在山里活动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 安德鲁和那四个大块头已经开始叽里咕噜地交流了,看他们的情形和语调,应该也是在商量着要不要继续前进吧。 过来一会儿,安德鲁一口语速很快的德文突然转换成中文:“周,每次来到这里,都会遇上极端的天气,刚刚我和吉利他们几个人商量之后,是决定要往下走的,因为不突破这个瓶颈的话,我们永远都会被雷电困住了脚步的,现在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安德鲁将难题抛给了我,我一下子左右为难。 现在已经不是说决定回去就能够回去的了,因为返程的路上,还有猫狐和白鼠在等待着我们。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贸然往下走的话,其实危险性不亚于原路返回。 就在我踌躇不定的时候,天空中又划过了一道闪电,整个山谷瞬间一亮。 “啊…头,头…” 闪电划过的时候,安德鲁团队中,一个年纪看起来较其他人小一点的小伙子,突然间大叫起来。 这个小伙子同样是一头黄发,但是相对于其他三个人,他显得特别的安静,在安德鲁与他们讨论的过程中,几乎是很少发表意见。 我一直觉得在这个团队之中,他应该算是是一个比较不起眼的角色吧,所以话语权才比较少。 没想到这个哑巴小子,居然还会说中文,难不成说他们其实是会讲中文的,只是为了不让我知道他们聊天的内容,所以才从一开始就制造出一种他们不会讲中文的假象吗? 哑巴老外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应该是见到了什么异常恐惧的事情,不然凭借刚刚他们对付猫狐的那副架势,一般的事物应该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 “佩德罗,你看见什么了?”安德鲁快步地走上前去,握着他的一只手腕问道。 “头,头,悬崖,”佩德罗的舌头几乎都没办法捋直,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或者是他的中文学得不好也不一定,反正我听了半天,大概总结出来了,他应该是在刚刚闪电照亮山谷的那一瞬间,看见对面悬崖崖壁上的一些东西吧。 那即便是看到了骷髅头,也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吧。 毕竟能够被安德鲁选中,且随着他一起来到中国探寻星盘的人,应该不会这么眼光短浅,至少会有一些这种经历。 像我这样的考古界小白,现在即便是让我躺在骷髅头上面,只有前提是周边没有什么危险的话,那么我也能呼呼入睡的。 可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在刚刚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词之后,喉咙里就一直发着“咯咯咯”的声响,然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在一旁的吉利见到佩德罗这幅情形,立刻从背包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布包打开后,里面插着大大小小,针头的形状各异的小银针。 只见他取出一根小银针,在他的后背扎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将银针往肉里面推。 银针扎进去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长度之后,他突然用力一拔,佩德罗随即“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大块浓痰,然后刚刚身体上的那些症状,也随着消失了。 看到吉利将中国的针灸技术使用的如此娴熟,我不由自主地觉得非常惭愧。 确实啊,我们总是将自己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贝抛弃掉,所以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眼前对于星盘的探寻,也是一样的道理。 第96节 第171章 阴魂不散 佩德罗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之后,好像才终于将刚刚因为浓痰的阻碍而卡在胸口的那口气给顺了一般。 他站起身来,依旧用德语对安德鲁说了一句什么。 我一见到他们这会儿还用德语交流,真的是太不把我当个人看了,因而板着一张脸对着安德鲁说道:“如果我在这里处处碍着你们的话,那我可以先行撤离。” 安德鲁好像一下子才记得刚刚佩德罗情急之下,使用了中文这件事。 “周,我们之间习惯了用德文交流,完全没有要避开你的意思。这就像你们中国人在一起,也一定会用中文交流,不会因为边上有一个外国人而刻意使用英语一样。”安德鲁一脸歉意地解释道。 其实他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习惯很奇怪,如果是拥有共同的母语的话,那么他们交流的时候,肯定会不自觉地使用母语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道理我都没明白,但是安德鲁的这一套说辞却仍旧没能让我完全接受。 “佩德罗是因为跟我在中国的时间长了,所以才会一点点中文而已,其他三个人,真的是完全不会,周,一开始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是我的不对,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安德鲁可能看到我依旧摆着一副臭脸,因此继续解释道。 “好了,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是真的不想再跟这个一张口就谎话连篇的老头再啰嗦什么了,反倒是觉得,这个佩德罗在他们五个人当中,好像能信任的程度还高一点。 所以,我转头对佩德罗问道:“刚刚闪电闪过的时候,你在对面悬崖上看到什么了?” 佩德罗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悄悄地看了安德鲁一眼。 他的这种操作,让我更加能够肯定,安德鲁这只老狐狸肯定是在我背后跟着他的四个手下在悄悄地搞什么小动作,而且毋庸置疑,这些小动作对我来说,是不利的。 安德鲁急忙地偏过头去,躲闪开了佩德罗的眼神询问。 “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们是一个团队,只有相互信任,坦诚相待,才能够协作互利。”我对着佩德罗说道。 “刚刚闪电一闪而过,时间很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看清楚了,”佩德罗询问安德鲁的眼神没有得到答复,因而便将眼光收了回来,然后落在我的脸上,然后开始用有点蹩脚的中文回答我的问题。 “没关系的,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觉得像什么也可以说出来的。”跟佩德罗近距离地接触之后,我觉得这个安静的小伙子年龄应该与我相仿,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忧郁的眼神。 “刚刚闪电将山谷照亮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对面悬崖的崖壁上面,挂着很多个骷颅头。”佩德罗说道,脸上的神色像是没有收住一样,还有一点的恍惚。 难不成这个人的胆子真的这么小吧,几个骷颅头就把他给吓成这样了。 但是,接下来他的那句话,却把我给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单单是骷颅头的话,那根本就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那些头颅上面,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一种白色的小虫子,我甚至有种错觉,那些骷颅头,是由这些小虫子集合而成的。”佩德罗继续说道。 “是铁线虫。”在一旁的安德鲁,突然慢悠悠地说道。 “铁线虫?你也看见了吗?”我睁大眼睛问道。 “我没有,只是佩德罗他的中文学得还不到家,所以他刚刚跟你表述得不是很准确,但是,他用德文跟我描述的,就是我们在鄱阳湖底围楼里见到的被铁线虫缠绕一生的铁线虫的样子。”安德鲁说道。 那些铁线虫居然阴魂不散地从鄱阳湖底跟到了神堂湾里来吗? “周,你有没有发现,从我们目前所走过的路程上见到的生物来看,这神堂湾中的动物都有白化的现象。”安德鲁走到我的身边说道。 雨越下越大了,雨声盖过了我们所有人的音色,因此他几乎是用喊的,伴随着额头上的雨水不断地渗入眼睛中。 白化的现象,与蛇有关。 安德鲁的这些话原本是在描述我们从瓦屋山到神堂湾之中的一些遭遇,但是,这些话却给了我另外一番启示。 在前往神堂湾之前的那个晚上,我通宵在爷爷的书房中仿写他藏在书架里面那本古籍上面所出现的那些神秘的文字。 一整个晚上下来,虽说要破译这种文字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收获。 经过大量的仿写之后,我发现这些类似于图画的文字里,每一个字之间,都有一些相类似的部分,当时我就在琢磨着,这些相似的部分会不会同我们的汉字的偏旁部首是同一个原理呢。 但是安德鲁刚刚的话提醒了我,可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这些图文一体的文字之中,那些类似的部分,很可能代表的就是一个共性的东西,而且,这些神秘的文字,每一个字,很可能表述的是一个完整的意思,而不是像汉字一样,需要许多个字组合在一起才能够将一个目的完整地表述出来。 “周,你听得到我的话吗?” 安德鲁可能见到我一直没有开口,还以为他的话被雨声给淹没了,因此朝着我又靠近了一些,几乎是趴在我的耳边对我喊道。 我被他口中随着话语哈出来的热气冲了一下,胃里瞬间在翻滚,一股酸水冲鼻而上。 “和可能是受到了星盘的印象,在我的印象里,瓦屋山和鄱阳湖底都有奇怪物种的出现,而且按照我手头上所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些奇怪的物种有可能是上古巫医团生化实验的产物,不知道因为一种什么样的原因,被禁锢在一个地区之中。”我不知道安德鲁是否知道周蓝的存在,因此没有将他给暴露出来。 “周,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如果说你刚刚的那个观点是成立的,那么上古的巫医团为何要在中国这些地方进行生化实验,而且偏偏这些地方就刚好有星盘出现的迹象。这是不是说明了,上古巫医团的生化实验与星盘之间,有着一些我们目前尚未知道的关系。” 安德鲁的这句话,让我的心猛地一跳:难道这些寻找星盘的人,竟然是为了模仿上古巫医团进行生化实验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太恐怖了。 我也似乎能够理解当初陈默为何会跟我讲:瓦屋山古祠中的真相,或许是残忍的。 只是,按照目前的我所知道的情形来看,就是上古的巫医团,他们利用星盘而进行的生化实验所得到的产物,也似乎不是那么好。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几股一直在寻找星盘的势力,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雨渐渐地小了,但是,这个时候,谷底却传来了阵阵操练兵器的声音。 刀枪长矛之间相互碰撞所带来的“乒乓”声伴随着雨声的减弱而越来越明显。 难道,神堂湾的传说,都是真的吗? 第172章 骨笛 话说神堂湾里面,每到了阴天,就会有阴兵在谷底操练着兵法。 但是这一说法一直被认为是一种神秘的传说,再加上神堂湾的谷底至今还没有人涉足过,所以大家也就一直当做一个传说来听, 没想到今天却真的被我亲耳闻到。 现在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我们一行六人也将身上被雨水浸湿了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穿上了防水靴,准备往下走,到安德鲁原先计划的距离谷顶150米处的那个小平台歇息一宿。 就在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往下走的时候,突然山谷里面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听起来十分的熟悉,似乎就是我在鄱阳湖老爷庙的那个晚上,在厨房里听到的那首曲子。 我们一行几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这大半夜的,谁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吹笛子呢?况且刚刚才下过大雨,这山谷之中肯定是不会有游客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另外一支性质同我们一样的队伍也在这山中跋涉着。 可是入谷的道路就只有我们目前所走的这一条,但是我们这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任何人,山谷之中也没有看到过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啊。 “周,你有没有觉得这首曲子很熟悉。” 安德鲁这只老狐狸也听出来了,现在正皱着眉头地对我说道。 “是有点熟悉,”我含糊地回答道。 “我是说,这首曲子,好像与湘玉在鄱阳湖底为了赶走天使长尾天蚕蛹的时候用骨笛所吹奏的那个曲子,是一样的。”安德鲁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经他这么一说,我像是突然间焕然大悟一样,虽然我暂时不知道这曲子与湘玉在湖底吹的那首曲子是否是同一首,但是一定是骨笛吹奏出来的。 虽然我对音乐不是很在行,但是我对音色的辨识能力特别的强,刚刚我之所以觉得笛声很熟悉,原来不是源于笛子的节奏,而是音色。 我在鄱阳湖那一次历险之中,听到过四次骨笛的演奏声,其中有三次是为了驱赶或者召集动物,所以我暗自将能够吹奏骨笛的人称之为驯兽师。 难道,现在正环绕在耳边的这首笛曲,也是哪个驯兽师在操纵着某一种动物吗? 仔细听起来,这笛声好像是来自于对面悬崖的崖壁上的。 突然,我想到了佩德罗刚刚所说的,对面崖壁上挂满了骷颅头,而且那些骷颅头上面擒满了铁线虫。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对安德鲁说让所有人将手中的疝气灯打开,然后照射到对面的崖壁上。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手中的疝气灯照射到对面崖壁上的那一刻,上面所出现的情景居然会是这样的—— 我们看到了漫天飞舞的天使长尾天蚕,每一只的嘴里,都叼这一条铁线虫。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湘玉也在这个山谷中,因为在鄱阳湖底,我是亲眼见到她赶走那些蝴蝶的。 所以我相信,她既然有能力将蝴蝶赶走,肯定也能够将它们给叫回来的。 “安德鲁,让他们几个人站成一排,然后把手中的疝气灯在崖壁上从上面慢慢地往下照,”我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安德鲁说道。 安德鲁大概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只见他与那几个大块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之后,他们四个人就如同站军姿一般站在了我们所在这个地方的边缘处,然后四台疝气灯同时朝着同一个方向在同一个水平面上照了过去。 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说安德鲁找的人真的是具有非常强大的能力,这是我所不能企及的。 但是,我们所站的这个位置与对面崖壁的距离应该有好几百米以上,再加上被中间山谷的消耗,所以疝气灯的光实际照到对面崖壁上的,是不大亮的。 尽管光线不大给力,我还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对面崖壁上,有四道绳索,绳索的最下端,各垂着一个人,他们全副武装,用另外一种方式进入神堂湾之中。 距离太大,光线太暗,所以我无法确定,湘玉在不在里面。 “周,你觉得那四个人有一个是湘玉吗?”安德鲁站在我的身后突然发出声音,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不敢肯定,但是湘玉一个女孩子,感觉好像做不了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吧,况且这山谷到底有多深无人知道,万一下滑到一半绳子没了,但是又未到谷底,岂不是非常危险。” 我现在已经不信任安德鲁了,所以没有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其实我觉得那四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个是湘玉的。 还有,周蓝和陈默也在里面。 “周,你千万不要小瞧湘玉,这个小丫头,可不简单啊。”安德鲁看着我说道。 看他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应该是看不出我在撒谎的。 “哦,哪里不简单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啊,我反而觉得她就是一个黄毛丫头,”我笑着说道。 “周,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在150米出暂且歇息一宿,天亮了再往下走。”安德鲁说着,又转过转头对边上的四个大块头说了两句。 他们其中的两个人就把疝气灯收了起来,然后自动分成两组,一前一后地站在我们的周围。 “周,我们边走边说吧,否则这山路也就太无趣了。” 安德鲁说着,拉着我就往下走。 “湘玉加入星盘课题组大概两年的时间吧,刚开始一直勤勤恳恳的,也给我们提供了许多关于星盘的资料,让我们对星盘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安德鲁一边说,一边用手上的小长铁棍拨弄着边上的花花草草。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但是安德鲁没有被我的态度影响到,继续说道:“但是,就在这个暑假,她说要回中国参加大学时期教授的葬礼,在走的时候,将我们课题组关于星盘研究的一份最重要的资料给带走了。” 安德鲁的这段话,让我的眼前一亮,急忙问道:“是一份什么样的资料?” “这份资料的保密性很高,就连我都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而且是由国家最高保密局保管的,不知道这丫头是如何得手的。”安德鲁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沮丧。“而且,为了保密起见,这份资料在送到保密局之后,其他参与过这份资料编纂的人员,他们所有关于这份资料的研究信息都被销毁了,所以目前全世界唯一的那一份,就在湘玉的手上。” 听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在心里为湘玉喝彩一声:湘玉,好样的,利用米国的资源给自己作研究,真不愧是鱼凫族的后人。 第97节 “所以,你们这一次来中国,是想抓捕湘玉吗?”我看着安德鲁,一脸严肃地问道。 “没有,星盘课题组的最高权威者指使,那件事不追究,我其实也是一头雾水。”安德鲁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追究,这根本不像是米国的作风啊。 难道他们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吗? 更有甚者,这份关于星盘的最高机密的失窃,或许也是在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计划之中呢? 湘玉会不会就是他们的一颗棋子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周蓝和陈默现在与湘玉在同一支队伍之中,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不行,必须要快点抵达谷底与他们相遇,然后将这件事仔细地询问湘玉一番。 这个时候,一直在前面探路的佩德罗和吉利突然停了下来。 吉利往后走了两步到我们跟前,然后用蹩脚的中文对我们说道:“到了神堂湾的第一层平台了。” 第173章 佩德罗 “周,我们到了,这就是我跟你讲的那个小平台。”安德鲁边对我说边将身上的背包放了下来,然后递给了身边的一个高个子。 毕竟是上了年纪了,这一路跋山涉水的,能够一直坚持背着自己的装备也实属不易吧。 那四个大块头已经开始在搭建帐篷了,因为刚刚下了大雨,地面上泥泞不堪,所以帐篷搭建起来有点费劲。 我站在小平台的边缘处,用疝气灯环扫了四周几遍,大概知道了神堂湾的大概构造了。 这一处从山体之中凸出来的平台,让整个神堂湾呈现于一个类似于葫芦一样的形状,这样的地质构造,能够使得气流的流转与寻常的山谷不一样,所以我们刚刚才会听到谷底发出来怪声,其实这应该都是特殊之中的气流造成的。 我在小平台的边缘上站了没多久,那四个大块头就已经将我和安德鲁的帐篷率先搭建好了。 “周,我们先去帐篷里面休息吧,这一路上走过来,原本就已经累坏了,刚刚还要打打杀杀的,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绷不住了。”安德鲁说道,脸上露出了疲惫不堪的神色。 “你先进去休息吧,我帮一下这几位小哥。” 我这个人还是脸皮儿薄,觉得其他人还在忙,自己就这样自顾自地钻进帐篷里面躺平有点不好意思。 “周,不用管他们的,这些人都是是特种兵出身,所以刚刚的那一点折腾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等下帐篷全部搭建好了,他们会煮晚餐给我们吃的,我们现在就安心在帐篷中休息就好。”安德鲁说道,也不再管我了,自顾自地就钻进帐篷之中。 我其实也是已经累极了,所以听到安德鲁这么讲,也不再推脱,打开帐篷的拉链,然后就钻了进去。 山谷里的气温比山外低许多,刚刚一路上在草丛灌木里面穿梭,所以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在帐篷里面坐了下来,不由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我急忙将背包中的保温杯取出来,然后倒了一杯温开水喝了下去。 在这种环境中,如果不小心感冒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杯有温度的水下肚之后,刚刚因为发冷而浮现出来的鸡皮疙瘩也被压了下去。 我在背包之中抽出了一条小毛毯,然后躺了下来。 虽然已经有了瓦屋山和鄱阳湖的锻炼,但是刚刚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还是让我整个人疲累的连话都不想说。 可是,思维却异常的活跃,也可能是因为肚子饿,所以闭着眼睛躺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入睡。 我的心中还在惦记着父亲再三的交代,索性坐起身来,取出随身携带的本子,然后打开手机照片,对照着古籍,又开始一笔一划地模仿起那些神秘的文字。 但是,我还没写多少,佩德罗就拿着晚餐在帐篷的门口呼喊我了。 我拉开帐篷的拉链,对着佩德罗一笑,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晚餐。 但是,他好像有点想跟我聊聊的样子,所以我笑着说道:“佩德罗,要不来我的帐篷里一起吃晚餐吧。” “我正有此意。”他笑了一下,从帐篷的另外一侧将他自己的那一份晚餐给端了出来。 “哈哈哈,你们外国人不是都和很爽快的吗?为何像跟我一起吃晚餐还这样扭扭捏捏的。”我有意地调侃了佩德罗一下。 “因为,你是领导啊,”佩德罗说着,有点拘谨的模样,让我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太严肃了,所以导致了那四个大块头将我错认为很有架子的领导。 “大家在一个团队之中,每个人对于彼此而言,就是队友,没有什么领导不领导的,我叫周沧,很高兴认识你。”我对着佩德罗伸出了友谊之手。 “我叫佩德罗,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俩对视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咦,周沧,你刚刚在画什么吗?看起来似乎很有趣的样子。”佩德罗看到我刚刚随手放在帐篷里的草稿纸,然后问道。 “哦,不是画,是在仿写一种神秘的文字。”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佩德罗,我总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周沧,我可以看看吗?”佩德罗礼貌地问道。 “可以啊,你看完之后,咱们还可以来探讨一下呢。”我一边将烤的焦香的压缩饼干塞入口中,一边说道。 “好的。”佩德罗一边咬着饼干,一边拿起帐篷里扔得到处都是的草稿纸研究起来。 佩德罗看得有点慢,每一张草稿纸都要仔细地研究上好几遍,一边看还一边用食指在自己的牛仔裤上画着,似乎也是在仿写。 刚开始看的时候,他的表情还算是愉悦的,嘴角似乎还微微带着笑意。 但是渐渐地,佩德罗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眉头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扭成了川字型。 他面部表情的变化,让我觉得,他肯定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过了许久之后,我的呵欠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了,佩德罗好像才突然从这些神秘文字中走出来一般,对着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抱歉,看得太入神了,居然忘记了你的存在。” 啊,这个佩德罗,还真的是个神人啊,一个人的专注程度,真的能够这么高吗? 我略带尴尬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出来些什么了?” 原本我以为自己这么一问,佩德罗肯定会噼里啪啦地讲一大堆的。 谁知道他抿着嘴巴默了半响,然后说道:“周沧,我现在还不敢说,因为那只是我的猜想,除非你能够给我提供更多不同的字体,我才能佐证自己的那个想法是否正确。” 好你个佩德罗啊,我听完他这句话,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敢情刚刚的那些都是装出来的吧,你的目的就是为了骗我将那本古籍交出来而已。 看起来,这小子也是安德鲁的心腹啊,根本是不可信的。 只怪自己耳根太轻,识人的能力,还是处于初级阶段呢。 佩德罗应该是看得出来我的脸色不大好看,所以说道:“周沧,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是没关系的,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够破译这些文字的话,可能对我们的星盘课题研究会有所帮助的,没有其他个人的目的。” “星盘课题是你们的课题,与我无关。所以我也劝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周沧,我想你可能是误会我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只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这些文字的破译可能对我们目前所做的这件事会有极大的帮助,你如果想通了,可以拿着这些字的原始版本来找我,我们再一同探讨。”佩德罗说着,一脸的真诚。 我甚至有一丝的错觉,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呢。 佩德罗说完,见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大概也放弃了吧,跟我道了一声晚安之后,便离开了我的帐篷。 我坐在帐篷里面,骂了自己一声真没用,这些资源在我身上真是浪费了呢。 人家佩德罗简简单单地看了这么一会儿就看出了端倪来,而我自己研究了这么就,愣是连一个屁都没有闻到。 一气之下,我将刚刚仿写的那几张草稿纸撕了个稀巴烂,然后重重地躺了下去。 不知道在帐篷里面翻了多久,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74章 谈话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一直从帐篷的缝隙中灌进来的风给冻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一直在研究着那些神秘的文字的缘故,所以我这一觉,基本上都在做着关于文字的梦。 好像在梦中已经悟出来点什么的样子,但是这梦一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睡前吃的那些烤焦了的压缩饼干,将我身体里的水分都给吸收了的样子,此刻我觉得口渴得难受,而且膀胱的容量也已经满格了。 虽然身体酸软得不行,但是这一进一出的需求让我不得不爬起身来,然后将帐篷的拉链拉开。 这山中的深夜真的是清凉如水,我还没钻出帐篷,身体已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帐篷外面的柴火烧得正旺,但是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我的心里不由得有点疑惑,难道安德鲁没有安排那四个大块头轮流值夜吗? 按理应该不会的呀,这安德鲁不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活动,他野外探险的经验肯定比我还丰富,怎么可能会没有安排值班人员呢? 我这会儿急得不行,所以也暂时没办法管太多,先找个地方放水之后再来看看怎么办吧。 帐篷的偏右处,靠近山体那边灌木丛很是茂密,就在那里吧。 我心里想着,也顾不上去拿疝气灯,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放完水之后,我的裤子还没有提好,我突然间看到了离我稍远处的山峰上,好像有两个人影。 难不成,这山谷里,还有第三支队伍吗? 而且我站在这里远远地看过去,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感觉与在爷爷书房中见到的那个神秘人物的背影,好像有一点相似。 我安奈不住好奇心,潜意识指挥着我的脚步慢慢地朝着那两个人影的方向走了过去。 “先生。” 我刚刚靠近那两个人,就听到了佩德罗的声音。 果真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外,背地里是怀着一肚子的鬼胎的。 “您夤夜前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周蓝也带着一支队伍进入了神堂湾,这小子没有那么好对付,我想来再给你提个醒,你这一次的任务,不是星盘,是周沧。” 说话的好像是一个男人,但是音色里却夹带了一丝女人声音的那种娇柔。 “是的,先生,我一直都记得,请您放心,”佩德罗恭敬地说道。 这又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白天在讲中文的时候装得可真够像的啊,此刻与那个神秘人对答如流,连“夤夜”这样的词都会用。 “你晚上发给我的短信里请示了是否可以将天狼星人的文字透露一些给周沧,一次作为诱饵,我们几个人经过商议之后批准了,你可以将所有我们关于那些文字的研究成果都告诉周沧,其实关于这些文字的研究成果,原本就是来自于他的父亲的。” 神秘人的语速很慢,我听着听着,怎么觉得他在说话的时候,有点像是我们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太监的那种形象—— 轻声细语中夹着咬牙切齿的狠劲。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有一个切入点可以进入了。”佩德罗用着流利的中文说道。 “唉,如果不是因为湘玉从斯坦福带走了那一份资料,我们也不用临时改变计划,然后变得这么被动。”神秘人叹了口气说道。 第98节 “先生,我还是不大明白。”佩德罗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问这样的问题已经是有点越权了那般。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星盘是把锁,而周沧,就是那把钥匙,没有钥匙的话,我们所要追寻的那些东西永远都被星盘锁在后面。”神秘人声音沙哑地说道。 “您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周沧的话,找到星盘也没有用吗?”佩德罗的语气中有掩盖不住的惊讶。 “是的,起先这个秘密,只有许家人才知道,所以归一院才会在双胞胎兄弟一出生的时候,就要争取那个陈宜云怀了十三个月才生下来的孩子,只是没人料到陈宜云的胆子居然那么大,敢将两个孩子掉包。”神秘人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尽的怨恨。 原来,在背后控制着周家的那只黑手,就是那个在桑浦山下的疗养院,也即神秘人口中所讲的归一院。 陈宜云,难道母亲也隶属于这个组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为何要帮着归一院一起对付这周家呢? 这就是母亲一直与爷爷奶奶关系很紧张的原因吗? 这些事父亲应该知道吧!既然这样的话,他又为何会那么疼爱母亲。 难道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母亲也是隶属于归一院的,为何当时又要掉包我和哥哥呢? “我不明白,为何组织上那么肯定周沧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人呢?”佩德罗继续问道。 是啊,我与父亲都是自己的母亲怀胎十三个月才生下来的,为何他们就那么肯定是我而不是父亲呢? 难道判断的标准,除了要在母亲的肚子里呆十三个月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神秘人继续说道:“我们在八大家族的后代身上追踪了大半个世纪了,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话,就不会在周沧的身上耗费如此多的心力了。” 不仅仅是周家,拥有星盘的八大家族都被牵扯其中。 但是他们是如何确定最终的目标就是我呢? 我将耳朵扯长地想听下去,但是,神秘人却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好了,你也无需知道太多,只要按计划行事就行,需要你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神秘人物说完,便缓缓地走进灌木丛中。 而我始终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真面目。 不知道为什么,佩德罗目送着神秘人走入了灌木丛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急忙地转过身,然后快速地回到帐篷边上,也不管佩德罗是否有看到我,一下子便钻进了帐篷之中。 在帐篷里面待不到两分钟,我就听到了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感觉应该是佩德罗回来了。 刚刚因为偷听他们的讲话,所以放水之后便忘记了要喝水,此刻正口渴难耐。 要不要出去喝水呢? 我犹豫不决,感觉现在立刻出去的话,会不会让佩德罗起疑。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的帐篷外面传来了佩德罗的声音,“周沧,周沧,你是不是醒了?” 我心中一惊,该不会刚刚跑回来的时候被佩德罗看见了吧? 此刻,我突然才发现,原来刚刚醒来的时候,打开了帐篷里的疝气灯,然后就出去放水了,这会儿,疝气灯还亮着呢,佩德罗应该就是看到了我帐篷里有光亮,才会询问我是不是醒了。 “是啊,”我回答着,然后将帐篷门的拉链给拉开,然后对着佩德罗一笑:“被渴醒了。” “那就出来喝口水吧,我来烧水,山中的水寒气重,不能生吃。”佩德罗也笑着说道。 “好,我加件衣服。”我说着,披了一件长袖的布衣,然后钻出了帐篷。 第175章 文字的秘密 “周沧,你坐这边,这儿的风比较小。”佩德罗说道。 “谢谢,”我低声地对着佩德罗说道。 “这水我还没有喝过,你先喝吧,”佩德罗说着,将他的水杯递给了我。 我迟疑了一下,觉得按照刚刚他和那个神秘人物所讲的话,他现在应该不至于会害我,再加上现在真的是渴得不行了,所以我就将他手里的水壶接了过来。 “周沧,原本我还想着明天找一个机会单独跟你聊聊呢,没想到你居然半夜醒了,正好趁现在跟你聊聊。”佩德罗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脚边上的一根小棍子,然后将我们面前的那堆正在燃烧的柴堆翻了一下。 我心中想着,这家伙可真是着急啊,刚刚才得到了最高指示说可以将那些神秘文字的秘密透露给我,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进入这个话题。 “正好我睡了一觉,现在也没有什么睡意,那么就一块聊聊吧。”我说着,将手里的水壶给他递回去。 佩德罗将我手中的水壶收了回去之后,笑着对我说道:“周沧,我知道刚刚我与上级在灌木丛中的对话你都已经听到了,所以我们之间也无需弄那一套虚的,直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心中一震,原本还觉得自己很侥幸,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佩德罗的眼睛。 “既然看见了,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你们研究出来的关于那些神秘文字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盯着佩德罗的眼睛,用一种有点犀利的神态说道。 “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星盘其实是有八枚,是由八大家族掌控着,而且每一个家族的手里,都有一本关于星盘的古籍,古籍上面用一种神秘的未知文字记载的。”佩德罗说着,眼睛盯着我们面前柴堆上面一直往上窜的火苗,但是却看不到聚焦点。 “是的,这些我之前都已经知道了,你可以继续往下讲。”我看到佩德罗突然停了下来,于是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这八本古籍,我们的组织,都有一份拓本。”佩德罗说着,眸光从火堆里转移到我的脸上。 “八本古籍你们都有,你们是如何得到的?”我问道,随即又觉得自己刚刚那个问题好像是多此一举,因为在进入疗养院之前,与湘玉在桑浦山下的聊天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总结出了,归一院的背后很可能是国家。 “这八本古籍中,有几本是从这八大家族的后人手中得到的,还有几本是在一些考古挖掘中发现的,但是无论是从哪一种方式的来的,你的父亲都是功不可没。”佩德罗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这么说来,这二十几年来,父亲一直在外从事考古挖掘,就是为了寻找这些古籍了。 “请接着说下去吧。” “八本古籍集齐之后,我们的组织便请了全世界最顶级的语言学家对其进行研究,”佩德罗说着,站起身来,然后默默地走到了小平台的边缘处。 我见状,也跟着走了过去。 “刚开始,我们觉得要从古汉语入手,但是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发现这些文字与古汉语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与整个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文字都可以算得上是不沾边的。”佩德罗说道,回过头来看了我一下。 “这么说来,你们的研究进入了瓶颈,那后来你们是如何突破这个瓶颈的呢?”我有点着急地问道。 “这个瓶颈困扰了我们好几年,直到我们团队中一个队员从米国带回来当年阿波罗登月之后的一份关于月球的影视资料,在这份影视资料,在这份影视资料中,我们找到了一些关于这些古文字的研究方向。”佩德罗说道。 “什么方向?” “我们又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之后,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这些古文字,很可能不是属于地球的,而是属于地外文明。”佩德罗说道。 “地外文明,你是说,这些古文字,很可能是某一个星球的文明的产物。”我震惊得几乎有点语无伦次了。 “不是某个星球,是天狼星。”佩德罗说着,声音好像刻意压低了一些。 天狼星,居然是天狼星。 在鄱阳湖的时候,老庙祝曾经说过,他研究了大半辈子之后,发现鱼凫族每七年一次大祭,祭祀的对象就是天狼星,而且大祭的时间也是族长通过观察天狼星的位置而后才确定的。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黑轿之中所参与鱼凫族的那一场祭祀,那个从天而降的立方体,难道就是宇宙飞船吗?里面会不会就是载着天狼星人呢? 按照目前我所知道的情形看起来,每七年一次大祭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要与天狼星人进行某些沟通。 在鱼凫族那一次祭祀的过程中,立方体消失之后,鱼脸男立刻就从祭台上跳了下来,然后用白茅草在竹简上挥洒写下了这种古老的文字,而且每一团文字下面还有一句翻译,我记得那几句话连起来,是《地母经》中的一首诗。 难道说,《地母经》其实是源自天狼星人吗? 《地母经》是一部根据六十甲子的顺序排列的,能够预测每一年农作物和养殖业的长势及收成,各个地方上可能会发生的农事的书籍。 曾经就有人怀疑过,在古代那样各种信息不发达的社会里,人的寿命又是那么的短,凭借着实践经验总结出规律,继而书写这样一部书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这些书籍,包括《周易》、《黄帝内经》、《神农本草》在内的这些书籍,其实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纬度的文明智慧所创造出来的,而是更高的文明向我们传达的呢? 而星盘就是连接这两个维度空间的一个特殊的通道。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震,高纬度的智慧,确实对于人类有着致命的诱惑,这样也就能够解释为何有那么多的人不惧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找到这些星盘了。 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猛地,我想起来自己是母亲怀胎十三个月而生的这个特点,会不会我本来就是天狼星人呢?他们借助母亲的肚子将自己的种族放置在里面,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人类的社会里。所以才会有只有我才能够找到星盘,且找到星盘之后,只有我才能够打开星盘背后的通道这样一种说法。 但是这也不对啊,父亲也是奶奶怀胎十三个月而生的,他的身上为何就没有我这样特殊的功能。 而且,天狼星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们既然智慧的发展程度比我们还高,早在千万年前就能够总结出四时运行的规律,然后来指导人类的生产活动,那还有什么是他们办不到的,要用这样一种如此隐晦的方式呢? 这件事就好像是一个黑洞一样,每一次出现了一点头绪之后,就会让另外一批人给卷了进去,但是你永远看不到它的底在哪里。 “周沧,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佩德罗看着我问道。 “没,没什么,你继续往下说。”我说道。 “接合我们的队友在米国带出来的那份影视资料,再加上那八本古籍的拓本,我们最后研究出来,这种文字不是线性的,而是类似于我们地球人所用的数学公式或者是乐谱那样的标记符号,那个我们看起来以为是一个文字的立体小画,其实是一个完整意思的表达,”佩德罗说着,然后看了一下有点发愣的我,停了一下。 我确实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你知道费尔马定理吗?”佩德罗大概是从我的表情中看到了我的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浆糊状了。 这是父亲一直提到的,我后来有查阅了一些资料,大概是光束照射到水中的最短时间的定理。 所以不由得点了点头。 “费尔马定理其实就是要告诉我们一个理,光束在照射到水面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将来要达到的是哪一个地方。” 乍然间,我突然就觉悟了一般。 原来父亲让我去仿写那些文字,不是要让我去破译这些文字,而是想跟我讲,书写这些文字的主人,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第176章 阴谋 “周沧,你原本就是天赋异禀,所以应该很容易就听懂我说的话,但是,我想跟你讲的,远远不止这些。”佩德罗突然一脸神秘的神情,然后向我靠近了一点。 “远远不止这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佩德罗突然的近乎,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丝的不安。 “周沧,我可以明白地跟你讲,这件事远远不止我们目前所见到的那么简单,你的对手,可能会超乎你自己的想象。”佩德罗说之前,眼睛还四下张望了一番。 “超乎我的想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目前我们也还在探索之中,具体的结论要等研究报告出来之后才能确定。” 最讨厌人话说一半了,这样我的心会一直痒痒的,难受得要命。 “你今晚跟我讲这么多,目的是什么呢?”我别过头去,不想看他那副其实还有点好看的脸。 第99节 “周沧,我想要你加入我们的团队,我们一起努力,做星盘的终结者。” 佩德罗的话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想让我加入他的团队这是必然的,因为从刚刚他和神秘人的谈话内容来看,这应该是他此行的任务。 但是星盘的终结者是什么意思呢? 终结不就是结束的意思吗? 难道,归一堂的最终目标不是要集齐这些星盘来实现自己的某些目的而是为了让这些星盘永远消失吗?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们为何要终结星盘呢?”我忍不住问道。 “这个只有归一堂的高层才知道,但是,我觉得归一堂要毁灭星盘的原因,应该与千百年前,八大家族同时将星盘给藏匿起来的缘故是一样的吧,”佩德罗说完,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周沧,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看着佩德罗,沉默了一小会,然后问道:“佩德罗,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 佩德罗看着我,没有开口,然后将眼神转移到了我们面前那烧得正旺的柴堆上,过了半响之后才说道:“周沧,无论愿意与否,你终究会成为归一院的成员,很可能,还会是星盘终结行动的领导者。” “没有人能够强迫我的,”我淡淡地说道。 “很多时候,我们是没有选择的。” 佩德罗说着,从平台的边缘上走了回来,然后往火堆中添了一点干柴。 “其实走到了这一步,你心中是清楚地,在这件事中,每一个被卷入的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之处,不可否认有部分人一开始是因为贪念,但是当他们深入了解了星盘之后,想要抽身而出,就已经是不可能了,你也一样。” “即便我不能袖手旁观,也不会任人摆布的。”我坚定地说道。 “周沧,我原本以为当你知道了天狼星人文字的规律之后,就应该知道这件事里面,最难控制的部分在哪里,但是,你刚刚的那句话却暴露出来了,你其实还没有懂。”佩德罗说道。 “我没有懂,是什么意思?天狼星人的文字不就是透露出了他们能拥有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吗?”我疑惑地问道。 “是,但不仅仅如此,”佩德罗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一样,然后接着说下去,“周沧,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的团队,所以我不能透露太对的信息给你,但是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星盘背后的真相,在我们的思维所能想象的之外。” 我盯着佩德罗好一会儿,但是无法判断出他刚刚的那句话是否是因为要招揽我进入他的团队而故意抛给我的诱饵,因为我在听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矫揉造作,反而那张脸,给我的感觉是很干净的。 可能看着我在发呆,佩德罗又说道:“周沧,有些时候,是连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都不能相信的。你能相信的,永远只有通过仔细分析之后得到的结论。” “比如说呢?”我看着佩德罗的眼睛说道。 “我现在立刻就来给你举个例子。” 佩德罗说着,从火堆边上走开,然后在吉利的帐篷边上停了下来,用一种与之前不一样的语言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应该是一种地方的方言,反正我所有接触过的语言里面,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的。 佩德罗的话刚刚说完,吉利帐篷上的拉链便拉开了,然后伸出头来,奇怪地看着佩德罗。 佩德罗蹲了下去,在吉利的帐篷前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通,吉利时不时会应两句。 他们两人这样交流了大概有五分钟之后,只见吉利将原本伸到帐篷外的头又给缩了回去,还顺带着将帐篷上的拉链也给拉上了。 但是奇怪的是,佩德罗仍旧蹲在他的帐篷前面,一丁点都看不出要离开的迹象。 我站在离吉利的帐篷大概有几米远的火堆边上,看着这两人在我面前演的这样一出哑剧,不知道有何居心。 这时候,我隐约地听到了吉利的帐篷之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心中不由得暗自琢磨着,这吉利在帐篷里面干啥呢? 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后就停了下来,然后吉利帐篷上的拉链门也随即被打开了。 我借着火堆上的光线,看到了吉利将一个乳白色半透明的盒子递给了佩德罗,然后还像是在叮嘱他什么话的样子,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 佩德罗接过盒子之后,嗯嗯呀呀地回应着吉利,看得出是在非常敷衍地应付,随后,便站起身,然后走到我身边来。 而依旧是头在帐篷外,身体在帐篷内的吉利却好像没有看到我的样子,跟刚刚一样,将头缩了进去,然后拉上帐篷上的拉链,随后,帐篷中的灯光也暗了下去。 佩德罗在我的身边坐下,然后将手中那个大概有眼镜盒大小的乳白色盒子递给了我,幽幽地说道:“每三个小时吃一颗,这谷底的瘴气就不会伤到你的内里。” 我看着佩德罗还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有点难以相信,他居然有能力让吉利将这些药拿出来,白天的时候,我还在琢磨着该如何接近吉利,然后将他背包中的这些药偷出来。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跟你说,吉利他是我的人,包括其他的两位,表面上看是安德鲁的手下,实际上都是听从我的指挥,而我们之所以会在安德鲁的手下做事,是因为想要借用他手上的资源来对星盘做更加深入的研究。” 佩德罗一边说,一边用边上的小棍子慢慢地搅动着我们眼前的那堆火,语气很平常,我听不出丝毫炫耀的成分。 我震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看起来在我们这个团队之中最没有存在感、年纪最小的人,居然是整个团队背后的指挥着,如果不是今天晚上亲眼所见,任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 “周沧,这一盒小药丸,就当是我的诚意,至于你想不想加入我们的团队,你可以慢慢考虑,而在神堂湾里面,我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佩德罗说道。 “谢谢你,”我将他手中那个乳白色的小盒子接了过来,毕竟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东西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是我能否平安从神堂湾里走出去的前提条件之一。 “安德鲁应该会按时给你吃这东西的,所以这盒药丸你可以先收起来,不必让他知道,以防不时之需。”佩德罗说着,站起身来,“对了,今晚为了能够跟你顺利地进行这一场谈话,我让吉利给其他几个人下了一点安眠药,现在药效应该也差不多了,所以,你还是先回帐篷吧。” 佩德罗说着,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然后回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第177章 植被 大概是因为前一天晚上与佩德罗谈了太久,所以夜里的睡眠有点不足,因而第二天早上我是全部人之中起得最迟的。 安德鲁说他在我的帐篷外面喊了好几声,我才有反应的,那时候他甚至以为我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已经准备要“破门而入”了。 我钻出帐篷的时候,见到其他的小伙伴都已经将帐篷收拾好了,吉利在煮面条,佩德罗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谷底,其他两个大块头正在打包着帐篷。 “不好意思,我的时间观念比较差,拖了大家的时间啦。”我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这有什么,年轻人嘛,能睡证明身体的气血足,不像我,上了年纪了,所以一大早就醒了。”安德鲁仍旧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我们几个人简单地吃了一点面条,然后就开始往下朝着谷底走去。 不知道是昨天晚上与佩德罗在帐篷外面聊了太久,有点着凉还是其他的缘故,反正今天早上走的这一路,我一直觉得有点微冷,好像气温下降了一些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前面探路的佩德罗和另外一个黄毛大块头突然停了下来。 安德鲁见状,就往前走了几步,在佩德罗的身边停了下来,然后问道:“佩德罗,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我发现了佩德罗会讲中文之后,在安德鲁面前发飙的缘故,所以从早上到现在,他与佩德罗之间所有的谈话,都是用中文在交流。 佩德罗没有立刻就回答安德鲁的问题,而是蹲下身子,将地面上厚厚的枯枝落叶层掰开,直至见到了泥土,然后用手挖了一小团的泥土,在食指和拇指之间蹂蹑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看着我和安德鲁说道:“这山谷里的植被,好像有点不对劲。” 听到佩德罗这么说之后,我和安德鲁对视了一眼,就走到了他的跟前。 我也学着他蹲下身来,在地面上掰了一大团泥土放在手心里观察了一小会,但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啊。 没在泥土上看出什么端倪,我便放弃了,站起身抬起头来环顾了四周一圈,我们这周围都是高大茂密的古树,暂时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怪兽躲在树上面呀。 “佩德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安德鲁就没有我这么多多余的动作,他直接就问道。 这个时候,原本在我们身后的吉利和另外一个大块头也凑了上来。 “你们看我们周围的这些树木,林下灌木草本这么稀少,基本上都是乔木的幼木,而且地面上的枯枝落叶层很厚,这里的突然呈砖红性,是典型的热带寄雨林的特性。”佩德罗用着有点蹩脚的中文说道。 我听着他说得有点缓慢的话,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道,每个人都是演员,只有我自己连面具都不会戴。 唉! “神堂湾处在于中国的中部,山中的植被有热带季雨林的特性不是很正常的吗?”安德鲁说道。 “不是的,教授,”佩德罗继续说道,“不知道刚刚进山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这山谷的顶上,也就是山顶上面的植被是热带雨林。其实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只是觉得神堂湾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处在于比较特殊的地带,所以植被有点特别也可能不足为怪,但是按照目前我所观察到的信息看来,肯定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佩德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听得有点水里雾里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植被可能遵循着海拔垂直分布的规律?”安德鲁说道,但是语气之中充满了不肯定。 “这怎么可能,在植被的海拔垂直分布规律中,热带雨林和热带季雨林之间的相差的海拔高度要在六百米以上,而我们从山顶上走到这里来,这垂直的高度应该不到两百米,所以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植被的变化的,佩德罗,你这个说法根本不符合科学规律。” 我瞬间就反驳了佩德罗,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希望是我想太多了吧,如果这里真的是遵循着植被的海拔分布规律,那么根据这种思维再进行深一层次的推理的话,可能结果会很吓人。” 佩德罗说完之后,不知为何,将手中那根折叠的小棍子给收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前走。 “周,我也觉得佩德罗好像有点神经过敏了,这些地方如果说出现什么奇怪的动植物我都可以相信并且接纳,因为这个世界上人类目前尚未发现的物种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说道植被这上面来,可信度确实不高,毕竟这还在地球上面,是何处,总需要遵循大自然的规律吧。”安德鲁说着,示意我边走边说。 我拍了拍被刚刚那团湿泥粘在指尖的些许泥土,然后跟着安德鲁的步伐往前走去。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的心中依旧有点不安。 因为从昨天晚上和佩德罗的谈话之中可以看出来,能够领导这样一只队伍隐匿在安德鲁的麾下,然后利用安德鲁资源为自己实际上服务的组织办事的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的人,无论是胆识还是学识,肯定都是在普通人之上的。 而且从跟佩德罗这两天的相处中可以知道,他这个人轻易不会说话的,所以既然他能够说出来了,且跟我解释了这么多,肯定就不会是无稽之谈。 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切小心为上,毕竟在自己目前所呆的这支队伍,复杂异常,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谁又像是佩德罗一样,戴着多层面具的。 我对植被这方面的知识不感兴趣,所以走在这山里,基本上算是个白痴吧,就知道高的是树矮的是花,什么热带雨林、热带季雨林等等,这些我读书的时候必须应付考试都没有弄明白,更别说现在原理象牙塔已经十来年了。 因而,我们接下来走得这半个多小时,我只知道这一路上都很顺畅,没有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就是觉得气温好像低了一点,我都快要忍不住想从背包中取出那件长袖的上衣穿上呢。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下走,大家的脸上越难看,而且没有人说话,整支队伍的气氛特别的压抑。 其实到了这里,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很可能大家都看出来那些植被有问题了,只有我还浑然不知而已。 这个时候,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吉利突然对佩德罗说了一句什么,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安德鲁插嘴截住了吉利的话。 虽然我听不懂德语,但我还是听得出来安德鲁说那句话的时候,非常的生气。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暗自琢磨着:难道是吉利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了吗?按理来说,归一院挑选出来的卧底,应该不会这么弱鸡吧。 这样一来,佩德罗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只见他回过身来,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同样也是用德语对着安德鲁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 安德鲁的神色猛然间发生了变化,紧接着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大堆,但是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刚刚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已经完全消散了,反而言谈之中,有种唯唯诺诺的韵味在里面。 “安德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们讲中文吧,或者是给我翻译一下,不然你们一直用德语交流,不是很尊重我吧。”我看着安德鲁说道,虽然脸色严肃,但是心中已经是痒痒的了,特别想知道刚刚佩德罗与他说了些什么。 第178章 植被(二) “哼,”我的话刚说完,佩德罗就冷笑了一声。 即便是在昨天晚上与我那种看似坦诚相待的谈话中,我都没有感觉到他情绪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因而他刚刚这样毫无掩饰地将自己对安德鲁的不满表现出来,着实让我有些震惊。 “周,可能你也感受到了,越靠近谷底,气温就越低了。”安德鲁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刚刚在讲什么,但是这句话让我觉得他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嫌疑。 我看了佩德罗一眼,想看看他会不会给我一些提示,但是佩德罗神色凝重地看着谷底,丝毫没有想要理我的意思。 第100节 好家伙,昨天晚上还极力邀请我加入他的战队,今天就能够装成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样子,奥斯卡真的是欠他一座最佳表演奖杯呢。 “我们怀疑,这谷底很有可能满满地覆盖了冰川。”大概是我一直没有说话,所以安德鲁停了一小会儿,又继续说道。 “冰川,这怎么可能呢?即便是谷底因为这悬崖边上参天大树遮蔽,光照不足的缘故,导致气温相比较山顶会低一些,但是也不至于会结冰吧。”我说道。 “周,刚刚我们探讨了一番之后,觉得佩德罗刚刚的猜想很可能是正确的,你看看这里的植被,明显没有早上我们在探讨泥土的那些地方那么茂密了,已经是接近高山灌木丛的树木的样子了。”安德鲁说道。 我对植物向来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安德鲁这些话,基本上就是对牛弹琴,说实在,我还真的看不出来眼前这棵树与刚刚那一棵之间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看到我一直是一脸懵逼的转态,因此安德鲁又说道,“周,我这么跟你讲吧,高山灌木丛按照植被的垂直海拔分布规律的话,一般是生长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 虽然安德鲁解释了一下,但是我仍旧没有感受到里面的重点。 这个时候,佩德罗像是终于憋不住的样子,幽幽地开口了:“你不用去管多高的地方长着什么样的植物,只需要知道,这里的植被分布其实还是准循着垂直海拔分布规律的,只是~” 佩德罗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呀”我有点焦急地问道,毕竟截至目前,我对于佩德罗的信任程度是比安德鲁会高一些的。 “只是,一般的植被海拔分布规律,是因为随着海拔的是升高,气温、水分的状况发生变化,所以植被的类型也依次呈条带状地更迭分布,这种现象就如同我们在平地上所观察到植被从南到北推移时的变化一样。正常来说,在山体的最下层的植被带是当地的典型植被带,然后随着海拔的渐渐升高,植被的种类也会出现热带雨林、热带季雨林、常绿阔叶林、高山灌木丛、高山草地、积雪冰川这样的类型。”佩德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看着我。 “但是,神堂湾里面的植被类型分布,却与正常的植被海拔垂直分布规律相反,是随着海拔的降低而发生变化的,是这样的吗?”我突然间恍然大悟,一个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这么多人给我解释了这么久。 “是的,但是,我们刚刚探讨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安德鲁突然将话给插了进来。 “还有什么不妥之处么?”我追问道。 “高度不对,如果勉强接受这里植被的垂直海拔的分布规律的话,那就有另外一个问题出来了,这些植被带都太小了,正常来说,在高山地区,一种植被带是需要延续几百甚至是上千米的高度之后,才会因为温度的变化而进行更迭的,但是你看着神堂湾里面,大概一百来米,甚至是几十米的距离就会出现一次植物种类的更迭,这是不正常的。”安德鲁继续解释道。 “植物的种类我不懂,我只是觉得在这神堂湾里面,感官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气温,好像越往谷底走越冷的样子。”我说道。 “是的,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安德鲁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安德鲁插话开始,佩德罗就不再开口了,“理论上来讲,海拔每升高一百米,气温就会下降0.6度,但是你看看我们这才走了不到三百米吧,但是已经明显感受到有点发冷了,我估计,现在咱们这周围的温度,应该是在二十五度左右而已。” “二十五度,这怎么可能,如果这样的话,那是几乎下降了快十度啊。”我睁大了眼睛说道。 “周沧,我隐隐有种感觉,这神堂湾中的对手,比瓦屋山和鄱阳湖强大很多,我们可能已经渐渐地接近星盘的中心地带了。”佩德罗终于开口了。 但是他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什么叫做接近星盘的中心地带啊?”我不解地问道。 “你没有发现吗?走到了这里,我们的对手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些古怪的神兽那么简单了,好像已经是大自然以及我们原先一直人为不可逆转的规律了。”佩德罗说道。 “佩德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星盘能够逆转大自然的规律吗?”我有点不相信的问道,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是星盘,是星盘背后的那股力量,那股让我们所有人都奋不顾身想要扑上去抢夺的力量。”佩德罗说着,看了安德鲁一眼,随即又将眼光手了回来。 我觉得佩德罗突然间的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好像一下子难以消化一样。 “周沧,我这么说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小瞧了这神堂湾,这里表面看起来一片风平浪静的,但是实地里,可能比你走过的瓦屋山和鄱阳湖,凶险千百倍。”佩德罗说道。 “是的,除了植被分布规律与我们在寻常山体中所见到的相反之外,还有动物,”安德鲁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听,这四周静悄悄的,一丁点声响都没有,这正常吗?” 确实是不大正常,因为原始森林是鸟类的天堂,这里距离山顶仅仅才几百米高的距离,不可能任何飞禽走兽都没有。 突然,被安德鲁这么一提醒,我想到了在桑浦山下的那一座疗养院,那天晚上,我们也发现了里面一只夏虫都没有。 难道神堂湾与桑浦山疗养院之间,有什么内在的关联吗? 这个时候,一直在边上静悄悄听我们讲话的吉利像是突然发飙了一样,对着安德鲁不知道叽里咕噜地讲了一大通什么话。 “他又怎么了?”看着吉利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 “安德鲁隐瞒了这谷底可能有冰川的事实,导致了我们事先准备的准备之后,没有多少保暖的设备,因此吉利特别的生气。”佩德罗依旧是用一副慢吞吞,半死不活的样子说道。 “周,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我早就知道的话,为何不事先告诉你们,我们是一个团队的,在这些地方,如果团队里面有人出现什么闪失,对于我来讲也不是什么好处啊,我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安德鲁满脸委屈地解释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中途撤退吗?”我问道。 “我们的背包里有特制的应急保暖的衣物,但是当时没有预料到这谷底有冰川,所以每个人仅仅准备了一套而已,也没有雪地靴,这样下去还是有点危险。”佩德罗解释道。 “可是,如果现在折回去的话,不知道那些猫狐还在不在,还有那些巨型白鼠,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安德鲁说道。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又一束光从谷底窜了上来。 第179章 求救信号 光速仅仅闪现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但是,消失了一小会,又闪现了一下。 这样连续地出现了好多次。 佩德罗眉头拧紧地盯着那些闪烁着的光速,神情特别的凝重。 “这看起来好像是疝气灯发出来的光,谷底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光呢?”我疑惑地说道。 “这些光速很可能是源自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挂在对面悬崖的那支队伍的疝气灯,”安德鲁说道。 “可是,这青天白日的,他们为何要用到疝气灯呢?而且还要将疝气灯朝着山谷的上端照?”我不解地问道。 “刚刚那些一闪一闪的光速,是谷底的人发出来的求救信号。”一直沉默的佩德罗终于开口了。 “求救信号,何以见得?”这个问题有点愚蠢,可我是问出口了之后才觉得的。 “刚刚那一长一短的闪烁,是摩斯密码,翻译过来,就是sos。”佩德罗轻轻地说道。 这么说,周蓝他们遇到了危险吗?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按照刚刚佩德罗他们的推论,这神堂湾下面的整个谷底应该是被冰川完全覆盖了。 如果陈默他们的团队事先没有预计到这个情况,没有准备保暖设备的话,那么在野外身体失温的话,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处于万分紧急的情况的话,陈默他们是不会向外界求助的。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对佩德罗说道:“既然有人被困在谷底的话,那么我们要快点往下走,找到求助的人,然后对他们施以帮助。” 佩德罗看了一眼言谈举止之间满是焦急的我,然后别过头去,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有点莽撞了。 因为昨天晚上我们之间那一场秘密的谈话,所以我的潜意识里,已经有点将他默认为这个团队的领队了。 因而刚刚情急之下,我下意识地就朝着佩德罗征询了意见,不知道此举会不会引起安德鲁的怀疑。 万幸的是,安德鲁见到佩德罗对我态度很冷漠,还走过来替他解释道:“周,你别介意,佩德罗是个慢热型的人,所以对于不熟悉的人,向来都是很冷淡的,但是他这个人的知识渊博,且见识与胆识都超乎常人,可以说是我们这个团队的核心力量,所以,你别和他计较。” 看到安德鲁没有起疑,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安德鲁,我们要尽快下到谷底去救人。” “周,这个我们可能要仔细地研究一下,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身上携带的保暖设备也是非常有限的,基本上就是每人一套的特制保暖服,所以说,即便是我们下到了谷底找到了被困的人,也没有多余的设备可以提供给给他们呀。”安德鲁说道。 “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吗?”我突然间很大声地说出了这句话,就是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一想到周蓝他们在谷底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样,我的心里便特别的焦急,因而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 “周,我们没有说就不下去了,见死不救这种事肯定是不能做的,我的意思的是这件事要好好地计划一下,不然贸然行动的话,到时候非但救人不成,还会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呢。”见到我突然发疯,安德鲁非但没有生气,还轻声地安抚着我,他的这一行为,让我觉得安德鲁这个人,其实身上也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 但是,我和他们的心态不一样,困在这下面的,于他们而言,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但是对我来说,却是血脉至亲和同窗兄弟,所以此刻的我根本不可能静下心来跟他们慢慢地计划。 “等你们慢慢计划好之后,那些现在正困在谷底的人,早就被冻死了。”我大声地说着,“你们不救的话,那我自己下去。” 我说着,就径直要谷底走。 “你理智一点,”一直没有开口的佩德罗突然拉住我的手臂,然后吼了我一声。 被佩德罗这么一拉,我停了下来,但是胸口的气息还是在急速地起伏着。 “在这种环境之中冲动行事,不仅不能够帮助到别人,很可能还会让自己也陷入险境,安德鲁教授说得没有错,我们必须严谨地思索一番,然后再作打算。”佩德罗的语速依旧很慢,似乎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要经过仔细的思索和翻译那般。 这个时候,我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说:困在谷底的不是比人,而是我的亲人和好友,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和你们一样在这里事不关己地慢慢研究呢? 我没有再开口了,但也没有再冲动地做些什么,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商量的结果。 安德鲁见到我已经安静下来了,于是就开始和佩德罗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吉利和其它两个大块头站在边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看起来,佩德罗在这个团队之中的地位应该是仅次于安德鲁吧。 他们俩商量了应该有五分钟吧,中间还对着吉利他们其它三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终于朝着我这里看了过来。 “周,”安德鲁一边说一边向我靠近,“我们商量了一下,然后拟定了这样一个方案,你看看可不可行?” 我心中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们五个人都已经决定了,何必还这样装模作样地来征询我的意见呢? 安德鲁没有理会我冷淡的态度,继续说道:“我们商议后决定,我和佩德罗还有吉利跟你一起先进入到谷底救人,他们两人先回到山外购置保暖的物资,然后再用无人机将物资带入山谷之中给我们补给。” 原本以为安德鲁这只老狐狸嘴里肯定是吐不出什么珍珠来的,没想到他这个方案说出来之后,我倒是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此便说道:“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就这么办吧。” “既然你也同意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安德鲁的话刚说完,那两个黄毛的大块头就已经将他们背包中的部分装备给取出来,然后分别放入到我和佩德罗的背包中,吉利因为他的背包中装满了各类药品,原本负荷就比其他人重,因此就没有再给他增加负担。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那两个黄毛的大块头就与我们分道扬镳地往山顶山走去,而我们就往山谷里冲。 这一次,是我和佩德罗走在最前面。 怎么说呢,自己的心底里还是很着急,所以一直觉得安德鲁的脚程太慢了,我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冲到山谷之中的感觉。 安德鲁也算是上了年纪的,虽然平时看起来体力没有比我差多少,但是我在着急着赶路的情况下,他还是没一会儿就被我落在身后了。 就在我们跟安德鲁他们距离有几十米的时候,佩德罗突然对我说道:“周沧,你别着急,陈默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现在的心情跟你一样。” 佩德罗这句话,让我原本迈得特别快的步伐瞬间停了下来。 原来,他是知道的。 他也认识陈默,这么说,陈默也是隶属于归一院的吗? 现在看起来,归一院在这件事情中,应该是起到了一个主心骨的作用,这一次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将其研究一番。 而且从佩德罗的口中可以听出来,归一院寻找星盘的目的是为了将其毁灭,可这些年来周家一直在与归一院对抗着,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仅仅是周家,就连湘玉的家族,鱼凫族也是在与归一院对抗,这里面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可是,眼前的情景让我无法思考太多,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地下到谷底,查探清楚陈默和周蓝他们到底怎么了。 第180章 消失 第101节 我朝着佩德罗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便快速地朝着谷底走。 这一路上大家各自的心情都不一样,再加上我心里特别迫切想要快点到谷底,因而大家基本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大概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脚底下的植被渐渐地变得稀少,我们往下看,大概还有百来米的距离之外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植被了,裸露的泥土上面是都是泥泞的冰水,再往下,眼之所及几乎就都是皑皑的白雪了。 “周沧,气温越来越低了,我们必须把背包里的特制保暖衣物取出来穿上去了。”佩德罗停了下来,对着我说道。 “好”,我说着,将背包里的保暖服取了出来,然后套在身上。 “周沧,这套保暖服穿在身上,有种宇航服的感觉。” 这个时候,原本被我们落在后面的安德鲁追了上来,在我们的身后调侃道。 刚开始穿在身上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被安德鲁这么一说,这一身保暖服真的有点宇航服的韵味。 “这一路走来,身体的能量消耗得特别快,这里气温也非常低,我们大家喝口热水,吃点压缩饼干,补充一下能量再往前走吧。”安德鲁说道。 “但是,”我说着,又停了下来,想思索一下该怎么讲。 在我的内心里,其实是想尽量将热水留给谷底他们几个人。 然而,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其实是很不合理的,因为必须要先保证我们这几个人的安全。 “布兰特他们两人的水壶我们不要动,留给被困在谷底下的人吧,至于我们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些热水,大家就自顾自地掂量着喝,毕竟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热水是稀罕的东西。” 佩德罗应该是看出来了我的心思,因而抢在我的前头说道。 这个时候,原本正拿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的吉利突然对安德鲁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就看到安德鲁抢过吉利手里的望远镜,放在脸上朝着吉利刚刚正在看的方向望了过去。 安德鲁透过望远镜看着前方,两眼之间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逐渐成了一个川字形。 看样子,前方的情形应该是不大乐观。 我还没有开口,佩德罗就先问了:“教授,前面的山谷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安德鲁没有回答,过来一小会之后,他将脸上的那台望远镜放了下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前面的雪地上有一些脚印,像是有一批人刚刚走过的样子。” “会不会是困在谷底的那些人留下的。”听到安德鲁这么说,我焦急地问道,“有没有发现他们在哪里?” “没有,雪地上就只有脚印而已。”安德鲁说到这,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可是目前通过望远镜来判断,那些脚印的方向是出谷,而不是进谷。” “安德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有听懂,”我对着安德鲁说道。 “脚印很多,也很杂,而且与我们的距离又有点远,所以我不是很确定。”安德鲁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们还是尽快地往雪地里走,只有到了现场看才知道具体的情形是怎样。” 佩德罗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听不到有任何的意外,这一点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如果雪地里那些脚印所走的方向是出谷的话,那么为何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任何人,这条路是从神堂湾走出来唯一的路。 而且按照眼前所见到的,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是没有任何人,甚至是任何生物的。 我感觉佩德罗在我们这个团队之中,其实很像去瓦屋山的时候,我们那个团队之中的陈默那样,话特别的少,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却是这整个团队的关键人物。 见到佩德罗快速地往谷底冲了下去,我感觉到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因此也紧跟着跑了过去。 因为速度提高了,再加上在草地上行走相比较树林里,阻碍少了很多,因此这百来米的距离我们仅走了不到而是分钟,就越过了草地,来到了泥泞的地方。 到了这里的温度基本上已经是低于十度了,感觉空气中的含氧量也低了不少,再加上我们刚刚在草地上快速地行走,所以这时候一行四个人基本上都是喘得不行。 “周沧,你看着这些泥土上面如此混乱的痕迹,说明刚刚这泥土上面应该是有经过一场异常激烈的打斗。”佩德罗蹲下身自,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声音有点低。 “你的意思是,陈默他们刚刚在此处遇到了危险吗?可是看着地面上,好像就只有人的脚印,没有其他动物留下来的痕迹啊。”我说道。 “教授,你把望远镜给我看一下。”佩德罗转身对安德鲁说道。 听到佩德罗这么说,安德鲁便将手上的望远镜递了过去。 佩德罗接过望远镜,没有立刻就将其套在眼睛上,而是对我说道:“周沧,你们先把防滑鞋给套上,还有,那根探测棒也拿出来,眼前的情形,可能不可掉以轻心。” 他说完,叽里咕噜地对着吉利也说了几句。 只见吉利瞬间就将手枪给掏了出来,他的这个动作,让整个氛围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我们的四周潜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那般。 虽然我也乍然间就警惕起来了,但是这放眼望去,连一块石头都没有,都是裸露泥泞的土地,再往下就是皑皑白雪。 如果有猛兽突然出现的话,那我们也应该能够远远就看见的,为何要突然间搞得这么紧张呢? 佩德罗用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放了下来。 “教授,周沧,按照目前从望远镜中所观察到的那些凌乱的脚印来看,这谷底可能有超乎我们想象的东西的存在。”佩德罗说着,脸色有点凝重。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吗?”我急切地问道。 “没有,这里只有脚印,但是按照这些脚印的方向和凌乱的程度来分析,我们昨天晚上看到了挂在崖壁上那一支跟我们一样进入山谷的队伍,应该是比我们早一些就到达了谷底,但是,他们可能在谷底遇到了什么危险,然后不得已通过我们所走的这条路往山顶上逃。但是,这里头有一点我想不通,”佩德罗到了这里,停了下来,但是眼睛却没有看我们,而是望着泥泞的地面上那些脚印。 半响仍没有开口。 “是哪一点你没有想通啊,快点说啊,这么慢吞吞的,是故意吊我们的胃口吗?”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一个人会急切地逃跑的话,肯定是因为后面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人在追赶着自己,但是,按照从望远镜中看到的情形来看,这雪地上只留下了人类的脚印,没有其他任何生物的痕迹。所以说,” “所以说,追赶他们的不是什么猛兽,而是人,对吗?”我抢先说道。 “按照目前我们看到的情形来判断,应该只有这样一种情况。”佩德罗说道。 “可是,还会有什么人会进入神堂湾呢?他们又为何要追赶其他队伍呢?难道被追赶的队伍已经找到了那枚属于鱼凫族的星盘。所以两支队伍为了争夺星盘,才会发生冲突吗?”安德鲁说道。 “这里有一个情况我们必须明确,如果是这种情形的话,那么被追赶的那支队伍就不是昨天晚上我们在崖壁上所见到的那四个人,而是另有他人了。试想一下,他们昨天晚上还在崖壁上攀爬着,即便他们不眠不休,最早也要在今晨才能够下到谷底的,所以在时间上,他们是根本不可能就找到星盘的。”佩德罗说道。 “但是,” “周沧,我知道崖壁上的那四个人很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不能被自己的感性思维所蒙蔽了。” 佩德罗知道我要说什么,先行将我的话给截住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将但是后面的那半句话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然后发出这样一问。 “往下走,看看这谷底到底有什么。而且这两支队伍在这泥泞的土地上突然消失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们觉得可能吗?”佩德罗说着,没有等我们,一脚迈入了泥泞之中。 第181章 暴雨 泥泞的山路不比刚刚的草地,因而我们的速度缓慢了许多,而且这土地踩起来脚感特别奇怪,泥土里的水含量特别高,所以显得特别的松软,但是你一脚踩上去,人却不会往下陷,那种感觉很像是人的重量突然变小了一样,是飘在泥土上面那般。 “泥土湿滑,而且这硬度似乎不对,所以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这种环境中只要一丁点的闪失,可能就会让自己甚至是整个团队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安德鲁一边说着,一边将脚试探性的朝着前面踩。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在我们刚踏入泥泞山地的时候,刚刚还炎炎的烈日突然将就被乌云给遮蔽了那样,天快速地暗了下来。 “佩德罗,这天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在谷底遇上大暴雨,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安德鲁对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佩德罗说道。 佩德罗停下啦脚步,仰起头来看了看山顶外面的天,我也随之抬起头来。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们的头顶上面,是一片茂密的绿色,几乎无法看到山外的天空。 可是,我们从山顶山往山谷里走的这一路,没有发现哪里有什么树能够将整个山谷给遮盖住的呀。 “佩德罗,这山谷好像不大正常啊!”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佩德罗的身边说道。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豆大的雨水就开始啪啪啪地从我们的头上像倒一样地落了下来。 好在我们身上的保暖服是有防水的作用,因而暂时没有被淋湿了。 “这雨太大了,此处的山坡上没有植被的保护,随时都可能会发现山体塌方的,所以我们现在暂时不能往下面走了,先回到草地上,等着这场雨过去了,我们再往下走吧。”安德鲁说道。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很接近谷底了,所以气温很低,几乎是已经接近零度,再加上突然瓢泼的大雨,因而体感温度一下子下降了许多。 我嘴巴里的牙齿已经开始在打颤了。 这个时候,吉利开始对着安德鲁说什么,看得出很激动。 但是安德鲁的态度却非常的好,像是一直在安抚他一样。 “这山中的环境让吉利的心理防线深受打击,他在要求安德鲁撤退。”佩德罗站在一旁给我当起了翻译。 “如果他极力地想要回去的话,那就不要勉强他了吧,毕竟这神堂湾里的情况复杂,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话,是无法一起协同合作的。”我看着吉利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满脸通红地对着安德鲁怒吼着,忍不住说道。 “周沧,我这样跟你说吧,如果我们这个团队里面缺少了吉利这样一个队员的话,那么我们是不可能平安到达谷底的。” 雨特别大,佩德罗的声音又不高,所以我基本上是要拉长了耳朵才能够听得到他在说什么的。 “吉利不就是我们团队中的一个医生吗?”我疑惑地说道。 “呵,哪有这么简单,周沧,能够加入到星盘计划中的人,每一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安德鲁怎么可能带着他深入到神堂湾里面呢?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基本上处于星盘计划的核心部位,所以你不要小瞧任何一人。”佩德罗缓缓地说道,用的依旧是那一副有点沙哑且地城的嗓子,也不顾风大雨大,我是否能听得到。 “难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们会在谷底遇上什么危险的事情,会有人受伤吗?不然如果仅仅是要对付谷底的瘴气的话,不就是将那些药丸拿过来就行了么?”我仍旧能以理解。 “他的实际身份,是巫医。”佩德罗幽幽地说道。 “巫医?”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佩德罗没有再回答我的话,对着我诡异一笑,然后走到了安德鲁边上,看样子是加入了他的战队,开始叽里咕噜地劝导吉利了。 他们讲的话我听不懂,在一旁站着也特别没有意思,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就把精力转移到了四周的环境里头去了。 在眼睛环绕着四周溜达了一圈之后,可别说,还真的有点发现。 那一片泥泞地上面那些凌乱的脚印,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瓢泼大雨的冲洗之下,一丁点都没有受到影响那样,还好好地在呈现在地面上。 而我们刚刚走过的那一小段路程所留下的脚印,已经被大雨给冲洗掉了。 难不成,那些脚印是刻在上面的,所以才不会受到雨水的影响。 我心中想着,脚下却不知不觉地朝着那一片泥泞上面的脚印走了过去,然后在那几排脚印的边上蹲了下去。 那些落到地面上雨水在接近零度的气温之下,已经呈现出冰水化合物的状态,但是那些脚印却没有被地面上的那一层薄冰所覆盖,反而雨水像是依照着脚印的形状而结成冰块的样子。 我顾不上身体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伸出手来在其中一排脚印上摸着。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已经微微有点结冰的泥土上的时候,心中突然猛地一震。 因为指尖传来的那种触感实在是太熟悉了,但是我有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是来源于哪里。 我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朝下看着那一排排脚印。 突然间,我发现这些看似凌乱的脚印,它们之间虽然有大有小,但是有一些大的脚印里面都套着一个小脚印。 而套在里面的小脚印,大小是一致的。 并且,这些套在大脚印里面的小脚印的痕迹,在大雨的冲刷之下,正在慢慢地消融掉了。 难不成,这些脚印里面还隐藏着机关? 第102节 我心中疑惑着,然后尝试着踏上了其中一个套有小脚印的脚印上面。 就在我的脚刚刚踏上的时候,跟我有一段距离的佩德罗突然大声地对我喊着什么,但是雨实在是太大了,我没有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就这样,我按照小脚印的轨迹,踩在上面一步一步地朝着山谷下面退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佩德罗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了,他快速地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然后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是看得出非常的焦急。 可是,我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我们朝着下坡路跑着,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停不下来那般,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朝着谷底踏了下去,丝毫不受我的控制。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像从踏上了这条脚印轨道开始,自己就不受控制了。 这条脚印轨道,像是有魔性一样,将我整个人都吸在了上面了。 第182章 雪 我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般,顺着脚印的轨道一直往下滑着,想要停下来都没办法。 因为脚印的方向是朝着山顶的,因而我原本踩上去的时候就是面向着山顶,也就是面对着佩德罗他们。 因此,我在往下滑的过程中,还能看到安德鲁和佩德罗他们在我的面前急速地追赶着,有好几次几乎就差一臂之距就能够将我给抓住。 但终究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在我滑过了泥泞的山地进入雪地的时候,原本追在最前头的佩德罗的胳膊突然被他身后的安德鲁给抓住了。 佩德罗猛地回过头来,好像还想挣脱开安德鲁的手那般。 但是安德鲁用德语大声地与佩德罗说了好几句什么话。 看得出来佩德罗很激动,几乎是要和安德鲁动起手来了,但是这时候吉利也上前抓着他的另一只手喊了几句。 然后,佩德罗终于妥协了,他站在雪地和泥泞土地的分界线处,满脸复杂地看着我往神堂湾的深处滑了下去。 看到这副情景,我基本上已经明白了,这雪地里肯定是有异常凶险的事情或者是猛兽,所以佩德罗和吉利才会极力地阻止佩德罗跟着我进入雪地。 原本在这脚印的轨道上不受控制地滑翔,我的心几乎就是没底的,现在已经是绝望了。 但是,肯定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我的心里想着,眼睛环顾着四周,想找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减缓身体下滑的惯性,从而让这种自由滑翔慢慢地停下来。 但是按照目前这四周的情形来看,我眼之所及都是皑皑的一片白茫茫,别说是能够对我的滑翔造成阻碍的物体,就连何处是尽头都看不到。 突然,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心一横,整个人往右倾斜。 这中心一失衡,原本站立在那两个脚印上的两只脚一下子就没办法站稳了。 脚下一滑,不知道用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栽了一个大跟头。 原本以为这里的温度如此之低,山坡上的雪应该是接近于冰的那种形态。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里的积雪层很厚,但是雪很松软,所以我在雪上面往谷底滚落下去,身体上基本没有感觉到很明显的痛楚。 我不知道自己滚了多久,反正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我终于觉得自己的身子停了下来。 但是,我觉得自己身上很重,而且呼吸困难,应该是被深埋在雪地里。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然后挣扎着从雪地里爬出来。 将身上的雪抖干净之后,我用手将眼睛四周的雪给抹干净之后,放眼望去,发现自己的四周,就只剩下一片雪白了。 这里应该是神堂湾的谷底了,我估摸着。 雪很深,又特别的蓬松,因而现在我站在雪地里,雪几乎是没到了我的腰部。 刚刚从雪地里爬出来的时候粘在我身上的那些雪花,现在在我身体体温的作用下,开始慢慢地融化。 因而我脸上、头发里,甚至是身体里,此时几乎都是湿哒哒的。 谷底的温度很低,现在身上防寒服里面的衣服又给雪水弄湿了,因而觉得特别的冷。 突然,脸上的一道水流钻过嘴唇渗进了我的嘴巴里,让我的身体忍不住一激灵。 这雪水居然是有味道的,似乎有一股隐隐的咸味。 雪怎么会是咸的呢? 我在心里疑惑着,手条件反射地从地面上抓了一小把雪花,然后塞进嘴巴里。 瞬间,一阵刺骨的冰寒在我的嘴里游走了一番,而后通过喉咙直窜到我的胃里。 这一下,我肯定了,这股冰寒里面夹杂着一丝的咸腥味。 不错,不仅仅是咸,还有腥。 腥味很特别,又有点熟悉,我敢肯定自己闻过这种味道,可不知道是因为嗅觉和味觉之间有隔阂还是怎样,我突然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接触过这种味道。 不知为何,这股陌生的熟悉感让我突然间觉得有点恐惧,感觉自己的四周好像乍然间被什么给包裹住那般,一股寒意油然而起。 这个时候,我的头顶上似乎传来了一声呼喊,那把嗓音很像是佩德罗的。 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头上几乎都是皑皑白雪,天空遥不可及,甚至说根本就看不到山顶上的天空。 “佩德罗,我在这里呢。”虽然看不到佩德罗的身影,但我还是大声地呼喊道。 可是,这么一喊叫之后,佩德罗的回应我是没有听到的,但是原本附着在山坡上的雪,却很明显地“咧”了一声。 不好,这是要雪崩了吗? 在雪地里,最忌讳的就是高声地呼喊,因为声音的震动很可能就会引发雪崩。 按照我目前的境遇,如果遇到真的遇到雪崩的话,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因为积雪基本上是没到了我的腰部,我现在要挪动一下身体都非常困难,更比说是跑了。 更加糟糕的是,刚刚在在山坡上滚落下来的时候,身上粘的那些雪花融化之后将保暖服里面的衣服都给浸湿了,而现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冻”,刚刚那些被浸湿了的衣服又开始结冰。 所以我现在像是被套在了一套冰雪做成的模具之中那般,所有的行动都僵硬得如同机器人。 我的牙齿已经开始抖动得特别厉害,身体不住地打着寒颤,感觉像是要失温了那般。 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将背包里的保温杯取出来,打开之后就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热水。 热水暂时维持了一下我身体的温度,让我不至于被冻晕了过去。 我哆哆嗦嗦地喝着热水,心里不住地在盘算着该怎么办才好。 这身上携带的热水量非常有限,等下热水喝光了之后,就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维持住身体的温度,我肯定会被活活冻死在这神堂湾里头的。 佩德罗他们肯定是在这四周找我的,因为我总能给隐隐约约地听到头顶上传来急急的呼喊声,可是我又不能回应,因为一大喊的话,可能就会引发雪崩的。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呆在这里等死吧。 我心里想着,随后慢慢地挪动着身体,想着慢慢靠近那面还有石头裸露着的崖壁,心想着崖壁上没有雪,可能还有些许机会能够从那里爬上去。 但是,我刚在雪地里走了没几步,就觉得脚下好像有一个什么硬物。 那东西在松软的雪堆里面太突兀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具尸体呢? 因为刚刚我们在半山腰的时候,是看到了谷底有人用疝气灯打着求救的信号的。 可是这一路走来,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在刚刚见识了这积雪的厚度之后,我都已经在心里地有点默认刚刚求救的人已经在这雪地里遇难了。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弯下了笨拙的身体,徒手在雪地里扒着,心底里想确认一下埋在雪地里的尸体,是不是我在乎的那些人。 这里的雪很松软,所以没有费多少功夫,我就将那硬物周围的积雪都给扒开了。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雪下面不是尸体,而是一尊石头雕刻而成的人俑。 第183章 人俑 这里有石佣,证明有过人类活动的痕迹。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丝的雀跃。 因为找到了人类曾经的活动痕迹的话,就有可能是已经接近了鱼凫族星盘的藏匿地了。 安德鲁事先安排的装备里没有手套,因而刚刚扒开那一藏在雪地里的人俑时,我的手基本上已经被雪冻肿了。 但是眼前的情形紧急,我必须尽量找到多一点的石佣,然后看看能否循着这些石俑找到鱼凫族修建在这神堂湾深处的建筑。 因为此刻的我,感觉身体已经高度透支了,如果不尽快找到一个地方避寒,我大概支撑不了多久的。 我冒着手指可能会被极寒的冰雪冻到坏死的风险,不断地在雪地里摸索着。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我就又摸到了一尊人俑。 这一次,我没有将人俑身上的积雪全部都抹掉,而是遵循着两座人俑之间大致的方向,然后往下走。 紧接着,一座座人俑开始渐渐地在我的手下出现了,我摸着这些石俑,慢慢地朝着崖壁的方向前行。 在积雪及腰的雪地里前行原本就异常的艰难,再加上我还要摸着深埋在雪地里的人俑作为探路指标,因而这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我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之中,防寒服里面原本已经结了冰的衣服,在我的身体不断散发出来的热量的作用下,又开始慢慢地融化了。 所以当我走到崖壁边上的时候,防寒服里面的衣裳,几乎又可以拧出水来了。 湿漉漉的布衣贴在黏腻的皮肤上,特别的难受,此刻我迫切地想找一处室内的空间,然后可以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原本感觉摸着这些石俑走过来,应该可以在崖壁上找到入口的,但是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因为眼前的崖壁上,除了裸露的、光秃秃的石头之外,啥都没有。 我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那般,整个人就瘫了。 因为双腿都没在雪中,所以身体被雪撑住了,连躺下去的机会都没我想。 此刻的我身体疲累也是,心理上的防线被击溃了也算,反正整个人都萎靡了那般。 鬼知道我摸着石俑走到崖壁这边来,几乎是倾尽了身体里全部的洪荒之力。 刚刚身体一直在动,所以身体蓬蓬往外散发的热量让衣服上的冰融化成水。 这会儿,刚刚站没多久,原本附着在衣服上的水又开始在结冰了。 因而,又开始觉得冷了。 第103节 我一定要趁着现在身体还有残存的力气,找到一条生路,不然这么等下去的话,结果肯定是葬身在这茫茫的白雪之中。 想到了这里,我把刚刚憋在胸口的那团气咽了下去,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开始仔细地观察了四周一圈。 石俑明明是到了这崖壁前面就消失了,可为何没有在崖壁上面找到入口呢? 难道这入口,也需要通过机关来打开的吗? 我抖动了一下在扎在雪地里,已经冻得发麻的腿,然后朝着崖壁尽量地靠近了些。 崖壁上面都是凹凸不平,一块块突兀地裸露在外的石头,我端详了许久,却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奇怪的是,这谷底眼之所及都是皑皑的白雪,但这崖壁之上却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难不成,这崖壁上还有什么特殊的性质,能够让冰雪不在其上面积聚吗? 这一层薄冰霜下面覆盖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忽地有一个想法,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了,何不破釜沉舟地赌一把。 下定决心之后,我将背包里两个热水壶全都给拎出来,然后朝着崖壁上石俑尽头的正上方一淋。 原本我是想着将崖壁上的薄冰霜给化开,看看里面的石头上有没有什么机关。 但是,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两壶热水浇了上去,这崖壁上原本看起来很是细薄的冰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该怎样就怎样。 这就让我有点难以理解了,即便这冰川再怎么厚,这热水淋上去,没办法消融它的话,至少应该还会有一阵白烟的嘛。 可这什么都没有,两壶热水像是被冰川给吃掉了那般,怎么可能呢? 这下子连热水都没有了,难道就真的只能等死吗? 我不死心,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崖壁的薄冰霜上面,然后不顾上面的冰霜沾得掌心痛得不行,在上面不停地敲打着。 突然,我灵机一动,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 刚刚我摸到的这些人俑,全都是淹没在雪地里的,所以说,如果人俑的尽头处有什么入口的话,那也应该是与人俑处于同一水平面上的。 而我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因为地下积雪的缘故,应该是比人俑高出了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 因而,如果要在崖壁上找到入口的话,那么就不应该从我现在这个角度上去寻找,而是应该趴下来,在崖壁和积雪的交界处探索。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好几声,而且由于刚刚的冲动,导致了现在身上一丁点热水都没有。 没有多少时间和体力可以耽搁了,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弯下了身子在崖壁和积雪之间的交界处不停地扒着。 终于,我看到了手下面掺杂着我的鲜血的雪堆里面,似乎有一个小洞孔出现了,洞孔的里面,按照目前的判断,应该是有些许空间的。 这一希望的出现,给了我无限的动力,我顾不上掌心被锋利的冰川给割得满是口子,一心只想快点将洞口挖大一些,让自己可以钻进去。 毕竟在死亡面前,其他的一切磕磕碰碰都是不足一提的小伤。 洞口的积雪渐渐地被我扒开了,我趴在外面,隐约能见到洞穴里面也立着一尊人俑。 就是这里没错了。 我心里有点兴奋,肾上激素促使我的手速也变快了。 没过一会儿,我就在厚厚的积雪里面挖出来一个可以容许我的身体转过去的小洞口了。 我没有任何犹豫,将身上的背包先取下来扔进去,然后猫下身子,整个人穿了过去。 不知是否因为山谷里面积雪的遮蔽作用,洞穴里面几乎是处于完全的黑暗,我的视觉从满是白色一下子就切换成完全的黑暗,眼睛没办法瞬间就适应,所以出现了暂时性的暴盲。 不知道是先天性的基因病变还是什么疾病因素,反正这种情况在我身上经常出现,但是只要闭上眼睛稍作休息一小会,眼睛就会自动恢复正常,所以我没有多在意,就是习惯性地将眼睛给闭上而已。 闭上了眼睛之后,感官上的神经可能有点迟钝了,这就使得触觉上的神经变得敏锐起来。 虽然我暂时不知道这洞穴到底有多大,但是从目前的感觉上来判断,洞穴应该很深,而且这里面温度比洞穴外面高很多,几乎是出于人体最舒适的气温,可是却很干燥,就站了这么一小会,我就已经觉得自己的喉咙和鼻腔干得不行,身体开始频频发出要喝水的信号了。 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大概五分钟,估摸着视网膜应该是休息够了,才缓缓地将眼睛睁开。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却差点被吓尿了。 在我的前面,正正地立着一尊人俑,但是不知为何,人俑脸上的眼睛耳朵鼻子都被人给挖走了,它大张着嘴巴,双手往前长伸,脸上那副狰狞的模样,像是是与我有血海深仇,下一刻就会将我给吃了那般, 我刚想骂一句不知那个缺心眼的将好好的一尊人俑破坏成这样,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直小虫子准确无误地飞入我的鼻腔中。 鼻粘膜受到外来物体的刺激,让我立刻打了好几个喷嚏。 可是,不知是否因为这山洞之中空气过于干燥的缘故,我这几个喷嚏里面,都带着血喷出来,而且这些鲜血,都洒在了那尊被挖走五官的人俑的脸上。 第184章 药丸 难道是因为这洞穴里面的空气太过干燥,所以鼻腔出血了吗? 洞穴里太暗了,我不由得摸出了疝气灯,然后打开。 打开了疝气灯之后,我才发现,洞穴并不宽,但是很深,疝气灯的光照无法照射到洞底。 山洞里的左侧那边立着一排人俑,一直往洞里面延伸,可奇怪的是,这些人俑脸上的五官都被挖掉了,仅留下一个大张着的嘴巴。 空洞洞的面部在幽暗的环境中,显得特别的诡异恐怖。 我用手朝着脸上抹了一下,掌心里就都是鲜血。 低头一看,防冻服甚至是里面的衣服,都被我的鼻血染红了。 尽管洞穴里面的温度比外头高很多,但是我浑身湿哒哒的衣服仍旧让自己觉得寒凉难耐。 先把鼻孔塞住,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我心里想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判断了一下眼之所及的范围内,没有见到什么危险因素的存在,因而便放下了后背的背包,取出来背包里面唯一的那一套换洗的衣服,然后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 就在我浑身上下都脱光了的时候,隐约有一女孩子的尖叫从洞穴的顶端传来。 我的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就是这洞穴里面难道是住着女阿飘吗,手也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胸口。 但是,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停了一小会之后,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 可能刚刚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才会产生了幻听吧。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然后快速地将衣服给穿上了。 仅仅我换衣服的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我鼻腔里奔涌而出的鲜血就已经把我塞在里头的两团纸巾都给染红了。 我将被鲜血浸透了的纸巾抠了出来,迅速又塞进去两团。 这鼻血的严重性,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很多。 要赶快想个办法止血,不然的话,别说是等一下如果遇到了什么凶禽猛兽无法与之周旋,就单单是这样流下去,也会让我血竭而亡的。 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何安德鲁一定要吉利同我们一起进入神堂湾了,像我此刻这种状态,如果吉利在的话,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一提到吉利,我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和佩德罗在帐篷外谈话的时候,他送给我的那一盒从吉利那里要过来的方盒药丸,那东西在神堂湾上方可以治疗我的胸闷症,不知道对于流鼻血有没有效用。 但是,目前这种状况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我没有进行多余的考虑,迅速地将背包里的那个半透明的小方盒给取出来,然后掏出一颗小拇指指尖那般大小的褐色药丸生吞下去。 大概我的药丸还没有落到胃里,在疝气灯照不到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在朝着我这边慢慢地靠近。 “陈默,”人影朝着我靠近了一些之后,我有点惊讶地喊了出来。 在定睛细看之后,我发现陈默的背后,还有另外三个人影,他们的整一支队伍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真是太好了。 原本以为他们可能已经被掩埋在外面的皑皑白雪里面的,没想到突然就出现了。 我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快步地朝着陈默他们走了过去。 但是,陈默的脸色却有点不对劲,湘玉和周蓝也是一脸紧张得快要爆开的神色。 怎么了呀,难道此刻我们的四周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吗? 我的疑惑刚刚从心里浮现出来,就看到了最后面那个人影的真实面目。 乍然间,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给爆出来了。 我恍惚地以为自己又看到了李濯尘那般,呆立在原地,脚开始不听指挥地颤抖起来。 刚开始我不知道陈默为何一直在给我使眼色,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在暗示我快点从身后的洞口钻出去。 我像是突然看懂了那样,猛地回过身来。 但是身后那个刚刚我一捧一捧挖开的那个洞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尊狰狞的人俑给堵上了。 我的这一转身,非但没有找到了出口,似乎还将原本安静慢慢地朝我们这边蠕动的那个浑身挂满了铁线虫的虫人给惊动了那般。 只见他突然抬起头来,像是嗅到了什么诱人的味道那样,然后加速地朝着我这里飞奔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我骤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愣在原地连躲闪都忘记了。 “周沧,快躲。” 这个时候,距离我最近的陈默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然后将我朝着旁边一推,终究让我躲过了铁线虫人的第一次攻击。 “陈默,你没事吧。” 我和陈默一同摔在了地上,在爬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鼻孔里,也有鲜血淌出来。 “没事,快跑,继生要扑上来了。”陈默低低地说道,好像身子很虚弱的样子。 “继生,你说那虫人,是张继生?”我有点不敢相信地大张着嘴巴。 但是,心中其实是接受了的,因为早在鄱阳湖底就见过了同样遭遇的李濯尘,所以这宿主变成了张继生,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或许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虫人没有抓到我,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转而将目标放到了边上的湘玉和周蓝身上。 在鄱阳湖底的时候,我就觉得,虫人仅仅能够控制的,只有宿主的身体而已,并不能影响到其大脑。 铁线虫人接下来的行动,也印证了我这种想法,因为他将目标锁定在了我们四个人之间相对较为弱势的温湘玉的身上。 几乎在我们任何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居然放弃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陈默,而转身扑向了离他稍远处的湘玉。 湘玉应该事先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因而虫人突然向她进攻的时候,她基本上是躲闪不及的。 在往后退了两步之后,就被自己的脚绊到了,一把跌倒在地上。 湘玉这一摔,已经完全丧失了任何逃跑的机会。 在她的尖叫声中,虫人用起最快的速度朝着她跌倒的方向奔了过去。 这情况已经是用万分危急都没办法表述出来的危险了,我没有进行任何思索,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临走的时候,奶奶交给我的那个小青花瓷瓶掏了出来,然后抬手就往地面上狠狠一摔。 第104节 因为这时间已经根本不允许我按照正常的程序将金蚕给放出来了。 瓷瓶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就四分五裂了,养在里面不知道多久的那条通身金色的,如同春蚕那般有着胖嘟嘟的身子的金蚕刚刚摆脱了瓷瓶的束缚,像是很兴奋那般,在地上剧烈地颤动着。 但是仅仅在一瞬间,它似乎立刻就嗅到了铁线虫的味道,用一种我们的肉眼无法分辨出来的速度,就移动到了虫人的身上,瞬间消失在那些密密麻麻正在蠕动的铁线虫里面。 虫人开始痛苦地扭曲起来,同时也放弃了对湘玉的攻击。 周蓝急忙跑过去,将湘玉拖离了会被虫人伤害到的范围内。 湘玉被吓得够呛的,脸像一张纸那么白,尽管周蓝将其抱在怀里,她的浑身仍旧还在不停地哆嗦着。 我见到他们三人都有流鼻血的症状,急忙将背包里那个半透明的小药盒取出来,“这里有特制的药丸,能够让止住鼻血,你们一人先吞下一颗吧。” 陈默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多问什么,手指在小药盒里面捏出了一颗,随后就扔进嘴巴里。 周蓝喂湘玉吃了一颗,然后垂下头来,看着里面剩下的唯一的一颗,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 “哥,没事的,我已经吃过了,而且一颗可以顶几个小时的时间。” 我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暖意。 周蓝听了我这话,才将药盒里面的小药丸吃了下去。 第185章 神似 周蓝的药丸吃下去之后,便神色凝重地盯着我看。 他的那副清冷又复杂的眼神,真的把我给盯得心里发悚。 “周蓝,趁着现在张继生被金蚕给缠住了,我们赶快离开吧,不然等一下就没有机会了。”陈默没有理会周蓝的眼神,有点焦急地说道。 “你们俩带着湘玉先走,我要留下来与金蚕一起制服虫人。” 周蓝听到陈默这么说,将他的眼神收了回来,然后把怀里还惊魂未定的湘玉推到我这边来。 “不行,我们必须一起走,”我扶住了湘玉,然后坚定地说道。 “让你们走就快点走,不然等一下如果虫人占了上风的话,那谁都走不了。”周蓝说道。 “哥,我们一起走吧,”看到周蓝那一幅没有商量的语气,我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周蓝,这金蚕如果无法战胜虫人的话,最多就是被其吞掉而已,为何你这么耿耿于怀呢?”陈默上前一步说道。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们解释那么多,金蚕是蛊虫中的王,如果一对一的话,铁线虫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但现在铁线虫的数量太多了,所以我必须留下来帮助它。”周蓝说道。 “可是,即便留下来了,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它们呀,在鄱阳湖底,虫人是死在酒窖中的烈酒之下的,可这神堂湾谷底,哪里来的烈酒啊。”我说道。 “现在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周蓝,跟我们一起走吧。”湘玉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让我意外的是,湘玉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居然让周蓝有点动摇了。 “如果你不走的话,那么我们大家就同你一起留下来,大家同在一个团队之中,没有理由置你一人于险境,然后我们逃之夭夭的。”湘玉的声音还是有点虚弱的感觉,看样子是还没有从铁线虫人的阴影中走出来。 就在我们还琢磨不定的时候,我们忽然听到铁线虫人在痛苦地呻吟着,那张嘴里发出来的,是张继生的声音。 我们四个人同时将目光转移到在地上蠕动的铁线虫人的身上,之间在密密麻麻的铁线虫里面,突然间有无数条金色的蚕丝吐出来,然后交缠地盘旋在一起。 我的第一反应是金蚕正在吐丝结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金色蚕茧的轮廓就已经开始逐渐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只是这个蚕茧比起普通的蚕茧,要大上几倍甚至是几十倍。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由得在心里赞叹这金蚕真聪明,将铁线虫人困在蚕茧之中,他就无法出来作威作福了。 但是周蓝却像是吃错药了那般,只听到他大喊了一声:“不…”,然后像发疯一样跑到了铁线虫人的旁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和陈默不解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周蓝到底在搞什么。 “不,不要结茧,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对付铁线虫人的。”周蓝失声痛哭,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的。 “哥,你怎么了,金蚕这是在帮助我们呀。”我走到周蓝的边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拍,让他像是骤然被电流击中了那般,整个人从地面上弹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双臂,大声喊道:“你为何要将金蚕带入神堂湾,为什么?为什么?” 周蓝的反应让我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恐惧,这恐惧不是源自于他眼前对我的暴力行为,而是一股不安全的惊慌,这种惊慌,是一种将要失去的感觉。 当时在周家老屋的时候,爷爷得知我要将金蚕带入神堂湾的时候,也是表现出来跟周蓝性质相同的异常,难道我将金蚕带入神堂湾这件事,会导致另外一件什么其他不好的事发生吗? “周蓝,你冷静一点。” 陈默和湘玉看到我们兄弟俩突然这样,急忙地走上前来,然后帮助我挣脱开周蓝的手。 “哥,你跟我说实话,这金蚕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在周家老屋的时候,爷爷知道了我要将金蚕带入神堂湾的时候,也同样有激烈的反应。” 现在已经没有铁线虫人这个潜在的危险因素的存在了,我可以慢慢地质问周蓝。 周蓝紧握着我的手臂的两只手被陈默掰开之后,便抱着头蹲在地上,也不说话也不闹,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极端无助的状态。 这个时候,地上的铁线虫人停止了挣扎,可是嘴巴里却发出了类似于在低笑的“咯咯”声,那股阴狠森冷的音调,让人不寒而栗。 这声音周蓝应该也听到了,只见他放下了双手,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走到铁线虫人的身边,冷冷地说道:“周家从来不会干一命换一命的亏本买卖的。” 随后,便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道,“走吧,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的面前,恶心。” 周蓝说完之后,也没有理会我们是否跟着他的步伐离开,而是径直地跨过横在洞穴中那个几乎在闪着金光的蚕茧,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洞穴的深处走了进去。 湘玉见到他这幅我行我素的模样,在周蓝的身后低声地嘀咕了一句:“自以为是,夜郎自大,以为大家都怕他呀,真是莫名其妙。” 她气嘟嘟地说完之后,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了。 我和陈默对视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还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他刚刚怎么了?” 陈默皱着眉头,盯着地面上金色的蚕茧看了一小会,然后将眼神收回来,转而放在我的脸上,随之说道:“周沧,我认识周蓝这么久,极少见到他情绪失控,这就说明,能够导致他情绪失控的,就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 陈默的这句话,把我心中刚刚压下去的那一丝惊慌又给撩起来了,很是难受。 “陈默,那你觉得他为何会突然这样,背后可能有什么样的缘故呢?”我急忙追问着陈默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想一下他最后对张继生说的那句话,我想这件事肯定是与周家有关的。”陈默说道。 “喂,你们俩人还走不走啊,不能边走边聊吗?” 我还想说点什么,湘玉就已经在前面催促了,所以我们俩不由得也跨过了横在地上的金色蚕茧,追着湘玉他们走了过去。 我往前走了大概有二十来米的距离,还能够隐隐地听到被困在蚕茧之中的张继生还在发出低低的“咯咯”声。 不知道为何,那个声音听着听着,居然和被瓦屋山古祠深渊中的未知辐射所伤害后的王之水所发出来的笑声特别的相似。 而且越往前走,越有种感觉张继生从金色蚕茧之中爬出来的样子。 我这个人真的是人菜瘾又大,在鬼使神差之中,我居然又回过头来,对着金色蚕茧看了一眼。 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人家金色蚕茧好好地躺在哪里呢。 然而,就在我将头转回来的时候,我的眼角一撇,看到了那一尊我刚刚爬进这个洞穴的时候,正好与我正面相对的石头人俑。 在我记忆里,那石俑是大张着嘴巴,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可是刚刚眼角的那一撇,我却看到了它的嘴角上扬,整张脸眉开眼笑的。 但是,它的那一抹笑,我的第一感觉不是出自于内心的愉悦,而是诡异且妩媚的。 第186章 上古巫医团 有过了前两次的经历之后,面对这样突然间的变化,我不再是惊慌失措,而是一下子就觉得这立在我们左侧的这些石俑身上肯定是有设置了什么机关的。 而且刚刚那尊石俑的面部发生了变化,一定是启动了什么机关。 只是,目前这一路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因素。 但是,我仍旧提醒了周蓝他们道:“哥、陈默、湘玉,这些石俑有问题,我们要小心为上。” 听到我这么说,原本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周蓝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看着我。 他原先脸上的那一副忧伤加上气愤的表情缓解了很多,基本上已经切换成了平常的样子。 “周沧,按照我们刚刚的遭遇来看,这些石俑里面,是装满了铁线虫的,”周蓝缓缓地说道。 “铁线虫,你是说刚刚张继生身上的那些铁线虫,是从这些石俑里面出来的?”我问道。 “没错,这些石俑的五官都被人挖走了,唯独嘴巴大张,而这些铁线虫,就是从石俑的嘴巴里面给钻出来的。”湘玉说道。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不由得想到他们刚刚是从洞穴的深处走出来的,应该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可能还动过这些石俑,所以才会放出原本被困在这石俑里面的铁线虫。 想到来这里,我不由得问道:“我看到你们刚刚从洞穴的深处走出来,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然后往外逃的吗?” “不是,我们是饶这洞穴走了一圈,在发现你之前不久,才遇到了满身是铁线虫的张继生。”陈默说道。 “所以说,你们和张继生不是同一个团队的?”我睁大了眼睛说道。 “是的,所以,周沧,现在最危险的不是这石俑里面的铁线虫,而是那一支隐藏在暗处,张继生所隶属的队伍。”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挂在崖壁上的那四个人。 那时候湘玉陈默周蓝这三个人我是确定的,但是有另外一人距离他们稍远,在我的那个角度上看过去没办法看清他的脸,而且他的速度比湘玉他们几个人都快,所以我那时候没有确定他是谁。 刚刚见到张继生同湘玉他们在一起,我就下意识地觉得那天晚上那个我不确定的第四人,就是张继生,现在看起来,是另有其人的。 “陈默,昨天晚上跟你们一起进入神堂湾的,除了你们三个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是谁?”我问道。 “另外一个人,什么另外一个人?”我的话刚落音,湘玉就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 “小沧,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们这一次进入张家界的神堂湾,自始至终就只有我们三个人,没有其他人。”周蓝朝着我靠近了一些,看着我问道。 “昨天晚上,我和安德鲁他们在大概从谷顶下来一百多米的一处小平台上休息的时候,看到了与我们相对面的崖壁上面,有另外一支队伍也在悄悄地进入神堂湾,那时候崖壁上挂着四个人,其中三个是你们,还有另外一人我没看清楚是谁。”我说道。 “没可能啊,从神堂湾的谷顶到达谷底是接近一千米的,如果说这一路上一直有另外一人跟在我们的身边而自始至终都没有别我们发现,那这样的人物就太恐怖了,除非他有缩骨功,能够随时随地地将自己塞进石缝之中躲藏,不然任你怎么说我都很难相信。”湘玉首先发言。 “如果真的如周沧所见到的那般,那么这个人现在很可能还藏匿在我们的四周,正在静静地看着我们讨论他呢。”陈默说着,还不忘环视了四周一圈。 “你们说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张继生啊?”湘玉说道。 “小沧,你仔细回想一下,昨天晚上见到的我们三人之外的那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是说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周蓝看着我,冷静地说道。 “特别的地方,或者是奇怪的地方,好像还真的没有啊,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再加上就距离比较远,而且那个人就在我面前闪现了一下,然后就朝着我疝气灯找不到的地方垂了下去,我基本上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影子那般。”我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但是,提到了影子,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猛地一揪。 如果撇开了那个人的具体形态,单从一个抽象的影子来看的话,那个影子,我还真的见过。 想到了这里,我看着湘玉开口了:“湘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桑浦山下疗养院中见到窗台上那个女人的影子?” 第105节 “周沧,你是说,那天晚上跟着我们一起进入神堂湾的,是王之水吗?”湘玉说着,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两只眼睛中有掩盖不住的恐惧。 “如果单从影子来看的话,我觉得是他。”我说道,沉思了一会,“而且,我们进入小屋之后,听到过他的笑声,你有没有觉得,刚刚从蚕茧里面发出来的那几句咯咯的笑声,与他那天晚上在小木屋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很像。” “让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很像。但是,蚕茧里面困着的,不是张继生吗?你这么说,我有点混乱了。虫人到底是张继生还是王之水啊?”湘玉说道。 “虫人是张继生,而王之水是躲在我们边上的另外一处。” 我回答着湘玉的问题,心里已经想到了那个会笑的人俑了。 只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他能够钻进人俑里面,而且还能够让石头咧嘴大笑呢? “周沧,王之水不是已经在瓦屋山的时候殉职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你们口中所说的什么疗养院和这神堂湾里面呢?”在一旁的陈默听完我和湘玉的对话之后,拧着眉头问道。 “陈默,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能简单地这么跟你说,王之水没有死,但是身上发生了很严重的变异,我和湘玉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桑浦山下的一个神秘的疗养院中接受治疗。”我说道。 “但是,他所接受的那种治疗,应该只是延续生命,而不是针对其身上的变异。”湘玉补充道。 “变异?”周蓝听完我们的话,重复了这么两个字。 他的这一重复让我瞬间就想起来在鄱阳湖底经幡楼和巨佛里面所遇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异兽。 那时候周蓝曾经说过,这些东西,是上古巫医团生化实验失败的产物,不知道为何,当时听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我却觉得,如果上古巫医团的生化实验真的存在的话,那么王之水身上出现的这些变异,肯定与之有说不清的关系。 “你发现了什么吗?”陈默走到周蓝的边上,对着他说道。 “有一个一闪而过的灵感,但是我没有抓住,要等出去之后静下心来才能够好好地研究。”周蓝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在这洞穴里面走了一遍,我仍旧觉得那一个方形列阵是这个洞穴的核心,在那里我们兴许能够发现点什么。”陈默说完,继续往前面走了。 周蓝也紧跟其后,将我和湘玉留在最后面。 我回过头来用疝气灯又照了一下那一尊仍旧在咧嘴大笑的石俑,身上的鸡皮疙瘩“喳”的一下又浮现出来的。 恐惧让我拉着湘玉的手,快速地跟上了周蓝和陈默的步伐。 第187章 幕后操纵者 “湘玉,这洞穴怎么这么长啊,我感觉已经走了快一千米了,还没有到达你们所说的那个什么方形阵列呢。” 我对着边上的湘玉问道,其实是心里虚的慌,觉得王之水好像一直不近不远地跟在我们身后的那种感觉。 “是啊,我们刚刚走了一圈,觉得这洞穴应该是将整个张家界林区下面的山体都给环绕个遍了。我们从悬崖边上下来之后,意外发现了一个入口,然后就往里面走,但是走了特别久,大概是三个小时左右吧,才走到了你刚刚所在的地方。”湘玉说道。 湘玉说他们意外地在悬崖下面发现了一个入口,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刚刚的那一个入口也是在悬崖下面的积雪里发现的,那这两个入口,其实会不会就是同一个入口呢?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问道:“湘玉,我这入口也是在悬崖下面发现的,不知道这两个入口是不是同一个呢?” “应该不是,因为我们进去的时候,没有发现入口处有石俑,石俑是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突然出现的,而你看,我们从刚刚那个地方走来,左侧边上都是这些被挖去了五官的石俑。” “湘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些石俑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我边走边将疝气灯照在石俑上面,心里一直在琢磨着。 “会不会是在你爷爷所珍藏的古籍里面见过呢?中国的传统文化其实都是一脉传承的,这山洞之中这些数量巨大,形态怪异的石俑,肯定是有什么出处的,不会是单一独立的存在。”湘玉说道。 “可是,我这一路上都在琢磨,仍旧想不起来呢。”我有点沮丧地说道。 如果知道了这些石俑背后的文化内涵,那么对于我们是有很大的帮助的,只可惜我这破脑袋存不住东西,等到要用的时候一点也提取不出来。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而且这神堂湾里面诡异异常,说不定他们就没有照着常规出牌呢。”湘玉说道。 “对了,湘玉,那天你为突然就离开了,而且带走了星盘之后,又给我送来回来,我一直觉得很是不解。”我压低了声音对着湘玉问道。 “带走星盘,什么带走星盘,我没听懂。”湘玉停下脚步,一脸懵逼的状态。 “星盘不是你带走的?”我被震惊了。 “怎么可能,那时候我突然走掉,是因为父亲对我提出了很无理的要求,而且坦白跟你讲,这个要求确实是与星盘有关,但是我真的没有将星盘带走,他也没有要求我要将星盘带走。你可能还不清楚,这些星盘只有在你手上才有效用,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只是普通的石头一片。” 湘玉的声音越讲越高,把原本走在前方的周蓝和陈默都给惊动了。 “那你为何又会和陈默他们在一起呢,你不是跟随你父亲回去了吗?”我追问道。 “是我请湘玉跟我们一起进入神堂湾的,这神堂湾是隶属于鱼凫族的,所以,这里面有一些东西,只有他们鱼凫族的后人才能够驾驭。”周蓝说道。 “哥,你是说笛声吗?”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晚上,湘玉吹奏笛子引来天使长尾天蚕蛹对付铁线虫的事。 他们几个人突然同时都不出声了。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事,既然湘玉在崖壁上能够对付铁线虫,刚刚又为何任由张继生被铁线虫蚕食,而见死不救呢? 想到了这里,我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用一副很不友好的口气责问道:“既然湘玉能够用笛声控制天使长尾天蚕蛹,为何要放任张继生被铁线虫折磨着呢?” “周沧,”湘玉的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像是急于要跟我解释点什么。 但是,周蓝抢在了他的前头:“因为这个人必须死。” 他声音中的冰冷让我很是意外,自己的孪生哥哥,居然是这么一个冷血的杀人凶手么? 如果是的话,那么恕我难以接受,即便他从小就顶替我被神秘的组织抱走了。 “周蓝,”湘玉将眼光转到了哥哥的身上,神情里满是不忍。 “你又何须将自己说得这么残忍,他原本就与你同岁,你能承受的东西,他也应该承受。”一直默不作声的陈默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用一副犀利的眼神盯着我看。 “算了,我答应过父亲,要护小沧周全的。”周蓝说道,语气之中,满是阻止陈默将要说出口的话的韵味。 一听到父亲这个词,我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抓住周蓝的手问道:“你见到过爸了吗?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平安。” “爸他没事,但是他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所以暂时无法跟我们见面。”周蓝淡淡地说道。 一听到父亲还在世上,我不由得在心里沉沉地松了一口气,自从参与到星盘这件事里面之后,虽然一直都没有见到过父亲,但我总有一种感觉,父亲一直就在我的周边,帮助着我,指引着我,所以才让我每一次身陷囹圄时,都能逢凶化吉。 “父亲平安就好,那现在,你就跟我讲讲,为何一定要杀了张继生,这里面有什么你们认为我所不能承受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 我的情绪有点激动,可能脸色看起来也很难看吧,所以站在我和周蓝中间的湘玉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但是又不敢出声。 “小沧,父亲对你的期许,与其他人不同,所以,目前还有一些事情暂时不能让你知道,因为你知道后,心态就不同了,这可能会导致我们的整个计划无法顺利地完成。”周蓝看着我,眼神复杂地说道。 “你要相信父亲,也相信我,好吗?”周蓝看着我不吭声,又说了一句。 他的这一番话,其实让我很意外,原来一直被人以为已经去世的父亲,才是这件事背后的计划者和操纵者。 父亲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让周家摆脱背后那只神秘的黑手的控制吗? 还是另有目的。 这样说起来,那天晚上爷爷在书房中恳求那个神秘人放过周家,是否其实是在演戏。 他知道父亲的计划吗? 还有奶奶,她所有的言谈举止,都那么的奇怪。 我第一次决定要同湘玉他们一起去瓦屋山的时候,她就曾经对爷爷说“割骨剜肉虽然痛,但是一劳永逸。” 如果她也是这个计划的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的话,那么从这句话里面不难听出来,这个计划实行到最后,可能会伤害到我,甚至是牺牲我。 想到了这里,我瞬间知道了为何他们一直对于整个计划以及这背后的真相遮遮掩掩不肯让我知道了。 原来是怕我知道了这整个计划之后,会退缩吗? 不知为何,知道了他们要弃车保帅的时候,我突然间就释怀了。 其实我很想说,为了周家,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周沧,你怎么了。”湘玉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诺诺地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没事,就突然间眼睛进沙子了。”我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一伸手,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全都抹干。 可就在我抹干眼泪的时候,眼角一撇,看到了在自己边上的那一尊石俑,它的那副身躯突然间与我脑海中的一个形象重叠了。 我知道头先看着这些石俑的时候,那股熟悉感源自哪里了。 第188章 母亲的身份 这些石俑的衣着打扮与奶奶的陪嫁里面那些金箔剪纸是一样的,只是,奶奶陪嫁里面的那些金箔剪纸他们的五官都是清晰可见,而这些石俑却不知为何失去了五官。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联想到了在王叔那里见到的那一本古籍,它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小沧,话已至此,希望你能够明白大家的一片用苦良心。”周蓝看着我说道,脸上起先那一股冷漠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兄弟手足情深的模样。 “哥,我以后会按照你们的安排去行动,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说道,眼睛却忍不住往那些石俑上面飘。 “你能明白就好,陈默,走吧,这洞穴太深,小沧给我们的那一颗归元丸的药效有限,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的。”周蓝好像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而是对着陈默说道。 归元丸,原来那个从吉利那里要来的神奇药丸名字叫做归元丸啊。 “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东西呢?” 周蓝说完,便和陈默开始往前走了,我加快了脚步追上他们,然后问道。 “因为这归元丸,原本就是陈家的秘方。” 周蓝没有开口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陈默先说道。 “陈家的秘方,是你们家的秘方,那安德鲁为何会知道呢?”我继续追问道。 “大概是因为教授吧。” 此时湘玉也赶上我们,看到了陈默和周蓝都没有立刻回答,于是便说道。 “陈默,你伯父是怎么回事,他到底为何要假死。”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一下子想起了见到陈默之后,还没有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向他咨询呢。 “大概是想活得久一点吧,所以就必须先死一次。”陈默说着,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什么叫做想活得久一点,所以就必须先死一次,难道这星盘还有让人长命百岁的功能吗? “陈默,我其实没有听清楚。”我说道。 “小沧,这件事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瓦屋山里,我们可能都被他蒙骗了过去。”周蓝说道。 “瓦屋山,你是说他也有跟我们一起进山的吗?”我越来越糊涂了。 “周沧,教授就是那位向导,”湘玉说道。 “这怎么可能,虽然说当时在山中老先生的话很少,而且一副傲视一切的态度让我们大家都不喜欢他,所以基本上我们与其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毕竟是在一起了十几天,为何我们大家一丁点都没有发现呢?难道他易了容吗?”我是真的不相信。 第106节 “他没有易容,只不过是改变了一下形象而已。”湘玉说道。 “怎样改变形象呢?” “说实在,刚开始连我都被瞒过去了呢。”陈默幽幽地说道。 “很简单,他只是将牙齿全部都给拔光了,然后再蓄意将胡须都给留长了,而且剃了关光头,这样整个人的面部形象,几乎就全部都改变了。”周蓝说道。 “而且他还假意眼睛不好,所以一直戴着墨镜,索大的墨镜几乎将他整个脸部的三分之一都给遮挡住了,所以不注意的话,我们是看不出来的。”湘玉补充道。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而且也都参加了他的葬礼,所以即便是觉得有所察觉,也不会想到一个死人的身上,”周蓝说道。 “可是,他为何要大费周章这么做呢?”我问道,眼睛看了看周蓝,又看了看陈默。 “小沧,这件事,目前可能只有爷爷知道,但是爷爷不肯说,我们也不好强迫他。”周蓝说道。 周蓝的这句话,让我心中猛地一惊,难道说,那天晚上在书房中,与爷爷谈话的那个神秘人,竟然就是教授吗? 但是,那时候爷爷明明用陈豫让的前车之鉴来劝退对方的。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按照湘玉刚刚的话来看,吉利手上的这些药丸的方子是源自于教授的,会不会教授也是归一院的成员之一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到了这里,我已经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像所有被卷进来的人,背后都有我不知道的一面。 “哥,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呢?是你所在的那个组织告诉你的吗?我其实很想知道,这些年来,你是在哪里长大的,生长的环境究竟是怎样,过得好不好,毕竟,这些原本该是我来承受的。”我说道。 周蓝听到我说得如此的动情,像是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小沧,其实我这些年过得还真不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凄惨,只是比你早一些参与到星盘这些拉拉杂杂的事情里面,所以知道的东西,会比你早一些而已。” “那你是在哪里长大的。”我看着周蓝说得一脸轻松,那副模样不像是在哄骗我,因而接着问道。 听到我们这么说,周蓝和陈默相视一笑,但是都没有开口。 我有点着急了,这是在嘲笑我吗?我可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兄长的呀。 “小沧,你可能忘记了,咱们的母亲,也姓陈。”周蓝笑了一笑,随后说道。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呀,我们的母亲,叫做陈宜云。 难道说,母亲的这个陈与陈默的那个陈,其实是同一家人吗? 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啊。 难道我和陈默居然是表兄弟? 可是为何这些年来,父母亲从没提过,而且陈默也是去过周家老屋的,爷爷奶奶也没有将他区别以待呀,都是一视同仁地将他称之为我的同学。 我睁大着眼睛盯着他们看,脸上是想要一个解释的表情。 “周沧,你母亲是陈家最小的女儿,按理来说,我的父亲和教授,都是你的舅舅。”陈默缓缓地说道。 “可是,为何母亲从来没有提起过,而且周家似乎与母亲的娘家人,也从来没有往来,这里头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呢?”我的语速很快,根本就掩盖不住心中的焦急。 母亲居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这真的是太让我意外了。 “当年教授将周蓝抱走之后,姑姑曾多次上门祈求要看儿子,但是基于组织上的纪律要求,教授每一次都拒绝了,因此,姑姑就在陈家的门口焚香立誓,此生与陈家,老死不相往来。”陈默说道,脸上满是忧伤的神情。 还有这样的往事。 原来,母亲并不是像爷爷奶奶说的那样冷血无情。 这个组织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不仅能够让周家听命于它,就连财大势足的陈家,也不敢违逆它的组织纪律。 “陈默,你说的组织上,是不是指的就是归一院?”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个。 “归一院只是隶属于它的一个小机构而已,”周蓝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 这么说来,我们的对手,是超乎想象的强大。 “哥,没关系的,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即便是失败了也不遗憾。”我握着周蓝的肩膀说道。 “快走吧,这归元丸的药效只能维持三个小时,这洞穴的空气里面,与我们寻常的空气不同,含有未知的物质,如果刚刚我们没有吃下那颗归元丸,只怕现在还在流着鼻血呢。”陈默催促着我们。 “是啊,咱们边走边聊吧。” 刚刚我们一直在聊周陈两家的事,所以她没有插嘴,这下子陈默这么说,她也接着说了一句。 但是,我却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陈默和我都是她的同学,这突然知道了我们俩居然是表兄弟,她为何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的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那般。 这我们才刚走了百来米,陈默和周蓝突然停了下来,而且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方阵改变位置了。”在一旁的湘玉脸色也是刷的一下就白了,嘴唇颤抖着说道。 第189章 石俑 “周蓝,这些石俑肯定有问题,我们要小心。”陈默说道。 “陈默,这些石俑难道会自己移动吗?刚刚我们明明是在那个入口的不远处就发现了这些方阵的,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太恐怖了。”湘玉说道。 “暂时还不好说,也有可能是这个方阵与我们第一次所见到的那个方阵是不一样的,”陈默说道。 “陈默,是一样的,”周蓝开口说道,眼睛却直挺挺扫视着在我们正前方的那个石俑排列的非常紧密的排列在一起的方阵。 他说完之后,就率先地走进了石俑方阵里面。 见到此状,我也跟着走了过去。 眼前的这个方阵里面的石俑,与立在洞穴一旁的那些石俑略有不同。 洞穴一旁的那些石俑从装束和打扮上来看,应该就是仆从的模样。 但是方阵里面的那些就不一样,他们的身上虽然没有穿着铠甲,但是仍旧看得出来,这些石俑的职业应该是军人。 周蓝在方阵里面走了一小会之后,就在一尊石俑的前面停了下来,在其背后细细地摸索着。 “哥,你发现了什么吗?”我正好在距离他两尊石俑的地方,所以也走了上去。 但是,周蓝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的样子,而是对着陈默说道:“陈默,你看这些石俑的背后,都有一小处地方突出来,我觉得这些地方可能有点问题。” 周蓝说着,可能是为了方便观察,索性蹲了下来。 我刚好走到他的边上,于是便打着疝气灯给他照亮。 就这样近距离一看,我发现这些石俑的身上,从远处看以为是身上穿着束身紧衣,其实是雕刻着一种奇怪的铠甲的。 那种铠甲,咋看起来,跟我身上的皮肤病,居然是有点相似。 看到了这里,我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尾椎骨,因为方形列阵里面的所有石俑,尾椎骨都是往外突出的。 幸好,我的尾椎骨大小和位置都和常人无异。 在确定了自己与这些石俑不一样之后,我悄悄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可能是一个开光,只是,不知道一手摁下去,这背后在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有可能是洞穴的另外一个空间,也有可能是密密麻麻的铁线虫。”陈默也蹲在一尊石俑的背后,眉头揪成了川字形。 “可是,不试的话,就永远都不知道这石俑的背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呀。”周蓝笑着说道,语气里有揶揄的味道。 陈默没有开口,看了一下我和湘玉,眼神里是想征求我们的意见。 “我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与铁线虫交手了。”我也笑着回答道。 “我也没问题的,而且,我有骨笛在手,如果这石俑里面真的有铁线虫的话,我也可以将天使长尾天蚕蛹给召集过来的。”湘玉说着,在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来一根长骨笛。 一看到这根骨笛,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因为这笛子与在鄱阳湖老爷庙里的那个晚上,我在厨房外面遇到老庙祝的时候,他手里所握着的那根骨笛,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都是鱼凫族的后人,会不会每一个鱼凫族人,都会驯服一种生物,而这种生物,就是这一个鱼凫族人与外界对抗的武器呢? 这时候,我不由得联想到了在桑浦山下疗养院中,那个神秘的女人与我的奶奶,她们各自都豢养了一种罕见又强大的生物,这是不是就间接地说明了,桑浦山下疗养院中那个神秘的女人,也是许氏家族的后人呢? “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了,那么我就将这石俑背后突出的这块石子摁下去了。”周蓝说着,扫视了众人一圈。 我们大家都沉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做足了战斗的准备似的。 但是,周蓝却没有行动,他沉吟了一小会,然后对着陈默说道:“陈默,你先带着小沧和湘玉退出到方阵外面,如果这小石块摁下去之后,真的会将铁线虫放出来的话,你们也有逃走的时间和空间。” “不,哥,我和你一起战斗,陈默,你带着湘玉退出去。”还没等周蓝的话说完,我几乎就脱口而出了。 “周蓝,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就该共进退,我们是不会这么做的,时间有限,行动吧。”湘玉也紧接着我的话说道。 “他们不会同意的,”陈默说着,居然自己径直就将身边那尊石俑尾椎骨上面那一块凸出的石头给摁了下去。 他的这一操作,让我们几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的。 这可真的是人狠话不多啊。 可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块石头摁下去之后,既没有放出来铁线虫,也没有打开什么入口,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 周蓝似乎不大像相信的样子,将在自己手边上的那个石俑背后的那一小块石头也都给摁了下去,但是这四周仍旧静悄悄的,一点过变化都没有。 “这设计者还真是有趣,居然设计了这么一处没有任何作用的机关吗?” 周蓝说着,穿梭在方形列阵里面,将石俑背后的那块小石头全部都给摁了下去。 就在他刚刚完成了所有操作之后,湘玉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手指着方形列阵里面的一尊石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由得也吓得大喊了一声,随之后退了好几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捂着嘴巴,快速地摇着头,真的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这些是真的,突然间觉得天旋地转的,脚像踩在棉花上那样,软绵绵的,根本就站不稳。 “小沧,” 在眼前完全变黑之前,我见到了周蓝从方阵里面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一把将我给扶住了。 我被周蓝抱在了怀里,耳边是他们三个人急切地呼唤我的声音。 其实我知道自己是没有失去知觉的,可就是不想将眼睛睁开。 因为一睁开,就要去面对那些长得与我一模一样,连身上的皮肤病都相同的石俑。 我不想让自己成为怪物。 为什么想要当一个普通人这么难的,我愿意承受人世间为了柴米油盐不断奔波的劳苦,也不想成为一个衣食无忧的怪物。 “小沧,小沧,你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如果你怎么样了,那么母亲也会活不下去的,”周蓝的声音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回荡着。 我与母亲的关系其实不算亲昵,充其量只能说是最普通的母子关系吧。 但是,不知为何,从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是我的软肋。 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情。 第107节 小时候我特别皮,但是只要家人们说我这么做母亲会伤心的,我立刻就会乖乖听话。 所以,周蓝一提到了母亲,我立刻就将眼睛睁开来了。 “周沧,你终于醒了,”在一旁的湘玉几乎是喜极而泣。 可是,我们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发现了那一方形列阵又挪动了位置,居然渐渐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那几十个长得跟我目前的样貌一模一样,像是坐在滑轮上面的石俑,慢慢地朝着我们滑了过来。 我看着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的石俑,他们的面容在我视线里越来越清晰,心中涌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 第190章 程序 原来,石俑尾椎骨位置上的那一个小石块,一摁下去确实是启动了机关,但是这机关是将它们的五官都给浮出來。 而且,五官恢复了之后的石俑,那双眼睛像是能够看得见那般,居然准确无误地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移动了过来。 让我百思不得及其的是,这些石俑浮现出来的五官,为何会同我一模一样呢? 难道千百年前雕刻这些石俑的匠人,就是参照着我这副模样篆刻出来的吗? 可是,即便是参照着我这幅模样雕刻的,也不可能每一尊石俑都雕刻得如出一辙。 那种感觉,竟是有点像是现代工厂通过机械设备批量生产出来的,所以这数量众多的石俑,才会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此刻的我没有任何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些长得与我一模一样的石俑了。 因为朝着我们移动过来的它们,从面部表情来判断,是不那么友善的。 “快跑。” 我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周蓝的一声指令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然后撒腿就跑。 这洞穴的另外一边被这方形的列阵给堵住了,所以只能朝着我们刚刚走过来的这一头跑。 但我们回到刚刚我爬进来的那个入口处的时候,却发现,入口不见了,连同那尊原本堵在洞口的石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尊石俑我们可没有去摁它尾椎骨上的那一块石头啊,怎么它也能够移动了呢? “怎么办?没有路了,”陈默这话是对周蓝说的,但是语气中已经透露出了一丝慌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相信咱们几个大活人还对付不了这几块石头了。”周蓝这话有些赌气的成分,但着实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呀。 他说完之后,像是突然觉得自己失态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说道:“等一下如果这些石俑要对我们不利的话,那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和陈默留在这里与这些石俑周旋,小沧,你保护湘玉从另外一边逃出洞穴。” 周蓝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既能够让我和湘玉先行离开,又让我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他。 湘玉的一个“不”字刚刚说出口,洞穴的拐弯处就已经传来了沉闷的“咔嚓”声。 那些石俑已经追到了我们的跟前了。 这个时候,湘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我说:“周沧,在瓦屋山古祠里带出来的那枚星盘,你是不是还带在身上呢?” 湘玉这一提示,我立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在鄱阳湖上的渔船中,老李曾经给我提示道:鄱阳湖底有些东西可能会认主,后来我确实也是在巨佛所在的莲花池中,用那枚星盘驱赶了扬子鳄。 她应该是想让我将星盘拿出来,然后看看这些石俑,会不会害怕这枚暗红石片。 我没有等她的话说完,就立刻将衣服内侧袋子的拉链拉开,然后将里面的那一方小小的仅如巴掌大的暗红石片给掏了出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石俑的速度如此之快,我的石片还没有掏出来,它们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跟前。 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还击的时间与空间,陈默湘玉和周蓝就被它们双手掐住了脖子,然后整个人往上面一提,瞬间脚掌就离开了地面半米来高。 不知道是否因为我手中握着这枚暗红石片的缘故,那些石俑没有攻击我。 他们将陈默湘玉和周蓝三人抓住之后,整支队伍就像是有什么口令在指挥一样,整齐地向后转,而后开始朝着洞穴的一侧前进。 而此刻洞穴的另外一侧,居然缓缓地开出了一大扇门,那宽度足以容纳整个方阵列队的进入。 被掐住脖子的周蓝手舞足蹈拼命地在向我示意着什么?可是我在焦急之中,根本没有看懂。 只能拿着那枚暗红星盘在石俑的面前晃动,甚至是用星盘去敲打它们,但是都没有起任何的效用。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它们没有攻击我,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容貌与它们一样,所以它们将我归为“自己人”呢?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袋里一闪而过,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东西,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搭救周蓝陈默和湘玉它们。 眼看着方形阵列就要完全进入到洞穴一侧的那个空间里面了,我急忙紧跟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石俑的双手掐住入侵者的宽度和抬起的高度,像是经过事先设置的那般。 因为湘玉他们虽然被掐住了脖子且高高地吊了起来,但是他们仍旧是出于可以呼吸的状态,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周蓝依旧在朝着我手舞足蹈,他的嘴里一直在喊着什么,但是因为与我有一点距离,所以我没有听清楚,于是走到抓住他的那个石俑边上。 “哥,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到。”我仰起头来对着周蓝问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周蓝的嘴巴张了张,但是我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反而有一股“咯咯”声从石俑的喉咙里传来一样。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难道说,这些石俑抓住了入侵者的脖子之后,被抓住的人想说什么话,都会被它的双手传输到自己的喉咙里面吗? 周蓝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脸的惊讶之中,又掺杂着些许的绝望。 陈默和湘玉也在挣扎,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之后,我就发现了抓住他们的石俑的喉咙之处似乎也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设计啊,居然这么先进。 我的脑袋里首先闪现而过的念头,就是这个。 可是,设计者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想要阻止被抓住的人寻求救援吗? 而且这些石俑抓住了周蓝他们之后,完全可以将他们一把给掐死的,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大费周章地将被抓住的人带往洞穴的另外一层。 如果进入这个洞穴的探险队伍人数超过了这些石俑的数量,那么将洞穴的另外一层给暴露出来,岂不是会适得其反,给入侵者带路了么? 洞穴里面几乎是处于绝对的黑暗,而且特别奇怪,这洞穴里的黑暗似乎能够将我疝气灯所发射出来的光给吞噬了那般。 所以我的视觉范围,基本上是局限在方形阵列里面的。 石俑的移动速度很快,我站在原地思索的这么一小会,它们就已经将我给甩出了方形阵列的范围了。 我站在方形阵列的后面,看着这些看似不动,其实一直在前进的石俑发愣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灌入了我的脑袋里。 这些石俑尾椎骨上的那块石头,会不会其实是与现代社会的程序相类似的东西,这个东西如果放在石俑的身体外面,这些石俑就是一尊石头雕塑而已。 而如果将小石头给摁进去的话,这些石头雕塑就像是被注入了程序那般,就会执行程序事先所编写的任务。 而这块石头既然能够摁进去,就应该可以吐出来。 所以,想要搭救周蓝陈默和湘玉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注入石俑体内的程序给停了下来。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追赶着又走进了方形列阵之中,跟在一尊石俑的身后,脚步保持着与它接近的速度,然后在它的身上摸索起来。 第191章 幻觉 虽然石俑前进的速度不是特别快,但毕竟是在移动着的,再加上刚刚将它们尾椎骨上的那块小石头摁进去之后,石俑身体的表面上那一层原本类似于我手臂上的皮屑的东西,突然间变长了些,如同羽毛那般覆盖在石俑的表面上,所以我观察起来难度有点大。 因而,我在边上的那尊石俑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而刚刚将石头摁进去的那一块,也平整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这程序只能启动不能停止的。 合理来说应该不会啊,因为湘玉他们说这方形列阵是有挪动位置的,就证明了他们移动的时候,应该是有谁先启动了程序,不然这石头东西怎么可能会自己挪动。 而我们刚刚见到这方形列阵的时候,这些石头是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在这动与不动之间,应该就是程序的开启和关闭吧。 所以说,这石俑身上,肯定有什么被我忽略掉的东西。 山洞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方形列阵的位置有疝气灯的光亮。 这黑漆漆的一片,让我恍惚之中有种错觉,自己好像是置身于黑洞之中。 周蓝陈默和湘玉他们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放弃了,反正已经没有再挣扎了,头挂在石俑圈着的掌心边缘,然后整个身子直直地垂了下来。 刚开始见到他们这幅模样的时候,我还被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该不会是被勒死了吧。 但是用手中的疝气灯照射他们的脸部的时候,他们会条件反射地别过头去。 看到他们有反应,我那颗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就这样,我不断地在不同的石俑身上摸索着,然后也跟随这队伍不断地前进。 在黑暗中,我的各种感觉不是很准,但是觉得也应该走了有几千米远吧,我感觉好像都已经走出来神堂湾山区了,方形列阵中的石俑终于停了下来。 看到石俑停了下来,我心中不由得想着:“是不是到地方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仅仅是停了下来,然后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我用疝气灯照了照四周,发现周围与我们这一路走来的洞穴壁相类似,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但是前面洞穴深处疝气灯的光一照过去就被吞噬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 一直挂在石俑圈起来的掌心的他们三个人,几乎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几个人都软乎乎的,整一副颓靡的状态。 特别是湘玉,整张脸都是惨白的,看不到一丁点的血色,我这一下子就急了,大声地喊道:“湘玉,湘玉。” 然后还顺带着拽着她的脚,然后摇晃了好几下。 湘玉在我的折腾下面,过来一小会,终于有了一定反应。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但是我只听到了抓着她的那尊石俑的喉咙发出一阵“咯咯”声。 但是,她虽然醒过来了,可胸口的气息起伏得很厉害,好像呼吸很困难。 周蓝和陈默他们两个虽然尚有知觉,但是脸色也很难看。 照这般情形来看,如果不尽快将他们从石俑的身上解脱下来的话,不用过多久,就会出人命的。 第108节 乘着这会儿这些石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我必须好好争取时间尽快地找到停止这个程序的方法。 我这个人可真没用,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出办法来。我忍不住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可是,就在我拍打着自己的时候,我突然一个激灵,这些使用,似乎与我在王叔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一页帛书上面所绘画的图像,是一样的。 我当时只是觉得帛书上所描绘的人物形象与奶奶嫁妆里面的金箔剪纸有些相似之处,而且帛书上描绘的那些人物,拳打脚踢的,像是在比划着一套拳法,所以在见到石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将这三者联系在一起。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深一层次的关系吗? 奶奶的金箔剪纸和帛书上的小人都是六十四个。 我一边想着,一边用食指指着石俑一个个地数了起来。 果不其然,石俑也是有六十四个。 在王叔办公室里面见到的那一页帛书上面,除了图画之外,没有其他的与文字有关的东西。 奶奶的金箔剪纸就更加不用说了。 这么说来,发现了这三者有联系也没办法解决眼前这个难题啊。 我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太大了,不由得有点气馁。 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安静地待在石俑手中的周蓝不知为何,又突然挣扎起来了。 我急忙跑到抓着他的那尊石俑的边上,然后急切地喊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哥。” 可是,周蓝表现出来的转态似乎不是难受,而是想要跟我说什么的样子。 然而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话都会被石俑转换成“咯咯”声,所以他也不再喊破喉咙了,而是一直用手在比划着。 悲哀的是,由小到大,每次玩你比我猜的游戏,那么我肯定是必输无疑的,因为我自己对于动作的敏感度可能比常人低一些。 因此,他手脚并用地比划了好久,却仍旧无法将其想要表达的意思准确地传递给我。 我们俩在那里,一个比划一个翻译,周蓝的头都快晃断了。 最后,他似乎是绝望了那般,手脚同时停了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我仰着头看着他,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哥,你是不是要我走到黑暗之中呢?” 话刚落音,周蓝原本低垂的头瞬间就扬了起来,然后朝着我用力地点着。 终于,才出来他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周蓝为何要让我走到黑暗之中,但是既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传递出来的信息,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 因此,我丝毫不敢懈怠,拽着疝气灯,走出了列阵,然后朝着洞穴深处的那一片漆黑走了过去。 没有任何意外,这里的黑暗将疝气灯的光吞噬掉了大半。 所以,我眼睛的可视范围,基本上被控制在两米之内。 走了一小会之后,我索性将疝气灯给关上了。 因为我的眼睛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视觉能力会大大的提升,按照目前的这种环境,基本上看个十来米都不成问题。 可是如果有疝气灯的照明的话,那么我的眼睛是无法自动切换到黑暗模式的。 所以这两者相较起来,将疝气灯关掉的话,我还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一小会之后,又缓缓地将眼睛睁开。 可就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情景让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在一片漆黑的洞穴深处,有着很多星星点点的光亮,一闪一闪的样子,让人仿佛置身在星河之中。 星星点点的光亮让原本是黑色的洞穴,呈现出一种幽深的湛蓝色。 这些星星点缀在湛蓝色的上面,那种感觉,很像是我在黑轿之中参加鱼凫族的祭祀大典的时候,在鱼脸男的手中所见到的那枚蓝色星盘的放大版。 远处的那星星点点的光亮似乎对我有着致命的诱惑,我的脚不由自主地挪动着,朝着星星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这一步一步的路程里面,我居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可是不对呀,这洞穴之中,是不可能有星星的存在的。 肯定是我的内心深处一直还在惦念着那一枚蓝色的星盘,所以才会产生幻觉的。 这什么心理战术啊? 我心中想着,然后脚下的步子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但是,即便是我识破了蓝色的天空和星星都是假的,却仍旧没能走出幻觉之中。 因为身边依然是一片漆黑。 突然,我想到了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枚暗红星盘,立刻将其取了出来。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红色星盘一取出来,立刻就散发出刺眼的光芒,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站在列阵之中。 终于走出来了,我心中不由得唏嘘了一下。 这个时候,石俑身上的一个小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192章 真身 我在王叔办公室里面见到的那一页帛书上面描绘的那些拳打脚踢似乎在操作着什么拳法的小人儿,每个人的背后都画了一小点,这一小点之前一直以为应该是每个人都佩戴了一把小剑。 只是帛书的纸张有限,人物描绘得很小,所以看不出来剑鞘的样子。 但是,直到刚刚我才像是突然间顿悟了那般。 那一小点,根不就不是什么剑鞘,而是那枚属于鱼凫族的湛蓝色的星盘插在那里。 而这一发现,也给了我提示,或许关闭这些石俑身上的程序,可能需要用到那枚蓝色的星盘。 但是现在蓝色的星盘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事态又如此的紧急,只能活马当作死马医了。 我将身上所携带的那枚暗红色的星盘取了出来,然后对准着那尊抓着周蓝的石俑的后尾椎骨的位置靠了上去。 记忆里,那页帛书上面所见到的小人儿背后的那一个小点,大概就是在这个地方。 这个时候,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暗红星盘像是与石俑产生了感应一样,原本星盘上面的那些没有任何光泽的坑坑洼洼,突然间闪了一下。 继而抓着周蓝的手突然一松。 周蓝“啪”的一声从石俑的手上掉了下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特别的快,我始料未及,所以没有事先做好接住周蓝的准备。 周蓝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掉了下来,虽然高度不大,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了伤,只听得他的嘴里发出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声,然后对我说道:“快点将湘玉放下来,她感觉快要不行了。” 我将手里的那枚红色星盘递给了周蓝,然后说道:“哥,你去关掉程序,然后我在石俑的前面抱住湘玉。” 周蓝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抱湘玉,你去关闭程序。” 我对周蓝的这一丝迟疑很是疑惑,但是事态紧急,我没办法询问什么,只能急忙地将周蓝从地面上拉起来,然后兄弟两一起跑到抓着湘玉的那尊石俑边上。 按照刚刚关闭那一尊石俑的方法,我又操作了一遍。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湘玉就已经在周蓝的手里了。 湘玉的体质到底比我们弱一些,只见她软绵绵地躺在周蓝的怀里,似乎没有什么意识。 我按照刚刚的操作,将陈默也给放了下来。 陈默挂在人俑手里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我们刚刚所做的一切动作,所以事先做好了准备。 因而石俑的手一松开,他就顺势跳了下来,应该是没有受伤。 等到我和陈默走到周蓝身边的时候,湘玉已经醒了。 “湘玉,你怎么样了,”湘玉虽然醒了,可是脸色依旧惨白得很恐怖,真的一丁点血色都没有,几乎就像是一张白纸那般。 “周沧,我还好,”湘玉说着,眼睛挣得特别大,像是受到了极致的惊吓那般。 “没事的,下来了就好,有小沧在这里,它们不敢拿我们怎样。”周蓝安慰着湘玉道。 这下子轮到我一脸懵逼了,什么叫做有我在,它们不敢拿我们怎样。 “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看着周蓝问道。 “没事,小沧,反正这一次是你救了我们。快走吧,那枚蓝色的星盘我们也不要了,赶快离开这里。”周蓝说道。 陈默没有开口,但是他默默地帮着周蓝扶起了湘玉,在行动上支持了周蓝的说法。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嘛。 “湘玉,你说,刚刚你们在石俑的手上,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这话说一半,有意思吗?我们在同一个团队之中啊,即便是凶险的事,我也有权利知道的嘛。” 我抓住湘玉的手,不依不饶地说道。 “周沧,刚刚我们在石俑的手上,看到,看到你…”湘玉说着,嘴唇开始剧烈地在颤抖着,后半句最重要的话始终始终没办法完整地说出来。 “看到我怎样了?”我抓着湘玉的手不知不觉中更加用力了,焦急地追问道。 “湘玉,”周蓝突然高声喊了她一句,“不准再提这件事了,赶快出洞。” “哥,你如果不说的话,那你们就先走吧,我留在这里继续往前走,我自己去寻找答案。”我有点赌气地说道。 既然软的不行,就给你们来一点硬的。 因为我赌定,周蓝是不会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洞穴之中的。 果然,周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盯着我看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好,陈默你和湘玉先出去,我跟你留在这里,这原本就是周家的事,也该是我们两人去解决。” 周蓝此话一出,轮到了湘玉着急了,她急忙说道:“这是八大星盘家族的事,怎么说成是周家的事呢,既然你们执意要走进去,我也要去。” 陈默环扫了我们三人一圈,突然低声说道:“周沧,你的本身,可能不是人类。” “陈默,”周蓝大喊了一声,截断了陈默的话。 什么? 我的双眼睁的大大的,突然间头脑里一片空白。 第109节 虽然早在八年前自己出现幻觉和罕见的皮肤病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可能有点与众不同。 但是这种与众不同,也仅限于像是拥有阴阳眼或者是心理疾病这一类的不同。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不是人类。 虽然陈默的话被周蓝截断了,但我还是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他的下一句可能要说自己什么。 其实早在瓦屋山古祠里面,我坐着木鸢穿过古塔的瀑布时,脸上和身上出现了类似于蛇皮的鳞状物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有中感觉,自己会不会就是在这星盘事件中随处可见的人首蛇身的形象。 “迟早都要知道的,这会儿不跟他说,可能比让他知道,更使他难受。”陈默幽幽地说道。 “周沧,”湘玉突然两眼汪汪地反握住了我的手。 “我答应过母亲,无论如何都要护小沧周全的。”周蓝仍旧不肯放弃的样子,瞪着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陈默。 “很多时候,我是觉得姑母的良苦用心用错了地方了呢。”陈默也不甘示弱。 虽然他的声音没有周蓝那么有力,但却有一副不可转移的坚定。 “周蓝,周沧也是我的至亲兄弟,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觉得我会伤害他吗?”陈默盯着周蓝的脸说道。 “你们别再吵了,”我大喊了一声,“不就是你们看见了我的真身是人首蛇身吗?我自己早就知道了,不用你们在这里一人一套说辞地对暗号。” 我突然间大声喊道,情绪有点崩溃。 这下子,轮到他们三个不说话了,一致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许久了都无人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洞穴深处的那一片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声响,像是有很多人踏着沉重的脚步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周蓝和陈默的脸同时刷的一下就白了。 只听得周蓝低声嘟囔了一下:“坏了,这下要走也走不了。” 第193章 操作指令 ”别慌,说不定不是它们呢。”陈默抓着周蓝的手,脸色沉重地说道。 “十有八九,我们要先做好准备。”周蓝说道。 “哥,你们在说什么呢?你们知道那些沉重的脚步声源自哪里吗?”我看了看周蓝,又看了看陈默,然后说道。 “周沧,是石俑,大量的石俑正在朝着我们走过来呢。”湘玉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湘玉的话刚刚说完,我就看到了黑暗之中,有闪烁着的人影飘了过来。 “周沧,你刚刚虽然用红色的星盘将我们从石俑的手中救了下来,但是却启动了原本蛰伏在这洞穴之中的军队,现在,那支军队正朝着我们进攻呢。”陈默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 军队?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们三个人,好像是之前已经来过这里似的,对着洞穴中你的一切步骤,都非常的熟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能不能也用这红色的星盘让黑暗中的那些石俑停下来?”我看着周蓝问道。 到目前为止,给我的感觉是,周蓝在他们三个人当中,应该拥有比较多的话语权。 “不行,对面朝着我们走过来的那些石俑,只有蓝色星盘对它们有效用,你手中的这枚星盘,只有对我们眼前这几尊石俑有效用而已。”周蓝说道。 “那我们就利用眼前的这几尊石俑来对付黑暗中的那支军队,行不行?”我看着周蓝说道。 “按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这应该是唯一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法。”陈默说道。 “小沧,你先用手中的这枚红色的星盘,将全部的石俑都启动,然后我们再研究如何操纵它们。”周蓝说道。 “可是,这些石俑启动之后,会不会跟刚刚那样,勒住我们的脖子,然后将我们给拽起来。”湘玉一脸担忧地说道。 “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我觉得,肯定是有一个什么样的途径可以控制这些石俑的,只是我们目前暂且没有发现而已。”陈默收到。 “没错,而且你们想想看,刚刚这些石俑应该是被隐藏在这山洞之中的另外一个人启动,所以才会以我们为目标,将我们给抓住了。”周蓝说道。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既然也能够启动石俑,是不是就说明了,他的手上也是拥有一枚星盘的?”湘玉说道。 “有这样的可能性,”周蓝说着,目光停留在湘玉的身上,好像在期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我是这样想的,那个人既然能够让石俑来抓我们,应该就知道如何用星盘操纵着这些石俑。”湘玉大概是被周蓝的目光盯的有点悚,声音越说越弱了。 “湘玉,我记得你也是鱼凫族的后人,你能够用笛声来驯服天使长尾天蚕蛹,说明你在鱼凫族里面的地位肯定不低,所以,你是知道如何用星盘操纵这些石俑的对不对。”陈默看着湘玉,语气有点冷淡,还夹带着一丝的不屑。 “我~” 湘玉支支吾吾的,看样子陈默是猜对了。 “湘玉,这神堂湾里面的洞穴原本就是你们鱼凫族为了保护属于你族人的那枚蓝色星盘而设置的,所以你们肯定知道该如何操纵着这些石俑。”陈默步步紧逼着湘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湘玉突然蹲了下去,然后抱着头开始痛哭起来。 湘玉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好强且志向远大,但是心地善良。 见到此景,我不由得也蹲了下去,然后拍着湘玉的后背说道:“湘玉,你不肯说出来如何操纵这些石俑,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啊?” “周沧,”湘玉抬起头来,开始大声痛哭。 “你有什么苦处,尽管说出来,我们跟你一起面对。”我对着湘玉说道。 “黑暗中的那些军队,就是我的父亲利用蓝色星盘解开了它们身上的枷锁,然后放出来的。”湘玉说着,忍不住剧烈地抽搐着。 什么! 此话一出,我们三个人都目瞪口呆。 “而且,周沧,如果我讲操纵石俑的方法告诉你,你利用自己手上的星盘去启动石俑的话,那么这两只军队进行作战之后,如果是父亲的军队战胜了,那么你就会死亡,如果你的军队战胜了,我的父亲就会死亡,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湘玉泣不成声。 “这怎么可能,它们都是石头做的啊,怎么会伤及到小沧呢?”周蓝的语气里,已经在怀疑湘玉了。 “这些石俑在建造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蛊毒,所以,根本就不能用寻常的逻辑来思考的。”湘玉说道。 “可是,你的父亲知道你在我们这个团队之中,还将石俑给放出来,说明他已经没有顾及父女的情分,所以,我们现在先保命要紧。”周蓝说道。 “湘玉,你听我说,”陈默突然蹲下身来,握着湘玉的手说道:“我们启动石俑的话,也不一定就能够战胜你父亲的那支军队,而如果不启动的话,大家就都必死无疑,所以现在我们一定要让周沧知道如何操纵这支军队,这样的话,你父亲兴许还有救。” “陈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湘玉的眼睛突然有光芒闪现。 “这是陈家的秘密,我到时候肯定不会让你父亲有事,你相信我。”陈默说道,一副肯定的语气,连我都觉得很好奇。 难道陈家知道解除蛊毒的方法吗? “小沧,没时间了,想将这些石俑身上的程序开启了,然后再来研究别的。”周蓝喊着。 我抬头一望,原本在黑暗之中的那些石俑的轮廓,已经十分明显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将手中的那枚红色星盘往石俑的背后一个个地贴上去。 “慢。”湘玉泪眼婆娑地站起身来。 我疑惑地朝着她看了一眼。 “这些石俑手脚之间比划着不同的动作,就代表着不同的指令,所以,在启动这些石俑之前,我们要先将指令设置好。”湘玉重重地抽了一鼻子,然后看着我说道。 “那些指令是什么呢?你快点说,没时间了。” 听到了地面上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焦急地说道。 “启动军队程序的指令画在一张帛书上面,在周家老屋的时候,你应该见过的。”湘玉看着我说道。 “是我在王叔办公室里面见到的那页帛书。” 我脱口而出,随即走到了方形列阵的最前面,按照记忆里那张帛书里面所描绘的那些小人儿所比划的动作,将这些石俑的手脚一尊尊地按照帛书中的顺序,掰成帛书中所描绘的模样。 随后,将手中的哪枚红色星盘朝着石俑的后背尾椎骨的位置贴了上去。 瞬间,有一股寒风从洞穴的深处袭来。 那种感觉,就像有好几十个灵魂正在远处飞奔而来,然后争先恐后地钻入了石俑之中那般。 在一阵杂乱的“嘎吱嘎吱”声之中,方形列阵中的石俑像是活了那样,开始听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那支在黑暗中渐渐浮现出来的军队走了过去。 过了还没三分钟,那支原本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军队,就渐渐地浮现出它们的真面目了。 这支军队的领头人,是一个穿着大红色战袍的高大男子,这名男子,居然与我在老爷庙水域那艘帆船上面的黑轿里面所参与的鱼凫族的祭祀大典中,见到的那个鱼脸男,是一样的。 当时,那个鱼脸男就是它们的族长啊。 而鱼脸男的身后,密密麻麻地站着数不清的人骨鬼片怪。 难不成鱼脸男带着这些人骨鬼皮怪死后化成了化石,然后在这神堂湾的洞穴中,默默地守护着属于他们族人的星盘吗?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 我看得发愣,一下子都忘记了退出方形列阵之中。 这个时候,周蓝突然拉了我一下,将我半拉半拖地拖出了列阵之中。 几乎是在我退出列阵的瞬间,两支军队变开始打斗起来了。 不一会儿,我们这边就有几尊石俑倒在了地面上。 我像是亲眼目睹了古代战场的战斗场面那般。 第194章 湘玉的爷爷 “小沧、陈默湘玉,趁着他们现在正在打斗,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快点先逃出去吧,直到刚刚我才知道,这些星盘不是我们可以窥探的东西,回去吧,小沧,等出了神堂湾之后,你手上那枚红色的星盘也丢到神堂湾里面,这些东西带在身上,除了是祸害之外,没有其他的用处的。”周蓝对着我们说道。 “太迟了,我们已经无法从原路出去了。”湘玉看着打斗得正激烈的两支队伍有点发呆,愣愣地说道。 “湘玉,你还知道什么,一次性地跟我们说清楚。”陈默看着湘玉说道。 “到了最后,我们可能都会留在这山洞之中,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这是神堂湾的诅咒,也是千百年来,没有人甚至是任何动物能够到达谷底的缘故。”湘玉说着,眼泪开始扑漱扑漱地落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神堂湾底有诅咒,所以进入山谷的所有人都会有去无回是不是?”周蓝抓住湘玉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 “不是,我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如果我事先就知道的话,那我怎么还会跟你们一起进入神堂湾呢?”湘玉挣脱开了周蓝的手,大声地喊道。 “湘玉,能够将牵涉到这件事的几派人都引到神堂湾之中一网打尽,这样一件如此繁杂的事情,即便你再怎么睿智,也无法想出如此周全的计划,说吧,你背后的人是谁?”陈默看着湘玉,语气里满是寒凉。 “反正今天除了周沧之外,在这山谷之中的任何人都没办法走出去的。”湘玉哭到了极致之后,反而更加的冷静的样子。 “刚刚这两支军队要进行对峙,根本就是你编出来的谎言吧,你是想要骗周沧手里那枚星盘,然后通过石俑启动这山谷之中的机关,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鱼凫族的先人为了保护属于你们族人的那枚蓝色的星盘,在这山谷之中设下来八八六十四道机关,而这些机关,八大星盘都能够开启亦或者关闭,是不是?”陈默说道。 第110节 “是又怎么样,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在山洞之外的那些人,应该是全部都葬身神堂湾了吧。”湘玉用力地抹了一下满脸的泪水,然后说道。 “你故意放出神堂湾的消息,就是要引诱那些窥探星盘的人前来神堂湾,你说,这一次,有多少人进谷。”周蓝问道。 湘玉看了看我们,没有说话。 “玉儿,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跟他们讲讲又何妨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洞穴深处的黑暗之中传来。 “爷爷,”湘玉的眼睛睁得顶大,脸上浮现出了异样的神态。 “爷爷?” 我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还没等我们缓过神来,湘玉就跑到了黑暗之中,将一位身着宽松黑布衣的老者扶了出来。 老者的面貌渐渐出现在疝气灯光照的范围之内。 我们三个人都惊呆在原地。 居然是他,我早该想到了。 不知道为何,从黑暗之后脱模出来的老者居然径直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星盘的大祭司,”老者说着。 周蓝陈默和湘玉同时将眼光落在我的身上,随后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们在鄱阳湖老爷庙中一别,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你怎么就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再见到我,还说我是什么大祭司呢?” 这是哪跟哪啊。 我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将老庙祝扶了起来。 “周沧,爷爷他不是庙祝,他们俩是孪生兄弟,就如同你与周蓝那般。” 湘玉也走上前帮着我将老者扶起身来,然后说道。 又是一对双胞胎! “难道八大星盘家族,都有这样的特点吗?”我对着湘玉爷爷问道。 “是的,八大星盘家族中,族长这一支,每四十年就会出现一对孪生子,这对孪生子中,有一个孩子是他的母亲怀胎十三个月才生下来的,而这一个十三个月而生的孩子,就是族长的继承人,他会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正式成为族长,然后再统治这个家族四十年。也就是说,族长是会六十年进行一次更替的。” 湘玉的爷爷缓缓地说道,完全没有顾及边上的打打杀杀。 “在这里面,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八大家族之中,只有许氏家族每一次出现的双胞胎都是女的,而其他的家族,都是男双胞胎,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许氏家族一直是八大家族的领头人,而且他们掌握了星盘更多的秘密。”湘玉爷爷继续说道。 “可是爷爷,我姓周,不姓许,为何也继承了许氏家族的这一特点呢?” 我觉得可以从湘玉爷爷的口中套出多一点的真相。 “这一点我也很奇怪,但是,许氏家族里面,不是每一代的双胞胎都是女孩子的,每间隔六代人,许氏家族里面就会出现一对男双胞胎,而这对男双胞胎的出现,就意味着等到他任族长的期间,要带领着八大星盘的族长去一个神秘的地方进行大祭。”湘玉爷爷说道。 “大祭,什么事大祭呢?”周蓝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湘玉爷爷说着,沉思了一下,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似的,但是最后还是把话给吞了下去。 “那你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将这件事中的所有人都引到这神堂湾里面呢?难道为了保护星盘,就可以杀死这么多人么?”我用有点责怪地口气说道。 “没错,所有窥探星盘的人都不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这些星盘如果重见天日的话,那么会引发的灾难,将是难以预计的?”湘玉爷爷的神色开始变得凶狠起来了。 “可是爷爷,湘玉刚刚说你们没打算将我留在这神堂湾里面,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因为十三月而生吗?这个生理上的特殊性,每个人都有可能会的,只是我碰巧遇到而已吧。”我说道。 “那你就错了,只不过,当时湘玉跟我讲你是个男孩子的时候,我着实还愣了一下,因为这时间上,好像快了一些。”湘玉爷爷最后的这句话,好像有点在自言自语的样子。 “什么时间上快了一些,爷爷,这个我没有听懂。”我追问道。 “这些你没必要知道了,我将一部分的人引入到神堂湾之中,是为了给你清扫障碍,这样你以后寻找星盘的路也会好走很多的。”湘玉爷爷看着我说道。 “爷爷,陈默和周蓝他们一直在协助这周沧,所以…”湘玉欲言又止。 她想为陈默和周蓝求情的话,在老头犀利的眼光下,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 “好了,话不多说,周沧,你顺着这条道走进去吧,如果你能够找到那枚鱼凫族的星盘然后安然走出来的话,我是可以考虑一下将你的兄长们都放走的。” 老头用一副阴阳怪调的语气说道,让人觉得他的话似乎不大可信的样子。 “小沧,别听他的,他就是想要借助你的手去将那枚蓝色的星盘取出来而已。”周蓝焦急地说道。 “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说着,转头又对老头说道:“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 “你说。”老头看着我,依旧是一副似笑未笑的样子。 “我要将湘玉一起带走。”我坚定地说道。 “没问题。”老者说着,转头对着湘玉说道:“玉儿,眼光不错。” 我没有理会湘玉的微微一变的神色,朝着周蓝陈默和湘玉三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洞穴深处的那片黑暗走了进去。 第195章 陈教授 我走在洞穴深处的那一片漆黑之中,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黑暗之后,逐渐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事物了。 大概走了有半个小时之后,洞壁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壁画,但是四周太过黑暗,我眼睛所能见到的,也仅仅是周围景物大概的轮廓而已,至于细节部分是看不清楚的。 因而,我不知道壁画上面画的究竟是什么。 突然,洞穴的深处有一道光照射了过来,直直地照射在我的眼睛上面。 强烈的光线让我忍不住用手一挡。 光线在我脸上闪现了一瞬之后,便转移了方向,照射到了我身前的地面上。 我透过指缝,看到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影朝着我走了过来。 黑斗篷与我的距离渐渐地接近了,我看清楚了他的脸。 是教授。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为什么,教授两个字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时隔八年,我们之前的师生情谊,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为何,他也在这洞穴之中,难道那天晚上,挂在悬崖上面的第四个人,就是他么? 让我不解的是,这样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家,为何体力还这么好呢? “周沧,好久不见,”教授还是先开口了。 “是的,只是,这样的见面方式,让我有点意外。”我看着陈教授说道。 “哈哈哈,一点都不用意外,我们以后还会一起走很多的路,”教授说道。 “教授,我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周沧,不会让你们牵着鼻子走的,所以如果你们想利用我给你做任何事,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周沧,这件事发展到了目前这种情形,已经再是利益这么简单了,我们内部的研究机构已经发现了一点迹象,这星盘的背后,可能隐藏着地外文明的一个巨大的阴谋,所以当年八大家族才会不惜付出灭族的代价,也要将这些星盘都给隐藏起来。”教授缓缓地说道,但是一字一顿特别的清晰。 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丝毫在骗我的痕迹。 “周沧啊,我过完今年的秋天,就已经满七十岁了,你说一个七十岁家境殷实的老人,还会去贪图什么利益吗?” 教授的话成功地打动了我的心。 也或者是我的耳根比较轻吧。 “教授,”我终于喊了他一声,“我想知道,地外文明的阴谋是什么?” 教授看了我一眼,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属于最高机密,我所在的这个层次,暂时还没有权利知道,但是,我能够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跟你说。” 我看着教授,点了点头。 “周沧,我们边走边说吧,陈家的归元丸毕竟效用有限,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一定要在归元丸的药效用完之前,走出这洞穴。”教授说着,朝着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也没有迟疑,就迈开步子朝着洞穴的深处走了进去。 “教授,为何这山洞之中会有毒气呢?是这里地质环境具有特殊性,还是鱼凫族刻意而为之的?”我也打开了疝气灯,然后走在稍落后于教授半个脚掌的位置,对着教授说道。 “周沧,我这第一句话,可能就会让你吓了一大跳。”教授说着,一脸神秘地看着我。 “教授,没事的,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不能够承受的呢?”我对着教授说道。 “我们现在所走的这一个洞穴,很可能一个类似黑洞的性质通道。”教授说着。 “类似黑洞的性质,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句话真的是震撼到我了。 “是的,目前人类对于黑洞的了解其实是特别少的,仅限于视觉上的观察,但是你知道,我们人类因为眼球结构的限制,所以视觉上所能见到的东西是非常有限的,譬如,我们就看不到四维世界。”教授缓缓地说道:“我们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到过这里了,当时牺牲了很多人,后来在鱼凫族的协助之下,陈家研究出来了归元丸,所以我们才得以进入到这个洞穴里面。” “所以,我们身体上出现的这些不适,其实是类似于我们到了外太空的反应?”我试探着说道。 “是的,周沧,你果然聪明,一点就通。”教授说道。 “教授,那你继续说说地外文明的阴谋到底是什么,他们想利用星盘对人类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吗?”我继续问道。 “具体来说,地外文明其实指的就是天狼星人,”教授缓缓地说道。 “天狼星人?”我重复了一遍。 “没错,我们怀疑,其实每三百多年一次的大祭,是天狼星人通过星盘摄取地球上的信息,但是具体是什么信息,我们目前还无法得知,只有集齐八大星盘,然后进行一次大祭,才能够真正地了解天狼星人的目的。”教授的这番话,对我来说,是一条巨大的信息。 但是他的这些话,却人就无法厘清纠缠在这件事中的几股势力之间的关系。 譬如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周家为何不肯配合,爷爷奶奶也好,父母亲也好,甚至是周沧,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直在将我往外推。 所以,教授肯定是隐瞒了某一部分的重要信息。 但是,此刻我又不能多问,生怕问太多的话,会断了在他身上获取更多星盘信息的这条线。 “教授,桑浦山下那座疗养院是做什么用的?” 我只能将自己目前所不了解的问题,一个个地试探性问道。 “那座疗养院是你奶奶的姐姐执意要建造的,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们也不清楚,”教授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在那里面见过王之水,怎么可能你会不知道这座疗养院的作用呢?”我一脸的不相信。 “周沧,你奶奶的姐姐在我们的组织里面地位比我高很多,我的直属领导都要服从她的命令,所以说,我真的不知道。请你相信我,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吧。”教授说道。 “你是说那座疗养院的主人,是我奶奶的双胞胎姐姐?” 我像是突然抓住了重点那般,问道。 第111节 “是的,你去过那座疗养院?”教授问道。 “是的。”我脸色沉重地说道。 “那座疗养院,基本上没有外人能够进去。”教授说道。 “我们能够进去,也应该是一个意外吧。”我说道。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在疗养院铜门环那个院子里见到的那个与奶奶很像的女人,应该就是奶奶的姐姐。 “教授,我之所以会去那座疗养院,也是得到你的指引啊。”我停了下来,看着教授说道。 “周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座疗养院,连我都不能进去,我又怎么会指引你去那里呢?”教授原本走在我的前面,看到我停下来,也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来。 “但是,那时候我是接到了你的电话,才知道那座疗养院的存在的,也是因为你,所以我才会在铜门环那个屋子里,撞见了奶奶的姐姐。” 我说着,心中突然猛地一惊。 “周沧,我真的没有,我让你去疗养院干嘛呢?而且那里院规森严,别说是活生生的一个大小伙子,就是连一只昆虫都飞不进去。”教授说道。 如果不是教授的话,那就只有另外一个人有能力做这件事了。 我心中想着,但是名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了洞穴的顶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咯咯”的笑声。 第196章 蛇皮 我即刻将疝气灯朝着洞穴的顶上照了过去,随即抬起头来,但是洞穴很高,而且上面居然是层层叠叠的巨石、 巨石与巨石之间有一定的缝隙,这些缝隙有大有小,可以肯定的是,缝隙大的缝隙里面是可以藏得住一个成年人的。 刚刚那阵“咯咯”声,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是王之水发出来的。 再加上刚刚进洞的时候,金蚕缠住铁线虫人张继生的时候,在蚕茧里面似乎也发出了这种声音。 那时候我已经察觉了这笑声是从我们身后那尊石俑里面发出来的。 只是当时紧追而来的石俑方形列阵将周蓝他们抓走了,所以我没有时间到堵在洞穴入口的那尊石俑边上仔细地观察一番而已。 “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教授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骂了一句。 “教授,你知道这笑声是谁发出来的?”我看着教授问道。 “当然知道,古祠深渊中的辐射没能让他死掉,却让他异化成了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早知道后续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当初就不该将他从瓦屋山中带出来,还给组织说情,让他能够进入到归一院中疗养。”教授一口气说了很多。 “当初王之水是你带出来的。”我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唉,是呀,一时的妇人之仁,没想到酿成了日后如此之多的麻烦。”教授轻叹了一声。 “现在,他藏在洞顶的缝隙之中,他在暗,我们在明,如果他要对我们不利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瞬间觉得自己的头上凉飕飕的,似乎披头散发的王之水正咧着嘴对着我的头顶哈气那般。 “周沧,你终究还是年岁太少,经历的事情有限,所以耳根太轻,太容易相信人了。” 突然,我的头顶上传来了一阵话语声。 但是这种声音听起来却让人非常的难受,像是有人正在用力地摩擦着两块棱角分明的瓦砾那般。 我的鸡皮疙瘩,随着这声音音调的抑扬顿挫而浮浮沉沉的,整个人像是被包裹上了一层薄冰那样,从头发尾凉到了脚指头。 “你这老怪,少在上面装模作样的,有本事下来说。”教授看得出已经生气了,两只眼睛涨的通红。 “哈哈哈哈,陈豫让,你以为我被你骗了一次之后,还会在同样的地方摔跟头吗?你敢说,我现在变成了这样,没有你一丝半点的功劳。你敢保证,自己的身上没有携带那些东西。” 王之水用自己的声音说话的时候似乎很艰难。 虽然我见不到他,但仍能感受到,他每讲一个短句,都要停下来喘息一次。 他这几句话说完,又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周沧,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的眼睛,只有用你细致的观察和精确的判断推理出来的,才是真相。至于其他人讲的那些,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们自己身上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王之水喘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 “王教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难道我今天在这洞穴之中所听到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假的吗?”我有点不敢想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谁说得清楚呢,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着你找到所有的星盘,当然,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目的,那就是要报仇,即便是我永远都不能恢复正常了,也要将他们这帮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的面具,全部都给撕下来。” 虽然没有面对面地交谈,但是我仍能感受到王之水讲这几句话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多么凶狠的表情。 “周沧,你别听这疯子胡说。连归一院都关不住他,我怕他已经是将自己作为上古巫医团的实验物品进行实验了,你先往前走,我来对付他。” 教授说着,在我们边上的一面墙壁上不知道比划了几下什么,然后那面墙壁居然缓缓地打开了一道小门。 门几乎刚刚打开,教授就把我给硬塞进去,随即门便关闭上了。 在门关上的瞬间,我听到了洞顶上面传来了王之水撕心裂肺的嘶喊声—— “陈豫让,你帮不了他的,他的命运早就被天狼星人写好了。” 我又从光明里面跌入了黑暗里面。 似乎连心都是暗的。 自己到底还能相信谁呢? 此刻的我真希望父亲在自己身边,那么我就可以将这样的难题抛给他了,让他替我选择。 而即便是选择错了,日后我也不会懊悔。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人总是要自己成长的,脱胎换骨、破茧成蝶,哪一种不是受尽折磨。 我不断地安慰自己,为自己大气。 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旦气馁的话,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开始观察这四周的环境。 按理来说,教授这个时候应该还不至于会害我的吧。 我这么想,没有丝毫因为他是我的舅舅这样的血脉至亲。 而是觉得,从目前我所得知的信息里面,自己在星盘这件事里面,好像还起着一个不小的作用呢。 所以目前应该是属于熊猫级的人物吧。 我在心里调侃了一下自己,缓解缓解独自待在黑暗之中的恐惧,然后将手中的疝气灯打开,朝着四周照射了过去。 可是,这一照,差点没有把我给送走。 因为自己的周围,密密麻麻地挂满了银白色的蛇皮。 而且这些蛇皮特别奇怪,好像都没有头部。 刚刚才想着脱胎换骨呢,在这种环境中真的啥都不能念叨着,这一念就给我来了这么多的蛇皮。 我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然后状着胆子将把光圈被我照射在地面上的疝气灯重新又照射到那些蛇尾挂在甬道顶上的蛇皮上面。 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我确定了,这些蛇皮不是被扒下来的,而是自然的生理蜕皮。 我几乎不敢想象,这密密麻麻的这么多的蛇皮,而且大小几乎是一样的,如果这山洞里面不是住着一条千年蛇精的话,那么我就是捅了白蛇窝了。 而且又是哪个缺心眼的,将这些蛇皮全部搜罗起来,然后一条条地挂在这甬道之中的。 该不会是鱼凫族人吧。 真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呀! 我把背包中之前安德鲁给我们准备的那根小铁棍取了出来,然后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及恶心,将这些蛇皮一条条地拨开,开出一条小路让自己走过去。 可是,一靠近这些蛇皮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蛇皮上面都彩绘这一些图画。 但是,这些图画好像并不完整。 我似乎有种小时候玩拼图的那种感觉,忍不住把离我最近的两条蛇皮上面的图案进行对比。 一番比对之后,答案已经出来了。 我滴娘呀,这已经不能说是癖好了,应该说是什么机关啊。 这鱼凫族人居然将一幅完整的图画拆分到这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大数量的蛇皮上面。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搞清楚这幅图画到底画的是什么,就要将这些蛇皮全部都取下来,然后一条条的拼在一起。 这对人心理是一种多么残酷的考验啊。 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地看着垂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银白色的蛇皮。 一想到要用手将这些蛇皮一条条地取下来,然后铺平摆在地上,我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一阵又一阵的涌现出来。 但是,尽管心里害怕得要命,经过了一阵挣扎之后,我还是决定要将蛇皮摘下来,然后将这幅图画给拼出来。 因为我知道,在古代社会,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之中,壁画也好,眼前的这幅拼图也好,很多时候,就是以图画来讲述故事的。 而起我隐隐的感觉到,这幅图画拼出来之后,应该能给我带来一个巨大的信息。 想到了这里,我不再犹豫,伸出手来,将距离我最近的两条蛇皮给扯了下来。 第197章 流浪的月球 就在我扯下蛇皮的那一刻,有一阵粉末也随着蛇皮从甬道顶端撒了下来。 粉末很细,几乎接近于尘埃。 在我疝气灯的光照下,处于透明的状态,但是我仍看得到。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些粉末不知道有没有毒,因而屏住了呼吸。 让我意外的是,这些透明状的粉末没有钻进我的鼻孔之中,而是慢慢地、慢慢地往下落,然后停留在我衣服遮蔽不到的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面。 我条件反射地焦急地拍打着那些粉末,可是它们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钻入我的皮肤之中,而后消失匿迹。 这个突发情况,让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否因为慌张,我的手脚已经开始在颤抖了。 但是我的手脚抖了一小会之后,居然自动地停了下来。 这应该就没有中毒吧。 我在心中暗暗地思索着。 第112节 还要不要再继续扯蛇皮? 虽然我暂时身体上没有什么出现什么不舒服,但是这些从蛇皮身上抖落下来,且能够被我的皮肤吸收掉的透明状粉末,真的是有点劝退我。 可是,这些彩绘既然能够用蛇皮作画,就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因而,思嘱再三之后,我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将所有的蛇皮都给扯下来,将蛇皮上面的图画拼出来然后再思考后面的东西。 但是,我也没有就这样贸然行动,而是将背包里的长袖外套拿出来穿上去,然后取出那套防寒服的帽子,套在头上。 在整个身体包得几乎只剩下了一双眼睛之后,我怯怯地伸出手来,将眼前的蛇皮一条条地扯了下来。 这蛇皮的数量超乎了我的想象,全部扯下来之后,我估摸着应该有上百条。 突然间要把上百块拼图给拼起来,而且我事先还没有见过原图是怎样的,再加上甬道之中一片漆黑,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项不小的考验啊。 但是,一想到归元丸的药效有限,我就一丁点都不敢怠慢,即刻挽起袖子干起来了。 我先将所有蛇皮上有图案的一面都往上翻,然后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之后,然后将蛇皮上所有的图案都在脑袋里先过了一遍。 这个时候应该感谢年少的自己,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何,居然沉迷了拼图,最高峰的时候几千小块的拼图我半个晚上就能够搞定。 所以,这些蛇皮虽然数量很多,而且上面的图案也很混乱,但我闭着眼睛整理了一会儿之后,已经大概能够知道这幅图案是怎样的。 在确定了先后顺序之后,我将眼睛睁开,然后开始动起手来将蛇皮按照我刚刚拟定的顺序一条条挑选出来。 大概经过了一个小时的忙活,中间经过了好几次的修改之后,我终于将那幅蛇皮图画给整理出来了。 然而,眼前的画面,却让我有点看不懂。 因为那几百条蛇皮拼出来的图画,居然想一副科幻图那样。 这鱼凫族费尽心思描绘的,该不会就是天狼星人来到地球的场景吧。 我心中率先闪现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 这几边蛇皮拼接出来的那幅图画,其实是很大的,上面大概彩绘的图案,大概可以分为三个场景。 第一个场景就是有一个圆形的星球,穿过层层的障碍,进入了太阳系,并且在近地轨道停了下来,而星球停留的位置,刚好就是在地球上中国版图的上方。 由于地球和金星之间的那一个陨石带的缘故,所以从外太空闯入太阳系的这个星球在穿过这个陨石带的时候,表面被撞得坑坑洼洼。 绘画的第二个场景,是有一些人首蛇身的怪物乘坐着宇宙飞船,从星球上面降落下来,而后,地球上开始出现了很多小人儿。 看到了这里,我不仅想到了《山海经》中女娲造人的故事,难道女娲其实就是天狼星人? 这幅大型的绘画里面,第二个场景与第三个场景之间出现了范围很大的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然后颜料褪去了,还是绘画者故意而为之的。 反正这部分空白的后面,就是原本落在近地轨道的那个圆球突然不见了,天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而中国大地上面,则出现了规模巨大的洪水。 看到了这里,我不由得想到了女娲补天和上古的大洪水。 难道这些远古的传说,都是真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个经历了万苦千辛来到太阳系,最后停留在地球的近地轨道的星球,会不会就是我们现在所见到的月球。 因为月球的潮汐作用是会导致地球上洪水的发生的。 还有另外一个方面,月球永远只有一面面朝地球,背面永远背对着我们,难道是因为害羞吗? 这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月球的的背面,满满都是密密麻麻的陨石坑,坑洞的直径大小不同,但是深度相似,这会不会就是当年它穿越地球与金星之间的陨石带的时候,被陨石撞击而留下的呢? 我们暂且不要深究圆球究竟是不是月球,就是当年天狼星人驾驶着圆球来到地球,而且通过一种暂未知道的手段制造了人类,究竟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呢? 这个时候,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天狼星人驾驶一个特殊的星球从外太空来到了太阳系,而后意外发现了地球,他们发现地球适合生命的生存,但是却不适合他们这样生命体的生存,所以才借助了某种特殊的手段制造了人类。 这个时候,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之前很多人提到了上古巫医团的生化实验。 巫医团很可能指的就是天狼星人,他们来到了地球之后,将原本生存在地球上的一些动物的基因与他们的基因相结合,然后培育出一个新的物种:人类。 所以,我们的神话故事中,最先女娲造人是用泥土一个个地捏出来的,这一阶段应该就是基因的培育阶段,后来基因工程成功之后,就开始大批量地生产了,所以就有了女娲娘娘后来因为嫌麻烦,而用绳子甩出来的说法了。 所以说,我们因为上古神话故事的引导作用,一直以来都以为女娲娘娘是一个个体,但是,如果我上面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么女娲就是一个团队。 但是,这幅图画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八大星盘。 我怀疑,这图画上面空白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星盘与天狼星人还有人类之间的关系的部分。 天狼星人制造出人类肯定是有什么样特殊的目的,而他们后面离开地球,肯定也是因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缘故。 据我目前所见到过的三枚星盘,它们的表现都很像是星图,这些星盘,会不会其实就是天狼星人留下来的。 而这八大家族,很可能就是当初天狼星人通过基因工程亲自生产出来的第一批人类。 天狼星人应该在他们的基因里面设置了某一些特殊的东西,所以才会有双胞胎和十三个月而生的情况的出现。 就在我看着眼前这幅图画发呆,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接近真相了,但是细细整理之后,却发现仍旧是一片糊涂的时候,甬道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撼动着那般。 天摇地晃,瞬间将地面上的那些蛇皮都给打乱了。 紧接着,甬道上面开始有类似于水的液体渗透下来。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那些银白色的蛇皮在碰到水之后,居然开始融化了,而且速度非常快,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第198章 扇子门 就在蛇皮溶化了的同时,甬道的地面上的最表层被这些类似于水的液体溶化了之后,呈现出里面的模样。 原来这条甬道都是用正六角形的砖块铺成的,这些砖块在疝气灯的光照下,好像有一层幽蓝色的光浮现在表层。 而且仔细观察的话,这浮在表层的光,居然像是从甬道下面,砖缝的空隙里面钻出来的。 难道这甬道下面,还有空间吗? 不然的话,这些光是从哪里来的? 我带着这样的疑惑,慢慢地蹲下身来,然后将疝气灯的发光口盖在脚下的一块正六边形方砖上面,然后趴下身子,想看看能否从这些看似没有任何缝隙的两块转头的连接处,观察到其背面的东西。 但是,还没等我完全蹲下身自的时候,甬道之中就发出了“轰隆”的一声闷响。 我急忙将手中的疝气灯转变方向,朝着甬道四面照了过去。 这一照,让原本闷热难耐的我,后背硬生生地给逼出了一阵冷汗。 原本幽深不见底的甬道,现在居然被一闪石门给挡住了。 石门的形状类似于一把张开的扇子,几乎将整个甬道都给堵住了。 扇子门的最上端与甬道顶相连接,两边往下倾斜,留下了两个接近于三角形的洞口。 就在我纳闷怎么突然间来了这么一扇门的时候,我脚下踩着的那些正六边形厚砖块,也开始发出了“咧咧”声。 上面的裂痕,以一种我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将整个甬道都蔓延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前脚扇子门刚刚将我的去路堵住了,后脚六边形石砖就开始裂开。 当真就想置我于死地呢。 我心中暗骂道,头上因为慌张而淌出来的汗水已经慢慢滑下来,落入我的眼球里面,让我的眼睛一下子酸痛难耐,让人忍不住用手揉了一下。 可是,就单单这一下,我的眼睛突然间就像是失去了水分那般,疼痛得不行。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刚刚这双手是摸过那些蛇皮的。 这些蛇皮在洞穴之中挂了上千年,它们的身上多多少少应该有携带着一些病毒,所以没有意外的话,我的眼睛应该是被病毒感染了。 想到了这里,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将背包中仅剩的那两瓶矿泉水拿出来,拧开瓶盖之后便疯狂地冲洗眼睛。 虽然这两瓶水可能是接下来这段路中,我唯一能够入口的东西。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眼睛比任何什么都重要。 两瓶水冲洗完了之后,我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像是更加严重的感觉。 而这甬道又不肯消停一下,脚下的那些六边形厚砖块已经开始裂开了,恍惚之中,似乎已经有几块石砖掉了下去。 听着石砖落地的声音,我心中不由得一惊。 按照重力与时间的关系来估算的话,这甬道下面应该是上千米的悬崖。 这该怎么办呢? 前面的去路被扇子门堵住,这脚下的六边形石砖开始坍塌,眼睛又受了伤。 难不成真的像湘玉所说的那样,所有进入神堂湾的人,都有去无回么? 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就来了一股气,而正是这股气,激励了我。 即便最终的结果就是个死,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我心中想着,慢慢地靠近扇子门。 因为这甬道的地面上已经布满了裂痕,所以我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太用力踩下去,就会将这甬道给踩破了。 慢慢挪到扇子门前之后,我开始仔细地观察这门。 还真别说,这门近看的话,更像是一把纸扇子。 上面的褶皱棱角分明,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几乎能够以假乱真,以为是一扇纸门呢。 不知道是否因为眼睛受伤之后,眼球的功能有所改变的缘故。 我居然能够透过这扇看起来应该很是厚重的石门,看到石门背后的东西。 可是,让我震惊的,不是自己的眼睛突然变成了透视眼,而是石门背后那一窝正缠绕在一起的银蛇。 从我目前的这个视觉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得到石门的背后大概有不下于二十条巨大的银蛇正交缠在一起,看样子也不像是在交配,不知道究竟在干啥。 而且这些银蛇的脑袋比寻常的蛇大很多,感觉类似于传说中的龙的形象,但是,又不完全长得和龙头一模一样,真是奇哉怪也。 这些银蛇,会不会也是上古巫医团生化实验的产物呢? 我心中暗暗思嘱着,心脏嘣嘣嘣的,已经差不多快跳出自己的胸腔了。 这瓦屋山也好、鄱阳湖也好,虽然都有蛇的出现,但是都是黄金巨蟒。 第113节 虽然它们的体型比我们有记录的巨蟒的体型要大很多,但总算是人类已知的物种。 可眼前这几十条交缠在一起,顶着一个奇怪脑袋的东西,姑且叫做银蛇吧,根本不像是属于地球的生物呀。 这时候,地面上的方砖已经开始剧烈地裂开了,甬道中间部分的方砖也开始往下掉,一个巨大的窟窿开始慢慢地朝我的脚下蔓延过来。 怎么办呀,前面是蛇窝,后面是悬崖。 无论选哪一样,都是个死。 这时候,疝气灯的光线突然从甬道上面闪现了一下。 这一闪现,让我灵机一动,脚下的不行,就只能上房顶了。 我琢磨着刚刚那些蛇皮能够挂在这甬道之中,就证明了甬道顶应该有类似于架子之类的东西吧。 如果我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么就可以借用身上的尼龙绳上面的钩子,勾住甬道顶的架子,然后我通过绳子攀爬上去。 虽然躲在上面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是总比冲进蛇窝或者掉下悬崖好一些吧。 这个注意一打定之后,我便没有耽搁地将背包中的绳索取出来,然后在绳子的末端系上了钩子。 紧接着便尝试着往上面抛。 甬道的顶端不知道有多高,上面的黑暗将我疝气灯的大部分光源都给吞噬了,所以我基本上属于盲抛,心里一丁点把握都没有。 但是按照刚刚蛇皮的长度来估算的话,应该也不会高得太离谱的。 地面上的砖块正在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往悬崖下面掉。 悬崖下面已经开始有冷风灌上来了。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即便眼睛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也不敢停下手中的绳子做抛物线。 脚下的六边形方砖已经所剩不多了,现在每掉下一块,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掼了一下那样很用力地“咯噔”了一下。 几乎下一块掉下去的砖块就是我脚下的这一块了。 我的手心脚心,甚至是胳膊大腿上,豆大的汗珠正在拼命地往下淌着。 可是这越着急,手腕越使不上力气,最后这几次,被系在绳子末端的钩子都抛到半空就掉了下来。 突然,我觉得像是有一股清凉正在自己的脖子上挪动那般,忍不住回头一看。 这一看,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跑绳子的时候,一条银蛇居然将头挤过扇子门与甬道形成的那一小块空隙,此刻正挂在门上面睁大着那双蛇眼看着我。 为我脖子上的那一阵凉意,是它已经大张的口中流淌下来的唾液。 妈呀! 我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我的脚下也突然一空,整个人开始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 第199章 龙头巨蛇 “啊~”我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悬崖。 那一瞬间,脑袋里其实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也忘记了害怕,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里。 但是,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 在我这一次肯定是在劫难逃了的时候,身体突然停住了往下掉。 悬空的身子在空中剧烈地晃动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 身体虽然停了下来,但是刚刚剧烈的晃动仍旧让我的脑袋仍处于天旋地转之中。 而且,脑袋过于眩晕的同时,胃里也开始泛起一阵阵的漩涡,一股想要吐的感觉剧烈地涌来上来。 “嗯哇、嗯哇~” 可是胃里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在干呕了好几下之后,整个人终于缓了过来。 我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刚刚一直抛到涌道上面的石架子的那条绳子,在随着我一同往下掉的时候,系在绳子末端的钩子,不知道勾着悬崖边上的什么东西,居然把我给兜住了。 所以,我就这样捡了一条命。 在定下了心神之后,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发现这悬崖的下方,居然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很多的铁链。 这跟瓦屋山古祠里面的古塔,有着说不出来的相似。 难道这崖壁上面,也有人骨鬼皮怪吗?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眯上眼睛,努力地朝着崖壁看,试图也要将崖壁看穿,看看里面有没有住着人骨鬼皮怪。 可是,我眼睛在甬道里面的特殊功能好像消失了,所以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眼前始终只有黑乎乎的崖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眼睛突然又恢复了,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点高兴不起来,似乎那双透视眼才是自己原本的样子那样。 骤然,我手里的绳子一滑,差点就从我的掌心里溜出去。 我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心里想着,现在不是研究崖壁上有没有人骨鬼皮怪的时候,应该先慢慢地挪到崖壁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路能否爬上去,否着这样吊着,即便这一次幸运没有掉下去,下一次也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的。 这些铁链拉在相对的两道崖壁上面,所以我顺着绳子爬到铁链上面,然后再慢慢地往崖壁边上挪了过去,应该可行。 这个主意一打定之后,我便将浑身的力量都集中到手臂上面,然后使用臂力将这个身子慢慢地给吊上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中间还穿插了好几次差点掉了下去的小插曲之后,我终于攀上了刚刚绳子挂钩勾住的那道铁链了。 这铁链与瓦屋山古塔中的铁链有点不一样,很滑,而且近距离看着,铁链的表面上好像浮现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荧光。 刚刚在甬道中,从地砖缝隙里照射出来的光线,应该就是这些铁链发出来的。 这上面那些若有若无的荧光,到底是什么物质,又有什么作用呢? 但是,目前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而是要尽快想一个办法来对付铁链上面的这些粘粘滑滑的东西。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东西,急忙摸了一下背后,万幸的是,背包还在。 这背包里面安德鲁准备的保暖手套和鞋套是有防滑的作用的,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神堂湾谷底是有厚厚的积雪的,所以衣物上面,几乎都做了防滑的设计。 我用手里的那条绳索,将身体固定在铁链上面,在确定了自己不会在无意之中掉下去之后,便将身后的背包放了下来,然后将背包中的防滑手套和鞋套都给取出来,用最快的速度给套上去。 就在我正要将背包的拉链拉上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背包里面的最底层,好像有一张小纸条。 奇怪。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那张小纸条抽了出来。 纸条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句话:“死亡是为了更好的存在。” 是陌生的自己。 在我的记忆里,这背包好像从来没有离开我的背上,那这张小纸条说什么时候偷偷被塞进来的呢? 还有,是谁写的呢?想要跟我传递什么信息呢? 我突然想到了当时与陈默聊到了教授,也就我和周蓝的舅舅假死的时候,陈默也曾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他说:假死其实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内在的关系呢? 我讲小纸条折好之后重新放到背包里。 归元丸的药效有限,我不能在这神堂湾里面浪费太多的时间。 而且这悬崖里面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危险的东西,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道悬崖,然后再做别的打算。 想到了这里,我小心翼翼地将刚刚为了将自己固定在悬崖铁链上的绳索解开,试探着慢慢地朝着悬崖的崖壁上面挪了过去。 然我意外的是,这防滑的手套和鞋套似乎是照着这铁链上那些黏滑的荧光物质量身定做的那般,防滑的系数特别高。 所以从铁链上爬到崖壁边,没有耗费我多少的力气。 虽然没有耗费太大的力气,但是这短短百来米的距离,也把我累的气喘吁吁。 这里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心理作用。 克服心理上的恐惧,比身体上跋涉,更加让人劳累。 我在悬崖边上找了一块稍微能够站得住脚的大石头,一屁股坐在上面,张大着嘴巴不断地喘气。 但是,我胸腔里憋着的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地喘出来,眼角就瞥见了铁链上面,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的心骤然间就“咯噔”了一下,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的胸口掠过。 不仅仅是不祥,还夹带着一丝的恐惧。 因为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些铁链上面,应该是趴着什么东西,所以我刚刚爬过来的时候,铁链上的那股黏腻感,其实是那些趴在铁链上面的东西身上所分泌的体液。 到了这里,我其实是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这横七竖八的铁链上面,很可能密密麻麻地趴着那些我透过扇子石门所见到的龙头巨蛇。 这些东西在鱼凫族人所建造的神堂湾里面存活了上千年而没有灭亡,肯定是已经具有一定的灵性了。 而且这些龙头巨蛇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如此数量众多地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在守护着崖底的什么。 会不会就是那枚湛蓝色的星盘呢? 我在心里快速地想着,但是眼睛却不敢离开崖壁上那些散发出隐隐约约暗红色荧光的铁链。 就在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站在悬崖那块大石头上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些龙头巨蛇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异香从崖底飘了过来。 这股异香让我原本还处于晕晕乎乎的脑袋突然间就清醒了过来,身体里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急欲迸发出来那般。 而这股异香,同时也将原本蛰伏在铁链上面的散发着暗红荧光的银白色龙头巨蛇给唤醒了那般,所有铁链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心里想着,真的是走到哪里都逃脱不了这蛇窝。 就在我还惊魂未定的时候,铁链上的龙头巨蛇,已经开始转过头来,像是商量好了那般,开始朝着我这个方向挪动了。 挖槽,这蛇窝应该是好几千年没有开荤了吧,今天我这个倒霉鬼,居然没头没脑就窜来进来。 这下子,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即便是在劫难逃,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第114节 在这几次的历险里面,我觉得自己的心智被锻炼了,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都不会放弃生存的希望,即便只是一丝半丁的希望。 我几乎没有思索,撒腿就朝着悬崖底下跑。 第200章 跳伞 这个悬崖应该是呈圆锥形,四周的崖壁是向外倾斜的,所以我往下跑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要往下滚那般。 幸好那些插入崖壁的铁链几乎布满了整个悬崖,因而我一边抓着铁链,一边往悬崖下面逃,速度很慢。 但是那些龙头巨蛇却身手敏捷,不一会儿就将我给包围在中间。 寸步难行。 这一圈的龙头巨蛇大概有十来头吧,每一条都半挺着蛇身,对我吐着红色的信子。 我的身体已经抖得像筛子那般。 银蛇身上的腥臭味夹杂着从崖底源源不断地飘上来的异香,让我几欲作呕。 从龙头巨蛇躁动的表现,我感受到了它们已经迫不及待想在我身上聚餐了。 但是,它们又好像对我的能耐没有摸清楚,因此没有一只敢擅自行动,仅是将我围住。 突然,在我右手边的一条体型相对其他同伴较小的龙头巨蛇突然对我发起了攻击。 我看着银蛇的头突然速度极快地朝着我扫了过来,下意识地就蹲下身子。 不知道是因为侥幸还是身手敏捷,反正就是躲过了一劫。 有了银蛇这一率先的进攻,所有的银蛇都开始朝着我围了过来。 这下子真的是死定了。 我身上汗如雨下,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开始金星闪烁。 就在这个时候,崖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是那根骨笛吹奏出来的。 在笛声传来的同时,那些几乎已经离我的肌肤不到十厘米的银蛇,突然停止了进攻。 它们的眼神有点懵逼,好像是对突然发出来的这奇怪的指令很是不解的样子。 原来它们也是被鱼凫族人驯服的动物。 我看着原本围在身边的那些龙头巨蛇似是心有不甘地折返回去,慢慢地挪到了铁链上面,心里一阵感慨。 是不是湘玉救了我呢? 我心里想着,然后不由得抬起头来朝着崖顶上搜寻着。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在上面缓缓走下来的,居然是陈默。 “陈默,怎么你也会吹奏骨笛么?” 我满眼疑惑地看着陈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的出现,我的心神瞬间就安定了许多。 大学时代的我是不知道陈默与自己还有这样一层血缘关系的,但是或者就是这样来自血脉的选择吧,在不知不觉之中,居然与他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跟鱼凫族的人学的。”陈默看着我,像是重重地松了口气那样。“你没事就好。” “陈默,怎么只有你一个下来呢?我哥和湘玉他们呢?”我看了看陈默空无一人的身后,忍不住问道。 “周蓝他将湘玉和她的爷爷引开,所以我才有机会来到这里。”陈默用一副很平淡的语气说着,但是从他的语气里面,我仍能够听得出来,这里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因为周蓝引开的,不仅仅是湘玉的爷爷,还有湘玉她本人。 难道说,湘玉也有问题吗? 可能是看到我脸上疑惑的神色吧,陈默沉思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鱼凫族绝没有你目前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陈默,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我有点摸不着丈二头脑那样。 “周沧,现在没办法跟你说太多,我的笛声只能暂时将这些银蛇催眠了,但是这崖底燃烧的醒神香的香烟还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所以这些银蛇不用多久就会重新醒过来的,所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陈默看着我说道。 “醒神香,陈默,你为何对这神堂湾里面的这些东西如此的熟悉呢?”我疑惑地说道。 “因为陈家的所有医学知识,都是源自这里,而陈家的发家史,也与这神堂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陈默突然眯着眼睛,一脸沉重地望着深不见底的崖底。 “你是说,陈家的那些所谓的秘方,都是源自神堂湾?”我说道。 “说是鱼凫族或者会更加准确。”陈默淡淡地说道。 “陈家与鱼凫族,到底有什么渊源呢?”我追问道。 “这一方面,等找到了所有的星盘,你亲自去问你舅舅吧。”陈默的眼光从崖底收了回来,然后落在我的身上。 “陈默,”我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弱,可是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缘故。 “周沧,现在很多事情不能让你知道,是因为你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与我们不同,就像是刚刚教授同你说的那样,可能这件事发展到了现在,随着我们对星盘研究的深入,寻找星盘已经不是一件关于利益的事了,而已经上升到了人类命运的层次了。”陈默看着我,有点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我相信你,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看着陈默,坚定地说道。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说出来的,我可能还会有些许疑惑,但是对于陈默,我没办法有任何的疑问。 “继续往下走,鱼凫族的那枚星盘,我们一定要找到。周沧,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许氏家族在八大星盘家族之中,是处于族长的地位的话,那么鱼凫族就是祭司,再加上许氏家族所拥有的那枚星盘已经被摔碎了,所以鱼凫族的这枚星盘就变得异常的重要,大概就像是我们中医里的药引那般。”陈默看着我说道。 我朝着陈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陈默,懂了,那我们快点往下走,时间有限。” “从崖壁上攀爬下去太慢了,我们必须用另外一个方法。”陈默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降落伞,然后递给了我。 “你是说,我们要从这崖壁上跳下去吗?”我接过降落伞,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陈默。 这一切准备得这么妥帖,他是不是之前来过这里。 “这些都是在进入神堂湾之前,湘玉准备的,她是鱼凫族人,而且按照她对神堂湾的熟悉程度来看,她在鱼凫族里面的地位肯定不低。”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将降落伞绑在身上了。 “鱼凫族不是早就瓦解了吗?”我看着陈默说道。 “这话也就你才会相信,”陈默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 难道,我真的就那么天真吗? “你这降落伞会不会用?” 陈默看着我将降落伞放在手中摆弄着,突然间想是恍然大悟那般问道。 “嘿嘿嘿,陈默,还是你了解我。”我看着陈默,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默没有说话,看着我摇了摇头,一脸哀其不怒其不争的表情。 他将身上的降落伞解了下来,然后绑在我的身上,而后看着我说道:“抱紧我。” 我张大了嘴巴看着陈默,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陈默,你该不会是想两个人用同一张降落伞吧?” “那你不会用,只能这样咯。”陈默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可是,这会不会太危险了。”我说道。 “所以让你把我抱紧,不然这一把降落伞也不能绑住两个人啊。”陈默说道。“别啰嗦,快点吧,不然时间快来不及的。”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只能将他紧紧地抱住,然后朝着崖底跳了下去。 脚下悬空的同时,我的眼睛也条件反射地闭上了。 第201章 人俑 等我的眼睛再张开的时候,已经是稳稳地落在地上了。 不得不说,陈默的技术很好,这一路飘下来,不快不慢的,几乎是在做匀速直线运动。 陈默的两只脚别在我的腰上,而我的手则紧紧地兜住了他的屁股。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太过用力,反正飘到了崖底的时候,我的掌心里已满是汗珠了。 “周沧,没想到你这看起来弱弱的身子骨,力气居然这么大,将我抱在手上这么久,连一丝气都没喘呢。”陈默看着我,用一副似笑未笑的表情调侃道。 我一听这话,条件反射地松了手。 陈默一下子从我的手上掉了下去,屁股着地,发出了“哎呦”一声。 “陈默,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怎么样啊?”我看到陈默脸上扭曲着的表情,慌忙问道。 “这地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很撂屁股呢。”陈默边说,边挣扎着爬起身来,在背包里取出了一盏疝气灯。 疝气灯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们两人几乎都被惊呆了。 这崖底,在我们眼之所及的范围内,慢慢的都是人俑。 就是活人做成的人俑。 数量特别大,感觉几乎能够达到一个团的人数。 “陈默,这些人俑,是不是就是鱼凫族人啊?” 因为我觉得他们的脸部很奇怪,跟我在黑轿中见到的鱼脸男,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我们先上前去看看。”陈默说道。 突然间,这么多千年不腐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说实在的,如果不是陈默在身边的话,我可能早就撒腿跑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上前去观察啊。 可是,现在即便是陈默在身边,要近距离接触这些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但是容貌依旧栩栩如生的人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毛的。 我的想象力已经开始在起作用了,已经开始在计算着,如果等下有哪具尸体突然诈尸的话,该如何逃跑。 跟在陈默的身后,我小心翼翼地挪动到了人俑群里面。 进入人俑群之后,陈默行走的速度就开始变得很慢,几乎在每一尊人俑面前都需要停留片刻,上下前后摸索了一遍之后再走向下一尊。 我跟在他的身后,也学着他做看看,右瞧瞧,但是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走了一小会之后,我索性放弃了,就无所事事地跟在他的身后,啥都不做,就替陈默掌着灯。 突然,陈默不知道为啥突然停下了脚步,可又二话不说,就板着个脸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因此刹不住脚,朝着他的后背直直就撞了上去。 陈默被我这么一撞,整个人朝着前面一扑,摔倒在地上。 第115节 我急忙跑上前去将陈默扶起来,刚想问他有没有受伤,却看到他两眼发光,像是焕然大悟那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说道:“我知道那股不舒服感源自哪里了。” 他说着,也不顾身后的我,然后在人俑群里面跑了好几圈,虽然也在每一个人俑前面停留一下,但时间特别短,几乎就是站着看了一下,然后就走向下一个。 “陈默,你怎么了,是在这些人俑的身上发现了什么吗?”我追在陈默的身后焦急地问道。 因为我已经从陈默的脸上看到了恐惧的神色了。 要知道,即便是在瓦屋山古祠中,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王之水吓唬的时候,陈默也没有流露出这样害怕的表情。 因而能够肯定,这崖底的人俑群里面,肯定有极端恐惧的东西的存在。 但是,陈默却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询问,甚至是忘记了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那般,就自顾自地在人俑群里面穿梭着。 这个哑巴小子,一旦认真起来,是真的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的,与他同窗两年,我还是了解他的。 所以,我便没有再打扰他,而是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用手中的疝气灯替他照亮每一尊人俑。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他终于将每一尊人俑都看了一遍了。 陈默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却没有任何的聚焦点。 他这副深情涣散的模样,让我看着有点害怕,可是我又不敢问,也不敢打扰他。 他应该是在思考。 过了半响之后,陈默终于缓缓地开口了:“周沧,这些人俑的眼睛都不对。” “眼睛不对?”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一下子从内心的深处涌出来。 “是的,”陈默像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然后看着我说道:“我国的考古史上,也曾经发现过一些千年不腐的尸体,比如辛追夫人,但是,一个人死了之后,即便是能够使用一些未知的药物将尸体完整地保存下来,但是眼睛的瞳孔是一定会涣散的,可是你看,这些人俑,它们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有聚焦点的。” 陈默说着,看向了我们周边的一尊人俑。 “你是说,这些人俑,他们的眼睛有问题吗?”我诺诺地问道。 “我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而且你看,这尊人俑,仔细地看,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默说着,将眼光从人俑的身上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被他说的有点发悚,虽然心里已经怕得要命了,但还是转过身来,与他刚刚所指的那尊人俑面对面地站着。 仅仅站了一小会之后,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暴起。 这尊人俑,是一个中年的男性,身上穿着类似于汉朝的衣服,手里握着一柄宝剑,此刻正在怒眼看着我。 因为他眼睛里的瞳孔没有涣散,所以基本上跟活人没有什么两样。 因而这样子站在他的面前,感觉他随时都会复活的模样。 真的是怕啥来啥,就在我觉得这东西好像是活着一样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这人俑的眼珠子,好像是真的动了一下那样。 “啊~”我没忍住鬼哭狼嚎了一声。 “怎么了?”陈默急忙拉着我的手问道。 “陈默,我刚刚,刚刚~”我的嘴唇颤抖着,后半句话憋了特别久,都说不出来。 “别急,别急,你慢慢讲,”陈默握着我的手安慰道。 “陈默,我刚刚好像看到这人俑动了一下。”我浑身颤抖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给说出来。 我的声音很低,生怕会被眼前这尊人俑听到了那样。 “周沧,我刚刚就是跟你说,我怀疑,这些人俑很可能是活着的。”陈默看着我说道。 “活着,这怎么可能?”我张大着嘴巴说道。 “但是,他们虽然活着,却因为一种特殊的缘故,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被冰冻住了,所以,身体并不能接受大脑发出来的信息而进行相应的动作。”陈默说道。 “陈默,我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一个人还能被冰冻住啊?”我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 “你看过《星际穿越》吗?”陈默问道。 “看过,但是没有什么印象。”我回答说 “星际穿越里面有一个镜头,就是他们会让身体进入一个休眠的状态,进入这个状体之后,人体所需的能量极少,细胞的新陈代谢也很慢,所以人能够长时间地存活下来。”陈默说道。 “你是说,这些人俑也是在休眠吗?”我询问道。 “应该说类似于这种状态。”陈默回答。 “那他们不会在这会儿醒过来吧。”我说道。 “周沧,我正是觉得,他们正在缓慢地醒过来。因为一开始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些人俑的眼睛还是涣散的,但是,就在我们慢慢往下走的时候,我发现了他们的瞳孔正在慢慢地归位。所以,我们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他们唤醒。”陈默看着我说道。 “你是不是说,我身上的这枚星盘?”我说着,将那枚暗红色的星盘摸出来。 第202章 异香 陈默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上那枚只有巴掌大的暗红色的星盘,久久没有说话,但是眉头却拧紧着。 他的这幅表情,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隐隐中有一股感觉,他接下里要说的话,可能非同寻常。 就在我觉得陈默对这枚星盘没有兴趣,正想要将星盘给收回去的时候,他又伸出手来,将星盘给接了过去。 这一时间,我真的不知道这个闷葫芦的心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 可是我又不敢问也不敢发表意见,只能静静地站在边上等着。 突然,陈默对我说道:“周沧,我们先退出这些人俑群外面,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啊,陈默,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急忙问道。 “先出去再说。”陈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拉着我的手然后快速地走出了人俑群。 离开了那些活死人人俑之后,陈默在崖地靠近崖壁的地方,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坐了下去,然后示意我也坐下。 “折腾了这么久,先坐下来喝口水吃点东西吧。” 陈默这句话让我也有点意外,这憋了这么就,就来这么一句话啊。 但是,对着一块石头,我也不能怎么样呀,况且,这会儿真的要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了,毕竟在神堂湾底的雪地里跋涉的时候,就几乎已经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了。 “周沧,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无论是在瓦屋山古祠还是鄱阳湖湖底,还有眼前这个地方,总是有一股幽香跟着我们。”陈默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就将保温瓶递给了我。 我此刻已经饥渴难耐了,因而接过他的水瓶之后,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就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灌水了。 这水正好是微微的热,喝下去的瞬间,身体里冰凉的五脏六腑“喳”的一下,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那样。 “是啊,之前我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经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非常奇怪,难道这八大家族的族长都有喜欢焚香的奢好么?”我将水壶放在一边,然后边拆着压缩饼干边说道。 “可是,即便是再好的香料,经过这么上千年的挥发,再加上在这样空旷的环境里面,是不可能还有如此浓郁的味道的。”陈默接过我递过去的压缩饼干,看着我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陈默,你看瓦屋山也好、鄱阳湖也罢,还有这神堂湾底,哪一处不是异于寻常,因而他们的香料能够持续上前年都在飘香,也是可以接受的吧。”我眯着眼睛看了远处那些依旧屹立在那里的人俑群,慢慢地说道。 说完之后,不知道为何,后脊背突然冒出了一阵凉意。 “周沧,”陈默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怎么啦,你这种表情,让我觉得有点恐怖。”我看着陈默,不知道他下面想说的话是什么,但是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因而手里的压缩饼干,突然间就不香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吓唬你一下而已。”陈默突然话锋一转,快速地换了一个轻松的表情,但是我仍旧看得出来,他的后半句话,不是这个。 陈默越是这么做,越让我觉得后面这一句被他咽下去的话,应该与我有关,而且肯定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难道这些人俑群也与我有关系吗? 突然,一个念头闪入了我的脑袋里,让我吓得手里的压缩饼干一下子就滚落在地上了。 “怎么了?”陈默好像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间情绪激动,还以为我是看到了什么危险的物体,所以快速地站起身来,眼睛快速地环视了四周一圈。 “陈默,”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喊了他一句。 我的这么一叫,陈默瞬间就明白了不是我发现了什么危险因素,因而深深地松了口气,然后看着我说道:“又怎么了?” “你实话跟我说,我该不会就是这些人俑复活过来的吧?”我表面平静地说道,但是心里已经在颤抖了。 “啊,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有点听不懂,你这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呀?脑洞怎么这么大呢?”陈默看着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那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呢?你这话说了一半突然间就不说了,所以就别怪我乱想啊,而且在这之前,我的身上发生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几乎是惊弓之鸟了。”我看着陈默还在嘲笑我,忍不住嘟囔道。 “周沧,”陈默刚刚难得的嬉皮笑脸的面孔突然又收住了,然后沉重地说道:“我刚刚原本还在思考要不要跟你说,但是现在觉得,可能一定要说了,否则的话,下面的路或者走不下去了。” “陈默,你就将知道的全部都跟我讲吧,我早就说了,无论好坏,我都能接受,或者有一部分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但是也可以慢慢地消化掉,这样比现在被蒙在鼓里,什么都要靠猜测,更让人舒爽。”我看着陈默,一脸诚恳地说道。 “周沧,其实我们知道的,或者比你还少,因为很多东西你能够看得到或者是感受得到,但是我们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样一个能力,所以知道的全部,都是靠关于星盘的古籍的研究,以及在无数次探索之中的推理罢了。”陈默说着,低下头来,看了看地面,像是在思索一样,而后又抬起头来,对着我说道:“周沧,我怀疑,这每一个地方的幽香,都是你带来的。” 什么,这开什么玩笑,我这个人大小最讨厌香水了,每次一闻到香水的味道,我都会头晕。 我的心里原本已经事先做了准备,但是陈默的话一说出来,跟我事先所做的那些准备全部都背离了,所以我一下子有点懵。 “陈默,你是说这崖低的这一阵阵的异香,是从我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吗?”我说着,忍不住低下头来在自己的袖子上、衣服上嗅了嗅,可是却什么香味都没有闻到啊,酸臭汗味倒是特别的浓郁。 “我不是说这些香味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说因为你的到来,所以才会导致这些香味的出现。”陈默看着我说道。 “我的到来?什么意思啊?难不成香味也是一种机关,而我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不小心启动了这个机关了吗?”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大概是这个原理,但是你没有启动什么机关,或者是说,这机关设置得非常特别,反正你一出现,机关就启动了。”陈默尝试着跟我解释。 “或者说,我原本就是机关的一部分,所以每一次我出现的时候,这套香味的机关就完整了,所以才会启动,是吗?”我看着陈默,极力地压制住心中的波涛汹涌。 陈默看着我,没有开口,沉重地点了点头。 “陈默,我是天狼星人吗?”我没有忍住,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一直隐忍在心中的那一口气,突然就忍不住了,眼泪争先恐后地就要在眼眶中溢出来。 我急忙别过头去,重重地抽了一鼻子。 “周沧,你是姑母所生的,怎么可能会是天狼星人呢?”陈默握着我的肩膀,淡淡地说道。 “可是,如果我不是天狼星人,为何能够看到很多你们都看不到的东西,并且星盘也只有我才能够取得到呢?”我面对陈默的安慰没有买单。 “周沧,其实如果我们对于星盘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话,那么女娲造人的传说就是真的,而女娲就是天狼星人。也就是这么说,其实所有的人类,都是从天狼星人的基因工程中诞生的。只是,这中间有极小的一部分人类,是当初天狼星人在基因工程的初期制造出来的,而这一小部分人,最后可能会对天狼星人本身造成一定的威胁,因此天狼星人才改变了基因工程中的某一个环节,最后批量生产出来大量的人类。而这个被天狼星人改变的基因工程的环节,很可能就与星盘有关系。” 陈默的说法,与教授基本相同,因此教授的话应该是可取的。 “按照你的意思,我就是那一小部分还没有被修改基因的人类么?”我试探性地问道。 “嗯,应该是这样的。”陈默说道。 “那这一部分没有被修改基因的人类当初是怎样逃过天狼星人的魔抓的呢?而且天狼星人制造人类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你们研究清楚了没有?”我继续追问道。 “没有,但是你身上所具有的这些特殊性,好像不是因为基因,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们暂时也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陈默说道。 “陈默,”我一下子好像想起了点什么,瞬间就站起身来,看着陈默,战战兢兢地说了下面一句话:“既然我能够带来那些异象,那么这里的那些人俑,该不会也是我唤醒的吧?” 第116节 还有瓦屋山古塔中的那些人骨鬼皮怪、鄱阳湖里面的烛阴、青鸢等等! 陈默也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然后缓缓地说道:“可能还不止人俑呢,你看前面。” 第203章 鞋魁蛤 “陈默,前…前…前面那些,是鞋子吗?”我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没办法将一句话说完整那样。 陈默闭口不言,而神色却异常凝重地看着前面那样一个个外形跟古代缠脚女人的三寸金莲特别相似的东西慢慢地朝着我们这个位置挪动。 我这到底是什么特殊体质啊,把所有原本沉睡在这崖底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全都唤醒了。 “陈默,你说那一只只鞋子上面,是不是连着两条腿啊,我们会不会撞见鬼了呢?”我看着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鞋子群,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有鬼。 “不是鬼,是鞋魁蛤。但是,鞋魁蛤是生活在深海之中的,为何会数量如此众多的地出现在这神堂湾里面呢?”陈默的眼睛看着前方,像是在同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默,你是说,前面这一群东西,居然是魁蚶类的贝壳生物吗?” 听完陈默的话,我心里那一股恐惧感瞬间就消失了,不就几颗魁蚶,没什么可怕的,难不成还会把我们给吃了么! “是,但是,这崖底没有水,也没有微生物可以供给它们食用,因此如此数量众多的鞋魁蛤同时出现在这崖底,你难道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陈默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这些或许是变异了的品种,你看这崖底如此的潮湿,也是很适合贝壳类生物生存的吗。” 我说道,突然想了起来,刚刚在洞穴之中我们才觉得空气十分的干燥,身体都没办法适应而开始流鼻血了,而这里距离洞穴也就只崖顶跟崖底的高度,为何空气中的湿度就这么大了呢? “周沧,我们千万不能情敌,很多时候,人们就是在这种被对手扮猪吃老虎的假象给迷惑的情况下,给对手击败了的。”陈默可能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轻松,所以提醒我道。 “陈默,你说这些鞋魁蛤每一个也就我们脚掌大小,他们即便是来到我我们身边,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吧。”我是觉得陈默有点小题大做了。 “蚁群连大象能够打败,更别说是如此数量众多的鞋魁蛤,对付我们俩,绰绰有余的。” 我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突然脚下一阵撕裂的痛楚传来,我低下头一看—— 天呐,一只体型较其他队友小一些的鞋魁蛤,已经捷足先登,不知什么时候爬到我的鞋子上面,在我脚踝的地方夹了一下。 疼痛让我条件反射地抬起脚来剧烈地甩动着,小鞋魁蛤抵御不住我甩动的惯性,几下子之后,便从我的脚踝上面飞了出去,连同夹走了我一小块的皮肉。 小鞋魁蛤在惯性的作用下,重重地掼在了我们边上的一块裸露的岩石上面,瞬间就被摔得粉身碎骨。 一阵淡绿色的液体从小鞋魁蛤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发出一阵浓郁的腥臭味,让人几欲作呕。 “陈默,这鞋魁蛤居然这么臭,一股腐朽了的尸体的味道,这现实生活中,应该没人会吃这种东西吧。”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陈默用手轻轻地捂着鼻子,眉头又给拧成了川字型。 一看到他这副表情,我就知道他可能又发现了点什么,没忍住又问道:“陈默,你别跟我说,在这鞋魁蛤如此恶臭的身体上,你也能发现点什么呀。” “周沧,我觉得,鱼凫族那枚湛蓝色的星盘,很可能就藏在这些鞋魁蛤的身体里边,蚌埠藏珠,不然无法解释为何会有如此数量众多的鞋魁蛤会出现在这里。”陈默说道。 “陈默,那就是说,我们如果想的到鱼凫族那枚湛蓝色的星盘的话,就要将这些鞋魁蛤全部都给撬开啊。”陈默的这套说法,是真的把我给震撼到了。 “可是这些鞋魁蛤会咬人,对付起来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陈默没有感受到我那句话里面的重点,呆呆地回了我这么一句。 “陈默,我是说,即便这些鞋魁蛤不咬人的话,那也不可能将它们全部都撬开来啊,你刚刚没有问道那只撞碎了的鞋魁蛤流出来的那些液体散发出来的恶臭吗?我肠胃浅,这份工作,怕是难以承当啦。”我对着陈默嬉皮笑脸地说道。 “小心。” 就在我裂开的嘴皮还来不及收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陈默大喊了一声,然后将我朝身后一拉。 我事先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因此突然被他这么一拉,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等我定下心神,往前一看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好几只鞋魁蛤爬到了我刚刚站的地方了。 如果不是陈默刚刚的那一拉,我可能身上又会有好几块皮肉要遭殃了。 “没有怎么样吧?”陈默关切地问道。 “还好闪得快。”我庆幸地说道。 陈默见我没事,这才弯下腰来,将自己小腿上的一只硕大的鞋魁蛤给掰了下来,连带着掰下来一块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皮肉。 “天呐,如果这些鞋魁蛤同时在我们身上聚餐的话,那么不用半分钟,我们的身体立刻就会潜千疮百孔了。”我看着陈默,开始觉得有点可怕了。 “你自己注意安全。”陈默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你这是要去哪里吗?”我说着,立刻将陈默的胳膊给拉住。 这个节骨眼,如果陈默在的话,我可能不是被咬死,而是被吓死的。 “我看看能否用骨笛催眠它们。”陈默挣脱开我的手,随后将骨笛给取了出来。 我觉得有点难为情,毕竟刚刚的做法还是有点丢人。 于是,我拍了拍陈默的胳膊,然后说道:“居然将这个绝招给忘记了,你连那些龙头巨蛇都可以催眠,这些小鞋魁蛤,小意思啦。” 陈默没有理会我,径直地吹起笛子来了。 第204章 黑雾 陈默的笛声幽幽地开始在崖底弥漫开来,那些原本正在疯狂地朝我们这边蠕动过来的鞋魁蛤开始慢慢地放缓了速度。 鱼凫族的族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驯兽师,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陆地还是水里,所有的生物,只要我们能够想到的,他们及能够驯服。 渐渐地,鞋魁蛤已经完全进入了休眠的状态,就连那几只率先爬到我们脚下的佼佼者,也已经将原本伸长在灰褐色硬壳之外的软舌给收了进去。 见到所有的鞋魁蛤都已经沉睡了,陈默才将手里长长的骨笛给收了起来。 可是,陈默的笛声停下来的瞬间,却有另外一阵声音灌入了我的耳朵之中。 声音有点低沉,但是听起来诡异异常,像是恐怖的配乐,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的脸色应该开始变得有点难看了,只见到陈默朝着我走了过来,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周沧,你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鞋魁蛤的味道吗?” 我看着陈默,但是却说不上话来,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在那股声响里面,无法自拔。 那生硬就像是大风吹过柔韧的薄纸张那般,明明已经在吹弹欲破的边缘了,可是却无法突破那一层。 纸张与大风之间在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而这场拉锯战,将我这个局外人,也给卷入里面。 我努力地大张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响,但却仍旧发不出任何语言来。 陈默看着我,好像发现了些什么,他开始剧烈地摇晃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地,应该是在说话,但是我却听不到他在讲什么,耳边只有那些恐怖的声音。 突然间,我想到了,现在充斥在自己耳边的这一阵阵的声响,似乎与我在鄱阳湖面上那顶黑轿中所听到的百种乐器同时演奏的声音有某些相似之处。 但却不是完全一样的。 这个时候,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一直在拉扯着我往前走。 如果前面等待着我的,又是一场祭祀的话,那么即便是刀山火海,我都可以义无反顾地前进。 因为我太想知道答案了。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再与那股力量相抵御,而是顺着它的拉扯,让身体慢慢地向前挪动。 可是,陈默却一把将我给拉住了,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是异常恐怖的东西,因为他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可是我的眼前,却是一大片混沌,像是有一大坨黑色的物质立在前面那样,这黑物质特别的大,在我的视觉范围内,几乎是要比悬崖还要高,反正是已经超出了我的视觉范围了。 突然,我像是醒悟了那般,我刚刚不就是从神堂湾谷底那个洞穴里面掉到这里的么?但是现在看看这一团乌糟糟的东西,恐怕已经是穿过了山洞,很可能还高过神堂湾的谷顶了。 但是,这一片的混沌,到底是从哪里而来的呢? 我心中想着,身体已经忍不住朝着那黑色的东西蠕动了过去,一股巨大的力量一直在吸附着我。 而陈默与我之间,像是有一道屏障那般,这道屏障的两边,是两股相反的力量。 我能够感受到陈默被另外一股风吹向了另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一直拉在我后背衣服上的那只手,突然间松一下。 我瞬间就被前面那股黑色的物质给吸了进去。 进入了那股黑色的物质之后,我的眼前突然一亮,特别特别的亮。 几乎是要晃瞎了我的眼睛。 那种光亮,给我的感觉像是已经接近了太阳,没有地球大气层的保护,我的视网膜已经开始有焦灼感了。 我闭着眼睛,但是仍旧觉得疼痛难耐,忍不住用双手紧紧地给捂住了。 刚刚不是还很冲吗?想要刀山火海地去参与鱼凫族人的祭祀大典,这会儿怎么就怂了呢? 我在心中骂了自己好几遍,已经是后悔不已了。 如果刚刚同陈默一起飘到那一边去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孤立无援啊,至少还有一个陈默能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 我心里虽然是害怕得要命,但是也已经开始在盘算了,觉得自己这样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也不是办法,至少也要让自己停下来先,因为那股力量,还一直在牵引着我,但是我的眼睛又没办法睁开,根本就不知道这周遭的环境到底是怎样的。 这样盘算了之后,我就开始尽量地让自己的身体往后仰,但是那股拉扯我的力量特别大,我几乎是没任何的能力能够与之抵抗。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站在高楼上失足掉了下去,自己拼命地想要阻止自己往下掉,但是终究抵抗不了自然界重力的作用。 想到了重力,我一下子灵机一动,难道是这团黑色的东西改变了引力的方向吗?所以陈默才会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我被这东西给吸进去。 可是这样想的话,随之而来的又有另外一个问题,陈默为何没有被吸进来,而是飘向了与我相反的方向呢? 不行,一定要看看这四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这样的话才能够知道自己所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想到了这里,我挣扎着缓缓张开了眼睛。 就在眼睛仅仅睁开了一道小缝隙,黑物质里面有一道光亮立刻就闪进了我的眼睛里面。 且拿到光亮还不是一闪而过的,而是像在我的眼睛里面进行一台微创手术那样,在我的眼睛里面挥刀乱舞。 我终于没有忍住了,捂住了眼睛,开始疼的在地面上打滚。 大概这样挣扎了有五分钟之后,眼睛里那道灼热的疼痛终于才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减弱了。 我慢慢地睁开眼来,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一片湛蓝色的,类似于星云的东西。 而那团黑色的物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我抛在了身后。 湛蓝色的星云里面有一串串类似于人形的东西,好像是漂浮着的,但是我观察了好一会儿,它们的位置却没有明显的挪动。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眼前的这些东西,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暗物质。 第117节 而刚刚那一团将我吸进去的黑色混沌的东西,很可能影响了光照的反射路线,因此,我们在崖底看到的人俑,就有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刚刚那团黑色的混沌之物也好,我在那里面所经历的超重状态也好,眼前这一片类似于星云的景象也好,都不是人类的能力所能制造出来的。 难不成,这崖底其实已经不是鱼凫族建造的神堂湾的范围了,这里其实是属于天狼星人的领域。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那枚湛蓝色的星盘就不可能会存在在这个地方。 而且我在这崖底所遇到的那些龙头巨蛇和鞋魁蛤,就不可能是鱼凫族驯服的生物,但是陈默的笛声,为何又能够让它们进入休眠的转态?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片湛蓝色的星盘里面,有一椭圆形的白色物体缓缓地飘了出来。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一团云雾,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渐渐地看清楚了,那一团白色的东西,居然有点像我们平时在影视片里面看到的宇宙飞船。 我心中猛地一顿,然后想着:挖槽,该不会是外星人吧。 这上面是不是有天狼星人呢? 它们是要将我给抓回天狼星的吗? 第205章 生化实验室 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惊吓到这团圆形飞行器里面的不明生命。 按照陈默之前的说法,如果这里面真的是天狼星人的话,那么我也不用那么惧怕它们,至少,它们当初也是因为被我身上的某一部分的东西给威胁到了,所以才会利用星盘改变地球人的基因。 想到了这里,我原本已经瑟瑟发抖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与此同时,那一团白色类似于飞行器的迷雾慢慢地在我身前大概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虽然说给自己找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但是椭圆形白色雾团停下来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咯噔咯噔”地跳个不停。 我就这样站着与白色雾团对峙了许久,但是雾团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呢。 我怀着一股惴惴不安的心情,朝着那团白色的雾气慢慢地挪了过去。 就在我渐渐靠近了那团雾气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雾气的里面,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动那样。 我瞬间就往后退了好几步,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着,:“妈呀!这还真的是有外星人啊。” 让我意外的是,那团白色的雾气中央的那个东西,似乎也发现了我那样,这会儿正在拼命地朝着我这里挣扎过来。 按照这个架势来看,那个东西应该不怕我。 它不怕我,那反过来就是我怕它了。 想到了这里,我的身体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白色雾团里面的那个东西,好像是突然挣脱开了束缚那样,从里面以箭一般的速度冲了出来。 我见状,立马转身,撒腿就往后面跑。 “周沧。” 可是,我刚跑没几步,后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一把女声。 而且这声音听起来,为何有点像是湘玉呢?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来,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转过身来。 果真是湘玉。 她站在距离我大概有十来米的对面,看着我,气喘吁吁的。 额头上的汗水,正顺着额前的刘海淌了下来。 “湘玉,你为何也会在这里?”我急忙跑了过去,有点喜出望外地说道。 毕竟在这种环境里面,有个伴的话,心里头还是会踏实一点,尽管湘玉是个女孩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可能反而还要我去保护她。 “我是被那团白色的雾气给吸了进来的。”湘玉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然后看着我说道。 她的脸上一副灵魂未定的模样,看得出来在白雾之中,应该也是受到了一些惊吓的。 “湘玉,在洞穴里面,我同你们分开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道,“你又为何会遇到那一团白雾呢?” 要知道,在我的视觉所感受到的,那团迷雾是从那一片湛蓝色的星云里面飘出来的。 “周沧,”湘玉喊了我一声,而后双手突然紧紧抓住我的小臂,一双瞪得有点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嘴角微微地颤抖,可是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怎么啦,你们遭遇了什么,”我反手握住湘玉的双手,关切地问道。 “周沧,那些石俑,不是石头雕刻而成的,而是一种未知的生物,它们原本应该是如同机器人那样,受到注入在其体内的程序的控制,但是,在你离开不久以后,那两派原本相互对立的石俑,它们突然间像是谈妥了那样,将攻打的对象转向了我们。”湘玉说道。 “它们攻击你们了,石俑的数量如此众多,你们怎么可能是它们的对手呢?”我说道。 “是呀,还没有三个来回,我们就已经负伤累累了。”湘玉说着,眼睛里开始有豆大的水珠连续不断地滚落下来。 “后来怎样呢?”我继续问道。 “后来,周蓝同陈默引开了部分的石俑,而爷爷,他则为了救我,与石俑一同留在了洞穴之中。”湘玉说到这里,再也没有忍住,捂着嘴巴开始痛哭起来。 我见状,有点慌张了,她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呀。 “湘玉,别哭了,事已至此,再哭也没有用啊。” 我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一句废话,但是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点啥啊。 湘玉没有理会我,重重地抽了一鼻子,然后将满脸的鼻涕眼泪一把给抹掉了。 看到她终于像是缓了过来,我的心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随着湘玉停止了哭泣,我的逻辑思维也开始恢复了正常。 逻辑思维这一恢复,我立刻就想到了湘玉的这一套说辞,与陈默的那一套,有着天壤之别。 陈默同我说的是,周蓝之所以没有同他在一起,是去引开了湘玉同她的爷爷。 而且陈默也没有提到石俑突然的变化。 所以,会不会是湘玉在撒谎,因为相比较陈默与她,我是绝对相信陈默的。 可是,她为何要撒谎呢? 会不会,石俑突然的变化,其实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湘玉或者她的爷爷故意搞的鬼。 “周沧,周沧,”湘玉晃了我两下。 我瞬间回过神来。 这个一想到别的事情就会走神的坏习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够改掉啊。 “周沧,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我喊了你好几句,你都没有听到呢。”湘玉看着我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对她已经有所怀疑,所以产生的心理作用还是怎样,我总觉得她刚刚问我的那副有点奇怪的表情。 “没有,就是觉得,石俑突然反水,好像有点不可思议。”我说道。 “是啊,爷爷没了之后,我就在洞穴之中开始寻找陈默和周蓝,但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在迷迷糊糊之中,我突然脚下一空,便掉入到这一团白雾里面。”湘玉说道。 “我是被一团黑雾给吸住了,所以才会到了这里,看来跟你差不多。”我看着湘玉说道。 “周沧,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湘玉看着我问道,脸上似有异色。 “我怎么可能知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刚刚你在那团白雾之中,我没有看清你的脸,还以为那里面是外星人呢。” 我调侃了一下自己,原本是想缓解一下气氛的,没想到湘玉的脸色反而更加沉重,她看着我严肃地说道:“周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室之一,其实之前大家一直说的上古巫医团,指的就是天狼星人。” “这里居然是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室?”我震惊得有点合不上嘴巴。 如果不是湘玉的突然出现,刚刚我还以为自己穿过了黑洞,来到了外太空了呢。 “湘玉,所谓的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其实说到底,就是改变人类身体构造的基因工程是不是?”我看着湘玉问道。 “有可能是,但是八大家族的故地,都有天狼星人建造的生化实验室,只是这里面那一座是针对人类基因工程的,我们目前尚未可知。就连眼前这座实验室,在鱼凫族里,都只是传说而已,我也是今天在这意外之中,才知道这个实验室是真的存在的。”湘玉说道。 “湘玉,你说实验室,会不会就在那一片湛蓝色的星云里面?”我的眼睛看着前面那一片闪闪发光的蓝色,对着湘玉问道。 “我觉得是。”湘玉肯定地回答说。 “那我们进去看看。”我说着,就要往前迈开步子。 谁知道湘玉将我的胳膊拉住,然后说道:“周沧,实验室是天狼星人留下的,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东西,你要考虑清楚啊。” 我回过头来,对着湘玉一笑:“你不也是考虑清楚了吗?” 湘玉一愣,随即也笑了一下,然后跟着我,一起朝着那片星云走了过去。 第206章 时空隧道 虽然刚刚和湘玉说的时候语气特别坚定,但是一旦在路上了,其实心中还是有丝丝的不安的,毕竟这星云的后面是什么,没人知道。 而且进去之后能否再出来,也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我走的速度有点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们站在远处看这片湛蓝色的星云的时候,上面明明是有闪闪的光亮发出来的。 但是现在随着我们越来越靠近,星云上面的光亮,却渐渐地暗了下去。 “周沧,怎么回事啊?这四周越来越暗,情况会不会有点不打对头呢?”湘玉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悄悄地朝着我靠近,此时正拉着我的衣角说道。 “不用怕,我们小心一点就行,你看我们走过了那么多地方,哪一处不是危险重重的。”我回过头来,看着湘玉说道。 “可是,你没有觉得这四周特别的诡异吗?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我的内心深处,却有一股特别深的恐惧在不断地涌现出来。”湘玉说道,手仍旧没有放开。 “是,太安静了,静到不可思议,感觉上地球上似乎很难找到一处地方能够如此的安静。”我望着前面无边的黑暗,轻叹了一声说道。 “周沧,你觉得,这里像不像外太空呢?虽然我没有上过太空,但是在影视纪录片里面看过的,我感觉这里太像了。”湘玉说道。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往前走吧。” 我没有告诉湘玉,其实自己也有这样一种感觉,更加糟糕的是,我的这种感觉里面,还夹带了一丝熟悉感,总觉得这个地方特别的熟悉,自己肯定是曾经到过这里的,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其实,当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的时候,我就已经联想到了,自己会不会就是当时在天狼星人的实验室里面走出来的人类先祖之一,虽然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世的轮回,但是却仍旧对这些地方有一点的感觉。 第118节 越想越觉得可怕! 有时候,人的想象力真的是无边无际的。 我告诉自己不能乱想,在这种情形之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乱了心神。 因而,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着湘玉说道:“不用害怕,万事有我在呢。” 湘玉听了我这话,表情好像与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只见她羞涩一笑,然后点了点头。 天呐,我刚刚是不是表达得不好呢? 千万可不要造成什么误会啊! 这下面的路,可全部都是只有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啊。 我的心里欲哭无泪,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快步地往前走去。 湘玉在我的身后有点跟不上来,有点嗔怪地喊道:“周沧,你等一下我。”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刚刚的那两句对话,我现在觉得湘玉的每一句话都有点奇怪的样子,好像比以前温柔了一些。 但是,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呀。 “没有啊,我只是想要先给你探一下路而已啊。”我说道。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又觉得好像说的不是很恰当。 “周沧,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周围的环境,好像又变了那样。” 湘玉好像突然间又恢复了正常的语气,用一副严肃的神情说道。 刚刚因为情绪不定,所以没有察觉到什么,现在经湘玉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感觉,好像这周遭的气温,变得低了一些。 “周沧,我觉得这里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会小。”湘玉看着我,边说边朝着我走了过来,然后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人类的力量是无法命令大自然的,而这个地方,无论是引力也好,温度也好,湿度也好,好像都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变,因而,我觉得,这个地方,可能是已经超出了人类所居住的三维空间。” “湘玉,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能是在多维空间吗?” 我有点不解地问道,如果这里已经不再是属于人类所居住三维空间的话,那么为何湘玉也能够走到这里来。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湘玉说道。 “无论是什么样的空间,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来了,那我们就往前面去,看看到底有什么,说不定真的能够幸运地碰上天狼星人呢。”我说道。 湘玉“噗嗤”一笑,然后说道:“周沧,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然总不能一直哭丧个脸吧。”我也顺着她的话说道。 “那就一起去找天狼星人吧。”湘玉笑靥如花地说道。 我们大概往前走了有几分钟吧,四周就已经进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但是,耳边的风却非常大。 明明我们是用寻常步行的速度在行走,但是从耳边掠过的风,让我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是坐在一辆急速向前的列车那般。 大风将我们的衣服全都给鼓起来了,四周的气温又有点低,所以这一路我和湘玉是走得瑟瑟发抖。 “周沧,如果在这样走下去的话,我们可能会被冻死的。”湘玉说着,牙齿还在上下打着寒颤,感觉声音一从口腔里发出来,就被大风给吹乱了。 “哦,对了,我的背包里有准备防寒服,先给你穿上吧。”我说道。 “可是周沧,我们好像停不下来的样子,一站定脚步,好像风就要把我们给刮走了那般。”湘玉说道。 这一路上我一直仅仅拽着湘玉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被大风给刮走了,毕竟她的身材有点娇小,所以没有停顿过。 “那怎么办?”我握着湘玉那只已经有点冰凉的手问道,“总不能放任自己被冻死吧。” “周沧,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离开这片黑暗,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湘玉说道。 “那我们跑吧,你可以吗?”我说道。 刚刚和陈默在崖底的时候,我是补充过能量的,所以这会儿体力还跟得上,就怕湘玉这一路上没有一丁点东西下肚,这会儿已经精疲力竭了。 “我可以的,周沧。”湘玉说着,拉着我的手就往前跑。 我们在黑暗的风中跑了许久,没有任何目的地地跑着。 后来,当我回忆起这一段岁月的时候,有时候会觉得,与湘玉单独在一起的这短短的时光,其实是很幸福的。 毕竟这个时候的我就是周沧,而她也单单就是湘玉而已,没有其他别的身份,也不会有其他的负担。 “周沧,你看,前面有一点光亮。”突然,湘玉兴奋地喊了一起来。 在黑暗中跑了这么久,虽然我们两人都没有说出口来,但是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一些气馁了。 “湘玉,快,我们往前冲刺了。”我说道,拉着湘玉的手加快速度地朝着前面的那一片光亮冲了过去。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的时候,前面的那一片光亮已经将全部的面貌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我和湘玉两个人各自都半弯着腰,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湘玉的体力其实是比我好很多的,但是可能由于进入神堂湾以来,一丁点东西都没有吃过,所以经过刚刚那么一跑,体能透支得特别厉害。 此刻,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丁点血色都没有。 “湘玉,你还好吧。”我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周沧,我没事,缓一下就好。”她用有点微弱的声音回答道,而眼光却仍旧没有从前面那一片光亮中移开来。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那片湛蓝的色星云里面,居然藏着一座如此巨大的雪山。”我也看着前面的那一片光亮说道。 原来,我们刚刚在黑暗中见到的那一片光亮,是雪山上的雪反射出来的光。 “周沧,你说刚刚我们是不是进入了时空隧道啊,我觉得,这里应该不是在张家界的境内了。”湘玉说道。 时空隧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207章 犰狳化石 “湘玉,你是说,刚刚我们进入的那片湛蓝色的星云,其实是一道时空隧道,也就是我们物理学山所说的虫洞么?”我听了湘玉的话,停留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除了这样,你觉得还有什么样合理的说法能够解释为何我们的眼前会出现这一座雪山呢?”湘玉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用一种在我听来有点俏皮的语调说道。 “如果我们真的进入了虫洞的话,那么我们现在还是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呢?不会穿越回到古代了吧?”我看着眼前这一座被皑皑白雪完完整整覆盖住的大山,觉得有点缓不过来的样子。 “如果是真的穿越了的话,那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呀,因为是两个人一起穿越的,至少还有个伴呢。”湘玉看着我,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 “好了,我们别开玩笑了,先喝口水,补充点能量,然后绕着雪山走一走,看看能否遇见什么人。”我说着,摸了一下背包,突然发现,里面的水在甬道里的时候,已经全部被我给浪费掉了。 所以,脸色略有尴尬地对着湘玉两手一摆。 “哈哈哈,看起来我们已经是弹尽粮绝了,那就赶快找一找有没有山里人家了,不然等下真的要被冻死和饿死了。”湘玉说着,将衣服上的拉链拉到了领口的尽头。 我见状,急忙将背包里的防寒服取出来,然后递给湘玉:“还好安德鲁有先见之明,事先准备了这个。” 湘玉看了看我手里的防寒服,有点犹豫地说道:“那你怎么办呢?” “我没事,刚刚和陈默在崖底的时候,有吃了一点压缩饼干,还喝了半瓶热水,这会儿身子还热乎乎的。”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但是,湘玉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僵住了,默了半响之后,才说道:“周沧,你见过陈默了?”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刚刚她的那一套说辞,是在不知道我已经见过陈默的情况下说出来的,所以这会儿她的这幅表情,更加验证了我刚刚的想法。 湘玉在撒谎。 虽然我现在暂时不知道她为何要撒谎,还有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基本上已经接受了陈默的那个说法——湘玉觉没有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哦,是啊,”我仍旧是一脸的平静,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这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了,反正我就是不说陈默跟自己的谈话内容,然后就让你去猜,这样或许还能够炸出更多的信息来呢。 “太好了,我还以为陈默可能已经不在了呢。” 湘玉脸上的表情从意外转化为欣喜,突然间爆出来的这句话,让我始料不及,果真是不能与女孩子耍心眼啊。 “怎么说陈默可能不在了呢?”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处于被动的状态了。 “你没看到石俑突然变异的恐怖情况,所以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湘玉的表情已经开始缓和下来了,这一次的语气非常的平淡。 “反正陈默没事就好了,我们往前走吧。”我也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说道。 “好,”湘玉给了我一副如花的笑靥,恍惚间,我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满脸都是质朴的女孩子,其实心里面,都是眼。 很奇怪,我们这座大山基本上都是被白雪给覆盖了,但是山脚下却是一丁点积雪都没有,而且温度也没有非常低,大概就是正常的南方冬天的温度那样。 而且,地面上很干燥,一点都没有积雪融化之后的泥泞。 “周沧,你看看前面那个是什么,是化石吗?” 突然,湘玉停下了脚步来,手指着前面的一处灰白的的、类似于半球状的东西说道。 “走,过去看看。”我对着湘玉说道,然后快步地往前走了过去。 刚刚那一处灰白的半球状物体与我们的距离比较远,所以大概就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但是走到跟前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那些灰白色的球状物确实是化石,但是却不仅仅是只有一个化石,而是有一大批的灰白色球状化石。 让我们觉得震撼的是,这些化石的头部,都仰视着朝向雪山的顶端,那副模样,很像我们现实生活中,佛教的信徒在虔诚地朝圣那般。 我和湘玉两个人都看呆了,同时缄默其口,似乎连呼吸都不敢喘太大的气那样。 这个场面太庄严了,即便是在千万年后,这些未知的生物已经化为皑皑的白骨,那股庄严感,也丝毫未减弱。 “周沧,它们在朝圣吗?还是在祭祀?我现在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感觉大自然的力量真的是太大了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几乎无法相信。”湘玉的眼睛看着前面那一群化石,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这些化石数量如此巨大,为何会在同一个时间里面全部都死了。而且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它们的头都朝着山顶上看,感觉去得很安详,很心甘情愿的模样,没有一丁点挣扎的迹象,所以,但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数量如此众多的这种未知的生物同时去世了。”我说道。 听到我这么说,湘玉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身来,借着雪山反射出来的光亮,对着眼前的化石仔细地观察起来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吧,湘玉才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周沧,它们很有可能是犰狳的化石。绝大多数种类的犰狳,它们的头部、身体、尾巴和大腿的外侧都被骨质甲覆盖住了,这一个半球,跟铠甲似的骨质甲是它们的护身符,能够保护自己不被天敌所伤害。” “所以说,我们眼前的这些半圆球,是犰狳的骨质甲咯。” 犰狳这种生物我是知道的,但是湘玉没有点破的话,我一时间还真的没有办法将这些化石与这种生物给联系起来。 “可是,犰狳不是生活在中美和南美的热带森林、草原和荒漠里面吗?为何会这样大批量的出现在中国呢?”我疑惑道。 “周沧,我们现在是不是在中国的境内,还说不定呢。”湘玉看着我笑道。 “而且湘玉,目前我们所发现的最大的犰狳,身长也不过一米左右,但是你看看这些犰狳骨质甲的化石,每一颗都超过两米的感觉,这些犰狳,为何会长的这么大呢?”我疑惑道。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啊,但是,周沧,有一点我们应该可以确定,就是这些犰狳应该不是野生的,或者是说,它们即便是没有被豢养的话,那么其内部也应该是有自己的一套组织规律的,不然的话,不会如此大批量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而且还做着同一个姿势死去。”湘玉说道。 “湘玉,最前面在雪山上面的那一个被积雪覆盖了的圆球,该不会也是犰狳骨质甲的化石吧?”我指着在半山腰上面的一个雪球说道。 “不会吧,那个雪球我们远远望过去都这么大,如果走到它的跟前的话,都可能超过半个足球场的大小了。”湘玉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张大着嘴巴说道。 第119节 “走,我们上去看看。”我对着湘玉说道。 第208章 族长 雪地很滑,我和湘玉都没有穿雪地靴,再加上雪山很陡,所以我们走得非常慢。 “周沧,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啊,这里的积雪层这么厚,但是,气温却没有很低,感觉有点不正常呢。”湘玉一边搓着手哈气一边对我说道。 “是不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行走,所以身体的温度比较高,因而感受不到寒冷呢?”我说道,也觉得好像没有平时下雪时候那么冷的样子。 “周沧,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好。”湘玉说道。 “对了,湘玉,那根骨笛,你还有没有带在身上呢?”我问道。 “有啊,这根骨笛,我是一直不离身的。”湘玉说着,将骨笛从身后的背包之中摸了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带着我心安一些,至少等一会如果遇到什么猛兽,还有你可以对付一下。”我说道。 “可是,这里不知道还在不在神堂湾的范围之内,如果不在的话,那么我就不知道能否指挥得动它们。”湘玉说道。 “说得也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一切小心至上就对了,你看看这四周,安静得可怕,感觉我们周围一个活物都没有。”我说道。 “是啊,这种感觉,很像是在桑浦山下那座疗养院。”湘玉接过我的话说道。 “对了,湘玉是不是你们鱼凫族人都会吹奏骨笛呢?” 我问道,看着湘玉爬得有点吃力,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示意她拉住我的手往上爬。 湘玉看着我,笑了笑,没有犹豫就将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周沧,谢谢你。”湘玉拉着我的手,走在相较于我稍后的位置,柔声说道。 “没事,咱们在同一个团队里面,原本就应该相互扶持的嘛。”我急忙地将关系给撇清,免得跟她之间又造成什么误会。“对了,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怎么可能鱼凫族的每一个族人都会使用笛子来指挥动物呢,且别说这骨笛仅有这么的一根,就连这曲谱,也都是鱼凫族的绝密,不是嫡系出身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更别说是吹奏了。”湘玉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我的手。 原来鱼凫族的骨笛只有一根,那么陈默手上的那根骨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该不会是从鄱阳湖老爷庙水域的水底捞出来的吧。 但是,即便他曾经在鄱阳湖底带出来了与鱼凫族相同的这样一根骨笛,可她又怎样学会吹奏这些乐曲的呢? “湘玉,鱼凫族的笛曲,只有一首嘛?”我继续问道。 “肯定不是啊,每一种动物都会有一曲专门针对它们的笛曲,不然的话,所有的动物都通用一首曲子,那笛声响起的时候,岂不是所有的动物都会被催眠了。”湘玉笑着说道。 这么说,除非陈默说偷了鱼凫族的曲谱,不然他的这一个绝技,是从哪里来的。 “周沧,你怎么突然间对鱼凫族的这项本领如此的感兴趣啊,如果你想学的话,以你目前的这种身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虽然你不是鱼凫族人,但是你很可能是八大星盘家族的大族长,我想,大族长的权力应该很大吧,想学一下属下某个家族的本领,应该不会那么难。”湘玉半开玩笑道。 “什么大族长啊,难道连你也相信那一套说辞吗?”我说道。 “我当然相信啊,我从小就是在家族制度之下长大的,因而氏族对于我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呢。”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突然想到了她也是懂得吹笛子的人,那会不会证明了她在鱼凫族里面的地位,应该也是不低的,于是便问道:“湘玉,你拥有骨笛也会吹笛子,该不会,你也是鱼凫族的族长吧。” 湘玉听完我这话,”扑哧”一笑,而后说道:“是呀!我们的队友应该都知道吧,只是你比较后知后觉,所以才一直没有擦觉道而已。” “啊,居然是这样。”我有点意外地说道。 “周沧,可能你已经知道了,八大家族里面,只有许氏家族的历任族长都是女子,其他家族的族长都是男子。”湘玉一边说着,一边有点微微喘气。 这里的海拔已经有点高,所以我们都能够明显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氧气好像不大够的样子。 “是啊,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难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吗?”我也已经微微有点喘了。 “不是,事实上就是这样,但是有例外的情形,”湘玉说道。 “什么例外的情形?”我问道,脚下的脚步忍不住给停了下来,然后看着湘玉问道。 不知道为何,我隐隐地感觉到,湘玉接下来的话,可能很重要。 “例外的情形,就是每一次到了大祭的时候,许家族长的最后一支,就会出现一对男的双胞胎,而相对应的其他七个家族,就会出现女的双胞胎。”湘玉说到了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就是那一对女双胞胎之一吗?”我问道。 “嗯,”湘玉朝着我点了点头。 “那,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只有你吧?”我疑惑地问道,毕竟双胞胎的长相是一模一样,而且之前我被那些拍摄着周蓝的照片糊弄过,所以现在很是敏感。 “是啊,肯定只有我一个,因为我的姐姐,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溺死了,这是鱼凫族的族规。”湘玉说道,脸上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波澜,感觉像是已经从骨子里接受了这样的族规。 “湘玉,为什么啊,我不明白。”我说道。 “为了怕没有族长血统的双胞胎的另外一人,会利用自己的长相,干一些别的事情。”湘玉回答道。 “族长血统,两个刚出生的婴儿,你们又如何能够判断那一个拥有族长的血统呢?”我追问道。 “因为我跟你一样,都是自己的母亲怀胎十三个月才生下来的孩子。”湘玉说道。 索性是生在许氏家族,不然的话,现在就没有周蓝的存在了。 我在心里暗暗地庆幸着。 只是还是觉得,溺死那个十个月就出生的孩子的缘由,可能没有湘玉所说的那么简单。 “湘玉,既然你跟我一样,也是你的母亲怀胎十三个月才生下来的孩子,也是鱼凫族的族长继承人,在古代的话,还是大祭的参与者,这是不是就说明了,你也可以看见或者是进入一些其他人都没办法进入的地方呢?”我问道。 “我们可以,但是却要在你的带领下。也就是说,这些地方,只有你才能够发现,我们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够进入这些地方,”湘玉回答道。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啊,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上有许氏家族的血液吗?”我自说自话道。 “不是许氏家族,是天狼星人。”湘玉突然靠近我,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道。 她的这句话,让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虽然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这一些,让我已经有点心理预备自己的身份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我一个活生生的地球人,突然间被告知自己身上具有外星人的基因,我还是很难接受。 而且关键是目前所了解到的天狼星人,基本上都是人首蛇身的,我真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有一天变成了这副模样,该怎么办? “周沧,你看,前面那一个有点像房子的东西,是不是就是我们在山脚下看到的那个犰狳的骨质甲呢?”突然,湘玉的话,将我的思绪给打断了。 我抬起头来,眯着眼睛一看,前面果真是有一个被大雪所覆盖住的房子。 第209章 钱蛇 说是房子,其实指的是它的面积而已,而它具体的形状,有点类似于一顶巨大的安全头盔。 感觉面积可能超过了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高度大概是十来米高吧。 这一个巨大的犰狳骨质甲的缺口处,有一串串类似于铜钱串成的链条,从上往下垂。 “周沧,按照这个犰狳的骨质甲的化石来看,这只犰狳,感觉像是与恐龙杂交后的后代吧,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体型这么大呢?”湘玉原本握着我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感觉像是有点害怕的样子。 “无论变异还是杂交,现在都已经是一堆白骨了,所以你不用惧怕它。”我安慰湘玉道。 这个时候,原本连一丝微风都没有的山间,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这一阵大风,刮得有点杂乱无章,像是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们这边涌过来那样。 湘玉一下子就站不住脚了,她被风吹得叠坐在地上,松滑的积雪让她刹不住车,快速地朝下滑着。 原本拉着我的手,也瞬间就松开了。 “湘玉,”我大喊了一声,而后也顺着湘玉下滑之后留下的轨道快速地往下走,企图能够将其给拉住。 但是湘玉“滑雪”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就跟不上。 “啊~”湘玉的尖叫声荡漾在整个山间。 突然,湘玉停了下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住了。 我急忙跑了过去,发现居然是她的那根骨笛。 真的不得不佩服湘玉的睿智,在如此快的速度之下,她居然还能够将骨笛给取出来,然后插在雪地上,从而阻止了自己的下滑。 “湘玉,你没事吧?”我急切地问道。 “周沧,我差点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湘玉说道,已经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了。 “没事了没事了,你还当真聪明,手法也很棒呀,居然能够在刚刚那种情况之下,将骨笛给取出来,而后查在雪地里。” 这种情形之下,按理来说我应该是要走上去,给湘玉一个拥抱安慰一下她的,但是我又怕她越陷越深,因而便狠下心来,没有采取任何的动作。 “你就会捧杀我。”湘玉终于破涕为笑。 “你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看看还能不能重新爬到上面去。”我小心翼翼地咨询道。 “没事的,这些雪也很松软,连皮外伤都没有。”湘玉说道。 “那我们走吧,我感觉,那个巨大的犰狳骨质甲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不然门口不会垂着那么多的铜钱串。”我对着湘玉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那些铜钱串就是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会不会之前有古人类曾经在里面住过呢。”湘玉说道。 “那走吧,”我对着湘玉说道。 原本是想伸出手来拉她一把,毕竟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从那么高的半山腰上面滚下来,即便是没有受伤,应该也是被吓得够呛的。 但是,一想到这一牵手,不知道又会产生出多少的误会来,我还是决定坏人做到底,因此说完之后,便径直地走在前面。 我没有看到湘玉的表情是怎样的,但能够现象得出来,应该不是很好看。 我们又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但是,眼前的情形,让我们两都愣在了原地。 因为那个犰狳的骨质甲的化石的缺口处,那些原本垂在门口的铜钱串,突然间变多了,是肉眼可见的数量增多。 难不成,在我们掉下去的这短短几分钟,就有人或者是什么生物在这缺口处上面挂上了这么多的铜钱串吗? “周沧,是我眼花了吗?”湘玉拉了拉我的衣角,弱弱地说道。 “我也觉得有点懵逼,怎么刚刚明明才挂着几串铜钱串,现在突然间变得密密麻麻了?”我说道,不由自主地朝着犰狳骨质甲化石的缺口处走去。 “周沧,小心,”湘玉拉住了我的小臂,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前面那些似乎还在随风摇曳的铜钱串,低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了,那些铜钱串,好像动了一下,不是随风摇曳的飘动,而像是蠕动那般。 我以为自己的身体太过疲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因而不自觉用力地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但是,在这一晃动之中,我又看到了其中的又一串铜钱串也蠕动了一下。 难不成,这些铜钱串还是活的吗? 第120节 突然,一声“叮铃铃”响从铜钱串上面传来,而且不知道雪山空旷的缘故还是怎样,回音很长。 “周沧,”湘玉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急速地往后退。 我被他这么一拉,有点不知所措,只是跟着她快速地往后退。 “那些不是铜钱串,而是钱蛇。”湘玉拉着我退到了尽头,对着我急促地说道。 “钱蛇?是个什么东西?”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酉阳杂俎》里面有记载,钱蛇,体型巨大,击中尾巴如钢铁声,其洞口散落铜钱,人们人为是铜钱所化。”湘玉有点气喘吁吁地说道。 就在我们说话这几分钟之间,刚刚挂在犰狳骨质甲化石缺口处的那些钱蛇,已经全部不见了,缺口处空荡荡的,但是里面一片乌漆嘛黑,与外面的光亮洁白如同两个世界那般。 “钱蛇不见了,周沧,”湘玉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说道。 我刚想安慰湘玉两句,就看到地面上蓬松的雪地里,有一道道往上凸出来的痕迹,难不成,这些钱蛇这么快就已经追到了我们跟前来了吗? “周沧,”就当我还愣在原地的时候,湘玉一把将我拉住了,然后朝着一边躲闪。 这一躲闪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刚刚脚底下那一道往上凸出来的雪里面那一条钱蛇,已经探出来半个身子了。 钱蛇没有攻击到我,好像有点烦躁那般,开始剧烈地朝我和湘玉所站的位置蠕动过来了。 就当我觉得六神无主的时候,湘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身后的骨笛取出来,放在嘴边开始吹奏起来。 但是,这一次,钱蛇没有买笛声的账。 湘玉吹奏的笛声不但不能让他们进入休眠的转态,反而让所有原本蛰伏在雪地里的钱蛇都躁动起来,他们开始在雪地里拼命地挣扎。 钱蛇尾巴甩动而带来的“叮铃铃”声,在我们的耳边响个不停。 见到此状,湘玉已经停了下来了。 “周沧,不行,笛声对它们不起效用,现在该怎么办?” 湘玉一边躲闪着钱蛇,一边对着我喊道。 就在这个时候,雪山上面突然发出了“吱呀”一声。 不好,难道是要雪崩了吗? 雪地里最怕的是高声的呼喊,现在这山间到处都充斥着钱蛇尾巴的响动的铜钱声,还有我和湘玉之间的呼喊声。 这声音带来的声波,真的是足以震动出一场雪崩出来的。 湘玉应该也是想到了可能会雪崩,所以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们俩同时抬头,将目光都投到了距离我们大概有百来米远的那个犰狳骨质甲化石上面。 如果能在雪崩发生之前,冲到里面去,可能还可以躲过一劫。 但是现在问题是,那里面,有没有钱蛇。 山顶上已经有小块的雪片飘落下来了,我们没有时间选择。 我与湘玉同时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起朝着半山腰那个半球形的化石跑了上去。 第210章 又见蛇鳞皮 不知道是否钱蛇一直在甩动尾巴造成声响的缘故,雪崩来得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快。 我和湘玉大概只跑了一半的距离,就看到了滚滚的雪浪从山顶上面翻滚下来。 糟糕,我心里想着! 这会儿肯定是逃不掉了。 不知道为何,大概是身为男子的条件反射吧,在雪浪到来之前,我下意识地将湘玉揽入自己的怀里。 就在我抱住湘玉的下一秒钟,雪浪便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我只觉得四周瞬间就变得黑暗了,身体上满是寒冷是那种冷的深入骨髓,上下牙齿不断打颤的那种冷。 雪浪从我们身上翻滚而过,就在一瞬之间。 万幸的是,脚底下的雪很蓬松,我和湘玉几乎有半个身子都陷入积雪之中,因而没有被雪浪给带着跌落到山脚下。 “周沧,”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声响。 湘玉正在我的怀里蠕动着,像一条小虫儿那般。 我挣扎着将自己四周覆盖着身体的雪花给扒开。 在这冰天雪地里,徒手扒雪,十根手指头很快就被雪片划出一道道小口子。 终于,一道白色的亮光闪入我的眼里,我知道,应该是从雪里面翻出来了。 我尝试着站起身来,就在站起身的那一瞬间,身上的那一股重量突然就松了下来。 从积雪里面挣扎出来之后,我急忙将还埋在雪里面的湘玉给翻了出来。 将湘玉从雪里面拉出来的时候,她的嘴里满/鼻孔里面塞满了雪,脸色已经有点灰白了,身上软乎乎的。 刚刚不是还在喊我的名字吗?怎么这会儿就好像陷入了昏迷了状态呢? 我急忙将湘玉放平躺在雪地上,然后一手就掐向了她的人中,口里不断地喊着:“湘玉,你醒醒啊,湘玉,你醒醒。” 但是,湘玉却仍旧双眼紧闭着,一动也不动。 这听说过被水溺到的,还没听过被雪溺到了呢。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人命关天,这会儿没办法顾及太多了。 于是,我便一手捏住了湘玉的鼻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湘玉的嘴呼了上去。 大概是做了二十几次的人工呼吸之后,湘玉的喉咙深处,终于发出了“嗯呀”的一声闷响出来。 “湘玉,你醒啦!你没事了,真的太好啦。”见到睁开眼睛的湘玉,我突然间有点喜极而泣。 可是,湘玉却没有回答我的话。 刚刚在我的努力之下,她那副灰白的脸色才稍微有点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睁开眼来,却变成了一脸的惊恐。 她睁大着眼睛盯着我的脸,嘴角在颤抖着,却又说不出话来。 ”湘玉,你怎么了,是身体还不舒服吗?”我看着湘玉不解地问道。 “周沧,你的脸,你的脸~”湘玉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但是始终说不出来后面半句。 一听到脸这个字,我的心里猛地一震,立刻就想到了在瓦屋山古塔里面,穿过瀑布的时候,我的脸上出现的那些蛇皮。 难道,刚刚在被白雪淹埋的时候,那些蛇鳞又长出来了吗? 我的手条件反射地朝着脸上抹了一下。 没有任何意外,我的指尖刚触碰到了脸颊,就被上面的蛇鳞硬片给割伤了手指。 这时候,我的心里面突然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为何每一次遇到极端的危险,身上都会有这些粗糙的蛇鳞片出现,会不会,这些鳞片,其实就是身体在保护自己的一种应激反应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知道自己身上会长出这些鳞片,心里面居然很平静,甚至连一丝的波澜都没有。 “湘玉,不用害怕,这皮肤病每次在我压力比较大的时候,就会出现的。”我淡定地对着湘玉说道。 心中居然有点庆幸,还好有这鳞片的保护,不然刚刚我和湘玉两个人,都会被淹死在这皑皑的白雪之中。 “周沧,可是,可是~”湘玉欲言又止。 “湘玉,其实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上可能有天狼星人的血统,而我们目前在壁画或者是地下所挖掘出来的跟天狼星人的形象有关的,基本上都是人首蛇身像,因而,我的身上有蛇鳞片的出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啊。”我说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谈论别人家的事情那般。 “周沧,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湘玉说着,终于挣扎着爬起身来。 我急忙伸出手来帮助湘玉,然后笑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即便是身上有天狼星人的血统,我这三十来年不也是平平安安正正常常地生活着么!至于这蛇鳞片,其实它们是在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周沧,你想得开就好。”湘玉看着,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不知道心里面在想着什么。 “湘玉,虽然现在雪崩已经过去了,但是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而且外头这么冷,我们先到犰狳骨质甲化石里面壁一壁寒吧。”我说着,扶着湘玉,在等着她同意。 “可是周沧,犰狳骨质甲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湘玉说道。 “可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总得进去看看吧,不然心里面这道关也过不去啊。”我看着湘玉说道。 “那走吧,”湘玉抬起头来看着我,用那张还有点惨白的脸对我笑了一下。 于是,我便扶着湘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个巨型的犰狳骨质甲化石走了过去。 很是奇怪,刚刚那无数条蛰伏在积雪里面的钱蛇,在雪崩之后,居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是躲藏起来了,还是被刚刚的雪浪给带往山脚下。 “周沧,你有没有听到,这空气中,好像有一丝丝什么声音,隐隐约约的,”湘玉突然对着我说道。 “什么声音,好像没有啊。”我听到湘玉这么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然后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一小会,可是这四周静悄悄的,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听到。 “你仔细听,哆、哆、哆的,是一阵阵有规律的声响,而且越接近犰狳骨质甲化石,这声响越明显。”湘玉说道。 “会不会是我们的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呢?我这会儿站定在这里,是没有听到的。”我说道。 “难道是我听错了吗?”经我这么一说,湘玉也有点不确定地,用一副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既然你觉得越接近犰狳化石,这声音越明显,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我说道。 “周沧,这山底下的小犰狳化石的头都是仰望着山上的,它们会不会就是在仰望着这个巨型的犰狳啊。”湘玉问道。 “可是,这半山腰上面的这只犰狳,也是朝着山上面看的啊,所以我觉得,当时的山顶上,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回答道。 “你说,当时会不会是天狼星人突然降临呢?”湘玉停了下来,看着我说道:“所以才会吸引这么多的犰狳朝着山上看。”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犰狳是被天狼星人杀死的?”我问道。 “这也不一定,但是我觉得朝着天狼星人这个思路去想,应该是正确的。”湘玉说着,突然将头一转,面向犰狳化石,眼睛睁得老大。 这个时候,我也听到了,有一阵阵的“哆哆”声,从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那个巨大的半球形化石里面传出来。 “周沧,你现在听到了是不是?”湘玉看着我说道。 听着那不断传来规律的声响,我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恐惧。 这声音,我觉得特别的熟悉。 第121节 第211章 挂钟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声响,是在爷爷书房里面的密道里。 那时候刚刚看到冰棺中父亲的尸体,心里非常紧张,因而我总觉得,那一阵“噔噔”的声响,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后面陆陆续续的,这种声音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虽然次数不多,但是我的印象深刻。 今天这声音在雪山上的犰狳骨质甲化石里面传出来,是真真切切地传出来,让我顿时有一种冲动,想要进去看看,这到底是何物质传出来的声响。 “周沧,我们还进去吗?这声音,好像是人正在叩着牙齿的样子,我这听着,心里都已经有点发悚了。”湘玉拉了拉我的衣角说道。 “湘玉,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没有危险的话,你再跟进来。”我对着湘玉说道。 “不行,你放我一个人在外面,更加恐怖,万一那些钱蛇又突然出现该怎么办?”湘玉看着我,一脸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她只是换了一套让我比较舒服的说辞而已,实际上还是不想让我孤身历险。 “湘玉,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我说着,还是抢先湘玉一步,率先踏入了犰狳化石骨质甲那个缺口处。 一进去那个半球状的化石里面,让我最先感受到的,便是温度。 这里外就只有一层还不到五厘米厚的化石之隔,但是温度却有天差地别的变化。 如果说犰狳骨质甲外是冬天的话,那么骨质甲内就是春末夏初般温和。 另外一个方面,便是光线。 按照常识的逻辑判断,这骨质甲内虽然有缺口处光线的传入,但是整体上应该是便暗的。 但是我们眼前这个大概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空间内,却是一片光亮。 而且光线特别的柔和,那种感觉,居然同在瓦屋山古祠里面,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线,很是相似。 这个时候,湘玉也跟着进来了。 她现在我身后的洞口处,好像对着这突然的变化,有点适应不过来的样子。 “周沧,原来那一阵阵的嘚嘚声,居然是这些大挂钟发出来的吗?”湘玉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难现象。 这个半球状的骨质甲化石里面,满满当当地挂满了一个个大概如同一架钢琴那么大的挂钟。 青铜挂钟。 看着青铜上面的锈迹,可以判断这些挂钟在这个半球状的骨质甲化石里面,至少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了。 但是古代人民主要是利用天文现象和流动物质的连续运动来计时。 东汉张衡制造漏水转浑天仪,用齿轮系统把浑象和计时漏壶联结起来,漏壶滴水推动浑象均匀地旋转,一天刚好转一周,这是最早出现的机械钟。 而我们眼前的这些挂钟,它的构造与现代钟表已经是非常接近的了。 难不成,是有谁用古代的青铜来制造这些挂钟吗? “周沧,我怎么有种感觉,这些青铜钟表,很可能就是在我们生活的时代制造的,而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它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上千年了。”湘玉哭丧着脸说道。 “湘玉,你什么意思啊?”我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湘玉的话,又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就是说,我们在穿过那一片湛蓝色的星云的时候,很可能就已经穿越到了千年之外了。”湘玉看着我,眼神有点恍惚。 不会吧! 那我还努力活下去个屁啊,都可能无法回到从前的生活之中了。 我突然间,像是一直提在心里的那一口气被戳破,然后松泄了那样,整个人都给颓了下去那样。 “周沧,你说我们还能够再回去吗?”湘玉朝着我挪近了些,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挂钟,有点绝望地说道。 “可以的,别想太多,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都不能让自己乱了心神。而且,现在的所有都是我们自己的想象,事实上是怎样的,还不可说呢。”我安慰着湘玉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湘玉听了我的话,脸色好看了一点。 “我们上前去看开,你看这些挂钟,到现在还能够正常地运行,而且这么多的挂钟,每一个上面所显示的时间都不一样,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隐藏的规律。”我对着湘玉说道,然后往我的右手边走了过去。 我走到一个挂钟的前面,仔细地观察起来,这些挂钟上面,居然不像我们现代的钟表一样,只有时分秒三跟指针,而是有另外一个在极速行走的小短针。 按照我们现代钟表的指针的原理,走得越慢的指针越短,但是里的挂钟上面,最短的一根指针却是走得最快的。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原理呢? 我盯着前面那根快速转动的指针发愣,忍不住地抬起手来,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根指针。 不知道是因为我手指的阻碍,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几乎是在我刚刚触碰到那根快速转动的指针的时候,那根指针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犰狳骨质甲化石里面所有挂钟开始鸣响起来。 一时间,混乱嘈杂的“咚咚咚”响彻这一整个不大宽敞的空间。 我的头,瞬间剧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身旁的湘玉,好像并没有受到钟鸣声的影响,依旧在挂满挂钟的化石壁前,出神地观察着。 我抱着头,想喊湘玉,可是却喊不出话来,咽喉像是被谁用手紧紧地锁住那样,几近窒息。 在没有间断的中名声中,我眼前的景物渐渐地模糊了,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听觉。 我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一片黑暗之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钟鸣声,还有细微的、窸窸窣窣的不知是何生物的声响。 身体一直在往下沉,但是,却觉得速度有点慢,身体的重力好像减少了许多。 难道,这座雪山已经没有在地球上了吗? 不然的话,引力为何会变小了呢? 我的眼睛仍旧没办法睁开来,但是耳边的钟鸣声却渐渐地减弱了。 “周沧,周沧,” 突然间,我听到了湘玉的呼喊声。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还是我的幻觉吗? 每一次这些蛇皮鳞状物出现,我就会出现幻觉,这一次,大概也没有例外吧。 我挣扎着将眼睛挺开,一道白光闪入了眸中,让人忍不住用手遮挡了一下。 “周沧,吓死我了,一进入这化石洞中,你就晕倒了,怎么叫都没反应,我还以为是归元丸的药效已经过了呢。”湘玉说道,花容失色。 “唔,”我原本是想坐起来,但是一坐起来,头就剧痛,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 我脸上的表情应该很是痛苦,因此我刚刚无意中的那一句呻吟,让湘玉很是紧张。 “没事,可能刚刚晕倒的时候,撞到了头,所以现在头有点痛,”我对着湘玉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真的没事吗?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感觉好像特别不舒服的样子。”湘玉说道。 我挣扎着爬起身来,“哪有那么的脆弱。” 就在我这句话刚刚说出口的时候,半球状的犰狳化石顶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仍不住抬起头来眯着眼睛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我滴妈呀,半球状化石洞穴上面,正趴着不知道多少只的长相类似于蜥蜴的未知生物。 那些丑陋的怪物,每一只都顶着一对绿幽幽的眼睛,正在阴森森地看着我们。 第212章 隐身 “湘玉,”我转过头来,扯了一下湘玉的衣服,然后用手指了指头上的那一堆东西,对她说道:“小心,上面有巨型的蜥蜴。” 我的脸色应该不大好看,湘玉听了我的话之后,神色一变,而后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上面看。 “周沧,没有啊,你说的巨型蜥蜴,在哪里呢?”湘玉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我说道。 我猛地一抬头,居然发现原本趴在犰狳化石顶上面的那些巨型蜥蜴,全部都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那些长相丑陋的蜥蜴每一个的块头都那么大,根本不可能在这一瞬间就悄无声息地挪动了位置,况且这犰狳化石里面,石壁上挂满了青铜挂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藏身之所,除非这些东西有隐身术。 我突然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于是围绕着四周环扫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蜥蜴的踪迹,就连影子也没有。 但是这一看,虽然蜥蜴没有见到,却发现原本正在快速行走的那根短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而且全部都指在了七上面。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文章。 我在自己的心里嘀咕着,脚步不自觉地朝着犰狳化石壁上所挂着的那些挂钟走了过去。 有了刚刚的不知道是否是幻觉的经验,我现在是只看不碰,免得又会重蹈覆辙。 很是奇怪,墙壁上的那些挂钟在那根暴走的短针停下来之后,也全部都不走了。 我隐隐有种预感,这些青铜古钟,很可能又会同时鸣响。 果不其然,我的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出来,那些青铜古钟就像是到点了那般开始打鸣。 但是,这一次,青铜古钟打鸣的声音却没有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印象。 只是觉得耳边很嘈杂,觉得有点不舒服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后颈部突然将被什么锐物扫了一下,剧烈的疼痛通过我的脊椎瞬间传遍了全身。 我猛地回头一看,身后的那面古钟上面,有一只蜥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盘旋在那上面,居高临下的位置给它提供了袭击我的便利条件,所以那只土灰色的蜥蜴刚刚一定是用尾巴扫击我的后脑勺,但是位置可能判断有点失误,所以才会打偏在了后颈部上面。 湘玉应该也看到了那只盘旋在大挂钟上面的蜥蜴了,只见她捂住了嘴巴,强忍着不要喊出声来。 我一下子就把背包里的手枪给掏出来,这是在崖底的时候,陈默硬塞给我的,可能在那个时候,陈默就已经有预感,我下面的路可能无法同他一起走的,所以才将如此重要的防身之物给了我。 但是,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就在我将手枪掏出来的这一瞬间,刚刚那只还在大挂钟上面与我们对峙的大块头蜥蜴,居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会瞬移术,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而且我们还毫无察觉。 “周沧,”这个时候,湘玉突然一手握住了我那只还拎着手枪的手腕,然后一壁严肃地对着我说道:“它们会隐身。” 其实这个情况我不是没有想到,但是从湘玉这样的唯物主义者口里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有点震惊的,毕竟湘玉的知识非常的渊博,而且这一路走来,我们也知道她对很多动植物都有过很深层的研究。 所以她口中的蜥蜴会隐身这一说法,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 第122节 我将目光放在湘玉的脸上,脸上的神色是在等待着她说出下面的话来。 “普通的蜥蜴本来就有将自己的肤色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的这种本事,所以蜥蜴才会被称为变色龙,而你看看刚刚那一只在暗处袭击我们的蜥蜴,它的块头那么大,一只那么大的蜥蜴,如果不是特殊的品种,肯定就是经过了变异,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样的蜥蜴,不仅能够将自己身上的肤色变得与周围的环境一样,还很有可能会根据周围的环境对自身的形状进行改变,从而起到保护的自己的作用。”湘玉说道。 听湘玉说完,我居然条件反射地环视了四周一圈,难不成这周遭满满当当的青铜挂钟,都是蜥蜴变幻而成的吗? 这不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感觉像是进入了奇幻的世界之中啊。 “周沧,你别不相信,其实最顶级的生物学家很早之前就已经提出过这样的假想,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有力的佐证,所以这一课题才会被搁置了下来。”湘玉说道,眼睛顶着前面的一座大挂钟一动不动的,好像想将它原本的模样给盯出来那样。 “这么说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只能在这里等死。”我有点沮丧地说道,原本还半挺着的手腕也瞬间垂了下来。 “这也不一定,”湘玉突然靠近我一步,神秘地说道,但是眼睛人就直鼓鼓地盯着前方。 她这种状态,让我有一种错觉,好像前面这个挂钟上面,真的挂着一只巨大的蜥蜴那般。 “湘玉,难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些蜥蜴现身吗?”我急忙追问道。 “周沧,实话跟你说,关于蜥蜴的研究课题之所以会被国际叫停,是因为科学家和生物学家经过无数的实验以及野外实践的观察之后发现,变色龙之所以能够让自己皮肤的颜色与周围的环境变得一样,其实不是通过改变自己的肤色,而是通过改变人类的眼睛。”湘玉放低了声音说道。 “改变人类的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好像有点听不懂。”我说道。 “意识就是说,蜥蜴这个物种很可能掌握了一套神秘的本事,而这个本事,我们姑且将其叫做心灵感应,就是它们能够改变你的神经系统,让你将明明接受到的是蜥蜴的信息,改成了青铜古钟。”湘玉说道。 “湘玉,这,这不大可能吧。”我说道。 “周沧,真是因为这样的理论过于诡异和怪诞,所以关于蜥蜴的研究课题才会被叫停,亦或者现在已经是转入了地下的研究也很难说。”湘玉说道。 “但是,即便是真的,我也很难接受,按照这样的说法,它们岂不是拥有比人类更高的智慧了吗?”我说道。 “周沧,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跟你说这么多,其实是刚刚突然有一个想法,一个能够让蜥蜴现身的想法。”湘玉终于将眼睛冲那满壁的挂钟上面,转移到我身上来了。 “是什么,你快说,要我怎么做,我来配合你。”我焦急地说道。 “周沧,你仔细地听我,我怀疑,我们现在遇到的,不是简单的蜥蜴,而是蜥蜴人,其实在生物学界的内部,一直存在着蜥蜴人的这种说法的,只是从没有人遇到过,现代科学技术的器械也没有检测到关于它们的半丁点蛛丝马迹,因此这种说法就一直没有被承认。蜥蜴人具有两个强大的功能,一个是能够向所有的生物的大脑下达指令,二是拥有超强的模仿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超强的模仿能力,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王之水,在疗养院的时候,我们都见识过他的模仿能力,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被古祠深渊辐射到的缘故,现在看来,可能还有别的可能性。 “但是,蜥蜴人是无法在摄像机面前掩饰的,因为精神力无法影响照片。”湘玉继续说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用手机将这犰狳化石内的每一处都拍摄下来,这样我们就能够通过照片,来判断哪里有蜥蜴,哪里是真的挂钟。”我焕然大悟道。 第213章 特殊 “周沧,我拿着手机拍照,然后你根据我拍摄的照片上面所显示的内容开枪,如果我们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么这个方法也不一定能够救我们一命的,只能是争取多一点生的机会而已。”湘玉看着我,沉重地说道。 “湘玉,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让我们都能够安全离开这里的。”我对着湘玉说道。 “周沧,那我们开始吧。”湘玉看着我将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 我看着湘玉,沉重地点了点头。 挂钟的钟鸣声还一直络绎不绝地闯入我们的耳中,这样嘈杂的环境让人的心情更加烦躁。 湘玉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然后对着我们的正前方,拍摄下第一张照片。 照片显示出来的那一刻,我们俩几乎被惊吓得忘记了开枪。 我们的眼前,明明是一个大概有两米多高的青铜大挂钟,挂钟的四周雕刻着兽面文,而正面指针的四周,则是雕刻着眼型纹,奇怪的是,这一个个的眼型纹又组成了一个新的图形,这个图形与人的右手非常相似,但是比一般成年人的手略小了点。 可是,照片中的图案,却是一只趴在化石壁上的举行土灰色的蜥蜴,奇怪的是,这只蜥蜴的身上,也有这种眼型纹,而且眼型纹也重新组合成了一个右手的图案,如果距离足够远的话,呈现出来的图像,可能会让人误认为是无数只手捧着一个头颅那般。 而大挂钟的指针的位置,正好是照片中土灰色蜥蜴的头部的所在。 因而,我不由得想到了,这充斥在空气中的,原本我以为的大挂钟的钟鸣声音,会不会其实就是这些蜥蜴发出来的呢? “周沧,赶快开枪。” 湘玉突然说道,而后来不及等我了,一把抓起我握着手枪的手腕,然后替代我掰动了扣板。 在一声巨大的“嘭嘭嘭”声响之后,在我们眼前的那只大挂钟,上面开始有蓝色的液体流出来,而后,一直巨大的蜥蜴从上面掉了下来,化石壁也随之露出了原来的模样。 湘玉的速度快到我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呢。 就单凭着她刚刚的这一套动作,就能够推断出来,湘玉绝非是普通人。 因为这样连贯且速度如此之快的操作,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的话,是没办法达到如此之高的水平的。 我看得有点目瞪口呆。 眼前这一幕幕太过于烧脑了,我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有点不够用。 “周沧,快闪。” 我还愣在原地,湘玉就已经一把将我往一边推了过去。 因为事先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所以被湘玉这么一推,我一下子就跌倒在地面上,而且还正正地落在了那只被我们打死的蜥蜴的身上。 我快速地在地上爬起来,便见到了湘玉的手臂上,被一直通身暗红色的体型教我们刚刚打死的那只蜥蜴较小的蜥蜴,抓出了三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正在渗透过身上的衣服,往地面上滴。 这一抓,应该是入肉很深,湘玉因为疼痛,一只手捂住了伤口,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嘴巴微张,是一副痛得受不了的表情。 我刚想跑过去查看湘玉的伤势,却发现化石壁上的挂钟,居然有三分之二已经换成了各种颜色的蜥蜴,它们的体型大小不一,但是却能够看的出来这些丑陋的东西,身上有一股其他动物没有的灵性。 “砰砰砰”,我没有任何的犹豫,抬起手来,就朝着距离我们较近的好几只蜥蜴开了几枪。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紧张的缘故,还是小时候父亲一有回家就会教我弹弓原因,反正这几枪,每一枪都准准地打中了蜥蜴的头部。 所以这地面上,一下子又增加了好几只蜥蜴的尸体。 真的不得不说这些蜥蜴是非常有灵性的,单单这几下,它们就立刻察觉到了我手上这个武器是它们无法对抗的,因而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或者是说,它们给我们的神经系统发射出了它们已经消失了的指令,所以我开了枪之后,就没有再发现任何蜥蜴的踪迹了。 湘玉还受了重伤,所以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要乘着这个空隙,尽快逃离这个化石洞。 “周沧,”湘玉已经疼得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豆大的血珠正从她捂着伤口的指缝之间不断地渗出来。 “湘玉,你怎么样了?”我急忙跑到湘玉的身边,然后将背包之中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医用酒精取出来,朝着湘玉的伤口便淋了上去。 “嗯呜,”湘玉的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呻吟声。 “湘玉,忍一下,这些东西身上肯定有携带着病菌的,所以一定要及时消毒。”我看着酒精在湘玉手臂上翻开了的皮肉里翻滚着,也觉得脚底痒痒的,好像是疼在自己的身上那般。 简单消毒了一下之后,我用纱布将湘玉的伤口给包扎上了。 “湘玉,你能走吗?”我问了一下。 “周沧,我可以的,咱们快点离开,这些蜥蜴随时都会对我们发起攻击的,而且即便它们惧怕手枪,可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子弹啊。”湘玉说道。 我扶着湘玉站起身来,正要朝着犰狳骨质甲化石走去。 可两个人却同时呆住了。 因为蜥蜴,将我们的出口给封住了。 它们全部都显出原形,挤在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入口,脸上那一副神情,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词——血债血偿。 湘玉瞬间握住了我的手臂,掌心的力气有点大,我感受得到她已经在颤抖了。 “别怕。”我的眼睛盯着前方,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已经开始给手里的手枪上子弹了。 “周沧,我们这一次,可能逃不掉了。”湘玉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它们不是蜥蜴,而是蜥蜴人,我们是无法与蜥蜴人相对抗的。” “没事的,大不了就与它们同归于尽,湘玉,你将背包里的酒精拿出来,”我对着湘玉说道。 “你想干什么?”湘玉睁大着眼睛一脸惊恐。 “它们会隐身,我们就用火来烧。”我对着湘玉说道。 湘玉听完我的话,颤抖着双手将背包里面仅存的两瓶医用酒精都给取出来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将酒精洒向蜥蜴的时候,那些蜥蜴已经开始向我们进攻了。 一头土黄色的蜥蜴率先往前挺近了一步,将我们手里的酒精给扫落在地上。 我条件反射地将板动手里的手枪,但是,这一只土黄色的蜥蜴,居然躲过了我的这几枪,安然无恙地落在了我的身后,眼睛直挺挺地看着我。 这个时候,所有的蜥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朝着我进攻了。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自从湘玉手中的手机被打掉之后,这些蜥蜴好像不再对湘玉发起进攻的样子,而是将所有的苗头都对准着我。 “周沧,小心啊,你的右手边有一只蜥蜴。”湘玉对着被蜥蜴群围在中间的我喊道。 难道,是因为我身上的天狼星血统吗? 就在我走神的这一瞬间,有一只蜥蜴的尾巴已经朝着我扫了过来,我下意识地用手臂一挡。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的手臂被蜥蜴这么一扫,却没有受伤,好像是穿上了一层铠甲一样。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骤然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出了一层蛇鳞出来了,而且是覆盖了全身,我身上的很多一副,都被撑破了。 第214章 昏迷 “周沧,”湘玉在蜥蜴群外面高声呼喊了一句,应该也是看到了我身上的变化了。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蛇鳞片长出来之后,那些蜥蜴好像再也没办法在我的面前隐身了。 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呼之欲出的样子。 这个时候,所有的蜥蜴,无论大小,都好像被打了肾上腺素那般,开始发疯了一般对我发起了攻击。 特别奇怪,不知道是否因为身上的蛇鳞片的作用,我的力气突然变得特别大,徒手就能够将一头硕大的蜥蜴给打飞了。 很多时候,暴躁是会上瘾的,所以,当那一只只蜥蜴在自己的手中被击败的时候,我好像不知道疲累和疼痛那样。 几近是杀红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视觉范围内的所有蜥蜴,都已经倒下了。 眼前一片血红,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晃荡。 地面上流淌着五颜六色的液体。 在那一阵阵的钟鸣声之中,我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面那般。 第123节 终于,我的双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整个人往后仰,倒在了不知哪一只倒霉的蜥蜴尸体上面。 “周沧,” 我在湘玉的那一声惊呼声里面,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感觉到了整个犰狳骨质甲化石开始坍塌了,耳边充斥着湘玉的呼喊声。 坍塌的化石下面,好像有一条黝黑的隧道,而湘玉正在用力地将我往隧道里面拉。 外面是一阵阵的轰隆声。 山顶上面又有雪浪翻滚下来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是站在自己的身体之外看着这一切那般。 该不会,我已经去世了吧。 所以,现在正在看这些的,是我的魂魄。 “沧儿,” 突然,我听到奶奶在呼喊我,声音特别的急切。 我的面前一阵混沌,在一片白烟的后面,奶奶的轮廓,渐渐地浮现出来了。 “奶,我在这儿呢。”我高兴地朝着奶奶的方向跑了过去。 “沧儿,”奶奶一把将我给抱住了。 “奶,我好想你啊。”我哭着说道。 “沧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奶奶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明明是在雪山上杀蜥蜴的,不知道为何,一个恍惚,就来到了这里。”我松开抱着奶奶的手说道。 “沧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跟着奶奶走,奶奶带你回去。”奶奶说完,拉着我的手,极速地往前走。 走了很久,这一路几乎是一直在小跑。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架竹梯子下面。 “沧儿,爬上去,你就能回家了。”奶奶说着,用力地推了我一把。 “奶,那你呢?”我问道。 ‘你快走,”奶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不由分说地将我架上了竹梯。 “奶,”我仍不死心地呼喊了一句,瞬间,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掉了下去。 “奶奶,”我大喊了一声,而后睁开了眼睛。 “周沧,你醒了,”湘玉看着我,开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呢。” 我看着这乌漆麻黑的四周,地面上那盏疝气灯的光已经非常微弱了,光照的范围不到一米。 看来,刚刚我在梦中所见到的,都是真的。 “湘玉,”我张开嘴巴,刚喊了湘玉一声,喉咙便觉得像刀在割那般的疼痛。 无奈之下,我只能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来。 “外面雪崩了,犰狳的化石甲也坍塌了,我们被掩埋在这里头了。”湘玉看到我没事,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脸,而后又愁眉苦脸地对我说道。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这里是一条向下的隧道,犰狳化石甲坍塌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情况紧急,你又昏迷不醒,所以我只能暂时将你架到这里面来躲避犰狳化石甲砸下来的石头。”湘玉说道。 “湘玉,为难你了。”我对着湘玉说道,挣扎着爬起身来。 我这一动,觉得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好像是移位了那般,浑身咔嚓咔嚓地响着,痛得不行。 可能我脸上的表情痛苦得有点夸张,只见原本正在更换疝气灯电池的湘玉,手忙脚乱地将疝气灯随手摆放在地上,帮着将我搀扶起来。 “没事的,就是刚刚与那么多蜥蜴打架,用力过度,现在身上有点酸痛而已。”我笑着打趣道。 “看你都疼成这样了,还嘴硬。”湘玉说着,将地面上的疝气灯捡了起来。 “湘玉,看来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我看着身后怪石嶙峋,又环视四周一圈之后,对着湘玉说道。 “周沧,这条隧道,不知道是不是通往地心的入口。”湘玉突然间转换了一种口气对我说道。 “通往地心?湘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道。 “周沧,在学术界,其实有很多人认为,地球的内部是存在着空间的,而且很可能还有另外一些类似于人类的高等智慧的存在,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通往地底下的入口。”湘玉说道。 “但是,这样一条简简单单的隧道,你又如何能够肯定,这里就是通完地底的隧道呢?”我问道。 “原因在于这些蜥蜴。”湘玉看着碎石后面依稀可见的蜥蜴尸体,淡淡地说道。 “难道这些蜥蜴是地心入口的守门人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完全是这样,但是,我们没有找到地底下的入口,确实是与蜥蜴有关。”湘玉有点故弄玄虚般地将盯着碎石的眼光转移到我的身上。 “那究竟是怎样的啊?湘玉,你就直接跟我讲。”我有点着急说道。 “刚刚在玉蜥蜴的对战之中,我们也了解到了,这种特殊的蜥蜴,我们姑且将它们称为蜥蜴人吧,蜥蜴人都有隐身的本事,但是隐身的本质,实际上是通过改变人类接收信息的神经系统之后,让人类产生了错误的感觉。”湘玉说到了这里,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些蜥蜴人现在还活着的话,那么我们眼前的这条隧道,光反射到我们视网膜的时候,它们就可以通过改变我们的神经系统,让我们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前面是一面墙,或者是一个青铜挂钟。”我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周沧,你非常聪明,一点就通。”湘玉说道。 “所以说,蜥蜴其实还是这些入口的守门人啦。”我有点半开玩笑地用一种鄙视的口气说道。 “现在这么分析起来,好像也是哦。”湘玉没有生气,用一种俏皮的语气回答说。 “那现在我们就往里面走吧,去看看地心人的世界是怎样的。”我说道,接过湘玉手里的疝气灯,就朝着里面走去。?  “哎,周沧,你等一下我,”湘玉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胡乱地塞进了背包里,急冲冲地追赶了上来。 我们在疝气灯的带领之下,开始往隧道的深处走了去。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不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处境,而是因为奶奶。 因为自己在梦中所见到的一切,在现实中都是实实在在地发生过的。 那么,梦中的奶奶,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奶奶已经不在了。 原本我的魂魄已经走到了地府之中,是奶奶将我给赶了回来。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 第215章 铜矿 “周沧,”湘玉追赶了上来,有点气喘吁吁地说道,“你干嘛走得这么快呀,我都快要追不上你啦。” “我这不是在前面给你探路吗?” 听湘玉这么说,我才察觉到了刚刚自己确实是有点过分,所以忍不住调侃了自己一下。 “你这是在给我探路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像是要把我给甩掉一样啊。”湘玉嘟着嘴说道。 但是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周沧,”湘玉突然换了一个表情,很是诧异地喊了我一句。 “怎么啦。”她这个很严肃的表情,反而让我有点害怕,感觉她下面要讲的话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你的脸,又恢复了正常。”湘玉说着,一只手已经快要摸上了我的脸。 她这么一说,我瞬间反应过来了,自己身上的蛇鳞片全部都消了下去。 难道,这些蛇鳞片,真的是保护自己的铠甲吗? 所以只有在危险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么? “周沧,”湘玉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啦,你说。”我觉得她话里有话,这样说了一半,我的心里很难受。 “刚刚你和蜥蜴在打斗的时候,很像,很像~”湘玉的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很像是鬼上身是不是?”我将她不敢说出来的那句话个补充出来。 湘玉看着我,没有再开口了。 “其实我也觉得当时在与蜥蜴打斗的,好像不是自己,”我有点自嘲自讽地说道。 虽然表面上很轻松,但是心里面还是有点不好受。 好在,这样的情况,在日常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遇到的。 “周沧,”湘玉突然走了上来,拉了拉我的手。 “没事的,”我抽了一鼻子,挤出了一个笑脸,“挺好的啊,不然的话,我们的小命,早就交代了。” 湘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说道:“周沧,你的性格真好,跟你在一起真的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走吧。”我说道。 隧道特别深,而且十弯八曲的。 我们走了很久,四周的环境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走得久了,真的是快要把眼盲症给激发出来了。 突然,湘玉停了下来,对我说道:“周沧,你把手里的疝气灯递给我一下。” 我有点奇怪,但是仍旧将手里的疝气灯给她递了过去。 湘玉接过疝气灯之后,走到了隧道壁的跟前,将手里的疝气灯高高地举起,然后将脸凑了上去,像是在看什么似的。 她的这个行为,我的心瞬间就被她给提了上来,一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我的心里想着,该不会又发现了什么神秘的生物吧,我的天呐,即便是有这个蛇鳞的保护,还有遇到危险会“鬼上身”的这个隐性基因,可是我这副瘦弱的身子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经不起两次的折腾啊。 湘玉在隧道壁前,大概站了五分钟之后,终于将手里高高举着的疝气灯给放了下来,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头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发现了点东西,”湘玉说着,终于转过身来了。 第124节 大概是觉得我的脸色不大好看,她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就松了下来,然后说道:“你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因素。” 我真的是被折腾怕了,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那你发现了什么啊?”一听到不是什么危险的因素,也就证明了我暂时不用再体力运动,所以那颗悬着的心也随即放了下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隧道,很可能是一个矿洞,这座山里面,很可能都是铜矿。”湘玉看着我说道。 “铜矿,大山里面有金属矿,这不是很正常的嘛,为何要研究这么久呢?”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周沧,你可能不知道,近年来,我们的科学家通过一系列的研究之后发现,铜矿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矿物质,当它和其他不稳定的物质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会产生非常大的力场。”湘玉说着,眼睛还忍不住地看向了隧道壁。 “你是说,这里有可能不是通往地心的隧道,而是一个矿区。”我说道。 “很可能是这样的。”湘玉认真地看着我。 “可是,如果是矿区的话,那么门口守着的那些蜥蜴人,又该如何解释呢?”我追问道。 “周沧,我不知道,我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连同观察到的都跟你说,至于其中的逻辑关系是否正常,我暂时还没有进行思考。”湘玉说道。 “那这样的话,我们还要继续往里面走吗?”我说道。 “如果不继续前进的话,我们后面也没有路可以退呀。”湘玉说着,双手往身前一摊,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笑了一下,接过湘玉手里的疝气灯,就往隧道深处走了进去。 湘玉跟在我的身后,也没有再开口了。 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大大小小这么多场战斗,也着实是累了。 我边走边想,假设这里确实是铜矿的矿区,而且蜥蜴人就是这个矿区的守门人的话,那么该这里头的逻辑,该是怎样的呢? 很明显,刚刚那些蜥蜴人,它们的攻击对象,主要是针对我。 而湘玉的手臂之所以会被划伤,很可能是因为她手里的手机。 蜥蜴人只是想要阻止蜥蜴人拍照而已。 而我与湘玉之间最大的不同,很可能就是因为我身上有天狼星人的血统。 湘玉说蜥蜴人身上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够通过意识感知到一些别的东西。 所以,它们就感受到了我身上的天狼星人的血统吗? 而天狼星人对于地球来说,应该是外来的种族,所以说,会不会地球原来的土著,就是蜥蜴人呢? 按照这样的推理,蜥蜴人拼死守护的铜矿,会不会就是天狼星人来到地球的目的。 这样的推理顺序,是目前在雪山里所经历的一切,最合理的解释。 然而,这个解释虽然合理,却仍旧解释不了八大星盘到底有什么作用。 而且,八大家族为何要将星盘埋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与蜥蜴人应该是属于同一派的。 突然间,我想到了,蜥蜴人的这种意识方面的超越人类的能力,好像与那种神秘的图文一体的文字,有某种内在的关联。 那天晚上,通过与的谈话,我了解到了那种神秘的图文一体的文字,很可能是源自于天狼星人的,而这种文字背后所传递的信息,是天狼行人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而蜥蜴人却具有通过心灵感应影响对手的感光判断的能力。 这两者之间都是属于意识形态方面。 “周沧,你在想什么啊?” 可能我想得太专注了,因而连自己停下了脚步没有往前走都没察觉到。 “湘玉,对于八大家族,你了解多少啊?”我问道。 “怎么突然间会问这个问题呢?”湘玉站在我的身侧,疑惑地问道。 “想到了一些问题,但是我现在要知道多一点关于八大家族的事情,这样我才能够将刚刚所想到的清楚地讲述给你听。”我对着湘玉说道。 “关于八大家族其实我知道的也特别少,只是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深夜,我半夜醒过来,听到了父亲与爷爷的一段谈话,就是关于八大家族的。”湘玉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你爷爷带大的,从不曾听过你的父亲。”我说道。 “父亲生下来的时候,就先天不足,但是因为父亲是十三个月出生的孩子,所以,爷爷变偷偷地将父亲的兄长,我的伯父,留了下来,没有一出生就被丢入灶炉灰中。”湘玉说道。 “所以,你的父亲和伯父都活了下来。”我说道。 “是的,也因为这样,所以温氏家族破坏了族规,将会受到天狼星人最厉害的诅咒。”湘玉说道。 “什么诅咒啊?”我追问道。 第216章 诅咒 “灭族,”湘玉的眼睛看着前方,用一副绝望的语气对我说道。 一听到灭族这两个字,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瓦屋山里面,那一个与古祠相毗邻的古塔,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白骨,那副情形,给我的感觉,也是被屠族。 突然间,我觉得这里头很可能有什么隐情。 “湘玉,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自己的身上也发生了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但是,直至目前,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仍旧有一个疑问,就是天狼星人是否存在,因而,这天狼星人的诅咒,我觉得也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你大可不必在意。”我对着湘玉说道,其实这也是我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周沧,可能你现在不相信,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但是,你终究还是会相信的,”湘玉比我想象中的要淡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能吧,我现在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我笑着笑,对湘玉说道:“所以,我们暂时先结束这个话题,你跟我讲讲关于八大家族的一些事情吧。” “八大家族现存于世的,可能就只剩下许氏和温氏了,其他的五个家族,早就已经被灭族了,而他们,都是因为受到了天狼星人的诅咒。”湘玉说道。 “可是,湘玉,诅咒这种东西,感觉就是子虚乌有的,而且八大家族存续了这么长时间了,其中有部分家族解体了也是有可能的,不一定就是被天狼星人诅咒。”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周沧,你知道吗?你奶奶嫁人了,这也是违背了天狼星人立下的规则,所以,许家也不了避免地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湘玉说道,“而且你难道没有觉得很奇怪吗?为何所有的星盘都被隐藏在一个只有拥有这枚星盘的家族才知道的神秘的地方,而许家的星盘却仍旧掌控在族长的手里,而且每年还会定时进行祭祀。” “这,这个,我倒还真的没有想过,奶奶之前只是跟我讲,黑玉是许氏族人的图腾之物,至于其他的,就没有跟我多说。”我一下子就被湘玉给问住了。 “图腾之物,那枚黑色的星盘确实是许氏家族的图腾之物,只不过上面沾满了血腥而已。”湘玉说着,突然有点激动。 “湘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周沧,你知道,许氏家族,其实是八大家族的领导者,而且我能够明确地跟你说,每一年许氏家族祭祀星盘的时候,其实就在在与天狼星人进行秘密的交易,而且这种交易,肯定与我们眼前的这些铜矿有关系。”湘玉说道。 “湘玉,你先等一下,我有点听不懂的样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星盘其实就是许氏家族和天狼星人之间产生关系的一种方式,就像我们现在的无线电波那般。”我说道。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湘玉刚刚有点激动的语气开始恢复了正常,语速放缓了一些。 “许氏家族与天狼星人通过星盘作为渠道,进行秘密的交易,他们交易的是什么呢?许氏家族将铜矿提供给天狼星人么?”我心中突然间有太多的问号。 “这个我不知道,只是结合我手上掌握的信息推导出来的。”湘玉说道。 “那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一次性全部都跟我讲吧。”我说道。 “首先是那一本古籍,古籍其实就是许家人编制的,但是上面的很多信息都是错误的,而许家人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将所有窥探星盘的后人,都引上一条错误的道路。”湘玉说着,开始慢慢地往前走。 我见状,也跟在她的身后往前走了过去。 “应该在很早之前,许家人就有想要吞并所有星盘的阴谋,所以其他的七大家族,才会将星盘给藏匿起来,且每一个家族都利用他们身上的特长,在藏匿星盘的地方,设下了种种危险因素,这才使得后来上千年,都没有人能够寻得这些星盘。”湘玉说道。 “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会有只有我才找得到星盘这样的传闻呢?”我不解地问道。 “周沧,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这些传闻,我觉得,很可能就是你奶奶放出来的,而且,所有星盘的藏匿地点,也只有你奶奶才知道。”湘玉说道。 我瞬间就想到奶奶的那些嫁妆,每一样嫁妆可能就代表了一个地方,所以,我在瓦屋山带出来的黄金丝帛、鄱阳湖里出土的孔雀王镯,还有那些金箔剪纸,很可能代表的就是神堂湾里面的人俑。 可是,奶奶目前在我手里的嫁妆就只有这些,还有另外五枚星盘,会是在哪里呢? “周沧,我觉得你身上的天狼星人血统,很可能与许氏家族每年的祭祀有关,而且,你要清楚,如果按照星盘家族里的记载,人类的起源原本就是源自于天狼星人的基因工程,所以在你的父亲或者母亲的深山植入某一部分的基因,从而改变或者是定向改变他们后代身上的某一些属性,这对于目前人类所掌握的技术可能是天方夜谭,可是对于天狼星人来说,可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湘玉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说道,脸上的表情严肃,一丁点开玩笑的韵味都没有。 “湘玉,你的意思是,很可能八大家族身上都有天狼星人植入的特殊基因,而所谓的诅咒,就是这八大家族如果违背了天狼星人规定的某些规则的话,这些受到天狼星人控制的基因就会发生突变,所以就会别灭族。”我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个特别贴切的比喻:“就如同程序员在写程序那般。天狼星人是程序员,基因是程序,而我们则是程序所呈现出来的存在而已。” “就是这样,周沧,我觉得你的理解能力和逻辑推理能力厉害得惊人。”湘玉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对着我说道。 “但是,我奶奶现在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而且你也没有什么事啊。所以说,我们刚刚那一套推理,是不是有点说不通呢?”我继续追问道。 “周沧,你忽略了时间,地球的引力决定了我们的时间过得比太空中的其他地方快很多,小时候不是经常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吗?我们人世间过来百来年,在天狼星人看来,可能只是弹指一挥间呢。”湘玉说道。 “湘玉,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突然间有点理解了为什么每一次大祭要相隔好几百年,很可能这对于天狼星人来说,就是我们的春分和秋分之间的间隔而已。”我像是突然间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周沧,这星盘里面的水很浑很深,而且查到了最后,很可能在搞鬼的,就是身边最亲最信任的人,我不仅仅是指你的家人,也有可能是我的家人,毕竟,我们都是被这个旋涡卷在里面。”湘玉说道。 “湘玉,所以这铜矿,其实就是温氏家族在守护的吗?”我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但是不是每一代的温氏族长都能够到达这里的。”湘玉说道。 “那属于你们族人的那一枚星盘,是否在这个矿区里呢?”我问道,随即觉得有点不妥,急忙说道:“如果你说不知道的话,我也能够理解的。” “星盘的确就是在矿区里面,鄱阳湖,其实是但是温氏家族为了牵制许家人,故意制造出来的烟雾弹。”湘玉说道,“但是,具体在哪里,前方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因素在等着我们,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努力集齐八大星盘,然后来会会这天狼星人到底是人是鬼。”我说着,朝着湘玉一笑。 “好。”湘玉也笑着,伸出手来,同我击了个掌。 这个时候,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从我们脚底下传来。 第217章 水池 “湘玉,这是什么声音呢?怎么好像是水流在冒泡泡的声响。”一听到这个声响,我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 “怎么有点像温泉的泉眼的声音啊,按道理说,这矿区应该不会有温泉出现才对啊。”湘玉也是一脸的疑惑。 “我们往前面去看看,而且你有没有感觉到,这空气,明显湿润了很多,而且汽水之中,夹杂着一股鲜腥的味道。”我说道。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湘玉说着,率先跨着大步子就朝前面走去。 隧道里面仍旧很黑,但是能够感受到隧道的宽度在变大,而且高度也好像在慢慢在变高的样子。 空气中的水蒸气的浓度,也越来越高,但是这种湿润的空气没有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那股咸腥味让人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盐罐子里面那般。 突然,我们的眼前豁然开朗。 我滴妈呀,果真是有一个看起来很像是温泉的小池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而且小池子上面,还真的是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就像是泉眼一样。 “周沧,你把疝气灯开到最强光,然后往池子的中央照射过去。”湘玉的眼睛盯着前方,然后对着我说道。 我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但仍旧是按照湘玉的意思照做。 第125节 在这种有光亮的环境中,我的眼神是比在黑暗之中差了很多的。 就当我的手中疝气灯的光束照射到小池子的中央的时候,一道蓝色的光反射了过来。 我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而后定睛一看,那枚我在长梦之中见到的湛蓝色的星盘,正正地浮在了池子的中央,而蓝色星盘的四周,有七个泉眼,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水。 “周沧,”湘玉兴奋地抓住了我的小臂说道,“我终于见到了属于鱼凫族的那枚蓝色的星盘了。你知道吗?在见到许氏家族的那枚星盘的碎片之前,我曾经无数次怀疑过这枚星盘的存在与否,现如今亲眼见到,真的是觉得激动异常。” “只是,恐怕是近在咫尺,想要拿到它,却难于登天呢。”我看着眼前这一池冒着泡泡的水,有点担忧地说道。 “你是害怕这水底下有什么危险吗?”经我这么一说,湘玉的脸色也警惕起来了。 “就单凭着我们从神堂湾走到这里来所经历的这大大小小好几场战斗,你觉得你的先人会让我们这样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星盘吗?”我对着湘玉反问道。 “周灿,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目前看起来,这池子好像是风平浪静啊。”湘玉说道。 “我敢肯定,如果这池子下面没有什么异兽的话,那么这一池水,就肯定会有问题的,说不定,就是一池子的浓硫酸呢。”我半开玩笑地对着湘玉说道。 “不会这么夸张吧,”湘玉好像有点不相信,“如果说是池子下面有异兽的话,那我还勉勉强强可以接受,如果说是浓硫酸的话,那是绝不可能的好不好,不然的话,照着这池子现在正在沸腾的程度来看,我们的呼吸道早就被腐蚀掉了,还能站在这里谈论这么多么?”湘玉说道。 “我们先试一下吧。”我说着,将背包中的那条小铁棍取出来,然后将其一头伸入到像是在沸腾的水池里面。 但是,铁棍却好好的,一丁点都没有受到水池里的水腐蚀的现象。 看来,这水暂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就只剩下异兽了,周沧,你说这池底,会不会有黄金巨蟒啊,毕竟在瓦屋山也好,在鄱阳湖底也罢,这黄金大巨蟒好像是这些地方的常住人口。”湘玉见到水池里的水没有将我的铁棍腐蚀掉,随即说道。 “湘玉,如果真的有黄金巨蟒的话,那么就麻烦了,因为这里的空间很窄,而我们身上又没有什么杀伤力比较强的武器,可能不用两个回合,就会成为黄金巨蟒的腹中餐了。”我对着湘玉说道。 突然,池子里的水好像冒了两个比较大的气泡,那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响突然抬高了,把我们俩都给吓了一大跳。 “周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难道要放弃这枚星盘吗?”湘玉询问道。 “当然不是,虽然这水没有腐蚀掉铁棍,但是我们也不能将其完全判断成没有毒性,再加上这池子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守护星盘的异兽的存在,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看能否隔空取物,在悄无声息之中,将星盘给夹起来。”我说道。 “周沧,这不大可能吧。”湘玉说道。 “这还是有点可能的。”我笑着将背包中的尼龙绳给取了出来。 “你是想利用这绳子?”湘玉问道。 “是啊,将绳子系在这隧道的两端,然后我们爬到绳子的中间,将星盘给夹起来。”我说着,已经在寻思着能够将绳子系在哪里了,“这样既不会碰到水,也不会惊动水底的异兽,我觉得可行。” “周沧,可是万一半道上掉了下去怎么办?”湘玉一脸担忧地说道。 “那就人命呗。”我说着,声音突然兴奋起来,“湘玉,你看,还真的被找到了两处突出的石头可以系上身子呀。” 湘玉的神色还是有点担忧,但是仍旧帮着我将绳子系在了一个突出的石笋上面。 绑好了之后,她突然对我说道:“周沧,我来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愕地看着湘玉,没有接话。 “在学校里面我是攀岩的能手,多次参加过国际比赛,所以,我相信自己的臂力还有协调能力,应该比你强。”湘玉一脸平静地说道。 “不行,”湘玉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沧,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拿到星盘之后平安走出去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至于过程是怎样的,没有必要太在意。” 湘玉说着,已经在背包里取出了一件t恤,在尼龙绳上面打了一个节,做成了一个圆环。 她是打算利用尼龙绳倾斜的坡度,从池子这边滑到那边,然后中间还要顺带着将浮在水面上的星盘取出来吗? 就在我还没有将一切看明白的时候,湘玉已经将背包里随身携带的一罐什么东西抹在了用衣服做成的圆环上面,大概是护肤品吧,我知道,这是有润滑的作用。 随即,她拉着衣服圆环,然后脚下一登,便在尼龙绳上面滑翔起来了。 但是,她却径直地从池子中间滑过去,并没有要将浮在水上面那枚湛蓝色的星盘夹出来的意思。 “我先练习一下。”她在水池那边,尼龙绳的尽头,稳稳当当地着地了,然后对着我一笑。 湘玉做事还是稳当。 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 她说着,将尼龙绳上面的t恤衫解了下来,然后绕着池子又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要取星盘,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湘玉,”我喊了她一声,快步地走上去。 “应该没问题的,”她看着我,会心一笑。 没有任何的犹豫,湘玉一手抓住套在尼龙绳上面的t恤,双脚一蹬,又一次往池子中央滑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速度比第一次,缓慢了一些。 很快到了池子中央,只见湘玉的速度很快,她整个身子一缩,头往水池下面倾斜,伸出了另外一只手,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那枚湛蓝色的星盘就在她的手里了。 我几乎就要欢呼起来。 可是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两个系着尼龙绳两端的石笋突然间“吱呀”了一声从隧道壁上脱落了下来。 尼龙绳瞬间一松。 湘玉,连同那枚蓝色的星盘,一同沉入池子里。 第218章 盐卤 “湘玉,”我大喊了一声。 让我觉得特别奇怪的是,落入池中的湘玉没有挣扎,而是径直沉了下去、 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我没有由于,头往下一扎,“扑通”一声,也跳入池子里面。 跳入池子中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盐卤池。 池子的浮力特别大,我几乎整个人悬浮在池子表面。 但为何湘玉却径直地沉了下去呢? 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奋力地朝着池子中央游了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池子中央,那个刚刚悬浮着那枚湛蓝色星盘的地方,就好像有有一股神秘力量一直在将我往外推。 所以我在池子中央的地方挣扎了许久,都无法靠近那个地方。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湘玉很可能不是掉下去的,而是在滑翔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然后自己跳下去。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也就解释了她为何不挣扎,而是径直地往水池的深处沉了下去。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觉得,既然在池子的表面无法靠近池子的中央,那么我何不从也沉下去,或者在池子的底下,更有机会靠近中央呢。 想到了这里,我猛吸了一口气,而后就往下沉。 盐卤池的浮力特别大,所以我往下沉的时候,其实比在正常的水里游泳更加耗费力气。 池子的深度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大概往下沉了有十来米之后,池子四周的石头边界突然没了,我的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于深海之中。 没有了四周石头边界的限制,我一下子不知道哪里属于池子的中央地带了。 而且事发突然,我们的身上没有佩戴任何的潜水设备。 因而在盐卤水中浸泡了不一会儿,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皮肤开始隐隐发痛。 怎么办,已经往下潜了十多米了,还没有见到湘玉的影子,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按理来说,我的皮肤已经受不了盐卤水的侵蚀了,湘玉也应该是会受到影响的啊。 会不会,她已经回到了隧道之中? 我心里这么想,便在犹豫要不要先回去看看。 但是万一湘玉没有回到隧道之中的话,那么我再返回来寻找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更加大了。 该怎么办呢?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在前方一片黑暗的水影之中,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水中飘舞。 是湘玉吗? 还是黄金巨蟒。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与常人相比,好像有很大的不同。 除了之前已经知道的在黑暗之中视力会变得更好之外。 还有另外一个特点我是刚刚发现的,就是即便是在这盐卤水之中,没有带眼睛防护罩的情况下,我的眼睛仍旧能够张开,而且可以看清一定范围内的东西。 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是不是又是另外一个佐证,证明了自己身上真的有天狼星人的血统呢? 但是,在目前这种紧急的情况之下,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别的,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先找到湘玉,因为这盐卤水的浓度太高了,在这里头待久了,不仅皮肤会受到伤害,只怕还会中毒。 前方那个一直在飘荡的影子,那些动作,就特别像是中毒之后的表现。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再由于,奋力着往前挣扎游了过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追赶,前面的影子也在往前飘。 好像一直在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然而,跟着前面的那个影子一段时间之后,我却越来越坚定,前面那个影子就是湘玉。 而且,她给我的感觉,好像是要带我去哪里的样子。 在盐卤水之中泡得太久了,我身体的“保护系统”已经开始启动了,所以那些蛇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浮现在皮肤上面。 有了这层蛇鳞片的保护,之前皮肤上面的那一阵阵刺痛的感觉,已经慢慢减缓了。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层蛇鳞皮的缘故,我现在在这盐卤水中游得更加游刃有余的样子。 没过多久,我就追赶上了前面的那个影子。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前面的那个影子,居然是一件白色的长袍飘荡在水里,所以我远远地望过去,就很像是一个人在水中飘舞那般。 湘玉到底去哪里了,难道水池的中央地带竟然是一个真空的转态吗?所以她能够径直地往下走到了什么地方么?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有点后悔刚刚没有坚持游到水池的中央,在这水底里浪费了体力和时间。 第126节 我胸前里面的这口气也开始不够用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我往上浮。 盐卤水里的浮力很大,我几乎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已经耗费到了水面上。 但是,让我震惊的是,我的面前,居然不是刚刚的那一条隧道,而是一个有点宽大的地宫。 地宫的地面上面,有一层厚厚发黑腥臭且黏腻的东西。 我的头刚刚伸出水面,就被那层东西散发出来的恶臭熏得忍不住干呕了好几声。 突然,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映照在我前面的墙壁上。 那个影子,分明就是一只黄金大巨蟒。 巨蟒的个头,比之前我们见到的任何一个都大。 我感觉自己的巨物恐惧症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瑟瑟发抖的身体让我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细白的小手捂住了已经大张正要喊出声的嘴巴。 我回头一看,是湘玉。 湿漉漉的头发上面,还不断地在淌着水珠。 湘玉朝着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跟在她的身后,悄悄地在水池里面爬了出来。 我们的动作很轻,那只趴在墙壁一边睡觉的黄金巨蟒,还毫无察觉。 那个黄金巨蟒真的是一副眼神就能够将我们给杀死了,因为它的身子实在是太大的。 刚刚我在水里面觉得地宫比较宽大,那是因为地宫里面的大半部分,已经被这黄金巨蟒的身子给占据了。 我和湘玉小心翼翼地在地宫里面走着,地面上那一层乌黑黏腻腥臭的东西,特别的湿滑,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了。 “门被它给堵死了。”湘玉几乎是附在我的耳边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我也是用几乎是蚊子嗡嗡嗡的声音说道。 “它现在睡得正想,我们看看能否绕过去。”湘玉说道。 “绕过去,湘玉,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从它的跟前绕过去啊?”我说道。 “我们动作轻一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况且,门在那边,我们现在不绕过去的话,难道是要等它醒过来,然后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湘玉反问道。 而后,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然后朝着黄金巨蟒的巨头那里挪了过去。 就当我们几乎要绕过黄金巨蟒的头部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我的鼻子突然一痒。 糟糕,该不会是要打喷嚏吧。 我心中暗暗地想道,不由得祈祷着,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喷嚏啊,如果把持不住的话,非得把这个大块头吵醒不可。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大概是憋得太久了,在这个喷嚏脱鼻而出的时候,强度特别的大。 顺带着,也把我带得脚下一滑。 这一打滑,让我径直地朝着正在打呼噜的黄金巨蟒的大嘴巴扑了过去。 大块头在我的连环“攻击”之下,瞬间睁开了眼睛,与我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第219章 巨鼋 黄金巨蟒不知道是太久没有见到活人还是其他的缘故,反正我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大块头好像有一瞬间是愣住了。 后来我回忆起这一幕,才知道这大块头的这一恍惚,很可能不是因为独居太久,而是我身上的蛇鳞的缘故。 反正我是比它早了一秒反应过来的,拉起湘玉的手,就往地宫里唯一的那一扇门跑了过去。 “嗷~” 我们这一跑,黄金巨蟒才突然间反应过来的样子,只见它大吼了一声,一条长长的尾巴率先就把地宫的门给堵住了。 而后才艰难地将头颅给转了过来,一张血盆大口朝着我们一呼,我和湘玉立即被吹飞了。 我的身上有蛇鳞的保护,所以被大块头吹着撞上了地宫墙壁之后再掉下来,好像也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觉得身上一阵疼痛,但还是能够一骨碌就给爬了起来。 但是湘玉的情况就比较糟糕,我爬起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地面上已经有一滩鲜血了,而湘玉湿漉漉贴在身上的白衬衫的前襟,也是一片血痕。 我顾不上检查身上有没有受伤,径直就朝着湘玉那边跑了过去,弯下腰来将湘玉一把给抱了起来。 黄金巨蟒的块头虽然大,但是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它大型体态的影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它的头就已经探到了我们跟前。 大张着血口,一副愤怒的模样。 但是,它却没有一口将我们给吞掉,好像是在忌讳着什么似的。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湘玉手中那枚湛蓝色的星盘,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现在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思考,我将已经接近昏迷的湘玉还紧握在手中那枚薄薄的石片给抽了出来,顺带着,也将我自己身上的那个暗红色的星盘也给取出来。 而后朝着黄金大蛇跟前一晃。 “你看,我们有两枚星盘,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啊。”我边晃边说道。 但是我的这一举动,好像更加惹怒了黄金巨蟒的样子,只见它的尾巴一摆,朝着我们又怒吼了一声。 大块头的力气特别大,它这么一吼带出来的气息,将我一下子往后推了好几米。 地面上那层厚厚的,又黑又臭的东西特别湿滑,我一下子便站不住脚,整个人往后仰,连带着湘玉。 星盘对着家伙没有构成威胁,但是它又好像不想伤害我们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沧,”湘玉突然开口了,但是气息很微弱,感觉刚刚的那一撞,应该是让她伤的不轻。 “我在,你是不是不舒服,别担心,我带你出去,我们去医院。”我焦急地说道。 不知道是否因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突然间不敢想象,如果湘玉就这么去了,那我该怎么办? “周沧,你找个靠墙的地方,将我给放下来。”湘玉低声地说道。 “湘玉,我肯定不会丢下你自己跑了的,即便与这个家伙同归于尽,”我感觉自己突然间有点上头。 大蛇还在与我们周旋着,还在它的块头太大了,所以一个翻转的动作操作起来,特别的费力,因为我就抱着湘玉,在地宫之中同它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 虽然累的快要吐,但是暂时还是将我们两条小命给保住了。 湘玉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道:“我知道的,你先把我放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湘玉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按照她的想法将其放在了一个靠墙的角落里。 “周沧,”湘玉对着我笑了笑,而后将背包中的那根骨笛给取了出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干什么,但是湘玉已经受伤如此严重了,还能够吹奏骨笛吗? 大蛇还在孜孜不倦地进攻着我们,所以我没办法呆在湘玉的身边,而是一直在大厅里面跑着,尽量地不让它靠近湘玉。 突然,一阵幽幽的笛声传来。 大蛇明显一愣,而后便待在了原地。 但是湘玉的力气不足,吹出来的笛声断断续续的。 大蛇恍惚了一会儿之后,又有点开始蠢蠢欲动的感觉。 笛声的声响开始微弱了,大蛇已经不受控制了。 黄金巨蟒特别聪明,一清醒过来,它立刻就将矛头转向了湘玉,一个箭速就朝着湘玉飞奔了过去。 我见状,心里想着,糟糕,湘玉如果再受到这一下子的攻击,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我也是追赶了上去,但是速度比大蛇慢很多,根本就无法改变什么。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光头,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我们的头顶上传了下来。 虽然我曲谱不一样,但这就是那天晚上我在鄱阳湖老爷庙的厨房里面听到的那个声音。 笛声铿锵有力,黄金大巨蟒没一会儿就被催眠了。 我顾不上去寻找笛声的来源,快速地跑到湘玉的身边,将已经进入昏迷状态的她一把给抱了起来,连同那根落在地面上的骨笛也给捡了起来。 当我做完这些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地宫的正中央居然有一条软梯垂了下来。 这地宫上面有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而且这个人,应该就是刚刚吹笛子的那个。 我在背包之中取出了一件衬衫,然后想小时候奶奶将我绑在背后的样子,将湘玉也绑在身后,随后一步一步地攀上了软梯。 可能是身后背着湘玉,受力比较重,也有可能是刚刚与黄金巨蟒盘旋了太久,体力严重透支了,再加上这地宫特别高,因而我爬了很久,感觉都绝望了,还没有到地宫顶。 这段路程,我大概是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之后,才终于见到头顶上面有正在晃动的烛光。 一只几近枯萎的手在地宫顶上面的那个椭圆形的口伸了进来,感觉像是要拉我一把的样子。 我握住了那只手,一个翻腾,终于从地宫之中解脱出来了。 但是,眼前的一切,让我吓了一大跳。 我们居然又回到了鄱阳湖边上的那个老爷庙里面。 而刚刚的那个地宫,居然就藏在了老爷庙门口那只巨鼋里面。我们刚刚出来的那个小口子,就是巨鼋大张的那个口。 原来,地宫地面上的那一层乌黑腥臭的东西,就是平时渔民祭祀巨鼋之后,朝着巨鼋的口里面倒下去的猪牛羊的血。 老庙祝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握着骨笛,站在巨鼋的边上,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们。 “老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看着老庙祝,忍不住问道。 “先把湘玉放下来再说吧。”老庙祝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缓缓地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湘玉还被绑在我的身后,急忙将她给放下来。 “回庙里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带着她上医院去吧,”老庙祝说着,已经转身朝着庙里走了过去。 我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抱着湘玉,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老庙祝停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辰,缓缓地说道:“天狼星归为,星盘,终究还是回到了你的手上。” 第127节 老庙祝说完,加快了脚步,踏上了老爷庙的台阶。 听他这么说,我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想寻找一下天狼星的位置。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突然有一颗流星从天空中划过。 那是天狼星人在给我的指示吗? 我们在神庙之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老庙祝给湘玉不知道喂了半茶杯什么药,然后对我说道:“周沧,这骨笛给你吧,反正再也用不到了。” 老庙祝说着,将骨笛递了过来。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我不解地问道。 “或者,以后你还会用到它的。”老庙祝说道。 “可是,我这也不会吹啊。”我说道。 “你母亲会教你的。”老庙祝说道。 “老先生,您知道我妈妈在哪里?”我激动地一下子抓住了老庙祝的手腕。 “时候到了,她自然会来找你的。”老庙祝说道,转身离开了。 第220章 无脸女(一) 当天晚上,我便在老庙祝的指引之下,带着湘玉,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庐山脚下的一家私人的医院。 至于为什么要去这家私人医院,是因为老庙祝说他在这家医院里面有熟人,我们去到了就已经有医务人员在等待着我们了。 湘玉在喝了老庙祝给她熬制的神秘汤药之后,没过多久就已经醒了过来,但是神色依旧是非常虚弱。 她一直强调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不用去医院的,但是我却不放心,坚持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去了医院之后,我简单地向医务人员描述了一下湘玉受伤的过程,当然我是美化了一番的,用了另外的一种说法。 医务人员在知道了湘玉是因为背部受到了重创才会导致昏迷的,当即就让湘玉进行一次全身的核磁共振。 湘玉被推进核磁共振室之后,我坐在走廊的休息椅子上面,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老天爷保佑,湘玉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也着实是非常担心。 因为我在地宫里面目睹过黄金巨蟒的威力,觉得湘玉这一次的伤,肯定不会太轻。 陈默和周蓝不知道怎样了,他们有没有从神堂湾里面走出来。 昨天清晨进入神堂湾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而现在才仅仅过了几十个小时,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安德鲁他们应该是已经葬身神堂湾了。 虽然知道安德鲁应该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但是毕竟是好几条鲜活的人命,所以现在想起来,心里头还是会有一丝的不舒服。 佩德罗身上好像也有很多秘密的样子,只是这些,恐怕要永远埋藏在神堂湾厚厚的积雪里面了。 这两天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而且有太多的信息在这两天同时涌入我的脑袋里面,所以我的身体一直保持着亢奋的转态,现在一静下来,才觉得浑身上下痛得不行。 我撩开脚裤管,发现小腿上面满是伤痕,有些血迹已经干了,黏在皮肤上面,一阵阵的发痒。 整个人疲累得不行,感觉眼睛一闭上,人立马就会昏睡过去的样子。 我在走廊的休息椅子上面躺了下去,想躺平一会儿。 但是我这人刚刚躺了下来,就有一个被走廊尽头的那盏白炽灯拉长了的影子缓缓地在地面上飘了过来。 我胸中一震,心想着,刚刚走廊里明明是空无一人啊,这影子是从哪里来的。 从小到大关于医院的灵异故事听得太多的,在见到了影子的那一瞬间,我着实是有被吓了一下。 还没的等影子朝着我靠近,我立即就从椅子上面弹了起来,头一转,朝着影子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看,真的是把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给吓出来了。 走廊的的中央,有一个女人,正背对着我站在那里。 女人披散着头发,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在这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面,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她不动也不叫,把我吓得也一动都不敢动的。 这应该是个活人吧。 传说中,鬼魂是没有影子的啊。 我鼓足了勇气,悄悄地抬起了右脚,想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不然的话,就这样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想象着,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呀。 可是,几乎是在我抬起右脚的同时,那个披着黑斗篷的长发女子却突然动了一下。 只见她的头缓缓地朝着身后的我转了过来,动作非常缓慢,转了快一分钟了,我都还是没办法看到她的脸,只能见到还有点在飘的头发。 就在这个时候,在核磁共振室做检查的湘玉好像也好了,只听到核磁共振室的门吱呀了一声,就要打开的样子。 我不由得回头一看,果真是看到了医院的那台安装了轮子的床被推出来一个小角。 湘玉检查完了。 我心中想着,随后便转过身去,朝着检查室走了过去。 走到半道的时候,想起了那个女人,不由得又回过头一看。 结果,走廊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刚刚躺在椅子上的时候,我明明感觉到那个女人是正在朝着我走过来的呀,但是一起身,却发现她是背对着我的。 而刚刚她的头转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脸。 会不会,刚刚她的脸,就是那些飘逸的长发啊。 瞬间,我的鸡皮疙瘩暴起,身后一阵凉飕飕的。 “温湘玉的家属。” 医生已经在喊话了。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到了核磁共振室的门口。 “病人已经做完了检查,万幸的是,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所以应该只是皮外伤,还有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而已。在医院休息一个晚上观察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了。”一个中年男子对着我说道。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一声。”我连声道谢。 “不过,病人看起来气色还是很差,今晚还是要多用点心照顾。”医生又嘱咐了一声。 “我知道的,谢谢你。” 我们回到了病房之后,湘玉的手上还在打点滴。 没办法,我只能将她从移动床上面抱到病床上。 “医生,她可以吃东西吗?”我问道。 “可以的,不过不要吃太油腻的,不好消化。”医生说着,又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随后离开了。 “湘玉,你想吃什么,我下去门口给你买。我刚刚看到医院门口有很多快餐店,应该就是专门做医院生意的。”我说道。 “好像没有什么胃口,不过你应该饿坏了,那就随便买一点你喜欢吃的吧,然后我跟着吃一点就行了。”湘玉挺着一张惨白的脸对我说道。 “那我买点粥吧,医生说不能吃太过油腻的。”我说道。 湘玉朝着我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看得出她非常的疲累,我嘱咐了一句让她好好睡一下,然后便出了病房。 这家私人医院不是很大,就两栋楼,前面的那一栋是综合楼,而我们在后面住院部这一栋。 这是一家比较老的医院了,感觉这些楼房楼龄应该是超过了三十年。 没有电梯,所以我只能走楼梯。 可是,当我走到三楼的时候,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我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正站在对面楼的四楼上面,朝着我这边看。 那种感觉,就是在看着我。 是那个披着黑斗篷的长发女人。 仍旧是披散着头发,但是我现在很明确,那些飘逸的长头发,就是她的正脸。 难不成,这是一个无脸的女鬼吗? 骤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背后窜起了一阵寒意,忍不住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有点昏暗的楼梯道。 随后,加快了步伐,快步地往下冲。 可是,人就是这么的贱,明明心里头就是害怕得要命,但是到了第二层的楼梯间的时候,不知是否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我仍旧忍不住朝着楼梯间的窗户往上望了过去。 没有任何意外,无脸女也跟随着我往下走了一层楼,现在正趴在三楼那个楼梯间的窗户上面与我对视着。 天呐,这么阴魂不散的是想干什么呢? 我忍不住朝着她啐了一口,而后一口气冲到了楼下。 这一次,我没有再看看她是否有在二楼看着我了,而是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医院。 第221章 无脸女(二) 深夜的快餐店,里面的菜品能够选择的种类很少,我买了两份白粥,还有几样小菜,然后便回去了。 从快餐店走到病房的这一路,我的眼睛一直在忙碌着。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反正就是一直觉得自己的四周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跟着那样。 这短短的几百米路,我大概走了有十来分钟,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寻找着那个无脸女,感觉她还一直盘旋在自己的周围那般。 就当我来到了楼梯下面的时候,就接到了湘玉的电话。 湘玉在电话里面的语气很慌张,说了好几句都表达不清楚那边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一边接电话一边一步跑好几格楼梯地往病房里面赶。 当我气喘吁吁地站在湘玉面前的时候,湘玉还一脸的惊魂未定。 第128节 她手上点滴的针头不知道为何已经被扯了下来,手背上豆大的血珠正在一滴一滴地顺着手指往下淌着。 “湘玉,怎么了,”我急忙跑了过去,将湘玉还在流血的手扶了起来,然后让她坐回床上,手也顺势按了一下病房床头上的呼叫灯。 “周沧,我看见了一个没有脸的女人,”湘玉突然怔怔地说道。 “什么,无脸的女人?”我一听她这么说,不由得也被吓得站起身来了。 “她静静地将门打开,然后悄悄地走到了我的跟前,用手将我的鼻子嘴巴都给捂住了,她,她是想杀死我啊。”湘玉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湘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虽然见过无脸女,但是湘玉刚刚的这几句话,是用一种让人觉得她神志有点不清楚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而且为了避免惊吓到她,我还是这么一问。 “周沧,不是梦,我看得很清楚,在挣扎之中,我还误将自己手上的点滴的针头给拔出来了,你看,这手还一直在流血呢,所以不可能是做梦的。”湘玉感觉是被吓得够呛,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 “你是说,你撞见鬼了吗?”我诺诺地问道。 “不是鬼,周沧,她是人,活生生的人。而且,我感觉,她应该也是去过瓦屋山,也被古祠深渊的辐射伤害过,所以才会是那副模样。”湘玉睁大着眼睛,看着我说道。 “去过瓦屋山,你怎么那么确定呢?你不是说她想要杀死你么?”我问道。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在嘀咕着,两个字,”湘玉说着,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似乎那个无脸女还在我们周围的样子,然后靠近了我,朝着我低声说了一个词:“星盘。” 星盘,又是与星盘有关。 这星盘的背后,到底牵扯了多少人啊。 我一下子觉得,刚刚那个无脸女,会不会就是专门来找我的,但是刚好医务人员推着湘玉从核磁共振室出来了,所以无奈之下,她才离开的。 她一直跟着我,该不会是看上了我身上的这两枚星盘吧? “湘玉,除了星盘之外,她还有没有说什么呢?”我问道。 “没有,”湘玉说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尖尖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我的肉中了,“周沧,我觉得她是熟人。” “熟人?什么熟人?”我有点不解。 “反正,我就觉得我们做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好像我们在瓦屋山、鄱阳湖、神堂湾的经历,她都有参与那样。”湘玉说道。 “可是,有参与过这些地方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啊,我还真的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别的女人。”我一脸迷茫地看着湘玉说道。 “湘玉,会不会是你那个双胞胎的姐妹其实是没有死啊,”我对着湘玉说道。 “你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湘玉有点生气地看着我。 这个时候,医生和护士已经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病人出现了狂躁的情绪吗?” 主治医生看着湘玉还在流血的手还有垂在地面上的针头,像是有点明白地问道。 “她刚刚可能是做噩梦了。”我含糊地解释了一下。 护士已经让湘玉躺在床上,然后开始在给她清洗伤口。 “病人可能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所以目前还随时有可能出现一下情绪上的意外,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她还算清醒,所以暂时没有必要使用镇定剂,因而,今天晚上你还是要多加留心。”中年男医生对我说道。 “好的好的,医生,谢谢你了。”我连声道谢。 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湘玉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起来喝点粥吧,”我询问道。 湘玉坐起身来,一脸虚弱地说道:“周沧,谢谢你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接过我手里的粥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但是,我仍旧能够感觉到湘玉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所以忍不住说道:“湘玉,你不用害怕,我今晚会一直在这里的,如果她敢再来的话,我绝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你了。” “周沧,我觉得她还一直在我们的周围盯着,真的。”湘玉将手里的粥碗放了下来,然后一脸惊恐地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湘玉可能有点不大对头。 因为按照她这个人的见识以及一起经历过的这些事情,单单一个无脸女肯定不会把她给吓成这样的。 所以说,湘玉可能没有对我说实话。 可是,她到底隐瞒了什么呢?为何要隐瞒呢? 既然被她惊吓得如此严重,将所有的事情跟我讲清楚,岂不是让我更能够清楚对方的一切,这样也有利于我们一起对付那个无脸女啊。 可能是看着我在发呆,湘玉从床上挪了下来,然后说动:“周沧,你在想什么呢?还是你也发现了她呢?” “哦,”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然后说道:“没有,就是突然间有点走神了。你吃完粥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旁的。” 湘玉看了看我,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她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一小会之后,终于躺了下去。 翻来覆去了很久,湘玉终于在后半夜,沉沉地睡了下去了。 深夜的医院,原本就很寂静,再加上这家医院看起来生意不是很好,所以基本上整个住院部是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见到湘玉已经睡下了,我也经不住眼皮一直在打架,躺到了隔壁那张空床上面。 几乎是在头沾到枕头的时候,我便沉沉地入睡了。 这一夜,无脸女没有再来骚扰我们,我和湘玉都睡得很沉,一直到了清晨,医院的清洁工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才将我给吵醒了。 一睁开眼睛,我就发现湘玉没有在她的床位上面,不由得一下子就从床上面坐起身来。 床架上面的点滴瓶已经空了,输液针已经被拔出来,连同这输液管,随意地被摆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面。 “湘玉,”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将正在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都给吓了一跳。 “周沧,怎么了?”湘玉从厕所里面冲了出来。 原来,她是上厕所去啊,我这也太大惊小怪了。 “哦,”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所以有点着急,没想到你是去上厕所啊。” 湘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看把你吓得,以后我上厕所也跟你汇报一下吧。” “嘿嘿嘿,”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 “咦,周沧,你枕头下面那个是什么东西呢?”湘玉突然走上前来,在我的床沿边上坐了下来,指着我的枕头说道。 “好像是一封信啊,”我低下头来,将枕头下面那个蜡纸信封抽了出来。 “谁给你的啊?这么奇怪,塞在你枕头下面。”湘玉说道。 “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死,几乎是连翻身都没有呢。”我回答着,然后将信封拆开。 打开信纸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上面居然是父亲的笔迹。 第222章 信使 信上的内容很简短,大致就是跟我说很多年前,爷爷曾经向市博物馆捐赠过一批文物。 看完信,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奶奶的嫁妆,很可能就混杂在那一批文物里面。 “周沧,没什么事吧。”湘玉见我看完信之后一直没有开口,于是问道。 “这封信是我的父亲写给我的,”我说着,顺势将信纸也递给了湘玉。 湘玉看了我一眼,那副模样像是在跟我确认是否可以看我的信。 我轻声说道:“你拿去看吧,没关系的。” 湘玉这才将我手里的信纸轻轻地抽了过去。 她看完之后,一脸疑惑地对着我说道:“周沧,你父亲这封信,为何这么奇怪啊?” 湘玉不知道奶奶的嫁妆与星盘有关系,所以就觉得父亲的这封信有点莫名其妙。 我看着湘玉,不想跟她解释太多,所以也没有开口,只是将她手里的信纸收了回来,折叠好了之后,重新放回到蜡纸信封里面。 “周沧,你说这封信是如何塞到你的枕头下面的?”湘玉问道。 “湘玉,你什么意思啊?”我有点不解地问道,看着湘玉的眼神,感觉她好像是想说点什么的样子。 “我是觉得,既然是要用信件的方式跟你讲这件事,就说明了你父亲昨晚没有来到医院,不然的话,他当面将你给喊醒就行了,何必要这样遮遮掩掩呢。而与你父亲最亲近的,且能够让他信任的人,你觉得有可能是谁呢?” “湘玉,你是说这封信有可能是我妈送过来的。”我有点诧异地说道。 “是的,但不仅仅是这样,你再想想,昨天晚上,除了医务人员之外,还有什么陌生人出现在我们的身边。”湘玉一脸神秘地说道。 “你是说那个无脸女。”我说着,马上领悟到湘玉的意思,“你该不会认为,那个无脸女,就是我妈吧?” “周沧,我没有那么说,但是至少你手上这封信是那个无脸女送过来的可能性,是特别大的。”湘玉肯定地说道。 “不可能,那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我的母亲。”我没办法接受。 “周沧,我没有说她是你的母亲,但是,既然她能够拿到你父亲的给你的信件,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你父亲给你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然而你父亲既然能够如此耗费心力地给你传递了这么一个信息,就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说,能够接触到这封信,且能让你父亲放心地让其将这封信转交给你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至少是你父亲信任的人吧。”湘玉说的条条有理,让我一下子无言以对。 我看了湘玉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母亲的电话,想询问母亲信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要确认一下母亲不是昨天晚上那个诡异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无脸女。 但是直至手机里面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母亲都没有接电话。 我不死心,又拨打了好几次,但是终究还是满怀失望地合上了手机。 “周沧,” 我的脸上应该是有掩盖不住的悲痛,湘玉见我挂了电话,一双温热柔软的手便握住了我的手腕,轻声呼喊了我一句。 “没事,让我缓一下,缓一下就好了。”我的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鼻腔里面有清鼻水要流出来,忍不住用力抽了一下。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收拾一下东西,去办一下手续,然后我们就可以出院了。”湘玉说着,默默地开始捡拾桌子上面的东西。 昨天晚上湘玉说,那个无脸女应该也是与星盘时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且她很肯定,无脸女之所以会这样,很可能也是因为受到了古祠深渊里面辐射的伤害。 而之前我在父亲的日记之中,曾经见到过父亲的记述,他说母亲在古祠出来之后,便染上了怪病,因而他非常的自责。 如果父亲真的是想要跟我传递什么信息,而自己出面又很不方便的话,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母亲。 偏偏昨天晚上,无脸女又一直跟随着我,而且没有对我进行任何的人身攻击。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她就是我的母亲。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虽说是自己的母亲,骨肉至亲,但是让我一下子将那个无脸女那个恐怖的形象与我温柔莞尔的母亲画上等号,我真的是需要时间来治愈。 “周沧,我出院手续办理好了,走吧。”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铁架病床的床沿上面发呆了多久,反正直到湘玉将一切都办理妥当,走到我身旁叫我的时候,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第129节 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居然泪流满面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明明自己没有在想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突然被抽离了肉体那般。 我急忙用手背将脸上七零八落的泪水胡乱一抹,然后提起行李袋,对着湘玉尴尬一笑。 “发泄一下,现在好多了吧。别伤心,每个人一出生,都要一些负面遗产需要继承的,我们逃不掉,只能欣然接受。”湘玉似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对着自己说道。 “湘玉,这不一样。”我仍旧无法走出无脸女的阴影。 “一样,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讲过,自己的父亲因为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所以爷爷才会将原本应该一出生就被扔进灶炉灰里闷死的伯父偷偷地留了下来。”湘玉看着我说道。 “我记得啊,但是你父亲那是一出生就先天不足,跟我的情况不一样。”我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祖先就是鱼凫族,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们的先祖原本是生活在古蜀国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一个什么样的缘故,我们迁徙到了鄱阳湖一带,生活在鄱阳湖底,所以我们的先人,虽然具有人类的四肢和躯干,但是面部形象却与鱼类接近。”湘玉说到了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我瞬间就想到了在黑轿里面参与的那一场鱼凫族的祭祀大典,该不会湘玉的父亲,出现了返祖的现象,所以长得与鱼脸男一样吧。 “湘玉,如果我跟你说,我知道鱼凫族的祖先长什么样,你相信吗?”我对着湘玉说道。 湘玉听我这么说,睁大着眼睛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第一次进入鄱阳湖的时候,安德鲁不是跟你们说过是湖面的一艘幽灵船救下了我们。这件事你还记得吗?”我看着湘玉说道。 湘玉朝着我点了点头,可仍旧没有说话。 “但是,很多细节他都没有跟你们讲,在那艘幽灵船里面,有一顶黑色的轿子,我因为意外进入了轿子之中,然后便出现了幻觉。我在幻觉里面,参与了鱼凫族在鄱阳湖底举行的一场祭祀大殿。”我平静地说道,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那般。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的心中却没有半丝的玩笑,反而是以一种庄严肃穆的语气描述道。 湘玉听完我的话,大张着嘴巴,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周沧,你是说过,你见过鄱阳湖底的鱼凫族。” “不是见过,而是参与了那一场祭祀。”我说道。 “你等一下,让我想想,我组织一下该如何跟你讲才清楚一些。”湘玉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手里的东西拿起又放下,是一副举手无措的神态。 “你慢慢说,不用着急。”我说道。 “周沧,那一场祭祀,你是不是以女子的身份参与的?”湘玉说道。 这一句话,瞬间就把我给吓得呆住了。 第223章 温氏家图 “湘玉,你怎么知道,难道当时在鄱阳湖底的你,也因为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力量,所以参与了那一场你的家族的祭祀大殿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但是我见过祭祀大殿的场景,”湘玉说着,将自己的手机打开,然后给我看了一副照片。 照片上的情景,就是当时那个立方体从天上降下来的图像。 “湘玉,这张图片,你是从哪里来的。”我疑惑地问道,心中想着,该不会是我什么时候画的吧,然后那部分记忆,又被我给丢失掉了。 “那是温氏家图。”湘玉说道。 “温氏家图?”我低声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这张图,一直是由温氏的族长收藏着的,说是上面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几年前,我要去斯坦福之前,父亲却悄悄地让我将这张图画给拍摄下来,说是将这张图画拿给能主事的人看,便能够顺利地进入星盘研究课题组。”湘玉说道。“当时我便一眼认出来,那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眉眼之间,居然与你有六七分的相似。” “那你有没有问过你的父亲,这张图画上面,到底隐藏了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啊?”我好奇地问道。 “当然问过,但是父亲不肯说,他因为脸的缘故,向来深居简出,平时就连我要见他一面,也不容易,所以,我们父女之间的情谊,大概就只有他给我的那一点血脉的牵连吧。因而,他没有说,我也就没有再过问这件事。”湘玉看着我说道。 “所以说,其实当时我参加的那一场祭祀大典,在千百年前,是真的发生过,而且这场祭祀大典肯定是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不然你的族人不会用绘画的方式将其给记录下来了,而且代代相传。”我对着湘玉说道,又像是有点在对自己讲。 “周沧,”湘玉突然抬高了音调,对着我喊了一声。 “怎么啦?”我被她这么一喊,有点不明就里的,也被吓了一跳。 “在幽灵船的黑轿子里面,你该不会是穿越了吧。”湘玉睁大着眼睛说道。 “穿越?不可能吧,我一直觉得那就是我的幻觉。” “你还记得吗?在老爷庙水域中,我与你们失散之后,一直是往下潜的,但是最后却发现自己在鄱阳湖的水面上,所以我一直都感觉,在老爷庙那一片水域,很可能是有时空扭曲的存在,刚刚听你那么一说,我真的觉得你很可能是穿越了时空。” 被湘玉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好像自己每一次出现幻觉的时候,那个地方都会出现星盘。 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出现幻觉,或者是臆想症的时候,是在八年前海边烛阴古庙之中,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星盘的存在,但是后来经历的这一切,让我隐约觉得,那时候教授就是想用星盘与我进行一次什么样的实验。 第二次出现了幻觉,是在爷爷书房地下的密道之中,那时候我从密室里面爬出来,明显就觉得那条密道不是我头先进来的那条道,因为长了很多,也暗了很多。 后来,在湘玉的描述里面,他们从瓦屋山古祠逃出来的时候,也爬过了一条密道,而且在密道之中看见了我。 所以说,我第二次出现的幻觉,其实是很有可能我是穿越到了陈默湘玉张继生他们从瓦屋山古祠中逃出来所爬过的那一条密道里面。 而那一次,星盘也出现过,就在密室中冰棺里父亲的手中。 第三次出现幻觉,就是在幽灵船的黑轿子里面,我一直以来都以为那是自己的一场长梦,今天见到了《温氏家图》,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而这一次出现的幻觉,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手里的那枚暗红色的星盘。 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星盘的作用,会不会就是开启一条能够穿越时空的通道。 但是,这样也解释不了八大家族,不,是七大家族为何要将星盘都给藏匿起来。 星盘在天狼星人的基因工程中所起的作用,也体现不出来。 “周沧,你在想什么呢?我发现最近你经常会不自觉地就走神,是太过疲累了吗?还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湘玉推了我一下问道。 这个时候,我猛然想起来,我目前所产生的幻觉,都已经在现实生活中有相对应的情况出现,唯独在烛阴古庙中祭祀的那一次,湘玉遭受天雷的打击,神志出现了不清楚的状态,这一个情形,还没有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相对应的影子。 想到了这里,我的后脊背突然出现了一阵凉意。 难道下一个被伤害的,会是湘玉吗?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其实自己每到一处与星盘有关的地方,身边总会有一个人受到伤害的。 在瓦屋山里是王之水,鄱阳湖底是李濯尘,神堂湾下是张继生。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从此刻开始,在毫无知觉只下,我的心里就已经种下了一个信念,就是自己一定不能让在海边烛阴古庙祭祀的时候所产生的幻觉的那些事情发生。 “周沧,周沧,”湘玉又晃动了我两下,“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又想到了什么吗?” “没事,走吧,可能是有点低血糖了,走,吃早餐去。”我提着行李袋,对着湘玉说道。 我们俩走出了医院,骑了辆共享单车,然后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旧的小店,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周沧,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几个经常要一起去野外进行实地考察,那时候我们早上也经常偷偷跑出去,去寻找当地比较地道的早餐小吃,没想到一晃眼,十年就要过去了。”湘玉一边说着,一边将盘子里的蛋炒粉滋溜一下,吸了一口进去。 “是啊,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这群人还能再聚在一起,干着与当年相类似的事情,只是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我也感慨地说道。 “周沧,”湘玉突然抬起眼来对着我看,我这个母胎单身三十来年的人,一下子就被她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半响之后,她才缓缓地说道:“别气馁,我们一定可以找出所有事情的真相,无论好坏,就让这些星盘,都终结在我们这一代吧。” 被她这么一说,我好像又士气大增的样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猛地,湘玉很迅速地站起身来,然后朝着我身后盯着看。 “怎么了?”我也跟着站起身来,随即转过身去。 眼前的那一幕,让我心里头已经,而后撒腿就往对街跑了过去。 街对面的那一棵大榕树下,那个无脸女,此刻正站在那边朝我们这个小吃摊看着。 我顾不上大街上面的车来车往,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看着无脸女似是无动于衷地站着,我的心里其实很没有底,如果对面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的话,那么等一下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是,就在咫尺之间,无脸女突然朝着树后面一闪。 我追到树边,早已经人去楼空。 真奇怪,明明就是朝着树后面一闪而已,也没见到她往哪里逃,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我不足信,还绕着大榕树走了一圈,在树干上搜寻了一遍,防止她躲在树冠上。 但是,终究是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湘玉也跑了过来了,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又被她个跑了。 “周沧,”湘玉气喘吁吁地说道,“她肯定还会再出现的,我们走吧。” 第224章 去世 没有找到无脸女,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所以,这一路上我的话变得比较少了。 湘玉是一个胆大心细又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她感受到我的情绪很低落,所以接下来这一天的所有行程,都是她在计划。 我们先在手机上买了机票,然后在去机场的路上,还给爷爷奶奶买了点礼物。 毕竟出来了这么多天,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回去吧,多少带一点,老人家会开心的。 湘玉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在机场的候机室里面,她还对我说道:“周沧,要不先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吧,我们大概晚上就会到的,免得到时候两位老人家一丁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一想,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因此便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但是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 我的心不由得隐隐地浮现了一丝不安。 因为爷爷他是一个特别仔细的人,极少会不接电话的。 我又打了奶奶的手机,但也是没有人接。 “周沧,会不会是两位老人家刚好在忙啊,等一会他们看到了,就会回拨过来的,所以你不用太着急。”湘玉的手放在我的手腕上面,安慰我道。 “应该是吧,”我嘴上这么回应着湘玉,但是心里面已经有种预感,爷爷奶奶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时候,登机的提示开始在候机厅里面响起。 湘玉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周沧,走吧。” 我没有开口,又看了一眼仍旧是黑屏的手机,有点不舍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候机厅。 飞机上的手机几乎是处于停机的转态,所以这几个小时的飞行我像是如坐针毡。 坐立不安这种状态我真的是深深体会到了。 反正整个人都是特别的不舒服,胸口像是压着一块什么东西的样子,可是要说出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我又说不出来。 “周沧,”湘玉给我倒了一杯水,“你这几个小时不吃不喝,整个人都处于焦躁的状态,等下回家了,爷爷奶奶见到你这幅模样,会担心的。” 第130节 我看了湘玉一眼,默默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杯。 但是这杯白开水从口中顺过喉咙滑了下去,我却像是没有任何知觉的样子,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轻飘飘的状态之中。 终于熬到了飞机下降,坐了快线汽车,回到了周家老屋所在的小镇。 夜晚的小镇原本就有点安静,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整个小镇都进入了睡眠的状态,所以四周静悄悄的。 下了飞机之后,爷爷奶奶没有回电话,我再打,他们也没有接,其实我的心中已经基本上能够确定爷爷奶奶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但是,当我心急如焚地推开周家老屋的大门的时候,院子里的情景,还是让我震惊了。 因为前厅的屋檐下,挂着两个白灯笼,可能是在我推开大门所带来的气流的影响下,还在不停地摇曳着。 白灯笼,周家有谁去世了吗? 父亲?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父亲去世了,因为之前有太多的迹象向我表明了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屋里面黑灯瞎火的,一阵阴风从天井处穿过前厅,灌入了大门下面的前院。 整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爷爷奶奶,”我大声地呼喊着。 但是院子里面静悄悄地,任何回应都没有。 “小沧。”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急忙地回过身去。 原来是隔壁屋子的老太太。 “老婶,我爷爷奶奶呢?”我急忙地跑了过去,对着老太太问道。 “小沧啊,你怎么此刻才回来啊,还要找你爷爷奶奶,你奶奶没了。” 从我记事开始,奶奶与隔壁老婶子的关系最好,两个人没事经常坐在一起干活,所以,老婶子最后那句“你奶奶没了”的话,喉咙里头已经带了明显的哽咽了。 月色很暗,我感觉自己是否又进入了幻觉之中呢? “周沧,”湘玉的脸上已经有泪水落了下来,“周沧。” 她拉了拉我的手。 “老婶子,这,你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呀。我爷爷在哪里呢,我要当面去问我的爷爷。”我的声音很大,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但是脑袋里面确是一片空白。 “你爷爷带着你奶奶的骨灰,去贵州了,他说要带你奶奶叶落归根,而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爷爷临走的时候,托我跟你讲一声。”老婶子说完,也用袖子摸了摸眼角的泪花。 “老婶子,这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奶奶还是好好的,身康体健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的这几日,人就没了呢?而且爷爷也不等我们回来,就把奶奶给火化了,我不相信,说什么我都不信。”我激动地说道。 “你不信也没有法子,你奶奶临走的时候,还给你留下了点东西,你爷爷托我拿给你,”老婶子说着,手掌摊开来,掌心里面放着一个小布包。 我的手抬起来,迟疑了一下,心中有种感觉,如果我接过这个布包的话,就等于接受奶奶的死了。 但是,就仅仅是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我还是将布包给取了过来。 “你爷爷让你不必去寻他了,他让我告诉你,等你有一天走到了贵州,就会在那里跟他相遇的。” 老婶子说完,转过身去,迈着碎小的步伐,慢慢地往自己的屋子挪了过去。 奶奶没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快速地旋转着,让我觉得阵阵的眩晕。 那个浅黄色的小布包我拽紧在手心里,但是却不敢打开。 无论是什么,与星盘有无关系都好,这都证明了奶奶临终还在牵挂着我。 “周沧,我们进去再说吧,先进屋子。”湘玉拉着我的手,半推半拉地将我牵进了周家老屋。 前厅屋檐下的白色灯笼在朦胧的夜色之下,特别的显眼,每一抹白色都相似尖刀一般,准确无误地刺向了我的心窝口。 湘玉将前厅里面的灯打开了,诺大的老屋子静的可怕,恍惚之中,我好像看到了奶奶从后厅中穿过天井朝着我走了过来。 一脸笑意的奶奶口中还在唠唠叨叨地数落着我什么。 我猛地站起身来,想要朝着奶奶迎过去,可是,奶奶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了,等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已经完全消失。 即便是幻觉也好啊,就让我跟奶奶讲两句话。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水不自觉就落了下来。 “周沧,虽然我也特别难受,但是你还是要节哀,身体重要啊,奶奶没了,可是你还有爷爷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爷爷该怎么办,失去奶奶他肯定比我们任何人都难受,而之所以他还能够将奶奶的骨灰护送回贵州,很大的原因,可能就是要因为你呀,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呢。”湘玉蹲在我的跟前说道。 我像是突然觉悟那般一把就抓住了湘玉的小臂,睁大眼睛说道:“湘玉,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不对这件事感兴趣,不跟你们一起去瓦屋山的话,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奶奶是不是就还在我的身边,一直念叨这让我早一点娶媳妇了?” “周沧,你清醒一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遗憾的是,奶奶走的时候你没有陪在身边而已,不要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这样你会把自己给逼疯的。”湘玉苦口婆心地说道。 “湘玉,星盘不是能够让人穿越时空吗?是不是祭祀就能够启动星盘的功能,你知道怎样祭祀的吗?我们今晚就摆坛设祭,我要回到两个月前,我要改变历史,我不去瓦屋山了,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奶奶。”我说着,抱头趴在地面上痛哭。 “周沧,好了,我知道的,但是,即便你想要回到过去,也是要将所有的星盘集齐才能够实现的啊。”湘玉也俯下身来,抱着我头说道。“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因为只有你才能够触碰到星盘,而且如果星盘真的与基因工程有关的话,那么也说不定真的可以让奶奶复活呢。” 我知道湘玉这话是在安慰着我,但是她的这几句话,着实是让我心里头的痛苦减轻了一些,毕竟,还有梦想可以用遥望。 第225章 母亲 当天晚上,在湘玉的安抚之下,我的情绪渐渐地缓和下来了。 回到了房间之后,我才将奶奶临终的时候留下来给我那个淡黄色的小布包取出来。 但是,打开布包之后,里面居然是包着一张白纸。 怎么可能是白纸呢? 我很是诧异。 但是,奶奶很久之前跟我讲过的一件事,突然间就跃入我的脑袋里面。 奶奶说他们的族人在记录一些很隐秘的事情的时候,会用牛奶写在纸上,牛奶干了之后,纸上面是没有字迹的,但是如果用火去烤,字迹又会重新出现。 所以,奶奶会不会是怕自己想留给我的信息被有心人窃取了,所以才用了这样一个方法呢?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在抽屉里面翻出了半截蜡烛,然后将那一方小小的纸片放在烛火上面烤着。 果不其然,刚烤了没多久,纸上面就出现了几个字。 字写得歪歪斜斜的,看得出写的时候,奶奶应该是已经接近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手的状态,因为奶奶平时正常的时候,是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的。 我将纸片从烛火上面取下来,然后仔细地阅读着。 但是,我仔细地研究了一番之后,发现纸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星盘、占里、毁灭。 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是想然我将所有星盘都找到,而后毁灭吗? 但是中间这个占里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着,不由得掏出手机,然后在百度里面输入了占里这个词,没想到弹出来的,居然是贵州占里村。 据说这个占里村特别小,面积不足16平方公里,而且地方是在是太过偏僻了,所以在中国的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 但是,占里村有一个特点,就是这个村子的男女出生比例异常的平衡,几乎是每一对夫妇都生一儿一女,所以千百年来,人口的自然增长率几乎为零。 这些都要归功于占里人的祖先发明了一种能够控制生男生女草药秘方——换花草。 传说中,换花草的根部有不同的形状,如果根是横着长的,那么吃了就可生女孩,如果是竖着长的,那么吃了就可生男孩。 这样的地方确实有特殊之处,但是,即便再特殊,也好像跟我们目前所做的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占里村也在贵州,按照老婶子的话,爷爷带着奶奶的骨灰,也是会贵州安葬。 会不会,爷爷口中所谓的奶奶的故乡,就是在贵州。 而且八大家族这千百年来的生育奇迹,也与占里村的这种换花草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些什么生化实验、基因工程,根本就是有心人编出来的幌子而已。 想到了这里,我似乎有点想通了的样子。 所以,奶奶如果当时有能力将整句话写完整的话,应该是:找到星盘,回到占里村,然后将星盘毁灭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仍旧不明白,为何要回到占里村呢? 难道在别的地方就没办法将星盘毁灭吗? 还有爷爷让老婶子带给我的那句话,他说等到有一天我要走到贵州的时候,就会在那里跟他相遇。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贵州的呢? 又是如此的扑朔迷离。 但是奶奶在临终之前,还在心心念念地想要让我找到所有的星盘,就算是为了完成奶奶的遗愿,我也应该振作起来,然后义无反顾地去执行。 想到了这里,我将手里那张被我烤的已经有点发焦的小纸片重新叠好,按照之前奶奶包的模样,重新放好,然后放在我枕头边上。 这是奶奶最后留个我的念想,我一定要好好地保存下来。 我打开衣柜,原本是想拿套睡衣,冲个澡然后睡觉了。 明天一早还要去博物馆寻找爷爷几十年前捐赠的那一批文物呢。 但是一见到衣柜里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我的眼泪忍不住就溢了出来。 我将最上面的那一套睡衣抽出来,捧在掌心里面,感觉上面还残留着奶奶指尖的温度那般。 “奶,”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睡衣整个人瘫在地面上,任由泪水在我的眼睛里决堤,“我不要你走啊,不要啊,你说过,要带我回云南,带我回贵州的,你说过要教我的媳妇怎样管教我,然后才能够安心地离开的。你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你说你喜欢湘玉,那好,我努力努力,将她娶回来给你当孙媳妇,你回来好不好,你回家,你的家在周家老屋里面,不是在贵州啊。”我不想惊动湘玉,因此用睡衣将整个脸都给捂住了,低声地呜咽着。 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是感觉将心里头的那口气全都给发泄出来之后,我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推开门,然后朝着天井那边走了过去。 原本我是想要去洗澡的,但是走到天井那边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后厅里面,隐隐约约像是有烛火的光亮照射出来。 按道理,既然奶奶已经不在了,而且爷爷也带着奶奶的骨灰去了贵州,后厅里面就不应该有点燃着的烛火啊。 到底是谁在哪里呢?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朝着后厅挪了过去。 靠近后厅的时候,我便听到了有隐约的哭泣声从后厅里面传出来。 第131节 那是一把女人的声音。 会是母亲吗? 我瞬间加快了步伐,一个箭步便冲进了后厅之中。 后厅里面却空空如也。 可是,祭祀祖先的供桌上面,烛火着实是亮着的。 奶奶牌位前的香炉里面,三根点燃了的线香,上面的细烟,正在冉冉地升起。 是母亲。 除了她之外,还有哪个女人会来给奶奶上香,会在奶奶的牌位前面痛哭呢? “妈,你在哪里?你出来,我是沧儿啊,”我站在后厅之后,对着祖先的牌位大声喊着。 但是我厮喊了好几句,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妈,我现在很需要你,我需要你的帮助,爷爷奶奶走了,周蓝也不知道在哪里,如果没有你和爸的话,我就成孤儿了。难道你们大家都不要我了吗?”我蹲下身来,放声大哭。 “周沧,”我身后有一个娇弱的声音传来。 是湘玉,我的动静太大了,将湘玉也给惊动了。 “怎么了,你看见你母亲了吗?”湘玉环扫了四周一遍,然后在我身前蹲了下来。 “她回来了,可是不肯见我。”我抬起头来,顾不上满脸的泪水,对着湘玉说道。 “会不会是看错了呢?”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她回来给奶奶上香,而且我还听到她在哭呢,除了她,谁会来给奶奶上香呢?谁还会因为奶奶的死而伤心哭泣呢?” “周沧,好了,阿姨既然回来了,又不肯见你,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故的,你这么激动的话,在暗处的她,也不舒心啊,倒不如顺其自然,该出现的时候,她自然还会出现的。”湘玉轻声地安慰道。 第226章 消失的档案 这一天晚上,我几乎是没有睡,基本上都是眼睛一眯上,就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画面卷入我的脑袋里。 湘玉应该也是这样,因为第二天,她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和一头有点油腻的头发来喊我起床的。 “周沧,我胡乱地煮了点早餐,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湘玉站在我的房门前,对着我说道,“你的脸色很差,先喝点粥,等下看看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医生。” “真不好意思,本来你是客人,现在反而要你来照顾我的起居了。”我说着,跟着湘玉一起出了卧室。 “周沧,你跟我客气个啥呢?咱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没有必要区分这些的。”湘玉轻声地说道。 我走到了天井那里,蹲在屋檐下的排水沟边上洗漱,而湘玉则在厨房里面替我盛粥。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奶奶,如果她老人家还在的话,那么现在应该也是在厨房里面忙活着,而且还会一边忙活一边唠叨着,让我不能熬夜,早睡早起,早饭一定要吃等等。 可是,仅仅才过了几天,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眼泪瞬间又夺眶而出,我急忙低下头,不让湘玉看见。 洗漱完毕之后,我到厨房里面一看,湘玉的手还真的很巧,几乎做了和奶奶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早餐。 红枣小米粥、菜包子,八仙桌上,还放着几碟小酱菜呢。 我觉得胸口突然间暖呼呼的,如果这一趟湘玉没有同我一块儿回来的话,那么现在的周家,应该是满目疮痍,连口热乎的粥都喝不上。 那样的话,我很可能真的会一震不撅了呢。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又对湘玉说了声谢谢。 “啊,怎么又道谢了呢,不是说了咱俩之间不用客气这些的嘛。”湘玉一边给我递过来筷子,一边笑着说道。 “湘玉,吃完早餐,我们去一趟市博物馆。”我一边呼着红枣小米粥,一边说道。 “好啊,”湘玉说着,伸长了筷子,顺势夹了一块甜黄瓜。 我不敢再去想奶奶,想以前的一切,因为一想起,我的眼泪就会忍不住地要落下来。 早餐很快就吃完了,我和湘玉一起将厨房收拾了一下,然后便出发了。 小城市的车流量不多,再加上我们又错开了早高峰,一路上的车况很好,所以没有多久,我们便到了市博物馆。 要出发的时候我已经提前跟王叔大过电话,所以,我们停好车之后,便径直地去办公室找他。 推开王叔办公室的门的时候,那个小老头还拿着放大镜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王叔,”我努力地在自己已经有点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脸。 “沧儿来了,快进来,”王叔将架在鼻梁上面的眼睛摘下来,而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可能才见到我身后的湘玉,有点意外地说道:“还有另外一位小姑娘啊,沧儿,你在电话里头,怎么没有跟我说呢。” “王叔,湘玉不是外人,所以我在电话里面就没有跟你提。”我简单地解释道。 “哦。”王叔看着我,有点韵味地朝我笑了一下,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明白明白,你这臭小子,好眼力啊,这么漂亮的一个小丫头,就这么被你给骗了呀。” “王叔,你说什么呢?我们俩是同学。”我急忙解释道。 “清楚清楚,同学嘛。”小老头还不忘再打趣我一下。 “叔叔您好,”湘玉一点都没有受到我们俩的影响,落落大方地与王叔打了一个招呼。 “坐吧,我给你们泡了茶了。”王叔说道。 “王叔,我爷爷当年捐赠的那批文物,找到了吗?”我刚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唉,”王叔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叹气,我就已经猜到了,可能是没有找到。 “沧儿啊,那一批文物一出周家的大门就被省里面提走了,连博物馆的门都没有进。”王叔补充道。 果然是不出所料。 “不过,当时你爷爷一直是坚持要捐赠给市博物馆,虽然最后市博物馆没有得到那批文物,但捐赠的时候还是走了一个官方的流程,所以档案室里面应该有关于这批文物的记录。”王叔补充道。 我一听有档案的记录,眼睛瞬间就发光了,只要有记录,就能够知道爷爷当时捐赠的是什么,这样的话,也就能够循迹找到这些文物出土的地方了。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兴奋地问道:“王叔,那我们能将档案提出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然的话,也不会跟你们提供这样一个信息啊。”王叔说着,将泡好的茶给我们一人斟了一杯。 “叔叔,那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这批文物对于周沧来说,特别重要,您真是我们的贵人。”湘玉说道。 “这小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嘴巴也甜,沧儿啊,你眼光可真好呀。”王叔又开始打趣我了。 “王叔,先把档案找出来给我们看看,然后你想怎么调侃我都行。”我心里头着实是有点着急。 “好,那你们两口子在这里喝茶,我去给你们找档案。这取档案的程序还有点复杂,要经过几个人的手才能够开门,可能没有那么快,你们俩等着哈。”王硕说着,便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周沧,你这叔叔人真的很不错啊,一个退休返聘的老馆长,居然一丁点架子都没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邻家的爷爷那般。”湘玉看着我说道。 “是啊,王叔跟我爷爷从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还一起去云南下过乡,两人后来又在同一个城市里面扎根。” 我说着,突然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好像听说,当年王叔也特别喜欢奶奶,只是奶奶的心在爷爷身上,所以王叔也只好退出了。 王叔这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按他的话来说,是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考古事业了,只是这里头有多少是因为奶奶的缘故,除了他自己,大概没有人知晓吧。 我心里头默默地想着,不由得一下子又悲从中来。 奶奶她这一生与人为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有违天道良心的事,谁曾想到,临了的时候,居然身边一个儿孙都没有,只有爷爷陪着她。 一想到这些,我真的把控不住自己又要落泪了。 “周沧,”湘玉挪了一下位置,给我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说道:“是不是看到王叔,又想起奶奶了。” 她握着我的肩膀,轻声说道,“逝者已斯,你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奶奶会走得不安心的。” 我将头埋得更低了,豆大的泪珠啪啦啪啦地掉在我的手背上。 “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活出奶奶年轻时的模样,你想一下,在那个年代,能够忤逆家族的意愿,跟着爷爷走出深山的女子,该是多么的特别啊,因而,你一定不能给奶奶丢脸。” 湘玉说着,顺手抽了两张纸巾,朝我的手里一塞,而后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细心的女子,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走开,好让我有时间和空间收拾一下自己悲伤的情绪。 看着湘玉轻轻地把王叔办公室的门带上,我抬起头来,将手里的直径脸上胡乱抹了一阵,把满脸的泪痕都给擦干净了。 此时,王叔也回来了。 但是他的两手却是空空的。 “周沧,那一年的档案资料,全部都不见了。”王叔满脸焦急地对着我说道。 什么? 我瞬间就站起身来。 第227章 画册 这个时候,湘玉也从门外走了过来,应该也听到了王叔的话。 “叔叔,会不会是放在了别的地方了啊,毕竟年代也是比较久远了。”湘玉比我先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看着王叔和我说道。 “不会的,比这更久的档案都找到了,就是单单这一年没有找着,真是奇怪啊。”王叔着急得一直在原地转圈,“这些档案如果丢失了,后续会特别麻烦的,要补一大堆的手续呢。” “王叔,我爷爷捐赠那一批文物,是在哪一年啊?”我终于缓过神来了。 “是在1994年的春节后。”王叔说道。 1994年,居然是我出生的那一年。 这是巧合吗? 还是里面另有隐情呢? “王叔,你有没有记错,时隔这么久,你怎么如此肯定啊。”我询问道。 “不可能记错的,那时候老周捐赠这批文物不久,你就出生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你奶奶还一直在抱怨,说有个一要留给你的小金锁,也被你爷爷给捐出去了。”王叔眯上眼睛说道,像是回到了当时的情形之中那般。 “王叔,谢谢你了,这找不到也没办法,害你白忙活半天。”我表面平静地说道,实地里,心中是已经波涛汹涌了。 “沧儿啊,你们怎么突然想起这批文物呢,可能问你爷爷的话,他更清楚当时捐赠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东西。”王叔像是突然想起来那样,对着我说道。 第132节 “王叔,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了,害你白忙活半天。”我极力地将已经在眼眶中的泪水给压了下去,语气平静地对着王叔说道。 “这忙活倒是没有,只是,沧儿,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看你今天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平时那么活泼,今天怎么就这么安静了呢?被你爷爷骂了吗?”王叔说道。 “没有,王叔,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知道当时爷爷捐赠的是什么而已,既然找不到,那就就算了。”我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湘玉,而后说道:“湘玉,我们先回去吧。” “这样啊,那叔叔再见。”湘玉的神情,似乎是有点不明就里的样子。 王叔跟我们走到了电梯口,仍旧不放心地说了句:“沧儿,如果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讲,这么多年,我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孙子那般,不用跟我见外的。” “我知道的,王叔,回头我再约你喝酒。”我说道。 “好咧,别忘了,带上你奶奶的米豆糕啊。”王叔说道。 这个时候,电梯的门开了,我没有回过头看王叔,只觉得喉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定出口,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电梯一直将我们送到了地下车库,我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厉害,借口电梯里面的空气不流通,其实我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奶奶。 此生,我再也吃不到那么好的米豆糕了,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老太太了。 我坐在车里面,没有将汽车启动,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周沧,没有找到那一批文物,那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线也断了。”湘玉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身子右侧的后视镜,有点无奈地说道。 而我却猛地朝着她那边一转,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因为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奶奶嫁妆的事情。 而且奶奶的嫁妆很可能与星盘的藏匿地点有关系,也是我自己推敲出来的。 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被我这么一瞪,湘玉像是才恍然大悟自己说漏了嘴那般。 她的眼光仍旧是落在后视镜上面,没有转移开来,半响之后,才缓缓地开口了:“周沧,对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奶奶嫁妆与星盘藏匿地点的关系,但是因为种种缘故,我却不能告诉你,我自己也非常的痛苦,今天不经意这么一说,心里头反而轻松了。” “那你跟我讲讲,是什么样缘故让你隐瞒下来的。”我也将原本落在她脸上的眼光转移开了,冷冷地说道。 “我不能跟你说。”湘玉终于转过头来了。 “湘玉,我还能相信你吗?”我突然觉得有点悲哀。 奶奶去世了,爷爷护送奶奶的骨灰去贵州,父母亲失踪,周蓝和陈默生死未卜,我真的不想连湘玉这样一个好朋友都失去了。 其实只要她解释,稍微的解释一下,再怎么蹩脚的理由,我都能说服自己接受的。 可偏偏,她却什么话都不说。 “周沧,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只是,成年人的世界,原本就有太多的无奈,更何况,我们的身上,都还背负着一些负面的遗产。”湘玉说着,语气里面充满了无奈。 我的头趴在方向盘上面,这一瞬间,突然不想再去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那我就活该被欺骗、活该被蒙在鼓里吗?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可能到了最后,每一个说出来的理由都是为了我好。 所以,即便我很委屈、不愿意,可能还要感恩戴德地感谢所有的人。 工作日的博物馆底下车库静的可怕,在车里这个小小的空间,我们几乎连彼此之间的呼吸都听得到。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猛地坐直了身子,转动汽车的钥匙,而后将车子启动了。 终究,我还是被现实打败了。 此情此景之下,如果失去了湘玉的话,我可能真的没办法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周沧,谢谢你。” 汽车驶出博物馆的时候,我听到湘玉微声地说了一句。 回到周家老屋的时候,日头已经过午了。 我的心情不好,所以一丁点胃口都没有,因此居然将中午饭给忘记了。 等到我看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的一点钟。 “对不起,我的情绪不好,让你也跟着我受累了。”我看着一直陪着我坐周家老屋前厅里的湘玉说道。 “没事的,周沧,你能跟我说话,真的是太好了,我真怕,咱们俩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湘玉有点喜出望外地看着我说道。 “饿坏了吧,我出去买两份快餐。”我说着,就要起身。 但是,湘玉却一把将我给拉住,“咱们这两天熬夜上火,再加上情绪都不大好,不要吃快餐了,反正都回到家里了,我熬点粥吃,厨房里还有那么多的酱菜,不吃浪费。” 湘玉说着,默默地起身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心里想着: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该多好啊。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 这个年代,还有谁发电子信息呢。 我疑惑地将短信打开,居然是王叔发过来的: 沧儿,我记得当初你爷爷捐赠这批文物的时候,你奶奶十分的舍不得,所以每一件物品都仔细地画了下来,如果你想知道当初那批文物具体的一些细节的话,找到那本画册就可以了。 看完了短信,我一阵发愣。 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奶奶居然会画画。 原来,父亲的绘画天赋,是源自于奶奶啊。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奶奶的这一本画册,她会放在哪里呢?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爷爷的书房,因为家里头任何跟文化沾点边的东西,都会被爷爷收放在书房之中的。 想到了这里,我条件反射地抬起脚,朝着书房走去。 路过天井的时候,看到湘玉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 她还不知道我收到了王叔的短信呢,此刻正站在厨房的灶炉边上笑着朝我挥手。 我也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快步地往书房走去。 第228章 落空 我在爷爷书房的门口停了下来,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一丝害怕的。 不是因为别的,是怕睹物思人,等一下又会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的。 站了一小会儿,我还是抬起手来,将门轻轻地打开。 一打开书房的门,一阵灰尘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夹杂着古籍纸张本身的那种霉酸味,让我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喷嚏。 我抬起手来,将门边上那个钨丝灯泡的开关摁了一下,瞬间,橘黄色的灯光便将正间书房都给填满了。 爷爷书桌上面还是原来的摆设,一丁点变动都没有,书桌右角上那一碟已经枯萎了的茉莉花,显得非常刺眼。 奶奶也如同这茉莉花那般,枯萎了。 我的心口又泛起了阵阵的疼痛。 奶奶,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就指引我早一点找到你所描绘的那些图画,给我一条寻找星盘的明路。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爷爷的书房里有七台大书架,每一个书架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书,在这些书里面找几张图画,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第一时间,便奔现了那一个有暗格的书架,我是这么想着的,既然奶奶的嫁妆与星盘藏匿的地点有关系,那么这几张描绘当时所捐赠的那一批文物的图画就显得非常重要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想必爷爷奶奶不会随意乱放的,应该会谨慎地收藏起来。 况且,那一个暗格里面,原本就是放着与星盘有关系的古籍,所以,先在那里找应该错不了的。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那天晚上我在爷爷书房的书架上发现的那一个暗格,居然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我摸索了半天,没找到暗格,不由得从地面上站起身来。 如果说爷爷知道了我发现书架上的暗格的话,大可将暗格里面的东西取走就是了,根本没有必要换书架的嘛。 可是,现在眼前的情况是,整个书架都被爷爷给换走了。 这样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形,那就是书架上面还有其他什么更加重要的东西,只是在当时我没有发现,所以爷爷才必须要将这个书架都给换走了。 当时书架上到底还有什么呢? 会不会就是奶奶所描绘的那一批文物的图画呢?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当时在爷爷书房中的情形,进入书房之后,我听到了声响,随后便发现了书房的阁楼上有人,但是追上阁楼的时候,却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之后,我站在阁楼的楼梯口,发现了书架的摆放格局与天风姤的卦画是一样的,在接下去,就找到了暗格的所在。 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整个书房的布局以及书架的摆放方式上面,根本没有去注意书架上面摆放的是什么书。 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被我忽略的地方吧。 我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搜寻着,想回忆出更多关于那个书架的一些细节。 对了,那个书架上面写的是“昭阳大荒落、上章困敦”这几个字。 这行字,表示的是书架上面存放的是西汉到东汉的古籍。 那么,我是否能从这方面入手呢? 就这样定了,将书房里面,西汉到东汉的古籍都给找出来。 下定主意之后,我便撸起袖子就要干活,湘玉大概是已经做好饭了,也走到了书房里头来。 “周沧,我到处寻不到你,原来你是在这里啊,我就简单熬了点粥,差不多可以了,洗洗手,准备喝粥了。”湘玉站在书房门口笑着说道。 “湘玉,吃饭的事情先搁置一下,这会儿有个比较重要的事要你来帮忙。”我说着,已经走到了书房入门处的那一个书架边上了。 “啊,什么事突然这么着急啊,你说。”湘玉听我这么说,原本只是半个身子探进书房里,现在也走到了我的身边。 “湘玉,现在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讲太多,等这里忙完了,我再跟你解释。现在,我需要将书房里面从西汉到东汉的古籍全都找出来,我从这里开始,你从最后面一个寻起,然后我们再从书里面找点东西。”我嘴皮子说着,眼睛已经在书架上面开始搜寻了。 “好,那开始吧。”湘玉听我这么说,也没有多问。 只见她快步地走到最后面那一个书架,然后便开始干起来了。 第133节 每年的秋天,奶奶都会把爷爷的藏书搬到院子里面去晒一次太阳,吹一下秋风,因此爷爷书房里面的书即便是年代非常久远,却保存得非常好,再加上爷爷自身对于古籍的偏爱,所以基本上每一本都是完品,有部分的书籍,还进行了修复。 “湘玉,爷爷对于他这一屋子的古籍有一种执著的偏爱,你找书的时候当心一点,别弄坏了。”我一边寻找着,还不忘交代湘玉道。 毕竟这一屋子的东西,先撇开文物的价值,以后可能是我对爷爷奶奶,唯一可以念想的东西了。 “我知道的,一直都很小心,没有碰坏任何东西,周沧,你放心好啊。”湘玉轻快地说道。 没过一会儿,我们就从书房的书架上面寻得好几卷竹简,还有大量的后代重新撰写的与汉代有关的文献资料。 “周沧,你们家居然藏有这么珍贵的文物,这些竹简,其中一些恐怕是国家博物院的馆藏里面也没有的。”湘玉看着罗列在爷爷书桌上的那些竹简,有点目瞪口呆地说道。 我抬头看了湘玉一眼,笑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将那些珍贵的竹简一卷一卷地打开。 里面的内容我不感兴趣,只看图。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让我失望的是,在这所有的书籍里面,我没有找到奶奶的当年描绘下来的那几张画。 我的脸上应该是有显而易见的失落的神色。 “周沧,你到底在找什么,能告诉我吗?”湘玉将我握在手中时间有点长的那卷竹简抽了过去,然后重新卷好放在桌子上面。 “在寻一些图画,王叔刚刚给我来了信息,说当年捐赠的那一批文物,奶奶亲自将文物的模样描绘了下来。”我说道。 “原来是这样,”湘玉说着,眼睛看着桌子上面那些已经被我们翻乱了的书籍,然后又问道:“王叔告诉你那些图画藏在汉代的书籍里面吗?” “没有,这个是我根据平时在爷爷书房里面所接触到的信息,然后推断出来的。”我说道,眼光仍旧停留在那些书籍上面。 “既然王叔没有跟你讲那些图画就藏在汉代的古籍里面,那么没找到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何要这般失落。再找找,兴许就出来了呢。”湘玉看着我说道。 “不好意思,我这两天的情绪,真的有点不好。”我终于将落在古籍上面的眼光收了回来,然后看着湘玉,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周沧,你这种反应其实很正常,突然失去了至亲,任谁都会难受的,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在你身旁吗?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了再分头行动,在家里好好找一找,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相信奶奶一定会藏在周家的。” 湘玉一边说,已经一边开始收拾书桌上面的古籍了。 “我们先把这些古籍放回原位吧。”她看着我,抱着一大堆竹简,朝着书架走了过去,可能见我还没有行动,所以走到了书架边上的时候,湘玉转过头来,大声喊道:“过来帮忙呀,还愣着干嘛?” 我也笑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 第229章 梳妆台 我们又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将刚刚从书架上面搬下来的古籍全部都给复位了。 干完这活之后,大概也因为昨天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因而我们俩都觉得筋疲力竭了。 “粥可能凉了呢。”湘玉仰起头来,对着满身大汗的我说道。 “没事,正好这会儿舌干口燥的,喝点温粥再合适不过了。” 我觉得刚刚的那一阵爬高摸下的劳动,再加上出了一身大汗,让我心中你的烦闷消减了许多。 在昨天晚上得知奶奶已经去世了之后到刚刚,那一团一直堵在胸口的闷气,终于开出了一条小缝隙,让我能够稍微地自由呼吸。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怎样,我似乎忘记了早上在市博物馆地下停车场里面与湘玉的那一场摩擦,两个人终于又恢复了有说有笑的状态。 我们走进厨房里面,坐在八仙桌的两边,湘玉打粥,我拿筷子,恍惚之间,觉得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苦。 “周沧,”湘玉将碗里头的粥水猛喝了一口,然后对我说道:“我觉得寻找奶奶画册的事,或许可以从你父亲入手,因为毕竟这条信息,是你父亲特意告诉你的。所以我猜想,他也应该知道奶奶的嫁妆,早就在1994年的时候,被爷爷连同另外的一批文物,捐赠出去了。” 湘玉说着,将那一碟凉拌笋丝里头的一个虾米干挑出来,然后夹给了我。 她的这一动作,让瞬间就想起了奶奶。 因为从小到大,吃凉拌笋丝的话,里头的虾米干,从来都是属于我的。 我不知道湘玉的这一举动是无心还是之前在周家住的时候,通过观察我和奶奶之间的相处模式然后得出来的。 但是,她的这一举动,真的是让我那颗已经拔凉拔凉的心,瞬间就暖了起来。 “周沧,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湘玉放下了手里的碗,掌心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哦哦,我在听呢,”我瞬间回过神来,将一直放在湘玉脸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你怎么回事啊,最近老是走神,这样是不行的啊。”湘玉说道。 “没有走神啊,我是在思考你的问题,对了,我们刚刚谈到那里了。”我低下头来扒了一大口粥,眼睛盯着眼前的那一碟凉拌笋丝说道。 湘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还说你没有走神。我说找画册的事,或许可以从你父亲这边入手,毕竟最初我们知道有这一批文物,也是源自于你的父亲。” 湘玉这句话,一下子就点醒了我。 这一路走来,父亲确实给了我许多指引。 “湘玉,我吃完了,”我将碗里的粥一咕噜地就喝了下去,然后站起身来,“劳烦你洗一下碗,我去房间里拿一下东西,是父亲留给我的几张画,然后我们在前厅里一起研究一下,或许真的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呢。” “好的好的,你快去吧,我这边收拾一下,就去前厅。”湘玉看着我说道。 我快速地离开了厨房,来到了卧室里面将父亲留给我的那几张抽象画取出来,然后又回到前厅里面。 大概是好几天没有人坐了,所以紫檀实木沙发上面,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我随手想抽几张纸巾擦拭一下,却发现茶几上面的纸巾盒里面,已经只剩下个纸巾外包装里,里面一张纸都没有。 我将父亲的画册放在桌子上面,转身就想去拿纸巾,但是瞬间想起来,好像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奶奶在做,我们的纸巾盒里面,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没有纸巾的情况,因此家里的纸巾究竟被奶奶放在哪里,我居然不知道。 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多年,我连一块纸巾都没办法找到。 在奶奶的庇护下,我安然无恙地长大了,可是,现在您老人家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愣在了原地,脑袋里像起风了那般。 “周沧,你又在发呆,这么下去,你会得老年痴呆症的。”湘玉从天井那边朝着我走了过来,手上还在滴着水珠。 “没有发呆啦,”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没有纸巾了,我想去那一包新的,却突然想不起来奶奶的纸巾放在哪里,所以正在想着呢。” “哦,在厢房里头呢,我去拿一下。”湘玉说着,转身就朝着西厢房走了过去。 我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连湘玉都知道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 湘玉拿着纸巾过来,然后将檀木沙发擦拭了一遍。 而后,我们俩才坐下来,打开父亲的画册。 “父亲的绘画天赋很好,起先他是钟情于国画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后来居然迷上了抽象画,还一直将他自认为得意之作送给我,后来我发现,这上面居然隐藏着我们去过的这几个地方的经纬度。”我说着,指了指画册的右上方。 湘玉的思维好像跟我的话没有在同一条线上面,她神色凝重,将那几张画纸拿起,然后俯身靠近画面,仔细地研究起来了。 她看完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研究许久,我坐在边上,觉得自己也插不上话,索性就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研究成果。 没想到她的这一研究,就是一个多小时,我看着前厅前头的阳埕上,日光的影子由短拉长,然后又由长变短,眼皮都开始忍不住打架了。 “周沧,”这个祖奶奶终于开口了。 “怎么了?”我几乎是秒回。 “家里有纸笔吗?你父亲的这四副画,其实是在一幅完整的图画上面的四个部分,你去拿纸笔过来,我将这几幅画重新拼接一下。”湘玉说道。 “有有,你等着。”我说着,急忙起身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 我冲进了父亲的书房里面,随手就将他书桌上面的纸笔抱起来,连等都来不及关,径直就回到了前厅。 “这么快的,”湘玉打趣道。 然后帮着我将檀木桌子上面的茶具都搬开了,将纸给摊开了。 湘玉也没有客气,拿起桌面上的素描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我站在边上,看着她一笔一划地画着。 渐渐地,一个轮廓开始在纸面上呈现出来。 让我诧异的是,湘玉她画的,居然是爷爷卧室里面奶奶的那一架梳妆台。 难道说,奶奶当年画下了那些画册之后,便将它们都藏在梳妆台里头吗? 没道理啊,年轻的时候我可没少捣鼓过奶奶的那一架梳妆台,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湘玉手上的画笔还没有停下来,依旧在不停地画着。 慢慢地,我发现,画纸里头的这一架梳妆台,与奶奶房间里头的那一架,乍看起来像是一样的,但是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却发现一些细节上面,还是有很多的不同的。 终于,湘玉手中的画笔停了下来。 “周沧,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湘玉将画笔搁在边上,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问道。 “确实是有点像奶奶的那一架梳妆台,但是却不是奶奶的那架梳妆台。”我觉得这句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 “这架梳妆台,我们都见过。”湘玉说道。 “见过?” 我重复了湘玉最后的那两个字,然后拧紧眉头看着依旧躺在桌子上面的宣纸。 突然,一个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了一下。 “疗养院。”我瞬间就喊出声来。 在疗养院那个背影与奶奶神似的房间里面,就有一台这样的梳妆台,与湘玉图画上的那一台,一模一样。 第230章 梳妆台(一) “是的,周沧,按照你父亲留给你的这四幅画,我将其重新排序,然后组合起来,就是这样一个图案。”湘玉说着,眼睛还在凝视着桌面上的那幅图画。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将这几幅画拿出来给你看,我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这画里面居然还蕴含着这样的东西。”我说道。 “周沧,你说奶奶的画,会不会就藏在这梳妆台里头啊?”湘玉说道。 “父亲这样用心地给我留下这几幅画,肯定是有一些别的心思在里头的,只是如果说奶奶的画册藏在疗养院的那个梳妆台里头,我是觉得有点牵强的,因为时至今日我仍旧不大相信,奶奶会与归一院有什么样的纠葛。” “周沧,你刚刚不是说奶奶也有一台类似的梳妆台,如果你觉得奶奶的画藏在疗养院中的那台梳妆台有点扯远了的话,那么我们就先从奶奶自己的这台梳妆台入手寻找画册怎样呢?”湘玉眼光从桌面上那张图画移开了,然后落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立即就回答湘玉的话,而是思索了一小会,觉得这可能是目前比较合理的一种做法,“好,湘玉,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周沧,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手吧。”湘玉的神色有点着急地说道。 可她的这一着急,却让我瞬间对她产生了一丝疑惑。 我有点感觉,她所描绘的桌面上的这幅画,来得有点蹊跷。 第134节 也不是说她没办法看出来父亲隐藏在画中的秘密,毕竟湘玉这个女孩子,她的能力我是领略过的。 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将父亲藏的如此隐晦的秘密看出来,实在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可能,她早就看过这些画了,且也发现了画中的秘密,但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告诉我。 所以今天我自己主动将画给拿出来,她便抓住了这样的一个机会,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一遍,然后就顺水推舟地将画中的秘密说出来。 一想到今天早上,她听到没有找到那一批文物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便觉得自己的这一个推理是很有说服力的。 “周沧,周沧,”湘玉向我靠近了一些,拉了拉我衣角喊了我两声,“你又在想什么呢,最近怎么这么经常走神呢?” “没有,我是突然间觉得,你真的好厉害,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出来父亲藏在画中的秘密,这些画父亲拿给我好几年了,我就是刚拿到画的时候看了几眼,然后就放进了卧室的橱柜里面,除了你和陈默他们第一次来周家的那个晚上,我因为教授的那封信的缘故,有点思念父亲,因此将画取出来看了几眼而已。”我试探着湘玉说道。 “周沧,你可不要这么看得起我啦,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能够看出来画中的秘密。其实你父亲的这种画法,不是他首创的,而是借鉴我的家族。”湘玉笑着说道,还边说边将随意摆放在桌面上的笔墨纸砚给收拾起来。 “借鉴温氏家族的,此话怎讲呢?”我问道。 “起先温氏家族在八大星盘家族里面不算是顶尖的一个,但是我们家族里,却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些能人异士,这些能人异士去世之后所留下来的一些技能,慢慢地就成为这个家族在八大家族里面说得上话的资本了,比如说,用笛声驯服不同的动物,还有绘画技术等等。”湘玉说道。 “所以说,这种将一幅画分解成好几幅画的技能,就是来自温氏家族的。”我接着湘玉的话说道。 “是的,之前跟你说过的《温氏家图》,也是用这样的手法绘画的。”湘玉回答道,眼睛仍旧在我的脸上没有挪开。 “可是,既然是你家族的秘术,我的父亲为何又会知道呢?”我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所以,其实我起先看到这些画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有点感觉,这几幅画的绘画手法好像有点熟悉,但是,当我认真细看之后,却越来越确定,这就是我们家族的画法。”湘玉说道。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温家用笛子驯服动物的这种技能,陈默也会。 如果硬要将陈默和父亲联系起来的话,那就只有一个母亲了。 会不会是陈家通过某些技能,窃取了温氏家族的这些技能呢? 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有这样一种解释是最合理的了。 但是我这样的思路,是以湘玉没有骗我为前提的。 如果湘玉说在撒谎的话,那么就是另外一说了。 “周沧,”湘玉喊了我一声,用一副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这个聪明的女孩子,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我没有说是还是不是,用沉默来回答她的话。 “既然你心中有疑惑,那么接下来行动,我都不参与了。”湘玉说道。 我正想说点什么,大概是要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一下吧,但是湘玉却对着我做了一个听她说完的动作。 于是,我便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这么说,不是因为你心中对我产生了疑惑,你有这样的感觉,其实非常正常,我能够理解,因为如果现在我跟你之间的位置调换过来的话,那么我可能也会这么做。而正是因为我理解你,所以才会接下来的行动,我都不会参与,因为我加入了,就会影响了你的判断。”湘玉一咕噜地说了这么多,然后突然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我刚刚的那股气势,突然就弱了下去了,放低了声音诺诺地说道。 “你还没有明白,”湘玉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你这个直男,如果我这会儿不跟你讲清楚的话,你等下肯定还会自己想入非非的。” 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点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是想跟你讲,我没有怪你,反而觉得你现在对事情的判断能力,对问题的分析能力,跟以前相比,进步了很多,我很开心,所以我也相信,寻找奶奶画册这件事,你可以做的好的。”湘玉看着我,一脸诚恳地说道。 “湘玉,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开心,”我这个人就是耳根轻,湘玉的几句话,就让我的疑虑已经消散了七八分,但是耳根轻归轻,这件事发展到目前为止,已经太过复杂了,所以我也没办法百分之百信任任何一个人。 “周沧,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完全信任我的,因为我们俩,原本就是同类人。”湘玉看着我说道。 “谢谢你,湘玉,希望走到最后,我们俩能够依旧如初。”我看着湘玉说道。 “知道啦,我这里收拾一下,你该做什么就去做吧,”湘玉也朝着我笑笑,然后继续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我看着湘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喊她跟我一起去奶奶的卧室里,在梳妆台上寻找画册。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好不好但是,至少目前来说,我这种做法,是忠于自己的内心的。 人一旦有事在忙活着,就会觉得时光过得非常快。 我和湘玉从爷爷的书房挪到了周家的厨房,然后再到前厅,这天就已经过去了。 所以,我踏出前厅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黄昏时分,人的心情总是会有点低落,因此我看着夕阳照满了周家的天井,突然悲从中来。 家大业大的周家,在外人看起来,可能积累了几辈人都吃不完的财产的周家,在黄昏时分,一丁点厨房里的烟火气都没有。 冷冷清清,怎一个悲字了得。 第231章 梳妆台(二) 我的脚步放得很慢,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情。 但是,即便是脚步放得再慢,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我站在爷爷奶奶卧室的门口,终究还是抬起手来,然后将那一扇半掩着的门推开了。 房间里面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奶奶一直用来抹身子的爽身粉的味道。 那种爽身粉里头有薄荷的成分,所以深得奶奶的挚爱。 好像从有记忆的岁月开始,奶奶的身上就一直有这种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冰冰凉凉的味道。 而今物是人非,让我一下子觉得刚刚缓过来的胸口,瞬间又被堵上了。 我站在门口,将爷爷奶奶的卧室环视了一遍,红木大床、床尾的那九个大箱子、角落里的梳妆台,每一样都在原位,可是,每一样看起来,都有点别扭,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犹豫了一下,我踏入了爷爷奶奶的卧室里。 特别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本能反应一样,我没有朝着梳妆台的方向走过去,而是走到了那九个重叠的柜子前。 在去鄱阳湖之前,当时为了寻找奶奶的嫁妆盒,我也曾经进入过这间卧室,然后打开这几个柜子。 而今,我又重新走了进来,奶奶却已经不在了。 我将奶奶存放衣物的那一个柜子门打开,可是,让我意外的是,里面却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身体的条件反射让我一下子将所有的柜子门都给打开了。 跟我的直觉一模一样,所有的柜子都是空的,连同之前放置在柜子里头那些过冬的被褥,都不见了。 爷爷居然将奶奶所有的遗物都带走了吗? 还是烧了? 因为家乡一直有这样的习俗,一个人如果去世了,那么家里人就会将他生前所用的所有东西都处理掉。 而这么做的理由,竟是害怕这些东西带有死者生前的气息,会让死者的魂魄一直弥留在家里,不肯入土为安。 但是,此刻的我,多么希望奶奶能够牵挂着我,魂魄仍旧弥留在周家老屋,甚至显现出来,让我多看几眼。 我在柜子前面停留了一小会,两只手在每个柜子里头都摸索了一遍,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随后,我便转过身来,想要走去奶奶的梳妆台那边。 就在这一转身,我的眼角瞥了一样那一张有点大的红木大床,瞬间知道了刚刚我一直觉得的那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源自哪里了。 是红木大床上面的帐幔。 爷爷奶奶都不在家里,可是床上的帐幔却是放下来的。 按道理来说,这帐幔应该是收起来,然后挂在两边挂钩上才对啊。 眼前的这副情形,让一个画面瞬间就从我的脑海里飞过。 是我在鄱阳湖底的围楼里,那一间有一女子在红木大床的床架上上吊的房间中见到的景象,竟然有好几分的类似。 就在这个时候,偏偏院子里起了一阵风,将后厅里面,我刚刚点燃的那两根供奉祖先的蜡烛给吹灭了。 周边的环境,一下子便落入了黄昏下的昏黑中。?  条件反射地我伸手就去摁房间里的电灯,可是开光掰来掰去的,钨丝灯泡就是不亮。 我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浮起来了,感觉后脊背有阵阵的寒意。 这帐幔的后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会不会当时进入围楼中的那个房间,其实又是我的一次时空穿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一件帐幔后面,就有一具尸体正挂在半空中。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后悔刚刚没有心软叫上湘玉,那么此刻就不用自己面对着如此恐怖的场面。 至少,还能有个伴。 要不要喊一喊湘玉呢,她现在正在前厅坐着,只要我放声一喊,她就会冲过来的。 只是这样的话,岂不是等同于告诉她我害怕了,要让她来给我压胆,这样也未免太没面子了吧。 这样一想,我便将刚刚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湘玉”二字,活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这里到底还是在周家,即便是有尸体又怎样,我几步就能跑到前厅了。 而且都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现在想想,死人也没有那么可怕的了。 我在心里面不住地给自己打气,而后强迫着自己慢慢地朝着红木大床那边挪了过去。 终于,我站在了红木大床的前面。 爷爷奶奶一直用的是老式的帐幔,这种帐幔有点厚,透光性不强,再加上房子里没有什么灯光,所以即便是站在床前,也看不出白色帐幔覆盖住的床上面,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不让自己有任何的时间和空间思考,伸出右手,快速地将帐幔撩开。 呼,床上空的。 原来是虚惊一场,所有的恐惧都源自我的想象力。 我那颗已经吊在了喉咙口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 爷爷真是奇怪,既然知道了自己近段时间不会再回到周家老屋了,为何临走之前还要将白色的帐幔给放了下来,难道是为了不让尘埃落在床上吗? 我在心里头抱怨着,转身就要朝着梳妆台走去。 但是,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好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指引我的样子,我居然抬起头来,往红木床上的床架子望了望。 第135节 心中想着,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床上上吊过的话,那么床架子上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想到了这里,我居然将鞋子脱了下来,神使鬼差地爬上了爷爷奶奶的那张大床上。 因为我离开周家去神堂湾的时候,奶奶还好好好的,一丁点的病痛都没有,所以突然间跟我说她去世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虽然爷爷在留给我的信息里面没有提及奶奶的死因,但是我的潜意识里头,却一直觉得奶奶的死肯定不简单。 所以才有了这一套动作吧。 这些是我后来时过境迁了,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对自己的这一些行为,所做的分析。 我伸出手来,在床架子上面仔细地摸索着。 突然,我的食指被一根小刺给刺了一下。 肉中刺的疼痛让我瞬间就将手给收了回来。 心中不由得猛震了一下。 其实,我自己本身是特别不希望会在床架子上面摸到什么的。 我灵机一动,将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来,然后打开手机的摄像机,并且将摄像机拍摄的角度转换为自拍模式。 而后,我将手机在床架子上面刚刚刺破我手指头的地方一照。 没有任何意外,我在手机的荧幕上面,看到了床架子上面,有一处地方的颜色与其他地方有点不同,那地方大概有三根手指头那么宽。 刚好是一条白绫的宽度。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好像忘记了害怕,我坐在爷爷奶奶的床上,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原来,我在鄱阳湖围楼里面见到的那具女尸,就是奶奶吗? 原来,奶奶是用这样一种方式,与我见的最后一面么? 我不敢想象,到底是被逼迫到哪一种程度,才会让那么开朗的一个老太太走上了这样的绝路。 “奶奶,”我低声地呢喃着,眼睛里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爷爷他那么爱奶奶,当他掀开帐幔,看到已经没有温度的奶奶的身体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呢? 我不明白的是,奶奶即便是想要走这一条路,为何要选择在自己与爷爷的婚床上面,她是想惊吓爷爷吗? 显然不是的,那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 奶奶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自己当年画下来的那一批文物的画册,到底藏在哪里吗? 第232章 神农架(一)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就从床上面跳下来,然后走出奶奶的房间,在前厅里头搬来一张矮凳子,再进入爷爷奶奶的卧室里头。 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后厅搬凳子的时候,我透过天井,见到了厨房里头一片光亮,大概是湘玉正在准备晚餐了吧。 我重新回到了卧室里面,将凳子摆到红木大床上,然后站上去,让自己的头穿过床架子,顶着白色的帐幔。 借着手机自带手电筒的光亮,我在床架子上面仔细地摸索着。 但是,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架子上面有什么暗格之类的东西。 我不由得有点气馁了。?  难道刚刚的那一切推理,都是错的么? 这张放下来的帐幔,只是爷爷的一个无心之举而已? 我心中想着,双手不自在觉地挂在床架子上面。 突然,床架子发出了“吱呀”一声。 不是吧,床架子就这么的不受力吗? 我心中想着,急忙将手给放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雕刻在床架子上面那些细细的图案,好像有地意思。 我从凳子上面跨了下来,索性坐在凳子上,将手机自带手电筒的光线照射在床架子上面,而后仰起头来,仔细地观察着床架子上面的那些图案。 我有一种预感,这床架子上面雕刻的那些图案,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一批被爷爷捐赠出去的文物。 床架子上面的那些细纹雕刻得很是隐晦,如果不是我刚刚正好趴在床架子上面,所以距离特别近才会发现的。 因而,我坐在床上面,仰起头来看到脖子痛,才模模糊糊地见到一个像鱼又不是鱼的东西。 其他地方,好像就只有木头的纹路似的。 所以,我挪了一下位置,坐在了那个像鱼又不像鱼的东西下面,仔细地端详起来。 那个图案雕刻在架子床的正中央,仔细观擦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隐约地看出来,那是一个人首摩羯形的图案。 图案上面少女头像眉清目秀、头戴发髻、颈臂间有彩带,花朵做贴,双手捧一龙首,少女的身体是呈鱼形,鱼鳍上翘,身刻细鳞片,腹部两侧各附有一欲展翅的飞翼。 整一个图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凤上龙下的形象。 这种形象,源自于契丹的历史传说。 《洛阳伽蓝记》里面有记载,如来佛祖曾化作摩羯大鱼,以肉救济人们十二余年,所以后世人们便用摩羯饰作金银器或玉器,希望借此祈愿能够得到如来佛的恩惠和保护。 如果撇开在鄱阳湖底围楼中见到的那一幕,当当只从爷爷放下帐幔的动机来思索的话,这床架子上面的人首摩羯图案,很可能就是爷爷临走的时候给我的提示。 契丹人深受盛唐时期的佛教文化的影响,所以摩羯大鱼的图案一直出现在出土的契丹文物里面。 而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图案,吻合了契丹凤在上龙在下的历史传说,又能够体现出摩羯的图案,所以,这个东西,很可能是来自于契丹族。 难道说,八大星盘家族里头,有契丹民族吗? “周沧。” 这个时候,湘玉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在这儿呢。”我从床上溜了下来。 湘玉原本是站在爷爷奶奶卧室的门口的,可能是见到我从床上面下来,所以跨过了门槛,伸手一摸,将钨丝灯泡的开关打开了。 瞬间,橘黄色的灯光填满整个房间。 “周沧,你在干嘛呢?”湘玉的脸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表情,“你钻在爷爷奶奶的床上干嘛呢?还将帐幔给放下来,又不开灯。” “我,我,”我觉得好像怎样解释,都无法解释清楚的样子。 “你不用紧张,我是想来看你好了没有,想跟你说可以吃晚饭了。” 我脸上紧张的神情,是因为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在帐幔中,怕湘玉会乱想,没想到她居然是会错意了。 “湘玉,你来看,我在床架子上面发现了一点东西呢。”我说着,拉住湘玉的手腕,然后就朝着红木大床那里走了过去。 走到了床边,我将帐幔撩起来,挂在两边的雕花铜钩子上。 “周沧,你在床架子上面发现了什么呀?”湘玉环扫了一样红木大床,然后疑惑地问道。 “你上来,”我自己先爬上了红木大床,蹲在床上面对着湘玉说道。 湘玉将脚下的拖鞋脱了下来,然后犹豫了一下说道:“周沧,我这没有洗脚呢,可以踩上去吗?”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我刚刚的一系列动作,好像真的吧爷爷奶奶的床给弄脏了的样子。 但是,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呢? 我只好说:“没事的,等明天天气好,我们一起将被褥洗干净就好,爷爷不会怪我们的。” “这样啊,那行吧。”湘玉听到我这么说之后,才慢慢地爬上了床。 我让她坐在我头先摆放在床上的那张凳子上面,然后说道:“你看看那个图案,我怀疑,这很可能就是当年奶奶的嫁妆之一。” 湘玉听到我这么说之后,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坐到椅子上面,而是坐在床上,然后仰起头来,对着我说道:“我坐在这里就行了,你把凳子先搬下去吧。这些是奶奶生前使用过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总是随便乱弄的好。” 她说完之后,便没有出声,仔细地观察起床架子上面的图案。 湘玉就这样静静地观察着,好像过了挺久,还一直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 就在我已经开始在担心她的脖子受不受得住的的时候,她终于改变了一个姿势,然后说道:“周沧,这个图案,我见过。” “你是说,你见过这个图案吗?”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所以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周沧,我敢肯定,就是这个形象,只是,如果说这个人首摩羯形象是奶奶的陪嫁物的话,那么应该就是一个比较小巧的东西,而我见到的那个东西,却是一个巨大的石雕。”湘玉说道。 “石雕,那你是在哪里见到过的呢?”我急切地问道。 “在神农架。”湘玉说着,身子已经挪到了床沿边上了,将两条腿都给放到了床下面了。 “神农架?在神农架景区?”我问道。 “当然不可能,”湘玉转过头来,对着我神秘一笑,“是在禁区。” “在禁区,在禁区的话,你怎么会见到呢?”我继续追问道。 “是在安德鲁教授的航拍视频里面。”湘玉说道。 “安德鲁的航拍视频,你是说,安德鲁其实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了。”我问道。 “我不清楚这个航拍视频与星盘有没有关系,因为安德鲁很早就是一个中国迷,所以他在加入斯坦福大学的星盘课题之前,其实是走过中国很多地方的,而像这种类似于神农架的禁区,其实是这些外国人最感兴趣的地方。”湘玉说道。 “既然是安德鲁的私人视频,为何你会知道呢?”我问道。 “偷看的,他所有的资料,我其实都有。当然,就连我进入斯坦福加入星盘课题,也都是有目的。”湘玉穿上了拖鞋,然后站在床边对我说道。 “就像是陈教授所说的那般,你进入斯坦福,其实就是为了窃取他们的研究成果吗?”我问道。 “是的,周沧,事到如今,我也没想着要瞒着你啦,我也是隶属于归一院的。” 第233章 神农架(二) “湘玉,”我轻叹了口气,然后也从床上面下来了,“你这样的坦诚相待,其实让我更加的好受,我们俩之间,也能够一起携手走得更远的。” “周沧,谢谢你,真心希望,我们能够一直走到最后。”湘玉说着,眼神却看向了别处。 这不是湘玉的作风,我感觉到湘玉的身上,应该是藏着另外一些秘密,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 第136节 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这个人首摩羯形象在神农架里头出现过,而且也受到过安德鲁的关注,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八大星盘其中的一枚的埋藏地点。 突然间,我发现,好像目前所知道的所有星盘藏匿的地方,都在北纬三十度这一条经纬度上面。 向来这一纬度上面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的存在,而且四大文明古国也是全部都出现在这条纬度上面。 如果星盘真的与天狼星有关的话,那么八大星盘有一枚藏匿在神农架里面,也是可能性很大的。 我心里面在盘算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神农架在中国是禁区,里面的原始森林几乎么有人类涉足过,现在就我和湘玉两个人,即便是我们能够进入林区,在里头遇到危险的话,也是很难对付的。 “周沧,我们先吃饭吧,至于寻找奶奶画册的事,等吃完饭再说。”湘玉看着我,用询问的语气说道。 “我觉得可能不用再找了,下一个地点,应该是神农架,湘玉,你想去吗?”我问道。 “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一定奉陪到底。”湘玉语气坚定地说道。 “但是,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那些装备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买呢。”我说道,因为那些装备里面,其实有很多是违禁品的,因而按照我目前的能力,可能是没办法买到。 “周沧,我们要不要尝试着找一下陈默和周蓝呢,我觉得以他们的能力,应该是能够走出神堂湾的。”湘玉说道。 “是啊,如果有陈默和周蓝的加入的话,那么我们的力量就强大很多。 “那事不宜迟,我会动用一下归一院的力量来寻找陈默,而周蓝的话,我觉得你可以给他一个信息,告诉他奶奶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或许他会因此而回一趟周家的。”湘玉说道。 “湘玉,那我们就按照这样的思路来执行吧。”我说着,笑了一下,“但是现在,还是先吃晚饭吧,我都已经快要饿疯了呢。” “好的呀,那我们就先吃饭吧。”湘玉笑着说道,“只是我的手艺比较差,不知道煮的饭合不合你的胃口。” “走吧,你这种人,就是读书的时候,明明是考了一百分,还一直虚伪地说自己有很多地方不懂的人。”我数落了一下湘玉,然后走在前面,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决定先去神农架看一下,然后再做打算,因此吃过晚饭之后,我也不想再去奶奶的房间里翻找了,所以便跟湘玉一起在前厅里头喝茶。 我们的茶刚刚泡了第三冲的时候,湘玉便接到了另一个电话,她看了一下号码,然后便起身,朝着前厅前面的阳埕走了下去。 湘玉的声音像是刻意地压低了,所以我听不到她在讲什么。 她的电话大概讲了两三分钟吧,然后便走了过来,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兴奋:“周沧,我刚刚接了一个电话,电话中的人告诉我,陈默和周蓝已经在来周家的路上了,大概是明天早上就会到的。” “这么快?”我有点不相信地看着湘玉,觉得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感觉事先已经调查完毕,只等着告诉我的样子。 “周沧,这就是归一院的速度,从这个极速中,你大概就能够感受到,这个组织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湘玉看着我说道。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先喝茶,然后坐等陈默他们到来。”我说道,笑着将那杯刚泡好的茶向她递了过去。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有关于星盘的,但是内容比较多的,是学生时代的一些趣事,还有当年那些同学的现状。 在闲聊之中,我发现当年绝大多数的同学都有与湘玉往来。 并且因为我们这个专业的特殊性,所以有很多的同学毕业之后都是从事着考古行业,或者是与这个行业有一定关系的工作,因此湘玉通过这些同学,得到过很多的信息。 所以,我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女孩子,手头上到底掌握了多少的资料。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来了,不知道是否因为心中有事在牵挂的缘故。 我一早醒来,就发现了手机里面有一条未读的短信,打开一看,是周蓝发过来的。 他在短信里告诉我,奶奶去世,他前些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在今天会与陈默一起来到周家,而后再跟我一起商量一些别的事情。 周蓝的短信,让我瞬间睡意全无。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奶奶已经去世了,是爷爷告诉他的吗? 爷爷为何跟他讲却没有跟我讲,只是让老婶子告诉我而已。 不过爷爷有跟周蓝联系过也好,这样的话,我至少能够知道,奶奶到底是因何去世的。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里头也有些释然。 毕竟周家是亏欠周蓝的,我也是亏欠周蓝的,所以即便是爷爷以后处世有所偏颇,也能够理解。 我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从床上坐起身来。 简单地换来一套衣服之后,我便推开房门。 没想到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见到了湘玉居然站在我的门口。 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我被吓了一大跳。 “湘玉,这一大早的,你站在我的门口干啥呀?”我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 “我也被你吓了一跳好不好,本来是想跟你说可以吃早餐了,但是又觉得这两天你都没有休息好,所以便犹豫着要不要让你多睡一会,哪知道你一点声响都没有就拉开了门。”湘玉也不甘示弱地嘟囔道。 其实湘玉也算是过门是客,虽然我目前的遭遇有点可怜,但是她一直在照顾着,我却当成理所当然,这会儿想起来,也是觉得很难为情。 “嘿嘿,湘玉,对不起呀,我刚刚说得有点着急,真是不好意思,这一日三餐都是你在照顾着我,我都有点觉得自己是客人,而你是主人了呢。”我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这有什么,走吧,吃早餐去了,吃完之后准备一下,陈默他们不知道什么事到呢,总不能清汤挂面地迎接他们吧。”湘玉也笑了笑。 不知道湘玉是刻意而为还是怎样,这两天她做的所有的饭菜,都与奶奶特别像,就连味道都很接近,如果不是奶奶已经去世了,我都有点在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奶奶做的呢。 所以每一次吃饭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奶奶。 吃完早餐之后,我便与湘玉一起出门,想去菜市场逛逛,想买一点像样的菜存放在家里。 菜市场很热闹,我们简单买了肉菜,然后便回来了。 在周家老屋的门口,我见到了老婶子正坐在门口发愣。 她的那幅情形,让我不由得想到,我没在周家的日子,奶奶是否也是这样坐在门口,遥遥地思念着我。 “湘玉,你先进去,我去跟老婶子聊几句。”我对着湘玉说道。 毕竟,她与奶奶好了一辈子,现在奶奶走了,在时间和精力允许的情况下,还是要照顾一下老太太的。 “你去吧,我正好进去冲洗一下,挤了一圈的菜市场,身上都是汗臭味了。”湘玉笑着将我手里的肉菜给接了过去。 “水果我拿去给老婶子,然后等一会我们再去重新买吧。”我说道。 然后便拎着水果,朝着老婶子走去了。 第234章 神农架(三) “老婶子,”还没到老婶子的门口,我便朝着她大喊了一句。 老婶子像是突然间被人从睡梦中纠起来那般,整个人忐忑了一下,随后眯着眼睛,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是背着光走来的,所以她的眼睛基本上是没办法张开的。 好一会儿,老婶子像是才认出我来的样子,然后说道:“原来是沧儿啊,屋子里坐吧。” 老太太说着,便站起身来,就要往屋子里挪。 这会儿我正好走到了她的面前,我伸长了手一把将她的手腕给握住了,而后说道:“不用麻烦了,老婶子,我刚刚去了一趟菜市场,给你带了点水果而已。” 我说着,把手中的装着水果的薄膜袋轻轻放在老婶子家的门槛上。 “这怎么使得呢,沧儿,你带回去自己吃吧。”老婶子满是沟壑的手就要去提水果袋。 “老婶子,您就收下吧,一点东西,这样推脱来推脱去的,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呢。” 我说着,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然后朝着有点高的石条门槛里头跨进去一只脚,捞了一把竹编矮凳之后,又把脚给收了回来。 “老婶子,你陪我聊一下天吧,不然我太无聊了。”我将竹编矮凳放在她那把带着靠背的竹藤凳子旁边,然后径直地坐了下来。 “你这小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一直这么油嘴滑舌的,你还愁没有人陪你说话吗?”老婶子说道,突然又有点伤神的模样:“那个女孩子可真不错啊,你奶奶如果在的话,看到你带了一个如此标致的女孩子回家,该得多高兴啊。” “老婶子,你知不知道我奶奶是因何原因去世的?”我蹲坐在老婶子的边上,握住她的手说道。 “具体的我不知道的,只是你奶奶去世前的一天,我端了盆熟豆子去了你们家的院子里,原本是想给你奶奶尝尝鲜的,未曾想到听到了你爷爷奶奶的争执声。”老婶子的眼睛盯着屋檐下那三层略微有点吊脚的台阶,出神地说道。 “我爷爷奶奶起了争执,他们因为何事起的争执的?”我晃了晃老婶子的手,让她回过神来,然后追问道。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听他们的话里话外的,好像是跟金蚕有关。”老婶子说道。 “金蚕?他们因为金蚕在吵架吗?”老婶子的话让我有点意外。 难道奶奶给我的那只金蚕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不然的话,但是爷爷看到奶奶将金蚕给我的时候,应该不会那么激动的。 “沧儿,你可能不知道,你奶奶虽然也养蛊,但是她却用自己养的那只蛊虫帮助过很多人。以前村里头的条件差,缺医少药的,每当有村人生病,都是你奶奶用她那只金蚕去救人的,”老婶子像是陷入了遥远的记忆之中。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因为奶奶每次用蛊的时候,都是很神秘秘的,她好像对于自己会蛊术这件事,很是忌讳的样子。”我说道。 “她那么坦荡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自己会蛊术而觉得丢人呢?她之所以会每次使用蛊术都遮遮掩掩的,是因为你的爷爷。”老婶子说着,将原本盯着台阶的眼光转移了过来,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爷爷?”我重复道,“我爷爷怎么了。” “你爷爷一直很反对她使用蛊术。”老婶子说道。 “这个我知道,因为爷爷觉得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活动,不足为信的。”我说道。 “不是的,”老婶子双手翻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掌:“你爷爷之所以反对你奶奶使用金蚕,那是因为你奶奶每一次使用蛊术救人,身体都会受到反噬,你爷爷心疼你奶奶,所以就一直强烈地反对她使用巫术。”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在神堂湾的洞穴里面,金蚕为了对付铁线虫人,吐尽金丝而亡。 奶奶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会突然去世的。 所以当时奶奶将金蚕交给我的时候,爷爷的反应才会那么的激烈。 原来,奶奶竟是因为我而死的。 “但是,你奶奶她是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所以后来便瞒着你爷爷偷偷摸摸地救人。” 老婶子还在继续地讲着,但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整个脑子都是金蚕吐丝的场面。 “后来啊,我们的生活好了,医院都建到了村门口,你奶奶也就听了你爷爷的话,没有再怎么使用金蚕了。” …… “只是不知道为何那天他们俩突然间又会因为金蚕而吵了起来。” “你爷爷特别激动,但是他们俩一见到我进来了,突然间不约而同地缄口不语,我也识趣地就退了出来。” “沧儿,我觉得淡音突然去世,肯定是与金蚕有关的,那么好的人,苍天不仁呀。” 老婶子在抹眼泪。 我默默地站起身来,原本是想朝家里走去的,但是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居然从屋檐下的台阶上掉了下去。 三层台阶原本不是太高,但是我这整个人一滚下去,却觉得浑身哪哪都在痛。 第137节 好像有一股血流在自己的皮肤下层,正在极力地想要破皮而出的样子。 早上十点钟的太阳为何这么晃眼。 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觉得头特别的晕。 “沧儿,你怎么样了?” 老婶子也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企图要将我扶起。 但是,我的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水泥铺成的地板上,大一个小一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我自己爬起来,但是没走两步,又摔在地面上。 眼前有好多金光在闪烁,我觉得自己的头好晕,天旋地转的,根本没办法将眼睛睁开。 就这样,我失去了知觉。 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我好像听到了老婶子在喊“姑娘,姑娘。” 大概是湘玉来了吧。 ……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床上了。 床的周边,是湘玉陈默和周蓝。 周蓝他们来了。 我一下子就坐起身来,但是头还是特别晕,所以几乎是在坐起身的同时,又倒了下去。 “周沧,你醒了,你吓死我了,老婶子来叫人的时候,说你快要不行了,我当即双腿就软了下去。”湘玉坐在我的床沿边上,絮絮叨叨地说着。 “小沧,你怎么样啊?”周蓝见我醒了过来,便走上前几步,对着我问道。 “哥,”我喊了一声周蓝,随即觉得喉咙头一硬,突然间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先养好身子再说,你别操心,爷爷和爸妈都没在家,就我来照顾你。”周蓝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感受到了亲人的意义。 我的话哽咽在胸口,眼泪却不争气地就落了下来。 “湘玉,我们去做饭吧,让周蓝在这里照看这周沧就行了。”陈默突然对湘玉说道。 湘玉一下子就意会到了陈默的用意,便从床沿边上站起来,然后说道:“那我们先出去,等下子可以吃饭的时候再喊你们。” 陈默带着湘玉离开了我的房间,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把房门轻轻地给带上了。 “哥,”看到他们都走了,我一直憋着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奶奶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沧儿,从见到金蚕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奶奶保不住了。”周蓝坐在我的床沿边上,冷静地说道。 第235章 神农架(四) “哥,你知道为何不阻止我呢?为什么?为什么?那是我们的奶奶啊,我们这身血脉,都是她给的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将金蚕放出来,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呢?”我坐起身来,几乎是咆哮地对着周蓝喊道。 但是周蓝却没有开口,仍由我在那里嘶吼着。 “哥,你不是奶奶养大的,所以你不明白我和奶奶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厚,你不懂我的心有多么的痛,我想她长命百岁,想她能长生不老,我不要她死,不要奶奶死啊。”我的眼泪想决堤一样,止都止不住。 大概疯狂了有一小会之后,我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点。 周蓝这时候才缓缓地开口了:“小沧,失去了奶奶,我同你一样的心痛,只是,如果当初我阻止了你,让奶奶活下来,而你却有什么闪失的话,我感觉,奶奶或者会随你而去的。” “哥,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忍不住,要知道,父母亲很少在家,我是奶奶带大的啊,小时候的每一个春夏秋冬,我几乎都是在奶奶的背上度过的,突然间说她没了,我真的接受不了,”我朝着周蓝摆了摆手,“哥,我接受不了。” 我说完,径直躺了下去,随手就把床上的被褥给勾了过来,而后将整个头都给包住了。 “小沧,如果你接受不了奶奶的离开,那就更该振作起来,这样的话,奶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周蓝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我瞬间就把蒙在头上的被单给掀开了,而后坐起生来,对着周蓝说道:“哥,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一线生机,你讲清楚一点。” “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只是在电话中听爷爷的口气,好像是奶奶并没有真的去世了,而是像金蚕吐丝那样,整个人都枯萎了,而后进入了休眠的状态而已。”周蓝看着我说道。 “但是爷爷不是说他带着奶奶的骨灰回了贵州了吗?他说那是奶奶的遗言啊。”我忍不住打断周蓝的话。 “爷爷让人给你传话,当然得这么说了,难不成还到处宣传说能够让奶奶起死回生么?只是我觉得爷爷会带着奶奶回贵州,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在里头的。或许,就与我们目前正在做的这件事有关系。”周蓝说道。 “你是说星盘能够让奶奶起死回生?”我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 “不是星盘,是天狼星人,你忘记了基因工程了吗?所以我才说有一线生机,而不是说肯定可以。”周蓝含糊其辞,但我还是有点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将所有的星盘都给找出来,然后回到贵州,进行一次大祭的典礼吗?”我问道。 周蓝看着我,沉重地点了点头,“小沧,虽然现在听起来有点荒谬,但是我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而且,我隐隐地感觉到,如果真的能够进行大祭典礼的话,解救的可能不仅仅是奶奶,还有父母亲和一些像王之水这样的人。” “可是,哥,你真的相信有天狼星人吗?基因工程真的存在吗?我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 毕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如此虚无缥缈的一种说法上面,我是觉得有点危险的。 “我相信有天狼星人,而且你和奶奶还有父亲的身上,都有天狼星人的血统,只是,他们这种血统对于他们可能是隐性基因,但是对于你却是显性基因,所以你能够看到或者是到达一些我们普通人去不了的地方。”周蓝说道。 “哥,你也相信我的身上有天狼星人的血统吗?”虽然周蓝刚刚已经那么说了,但是我还是确认了一遍。 “是的,”周蓝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我自己还是觉得很难接受,”我苦笑了一下,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手指头,“以前没有生病的时候,我还有点雄心壮志,觉得自己努力一把,将来或许能够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但是后来生病了,我经过了好长的时间,才心理自愈,接受了自己此生只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这件事。没想到,走到了现在,连个普通人都做不成,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地球给抛弃了呢。” “小沧,别气馁,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的。没有人会嫌弃你、会抛弃你的。”周蓝安慰我道。 “哥,不过还好,至少还有你在,将来即便我会怎么了,父母亲和爷爷也不至于会无人照看,我也心安一些。”我说道。 “小沧,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就是为了我们一家人能够永远在一起,为了我们周家的下一代不会再受到任何的束缚,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要这么想,我们是一起在努力的。”周蓝握住我的肩膀说道。 “好,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就算是为了奶奶,我也不能被打倒。”我说道,心里头悄悄地在为自己打气。 “我们兄弟同心,一定能够将所有的鬼魅都给揪出来的。”周蓝的情绪也稍微有点激动。 “只是哥,你知道星盘的藏匿地点都在哪里吗?”我像是突然想起的样子问道。 “父亲曾跟我说过,奶奶按照金木水火土五种类型,将星盘的藏匿地点刻画在五个地方,可是,即便是爷爷,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周蓝回答道。“我们这次回周家,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金木水火土,那木字所隐藏的信息,我已经找出来了,就是床架子上面的那幅人首摩羯图。 “哥,那我知道了木字所代表的地方了,在神农架。”我有点激动地说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周蓝追问道。 我便将发现爷爷奶奶卧室红木大床床架子上面的图案的过程说了一遍,又将在鄱阳湖底围楼内的所见所闻也向周蓝复述了一遍。 周蓝听后,居然有点伤感。 “没想到奶奶临终的时候,还在向我们传递信息。”周蓝轻叹了一声。 “哥,那我们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就是神农架呢?”我转移了一下话题。 “是吧,找到一个算一个吧。”周蓝也将注意力给转移了过来。 “这样的话,那我们的要怎样准备装备呢?要知道,我们每一次去这些地方身上所携带的装备,很多都是市面上找不到的。”我说道。 “这个问题不大,可以交个陈默,陈家的能耐超乎我们的想象,而且陈家对于这件事的参与度也不亚于我们家,如果算上母亲的话,也算是三代人都参与到其中了,但是缘由却一直很暧昧,没有人能够说清楚,我想他们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的。”周蓝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装备方面就没问题了。”我说着,在床边上将老庙祝赠与我的那根骨笛给摸了出来:“哥,你看。” “小沧,这是温氏家族的东西,你怎么会有呢?” “是老爷庙中的老庙祝赠予我的,他说,我将来会用到的,还跟我讲,母亲就会吹奏这笛子,哥,你近来见过母亲吗?” “母亲,见过。”周蓝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见过,在哪里,她还好吗?”我激动地抓住了周蓝的手问道。 “她还好吧,只是暂时还不想出现,如果老庙祝有说过这样的话,那么我尝试着联系一下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你。”周蓝说道。 “哥,我想见她,你跟她说,我特别特别想她,还有父亲。”我有点激动地说道。 “父亲暂时见不到了,母亲的话,我尽量让她跟你见一面吧。”周蓝淡淡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 “吃饭啦,”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随即是湘玉的声音。 第236章 神农架(五) “好的。”周蓝轻轻地回了一声。 门外是湘玉离开了的脚步声。 “走吧,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周蓝说道,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要把这些当做是多么重要的事,开心一点,就看成是另外一种特别的人生经历,况且,我们也不愁吃穿,不用为了五斗米而折腰,这样的生活,是多少人拼搏了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啊。” “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尽快地走出奶奶去世的阴影的。”我也笑着回应了一下。 “那你就收拾一下,然后吃饭去了,周家人本来就应该是百炼不侵的。”周蓝从床沿边上站起身来,还不忘给我打气。 “好的,哥,那我随后就到。”我说道。 周蓝看了一下我,然后便离开了卧室。 刚刚在老婶子的门口晕倒,陈默他们大概就是将我给抬到床上来,所以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尘土。 我起身在衣柜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条黑色的布裤和一件麻布上衣。 其实我是很不想其动衣柜里的衣服的,因为这些都是奶奶洗干净折叠好之后摆放在里面的。 这里头,还残留着奶奶的味道,恍惚之间,我好像还能感受到衣服上奶奶那双满是沟壑的手抚过的温度。 我捧着衣服呆了一瞬,然后便回过神来。 等我换好衣服来到前厅的时候,湘玉和陈默已经摆好了饭菜,甚至连饭都给我盛好了,一大家子在等我吃饭。 我有点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一下:“大家开饭吧。” “你这小子,磨磨蹭蹭的,大家就等你了。”周蓝佯装生气地拍了我一下,随后便径自入席了。 “小沧,我刚刚已经跟陈默说了,下一个地点,我们去神农架。” 我刚刚端起饭碗,周蓝就开口说道。 “是的,装备路线的问题,我来解决就好,只是刚刚和周蓝商量了一下,不知道我们要不要叫向导呢?”陈默说道。 第138节 “神农架里面多是没有人类活动过的原始森林,所以我觉得还是要叫向导的吧,毕竟当地山民还是有部分会偷偷进入神农架深处采摘珍贵的药材等等之类的行为。”湘玉说道。 “如果大家都一致同意叫向导的话,那么我会安排人给我们寻找一个靠得住的人。”陈默说道。 “我觉得可以,只是要事先谈妥,免得以后有什么尾巴留下来。”周蓝说道。 “这个没问题。”陈默回答道。 “陈默,陈家的那个什么归元丸你也让人准备多一些,毕竟在山中,有时候可能还会用得到呢。”我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将挤满一嘴的饭菜咽了下去,然后对着陈默说道。 “这个恐怕有点难度,周沧,你可能有所不知,这归元丸是陈家的秘方,具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而且由于其中有几味药材及其难得,所以每年的产量是非常有限的,这有限的产量中,绝大部分是供奉给了高层,只有剩下的极少部分陈家才有自由支配权,且这个支配权是掌握在陈家的大家长的手中。父亲去世之后,这个权力,就落在了教授的手里了。”陈默看着我说道。 “居然还有能够起死回生的药,这么神奇。”湘玉也放下了饭碗,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默。 “温家连扬子鳄都能够驯服,陈家会用几味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陈默说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湘玉也是见惯了这样的陈默,所以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是笑了笑,然后又端起饭碗,说了一句:“也是,反正跟星盘有关系的家族,都是有点奇奇怪怪的。在瓦屋山里头,虽然我们没有见到过古祠的族人,但是你们记得吗?他们的头盖骨都是蓝色的啊。” 湘玉这一说,反倒是提醒了我们。 神农架这么大,我们不可能整个神农架都翻了一遍去看哪里有那个人首摩羯雕塑的。 但是,我们可以查一下,历史上在神农架这个地方,有没有出土过蓝色的骨骸,出土过蓝色骸骨的,是在什么地方,这样的话,就更加有针对性了。 这样想起来,似乎也不用去找奶奶的嫁妆了,直接奔向有蓝色骸骨出土的地方不就行了。 显然,陈默和周蓝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周蓝,蓝色头盖骨这件事,保密。”陈默不知道为何,突然对着周蓝这么说。 “当然。”周蓝浅笑了一下,头也没有抬起来,还顺势夹了一块芥兰骨。 我和湘玉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在打什么暗谜语。 “那是你去查还是我去查,就先局限在神农架。”周蓝接着说道。 “两个人一起吧,周沧和湘玉手上的资源不多,所以这件事他们俩应该是帮不上忙的。”陈默说道。 “那好,我们吃完饭就开始行动。”周蓝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陈默说道。 “不是,你们俩在干嘛啊,什么保密呀。蓝色头盖骨不是大家都知道吗,还要保密?对谁保密呢?还是你们又摸索出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我将心里头的疑惑一咕噜地都给说出来。 陈默和周蓝他们同时看着我笑了一下,不约而同地选择不理我,两个人都开始埋头干饭了。 “不是,这,这算什么呀?”我有点焦急地问道。 这个时候,湘玉突然按住了我的手腕,然后说道:“周沧,不用问了,等到需要我们知道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说的。” “真是的,”我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不想我们知道,就别在我们的面前说呀。” “好了好了,比赌气啦,吃完饭,我去给你干正经事,哈哈哈,”周蓝说着,大笑了几声,“算是也讲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事,你这样心理平衡了吗?” 陈默和湘玉听了周沧这话,两人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下子,我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没有长大的样子。 吃过午饭之后,陈默和周蓝两人就都出门了,他们各自去办自己的正事,留下我和湘玉在周家老屋无所事事地喝茶,有一调没一调地聊着。 周蓝回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早,他大概也就出去了半个多小时吧。 湘玉见我们俩兄弟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很识趣地说要去厨房给我们煮一点下午茶,随后便离开了。 “哥,怎么样,见到妈了么?”湘玉的背影刚刚消失在前厅之中,我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周蓝道。 “见到了,但是妈说她暂时还不方便见你,只是让我给你带了一卷曲谱,说温家的杀手锏,就在这里了。”周蓝说着,将一卷已经发黄的帛纸递给了我。 “哥,妈是不是就在周家的附近,不然的话,你不可能这么快就见完她回来的。”我没有接过曲谱,而是眼睛盯着周蓝问道。 “是啊,她一直就在我们周围的,她很放心不下你,却又不能见你。”周蓝说道。 我没有再将最后的那句话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接过了周蓝手中的那一卷帛纸。 果真是她,她就是那个一直盘旋在我周围的无脸女。 “哥,如果我们找到了所有的星盘,能够让妈回来吗?”我这话说得很是伤感。 “可以的,小沧,我们一起努力。”周蓝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第237章 神农架(六) “哥,我觉得曲谱这件事,还是可以跟湘玉说的,虽然湘玉的身上肯定也是有什么秘密的,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觉得她还是可以相信的,是跟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我对着将曲谱握在手中,对着周蓝说道。 “可以的,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周蓝说着,便扭过头去,朝着厨房喊了一声:“湘玉,忙完了没啊,过来一下。” “哎,等一会儿,我在这个绿豆汤里头搁点糖之后再过去啊。”湘玉朝着前厅大声地喊道。 “还真的有点周家女主人的样子。”周蓝看着我笑了一下。 “哥,你可别看着我说这话啊,我这样的人,明天在哪里还不知道呢,总不能害到人家呀。”我急忙对着周蓝说道。 “什么明天在哪里还不知道,小沧,别这么悲观,你看像我这样从小就没在亲人身边长大的人,都能这样乐观,人生啊,没有到处都是花好月圆的,换个思维就好了。”周蓝看着我说道。 “你们哥俩在这儿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呀。”湘玉笑吟吟地端着三碗绿豆汤走了过来。 “是有点开心的事,”周蓝还想打趣我们。 我急忙将手里的那卷已经严重发黄的帛纸给拿了出来,然后对湘玉说道:“我哥刚刚得到的这个东西,你看一下,是不是你们家族的曲谱。” 湘玉一听到曲谱这两个字,急忙就将手里的绿豆汤给放了下来,而后接过我手中的卷轴帛纸,而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我将檀木桌上的绿豆汤挪了一下位置,让湘玉把曲谱平铺在桌面上。 “看着曲谱的风格还有纸张的样式,好像就是我们家族的曲谱。只是非常奇怪,我们家族的曲谱我应该全部都见过的,但是这一份我还是头一次见,所以也不敢十分肯定就是温氏家族的曲谱。周蓝,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湘玉抬起头来,看着周蓝说道。 “是我母亲给的。”周蓝没有任何隐瞒地说了出来。 “是的,湘玉,你还记得我们从神堂湾里出来之后,老庙祝将一根骨笛赠予了我,然后还跟我讲,我的母亲就知道如何吹奏这一根骨笛这件事吗?”我询问湘玉道。 “记得啊,只是温氏的曲谱,为何会在你母亲的手里呢?上一辈人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是非常错综复杂,我们站在局外,都没能看清楚。”湘玉说着,眼睛上的光已经从曲谱上面挪开了。 “湘玉,吹奏你们家族的曲谱,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我在想,小沧想要掌握这个技能,可能还要你来指导一下。”周蓝说道。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刚开始在学习的时候,我们需要用普通的笛子来练习,等到完全掌握了曲谱,才可以用骨笛尝试的。因为这里帛纸上看起来虽然只是一首曲子,可实际上是两首的,是一首催眠一首催醒的。”湘玉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在我们出发去神农架之前,湘玉你负责教会小沧这首曲子吧,因为你们家族这个技艺实在是太强大了,无论什么样的武器都无法与你们这项技能相匹敌。”周蓝说着,顺手端起了摆在桌面上的一碗绿豆汤,大大地喝了一口。 “没问题啊,就是不知道周沧的音乐细胞怎样,因为温氏家族的曲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学会的。”湘玉说着,也端起了一碗绿豆汤,然后递到我的面前。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人家都把绿豆汤端到自己的跟前了,也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就只能默默地接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也回来了。 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两天后就出发,陈默说到时候有人会在神农架等我们的,所以从周家老屋到神农架的这一段路,我们就轻装上阵就好了。 当天晚上,湘玉就过来我的房间找我。 我知道她应该是想要来教授我吹笛子的,但尽管这样,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会觉得有点不自在,因而我便提议到天井那边学习。 湘玉也欣然同意了,说天井那里有自然风,吹着很舒服。 陈默和周蓝一吃完晚饭就都出门去了,大概是蓝色头盖骨有些什么消息吧,听他俩临出门前的对话,大致是这样一个意思。 我搬了两张有靠背的竹藤凳子,放在天井正中央的那口水井边上。 湘玉现在已经知道我奢茶如命,所以自动自觉地也泡了一壶茶,然后走了过来。 “明月配好茶,真的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呀。”湘玉边走边说道。 我站起身来接过她手里的茶壶,也笑着说道:“我们的大作家都可以顺手写一篇散文出来了。” “哈哈哈哈,你这不是捧杀我了吗?”湘玉说道,坐了下来。 “那我们开始吧。”我说着,结束了刚刚的那个话题。 “那好,周沧,你仔细听好了,这曲谱如果是顺着演奏的话,那就是有催眠的作用,如果是逆着演奏的话则相反,就是催醒的作用了。”湘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可是逆着演奏的话,不是什么都变了吗?还怎么能够演奏得出来啊。”我说道,虽然乐理方面我不是很懂,但仍旧觉得这种做法好像是行不通的。 “所以说,不是还有我吗。你先试着用正常的顺序演奏一遍,而我就来将这催醒的曲谱重新给你排列一下。”湘玉说着,已经拿出了纸笔了。 我见状,也没有耽搁,拿起爷爷收藏的玉笛,然后断断续续地吹奏起来了。 让我觉得有点意外的是,这曲谱吹起来,好像还挺顺口的样子,因为刚刚练习了三两遍,居然就能够顺畅地吹奏出来了。 “周沧,没想到你的乐感这么好,之前还真的是小看你了呢。”湘玉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道。 “嘿嘿嘿,过奖了,碰巧这一首曲子刚好吹得有点顺口而已吧。”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周沧,那你试试这一首,如果也能够吹得像刚刚那么顺畅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到野外找一个空旷的地方,然后尝试着用骨笛演奏一下了。”湘玉有点兴奋地将她眼前的那一个本子给我递了过来。 我眼睛看着本子上的曲谱,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吹奏起来。 这一次更加顺利,我几乎第一遍就没有什么需要停顿的地方,就能够完整地将整个曲子一次性地吹出来。 “周沧,我爷爷曾经说过想要吹奏这骨笛,全凭一个缘字,看来你与这曲谱很有缘分呢,居然第一遍就能够吹成这样。”湘玉说道。 “什么缘分啊,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啦。” 周蓝的声音在前厅里头传来,随即,我便见到了他和陈默的身影了。 “我刚刚是说,周沧和这曲谱很有缘分,几乎是一遍就学会了。我们正要去野外找一处空旷的地方尝试着吹一下骨笛,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呢。”湘玉看着陈默和周蓝说道。 “好呀,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那就一起走吧。”周蓝说着,已经转身朝屋外走去了。 湘玉和我对视一笑,都有点无奈。 我带上了骨笛和曲谱,对陈默说道:“陈默一起走吧。” 陈默看了我手里的骨笛一眼,神色有点复杂,好像不大想跟我们一起去的样子,可是最后还是说了一声好,然后便默不作声地挪开了脚步。 “陈默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不知道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湘玉看着陈默的背影,对着我说道。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吧。”我说着,“走吧,等下太慢了,周蓝又要唠唠叨叨的。” 第238章 神农架(七) 我和湘玉走出周家大门的时候,周蓝已经启动了汽车在门口等我们了。 “上车吧,再磨蹭的话,太阳都要出来了。”周蓝趴在车窗口对着我和湘玉说道,而陈默这是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 第139节 “这不是出来了吗,你们空手出来,我们还要那东西呢,”我白了周蓝一眼,然后替湘玉打开了车门。 湘玉笑着跟我说了声谢谢,随后也钻进车厢里面。 十点多的小镇,即便还是在初秋,可是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了。 所以这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遇到多少人和车,路况特别好。 没一会儿,周蓝便在我的指引下,将车开到了野外的一个竹子搭成的小院子里。 这个小院子也是周家的。 平时的话,都是我一时兴起便招呼猪朋狗友过来烧烤,有时候爷爷要谈一些比较重要的生意,他也会在这个小竹屋里头招待客人的。 缘由就是这里比较安静,平时鲜有人至,不会受到打扰。 我思来想去,今天晚上试吹骨笛的最佳场所,也是这里了。 “哇,周沧,这里的风景特别好啊,你家爷爷真的很会选地方。”湘玉一下车就赞不绝口的。 是啊,爷爷他的学识渊博,又深谙风水秘术,所以他选的地方,即便是撇开了风水上的东西,也可以算是集天地之灵气的地方了。 我掏出钥匙,将竹屋的门打开。 这里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过来了,所以门一打开,一股霉尘就铺面而来。 我随手摘下了挂在门叶后面的鸡毛掸子,简单地把桌椅打扫了一下,然后说道:“大家将就一下吧,反正我们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待得太久的,所以就不打扫吧。” “随便吧,”周蓝说着,已经在实木圆桌的一边坐了下来。 陈默见状,也坐了下来。 而湘玉则是催促道:“周沧,快点开始你的表演吧,我好期待这首曲子用骨笛演奏出来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效果。要知道每一首曲子能够晕倒的都是不同的生物啊。” “那如果首曲子能作用的生物不在我们的身边,那不是看不到效果了么?”我疑惑地说道。 “这也是,送你们曲谱的人真的没有说什么吗?因为每一首曲子就会对应一种生物,这是在学这首笛曲之前事先会知道的。”湘玉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我们说的样子。 “反正不管了,先学起来再说,到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再胡乱地使用,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歪打正着的。”周蓝说道。 “那我就开始吹了啊。”我说着将手中的骨笛放到了嘴边,而后开始吹起来。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这骨笛居然没办法吹响。 是我操作不当吗? 我疑惑地将笛子放下李,然后眯上一只眼睛往里头看,但是瞄了半天,却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周沧,怎么了,是忘记了曲谱了吗?”湘玉是第一个站起身来,然后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的人。 真的是一个特别细心的女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骨笛一直没办法吹响。”我放下了笛子,对着湘玉说道。 “怎么会呢?这骨笛是叔姥爷给你的啊,按道理来说,是不会的,温家的骨笛都是用丹顶鹤的大筒骨做成的,就如同你们在鄱阳湖底见到的那样,即便是埋在湖水淤泥之中千百年甚至是上万年,都不会腐化的,所以这骨笛是绝不可能吹不出声音来的。”湘玉一脸疑惑地说着。 “那你给看看,也有可能是我操作不当呢。”我说着,就将骨笛递给了湘玉。 我看到湘玉的神色似有犹豫了一瞬的样子,但还是给接了过去。 只见她将骨笛放在手中来回摆弄了一番之后,便凑到了嘴边吹起来。 可是,屋子里依然静悄悄的,一丁点笛子的声音都没有。 这时候,周蓝和陈默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本来还一脸悠闲的两人同时站起身来,而后也朝着我们这里凑了过来。 “怎么,是笛子坏了吗?还是我们没有掌握好吹奏的技巧呢?”周蓝看着我说道。 “不知道,感觉笛子应该没有问题的。”我说着,觉得自己的眉头已经开始拧起来了。 “给我看看吧,”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默突然说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沙哑,那是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而导致的状态。 湘玉听到陈默这么说,急忙将笛子给递了过去。 陈默接过笛子,眯着原本就不是很大眼睛开始研究起来了。 他看了好久,我感觉可能有半个小时了吧,却依然没有开口。 中间有一次湘玉憋不住了,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周蓝的一个手势给制止住了。 我们大家都明白,他肯定是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了,所以才会看得这么久。 我们三个人围着实木圆桌坐着,又不能说话,生怕会打扰到了陈默,所以都觉得特别的无聊。 突然,陈默的眼光终于从骨笛上面收了起来。 “周沧,”他喊了我一声,两眼放光。 “怎么了?”我问道。 “那枚你在神堂湾里头带出来的星盘,你有没有带着身上?”陈默看着我问道。 “有的,”听到他这么说,我已经把身上的那枚湛蓝色的星盘给摸出来了,然后伸长了手递给他。 只见陈默将那枚星盘接了过去,然后将笛子给翻过来,把蓝色星盘插在笛子的最末端,随后将笛子递给了我。 “给,你再试试看,能不能吹响。” 陈默的这一系列的操作,让我们三个人全部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哑巴小子,说话的力气都用在脑子上面了,怎么能够想出来这骨笛居然和星盘有关系呢。 我看得发呆,几乎都忘记了将他已经举在半空中的骨笛给接过来了。 湘玉见状,用手捅了我一下,然后说道:“周沧,你愣着干啥啊,接啊。” 我被湘玉这么一叫,才骤然间回过神来,接过骨笛之后,就将笛子放在嘴边试吹了一下,居然真的能够发出声音来。 “陈默,你这也太聪明了吧,是怎么想出来的啊。”周蓝重重地朝着陈默的肩膀拍了一下,然后说道。 陈默的身板子原本就不大,被周蓝这么一拍,有点站不住地趔踞了一下。 而我也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地就按照着曲谱吹奏起笛子来。 没想到,我才刚刚吹了没几个音符,就看到了围着实木圆桌坐着的三个人,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大概被这阵子的这些经历吓怕了吧,我忍不住地头朝着外头看了一下,但是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刚刚开过来的白色小轿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怎么了嘛。 我的心中有一丝疑惑掠过,但还是继续地吹奏了下去。 这时候,我看到了周蓝在朝着我摆手,而湘玉已经是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面了。 难道,这首曲子催眠的,居然是人吗? 我心中这么想着,瞬间就停了下来。 “周沧,快,快…”陈默的话说了一半,也支撑不住,趴在桌面上了。 果真是对人起作用的啊。 此刻,我的心中已经有些许紧张了,尽管手里头掌握有如何催醒的曲谱,但是毕竟刚刚被我催眠的是三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如果催醒曲不起作用的话,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的手颤抖着将湘玉刚刚重新排列曲谱的那个本子给打开来,而后按照曲谱的音符开始吹奏。 可是心里头太过紧张,所以这一次没有那么顺利,总是有差错出现。 大概重复了三四遍吧,我才将催醒曲子完整地吹奏出来。 第239章 神农架(八)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曲子都已经吹完了,但是他们三个却仍旧是一动不动的。 我的浑身上下真的是想筛子那样在抖动了。 “陈默,湘玉,”我大喊了一声,然后快步地走了上去,“哥,你们醒醒啊,”我站在周蓝的边上,使劲地摇晃着他。 但是,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的那首曲子,没有将他们三个人唤醒。 这曲谱肯定是不对的。 我心中这么想着,随后又将母亲托周蓝带给我的那卷已经严重发黄的帛纸打开。 湘玉说寻常的曲谱的话,顺着演奏就是催眠,而逆着演奏就是催醒。 但是,我逆着演奏没有将陈默他们三个人唤醒,这就说明唤醒曲肯定不是这样的。 而母亲却只单单给了我这么一份曲谱,这就说明了唤醒曲肯定也是藏在这份曲谱之中的。 我仔细地研究着,中间还不忘检查一下陈默湘玉和周蓝三个人是否还是平安的。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我愚笨还是这唤醒曲谱藏得太深了,反正我是没有看出来这里头还有什么曲子的。 怎么办呢? 要不要将陈默湘玉周蓝他们送去医院呢。 如果没有按照温家人的程序,而强行用现代医疗手段将他们给弄醒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样的后果。 最惨的是湘玉也进入了休眠的状态,不然的话,还可以同她商量一下,毕竟她也是温氏族长那一支的孩子,按道理来说,家族里头的很多事情,他应该是知道的。 此刻,我觉得特别的无助,甚至觉得自己是否是一个不祥的人,似乎自己周边的人,都一个两个的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而离开了。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我在自己的心中厮喊着,可是回应我的却只有漫天的星辰。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母亲。 这份曲谱是母亲给我的,当初老庙祝也曾说过,母亲会教授我如何吹奏这根笛子的。 所以说,如果母亲应该是知道唤醒的曲子是如何吹奏的。 只是,母亲在哪里呢? 周蓝说她会一直在我的周围,因为放心不下我。 而我们今天晚上来小竹屋里头动静也不小,她肯定是知道的。 按照这样的推理来看,母亲现在应该就在小竹屋的周围。 第140节 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呢。 人命关天,而且这里头还有哥哥在呢,不管她肯不肯,我一定要将她给逼出来。 想到了这里,我一下子就冲到竹屋子外面,也不知道母亲这会儿躲在哪里呢,反正我就是朝着屋外大声地喊着:“妈,我知道你在的,你出来,我要问你曲谱的事,你出来呀。” 但是,不管我怎样厮喊,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田野始终是静悄悄的,连一丁点风吹草动的痕迹都没有。 不行,我一定要拿出一点杀手锏,不然是逼不出来母亲的。 在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之后,我便又走回了小竹屋,随即大喊了几声:“哥,你怎么了?” 然后我便急冲冲地从小竹屋里头跑出来,对着空旷的田野大喊:“妈,你快出来啊,哥他就要不行了,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他们三个人都送到医院去。” 我的身体在三百六十度缓慢地旋转着,而眼睛是直挺挺地看着小屋周围的稻田,甚至是连眨眼都没有,生怕错过了稻穗里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在这里不得不说母亲的心可真够狠的,即便是我将周蓝的生命安全给搬出来,她都不为所动,就静静地待在那个我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我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妈,你的心真的就这么狠的吗?为了你自己所谓的苦衷,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哥永远沉睡下去吗?这些年来,你对我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因为我知道你和我爸都是一心扑在事业上,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的,况且爷爷奶奶也将我照顾得特别好,现在奶奶没了,爷爷护送奶奶的骨灰去了贵州,父亲也失踪了,面对着支离破碎的家庭,我们兄弟两多么需要你啊,你这样躲起来,不觉得很难为情吗?今天晚上,如果你真的决定不救他们三,那么从此以后,我们母子两之间,也就不必再有任何瓜葛了。” 我虽然口中说着狠话,但是心里头还是心疼得要命的。 可是为了将她逼出来,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我仍旧失望了。 不知道是我高估了自己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母亲那个不得已的缘由真的是那么大,反正她始终都没有出现。 我就不明白,既然她能够随意地见周蓝,为何就要躲着我呢? 难道我身上的天狼星人血统,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么? 我在竹屋子门口呆了一小会,感觉母亲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的。 因为自己已经软硬兼施,连断绝关系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是母亲仍旧是我无动于衷。 所以,我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母亲的身上。 温家人这催眠曲不知道对人体会不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把他们三个人弄醒再说。 先送医院吧。 我在心里这样盘算着,随即便进了屋子,准备将他们三个人一个个地背回车里。 但是,我却发现,屋子里的圆木桌上,居然有一张小纸条,就压在周蓝的手下。 纸条上有红色的字迹。 我立马将纸条从周蓝的掌下给抽出来,上面的自己歪歪斜斜的,居然是用血写的,上面只有两个字——反面。 反面? 这张血纸条是母亲给我流下来的吗? “妈,你在哪里?你为何就不肯出来见我呢。”我看着手中这张沾满血痕的纸条,瞬间悲从中来,不由得哭喊了一声。 但是,救人要紧,我可不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啊。 母亲说反面,是不是暗示着她给我的那张帛纸上面,反面也是有一曲乐谱的。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将帛纸给翻了过来,仔细地研究起来。 但是,我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看得掉下来了,也没有发现帛纸的背面,有什么音符。 母亲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留下这两个字的,难道这两个字还有什么其他方面的暗示吗?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奶奶家族的那种写法,因而忍不住地将帛纸放在自己的鼻子边上闻了一下。 果真,纸张上面好像有一股腥臭味。 会不会,催醒的曲谱,也是用那种特殊的液体写在帛纸的背面的。 这竹屋里头没有蜡烛这类的东西,突然,我灵机一动,将帛纸摊开,站在凳子上面,将帛纸放在钨丝灯泡下面烤着。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帛纸的背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两行曲谱。 我几乎是要雀跃起来,急忙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抓起摆放在实木圆桌上面的骨笛,然后照着曲谱吹了起来。 不知道是否因为紧张过度还是怎样,反正这一次我吹得特别的顺畅,一次性就将整首曲子完整次吹奏出来了。 最后的一个音符刚刚收住,我就见到了陈默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这一次,应该是成功了。 我将笛子放在桌面上,第一个查看的,居然是周蓝。 这大概就是血脉的牵连吧。 “哥,你醒醒。”我晃动着周蓝的手,焦急地喊道。 “嗯,”周蓝皱着眉头,像是呻吟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来。 第240章 神农架(九) 周蓝醒来之后,陈默和湘玉也相继地睁开眼睛来了。 “哥,你怎样啦?人觉得还正常吗?”我站在周蓝的边上,焦急地问道。 周蓝揉了揉太阳穴,还使劲地晃了晃头,而后说道:“头痛得不行,小沧,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在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跟你们一大家人生活在一起,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还有你,我还一直欺负你,好几次都把你给弄哭了呢。” “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刚刚都被你们给吓死了。”我感觉自己的鼻头有点算,几乎就要忍不住眼底的泪水了。 “周沧,我也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在梦里,我好像回到了自己最喜欢最向往的那种生活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都舍不得醒过来了。”湘玉说着,似乎还沉浸在那场美梦之中。 只有陈默,一直都没有开口,只见他默默地坐在实木圆桌边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桌子上面的那根骨笛。 “陈默,你还好吧。”湘玉做在陈默的隔壁,看着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默,便问了一句。 谁知道陈默依旧没有回答她,还是那一副冷淡的表情。 我们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还是周蓝开口了:“陈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呢?” “周沧,这骨笛能摄人的心魂,以后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千万不能拿出来用。”陈默的手摸着那根白得发亮的骨笛,眼光却落在我的脸上。 “这个肯定,刚刚那一下子,我几乎都要被吓死了,这笛子真是太邪乎了,要不还是扔了吧。”我说道。 “那也不行,既然老庙祝将这笛子给了你,就一定有他的用意,说不定接下来我们这趟旅程,这笛子还能发挥很大的功能呢。你看,在鄱阳湖底和神堂湾,湘玉家族的笛声帮了我们多少忙,就当做是一个防身的武器都好啊。”周蓝抢先了陈默的话说道。 “我也是周蓝这个意思,先收起来吧。”陈默说道。 “陈默,你是不是觉得这笛子,有什么古怪?”湘玉看着一直将笛子放在手里摆弄的陈默问道。 “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陈默抬起眼来,对着湘玉问道。 “我只是感觉,不知道准不准,毕竟我们家族里面,拥有骨笛的人很多,而我手上的这一根,只是我父亲的,所以其他人手上的笛子是怎样,其实我是不知道的。”湘玉说道。 “我确实是觉得这笛子有些古怪,至少跟你手上的那一根是不一样的。”陈默说着,眼睛还舍不得从骨笛上面转移开来。 “是的,我也觉得很不一样,至少拿起来重量就不一样。温氏家族虽然有部分人的手上是拥有骨笛的,也都会用笛声来驯服动物,但按照我所了解到的,那些骨笛都是用丹顶鹤的大筒骨打磨而成的,但是周沧手里的这根笛子,似乎,似乎~”湘玉停顿了一下,但是后半句话仍旧没有说出来。 “似乎是人的大腿骨头是不是?”陈默将湘玉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话补充完整了。 “是,我是这么觉得,但是,陈默,你有没有觉得,如果是人的大腿筒骨的话,这笛子好像也就偏小了点。”湘玉说道。 “人的骨头,湘玉,你的家族这么恐怖的啊,用人骨头做笛子?”周蓝有点夸张地说道。 “或者,这骨笛是出自于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室也说不定啊。”陈默淡淡地说道,顺势将桌面上的那根骨笛拿起来,然后递给了我,“反正周沧你收好了就是,以后不能随便拿出来使用。” “你们说这是人骨头,那我还是不要拿着吧,”我看着那根白得发亮的骨笛,瞬间觉得有点恐怖。 “带上,以后会用到的。”陈默一脸严肃地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还是诺诺地将骨笛接了过来。 “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早一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准备一下去神农架的东西呢。即便是装备有人事先给我们准备好了,那一些随身的衣物总该准备一下吧。”湘玉说道。 “好,那就先回去吧。”周蓝也跟着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摁下了接通键。 “这个钟点,居然还有人打电话给陈默,真是奇怪了,他这样的人,难道还有什么死党吗?”湘玉笑着说道。 只见陈默神色严肃地“嗯嗯啊啊”说了两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们三个人都有点八卦地想知道这到底是一通什么样的电话啊,但是陈默挂了电话之后,一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表情,走到了车边上,打开来副驾驶座的车门,径直地坐了上去。 “哈哈哈,”周蓝朝着我们笑了一下,然后也钻进了车里面。 “这个家伙,刚刚明明也是跟我们一样等着吃瓜的嘛,现在居然在嘲笑我们,”湘玉看着我数落了周蓝两句。 “走吧,”我手里拽着骨笛,觉得心情有点沉重,他们的玩笑话在我这里人,燃不起来任何的火花。 我们大概走了有一半的路程,陈默居然突然开口说话了。 “周蓝,蓝色头盖骨有消息了。” “什么,”周蓝一个急刹车。“有消息了,这么快,陈默,还是你有门路啊,在哪里,还是在神农架里头吗?” “在神农架里头,但是,可能没有那么好走。”陈默说道。 “哎呀,你不要打着哑谜啦,快说啊,在哪里,你看看我们之前走过的这些地方,有哪一个是好走的呀。”湘玉焦急地说道。 “神农架里面一直有传说,说是在林区的深处,有一个鬼镇,而那个蓝色的头盖骨,就是从鬼镇里头拿出来的。”陈默说道。 “鬼镇,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吧,这个世界上哪有鬼啊,所谓的鬼怪,都是人们心中的影子。”周蓝说道。 “我觉得,鬼镇很可能就是类似于海市蜃楼的现象。”湘玉说道。 海市蜃楼。 一听到这个词,我立刻就想到了在黑轿子的长梦之后,我参与的鱼凫族的那场祭祀中,在立方体出现之后,好像也有出现过海市蜃楼的景象。 如果鬼镇真的是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原理的话,那么这个地方肯定是与星盘有或多或少的关系的。 “周沧,你又在发愣,我们刚刚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湘玉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说道。 “啊,你们刚刚说什么啦,”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下,而后说道:“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听到。” “我们是说,海市蜃楼很有可能就是一种时空扭曲的现象,再加上神农架里的人首摩羯与奶奶的嫁妆也相吻合,所以我们第一站,就先进入神农架深处寻找鬼镇,而鬼镇的标志,很可能就是人首摩羯的石雕。”湘玉说着,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我的脸,生怕一不小心我又会走神那般。 “那好啊,你们安排就好了,”湘玉一说完,我立马回答道。 “对于鬼镇,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你刚刚走神了那么久,肯定是有所思考的呀。”湘玉追问道。 第141节 “好像没有啊,”我挠了挠头说道。 “算啦,他可能也想不出什么吧,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明天上午整理一下,下午就朝着神农架鬼镇出发。”周蓝说着,脚下的油门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我看着车窗外面漫天的星辰,心中想着,这么快的车速,母亲跟得上吗? 第241章 神农架(十) 我们回到周家老屋,已经将近凌晨三点钟了,大家简单洗漱一下就都回各自的卧室睡觉。 而我却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一直在挂念着母亲,甚至有好几次我都感觉好像有人趴在窗外看着我的样子。 在床上滚来滚去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这一睡却不得了,一睡睡到了吃中午饭。 湘玉将我喊起来的时候,我还在做着乱七八糟的梦。 “周沧,你可真能睡呀。”湘玉一边吃饭还不忘一边嘲笑着我。 “我昨晚一直睡不着好不好,是到了今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我抬起饭碗掩盖住自己的难为情,嘴里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两句。 “好啦好啦,睡过头就睡过头,有什么好辩解的,赶快吃完饭,然后去收拾几件随身的衣物,我们午后就要出发了。”周蓝想碗里头的最后一口饭扒了下去,然后对着我说道。 “知道啦。”我回答了周蓝一句,顺势将碗里的饭全部都给扒完。 吃完饭后,我回到卧室里,取出了背包,然后在衣柜中随意地拿出几件衣服塞了进去。 看着这两天已经被我翻得有点混乱的衣柜,我一下子又想起了奶奶,如果奶奶在的话,肯定又是少不了一顿数落的。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默默地朝着后厅走去。 虽然奶奶现在可能还憋着一口气在,但我还是想给后厅中奶奶的牌位还有周家的祖宗上一炷香,因为每一次出发,其实都是要做好了永远都回不来的准备的。 没想到进入后厅的时候,我发现周蓝也在里头,只见他跪在奶奶牌位的前面,双手合十,嘴里头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悼念着什么。 “哥,”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周蓝回过头来,没有开口,示意着我跪到他的身旁。 我走到周蓝的边上,然后跪了下去。 “奶奶,您放心,我们兄弟两一定会安好的,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我们的父母亲平安。”周蓝双手合十,看着奶奶的牌位说道。 我没有想到周蓝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话。 原来,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大男孩,这个从小就因为顶替我而被陌生人养大的男孩,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想的居然是父母亲。 这一点,着实是让我意外,也是从这一刻起,我从心底里将他敬重为兄长。 “小沧,走吧,有些事情,总得我们去完成的,完成了,我们就能够过自己的人生了。”周蓝说完,便站起身来,对着我说道。 我也跟着站起来,动情地说道:“哥,我知道了。” 我们祭拜完奶奶之后,便出发了,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所以这一路,我基本上都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神农架的辖区了。 “这神农架的夜晚,真的有种让人觉得置身于仙境之中的感觉啊。”我由衷地感慨道。 “周沧,你终于清醒了呀,这一路上看着你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我可真担心啊,生怕接下来你没办法跟着我们一起进入神农架呢。”湘玉叽里呱啦地说道。 “我那是在养精蓄锐好不好。”我也不客气地说道。 “好好,大少爷,您睡饱了吗?要开始干活了。”湘玉说道。 “怎么,我们要在今夜就进入神农架林区吗?”我有点惊讶地问道。 “没有,进入神农架的林区要得到政府的批准,相关的文件还没有下来,所以我们最快也是要明天才能够进入神农架林区的深处的。”周蓝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看起来一片荒凉的,要不先回市区找一家酒店住下来,等文件下来了,我们再出发。”我看着周蓝说道。 “不用回去,就近找一家山里人家借宿一宿就行。”陈默淡淡地说道。 “什么,借宿,陈默,你确定我们视觉的范围之内,有山民的存在吗?”我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 因为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遮天蔽日的丛林,根本就没有什么山里人家嘛。 “找一找总会有的。”陈默说着,也不管我们,一抬腿,就迈入了丛林之中。 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样,不知道陈默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他的步伐,也进入了丛林之中。 神农架林区很多都是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所以这里头肯定有很多能够伤人的野兽,陈默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这一点。 这林区里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山里人家呢?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嘀咕着,但是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地跟在陈默的后面,所以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跟着。 突然,草丛里头的一抹亮白色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停下了脚步仔细一瞧,天呐,居然是一只白色的蜥蜴。 蜥蜴也看到了我,可是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居然也立在草丛之中跟我对峙。 在神堂湾中,我是被蜥蜴给吓出后遗症来了,因此这只亮白色的蜥蜴虽然个头不大,可还是足以引起我的恐惧。 “湘玉,”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因为我觉得,对于蜥蜴,湘玉应该最是能够同我引起共鸣的,因为在神堂湾里的蜥蜴洞,只有她跟我在一起。 “怎么啦?”湘玉走在前头,不知道蜥蜴的存在,所以声音比我大许多。 她的这一声响,瞬间就惊动了蜥蜴。 那只原本藏在草丛之中的亮白色的蜥蜴,瞬间就逃窜不见了。 “刚刚草丛里头有一只蜥蜴,被你吓跑了。”我对着湘玉嘟囔道。 “蜥蜴?哪里有蜥蜴?又是那种大蜥蜴吗?”湘玉大概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所以一听到蜥蜴这两个字,瞬间就被吓了一大跳,抬高了音调说道。 “不是,就是正常的品种,只是通身都是亮白色,在黑夜中,特别的显眼。”我说道。 “这神农架里头很多动物都有白化的现象,因此有白色的蜥蜴其实是很正常的。”周蓝说道。 “你们说这会不会与埋藏在这里的星盘有关系呢?”湘玉问道。 “或许吧,不过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不然今晚就要露宿在林子里了。”周蓝说道。 “我们的装备里面有帐篷,在林子里宿一宿也没什么,就怕这里有野兽出没。”湘玉说道。 陈默一直没有开口,我们在讨论蜥蜴的时候,他也没有插嘴,而是脸色阴沉,皱着眉头看着丛林深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我们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近不远的跟着,总是时不时地往后看,所以被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就在我又一次回头看的时候,刚刚走过的那片林子里,好像有一丁点光亮透出来。 我仔细一瞧,居然是一座小院落。 “哎,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一座小院落。”我停下了脚步,对着前面的几个人说道。 他们三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回过头来。 “奇怪,刚刚我们就是从那个方向走过来的呀,怎么没有发现呢?”周蓝一脸诧异地说道:“陈默,刚刚你看见了那院落了吗?” “终于找到了。”这一路上一直沉默的陈默,开口说道。 “陈默,原来你一直在找那个小院子吗?”湘玉问道。 可是陈默没有回答湘玉的话,而是快步地朝着光亮走去。 我们三见状,也跟了上去。 第242章 神农架(十一) 院落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这里已经算是在丛林之中了,因而我们还是走了一小会才来到院落的门前的。 陈默敲了敲门,很客气地问了句:“主人家,您好,我们几个人进山采药,走错了路,今晚能够在你们家里借宿一宿吗?” 我听到陈默这句话,“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进山采药,陈默,你看我们几个人哪儿像是进山采药的人啊,说是进山抢劫的话,兴许人家还能相信一点呢。” 周蓝和湘玉听到我这么说,也都跟着笑了一下。 陈默没有理会我,又敲了好几下的门,抬高了音量将刚刚的那几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小木屋里头灯光闪烁,却静悄悄的,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陈默,会不会人家不想理会我们呀,毕竟在深山林中,又是也夜晚的,我们的人又这么多,要是我是屋主人的话,我也不想开门的啊,毕竟对方是什么人,很难预料呢。”湘玉对着陈默说道。 “不行,今天这一扇门,我们一定要叫开,因为据我掌握的信息,这屋主人就是曾经从鬼镇里面带出蓝色头盖骨的人,”陈默说着,又继续拍门。 “陈默,你居然连带出头盖骨的人都给找到了,真是了不得啊。”我惊叹道。 “那是当然的,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两天都在忙活什么呀。” 周蓝说完之后,往前站了一步,也加入了拍门的行列。 “屋主人,我们几个人是国家考古院的,进入神农架的目的是寻找传说中的鬼镇,我们怀疑那可能是一个古城池,听闻您老曾经去过那个地方,所以我们想请您当向导,不知您老是否方便,可否开一下门当面洽谈。” 周蓝这话说完,我们几个都有点目瞪口呆,这行得通吗? 没想到,这还真的行得通。 只见院子后面那间小木屋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太太迎面走来。 这让我们有点意外,因为这种情形之下,不是应该一个老头儿来开门更加合理吗? 但是,我们已经被鬼镇和蓝色头盖骨给迷惑住了,所以也没有想太多。 “您好,老人家,我们是考古学院的~”一见到老太太,周蓝便嬉皮笑脸地打着招呼。 哪知道周蓝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便转身往回走,但是她那个表情,是没有拒绝我们的。 我们几个对视了一下,觉得这老太太甚是古怪,但也都跟着走进了院落里。 就在我们踏上小木屋门前的那几层台阶的时候,先前那一股一直被人跟着的感觉又上来了,而且这一次,似乎是比之前都近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骤然间就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感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的样子。 老太太比我们先一步踏入了屋子里。 我们几个人也一前三后地进入木屋。 第142节 谁知道,我们刚刚踏入木屋,木屋子的门从外面被人给带上了。 随即,我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个高大威猛的壮汉就已经把我们几个给制服了。 屋子里头突然间出现了十来个老外。 安德鲁还没有死。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果不其然,这老外此刻正优哉游哉地从屋子的里间走了出来。 “周,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安德鲁走到我的身旁,笑着跟我打招呼。 “呸,安德鲁,神堂湾的雪,居然没有把你给砸死,老天爷还放你出来作威作福,真是天道不仁,”我啐了安德鲁一口,咬牙切齿地说道。 “周,一见面就脾气这么大啊,”安德鲁哈哈哈大笑道,“天道不仁,这个词我还是比较喜欢的。” “安德鲁,你摆这么大的阵势想要怎样。”陈默冷淡地说道。 “陈默,你这么聪明,猜也应该猜出来了吧。”安德鲁坐在那张外漆已经斑驳脱落了不少的八仙桌旁边,一边把玩着桌子上面那把紫砂壶,一边轻松地说道。 “星盘我们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放了我们和老人家一家人。”陈默说着,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等你们将神农架里的这枚星盘找到了再说吧。”安德鲁将手中的紫砂壶放下,随后换了一副有点恐怖的面孔。 “你他妈的这个米国狗,自己的老巣不好好待着,跑来中国舔脚,有意思么?”安德鲁的那副神情,瞬间就把周蓝给激怒了,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没有资格跟我讲话,凯特,”安德鲁说着,对着制服周蓝的那个高大的黄毛发努了一下嘴。 黄毛发接到了指使,对着周蓝的脚一踢,周蓝瞬间就跪倒在地面上。 周蓝脸上的表情扭曲在一起,看得出很是痛苦,但是他却没有发出半声“哎呦”,真的是把我们民族的刚毅诠释得淋漓尽致。 “安德鲁,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那么半块星盘都休想得到。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星盘我既然有能力找到,就有能力毁灭,你好好考虑清楚吧。”看到周蓝吃苦,我的心瞬间就纠在一块。 “小沧,别管我,这老外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吗?”周蓝听到我这么说,还不忘挣扎着喊出这几句话。 “安德鲁,你放了老人家的家人和周氏兄弟,我给你当人质,等周氏兄弟找到了星盘之后,再让他们拿星盘来换我回去。”陈默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安德鲁说道。 “陈默,你放心,会有人当人质的,但不是你。你太聪明了,把你当做人质的话,我不放心,况且周沧没有你的帮助,找到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会吃力很多,所以你肯定不是人质的最佳人选。”安德鲁说着,一脸的奸诈的笑。 此刻我恨不得跑上去,把他脸上那一把胡珞腮子一根根地给拔下来。 “那你到底想怎样?”我忍不住大声地怒吼道。 “湘玉和老太太的孙女留下来,你们三个人和老太太一起进入神农架,而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安德鲁说着,又扭头看了湘玉一样,随后补充道:“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我向来是很喜欢湘玉的,如果三天之内你们没有回来的话,那么我对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可能会把持不住自己的。” “你这个畜生。”周蓝恶狠狠地骂道。 “教授,”一直没有开口的湘玉,突然间带着哭腔喊了一句。 我们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湘玉已经泪流满面了。 “玉,请说吧。。”安德鲁走到湘玉的面前,突然间又转换成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了。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进入斯坦福这几年,我是多么地敬重你,甚至在某些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否是爱上了你,当初我迫于家族的压力不得已窃取星盘课题组的研究成果的时候,还煞费心机地制造了一系列的假象,让你完全没有被我牵连到,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真的太失望了,太失望了。”湘玉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这一下子,我们三个人都静默了,她的话,应该让我们几个人都觉得意外。 “玉,等拿到全部星盘之后,我自然会同你解释的。”安德鲁说道。 “不必了,从此之后,我们就是敌人了。”湘玉的脸上还挂着泪水,但是口气却异常地冷静。 安德鲁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陈默打断了。 “安德鲁,既然这件事事关星盘,那么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当你的人质就行,请你放了老太太一家,我们会尽快找到星盘而后来交换湘玉的。” “放了老婆子的孙女,谁带你们去鬼镇啊。陈默,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做好今晚就出发,因为那三天,今天也是算在里面的,所以,你们大概就只剩两天的时间了。”安德鲁的眼神离开了湘玉,又换成了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你这个狗贼。”周蓝怒吼道。 “还有,周,你身上的那两枚星盘也要留下来,不然的话,我可不能保证小女孩的安全。”安德鲁看着我说道。 这个时候,一直立在一边的老太太突然间抬起头来,眼神凛冽得可怕,似乎那眼光不是一个老太太发出来的,而是一个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将军的眼神。 “婆婆,婆婆,”这个时候,里间传来了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女孩子的呼喊声。 “周沧,你们快走吧,婆婆你放心,孩子我来照看,保证你们回来的时候,孩子还好好的。”湘玉说道。 “玉,还是你清醒。”安德鲁对着湘玉柔声说道。 “星盘不能给你们,在神农架里头,可能有些情况下我们要用到星盘,在鄱阳湖底你也见过星盘的作用了。”陈默说道。 安德鲁沉吟了一小会,然后说道:“好,那回来的时候,我要见到三枚星盘,不然,湘玉和小女孩,你们就永远都见不到了。” 安德鲁说完,挥了一下手,相遇便被带到了里间,而我们几个也被带离了小院落,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终于恢复了人身自由了。 “哥,陈默,我们偷偷杀回去。”见到红毛走远了,我立即说道。 “他们都有枪,而且安德鲁敢这么做,肯定是做足了准备的,我们还是争取时间尽快找到星盘再说吧。”陈默回答道。 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一会儿,那个老太太已经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了。 第243章 神农架(十二) “咦,这老太太怎么不等我们就径直往前走了呢?”周蓝疑惑地问道,“该不会是想甩掉我们自己溜了吧。” “不可能,她的孙女还在安德鲁手上呢,别说了,快跟上吧,”陈默说着,已经快步地往前走了。 “哥,这老太太进过鬼镇,带出来过蓝色的头盖骨,而且能够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孩子住在这荒郊野岭,肯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咱们不可小觑。”我说道。 “是的,安德鲁不惜挟持她的孙女从而令她带我们进山,肯定是事先经过一些列的调查,知道要找到鬼镇非这老太太不可。”陈默说着。 我们几个人脚步本来就挺快,这会儿生怕被老太太落下了,就加快了脚程,所以没一会儿,便赶上了老太太。 “老人家,”一赶上老太太,周蓝就上前搭讪:“这山路太暗,我来给您掌灯。” 哪知老太太头都不抬地,只顾着自己走路,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周蓝吃了个闭门羹,脸上有点挂不住,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回到我和陈默的阵列。 “你们说这老太太会不会是个哑巴呀,好像从见到她到现在,没有听到她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呢。” “别乱说,咱们就跟着老人家往前走就行,深山之中原本就很容易出现意外,况且又是在神农架里头,这个地方之前发生过很多稀奇古怪现代科学难以解释的情况,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别想些有的没的。”我对着周蓝说道。 不知道是因为没趣还是怎样,反正周蓝终于把口给闭上了。 夜里走山路很艰难,再加上神农架林区原本就是人烟罕至,所以林子里基本上是没有路的,我们都是在丛林和灌木丛中穿梭而过。 大概走了有两三个小时吧,具体的时间我说不准,反正就是觉得特别久,我身上里里外外,甚至是连内裤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人也疲累得不行,口干舌燥的,感觉有点支撑不下去的样子。 “陈默,我好累啊,必须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不然这么走下去,会精疲力竭而死的。”我拉住陈默的后衣襟说道。 陈默回过头来用疝气灯朝我的脸上一照,大概也是觉得我的脸色不好看吧,便快步地走到最前头的老太太的身边,拉住了老太太说道:“奶奶,我的朋友他有点走不下去了,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要休息就不要一会儿,直接睡到明天傍晚吧,这鬼镇只有晚上才能找得到。”老太太终于开口了。 但是让我们诧异的是,她的那把嗓音,嘶哑得让人听了觉得浑身都难受,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粗糙。 老太太说完,也没有理会我们,独自一人又开始往前赶路。 原本已经瘫在草丛中的我,见到这样的情形,也不得已地站起身来,硬着头皮往前走。 “周沧,再坚持一下,我觉得可能差不多要到了呢。”陈默对着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快到了呢?难道这地方你之前也来过吗?”周蓝追上了陈默询问道。 “没有,不过你们听,这空气中瀑布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觉得老太太的目的地,可能就是这道瀑布,而且很有可能,她就是靠着瀑布的声音辨识方向的。”陈默回答道。 刚刚一直在赶路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声响,这会儿被陈默这么一提醒,好像真的觉得这瀑布就在我们的身旁的样子。 一想到就快要到达目的地了,我身上的那股疲惫劲也瞬间消散了许多,脚下也似乎没有那么酸胀了。 但是,那道感觉近在咫尺的瀑布,也是在我们又走了快一个时辰之后,才终于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滴娘呀,终于到了,再这么走下去,我的腿可能都要废了呢。”这一次轮到周蓝在感慨。 而我是直接瘫坐在地上,那是累到连话都不想说的状态, “老太太,瀑布就在眼前了,鬼镇在哪里呢,怎么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啊。”周蓝也坐在地面上,对着站在我们身前的老太太大声说道。 他的声音大部分被这巨大的瀑布的水流声给掩盖住了,但是仍旧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 老太太猛地回过头来盯了周蓝一眼,是很犀利的一眼。 周蓝被她这么一瞪,瞬间就怂了,眼睛转向了别处,连正面都不敢看老太太。 “奶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呢?”陈默也瞪了周蓝一样,而后走上去,对着老太太恭敬地问道。 “先过了这道瀑布再说。”老太太说着,已经脱下了鞋子卷起了裤脚,准备淌下水了。 我和周蓝见状,都从地面上站起身来。 不是吧。 我抬头望了一眼瀑布。 这道瀑布不算大,但是却是从山顶上面直泄下来,山峰目测应该是超过了五百米,所以水流的速度非常大。 如果人从瀑布下面走过去的话,且不说这小溪里的石头多么的湿滑,就单单这水流的速度,都能够把我们几个人冲刷得只剩下一副白骨了。 陈默也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手臂,而后说道:“奶奶,你看瀑布的冲击力这么大,我们就这么从瀑布下面走过去,很危险。” 老太太抬起头来看了陈默一样,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挣脱开陈默的手,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了过去。 我们三个见状,也无奈地跟着老太太走进了溪流之中。 “我们不能脱鞋,有鞋子的保护,至少还能够防滑,我们没有在这里生活过,比不上老太太。”周蓝一把制止住了正要学着老太太脱掉鞋子的我。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全副武装地跟在老太太的身后,没过多久,身上就已经被瀑布冲到溪流之中所溅起的水花给淋湿了。 此时,一直走在我们前头的老太太突然停了下来,回过身来看着我们。 我们三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吗? 第244章 神农架(十三) 第143节 陈默第一个走上前去,对着老太太恭敬地问道:“奶奶,怎么了?” 老太太的头发盘在脑袋后面,发髻上插着一根像是鸡血藤打磨而成的木钗子。 她看着陈默,没有开口,而是将头发上的木钗拔了下来,拽在手中,然后说道:“在这儿等船来。” 我们三个都有点惊奇,这神农架的深处,居然还有人在做着渡船的生意吗? 而即便是有人在做这种生意,这深山老林的,应该是人烟罕至,也应该没什么生意吧。 老太太一脸严肃,且带着虔诚地站在那道瀑布的前面,手里握着那根红得发黑的木钗子,双手合十,嘴里头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 瀑布的水汽将老太太宽大的蓝色绸布衣裤给打湿了,湿哒哒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更加显现出她身体的纤弱。 我有点不明白,这样一个如此瘦小,而且看起来应该已经是六十出头的老太太,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们见识过老太太的冷漠,也不知道这深山林中有什么不确定的危险因素,所以她在祷告的时候,陈默率先第一个跟着老太太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和周蓝见状,也跟着做。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吧,如果不是瀑布的水汽一直打在衣服上,湿哒哒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让人觉得特别难受的话,我几乎都要睡着了。 突然,一声“走吧”传入了我的耳朵中。 我急忙睁开眼睛来,果真有一艘木筏已经停留在我们的跟前。 木筏床头的位置上,有一个竹编而成的小篮子。 老太太将手中的木钗子扔进了篮子里,还虔诚地朝着竹筏鞠躬了三次。 她的这一系列操作,让我有一种错觉,好像竹筏上面真的有一个船夫那般。 “走吧,不过我要先跟你们讲清楚,上了竹筏之后要全程闭着眼睛,无论在船上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能睁开眼,不然的话,就永远都走不出这道瀑布。”老太太说道,将藏在衣袖中的黑布鞋递给了陈默,接着又说道:“帮我收好,别弄湿了。” 我们三个都有点不解,相互之间对望了一下,而后异口同声地说:“好的。” “上船吧。”老太太站在竹筏边上,几乎半个人已经没入了水中,她扶着竹筏,让其保持平衡,然后对我们说道。 我和陈默周蓝前前后后地登上了竹筏,然后坐在竹筏中间,留了一个最里面的位置给了老太太。 但是老太太见我们几个上了船之后,却径直地潜入水中,而后,竹筏开始飘动了,逆流而上。 “啊,难道是奶奶在水下面给我们推船的吗?”我看着陈默,疑惑地问道。 “闭上眼睛,别说话,”陈默的双眼已经紧闭了,听到我的疑问,轻声地呵斥了我一句。 我这才发现,原来周蓝也闭着眼睛了。 这时,我才慌忙地也把眼睛给闭上了。 过来一小会儿,我便感觉到了有一股强大的水流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应该是正在经过瀑布了吧。 我在心中这么想着。 瀑布水流的冲击力特别大,将我的脸鞭打得生疼。 我不住地用手将脸上的水流抹去,鼻腔里头好像也有水珠灌了进去,被呛得酸痛。 好在经过瀑布底下的时间不长,所以被其鞭打的痛苦也算是可以忍受了。 走出了瀑布之后,我猛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很多。 也有可能是被瀑布淋湿的衣服在此处吹到有点阴冷的风之后肌肤产生的感觉。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不知道周围的环境是怎样的,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这周遭阴森森的。 慢慢地,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周围,有一些细碎的声响。 竹筏像是行驶在一条热闹的河流上那般。 “嗨,今天生意不错嘛!” 有邻里之间打招呼的声音… “爹,我不敢了,我再也不会偷钱了!” 是父亲打骂儿子的声响…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应该在那里撒网的,你就是不听,这下子好了,就这么几条小鱼,我看你老娘的医药费该怎么付!” 是夫妻间争吵的声响… … 难道,我们已经到了鬼镇了吗? 老太太曾经在鬼镇里带出去蓝色的头盖骨,就说明星盘很可能就在这个地方。 但是现在我们却被要求不能睁开眼睛,这样的话,即便是星盘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也全然不知啊。 可是,我也不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按照她的话说,如果张开眼睛的话,那么会永远都走不出去的。 正当我在心里头嘀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沧儿?” 那是父亲的声音,带着急切、不确定、惊讶的语气。 是父亲,父亲也在这里吗? “沧儿!” 他又喊了一句,是那种终于将我给认出来的惊喜的语调。 这一刻,我心里头再也憋不住了,猛地睁开双眼。 就在我睁开眼睛,河水微弱的光照射到我眼睛里的那瞬间,我看到了水面上热闹的景象。 那两个邻居,那对父子,那双夫妻,全都在自己的四周。 还有擦肩而过,一脸惊喜和疼惜的父亲。 “爸,”我看着父亲慢慢地消失,急切地喊出声来。 骤然间,原本正在缓缓前行的竹筏停了下来。 我周围的景物也瞬间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 老太太也在水里头钻出来,对着我很生气地大声呵斥着。 随后,攀上了竹筏。 陈默和周蓝听到了声响,也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昏黑,但还是能够判断出来,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神农架山体的一条内流河里。 “奶奶,周沧,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到周蓝急切地看着我,应该也是听到我在喊父亲的声音了,但是他还没有开口,就被陈默抢先问了。 “小沧,你刚刚是不是在喊爸,你看到爸了吗?”周蓝激动地问道。 “你们不遵守鬼镇的规矩,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现在鬼镇的人是不可能将我们放走的,就等着成为鬼镇祭祀品吧。”老太太用夹带着浓浓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仍旧能够看得出非常的生气。 “周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突然间睁开眼睛了。”陈默见到老太太这么说,随即就猜到了发生什么事,转过头来问我道。 “对不起,我听到了父亲在喊我,喊了两声,所以忍不住睁开眼睛来。”我低下头,为刚刚自己的冲动连累了队友而觉得难为情。 “小沧,你真的见到父亲了吗?父亲在哪里呢?”周蓝没有理会他们,很是激动地抓着我的胳膊问道。 “嗯,见到了,但是就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而已,随即他就消失了。”我说道。 “太好了,父亲还没有死,小沧,咱爸还活着,还活着。”周蓝高兴得有点过头的样子。 “哼,”坐在竹筏尾部的老太太听完我们兄弟俩的对话之后冷哼了一声,“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才会有这些祸害的发生。” “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周蓝一听老太太这样的话,立马有点不高兴了,拉长了脸责问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歪歪肠子在想些什么,我告诉你们,鬼镇之所以能够存续了上千年,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些窥探星盘的家伙,今天如若不是为了谷雨,我是不会带你们进来的,但是即便是因为谷雨我迫不得已,也违背了鬼镇的规矩,终究还是会受到惩罚的。”老太太似是对我们讲,似是在自言自语道。 原来那个被安德鲁囚禁控制在里间的小女孩,叫做谷雨,这么好听的名字。 第245章 神农架(十四) “奶奶,没有遵循你的要求,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真的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向您道歉。”陈默缓缓地挪到船尾,蹲在老太太的身前说道。 “哼,”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而后将脸给别了过去。 “奶奶,”陈默没有生气,又挪了一下位置,让老太太能够看得到他的脸,“事已至此,我们彼此之间相互责怪也没有什么益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走出去。按照刚刚的操作,我们也能够感受到您老应该也不止一次进入这条内流河里面,况且您也知道在行船的过程中如果睁开眼睛来就会迷路,说明之前您也是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的,所以,我们还是齐心协力地合作,然后走出这条内流河,而后有什么其他事情,我们再好好商讨,可否?” 原本一直板着脸的老太太,听到陈默的这几句话,脸色突然缓和了一些,随后又瞪了我一眼说道:“那好,不过你们要听着,接下来一定要听我的指挥,最后到底能不能走到鬼镇,我也说不定,只能一试。” “好的,我保证,接下来什么都听您的。”陈默恭敬地说道。 老太太没有说话,将眼光投到我们这边来。 “奶奶,我服从您的命令。”我急忙表态,然后用手肘子捅了一下周蓝。 周蓝看了我一眼,然后也说道:“我也听您的。” “这条河流我们称作月亮河,而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河水会受到月亮的影响的产生潮汐。今天是十八,等到月亮升到天空的正中央的时候,河水就会慢慢地退了,到时候河底的石头就会出现,河底有红色的鹅卵石,我们只要顺着石头往前走就行了。”老太太说道。 听完老太太的话,我心里头突然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那些不能睁开眼睛啊什么的,都是她杜撰出来的,为的就是不要让别人知道去鬼镇的路是怎样走的。 而这河底,肯定是有一些作为路引的标志,所以老太太才需要潜在水中推动竹筏往前走。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刚我说真的听到了父亲在呼喊我的名字,睁开眼睛的瞬间,也看到了自己与父亲擦肩而过,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小沧,阿老唔直,件事可能甲俺看个无迷平样。”周蓝突然用家乡话跟我讲了这么一句。 这让我很是惊讶,他从小就没有养在周家老屋,自从相识以来,也是一直都是用普通话交流的,我还不知道他能够把家乡话说得这么溜。 “我会知。”我也用家乡话回了他一句。 陈默看着我俩,一脸的困惑。 周蓝跟我讲的那句话的意思是:这个老太太有问题,整件事可能跟我们的眼睛看到的不一样。 他的言外之意是老太太有可能跟安德鲁是一伙的。 第144节 周蓝的这个想法跟我正好不谋而合。 只是,派这样一个老太太在我们身边,即便是我们最后找到了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她也应该打不过我们三个小伙子吧。 这一点,我甚是不解。 老太太应该也听出来我和周蓝之间在讲关于她的事情。 只见她冷眼看了我们一下,而后蹲下来,用河水拍湿了自己的两只手腕,然后将衣袖撩起来,摘下了手上的两只应该也是用鸡血藤做成的镯子。 老太太摘下镯子之后,便走到了竹筏前头的那个竹编篮子的前面,双手捧着镯子,虔诚地跪下,“河伯见怜,给我们赐条明路,川资奉上。” 听到这话,我们几个不由得相互看了一下,然后环顾了这四周一圈,除了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奶奶,河伯在哪里呢?”我忍不住地问道。 老太太没有理会我,她在嘴里叽里咕噜地叨念了几句之后,便抬起手来,将捧在手心的镯子一把朝着还有点距离的竹篮子扔了过去。 两个镯子正正地落在了篮子里头。 ‘成了,“老太太突然抬高了音量,原本紧绷的脸色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但是,她却一直跪在船头一动不动的。 过来半响,我和陈默周蓝终于察觉到了情况不大对头,于是三个人赶紧走过去。 陈默碰了老太太的肩膀一下,随之问道:“奶奶你怎么样啊?” 谁知道老太太抬起头来,用一副粗旷地嗓音说道:“退潮了,赶快走吧。” 那声音,根本就不是老太太的。 似乎是~ 似乎是~ 似乎是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头在说话。 陈默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了一大跳,接连往后退了两三步。 周蓝一脸沉重地盯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老太太,眼睛图瞪大了,然后说道:“你不是奶奶,你是河伯。” 此话一出,我是有被吓到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你的鬼上身吗? 我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 “你们这三个小娃娃,废话可真多,既然老婆子给你们求情了,我也收下了她的紫墨镯子,自然会说话算话,放你们进去,但是你们走不走得进去,就是你们的事了。” 老太太跪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的,眼睛却空洞地盯着前方。 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已经发现了,这内流河的水位正在急剧地下降,几乎都已经能够看到河底的礁石了。 “陈默小沧,水干了,我们快点走,按照刚刚附在老太太身上的那个河伯所言,可能河水很快又会涨上来了,我们必须赶在这个时间之前,找到鬼镇。”周蓝说道。 “可是,这老太太怎么办?就将其留在这里吗?”我问道。 “不然呢?你还想背着她一起进入鬼镇吗?”我的话还没落音,周蓝就立即说道。 “可是,老奶奶目前看起来神志似乎有点不清醒,如果将其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等一下涨潮了,会有落水的危险的,”我一脸担忧地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河伯会照看好她的。”周蓝回答道。 我说不过周蓝,只能望了望陈默。 “我也赞同周蓝的看法,觉得我们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进入鬼镇找到那枚星盘,救出湘玉和老太太的孙女,这样才不枉老奶奶费如此的心思也要将我们送入鬼镇。”陈默看着我说道。 二比一,所以我完败了,只能跟着他们淌下了河道之中。 虽然河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但是河道之中仍旧还有很多坑坑哇哇,走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我们将疝气灯取出来,三盏灯同时打开的时候,洞里面瞬间就变得通亮了。 借着疝气灯的光照,我们才知道,这个洞穴原来不是因为内流河的冲击而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工开凿的。 洞穴两边的洞壁上,有很多红色的壁画。 但是壁画上所描绘的那些图案,我们却没有看懂,好像就是一些抽象的线条画。 咋看起来,与父亲的抽象画,居然有几分的神似。 “不要被洞壁上的画迷惑了,想想奶奶清醒之前的话,她说进入鬼镇的路,在这河道底下的石头里。所以,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可能是在这些石头上面,”周蓝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蹲在河道上翻石头的陈默,好像突然有点发现了那般,只听他“咦”了一声,然后捡起一块小石头放在了掌心。 “陈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周蓝一下子就崩到了陈默的边上,动作太大,还差点脚下打滑。 “这石头上面的纹理,好像有点问题。”陈默说着,眼光依旧停留在手心那枚小小的石头上面。 第246章 神农架(十五) “有什么问题啊?”我听到周蓝和陈默都这么说,也蹲下身在,随手就捡了一块石,也学着他们那样用疝气灯照着看。 但是,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发现,就是一普通的石块,只是上面的纹理比普通的石头要深一点,纹理上面好像还有点颜色的样子。 “石头上面的这些纹理,应该不是天然的,而是人工画上去的。”周蓝说道。 陈默没有开口,又捡起了周围的好几块石头,而后摆放在膝盖和大腿上面,用疝气灯照射着。 “只是,如果这些纹理是人工画上去的话,操作起来似乎有点艰难,小沧你看,这些纹理的颜色都已经入木三分了。”周蓝继续说道。 陈默依旧没有开口,而是不断地在河道里的碎石头中翻找着,不知道他脑袋瓜里头在想着什么。 “纹理都是人工画上去的,你们不用再研究了,”陈默突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你们先把这些石头里面有这种纹理的挑出来。” 干什么呀?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嘀咕着,却也跟着翻找了起来。 果真没过一会儿,我就又在前面不远处找到了另外一块有类似的纹理的石头。 而周蓝此刻已经走在我的前头了,也翻到了一块。 “哎,我这里也有一块呢。”周蓝大声地喊道。 “我们把河道中有同样纹理的这些石头全都找出来,然后先带在身上,等走出了这条内流河,我们尝试着能否将其拼凑起来。我怀疑,这些石头是在同一副图画上面敲下来的,虽然暂时不知道与我们的星盘有无关系,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幅图画可能很重要。”陈默走到我的身边,对着我和周蓝说道。 “但是这些石头分量可不轻,这河道里头的石子又是如此之湿滑,况且我们是有时间限制的,带着这么重的石头赶路,会不会有点不妥。”周蓝说道。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等到着实没办法,我们再放弃。”陈默说着,看了看我,应该是想争取我的支持。 我沉吟了一下,觉得如果真的是壁画的话,肯定是能够传递某些信息的,因而便说道:“要不就先带着吧,暂时也没有那么重,如果这河道不长的话,也不用费太大的功夫。” “既然你们都想带着,那也好吧,如果真的是能够拼凑出一副壁画的话,那应该也是一条比较大的信息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双胞胎的缘故,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很多时候周蓝的想法都会跟我不谋而合的。 于是,我们便弯着腰一边捡石子一边往前走,如果翻到了有类似纹理的石头,就往身后的背包里头塞。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三个人的背包都已经圆鼓鼓的了,重量也不断地加重。 突然,一直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周蓝骤然间停了下来,手中的疝气灯转来转去地照射着前面幽黑的河道。 他突然间这种反常的表现就证明了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发生。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吊到了嗓子口了。 “小沧、陈默,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熟悉?”周蓝压低了声音问道,但是却没有转过身来。 “熟悉,”我重复了他最后的那两个字,两颊已经有汗珠在流下来了。 “我们回到了原点。”陈默蹲下身在,翻了翻脚下的那些石头,而后一脸沉重地说道。 “回到了原地?陈默,你的意思是我们饶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刚刚出发的地方吗?但是这里没有竹筏,也没有老太太啊。”我说着,声音一直压不住地要颤抖。 “我不知道老太太和竹筏去了哪里,但是我能够肯定,这里就是我们刚刚在讨论河道里头石头纹理的地方。”陈默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污泥,双眉紧锁地说道。 “陈默,看来这河道不简单啊。”周蓝也退了回来,跟我和陈默三个人站成了一个三角形状。 “你们说,这河道能够直通鬼镇,所以,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这里啊?”我懦懦地问道。 “别乱想,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退一步来说,如果有鬼的话,那也跟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且它们那个世界也肯定是有一套能够约束它们的东西,所以不要自己吓自己。”周蓝听完我的话,随即说道。 “但是,如果没有鬼的话,那我们现在遇到的鬼打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问道。 “当年诸葛亮区区几面砖墙就能够将八万敌军给困在其中,这奇门遁甲之术,有说不出的玄妙。”周蓝说道。 “你是说这里是用了八卦阵吗?”陈默看着周蓝问道。 “这个也说不准,但是会这河道里头原本光照就严重不足,再加上在内流河在山体里头,这每一处长得好像都一样,所以即便是稍微偏了方向,或者是有什么隐蔽一点的岔道,我们其实都很难发现的。”周蓝说道。 “哥,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再走一遍呢?”我问道。 “肯定是要的啊,你都知道现在竹筏和老太太都没有了,这内流河的河水受到月亮潮汐的影响,我们刚刚走第一遍的时候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这会儿如果突然涨潮,河水又冒回来的话,那我们几个就要留在这河道里头给河伯作伴了。”周蓝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朝前面走了。 这一次,我们走得很慢,每一个拐弯之处都仔细地探查一番,想要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岔道。 当然,也就没有再将石头了。 我们边走边找,山洞的洞顶还不断地有水珠滴下来,再加上浑身淋漓的大汗,使得我们三个人的衣服由里到外,都湿透了。 “陈默、小沧,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我正在低头间衣服上的水拧干,就听到了周蓝近乎绝望的声音。 “什么?”我抬起头来,看到了陈默和周蓝背对着我,站在前面,两个人手中的疝气灯同时随着垂在身侧的手照射在地面上。 “而且,好像开始涨潮了,”周蓝说道。 我看了一下河道,果不其然,水已经漫上了我的脚掌。 “哥、陈默,现在怎么办,如果不尽快走出去的话,真的会被淹死在这山洞之中啊。”我一下子就着急起来了。 “我们把刚刚捡到的那些石头都倒出来,看看能否拼出什么图案来,说不定这幅图画能够给我们一点提示呢。” 陈默说着,已经将背包里的石头全都给倒了出来。 我和周蓝见状,也跟着做。 因为此刻,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了。 周蓝手忙脚乱地将所有石头有纹理的那一面都翻上来。 第145节 我们三个人低着头围在一块儿研究该如何拼凑,三盏疝气灯的光集中在同一处,亮得有点晃眼。 不知道是否因为没有把河道之中有这种图案的石头都捡全,所以我们三个蹲在那里摆弄了许久,都无法拼凑出一副比较符合地球人逻辑的图画出来。 “难道是我们都想错了吗?这些石头就是比较特殊的普通山石而已?”陈默自言自语道。 这个时候,河道中的水已经漫到了我们的脚踝处了。 周蓝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站起来,手中的疝气灯也跟着往前面一照。 我和陈默也跟着站起身来。 突然,我们眼角一撇,那些被我们翻成正面朝上的石头聚集在一起,浸泡在河水里面,在没有疝气灯照射的情况下,好像能够发出一丝幽暗的光。 这幅景象让我瞬间就想起来了我们感觉进入河道的时候,老太太是潜在水中替我们推动竹筏的,难道她就是靠着这些石头散发出来的幽暗的光来指路的吗? “陈默,哥,我知道啦。”想到了这里,我突然间激动地喊了一声。 陈默和周蓝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将他们手中的疝气灯都给关掉,然后指着地面上那一片散发着微弱暗黄色的光芒的石头说道:“你们看,那些石头原来是会发光的。” 但是,陈默和周蓝却异口同声地说:“什么发光啊?” 他们两此话一出,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你们没看到地面上那堆我们刚刚在河道中捡来的,有着特殊的纹理,以为能够拼凑成一副图画的石头,现在正在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芒吗?” “没有啊,小沧,你是不是在河道里转晕了,然后出现了幻觉?” “陈默,你也没有看见吗?”我一把抓住了陈默的手,焦急地问道。 “没有,”陈默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才看得到吗? 第247章 神农架(十六) “小沧,别愣着,拉着我和陈默,跟着河道中发光的石头走,快,河水很快就会涨上来的。” 我的思绪还在飞扬,周蓝已经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说道。 “是的,周沧,我觉得周蓝说得有道理,要赶快争取时间走出这条河道,不然的话,河水应该很快就会涨上来了。”陈默说着,也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腕,随后已经拖着我往前走了。 我真的还有点转不过弯来,就被他们两个拖着往前走了。 河道中的石头在水里若隐若现地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芒,我的脚浸泡在水中,慢慢地往前挪着。 “小沧,这水位一直在上涨着,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要走快一些。”周蓝说道。 “可是,哥,这些石头所散发出来的光亮特别的不明显,我都有种错觉,这些闪闪发光的黄色我似乎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用心感受到的。”我不确定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感受到的,周沧,你说的感受到是什么意思?”陈默原本紧抓着我的那只手突然松了一下。 “就是觉得好像闭上眼睛也能够看到这些光。”我说道。 “周沧,那你把眼睛闭上,然后用心地感受一下,看看能不能感应到什么?”陈默说道,人也索性停了下来。 “陈默,你的意思是,小沧的灵性有可能已经被启发了?”周蓝也停了下来。 由于疝气灯都关闭了,因而我看不到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们说话的语气中仍能够感受到,周蓝和陈默心中的那种震惊。 我没有听他们所说的闭上眼睛,而是追问道:“哥,什么灵性啊?” “灵性其实属于玄学的一种,就是说远古的时候,我们的科学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人的理性思维没有像近现代这样被大程度地开发,所以感性思维就很敏锐,打个比方,古人能够通过风雨雷电,自己周遭的所有变化进行占卜,进而预测未来的一些事情,这些都是感性思维发达的表现。”周蓝说道。 “那你们的意思是,我其实就有这种潜力,能够用感性思维感知周围一些理性思维所看不到的东西吗?”我将刚刚周蓝所说的这一大段话转化为自己所理解的语言。 “差不多就是这样,周沧,这个洞穴如此的诡异,很可能不是我们这一维度的智慧文明所建造的,包括鬼镇也有可能是同样的情况,而你目前所能见到的那些我们看不到的黄光,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所以,你可以尝试着感受一下,或许会给我们走出这条河道带来更多有用的信息。”陈默说道。 听完他们的话,我觉得这倒是可以尝试一下,所以也没有回答他们两人的话,而是径直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但是,闭上眼睛之后,我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反而是陈默和周蓝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一直在我的脑袋里头盘旋着。 所以,挣扎了一小会之后,我就把眼睛给睁开来,在黑暗中对着感觉应该是在自己对面的陈默和周蓝说道:“真是惭愧啊,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可能是心没办法静下来吧。” “啊,”周蓝好像有点失望,“那我们快走吧,这河水已经快淹到我们的膝盖了。” 我这才发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河水也在慢慢不停地上涨着,我们真的不能够再浪费任何时间了。 最惨的是,因为河水的深度在慢慢地增加,所以那些躺在河道中的石头,它们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已经都被河水给掩盖住了,我现在站在这里,前面一片白茫茫的,一丁点光都没见到。 “快走啊,你还在愣着干嘛,等着河水将你给淹死吗?”周蓝可能是太着急了,所以催促我的语气有点冲。 “哥,抱歉,河水变深了,所以河底里那些石头所散发出来的光,我看不清楚了。”我说道,脸上应该是一副沮丧的表情。 “那怎么办,河水上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我感觉应该没一会儿这整个洞穴就会被淹没的。”周蓝的话语之间,已经有点焦急了。 “周沧,你别紧张,再闭上眼睛感受一下,我觉得你是有这样的能耐的。”陈默鼓励我说道。 “哥,陈默,我再试试,但是,不一定会成功的。” 仅仅是这么一下,我的手心里就已经满是冷汗了,心跳也开始快了半拍那般,咚咚咚地敲得我整个心口都是虚的。 “没事的,不成功的话,我们三个人共付黄泉,这路上也不会太孤单啊。” 真不知道周蓝是什么心态,这个时候还能够开这种玩笑。 我闭着眼睛,心里头焦急地不行,想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额头上却已经汗如雨下。 河水已经漫过了我的膝盖,慢慢地朝着大腿爬了上来。 周沧啊周沧,这会儿那些什么幻觉啊、天狼星人血统啊,怎么统统都不起作用了,这是需要救命的时刻啊。 突然间,我好像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两个光亮点在晃动。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紧张而出现了幻觉,还是如周蓝和陈默所说的那样,我的灵性思维别释放出来了。 但是情况如此紧急,我决定豁出去,不管了,就朝着那边走过去吧。 是生是死,总要博一下吧。 主意一打定,我一人一手地将陈默和周蓝牵起来,而后快步地朝着光亮处走去。 洞穴中内流河的水已经差不多快要及腰了,我们三个人手拉着手走在水里头特别的吃力,我的心中又很着急,生怕再过一会儿,前方的那一处光亮就会灭了,因此好几次都脚下打滑,跌入了水中。 肚子里已经不知道被灌了多少口水了。 但是,生死攸关,这一丁点的头破血流又算得上什么呢。 周蓝和陈默大概也能够感受到我的紧张吧,原本是我拉着他们的,但是在我滑倒了好几次之后,他们俩便一人一边地架着我的胳膊。 每走三步路,我的脚几乎是两步没有着地的。 就在这样三分自己走,七分被拉扯的状态之下,我们三个人相互扶持,终于前面的那一处光亮渐渐地与我们拉进了距离。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身上被水流压挤着的压力好像瞬间消失了。 “小沧,我们走出来了。” 我听到了周蓝几乎是接近于欢呼的声音之后,眼前一黑,整个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48章 神农架(十七) 我再一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在一座石头城的下面了。 城门口立着两口巨大的水缸,水缸很高,我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哥,”我张了张嘴巴,艰难地喊了真背对着我不知道和陈默正在研究着什么的周蓝一声。 周蓝的背影一下子僵住了,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颤抖着的声音里面满是惊愕:“小沧,小沧,你醒啦!” 我不知道自己失去知觉的时间到底多长,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够感受到周蓝的眼中填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 “哥,”我挣扎着坐起身来。 陈默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然后蹲在我的身旁伸出一只手将我给撑住了。 “小沧,你没事就好,”周蓝说着,抽搐了一鼻子,然后又重复道:“你没事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同母亲交代呢。” 我忐忑不安地问道:“哥、陈默,我刚刚是有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感觉你们两的表现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周沧,刚刚在内流河中走出来之后,我们发现你的心跳呼吸都停止了。”陈默扶着我,皱着眉头说道。 “啊,这么说,我刚刚已经是死了一回了。”我没有料到陈默会这么说,瞬间也被震惊到了。“你们会不会搞错了,会不会只是心跳和呼吸骤停,然后你们就以为我去世了啊?” “肯定不是心跳和呼吸骤停,你问陈默,我给你做了多久的心肺复苏,但是都没用,我们最后才放弃了的了。你知道你自己心跳和呼吸停止了多久吗?起码有半个小时以上。”周蓝说道。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又是因为我身上天狼星人的血统吗?”我长大着嘴巴说道。 从小我潜水的时间就比正常人长很多,刚开始学会潜水的时候,有好几次父亲都以为我是溺水了呢。 后来,父亲发现了我身上的这一特性之后,就再也不带我去潜水了,他说一个人的身上有一处相较于常人太过突出的地方,不是什么好事。 他还让我把自己能够闭上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这件事给忘记了,后来索性连游泳都不让我去。 所以,我这一次的大难不死,会不会与我身上的这一处与生俱来的本能有些关系呢? “小沧,反正你平安就好了,不要去管那么多,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母亲可能会活不下去的。”周蓝也蹲下来,握着我的手腕,动情地说道。 “哥,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不仅仅是你们,天狼星人也不会允许我那么容易就死去的。”我对着周蓝虚弱一笑,然后低声说道。 “这里好像是一座古城门,我们调整一下,然后准备进城吧。”陈默说道。 “陈默,你看,这城门上面这些白色的一点点的东西,是什么啊,难不成是毒蘑菇?”周蓝突然眯着眼睛盯着城门门楼上面的那些白色的点点说道。 “哥,那不是毒蘑菇,是优昙婆罗花。” 此刻的我已经站起身来,跟着周蓝和陈默他们并排站在城门前,抬头仰望着城门门楼上面环绕着门顶一圈的白色点点。 “优昙花者,此言灵瑞,三千年一现。”听到我这么说,陈默的眼睛从城门门楼上的那些白色点点转移到我的脸上,看着我说道:“传说这种话三千年一盛开,开花的时候弥勒佛便会现真身,周沧,你是如何识得这种花的?” “很小的时候,奶奶曾经给我讲过,她说的跟你一样,说这种花盛开的时候,就是弥勒佛出世的时候,”我的眼睛仍旧定在优昙婆罗花上面,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思绪已经飘远了,“奶奶口中的弥勒佛不是我们传统所见到的布袋和尚的形象,而是未来佛,奶奶说弥勒佛是世尊释迦摩尼的继任者,他的使命就是在未来帮助娑婆世界的众生觉醒。”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觉得奶奶当时无意间跟我讲的这些话,或许会在我们这一趟旅程里面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小沧,奶奶不是摩梭族人吗?难道他们的族人也是笃信佛教的吗?”周蓝说道。 “我不知道,不过像她如此慈祥的一个老太太,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我的觉醒我的弥勒佛。”我愣愣地说道,一不小心,就想起了奶奶了。 “先不管这些了,我们进城了以后再说吧。” 第146节 周蓝说着,便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将城门推开。 但是他的手刚刚触碰到了城门,立刻就弹了回来,伴随着的,是大喊了一声:“什么东西。” 周蓝这一反应,使得我和陈默瞬间就警惕起来了。 “怎么了?”陈默一个快步走了上去,抓住周蓝的手就凑了过去端详起来。 周蓝已经像是疼得不行的样子了,他的五官扭曲在一块,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刚刚去推城门的那只手的手腕,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那是痛得不行才会发出的声音。 “哥,怎么回事,”我也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陈默已经将疝气灯的光束对准周蓝的掌心,眉头皱得比周蓝还厉害。 我也凑上去看了一眼,但仅仅是看了一眼,瞬间就觉得胃里头在翻滚。 周蓝的掌心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正在蠕动的白色的虫子。 那些虫子的头已经钻入了他手掌的肉里,只留下个身子在外面大幅度地蠕动着。 “陈默,这,这,这阴魂不散的铁线虫,神农架里头也有。”我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开始有点捋不直了。 陈默没有开口,而是紧紧地抓住周蓝的那只手,脸色很是难看。 周蓝还在边上痛苦地厮叫着,他额头上、脖子上,甚至是两边的脸颊上面,青筋都爆出来了,脸上的颜色由暗红转为惨白。 “陈默,怎么办,周蓝会不会也变成虫人啊?”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已经有点带着哭腔了。 刚刚才失去了奶奶,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失去了自己的胞兄。 “周蓝手上沾着的那些,不是铁线虫,而是勾陈。”陈默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像是突然间顿悟了那般。 “勾陈,什么是勾陈啊?”我不解地问道。 “古代星宿名,源于古代中国人对星辰的自然崇拜,是古代中国神话和天文学结合的产物。勾陈为上古六神中的腾蛇同属土。”陈默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的样子,随后又说道:“中国古代出现的所有勾陈的形象,都是瓷器,所以我们一直都觉得勾陈是一种虚构出来的生物,没想到今天在这神农架的古城里,却见到了活的。” “陈默,那你知不知道该如何祛除这些勾陈呢?它们有没有毒性,周蓝会不会怎样?”我看着陈默连环地发问。 “陈默,”周蓝突然开口说话,把我们俩都给吓了一跳。 “哥,我在呢,你再忍一会,我和陈默会想出办法来的。”我抱住周蓝的肩膀说道。 “陈默,小沧,取出小刀消毒,然后把我掌心的这块肉给剜出来。”周蓝已经被那些乳白色的勾陈折磨得有气无力了。 “哥,”我几乎要哭出声音来了。 “小沧,别哭,不就是剜块肉吗?跟命比起来,小事一桩。”周蓝在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硬挤出一丝微笑。 “周蓝,你忍住。”我们说话的这会儿,陈默已经用酒精把短军刀擦拭干净了。 “来吧,陈默,这种事,咱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上一次是我替你疗伤,这一次是你给我剜肉,扯平了啊。”周蓝真的是一个性格超好的男孩子,这个时候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要是换做我自己的话,早已经哭唧唧了。 “是啊,我们这对难兄难弟。” 陈默说道,趁着周蓝注意力没在手上,快速地一刀下去。 瞬间,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坨血肉模糊,还在蠕动的东西。 “嗯啊……”周蓝撕心裂肺地喊着,两个眼珠子瞪得像是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哥,”我一时情急,生怕周蓝会咬伤自己的舌头,条件反射地就把自己的手伸进了周蓝的嘴巴里。 所以这一刻,整个山洞门前弥漫着我和周蓝兄弟俩的鬼嚎声。 第249章 神农架(十八) 周蓝应该是个从小就什么苦都吃过的人,这样没有打任何麻醉的情况下被陈默硬生生地在掌心剜了一块肉出来,就仅仅是这么喊了两声,而后就一直憋着。 十指连心,那应该是一种钻心的痛吧,只见他浑身一直在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滑下来,喉咙里头不住发出低低的嗯嗯呀呀的呻吟声。 倒是我,将手伸入周蓝口里的时候特别勇敢,这会儿,我的呻吟声却比周蓝更加大。 “啊,陈默,你轻一点,我哥刚刚可是对着我的手往死里咬,你看牙痕这么深。” 陈默给周蓝包扎完了之后,就开始替我清理手上的血迹。 酒精在我掌心周蓝的牙痕里翻滚,我疼得几近满地打滚。 陈默给周蓝包扎的时候一脸轻松,等到给我上完药之后,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个过程,我一直在喊,但是周蓝却没有过来安慰我,而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那两扇城门面前,时不时还会抬起手来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 我和陈默走到他身边,也跟着盯着门页看。 可是我感受到的,除了这城门太过高大,看着看着,似乎把我的巨物恐惧症都给勾出来之外,并没有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城门是整块的石头雕刻而成的,真不知道在没有任何机械技术可以借力的情况下,是如何能够做到将这么大的两扇门给运到这高山里面的洞穴中。 或者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两扇门页的石头,原本就是属于这座大山的,能工巧匠们直接在山体里头雕刻出来的。 “陈默,我觉得如果要打开这扇门的话,可能与门页顶上的那些优昙婆罗花有关,而且,刚刚沾在我手心的那些勾陈,可能也与优昙婆罗花有关。”周蓝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陈默说道。 “按照佛教的文化来看的话,优昙婆罗花是与未来佛有关的,这能不能给我们什么启示呢?”陈默说道。 “小沧,你试着能不能感受到这城门上有没有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周蓝的手悬空地放在城门的前方,好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的样子。 “哥。” 就在周蓝的手中的疝气灯在门页前面晃动的那几下子,有一道彩色的光芒突然间从门页上反射过来。 我的这一喊,使得陈默和周蓝两个人同时都朝着我这边看。 “怎么了?”是周蓝在发问。 “这城门不单单是石头做成的,里面应该还有类似于玻璃之类的东西,刚刚你的疝气灯晃过的时候,门页会反射出彩色的光芒,你们有看到吗?”我有点激动地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发现对于打开这扇门有没有什么实际的帮助。 “彩色的光芒,”周蓝重复了一遍,然后对着陈默说道:“陈默,我手还在疼着呢,这心里头有一半的心思在忍着痛呢,所以没有看到,你呢,你有没有感受到?” “没有,”陈默干脆利落地说道。 周蓝扫视了一圈我俩,然后出其不意般地将疝气灯的光线调到了最大,随即迅速地在门页上面环扫了一遍。 “哥,哥,你慢一点。” 我又有新的发现,急忙喊住周蓝。 “慢一点,什么意思?”周蓝一头雾水的表情。 “你的疝气灯就停留在这个位置,我让你移动的时候,你再动。”我的眼睛盯着城门,脚下条件反射地朝着门页靠近。 “这是黄色的,哥,顺时针移动,”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城门,嘴巴只是配合着大脑在一张一合。 “这里是绿色的。” “哥,顺时针移动三十度。” “这是蓝色的。” … … “哥,陈默,我大概知道这里头所隐藏的奥妙了,可能很快我们就能进城了。” 我说着,将自己背包里的那把短军刀取出来,继而将周蓝手中那盏疝气灯给夺了过来,随后自己将疝气灯的光照射在门页上。 疝气灯的光芒在城门的门页上缓慢地挪动着,门页上面反射出来的光芒的颜色也在不停地变幻。 终于,绿色出现了。 我手中的短军刀对准那个反射出绿色光芒的点用力地插了进去。 “陈默,再给我一把短军刀。” 我口里喊着陈默,但是眼光却没有从城门上移开。 疝气灯的光束还在城门上游走,只不过是从左边的门页挪动到右边的门页上。 在门页上面来回试探了很久,终于,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黄色光源点也出现了。 跟刚刚的操作相同,我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短军刀准确无误地插入了那个黄色的光源点。 瞬间,整个山洞猛地一震。 伴随着“嗯呀”的一声,城门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打开。 “小沧,可以啊,居然将城门给打开了。你这是什么原理啊,我和陈默这看得云里雾里的。”周蓝一边对着我说道,一边嘴里还忍不住发出“咝咝”声,应该是手心的那个伤口又在作祟了。 “是啊,周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陈默也开口问道。 我看了一眼还在缓慢打开的城门,也不知道这扇门的背后,在等待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瞎猫居然碰到了死耗子。”我往前走了一点,然后指着左边的那扇门说道:“你们看,这扇门上有伤人的勾陈,而勾陈在古代是代表着腾蛇的,腾蛇是属土,所以我将短军刀插在出现黄色光源的地方,而另外的这扇门,门页上面有优昙婆罗花,所以我就将短军刀插在了绿色的光源上。” “小沧,真有你的呀,脑袋瓜子居然这么好用。”周蓝一下子就对我赞不绝口。 “哥,你别捧杀我哈,我原本就是想搏一把,没想到居然真的猜对了。”我对着周蓝笑着说道。 “小沧,所以你现在没觉得人哪里不舒服吧,别跟刚刚在内流河中走出来之后那样,等一会就不省人事啊。”周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疾步地朝着我这里走过来,顺势就握住我的手,然后才记得自己的手心还带着伤,瞬间大叫了一声“哎呦”。 “哥,应该没事吧,至少目前我没有觉得人哪里不舒服。”我回答道。 “门开了,我们进城再说吧。”陈默看着我们兄弟俩,嘴角微微地上扬。 真是极难见到这小子笑啊。 “走吧。” 陈默和周蓝说完之后,就各自蹲在地上收拾着从背包中翻腾出来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城门里面好像有一阵阵“嘶嘶嘶”的声响传来,不由得挪着步子往前走。 可是,我的脚刚刚踏入了城门,一条暗红色的舌头就从我的前面狂飙而来,一下子就将我给卷入其中。 “小沧。” 粘稠腥臭的液体瞬间将我给包围住了,我听到了周蓝在我的身后高声呼喊着。 第147节 第250章 鬼镇(一) 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它的舌头居然能够将我整个身体都给包裹在里头。 那些粘稠腥臭的液体一下子就把我的鼻孔给塞住了。 骤然间,我就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了。 我在舌头里面奋力地挣扎,尝试着能否挣脱开来。 但是,我越挣扎,舌头卷在我身上的力气就越大,似乎我再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将自己挣脱开来的样子。 最糟糕的是,刚刚因为要撬开这座城门,所以身上那把短军刀还插在大门上,因而这会儿身上什么利器都没有。 怎么办,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被活活憋死在这条舌头里头,而且是连什么生物杀了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我这边还没有从舌头里面挣扎开来,那边舌头的主人已经奋力想要将我给吞进去了。 骤然间,原本卷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压力突然间就松开了,但是,身体的周围却刮起了阵阵大风。 妈呀!原来是想吃了我啊。 在这古城里面待久了,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活物,所以见到我的时候,大概是已经垂涎三尺吧。 大舌头吸气的力气特别大,我几乎已经要滑到了它的喉咙口了。 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难道真的要栽在这一次吗? 最惨的是,还不是一下子就去了的,而是被吃掉之后,在大舌头的胃里慢慢地消化。 情急之下,我用手上不长的指甲用力地插入舌头里面,借此来让自己的手有点东西可以攀住,不会被大舌头一吸就进去了。 “小沧,小沧,你怎么样了?” 周蓝的声音突然隐隐地传来。 周蓝和陈默应该是见到我被这条大舌头卷走,所以跟着进来了。 可是,这会儿我别说是开口回应他们了,就是连呼吸都很困难。 他们应该是在个大舌头搏斗,我能感受到大舌头的身体在不断地甩动着。 但是奇怪的是,我虽然被大舌头含在嘴里,但是仍旧能够感受到忽上忽下的重力差。 难不成,大舌头居然是一个会飞的生物吗? 一定要趁着周蓝和陈默与大舌头周旋的这一个空隙,给自己正确一线生机。 可是,我的身上一把利器都没有,在大舌头的口腔之中,如同是粘上鱼肉,只等大舌头打赢了周蓝和陈默他们,就那我当庆功宴了。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那根骨笛。 骨笛大概有半米多长,虽然骨笛上面没有任何尖锐的部位,但是如果能够往上攀爬到大舌头口腔的牙齿部位,用骨笛将大舌头的口腔撑开,那么我就能够趁机跳出去了。 虽然机会渺茫,但还是需要拼尽全力一试。 这个注意打定了之后,我一手使劲抓住大舌头一边的舌沿,一边反过手来,将插在背包中的那根骨笛给抽出来。 大舌头的舌头被我这么一抓,应该是有痛感的。 所以,我背包中的骨笛还没有完全拔出来,大舌头的头部便用力一甩。 口腔里头的世界一下子就地动山摇的。 我抓着舌沿的那只手一下子就没能抓紧,松了开来。 这会儿真的是难逃一死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但还是想给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所以将手中拔出来的骨笛随意乱挥。 终于,我在大舌头口腔中高低乱撞的身体停了下来。 但是,我的脑袋却没有停下来,仍旧觉得天旋地转的,且胃里阵阵的翻滚。 随后,我忍不住地呕了出来。 等到把胃里头的东西都呕得丝毫无存了,且脑袋里头不再天旋地转,我才缓缓地将眼睛睁开来。 不知道是否是奶奶在保佑着我。 反正非常幸运,这大舌头的口腔里面恰好有一颗龋齿,而我的骨笛,就正正地插在了大舌头龋齿上的窟窿中。 大舌头的口腔非常大,它的每一颗牙齿几乎都有半米来高,我这样的体型,甚至是不够给它塞牙缝。 不过,这些半米来高的牙齿,也给我提供了一个逃生的机会。 此刻,我的手正紧紧地抓住骨笛,而身体一只脚踩在大舌头的牙床上面,一只脚没有落脚的地方,在半空中悬着。 所以,我正在慢慢地挪动身体,朝着大舌头的牙齿那边移动过去。 我的动作很轻,生怕将应该是干架干累了,正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休息的大舌头惊吓到。 大舌头的口腔里面充满了湿热的气体,再加上我自己本身是紧张得不行,因而现在我浑身上下像是被淋了好几盆水那样,豆大的水珠一直在滴, 那短短大概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我挪动了许久。 但终究还是将自己的身体放置到了大舌头两颗牙齿的中间。 “周沧,你在哪里?” 是陈默的声音。 与此同时,大舌头的口腔很明显地一震,它也察觉到了有声响正在靠近。 按照这样的情形来推断,大舌头应该不是周蓝和陈默的对手,不然不需要这样躲着。 我回应一下陈默,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但是却又害怕激怒了大舌头,我可能真的会被吞进它的肚子里。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靠自己爬出去。 我回过头来,将还插在大舌头龋齿上的那个骨笛给拔出来。 无论如何,这笛子还是要带在身上的,毕竟在危险的时候,还能够起到一定防身的作用。 想到这里,我突然才觉得,本来在小竹屋里头,就可以用笛声将安德鲁一众给催眠了,干嘛还要被他威胁呢。 真是后悔啊! 我将手中的骨笛重新放回背包里头,然后轻手轻脚地在大舌头的牙齿上攀爬。 这个大块头,会不会以为已经将我给吞进肚子里了,再加上刚刚来此处寻找我的陈默应该也走远了,所以此刻口腔里头一片风平浪静。 除了气味难闻一点之外,其他的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我终于爬到了大舌头嘴唇的地方。 这东西好像是睡着了,口腔里面开始有大量的气体呼进呼出的。 它一吐气的时候,嘴巴就会微微张开。 所以,我一定要抓住它嘴巴张开的这一瞬间,快速地跑出去。 我半蹲着待在它嘴唇后面的那两颗牙齿的缝隙中,但是没有立刻就冲出去,而是计算着这个家伙呼吸之间所间隔的时间。 一二三四,呼气! 四五六七八,吸气! 所以,它一次呼吸之间,大概需要耗时八秒钟。 计算好时间之后,我便站起身来,做好了准备。 一二三四,冲。 我在心里头默数着,在大舌头嘴巴微微张开的瞬间冲了出去。 可是,我的身体一离开大舌头的口腔,脚下就瞬间悬空,身体随即也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我没有时间进行过多的思考,只是觉得,自己为何这么命运多舛啊。 身体是背部最先着地的。 我感觉到有一阵剧痛从脊柱的地方向身体的四周蔓延开来。 但是,几乎还没有等我爬起来,一个带着翅膀的巨物,就从我头顶上不知什么地方冲了下来。 它将身体半悬在空中,龇牙咧嘴地朝着我这边看。 周遭的环境特别暗,也有可能是因为在大舌头的口腔里呆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我的眼睛,暂时好像是坏掉了,就只见到空中盘旋着这么一个似乎还会发光的怪物,其他的一切,都看不到。 “小沧。” 是周蓝的声音。 “快躲开。” 他喊着,然后我就看到了一把小尖刀在不远处飞射而来。 第251章 鬼镇(二) 毫无疑问,尖刀最后落在了盘旋在空中的带着翅膀的怪物的身上。 而我被则是被人那么一拖,随后便脱离了带着翅膀怪物的视线范围。 “小沧,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在周蓝的眼中,看到了那种血脉相连的焦急。 “哥,还算命大,从大舌头的口里逃出来了。”尽管似乎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在爆痛,但我还是努力地冲着周蓝咧嘴一笑。 “你这小子,我都吓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今天是不是跟你犯冲啊,怎么一次两次都是你出事,我现在都成了惊弓之鸟了,差点就要把你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没办法把你完整地带出这神农架。”周蓝说着,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出来了。 “哥,没有那么眼中,再说,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如果我死了,那么这一切不都得结束了吗?”我说着,忍着剧痛抬起手来拍了拍周蓝的肩膀。 周蓝一把就抓住我的手。 “哎呦,”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没忍住呻吟了一声。 “怎么着,我就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是一点事都没有吧。”周蓝说着,轻轻地将我的手放下。 陈默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将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肘关节上面,趁着我不注意,按压了一下。 “啊,”我立即鬼哭狼嚎了一声,“陈默,你轻一点,我手不知道是不是断了,你轻一点,轻一点。” 第148节 “骨头没有折,但是情况也不乐观,应该是脱臼了。”陈默将他的手从我的肘关节上面挪开,而后说道。 “脱臼了,那要怎么办啊,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带着一直脱臼了的手,即便最后是能够平安地走出这神农架的山洞,这手八成也会费了吧。”我说道。 但是,陈默没有理会我,而是一手抓着我的手腕,一手扶着我的肘关节,然后用力一拉。 “啊啊啊啊,哥。” 肘关节在一瞬间爆痛,而后痛感便消散了。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陈默居然轻而易举就把我脱臼的肘关节给扶正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有点感慨,在这支队伍里面,无论是陈默周蓝也好,湘玉安德鲁也好,甚至是佩德罗教授都好,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隐藏着无数的能力,如果没有到了关键危急的时刻是不会显示出来的能力。 反而是我,除了身上那一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天狼星人的血统之外,真可谓是一无是处。 “小沧,你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周蓝焦急地说道,将手上的军用水瓶递给了我。 我接过水瓶,虚弱地说道:“哥,没事,现在比刚刚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痛。” “周沧,虽然已经帮你正骨了,但是刚刚脱臼的地方现在肯定还是有很大的炎症,再加上我们现在处于如此特殊的环境之中,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打斗,因而很大可能性还会再次发生脱臼的。”陈默站在我的身旁轻轻地说道,而手已经在背包里不知在翻腾什么。 “陈默,”我原本是想问那我需要怎么办呢?但是又觉得陈默可能也无能为力吧,所以就把最后的那半句话给收了回去。 “我出门的时候,随身带了点药,可能会有点作用吧,”陈默说着,将在背包中掏出来的一陶瓷瓶的瓶盖打开,然后朝着我手肘关节的地方喷了几下。 瞬间,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就从手肘子一直往上窜,最后直达头顶。 “这是陈家的秘方,我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希望能够保住你这只胳膊吧。”陈默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似乎我这只手肘子只是市场猪肉摊上的一只猪蹄那样。 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陈默已经用纱布将我的手肘子关节的地方包扎起来了。 “陈默,那东西看来是害怕我手上的这幅小飞刀,所以躲起来了,没再攻击我们,趁这个时候,我们赶紧寻找星盘。我觉得藏在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肯定是在这个鬼镇里面。” 陈默在替我包扎的时候,周蓝一直站在我们的边上,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那个带着翅膀的怪物又会突然冲过来攻击我们。 “那怪物叫做螣蛇,《山海经》中有记载过这种东西,没想到传说中的生物,居然能够在现实中见到。”陈默将纱布剪断,然后在我的肘关节上简单地打了一个死结,继而抬起头来对着周蓝说道。 “陈默,这会不会又是天狼星人生化实验失败的产物啊,”我再也挣扎着站起身来,对着陈默问道。 “谁知道呢?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怀疑,这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是否真的在地球上存在过呢。”陈默边说边将地面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而后放进背包中,“走吧。” 他说着,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便往前走去。 我和周蓝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奈一笑,然后便跟在陈默的身后往前走去。 往前走了大概有几百米吧,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条类似于集市般的街道。 街道两旁的商店小摊林立。 陈默此时正在一个小摊前面停下了脚步。 “真没想到,在这山体内部,居然还有如此热闹的镇甸,只是不知为何要将镇甸建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周蓝说道,手中的疝气灯在小摊前照过来探过去的。 突然,周蓝手里的疝气灯掉到了地上,“哐当”的声响在在这寂静的山洞镇甸之中,显得特别明显。 “哥,你小心点,想把螣蛇给引过来吗?”我对着周蓝说道。 “不是,你们看,这小摊的边上,居然还立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干尸。”周蓝说着,将地面上的手电筒捡起来,然后往小摊的一角照了过去。 疝气灯的光照射过去,角落里的那具干尸的形象,完全落入我们的视网膜里面。 说实在的,虽然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而且周蓝和陈默都在我旁边,可是在见到干尸的那一瞬间,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能说,那具干尸的面目真的真的太过于狰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还真的难以相信,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表情。 干尸的两只眼睛是呈倒三角形的,眼角像是极力地朝着太阳穴方向拉那般。 鼻子皱成一团,鼻梁几乎没有了,所以连接眉头与鼻头这一块塌陷了进去,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整条鼻梁被人刻意地挖掉那般。 嘴巴就更超乎我的想象。 干尸的两片嘴唇外翻,牙龈全部裸露在外面,两个嘴角几乎是提到了两颊处。 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往前撕咬我一口。 让我觉得诧异的是,这尸体居然还完好地保存着,甚至身上的衣物都没有受到时间的半分伤害。 “陈默,这尸体身上应该是有薄薄地覆盖着一层什么东西,在密封的状态下,才能够历经上千万年还保存得这么好。”周蓝打着疝气灯,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样,从见到干尸开始就是那副样子,即使现在周蓝对着他做出这样的分析,他也似乎没有听到。 “陈默。” 我喊了他一声,刚想走过去。 谁知道周蓝将我一拉,而后朝着我轻轻摇了摇头,“别打扰他,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我们俩就那样站在陈默的边上,看着陈默呆立在干尸的面前,时间过去了很久,都纹丝不动。 就如同眼前那具干尸一样,与时间融为一体。 就在我的耐心就快要被榨干的时候,陈默突然眼睛大睁,瞳孔中的聚焦点一亮,而后说道:“我知道了。” 第252章 鬼镇(三) 一直静静呆立在那里如同雕塑一样的陈默突然间这么一喊,真的是把我和周蓝吓得够呛的。 “不是,小老弟,你这一惊一乍的真的会吓死人的呀。”周蓝嘟囔地抱怨道,“但是,你知道了什么啊,我还是很好奇的。” “我知道了这些干尸为何能够历经千年却能够保存得如此完好,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一丁点的破损。”陈默的脸上,显现出鲜有的激动。 “陈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听到他这么说,我也压制住了胸中的恐惧,朝着干尸靠近了一些,以便于能够近距离听陈默讲解。 “其实很简单,干尸的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石膜。”陈默说道。 “石膜?”我与周蓝异口同声地重复了这个词。 “其实石膜还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词,是为了表达我对这干尸身上所覆盖的这层东西的理解。”陈默说道,眼光从我们的脸上转移到了干尸的身上,沉吟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这层石膜在尸体的身上形成了一层类似于真空的保护状态,所以才让这干尸能够屹立千年而不倒。” “可是,陈默,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从这干尸的面部状态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死后才被人浇上那一层石膜的,反而像是因为被浇上了这么一层石膜,所以才在瞬间死去那般。”我的眼睛也像陈默那样,盯着眼前那具像是正对着我们龇牙咧嘴的干尸说道。 “不是好像,应该说就是如此。”周蓝也加入了我们这个话题,“如果说这干尸都是因为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石膜才得以让其千百年过去了仍旧保持着原状的话,那么他的死亡,肯定就是因为这层石膜,而且还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浇上的。” “周蓝说得没错,不仅仅是干尸,连同这些小摊,还有其他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的东西,很可能上面都有覆盖着一层石膜,这才使得这里的这些类似于石雕的东西如此栩栩如生。”陈默补充道。 “是,这好好的一个小镇甸,为何会被浇上石膜呢?而且又是什么样一股强大的力量,才能够在同一时间将整个镇甸都给浇死了,”我不解地说道。 “除了天狼星人之外,我想不出有第二个王八蛋有这样的力量。”周蓝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也不一定,在没有查清所有事实的真相之前,先不要妄下结论。”陈默听完周蓝的话,立即就反驳说。 “那也是,反正我这辈子的观察能力是肯定没办法超越你的啦,所以就还是听你的吧。”周蓝说到,还谄媚一笑,搞得我在一旁都觉得有点尴尬了。 “走吧,”陈默没有理会周蓝,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道。 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那么沉稳的人,为何会生出像周蓝这样活跃的孩子,我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跟着陈默往前走了。 “唉,你们俩等等我啊。”周蓝喊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一条小街上面的摊子基本上跟我们见到的第一个摊子的情形是一样的,基本上每个摊子后都有一到两具,甚至是好几具的干尸,而且所有干尸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面目狰狞,整个身体保存得特别的完好。 “小沧、陈默,”周蓝突然叫了我们一声。 我和陈默同时停了下来,看着周蓝,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那些干尸,好像会动。”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地飘向了一边的小摊上。 我刚想让周蓝别搞这些吓唬人,哪知道陈默骤然将我的手腕一抓,朝着我摇了摇头。 这幅情形,我已经感受到了,周蓝刚刚的话,应该不是吓唬人,可能是真的呢。 我的心瞬间就给就在一起了。 如果刚刚所见到的那些干尸都能够自由活动的话,那么我们三个人岂不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我这刚刚才从螣蛇嘴里逃生,又落入了干尸群中,真的是流年不利呢。 “还愣着干嘛,赶快操家伙啊。”周蓝朝着我大喊了一声,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身前的小摊上,已经有一具干尸幽幽地朝我这边靠近了。 哇靠,还是一具女尸。 这要我抄家伙,抄什么家伙啊,我现在身上,好像除了那一根骨笛之外,没有什么能够防身的东西。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我们,在进入神农架之前,是没有料到这山里头居然还藏着数量如此之多且能够自由活动的干尸的,所以一块黑驴蹄子,一张符纸都没有带进来了。 眼看着那具穿戴整齐的女尸已经来到我的跟前了,情急之下,我也只好操起手上的那根骨笛,然后朝着女尸的头狠狠地就给敲了过去。 感觉女尸应该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间来这么一遭,所以被我这么猛地一击,好像有点懵逼,摇头晃脑地在原地立了一小会,而后像是发疯了一帮朝着我的身上扑了过来。 我的身手远没有陈默和周蓝敏捷,再加上那只手脱臼了之后,现在活动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敏锐了,因而瞬间就被女干尸扑倒在地。 女干尸将我压在身下,喉咙里面“咕噜咕噜”地,如同卡了一口浓痰那般,让我恨不得替她给抠出来。 我用力地挣扎,想要翻身将女干尸推开,但是不知道是否因为身上浇着石膜的原因,现在正压在我身上的这具女尸特别的重。 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几乎都没办法撼动其分毫。 天呐,再被这么压下去,我不是窒息而亡的话,就是胸口要被压碎了。 陈默和周蓝在哪里呢? 我极力地扬起头来,想看一下周蓝和陈默有没有那一个人在自己的周围,想让他们来帮我一把。 但是他们俩目前的状况还是处于一种自身难保的状态。 周蓝的身边绕着有三具以上的干尸,不过他的身手还算敏捷,因此暂时还没有处于下风。 陈默跟我的距离拉得有点远,再加上我们手中的疝气灯都已经掉落在地上了,因而我没看清楚他的周围有多少干尸,只是觉得他应该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怎么办,如果不把干尸挪开,我是撑不了多久的。 我心里头这么想着,已经感觉到了好像有点缺氧的状态,忍不住想张开口来大口大口地吸气了。 没能寻求到外力的帮助,那我就只能靠自己了。 其实回想起来,从参与到寻找星盘这件事里面,每一次遇到了危险,好像都是靠着自己走出来的。 想到了这里,我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尽快地安静下来,因为只有在安静的情况下,才能够观察到细节的东西。 而成败往往就是在细节里面的。 第149节 在让自己安静下来之后,我的手便开始在干尸的身上摸索着。 以前在电视剧或者爷爷收藏的武功古籍中看到过,凡是极强的东西,身上肯定是有一处薄弱的地方。 因而,如果找到这样一处薄弱的地方的话,是否就可以对干尸一击毙命。 但是我被干尸压在身下,所以手能够自由摸索的范围是非常有限的,因而摸了好一会儿,好像也没有找到什么薄弱的地方。 突然我看到了干尸喉咙里头因为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时居然会进行轻微的蠕动。 难道,薄弱之处竟是在这儿吗? 可是,我的手没办法够得着这儿,所以即便是薄弱之处,也没有攻击的条件啊。 这个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死了那样,胸口闷得不行,身体里由于缺氧而在慢慢地失去知觉了。 我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办法。 情急之下,我的头往后仰,抬起下巴,用下巴上的软骨朝着干尸的喉咙正在上下挪动的的喉咙骨,猛地就撞了上去。 第253章 鬼镇(四) 这一下子,我也是用尽了全身所剩的所有力气,因而还没来得及观察是否有作用,嘴唇就已经被自己的牙齿磕得破皮了。 温热的鲜血顺着我的牙齿流入了口中,口腔瞬间就弥漫了一股咸腥的味道。 万幸的是,我身上的那股压力也在慢慢地减小,一直压在胸口的那股劲一下子就散了。 轻而易举地,我就将压在身上的那具女干尸给推开了。 “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给呼了出来。 在舒坦地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我才猛然察觉到周蓝好像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哥,陈默,攻击它们的喉咙,那是它们身体最薄弱的地方。”我大声地喊道,然后抄着骨笛就往周蓝那边冲了过去。 因为有骨笛的助力,所以没一会儿,那些干尸就被我干掉了好几个。 但是,可能也是因为用力过猛,所以在干掉了最后一个干尸的时候,我的手肘的关节处,也随之“咯”的一声。 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刚刚那一处脱臼的地方又错位了吧。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小胳膊随即也没办法自由活动了。 整个手像是骨头断了那样,软绵绵地朝下垂着。 周蓝也应该发现了我捂着另外一只手,表情痛苦,因而在制服了身边的几具干尸之后,便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 “小沧,你怎么样了?手又受伤了是不是?”周蓝在我的身边站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观察我的手。 他大概也是怕我这只手弄不好真的会落下什么残疾吧。 “哥,好像又脱臼了,”手肘子上的痛这会儿已经蔓布到全身,我是要紧牙根才能够把这句话给憋出来的。 周蓝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上别的话,就有另外一具干尸摇摇晃晃地来到我们的身边。 干尸因为身上浇着石膜的缘故,所以动作很笨重,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而周蓝的身手却异常的好,因此他手一抬,就准准地掐住了干尸的脖子,然后朝边上一扭,那具体态硕大的干尸就瞬间倒地了。 “陈默,不要恋战,快点找机会逃走,干尸的数量太多,小沧又受伤了,虽然干尸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这样下去的话,不用过多久,我们的体力就会被耗尽了。”周蓝对着还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干嘛的陈默喊道。 但是,好一会儿过去了,陈默都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我和周蓝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出事了。 周蓝放开扶着我的手,捡起散落在地面上距离我们较近的一盏疝气灯,朝着陈默的方向照了过去。 这一照,让我们瞬间就惊呆在原地。 在疝气灯的光束里面,浑身是血,一双杀红了的眼睛直视着疝气灯,脸上的戾气显而易见。 “陈默,”周蓝见状,立刻抛下了我,朝着陈默跑了过去。 而陈默没能等到周蓝跑到他的边上,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陈默,”我大喊了一声,也快速地跑了过去,没去管顾手肘子上的骨头,也没有去理会正在朝着我们这边围攻而来的干尸。 周蓝将陈默背在身上,对着还气喘吁吁地说道:“小沧,快跑,我们干不过他们的。” “哥,你带着陈默在前面走,我来断后,”我说着,便用左手挥起骨笛,将已经到了我们跟前那具干尸的喉咙正正地戳了一下。 “小沧,你保护好自己,”周蓝说着,便背着陈默往前跑。 我跟在身后,还要时时注意有没有干尸追上来。 好在干尸身上裹着石膜,所以动作很是笨重,走起来的速度也不快。 但是干尸的数量特别多,也有一些突出的佼佼者,能够追得上我们的脚程的。 “哥,干尸的数量越来越多,你们先跑,我留在原地与他们周旋,给你们逃走争取多一点的时间。”我一边跑着,一边对着周蓝说道。 “不行,你和陈默两人一个都不许落下,即便是今天我周蓝没办法走出这座大山,也要让你们兄弟两平安地出去,这是我的承诺。”周蓝脚下的步伐没有停下来,但是语气却特别的坚定。 “哥,可是如果不弃车保帅的话,我们最终的结局,只会是被干尸群碾压至死的。”我说道。 “总会有一条生路在等着我们的,不要气馁,小沧,快点跑,别想太多。”周蓝说着,停下了脚步,将身后的陈默往上颠了一下。 见到周蓝这么说,且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他往前跑。 又跑了不知道多久,感觉好长的一段距离,周蓝突然往前一磕,口里面喷出了一口鲜血。 “哥,哥,你怎么样了。” 周蓝这该不会是要力竭而亡吧,一股不祥的感觉在我的胸中升起。 “小沧,你撑一下,别让干尸围上来,我缓一会,就能够起来的。”周蓝说着,口中还不断有鲜血涌出来。 “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看到满身鲜血的周蓝,还有昏迷不醒的陈默,我一下子就慌了神,眼泪鼻涕一块儿蹦出来。 “小沧,别怕,别怕,周家人顶天立地,即便最后真的要葬身此地,也不要怕。”周蓝一边咳嗽,一边对我说道。 身后的干尸已经慢慢地在逼近我们了。 周蓝将怀里的小飞刀取出来,但是,他刚刚背着陈默跑了太久,这会儿可能真的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小飞刀在他的手里还没有甩出去,就“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两只领头的干尸冲过来了。 我心里头一着急,抓起周蓝掉在地上的小飞刀,然后爬起来,朝着那些干尸的喉咙口就插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只干尸,反正觉得整个人就像是疯了那般,眼睛里面已经看不到时间万物了,只有喉咙喉咙喉咙。 杀急了的时候,我的尖刀插在一只干尸的喉咙里头,然后用力地往下摁。 干尸喉咙被抹了之后,好像不受力那般,就一直往后退,最后撞在了边上的一堵高墙上面。 我用力一拔之后,干尸却突然轰隆一下往后倒。 这一倒,居然撞出了一个小道口。 “小沧,那里有条密道,我们先躲进去。” 周蓝大声喊道,已经将陈默又给背在身上了。 杀红了眼睛的我好像一下子转不过来弯来,不知道周蓝在说什么,只知道跟在他的身后,踏在干尸的身上,也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这个被刚刚那具为解决掉的干尸撞倒的口子太小了还是怎样,反正我们钻进这个道口之后,那些干尸也没有再追进来。 而我,不知道是刚刚用力过度还是太过于激动,反正我现在背靠在墙上面,浑身不住地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沧,”周蓝扶着我坐在地上,然后取出水瓶对我说道,“来,先喝口热水,缓一缓。” 我的手一直在颤抖着,根本就接不住周蓝手里的水壶。 周蓝扶着我的头,将水壶堵在我的嘴唇边上,一口一口地给我喂水。 几口热水下肚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缓和了很多。 这个时候,周蓝突然间一激灵,对我说道:“”小沧,陈默好像不见了。” 第254章 鬼镇(五) 听到了周蓝这么说,我立刻就朝着四周扫视了一遍。 果真,在疝气灯光照的范围内,没有见到陈默的影子。 我们进入这个小洞的时候,陈默还是昏迷的状态,所以是不可能自己走掉的,而且即便他刚好醒过来,也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自己消失。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被什么东西或者是人拖走了。 ”哥,看来这小洞之中,也不平静啊。”我对着周蓝说道,也开始警惕起来了。 “小沧,这瀑布后面的鬼镇只有那个老婆子才能够进来,如果她出去之后,再带进来一批人的话,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安德鲁他们,我们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切切不可大意。”周蓝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道。 “哥,我会的。”我朝着周蓝认真地点了点头,“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陈默再说。” 周蓝听我这么说,将疝气灯望前面照了照,而后说道:“小沧,按照我们眼前所见到的这种情形,这条甬道的尽头,很可能是一处让我们震惊的空间,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哥,你怎么知道,就单单凭着这一条看起来还有点破旧的甬道吗?”我问道。 眼前的这条用青玉正六边形的砖块砌成的甬道,按照我的经验来看,除了四壁上有一些特殊的壁画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知道周蓝这样的理论是从哪里而来的。 “这上面的壁画,你看得懂是什么意思吗?”周蓝突然对我发问。 “嘿嘿,哥,你这可真的是问倒我了,我怎么可能看得懂呢,我就只知道上面画的都是女人。”我讲整幅壁画瞄一遍,然后挠了挠后脑勺,对着周蓝说道。 “这条甬道中所有壁画结合起来所描绘的,很可能是一个后土娘娘生辰的形象。”周蓝的眼光落在我们右手边的那幅壁画上面,若有所思地说道。 “后土娘娘,这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吗,虽然我们经常说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但是关于后土娘娘这样一个形象,感觉就是一个老百姓虚拟出来的人物,难道还真的存在?”我有点诧异地说道。 “如果换做以前,我肯定会觉得这样的一组壁画是杜撰出来的,但是走过了这么长的路,经历过这么多,我现在是相信任何历史上我们原本以为是虚拟的或者是神话传说中的人或者是生物,在历史的长河中,是真实存在过的。”周蓝一脸严肃的表情,让我知道他绝不是在开玩笑的。 “只是,哥,后土娘娘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她也是八大家族之一吗?还是这个深藏在神农架里面的八大家族之一的家族,特别崇拜后土娘娘,所以将她生辰的盛况都给描绘下来了。”我说道。 “按照这幅壁画上所描绘的情景,绝不可能是一个崇拜她的后人所能够想象出来的,肯定是参加过后土娘娘生辰盛宴的人才能够如此仔细地描绘出来。你看,中间这个坐在蒲团之上的女子,你看她的眼睛,能不能感觉得到与寻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周蓝说着说着,便指着中间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问道。 第150节 我凑上前去,仔细地观察起来。 看着看着,我觉得那位被周蓝成为后土娘娘的女子,她的眼睛好像活了一样。 就如同健康快乐的人眼眸中会闪现出光芒那般。 整一副眼神,都像是灌入了氧气那样。 这一瞬间,我好像走进了女子的眼睛中一样,或者说女子将她的眼睛暂时地安置在了我的身上。 因为我看到了寿席的盛况,一个个贵族争先恐后地朝着我这边走来,给我斟酒贺寿。 紧接着,有两个只有树叶遮体的男子,抓着一位服饰与我们不一样的女子过来,最里头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超我讲了些什么。 就在我还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的时候,那名女子就被树叶男子拉到了宴席前方稍远处的一个空地。 女子被往前一推,跌坐在地面上。 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冲下来两个什么东西。 我定睛一看,我滴娘啊,居然是两条巨大的螣蛇。 两条螣蛇扑扇着翅膀,一左一右地将跌坐在地面上的女子叼起来,然后又飞回天空中,在半空中盘旋着。 螣蛇左右扑腾,大概折腾了一小会吧,螣蛇像是突然发力那般,将女子撕成两半。 这个时候,整个寿宴的现场欢腾起来。 天呐。 我感觉到了被撕成两半的女子有鲜血溅到我的脸上,瞬间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干呕了一口。 “小沧,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感觉到有人在使劲地摇晃着我,猛的回过神来。 “哥,”我觉得自己的嘴唇着不住地颤抖着。 “小沧,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周蓝问道。 “哥,不是幻觉,我,我好像穿越到了后土娘娘身上了。”我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穿越?小沧,你是什么意思?什么穿越啊?我好像没有听懂。”周蓝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我刚刚盯着后土娘娘的眼睛看的时候,好像穿越到了她的身上,然后看到寿宴的盛况,而且,而且,我还看到了他们在残杀奴隶的情形,还有螣蛇,哥,好恐怖,好血腥。”我说道,觉得自己还有点惊魂未定,似乎那两条巨大的螣蛇,随时都会出现在我们的跟前那般。 “小沧,没事的没事的,这甬道上面或许有什么特殊的物质,会在特定的情况之下,让当时的情形像摄影机一样重新放映一遍,别自己吓自己。”周蓝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哥,那两条螣蛇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我说着,突然想到了在后土娘娘身上看到的那两条螣蛇,会不会就是在城门口将我给卷入口中的那条螣蛇。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鬼镇,就是后土娘娘的宫殿。 假设我刚刚的思路正确的话,那么我们的身边,就有两条螣蛇,而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那条螣蛇,会不会就是它将陈默给叼走的。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惊。 我见识过了螣蛇的力量,如果正在昏迷的陈默真的落在它的口中的话,那么肯定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哥,”我突然喊了一声还在认真研究着甬道壁上的壁画的周蓝。 “啊,”周蓝回过头来,应了我一声。 “我们在城门口遇到的那条螣蛇,很可能就是壁画之中撕杀奴隶的那条螣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周围,除了那一条已经被我们所伤的螣蛇之外,就还有另外一条。”我一脸严肃地对着周蓝说道。 “那么,你说在黑暗之中不知道与谁搏斗得满身说血的陈默,与他搏斗的对象,有没有可能就是那条螣蛇。”周蓝看着我说道,脸上的神情有点难看。 “哥,”我突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那么危急的时刻,在我们兄弟俩并肩作战的时候,陈默一个人与螣蛇在作生死搏斗,不知道会不会很绝望。 “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问道。 “按照你刚刚在壁画中所见到的情形,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后土娘娘的宫邸,那么我们就只能往前走,肯定会有所发现的,所不定,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后土娘娘,是八大家族之一呢。”周蓝说道。 “可是,哥,这甬道前后都有路,我们该往哪一边走呢?”我问道。 “按照这壁画描绘的顺序,应该是朝着我们的前方走吧。”周蓝说完,已经打起了疝气灯,然后朝着前面走去。 我知道他是想着抢先我一步,如果有危险的话,就可以替我抵挡掉一部分。 想到了这里,我也快步地追赶了上去。 甬道不是很长,我们走没多久,就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声扇石门。 我和周蓝用力地将石门推开。 推开石门的时候,我们是已经做好了门后有机关暗器这样的准备的。 没想到,门打开之后,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我们走来进去,发现来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宫殿之中。 第255章 的鬼镇(六) “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和周蓝站在甬道尽头的入门处,两个人震惊得久久无法开口。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大概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宫殿,宫殿的墙壁上挂满了透明,类似于用蚕丝织成的帐幔。 帐幔特别的轻薄,仅仅是我们刚刚推开门的时候带来的气体的流动,就已经能够让帐幔轻轻地飘动着。 帐幔后面的墙壁上,镶嵌着数量巨大的蓝宝石。 蓝宝石的光亮透过帐幔反射在宫殿的里,使得整个空间像是弥漫在一股幽蓝色的烂漫气息之中。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整个宫殿找不到一处会发光的地方,但是我们眼前却亮如白昼,不知道光源是从哪里来的。 这样一座装饰得如此奢华的宫殿,却是空的,一张桌椅或者是床木都没有,看不出是用来干什么的。 “小沧,越简单的东西,可能就越难对付。切不可掉以轻心。”周蓝往前走了一步,一脸谨慎地环顾着四周,低声地说道。 “哥,这样一个房间,一镜到底,看样子,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吧,”我说道,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对着宫殿的屋顶上一望。 这一望,居然对上了一双灯泡大小,绿幽幽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也在盯着我和周蓝,有种蓄势待发的模样。 我瞬间慌张得说不出来,只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腿一下子就软了,嘴唇一张一合的,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手拉了拉周蓝的胳膊。 周蓝应该也看到了,瞬间就将我往后一拉,一把将我给护在了身后:“小沧,你先退回到甬道之中,这个东西等我来收拾就好。” “不,哥,我们一起来对付他。”我挣脱开周蓝的手,坚定地说道。 “这螣蛇惧怕我的飞刀,所以我是能够对付它的,你在这里,我既要对付螣蛇,又要管顾着你,会让我分神的。”周蓝说着,又将我往后一推。 “哥,”我有点着急地大喊了一声,“你们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将我给推开呢,我可以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可以呢,我也能够保护父母亲,保护爷爷奶奶的。” 一提到奶奶,我突然觉得喉咙很硬,随即便哽咽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小沧,好吧,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指挥,不能擅自行动,如果你再一次被螣蛇卷入口腔之中的话,就没可能像刚刚那么好运,还能够平安无恙地出来了。” 周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背包中的小飞刀给取出来了。 他半侧着身子,小飞刀摆在自己胸前的部位,也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周蓝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都没有动,似乎在与螣蛇对峙着。 有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韵味。 突然,螣蛇终究是没有熬得过周蓝,像是终于憋不住那般,突然发力地扑腾着翅膀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扑了过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周蓝已经将我往身后一拉,手中的飞刀同时甩了出去。 原本以为,周蓝的飞刀是百发百中的,这个大块头不用几下,就会落得一个跟它的同伴一样的下场,肯定是落荒而逃的。 但是,出乎我们俩意料的是,螣蛇居然逃过了周蓝的小飞刀,安然无恙地来到了我们的跟前。 周蓝明显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又从怀中抽出了另外一把小飞刀,又一次狠狠发力地甩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近,也有可能是螣蛇那个大块头没料到周蓝的速度居然能够这么快。 反正,螣蛇没能完全躲过周蓝这第二把飞刀,但是周蓝的飞刀也没有对螣蛇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飞刀将螣蛇的几个鳞片给刮了下来。 这一下螣蛇应该是吃到了痛,所以它临到我们跟前的时候,突然调转了跟头,又盘旋到了屋顶的房梁上面。 空中一下子一直回旋着一阵阵“嘶嘶嘶”的声响,应该是螣蛇在横梁上面痛苦地呻吟着。 “小沧,情形好像不是很对头。” 虽然螣蛇已经被周蓝赶跑了,而且暂时应该没有想要攻击我们的冲动。 但是,周蓝还是一眼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将我护在他的身后,手中紧紧地拽着飞刀。 “哥,这条螣蛇好像比它的兄弟身手好很多,居然能够躲过你的飞刀。”我对着周蓝说道。 “不是身手好不好的原因,而是因为这光线,螣蛇应该是在黑暗之中看不见,所以之前那一条将你卷入口腔之中的螣蛇才会没能躲开我的飞刀,但是,现在却是在一个光亮的环境之中,所以螣蛇才能够发将它的能力往往全全地发挥出来。”周蓝说道。 “哥,那现在怎么办,这宫殿之中的光源也不知道在哪里,不然的话,还可以将光源给遮挡起来,那样你就能够对付螣蛇了。”我说道。 “小沧,我想陈默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为了避免我们最后全军覆没,你听哥一句劝,先退回到甬道之中,等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再出来。”周蓝双手握着我的肩膀说道。 “哥,这件事你不用再讲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一脸坚定地说道。 “可是,小沧…” 周蓝的话还没有说完,宫殿之中却突然暗了下去。 像是那个发光的光源突然熄灭了那样。 “哥,是不是有人在帮着我们?”我有点兴奋地拉了一下周蓝的手。 “小沧,我们的机会来了,”周蓝说着,“你保护好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哥哥了。” “哥,等一下,”我将背包放下来,从里面取出了一小瓶氯化氢,这是我在进入神农架之前,为了预防再一次遇到铁线虫,而专门准备的,“沾上氯化氢的小刀,应该能够加速解决这个家伙吧。” 第151节 “你这小子,身上居然还带着这样的东西,”周蓝笑着说道,将手中的小飞刀递给了我。 我接过之后,将小飞刀的刀锋整个都浸入到了小瓷瓶之中,然后递给了周蓝。 周蓝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站定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手腕一摆,飞到便在手中摔了出去。 “呜…” 瞬间,一阵巨大的声响在房梁上面传来。 大概是中刀之后的螣蛇嘶喊的声响。 紧接着,周蓝又飞出去了第二刀。 但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螣蛇这一次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静悄悄的环境让我一下子就有点慌神了。 该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很大的声响传来。 那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随即,殿堂就恢复了光亮。 我和周蓝都以为是受伤的螣蛇掉落在地上,但是等到殿堂恢复了光亮之后定睛一看,躺在宫殿中央的,却是满身是血,依旧昏迷的陈默。 原来,刚刚的那一片黑暗,是因为被陈默遮挡住了。 “陈默,”我大喊了一声,而后便朝着他飞奔了过去。 第256章 鬼镇(七) “小沧,”周蓝却抓着我的胳膊,一把将我给拉住了。 “哥,”我转过头来,既不解,又有点愤懑地喊了一声。 “它又来了。”周蓝说着,语气是阴狠的。 我猛地回过头去,只见那只体型较我们在城门口碰到的那只稍小一些,但仍旧很庞大的螣蛇,正立在陈默的边上,朝着我们血盆大张。 “哥,这厮中了你两刀,刀上我们又抹了剧毒,居然还能活着,这这简直是违逆了地球上生物的规律了。”我看着眼前这只好像有些虚弱的螣蛇,惊讶得大张着嘴巴。 “小沧,现在陈默在它的手上,我们切不可以轻举妄动,如果将其激怒了的话,它分分钟就可以把陈默给吞进肚子里的。”周蓝说着,手上已经有了一把小飞刀了。 奇怪的是,螣蛇好像没有打算要进攻我们的样子,一直呆在陈默的身旁朝着我们嘶叫。 “哥,你觉不觉得,它好像并不想伤害我们,而是在给我们传递什么信息的样子。”我凝视着面前的螣蛇一会儿之后,总结出这样一个结论。 “但是,即便它真的是在给我们传递什么信息,大概也是会怎样吃我们这样的事情吧。”周蓝的脸上,仍旧是一副准备作战的情形。 “哥,我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样的。”我说着,就想走上前去,“我试着与它沟通,这东西如果是从后土娘娘的时代生存到现在的话,那么它的年纪可能比中国的历史还要长,我相信它在如此长的岁月之中,可能是长出了一些灵性来的。” 但是,周蓝没有给我任何机会,一下就挡在我的面前:“小沧,无论长了什么样的灵性,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一直畜生,你千万不要将人性安在它们的身上。” 周蓝说着,等不及我的回应,手中的飞刀就已经甩了出去。 螣蛇应该没有预料到周蓝会突然发力,等到察觉到了飞到甩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蓝这一次很准确,涂了氯化氢的小刀瞬间就插入到了螣蛇的七寸之中。 原本已经是腾飞在半空中的螣蛇,一下子便跌落在地面上了。 这个时候,宫殿的屋檐上面,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时候。 那声响大到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被震动了那般。 随即,一个巨大的东西就在屋顶上掉飘了下来。 我和周蓝看呆了。 居然是那条在城门口袭击我们的螣蛇。 螣蛇的身上满是小飞刀,身上的鳞片已经掉落了许多,血肉模糊得几乎看不清它原来的模样。 大螣蛇落在刚刚中了周蓝毒刀的小螣蛇的身旁,居然伸出舌头,替螣蛇舔掉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氯化氢的毒性应该是已经在爆发了。 小螣蛇在地面上没有任何方向和目的地乱窜着,尾巴像是疯了一般快速地甩动着。 大螣蛇一直跟在它的身后,甚至都被小螣蛇扫伤了,也仍旧是不离不弃。 不知道周蓝有什么感触,反正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把我给感动了。 “小沧,快点,去把陈默挪到安全的位置。”周蓝突然用手肘捅了我一下,对着我说道。 我瞬间回过神来,刚刚只顾着看热闹,居然把还趴在大殿中央的陈默给忘记了。 听完周蓝的话,我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即就跑到陈默的身边,也顾不上仍旧在剧痛的肘关节,拉起陈默就往身上背。 就在我要往回走的时候,大殿的一角又是传来了一声巨响。 那种感觉像是生命到了最后一刻的时候,拼尽所有的力气怒吼的一声。 我循声望了过去,原来是周蓝在我去挪动陈默的时候,又给那只已经中了毒飞刀的螣蛇又补上了几刀。 毒素在螣蛇的身上爆发,这只在这宫殿之中不知道存活上了多少年的螣蛇,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而刚刚的那一身怒吼,是那只大螣蛇发出来的。 这一刻,不知道是我想多了还是怎样,我总觉得自己在大螣蛇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一种要与我们同归于尽的韵味。 我还没来得及质疑自己的这个想法,头趴在地面上,似乎在呜咽的那只大螣蛇,突然腾飞起来。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将在一边的周蓝叼起来,飞到半空中狠狠地甩了下来。 “哥,”我大喊了一声,但是陈默正在我的背上,又不能将陈默扔下然后去接住哥哥,所以只能空喊了一声,虽然心已经是纠结在一起了。 但是,让我大开眼界的一幕出现了。 周蓝居然在落地的前一刻,翻转了身体,最后双脚着地。 “别怕,没两把刷子的话,怎么出来混。”周蓝看着我数到,眼里闪烁着光芒。 我悬在喉咙口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可是,大螣蛇却没有打算善罢甘休。 虽然它身上之前被周蓝的飞刀射中的那些伤口,可能因为刚刚突然的用力,所以现在鲜血正在往外流,宫殿之中,它飞过的地方,就像是在下血雨那样。 可是,螣蛇却没有歇息片刻,立即就朝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而且这一次的目标,好像就是我。 我已经将陈默放到了宫殿的角落地,才刚刚站直了身子,就看到了迎面扑过来的大螣蛇。 糟糕,这螣蛇干不过周蓝,就挑我这个软柿子捏吗? 我的心跳瞬间就加了三倍速,几乎就要从我的胸腔之中跳出来了。 在甬道之中的陈默,大概也是被它这么叼走的吧。 这样十分危急的时刻,我居然没有想着如何躲避螣蛇的抓捕,脑海里却蹦出这样一个念头,真不知道我这脑袋瓜子到底有没有进水。 眼看着螣蛇就要扑到我的面前了,我突然灵机一动,将原本插在背包中的骨笛抽了出来,心中默默地叨念着:你再帮我一次吧,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我念叨着的同时,将骨笛朝着已经来到了我的跟前,正对着我大张血盆之口的螣蛇的嘴里一卡。 真是苍天眷顾着我呀。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将完成刚刚的这一系列的动作的,但是,骨笛却不偏不倚地正正卡在了螣蛇的口中。 就在这个时候,周蓝也冲了上来,然后将小瓷瓶中剩下所有的氯化氢全都给灌入嘴巴被骨笛卡住,正大张着的螣蛇的口中。 氯化氢毒素发作的速度很快。 感觉这些液体刚刚进入到螣蛇的胃里,它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冒烟了。 “小沧,快跑。”周蓝大声地喊着。,“这个大块头可能要爆炸了。” “不行,哥,我要去把骨笛给取回来,”我说道,就要朝着正在地面上痛苦挣扎的螣蛇的方向跑过去。 但是,周蓝却一把将我给拉住,然后用力地将我往后推。 我没有料到周蓝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因此被他一推,居然跌倒在地上。 就在我跌倒的这一瞬间,周蓝已经跑到了螣蛇的身边,手已经伸进了螣蛇的口中,正在取骨笛。 但是,螣蛇身上的氯化氢却已经等不及了,在我还没有完全站起身来的时候,螣蛇的身体就“嘭”的一声,爆炸开来了。 “哥,”我大喊着,来不及等螣蛇炸裂在空中的肉块掉下来,就朝着周蓝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257章 鬼镇(八) 螣蛇的血肉像下雨一样从我的头顶上不断地砸了下来,我边跑边喊着“哥,哥。” 声泪俱下。 在知道周蓝的存在之后,不知道是否因为从小没有在一块儿长大的缘故,所以之前我对于周蓝的感情,一直没有那种手足的感觉,尽管我知道很多时候他都是拼了命在保护着我。 但是,就在刚刚看到周蓝与螣蛇同时被炸开的时候,突然有一种难舍难离的情绪在我的胸中升起。 那种感觉,跟我知道奶奶去世的那一刻,心里头的情绪是一样的。 血浓于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螣蛇炸开的那个位置,我没有找到周蓝。 难道,周蓝也如同螣蛇一样,被炸得尸骨无存了吗? “哥。” 我崩溃地跌坐在地面上。 “小沧。”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第152节 周蓝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大概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喊了我一声,在见到我已经发现了他之后,眼皮也重重地合上了。 “哥,”我跑了过去,扶起周蓝,将他抱在怀里。 从走过了瀑布到现在,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战斗,再加上刚刚以为失去了周蓝,情绪崩溃,所以这会儿,我身上也几乎一丁点劲都试不出来,只能将周蓝抱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里面两条巨大的螣蛇是解决了,但是外头还有一大堆能够自由活动、力大无比的干尸在等着我。 而且,即便是没有干尸的阻碍,单凭着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同时将周蓝和陈默带出去。 这可真的难为死我了。 我的两只手插在周蓝的腋窝下,将他慢慢地拖到刚刚安置陈默的那个角落里。 看着他们两个并排躺在一起,我呆站在一边。 这时候,我倒是很希望,自己也晕死了过去,至少不用做艰难的选择。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逃避也没有任何益处,只能想办法尽快解决。 否则的话,即便能够将他们两人都带出去,只怕他们生还的机会也是渺茫的。 我将背包中的水壶取出来,然后给他们两人各灌下去了一点水。 周蓝还好一点,我的双手捏着他的两颊,水一下子就灌进去了。 但是陈默可能伤的太重,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吞咽的能力,灌了好久,浪费了很多水,但是我都不确定有没有灌进去。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在陈默和周蓝两个人的中间。 就在这个时候,甬道之中好像有动静传来。 我的心不由得一下子就吊了起来。 这陈默和周蓝昏迷不醒,可千万不能再有什么状况出现啊,不然的话,连跑都跑不了的。 “湘玉姐姐,好险啊,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这个小洞,我们可能就要被那些干尸撕成碎片了。”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她刚刚说湘玉姐姐,是我认识的那个湘玉吗? 湘玉不是被安德鲁挟持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管是不是湘玉,我都要先躲起来再说。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将陈默和周蓝挪到了帐幔的后面,然后自己可闪了进去。 “谷雨,那边有光亮,”湘玉很明显地压低了声音,“我们过去看看,有光亮就证明是有人在里面,但是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同伴,所以要小心为上。” 谷雨,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的熟悉,好像就是老太太孙女就是叫做谷雨。 那么甬道里面是湘玉无疑了。 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掀开了帐幔,然后跑到了甬道口,大声喊道:“湘玉,我是周沧,我是周沧啊。” 这一刻,我真的激动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一遍遍地重复,我是周沧。 我的激动,可能是源自于有小伙伴的到来,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地面对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亲人。 反正就是激动得一塌糊涂。 “周沧,是你吗?”湘玉低声地问道。 我的身上和脸上应该是已经面目全非了,所以湘玉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虽然我已经事先就表明了身份,但她还是再确认了一遍。 “湘玉,是我,”我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哽咽了。 “周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样啊。”湘玉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湘玉,一言难尽,陈默和我哥都受伤昏迷了,你快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说着,就将遮盖着陈默和周蓝的帐幔掀开。 边上那个小姑娘凑上前一瞧,便“咦”的一声,然后说道:“这好像是中了螣蛇的毒。” “小姑娘,你会看病?”我望着眼前这个同样穿着蓝色的稠麻布衣的女孩子,惊讶地问道。 “哦,对了,周沧,刚刚忘记给你介绍了,她叫谷雨,是老奶奶的孙女,也就是那个被安德鲁挟持的女孩子,你别看这孩子年纪小,但是能力很强,我们能逃脱安德鲁的魔抓,全仗着这小姑娘。”湘玉说道,“现在事态紧急,没有时间跟你讲太多,等我们出了神农架,我在慢慢跟你讲述整个过程。” “谷雨,你认识这种毒吗?”我问道。 “是的,两位哥哥姐姐,你们听我说,这鬼镇我其实和爷爷奶奶来过多次,而我们这个家族存续在这神农架深处的缘故,就是为了喂养这两条螣蛇,奶奶说螣蛇在守护着神农架的心脏,如果心脏被人家盗走了,那么整个神农架也不复存在了。”谷雨轻轻地说道。 “原来螣蛇是你们喂养的,怪不得那天城门一打开,就立即有一条螣蛇出来将我给卷进去,敢情它是以为食物又来了。”我说道。 “当然了,我们进山喂蛇的同时,也会将山中的一些较为珍稀的药材和动物带出去变卖,换做钱财来维持生活。谷家人世世代代都是这么生活的。”谷雨说道。 “谷雨,你的家族史以后再讲,现在你就跟我说说,到底有没有办法能够治好这两人,他们都是对我特别重要的人。”湘玉打断了谷雨的话说道。 “如果他们真的是中了螣蛇的蛇毒的话,那么解药很简单,我的身上就有。”谷雨说道。 “你身上就有,那请你快点拿出来救救我的兄弟,我往后余生,都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德。”我说着,差点就给谷雨跪下来了。 “解药就是我的血,但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因为我们被螣蛇咬到的话,是不会中毒的,而且很小的时候,在我的印象中,好像见到过爷爷用他的血给误闯入瀑布之中被螣蛇咬伤的药农解毒。”谷雨说道。 湘玉听到了这里,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征询我的一件。 “现在来不及想太多了,情况紧急,只能活马当做死马医了,”我看着湘玉说道,然后又将头转向了谷雨:“小姑娘,开始吧,要怎么用血解毒,我来协助你。” 我说着,就差将身上的短刀给取出来了。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谷雨却突然用力地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瞬间就有鲜血溢出了她的口角。 而后她先趴在周蓝的边上,嘴对着嘴将口中的血水连同唾液一块儿送进周蓝的口中。 然后在爬到陈默的身旁,将刚刚的操作又重新做了一遍。 这一套动作做完之后,谷雨便站起身来。 刚刚咬的那一下应该是很用力,这会儿她正站在边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在极力地忍着疼痛。 但是,我和湘玉暂时没有心思顾及谷雨,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地面上的陈默和周蓝。 我的心中一直在默默地祈祷着。 甚至,还在祈求奶奶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的孙子逢凶化吉,平安脱险。 “谷雨,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啊?”湘玉站在边上一直在搓着手,终于没忍住,问了谷雨一句。 “我也不知道,爷爷就是这么疗毒的,也有可能是爷爷的血有效,但是我的血没有效果。”谷雨原本的话就带着浓浓的口音,再加上舌头有伤,所以听起来很不清晰。 “周沧,”湘玉无助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看到了陈默的食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我瞬间觉得眼前一亮,感觉希望终于来了。 第258章 鬼镇(九) ”陈默,陈默,”我见状,急忙蹲到陈默的边上,大声地喊道。 “周沧,”陈默的喉咙一上一下地动了动,而后便听到了我的名字。 陈默醒了,真的醒了。 他的眼睛缓缓地张开,扫视了众人一遍之后,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急忙握住了陈默的手:“陈默,我在,你讲。” 陈默虚弱地张了张嘴巴,声音特别嘶哑,只能够勉强听清楚:“周沧,我的背包里还有最后一颗归元丸,你取出来,给周蓝服下,快。” 我看着陈默,有那么一瞬间的一愣,他这不是才刚醒来么?怎么好像啥事都知道的样子。 “周蓝中的是那条母蛇的蛇毒,所以谷氏的血起不了多少效用的,快,不然毒素入脑的话,他就成为第三条螣蛇的。”陈默说着,将我还握在他掌心的手推。 听完陈默的话,我瞬间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在他的背包里翻开来。 但是越紧张,就越找不到。 湘玉也蹲在我的身边帮我翻找。 找了一小会之后,我索性将背包中所有的东西都给倒出来,但是所有东西都过了一遍手,还是没有发现那颗归元丸。 “陈默,没有找到。”我无奈,对着躺在地面上还不能怎么动弹的陈默说道。 “没找到,这怎么可能?”我的话刚说话,原本还闭着眼睛的陈默突然就睁开眼来,然后还挣扎着坐起身来。 他扫视了一眼右手边我们倒在地面上的他背包中那些东西之后,淡淡地说了句:“不用找了,没在这里头。” 随即,他又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索。 我和湘玉相视了一眼,然后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语。 陈默在想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湘玉,谷家老婆子呢?” 突然间,陈默睁开眼来,看了看站在湘玉身边的谷雨,然后问到。 被陈默这样一问,谷雨瞬间就哭出声来了。 “别哭别哭,哎呀,陈默,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谷奶奶为了救我们,已经去世了。”湘玉最后半句话,是明显地压低了音量的。 “去世了?” 陈默听完湘玉的话,低下头来,思索了一小会,又抬起头来,这会儿目光落在了谷雨的脸上。 “小姑娘,拿出来吧,我知道归元丸肯定是在你身上的。” 陈默此话一出,轮到我和湘玉目瞪口呆了,两人也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谷雨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且应该是常年都生活在这深山之中,原本就是有点社恐的,现在被我们三个人这样同时盯着,原本在哭泣的她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小雨,归元丸真的在你哪里的话,就赶快拿出来,你没见到这着急着救命吗?”湘玉见到谷雨如此忐忑的模样,一下子就握住她的双手,然后指了指还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周蓝说道。 “姐姐,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知道。”谷雨挣脱开了湘玉的手,一遍啜泣一边说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问你,你奶奶去世之前,是不是有拿什么给你。进入瀑布之前,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归元丸还在为身上的,但是这会儿不见了,唯一一个有可能偷走的人,就是你的奶奶。”陈默看着谷雨,冷淡地说道,“归元丸你们谷家是见识过的,你奶奶给你争取多一次生存的机会这无可厚非,但关键是现在情况紧急,还是请你先拿出来吧。” 陈默说完,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小姑娘的脸。 但是谷雨只是别过脸去,仍旧不住地啜泣着。 第153节 看到她的这幅状态,我也忍不住地想要爆火了。 这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没看清楚现在正等着那颗药丸救命吗? 我刚想开口的时候,就见到湘玉对我使了一个眼色,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起来。 “小雨,来,我们到那边说,”湘玉对着谷雨说道,然后还没有等谷雨反应过来,便拉着她往一边走去了。 我看着陈默,陈默也看着我,两人都没有开口。 湘玉和谷雨两人躲在帐幔的后面,我没有看清楚他们两在干嘛,只是隐约能听到两个人一直在低低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小会,我几乎就要憋不住,想冲过去强逼小姑娘将那颗唯一剩下的那颗归元丸拿出来,因为周蓝的脸色已经开始慢慢在变黑了。 就在这个时候,湘玉掀开帐幔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子。 我急忙地就冲了过去,知道那颗归元丸应该就是在里面的。 “周沧,快给周蓝服下去,”湘玉将手中的小木盒子递给了我,“还有,以后不要再提陈默那颗归元丸丢失的事,我觉得很可能不是小雨她奶奶拿走的,所以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个事了,小女孩原本就没有见过世面,再加上刚刚失去了奶奶,这心里头原本就不好受,归元丸是奶奶最后留给她的念想,但是你们却偏要说奶奶是贼,这换做谁都难以接受的。” 我结果湘玉递过来的木盒子,然后看了一眼正躲在帐幔后面偷偷往我们这边瞄的谷雨。 小女孩一见到我也正在看她,立马就又躲了回去。 哎,算了,看着也怪可怜的,这件事就翻过页吧,反正能够救活周蓝就行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快步地朝着周蓝那边走了过去。 陈默见到我手中的小木盒,就已经明白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然后将周蓝半扶着坐起身来,而后一只手捏着周蓝的脸颊,让他的口微微地张开。 我见状,急忙将小木盒打开,随后将里面那颗只有小指头大小的药丸给塞了进去。 还好折腾了一小会,周蓝终于将那颗小药丸给吞了下去。 这个时候,湘玉和谷雨也走了过来。 “陈默,我觉得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先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周蓝,然后我们其他人在这四周转转,看看有什么出口。不能全部人都在这里守着周蓝。”湘玉看着陈默说道。 “这也不使是一个好办法,那周沧你留在这里照顾周蓝,我和湘玉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出口,甬道这条路是肯定不能再走了,干尸在外头等着我们呢。”陈默说着,站起身来。 “小雨,那你跟着周沧哥哥留在这里,等我们找到了出口,再过来接你们一起走。”湘玉对着身边的谷雨说道。 “湘玉姐姐,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谷雨一下子紧张的拉住了湘玉的衣服说道。 “小雨,听话,跟着周沧哥哥留在这里,守在这里的螣蛇已经被解决了,所以这座殿堂暂时是安全的,你留在这里,我也放心。”湘玉摸了摸谷雨的头发说道。 谷雨也算是懂事的孩子吧,她听到湘玉这么说,点了点头,将原本紧拽着湘玉衣角的手松开了。 “周沧,谷雨就拜托你了,”湘玉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我一句。 “知道啦,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用你交代,我也会照看好她的。”我笑着说道。 湘玉也朝着我笑了一下,然后就和陈默一起走出了殿堂的大门,进入甬道之中。 第259章 鬼镇(十) 陈默他们两走了有一小会了,谷雨还很拘束地站在一边,手指一直在绕着衣角,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我看了,实在是觉得不忍心,于是就说道:“谷雨,过来吧,走了这么多山路,会不会饿,我这里有压缩饼干,坐下来吃一点吧。” 我原本是想调节一下有点压抑的气氛,让小女孩不用那么拘谨的。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反而让谷雨一下子紧张的举手无措的样子。 “谢谢你,周沧,周沧哥哥,我,我不饿。” 小女孩吓到舌头都捋不直了,一句话断了好几次。 “那你自己找个地坐着休息一会吧,这后面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凶险的事情才能够走出去呢,所以,现在有时间有机会,就要多保存体力。” 我说着,将背包中的压缩饼干取出来,虽然小姑娘说她不饿,但我还是拆开压缩饼干的外包装袋,然后取出一块塞在她的手里,而后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小姑娘腼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找了一个与我有点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拿起手里的压缩饼干,狼吞虎咽起来。 我看着小姑娘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心酸: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面上的周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手脚抽搐起来,整个人开始蜷缩成一团,而后在地面上不断地打着圈,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哥,”我丢下手中的压缩饼干,然后就冲了过去。 我一下子就抱住了周蓝,不断地呼唤着他,然后用力地将他的身体给分开。 但是周蓝的力气特别大,而且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好像骤然间都僵硬了,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分开。 这个时候,谷雨也来到我们的边上,她看着我们兄弟俩绞缠在一起然后一直在地面上打转着,脸上有特别明显的惊恐。 和周蓝折腾了一会儿之后,我便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 没办法,我只能松开抱着周蓝的手。 这个时候,谷雨却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将水壶递了过来,然后说道:“周沧哥哥,你还好吧。” 我接过谷雨的水壶,整个人累的快要晕倒了,没有任何力气回答她,只能将头微微地动了动,表达出自己没事的意思。 “周蓝哥哥可能是有浓痰卡在胸口,我之前见过爷爷给山民治疗过,所以稍微懂一点点,能让我治治吗?”谷雨看着我,一脸胆怯地问到。 “小雨,你知道怎么医治这种病?”我听完谷雨的话,瞬间眼睛发亮,“那你赶快给诊治一下,不然在这么下去,我哥会没救的。” 谷雨得到了我的允许之后,便走到了周蓝的身边,蹲下身来。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整个身子都压在周蓝的身上,两只腿用力地压着周蓝的大腿,让他的身子不至于完全地蜷缩着,随后将嘴巴朝着周蓝的嘴凑了过去,开始用力地吮吸。 这样的动作大概持续了有半分多钟之久,只听得周蓝一阵剧烈的咳嗽。 谷雨将嘴挪开,“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块大概有巴掌大,果冻状的脓痰。 周蓝咳嗽过后,人也随即清醒了过来。 而谷雨,则还在边上不停地干呕着。 我顾不上去看看谷雨怎么样了,一把将还躺在地面上的周蓝服起身来。 “哥,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我带着哽咽的声音问道。 “小沧,我没事,你快去看看人家小姑娘怎样。”周蓝已经自己挣扎着坐起身来,脸色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感觉周蓝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才急忙地拎着水壶走到还在不断干呕的谷雨的身边说道:“小雨,快漱一下口吧。” 谷雨用手捂着嘴巴,看的出还在强忍着时不时涌上来的干呕,说道:“周沧哥哥,谢谢你,不用的,在这深山之中干净的水很珍贵,不能随便浪费,我过一会就好,一会就好的。” 小姑娘说着说着,又干呕了一下。 这个时候,周蓝也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我们这边来。 只见他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抬起手来,用手按来一下谷雨的肩膀。 谷雨被周蓝这么一碰,明显地吓了一跳,瞬间就回过身来。 周蓝见到谷雨的那一刻,两只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脸上隐约有红晕泛起。 我心中不由得想着:怎么,还一见钟情了吗?可是这小姑娘看起来大概也就十四五岁,这周蓝的口味也太特别了吧,都不知道发育了没有呢。 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周蓝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谢谢你替我治病,真是为难你了。” 周蓝这语气,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温柔,所以我没忍住,在一旁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道谷雨是感受到了周蓝的与众不同还是见到陌生男子很紧张,反正周蓝这话说完之后,小姑娘的手脚颤抖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副模样,即便是我这个对她没其他想法的人都觉得有点心疼,更何况是周蓝。 “你不用害怕,接下来你就跟着我,我一定会保护你安全地走出这座大山的。”周蓝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地说道。 “哥,”我故意抬高了声音喊道,原本是想提醒一下周蓝我还在这里呢,没想到最后是把谷雨给吓了一跳,搞到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通过了这件事情,我对谷雨这个女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毕竟,我同周蓝与她说非亲非故,而且周蓝还身中蛇毒,但是,在刚刚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她还是能够出手相助,就证明了这个女孩子还是良善之辈。 “啊,小沧,你搞什么啊,把人家小姑娘吓了一跳呢。”周蓝转过身来数落道。 “哈哈哈,哥,我这不是要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吗,没想到吓到小雨了。”我故意满脸坏笑地说道。 “那还不快点介绍。”周蓝朝着我的胳膊就打了一拳。 “小雨,这是周蓝,我的哥哥,身手了得,能够徒手擒大螣蛇。”我说着,还故意对着周蓝眨了一下眼睛,“哥,她叫谷雨,是带我们进山的那个老奶奶的孙女,对了,老奶奶之前为了救湘玉和谷雨,牺牲了,所以谷雨现在是孤身一人,哥,谷雨看起来年纪还小,以后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让她跟着我们生活吧。” “你好,周蓝哥哥。”谷雨低声地说道。 “小雨,”周蓝反而有点木讷了。 好像经过了刚刚的那件事,现在谷雨放开很多,她跟周蓝打完招呼之后,继续说道:“周沧哥哥,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只是谷家人的身材都比较小,所以看起来好像还未成年的样子。” “你这么一丁点的小丫头,居然就已经成年了。”我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站直了身子才刚刚到我肩膀那么高的小姑娘说道。 “成年了那更好啊。”周蓝突然嘀咕了一句,然后瞬间就意识到了好像暂时还不能宣之于口的样子,立马住了嘴。 就在这个时候,甬道之中突然有声响传来。 难道是出去探路的陈默和湘玉回来了吗? 周蓝听到了声响,一下子也警惕起来了,瞬间就将谷雨护在了身后。 “哥,”我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不是陈默和湘玉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我们先躲一下?” 周蓝显然是跟我想到了一块儿去了,所以拉着谷雨,立即就闪到了距离我们较近的一张帐幔后面。 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见色忘弟,之后也躲了进去。 甬道之中一直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个时候,我们都大概能够确定,不是湘玉和陈默回来了。 如果不是他们的话,那会不会是安德鲁一伙呢? 倘若真的是他们的话,那么就糟糕了,周蓝刚刚醒过来,身体不知道恢复了没有,而且如果是安德鲁一伙的话,那么我们肯定又要再一次落入他的手中。 该怎么办呢? 周蓝应该也是有所准备,所以小飞刀已经在手上闪闪发亮了。 第154节 第260章 鬼镇(十一)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到了极点。 我的手心里已经开始汗淋淋的,几乎连手中的短刀都握不住。 “等一下你躲在帐幔之中别出来,如果情况不对的话,你就找准时机,一个人先跑,努力地跑出这大山,只要你能跑出去,我就一定会找到你。”周蓝突然压低声音对着谷雨说道。 我在心中无奈一笑,这个周蓝,以后怕也是一个痴情种啊。 谷雨感觉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周蓝却对她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甬道中的低低说话声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有脚步声传来。 走出来的,居然是陈默。 后面是湘玉。 我刚想掀开帐幔,对湘玉和陈默抱怨两句,因为刚刚的那一幕,我们三个人真的是快要被吓死了。 但是,帐幔还没有掀开,却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从甬道之中走出来。 隔着帐幔,我看不大清楚,或者说不大能够确定是不是他。 这个时候,我再也憋不住了,掀开了帐幔,冲了过去。 真的是教授。 让我难以相信的是,跟上次我在神堂湾山洞里面所见到的相比较,他感觉已经苍老了十岁以上,发须都是银白的,脸上的皱纹想沟壑那般纵横交错。 “周沧,”教授先给我打招呼了。 周蓝也跟着出来了,看到了教授的模样,应该也是被吓到,一脸惊呆了的模样。 “小蓝,”教授见我没有回应,转而面向周蓝。 “舅舅,我们才半个多月没见,您,您怎么…”周蓝的话说了一半,好像没办法再说下去那样。 看到周蓝和教授两人那副亲密的模样,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七八成。 这周蓝虽然从三个月大的时候就被那个所谓的组织给抱走了,但是一直在抚养着他的,应该就还是教授,所以他们俩一见面,才会如此亲昵地喊着对方。 就比如是我,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母亲和教授之间的关系,但是要我一下子喊教授一声舅舅,我当真是做不到的。 如果按照这样推理下去的话,那么教授在归一院这个组织中,所处的地位应该不会太低,不然的话,组织是不会将抚养周蓝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的。 所以说,八年前那一场海边的野外实践活动,那一次的海边祭祀,会不会其实就是教授精心安排的呢? 如果是的话,他安排这样一个局,让我一脚踩了进来,其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挑明了自己是我舅舅的身份。 因为即便是没有这个局的话,我最终应该也是逃脱不了参与到这件事之中的。 …… 我的脑袋在快速地转动着,又有好多个问题同时涌出来。 这个时候,周蓝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维给打断了。 “舅舅,我妈现在怎样了?”周蓝的话,带着明显的哽咽。 “枯萎症恶化得太快了,而你们母亲她又进入过深渊之中,所以现在辐射已经到了脑部,有点神志不清。”教授说着,轻叹了一声:“我已经将她安置在陈家,由专人照看着。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找到星盘,然后赶在天狼星对顶的时候,进行一场大祭。不然的话,就不是被枯萎症折磨那么简单啦。” “那还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我急忙追问着。 “孩子,你以为就单单这有这一部分人得了枯萎症吗?其实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不过都是在给高层服务而已。”教授虽然没有明讲,但我也听出了里面深一层的意思。 “教授,那我爸现在在哪里呢?”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父亲。 “你父亲执念太重,为了你的母亲,不惜赴汤蹈火,目前我们是没有人能联系得上他的,包括你妈,不过,即便是这样,按照我对他这个人能力的了解,我觉得要出什么事应该不会,大概是在某一处没有信号的地方,或者索性手机已经扔掉了呢。”教授说道。 “舅舅,你就一个人进山的吗?” 经周蓝这么一问,我才发现,原来教授是孤身一人的,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 不过,好像教授每一次出现,都是孤身一人的。 “是一个人进来的,这些地方危险系数这么高,能不要牵连到其他人就别牵连了吧。”教授缓缓地说道,还不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教授的这句话里面,好像有种在掩饰真相的韵味。 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湘玉就已经开始说道:“好了,这些问题我们以后再慢慢探讨,现在我们来谈论一下正题吧。”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们几个人的眼光一下子就转移到了湘玉那边。 谷雨那个丫头,在见到湘玉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抛弃了周蓝,回到湘玉的身边,这个时候正站在湘玉的身后,手指依旧在绕着衣角。 “湘玉,是不是你们找到了另外一条道了?”周蓝听完湘玉的话,急忙问道。 “找到是找到了,但是能不能走,要不要走,还需要我们好好研究一下,不然我怎么会打扰你们一家子叙旧呢。”湘玉调侃道。 “那条路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陈默开口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偏殿,顺着这条甬道往另外一边走,是一座大殿。” “一座大殿,大殿上有古怪是不是?”周蓝问道。 但是,这个时候,陈默和湘玉却同时都不说话了。 “然后呢?”看到他们这样,我也有点焦急了。 “周蓝周沧,我也不大确定,或者是幻觉,所以我们就先折回来,想征询一下你们的意见。”湘玉有点文不对题地说道。 “你们在大殿上到底见到了什么?跟我们兄弟俩有关是不是?”周蓝抢先一句问道。 “大殿上有一个镀金的石膏相,石膏的外面裹着亚麻布。”陈默缓缓地说道。 “镀金石膏,亚麻布,这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木乃伊呢?”我说道。 “石膏里面确实是存放着一具木乃伊。”陈默接着我的话说道。 “你们说的古怪,就是指的这一具木乃伊是不是?”周蓝抢着问道。 “是,”陈默说着,微微地叹了一声。 “我这种急性子的人根本没办法跟你们这么沟通下去,既然是与我周家兄弟有关,那我就自个人去看看吧。”周蓝说着,就要朝着甬道那边冲过去。 冲了一边,刚到殿堂门口的时候,应该是突然想起来谷雨,便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湘玉说道:“湘玉,你就别跟着去了,留在这里照顾着小雨,她还小,眼睛这么干净,不该看这些的。” 我对这个哥哥,真的是苦笑不得啊。 这个时候,陈默已经赶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周蓝的胳膊,然后说道:“别冲动。” 周蓝还想挣扎,但是陈默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周蓝的手给扣住了。 “陈默,”周蓝这下子急了,又是在谷雨的面前,他大概觉得有点失脸吧,音量抬高了许多:“要不你就直接告诉我,要不就让我自个儿去看,别这么磨磨唧唧的。” “石膏中封存的,是你父亲的尸体。”陈默淡淡地说,同时也松开了抓着周蓝胳膊的手。 第261章 鬼镇(十二) 陈默的这句话一出,不仅仅是周蓝和我,就连教授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父亲怎么跑到存放木乃伊的石膏模子里面去了呢? 最后,还是周蓝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只见他像是猛地一激灵的样子,而后便撒腿就跑,朝着甬道另外一边那个方向去了。 我见状,当然也是跟了上去。 甬道特别长,超出我意料的距离。 再加上没有任何光亮,所以真的会让人觉得毛森骨立的。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有点特殊,我们俩都急于想去正殿中看看那个石膏相里面到底是不是裹着父亲的尸体,所以这跑起来,也没有觉得有多害怕。 感觉应该是跑了十来分钟左右,我终于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前面的周蓝停了下来。 只见周蓝双手一推,将甬道另外一头的那个门就给推开了。 这个时候,我也已经跑到了周蓝的边上。 门刚刚开了一半,大殿里面逼人的寒气就席卷而来。 我被这寒气呛得猛咳了几声。 “哥,”我还有点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大殿里面是黑的,跟偏殿不一样啊,而且这么冷,感觉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要小心。” “知道了,”周蓝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率先就踏进了大殿之中。 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问题还是什么,我总感觉这间大殿里面云迷雾锁的样子,看到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冷森森的风不断地不知道从哪里灌过来。 我忍不住用手索了索自己的小臂。 说实在的,虽然是跟在周蓝的身后挪着小碎步往前走,但是我这心里头已经慌作一团了。 因为这大殿之中,总是时不时会有乐器的声音传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这间大殿里头正在进行一场古代乐器的集体演出那样。 但是,目前这种状况,我也不敢停下来问周蓝,生怕那些声响就是自己的幻听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湘玉教授和谷雨也都已经赶来了。 然而,我却只能听到声音,而看不到他们的人。 空气中弥漫的那一阵阵的白雾将我们与他们隔开了。 “周蓝周沧,你们还好吗?”湘玉低声地呼唤道。 “湘玉,我们已经接近石膏相了。”我看着前面依稀可见的土褐色的长条形,状如蚕蛹的那个石膏相,也低声地回应到。 “那你们当心一点,我们也慢慢地走过去了。” 特别奇怪,湘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155节 终于,整个蚕蛹状的石膏相完完全全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石膏像最丁顶端初,有一个直径大概有三十厘米的透明状类似于窗户的口子。 透过那个口子,我们能看到,“蚕蛹”石膏里面躺着的,是一个面目与我们的父亲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 蚕蛹石膏距离我们还有三级向上的台阶,再加上大殿之上一直烟雾缭绕,所以我们也只能看个大概。 “小沧,把疝气灯取出来,光线太暗了。”周蓝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说道。 “哦,好的。”我应了一声,然后将身后的背包放下来,准备将疝气灯取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缭绕的雾气突然一下子都朝着我们这边收拢。 “啊…”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周蓝大喊了一声。 等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周蓝在让我取灯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先登上了台阶。 而这三级台阶跟我们在瓦屋山古祠前面所见到的那三级台阶一样,只要人踩上去,台阶就会收缩回去,而台阶下面则是不见底的深渊。 周蓝,掉下去了。 连同整间大殿的白色烟雾也都一同让台阶下的深渊给收了下去。 “哥,哥,”我趴在深渊的边上大声地喊着,脸上的泪水已经不知不觉地落满面了。 这个时候,陈默湘玉教授谷雨他们四个人也冲到了深渊这边来。 见到眼前的这幅情形,他们应该也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们几个人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脸色凝重地站在边上。 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从这里掉下去的话,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成为像王之水那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湘玉慢慢地蹲下来,扶着我的胳膊说道:“周沧,事已至此,你伤心也无益,我们还是要振作起来,然后在这山里头找一找,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抬起头来,看了湘玉一样,连同站在边上正在哭泣的谷雨也一块儿落入了我的眼中,这时候,我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迅速地站起身来,然后一把抓住谷雨的两只胳膊,语速极快地说道:“谷雨,你从小就在这座大山里头长大,肯定知道这座藏在山体之中的宫殿的很多东西,你告诉哥哥,还有没有什么路能够到达阶梯下面的深渊,我要去救人,要去救人,你快说啊。” 周蓝突然间掉了下去,谷雨原本就已经吓坏了,也有伤心的成分在吧,虽然个子看起来小,但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 这会儿加上我这么一晃,她面若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哗啦啦地掉下来。 “好啦,”湘玉一下子就将我的手从谷雨的胳膊上扒开:“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你这样对着谷雨大呼小叫的,都已经把她给吓坏了。” “他是我哥哥啊,你倒是给我说说,要怎么个尽人事听天命法,你说啊,”我将满腹的怨气和哀伤转而全都朝着湘玉的身上撒。 “反正你要生要死我管不了你,但是就是不准你对小姑娘这样,看得出来周蓝很喜欢小雨,如果他现在正站在你的边上的话,看到你这么对待小雨,指不定会扇你两巴掌。”湘玉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我还巴不得他现在能够上来扇我呢。”我几近疯狂地喊道。 “好了,我还在呢,”教授突然厉声说了一句。 虽然我已经不当学生好多年了,但是教授的威严还是在的。 经他这么一喊,我和湘玉立即就都闭嘴了。 “哥哥姐姐,你们别吵了,周蓝哥哥发生意外,我们大家都很难过,我倒是知道这山里面还有另外一条路,很小的时候爷爷背着我走过,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就是周蓝哥哥掉下去的这个地方,我们可否要一试。”谷雨这个时候已经止住了哭泣,一脸镇定地说道。 小姑娘的这种临阵不乱的性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谷雨,你说说,该怎么走,不论是不是,总得一试,”一直站在边上板着脸的陈默终于开口了。 “那各位哥哥姐姐跟我来吧,我只能尝试着走一下,不一定记得的。因为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我和爷爷在大殿之中遇到了危险,后来爷爷就背着我从那条道逃出了山里。爷爷他走了好久,我在爷爷的背上又饿又困的,整个过程都是处于睡睡醒醒的状态,因此只能凭着印象走。”谷雨轻声说道。 “小姑娘,没事的,你就大胆地带路,反正我们也无路可走了。”教授开口说道。 “周沧,你的意思呢?”湘玉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同意。”我淡淡地说了句,然后弯下腰来将还躺在地面上的背包背了起来,顺带着整理了一下情绪。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湘玉说着,将手中的疝气灯打开了。 这个时候,谷雨突然发出了一声疑问,随后转过头来问我们道:“各位哥哥姐姐,这门,门好像不见了。” 她说着,语调之中,已经听得出颤抖的成分。 我和陈默抢快了一步往前走,然后扫视了整个大殿一圈。 门,果真消失了。 而四周的墙壁上,却挂满了密密麻麻的九头罗煞面具。 第262章 鬼镇(十三) 九头罗煞面具上面的绘画栩栩如生,乍看上去,真的很像是有人正在盯着自己那般。 “啊…”谷雨大叫了一声。 这小姑娘虽然自小就是在深山里头长大,但是这样的光景应该是头一回见到,因此被吓得失声尖叫。 “小雨,别怕别怕,只是一些傩巫面具而已。”湘玉一下子就把谷雨给抱住了,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说道。 “奇怪,这些面具从外观看起来有点像萨满教的,怎么会出现在这神农架里头呢?”教授一边疑惑地说道,一边朝着右手边的墙壁走了过去,然后在一个九头罗煞面具的前面停了下来,仔细地查看着。 我见状,也走了过去,高高地举起疝气灯给教授照明。 教授观摩了一小会之后,便抬起手来,想要用触觉去感受。 我急忙阻止道:“教授,这里头不知道有没有机关,要不要先拿个什么试探一下。” “不用,莫着急,萨满教基本是都是唯心主义,他们相信灵魂的存在,就连生病,他们也认为是因为灵魂不赶紧了才会导致疾病的发生,所以在他们的地方,不会有实物的机关暗器的存在,退一步来说,即便是真的设置了暗器机关,也是从精神上控制我们,而不会在肉体上伤害我们分毫。”教授停下手来,笑着对我说道。 “哦,那您还是小心一点,”我的声音小了很多,突然间觉得有点后悔刚刚的举动,毕竟自己在这个团队中,无论是实践经验还是理论知识,应该都是最浅薄的,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这一点天狼星人的血脉,大概连给这样一个组织提鞋的机会都没有吧。 教授又对着我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便将墙上面的一个九头罗煞面具给取下来。 他端详了一小会之后,对我说道:“墙上面这些面具的主人是一名女子,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这个地方的大族长,因为在远古的时候,一个氏族的大巫师就是这个地方的统治者。”教授说着,将手里的面具递给了我,然后又取下了另外一个。 “教授,你说这些面具的主人,会不会与那个石膏相原本的主人是同一个人啊?”我盯着手里的九头罗煞面具说道。 “很有可能,我们知道的,即便是在埃及,也只有他们的王才能享有死后封入石膏之中,变作木乃伊的权利。”教授一边观察着手里的那个面具,一边说道。 “但是,现在的石膏里面封存的,是一个长得跟我爸很相似的人,这又是为什么呢?”我继续问道。 “周沧,很多时候,眼见耳听的都不是事实,”教授缓缓地说道,同时抬起头来,目光深邃地看着我。 “那我又该如何判断什么是事实呢?”我追问道。 “只有经过周密严谨的分析之后得出来的结果,才是真相。”教授说着,又低下头来研究手里的那个面具了。 过来一小会,他又开口了:“这里的面具应该都是不同的。” “不同?”我重复了他最后的那两个字。 “是的,你仔细地对比一下,我们手里的这两个面具就不相同,我想,这里不同的面具应该是在不同的祭祀之中使用的,只是,为什么要用到数量如此之多的面具呢?他们的祭祀仪式难道真的有这么多种吗?还是这些面具的作用根本就不是用于祭祀的,而是别有他用呢?”教授的眼睛盯着满墙的面具,不知道是在跟我讲,还是在自言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湘玉的声音从正殿的另外一边传来:“教授、周沧,你们两过来看看,这里居然有一套编钟。” 一听到编钟这两个字,我和教授的眼睛同时一亮。 要知道,我国目前所发现的成整套的编钟,是曾侯乙编钟。 如果这里真的还有另外一套完整的编钟的话,那说不定年代比曾侯乙编钟还跟久远呢。 我和教授快速地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正殿偏右前方的角落里,正立着一整套体积硕大的编钟。 我边走边数,曾侯乙编钟是由65件小编钟组成的,而我们眼前的这一套,足足地有八十九件。 是一套比曾侯乙编钟更加大型的礼乐重器。 编钟以戴着面具的萨满法师为支架,但是这里的萨满法师所佩戴的却是普通的面具,而不是墙壁上那种九头罗煞面具。 编钟稍前一点的两边有两架仙鹤,仙鹤的中间架着一根骨笛,骨笛的两端被仙鹤衔在口中。 最让人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骨笛上面挂着一根向下垂着的青铜薄片,感觉像是在敲打编钟用的,但是青铜薄片却是与骨笛连接在一起的。 这一套编钟成三排呈现在我们的面前,那种恢弘壮大的气势,是用文字无法描绘出来的。 “教授,这套编钟出现在这里,总觉得很别扭,你有没有感觉?”湘玉走到教授的身旁,轻声地说道。 “这套编钟肯定是在曾侯乙编钟之前的,整一套下来都是由青铜器制成的,且保存的如此完整,真的十分难得。只是,编钟是大型的礼乐重器,就这样随意丢在这里,在礼乐之上的时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可能就是你觉得别扭的来源。”教授往前走了一步,但是没敢去触碰编钟,只是弯着腰,手板在身后,然后慢慢的说道,“纹理这么漂亮,真是难得,难得啊。” 见到他赞不绝口的,我也打算往前欣赏一下。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了一阵冷风,把我吹得通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风吹过我们之后,就直奔着我们眼前的这套编钟而去。 挂在骨笛上的那些青铜薄片被风这么一吹,便一个个不知道是有节奏还是胡乱地就撞向了编钟。 随即,一阵悦耳的声响开始在正殿之中环绕。 这乐声,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是我让我说出个为什么,我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特别的难受。 不过,这乐曲真的特别好听,好像能够在骤然间,将人心中所有的浑浊都洗涤干净。 陈默湘玉教授谷雨他们几个人也呆呆地站在原地,我想他们应该也是被这乐曲给震撼住了吧。 听着听着,我居然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演奏的风格转变了一下,似是从刚刚的轻快舒畅转化为压抑悲伤。 我听着环绕于耳的声音,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 好像从记事开始,与父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好在有爷爷奶奶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但是现在奶奶走了,爷爷去了遥远的贵州,父亲下落不明,母亲病重,周蓝又跌入深渊之中生死未卜。 我突然间悲从中来,感觉自己生而为人的这三十来年,好像连普通人的生活都过不上。 现在又是受人钳制,不断地进入深山老林寻找星盘,到头来,肯定也是替别人做嫁衣的。 慢慢地,我开始泪流满面。 我开始挪动脚步,朝着前面走去。 心里头想着,这样的生活,还倒不如一脚踩进深渊之中,反正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突然消失了的话,也不会伤害到谁,而且没有了天狼星人的协助,那些怀有狼子野心的人也无法在继续寻找星盘了。 我想着想着,就已经到了深渊的边上了。 第156节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没有任何的畏惧,也没有任何的挂念,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便迈开了一只脚。 可是我的脚,却一把踩在了一团乌黑的头发上面。 随即,就有一个声音传来:“小沧,你干啥,找死吗?” 是周蓝! 我瞬间回过神来。 第263章 鬼镇(十四) 刚刚,我居然要自杀。 这套编钟发出来的乐声,真可怕。 我在心中默默地感慨着,周蓝也随着在深渊之中爬了上来。 “哥,你居然没事。”我差不多要喜极而泣了。 “我的事等一会再说,先把他们都唤醒了再说。”周蓝说着,也没有管我,就朝着谷雨那边跑去。 我回过头一看,才知道这编钟摄人心神的能力有多强。 我们这一行人,几乎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比如周蓝现在正朝着她跑过去的谷雨,居然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挂在一个面具上面,正准备上吊自杀。 而陈默则坐在地面上,目光呆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蓝跑了过去,一把保住正打算上吊的谷雨。 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谷雨反抗的情绪特别的严重,几乎就要跟周蓝同归于尽的样子。 她的那副模样,非常可怕,完全就是一条发了疯的小母蛇,见到人就撕咬的那种。 看到谷雨的那副情形,我已不敢再去唤醒陈默湘玉和教授了。 “哥,我们这样阻止的话是治标不治本的,最重要的还是要让编钟停止演奏,这样才能够从根本上制止他们的应激行为。”我对着周蓝大声喊道。 “小沧,你先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进行过激的行为,我去编钟那边想想办法。”周蓝说着,还不放心地回过头来看了看谷雨,然后便朝着编钟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很想也跟着过去,但是却也放心不下谷雨,这个小丫头看着好像如果不在这里看着的话,可能随时随刻都会上吊自尽的样子。 这小姑娘现在可是周蓝的精神支柱啊。 周蓝跑到了编钟的边上,然后捂着耳朵,显然是已经受到了编钟乐声的影响了。 不能这样下去,如果周蓝也收到编钟乐声的迷惑的话,那么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将他们四个人都给唤醒的。 可能犹豫了一小会,我就决定牺牲谷雨,先过去帮周蓝的忙。 所以,我狠下心来,朝着谷雨的脖子后面就那么一拳,谷雨随即两眼一闭,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就摊倒在地面上。 我将谷雨抱着放到了墙角,然后撒腿就朝着编钟的方向跑了过去。 “哥,哥,不要被它迷惑了,它会蛊惑你的情绪,进而将你给引上了绝路,哥,你醒醒。”我不断地晃动着周蓝,想让他能够恢复理智。 但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周蓝仍旧是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目光却没有任何一个聚焦点。 到了这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用强硬的外力是没有办法将已经被编钟迷惑了心性的人们唤醒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编钟停止演奏。 想到了这里,我便松开了还拉着周蓝胳膊的双手,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编钟上面。 我走上前去,仔细地观察起这套编钟。 然后一方面,还有时刻注意着别让自己又被编钟蛊惑了。 刚刚第一眼看到这套编钟的时候,因为外观与曾乙侯墓出土的那套编钟特别的相似,因此,我们就将其称之为编钟。 但是,现在我近距离地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套礼乐神器,其实与曾乙侯编钟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 我们在见到这套编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编钟的数量比曾乙侯墓出土的那套多了二十四个。 但是,我现在近距离地进行观察之后,却发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套编钟不是多了二十四个,而是只有二十四个编钟在演奏,其他的编钟只是滥竽充数而已。 因为我发现,那一部分没有藏于演奏的编钟,它所对应的骨笛上面的那些青铜薄片虽然也是在按照着一定的节奏在摆动,但是却没有触碰到了编钟的钟体。 这就说明了,编钟之所以会进行工作,不是因为风的吹动作用,而是因为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触碰了机器,所以才会启动原本就已经在编钟上面设置好的机关。 刚刚教授说萨满法师精通灵魂方面的法术,那利用钟声摄人灵魂,也应该算是萨满人的一种技能吧。 只是,我们进入这个正殿之后,好像就没有触碰殿中什么东西啊。 不对,教授动过墙壁上的面具。 难道打开机关的按钮,就在墙壁之上吗? 想到了这里,我不敢做任何的迟疑,立刻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墙壁之上。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就动手,而是将疝气灯的光源调到了最亮,然后先用灯光扫视了一遍。 这些面具咋看起来,几乎都是一样的,我看着看着,眼睛几乎都出现了眩晕症了。 之前教授说过,这些面具上面的纹饰都是有些区别的,我记得之前他拿下来的那两个,好像眉眼之间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耳朵上有点不一样。 但是我比对了刚刚看过的那些面具,它们的耳朵却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就是因为耳朵有问题,所以就出现了能够迷惑心性的乐器。 这样的话,能否以此类推,找到另外一对耳朵不一样的面具,将其取下来,从而就能够关闭这套编钟的演奏呢?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将眼光放在了墙壁上那些面具的耳朵上面。 但是,找了很久,我都没有发现有哪一个面具的耳朵与众不同。 因为每一个面具上面都有九个头,所以就有二九十八只耳朵,因而看起来其实是特别吃力的。 我抬着头一个面具一个面具一只耳朵一只耳朵地比对着。 这一路上打打杀杀的,我的精力其实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刚刚受到了编钟乐声的迷惑,原本头就非常晕,现在这么高强度地抬头看着面具,实际上早已支持不下去了。 我觉得自己的眼前总是一暗一明的,知道自己可能快要晕倒了。 但是,现在有五条命握在我的手上啊,所以强大的求生欲在支撑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了最顶端的那里,有一张面具,它上面的耳朵都是扭曲的,感觉分不清彼此的样子。 就是它了。 可是,这张面具所悬挂的位置特别高,我徒手根本就够不着。 我环视了一圈,没有在正殿里面找到任何能够揭下面具的工具。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那根骨笛,立刻将其从背包里头给抽出来。 我手握着骨笛,垫着脚尖,但还是有一小段的距离,所以没能够着。 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了,我只能拖着一丁点力气都没有的身体,尽最大限度地往上面跳。 一次,失败~ 两次,失败~ 三次,失败~ 不知道跳了多少次,反正最后的一次,骨笛的顶端刚好碰到了面具。 “啪”的一声,面具从墙壁上掉落下来了。 与此同时,编钟也瞬间停止了演奏。 刚刚还要死要活的众人,也在瞬间回过神来。 “周沧,”陈默第一个从地面上站起身来,然后一个箭速跑到我的身边,将摇摇欲坠的我给托住了。 湘玉和教授也围了过来。 “哥,谷雨~”我看着周蓝,话还没有说完,周蓝已经朝着谷雨跑了过去。 “好恐怖的音乐啊,几乎是在瞬间就控制了我们的情绪。”湘玉说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不是控制我们的情绪,是将我们心里面那些原本被我们用伦理道德、仁义情爱禁锢住的负面情绪,全部都释放出来,甚至还加以放大。”陈默补充说道。 “真的没想到,萨满法师对于人类灵性方面的掌控,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陈默周沧,这神农架里面的挑战,可能与以往我们走过的跟星盘有关的任何地方都不同,且挑战性也更大。”教授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第264章 鬼镇(十五) “教授,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神农架之行,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有可能是精神意识方面的?”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教授问道。 “嗯,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教授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颗东西,然后慢慢地拧开水壶的盖子,将小药丸给送进口中。 这个时候,在一旁的周蓝已经将谷雨给弄醒了。 他扶着谷雨缓缓地走到我们的身边,站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你们大家原地休息一会,这正殿里头的所有东西都别去碰,我去寻找一下正殿的出口。”陈默突然说道。 “陈默,你先等一下。”周蓝扶着谷雨做在地面上,随后对着我们说道。 陈默听到周蓝这么说之后,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周蓝继续说下去。 “教授,”没想到周蓝却是转向了教授说道:“刚刚我跌入深渊之中的时候,原本是可以很快就爬起来的。因为那条缝隙里面,其实是有一条树藤编成的网梯的。” 周蓝此话一出,便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这里的深渊与瓦屋山古祠前的那一道深渊,是不一样的啊。 “我知道小沧一直在上面呼喊着我,但是为了探个究竟,我没有开口回应你们任何人,而是顺着藤梯往神农架的深处走去。”周蓝说着,停了一下,对我投来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然后呢?”湘玉急切地问道。 “我往深处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这神农架的山体里面有很多类似于自己无意中掉下去的那道深渊一样的缝隙,这些缝隙不知道是人为开凿的还是自然形成的,反正就是四通八达,几乎能够到达神农架的所有地方。”周蓝说着,还不忘回去头去看了一眼正坐在地面上的谷雨。 “四通八达,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通过走这些缝隙,或者就能够到达这座宫殿的任何地方,或者是鬼镇的任何地方了,是不是?”我也仍不住插了一句。 “是的,按照我的经验推断,应该就是这样的。”周蓝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第157节 “小蓝,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地表上面的路,而通过走山体里的这些缝隙,去寻找藏在神农架里头的那枚星盘吗?”听到了这里,教授终于开口了。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这可能会是一条捷径。”周蓝一脸坚定地说道,两颊微微有点泛红,给人的感觉他现在的内心应该是很激动的。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教授听完之后,轻轻地说道。 “只是,这里头还是有一个问题,就是深渊之中到底有没有辐射的存在,因为我们都见过王之水掉入瓦屋山的那道深渊之后,整个人发生的恐怖变化,如果深渊里面是有辐射存在的话,那么即便是再怎么简便,这条道也都是要摒弃的。”陈默说道。 “那陈默你的意思是反对走这条道咯。”湘玉听完陈默的话,便总结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没有反对,只是觉得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能随意试探,毕竟人体一旦受到了那种辐射,用现代医学是无法进行任何的缓解的。”陈默说道。 “可是,王之水也活了下来了啊,归一院将他给救活了,难道说归一院用的不是现代医学的手法吗?”湘玉突然间有点不折不挠的样子。 “归一院当然用的不是现代医学的手法,包括陈家的,”陈默几乎是脱口而出。 “好了,”教授突然抬高音量地喊了一声。 经他这么一喊,陈默也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地上休息的谷雨突然站起身来,“几位哥哥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一直在争论的辐射是什么,但是我敢肯定,藤梯里面是安全的。” “小雨,你,你是怎么知道?”周蓝转过身去,走到了谷雨的边上,对着她问道。 “因为那一条藤梯,其实我也走过,周蓝哥哥说得没有错,那一条藤梯能够抵达神农架的任何地方。”谷雨这两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藤梯是爷爷无意中发现的,因为之前我们进入鬼镇是要通过瀑布后面的那一条小河的,但是河伯是一个非常不友好的人,进出河道都要看他的心情,有一次爷爷气不过,就自己去找路,没想到真的给他找到了藤梯。”谷雨接着说道。 “那后来你们进出鬼镇,就都是走藤梯吗?”湘玉问道。 “那倒是没有,爷爷说,藤梯是神走的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是不能使用的。”谷雨一眨一眨的,满脸的天真无邪。 “小姑娘,你们所信奉的神,是不是就是指萨满?”教授突然也走上前来一脸慈善地对着谷雨问道。 “我不知道,爷爷奶奶一直说神农架里面有神,鬼镇就是神住的地方。但是神是什么样的,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谷雨见到生人,神情立马紧张起来了,连舌头都有点打结地说道。 “那藤梯你走过吗?”这个时候,陈默也凑了上来。 “我走过。”她这句话说得倒是很坚定。 “什么时候走过,因为一个什么样的缘故而走这条道的?”陈默继续追问道。 “那一年山中着火,虽然着火的面积不大,但是火势却特别的凶险,我们和山中的许多动物,都无路可走,所以爷爷就带领着我们爬着藤梯,躲进了神农架的缝隙里面。”谷雨笛声说道。 “那你们出来之后,没有发现身体上有任何异常吗?”这一次是湘玉在发问。 谷雨听到是湘玉的声音,终于抬起眼来,看着她,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说明了,神农架山体之中的缝隙,是没有任何辐射的存在的。”湘玉有点激动地转过头来看着陈默说道。 陈默点了点头,应该是在表示同意吧。 “湘玉姐姐,奶奶说,神农架里头的植物,都是灵。” 就在我们几个人已经确认了神农架的缝隙没有什么危险因素的存在,正打算收拾一下然后往里头爬去的时候,谷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们几个人的眼光同时落在她的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头雾水。 “小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几个人都觉得谷雨是比较信任湘玉的,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所以便相互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询问谷雨,将这个事情讲清楚。 “奶奶说,就连我们的酿酒工艺,都是植物的灵传授给人类的呢。”谷雨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呆萌。 她有点答非所问,我们还是处于云里雾里的。 很显然,湘玉已经看出来谷雨没能准确地回答我们所提出的“灵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 于是,她换了另外一种问法:“那奶奶还跟你讲过什么关于灵的事情呢,你索性趁着现在全部都跟我们说了吧,这或许对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会起到一定的帮助呢。” “奶奶说长在神农架里面的植物都是有灵的,只有大山之外的植物才傻乎乎的,这就像是被驯养之后的动物一样,灵性都没有了。而神农架之中的藤梯,就是灵的物质化体现,它在危急的时刻,搭救了我们。” 谷雨讲完了,有点害羞地抬起头来看着众人。 大概是生长在大山之中,一直与世隔绝的缘故,所以已经十七八岁的谷雨,真的干净到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意。 这也怪不得周蓝对其一见钟情。 第265章 藤梯(一) 我们几个人都有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已经是尽力了,虽然解释得还是乱七八糟的,但是大概的意思我们都听懂了。 就是植物也是有灵魂的,而且神农架里头这些植物的灵魂,很可能已经是进化到了具备一定智慧的程度。 虽然这种智慧与我们人类所拥有的这中智慧可能是两个概念,但是却很有可能殊途同归。 “好了,别为难小雨了,爷爷奶奶将她保护得太好,所以都这么大了,还都像是灵魂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孩子一样。”湘玉说道。 “湘玉,你可能忽略了一点,萨满中所要求的就是人的灵魂是要干净透明的。”教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没有下文,搞得我联想了许多。 难道谷雨也是属于萨满吗? “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我们就先进入到神农架山体的缝隙之中看看吧,说不定真的有意外的收获呢。”周蓝说着,已经开始在收拾散落一地的我们的行李了。 我听着觉得,好像也是这样的,所以就蹲下身来帮着他。 “湘玉姐姐,进入神农架的藤梯之中,有一个规矩。”谷雨突然说道。 “啊,小雨,什么规矩啊?”湘玉停下了手上正在忙活的事,看着谷雨说道。 可是谷雨却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墙壁上的九头罗刹面具。 “啊,你该不会是说,进入藤梯之中,要戴着这些面具吧。”湘玉一下子就领悟到了。 “萨满法师的任务,就是为上天和大地之间的人们祈福,他们与神沟通的方式,就是通过面具。面具是神辨认萨满法师的标志。”谷雨说道。 “但是,这些挂在墙壁上的面具很可能是携带着机关暗器的啊,我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其给摘下来的。”我说道。 “如果不戴着面具就贸然进入藤梯的话,是会遭受到神的遗弃的。”谷雨懦懦地说道。 “周沧,这孩子神农架长大,且又跟随着爷爷奶奶进入过藤梯之中,从刚刚的谈话之中,我们也不难听出来,她的祖辈很可能就是某一位萨满法师,所以听她的总没错。”教授制止了还想说点什么的我,然后说道。 “小雨,”原本呆立在一旁的陈默,这个时候也走了上来,“你知不知道这墙壁上的这些面具,哪一些是有设置了机关的,哪一些是没有的。” 陈默的声音原本就很好听,这会儿应该是有意地放慢了语速,语调也随即变得非常问头,这谷雨听了之后,感觉很是陶醉。 她看了一眼陈默,而后又飞快地放低了眼皮:“哥哥,我不知道。” 听到了这句话,我们大家瞬间就都泄了一口气。 “不过,”谷雨在不经意间,又抬起头来,“萨满法师的面具,一定是有铃铛的。” 她的话刚说完,我们几个人就唰的一下同时抬起头来,果真,在角落里邻近镀金石膏模型的地方,有十来个面具的,这些面具的耳朵上面,都挂着一个六角的小铃铛。 “就是它们了。”陈默说着,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面具的前面。 “好了,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那我们就别再耽搁时间,下去吧。”教授说着,随手就拿起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然后一脚就踏入了周蓝刚刚跌下去的那个地方。 “哥,”我看着比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大概高出了有半米的平台上面的镀金石膏模型,对着周蓝喊了一声。 “啊。” “我们祭拜一下吧,虽然现在仍不确定是不是父亲,但是总感觉此生不会再有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了,我怕将来自己会后悔。”我说着,突然与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瞬间就从脑海里涌现出了,紧接着,悲从中来。 周蓝没有开口回答我,拉着我的手,啪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说道:“如果您是父亲大人的话,那么我们兄弟两在这里给您磕头了,上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也会照顾好家人,您就安歇吧。如果您不是父亲大人的话,那么也请您给我们指引一条明路,我们也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周蓝说完,往下身子,额头重重地在地面上磕了三下。 我见状,也跟着一起做了。 “小沧,快走吧,不然他们该等急了呢。” 周蓝磕完头,便迅速地站起身来,一边抓起两幅面具,另外一边拉着我就往缝隙里面钻。 在进入缝隙之中时,我却仍忍不住地回过头来看了那具木乃伊一眼。 …… 进入到缝隙之中,我才发现,原来这里头大有天堂。 这山体里面的缝隙空间不是很大,大概就只有不到一米的高度。 但是,因为藤梯的设置特别的合理,所以即便我们是猫着身子在攀爬,但却一丁点都没有觉得吃力。 而且走着走着,竟然有种自己好像原本就是四脚爬行动物那样的感觉。 唯一让我们觉得无法解释的是,进入到藤梯之后,我们所有的疝气灯都坏了。 这如果是一两盏疝气灯坏了的话,那还可以接受。 但是我们几个人身上加起来应该是有超过了五盏疝气灯居然同时坏了,这就有点让人忍不住想要想象一下了。 所以,我们几乎是在摸黑前进的。 但是,也不完全是摸黑,以为这藤梯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大块像是根瘤一样的东西存在,而且这东西不知是否因为其内部发生了病变的缘故,反正在黑暗之后,会微微地泛出丝丝光芒。 “奶奶说,这就是神在指引着我们呢。” 面对我们的疑惑,谷雨依旧是用一副天真的语气说道。 可能在她的世界里,爷爷奶奶其实也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吧。 我们大家都戴着面具,所以看不到彼此的神情,只能通过衣服和身高来判断谁是谁。 “小雨,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是很幸福的吧。”湘玉突然用着有点羡慕的语气说道。 “啊,湘玉姐姐,什么是幸福啊?” 她的这么一问,让我们所有人都有点哭笑不得。 是啊,什么是幸福呢? 或许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吧。 我们大家集体沉默了,这小女孩不经意间发自肺腑的一句话,让我们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那些悲伤的念头闪过脑袋里的时候,我立刻就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了,不然想着想着,又要抑郁了。 第158节 我将注意力转移到藤梯上面。 所谓的藤梯,其实就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树木的根。 这种植物的根扎入了神农架的山体之中。 只是,这些根须盘绕在山体之中所形成的图案,好像是事先有图纸那样,勾勾绕绕之后,居然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渔网那般的东西。 而山体这些不知道是认为开凿还是自然裂开的缝隙里面所占据的这部分根系,就像是一条条梯子一样。 如果这不是有人为的干预的话,那就真的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就在我还沉浸在研究这些藤梯的时候,湘玉突然大喊了一声:“谷雨,谷雨。” 声音特别的焦急。 “怎么啦,小雨怎么啦?”周蓝第一个着急上线的。 “周蓝,谷雨不见了。”湘玉的声音已经带了些许的不淡定:“我们都带着面具,光线又很暗,所以我也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她好像一直走在我的前面,但是刚刚一看,前面居然是周蓝。” “谷雨身子弱小,会不会被我们落在后面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转回去看看。”周蓝已经有点着急上火了。 他说着,就要往回走。 “镇定。”这个时候,教授突然大喊了一声。 第266章 藤梯(二) 教授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毕竟是从小养大周蓝的人,所以他的威严还是在的。 因而被他这么一喊,原本火急火燎的周蓝,像是瞬间被打了一针镇定剂一样,一下子就安静了。 “多大点事,从小就教导你的慧从静出,全都白费了。”教授瞪了周蓝一眼,轻轻地说道。 “教授,我哥也是担心谷雨。”我想为周蓝开脱一下。 “咱们一起进的山,同船同命,谁不担心,可他刚刚那副模样,能够帮得上什么忙吗?”教授也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数落道。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陈默开口了,语气之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这小姑娘肯定不会是落在我们身后还是什么的,一定是在我们攀爬的途中,遇到了什么意外。而且你们细想一下,我们这么多人,小姑娘也不是什么细小的东西,但是却能够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让小姑娘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的,对手肯定是不简单的。”教授开始分析道。 “那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做,谷雨失踪的时间越长,危险系数就越高,我真的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周蓝的语速很快,能够看得出他心里已经焦急得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湘玉好久都没有开口了,一直聚精会神地在研究着树根上的一个什么东西。 “湘玉,”我用手碰了一下湘玉的胳膊。 “嘘,周沧,”湘玉瞬间就对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怎么了?”我也压低声音问道。 这时候,周蓝陈默和教授的注意力也转移到我们这边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根系上的纹理,有点熟悉?”湘玉的声音低低的,我们都听得出那是刻意而为的。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的脸不由自主地就朝着树根靠近了一点。 但是,山体夹缝之中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所以即便我的脸跟树根靠得如此之近,但是观察起来还是非常吃力。 陈默和教授听到湘玉的话之后,也开始凑近地研究起树根来。 我们都知道,湘玉这个人的观察能力强得惊人,如果是她发现的特别之处的话,那么就一定有什么猫腻在里头的。 但是,这会儿周蓝可就已经又站不住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研究树根,再研究下去,谷雨可能连尸身都找不到了。” “湘玉,”我没有理会周蓝的话,惊呼了湘玉一声,随即,原本握着树根的手也条件反射地松开了。 这一松开,差点整个人都掉入了深不见底的缝隙底部。 “周沧,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湘玉看到我的反应,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树根上面,趴着无数的蜥蜴。”我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那些原本应该是在沉睡的小东西给惊醒了。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你们仔细地看一下,那些蜥蜴,好像也带着面具那样,它们的头部跟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见到的蜥蜴是不一样的。”湘玉补充道。 “太可怕了,”教授像是由衷地感慨了一声,然后手也条件反射地挪动了一下,应该是在寻找没有蜥蜴的树根吧。 蜥蜴的皮肤原本就能够跟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的,所以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我们的脚下和手掌触碰过多少蜥蜴。 现在想起来,真的会忍不住地鸡皮疙瘩暴起。 “那这样看来,谷雨很可能就是被这些蜥蜴给抬走的。”陈默缓缓地说道,眼睛还盯在这些小东西上面。 “你们是说谷雨被蜥蜴抬走了,那我们快点去追啊,还愣在这里干嘛?” 这个时候,周蓝说出了一句智慧含量很低的话。 所以,爱情真的会冲昏人的头脑的呀。 “教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湘玉听到周蓝这么说,回过头来立即便征询了教授的意见。 “我们这么多人同时在藤梯上面攀爬,但是蜥蜴单单就只是带走了谷雨,这里头肯定是大有文章的,但是目前,我们连蜥蜴群将谷雨带到何处都不知道,所以还真的是有点无可下手的样子。”教授说道。 “既然敌不动,那我就让它们动起来,只要它们一动,我们就可以循迹找到它们的老巢,谷雨肯定是被带回它们的老巢的。” 周蓝的情绪特别的激动,话刚说完,便从背包中抽出一把小尖刀,随即朝着手边上的一只蜥蜴插了上去。 被尖刀刺中的蜥蜴发出了一声细长凄厉的尖叫。 声音很底,但是我们仍能够感受到脚下掌心的藤梯也随即发生了一震。 我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喉咙口了。 因为在神堂湾的时候,我和湘玉是见识过蜥蜴的厉害的。 所以我已经在心中暗暗地想着:这下子可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果不其然,那一只被周蓝刺中的蜥蜴没一会儿,便已经死去。 死去之后的蜥蜴没有吸附在树根上的能力,所以直直地往深不见底得缝隙的底部掉了下去。 就在蜥蜴掉下去的瞬间,原本安静趴在树根上的那些蜥蜴突然间像是发疯了那般,开始疯狂地爬行起来。 同时,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种声音像是蜥蜴的脚爪子与树根和崖壁摩擦产生的声响,又像是蜥蜴本身发出来的叫声。 反正是一种人类的耳朵无法接受的分贝。 还没有过去一分钟,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变得焦躁了。 周蓝这个败类,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谷雨就把他给绕的团团转。 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团队之中吗?做事都不用考虑到别人,总是自以为是! 我开始在心里咒骂着周蓝,是那种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 镇定下来!镇定下来! 咒骂周蓝这个念头升起来之后,我随即也明白了,这是蜥蜴群在干扰我的心。 这很可能也是萨满的一种抵抗敌人的手段或者是技能。 我立刻就闭上了眼睛,口中一直默念着“阿弥陀佛”,这是以前奶奶教我的。 说佛陀能够让我们的心真正地安静下来。 而且人心只有真正安静下来之后,才能够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果真,在念了数十遍阿弥陀佛之后,我终于觉得自己胸中刚刚已经熊熊升起的怒火,渐渐地就被压了下去。 心境终于也平和下来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湘玉陈默和教授应该也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抵制蜥蜴群给自己的心带来的躁动。 但是,周蓝就不一样了,他手握着尖刀,一直在半空中挥舞着,不知道在和谁比划着。 而蜥蜴群也没有放过他。 有一大部分的蜥蜴围在他的四周,不知道在干什么。 还有一小部分的蜥蜴,已经吸附在他的身上了。 “哥,”我默念了一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攀爬了过去。 蜥蜴群的数量很多,我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突破那些围在一起的蜥蜴,然后进入到里面。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骨笛。 但是,我的骨笛只能够晕倒人。 所以,只能是用湘玉的骨笛了。 可湘玉这个时候还在与心魔相抗争,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的精力来吹骨笛。 但是,事态紧急,我现在都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陈默湘玉和教授脸上的神情已经很痛苦了,所以,如果不尽快制止这些东西发出蛊惑人心的声音的话,那么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再进行任何的犹豫,快速地爬到湘玉的边上,然后将她背包中的骨笛瞬间就抽出来。 然后就按照母亲给我的那份曲谱吹奏起来。 第267章 藤梯(三) 湘玉的那根骨笛跟老庙祝给我的那一根,构造上有点不同,所以刚开始吹奏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的不适应。 但是,仅仅过了一小会儿,我就已经掌握了吹奏的技巧了。 这个时候,我甚至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似乎对乐器的节奏很是敏感,这两次骨笛的吹奏,几乎都是一拿上来就上手了。 只是,敏不敏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笛声能不能催眠这些蜥蜴。 我们现在还在山体的缝隙之中,所以我是没办法仅靠双脚就能够站立的,还是要借着双手的攀附。 所以,崖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蜥蜴,尽管目前没有对我进行任何的攻击,但是还是会时不时地从我的身上、手上、脚上爬过。 蜥蜴经过我身体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总会不由自主地“咋”的一声,随即就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 过了一小会之后,我感觉那些原本在崖壁和树根上狂奔的蜥蜴,好像渐渐地安静下来的样子。 第159节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八九分的把握,这笛声应该是奏效的。 所以,我没有停下来,继续地吹着。 蜥蜴的行动减缓下来了,紧接着,空气中所弥漫的那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响也开始消散。 陈默湘玉和教授也都回过神来。 唯独周蓝,还一直处于疯狂的状态,丝毫没有减缓。 这蜥蜴还真的是仗情仗义啊,为了给它们的小伙伴报仇,居然能够与骨笛对抗。 我心里头虽然觉得有些许的不忍,但是对面那个人是自己的兄长。 从母胎里面就在一起的人啊,我可没办法心慈手软。 于是,我更加卖力地吹奏起来了。 这时候,湘玉已经在悄无声息之后,攀爬到了我的身边。 但是她没有开口,眼睛中的那副神色,是在给我打气。 我对着她眨了一下眼,向她示意我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终于,在这曲笛子演奏完了的时候,围在周蓝身边的那一群蜥蜴,又恢复了与我们初见的模样。 都安静地趴在崖壁或者是树根上面。 我满头大汗,衬衣都已经湿透了,正贴在我的后背上。 “周蓝,”陈默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快速地朝着周蓝的方向攀爬了过去。 安静下来的蜥蜴虽然没能再对周蓝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是此刻的周蓝也已经筋疲力竭了。 长时间的高强度动作和心理上的紧张,已经让周蓝的身心都严重的透支。 所以,几乎在我低声停下来的同时,他也整个人都摊了下去。 好在陈默的速度够快,几乎在周蓝的一只脚已经离开了树根的时候,他准确地抓住了周蓝的手。 周蓝也顺势将另外一直脚收了回来。 “陈默,快去救谷雨,”周蓝趴在崖壁的根系上面,虚弱地说道。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没有忘了谷雨。 真爱无疑了。 “刚刚我们都被蜥蜴发出的声响所影响到了,只有我最先从里头走出来,因此,你们大家都在原地稍作休息一会,我先到前面探一下路,我觉得我哥刚刚说的没错,谷雨所在的地方,肯定是在蜥蜴的老巢,而刚刚我在吹奏笛子的时候,看到了有部分的蜥蜴是朝着东南的方向逃窜的,所以我觉得应该要往这个方向走。”我说道。 “那好,我在这里守着,周沧,你一定要小心。”陈默说道。 “陈默,如果半个小时之后我没有回来的话,那你就带着所有的人,退出神农架,不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我看着陈默说道,用的是一种恳求的语气。 “不行…” 但是,周蓝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默打破了:“好,周沧,我答应你。” 我看着陈默,沉重地点了点头。 而后,我又扫视了众人一眼,便开始往东南面的方向攀爬。 这一路上,我一直能够陆陆续续地遇到一些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的蜥蜴,所以我觉得,这条道,应该是正确的。 我边走边估摸着时间,想着如果确定了是正确的路,就要赶快折回去告诉陈默他们,免得太迟回去的话,他们已经走了。 回想我们这几次的历险,我突然间发现,好像每一次进入这些有可能埋藏着星盘的地方,所有的无线信号就会断了。 这些地方,就像是世外桃源那般,所有现代的东西都无法干扰。 我边想边往前走,突然间眼前豁然开朗。 山体的缝隙已经到了尽头,我的面前是一处稍宽的小平台。 而平台下面,是万丈深渊。 好在两座山体之间,有一架吊桥。 这个地方连树根的根瘤都没有了,所以基本上是处于完全的黑暗之中,所有实物只能隐隐约约地看一个轮廓而已。 模模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一群蜥蜴像蚂蚁搬面包那般,正抬着谷雨,朝着桥梁的另外一端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我有点为难了。 到底是先去追抬着谷雨的蜥蜴,还是回去喊他们一起过来帮忙。 而且我隐隐地感觉,这蜥蜴的老巢,很有可能就是神农架里头所藏着的那枚星盘的所在之处。 大概犹豫了半分钟吧,我还是决定先追上蜥蜴群。 可是,就在我的脚刚刚要踏上吊桥的时候,身后的山体缝隙之中,就有声响传来。 “周沧,”湘玉第一个爬了出来,见到我的时候,惊喜地喊了一声。 紧接着,陈默周蓝和教授也都陆陆续续地从山体的缝隙之中爬出来了。 “你离开之后,我们便商量了一下,觉得放你一个人在这神农架里头实属不妥,即便最后我们活着出去了,也会一辈子都心不安的。”陈默说道。 “所以,兄弟一生一起走,哪能让你一个人涉险。”周蓝也走上前来对我说道。 我看着周蓝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感觉他已经缓过来了。 “好,那我们就同心协力去寻找谷雨,”我说道。 “最好是能够顺手把星盘也给带出去,”周蓝还不忘补充了这么一句。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过桥,我刚刚已经见到那些蜥蜴群抬着谷雨过去了。”我说道,手指往桥中央一指,但是哪里还看得到蜥蜴群的身影啊。 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周蓝第一个就踏上了那座吊桥。 “湘玉,你和教授走在中间,我和陈默断后,如果过桥的中间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我们也相互之间有一个照应。”我对着湘玉说道。 虽然教授的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但毕竟已经是接近七十的人了,因而在黑灯瞎火,下面是万丈深渊,走起来还会不断晃动的吊桥上面行走,还是有点吃力的。 湘玉听完我的话,就像扶着教授。 “不用,我如果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的话,那么怎么可能还跟着进山呢。” 教授说着,便推开了湘玉的手,然后一个跨步踏上了桥梁。 湘玉见状,朝着我无奈地摆了一下手,随即也跟在后面上了桥。 我和陈默留在了最后。 这座吊桥应该原本就只是提供给蜥蜴行走的,所以前面很窄,几乎连单个人通过都有点吃力。 吊桥只有桥头和桥尾各有两根青铜链锁着,青铜链往上直升,不知道最上端是锁在什么地方。 周蓝走在最前头,他已经过了桥,现在正站在对面等着我们。 没想到的是,教授的脚程也很快,他和湘玉也已经接近快走完了。 只有我和陈默还在桥梁的正中央。 这个时候,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剧烈地摇晃起来。 第268章 悬崖(一) 吊桥一摇晃起来,我下意识地就蹲下了身子,从而减缓身体的摆动幅度。 “周沧,别停下俩,快跑,桥好像快要断了。”在我身后的陈默突然大声喊道。 但是,这个时候,桥已经摇晃的幅度已经特别剧烈了。 我尝试了一下站起身来,但是差一点就要掉下深渊。 随即,我又趴下身去。 “小沧,快点跑,蜥蜴群正在啃咬拉着吊桥的青铜锁链,快点跑,它们想阻止我们过桥。”站在桥另外一边的周蓝焦急地喊道。 然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没办法直立站起来了,甚至几乎已经到了上半身一离开桥身,身体就会立即失去了平衡的程度。 “周沧,来不及了,”我身后的陈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默,怎么办,桥好像随时都会断的样子。”此刻,我的心里头已经开始紧张了。 “周沧,你先听我说,照着目前这份情形,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在蜥蜴啃断拉索链条之前到达对岸了,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住桥身。” 我没办法回过头去看陈默,但是根据他说话的情况来判断,应该是在朝着我靠近。 “你看这两边的悬崖上有很多嶙峋的峭壁,我估摸着蜥蜴群应该没有办法将两边的青铜锁链同时咬断,所以,等一下无论是那一边先断了,桥梁都会荡向一边的,这样的话,只要我们不在桥梁上面滑下去,就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陈默说着,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上了。 “陈默,我知道了,那你也一定要抓紧了啊。”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风,将我说出来的那句话吹散了。 因而,我不知道陈默是否听到了。 吊桥还在剧烈地摇晃,我被晃得头很晕。 “小沧,抓稳了,桥很快就要断了,你要抓稳啊。” 周蓝还在桥对面嘶声裂肺地喊着。 我低下头来,看了一样崖底。 骤然间,自己好像是患上了恐高症一样,头晕脑胀的,脚底下像是有一束气“咻”的一下,就冲到了我的脑袋顶。 这个时候,一声“吱呀”的巨响从空气之中传来。 随即,我身下的桥梁板突然一悬空。 我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听着细风从我的耳边刮过。 桥梁飘荡的速度很快。 我几乎是才刚刚闭上了眼睛,就感觉到了“嘭”的一下。 随即,我感觉身体上好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往后面拉扯着。 我知道这是桥梁的一边掉落下来之后碰撞到了崖壁而产生的惯性作用。 所以,我的手紧紧地抓住桥梁上的木板,在与自然力量做最后的斗争。 第160节 终于,惯性慢慢地减弱了,我觉得压制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量开始变弱。 啊,成功了。 我在心里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即刻,我便想到了陈默。 “陈默,你还好吗?”我大喊了一声。 从崖顶吹下来的风乘机灌入我的口中,我被风带来的冷气呛得难受,所以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但是,让我更加难受的是,自己的身后静悄悄的,陈默没有开口回应。 陈默他,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我的心中一惊,然后尝试着侧过一边的身子往下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我的眼睛搜索了整一座桥梁,却没有发现任何陈默的踪迹。 “陈默,陈默,”我放开桑子大声地喊着。 但是,整个崖谷之中静悄悄的,除了我自己的回音,其他任何声响都没有。 “小沧,小沧,你们还好吧。”这个时候,崖顶传来了周蓝焦急的呼喊声。 他应该是听到了我喊陈默的声音吧,所以口气之中,没有特别的焦急。 “哥,我还好,只是陈默好像掉下去了。”我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已经塞满了哽咽,所以说起话来,声音没有那么响亮。 “周沧,我,我没事。” 突然,一个令人振奋的声音从正在半空中飘荡的桥梁的下端传来。 是陈默的声音。 我开心的几乎是要跳起来了,觉得整颗心都调到了口里那般。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陈默,陈默,我在这里呢,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说着,几乎都已经是有点结巴了。 “我没事,但是,目前我们还不安全,我们要想办法尽快转移到崖壁上面,不然的话,应该不用过多久,蜥蜴群就会将另外一段的青铜锁链也给咬断了的。”陈默说道,话语之间还有微喘。 “好,陈默,你想办法往上面挪一点,然后具体如何转移到对面的崖壁上面,我来想办法就好。”我对着陈默说道。 “好,周沧,那你小心一点。”陈默回答着。 因为在瓦屋山的古塔里面,我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类似于现在的这种事情,所以尽管桥梁一直在晃动,但是我已经淡定许多了。 我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在这个位置的桥梁的桥况,发现架在桥梁上面的桥板之间其实还是有一些缝隙的。 所以,我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后将双脚硬生生地给卡进两个桥板之间的缝隙里头。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腾出手来干别的事情。 脚稳稳地卡进桥板之间的缝隙里之后,我便松开了一只手,从背包里头掏出了一捆绳索。 我们进山之时所带的这些东西,都是陈家人给准备的,所以,进入山中该具备的什么东西都是有的。 所以,绳索找出来之后,我便将绑在线头的那个铜钩抽出来,然后找准了一个位置,手腕一用力,朝着对面的崖壁上的峭壁便抛了过去。 但是,我的距离估摸得太短,所以铜钩仅与峭壁碰撞了一下之后,便直直地掉了下来。 因为浑身的力气都是从脚上面使出来的,所以仅仅站了一小会,所以我的头上已经有豆大的汗珠开始滚落下来。 我将绳索慢慢地收上来,开始准备第二次的抛物线。 这个时候,桥梁晃动的频率开始变大了。 “周沧,要加快速度,这桥梁可能马上就要掉下去了。”陈默在底下大声地喊着。 “陈默,你加油地爬上来,我再试一次。” 我说着,第二次将手中的铜钩抛出去。 但是,又是“哐当”一声之后,绳索便直直地垂落了下去。 “呼!”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气馁了。 不要灰心,不要灰心,一定要将铜钩勾住,这里头还有陈默的希望在呢。 我在心里暗暗地鼓励着自己,然后又开始将绳索给收起来。 这个时候,我感觉陈默已经爬上了桥梁的三分之一高,不再是在桥底晃荡了。 “周沧,快点,桥梁上面的绳索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陈默说道。 “好,陈默。”我大声地喊着。 但是,我手中的铜钩还没有抛出去,就听到了“哐当”一声。 这是陈默的铜钩搭住了悬崖上的峭壁的声音。 我低下头一看,陈默已经开始攀上了绳索,正在朝着崖壁慢慢地挪动着身体了。 “小沧,你们怎么样了?”周蓝的声音从崖顶传来。 “哥,我们没事。” 我匆匆地回了一句,然后第三次尝试着将铜钩往崖壁上面抛。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叨念着,然后手腕一用力,铜钩便脱离了自己的掌心。 又是“哐当”一声。 但是,这一次的音色与前两次有着明显的不同。 果真,绳索没有掉下去。 真的成功了。 第269章 悬崖(二) “周沧,别犹豫,快点挪过来,桥梁可能很快就要断裂了。”陈默已经到了崖壁直上了,口气很是焦急地说道。 “好,我来了。” 我挣扎着要将双脚从卡着的缝隙之中挣脱开来。 但是,多灾多难的我,却发现,自己的脚卡得太紧了,所以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挣脱开来。 瞬间,我的手心就出了一层冷汗。 “周沧,”陈默在崖壁较我所在的位置稍下的地方,可能也察觉到了我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又喊了一声。 “陈默,我的两只脚的脚掌都被卡住了,这会儿正在想办法挣脱开来呢。”我说道。 “周沧,你别着急,慢慢来,慢慢来。”陈默听到我这么说,骤然间口气就平静下来了。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口气影响到我的心情。 “你先试着将脚脱开来,然后我这边将桥梁慢慢地拉过来,等一下即便上面的青铜锁链断开了,桥也不会掉落下去的。” 陈默的话刚刚说完,我便感觉到了桥梁正在慢慢地移动着。 我低下头一看,模模糊糊之中,我能够看到陈默身体大致的轮廓。 此刻的他,正在慢慢地用刚刚那条帮助他从桥梁上挪到崖壁上的绳索,将整座桥朝着崖壁上面拉。 他的速度很慢,大概是顾及到了还趴在桥面上的我吧。 我是真的从心底里感激陈默的。 这一路走来,有多少次,他都是这样在默默之中帮助着我。 而且做的悄无声息,事前事后都不会有任何的邀功或者是抱怨。 想到了这里,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完全依靠陈默。 所以继续挣扎着看看自己的脚能不能从桥面上的缝隙中挣脱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在陈默、我和蜥蜴群三方面的作用力的情况之下,桥梁终于承受不住了。 “啪啦”一声,另外一端的青铜锁链也断裂了。 “周沧,抓住桥面啊。” 我刚刚听到锁链断裂开来的声音,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默的呼喊声便随即钻入了我的耳道之中。 没有锁链拉扯的桥梁,像是挣脱开牢笼的囚鸟一般,在崖谷之后,沿着抛物线的弧度,快速地朝崖底坠落。 我不知道陈默那一个勾住桥面的铜钩是否能够受得住力。 但是生死面前,我还是在心里头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能够得到上天的再一次眷顾。 但是,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原本陈默的铜钩已经是勾住了桥梁的。 只是,整整一座桥梁的架构都是用青铜铸造而成的,所以重量特别的大。 而陈家人在给我们准备进山的装备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一捆绳索,我们最后居然会是用来拉住一座青铜古桥。 所以,事先的准备不足,这也导致了绳索的耐力根本就不够。 因而,我在半空之中停留了一小会之后,就感觉到了绳索撕裂开来的声音。 紧接着,我好像听到了陈默喊了一声什么。 但是,已经是没办法听清楚了。 我的整个身体,连同那一座青铜古桥,一起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这一道悬崖还真的是有点高。 所以,在做自由落体的时候,我居然还有足够的时间将爷爷奶奶、父母亲、周蓝、陈默和湘玉都想了一遍。 再见了,我的家人们,我的朋友们。 其实,一想到了奶奶就在那边等着我,就也觉得这条路,没有那么的可怕。 第161节 至少,还有奶奶不是吗。 我又不是孤身一人。 所以人啊,说到底,还是害怕孤单。 后来,我记得自己的背部着陆的时候,像是先触碰到了水面。 因为最开始的触觉,我感觉不是疼痛,而是冰凉。 但是,也有可能是自己已经冷却了的血呢。 谁知道呢。 我重重地闭上了眼睛,随即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黑暗之中,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消瘦了很多,但是依旧是那么的漂亮。 是父亲看了都会心动的模样。 “妈。”我轻轻地呼喊了一声。 母亲没有回答我的话,就站在我的前面,嘴角微扬。 我伸出手来,想要去牵母亲的手,但是,却没有触碰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概讲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妈,”我又喊了一声。 但是母亲依旧没有回答我。 而且,这个时候,我发现母亲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淡化了,感觉就像是要消失一样。 “妈,你跟我说说话,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 不知道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反正我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片潮湿给捂醒的。 我的眼睛缓缓地睁开,觉得眼皮特别的沉重,是挣扎了很久才能够将眼睛完全地睁开的。 但是,双眼可见的世界也是一片黑暗,就跟在沉睡之中没有什么区别。 我艰难地抬起手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那一声声“噗通、噗通”的声响,让我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活了下来了。 好像自己每一次濒死的时候,在迷迷糊糊之中,潜意识总是会让自己与母亲相遇。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对于母爱的渴望。 虽然母亲对于我,确实是从小就鲜有关爱,但是我觉得自己是从来都不缺爱的,因为爷爷奶奶对于我的溺爱,是所有认识周家人的人都认可的。 我觉得自己好像想不得这些,因为一想到这些的时候,头就会剧痛。 所以,我索性将注意力转移到周边的环境中去。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旁有一个巨大的水潭。 原来,我便是掉入这水潭之中,所以才能捡回一条命的。 只是,在我的记忆之中,掉入水潭之后,我应该就已经是昏迷了,所以,是谁将我给捞起来的。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是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样,而且身体一动就头晕想吐。 所以,挣扎了一小会之后,我便放弃了。 好冷啊。 身上被潭水浸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面,这会儿风一吹,整个身体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能在这里这么躺下去,不然的话,捡回来的那条命,也会被活活给冻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该不会是又有黄金巨蟒吧? 我的心中一惊,因为自己目前的这种状态,别说是黄金巨蟒了,就算是一条小蛇,就能够把我给咬死了。 况且,这一路走来,我是真的被黄金巨蟒给吓怕了。 这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我这么想着,然后咬紧牙关地坐起身来,想看看能否寻得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 “周沧,你醒了啊。”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是陈默。 我几乎是喜极而泣。 “陈默,是你啊,太好了,是你太好了。”我觉得自己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落水之后,肺中应该是有呛到了一些潭水,再加上在发烧,体温有点低,所以我刚刚去四周走了一圈,想看看能否找得到一些柴火之类的东西。”陈默在我的身旁蹲了下来,然后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 到了这下子,我知道自己是陈默救上来的。 “周沧,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陈默对着我笑了一下,依旧平淡地说道。 “陈默,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我对着陈默问道。 “那时候铜钩上的绳索经受不住青铜桥的重量,所以没能将你兜住。所以,桥梁掉下来之后,我便立刻地朝着崖底奔跑了下来。”陈默说着,停顿了一下。 “你可真傻,如果不是这一湾水潭的话,那么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可能早就已经粉身碎骨了,那你还跟下来干嘛呢。”我说着,有点心酸。 陈默看着我,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水壶递了过来。 第270章 悬崖(三) 我看着陈默拧着眉头好像没有在听我说的话,原本想开口动问的。 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还是算了。 便接过他手中的水壶,然后打开来,灌了几口水。 不得不说陈家给准备的东西都是细心到极致的。 别的不说,就单单讲这水壶里温热的开水,居然还加了少许的糖和盐。 所以,这一口糖盐水下去,我瞬间觉得自己冰凉的五脏六腑都被滋养了。 虽然这水喝起来很舒服,但是我也只是轻轻地抿了几口之后,便把盖子拧上了。 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干净的开水是非常重要的。 “周沧,你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陈默说着,将自己背包中备用的另外一套衣服翻出来。 我们每个人都是有一套干净简单的棉麻衣裤,为的就是以防在山中行走的时候,会遇到意外的情况弄湿衣物。 可能没有进行过野外实践的人不知道,一声干净的衣服,会让人的精力好好几倍。 而因为我刚刚掉入了水潭之中,所以身上的所有装备算是都废了。 所以,我没有任何的犹豫,接过陈默的衣服,也没有想着要回避什么,就站起身来直接地换了。 而陈默的眼睛,一直凝视在小谭的水面。 这个时候,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疑惑。 难道这水潭里头,有什么东西吗?不然陈默不会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的。 “周沧,你感觉怎么样了?”陈默见我换好了衣服之后,便问道。 “我觉得自己好很多了,再加上刚刚喝了那几口热水,应该是恢复正常了吧。” 我回答着陈默的话之后,便开始在摆弄着陈默刚刚捡来的一些枯枝,准备堆一个柴堆而后点燃。 陈默见状,将背包中的点火器逃出来,随后便将枯枝点燃。 在大火的照耀之下,我才发现陈默的脸上、脖子上、手脚上面,都是一些细小的伤口。 “陈默,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的伤?”我的心中一惊,担忧地问道。 “没事,都是皮外伤,在野外实践,哪能没有一些磕磕碰碰的。”陈默说得一脸轻松。 但是我知道,在吊桥上的时候,他身上还没有这些伤口的,肯定是着急下到崖底寻找我,所以才会被崖壁上那些嶙峋的石头给划伤的。 说是皮外伤,但是很逗伤口看起来很深,还有一些伤口还在往外渗透着血水。 我有点不忍心看过去。 “陈默,这伤口这么多,这么深,要擦一下药的吧,不然拖到出了神农架的话,我感觉很多伤口会溃疡的。” 我说着,也没有提他是为了我才弄伤了的。 有些事,其实没有必要都宣之于口,你知道我知道就行了。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我们带进山的药不多,要等着紧急的时候才能用。” 陈默的手里拿着一枝稍长的枯枝,然后对着火堆里的灰烬挑了挑。 “周沧,如果你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那就现在这火堆边上烤一下火,”陈默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道。 “我在这里烤火,那你要去哪里?”我也抬起头来,透过篝火不断往上窜的火苗,对着陈默那一张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脸说道。 “刚刚将你从水里带出来的时候,隐约之中,我好像看到潭底有一些什么东西。但那时候情况太过紧急,而且我也没有携带什么照明设备,所以没能看看得很清楚,但是我能够肯定,这水潭的底下,是有一些东西的。”陈默缓缓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下水去看个究竟是不是?”我也淡定地问道。 其实,就是一句废话,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肯定是要下水的啊。 只是,我这么问,是因为心中另有打算而已。 “嗯,”陈默朝着我点了点头,随即又埋下脸去挑那些已经完全燃烧之后化成灰烬的枯枝。 第162节 “陈默,你知道我的水性在这些人之中是最好的。”我没有明确地说自己要下水,只是将事实给说了出来。 “但是,你刚刚受了伤。” “受了什么伤,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身上的伤是比我还要严重多了的。” “周沧,你不能出事,如果你出事了的话,那么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陈默说道。 “前功尽弃,什么叫做前功尽弃,陈默,难道你也被星盘迷惑住了心性了吗?从前的你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淡泊,我不明白,为何在这件事情上面,你这么的执着。还是因为陈家早已家大业大,所以以前那些小名小利根本就入不了你的眼,而得像星盘这样的大利益,才能够打动你陈默的心呢?”我突然间有点激动。 “周沧,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太多,反正我不会让你出事的。”陈默说着,也没有再理会我,而是站起身来。 突然之间,我觉得有点悲凉。 这一来一去的对比,实在是太过于强烈的。 刚刚醒来的时候,我以为陈默奋不顾身地下到崖底搭救我是出于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朋友之义。 说实在的,我真的是很感动。 甚至都觉得,有这样的兄弟亲人,此生也无憾了。 可是,仅仅才过了这么一小会,我刚刚的那种想法就被推翻了。 现在想来,这一路上陈默对于我的那些“偏爱”,可能都是完全基于他最终的那个目的。 是源于我身上的所谓的天狼星人的血统。 是源于我能够带着他们触碰到他们自己永远都无法抵达的地方而已。 我的心中突然觉得一阵寒凉。 也许就是在此刻开始,我变了。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控制我了,连父母亲都不能。 星盘我要自己去拿。 当然,是利用你们的力量。 “陈默,”我也站起身来,但是语气之中已经开始多了丝丝的冷酷。 陈默瞬间就发现了我的变化,他的脸上明显的一愣,但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那你去吧,我就在这岸上等你。” 我冷淡地说道,心中想着,以后的路也要你们先去给我探,我不会再做你们的扯线木偶了。 陈默听完我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听到他好像轻叹了一声,而后便从背包里面取出了疝气灯,而后便朝着水潭里面走了进去。 看着陈默一头钻入了水潭之中,我的心里头其实是五味杂陈的。 虽然的表面上看着冷淡,但是心里头还是很煎熬。 那些所谓的黑化,可能这一辈子在我的身上都不可能出现吧。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心软耳根轻,根本就没办法狠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崖壁之上,好像有什么声响出现。 不会吧,陈默刚刚下水,就有什么危险的因素来了吗? 这可真会挑选时机啊。 “周沧,真的是你。” 就当我打算操家伙的时候,湘玉的声音就从崖壁上面传来了。 呀,她也跟下来了吗? 我的心又一次被暖到了。 “是我,湘玉,我在这儿呢。”我大声地喊着,然后随手就拿起地面上火堆里的一根枯枝,朝着湘玉发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我靠近崖壁的时候,才发现不仅仅是湘玉,教授也跟着下来了。 只是教授已经上了年纪,所以这一趟走下来,累得基本上没办法开口说话。 我急忙帮着湘玉将教授从嶙峋的石头堆上面扶了下来,然后三个人一起走到了火堆边上。 教授坐下来之后,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将刚刚陈默给我喝的那个水壶的壶盖拧开,然后坐到教授的对面,说道:“教授,这里头是糖盐水,你快喝一点补充一下体能。” 教授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接过我的水壶便朝着肚子里灌了好几口水。 第271章 悬崖(四) 安静下来之后,湘玉便对着我问道:“周沧,陈默呢?他不是先下来找你吗?怎么没有见到他呢?” 湘玉这么一说,我才猛地想起来,陈默潜入水潭之中,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他没有带任何装备下水的,不可能在水底待这么长时间的。 “陈默说水潭底下有东西,所以刚刚你们到来之前,他下水去探寻去了。”我说着,想到了刚刚自己的对陈默的态度,言谈之间不由得就少了一些底气。 “你是说,陈默在这水潭里头?”湘玉用有点不可思议的神态看着我问道。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教授,听到我这么说,猛地就站起身来,眼睛盯着水潭,眉头拧成了一道索绳。 “教授,从我们见到周沧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十分钟了,”湘玉站到了教授的身边,语气担忧地说道。 “教授、湘玉,我的水性好,要不我下去看看吧。”我看这样一片平静的水面,心里头也有点紧张起来了。 “好,周沧,你的水性向来不错,可以下去可查看一下情况,但是你要记住,切不可因为自己的水性好,所以就贪恋在水中的时间,无论情况是好是坏,都要先顾及自己的安全,”教授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便脱下了鞋袜,准备要下水。 就在这个时候,水面上突然有了一阵骚动。 是陈默上来了吗? “陈默,是你吗?” 我们三个人里面,是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了。 水面咕噜咕噜了几声之后,陈默的头就从水里面钻出来。 陈默抬起手来,一把将脸上的水珠给抹掉。 他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将眼光落在我的脸上,居然还嘴角一扬,随后朝着我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我没事。”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教授、湘玉,我没事,不用担心。” 陈默随后又将眼光转向了教授和湘玉,同样对他们微微一笑。 他跟着我们打完招呼之后,就游了过来。 陈默上岸之后,浑身湿哒哒的。 但是,那一套备用的衣服,刚刚却被我用了。 见到这样的情形,我便开口询问教授道:“教授,你身上那套备用的衣服还在吗?陈默那一套刚刚被我穿了。” “在的,”教授说着,便将背包里的那套衣服取出来,而后递给了陈默。 陈默看着教授手中的那一套衣服,好像有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接过了那衣服,“谢谢你。” 这时候,我看到了教授的眼中,有一抹惊讶和欣喜掠过。 他的这一神情,让我有点意外,难道这两人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吗? 不过这一路上,好像陈默与教授之间的对话,真的是很少,几乎是接近于没有吧。 陈默走到了篝火映照不到的地方,迅速地将身上的那一身湿哒哒的衣服换了下来,随后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陈默,你在水潭底下,发现了什么呢?”陈默刚刚走过来,甚至还有没有站定脚,湘玉就等不及地发问了。 “水潭底下,立着一尊巨大的人首摩羯石雕。”陈默说着,慢慢地坐下身来,伸出已经被潭子里的水浸泡得发白的双手放在火堆上面烤着。 “人首摩羯石雕,沉在这湖子里头。”湘玉瞪大了双眼说道。“陈默,那石雕的颜色是什么样的,视觉上的感觉,是不是很像是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 “是的,湘玉,难道你见过那石雕吗?”陈默用一副很是以外的语气回答着。 “我在安德鲁之前用无人机航拍神农架的视频里面见过,但是视频中的人首摩羯石雕是立在一座古庙前面,而不是沉在湖中的。难道这神农架里面,还有另外一尊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人首摩羯石雕吗?”湘玉说得有点慢,像是边说边在思考一样。 湘玉的这几句话,在我听来,却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古庙这两个字,我突然间觉得眼前的情景好像有一点熟悉的样子。 八年前的深夜海边祭祀,同样也是我们这几个人,当然,那时候还有张继生,但是,后来进入古庙之后,我后来的记忆里,就已经没有张继生这个人当时的任何动作了。 那时候,我们好像也是在神庙之前堆了一个柴堆,而后燃起了篝火。 教授和陈默湘玉不知道在议论什么,我却看着火堆发呆。 难道? 我的心里头猛地一惊。 难道当时的我,就已经穿越到了现在这个时刻。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便抽出了一根正在燃烧的枯枝,然后朝着这四周一照。 “周沧,你怎么了,在找什么呀?”湘玉看着我的异常行为,随后问道。 “我在找神庙。”我很平静地说道, “神庙?周沧,我在安德鲁的视频之中所见到的那座神庙,外面的人首摩羯雕塑虽然也是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但是是立在神庙的门口,不是沉在湖中,你刚刚是不是没有听明白。”湘玉的手扶着我的胳膊,耐心地解释道。 “教授,”我的眼光落在了与我的距离有点远的教授的脸上,脸上很是平静,“我觉得,我们好像来到了八年前,我在海边祭祀的时候,所产生的幻境之中。” 我这么说的时候,还不确定教授能不能听懂。 但是,我的话才刚刚说完,教授的脸色就骤然一变,而后快步地朝着我走了过来:“周沧,你确定吗?” “确不确定,还要等找到神庙再说。”我的眼睛一刻都没有从教授的脸上移开过。 第163节 “那就赶快行动吧。” 原本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开口的陈默,突然间弯下腰来,也在篝火堆里抽出了一根小枯枝,然后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也听明白了我和教授之间的对话。 只有湘玉还有点云里雾里的。 “周沧,你们在干什么啊,不是说视频中人首摩羯出现的位置与我们眼前发现的这一座,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吗?那你们还在找什么神庙,又为何会跟八年前我们在海边模拟的那一场祭祀挂上钩了呢?” 湘玉呆立在原地,看着我们三个人各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在了我的身后。 “湘玉,等一会你就会明白的。”我敷衍地回答了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片灯火映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突然,陈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里。” 我猛地回过头去,见到陈默已经走得与我们的距离有点远了,他手中的那个火把,也已经缩小成了一个小光点。 远远的,我看到与我成九十度角的另外一个方向,有一个小火点,正在快速地朝着陈默的方向移动着。 我知道那是教授的火把。 “湘玉,快点走,过去看看。” 我心中其实很是矛盾,又想快一点过去看看,又有点害怕。 毕竟八年前在神庙中的那一场经历,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只是,这一次,我不会让悲剧重演的。 我和湘玉几乎是飞奔了过去。 所以,教授还在我们之后才来到了小庙的门前。 “这,这,这不打可能吧。”湘玉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说道。 我们眼前的这座看起来年代不知道已经是多久远的神庙,与八年前我们在夤夜在海边模拟祭祀的那座神庙,一模一样。 “我现在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有谁将海边的那座神庙给搬到神农架之中的呀。”湘玉说道。 我们四个人在门口站了一小会之后,我率先迈开了步伐。 登上那三级已经斑驳不堪的台阶之后,用力一推,青铜门缓缓打开了。 这个时候,我才猛地想起来,似乎八年前,神庙的大门,也是我推开的。 第272章 神庙(一) 我抬起腿来,一个大步便跨进了庙里头。 里面的摆设,与八年前,在海边祭祀的那座小庙,几乎是一样的。 这个时候,陈默他们几个人也进来了。 神庙里面很干净,那种感觉,就像是时时有人在清扫一样。 供台上面摆放着一尊同样也是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烛阴模样的神像。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这座神庙之后,我总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湘玉说道。 陈默用疝气灯在庙里头环照了一圈,而后轻轻地说道:“这座庙里头没有香炉,没有烛台,而且太干净了。” “我知道了,”我像是突然间觉悟了那般,或许是这座神庙对于我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是因为它,才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的。 “你知道什么呀,周沧,你这一惊一乍的,把我给吓了一跳呢。”湘玉嘟囔着说道。 确实刚刚我的话一出的时候,她真的是忐忑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舒服的来源在哪里。”我说着,眼睛也在庙里头巡视了一圈:“刚刚我们站在外头的时候,因为这个建筑的外部结构已经装饰的样式,就将其断定为一座小庙。但是进来之后,其实这里头的摆设与庙堂的设计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的潜意识却一直在跟我们说这明明是一座庙,所以,这中间的落差就形成了我们心里头那一股隐隐约约的不舒服感。” “嗯,我觉得周沧分析得很精准。”教授在一旁听了之后,一边缓缓地点头,一边说道。“这小庙目前乍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一座小庙立在这神农架的深处,几乎是神农架屋脊的位置上,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的。这样吧,我们几个人分头观察一下,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 “好。” 于是,我们四个人便朝着四个角落走了过去。 可是,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 身后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对小灯笼那般黄彤彤的眼睛正在盯着我。 我被吓得胸口一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体格硕大的黑猫。 见到这只黑猫,那些被我尘封了八年的记忆,开始在我的脑袋里头涌现出来了。 “一二三四五六,教授,我们整窝端了吧,这,这够我们过一辈子的啦。”张继生两眼发光地说道。 “胡说,这点境界都没有,还学什么考古。你看这些小金鸡的排列形状,有点意思。”教授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摸着胡子专注地盯着地面上这群小鸡。 “咋啦,我……我又没说错,你看这金鸡,每只都大过我的拳头,我们将来毕业了,即便是进了体制内干一辈子考古的活,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呀。” 老教授举起烟枪往张继生的头上就那么一敲,“你个小子,就你知道它是金子值钱啊,你也不想想,为啥它们能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没被偷走,难道全世界就你眼尖。年轻人,进入考古界的第一条规则,就是不该碰的东西即便是诱惑再大,都不能动。” “噫,这小鸡身上的纹路有点奇怪,好像,好像是一种文字的感觉,教授,您看看。”温湘玉摸了一只小鸡,放在手上仔细地端详着。 突然,喵的一声,神庙里闯出了一只通体发亮黑猫,它蹲在地上,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那一窝小金鸡。 “小湘玉,真是好眼力呀,这小金鸡身上,好像是一种文字,不过,这文字我没见过,大家伙都过来瞧瞧。说不定呀,这将会是一个重大的考古发现。”教授眯着眼睛,仔细地端详地上的小金鸡。 “教授,这,似乎是古巴蜀符号。”爷爷痴迷于收藏古代书籍,这种类似于图画的符号,我在爷爷的藏书中曾经见过。 “周沧,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是有点那么一回事的感觉。可是,古巴蜀的器物,为何会出现在沿海的古庙之中呢?”教授摸着胡须。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 突然,天空中风云变色,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暗了下来。 不是完全的黑,而是灰蒙蒙的。 这一部分被我冰封了许久的记忆,一下子像倒豆子那般,噼里啪啦里出来了。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听到了湘玉说了一声—— “你们快过来看看,这角落里居然有一群小鸡,上面的纹路好奇怪,好像是一种古文字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大惊,不好了。 “湘玉,千万不要去碰那些小金鸡。” 可是,等我这句话喊出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湘玉原本已经捧在手心的小金鸡,“哐当”一声的,掉到了地面上。 喵,喵。 原本一直待在地面上的黑猫,突然间窜起。 黑猫的特格很大,几乎是普通家猫的一倍。 这畜生站在神庙中央的供桌上面,两只眼睛黄彤彤的如灯笼一般,直挺挺地盯着湘玉。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湘玉刚刚又将小金鸡摔在地上,所以被黑猫这么盯着没一会儿之后,湘玉便开始害怕了。 “教授,不,周沧,它它,它为何一直在盯着我看啊?”湘玉的舌头已经开始有点捋不直的样子了。 “别怕,我们这么多人,这畜生它不敢伤你的。” 我还来不及说点什么,教授便已经抢先安慰了湘玉道。 “是不是因为我摔坏了那只小鸡啊,感觉好像没有摔坏的样子,那小鸡是用黄金铸造而成到”湘玉懦懦地说道。 湘玉的话几乎才刚刚说完,原本呆立在供桌上面的黑猫,突然间嘶叫了一声,而后居然朝着湘玉扑了过去。 它的这一招出其不意,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因此,几乎没有什么抵挡的能力。 大黑猫的力气感觉很大,再加上湘玉本身心里头就已经害怕了,因而被黑猫这么一扑,她往后退了几步之后,整个人往后一仰,随即便倒在了地面上。 但是,让我们觉得奇怪的是,大黑猫却没有伤害湘玉,它只是在湘玉的身上跃了过去,随即便消失在神庙的中那些还沉浸在黑暗里头的角落。 “啊啊啊。” 湘玉大概是被吓坏了,所以黑猫已经离去了,她还躺在地面上手脚乱舞,嘴里头大声地呼喊着。 见到此状,我不由得蹲下身来,抓住了湘玉的手,然后也有点抬高了音量地说道:“湘玉,猫走了,它没想伤害你,就只是跑的时候,刚好从你这边经过而已。” 我强调了好几次猫已经跑了之后,湘玉的情绪才慢慢地平缓下来。 但是,这边湘玉才刚刚安静下来,我还没来得及将她给扶起身来。 神庙的外面,就传来了波涛汹涌的声音。 那种感觉,像是有源源不断的海浪一直从远处拍打过来的样子。 教授和陈默脸色同时一变。 “这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对头。”教授说道。 但是,教授的话还么有说完,湘玉就突然从地面上坐起身来。 她沉吟了有那一一秒钟吧,然后一顿操作也如同刚刚那只黑猫一样。 “咻”的一下,就往神庙外面跑。 她原本被我抓住的手腕,也用力地甩开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教授,您看,太亮了,轮廓又有点模糊,我的眼睛看不清楚。”温湘玉突然停在了神庙的门口,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前方,伸手就要往教授身前抓,可是,手停留在空中,脸色却刷的一下白了。 惨白的白。 突然,一道闪电在天边划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天雷像炸开锅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砸了下来。 没错,是砸。 “湘玉,快躲进庙里来。”教授大声地喊着。 而我和陈默,也已经来到了庙门口,准备将其拉进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雷,正正地就劈中了湘玉的小腿。 瞬间,将血肉都炸模糊了。 第164节 第273章 神庙(二) “周沧,你抱着她的上半身,我抬着她的腿,”陈默说着,已经弯下腰来,做好了要抬湘玉的准备了。 我听到他这么说,即刻一把将湘玉给抱住了,陈默也随即抬起了她的小腿。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其给抬到神庙里头了。 湘玉的精神还处于特别亢奋的状态。 但是可能由于腿上的伤也实在是痛,所以此刻的她脸上的五官几乎都扭在一起了,可是嘴里还在快速地叨念着什么。 我们将湘玉平放在小面中间那张条形的供桌上面。 原来,当年那些所谓的幻境,居然都是真的。 只不过我是提前经历了一次而已。 这一瞬间,我恍惚了一下,似乎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 到底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 “教授,怎么办,湘玉的腿很严重,需要立刻处理。”我扶着疼得厉害,躺在供桌上面还在不断挣扎的湘玉对着教授说道,她握在我掌心的手已经开始凉了起来,神志也变得模糊了,没有了刚刚的那种亢奋,开始安静下来。 “外面的雷暴还没停下,贸然出去,我们都有可能会受伤,陈默,你们进山的时候,有没有带凝香露?”教授对着将湘玉抱进神庙之后,就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开口的陈默说道。 “长伯有给准备了,”陈默说着,从他的背包之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陈默,可能需要先用酒精消毒一下,而后再上药吧。”我看着陈默手中的瓷瓶,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他要干什么了。 “来了,又来了。” 湘玉一下子力气变得很大,她将手在我的掌心里头挣脱开来,而后从神桌上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像是在与什么打斗,脸上的恐惧难以用文字形容。 “湘玉,什么来了,”教授的脸上似有异色,“周沧陈默,快把她按下,别让她跌下来了。” 他说着,也上前帮忙。 我们三个人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又将湘玉给按在了神桌上面。 “教授,这么下去不行的,我们要尽快想出一个办法,湘玉的状态这么差,如果耽搁下去的话,我怕她此生就会这么废了的。” 我看着几近疯癫的湘玉,心里头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教授皱着眉头看了看窗外还依旧不断在劈的雷,久久没有开口。 那一阵阵的“轰隆”声就如同是催命符那样,真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刻,小庙就被劈倒了,而我们,从此以后就都留在这所谓的中国大地的屋脊里头。 “周沧,你八年前在幻境之中也经历过一次当前的情形,最后,我们是怎样走出去的。”陈默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 这后面部分的记忆,我有点模糊了。 我看着陈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此刻,我真的是在心中暗骂自己没用,怎么就把这最关键的部分给忘记了呢。 陈默见我没有开口,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突然,我将眼光转移到了湘玉的身上。 湘玉刚刚的表现,明显就是看到了一些我们都看不到的东西。 而且,这还很可能与那只黑猫有关。 那么,是不是可以尝试着从湘玉的口中,来得知外头除了天雷,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湘玉,”我转过身,握着湘玉的手,轻轻地喊道。 此刻的湘玉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是还两眼空洞地望着小庙的屋顶。 “湘玉,你不要害怕,你告诉我,小庙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天雷之外,你还看见了什么?你仔细地看,然后一一地跟我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走出去。” 我说着,对着陈默挤了一个眼神。 陈默立即就会意到了,随即走到门边,将神庙的大门打开。 大门一开,原本躺在供桌上面的湘玉,瞬间就弹坐起来。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嘴唇开始颤抖着。 我听到湘玉的喉咙里一直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她听懂了我的话,也想跟我说什么,但是说不出话来。 “教授,湘玉说不出话来,怎么办,她明显是想跟我们讲什么的。” 陈默将门打开之后,见到湘玉的这副模样,明显也有点着急了。 “周沧,你扶住湘玉。陈默,你将水壶拿出来。” 教授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对着我俩说道。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目前的情形如此的危急,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 在一切准备妥当了之后,教授居然取出了一个小布包,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很多小银针。 难道,他是要用针灸来给湘玉治病吗? “陈默周沧,现在情况紧急,所以我没有时间给你们解释太多,为了给湘玉争取一线生机,我只能冒险一试,这套针灸的手法是我在一本古籍之上看到的,上面只是写作者的理论,没有任何人实践过,如果接下来我这几针下去之后,湘玉能够恢复正常,那再好不过了,如果行针之后,湘玉没办法醒过来,那也是她的命。” 教授说着,已经开始在用酒精对银针进行消毒了。 我和陈默朝着教授沉重地点了点头。 “周沧陈默,将湘玉扶稳了。” 教授说着,拔出第一根银针,然后朝着湘玉的天灵盖就扎了进去。 这一针扎得特别深,几乎是整根银针都没入了天灵盖之中。 随即,湘玉原本已经白得吓人的脸,慢慢地浮现出一层幽青色。 诡异的是,那一层幽青色不像是她的皮肤散发出来的,却如同外来之物覆盖在她的脸上的。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雷突然像是集体爆炸了一样。 “嘭”的一声巨响。 脚下的土地都被震得在微微颤动那般。 而我的耳朵,也立即被这一声巨响震荡得嗡嗡作响。 “你们看,”陈默突然喊了一声,头也转到了供桌边上的那个角落里。 刚刚的那一身巨响,居然将原本摆放在庙里一角的那八只小金鸡,全部都给震得粉碎了。 “别去管其他的,我们继续。” 教授其实也偷偷地看了一眼,只是他的状态很快就收了回来。 “将湘玉的两只手掌摊开,掌心向上。” 听到教授这么说,我们急忙照做。 之间教授又同时拔出两根银针,朝着湘玉的两只手掌的掌心正中央就扎了进去。 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发出“咯咯咯”声的湘玉,突然大喊了一声。 “唔…” 她脸上的表情特别的痛苦,五官都扭曲在一块。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是我这样一个大男人看到了,也忍不住地起了好几层的鸡皮疙瘩。 “周沧,你将其稳住。陈默,把湘玉的鞋袜脱下来。快,速度要快。” 被教授这么一催促,陈默也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了。 他一着急,将湘玉的鞋子连同袜子同时都给扒了下来。 教授拔出两根银针,同时朝着湘玉的脚心扎了进去。 就在这一瞬间,湘玉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而后,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就倒在了供桌上面。 这个时候,劈了好长时间的天雷,也突然间停了下来。 我们三个人同时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你们看,那些是什么东西。”陈默突然指着湘玉吐出来的污秽物,惊叫了一声。 我撑着疲惫的身体朝地面一看,瞬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湘玉吐出来的,是一团正在蠕动着身体的,呈现暗红色的蚯蚓那般的生物。 而这个时候,我记忆中八年前海边祭祀的最后一幕也同时涌出来。 那时候,我在晕倒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件东西,也是一团正在蠕动,类似于蚯蚓的东西。 第274章 神庙(三) “先别管这些,看看湘玉怎么样了。” 教授他也跟着我们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污秽物,但是随即便把注意力转移开了。 听到教授这么说,我也转过身去,将湘玉给扶起来。 “陈默周沧,将湘玉扶稳了,我来给她取针。”教授说着,那种感觉像是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我和陈默一人扶住湘玉的一边,尽量地让她平躺在供桌上面。 这一次,教授是从脚底下的银针开始拔起来的。 只见教授拧着眉头,然后双手在湘玉的脚底下摸索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将两只小指头同时摁在湘玉脚底下的某一处,而后拇指和食指捏着银针。 慢慢地,慢慢地将银针给挪出来。 银针出来之后,他还没有立即停止这个动作,而是轻轻地拉着银针,像是要将什么东西从湘玉的脚底下取出来的样子。 正当我和陈默疑惑之际,他突然说了一声:“成了。” 第165节 听到这话,我和陈默两人同时都伸长了头往湘玉脚底的方向望了过去。 娘呀,我骤然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银针捏在教授的指尖,但是,两根银针的针尾,都各挂着一条细长的血栓。 真的是血栓。 我们还来不及问点什么,教授就将这取出来的两根银针摆放在供桌上,随后开始取手心的那两根银针了。 取这两根针的时候,教授是从湘玉的腋窝下开始朝着掌心的方向摸。 但是摸了一遍之后,教授应该还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又开始了第二次。 而且,开始第二遍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皮肤了。 我和陈默两个人都不敢开口,虽然不知道教授在干什么,但是仍旧感觉到情况应该是有点不妙的。 教授摸索了很久,但是都没有开始取针。 这个时候,只是教授的小助手的我,掌心也紧张得出了一层细汗。 “没时间了,只能冒险一试,”教授像是在对我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完之后,又取出了包裹着银针的小布包,而后将布包打开,平铺在供桌上面。 “周沧,将湘玉的上衣解开。”教授突然对着我说道,但是眼睛却盯着湘玉的身体。 “啊,”我瞬间有点懵。 让我解开湘玉的上衣? “教授,这,这有点不大合适吧。”我看着教授说道。 “情况紧急,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陈默你来,快点。”教授数落了我一句之后,将助手换成了陈默。 陈默没有开口,径直就松开了原本正摁着湘玉的手,而后便将湘玉衬衫上的纽扣一一解开。 我一下子都有点不敢朝着湘玉的方向看了。 可是陈默却一脸的平静。 原来,最肤浅的竟然是我吗? 我在心里头暗笑了一声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教授已经用酒精将银针都消毒了一遍。 只见他取出银针之后,第一针便朝着湘玉的心脏扎了上去。 这一顿操作,让我看得浑身是汗。 这心脏难道是能够随便扎的吗? 但是,我也不敢问,也不敢开口,就只能待在边上看着。 随后,教授在湘玉的上半身扎了好几根银针。 通过我浅薄的医学知识来判断,应该是五脏六腑都给扎上了呢。 教授扎完针之后,几乎是在我的眼光还没有从湘玉的身体上挪出来,便在任何人都没有察觉之中,将她掌心的那两根银针给拔出来了。 针脱离身体的那一刻,湘玉瞬间整张脸都涨红了,面部表情特别痛苦。 只听得她大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特别的烦躁,一直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力气特别的大,我和陈默两个人还几乎要摁不住。 “周沧陈默,不能让她起来,这是她体内的妖魔在作祟呢,我们要帮着她,”教授也抬高了音量说道。 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的力气可以有这么大,或许也是如同教授所说的那样吧。 湘玉的身体里现在还有另外一股外来的力量,她正在与其做最后的斗争呢。 她大概挣扎了有三分钟之久吧,然后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那般,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我和陈默还不敢立即就将手从她的身上挪开,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多停留了一会之后,两个人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真的是累死人不偿命的呀。 但是,这个时候,一直板着脸站在边上的教授,却突然将原本拧在一起快儿的五官够舒展开来了。 “看来,应该是成了。” 他边说边走到湘玉头部的位置,然后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捏着几乎已经没入天灵盖的银针,然后轻轻地给拔了出来。 而湘玉依旧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 虽然我没看懂教授在干什么,但是他既然说应该是成了,那就证明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我心里头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教授随后将湘玉身上所有的银针都给取了下来,而后便开始用刚刚陈默取出来的凝香露,轻轻地洒在湘玉被雷劈到的小腿上面。 我刚开始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一种水状的药物,直到教授在用药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一种白色的粉末。 陈家的药果真是名不虚传的,这凝香露洒在湘玉的小腿上还不到五分钟,原本那个一直在渗着血水的伤口,居然开始在收干了。 而这个时候,湘玉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教授,”她声音微弱地喊了一声。 原本还坐在地面上的陈默同我,一下子就站起身来了。 “湘玉,你醒了。”我们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与此同时,我们也猛地发现,教授拔针之后,不知道是着急给她上药还是忘了,居然没有将湘玉衬衣的纽扣给扣上了。 湘玉这会儿也发现了,条件反射地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刚刚醒过来,身体还特别的虚弱,所以扣纽扣的手一直在颤抖着,一颗纽扣尝试了好多遍都没能给扣上。 我在旁边又不能帮上什么忙。 别说是帮忙了,即便是看也不敢看。 湘玉终于将所有的纽扣都给扣上了。 “周沧陈默,扶着湘玉起来喝口水。”教授倒是在一旁一脸淡定地说着,好像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听到教授这么说,我急忙侧着身子贴在供桌的桌沿边上,然后将湘玉给扶起身来。 而陈默则是将湘玉随身携带的水壶的盖子给拧开,然后扶着湘玉的头给她喂水。 几口加了糖盐的温开水下肚之后,湘玉原本苍白的脸上渐渐地有了血色。 “教授,我刚刚看见它们了。” 没想到湘玉恢复正常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湘玉,刚刚在天雷之中,你看见什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教授年纪大了,可能这一路的跋涉也累了,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人也爬上了供桌,然后盘腿坐着,与湘玉面对面。 “我看见了天狼星人。” 湘玉此话一出,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且,天狼星人与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样,它们的那种形态很特别,虽然是人首蛇身,但是却不是固有的物体状态,而是一种意识形态的模样。”湘玉说得很慢,像是边说边在回忆着。 “意识形态的模样,那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忍不住发问。 “就是它们已经脱离了有形的状态了。”湘玉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又补充道:“而且,这里很可能是一个古战场,是天狼星人与地球人的战场。” 湘玉看到了我们三个人听完她的话之后,都静默地没有开口,于是又说了一句:“我刚刚的那种经历,很可能同八年前周沧在海边祭祀所经历的一切相似,只是周沧是穿越到了未来,而我是回到了过去而已。” 我们几个人瞬间就明白了。 “如果湘玉刚刚所看到的那些是真的而不是幻觉的话,那么以这座小庙为中心,这周边肯定会有当年战斗之后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我们现在先稍作休息,等湘玉恢复好一点之后,我们便出去查看一下。”教授说道。 我们几个人都同时点了点头。 第275章 神庙(四) 大概又在庙里呆了有半个多小时吧,湘玉便说自己想尝试下来走几步看看。 所以,我和陈默便将其从供桌上面给搬了下来。 教授也见状,也从供桌上面跳了下来。 湘玉在地面上走了一小会之后,对着我们说道:“教授,陈默周沧,我觉得自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那好,我们将自己随身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而后便离开小庙。”教授听完湘玉的话,便对我们说道。 因此,我们将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便离开了小庙。 我们所携带的疝气灯的电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疝气灯的光圈很微弱,几乎就仅仅足够给我们照明,根本无法大范围地照射。 走了一会儿之后,我们仍旧是一无所获。 此刻,我就已经感觉到了我们这样的搜寻方法是不对的,没能将所有人都发挥到最大的效率。 因此,我便停下来,然后说道:“教授陈默湘玉,我觉得能不能这样,我们几个人以小庙为中心,然后朝着四个角落发散开去,这样能够节省更多的时间,而且搜寻的范围也会更大。”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湘玉可以吗?”教授听完我的话,便对着湘玉说道。 “教授,我现在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以服从所有的安排。”湘玉说道。 “那好,那就按照周沧刚刚的说法,我们以小庙为中心,然后各自朝着四个方向散开去,无论是否寻找到什么,半个小时之后都要回到小庙这里集合。” “好的。” “好。” 陈默也点了点头。 大家拟定了这么一个方案之后,我便朝着东南角的方向走去。 疝气灯的电源有限,所以我舍不得将其开到最亮,再加上崖底怪石嶙峋,所以我走得有点艰难。 我走了快半个小时之后,感觉已经距离小庙特别远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东西。 第166节 想到了大家约定半个小时之后便要回到小庙之中集合,于是我便打算折回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我疝气灯光圈之外的一个地方,好像突然有一个绿的光点反射出一丝光线。 光线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速度很快。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夜行的动物眼睛散发出来的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往前走了过去。 突然间,我的脚被绊了一下,瞬间整个人失去中心,往前一扑,来了一个狗吃屎。 然而就是因为这一个摔倒,我却意外发现了嶙峋的石头里面,好像藏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金盘模样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将其从石头的夹缝里面给擦出来。 那是一个圆盘形的金器,只是上面沾满了泥垢,所以暂时看不出来具体的模样是什么。 我转过头去,其他三个方向的他们,手中疝气灯的光苗还依稀可见,所以便扯开嗓门大喊:“我这里好像发现了点什么,你们快点过来看看。” “好,这就过去。”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杂乱无章地传来,便又低下头来,开始擦拭圆盘上面的泥垢。 泥垢清理干净之后,我发现这个圆盘是用黄金铸造而成的,从里到外分成三圈,上面都是通过捶揲而成的龙凤纹,而且上面的纹理都呈现出一种龙在下凤在上的形象。 整个金器被镶嵌在一个直径大概有半米大小的镂空双圈陶环上面。 总体上,整个金器给人的感觉,要么就是代表着族徽,要么就是代表一个国家的国徽。 而且这上面龙在下凤在上的纹理,也符合人首摩羯的形象。 就在我还在研究着圆盘上面的纹理的时候,陈默湘玉教授他们几个人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周沧,有什么发现?”湘玉第一个对我发问。 而教授应该是因为走得太急了,所以来到我边上的时候,已经喘得很厉害了。 “湘玉陈默教授,你们看,”我说着,将手里的金盘递了出去。 教授接过了金盘之后,便开始摸着上面的纹理研究起来了。 陈默给教授搬来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让教授坐下身躯。 而我和湘玉,则打着疝气灯给教授照明。 教授沉默地看了金盘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说道:“这应该至少是春秋以前的东西了,目前国内,好像还没有发现过面积如此之大的金器族徽。能够拥有如此巨大金器族徽的,肯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氏族。” 就在我们一直在研究黄金大盘的时候,陈默却一直蹲在地面上,用着小刀不知道在挑着什么。 “陈默,你在干嘛?”湘玉也发现了异常。 教授将黄金大盘放在石头上面,也跟着我们蹲了下来。 我们将所有灯的光都聚集过来。 这个时候,才发现地面上居然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上面包裹着方孔纱,只留下了头部。 最诡异的时候,这尸体的头部骨头基本上都消失了,但是脑髓体却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 教授仔细观察了这具尸体之后,缓缓地开口说道:“这具尸体的年龄,应该是还没有超过二十岁的妙龄少女。而且她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惨遭杀害的。” 随即,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尸骨头部仅残留的部分骨头上面,居然有绿色的如同菜花状的结晶体。 “这些是水晶吗?”湘玉指着头骨上面的一处绿色的结晶体问道。 “应该不是,水晶要经历百万年才能形成,怎么可能出现在人体的骸骨之上呢?”陈默回答道。 “如果不是水晶的话,那么头盖骨上面怎么会出现绿色的晶体呢?”湘玉疑惑道。 “这里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具尸体,我们在周边寻找一下,肯定还有另外的发现。”教授说道。 听到教授这么说,我们便各自拎着自己手里的疝气灯,然后朝着四周走开。 果然,还没有走多久,我就立即发现了另外一具相同的尸体。 而且,这具尸体的形状也与刚刚的那一具尸体的一模一样。 “教授,这里也有。”湘玉也在一边喊着。 “这里也有一具。”陈默也跟着喊了一声。 我们逐渐地往前走,发现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而且这些尸体的头部,都有大大小小数量不一的绿色结晶体。 这个时候,我们几个人又不自觉地聚集在一块了。 “教授,看来湘玉刚刚在天雷之中看到的没错,这里可能真的是一个古战场的现场。只是,他们为何要与天狼星人作战呢?而且,天狼星人如果真的是想湘玉看到的那样,是一种意识形态状态的存在的话,他们又如何能够与天狼星人战斗呢?”我原本是盯着地面上的尸骨在说的,可是说着说着,就渐渐地将目光转移到了教授的脸上。 “如果我们换一个思维来分析,这些尸骨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才死亡的话,那么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论呢?”陈默突然淡淡地说道。 第276章 神庙(五) “陈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换一种什么思维来分析啊。”湘玉一听到陈默这么说,立即就双眼发光地问道。 “一直以来,我们都将天狼星人的能力无限地放大,似乎地外文明就一定比人类文明先进。但是,你们有没有仔细地思考过,当时天狼星人为何要在地球上进行生化实验,他们进行基因工程是否就是因为我们人类身上有某些记忆是优于他们的。”陈默说到了这里,停了一下,眼睛似乎朝我这边瞄了一眼。 “陈默,没关系的,”我立即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急忙表态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与天狼星人有任何的关系,即便是有的话,我也永远都会忠于地球的。” “周沧,我了解你,只是,我刚刚在想,湘玉在幻境之中所见到的,会不会不是真实的呢。” 陈默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陈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真的假的呀,幻境原本就有可能是不存在的。”湘玉说道。 “教授周沧湘玉,我是觉得,这些尸体有可能不是因为战争才死亡,”陈默说完之后,开始用尖刀将包裹在尸体上的那些方孔纱挑开。 虽然为我们不知地道陈默此举的目的是什么,但几个人还是蹲下来帮着他将包裹着尸骨的方孔纱拆开。 拆纱的时候,我的心里头还产生了一个特别奇怪的念头。 就是这纱布拆开了之后,里面的尸身会不会还是完好无损的啊。 因为之前学的是考古学的嘛,再加上对这方面的知识也很感兴趣,所以即便是在如此危险诡异的环境之中,也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但是,方孔纱完全拆开之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是一具白骨而已。 虽然是在预料之中,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丝丝小小的失落。 而陈默却径直地在尸骨之中乱翻着,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找什么。 这个时候,教授突然用食指和拇指从方孔纱的丝线缝隙之中,捏了一个乌黑的类似于瓜子大小的东西出来。 “陈默,你是在找这个吗?”教授亦是一脸神秘地问着陈默道。 “应该就是它没错了。”陈默接过教授递过来的那个黑瓜子,放在掌心用疝气灯近距离地照射了一会儿之后,有点激动地说道。 这时候,我和湘玉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够讲点什么。 但是他却将那黑瓜子随意地丢弃在地面上,然后挪动了一下身子,又开始对另外一具尸骨进行又一波相同的操作。 我和湘玉两人面面相觑,又只能无奈地相对笑了一下。 陈默这人,干什么都不会跟别人事先打招呼的。 当然,在同一个团队之中,这个一无所知的等待过程还是有点难受的。 但是,当结果出来的时候,又会让人一下子就谅解了陈默之前的所作所为。 所以,我和湘玉都心照不宣地蹲下身去帮助陈默将尸体身上的方线纱给拆开。 果不其然,方线纱拆开之后,他又开始翻骨头了。 紧接着,就是又一颗黑瓜子被发现了。 陈默接连再三了拆了好几具尸体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湘玉周沧,这些尸体不是因为战争而死亡的,而是在同一个时间内被毒死的,而且下毒之物,很可能就是香瓜之类的的东西。”陈默站在原地,之间还捏着黑瓜子,一脸沉重地说道。 “陈默,你是说这些尸体都是因为中毒而死的。”我有点不敢相信地看了一圈这四周地面上躺着的大大小小包裹着方孔纱的尸体,一脸惊讶地问道。 “是的,而且隐隐地觉得,这些尸体的死因,可能还没有那么简单,绝对不是因为也要殉葬。”陈默紧接着说道。 “古代社会,如果不是因为要殉葬的话,怎么可能如此大规模地杀人呢?即便是俘虏,也会留着让他们干活,不会全部都杀掉的。”湘玉说着,用手环指了一下周围,“你们看这四周,我估摸着应该是有好几百具尸体的,陈默刚刚说不是战争导致的,我还勉强能够接受,如果连殉葬都不是的话,那么我是想不到有另外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一起死掉了。而且,他们身上的装束还是一样的。”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却突然间有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面闪了过去。 因为地面上这些尸体的这种装束,其实是同木乃伊十分相似的。 但是,木乃伊在古时是地位特别高的王者才能够拥有的殊荣。 所以,排除了木乃伊之后,我用现代的思维思考了一下之后,便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湘玉,如果说这里就是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室呢?你会不会觉得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我没等陈默开口,便说道。 “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室?”湘玉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是的,你看这些尸体他们的头骨都没有了,但是脑部组织却完好无损地存在。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看着湘玉说道,但是说道末尾的时候,却将眼光落在教授的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面,教授所知道的,应该比我们能够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我感觉周沧说得很对,”教授应该是收到了我眼睛里的信息,随即说道,“之前我们通过各种渠道,且历时好几十年而收集来的资料一直显示,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其实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针对人类的脑细胞。后来通过多年的研究发现,可能那个时代的人类,他们相较于天狼星人的优势,就是感性思维特别的发达。而感性思维发展得最好的,当属古中国。像《连山》《归藏》《周易》等等,其实都是理性思维发展的额产物。但是,天狼星人却与地球人相反,他们的理性思维发展得特别好,而这一部分发展得特别好的思维,一直压制着他们感性思维的发展。” “所以,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天狼星,却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感受不到四时变化的星球,天狼星人为了克制自身的这种弱点,就将眼光放到了宇宙之中,终于他们发现了感性思维高度发达的地球人,所以便来到了中国,对中国人的大脑进行残酷的生化实验。”我突然间像是突然觉悟了那般。 “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教授看着我,慢慢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随即,所有人都沉默了。 陈默和湘玉一个人看着我,一个人看着教授,大概是都在等着我们多说一点内容出来吧。 但是,教授却找了一块石头,慢慢地坐下身去了。 这个小老头,一下子就把难题都抛给了我。 “所以,我觉得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其实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对于人类大脑的探究,这也就能够说明了为什么这里这些尸体的头骨都已经没了,但是脑部组织却还存在。且上面你那些形状类似于花椰菜的绿色结晶体,很可能也是天狼星人生化实验的产物。”我接着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 “但是,既然这些尸体是被天狼星人进行生化实验的,为何又会集体死亡呢?如果说绿色的结晶体是天狼星人生化实验的产物,它们又为何将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东西抛弃在这神农架的内部?这未免也有点不太符合逻辑了吧。”湘玉说道。 第167节 确实,湘玉的这几句话把我给问得哑口无言。 好像一切都很符合逻辑思维,又好像一切都不符合逻辑思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那一个环节我们想漏了呢? 如果按照谷雨所说的那样,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萨满巫觋盛行之处。 而传统的萨满里面,巫觋指的不是宗教,而是一套运行于非物质世界的实用方法。 在中国,我们将萨满成为巫觋,女巫男觋。 早在商朝,巫觋在意识的转换下,就可以通过萨满轴心行走于三个世界。 即上部世界、中世界和下部世界。 以前,父亲在与我将萨满的时候,我对着三个世界曾表示出难以理解的态度。 后来,父亲用伏羲的卦象来给我解释这三个世界。 如果说整个世界是乾卦的话,那么上部世界就是天,中部世界就是人,下部世界就是地。 所以说,萨满其实很可能是感性思维开发的最高境界。 因而天狼星人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进行人脑的生化实验。 但是,地球人难道就真的会坐以待毙吗? 之前说过天狼星人因为一个不知道的缘故,突然集体撤离了地球。 这是不是就是地球人反抗的结果呢? 而天狼星人离开之后,这些生化实验室中残留下来的东西,人类也好,属于天狼星人的物品也好,自然就只能毁灭了。 因此,这些目前正躺在地面上的尸体,会不会就是因为天狼星人出逃之后,被人类集体处理掉的。 第277章 神庙(六) 目前想到了这里,应该是能够符合逻辑思维的。 只是,这样的话,星盘方面就要重新开始推敲了。 比如,星盘到底有什么作用?八大家族最开始的组织者是谁? 八大家族每隔一段时间祭祀星盘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目前在做的这件事的意义又是什么? “周沧,周沧,”湘玉突然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你在发什么愣呢?” “哦,突然间思维有点短路。”我说着,嘿嘿嘿地笑了两声。 “哦,这样啊,没关系的,我们一边走一边看吧,既然这里是天狼星人的生化实验室的话,那么即便是当初被毁灭了,也不可能将所有的痕迹都给抹去了吧,总还是会有一些东西留下来,况且这里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所我们就慢慢地查看一番,兴许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发现。”湘玉说着,看了看众人。 这个时候,教授从小石墩上面站起身来,还顺手拍了拍屁股上面的泥土,然后说道:“湘玉说得正合我意,考古学上所有的结论都是要以事实来作为支撑的,如果找不到文物的支撑,那么所有的结论都站不住脚,周沧陈默,能够积极进行思考是件好事,但是,思考的同时,也是要行动的。” 教授的这一番话,确实是有点在泼我俩冷水的韵味。 但是,我是很清醒的,他这么说,肯定也是为了我们好。 “那好,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看看还能不能发现其他别的东西。”我笑着说道。 “周沧,把那个黄金族徽也给带上,这东西很有研究的价值。”教授突然说道。 陈默距离族徽的位置比较近,所以,他听了教授的话之后,便弯下腰去将那个巨大的黄金族徽大盘给抱起来。 就在他将族徽拿起来的时候,我手中的疝气灯的光正好映射到黄金大盘上面。 突然,上面一个隐隐约约地闪现过一个阴雕。 “陈默,等一下,”我急忙喊住就要将黄金族徽装到背包中的陈默。 教授和陈默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周沧,怎么啦,黄金族徽有什么问题吗?”湘玉说着,已经挪动脚步靠近陈默了。 “陈默,你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我一边说着,一边又将疝气灯的光源开到最大档,而后将光束照射在上面。 其实这个时候,教授和湘玉也都看出来了。 “教授,这上面雕刻的这一个象形字,是不是‘后’字啊?”湘玉已经用手在上面摸着了。 “是个‘后’字,”教授眯着眼睛盯着黄金族徽,缓缓地说道。 在疝气灯光束的照射下,黄金大盘上面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女人半蹲式产子的形象,这是象形字最初的样子。 “陈默,你将黄金族徽翻过另外一面。”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应该是很凝重的。 陈默也没有多问,就将黄金族徽给翻了过来。 在疝气灯的照射之下,黄金族徽上面反射出来的团,是一个类似于女人乳房的形象。 “后土娘娘。”湘玉突然大声喊道。 如果我们手中这个黄金大盘是一个族徽或者是国徽的话,那么它的主人,一定就是后土娘娘。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刚进入鬼镇的时候,被那些丧尸追杀后躲如甬道之中所见到的那一副壁画。 壁画上面描绘的,就是后土娘娘寿宴的盛况。 所以,那个地方,会不会其实就是后土娘娘的宫殿,因此丧尸才不敢入侵。 后土娘娘其实是母权时代女性酋长的称谓,是母性社会男子对女性的崇拜。 传说中后土娘娘掌阴阳、育万物,被成为大地之母。 如果后土娘娘真的存在,不是一种神话传说的话。 那么,那一支在对抗着天狼星人,且能够将天狼星人赶出地球的队伍,会不会就是后土娘娘统领的呢? 值得欢呼的是,陈默的想法居然跟我是一样的。 “如果这个族徽代表着后土娘娘,那么地面山这些尸体,应该就是后土以及他的族人毒害的,目的刚刚周沧已经说过了,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清除天狼星人留下来的余孽。”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黄金族徽又重新放置在地上那一处平坦的石头上面。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星盘,到底是天狼星人的东西还是后土娘娘的东西?”湘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们三个人齐刷刷地将目光都聚集到了教授的脸上。 “这个归一院目前还没有将最终的研究结果公布出来,不过我感觉应该也快了。”教授淡淡地说道。 “教授,我现在有一点担忧,如果我们最后真的能够将所有星盘都找出来的话,会不会将天狼星人重新又给招惹回来了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在做的这件事,就是祸国殃民的啊。”湘玉紧接着说道。 “你们记着,现在做任何的猜测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所有的星盘都收集出来,然后,才能知道结果。而且你们放心,归一院的能力,比你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因此,这些根本就不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教授说道。 虽然教授的这种说法有点牵强,但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现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陈默听完之后,也默默地将黄金族徽给收了起来。 “那我们就往前走吧,看看能否有其他的发现,毕竟来神农架最重要的目标还没有实现呢。”湘玉说着,已经打着疝气灯探照着前方。 “教授,我哥不知道将谷雨救出后来了没有,咱们要不要先上去寻找他们再说。”我突然间想起了周蓝,不知道他和谷雨现在怎样了。 “周沧,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崖底看起来也不大,我们就在这崖底走上一圈,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的话,就回到崖顶,然后再去寻找周蓝和谷雨姑娘。”教授是一副与我商量的语气。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说着,也将疝气灯重新拎在手里,准备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头顶突然响起了好几声枪声。 第278章 神庙(七) “怎么回事,这山体之中哪里来的枪声呢?”湘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警惕起来。 “我们别说话,在贴近崖壁的地方找个石头躲一躲,看看上头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默说道,眼睛已经骨碌碌地转动着,应该是在物色合适的地方。 “陈默,到那边去,”我看到了右手边有一个巨大的斜挂在崖壁上的方形石块。 “快走。”教授说着,已经朝着我所指的那石块跑了过去。 我们几个人一起躲到了巨石的下面,静静地观战。 “上面战斗得如此激烈,看来双方的实力都不容小觑。”湘玉刚刚站定下来,便说道。 突然,崖顶上面砸下了一个人来。 落地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 我们几个人见到此幕,都静静地躲站在巨石下面,半句话都不敢说。 枪战大概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吧,而后便静了下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掉到崖底的尸体也不断地增多。 中间有一个居然正正地砸到了我们所躲避的那块巨石上面,而后从巨石上面滚了下来,落到我们的面前。 尸体的额头正中央部位中了枪,不知道是否还因为从崖顶上面摔下来的缘故,因此这家伙的两只眼睛几乎是已经从眼眶中吐出来。 眼珠子与眼眶中的肉丝相连着,挂在了眼睑处。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即便是我这样一个大男人,也看得几欲作呕。 湘玉则是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巴。 不知道她是害怕还是要吐。 跌落在我们眼前的这具尸体,是个外国人,这让我们瞬间就想到了安德鲁。 难道上面正在枪战的其中一方,是安德鲁吗? 这个时候,教授突然缓缓地开口了:“看来,归一院已经开始出手了。” 归一院? 我们三个都不解地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教授。 “你们知道,安德鲁其实代表的就是外国势力,所以目前国内能够与其相抗的,也只有归一院了。”教授的眼睛盯着地面上那具黄毛尸体,神色凝重地说道。 “教授,归一院出手,是不是就说明了我们有多了一层帮助吧,毕竟这一路上,安德鲁可给我们使了不少绊子呢。”湘玉一边鄙视地看着地面上的尸体说道。 第168节 “唉,恰恰相反,归一院的出手,就说明了这件事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程度了。我们可能要加快速度了。”教授一脸沉重地说道。 “万分紧急的程度,教授,你的意思指的是星盘吗?”我也跟着问了一句。 “是的,其实关于星盘,即便是我这样属于这件事的元老级人物,所知道的也非常少,所有的最新研究资料,都是国家的最高机密,除非要特别的必要,不然是不会让我们这些几层人员接触到的。”教授看着我,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道。 教授的话里面,这个“基层人员”着实有惊讶到我了。 像教授这样的人,几乎是星盘的最先发现者,为这个组织贡献了一生,居然才只能算是基层人员,那么这件事的核心领导力量,到底是谁呢? 星盘事件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正当我愣着发呆的时候,湘玉突然惊叫了一声。 她随即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了。 因为崖顶上面的枪战已经停了下来,虽然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战胜了,但是无论是哪一方战胜了,这个时候将自己暴露出来,终非是什么好事。 “你,你,你们看。”湘玉被吓得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 我的心里头正在疑惑,是什么能够把湘玉吓成这样。 可是就当我将眼光朝着巨石的外面转移出去的时候,也差点被吓得失声尖叫。 那一具刚刚从崖顶上面摔下来,且正好落在我们跟前的尸体,现在他的头部,正噙满一只只大概就只有我小尾指那么大的蜥蜴。 那些蜥蜴的身体呈淡蓝的,在幽暗的环境之下,好像有一层神秘的色彩浮在它们皮肤的表面。 蜥蜴的尾巴特别长,再加上蜥蜴的数量居多,所以那些长长的尾巴几乎把黄毛外国人的头部都给缠绕住。 “教授,那些蜥蜴在干嘛?它们是在啃食那个外国人的头吗?”湘玉低声问道。 “先别说话,我们再待一会看看,”教授没有立即就回答我们是或不是,而是眼睛直挺挺地盯着地面上那个被蜥蜴的尾巴缠绕住的头颅,同样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我们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大家都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吓到地面上那些吃得正欢的蜥蜴,惹火上身。 毕竟,所有人都是见识过铁线虫的厉害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吧,那些原本缠绕在尸体头部的蜥蜴尾巴,突然松开了。 紧接着,一条条泛着浅蓝幽光的蜥蜴,吃饱喝足,一副满意的模样迅速地从尸体的头部窜了下来,随即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紧接着,我们几个人同时不约而同地干呕起来。 蜥蜴完全散开之后,那具尸体的头部,已经被啃食得只剩下脑组织部位,还有一堆黄毛遗留在地面上。 原来,那些裹着方孔纱的尸体,他们的头骨就是这么没了的。 那这些蜥蜴,这些原本我们以为是同萨满是同一派别的蜥蜴,会不会其实是属于天狼星人的? 我在心中疑惑着,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 湘玉终究是女孩子,即便是她见多识广,也经不住这样一个血淋淋的脑部组织呈现在自己的跟前,所以她还不敢直视地面上的那具尸体。 而教授和陈默两人已经蹲在了尸体的前面,开始研究起来了。 我也强忍着胃里时不时涌出来的酸水,皱着眉头蹲在陈默的身旁。 “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我们在崖底待了这么就,这些蜥蜴却不来攻击我们。但是这个黄毛佬一掉下来,就引来了蜥蜴群。”陈默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鲜血的味道。”我回想着黄毛佬刚掉下来的时候,额头上不断涌现出来的鲜血,于是脱口而出说道。 “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鲜血,你们想想,在烛阴神庙的时候,湘玉的腿受到天雷的袭击之后,也是有鲜血流出来的,但是,那时候你们有谁看见蜥蜴了吗?”陈默说道。 “那不是鲜血的话,是因为什么呢?我可就想不出来了。”我说道。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些蜥蜴只啃食死人的头颅,所以只会在有尸体的时候才会出现。”教授说道。 他的这种说法,其实目前推敲起来,是更加符合逻辑的。 “只是,这样的话,蜥蜴就与天狼星人没有什么关系了。天狼星人研究地球人的脑部组织,从而想从中提取与感性思维有用的部位,他们不可能用的是死人的大脑吧,人死了,大脑也随着一起死亡了,再进行研究,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湘玉仍旧站在巨石的下面,但是也参与了我们的讨论。 “反正只要蜥蜴不攻击我们就好了,目前这个问题,我是觉得可能一时之间是没办法搞清楚的。”我说道。 “周沧,我们一定要搞清楚,你看这山中的蜥蜴数量如此之多,几乎无时无刻都会出现,所以,我们如果不弄清楚蜥蜴攻击人的前提是怎样的话,贸然在山中行动,会很危险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教授听了我刚刚的那句话,就开始对我进行说教。 就在我被教授说得有点无地自容的时候,崖顶上面突然有高音喇叭的声音传来。 “周沧!” 是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感觉像是奶奶。 我的心中猛地一跳。 第279章 神庙(八) “周沧,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特别的熟悉?”湘玉也听出来,她睁大着眼睛看着我说道。 我没有回答湘玉的问题,立即就从巨石的下面冲出来,然后跑到崖底靠近中间的地方,朝着崖顶大声喊道:“奶奶,是你吗?是你吗?我是沧儿,我是沧儿啊。” 我不知道为何奶奶突然没有喊我沧儿,但是那把声音真的是特别像奶奶。 “周沧,我不是你的奶奶,我是你奶奶的姐姐,”崖顶上慢悠悠的女声又传来了。 “奶奶的姐姐,”我的嘴里低声地嘀咕着。 瞬间,我想起来了,她会不会就是我在桑浦山下的那座疗养院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呢? “我和你奶奶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你和蓝儿之间的关系那样,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按理,你应该喊我一声大奶奶的。” 崖顶上的女人没有停留下来,紧接着对我说道。 “大奶奶,”我礼貌性地喊了一声。 “周沧,你听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你一定要尽快地找到所有的星盘,然后主持一场大祭。” “为什么,我想知道寻找星盘的意义,这会增加我追寻的动力的。”我乘机说道。 “周沧,等到时机合适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而我,其实也不知道。”崖顶上的大奶奶幽幽地说道。 “你们年轻人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突然间就被说服了一样,没有再开口追问了。 “周沧,安德鲁我已经替你解决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地去对付山中的这些怪物,不会有其他的羁绊的。”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着我说点什么,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于是,她便紧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要去解救周蓝和谷雨。” “你知道周蓝和谷雨在哪里?”我急切地问道。 “当然,不过也没有那么容易,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大奶奶说着,像是轻笑了一声。 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此刻仍有这样的感觉,那是奶奶在轻抚着我的头颅的感觉。 “奶奶。”我居然情不自禁地喊了这么一声。 但是,距离太远了,大奶奶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周沧,解救了周沧和谷雨之后,我们就要离开神农架去神堂湾了。” 大奶奶的这句话,让我始料不及。 “去神堂湾?” 去神堂湾做什么呢? 藏在那里的星盘,早已被我们取出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值得去的呢? “是的,我们要去救姐姐。”老太太紧接着说道。 “救姐姐?是救我的奶奶吗?” 大奶奶是拿着高音喇叭在同我对话的,所以她讲得很轻松,而我却要扯开嗓门高声喊道。 “是的,你进神堂湾之前,姐姐将她豢养的金蚕赠与你,但是,她没有告诉你,金蚕与她本是一体的,金蚕活着,她便活着,金蚕亡去,她也死了。”大奶奶继续说道。 原来,我在去神堂湾之前,奶奶是在拿着她的命在保护我。 突然间,我的喉咙头就开始有点哽咽,一句话都不敢将,生怕一开口,就会把持不住了。 “但是,你也无需伤心,金蚕既然与你奶奶是一体的,那么金蚕没有死,你奶奶自然也不是真正地死去,她只是与金蚕一样,进入了休眠的状态。所以,我们此次去神堂湾,就是要将金蚕带回贵州,尝试着能否将你奶奶唤醒。”大奶奶说道。 “真的吗?”我激动得根本数不出其他话来,嘴角不停地在颤抖着。 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奶奶的笑脸不断地闪现着。 “周沧,我们会在贵州等着你带着星盘满载而归的你。临别,我再赠你一点小礼物吧,希望能够在这神农架里头,对你能有一丁点的帮助。” 大奶奶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人影从崖顶上面滑落下来。 那个人身穿黑色的紧身衣,头戴着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崖壁边上跑过来的时候,我恍惚之间,感觉他的样子,好像是王之水。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站在我的跟前。 他在上衣口袋之中掏出一个细小的竹筒,而后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小竹筒,然后疑惑地问道。 但是,黑衣人却没有回答我,只是对我双手抱拳地鞠躬了一下,而后又跑回了崖壁,然后攀着从崖顶上面垂下来的那条绳索,朝着崖顶爬了上去。 “周沧,竹筒里面装的是花儿红。”在崖顶上面的大奶奶大概看到了我正拿着竹筒研究,于是又有声音缓缓传来。 花儿红,就是我在疗养院王之水那个房间里面见到的那条四脚小蛇吗? “奶奶,”我继续追问道,“您让我带着花儿红,有什么作用呢?” “大概能够帮助你对付这山中的蜥蜴吧。”大奶奶说完之后,崖顶上面的灯光,也开始稀稀疏疏地变暗了。 “奶奶,奶奶,”我急切地呼喊道:“这山体里头的蜥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蜥蜴不会攻击你们,但是会迷惑人的心智,你们好自为之吧。” 大奶奶这声音,已经是明显地远去了。 我原本还想问得更详细一点的,但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得不给收了回来。 “周沧,她是归一院的主人,”看到了大奶奶他们已经撤走了,教授才缓缓地说道。 “归一院的主人?” 第169节 不知道是否因为教授之前说过的那些关于归一院的描述,使得归一院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所以当我听到大奶奶是归一院的主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的,即便是我,也是在她的领导之下,只是,她从来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也是今晚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怎样的。”教授说道。 我盯着手里的这个小竹筒,心里头五味杂陈。 不知道这花儿红是否也是大奶奶豢养之物,如果是的话,那么如果这花儿红有些许闪失的话,是不是也会反噬到大奶奶的身上呢。 “周沧,刚刚大奶奶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你寻星盘,她去救人,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期望啊。”湘玉突然走上前来,握着我的胳膊说道。 我将小竹筒放入了自己的上衣袋子里面,然后回过头来看了陈默一眼。 陈默对上了我的眼神,也走过来,然后说道:“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我们将散落在地面上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准备继续往神农架的更深处去探究了。 “只是,教授,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呢?”湘玉拿着疝气灯朝着四周探照了一番,然后看着教授问道:“原本我们是计划在这崖底走一圈,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就从崖壁上回到崖顶,继而去寻找周蓝他们,但是,现在解救周蓝已经不用我们操心了,那么我们该往哪里走呢?” “你们还记得周蓝之前说过的话吗?”我像是突然间记起来的样子,对着众人说道。 “周蓝讲过那么多的话,你指的是哪一句呢?”湘玉一脸调皮地看着我说道。 “周蓝说,他掉入深渊之后,原本是可以立即就爬起来的,但是为了探究深渊里面山体的裂缝,所以才在里面逗留了一会的。”我说道。 “是啊,他似乎是说过这些话。”湘玉回答道。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这山体里面的这些缝隙四通八达,我怀疑,循着这些缝隙走,几乎是能够到达鬼镇甚至是神农架的任何地方。”我说着,停顿了一下:“我个人是这么理解的,如果我们将神农架中的这个星盘所存放的地点看成是神农架的心脏的话,那么这些四通八达的缝隙,就是神农架的血管。” “只要沿着这些血管走,我们就能够到达心脏。”湘玉突然间两眼发光地说道。 第280章 缝隙(一) “是的,反正我们不知道神农架里头这一枚星盘到底在哪里,那就博一下吧。”我听完湘玉的话,对着众人说道。 陈默没有开口,但是也没有反驳,算是默默同意了吧。 只有教授还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教授,您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湘玉见状,便走上去,低声询问教授道。 “想法倒是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总是隐隐地有一种感觉,好像这神农架的缝隙里头,有特别多的危险因素在等着我们。而且,我们的面具也丢失在崖顶了。谷雨不是说过,这些缝隙是通往神的路,她的族人在这神农架里面生活了上千年,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肯定是没有错的。”教授一脸严肃地说着,两只眼睛直挺挺地盯着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那一条幽黑深邃的缝隙。 不知道是不是被教授这么说,所以有点疑心生暗鬼,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我突然间好像听到了缝隙之中传来了一阵“沙沙沙”的声响。 那种声音,就像是一颗颗小球撞击在崖壁上的声响。 声音特别的阴沉,但是,一直在持续着。 我见到陈默的脸色也骤然一变。 看来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听到了。 教授朝着我们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随后便迈开了步子,朝着崖壁缝隙的方向走了过去。 湘玉和我对视了一眼之后,也悄悄地将身上的东西带好,然后跟在起身后,静悄悄地靠近缝隙。 我们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弄出什么声响,然后节外生枝。 终于我们站在了崖壁缝隙的前面,在疝气灯的光照之下,大概有半米多宽的缝隙里头,有三个小陶球正在滚动着。 我们听到的那一阵声响,就是小陶球撞击到崖壁所发出的声音。 “这,这小陶球自己会动的啊?”湘玉第一个发出疑惑。 看着小陶球循着一定的规律在崖壁的缝隙中滚动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后脊背上凉飕飕的。 我顿时就想到了教授在鬼镇之中那间满是九头罗煞面具的房间里同我讲的话。 他说萨满对于意识形态方面的研究已经是到了一个我们都难以想象的程度。 而且父亲也多次同我讲过,这个世界上,不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就是假的,科学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发现未知的过程。 所以,眼前的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想象力开始膨胀。 这三个小球,分明就是有人砸操纵的。 如果我的思维能够转换为现实的话,那么现在我的眼前应该是有三个汗流浃背的少年,正在朝气蓬勃地耍着球呢。 “别说话,会打扰到它们的。”教授在湘玉的话刚刚说完的时候,就立即制止了她。 湘玉也即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偏偏就是在这么一个瞬间,刚刚还相撞甚欢的三个褐红色的陶球,突然间像是受到惊吓那般,争先恐后地朝着缝隙的深处滚了进去。 “教授,陶球跑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追吗?”我一见到陶球已经脱离了我们视线的范围,但是还有一阵没一阵的陶瓷撞击声传来,便急忙地征询教授的意见。 我在想,如果此时此刻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么我可能已经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追了上去了。 “追,不过,一定要小心,这陶球突然间出现在这里且让我们都看见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呢,我们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教授说着,就要率先踏入缝隙之中。 谁知道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默突然伸出手来将教授的胳膊就那么的一拉,而后说道:“我先进去。” 陈默说完,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一脚踏入了缝隙之中。 我们几个人也陆续跟在陈默的身后进了缝隙。 缝隙不宽不窄,但是要容许两个人一起走还是不行的。 所以我们在缝隙中行走的顺序是,陈默走在最前面,湘玉和教授走在中间,我殿后。 我和陈默之间拉开的距离大概有两米左右吧,所以我不知道前路的情形是怎样的,但是耳边还是依稀能听到陶球传来的声响。 陈默大概也是依照着这声音往前走的吧。 这一条缝隙特别深,中间也没有什么岔道,一条道往里头走得太久了,反而让我心里头有一丝丝的不安。 因为这一路走来太安静了,连一只蚂蚁都没有碰见。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朝圣的路上,干净肃穆。 突然间,走在最前头的陈默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跟着停下了脚步。 “陈默,怎么了?” 还没等我开口,教授就已经发问了。 “碰见了两只小东西,周沧,你带着教授和湘玉先撤退,让我来解决。”这是陈默的声音。 听到陈默这话,我就知道前面挡着我们去路的,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小东西。 肯定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够要了我们性命的大东西。 我已经着急地朝前面挤了。 虽然往前走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站在陈默的边上,同前面那个陈默口中所讲的小东西四眼相对的时候,还是被吓得不轻。 我们的面前现在立着两只表面呈银灰色的动物,体型很大,它们两只并排站立在一起,几乎都能够将这一条半米多宽的缝隙给完完全全地塞住了。 小东西的面部构造特别的狰狞。 它的牙齿尖且多,裸露在外面,好像没有嘴唇。 眼珠子像两颗铅球一样,最可怕的是,它们的触角居然直接就长在眼珠子上面,这让我有点分不清楚,究竟那一个才是真正的眼珠子。 “小东西”的身体像是由一节节铁皮水桶组合而成的,反正整一个机械的造型。 它们俩现在正站在我们的对面,眼睛直挺挺地同我们对峙着。 “陈默、周沧,它们,它们是蚂蚁。”站在我们身后的湘玉突然大喊了一声。 蚂蚁? 不会吧!这是什么品种的蚂蚁啊,居然有这么大的个头。 况且蚂蚁居然长得这么狰狞吗? “真的是蚂蚁,我曾经在斯坦福的生物实验室里面,见到过蚂蚁被放大好几十倍的化学图片,就是这个形象。只是为何会长到这么大,我暂时没办法解释,这神农架里头也不是什么高氧区,所以在正常的情况下,蚂蚁这一类的生物是不可能长到这么大的,”湘玉继续解释道。 “可是,目前的情况是,我们知道它们是蚂蚁也没用啊,要想一个对付它们的办法才行,不然的话,不用三分钟,它们就能够将我们几个人撕成碎片的。”我说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只巨蚁好像也没有想要攻击我们的样子,似乎只是在阻止我们往前走。”湘玉说道。 “如果它们真的是在阻止我们进入的话,那么就证明这条道是通往星盘的必经之路,我们更应该走过去。”教授说道。 “周沧,你看,这些巨蚁的身体如此的巨大,如果能够将它们固定在这一处的话,我们也就能够从它们身下与山体之间的缝隙钻过去,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免一场激战。”陈默说道。 “可是,我们如何能够将这两只巨蚁给固定在一个地方呢?”我说道。 陈默看了我一眼,然后在背包中取出了一条尼龙绳索。 第281章 缝隙(二) 但是,陈默的绳索刚刚取出来,那两只原本一直呆站在原地的巨蚁,突然间像是收到什么指令的样,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陈默的速度很快,还没等巨蚁对我们发起攻击,他已经将手中的尼龙绳挥了出去。 他的这一身功夫我是见识过的,虽然说不上出神入化,但是也比普通人厉害得多。 所以,他这么轻轻一挥,那条尼龙绳便准确无误地困住了右手边那只巨蚁的一排腿。 陈默用手一拉,巨蚁一下子就从山体的缝隙上划过来。 哗啦啦的声响,让我不用看都知道,巨蚁身上的皮肉被缝隙里头的巨石给刮了下来。 蚂蚁原本就是一种比较特别的生物,它们之间的分工合作向来都是特别明确的。 因此,这一只巨蚁被陈默逮住了之后,另外一只巨蚁好像突然间就乱了分寸那般。 只见它呆立在原地,好像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趁此机会,我立即将原本已经拿在手里头的尼龙绳也朝着它抛了出去。 我知道自己的技艺没有陈默那么高,所以没打算这尼龙绳能够将巨蚁一边的脚一次性全部都给捆住了,就想着能够将它绊到在地。 没想到尼龙绳最前端的钩子确实是把巨蚁的腿给勾住了,但是,同时我也将巨蚁给拉到我们跟前。 第170节 巨蚁像是发了疯一般,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盯着我,它张开原本嵌合在一起的尖锐的牙齿,对着腿上的尼龙绳那么一扯。 随即,勾在它腿上的铜钩就被巨蚁用脚给勾起来,然后送入最里。 只见它“吧嗒吧嗒”几下之后,铜钩便被巨蚁给吞了下去。 我滴娘呀,这牙齿是金刚石做成的吧,这么大的一个铜钩,它眼睛都不眨地就给吞了下去。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站在我跟前的那只巨蚁,居然真的就眨了一下眼睛。 不是吧,这,这难道还会读心术不成。 我的心里头吓得慌,瞬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面对这么厉害的对手,我已经开始在想象自己等一会被啃咬的时候会不会太痛苦了。 陈默那边正在对付另外一只巨蚁,根本无暇顾及到我,看来,这一次我是必死无疑了。 哎,但是怨得了谁呢?还不都怪自己太菜了。 这个时候,巨蚁也开始对我展示它那一嘴金刚石一般的牙齿了。 虽然实力悬殊,但是我也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啊,总得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吧。 在巨蚁缓缓地张开它的嘴巴的这个过程中,我已经悄悄地将自己的背包给脱了下来。 等到它的嘴巴完全张开,就要对我进行最后一击的时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背包塞进了巨蚁的口中。 随即将原本就已经准备捏在手中的打火机打开之后,也一同塞入背包之中。 背包里面还有两罐医用酒精,虽然效力可能没有工业酒精那么好,但是也足以让巨蚁的喉咙开一下花吧。 我们还来不及躲闪,便听到“嘣”的一声巨响。 背包里的酒精在巨蚁的口中发生了爆炸。 这一爆炸不足以致命,但是巨蚁应该是感受到了疼痛,此刻正在山体的缝隙中乱撞。 另外一只巨蚁则已经被陈默制服了。 陈默的一捆尼龙绳已经将它给严严实实地困住了。 “快走,”陈默朝着我们大喊了一声。 此刻,山体的缝隙经受不住巨蚁的撞击,已经有一些碎小的石头从顶上掉落下来。 然而,我们还没有挪开脚步,令我们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缠绕在山体缝隙上面,那些藤梯里头,居然密密麻麻地钻出蚂蚁出来。 这些蚂蚁的个头与我们平时所见到的蚂蚁相同,但是数量巨多,让人看着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我们的手一碰到藤梯,就会沾上无数的蚂蚁。 那些蚂蚁一沾上我们的手,即刻就会在我们的手上啃咬起来。 虽然蚂蚁啃咬我们的这些伤口算不上什么,但是这一大群在身上钻来钻去,时不时就有丝丝的疼痛传来,真的不是可以忍受的。 “教授,蚂蚁如此之多,我们没有藤梯进行攀爬,根本就不可能往前走的,而且,后面的巨蚁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湘玉一边怕掉爬到自己身上的蚂蚁,一边担忧地说道。 “湘玉,情况紧急,我们也没有其他别的法子了,你尝试一下能否用笛声将天使长尾天蚕蛹给引过来,让蝴蝶来对付这些蚂蚁,我们可乘机逃走。”教授说道。 “只是,教授,我们现在是在神农架的缝隙之中,蝴蝶能飞进来吗?”湘玉有点不自信地说道。 “事态紧急,只能一试了。”教授说道。 湘玉见状,便将背后的骨笛给取出来,然后放在嘴边开始吹奏起来。 陈默和我还在身后对付着那一只被究竟炸疯了的巨蚁。 我们用尖刀插在它的两只眼睛上,一人抓着它的一根触角,几乎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万幸的是,湘玉的笛声刚刚吹响没多久,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就不知道从哪里快速地赶过来了。 它们像潮水一般不断地涌入山体的缝隙之中,而后停留在藤梯的上面。 藤梯上面密密麻麻的蚂蚁,成了天使长尾天蚕的食物,它们啃食蚂蚁时“咯哒咯哒”的声响,几乎还能听得到。 湘玉一曲笛声吹奏完毕之后,对我们说道:“快点走吧,趁着现在蝴蝶还能够对付蚂蚁,你们看这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蚂蚁,这群天使长尾天蚕蛹还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呢。” 听到湘玉这么说,我和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用力地将手里头的原本插在巨蚁眼睛里的尖刀给摁了进去。 巨蚁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让我的耳膜震得难受。 不知道陈默是否听到。 反正我俩是同时撒腿就跑的。 这一路,大家几乎是在狂奔。 不知道在藤梯上面攀爬了多久,反正我是已经累得几乎都要喘不出气来的,才听到教授说了一声:“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吧,这实在是跑不动了。”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藤蔓上的蚂蚁,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但是,上面却出现了点点的有昙婆罗花。 见到这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一阵不祥的预感从我的胸膛里头浮现出来。 “陈默,”随即,我便听到了湘玉大喊了一声。 陈默的手突然从藤蔓上面松开,径直地往下面掉。 我们行走在山体的缝隙之中,是不见底不知顶的,所以陈默这一掉下去,如果没有什么东西给兜住的话,肯定是会摔得粉身碎骨的。 我急忙地往下溜,但是人类攀爬的速度又怎么能够顶得上自由落体运动的速度呢。 “陈默,陈默,”教授也在我的头顶上面大声地呼喊着。 我没有时间去理会其他的,一心就只想着能够赶上陈默的速度。 每一次都是这样,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追赶得太急了,手中的藤蔓突然一滑,我的脚刹不住车,瞬间就步了沉默的后尘。 整个人也直直地朝山体缝隙的底部掉了下去。 “啊啊啊…”我大声地呼喊着。 这山体的缝隙好像很深,我感觉自己喊了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背部触碰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 难道是陈默。 啊,我居然追赶上了陈默了吗?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兜住了,而后又高高地弹起来。 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停下来了。 我的背部没有剧痛传来,但是却觉得头晕目眩的,眼睛睁开的时候,有一片黑暗在我的眼前不断地旋转着。 第282章 缝隙(三) 不知道过了过久,我感觉一直有水滴在我的脸上,随即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 但是,头顶上却有密集的水滴落下来。 是下雨了吗?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但是,骤然间就反应过来了。 这里是在神农架山体的缝隙中,怎么可能下雨呢? 迷迷糊糊之中,我猛地就想起来陈默。 我刚刚是与陈默一起掉下来的。 那,陈默现在在哪里呢? 我周围的环境几乎是处于绝对的黑暗之中,所以其实睁不睁开眼睛是差不多的。 “陈默,”我尝试着张开口喊了一句。 但是,喉咙却痛得不行,陈默两个字仅仅是勉强地喊出口。 我挣扎着坐起身来。 身下的藤蔓不知道是哪一种草本植物,反正特别有弹性。 我躺在上面,就像是在蹦蹦床上面一样。 也幸好有这种草本植物,所以我才能保住这一条狗命。 坐起身来之后,我便在自己的四周摸索着,想摸摸看陈默在哪里。 因为我们俩是一起掉下来的,因此,我没有摔死的话,他也应该也是没事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摸到了一个东西。 陈默没有摸到,倒是摸到了一个小背包。 我急忙将背包拉了过来。 近距离仔细地瞄了很久,我才摸索到了背包的拉链。 我将拉链拉开,居然在里面摸到了一盏疝气灯。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将疝气灯掏出来,尝试了一下,居然能够打开。 疝气灯橘黄色的光芒一下子就将周围的环境照亮了。 这一下子,我总算是将四周的景物看清楚了。 将我兜住的,是一个由一种嫩绿色的藤蔓编织而成类似于蜘蛛网的一张大网。 我的头顶上高不见顶,但是有源源不断的水滴从上面滴下来。 真是奇怪,我们刚刚明明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山体的缝隙之中是没有水的,那我们现在头上的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用疝气灯环绕着四周照了一圈。 第171节 突然,我似乎见到了陈默。 陈默他的运气没有我那么好,他不是平躺着落在了藤蔓弹力床上面,而是整个人直直地插在藤蔓的缝隙之中,下半身卡在藤蔓的下面,上半身露在藤蔓的表面。 陈默的脸色已经微微有点发紫了。 我见到此状,急忙地就爬了过去。 陈默的身子卡得很紧,再加上藤蔓的弹力很大,根本就难以受力,所以几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办法将陈默给拉出来。 怎么办,陈默感觉已经是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一定要将他给拉出来,然后才能想想别的办法。 我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刚刚摸到的那个背包,好像既不是我的,也不属于陈默。 是一个陌生的背包。 因为我们这一次进山,所有的装备都是陈家人事先准备好的,所以我们的背包都是统一样式的。 而我眼前的这一个登山包,样式更接近于军队的,且容积也比我们的那个背包小了一些。 只是,目前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研究这个背包,最重要的是要先将陈默拉出来再说。 我稍作休息了一小会之后,便又再一次拖着陈默的胳膊,用力地往上拉。 这一次,终于没有白费力气了。 我最后一次用力的时候,整个身子突然间往后扬,陈默随即也被我顺势给拉出来。 看到陈默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倒在地面上,我的心里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是胸口却喘得不行,瘫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 就在我喘气的时间里,我看到了陈默的小腿上,有个碗口大的伤口。 这一瞬,我立即就想到了那两只巨蚁。 这么大的伤口,只有那两只巨蚁才能够啃咬出这样的伤口的。 这么说来,陈默脸上的那一层浅灰色,很可能就是这巨蚁导致的。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将衣袋里的那一只装着花儿红小蛇的小竹筒给掏出来。 我在爷爷收藏的《难经》中看过,花儿红是能够吸取人身上的毒素的。 竹筒的盖子被我轻轻地掀开,花儿红应该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一下子就爬到了陈默腿上的伤口上面,而后便开始舔食起来。 在花儿红舔食陈默伤口的时候,我便开始翻找陈默的背包。 他的背包之中有随身携带的陈家秘制的药物。 果不其然,我在里面翻找出了好几个瓶瓶罐罐。 但是,陈家的药都是用陶瓷瓶装着的,上面没有任何文字的标识,所以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跟什么。 我摸了一下陈默的脉搏,已经很微弱了。 陈默不知道被巨蚁咬伤多久了。 花儿红只能缓解他身上巨蚁毒素的流窜速度,最根本的还是要解毒。 情急之下,只能将活马当作死马医了。 我将找到的药物的瓶盖一一地打开,而后放在自己的鼻孔下闻着。 虽然中医方面我涉猎极少,但是,药理方面还是稍微能懂得一些的。 终于,在一个蓝色的小瓶子里,我问到了有冰片和夏枯草的味道。 这两种药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不管了,就它吧。 我心里头想着,然后就掰开陈默的嘴巴,将蓝色小瓷瓶中藕色的粉末全都倒入他的嘴里面。 紧接着,又将陈默的头挪到了一处滴水的地方,让从缝隙顶端滴下来的水滴正正地落在他的嘴里。 没办法,只能用这样一种方式给他送药了。 在将药粉给陈默灌下了之后,我就将还在他的伤口上吧哒吧哒地喝着血的花儿红又重新地赶回到竹筒里面。 而后,我便坐在陈默的边上,静静地等待着他醒过来,也暗自在琢磨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手中仅剩下的这把疝气灯电源有限,所以我不大舍得开。 在给陈默辽完伤之后,我便立即将疝气灯给关掉了。 没有了疝气灯的光源,我一下子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眼之所及都是一片漆黑,只有耳边滴水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叭啦叭啦的一阵细碎的声响。 我的心中一紧,这个时候,任何除了我们俩之外发出来的声响,都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越来越近的样子。 而且,我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触碰了我上衣袋子里装着花儿红那个竹筒一下。 我猛地就把口袋中装着花儿红的竹筒给抓住了。 情急之下,我将疝气灯给打开了。 疝气灯的光束照亮的瞬间,一张满身是毛的人脸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啊…”我被吓得失声惊叫。 随即条件发射地往后退。 但是,藤蔓的弹性太大了,我情急之下,没能站稳脚跟,即刻就被绊到在这张藤蔓编织而成的大网上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毛人看到我的那一刻,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他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瞬,然后朝我这边靠近了一点。 我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 但是,毛人好像也被我吓唬住了一样,在我往后挪动的时候,他突然间就站住了。 而后,沉吟了一阵子之后,将我落在地面上那个小军用背包给一把抢走了。 随后,便消失了崖壁上面密密麻麻的藤蔓之中。 毛人落荒而逃得十分蹊跷,我的心中已经开始在怀疑了。 这个身影,为何那么的熟悉。 况且,我也没有对其做出任何的动作,而且表面上看起来,是我在恐惧他才是啊。 可是,毛人却撒腿就跑了,这真的是耐人寻味啊。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陈默,突然“嗯呀”地呻吟了两句。 太好了。 我在心中暗暗地雀跃着。 陈家的药果然名不虚传,陈默醒了过来。 我将还在盯着被毛人攀爬过后正在晃荡着的藤蔓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朝着陈默那边爬了过去。 “陈默,陈默,你怎么样了?你醒醒。”我将陈默半抱在怀里,嘴里头不停地喊着。 陈默微微地睁开眼睛,“周沧,别管我,快,快去追那毛人,快。” 他的声音还非常的微弱,但是却像是用尽力气那般一把将我给推开了。 “陈默,你认识那毛人吗?为啥要我去追呢?”我着急地询问道。 “周沧,他,他,”陈默嘴唇上的皮都朝外翻,看得出这几句话都是极力地挤出来的。 但是,遗憾的是,最后这半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完,便又沉沉地晕了过去。 “陈默,陈默,陈默。”我用力地摇晃着怀里软绵绵的陈默,心中像是被打翻的乌冬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这陈默刚刚不是一直昏迷着的么?为何会知道毛人的出现。 而且,他拼尽最后的这一丝力气醒过来告诉我,让我去追毛人,肯定是有着特别的缘由的。 但是,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我着实难受。 现在该怎么办呢? 让我丢下还昏迷不醒的陈默在这里,然后去追毛人,我是没办法做到的。 而陈默拼尽全力告诉我的这一条信息,如果不去执行的话,又生怕会浪费了陈默的用心良苦。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一个想去拿我衣袋中花儿红竹筒的东西。 难道,毛人出现的目的,居然是花儿红吗? 想到了这里,我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第283章 缝隙(四) 如果毛人接近我们的目标是花儿红的话,那么他肯定还没有走远,应该是藏匿在这漫天的藤蔓之中的某一处,在等着机会呢。 既然你想接近我们,又不想被我们发现,那我就给你制造一个机会,正好也能乘机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值得陈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醒过来让我去追逐你。 虽然已经有了主意,但是我也没有着急。 我轻轻地撩开了陈默被咬伤的那个小腿的裤脚管。 花儿红果真管用,陈默原本那个碗口大、还不停在渗着血水的伤口,已经开始在收干了,而且伤口也小了很多。 盯着陈默的伤口沉思了一小会之后,我便在口袋中将那一管小竹筒给取出来,而后将花儿后放在陈默的伤口上。 陈默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在收干了,但是目前还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状态。 所以,花儿红一嗅到肉体腐烂的味道,像是见到了人间美味一样,瞬间就趴了上去。 它两个尖锐的门牙开始吧唧吧唧地啃食着陈默小腿上那些已经腐烂坏死的皮肉。 陈默像是感受到了疼痛那样,原本一副平静的脸上,眉头突然间紧皱起来,嘴里面好像还呻吟了两声。 “陈默,陈默,”我轻轻地呼唤了他几声。 第172节 但是陈默仍旧只是紧皱着眉头,嘴里嗯嗯呀呀的,就是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的手却用力地摁了我一下。 这一下,让我瞬间就知道了,陈默可能不是真的晕倒。 于是,我顺势地伏下身来,在陈默的耳边迅速地说了几句话。 “陈默,我需要你配合,等一会来个瓮中抓鳖。” …… 这花儿红不知道会不会下口太重了,真怕它把陈默那些好的皮肉也给啃下来了。 正当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花儿红给抓回竹筒里的时候,原本吃得正欢的小东西,突然间像是嗅到了什么别的东西的样子,两只眼睛突然骨碌碌地转动起来。 我心中暗笑了一下,看来小毛人安奈不住了,已经在朝着我们靠近了。 但是,我还不想立即就将他给引出来,想要吊一吊他的胃口。 所以,我将已经有点骚动的花儿红给赶回了竹筒之中,然后顺势就把竹筒的盖子给盖上了。 这一顿操作,我做得很慢,目的当然是想让毛人看清楚咯。 随后,我便把花儿红的竹筒放在了陈默的背包之中,然后在背包中取出了那个之前喂给陈默吃的小瓷瓶。 我将瓷瓶的瓶盖打开,然后到处一小撮藕色的小药粉末,紧接着将陈默的嘴巴撬开,把粉末放在他的舌头上面。 “没水了。”我用力地晃动着陈默背包中的那个军用水壶,自言自语道。 我将水壶的盖子打开,然后慢慢地将身子挪动到了藤蔓的边缘,然后伸长了手,将水壶的壶口对准着从缝隙顶端上面滴落下来的水。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身后发出了嗯嗯呀呀的声响。 当我猛地转过头的时候,毛人已经被陈默压制住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头轻笑了一声:陈默这小子,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 毛人的手中正拿着那管竹筒。 “你这小样,这都看不出来我是在讹你吗?”我笑着就要走过去。 哪知一个得意忘形,就忘记了脚下的这个藤蔓蜘蛛网是有弹性的,瞬间就跌倒在地上。 来了一个狗吃屎。 “周沧,”陈默见状,也着急地喊出声来。 就是我们的这一倏忽,毛人乘机就从陈默的手中逃脱了出去。 我一见,立即就傻了眼,这毛人看着个头挺大的,没想到身手这么溜,居然能够在陈默的手中挣脱开去。 “快追,周沧。”陈默焦急地说道。 他说着,也顾不上腿上的伤,就像只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就从蜘蛛网这边攀上了藤蔓。 “哎,陈默,你等我一会,那竹筒里面没有花儿红,花儿红早就被我掉包了。”我在后面急声地喊着,然后还不忘将陈默那个百宝箱背包给带上。 我心里头想着,有花儿红在手,还怕这毛人跑远了吗? 因为我明显地看到了,毛人在听到我说竹筒里面没有花儿红的时候,那个已经没在藤蔓之中的身影,是有愣了一下的。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陈默却回过头来盯了我一眼。 那一眼特别的复杂,让我不解的是,他的眼神里,似乎是在埋怨我为何不把花儿红给毛人的样子。 陈默这是被巨蚁咬傻了吗? 但是,他也就仅仅是这么瞪了我一眼之后,便迅速地朝着毛人逃窜的方向跑去了。 没想到陈默的腿受伤了,居然还能跑得那么快。 我因为去拿背包,再加上在藤蔓上攀爬确实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没过一会儿,便被他们拉得很远了。 可是,当我气喘吁吁地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陈默的时候,他却呆呆地立在一处藤蔓上面,脸色特别的奇怪。 “陈默,怎么?没有追上毛人吗?”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问道。 但是,陈默的魂好像没带在身上的样子,我的话,甚至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他的眼前,他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陈默,”我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将愣着出神的陈默晃了两晃。 陈默终于回过神来了。 “毛人呢?”我又追问了一句。 这会儿他是没有灵魂出窍的,但是陈默仍旧没有回答我,只是愣愣地将手中的那一管空竹筒递给了我。 “陈默,你,你这到底有没有追上毛人啊?”我没有接过竹筒,而是有点焦急地问道。 “不追了。”陈默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这,这为啥又不追了呢?那你这手里的竹筒是哪里来的?还是说你已经追上他了,但是又将他给放走了,”我说着,目光直挺挺地盯着陈默的眼睛,“陈默,你是不是认识这毛人,他到底是谁?” 第284章 缝隙(五) 陈默听完我的话,低下头来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起眼来对我说道:“一个故人。” “仅仅是故人的话,你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我见到陈默脸色有变,便乘胜追击地说道:“陈默,我们俩在同一个团队之中,希望你能够坦诚相待,这样的话,我们心无间隙,也有利于我们未来一起走的路。” “周沧,你让我想想,我要好好地想一想要怎样跟你说。”陈默说着,又低下了头。 我看得出,陈默的内心在挣扎,这也让我更加好奇毛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既然是陈默的故人,那么我有没有可能会认识呢? 我的心里头也在打着鼓,但是却没有再逼问陈默。 像陈默这样的人,他是吃软不吃硬的。 大概过了半只香烟的时间那么久吧,一直低着头的陈默突然抬起头来,缓缓地对我说道:“周沧,刚刚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你的父亲。” 什么? 我的心瞬间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地给掼了一下那般,骤然间疼了一下。 毛人是我的父亲。 我好像一下子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因为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 这一下子要让他跟那个毛人等同起来,是一件特别残酷的事情。 “陈默,不不不,你一定是搞错了。”我说道,眼睛却不敢看着陈默的脸,直找别的什么东西看了过去。 “周沧,姑父变成了这幅模样,虽然我也特别的心痛,但是,总算是留住了一条性命。”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而且,我觉得他三番五次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来偷花儿红,肯定是有一定的用意的,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得手。” 听到陈默这话,我骤然间对自己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恨之入骨。 原来,古人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陈默,那现在,我还能再见到他吗?”我终于敢直视陈默的眼睛了。 “说不准啊,”陈默轻叹了一声,“姑父明显就是不想见到你,或许是害怕自己的这幅模样会吓到了你,或许是自尊心在折磨着他吧。” 听了陈默这话之后,我仍不住放声大喊:“爸,你出来,出来啊,我是您的儿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至爱的父亲。您出来,求求你了,出来行不行。我三年没见着你了,着实是想你。” 我痛哭流涕地喊着,说到了激动之处,还顿足捶胸的。 但是,山体的夹缝之中静悄悄的,一丁点异响都没有。 “周沧,你别这样,你这样逼他的话,他又不敢出来,心里头会很痛苦的。”陈默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不,陈默,我一定要将他逼出来,你不是说他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花儿红吗?我要将他逼出来,然后将花儿红给他。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放任自流和逃避,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此刻头脑里非常的清醒,一定要让父亲出来。 陈默听完我这些话,眼睛里面有迟疑的神色。 他大概也是赞同我这种说法吧。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杀手锏,这最后一招如果不能把父亲逼出来的话,那么可能就真的要放弃了。 “爸,奶奶去世了你知道吗?母亲也出事了,哥哥也生死不明,如果你不出来的话,咱们这个家也算是彻底地毁了。”我的语气平静了很多,但是音量还是提得很高。 我的话说完之后,山体的夹缝里面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几乎都已经放弃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头顶上面的藤蔓之中,好像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我的心猛地被戳了一下。 果真,母亲才是父亲最后的软肋。 在疝气灯昏黄的光圈下,浑身长满褐色长毛的父亲,渐渐地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爸,”我这一声爸喊出口之后,喉咙便瞬间就哽咽起来了,我努力地将已经储存到了眼皮下面的泪水给忍了进去。 最终,那些没有从眼睛里面流出来的泪水,全都涌入鼻腔之中。 所以,此刻鼻头正酸得难受。 但是,父亲却比我想象的更加淡定。 他慢慢地爬向我们,大概在距离我们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看着浑身是毛的父亲,指甲很长,但是指甲缝里面却很干净。 身上的长毛也像是时时都在打理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打结。 父亲的嘴巴动了动,但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几个月前,我才在手机里面与父亲视频通话过,那时候的父亲还是一个正常人,怎么仅仅过了这一段时间,父亲就面目全非了呢? 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但是又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出来,生怕会影响到父亲的情绪。 “爸,您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说着,就想靠近父亲。 但是,父亲很明显地一惊,随后便往后挪了一点位置。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立刻就止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父亲突然将朝着我伸出了手来。 我看到了父亲的手中,居然是一张小纸条。 第173节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会儿,我再也忍不住地苦出声来:“爸,爸,爸…” 我不断地喊着父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陈默走过去,将父亲手中的那张小纸条那了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很突然地抬起头来看着父亲。 “姑父。”陈默没有像我那样突然情绪崩溃,但是仍能够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震惊。 看到陈默这样的神情,我急忙将他手中的那张小纸条抢了过来。 上面是父亲工整的字迹:沧儿默儿,我因为一些缘故,所以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请你们用书写的方式告诉我,宜云发生什么事了。 “爸,你别跑好吗?我只有你了,如果你再离开的话,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看完纸条之后,便尝试着靠近父亲。 这一次,父亲好像被我说动了一样,没有再因为我的靠近而逃避。 终于,我伏在父亲的膝下,抱着父亲痛哭起来。 父亲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了,但是,激动的时候,喉咙里头还是会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他的这种症状,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王之水。 难道父亲也是受到过瓦屋山古祠门前那道深渊的辐射吗?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在桑浦山下疗养院中,大奶奶用花儿红替王之水疗伤的情景。 “爸,花儿红能够治愈你的伤是不是?”我着急地将口袋中那个装着花儿红的瓷瓶掏出来。 但是,父亲却朝着我摆了摆手,焦急地向我比划着什么。 而我却没有看懂。 父亲情急之下,抢过了我手上的那张纸条,然后指着母亲的名字。 “你想知道母亲的现状吗?”我终于知道了。 父亲对于母亲,真是这世间罕见的深情。 “姑父,姑姑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有陈家给她控制病情。但是,陈家也只能是控制,不能根治她,想要根治的话,还是要靠星盘。”陈默抢先我的话说道。 听到母亲没事,父亲脸上的神情明显地轻松了下来。 “但是,爸,你也要好起来,这样才能够协助我早一些寻得所有的星盘。”我生怕父亲趁我们不注意又溜走了,急忙说道。 “是啊,姑父,既然花儿红能够对你的病情有帮助,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这一路上大家也能有个照应,而且,姑姑也很想你呢。”陈默补充说道。 我们俩的话说完了,但是父亲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 “爸,这山中您熟悉吗?等着从这神农架走出去之后,你就回到陈家照顾母亲,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用恳求的语气对着父亲说道。 父亲沉吟了一小会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父亲答应了。 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第285章 缝隙(六) “姑父,刚刚我们所在的那个藤蔓蜘蛛网,是你编织的吧?”陈默突然说道。 父亲点了点头。 “爸,那我们先回道蜘蛛网那里,然后让花儿红给你疗伤。”我对着父亲说道。 父亲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也没有表示反对。 所以我们便打算着先回去藤蔓蜘蛛网给父亲疗伤。 但是,这个时候,我们头顶上面,有一阵幽蓝色的火光飘过。 “什么人?”陈默突然大喊了一声。 我们顺着蓝色火光的方向看了过去,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甚至是生物。 整个山体的夹缝里头,目前会是一片寂静。 “陈默,那该不会是鬼火吧。”我说着,声音已经有点颤抖了,然后眼睛不自觉地看向父亲,想从他那里的到一些意见。 但是,眼睛瞄到了浑身长满长毛的父亲之后,才猛的想起来,原来父亲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然而,虽然父亲没办法说话,可他的思维却是正常的。 只见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用眼睛示意着我朝着鬼火的方向走去。 我和陈默得到了父亲这个意见之后,便急忙地拉着藤蔓朝着鬼火的方向攀爬了过去。 “姑父,这山体的缝隙之中,难道是有古墓的存在吗?”陈默一边攀爬,一边对着父亲说道。 父亲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说没有,还是表示自己不知道。 “是没有,对吧!”陈默说道。 父亲这会儿点了点头。 “奇怪了,这鬼火原本就是人死后尸体上面的磷化钙积聚到一定的量之后,自燃的现象。这山体之中既然没有坟墓的存在,为何还会有鬼火的出现呢?”我忍不住说道。 让我们觉得诧异的是,这鬼火居然像是长了脚一样,我们一边靠近,它也一边地往远处飘。 似乎自始自终,都与我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情形,着实是诡异。 如果不是陈默,特别是父亲在身旁,我肯定已经被吓得屁股尿流了。 因为自瓦屋山以来,虽然见到过很多奇奇怪怪得事情,但是基本上都是在自然规律里面的。 而这种超自然的现象,还是第一次见到的。 “爸,你在这山体的夹缝里面呆了多久,之前见到过这种现象的吗?”我仍不住对着父亲问道。 父亲看了我一眼,然后在小背包之中掏出纸笔,而后在上面写着:“别说话,这火苗好像是在给我带路呢。” 我接过父亲的字条,拿着疝气灯照亮了纸上的字,和陈默看完之后,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随即,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了。 果然与父亲讲的相同,那一缕幽蓝色的火苗,始终在我们的前面飘着。 不近不远的,像是真的在给我们带路的样子。 我和父亲还有陈默三个人就在后面悄悄地跟着,没有任何人再开口说一句话。 父亲的攀爬技术显然比我和陈默高超许多,不知道这是否与他身上所患的这种奇怪的疾病有关。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好像受到瓦屋山古祠前那一处深渊的辐射之后的人,都会有一种类似于返祖的形象。 比如身上长出了毛发。 比如突然间都丧失了语言的功能。 比如攀爬技术都得到了飞跃的进步。 正当我的脑袋在快速旋转的时候,爬在最前面的父亲突然停了下来。 我见状抬头一看,前面那个原本一直在飘荡着的幽蓝色的鬼火,不知什么缘故,竟然熄灭了。 没有了鬼火的指引,在这七拐八弯的山体夹缝之中,该走哪条路,可真的是一个大问题啊。 “鬼火没了。”我像是说废话一样默默地呢喃了一句。 ‘姑父,现在该怎么办?鬼火突然熄灭了,是不是代表着它想带我们来的地方到了呢?”陈默问道。 但是,父亲的眼睛盯着前方,一丁点表示都没有。 “爸,”我也仍不住喊了父亲一句。 就当我这个爸字刚喊出声的时候,父亲突然加快速度往前面爬了过去。 父亲原本攀爬的速度就很快,这会儿是明显地加快速度的,所以我和陈默根本就跟不上。 “爸,你等等我们。”我在后面大声地喊着。 但是,父亲却没有管我们,径直地朝着前面狂奔了过去。 突然,陈默将我给拉住了。 “周沧,情形有点不对,你有没有觉得这四周的风,好像突然间大了起来。” 听到陈默这么说的时候,我才猛地察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身边突然刮起了一阵正的狂风。 风几乎大到能够将我整个人给鼓起来。 “陈默,我爸在前面,无论风多大,我都要跟上去。” 这个时候,我没有心思管太多了,一把挣脱开陈默的手,就朝着父亲的背影追赶了上去。 夹缝中的空间越来越大,但是风也刮得越来越强。 我几乎都没办法在将自己稳定在藤蔓上面了。 “姑父,这里有一个风眼,赶紧退回来。”陈默突然在我的身后大声地喊着。 但是,已经太迟了。 在我前面大概有有半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直径大概有一米多宽,外观看起来很像是一只人眼的漩涡,正在半空中旋转着。 而我的父亲,这个时候已经被风眼卷到了半空中。 “爸,”我大喊了一声,而后伸出手来,想一把将父亲给抓住。 陈默则在我的身后,拉住我的小腿。 但是,风眼的力气特别大,而且父亲也像是想要进入风眼那样,根本就没有与之相抵抗的欲望。 所以,我的手心里,只抓到了一小把的褐色毛发。 “爸,”我大声地呼喊着。 父亲很快就被风眼卷了进去。 风眼的中心外观看起来真的特别像是人类的瞳孔一样。 此刻,那只黝黑的瞳孔,正在直挺挺地盯着我看。 第174节 我与“瞳孔”对视了几秒。 突然间,我看到了父亲在风眼里头朝着我招手。 “沧儿,进来,星盘在里面,但是我触碰不到,需要你亲自来拿。”父亲身上的长毛已经褪去了,声带也恢复了正常。 他像往常那样,是一副仁慈但又不失威严的模样。 “星盘,陈默,星盘在风眼里面。我爸让我们过去拿呢。”我回过头来,对着陈默兴奋地说道。 “周沧,你中了风眼的幻觉了,快醒醒。”陈默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使劲地摇晃着我。 难道是幻觉吗? “周沧,你醒醒,风眼里面没有姑父,什么都没有,星盘和姑父,都是你的幻觉,这些都是你心中的执念。” 陈默的声音很大,夹杂着风声,几乎都要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 我盯着风眼里的父亲,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满脸焦急的陈默,心里头其实还是有摇摆了一下的。 其实,此刻我的头脑是清醒的,我知道父亲已经被卷入漩涡里了。 而这些幻觉之所以会出现,真的是因为我心里对于父亲的依赖和对星盘的执念。 但是,最终,我还是选择挣脱开陈默的手,也松开抓着藤蔓的那只手,任由风眼的惯性,将我给卷了进去。 在我被风声淹没之前,我听到了陈默在我的身后大声地呼喊着。 万一,星盘真的是在这漩涡里呢? 反正走过这么多路,很多次我都赌对了,又何妨再赌多一次呢。 更何况,父亲也在这里呢。 我闭上眼睛,嘴角微扬,任由旋风将我吸进去。 第286章 漩涡(一) 旋风的速度特别快,我能够感觉到自己被不断地往里面吸了进去。 耳边迅疾而过的大风中,有阵阵的嘈杂的声响传来。 我在旋风之中,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摩天轮一样,在快速的旋转着,根本难以听清楚那些声响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旋风一直没有停下来,不知道是否要将我吹到天荒地老。 我一边想着,一边尝试着能否将自己的眼睛睁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从旋风之中掉了出来。 脚下是悬浮着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影视作品中见到的外太空的景象那般。 我的周边是一个个闪烁着荧光的小窗口。 窗口里面,像是有人影在闪烁。 我很想停下来趴在窗口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脚下的步伐却停不下来。 整个人就像是在悬浮滑梯上面一样。 我不知道悬浮滑梯要将我带到哪里,也不知道悬浮滑梯的尽头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超立方体吗? 是天狼星人要来将我给带回去么?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上可能有天狼星人的血统,但是一想到要离开这个蓝色的星球,我的心情还是异常的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一闪而过的那个窗台里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窗台后面的摆设,分明就是周家老屋。 我瞬间就呆住了。 难道,我是进入了黑洞之中吗? 所以,我能够站在时间线之外观看这世间发生的一切。 见到奶奶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头所爆发的亲情让我居然能够在悬浮滑梯上面站住了脚。 想到能够再一次看到奶奶活生生的样子,我不由得兴奋地趴在窗台上面。 …… “淡音啊,不知道沧儿他现在到哪里了?”爷爷坐在奶奶的身边,眼睛看着正在剥着观音豆的奶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德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操心也没用。”奶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仰起头来,西下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我从来乜有见过奶奶这么称呼过爷爷,一下子好像闯进了他们的爱情里面。 看着看着,也不由得嘴角上扬。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人啊,就会用这些话来糊弄我,年轻时候这样,现在一只脚都踏入棺材之中了,你还是这样。”爷爷说着,居然轻轻地点了一下奶奶的鼻头。 奶奶浅浅地笑了一下,又继续剥豆了。 “这观音豆剥好,盐浸晒干之后,沧儿也就回来了,那时候刚刚好,豆子的性子都软了,吃起来最爽口。”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柔情。 那是爷爷也得不到的柔情。 我在遥远的时光之外,都看到不由得湿润了眼角。 “你既然有这样想等沧儿回来的心思,又为何要让他带走金蚕呢?”爷爷似有怨气,又似是伤感地说道。 “德哥,”奶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豆荚,将爷爷的手握在掌心,“我相信沧儿吉人自有天相,所以,你放心,无论是沧儿也好,金蚕也好,都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可是,如果金蚕回不来怎么办,你怎么办,我怎么办?”爷爷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已经有泪水渗出来了。 “人总是要走这条路的,况且我这一辈子,原本就已经值得了。”奶奶说着,居然还会心一笑。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沧儿知道了真相之后,他该自责内疚一辈子的。”爷爷说道。 “那就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奶奶说着,突然松开了爷爷的手,站起身来,“最近总是梦见落云山,可能也是差不多要回去的时候了,德哥,”奶奶又回过头来,一脸羞涩地看着爷爷,“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回去吧。嫁给你一辈子了,总该回去让他们看一眼吧。” 爷爷却摆了摆手,眼睛望向了远方。 “德哥,”奶奶又叫了一声。 爷爷这会儿点了点头,却泣不成声。 爷爷早就知道了金蚕的任何生命状态都会反噬到奶奶的身上,所以一辈子视奶奶胜过生命的他,才会一直阻止奶奶用金蚕进行巫术。 以前我一直觉得爷爷就是一个老古董,一直束缚着奶奶。 可原来,他是在保护着奶奶。 这个窗口最后的情形,是爷爷奶奶相依在夕阳下面,窃窃私语。 而那些话,我也没有听清楚。 他们在讲的极像是一种古老的语言。 我顺着窗台慢慢地朝着下面的一个窗口走了过去。 当我趴在这个窗口上的时候,心里头不由得一惊。 那是我在瓦屋山古塔里面的情形。 窗台后面的我,正挂在古塔里面的双股铁链上面。 突然,一只红鞋子从塔壁上面探出来。 此刻的我,看着古塔中的那个自己在与红鞋子周旋,心中万分的着急。 我知道红鞋子背后的人骨鬼皮怪正在一步步地引着我朝塔底走去,它们想让我将星盘取出来。 但是,此刻的我,就只想让奶奶回来,什么星盘,什么时光隧道,什么虫洞,这些统统我都不想管。 “别下去,回去找陈默,回去啊。”我大声地喊着。 我想阻止自己的行为,想要改变历史。 如果我在瓦屋山古祠中没有带出那一枚星盘的话,那么奶奶现在可能还好好地在周家老屋的院子里给我晒盐浸观音豆呢。 父亲也不会成为毛人。 依旧跟以前那样,尽管一年到头来也见不到几面的,但是总归还有除夕夜可以期待。 但是,古塔中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话,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在进行着。 虽然此刻的我能够站在时间线之外,但是我却不能影响时间线上的一切事物。 怎么办呢? 古塔中的我,已经跃到了木梯上面,正在点火呢。 再这么下去,那枚暗红色的星盘依旧会被我带出古祠的。 突然,我看到了挂在古塔四周的六角铜钟。 湘玉是懂得摩斯密码的,或许我可以通过古塔六角铜钟的声音,将自己想要传递的信息带到时间线之中。 对,用摩斯密码。 我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脑袋里面搜寻“毁灭”的英文单词。 这到底是ruin还是riun呢? 读书的时候我的外语课就一直没及格过,幸好那时候爷爷特别痛恨外来文化,所以对我的外语课就一直持着放任自流的态度。 因而,在这关键时刻,我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单词都记不起来了。 眼看着在时间线内古塔中的自己已经下到了木梯的尽头了。 我索性就豁出去,就选第一印象的那个吧。 ruin! 这单词转换成摩斯密码,就是点线点、点点线、点点、线点。 第175节 于是,我用力一吹,古塔上面的六角铜钟便开始颤动起来了。 点和线我处理成了铜钟响起来时间的长短。 原本正在古塔的木梯上面奔跑的我,突然间停了下来。 应该是听到了铜钟的声音吧。 毁灭啊,是毁灭啊,将星盘毁灭,然后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我焦急地在时间线外喊着。 但是,时间线内的自己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仍旧是自顾自地沿着历史的轨迹往前走去。 哎呀,这真的是笨得可以呀。 我生气地跺着脚。 但是,自己影响不了时间线上的人和事,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了。 我又不死心地反复尝试了多次,但是仍旧没有一点的效用。 这时候,我终于彻底地放弃了。 到了这个程度上,我也不想在这窗台上面浪费时间了,于是便将手松开。 整个身体,也重新地在悬浮滑梯上面往下飘荡着。 第287章 漩涡(二) 不知道在悬浮滑梯上面飘了多久,连我自己都放弃了希望,感觉自己真的是到了外太空,可能就会在这样的漂浮中,结束自己这匆匆的一生吧。 可偏偏突然间我就跌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觉得自己的后背被摔得生疼。 有重力。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而且这个引力从我初步的体感来估计的话,应该是地球上的引力。 难道飘着飘着,我又回到了地球上面。 还是说这个世界,或者是更大了说,是这个宇宙,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原本就是一个往复循环的圈子吗?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努力地睁开眼睛。 但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苍白的脸。 “啊!”我被吓得大喊了一声。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可是,我定了心神仔细看了一番之后,才发现,那原来是一张凿刻在一面山坡上的脸。 女人的脸偏向于国字形,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巨大的发冠。 发冠上面镂空的雕刻,咋看上去,有点像是亭台楼阁的样子。 发冠的正中央部位,有一根红色巨大的柱子。 柱子上面不知道镶嵌了什么东西,反正是会在这幽黑的环境之中散发着暗红的光。 所以,我才能够看清楚山坡上面这张脸上所雕刻的细节的。 女人丹凤眼雕刀眉,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山脚下细如蝼蚁的我。 虽然知道那是雕刻,我还是被她看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里不知道还是不是在神农架里头。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什么在靠近的样子。 我很想转过身去看,但是身后越来越逼近的寒气却让我一直没敢回过头来。 “沧儿。”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到我的耳朵中。 是父亲。 我兴奋的就要回过头。 哪知道父亲却在我的身后一把将我的嘴巴给握住了,随即还将我整个人都给压到了地上。 “唔唔,爸。”我在父亲指尖的缝隙中艰难地发出声音来。 “沧儿,别说话。”父亲终于松开了手指,随即对着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我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状况。 父亲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身上的长毛全部都褪去了,而且声带也恢复了正常,难道那只花儿红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就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父亲突然用手指了指我们的四周。 这个时候,我才猛地发现,原来刚刚自己的注意力过分地被雕刻在山体上面那个巨大的女子人脸给吸引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四周的东西。 我顺着父亲的手指环绕了四周一圈,才发现那一根原本我以为的镶嵌在女子发冠上面的红色巨柱,其实我们的四周也有。 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红色物体,被能工巧匠雕刻成了类似于人形的形象,它们特别的高大,身上像是裹着红色的袍服。 但是,非常奇怪,这些雕像的头部都有一层薄雾蒙住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它们的面部表情是怎样的。 更加诡异的是,这些红色的雕像居然是自己会移动的。 而且它们好像也发现了我和父亲这两个外来人物的样子,此刻正在朝着我们慢慢地靠近。 所以,这就是父亲让我不要出声的原因。 我靠在父亲的边上蹲在地面,额头上面已经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来了。 不过,虽然在这样危急的环境之中,但是想到自己是同父亲在并肩作战,且与刚刚在漩涡之中相比较,此刻的自己还是异常的幸福的。 “沧儿,”父亲突然开口了,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但是我还是被吓了一下。 “爸,”我的声音更低,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那些正在寻找我们的红衣巨人。 “它们好像不是针对我们而来的,似乎,似乎要去朝拜石壁上雕刻的那张人脸。”父亲说道。 听到父亲这么说,我不由得仰起头来,环视了一圈越来越近的红衣巨人。 “爸,好像真的是这样的,那么,是不是就说明了我们可以溜。”我懦懦地问了一句。 毕竟,即使这些红衣巨人不是要来攻击我们的,但是被他们围堵在中间,还是特别的不好受。 “我们先等等,看看他们要干什么,难不成,真的有超自然的现象存在吗?”父亲前半句话是在对我说的,后半句话很明显的就是他自己在思考。 这个时候,我不知为何,像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山体上面那个雕刻的白色人脸。 突然间,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从心里头涌现出来。 这张脸,看起来怎么这么的熟悉,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可是这会儿却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我呆呆地盯着山体上那张白脸认真的看着,脑袋里像是在刮台风一样,将所有的记忆都翻出来查看一番。 但是,想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可是,这个过程中,我恍惚之间,好像看到白色女人脸的嘴角在慢慢地上扬。 她原本的神色是肃穆接近与清冷的。 但是,此刻,已经是寡淡之中带了一丝调皮。 我的鸡皮疙瘩瞬间就暴起。 “爸,你看一下,那个女人是不是在笑啊。”我转过头来,想问让父亲证明一下,这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发生了。 可是,当我回过头来,哪里还有父亲的身影啊。 更加绝望的是,在父亲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红衣巨人。 而且,这一尊红衣巨人的脸,是朝下的,两只圆鼓鼓的眼睛,正在俯视着我。 “啊啊啊,”我失声尖叫着,两条腿不知道是蹲久了发麻还是被吓得发软,反正我是努力了好几下,都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我的这一声尖叫,将原本好好地要去朝拜白脸女子的所有红衣巨人的注意力,全都给吸引了过来。 他们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紧接着,所有的红衣巨人那一张原本隐藏在薄雾中的脸,渐渐清楚地显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迄今为止,我所见到过的,最为恐怖的脸。 红衣巨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五官,但是,你却看得出他们的喜怒哀乐。 譬如,正在俯视着我的这张脸,是好奇的,还夹带这几分的谨慎。 但是,其他的红衣巨人,他们此刻的脸上,却是愤怒的。 只是,愤怒的程度不同而已。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张没有五官的空白的脸上,居然还能够有如此多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想起来了山体上面雕刻的那张我觉得熟悉的白脸,是谁。 她就是我在鬼镇的壁画中所见到的后土娘娘的形象。 只是,在壁画之中,后土娘娘的穿着打扮,与这壁画上的白脸女子有着很大的不同而已。 这个时候,我又接连着想起了在鬼镇之中见到的那些九头罗煞面具,会不会就是属于这些红衣巨人的啊。 看他们的身材,也跟那些九头罗煞面具有点匹配。 谷雨曾经说过,那些面具是属于神的。 山体中的那些缝隙也是神走的路。 难道,她口中的神明,就是这些红衣巨人吗? 只是,此刻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太多了,因为那个原本仅仅在俯视着我的红衣巨人,突然间像是接收到生命指令的样子,已经弯下腰来,好像要抓我的感觉。 第176节 我的腿早就被吓软了。 只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我在地上不停地爬着。 红衣巨人已经完全地往下咬来。 他那张空洞的脸无限接近地贴在我的身上。 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发现,红衣巨人,好像是没有手的。 第288章 漩涡(三) “爸,爸,你在哪里?”我在潜意识的指引之下,一直在呼喊着父亲。 其实,人无论活到多大的年纪,只要是父母还在的话,就还是个小孩,碰到事情的时候,总会想到父母亲。 只是,我的这一声声呼喊,就像石沉大海那般,什么回应都没有得到。 其他的红衣巨人好像只是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继续了他们的行动。 但是,那一只首先发现我的红衣巨人,却仍旧在孜孜不倦地追逐着我,真不知道是因为接到了命令,还是对我这样一个相较于他们的体型比起来,是如此娇小的人种特别感兴趣。 然而,我基本上是无路可逃的,因为放眼望去,我的视野范围之内,都是这些红衣巨人。 而那个盯上我的红衣巨人更加离谱,一直弯下腰来用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蹭着我的身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对我发起任何的攻击,就是不停地蹭着我。 天呐,我的耐心几乎都要被他折磨得爆炸了。 而且渐渐地,我发现,这个一直在蹭着我的红衣巨人,似乎是想将我往白脸女子那边带。 啊,突然间,我有点搞不懂了。 难道他是想让我加入他们的行列吗? 我这样一个与众不同,在红衣巨人之中显得如此突兀的人站在这队列里面,不会显得很突兀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钟鸣声。 说钟鸣声可能还不是那么的准确,就是类似于敲击铜钵发出的声响。 那声音很柔缓,却绵长。 听起来那种感觉,几近于绕梁三日的体感。 就在我还沉浸在铜钵声中的时候,那一座雕刻着后土娘娘头部的山体,突然发出了一阵阵“滋滋啦啦”的声响。 这声响与铜钵的鸣声相比起来,就显得非常的粗糙。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发现山体居然在缓缓地打开。 原本后土娘娘头部的那个位置,在山体打开之后,我才发现,那地方就像是一个窗户那般。 而我之前所见到的那个白色的女子脸庞,其实就是一个人站在窗前往外面看的形象。 渐渐地,白脸女子的整个身体形象就都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天很暗,我所在的这个空间的所有景物其实很难看清楚。 我虽然只能见到后土娘娘的整一个雕塑的形象,但是隐约之间,还是能够感受到还有很多我看不到的东西的存在的。 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阵的声响。 这时一种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声音,但绝对与恐怖沾不上半点的关系。 如果一定要用文字描绘出来的话,那应该就是微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是轻柔的,像初夏的云烟那般的美好。 我几乎瞬间就沉醉在里面了。 让我诧异的是,所有的红衣巨人,突然间就都矮了一截。 他们该不会是在朝拜后土娘娘吧。 我一下子就从美妙的乐声中回过神来。 难道这就是父亲口中的超自然现象吗? 这个宇宙之中,还存在着与人类不属于同一种族的具有智慧的生命么? 我所在的这个空间,到底还是不是人类所生存的三维空间呢? 人类和其他种族的高智慧生命,都有着同样的敬仰吗? 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恢复了一脸严肃的白脸女子,突然间有无数个问题在头脑里涌出来。 这个时候,有一阵微风吹来,将红衣巨人的衣袖鼓了起来。 我无意间一瞥,看到了那些矮下半截的红衣巨人,原来不是跪下来的,而是整个身子往中间缩了一下。 不对,如果是有生命的高等智慧的话,身体不可能是这种结构的。 他们分明就是人工设计出来的。 难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象吗? 我想到了这里,身体猛地一激灵,脑袋随即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陈默和父亲正一人拉着我的一边。 而我,居然拼着命要往白面女子的雕塑上撞去。 “爸,陈默,”我喊了一声,原本绷紧的整个身子,瞬间松了下来。 父亲和陈默也松了一口气,将还在拽着我的双手放开。 “沧儿,你总算醒过来了。好可怕的幻觉啊。”父亲说道。 陈默则皱着眉头,眼睛直挺挺地盯着我,然后说道:“周沧,不知道是否因为你特殊的体质的缘故,在这种环境中,你会比我们更容易就产生幻觉,所以接下来,你一定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要随便看随便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我看着陈默,然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特殊体质,这天狼星人的血统,有时候真的是害我不浅啊。 只是,真的是幻觉吗? 那么真实的感觉,我甚至都能够感觉得到,那个一直在蹭着我的红衣巨人,他身上自带的那一股淡淡的,类似于清早起来,奶奶给我熬的那一碗米油所飘荡出来的热烟的味道,还在我的鼻尖环绕着呢。 只是,那个世界里没有父亲,没有陈默,我有点不想在那里待着而已。 但是我绝不相信,那是我的幻觉。 “爸,陈默,那枚藏在神农架里头的星盘,就在这个白脸女子身下所站的那个柱础里。”我坐在地上,一脸平静地说道。 但是,我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真的能够在白脸女子的身下所站的那个柱础的话,那么我刚刚所经历的那一切,就不是幻觉。 “柱础,周沧,你在说什么啊?这座山上就只是雕刻了那样一副脸庞而已,没有身体,也没有柱础。”陈默一脸懵逼地对我说道。 “爸,你的看法呢?”我看了陈默一眼,转而对自己的父亲问道。 但是,父亲没有立即就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低头沉思了一小会之后,在抬起头来了看着我说道:“沧儿,既然你这么肯定,那么我们就过去看看。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绝对不是我们现在眼之所见的那样简单。你们想想看,瓦屋山古祠前的那道保护古祠的深渊是那么的厉害,就连陈家和许氏都拿他没办法,但是,我身上被深渊辐射所带来的变异,居然进到这里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父亲说着,又凝视了一下前方,然后对我们说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们千万不要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了,我们很有可能还是在旋涡之中。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都是从心里头长出来的。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到了哪里,都一样。” “知道了,姑父,接下里的行动,我们都听你的指挥。”父亲的话一说完,陈默很快就回应了。 “爸,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也询问道。 “沧儿,你先跟我们描述一下,白脸女子身下所站的那个柱础,是什么样的?”父亲说道。 我听了父亲的话,开始仔细地回想起刚刚在那些所谓的幻境之中,山体裂开之后,后土娘娘所站的那个柱础的样子。 “柱础是浅灰色细沙石质,方形底座,”我开始便回忆便描述,“其上呈覆盆形,顶部高浮雕刻莲瓣,中心有圆形的小孔,白脸女子就站在那个小孔里面。周边浮雕蛟龙穿行于群山之间。方座四边浅浮雕忍冬纹和云纹,方座四角上各有一圆雕伎乐童子,分别在击鼓、吹笛、弹琵琶和舞蹈状。柱础底座四边浅浮雕缠莲枝,期间为伎乐人物。装饰的内容吸收了佛教、西域还有其他的外来文化,特别的精美。” 我说到了这里,觉得是将自己毕生所学的考古学知识全都运用上了,毕竟是在父亲的面前首秀,少不得要班门弄斧一下。 但是,父亲听完之后,眉头却紧皱着,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说了一句:“按照你这种描述,这柱础很像是北魏时期的东西,但是,你看着山体上面的这面雕塑,据我初步判断,应该是战国以前的,这两者之间的时间线对不上号啊。” “啊,这时间线上差得这么远啊?”被父亲这么一说,我原本兴致勃勃的心突然间就冷了下来了。 看来这斧头搬得不是位置啊。 “按理来说,这种工程量如此之大雕塑,不可能是两个部分两个时期建造的,而且,即便是分成两个时期的话,那么也不会间隔如此之远,看来这里头肯定有什么文章。”父亲说道。 “姑父,那我们是否过去看看?”陈默问道。 “走,我们靠近看一下,沧儿既然能够如此详细地描绘出来,也不大可能只是一个幻象之物了,况且这个空间,原本就很复杂。很有可能,我们是在海市蜃楼之中。”父亲说道。 海市蜃楼? 第289章 漩涡(四) 海市蜃楼原本就是虚煌之境,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海市蜃楼之中呢? 我刚想动问,陈默已经开口了。 “姑父,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吧,海市蜃楼就是一种由于光的折射作用所形成的景象,我们怎么可能进入到里面呢?” “《许氏族纪》中记录过这样的情景。这里很可能就是谷雨的家族一直说的那个鬼镇。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如同鬼一般,”父亲看着前面白脸女子头上那个若隐若现的红色光芒,一脸平静地说道。 “姑父,听你这么说,我现在倒是真的有点兴趣想去看一看这海市蜃楼是怎样的呢。”陈默对着父亲说道。 “沧儿,陈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快一些找到星盘,不然可能又会悲剧重演。”父亲突然严肃地对着我们说道。 “爸,这星盘被后所牵扯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真相呢?”我急切地问道,这是一直以来我最为关心的问题,也是这整件事里头,最为关键的所在。 “孩子们,如果我说《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女娲补天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你们相信吗?”父亲听了我的询问之后,沉吟了一小会,然后用一种要和盘托出的语气对着我们问道。 “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说道。 “姑父,该不会我们所寻找的这些星盘,就是当初女娲补天时所剩下的石头吧?”陈默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夸张的可爱。 “啊,女娲不是天狼星人吗?她来到地球的目的不是为了进行基因工程的实验吗?怎么突然间变成补天的大好人了?”我疑惑地说道。 “你们说的,不能说不对,但是都只是一点点沾边的对而已。女娲确实是天狼星人,星盘也确实与补天有关,但是,我们经过大量的研究之后发现,《山海经》很可能就是当年那女娲所带来的那一批在地球上进行基因工程的生化实验的天狼星人所撰写的,所以,他们抹去了一部分的事实,且美化了女娲的形象。”父亲缓缓地说道。 “那被抹去的那一部分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你们又是从哪些方面得到的呢?”我急切地问道。 第177节 “起先我们也一直没能探寻到这一步,但是,我在神农架里面所呆的这几个月,在这山体的很多缝隙中,我发现了大量的壁画,从这些壁画上面所描绘的零碎的情景,我渐渐地发现,以前我们以为的那些史前文明,很可能都是某种高等的智慧可以而为之的。”父亲说道。 “那些山体的缝隙里面有壁画,但是我们在缝隙之中走了这么久,怎么一丁点都没有发现呢?”我说道。 “沧儿,你们就是吃了没有大量的实践经验的亏啊。你们以为壁画就一定是要用笔画在山石上面的吗?”父亲突然对着我们一笑,那是一种宽容的神态,但是,里面有隐藏着一丝的责备。 “不然呢?您说说,这神农架里头的壁画,是什么样的呢?”陈默问道。 “作为一名考古学家,最为重要的,就是要跳出固有的思维,其实,说白了,考古学家跟科学家是差不了多少的,都是发现未知的人,所以,我们去到一个古墓也好,来到一座古庙也好,一定要去掉那种固有的‘就是这样’的思维,用一张白纸的心态,去探究。”父亲突然间对我们说教起来了。 可是,这会儿我只想听到真相,对于这个过程可不想了解太多,这大概就是我跟父亲之间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差距吧。 “你们想一下,则整个神农架的山区深处,都盛行着萨满,其实,萨满就是一种唯心主义,时至今日,我们没有人能够证明唯心是错的,以前我们将其称之为封建迷信,后来,我们才发现这是错误的,其实就像是周易八卦一样,都是靠自己的感官敏锐的察觉到了外部环境的某一处的变化,然后窥一斑而知全豹,从而对未来进行判断。你在神农架里面工作,就一定要树立这样的思想,要用他们的思维去看待这周围的事物,不然,你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个地方的最为美妙之处,也到达不了这个地方的核心之处。”父亲说道。 “可是,爸,那按照你这么说,这神农架里面那些壁画到底是画在哪里啊?”尽管父亲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被启发到,还是想直接听到答案来得容易。 “那些四通八达的山体里面的缝隙,其实就是壁画的笔画,只要将这些缝隙从山体之中抽象出来,就会形成一幅幅的图画。”陈默突然说道。 “陈默,孺子可教也,真不愧是陈家的独苗。”父亲看着陈默,赞许地说道。 “抽象出来,这怎么可能呢?”我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山体之中的缝隙原本就是乌漆嘛黑一片的,又错综复杂,而且在里面人是不能直立行走的,是自始至终都要手脚并用地攀爬,根本就辨不清东西南北,怎么还可能将其抽象出来呢。 但是,父亲好像没有听到我的疑惑的样子,只见他抬起手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陈家每三代就会出一个独苗,而每一代的这个独苗,都会让陈家的发展更上一层楼,归元丸就是你的曾祖父研制出来的,至今一百来年过去了,不管科学技术如何的发展,仍旧是无人能够超越的神药。陈默,姑父希望你能够全力协助周沧,要知道,你们现在在做的这件事,是比研制出任何一种药物都还要重要的事情。” 陈默也还真的是沉得住气,他也不问父亲这个伟大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就只是在父亲说完之后,一壁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副神情,还异常庄重的样子。 我可没有这样的好性子,径直就问道:“爸,那你就快点告诉我们,这个伟大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然后我们也好更加有动力地去寻找星盘啊。” “当年补天的不是女娲,而是后土娘娘所领导的一支队伍。”父亲终于又回到了那个话题了,“我们现在抬头所见到的那一轮明月,在千万年前,其实就是以女娲为首的天狼星来到地球的介质,我们暂且将其称之为宇宙飞船吧。月球停留在地球的北极上空,然后天狼星人北极海来到了中国,而后进行了基因工程,其目的,就是要窃取人类身体里面关于感性思维的基因代码。这个过程肯定是特别残忍的,单从《山海经》中所描绘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便可以看出来。后来,人类的神即后土娘娘为了组织了一支队伍,经过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奋战,终于将天狼星人赶出了地球,但是,天狼星人所乘坐的宇宙飞船,却在地球的上空弄出了一个大窟窿,也就是大气层受到了破坏,后来,后土娘娘用了八块颜色各异的石头,进行了一场巨大的祭祀,在这场祭祀中,她用自己献祭补天。并且让她带领的七个手下,每人取走一枚星盘,且在天狼星到了某个位置的时候,就聚集在一起进行祭祀。但是,其中最重要的那一枚星盘,就由她自己的后人保管。” “姑父,许家就是后土娘娘的后人吗?”陈默听完父亲的话,突然问道。 第290章 后土娘娘(一) “许家是否是后土娘娘的后人,这个暂时还没有办法下结论,具体要等去到贵州实地考证之后,才能够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不过,许家即便不是后土娘娘的后人,也是她当时所领导的那支队伍中的一个主军力量,”父亲说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转过头来盯着我看。 “爸,您的身上也流着许家的血,为何单单只盯着我看呀?”我有点忐忑不安的问道。 可是,父亲欲言又止,随后将目光转移开了。 “事情居然是这样的,姑父,现在那个所谓组织一直催促着我们尽快集齐所有的星盘,是不是外太空又有什么异动啊?”陈默接着问道。 “归一院的核心研究力量特别的神秘,就连你的伯父、沧儿的爷爷都没有真正地接触过,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是不容乐观,不然的话,归一院绝不会轻易地自己暴露出来。据我的猜测,这几年来,地球上的很多疾病,可能都与外太空有关,但是,找到新盘之后,具体该怎样做,可能又是另外一批人的事情了。”父亲说道。 “是呀,归一院向来识人辨物的能力就特别强,他们不会错用任何一个人的,有时候我甚至在怀疑,他们是否已经能够提前知道每一个人的归宿是怎样的,不然的话,怎么能够将所有人出现的时间都安排得那么的好。”陈默说道。 “所以,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现在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其他的,我们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是插手不了的。”父亲说道,“沧儿,尤其是你,你知道吗?” “啊,”突然间被点名,我有点不知所措,“为什么啊?” “你太过于感性了,可是偏又在这件事情中,承担着最为重要的角色。”父亲突然间有点感伤地说道。 “爸,”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沧儿,其实在这件事情中,像你这样的人远不止一个,归一院这些年来一直在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范围内,挑选合适的人选,我绝不相信,具有你这样体质的人,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只是,归一院暂时没有动用这么多人,或者是没有让我们接触到其他像你这样的人而已。”父亲说道。 “爸,怎么突然间说这么多啊,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我说道,觉得有点惭愧,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一直被父亲、兄长劝导着。 这个时候,山中突然“轰隆”了一声。 我的心中猛地就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是我幻觉中所出现的那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吧。 果不其然,就在我还来不及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给父亲和陈默听的时候,我们面前那一座雕刻着白脸女子的山,山壁上的山石开始一片片地剥落下来。 骤然间,整个空中都弥漫着灰白色的烟尘。 我一下子就被熏得直咳嗽。 “陈默沧儿,快点往后退,”父亲其实也是已经被剥落的山石所带来的烟尘熏得直咳嗽了,可是还不忘指挥着我们朝着哪个方向逃跑。 但是,我们刚往后退没几步,一群裹着红色大衣袍的巨人,已经出现在我们的身后了。 而且,他们正在缓缓地朝着我们这边挪动过来。 我瞬间就抓住了父亲的衣袖,生怕一眨眼父亲就不见了,悲剧重演。 山石依旧在轰隆隆地滚落下来。 在滚滚的白色烟尘之中,一个模糊的轮廓依稀可见。 是后土娘娘的整个雕塑的形象。 但是,似乎又同我在幻境之中所见到的那个后土娘娘有所不同。 这个后土娘娘,看起来眉眼之间更加的犀利,没有幻境之中那个女子的慈蔼。 此刻,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奶奶的家族。 如果说许家真的是后土娘娘的后人的话,那么这个家族所携带的那种神秘的双胞胎基因,会不会就是源自于后土娘娘的。 这样的话,也就能够解释,为何幻境之中和眼前山上这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的形象会有所不同了。 但是,这样的发现,似乎对于我们眼前的困境没有任何的益处。 因为身后的红衣巨人,已经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姑父,前有狼后有虎,我们所有的出路都被拦住了,这可该怎么办呀?”陈默也有点焦急地对着父亲问道。 “沧儿默儿,别怕,大不了就拼死一搏,走过了这么多的路,一直在与这底下的怪物打交道,咱也不是吃素的。”父亲恶狠狠地说道。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凶猛,眼光里面满是坚毅。 就在这个时候,山体那边传来了一声巨响。 随即,滚滚的烟尘都朝着上空迅速地飘了上去。 我们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我滴娘呀! 这真的是走过了这么多地方之后,我见到的最为震撼的一幕了。 山上刚刚那些剥落的山石,居然在地面上堆积成了一个接近于正八边形的小平台。 “姑父,是八卦。”陈默说道。 “是的,而且,还不仅仅是八卦,里面还有两极。”父亲接着陈默的话说了下去。“你看,那女子的雕像做落在八卦的一边,另外一边对角线上,是一个类似于香炉的东西,这两者之间一阴一阳,就形成了两极。天地生两极,两极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只是…” 父亲的话没有说完,然后便环视了这四周一圈,脸上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 “爸,怎么了?”我不由得问道。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父亲突然又收住了他刚刚的那一股神情,而后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和陈默对视了一样,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父亲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跟我们讲。 “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先朝着往后土娘娘那边躲过去吧。”父亲说道。 父亲说完之后,就朝着后土娘娘的雕像所在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而陈默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 但是,我却站在远地有点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后土娘娘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 而且,那她脸上的那一副神情,不是什么友好的表情。 “沧儿,你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呢?” 父亲应该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了我没有跟上去,于是在我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而后大声地喊道。 “姑父,你先走,我去拉周沧,他又神情恍惚了。”陈默对着父亲大声地喊道。 这个时候,我瞬间脱口而出:“爸,陈默,回来,那边是陷阱。” 因为我看到了,后土娘娘那个雕塑的脸上,开始有大量的黑白环相间的小蛇从她的眼睛、鼻腔、耳朵以及嘴巴中爬出来。 随即,地面上那些山石剥落下来之后,随意堆叠的缝隙之中,也有这种小蛇盘旋出来。 相反的是,我身后这些红衣巨人,他们身上那一股我在幻境之中就已经闻到的味道,可能有驱赶这些小蛇的作用。 所以,站在还在不停挪动的红衣巨人的中间的我,没有被那些小蛇袭击。 而这一刻,父亲和陈默的身上,已经开始有小蛇缠绕而上。 怎么办,我是不可能看着父亲和陈默就这样被小蛇纠缠着的。 可是,我这会儿贸然而上的话,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反而还会连累他们。 要怎么办才好呢? 第291章 后土娘娘(二) 我看着父亲和陈默已经渐渐地快要抵挡不住小蛇的纠缠,心里头已经是心急如焚了。 既然这些小蛇惧怕红衣巨人,那么就只能想办法将红衣巨人引到了父亲和陈默的位置上,这样就能够将他们身边的小蛇给驱赶掉。 只是,这些红衣巨人不知道是用机关还是其他什么操控的,如何才能够将它们给引到了陈默和父亲的身旁呢? 事急从权,我没时间顾虑太多了。 想到了这里,我索性豁出去,一把就将身旁一尊红衣巨人的身上的衣服给扯了下来。 就在巨人身上的红色衣裳被我扯掉之后,眼前的一幕让我始料未及。 原本我以为红衣巨人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木材雕刻而成的,至于他们为何能够移动,大概是有能工巧匠在他们的身上安装了什么机关。 因为这些红衣巨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具有浓浓人间烟火气的幽香。 但是,让我震惊的是,宽大的红色衣裳下面,包裹的却是一股气流。 巨人身上的这件红色的衣裳,其实就是类似于气球那般,是它将衣裳里面的气体塑造成一个巨人的模样。 第178节 所以,当红色衣裳被我剥落之后,巨人没有停留片刻,随即就化成了一阵白烟,在我的眼前冲天而上。 而后,融合在这茫茫的的天地之间。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随即就明白了,我刚刚所闻到的那一阵香味,很可能就是从这间红色的衣裳上面散发出来的。 我没有任何犹豫,便随手又打算从边上的一个巨人的身上再扯下另外一件衣服。 但是,不知道是否因为有刚刚那个红衣巨人的前车之鉴,反正这一次,我的手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抓住。 红衣巨人从我的身边散开了,将我围在中间。 继而,有一个红衣巨人低下头来仰视着我。 我突然间明白了,为何在幻觉之中,我会一直觉得红衣巨人的头部一直弥漫着一股雾气,没办法看清楚它们的脸,即便最后有一个红衣巨人伏下身子盯着我看,我也没能看见他的五官。 原来是因为它们原本就是气体,所以没有被红色衣裳遮蔽的地方,肯定是以气体的形态存在的,至于五官,也是因为没有红色衣裳,所以没办法塑造出形态来。 就在我还在回忆着幻境中的情景的时候,我猛地发现,相似的历史出现了。 有一个红衣巨人,正伏下身子,无限靠近地盯着我看。 唯一与幻境不同的是,在幻境中红衣巨人是依旧在前进,而此刻的我,是被红衣巨人圈围在中央。 又有另外一个红衣巨人俯下身来了。 渐渐地,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红衣巨人望着要盯着我看。 面对着无数张没有五官的面孔,那副情景,要说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不要怕不要怕,他们不过是仗着那一身红色的衣裳,只要衣裳没有了,他们瞬间就会灰飞烟灭的。 我不断地在心里头安慰着自己,然后瞄准机会,想要出其不意地将红衣巨人的衣裳给扯下来。 终于,我逮到了一个机会,一把扯下了那个在不断朝着我靠近的红衣巨人。 巨人的衣裳一离开了身体,立刻就灰飞烟灭了。 “沧儿,沧儿,别动他们,别动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父亲的呼喊声突然从正围着我的红衣巨人圈子外传来。 我有点不明就里,这不将他们毁灭,难道要等着他们来攻击我吗? 可能父亲在外围,所以不知道我在里面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吧。 所以,我没有理会父亲的话,而是大显身手似的,一个两个地将红衣巨人身上的衣裳给扯下来。 那一串串略带幽蓝色的白烟,也陆续不断地从我的头上窜上去。 “沧儿,别动巨人,别动。”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从蛇窝里面杀了出来,浑身上下沾满了腥臭的蛇血。 他硬生生地在红衣巨人所围成的圈子上开出一条路来,然后拉着我的手,就往红衣巨人的身后跑。 就在我们奔跑的时候,那一个个原本伏着身子盯着我看的红衣巨人,身上的红色衣裳突然间都自动地剥落了。 骤然间,有一股略带幽蓝色的云雾便弥漫在我们的上空。 就在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硬从给我的五官朝身体里面钻的样子。 我感觉自己有一点点眩晕。 明明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因而便任由父亲和陈默一人拉着我一只手,快速地朝着白脸女子雕像那边跑。 我们跑了特别久。 父亲和陈默一路上一直在跟我说些什么,但是具体的内容我却没能听清楚,只知道有两个男子的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耳边环绕着。 终于,我们跑到了后土娘娘脚下的那个柱础跟前。 原来,柱础是那么大的。 父亲站在柱础的跟前,猛地就跪了下来,朝着后土娘娘的雕像磕了三个响头。 他磕头的时候,口中还一直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奇怪的是,这几句话我却听得清楚了。 “后土娘娘见怜,请赐您的后人一个生还的机会。” 随后,父亲站起身来,然后对着身边还扶着我的陈默说道:“先进柱础,后土娘娘的灵气都在这里头,那些东西是不敢追进来的。” 父亲在说什么啊,什么那些东西,又为何要让后土娘娘赐一个生还的机会呢? 后土娘娘的后人不就是许氏族人吗? 父亲口中所指的后人,是在说奶奶吗? 我觉得自己处于恍恍惚惚之间,看到的景物都像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很不真实的样子。 父亲不知道在柱础上面摸了一下什么东西,随后,便有一个小门打开了。 进门的时候,我终于看得清楚了,这个一个偏门,偏北面的。 进入偏门之后,我突然间就觉得眼前一亮,整个人的感觉都更加的真实了。 似乎,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旧梦而已。 我们进入偏门之后在一条暗道里面走了许久。 终于,父亲开口了,“陈默,你背着沧儿走了这么久,身体吃不消的,先歇息一会吧。” 这个时候,我才猛地察觉到,原来自己一直是待在陈默的背上的。 但是,这一路走来,那种感觉,明明就是自己在走啊。 “陈默,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的。”我说道,就想自己爬下来。 然而,我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脚了。 我的心中像是被什么重物猛地一掼的样子,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就浮了上来。 我慌忙地朝着自己的身下一看。 最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自己的脸上、手臂上、腿上,几乎是所有的肌肤上面,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蛇鳞。 最恐怖的是,我腰部一下的身体,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结合在一起了。 因而,我刚刚才会觉得自己是没有脚的。 所幸的是,我的下半身只是粘合在一起了,而不是已经变成了人首蛇身。 “爸,陈默,我怎么成这样了,我怎么成这样了。”我大声地喊着。 几近癫狂地从陈默的背上滚下来。 在地上滚了好几下之后,我条件反射地就想要爬起身来,才猛地记起,原来自己已经没有脚了。 所以,刚刚那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小蛇,原来是要来迎接我这条“大蛇”的吗?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想到了这里,我咬紧牙关,然后将浑身的力气都集聚到了头部,而后朝着柱础,就那么猛地一撞。 第292章 后天娘娘(三) 可是,我的头却没有触碰到什么硬物。 而是被软绵绵地那么一弹,随后我就又跌倒在地面上了。 一直习惯于双脚走路,这会儿突然间两只脚都合并在一切了,所以特别的不习惯。 “周沧,你这是在干什么,”陈默对我大声地吼着。 但是,我却没有说话,就呆呆地瘫在地面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了。 “沧儿,总还是有办法的,其实就是这山中的瘴气在作祟,就像我之前在瓦屋山古祠前的深渊中所受到的辐射一样,你们刚见到我的时候,我几乎都和猿人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我不也是挺到了云开月明的时候吗?”父亲蹲在我的身旁,握着我的一只手,然后缓缓地说道。 我抬起头来,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父亲,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酸楚。 这个时候,我突然特别的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哥哥,这样的话,即便我会发生什么事,也不会留下孤零零的父母亲。 “爸,我跟你不一样,我知道的,你那是被外力所伤到才会成为毛人的,但是,我现在的这副模样,是因为我的身上,原本就有天狼星人的血统。”我有那么一瞬间似是被父亲说动了,但是,心态随即又被身上的蛇鳞片打回了原状。 “周沧,你别这么气馁,这个世界上,只要是病,陈家就要办法治愈,只是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而已。”陈默也蹲下身来,对着我说道。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悲欢,根本就没有共通之处。 “陈默,”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一听到陈默这么说,突然间松开了原本握着我的那只手,而后一脸沉重地看着陈默。 “姑父。” 陈默回应了父亲一句,也是那样盯着他看。 这两个人的眉目之间所传送的信息,大概都能够将一湖平静的水都给激出波浪了。 我刚想问点什么,陈默已经开口了,“姑父,曾祖父的所有藏书我都仔细研读过,但是这种做法原本就是源自《黄帝外经》,而这《黄帝外经》没有人见过,而曾祖父的这一套理论,我们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为何又牵扯到了《黄帝外经》,我这听得云里雾里的,一句都没有听懂。 “陈默,我知道,但是目前这样的情形,只能冒险一试,沧儿没有时间等了。”父亲说道。 “爸,你和陈默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啊?”我瘫坐在地面上,虽然没有听懂父亲和陈默对话的内涵,但是仍旧能够听得出来,是与我有关的。 “沧儿,你母亲的祖父,深谙医学,年轻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曾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发现了半块残碑,残碑上记录了一则外科手术,这个手术,就是将给美人鱼劈腿。我想。” 父亲的话还没有说王,便被我打断。 “爸,你是想将那个手术,用在我的身上吗?” 第179节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爸。这,这行得通吗?”我心中突然间燃起了一点希望。 “总得试一试才知道结果啊,这不试的话,就连机会都没有了。”父亲的言语之间,是一种难以言状的自信。 看到父亲的这幅形态,我的心瞬间就定了许多。 看来,我还不用死,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默的脸上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陈默,沧儿,那我们开始吧。”父亲说着,又像是突然记起来的样子,对我说道:“沧儿,你母亲自小娇生惯养的,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多让着她一点。她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很是向往大西北荒漠的辽阔,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在敦煌定居,一生都莫高窟的壁画在一起。将来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了,你们寻一处好地方,然后就让她在那里定居下来吧。” “爸,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在交代后事啊!”我越听越觉得这些话不是滋味。 “没事,就是突然间有感而发而已,方正我现在突然兴起了,想到了就先说,你记住就好了,这神农架里头瞬夕万变,谁知道等一会会发生什么呢。”父亲缓缓地说道,对着我挤出来一个慈爱的笑容。 “不对,你们肯定是有事在瞒着我,陈默,你实话告诉我,那个什么外科手术,是不是有一定的危险性。”我对着陈默问道。 但是,心中仍旧有些想不通,即便是有什么危险性,那手术在我的身上做,有危险也应该是伤到了我。 难不成,在二十一世纪,还有类似于仙侠剧中那些什么换命或者换血的桥段吗? 虽然心里头还在打着鼓,但是我仍旧是盯着陈默看,因为这里头即便是没有那些狗血桥段,也肯定是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的话,父亲是不可能对我说那些话的。 那些话,每一句,都是与母亲有关。 大概,母亲是父亲这辈子唯一的软肋吧。 “没什么的,”陈默也看着我说道。 “不可能,如果你们不实话告诉我的话,那么这个什么外科手术,我就不做了,如若说用父亲的命来换自己的命的话,那么我这幅模样。”我也说得非常坚决。 “陈默,别管他,我们开始吧。”父亲突然一脸不舍地看着我。 他的话刚刚说完,陈默就朝着我走了过来,手里的一根银针朝着我的头顶一扎,随即,我便失去了知觉。 这一觉,我好像睡得特别久,而且,什么梦都没有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自然地醒了过来,身边是陈默。 父亲却不知所踪。 醒来的第一时间,我立即就发现自己的脚能够动了。 这么神奇,就这么睡了一觉,他们的外科手术就已经做完了。 而且我的身体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的不舒服。 这《黄帝外经》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只是,父亲在哪里呢? “陈默,”我站起身来,触碰了一下正趴在我身旁睡觉的陈默,看得出他特别的疲累。 我的话刚刚落音,陈默就像是被电触到的那样,瞬间就从地上弹起来。 “姑父,姑父。”只见他一脸惊魂未定地大声呼喊着。 “陈默,我爸在哪里,他怎么了?”我一把将陈默给稳定住,然后焦急地问道。 这个时候,我心中已经隐隐地有种感觉,父亲应该是出事了,而且肯定是大事。 不然的话,陈默不会如此慌张的。 “周沧,你醒了?”陈默的脸上,像是变戏法一样,由恐惧变成了惊讶。 好像我能够醒过来,是一件特别艰难的事情那般。 “是啊,你不是扎了我一针吗?怎么,是不是差点把我给扎死了。”我调侃了陈默一句。 随即,还没有等陈默回答我,我立即又想到了父亲,急忙又追问了一句:“陈默,我爸在哪里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 “姑父他去追鬼火了,说是半刻钟之后,他没有回来,就让我们不用等他,自己寻路出去。”陈默说着,脸色平静,让人找不到一丝的破绽。 回想到之前父亲见到鬼火的时候,也是一副不管不顾只想追逐鬼火的情形,我大概有七分相信了陈默的话。 只是,即便是我相信了父亲的话,也是绝不可能留着父亲一个人在这神农架里头,然后自个儿出去的。 因此,我对着陈默说道:“陈默,父亲去了多久?” “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了。”陈默像是思考了一下。 “这么久还没回来,陈默,父亲肯定是出事了,我们赶快追上去寻找,这后土娘娘的雕塑没有多大,父亲肯定还是在这里头的。”我说道。 “只是,周沧,姑父临走之前交代过,让我们自己寻找出路走的。”陈默说道。 “陈默,我是不可能放着父亲一个人在这后土娘娘的雕塑里的。”我说道。 只见陈默低下头来沉吟了一小会之后,抬起头来说道:“那就一起去寻找姑父吧,只是你的腿,可能暂时还没办法剧烈的运动,所以我们只能慢慢地走,急不得。” 这个时候,我突然才想起了那个外科手术,“陈默,这柱础之中什么都没有,你们是怎样将我的脚给治好的?” 陈默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来,避开了我的问题,然后说道:“走吧,寻找姑父去吧。” 第293章 后天娘娘(四) “陈默,”我盯着陈默的眼睛,越发地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 我昨晚手术之后,还昏迷不醒的情况下,父亲是绝不可能弃我不管,然后去追寻那个虚无缥缈的鬼火的。 再加上陈默躲闪其词的态度,更加让我觉得父亲的失踪很是蹊跷。 “父亲他去哪里了,请你实话跟我讲,无论是怎样的一个结果,我都能够接受,但是你们这种隐瞒我的态度,却是我不能接受的。”我这话,是发自肺腑说出来的。 “周沧,请你别再深究了,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藏在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然后尽快地离开这里,八枚星盘,现在重见天日的,仅仅只有三枚,我们的任务很繁重,时间又不多,所以耽搁不起的。”陈默亦是一脸诚恳地说道。 “陈默,”我喊了陈默一声,但是,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开始啜泣得难以开口。 陈默没有开口,只是用手轻轻地按着我的肩膀。 “父亲是不是不在了,当真是一命换一命是不是?”我一边剧烈地抽搐着,一边说道。 “周沧,我只能说,完成你父亲的愿望。”陈默淡淡地说道,随即将散落在地面上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副要出发的架势。 “陈默,看在我们快十年的情谊,还有我们身上这点相同的血脉,能不能在离开之前,让我看一眼父亲,否则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我用恳求的语气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的眼睛看着前方,他犹豫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跟我来吧,但是周沧,我先跟你说,你可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姑父的肉身,可能没有那么好看。” 我看着陈默,沉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原本为了不让你看到姑父的尸身,还需要绕一大圈的路呢,现在既然想要带你看了,也就没有必要那么麻烦了。” 陈默说着,已经快步地朝着偏西北的方向走去了。 我们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前面有一个祭台,祭台上面,正躺着一个人。 远远地,我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祭坛的四周,是各种诡异的雕塑。 此刻在我正右边的,是一个被大石捶胸的雕像,胸口的鲜血四溢,而边上,竟然有很多仆役装扮的小人,正跪在地面上,收集着这些那个被捶胸的人所流出来的血。 为何后土娘娘的雕像里面,会有一个如此诡异的祭坛呢? 我一边看着,一边鸡皮疙瘩浮浮沉沉的,心跳得特别快。 祭坛的另外一边,有好几个人首蛇身的雕像,它们排着一列,像是对着那些从胸口流出来的鲜血垂涎三尺的模样。 这些雕塑,真的不知道是在表达着什么。 但是我却没有心思理会太多,因为走进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祭坛上躺着的,居然就是父亲的尸体。 我的步伐特别的沉重,那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情。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隐隐有种感觉,父亲和陈默给我做的那个外科手术,与这个祭坛,应该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见到父亲尸体的那一刻,我还是瞬间就崩溃了。 “爸,爸,爸…”我伏在父亲的尸身上,失声痛哭。 痛心疾首,原来是这种感觉。 从今天开始,我就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从小到大,与父亲相处的一幕幕,在我的脑袋里面,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又一帧地闪过。 父亲带我去放风筝。 父亲教我潜水。 父亲教我画画。 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野外考古实践,是父亲带着我去的,那天晚上,我们在山里头遇到了黑熊,那时候我才十五岁,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但是,黑熊袭击我们的时候,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父亲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地就击退了黑熊。 那时候,他浑身是血,但还是笑着对我和母亲说:“没有一点本事在身上,怎么能够护你们母子周全呢?” 可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够护我们母子周全的人了。 父亲的整个胸部都已经空了,他的那颗心脏不知道到哪里去。 身上的上衣已经被鲜血浸湿,所以,整个都坍塌了下去。 他的脸色很白,所以身上的尸斑若隐若现的。 “陈默,你跟我说,父亲的心怎么没了?怎么没了的?难道是用父亲的心献祭,才换回我这两条腿的吗?”我几近癫狂地朝着陈默喊道,“为什么你们做什么事都没想着跟我商量一下呢,这样我很痛苦你们知道吗?从今以后,我每走一步路,都会想起眼前的这幅情景,会想我的这两条腿是父亲挖心献祭才换来的,陈默,我这后半生,再也不可能快乐了,我再也不可能快乐了。” 我想疯了一样,朝着那些雕塑就一顿乱打乱踢的。 但是,陈默却没有阻止我,而是放任我就这么为所欲为。 经过一阵折腾之后,我终于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面上。 这个时候,陈默才缓缓地走过来,蹲在地面上,对着泪流满面的我说道:“发泄完了吗?发泄完的话,就去给姑父磕几个头,然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我睁开眼睛,用恶毒的眼神盯着陈默看。 第180节 陈默,你好狠。 “周沧,我告诉你,你的这两条腿,确实是姑父用他的心换来的,但是,他用自己的那颗心换你这两条腿,除了因为你们俩之间的血脉纠葛之外,还有另外一点,就是你身上背负着重要的使命,这可能是关乎到未来我们这颗星球的命运的,所以,我以天地间万物的名义,恳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陈默说完,突然站起身来,而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躺在地面上,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 陈默的话当然有说动了我,但是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了。 先是奶奶,而后是父亲。 再这么走下去,我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我终于知道了当初爷爷千方百计阻止我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的缘由了。 那是因为,每一个星盘的出土,都是要以牺牲人的性命为代价的。 要是换做以前,我可能还会责怪爷爷没有天下为公的胸怀。 但是现在,我身临其境了,突然间就明白了爷爷。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宁愿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也愿意让自己的亲人就这么一个个地离去。 但是,我这双父亲用他的心换来的腿,却在驱使着我,一定要将这条路走到底。 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第294章 后土娘娘(五)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幽暗之中,有一簇厉青色的火苗,正在慢慢地晃荡着。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默即刻就将我的手腕给握住了。 “那个鬼火又出现了,周沧,赶快把情绪都收起来,我们跟着鬼火走。”陈默的气息有点急促地说道。 “又出现了?陈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陈默说道。 “你以为这后土娘娘的雕塑里如此之大,我和姑父是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一处祭坛的。”陈默回答着我的问题,但是眼睛仍旧盯在鬼火上面,生怕一不小心,鬼火就会飘远了的样子。 奇怪的是,鬼火似乎也像是通人意那样,一直在前方不远处轻轻地飘着,像是在等着我们。 “你的意思是,是这鬼火将你和父亲带到这里来的。”我虽然已经大概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出来,想确认一下。 “不然呢,而且,我们能够进入到这个峡谷之中,不也是鬼火带路的么?”陈默说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我追问了一句。 总得有个理由吧,不然无缘无故地就跟着这鬼火吓窜,好像有点傻的样子。 “周沧,你还记得姑父生前跟我们说过什么吗?”陈默看到鬼火一直在那里等着我们,终于放下心来似的,将目光转移过来。 “爸说过什么了?”父亲说的话那么多,我哪里知道陈默问的是哪一句啊! “他说,在一个地方挖掘埋藏在地底下的历史,就一定要用那个地方的特点来思考。譬如,在这神农架里头,你就一定要摒弃了‘形’的这个思维,要树立一个‘无心’的思想。”陈默缓缓地说道,“走吧,在这么磨蹭下去,它该等不及了呢。” 我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从陈默的口中说出来的,以前的他,是属于神不怕鬼不怕,就只相信眼前的事实的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以走向了唯心主义的呢? 是不是在寻找星盘的这条路上所发生的这一切影响了他呢? 我的这两条腿到底是如何回来的? 真的是通过父亲挖心献祭的吗? 陈默参与了这个过程,亲眼目睹了一切,所以才让他不得不相信,这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么? 我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陈默,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出口。 “陈默,你能告诉我,挖心献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这与你们之前所说的《黄帝外经》好像是搭不上边的嘛!”我试探性到底问道。 “周沧,献祭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会将这件事带到地府之中,如果真的有阎王的话,在亲口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陈默说着,眼中有难以言表的无奈。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默,所以,也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这个时候,一直在原地飘荡的鬼火,突然间晃荡了一下,而后往前慢慢地飘了过去。 “快,追上去,它已经等不及了。”陈默说着,就快步地往前跑了。 我见状,也急忙地跟了上去。 我们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照明设备,只能跟着前方那一丁点的光亮朝着前面冲。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反正这一路上在冲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的双脚有点隐隐作痛。 好像这双腿,与之前自己的那一双腿,有些许的不同。 “陈默,”我好像觉得自己的双脚有点支撑不住了,一把将陈默的手臂给拉住了,然后双腿支撑不住身体了,整个人跪倒在地面上。 “周沧,怎么啦。”陈默见到此状,立即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仍旧在往前飘荡的鬼火,眉宇之间,似有不甘心的色彩。 “陈默,我的双脚好像,好像不听我的使唤的样子。”我觉得这个不听使唤,好像也难以表达出来我的那种感觉。 陈默听到我这话,即刻就蹲下身来,一手就摁住我的脉搏,但是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看着陈默的神情,我便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好。 果不其然,陈默摁着我的脉搏好一会儿之后,二话不说地,就在背包中摸了好久。 突然,他脸色一变,然后索性将背包中所有的东西都给倒出来了。 他翻找了许久,但是应该仍旧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东西。 “陈默,你在找什么呢?”我忍不住问道。 “绝对不会丢的,我明明放得很好的,绝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陈默没有理会我的话,自个儿自言自语地说道。 “陈默,你到底在找什么呢?”我问道。 “我在找归元丸,我将陈家剩下的唯一一颗归元丸带出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有找到。”陈默嘴巴一上一下地合着对我说道,手却没有停下来。 归元丸! 原来我在藤蔓编织而成的蜘蛛网上面,喂陈默吃下去的,是陈家所剩下的,唯一的一颗归元丸啊。 “陈默,”我看着陈默,淡淡地说道:“不用找了,那颗归元丸,在你被巨蚁咬伤昏迷的时候,就被我喂给你吃了。” “什么?”陈默的手瞬间就停了下来,嘴巴半张着,像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那般。 “陈默,你实话跟我说,我到底是怎么了,还有,我的这双脚,是怎样恢复正常的。我是当事人,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请你看在我们十来年的兄弟情义的情分上面,将真相告诉我好不好。”我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着陈默说道。 “你下半身包裹住双脚的那一层皮肉,是姑父用他的心头血给你溶化开的。”陈默蹲在地面上没有站起来,眼睛也没有看我,但明显就已经被我说动了。 可是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瞬间呆在原地。 原来他们口中所说的外科手术,竟然是这样的。 早些年的时候,曾经听爷爷与王叔在闲谈之时,谈及过《黄帝外经》中所有的外科手术,都是不用动任何刀具的。 那时候,年轻气盛的我,总是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没有动刀的手术,还称得上的手术吗? 今天,我总算是见识了。 “当年老祖宗在一个古墓之中,得到过的那一小片的残破帛书中,就记录了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就能够溶化身体上的各种无名肿瘤以及任何的多余的东西。”陈默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原本就想着要冒险一试,用父亲的心头血来将我下半身包裹住双腿的那一层蛇皮给溶化掉,但是,这个时候你们仍旧有点不确定,因为如何溶化,要用多少的心头血,才能够恰到好处地将蛇皮溶化掉的同时,也不会伤及到我的双腿。偏偏这个时候,鬼火出现了,且将你们带到了这个祭坛上面。所谓的祭坛和祭台,其实就是手术室和手术台,是千万年前替天狼星人去尾留腿的手术台。”我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眼睛盯着身后祭坛的方向,眼前的景物,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陈默没有再说什么话,也跟着我站起身来,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 “陈默,这种手术,是有后遗症的是不是?”我的眼睛盯着前方,轻轻地说道。 “周沧,我会让你活下去的。”陈默看着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默,你实话告诉我,没有了归元丸,我会怎么样?”我看着陈默说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需要知道真相,这样才能有心理准备。” “周沧,总还会有别的办法的,老祖宗所著的书我都仔细地研读过,我能够找到办法的,你相信我。”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我仍旧感受得到,他的内心很痛苦。 “陈默,我需要的是真相,而不是安慰。”我的语气里面特别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扭捏。 “会,会慢慢地消融掉。”陈默的语速很慢,内心应该是在痛苦地挣扎着。 陈默的话说完之后,我的内心居然异常的平静,一丁点波澜都没有。 感觉,这样的答案,好像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周沧,老祖宗说过,这个世界上,总是一物降一物的,所以,无论是什么东西,疾病也好,人也好,甚至是鬼神都好,总会有让他们惧怕的存在的,因而,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将你给治好的。”陈默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陈默,走吧,先找到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之后再说吧,那是父亲的愿望。”我说着,忍着双腿的不适,开始缓缓地往前走去了。 第295章 后土娘娘(六) 可是,我还没走几步,脚下就像是被什么绊到一样,整个人径直地就朝前扑了过去。 骤时,我的嗓子里一甜,有一道暖流朝着我的胃冲了进去。 啊,难道这么轻轻一磕,就给磕出血来了吗? 我刚想爬起来,陈默已经焦急地从我的身后追赶了上来。 他一把将我个扶起来。 但是,不争气的我,嘴巴里头却不断地有鲜血溢出来。 可是这嘴里头也没有觉得痛啊。 陈默用手捂着我的下巴,脸上的神情是难以形容的慌张。 我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了这副模样的陈默,以前的他,无论碰到什么事,永远都是那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的。 “怎么这么多血,”陈默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衣袖将我下巴如雨下的还是温热的鲜血擦干,一边不知所措地说道。 “别怕,陈默,不过就是一死,这是每个人必走的路啊。” 我已经被陈默扶着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坐着,虽然浑身上下都觉得又一股难以言状的不舒服,但是仍旧不忘了安慰陈默道。 陈默已经从他的背包中翻出一小罐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就朝着我的嘴巴里灌。 第181节 我被那白色的粉末呛得直咳嗽。 “陈默,这是什么啊?”我一边咳着一边说道。 “这是千花粉,有清热解毒的作用。周沧,我怀疑,你这口中的血,不是因为刚刚的那一磕才导致的,而是你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在发生了变化。我现在用千花粉的粉末性质来将你脏腑里面的裂口先捂住,然后能不能将血止住,就要看你个人的意志力了。”陈默说道。 “陈默,陈默,别忙活了,陪我说会话吧。” 其实,听到了陈默这么说,我就已经知道了,现在应该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了。 只是这样的挣扎,多是无用的。 还倒不如一起坐下来说会话,这样或许对我来说,还更好呢。 “周沧,”陈默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哽咽了。 “陈默,别难过,我没了,还有周蓝啊,我们两长得一模一样,你还有他可以当好兄弟呢。”我安慰着陈默道。 突然,我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样,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随即,一口鲜血便从嘴里面喷了出来。 “周沧,你别说话,我这背包里还有药,千花粉不行,我们就用别的,这些药方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总有一种药能够对症的。” 看得出来,陈默的内心已经慌得不行了,不然的话,不会这样失措的。 “陈默,”我刚想说点什么,突然间,那一根一直被我装在口袋中的小竹筒突然间掉了出来。 小竹筒里面装的是奶奶的姐姐给我的那只花儿红。 陈默见到小竹筒,突然间眼睛一亮。 “周沧,可能,我们还有希望的。”他这句话里面的情绪,已经是稳定了很多。 与刚刚那种在死亡面前,做徒劳的挣扎,是截然不同的。 “陈默,你是说要用这花儿红来给我治病嘛?”我看着躺在地面上的竹筒,仍旧是有点不确定地对着陈默问道。 “是的,《难经》中记载了这花儿红有吸毒的能力,而你目前的症状,很可能是你父亲的那些心头血与你身上原本受到的戾气相结合之后,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病毒,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用花儿红来驱赶这些病毒。”陈默将地面上的竹筒捡起来,然后对着我说道。 “可是,陈默,《难经》中所记载的,花儿红能够吸毒,是吸取身体外伤的毒,而我这些毒素明显就是在身体的内部,甚至已经是深入到了五脏六腑之中了,这花儿红,可能也无能为力了吧。” 原本我以为陈默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但是一听到是用花儿红吸毒,瞬间又泄气了。 “不是,周沧,你听我说,《难经》中所记载的花儿红,可能就只是一小部分的功效而已,我曾经在老祖宗的著述中阅读过,花儿红的血,能够对抗一种特殊的病毒,但是,老祖宗对这种病毒,却没有详细的记载,只是简单地写了几句,这种病毒与《黄帝外经》的部分手术有关。目前情况紧急,我们唯有一试,这是最后的办法。”陈默说完之后,像是在恳求我的支持一样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小会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陈默喜出望外地,就要打开装着花儿后的竹筒。 “只是,陈默,我有一个要求。”我一把将陈默的手腕摁住了,阻止他将竹筒打开的这个动作。 “有什么要求,周沧,你尽管说。”陈默看着我说道。 “陈默,如果这花儿红的血我喝下去之后,身体上有任何的变异,请你即刻就将我给杀了。我不想害人,而且也不知道到时候自己是否能够神志清醒,如果你能够答应我的话,那么我就答应你喝下花儿红的血,如果你没办法做到的话,那么这药我也不想试了。”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陈默来说特别的残忍,但是,我别无他法。 神农架是如此接近神的地方,天狼星人的外科手术室也设在这里头。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能够控制人心智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神志清醒多久。 反正左右都是死,我可不想害人,就想干干净净地去见奶奶和父亲。 陈默低着头,静默了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地点头了。 我也松开了他的手腕。 他将被关在竹筒中的那条花儿红给抓出来。 花儿红似是有感觉的样子,平时都是一副安静的模样,这会儿却显得特别的烦躁,甚至还在陈默的手上咬了一口。 “陈默,别杀它,就在它的身上取点血就行。” 我看着实在难受,忍不住说道。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对这些动物,动了恻隐之心。 陈默没有回答我,用指尖在花儿红的尾巴距离身体稍近一点的地方,轻轻地划了一下。 瞬间,一滴豆大的鲜血就顺着花儿红的尾巴滴了下来。 我张开嘴巴,让那滴珍贵的鲜血,准确无误地落到我的口里。 温热的鲜血,略带一点咸腥味,顺着我的喉咙,一直进入到我的胃里面。 “周沧,感觉怎么样了?”陈默将花儿红又重新装回竹筒之中,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整个胸腔和腹腔里面都有点热。”我说道。 就在我话刚落音的时候,突然间,整个身体像是火在烧一样滚烫起来了。 第296章 后土娘娘(七)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还以为可能是毒物的血液进入人体之后的正常反应呢。 所以,我也没有特别的在意,再说了,这已经是到了活马当作死马医的状态了。 但是,仅仅过了一小会之后,我便觉得自己的整个状态都不会。 我觉得很冷,但是,身体的内部却像是火在烧一样。 “陈默,陈默,”我忍不住掰了一下陈默,眼前已经有点模糊了,脑袋里不断地涌现出一阵阵的眩晕。 陈默不知道在盯着前面一处什么地方正看着出神,听到我在呼喊之后,急忙地回过头来。 ”周沧,你怎么样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陈默扶着我,眼神里有掩盖不住的恐惧。 没错,是恐惧。 为何会是恐惧呢? 我环顾了四周一圈,但是没有见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所以,陈默脸上的恐惧,就是源自我了。 我急忙低下头,在自己的身上左右认真地观擦了一圈。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我身体里的那把火,突然间像是被浇上了一瓢油一样。 “咋”的一下就烧旺了。 “陈默,我好渴,好渴。” 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那般,温度在不断地飙高。 整个就要炸开一样,身上的皮肤,却又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自己的身上不停地扎那样。 又冷又痛。 “怎么突然间想要喝冰水呢,你忍一忍,我找一下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山泉。”陈默将我放平在地面上,随后又嘱咐了我一句千万不要乱跑,然后便朝着黑暗中走去。 我在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防滚着。 此刻,我觉得自己是生不如死,真的是比死还难受。 头又从眩晕过渡到了疼痛。 眼前是已经痛到了快要炸开一样。 我忍受不住了,用自己的头不断地撞着墙壁。 奇怪的是,我这一撞,脑袋中那股快要爆炸的感觉,好像被抵消了一些。 反正那股不舒服感,是好了一些。 尝到了那一丝甜头之后,我不顾后果一次次地将自己的头用力地撞在山石壁上。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头盖骨上面,发出了”吱呀”的一阵声响。 随即,我就觉得自己的头,一阵阵的剧痛。 “啊,啊,啊,”我抱着自己的头在地面上打滚。 那种感觉,就像是同时有十几个玻璃啤酒瓶从不同的方向砸向自己的头那样。 爆痛。 渐渐的,这一股疼痛,从头部延伸到了脖颈,而后慢慢地往下弥漫开来。 这一瞬间,我甚至已经确定了,不用过多久,自己的身体,就会像手榴弹一样爆炸开来了。 太痛苦了。 “妈,妈。” 每一次到了这种我自己无法排解的艰难时刻,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不知道是否因为童年母亲对我的关心稍嫌不足的缘故。 反正,我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十分的渴望母亲的。 “妈,妈。” 我又呼喊了两声,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了。 这个时候,前面隐隐约约的有一丝光亮传来。 耳边还响起了一阵阵的鞭炮声。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居然是周家老屋的年三十晚上。 奶奶已经做好了一大桌的饭菜,全家人都在等父母亲回来。 突然间,前厅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我第一个从凳子上面弹起来,然后就朝着前厅跑了过去。 “喂,”我抓起老式电话的话筒,声音特别的急切。 “沧儿啊,怎么是你接电话呢?” 第182节 电话那头是母亲的声音。 听得出来,她是在一个风口打的这个电话,因为寒风呼啸而过的声响,我在电话这头听得特别的明显。 “妈,你和爸到哪里了,我们都在等你们回家围炉呢。”我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兴致勃勃地问道。 “沧儿啊,我和你父亲临时接到一个紧急的任务,所以今年过年没办法回去了,我们给你挑选了礼物,但是可能要年后你才能够收到。” 母亲的语气,普通的如同给你奶奶在菜市场上与相识的人讨论今天的天气。 可是,却如同一盆冰水,径直地就浇在我的脑袋上。 “沧儿啊,是你父亲妈?”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 我没有回答奶奶的问题,将电话筒递给了她,然后就跑回了厨房的饭桌上面。 “沧儿,是你爸来的电话吧,八成又是没办法回来过年了。” 爷爷一看到我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了几分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谁稀罕呢,反正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面,还不如一个远房亲戚来得亲昵呢。” 我一边哭,一边将自己亲手做的酸甜芋头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在啜泣的时候,被粉绵的芋头呛得止不住的咳嗽。 “你这孩子,跟自己置什么气呢,这不噎着自己了吗?”爷爷一边心疼地替我顺北,一边说落我道。 “爷爷,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了,我只要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就好,你让他们永远都不要回来。” 我忍不住了,抱着爷爷痛哭。 突然间,我居然有点窒息。 “爷爷,唔,唔,我好像喘不过气来了。”我极力地挣扎着,但是,爷爷好像美誉听到我的话一样,反而是将我越抱越紧。 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办法呼吸了,眼前一片漆黑,爷爷的身体,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层薄薄的膜,将我整个人都给盖住了。 薄膜覆盖在我的脸上,紧紧地捂住我的鼻腔。 为了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我极力地挣扎着。 这一刻,我好像知道了破茧成蝶是什么样子了。 就是如果你不走出来的话,就会被活活地给蒙死在里头的。 我的手脚也无法自由活动了,只能像虫子那般朝着四方蠕动着。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的牙齿好像变得尖锐起来,所以,我立刻就趁此机会,一口将自己的嘴边的那一层薄膜给咬破了。 瞬间,我的胸腔中所憋着的那一股气,如同突然间找到了出口一样,一冲而上。 虽然我的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但是我还是能够循着从外面涌进来的空气,不停地朝着那个方向蠕动着。 终于,我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像是从某一种束缚之中解脱了出来。 我的眼睛终于能够睁开了。 眼前焕然一亮,依旧是在后土娘娘的雕塑里面。 我尝试着站起身来。 但是,我还没有站定身子,就发现,自己刚刚爬起来的那位置,有一个人形的乳白色的蜕皮。 难道,我刚刚所经历的那一些,是像蛇一样在蜕皮啊? 但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瞬间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个时候,我也发现了,自己的双腿,好像恢复了正常。 我的双腿,终于是我自己的了。 “周沧,你,你,”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听到他在呼喊我,忍不住地回过头去。 陈默正一脸惊愕地盯着我看。 我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地面上的那一具人形的薄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看来,是天狼星人的血统救了我一命,让我脱胎换骨,从而也将身体里的所有的毒素,都给剔除掉了。 只是不知道,刚刚在蜕皮的时候,为何会回到了二十年前,哪一个父母亲临时爽约,没有回周家老屋过年三十的晚上。 第297章 后土娘娘(八) “陈默,别怕,蛇蜕皮都是这样的,”我半调侃自己,半安慰陈默道。 “周沧,”陈默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没事的,脱下了这层皮,我也就脱胎换骨一样重新又生了一回,仔细想想的话,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头异常的平静。 直至此刻,我已经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上所拥有的这一份天狼星人的血统。 其实人生很多时候,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陈默看着我,突然间浅浅地笑了一下,“周沧,我觉得你回来了。” “是啊,我应该是回来了吧。走,干正事去吧。”我说着,也豪爽地笑了两声。 “走,好兄弟,”陈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力气很大,我几乎有点承受不住了。 但是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不管我是谁,我总算能够从这一场噩梦之中走出来了。 虽然用的时间长达八年,但总算是走出来了。 就在我们往前迈了几步之后,我突然间觉得脚下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可能就是之前将我给绊倒的那个突出地面的硬物。 “陈默,等一会,这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的样子,我的脚碰到了。”我说着。 “你碰到什么东西了,我们现在手上什么照明的东西都没有,所以根本在这里面,很多东西都会被忽略掉了,”陈默说道。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就好。”我对着陈默说道。 随后,我便蹲下身来,仔细地摸索着地面上那一处突出的硬物。 “陈默,好像不是石头,那个手感,很像是青铜器。”我说道。 “青铜器,周沧,你确定吗?”陈默听到我这么说,也蹲下身来,然后也参与到我的摸黑辩器物的工作中来。 “怎么样,我有没有感受错误?” 见陈默摸索了一小会之后,我便问道。 “没错,是青铜器,只是,青铜器为何会出现在这甬道之中呢?”陈默疑惑地说道,“而且还半没在石头里面,真的是有点匪夷所思。” “陈默,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这甬道还有下一层,这青铜器,很可鞥是下一层顶端的器物,因为某种未知的缘故,所以才会半浮出地面。”我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但也是唯一的可能。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雕塑的下面,还有另外的空间,可能,这下面,才是整个雕塑的关键所在。”陈默说道。 “陈默,刚刚鬼火是在这里消失的吗?”我瞬间想到了鬼火曾经将陈默和父亲引到了祭坛,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不,鬼火是在前方消失的,周沧,你是不是觉得,刚刚那一簇鬼火,就是为了将带我们到地下那一层的入口?”陈默问道。 “你说呢,父亲说,要转变我们的思维方式,那么赋予鬼火以人性,又有什么不妥呢?”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你好像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陈默说道。 “脱胎换骨了,”我说道,“走吧,我们往前去看看。” 我说着,也没有等陈默,便径直地往前面走了过去。 大概又走了有几百米远吧,感觉像是盘旋而上的。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这路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我突然间停了下来,偏过头去对陈默说道。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呢?”陈默也停下了脚步,对着我问道。 “这路是盘旋而上的,你有没有感觉到?” “似乎是这样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敢肯定,这一条路绝不是通往地下那一层的入口。试想一下,下面一层的入口,怎么可能建在屋顶呢?”我说道。 “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有点道理,那你的意思呢?自从进入后土娘娘的雕塑里面,就只有这么一条道,折回去的话,就要回到祭坛了。”陈默说道。 “祭坛,祭坛,”我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入口设在祭坛上。 “陈默,走,先回祭坛看看。” 我说着,也顾不上陈默的回应,就自个儿率先地往回走了。 祭坛距离我们目前所站的这个位置,还是有一点点的距离。 再加上雕塑里面黑灯瞎火的,所以我们的脚程没办法放得很快。 因此,还是耗费了一点时间才回到了祭坛那边。 一踏入祭坛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那味道冲鼻而来,让我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了两下。 难不成,是父亲的尸身已经变臭了吗? 不应该啊,这雕塑里面的温度不高,再加上时间这么短,变臭了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周沧,这祭坛里看起来好奇怪啊,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跟我们刚刚来的时候不一样。”陈默站在我的身前,身体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对着我说道。 确实,这祭坛里面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舒适感,但是,要指明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陈默,小心一点,祭坛肯定是变了,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看出来而已,所以,这个祭坛里面,肯定是设有机关的。”我说着,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陈默也跟在我的身后。 这个时候,我依稀地听到空气中有一阵阵的“吱吱吱”的声响。 第183节 那个音色,很像是一大群老鼠在啃食什么东西。 我的心中略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随即便想到了父亲的尸体。 我急忙往前冲到了摆放着父亲尸首的祭台下面。 “啊。” 祭台上面的情景,让我失声惊叫了一下。 那是我此生见到过的最为恶心的景象。 父亲的尸首上面,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老鼠。 那些老鼠的体格特别小,大概就只有人的脚拇指头那么大,但是,一只只却龇牙咧嘴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它们的尾巴特别的长,几乎是比普通的老鼠长了一倍以上。 那一条条白色的长尾巴从父亲的尸首上面垂下来,在祭台的边缘微微摇摆着,散发着悠悠的光芒。 这光芒被祭坛顶上那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下来,让整个祭坛都笼罩在一层白月光之中。 此刻,我终于知道了,我和陈默一进来就觉得那一阵的不舒适干,就是源自这里的。 这一层类似于月光的光亮,没有月光的柔和,却多了一层凶残,照在人的身上,那一阵的寒气,几乎让我们所有的细胞都毛骨悚然。 在父亲身上聚餐的白老鼠受到了我和陈默的打扰,居然像是事先得到了口令一样,集体地抬起头来,有一些口中还咬着从父亲身上撕下来的肉。 让人奇怪的是,它们在父亲的身上大快朵颐,祭台下面都流满了污血。 但是,这群白老鼠白得反光的毛发上面,却仍旧是一尘不染,似乎那些鲜血,是没有办法沾在他们身上的。 “爸,”我大声地呼喊着,就要往父亲那边冲了过去。 但是,我却寸步难行。 是陈默在我的身后将我紧紧地给抱住。 “你冷静一点,它们既然能在这祭坛之中生存下来,就一定有本事在身上,你这么过去,只是虎口送肉而已。” 看到了面目全非的父亲,几乎已经只剩下了一副白骨,完全失去理智的我,觉得胸腔里的那一阵气血,瞬间就冲到了天灵盖。 我也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挣脱开陈默的怀抱之后,便从背包里掏出来了沙雷,然后朝着父亲的尸首那边就扔了过去。 “去死吧你们,”我几近癫狂地呼喊着。 “周沧,快躲开。” 在我身后的陈默,将我的身子猛地一扑。 而后,我们在听到了一声巨响之后,便是地动山摇了。 第298章 地宫(一) 陈默将我扑在了身下,我只听到了几声巨大的声响,而后便是身下一空。 随即我就感觉到了自己开始在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后背着陆的时候,我仍旧能够感觉到头顶上面有很多的沙石还在飘落下来。 我和陈默应该是从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的,因为我们在半空中飘荡的时间还是有点久的。 可是,奇怪的是,摔下来之后,我却没有觉得特别的疼痛,而仅仅是后背着陆的瞬间,因为下落惯性的作用,让我在那一刻有一点点的难受而已。 难不成,我的身上还有了猫的血统了吗? 不然的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能够毫发无伤。 我感觉到四周有着微微的光亮,正在奇怪着,这后土娘娘的雕塑之中,怎么会有光亮呢? 难道是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吗? 就在我刚刚爬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的环境的时候,便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声。 陈默! 我的心中一紧。 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没事,并不代表陈默就没事。 而且听刚刚的那一声呻吟声,陈默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我抬眼一看,就见到了陈默躺在我边上靠墙角的地方。 他所躺着的位置的不远处,有一滩不小的血,正在朝着我这个方向流淌出来呢。 “陈默,”我大喊了一声,心中直想,大事不妙。 我跑过去,暂时不敢动陈默,因为不确定他的身上有没骨折伤,所以只能先蹲在他的身边轻轻地呼喊着。 “陈默,陈默,你醒醒,醒醒。”我蹲在陈默的身边轻轻地呼喊着。 陈默没有办法回答我,但是嘴巴里面还是发出一声轻微的“恩呀”。 他是在跟我表示,自己还是有意识的。 “陈默,你能听到我说话,但是现在身体太虚弱了,没办法睁开眼睛开口说话是不是?”我问道。 “嗯”,陈默微微地应了一下,但是身体仍旧是一动不动的。 “陈默,我先来摸一下你的身上有没有骨伤,我的手如果摸到了你的身体那一处地方觉得痛的话,你就‘恩呀’一下,可以吗?”我轻轻地说道。 “嗯,”陈默的声音很微弱,但是我仍旧能够听得清楚, 在跟陈默确认好了之后,我便在陈默的身上轻轻地摸索起来。 我的力度很轻,顺着他的颈部往下摸。 我的手已经摸索到了陈默的腰部,但是陈默仍旧没有开口吱呀一声,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这陈默会不会是昏迷了呢? “陈默,”我轻轻地呼喊了一声。 但是,陈默即刻就回应了我。 我的心松了一下,随后便往下摸了过去,终于在脚踝的地方,我的手刚轻轻一摁,陈默便几乎是要从地面上弹起来一样,大声地喊了一句。 “陈默,陈默,你别动,这里应该是受伤了,我现在要给你检查一下,是脱臼了还是骨折,你忍着点。”我一把将陈默的身子给摁住了,然后对他说道。 “周沧,你不用管我。”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疼痛,所以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 我知道他是想不想拖累我。 “陈默,你不用担心,看你这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就仅仅是脚踝这边脱臼而已,”我看着陈默已经开始发肿的脚踝说道。 “周沧,”陈默喊了我一声之后,便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般。 “我会接骨,你放宽心,只是,过程可能会比较痛而已。”我说道。 “我不怕痛,我怕的是会拖累你,”陈默说这话的时候,瞬间便红了双眼。 我也没在婆婆妈妈了,在背包中翻出来了一件衣服,而后卷成一团让陈默咬在嘴里。 此刻,我特别的庆幸年少的时候爷爷教给我的这些所谓的不务正业的东西。 那时候爷爷就一直跟我强调,如果我想要走考古这条路的话,那么有两种技能是必备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种,便是医学。 这些简单的医学知识一定要懂得,这样在野外作业的时候,能够以防不时之需、 没想到我一直看不起的这门技能,今天居然能够用得上了、 我将背包中的酒精取出来。 刚刚在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其实背包中的东西已经七零八碎了。 我将自己和陈默背包中的东西集合在一起,也就仅仅只剩下这半瓶医用酒精和几个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药粉的小瓷罐,其余的东西,全部都被摔得稀巴烂了。 “陈默,我要开始了,你忍耐一下。”我一边在陈默脱臼的脚踝上面抹酒精,一边说道。 其实我的心里头是特别没有底的,因为虽然之前爷爷用了很长的时间教导我如何处理这些骨头的伤口,但是我实操还是第一次,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把握自己到底能不能一次性就将陈默的错位的骨头给正位上。 再加上现在在神农架里面,缺医少药的,万一出现了什么状况的话,是没有任何可以挽救的措施的。 所以,在下手之前,我是特别的忐忑。 “周沧,你不用顾虑太多,像我这样的人,什么苦没吃过呢,这身体上的伤痛,根本算不了什么。”陈默说着,挤出了一个苦笑。 他的这句话,我是有点难以理解的。 身价不知道多少的陈家唯一的继承人,居然会说出自己什么苦没吃过这样的话。 真的是有点匪夷所思。 看着陈默越来越肿的脚,我没有再多想些什么,径直地一手抓住他的脚掌,一手摁在他的脚踝。 然后,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当时爷爷教我接骨的情形。 紧接着,我的手轻轻一推。 只听得陈默“嗯呀”地大喊了一声。 “陈默,”我松开了握着陈默脚掌的手,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了。 “周沧,我觉得好很多了。”陈默一脸苍白地说道。 “你试着动一动。”我说道。 陈默半坐起身来,然后轻轻地转动着脚踝,嘴角微扬地说道:“好身手啊。” 我刚想谦虚一句,陈默却突然头朝着一边扭了过去,然后呕了一声。 “陈默,”我扶着陈默,将身子探了过去。 地面上,已经有一朵开了花的血痕了。 难不成,刚刚陈默身下的那一淌血痕,是他呕出来的。 “陈默,你看看这些药有哪些可以吃的。” 我一下子便着急了,手忙脚乱地将那些瓶瓶罐罐全都给倒出来。 “周沧,没事的,”陈默一把将地面上的瓶瓶罐罐都抹在了一边,而后说道:“年少的时候,祖父就一直在给我服用一个秘方,所以我身体五脏六腑的自愈能力比寻常人强大许多,你让我稍作休息一会,就没事的。” 第184节 陈默说着,太阳环扫了四周一圈,而后又说道:“你看这个大厅里面烛火通明的,肯定是非同寻常,你别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快点四周寻找一下,看看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是不是就在这里头。” “陈默,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好了。” 从陈默仅有的几次谈及到他的祖父的这些话语里面,不难看出,那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老头,只可惜,我从来都没见过他。 陈默的祖父,亦是我的曾祖父。 “我在这里休息,你去做该做的事情吧。”陈默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认真地对我说道。 我听完陈默的话,便转身朝着大厅的一角走了过去,那里堆着数量不少的青铜器。 我们掉下来的这个大厅,应该就是当时我们在甬道之中发现的那个青铜器的下面一层。 没想到在祭坛炸白鼠的时候,居然歪打正着地把地下那一层给炸出来了。 这个大厅是呈正六边形的,六个角上面各有一盏灯。 而且,每一盏灯都是亮着的。 不知道这灯是从千百年前就一直亮到了现在,还是时不时有人来加灯油的。 灯上面的纹饰很精致,但是距离有点远了,所以我暂时无法将这灯的样式给描绘出来。 我走到了那堆在大厅一个角落里的青铜器边上,然后蹲下身来,开始仔细地观察着。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地面上所有的青铜器,都是面具, 只是,这些面具不是之前我们在鬼镇正殿里面见到的那些九头罗煞面具而已,就仅仅是我们日常所见的简单的面具。 我随手拎起一个面具,但是,面具的样式,让我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手也随着一松,面具哐当一声又掉到了地面上。 第299章 地宫(二) 陈默在我的身后听到了青铜面具落地的声响,急忙问了一句:“周沧,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一下子没有缓过来,呆立在原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上抖得像筛子一样。 “周沧,”陈默应该是见我没有回应,便又喊了我一声。 “哦,”我愣愣地回应了一句,生怕陈默等急了。 但是,胸口仍旧是在“砰砰砰”地快速跳动着。 我刚刚随手拿起来的那张面具的背面,居然黏连了一张人的脸皮。 而那张脸皮,乍看起来,居然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拍上了自己的肩膀。 转头一看,是一只枯萎的手。 “啊,”惊魂未定的我又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谁?” 我虽然嘴里这么问,但是心里头已经有了几分的答案,因为那只枯手的主人是一个穿着蓝色棉麻布料的老人家。 老头满是沟壑的脸让我一下子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否真实。 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于苍老了,苍老到我甚至在怀疑,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这么老的人吗? “你是女娲后人!”老头一双已经严重塌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让我瞬间后脊背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我知道,他口中的女娲后人,可不是我们寻常所说的我们就是女娲后人那么简单,而很可能指的就是我身上那天狼星人的血统。 “老人家,请问您是不是姓谷?”我立即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老头是极有可能能够协助我们寻找到隐藏在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的,因而急忙地换了一副口气。 尽管我的态度诚恳,但是老头仍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并且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一直在喃喃自语。 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老头,我的心里头觉得阵阵的不舒服,感觉他的眼中,好像对我满是敌意的样子。 再加上那一张人皮面具,我的心里头真的瘆得慌。 “周沧,”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默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陈默,你瞧瞧这个奇怪的老头。”我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已经开始有点慌了。 这会儿陈默走过来,我好像是有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然后就来了这么一句。 陈默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但是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腕,而后便蹲下身去。 只见陈默将刚刚从我的手中掉落下去的青铜面具捡了起来,然后放在手心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随后,他将面具放下,又拿起了那一堆面具中的另外一个。 他大概看了十来个面具之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我刚想问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名堂来,但是,陈默却朝着我做了一个先不要说话的动作。 只见陈默朝着老头走了过去,然后眼睛狠狠地盯着喋喋不休的老头。 陈默凶起来的眼神,也算是特别的犀利的。 老头大概是被他给盯怕了吧,大概过了一小会之后,嘴巴便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老头这一安静下来,我原本烦躁得已经想动手打人的心,也突然间平静了。 但是,这个时候却轮到了陈默开口了。 只见他用老头的那种语言说了两句什么话。 陈默的语速比老头慢很多,看得出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齿的。 老头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陈家小哥,”老头突然间将语言转换成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让我瞬间有点接受不过来。 他这应该是在叫陈默吧! 但是,陈默却没有回应他,而是径直地转身回到了我的身边。 “陈家小哥,”老头又重复了一句,“你看他这幅面孔,他是女娲后人。” 陈默转头看了一眼老头,随后说道:“我们想知道星盘在哪里。” “陈家小哥,我莫知道啊,谷氏一族就是神农架的看门人,哪能知道主人家的事情啊。”老头用蹩脚的普通话说着,虽然一字一句的说得很慢,但是我仍听得很艰难。 “你的主人是谁?”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 老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陈默,但是没有开口。 “是后土娘娘吧。”陈默淡淡地说道。 老头明显的一震,随后又恢复了一脸的平淡。 “是的,我们的主人家,就是后土娘娘。”老头轻轻地说道。 他轻咳了一声,而后居然找了一个空地,席地而坐。 我和陈默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那我们目前所站的这个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我问道。 “这是后土娘娘的一个陪葬陵,”老头说道。 他此话一出,让我和陈默都大吃一惊。 这里居然是后土娘娘的一个陪葬陵,那如果按照这样的思维考虑下去的话,那么神农架里头的那枚新盘,会不会就是在后土娘娘墓的主墓室之中呢? 这老头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就是后土娘娘陵墓的守陵人。 “陪葬陵?”我重复了老头后面的半句话,同时眼睛也环扫了四周一圈。 老头说这个地方是后土娘娘的陪葬陵,难道那些堆放在地面上的还贴着人皮的面具,就是后土娘娘的陪葬品吗? 一听到陪葬,我立即就想到了堆放在地面上那些面具上面的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皮,不由得鸡皮疙瘩就浮了起来。 突然,我看到了地面上的面具堆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陈默这个时候好像还问了老头一句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到具体的内容了,忍不住蹲下身来,然后便将面具堆上的面具一个个地拨开。 “周沧,你在干什么呢?”陈默见状,不解地问道,随后也在我的身后蹲了下来。 陈默蹲下来之后,大概也就见到了面具堆里面的东西了。 虽然他是蹲在我的身后,但是我仍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了他深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个时候,隐藏在面具堆里面的东西已经渐渐地浮出水面了。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具蜷缩着的干尸。 尸体从外观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成年人,但是他的体格却比我们寻常人小了一些,而且细看上去,干尸的下半身好像是看不见的。 最让人诧异的是,这干尸的身上,居然还紧紧地捆着一捆麻绳。 而且最诡异的是,这些干尸的手都捂住自己的脸,所以,在我和陈默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没有办法看到任何一丁点干尸的脸。 “周沧,我感觉这里肯定是不止这么一具干尸,我们再往下挖。”陈默说着,继续地将面具堆上的面具一个个地拿起来然后往身后扔。 我见到陈默这么做,也跟着干了起来。 果真,没有过多久,便又有另外一具干尸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而且,这一具后来出现的干尸,基本上的身体形态与刚刚的那一具,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没有停下里,继续地将面具掰开。 最终,那一堆面具堆里面,掩盖着七具干尸。 而那些干尸,全部都是被麻绳捆绑着,且用手掩面的状态。 第300章 地宫(三) “周沧,这些干尸堆放在这里,甚是怪异,你有没有觉得。”陈默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对着我说道。 “是啊,如果说这些干尸是给后土娘娘殉葬的话,为何又要埋藏在这些面具里面。”我说着,对着在我们周边七零八落的面具轻轻地看了一眼,而后便迅速地转身。 第185节 毕竟,面具后面贴着的那张人皮,跟我的脸庞,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偶然之间抬起头来,居然瞥见了老头诡异的一笑。 他的眼睛也同我对视上来,虽然随即便转开,但是我仍然捕抓到了他眼神中的那一股诡计即将得逞的韵味。 老头有问题。 这句话在我瞥见老头嘴角的那一抹笑的同时,也在我的心里头浮现出来了。 “这些灯是你点的吧?”我对着老头问道。 老头好像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间有这么一问。 只见他明显地一愣之后,神情瞬间就恢复自然了,而后说道:“是我点的,那又怎样呢?” “看来面具堆里的这些尸体与这大厅六个角落的这些灯,应该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说着,已经隐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头了,但是又一时间说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天狼星人的后人,都是这么的聪明。不过,陈家小哥,你放心,这荧惑灯只对女娲的后人有作用,伤害不了你的。”老头说着,嘿嘿嘿地笑了两声,申请里是必胜的自信。 “原来,这些干尸,都是天狼星人,怪不得在在他们的身上,都看不到下半身的呢。”我说道。 这会儿,我终于明白了。 这些面具上的人皮,都是从这些干尸的脸上掰下来的。 而且极有可能是在这些尸体活着的时候就掰下来了,所以,我们眼前的这七具干尸,才会有用手掩面的奇怪姿势。 只是,为何要将天狼星人的脸皮贴在面具的后面,原因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而之所以那些人皮的样子,会与我的模样一模一样,那可能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身上都有天狼星人的血统,简而言之,就是我和这些干尸一样,其实都是外星人。 而在人类看来,所有的外星人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 老头刚刚说着六角的荧惑灯只对天狼星人有效用,看来这些灯的灯油应该是经过特制的,所以天狼星人进入到这里之后,闻到了灯油燃烧之后散发出来的热烟,身体发生了变异,从而导致他们的尾巴慢慢地消失了,而上半身这个与人类一样的躯体,也因为失去了水分而干枯。 这就是我们眼前这七具干尸形成的原因。 只是,后土娘娘的陪葬陵里,为何会存放着天狼星人的干尸呢? 后土娘娘生前就与天狼星人是死对头,难道死后还想带着这些天狼星人的魂魄到地府继续斗争吗? 如果说是俘虏的话,那么这些干尸的身份却又够不着去给后土娘娘陪葬。 所以,这里绝不可能是后土娘娘的陪葬陵。 “周沧,你在想什么呢?”陈默突然拍了拍我的胳膊问道。 “老头,这里不是后土娘娘的陪葬陵吧,还恰恰相反,这里很可能是后土娘娘的行宫,这些干尸,应该就是后土娘娘的俘虏。”我转过头来对着陈默一笑,而后便收起了笑容,对着老头严肃地说道。 老头的神情明显一变,哆哆嗦嗦地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你不是女娲后人,是伏羲和后土娘娘的所生的后代是不是?” 我和陈默听完了老头的话,两个人忍不住地对视了一眼。 老头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天方夜谭,但是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大的信息。 就是当初从天狼星来到地球的很可能不只是女娲为首的一支队伍,还很有可能有另外一支队伍。 而另外这支队伍,就是以伏羲为首的。 他们的任务都是要在地球上寻找关于感性思维方面的基因。但是,两支队伍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以女娲为首的队伍才用的方式是对地球上的生物展开了残忍的生化实验,通过实验提取不同的细胞,从而想破解人类感性思维部分的基因密码。 但是以伏羲为首的那一支队伍,采取了一种较为柔和的方式。 伏羲与当时的地球之母后土娘娘相结合,然后将他们的后代带回了天狼星,而后通过优胜略汰,一代代地培养感性思维突出的天狼星人。 如果当时的情形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许氏家族很可能就是伏羲和后土娘娘结合之后所产生的后代。 这样也就解释了我身上拥有天狼星人血统的原因了。 “当然。”我决定忽悠一下这老头,看看能不能骗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这两个字一说出口,陈默即刻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否则的话,你的这些萤火灯,为何会对我没有什么作用,”我看着老头瞪大的双眼,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蒙混过关了。 “绝不会的,主人家的后人,都是女子,而你分明是个男娃娃。”老头说着,还上前了两步,似乎是想近距离确认一下。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主人没有告诉你,摩梭族没七代就会出现一对男双胞胎,这个时间是与天狼星的位置相对应的,而我的出现,就证明了大祭的时间到了,老头,请你遵照祖训,带我们去取星盘。” 老头一说出女子,我便明白了,他指的就是奶奶的娘家人,也就是许氏家族。 所以,我决定赌一下,看看能否事半功倍。 没想到老头一愣之后,便说道:“我早就说了,自己只是神农架的守门人,主人家的事,我一个看门的哪会知道啊。” 这老头,还真的是一丁点东西都炸不出来啊。 这个时候,陈默应该也明白了我的用意了,只见他往前一步,然后对着老头说道:“我知道,谷氏每年都会从神农架的鬼镇带出来蓝色的头盖骨,这些头盖骨所在的地方,就是星盘所在之处吧。” 陈默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头就扬起眼来,恶狠狠地盯着陈默看着。 “我们一直很奇怪,这些历史上出现过的蓝色头盖骨的地方,居然跟我们后来研究出来的部分星盘的位置是重合的。得到了这一信息之后,我的曾祖父就对这些头盖骨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后来他发现,这些蓝色的头盖骨上面,都有一种未知的物质,而这种物质,与星盘的某一种构成成分,居然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这些骨络受到了星盘的影响之后,才会变成蓝色的。而且,这种蓝色的头骨,在药用上面,居然有起死回生的效用。”陈默说着,眼睛一直盯着老头。 “所以,鬼镇很可能也是你们放出来的风声,为的就是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些蓝色头骨的存在是不是?”我听完陈默的话,忍不住地插了一句。 “没错,你们很聪明,居然单单从这几具干尸,就能够推测出来这么多,看来,我将你们引到这里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老头突然间阴阳怪气地说道。 “原来,那些白老鼠是你放出来的。” 我说着,猛地就想到了父亲,瞬间一股无名火就从我的胸腔直朝着脑袋壳喷上来。 “没错,你父亲的尸首能够喂我的那些白鼠,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老头说着,居然嘿嘿笑了起来。 “我掐死你。” 我再也压制不住自己胸中的那一束火,一下子就掐住了老头的脖子。 “你,掐,死,我,就,永,远,都,找,不,到,星盘,了。”老头嗯嗯呀呀地说道。 却一下子就击中了我的软肋。 我没办法,只能将手松开,而后朝着地面上重重就那么去了一拳。 第301章 地宫(四) 我的手一松开,老头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而陈默则是一下子就跃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将我一把给抱着了:“周沧,别冲动,这会儿,我们俩谁都不能受伤。” 陈默的话我现在半个字都听不进去,整个胸腔就像是要爆炸了那样。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憋得很疼,好像是下一刻就会流下血泪那般。 这个时候,我真后悔刚刚没有一口气将老头给掐死,那一刻的手下留情,能以后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老头咳嗽了一小会之后,就将气给顺过来了,但还是双手抱着双臂,蹲在地面上。 “走吧,如果没能带我们找到星盘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的命一定是保不住的。”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走到老头的跟前说道。 老头抬起眼来,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我,随后嘴角居然浮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这微笑中还带着隐约的自信:“陈家小哥,我要走了。” 走? 我和陈默听到了老头口出狂言,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都轻蔑地笑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是如何能够从我们两人的手中逃离的。”我也站起来了,然后对着老头说道。 “哼,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只能说你见识太浅,”老头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是抱着双臂,整个身子都蜷缩在地面上的。 “那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我瞬间就被老头给激怒了。 可是,陈默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而后说道:“周沧,小心有诈。” 但是,这会儿我哪里还听得进去陈默的劝呢。 “小伙子,如果刚刚你一把将我给掐死的话,那么我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但是,只要你给了我时间,那你也就给了我机会。”老头说着,居然站起身来,然后双手还轻轻地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尘土,而后说道:“也罢,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我会在星盘那里等着你。再见。” 老头说完之后,只听得“咻”的一声,随即空中一阵白烟。 然后,老头就不见了。 “陈默,”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老头,老头居然凭空在我们的跟前消失了吗?” 我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感觉自己像是碰到了鬼一样。 “这是东瀛的忍术,以前曾听爷爷说过谷氏家族擅长忍术,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一见。”陈默的眼中满是感慨地说道。 我之前也听说过东瀛忍术,但是总将其当作是一种江湖传说来听,我不曾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会这种功夫。 “陈默,现在该怎么办,老头跑了,那么我们寻找星盘的线也就断了。”我看着陈默,一脸无奈地说道。 “莫着急,老头跑了,但是星盘不会跑,按照他刚刚的话,这星盘就藏在这后土娘娘的行宫之中,没有他给我们带路,也就寻找的时间长一点而已,总会找到的。”陈默安慰我说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快点走吧。”我说道。 “只是,这六角形的大厅,好像没有出口,”陈默说道。 “肯定是有出口的,不然老头如何进到这里头来,而且,尽管他精通东瀛忍术,也不可能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面来去自如吧。”我说道。 “那我们四周看一下。”陈默说道。 “陈默,我们的手上没有任何照明的设备,要不要在墙壁上面取一盏灯下来呢。”我说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于是,我和陈默走到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角落边上。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了,这六个角落上面的油灯,原来是如此的精致。 这有灯有点类似于我们的船头灯。底座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上面立着一条弯腰吐泡的红色鲤鱼。 灯芯就在鲤鱼突出的泡泡里面,而这些泡泡,是用水晶球挖空做成的,所以,即便是有风,灯芯也不会被吹灭了。 “真是好精致的一盏灯啊,看来这后土娘娘,应该也是一名很懂得生活的女子。”陈默站在油灯的前面,看得出是在由衷地感慨着。 不知道老头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我也算是回到了自己血脉起源的地方了。 我坚信,如果自己的身上流的是后土娘娘的血的话,那么,无论神农架里头那枚星盘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我最终都能够寻找得到的。 第186节 想到了这里,我不免又信心满满的。 就在我愣着发呆的时候,陈默已经伸手去取挂在墙壁上面的那张鱼莲灯了。 可是,他的手刚刚碰到了鱼莲灯,脸色就骤然一变。 “周沧,这灯是机关。”陈默的手依旧停留在鱼莲灯上面,头却转过来对着我说道。 “陈默,你怎么知道是机关呢?”我不解地看着陈默问道。因为单单是触碰到了灯,就知道这里头有机关,未免有点匪夷所思吧。 “因为灯下沉了,如果我现在松开手的话,那么灯立即就会回弹回去,这样的话,机关就被我打开了。”陈默说道。 “陈默,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扶着这盏鱼莲灯吧,总该想个办法才行啊。”我对着陈默说道。 这个时候,我们两同时将眼光转向了边上的那一堆青铜面具。 如果能够用青铜面具代替鱼莲灯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既避开了机关,又拥有了照明设备,是一箭双雕的技能呀。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将眼光转一到了陈默的脸上,陈默也同时看了我一眼。 我们两心照不宣,没有过多的言语,我便走到了青铜面具的边上,然后将其中的一个面具捡起来。 “陈默,你估摸一下,这面具的重量,超过墙壁上面这盏鱼莲灯吗?”我将手中的青铜面具掂量了一下,然后问道,“如果不行的话,我再去拿一个过来。” “应该可以的,如果过重的话,我怕这机关上面的弹簧可能会反弹。”陈默说道。 “那好,我们数一二三,然后你取灯,我将面具挂上去。”我说道。 “好,周沧,”陈默神情有点复杂地看着我说道。 “三二一。” 我的一刚刚喊出来,就将手中的青铜面具挂到了灯座上面,而陈默也即可就将上面的那盏鱼灯给提上来。 鱼灯上面的灯苗晃动了两下。 我和陈默同时都蹲在了地面上,两人的心跳声都很响,在这静悄悄的六角大厅之中,显得非常的突兀。 好一会儿过去了,大厅之中依旧是风平浪静的。 我们两相视一笑。 成功了。 陈默将手中的鱼灯对着我晃了晃,算是在庆祝吧。 这小子,应该是真的开心吧,因为他是极少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的。 “就差一杯酒了,不然真的应该就被欢庆我们合作愉快。”我调侃地说道。 “有这个心思贫嘴,还倒不如赶快想个办法出去吧。”陈默看了我一眼,语气犀利地说道,但是脸上仍旧有掩盖不住的笑容。 “是的,长官。”我站起身来,对这陈默行了一个军礼。 随后,陈默也站起身来,跟我并排站在一起。 我环视了这六角大厅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一张鱼莲灯的大厅,好像突然整个气氛都改变了。 而且是变得诡异了。 我不知道陈默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反正刚刚环视的这一圈,让我瞬间就毛骨悚然了。 突然间,陈默抓住了我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却指了指地面上。 我朝着地面一看,骤然间后背就出了一阵冷汗。 大厅的地面上,有三个并排在一起的影子。 第302章 地宫(五) 看到了地面的影子,我立即就抬起头来,往地宫的屋顶上看了过去。 但是,屋顶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我才察觉到了,这多出来的那个影子,是同我和陈默的影子并列排在一起的,而且看这影子的朝向,应该是在我们的身后的。 陈默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和我是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但是,让我们震惊的是,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寻找,这诺大的六角大厅之中,始终都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如果不是人的话,那么就只有鬼了。 还是,那个影子的主人,就是谷氏家族口中所讲的神呢? 我和陈默呆站在原地,两人都没有说话,大厅之中的气氛已经诡异到了极点。 “周沧,”陈默突然间开口了。 我原本心里头就已经是害怕得不行,被陈默这么一叫,吓了一大跳。 “陈默,你这突然间喊我的名字,我真的会被你给吓死的。”我用有点埋怨的语气说道。 “哦,”陈默应该是听出来我语气中的怨气,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这么“哦”的一声之后,便又继续说道:“我觉得,这地面上多出来的这个影子,很可能与我们刚刚取下来的这盏鱼莲灯有关,而且很可能是物理学上面的原理,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想出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而已。” ”陈默,如果真的是物理学的原理的话,那么很可能是已经超越了我们目前地球上面所研究出来的物理学知识了。“我说道。 陈默的眼睛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自己是有在听我讲话的。 所以我继续地说下去:“按照刚刚老头所说的话来看,这后土娘娘很可能当年是与从天狼星来的伏羲相结合来,所以,这一座行宫很可能伏羲也有参与设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头很可能肯定渗入了很多相对于地球人来说超前的物理学知识,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看的懂的。” “那你的意思是?”陈默听完我的话之后,淡淡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影子对我们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的话,那么我们可以不用管它,然后尽快寻找出口才是。”我说道。 “可是,这四周什么都没有,唯一能够见到的,就是这几盏鱼莲灯,但是,这些灯上面却隐藏着机关,所以,我们基本上是无计可施的。”陈默说道。 突然,我灵机一动,随后便朝着地面上仔细地观察着。 地面上那个多出来的影子,随着我们的移动而不断地动着,动作位置,没有一处是出了差错的。 “周沧,你在看什么呢?”陈默见我一直在地面上寻找着,因而不解地问道。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刚刚老头突然间从我们的眼前消失得很是怪异。你看这大厅的屋顶这么高,他是绝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够蹦的那么高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遁地了。”我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六角大厅的出口,很可能在这地面上,而不是在墙壁上面。”陈默说道。 我看着陈默点了点头。 “陈默,你还记得鄱阳湖里的那座围楼吗?” “当然记得,你是说,这后土娘娘的行宫,很可能与鄱阳湖老爷庙水域底下的那座围楼一样,它的建筑构造不是横向的,而是竖向的么?”陈默像是突然间焕然大悟的样子。 “是的,除此之外,我觉得没办法解释为何老头能够突然间在我们的眼前消失。”我说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我们赶快寻找吧,周沧,我来给你掌灯,你在地面上仔细地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陈默说道,便弯下腰来,将手中的那盏鱼灯举到我的面前。 我亦是蹲下了身子,近距离地观察这六角大厅的地面。 大厅的地板是用方形的长砖砌成的。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地砖却没有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堆砌的,而像是随意地扔在地面上,然后再用一些在河底捞出来的淡青色的鹅卵石将长条方砖之间的空隙填补起来。 这种随便的态度,与墙壁上那些造型精致的鱼莲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这个大厅瞬间变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陈默,好奇怪,这地板居然如此混乱,好像目前有文字记载的任何一个行宫甚至是地宫,都没有出现过如此随意的地板,这好像是用修建行宫剩下的一些边角料,随意填充而成的。”我蹲在地面上看了许久,仍旧没能看出来个什么名堂,所以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我的看法恰恰跟你相反,我们首先撇开这个大厅的构造,单从角落里那七具干尸来看,我就觉得这个大厅肯定是不简单的。不然的话,为何这些人都要来这里,而且还受到了那样的极刑。而且你记不记得,当初谷雨曾经说过,这些面具是与神沟通的渠道,而她口中的神,很有可能就是那被天狼星人虎视眈眈的所谓的感性思维。”陈默说道。 “陈默,可是这样的一个地面,我实在是…” 我原本是想说我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名堂。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这地面上的长条形方砖和那些鹅卵石,似乎,似乎是组成了一副图案。 只是,这个念头仅仅是在我的脑袋里一闪而过,瞬间就消失了。 我别说是抓住了,就是连形态都没有触碰到。 “图画,好熟悉的画面啊,”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图画?周沧,你在说什么,什么图画啊?”陈默问道。 “陈默,这地面上的长条形方砖和鹅卵石,好像是在表达一个画面,我很熟悉的画面,但是,我突然间又想不起来,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我说道。 “没关系,不着急,你慢慢想,你能想到了这些,证明你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了,仔细想想,肯定能够想出来的。”陈默听完我的话之后,便开始宽慰我了,但是,我仍旧能够看得出来,他眼中焦急的神色。 到底是什么呢? “哎呀,我这脑袋,可真够笨的。” 我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来,不由得用力地拍打了自己的脑袋瓜子一下。 “哎,你干什么,越是这样越想不出来,你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陈默抓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第二次拍自己的脑袋。 陈默说得没错,越着急越想不起来的,我要静下来。 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我闭上了眼睛,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翻找。 那副图画,我感觉不是很遥远,就是近期才刚刚见到过的。 如果将范围缩小到了近期的话,那么应该就是从参与到星盘这件事里面开始的。 那么,我就瓦屋山开始,一件件仔细地回忆。 记忆中的一个个片段,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快速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突然间,一个片段在我的眼前停留了下来。 那是我们进入到瓦屋山深处之后,在那条小河的河床上面,我掉入到一个很深的洞穴之中。 在洞穴里面,我见到了切叶蚁组成的那副图画,就是眼前这个大厅地板上的图案。 “陈默,”我睁开眼睛,兴奋地握住了陈默的手,然后说道:“我想起来了,也知道这大厅的出口在哪里了。” 当时那幅画,画中的角落处,有一扇大门。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六角大厅的出口,就在那扇门的位置上。 第187节 第303章 地宫(六) 陈默是还不知道我究竟是在干啥,所以,他就是一脸懵逼地跟在我的身后,但是也没有过多地干涉我。 我走到了六角大厅的东南角,然后蹲下身来,感觉这个位置跟我在瓦屋山见到的那副图画中大门的位置方位是一样的。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我没有理会身旁一脸怪异的陈默,自言自语道。 然后,手就在地面的鹅卵石上面摸索着。 但是,我摸寻了许久之后,仍旧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 这个时候,我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是一点点地流淌下来了。 “周沧,你在寻找什么,我能否帮上忙呢?”陈默终于开口了。 “陈默,这六角大厅地板上的这些鹅卵石和方形条砖,其实是形成了一副图画,而这幅图画就是我当初在瓦屋山那个石洞里面所见到的切叶蚁组成的那一副壁画。”我心里头很焦急,所以语速也有点快,不知道有没有说漏什么信息。 “父亲留下来的壁画。”这一次,轮到了陈默自言自语了。 父亲? 我瞬间就想到了在古祠之中,那个恰在甬道之中,半个身子在不腐金身的殿堂里面的那个中年男子。 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他是陈默的父亲,而且很可能是遭受了安德鲁的毒手才会葬身瓦屋山的。 没想到,石洞之中的那一副壁画,居然是他留下来的。 只是,那一副由切叶蚁组成的壁画只有我才见过,陈默是从何得知的呢? “所以说,你在壁画之中受到了启示,觉得这大厅的出口就是在这里吗?”陈默只是愣了一瞬间,然后又继续问道。 “我感觉应该是在这里,因为在壁画之中,这里就是门的位置。”我说道。 “不对,周沧,你不知道陈氏的画风,而且河道上的石洞不仅仅只有一个,而是有多个,就像是一串葡萄一样。父亲在每个洞穴之中都作画了,而你仅见到了出口那一副画。”陈默说道。 “哦,我终于明白了,当时在洞穴之中,那个与我一起在敲洞壁的人,果真是你。”我有点惊讶地说道。 原来,这么多次,都是陈默在背地里暗暗地帮着我。 陈默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所以,你见到的,是不全面的一副图画。” “那全面的一副图画是什么样的呢?”我问道。 “周沧,我的悟性没有你高,所以这大厅之中地板上的图案我是没有办法抽象出来的,因而,我只能大致地告诉你父亲所画的那一组图究竟在表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我知道父亲早在瓦屋山之中就已经遇害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这些图画是在哪里得到的。但是,他揖让能够画在通往古祠的唯一出口上,足以见得很重要,或许真的能够帮我们从这里走出去。”陈默说道。 “好,那你跟我说说整个构图的情况,然后我再跟地面上这个图案结合起来,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端倪。”我说道。 “父亲画的,其实是黄道十二星辰,这十二星辰分别是星纪、玄枵、娵訾、降娄、大梁、实沉、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而当初你掉下去的那一个洞穴,所对应的,就是析木。”陈默说着,脸上特别的平静,但是眼睛里的神色,我却没看懂。 说不出是忧伤还是淡定。 “析木,如果地面上这个图案要抽象出析木这个星辰的图画出来的话,十二星辰与十二干支相对应,那么析木对应的就是十二生肖中的牛。”我顺着陈默的话往下分析。 丑寅对应的是艮宫,在东北方。 所以,出口是在东北方,而不是东南方。 想到了这里,我和陈默同时抬起头来,朝着东北方向看了过去。 “周沧,东北方向的图案是什么?”陈默问道。 “是山。”我朝着那边看了一样,脑袋中将所见到的条形方砖给抽象出来,就是大山的形象。 “没错,是土。”陈默说着,已经朝着东北方向走了过去。 我见状,也跟着过去了。 我们俩蹲在地面上,用手握起空拳悄悄打打了好一会儿。 “陈默,这块鹅卵石是空的。” 陈默听我说完,伸出食指和中指的指尖,然后就朝着那块中空的鹅卵石用力地挫了下去。 骤然间,大厅一阵微微的颤抖。 大概三五秒钟之后,大厅的中间,便出现了一个大概有二十三十厘米长的正方形小洞。 “出口果然就在刚刚老头消失的位置。”我忍不住说道。 “周沧,走,过去看看。”陈默说着,就朝着洞口走了过去。 洞口的另外一端很黑,陈默手中的鱼灯朝着洞口一探,下面好像是一条甬道,反正没办法看得很清楚就是了。 “陈默,下去看看吧。”我说道,就一直脚探入了洞中。 但是,陈默却一把将我给拉起来,然后说道:“我先下去,你在上面给我照亮。” “不行,不能每一次都是你们替我挡着的,总得我自己走在前面一回。”我用的是一种没得商量的语气说道。 “周沧,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毕竟还有一身功夫在身上的,所以,如果这会儿下去之后,真有点什么情况,我还勉强能够应付一两下的。”陈默说完之后,便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鱼灯塞到我的手中。 我默默地接过陈默塞过来的鱼灯,哑口无言。 陈默说的是实话,我这手无缚鸡之力,如若下去之后真的遇到个什么状况的话,确实是应付不来的。 没想到陈默整个人钻入到洞口之中后,便跳了下去,随后一丁点声响都没有了。 过了一小会儿,我仍然没有听到陈默的声响,便忍不住地喊了一声:“陈默,情况怎样啊?” “周沧,我看了一圈,这下面应该是安全的,你可以下来了。不过你下来之前,先将鱼灯递给我吧。”陈默听到我的呼喊声之后,便回应道。 我将鱼灯递给陈默之后,便也顺着洞口跳了下去。 没想到,我下来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被这甬道墙壁上面的绘画给吓了一大跳。 这甬道的两壁上,我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个个的红手印。 大大小小,错落有致。 是血手印吗?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一闪而过。 “陈默,为何有这么多的手印啊,难道这是天狼星人特殊的爱好吗?还是后土娘娘特殊的爱好啊?”我有点忐忑地问陈默道。 “周沧,小心一点,这些手印,很可能不仅仅只是壁画那么简单,”陈默的眼睛凝视着甬道壁上的红手印然后说道。 “你是说,这些手印上面,很可能是有机关吗?”我差异地说道。 妈的,这么说来,神农架里面的所谓的神,也是很喜欢搞这些的嘛。 谁说他们只是会慑人心神而已。 “好的,陈默,我会小心为上的。只是,我们现在在这条甬道的中间啊,该往哪边走呢?”我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对着陈默问道。 “周沧,你看这些手印,指尖都朝着右边,那么我们就赌一把,走右边吧,”陈默说道。 “好,那就赌一把,反正我总是赌赢的。”我说道。 统一了意见之后,陈默将手中的鱼灯高高一举,随后便抢先了一步朝着右边走去了。 我也跟在陈默的后面,往未知的黑暗中走了过去。 但是,越走我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感觉这条甬道是往下倾斜的,所以我们是在往下走。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温度好像在渐渐地变低啊。”我问陈默道。 “周沧,别说话,你听,这甬道之中,一直有细微的声响,”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讲,我不由得闭口然后拉长了耳朵仔细地聆听着。 果真,在空气之中,好像有一阵类似于海边浪涛的声音。 第304章 地宫(七) “陈默,这神农架山体内部,为何会有海浪的声音呢?”我疑惑地问道。 “周沧,早就听说过了,这神农架的内部,有一些小溪流,本身就有潮汐的现象,我在想,这些声响,可能就是潮汐导致的。”陈默说道。 “只是,陈默,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潮汐,就是一种机关的所在,而之所以会开启这个机关,就是因为我们打开了八角大厅的那个暗门。”我说道。 “反正现在门已经打开了,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什么,都没办法挽回,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陈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甬道之中原本那低沉的海浪“轰轰”声,变得汹涌起来了。 “陈默,好像浪声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然后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手放在了甬道壁上面,然后还将耳朵附在上面仔细地听着。 看着陈默听了半响都没有反应,我不由得心里头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陈默的脸色虽然依旧如常,但是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 突然间,陈默大喊了一声:“周沧,快跑,海浪来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了甬道壁上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了。 难道,我们刚刚听到的浪声,是在这甬道壁的后面传出来的吗? 我没来得及多想,陈默便拉着我的手然后朝着前方快速地跑了过去。 而我们的身后,巨大的浪潮已经将甬道壁给冲破了,一道巨大的海浪,正在甬道壁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翻滚过来。 我和陈默奔跑的速度显然是难以超过水流的速度。 所以,没一会儿,浪花便赶上了我们。 我和陈默被淹没在了滚滚的水流之中。 水一下子就灌入了我的鼻腔口腔耳朵还有眼睛之中。 酸痛的感觉席卷全身。 我的水性很好,但是在这样的波涛汹涌的水流面前,我的潜水技能好像一下子就忘记了。 在呛了几口水之后,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身上的力气骤然间就像是被什么给抽走了一眼,我觉得整个人的身体软绵绵的,一丁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随波逐流了。 第188节 在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觉得自己的前面一直有一处光亮,就在不远处。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下的水流,也在朝着那个亮点流了过去。 所以,我在水流的带动下,也距离那个亮点越来越近了。 虽然距离亮点越来越近了,但是我觉得自己胸腔中的那口气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仅存的一丁点氧气,再也无法支撑我的任何体能需要了。 至此,我开始忍不住要张开嘴巴来汲取氧气了。 可是,我的嘴巴刚刚张开,就有一口咸腥的水灌了进来,还呛进我的气管之中。 我本能反应地就想要咳嗽。 然后,又喝进去了另外一大口的水。 原来,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是一件如此难受的事情啊。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要炸开了那样。 就在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有一个什么东西将我给扶起来。 紧接着,我能够自由呼吸了。 水依旧在流着。 我挣扎着想睁开眼睛。 但是,我感觉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到底睁开了没有。 尽管这样,我仍旧能够感觉到的,就是那一抹光亮,一直就在我的跟前,不近不远的。 就这样在水面上不知道飘了多久。 因为周边的环境一直是出于完全的黑暗之中,所以我的意识很快就出现了盲化了。 整个人是出于几近无意识的状态。 但是,渐渐地,我发现了,那个一直在拖着我的东西,好像有点力不从心了。 因为它的速度慢了许多,而且没飘过多远的距离,就要停下来休息好一会儿。 察觉到这个变化之后,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因为这甬道的尽头不知道在哪里,我现在是完全没有力气游泳的。 如果那个救我的东西力竭身亡的话,那么我也很快就会追随它而去的。 只是下到了地府之中,我可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我这么一次生还的机会。 然而,我还没有感慨完,那个拖着我的东西却突然将加快了速度。 难道刚刚的那些都是假象而已嘛? 我一边疑惑一边顺势地划动着手脚,感觉这样应该能够减轻它的负担吧。 这一段加速的路程没有持续多久,我便感觉到了那一处的光亮越来越近了。 终于,我们到达了光亮的位置。 光源居然是一颗夜明灯,高高地悬挂在一个倒扣的莲花上面,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巨大的石雕鲤鱼的鱼嘴里面。 我急忙地攀着鱼嘴里面的牙齿,然后爬出来。 原来,那一条我们之前以为的甬道,其实是这条大鱼的腹腔。 让我诧异的是,跟着我从水里爬出来的,居然是隐笑奶奶给我的那一只花儿红。 花儿红从水里面爬出来之后,就一直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 难道,刚刚在水里拖着我往这里游的,居然是这一条小蛇吗?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将趴在地面上的花儿红给捧起来,放在手心里。 花儿红的身体很凉,应该是已经处于失温的状态了。 它的眼睛紧闭着,但是嘴巴却张开了,然后居然还在我的掌心咬上了一口。 这一口,还给咬出血来了。 “嗯,”我还真的给疼了一下,不知道这么小的伤口为何会这么疼,感觉应该是咬得很深了。 但是,被它这么一咬,我原本悬着的那颗心,也瞬间就放了下来了。 有这么大的力气咬我,应该是死不了的。 我知道这东西是隐笑奶奶养的,所以它的功能应该跟奶奶的那只金蚕差不多。 就是它所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会反噬到隐笑奶奶的身上。 尽管我与她只有两面之缘,但是,可能是因为血脉的缘故吧,我在心底里是希望她能够平安的。 然而,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花儿红咬了我一口之后,便从我的手中挣脱开了。 它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一头又钻入了鱼嘴之中。 我猛地就想起了陈默。 难道它还想去将陈默也给拖上来吗? 陈默在水底待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一下子又揪起来了。 所以,不由得趴在鱼嘴的边上,朝着水底里望。 但是,我这一看,瞬间被吓得半死。 这石雕大鱼的水里面,有一双眼睛,正直挺挺地盯着我看。 “啊,”我条件反射地大喊了一声,随即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人或者是动物从鱼嘴里面爬起来。 定了一下心神之后,我又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到了鱼嘴边上。 “保不定是看错了呢,”我自个儿安慰了自己一下。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的头又朝着鱼嘴的里面探了过去。 水面上又浮着一对眼睛。 是一双与刚刚不同的眼睛。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陈默。 但是,他的脸色灰白,已经是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了。 第305章 鱼莲灯(一) 我见状,急忙跳下来鱼嘴的水潭里面,想将陈默给拉上来。 但是,陈默已经昏迷了,我的身边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帮忙,所以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陈默给托上来。 这个时候,一直拖着陈默的花儿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开了原本正咬着陈默头发的口,然后整个地往水底沉了下去。 “哎,小可爱。”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然后腾出一只手来,将花儿红给兜住了。 这左手陈默右手花儿红的,我感觉自己很快也要支撑不住了。 没办法,我只能暂时将花儿红给抛出去。 这四脚小蛇可不比猫,这一下子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但是,受伤总好过沉入水中淹死吧。 我将花儿红成功地仍到岸上之后,便将自己身上的衬衣用力地扯下来,然后将陈默胡乱地捆绑在自己的身上。 有了衬衣的加持,我终于在几番挣扎之后,成功地将陈默从水里背出来。 出了水面之后,我瞬间就躺平在地面上,嘴里头不断地大口大口喘气。 感觉再这么地喘下去,自己的肺都会给喘出来的。 过来好一会儿,我感觉自己胸腔里的那一口气,才稍稍地舒缓些。 但是,我这边刚刚才将这口气缓过来,那边我就发现了,同样瘫在地面上的花儿红,身上的颜色,似乎在慢慢地变浅了。 我心中暗叹一声不妙。 随后便挣扎着爬起身来,用最大的速度挪到花儿红的旁边。 其实这花儿红大概就只有我小臂那么长,我两根指头那样宽,整个心态,有点类似于蜥蜴。 我将花儿红轻轻地捏起来,指尖触碰到它的肌肤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因为花儿红的身体几乎是已经僵硬了。 这小可爱,为了救我和陈默,最终还是献上了自己的性命。 连同隐笑奶奶的性命。 我的心中涌起了阵阵的难受。 这件事越深究,牺牲的人就越多,而且,几乎都是我的亲人。 虽然花儿红救了我们,但是我却没有多余的精力为花儿红伤心,因为陈默还昏迷不醒呢。 所以,我仍旧将这小可爱放入到那个竹筒里面,然后在一旁。 我走到陈默的边上,蹲了下去,然后用指尖轻轻地放在他的鼻孔处。 万幸的是,陈默的呼吸正常。 所以,他应该只是被水呛晕了而已。 真的是多亏了花儿红,不然的话,陈默在水底待不了三分钟,就会命送黄泉的。 “陈默,”我轻轻地呼喊着。 但是,陈默脸色发青,嘴唇紧闭着。 不行,要立即给陈默进行心肺复苏,不然的话,即便是花儿红在水底里给他捞了一条命,也可能保不住的。 第189节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挪到了陈默的左边,双手重叠交叉地给陈默按压心脏。 我在大学休学之后,就加入了周家老屋当地的一支民间义务救援队。 因为我的潜水技术很好,所以这几年几乎是每一年都会参加好几场溺水的救援活动,因而我对自己的心肺复苏技能还是非常自信的。 我一边按压陈默的心脏,一边对他进行人工呼吸。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在最后一次伏下身子对着陈默的嘴巴进行人工呼吸的时候,他突然间睁开眼睛来。 这,这是诈尸了吗? 我瞬间就从陈默的身上弹出来,手居然还不自觉地嘴巴给捂住了。 陈默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脸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陈默,我,我,你,你,”突然间,我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该说点啥,好像说什么都是越抹越黑的。 “周沧,谢谢你救了我。”陈默轻咳了一声,然后淡淡地说道。 他说完,便挣扎着要爬起来。 但是可能身子依旧太弱了,所以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办法坐起身来,反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听到陈默咳嗽,才突然间回过神来的样子,急忙蹲下身去,将陈默给扶起身来。 “周沧,我们走错了方向了,星盘在甬道的另外一个方向,我们一定要尽快地想办法将甬道中的那些水给排出去,而后才能返回甬道之中,”陈默半躺在我的怀里说道。 “陈默,你,你刚刚不是晕倒了吗?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呢?”我不解地问道。 “周沧,这石雕鱼的圆形,就是我们在六角大厅中所见到的那盏鱼莲灯,你看这上面的那颗夜明珠,其实就是灯芯的所在,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空间,其实就是鱼莲灯的灯罩。”陈默第一次用这么快的语速跟我说话。 我听完之后,虽然觉得眼前所有的情景都是符合鱼莲灯的形象的,但是仍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周沧,我们刚刚所在的那个六角厅,应该就是鱼莲灯的鱼尾坐在,但是,我们带进甬道中的那盏灯,灯光应该是与甬道壁山的什么东西相互反应,所以才会出现那些血手印,从而也启动了机关。”陈默说道。 “机关,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机关吗?不用触碰到什么,一道灯光就能够开启啦?”我说道。 “周沧,别忘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的特殊性,所以,之前所有的一切常规思维我们都是要摒弃的。”陈默说道。 “你说的也是,父亲生前,也是一直在跟我们强调这个问题的,只是人一旦思维定势了,想要破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我有点感慨地说道。 “周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先找一下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破解机关的东西吧,只有将鱼腹中的水都给排出去了,我们才能够重新回到甬道之中。”陈默说完,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松开我啦。” 我这才突然间一愣,急忙松开了还紧握着陈默双臂的手。 陈默从地面上站起身来,然后眼睛开始环视着四周。 可我仍旧蹲在地面上,半仰着头,盯着陈默看。 过了半响,陈默才终于发现了我正在看他。 “周沧,你干嘛一直不起来还盯着我看呀?”陈默一脸疑惑地说道,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在。 我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可别让陈默误会啊。 所以急忙地解释道:“陈默,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头上的那颗夜明珠,有点特别。你看着地面上,一个影子都没有。” 我说完之后,便也站起身来。 陈默也开始抬头凝视着我们都头顶上的那颗夜明珠,眉头紧皱着。 我站在陈默的边上,默默地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我刚刚一直蹲在地面上,是因为我在陈默站起身来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他的脸特别奇怪。 且在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一个特别惊悚的想法一闪而过。 就是这个人会不会不是陈默。 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夜明珠的特殊,所以才让陈默的脸在仰视的角度看上去,构造很奇特。 但是,这个理由一直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将这张脸与在发现陈默之前,我在鱼嘴里头见到的那双眼睛联系起来。 如果他不是陈默的话,那么会是谁呢? 但是,花儿红这样有灵性的生物,是不可能认错人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花儿红将陈默拖到了鱼嘴边上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了,所以眼睛也乘机偷梁换柱。 “周沧,你在发什么愣啊?”陈默突然对着一直站在他边上发呆的我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突然间走神了。”我急忙糊弄了一下。 “我们还是赶快寻找一下这四周有何特殊之物吧。”陈默说道,便将眼光转移开了。 “不用寻找了,居然这甬道中的水是被灯光引来的,那么,想要让这些水退去,自然也是要灯光,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淡淡地说道。 这个时候,我已经决定了,先不要将这个假陈默给暴露出来。 因为能够走到这里,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所以,假陈默的背后,应该是有力量在支持着他。 而且,能够对陈默如此熟悉的,甚至连一举一动,神态表情几乎都模仿得如此相似的,肯定是对陈默也非常熟悉的人。 所以,我决定按兵不动。 第306章 鱼莲灯(二) “周沧,你的意思是,要将甬道之中的机关关掉的话,关键在于我们头上的这颗夜明珠吗?”假陈默说道。 “是的,陈默,只是,夜明珠这么高,而且肯定是镶嵌在墙壁里头的,所以,我们要将其取下来,谈何容易啊。”我说着,也抬头凝视着头顶上的那颗珠子。 “如果这夜明珠真的是机关的话,那么我觉得想要取下来的话,可能也不是用蛮力,所以我觉得仍旧是要在这灯罩里头寻找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假陈默说道。 “那我们就四处寻找一下吧。”我说着,便开始饶着这个大概有六十平米左右的小空间走。 当然,假陈默也开始四周地看看瞧瞧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察觉到了陈默很可能是假的之后,我便总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动地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但是,眼前这个被我认定为假的人,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却真的是与陈默别无不同的。 甚至是连凝神思考时的形态都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我不由得又有一点点怀疑自己了。 “周沧,你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听到陈默这么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盯着我看。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他这句话语出双关,居然让我心里头猛地一震。 我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没用,这假的人是他,我抖什么抖啊。 “哦,没什么,你知道的,我总是会不自觉地就放空自己,大学时代就一直有的臭毛病啊。”我说道。 陈默听完我的话,没有开口,仍旧是盯着我看。 他的这也抹眼光有些犀利,让我骤然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 “你干嘛也一直盯着我看啊?”我终于没忍住也开口了。 但是,陈默却没有理会我,他的眼珠子突然就亮了一下,然后朝着我慢慢地靠近。 正当我胸腔中的那颗心开始加速地跳动起来的时候,陈默却擦过我的身子,然后朝着我的身后走了过去。 只见他趴在鱼嘴的边上,然后快速地说道:“周沧,水一直在慢慢地上涨。” 听到他这么讲我,也急忙地转过身去。 果真,水涨上来了,已经处于漫过鱼嘴的边缘了。 “我刚刚将你给拉上来的时候,水还在鱼眼之下的,怎么我们说一会话的功夫,这水就已经漫出来了呢。” 看着我们脚底下的那一滩水,我也开始觉得有点慌张了。 “别慌,我们赶快寻找一下,看看能否将顶上的那颗夜明珠取下来。”陈默说着,开始在四周摸寻着。 我也片刻不敢迟疑,眼睛骨碌碌地在灯罩里头转动着。 遗憾的是,我们俩找了一圈,几乎是连墙壁上的砖块都要给撬出来看看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陈默,怎么办,水溢出来的速度很快。”我看着已经漫过了脚掌的积水说道,“按照这样的速度,用不着一个小时,这整个空间都会被水给填满的。” “肯定是有办法的,周沧,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慌,我们先安静下来,先安静下来。”陈默宽慰我说道。 可是,我仍能够在他的语气之中,听到了不淡定的成分。 “这灯罩里面,除了鱼嘴和我们顶上的这一颗夜明珠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哪里能找到什么机关啊。”我有点气馁地说道。 “周沧,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陈默突然间眼睛一亮,有点意外地看着我问道。 刚刚我原本只是随口地抱怨了一句,但是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问着,让我一下子就觉得有点压力。 因为从陈默的神情之中,应该是从我的那句话里头听出了什么端倪,所以,我现在重复一遍的时候,就生怕会漏掉其中的什么关键字样。 “我刚刚说,这灯罩里面,只有鱼嘴和夜明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去哪里找机关呢?”我复述的这句话说得有点慢,觉得应该是把先前那句话的意思都完整地表达出来了。 陈默听完之后,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然后就站在了鱼嘴边上,抬头仰望着上面的那一颗夜明珠。 “陈默,怎么了?你在干啥呀。”我看了看陈默,然后也跟着抬头仰望顶上的那一颗珠子,然后说道。 “周沧,你看,这上面的好像是一个藻井的设计啊。”陈默说道。 “什么藻井啊,我怎么就仅仅是见到夜明珠而已呢?”我说着这话,然后还不忘低下头来看一眼脚下已经涨到了脚踝的水。 “你顺着夜明珠朝着四个角落看,是不是有四条线从夜明珠上延伸到四脚呢?”陈默说道。 我集中精神凝视了一小会之后,发现好像真的是有这么一回事啊。 “陈默,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十字星的图案,但是,这个图案有什么特殊的涵义吗?”我说道。 “周沧,我们在六角大厅的时候,地板上的那些乱石所堆积成的一个图案是析木,当时,我们就从析木这个星辰与十二生肖的对应关系找到了大厅出口的方位。”陈默说道。 “陈默,你的意思是,这个十字星的图案,也是一个星辰吗?”我有点兴奋地问道。 “是的,十字星对应的是星纪,”陈默说着,“中华古时的天文学家为了说明日月五星的运行和节气的变换,把赤道附近一周天按由西向东的方向划为十二等分,称为十二星次,占星学家又将十二星次与十二生肖相匹配,我们之前在大厅之中遇到的那个被称为析木的图案,其实代表的是阴历十二月,排在十二星次的最尾,而眼前的这个星纪,则是排在十二星次的最前,一前一后刚好与石雕大鱼的头尾相呼应。”陈默说道。 第190节 “那星纪对应的是哪一个方位呢?”我问道。 “星纪代表的是十一月,子鼠,东南方。”陈默说道。 听到了这里,我已经明白了。 大厅的出口的机关在东北方,而这里的机关所在,是在东南方,相互对应,也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标准。 所以,我先陈默一步,走到了东南方的墙壁边上。 陈默也跟在我的身后走了过来了。 “陈默,这里的砖石我先前就摸过了,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呀。”我说道。 “周沧,我觉得,单单是靠星图来判断方位可能还远远不够,还要接合夜明珠的光亮。”陈默说道。 “只是,这夜明珠的光线照射下来,我们连个影子都没有,要如何接合夜明珠来判断呢?” “我暂时也不知道,先观察一下吧。”陈默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还不忘担忧地看了一眼脚下已经快淹到膝盖的水。 就在我低下头来看地面的水的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发现,这鱼嘴上面的鱼眼,好像是中空的。 难道? 我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然后疾步地走到了鱼眼那边。 第307章 鱼莲灯(三) “陈默,我大概知道了该如何判断墙边上机关的位置了,只是,还是需要将顶上的那颗夜明珠取下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对着陈默问道。 陈默听了我的话,也没有问我到底知道了什么,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顶上的夜明珠,然后一脸沉重。 过来半响,陈默仍旧是没有开口。 我忍不住地又问了一句:“陈默,是不是没有办法取下来。” “办法倒是有,只是,”陈默的话说了一半,随后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呢?”我急忙问道。 陈默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没什么,我准备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行。” 我看着奇奇怪怪的陈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既然他愿意一试,就证明还有一丝机会。 只见陈默也走到了我的边上,然后看了看鱼嘴,随后跳入了水中。 “陈默,”我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他要跳入水中干嘛呢? 虽然心中有几分怀疑他可能是个假的,但是见到他沉入水里,还是觉得有丝丝的担忧。 大概过来两三分钟,陈默还没有付出水面。 “陈默,陈默,你听得见吗?”我趴在鱼嘴的边上大声的喊着。 但是,鱼嘴里头,只有不断溢出来的水,连个陈默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有点焦急了。 陈默刚刚醒过来,不知道心肺功能完全恢复了没有。 这大鱼的鱼腹之中水矿复杂,不知道他能否应付得来。 我站在鱼嘴的边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心里头已经是万分焦急了。 如若是平时的话,我这会儿应该是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水中去寻找陈默了。 但是,方才已经对眼前这个陈默产生了疑惑,所以我没有立即就行动。 心中还是有一丁点的犹豫,只是,见死不救这种事,也不是我周沧能够干出来的。 最终,良知还是战胜了我的私欲,我爬上了鱼嘴,准备要往下跳。 哪知道,我的脚刚刚沾到水,水面上面付出了几个水花。 紧接着,陈默的头就钻了出来。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但是没有开口。 “陈默,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跳进水里啊,”我有点埋怨地说道。 “如果事先跟你说的话,那你会让我下水吗?” 陈默说着,将手中的一捆尼龙绳先仍了上来。 原来,他下水,就是为了去寻找这绳子吗? 因为甬道之中的那些水是突然间涌出来的,我们一丁点事先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因此身上的背包都掉落在甬道之中。 所以,现在我们俩,除了这一身湿哒哒破破烂烂的衣服之外,其他任何的装备都没有。 我帮着将陈默给拉了起来。 他从水里出来之后,也来不及休息一下,就将浮在水面上的那捆尼龙绳给拆开。 这会儿,从鱼嘴里漫出来的水,已经到了我们膝盖处了。 只见陈默将尼龙绳的一端绑在鱼嘴的边上,另外一端递给了我。 我则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周沧,你拉着绳子,尽量地拉紧,这绳子有一定的汤里,我要借助它跃到了顶上。”陈默说着。 “陈默,这难度会不会很大,这顶上夜明珠的高度,目测是快有十米的高度了,你真的能够一跃而上吗?”我说道。 “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了,只能一试了。”陈默说着,已经不停地往后退,直到背部贴在墙根上。 我见状,急忙将手中的尼龙绳在掌心绕了几圈,之后紧紧地拉直了。 “周沧,”陈默看着我喊了一声。 我朝着他点了点头。 只见陈默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开始大步快速地往前跑。 陈默的助力跑很给力,但是空间太小了,他大概只跑了不到五步,就已经到绳子边上了,只见他的脚在尼龙绳上用力一蹬,紧接着整个人都往上跃。 我的心瞬间也提到了喉咙口。 陈默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好,再加上陈家应该是从小就有意将其培养成继承人,所以身上还是有一些功夫在的。 因此,在我看来,他还是比较轻松地就跃到了顶端。 只是,他的手刚摸到了那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的同时,身体也开始往下做匀速直线运动了。 随着“啪”的一大声响,陈默掉到了水底里。 “陈默,”我的心中很是焦急,所以呼喊声还是有点大的。 因为毕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哪知道陈默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没事。” 而后便爬起身来,又退到了墙角根上,准备开始第二次的跳跃。 这一次,陈默没有开口,仅仅是看了我一眼,向我示意他要开始了。 我急忙将手中的尼龙绳拽紧。 陈默这一次的助力跑冲劲明显比刚刚的那一次大很多。 他的脚在尼龙绳上一蹬,随即身体就往上升。 我也悄悄地在心里头祈祷着,希望他这一次能够成功地将夜明珠给摘下来。 遗憾的是,陈默又一次失败了。 这一次,他掉下来的时候,我比之前淡定了许多,这时候心中多了一丝失望而已。 更加糟糕的是,鱼嘴里的水溢出来的速度,也在悄悄的加快。 这会儿,水已经到了我的大腿根部了,我们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 水到了这里,陈默也没办法再助跑蹬尼龙绳了,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弹弓技术还是不错的。 所以,是不是能够利用尼龙绳作为弹弓,将夜明珠给打下来呢? 只是,用弹弓打下来的夜明珠,就不一定是完整的了。 事态紧急,我没办法思虑太多。 所以,我急忙地挪到了鱼嘴的边上,然后将套在鱼眼眼眶中的那颗珠子给取了下来。 陈默看着我,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接过我手中你的尼龙绳。 “我来协助你。”他说着,已经将尼龙绳绷紧了。 我朝着陈默点了点头,然后将鱼眼珠子放在了尼龙绳上面,然后用力一拉,鱼眼石珠子便朝着夜明珠的方向弹了过去。 看着鱼眼珠子慢慢地靠近了夜明珠,我的心也紧张到了极点。 终于,两颗珠子碰撞在一块。 随着“噔”的一大声响,夜明珠最终从顶上脱落了,直直地往下砸。 陈默见状,手往前一伸,居然将夜明珠给握住了。 只是,夜明珠的冲击力太大了,陈默的整个身子,也被带着摔倒在地面上。 “陈默,”我急忙地扑了过去。 地面的积水已经很深了,陈默这一跌倒,整个人都给淹没在水里头。 “周沧,别管我,快点拿夜明珠去找机关。”陈默说道,将手中的夜明珠塞在我的掌心。 我拿着夜明珠站起身来,快速地来到了鱼嘴旁,然后将夜明珠给塞入了鱼眼的眼眶中。 第191节 这个时候,东南面的墙上,突然间就出现了一个大概手掌心大的光斑。 陈默见状,跑过去对着光斑一摁。 鱼腹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阵的“轰隆隆”声,很像是机械在工作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来秒吧,鱼嘴上原本一直在往外溢的水,水位肉眼可见的在降低了。 我和陈默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地笑了一下。 第308章 鱼莲灯(四) “祝贺你,成功了。”陈默居然伸出手来,用有点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有点惊讶,但也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因而一把握住了陈默的手,“也祝贺你。” 说完,我们俩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鱼腹里面的水在急剧的褪去,但是,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里面的水还是依旧停留在我们腰部的位置。 所以,浸泡在水中久了,再加上这一路走来我和陈默都没有怎么补充能量,因此身体一停下来没有动弹,便忍不住地打起了寒颤。 “周沧,我先下去看看水退到什么程度,一直浸泡在这水中,不一会儿我们就都会着凉的。”陈默说着,就要往下跳。 我一把拉住了陈默的胳膊,将鱼眼眶中的那颗夜明珠给掰了下来,然后塞在陈默的手中。 “夜明珠你带着,这水下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因素,你身上一丁点照明设备都没有,会吃亏的。” 陈默不知为何,突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很复杂的一眼,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将夜明珠握在手心,就跳了下去。 夜明珠被陈默带走了,我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心里头其实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因为如果这个陈默是假的话,他是完全可以自己带着夜明珠就这么朝着甬道的另外一边走去,然后自己拿了星盘走出神农架的。 越想心里头就觉得越不自在。 特别是陈默刚刚接过夜明珠的那一刻,突然间看我的那一眼,好像意味深长的样子。 让我不由得多了一层心思。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陈默下去了好久都不见回来。 我趴在鱼嘴的边上看着,虽然甬道里面特别黑,但是我仍旧能够依稀地看到,里面的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大概,我的真心,终究还是错付了吧。 想到了这里,我就想着要赶快弥补一下。 所以,我整个人爬上鱼嘴,也想要跳下去。 可是,就当我刚刚攀上鱼嘴的时候,一个脏兮兮的头突然就出现了。 “你在干什么?” 是陈默。 他的声音里,有点严厉的味道。 陈默的突然出现,让我有点意外。 但是,即便是这会儿他回来了,也难以打消我心中对他的疑惑。 “我怕你找不到回来的路,所以想下去给你带带路呢。”我说道,语气也不怎么好听。 夜明珠的光亮瞬间将整个空间都填满了。 我看到了陈默的脸上和身上,满是一种暗紫红色的泥垢,透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只见他慢慢地从鱼嘴里爬出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像我那句听起来就有点刻薄的话,对他是起不了多大的影响的。 “这下面的水大概都退得差不多了,你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刚刚我走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 陈默轻声地说着,但是脸色却是铁青,整个人都靠在鱼嘴的石壁上面。 他的这幅模样,还有身上的泥垢,说明他刚刚在甬道下面应该是有经历过什么的。 想到了这里,我不免又觉得有点心虚。 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呢。 “陈默,”我懦懦地说了一句。 “从这里到甬道下面,是有一定的高度的。周沧,我估摸着你这么跳下去,可能会受伤,所以,”他说着,将手中的夜明珠又重新塞回我的掌心,而后继续说道:“你给我照明,我背着你跳下去吧。” “啊,什么,你,背着我?”我用一副不可思议的口气重复了这几个字。 “是啊,这种高度对我来说,没什么的。之前在少林寺,我们在训练的时候,都是要从悬崖上面跳下去的。”陈默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这不大妥吧。”这句话我是发自真心的。 “没什么不妥的,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自己往下瞧瞧吧。”陈默也没有跟我多讲什么,就想用事实来说话。 我听了这话,便用夜明珠朝着鱼嘴下的甬道一照。 妈呀,这高度,真的是如同陈默所讲的,如果我刚刚就那么跳下去的话,可能真的会粉身碎骨。 因为刚刚上来的时候,是有水流的浮力,再加上是花儿红一直在拖着我,所以没有感觉到很高。 但是我这会儿从上往下望,这高度可能是超过了五层楼的高度的。 所以,我还是对现实妥协了,弱鸡鸡地爬上了陈默的背。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你就吱一声,我就往下跳了。”陈默用有点嘶哑的声音说道。 这会儿,我趴在陈默的背上,又觉得眼前这个陈默,就是八年前我认识的那个陈默。 话少,但是心善,总是会竭尽全力地顾及到所有人的周全。 “好了,”我换回了之前对陈默的那种语气。 直到此刻,我对于陈默的戒心,终于全部地放了下来了。 “我要往下跳了啊,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陈默说完,便终身一跃,跳入了甬道之中。 我听着自由落体运动产生的风在自己的耳边刮过,手忍不住圈紧陈默的脖子。 终于,一阵往上的力量在拉扯着我。 安全抵达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陈默已经定定地站立在甬道底了,而我,还趴在陈默的背上。 “下来啊。”陈默突然说了一句。 我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陈默,你没事吧。”我嘿嘿嘿地笑着问道。 “没事,快往前走吧。”陈默说着,有点焦急地就朝前面走去,也不等我。 “哎,陈默,你等我一下,这么着急干啥啊。”我说着,忽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一阵阴风刮过来,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追着陈默去了。 甬道的地面上满是污泥,我们走得有点艰难。 而且污泥里面好像还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椭圆形的石块,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到。 此刻,我终于知道陈默身上的那些泥垢是从哪里来的,肯定就是被绊倒之后沾上的。 只是,这些污泥都是呈现暗紫红色,不免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这普通大山里面的泥土,应该是呈现土黄色才对啊。 “陈默,这泥土为什么会这么臭啊,好像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死老鼠的味道。”我终于忍不住,对着一直在疾步赶路的陈默说道。 “周沧,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说,快点走就是了,过了这一段,前面就会好走一些的。”陈默一步也没有停下来,几乎是和我隔着两米长的距离在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但是,陈默已经先下来一次了,而且他说得这么严肃,说明了这一道甬道应该是没有那么简单。 因此,尽管不解,我还是加快了脚程,尽量地赶上陈默。 谁知道,越想着走快点,越容易出现状况。 这不,我刚刚赶上了陈默,就突然脚下被什么给绊了一下。 结果整个人就朝着污泥扑了下去。 “周沧。” 几乎是在我摔倒的同时,陈默用超级大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 他的这种反应,有点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因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什么危险没见过呢。 但是,陈默的这种反应,我却是第一次见到的。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默就将我从污泥里给拉起来。 “陈默,没事的,看你紧张的。”我笑着说道。 但是,这话说完之后,我便觉得口腔里头,好像有点奇怪。 “周沧,”这个时候,陈默也突然松开了我的手,然后整个人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嘴巴里头,有鲜血正在滴出来。 而那些流出来的鲜血,居然正正地滴入我脚下那一个从污泥之中裸露出来的骷颅头。 眼前的这一幕,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之中,异常的诡异。 “陈默,我,它,怎么会这样呢?”我焦急地说道,然后急忙地又挪动了一个位置。 但是,这个时候,我才猛地发现,那些污泥里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满满地出现了数量巨大的骷颅头,无论我站在那一个位置,嘴里头滴出来的血,都能够准确无误地落入到骷颅头的嘴巴里面。 骤然间,我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92节 第309章 鱼莲灯(五) 我的恐惧,不是源自于地面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几乎是无处下脚的、裹满了泥浆的骷颅头。 而是我的鲜血滴下去的时候,那些白骨居然瞬间就将鲜血给吸进去了。 “陈默,陈默,”我一边捂着鲜血淋淋的嘴巴,一边大声地喊着陈默。 陈默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个现象,他没有说话,眼睛却直挺挺地看着地面。 “这些骷颅头,为何能够吸我的血?”我焦急地问道,“难道我跟这些东西也有血缘关系吗?他们的身上也有天狼星人的血统吗?” “周沧,别研究了,我们快点离开,不然,里面那些东西就要出来了。”陈默说道。 东西,什么东西啊。 听完陈默的话,我便条件反射地低头一看,借着夜明珠橘黄色的光,我看到了地面上距离我最近的那一个骷颅头里面,满满的一骷颅头的蚯蚓似的小虫,正在慢慢地蠕动着。 仅仅是看了这么一眼,我就忍不住地想要呕出来。 “周沧,快走,我刚刚将这些小虫困在骷颅头里面,已经耗费了几乎是全部的力气了,所以,如果这些东西再出来的话,我是没有办法对付的。因此,我们一定要尽快地离开。”陈默说道。 原来,这些小东西,是被陈默困在里面的。 刚刚他在这甬道中待了这么久,就是在对付这些小虫。 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我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阵阵的愧疚。 只是,在鱼嘴房的时候,我仰视着陈默,真的是看到了一张不一样的脸。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时候,陈默已经拉起了我的手,然后快速地在暗紫红的淤泥里面往前走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嘴里头的鲜血一直没能止住,所以还在不停地朝着地面上滴了下去。 至此,我的衣服前襟,几乎是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再加上这一处的伤口是在头部,所以我的头也已经开始晕了。 “陈默,我觉得自己的头好晕,好想吐。”我终于没能忍住,对着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却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那样,径直地往前走。 我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一边不自觉地紧紧拽着陈默的手。 因为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模糊了。 “周沧,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能够走出淤泥地了。”陈默终于停下来说道。 只见他弯下腰,然后将我背在背上,艰难地前进着。 我趴在陈默的肩上,觉得自己浑身有气无力的,甚至是连一呼一吸之间,都觉得非常的艰难。 眼皮越来越重,没支撑多久,我的双眼便重重地合了上去。 在陈默背上晃晃荡荡的过程中,我一直都觉得耳边特别的嘈杂。 那种声响,有点类似于我在鄱阳湖黑轿子里面所听到了的那种百种乐器同时奏响的声音。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像是在我的身边演奏着。 突然间,我听到了一声:“到了。” 然后就有人将我从背上放下来。 但是,那声音却不是陈默的。 我有点忐忑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却让我震惊了。 因为身边站着的,仍旧是陈默,但是,刚刚说的那声到了的,明明不是陈默的声音。 还是我迷迷糊糊之中,听错了呢? 我盯着陈默的脸,疑惑地看着他。 而陈默也用同样的眼神盯着我看。 “陈默,”我从陈默的背上溜了下来,然后开口问道:“刚刚是你在对我说话吗?” 我有点不确定,因为刚刚那个声音,分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是啊,我跟你说已经到了甬道的尽头了,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清醒的。”陈默看着我说道。 听到了陈默这么讲,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用着恐惧的眼神盯着陈默看。 因为我之前从仰视的角度看陈默的脸,总觉得特别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是因为陈默的脸,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而那一份苍老,刚好跟陈默刚的那个声音,对应上号了。 难道,我居然提前窥探了陈默的未来吗? 突然间,我想起了在神堂湾的时候,佩德罗对我说的那些话。 当时,他说天狼星人所掌握的科技,是已经能够跳出了时间线之外,看到了时间线上的一切。 难道,就是我目前的这种状态,能够见到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吗? 这也就是所谓的,天狼星人能够窥见未来,也就是很多人都在追寻星盘的目的之一。 “周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呢?”陈默看着我疑惑地问道。 “陈默,我身上天狼星人的那些血统的功能,可能正在慢慢地开启。”我看着眼前的陈默,怔怔地说道。 “天狼星人血统的功能正在开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周沧,难道说,你能见到什么我所见不到的东西,还是能够感应到什么吗?”陈默的眼中,满是惊讶。 “我,我,我暂时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反正我就是觉得自己身上天狼星人的功能,正在开启。”我说道。 陈默看着我,然后又看看我手中的那颗夜明珠,凝眉思索了一小会之后,说道:“周沧,你把手中的夜明珠给我看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陈默刚刚这么说,就有一个念头突然间从我的脑袋里面闪过。 陈默是觉得我身上天狼星人功能的开启,与这颗夜明珠有关,而且这种关系,就如同我们平时水土不服的时候,从家乡的水井之中挖一块井泥然后带到异乡那种原理一样。 也就是说,我手中这颗所谓的夜明珠,很可能就是属于天狼星。 或是以陨石的身份来到地球,或者是天狼星人带过来的。 可是,无论是通过何种方式过来的,它都是属于天狼星。 虽然我的心里头早已有了答案,但还是将夜明珠给递了过去。 因为,我想证实一下,陈默是不是就是这种想法。 如果陈默最后说出来的,也是这样的观点的话,那么就真的证实了我是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陈默接过我手中的夜明珠,放在掌心仔细地研究着。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能够通过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预知了未来,这不是跟周易中的通过周边的环境来占卜然后预知未来的性质是一样的。 只是,周易的占卜是需要通过卦画卦象这样的“公式”带入之后,方能预知未来发展的大致方向。 而天狼星人的这种功能,是能够看到未来具体的模样的。 看来,早在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就已经会了这门技能了。 只是,是不是向天狼星人习得的呢?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纷乱的思绪之中的时候,陈默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周沧,我怀疑这颗夜明珠就是来自天狼星的陨石,正是这颗陨石,开启了你身上天狼星人的功能的。” 果真,与我之前预先想到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天狼星人预知未来的能力,真是可怕啊。 可是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问题也随着出现了,就是如果天狼星人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的话,那么地球人当时针对于它们的一切行动,岂不是事先都被它们预知了。 那地球人最后是如何成功将天狼星人给赶出了地球了呢? 是否是与地球人后土娘娘相结合的伏羲帮助了地球人呢?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在神农架里面才能够找到答案的。 同时我也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个答案对于我们的这个星盘行动,可能是有很大的帮助。 “周沧,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甬道的尽头了,你能不能用身上那股天狼星人的功能寻找一下,这甬道的出口在哪里?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这甬道出去之后,应该就是那个莲花灯座了,而且神农架里头的那枚星盘,很可能就是在这灯座里面。”陈默将手中的夜明珠递了过来,然后对着我说道。 我接过夜明珠,觉得珠子上面的光芒突然间变得很是耀眼,让人忍不住用手给遮挡了一下。 “陈默,我感受不出来,我身上的这种所谓的天狼星人的功能,其实也是忽隐忽现的,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也有可能是这个功能还没有完全地开启出来,所以我暂时没办法自主地运用起来。”我有点愧疚地说道。 “这么说来,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陈默说着,已经将眼光转移到了青石方砖的甬道壁上面。 我也将手中的夜明珠高高地举起给陈默照明。 第310章 鱼莲灯(六) 然而,陈默在甬道壁上面摸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一处机关。 再加上刚刚他背着几近昏迷的我在泥泞的甬道之中走了许久,身体的体能应该是到了极限,因此脸色有点难看。 “陈默,你来拿夜明珠给我照明,换我来寻寻。”我说道。 陈默看了看我,然后嘴角微扬地接过了夜明珠。 他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睛中的神色,好似我已经找到了甬道的出口那般。 “陈默,你可不要这么看着我哈,我是一丁点把我都没有,只不过是见你太过疲累了,所以才想着换我来寻找出口而已。”我急忙解释道。 “好的,周沧,你不用有任何的压力。”陈默听我这么说了之后,笑着宽慰了我。 我朝着甬道壁走近了一步,但是,却没有着急地用手去摸墙壁。 因为按照父亲所说,在这神农架里面,我们的对手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每时每刻都需要用感性思维来考虑事情。 只是,这甬道壁明明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啊,哪里能够用感性思维来想呢。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想破了,但是仍旧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第193节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特别想念父亲,因为如果父亲在身边的话,那么肯定或多或少是能够看出点端倪来的。 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陈默,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期待,但是仍旧能够忍住不问我结果。 其实,他越是这样,我就会觉得自己越没用。 就当我基本上已经是放弃了的时候,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 因为我发现了,甬道壁上面那些方条的青砖,上面的纹理似乎是有些不同。 “陈默,”这一发现,让我原本颓靡的心,瞬间就兴奋了起来,“你将夜明珠拿近一些。” 我知道,这甬道壁上面的纹理,肯定是与开启这甬道壁的出口有关。 因为我心中那一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这会儿,我还真的很感谢身上的天狼星人血统。 因为有这个功能的加持,我感觉自己在做事的时候,信心增加了不少。 “周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默将夜明珠朝着我靠近了一些,语调有点焦急地问道。 “陈默,你看,这些石砖上面的纹理是不一样的。”我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古代的建筑砖头,特别是这些古建筑,基本上都是用石头打磨而成的,这些石头上面的纹理是天然形成的,因此纹理肯定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啊,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的原理是一样的。” 陈默听到我讲的是石砖上面的纹理不同,脸上失望的神情是显而易见。 “陈默,你放心,这里头绝对有文章,只是我还需要时间继续深入观察而已。”我忍不住对陈默打气。 陈默听了我的话,也没有继续再反驳我,而是朝着我点了点头。 他就是这点好啊,永远都是一副支持我的模样。 无论我的观点在他看来是多么的荒谬。 当然了,我也不想让陈默失望,更重要的是,我想再一次验证一下自己心中那一阵一闪而过的感觉,是不是就是对自己每一个突然间浮现的念头事先进行了正确的判断。 所以,我很卖力地在观察方条石砖上面的纹理。 聚精会神地观察了大概有十来分钟之久,我几乎是将双手能够触碰到的石砖都给摸了一遍。 最后,我给总结出来了,这里头的石砖上面的纹理,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呈珠状形的,另外一类是呈条状形的。 只是,这样的纹理,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因为这些纹理杂乱无章。 我几乎将所有数学推理的公式都用遍了,还是没有办法找出其中的规律。 找不到规律,其实就跟没有任何发现那样,这些纹理根本给不了我什么帮助。 我脸上可能是已经有了紧张的神情了,所以陈默靠近了我一步,然后说道:“周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陈默,这些石头上面的纹理,只有两种类型,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有一定的规律的,但是我一直看不出来有什么规律。”我回答着,但是头仍旧没有转过来,还是一直盯着甬道壁看着。 “没关系的,那我跟你一起慢慢研究,规律这种东西,往往就是在人不经意之间才发现的。”陈默宽慰我道。 “这里头大致有两种纹理,一种是珠状形的,一种是条状形的。”我听到陈默这么说,就将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给说了一下。 “那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就是点和线。”陈默说道。 对啊。 我突然间灵机一动。 感性思维其实就是要将物体的形给淡化了,只关注它的神就好。 如果将这面甬道壁的形给淡化了的话,那么它就是由点和线组成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在瓦屋山古塔之中听到的六角铜铃的响声,突然间在我的脑海里响荡起来了。 难道,我在古塔里面听到的那个摩斯密码,其实是有谁在时间线之外告诉我,开启这个甬道壁出口的方式吗? 我没有任何的犹豫,按照在古塔里面听到的那三次钟声的摩斯密码的点线组成形式,开始在甬道壁上面寻找相同的图案。 我特别的着急,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因为我觉得,这一定是父亲在告诉我的。 父亲他的肉体挣脱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本该去属于这种存在的地方,但是,他却仍旧牵挂着我,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在帮助着我。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我情急之下,将陈默手中的夜明珠一把给抢了过来,然后放在墙壁上面,一块石砖一块石砖地比对着。 但是,最终我失望了。 我没有在这甬道壁上面找到任何一个与那个摩斯密码的点线组成方式相同的图案。 可能是希望越大,所以失望越大吧。 我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的瘪了下去,一屁股就坐在地面上。 “周沧,你怎么了?”我的样子可能很吓人,因为我在陈默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可就在我仰头看陈默的瞬间,一个竖向的图案出现在我的眼前。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思维定势差点就让我错失了父亲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思才传递给我的这个信息。 我猛地从地面上站起身来,手在甬道壁上面啪啪啪地摁了好几下。 第311章 鱼莲灯(七) 这一波操作之后,我便静静地站在甬道壁的前面,等待奇迹的出现。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但是甬道壁却仍旧屹立在那里,坚如磐石,一丁点异动都没有。 难道是我又想错了吗? 我的心跳得很快。 不仅仅是因为这甬道壁没有被打开。 而是这里头还关系到了父亲,是父亲对我那份深沉的爱。 这个时候,陈默也走了过来,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而后说道:“再等一等,别气馁,我相信你的判断。” 古塔钟声这件事,只有湘玉和张继生知道的,但是,陈默仍旧选择没有条件地相信我。 我不免立即将脸上那一股失望的神色收了起来。 是的,我应该相信自己,相信父亲的。 我的这一份坚定,或许就像是量子纠缠那般,终究呼让这扇门打开的。 所以,我也对着陈默坚定地点了点头。 此刻,我和陈默两个人静静地站在甬道壁的前面,大家都没有开口,但是心中却是匆忙了力量。 就是一种我知道自己和对方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到最好,但是即便是最后的结果与预计的不同了,也不会遭受到任何的埋怨。 大概过来三四分钟吧,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与此同时,我的心里头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是门要打开了。 后来啊,星盘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了,但是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去依旧陪伴着我。 所以,我将这种感觉,称之为第六感。 果不其然,甬道壁上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是红色的微光。 像是从墙壁上面的裂缝给照射进来的。 “周沧,”陈默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应该是成功了。” 这道门开启的方式,与我们往常所见到的很是不同。 甬道壁像是在光的晕染之下,慢慢地,慢慢地融化了那般。 所以,我们眼前的空间,也是越来越宽敞。 终于,门完全开启了,但是红色的微光依旧在。 “周沧,走,我们冲过去。”陈默说完,也不顾我的反应,就拉着我的手,然后往前冲。 在甬道壁上面的红色光盘中穿过去。 当我们俩毫发无损地站定下来之后,两人终于憋不住了,相对地哈哈大笑起来。 在捧腹大笑之后,我们俩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我们脚下所踩的,是一片沼泽地,上面种满了一种开满红花的植物。 这种植物的花朵清丽动人,香味浓郁,而且它的藤蔓几乎将整个的石雕大鱼都给缠绕住了。 因此,我们站在大鱼的脚下仰头往上看,目之所及的,几乎是一条带着红色绣花云肩的美人鱼。 “陈默,这跟我们之前预计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啊,没有石头雕刻而成的莲花,而是一片沼泽地呢。”我说道。 但是陈默却拧着眉头,没有开口。 每次见到他这种神情,就知道他是进入了自己的思维模式之中,搞不好正在给自己进行头脑风暴呢。 所以,我也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静静地站在边上没有开口。 我们刚刚在甬道壁上面所见到的那一簇红色的微光,居然是源自这些红色的花朵。 我现在站在这花丛锦簇之中,这些红色的花蕊犹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般绚烂,在朦胧的黑暗之中异常美丽。 只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石雕大鱼目测有十多米的高度,按照我们刚刚在里面走过的距离,感觉重量应该是超过了十吨。 所以,这重达十吨的石雕大鱼,是如何能够竖着屹立在这沼泽地上面呢? 还是说,这后土娘娘的力量居然这么大,能够在这沼泽地的下面先盖一个地基吗? 第194节 还有这些无边无际的红色花蕊,到底说是一种你什么样的特殊植物,居然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长,而且还能够在夜里放出隐隐的红色微光来。 真是的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凝眉沉思的陈默,突然开口了:“此花名唤红花玉蕊,又称为仲夏夜之花,傍晚开放,凌晨凋谢。开花的时候,串串悬垂的花序上排满了许多细碎的小花,自上而下次第开放,而且时常是多朵花同时开放。所以,每至花发的时节,灿烂若瑶林琼树。传说中,这种花还会引来仙女下凡采摘,所以后人用其制作的香料,便取名为‘降仙香’。” 陈默说道了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而我在已经沉浸在了红花玉蕊迷人的香气之中,等到了耳边安静下来,才恍然地回过神来。 “陈默,这里有这么多的红花玉蕊,难道我们已经是出了‘鬼镇’,又重新地回到了蓝天白云之下吗?”我看着这四周郁郁葱葱的红花玉蕊,对着陈默问道。 “我们现在应该是地处神农架的腹地的,但是,周沧,千万不要以为这里会比在‘鬼镇’的山体之中好多少,永远都要记住,我们现在是在与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想斗争的,所以,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陈默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这石雕大鱼不是屹立在莲花上面的,所以,我们之前的猜测,也被推翻了。眼前满目都是这种红花玉蕊灌木丛,我们又该往哪里走呢?”我有点气馁地说道。 “周沧,别泄气,你看这石雕大鱼的体积这么大,居然能够屹立在这沼泽地上面千年不倒,而且这一片地上面长着这么多的红花玉蕊,最玄妙的是,这些花蕊上面还隐隐地在散发着红光,所以,这一处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所在。只是,我们目前没有见到莲花,很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被我们给忽略了。”陈默说道。 “陈默,你的意思是,莲花肯定是在这里的?”我说着,将已经慢慢地陷入了泥泞之中的脚给拔了起来,然后换了个位置站。 “我相信之前的判断。”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将握着夜明珠的掌心慢慢地摊开了。 夜明珠的光芒瞬间就将我们四周个照亮了。 奇怪的是,那些红花玉蕊原本盛开的花朵,触碰到了夜明珠的光芒之后,仿佛像是被淋上了开水那般,瞬间就萎靡下去了。 原本弥漫在我们四周的那一股有限,也显而易见地变淡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默立即就将躺在我掌心的夜明珠给遮住了。 瞬间,四周又恢复了那种晃悠悠的红色微光之中。 “陈默,怎么会这样呢?”我不解地问道。 “我暂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普通的红花玉蕊之所以夜里盛开,凌晨凋谢,是为了适应周边的环境,避开强烈的日照,保障水分的供给。但是,即便是有日照的话,也不至于这样,立即就萎靡下去了。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而且,这两种光都对人体是没有任何的伤害的。”陈默说道。 “陈默,这两种光之间,肯定是一种相克的关系,只是这种相克的强度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的。我依稀有中印象,好像在爷爷的哪本藏书里面见到过这种情况,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我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看着我,没有说话,继而又慢慢地将捂在我掌心的手掌摊开。 他难道还想再试验一次吗? 第312章 鱼莲灯(八) 与刚刚的那副情形相同,就在陈默的手掌刚刚与夜明珠之间产生了一丁点空隙的时候,那些照射到了夜明珠光芒的红花玉蕊的花朵,瞬间就枯萎了。 真的几乎就如同一下子花骨朵上面的水分都给蒸发掉了那样,眨眼之间就没了。 见到此景,陈默立即将刚刚抬起来的手又捂住了夜明珠。 “周沧,看起来事情没有那么久简单,我隐隐地觉得,这颗夜明珠,可能是有问题的。”陈默说道。 “有问题,你觉得这珠子有什么问题呢?”我听到陈默这么说,便继续问道。 “你想想看,如果当初这神农架之中真的是有两个派别,方别是隶属于天狼星人和后土娘娘的两支队伍在战斗的话,这颗夜明珠和我们眼前的这些红花与蕊肯定就是分别隶属于这两只队伍的。那么你觉得,它们分别是会隶属于谁的呢?”陈默说道。 我看着陈默,又看看被我们两个人各用一只手掌给捂住的这颗夜明珠,突然又是一个念头闪过来。 “这夜明珠是隶属于天狼星人的。”我脱口而出,好像这句话不是我这个人说的,而是有一股力量促使我这么讲似的。 我讲这话的时候,陈默与我的眼神突然之间想交锋。 从他黑色的瞳孔之中,我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张脸五官外貌形态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但是,唯一的区别是,眼睛不同。 此刻,我说不出有什么的不一样。 反正也就是因为这一点的不同,使得我觉得陈默瞳孔之中映照出来的那张脸,对于我而言,很陌生。 而陈默,不知道他是否也捕抓到了我骤然间这陌生的一面。 反正他与我眼神交接的那一刻,也是带着一丝疑惑的。 “周沧,我能听听你的理由吗?”陈默说道。 这句话,略带了一丝生疏。 “因为这红花玉蕊原本就是属于神农架的,而在鱼嘴的那个屋子里,你不是说过了吗,这颗夜明珠,很可能就是属于天狼星的东西。”我说道。 “周沧,你说得很对,但是,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这夜明珠,很明显就比红花玉蕊强大很多,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初将天狼星人赶出地球的后土娘娘,到底是因何致胜的呢?”陈默说道。 我看着陈默,没有立即就回答,而是眼睛慢慢地环扫了四周一圈。 “陈默,我想,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在这神农架里头寻找了,”我说着,眼光收了回来,落在了陈默的脸上。 “周沧,你想说什么呢?”陈默被我盯了一小会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刚想开口说话,耳边突然间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这声响跟在甬道之中,我趴在陈默的背上所听到的那些声音,很是相似。 只是,那时候的声音好像很遥远,我也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这一次,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响着,同时我的身体也僵住了,没办法进行任何的动弹。 “周沧,”陈默瞬间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于是触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后又喊了我一句。 我很想对陈默开口,但是喉咙里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陈默慢慢开始焦急的神情。 渐渐地,我好像听出来,耳边一直在回荡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我听不懂的语言。 就在这一刹那,我立即就想到了那一种图文一体的文字。 我耳边所回荡的,就是那种图文一体的文字的语言表达吗? 那是不是说现在在我的身边所进行的,不知道哪个时期的这些活动,其实它的活动主体,就是天狼星人? 想到了这里,我猛地就将眼睛给闭上了。 一定一定要记住父亲的话,在这神农架之中,要摒弃所有的形,抓住其神才是致胜的关键所在。 我闭上了眼睛之后,就极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想让自己重新脱离了时间线,然后看看能够窥探天狼星人在这神农架之中的所作所为。 但是,我尝试了好久,任就没有办法得到什么。 更加糟糕的是,我耳边的那一阵阵嘈杂的声响,也慢慢地减弱了,直至消失。 在声音消失的瞬间,我也恢复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陈默,”我终于喊出声来了。 陈默看着我,脸上焦急的神情还没有完全的散去。 我知道这十来分钟,他的心,应该是经历了狂风暴雨。 “陈默,我可能要做一个大胆的尝试了,”我的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你刚刚怎么了?”陈默问道,“怎么突然间又想做什么大胆的尝试。” “陈默,你听我说,我觉得如果要尽快地知道神农架中那枚星盘的下落,唯有借助我的眼睛去窥探历史。但是,这周边的红花玉蕊可能是能够将我身上天狼星人血统的功能给屏蔽掉。”我看着陈默说道,但是夜明珠仍旧是严严实实地捂在手中。 “周沧,那你的意思,是想用夜明珠将这些红花玉蕊全部都给销毁掉吗?”陈默有点惊讶地问道。 “是的,不过,最关键的不是这些红花玉蕊的销毁,而是我身上天狼星人血统的功能如果完全给开发出来之后,我这个人有任何的异常,陈默,请你一定不要手软,就将我永远地留在这神农架里头吧,反正父亲也在这里,我不孤单的。”我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目的。 陈默听完我的话之后,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不干。” “陈默,”我没想到他居然是用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语气回答着我的问题。 “周沧,之前在瓦屋山也好,在鄱阳湖或者是神堂湾都好,我们没有将你身上那什么天狼星人的血统开发出来,不也是能够找到星盘吗?”陈默有点生气地说道,“而且你这么做,不觉得很自私吗,凭什么好人就给你当了,而却要让我去做这么残忍的事,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也干不来这样的事。” “陈默,这神农架与其他地方不同,我们是在与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做斗争,如果不深入敌军的话,又怎么能够知己知彼呢?”我仍旧苦口婆心地说道。 “反正我不同意,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这么做的话,那就请便吧。”陈默态度坚决地说道。 “陈默。” 就当我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脚下的沼泽泥像是突然间集体软了那样,瞬间就承载不住我身体的重量了。 我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往下沉。 陈默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周沧,快点,往石雕大鱼上面爬。”陈默对着我喊道,自己已经开始艰难地将陷入淤泥中的脚拔出来又插进去,一步步地朝着石雕大鱼那边挪了过去。 这会儿,我也顾不上去挖掘自己身上什么天狼星人血统的功能了,保命要紧地也朝着石雕大鱼挪了过去。 但是,在这种淤泥之中,是你越动,就容易陷得越深的状态。 因此,没一会儿,我和陈默,两人的大半个小腿,就都陷在了淤泥之中了,但是距离石雕大鱼,又还有一小段的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觉得有点眩晕,是那种低血糖的晕。 整个天旋地转的。 然而,在旋转的景物之中,我好像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朵白色的莲花,正在我的面前涌动着。 突然,一个念头从我的脑袋之中闪过:难道是地脉。 第313章 鱼莲灯(九) 我不知道白色莲花就是地脉这个念头,是自己的第六感还是幻觉。 其实,我对地脉的概念很是模糊,就仅仅是从古书上见到过一次,然后又听了爷爷描绘了一次而已。 当时爷爷用了一句话来概括地脉,便是“事出异常必有妖。” 用他的话来说,地脉其实就是地球的血管,里面蕴含着地球所有的灵气,是这颗蓝色星球得以生机勃勃的关键。 那时候我曾问过爷爷,他是否真的见过地脉呢? 爷爷说他见过,就在黄土高原。 黄土高原遍地都是松软的黄土,但是在挖掘一个古墓的时候,却发现入地半米深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大约是三尺宽的白色硬土带。 当时参与这一次考古挖掘的绝大多数考古学家都认为这只是对于墓葬者对于墓穴的一种保护手段。 第195节 只有爷爷和另外一位陈姓的考古学家认为,这很可能就是古书上面所记载的地脉。 现在想想,爷爷口中的那位陈姓考古学家,很可能就是陈豫让教授。 “周沧,你在愣着发呆干什么,快点走啊。”突然,陈默的呼喊声从我的前面传来。 他已经快要挪到石雕大鱼的边上了。 我看了一眼陈默,然后又看看四周的环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也是这一股熟悉感让我更加笃定了先前自己所做的那个决定。 因此,我将原本紧握着夜明珠的手掌摊开了。 夜明珠的光芒瞬间将我四周的空间都给填满了,与此同时,红花玉蕊的花骨朵也开始枯萎了。 “周沧,你在干什么呢?”陈默大声地喊道,然后拼命地挪动着身子想要朝我这边走过来。 他想阻止我的行为,应该是害怕我会完全地变成天狼星人的模样吧。 但是,脚底下沼泽地里的淤泥已经很深了,所以,陈默的速度远远是比不上红花玉蕊枯萎的速度。 不一会儿,原本光彩夺目,开得正艳的红花玉蕊,几乎已经接近完全枯萎了。 空气中那一阵阵浓郁的芳香,也伴随即不见了。 并且,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脚底下原本松软的泥土,也开始恢复僵硬起来。 这个时候,陈默也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了。 “周沧,你还好吧。” 这周边突然间的变化,让我有点目瞪口呆。 但是陈默仍旧最先关注的是我有没有事。 “陈默,我目前还是地球人。”我有点打趣地说道。 “真没想到,这夜明珠居然能够抑制这淤泥的生成,反而是救了我们一命。”陈默说道。 “是啊,奶奶之前就一直跟我强调过,说眼见的不一定为实,一定一定要自己去分析之后才能够下结论的。你看我们现在因祸得福,解决了淤泥的危急,我也没有受到天狼星人血统的影响。”我说完,还不忘对陈默笑了一下。 陈默也对着我嘴角微扬,算是对我的笑脸的回应吧。 但是,他微扬的嘴角转瞬即逝,眼神也突然间变得犀利起来了。 “陈…”我刚想问陈默怎么了,但是那个默字还没有出口,眼睛就意外地撇到了石雕大鱼的鳞片上面去了。 乍然间,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给炸出来了。 “这,这,这石雕大鱼的鱼鳞,怎么都是眼睛啊。”我紧张得都有点捋不直舌头了。 “而且不是简单的眼睛,你仔细地看,那些眼睛都有一个特点。”陈默没有转过头来,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直挺挺地盯着石雕大鱼看。 听完陈默的话,我重新将目光投到了石雕大鱼的鳞片上面,在聚精会神地看了一小会之后,发现这些鳞片上面的眼睛,都有一个特点,都是微微地弯着,如同半月形。 而且,最诡异的是,盯着这些眼睛久了,感觉它们都好像在对自己笑的样子。 “陈默,它们,它们在看着我们笑。”我吓得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周沧,你有没有发现,鱼鳞片上这些眼睛,其实不是完全相同的。”陈默说道。 “不是完全相同,是什么意思啊,这上面都是红花玉蕊的藤蔓,我没能完全地看清楚。”我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着,想靠近一点观察。 可就在我挪动身子的这一刹那,我突然发现,上面的这些眼睛,好像是会动的。 但是,我不确定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 因为陈默也是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鱼鳞片上的眼睛看着,但是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所以,我没有立即将自己见到的景象说出来,而是想再观察一下子。 我将夜明珠几乎是贴在石雕大鱼的身上照亮着。 但是,这石雕大鱼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按照我这样的升高,即便是将夜明珠最大限度地举起来,大鱼也是有一半的身体淹没在黑暗之中。 看到这样的情况,陈默突然将我手中的夜明珠给夺了过去,然后说道:“周沧,我上去看看,这样只观察到半条鱼,是肯定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陈默说着,便已经开始攀爬上石雕大鱼了。 随着陈默攀爬的高度越来越高,大鱼的真实面貌也开始渐渐地浮现在我们的眼前。 这不是一条简单的鱼。 看到大鱼的整体面貌之后,我心中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的。 因为它的胡须太长了。 小时候,奶奶说胡须长的鱼,就是已经修炼多年,很快就能够化为龙了。 所以,一看到这条鱼,我居然能够联想到它化龙的模样。 陈默也应该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现在正在往大鱼胡须的方向攀爬了过去。 突然间,陈默的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滑,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但是,陈默终归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所以他并没有掉下来,而是双脚紧紧地夹住了大鱼的胡须。 就在我悄悄地松了口气的时候,我突然间发现,这缠绕在大鱼身上的红花玉蕊已经枯萎了的藤蔓,好像跟上面的眼睛,组成了一个图案。 而这个图案,恰恰就是天狼星所在的那个星座——大犬座。 恰恰,构成大犬座的那些眼睛上面,是一丁点笑意都没有,是一副严肃的眼神。 发现了这个之后,我忍不住地往前走,贴在大鱼的身上用手仔细地抚摸着。 这红花玉蕊原本就是植物,它们本身是没有任何意志形态的存在的,为何偏偏它们的藤蔓会与大鱼鱼鳞片上面的眼睛组成了这样的一个图案。 这里头肯定是大有文章。 天狼星就在大犬座之中,但是,按照目前大鱼身上所勾勒出来的这个图案,是找不到天狼星的。 在天狼星的那个位置上,仅仅是一片普通的石雕鱼鳞,连微笑的眼睛都没有。 为何会独独地缺失了天狼星呢? 天狼星作为大犬座中最亮的恒星,它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啊,怎么可能会缺失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攀爬在鱼须上面的陈默手中的夜明珠的光芒,突然从我的眼前一晃而过。 瞬间,我像是被启发到了那样。 难道说,陈默手中的那颗夜明珠,就是大鱼身上这个大犬星座的天狼星吗? 可是,我刚刚在大犬星座这个图案上面天狼星的位置摸索了很久,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或者是缺口的地方啊。 “陈默,陈默,你先下来。”我对着陈默喊道,想将自己的发现和想法跟他讲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没有。 陈默听到了我的呼喊声,也没有问为什么,三五下就顺着大鱼的身体爬了下来。 第314章 鱼莲灯(十) “周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默从大鱼的身上跳下来,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对着我问道。 “陈默,你来看看这幅图案,”我将陈默手中的夜明珠给接了过来,然后一只手高高一举,另外一只手则在那幅大犬座星图上面比划了两下。 陈默原本就对天文学很有研究,所以我仅仅是简单地比划了一半,他就已经看出来大犬座的图案了。 “是大犬座,周沧,天狼星就在大犬座之中。”陈默对于我这个发现,先是明显地有点意外,继而便是有点惊喜地说道。 毕竟,大犬座是与天狼星有关联的,这就证明了我们之前的一些逻辑推理是正确的。 “但是,陈默,你看,”我的手指停留在了天狼星的位置上面,眼睛却对着陈默。 “大犬座的星图上面,唯独缺失了天狼星。”陈默代替我说出了那句话。 “是啊,天狼星那么重要,无论当初塑造这条石雕大鱼的是天狼星人还是后土娘娘所隶属的那个组织,他们既然会在石雕大鱼的身上留下来这么一幅图画,就肯定不会将天狼星给落下了。我在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玄机存在的。”我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听完我的话,眼光突然间就转移到了我另外一只手里面的夜明珠上面。 看来,陈默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陈默,天狼星是除了太阳之外,人类肉眼可见的天空中最亮的恒星,在某种程度上面,夜明珠与天狼星还是有一些相似的特性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陈默就迫不及待地插话了。 “就比如,它们都能够自己发光。” 陈默一句话就将我想说的给说了出来。 “可是,陈默,我在天狼星的这个位置上面,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啊,而且你看,”我说着,顺势就将夜明珠贴在大犬座中天狼星的位置上面,“天狼星在这里根本就无处安放。” “周沧,别着急,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路走来,我们所有经过精密的逻辑推理之后得到的猜想,几乎都是正确的,所以,我相信这一次,我们也没有猜错,只是,无论是天狼星人也好,后土娘娘也罢,他们都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让我们寻找到答案的。因此,我们静下心来慢慢地观察分析,一定能够找到天狼星人的正确位置的。”陈默的语气异常的冷静,且脸色平缓地宽慰我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的心瞬间就定了许多,毕竟还有陈默的支持呢。 其实,眼前的这一条大鱼,它的鱼头是没在山体之中的,也就是头是钻在了我们右手边的那一面山之中,也就是夜明珠所在的那个空间。 而它头部以下的身体,才裸露在外面。 天很黑,虽然我们有夜明珠的照明,但是夜明珠的位置毕竟太低了,所以灯光所能辐射的范围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因此,目前我们暂时还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已经是出了山体,站在天空之下的山谷之中了。 但是,从这四周在被夜明珠烧焦之前,长得那般旺盛的红花玉蕊的灌木丛来判断的话,应该是已经出了山体之中了。 虽然有陈默的宽慰,但是说实在的,目前我是一丁点主意都没有的。 因为石雕大鱼身上大犬座星图上面天狼星所在的位置,我是差点就给撬开来看的,可是仍旧一丁点进展都没有。 突然,陈默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只见他眸光一亮,然后便朝着我冲了过来,将我手中的夜明珠一把给夺了过去。 他将夺过去的夜明珠放在掌心中,可是眼睛却闭上了,只是用另外一只手细细地抚摸着。 我真是看不懂他这波操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概过来几分钟吧,陈默的眼睛猛地就张开,一抹满意的微笑也同时浮现在脸上。 “周沧,我知道了。”陈默对着我说道,语调之中夹杂着少有的兴奋。 “我想,你这小子,应该是已经想到了这个地方的玄妙了吧。”看陈默的神情,我已经猜出来个七八分了。 陈默有点不好意思地又笑了一下:“我太激动了,所以有点失礼了吧。” “咱们兄弟俩讲这些做什么,快说,你想到了什么?”我也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196节 “周沧,你摸摸看,这夜明珠上面,其实是有一些细微的纹理的。”陈默说这话的时候,也将夜明珠给递了过来。 “没有吧,这夜明珠在我的手中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有什么纹理的话,我早就应该感触到的嘛。”我一边说着一边将夜明珠给接了过来。 奇怪的是,在细细的触摸之下,这夜明珠上面,真的是有很多细微的、纵横交错的纹理。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明明刚刚是没有的啊,怎么过了你的手一遍之后,就突然出现了这些了,虽然纹理是很浅很浅的,但是我仍旧是难以相信啊。”这真的是让我目瞪口呆的一个现象了。 “周沧,这没有什么难以解释的,用我们的俗话来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陈默说道。 他仅仅这么一句话,就让我骤然间明白了。 这夜明珠上面的纹理,其实就是那些红花玉蕊造成的。 夜明珠在将红花玉蕊烧焦的时候,自己本身也是受到损害的,所以它原本光滑的表面才会出现这些纹理。 “但是,中国又有一句老话:福祸相依。”陈默说着,对着我伸出手来。 我知道他想要回夜明珠,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只得怔怔地将夜明珠重新放回到他的手上。 陈默接过夜明珠之后,转过身去,径直地就走到了大犬座星图上天狼星的位置盘,然后将用手指将上面那些红花玉蕊已经枯萎了的藤蔓轻轻地挑起来。 他一根根地挑着,下手很轻,很仔细。 难道,这上面缠绕的这些藤蔓,居然是与夜明珠表面那些浅浅的纹理是相吻合的吗?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没有缘由地就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果真,陈默在将那个位置上面的所有枯萎了的藤蔓都给挑起来之后,便把夜明珠塞到藤蔓的下面。 但是,他没有这样就松手,而是轻轻地将每一根藤蔓都安到了夜明珠表面的纹理上。 他摆弄了很久,但是,没有一丁点的烦躁。 终于,他应该是将最后一根藤蔓也给安进去了。 瞬间,我们脚下沼泽地的淤泥开始往四周流淌下去,直到下面那一朵白色的莲花完全地裸露出来。 这白莲花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虽然刚刚从淤泥之中出来,但是每一片花瓣都是光洁亮丽,上面一丁点污垢都没有。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过程是在一片寂静之中完成的,没有一丝的声响出现。 就在我们俩还来不及仔细研究这一朵硕大的白莲花的时候,我就觉得头很晕,那种感觉,就像是发生地震一样。 “陈默,是地震了吗?我怎么突然间晕头转向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陈默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这才没有跌倒下去。 “不是地震,是白莲在移动,我感觉它现在是浮在水面上,而不是固定在一个位置上面的。”陈默说道。 陈默的话刚落音,我就看到了,那条石雕大鱼原本没在山体之中的鱼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从山体之中移出来了。 第315章 鱼莲灯(十一) 看到大鱼头部那双往外夸张地凸出来的眼睛,我的脑袋里面突然闪出来一个念头,就是白莲将大鱼给放出来了。 这白莲很可能是与大鱼连同大鱼身上那颗还在闪闪发光的夜明珠,是隶属于同一个主人的。 而这个主人,便是天狼星人。 “陈默,”我喊了他一声,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看到了他正蹲在大鱼与白莲的连接处,正出神地在观察着什么。 “陈默,”我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的音量抬高了一点,陈默终于听到了。 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陈默,你愣着发呆在干什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我对着陈默说道,顺势也在他的身旁蹲了下来。 “周沧,我刚刚没有在发呆啊,是你在发呆吧,我还喊了你两声呢。”陈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 陈默说刚刚是我在发呆,可是,明明我就是已经喊了陈默两声,他都没有听到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抬起头来,想确认一下石雕大鱼的头部是否已经从山体之中滑出来。 但是,无论是鱼嘴还是鱼须,都是跟之前我见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刚刚蹲在地面上愣着出神的陈默是我的幻觉吗? 不,那一定不可能仅仅是我的幻觉。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将过去的事情一件件地在自己的脑袋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地快速回放着。 骤然间,我突然顿悟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这一切的不正常,不是幻觉也不是穿越,更不是什么自己能够站在时间线之外所导致的。 而是我的意识能够感受到两个或者是多个平行空间之间的周沧所经历的那些事情的记忆。 很可能就是在我一刹那的恍惚之间,另外一个空间的那个自己的记忆,就闯入到自己的脑袋里。 所以说,刚刚那个一直呆在石雕大鱼脚下的陈默,应该就是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的他。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那样愣着出神。 “陈默,”我看着陈默,“你刚刚蹲在这里干什么?” 陈默没有立即就回答,而是看了我一下,然后才缓缓地开口了。 “我觉得刚刚我们感受到的那一阵晃动,很可能不是白莲造成的,而是这条石雕大鱼。” 陈默这句话说完之后,手便轻轻地在石雕大鱼的身上碰了一下。 就仅仅是这么一下,大鱼即可就微微的颤抖起来。 而石雕大鱼的这一颤抖,也连带着将白莲也给带得一起动了起来了。 随即,我的身子一晃,然后头就开始晕起来。 和刚刚的不舒适,一模一样。 石雕大鱼晃动了一小会之后,便停了下来。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真的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这大鱼居然能够屹立在白莲之上而不倒,而且还能够自由的晃动,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设计原理。”我说道。 “周沧,我觉得这石雕大鱼很可能是会移动的,而且这石雕大鱼移动开了之后,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很可能就是藏在这石雕大鱼下面的莲座之中,而莲座的入口,就在这链接处。”陈默说道。 “可是,陈默,这石雕大鱼的体积这么大,我们两个人如何徒手将其移动来来呢?”我抬头看了一下这石雕大鱼,然后对着陈默说道。 “这么大的石头,想要将其移动开去,肯定是要依靠巧力,而不是蛮力。我们慢慢地寻找一下,肯定能够发现点什么的。”陈默说着,已经以石雕大鱼同白莲座的链接点为中心,朝着四周慢慢地移动开去。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陈默蹲在石雕大鱼同白莲座的连接点前面失了神的模样,总是在我的眼前晃动着。 这石雕大鱼和白莲座的连接点,肯定是有什么异常的。 这个念头突然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第六感又出现了。 我的心中一阵阵的窃喜。 确实,自己身上有这样一个功能的加持,很多时候是会给自己,特别是在像是神农架之中的这些行动一个异常难得的指引。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就蹲在身来,借着夜明珠的光,仔细地观察起来。 突然间,我发现,这石雕大鱼和白莲座的链接点上面,好像还垫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立即就伸手去摸。 这垫在中间的小石片,在跟我的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觉骤然间就席卷全身。 “陈默,陈默,”我兴奋地喊着,几乎是喜极而泣。 在得知神农架的那枚星盘就在眼前的时候,我的心情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周沧,怎么了?” 陈默应该还以为我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快速地跑了过来。 “陈默,我找到神农架里面的那枚星盘了。”我激动得几乎是语无伦次。 “你找到星盘了,在哪里。”陈默一听到我这话,也立即就两眼发光,语调焦急地问道。 “就在这石雕大鱼和白莲座的链接处,陈默,你看,这两者的中间,是有一个小石片在垫着的,而我刚刚摸过,小石片的手感跟我之前所接触到的那些几枚星盘,是一样的。”我对着陈默说道。 “可是,这石雕大鱼的重量这么大,我们该如何将大鱼挪动开去,然后将小石片给取下来呢。”陈默说着,也跟着我蹲了下来。 “总会想到办法的,既然他们能够将这石片给放下去,所以我们一定也能够找得到办法给取下来的。”我对着陈默眉头一挑,然后说道。 “一起找找吧。”陈默说着,语气之中参杂着一点点的不自信。 “要不,我来尝试一下使用蛮力吧。”我对着陈默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顺势就伸出手去,对着夹在石雕大鱼和白莲座的中间的那个石片用力一夹。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几乎是没有使得上什么力气,那一枚有点灰白的小石片,就被我给夹出来了。 与此同时,石雕大鱼猛地一动,然后整个像是嵌入了白莲座之中那般。 看到眼前这个景象,我居然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用力地对石雕大鱼猛地一晃。 但是,石雕大鱼却稳如泰山,一丁点的晃动都没有。 糟糕,可能是闯祸了。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一闪而过,同时伴随着一丝隐隐的不安。 原来,这石雕大鱼和白莲座之间是卯榫结构。 而这灰白色的小石片,本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两者之间相互嵌合在一块的。 突然间,一束耀眼的光芒从石雕大鱼的身上朝着天际射了出去。 我和陈默同时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西北天狼。 幽暗的天空中,闪闪发光的天狼星显得异常的耀眼。 我隐约有一种幻觉,在半空之中,天狼星的光与夜明珠的光,其实是交接在一起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觉得,这些星盘原本可能就是我们的先人设置在北纬三十度之中一些特殊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抵制天狼星人对与地球的某种阴谋。 第197节 所以,我们所有的人,都掉入了天狼星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挖下的陷进。 那些所谓的集齐八枚星盘后举行大祭,就可以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保护地球,全部都是天狼星人给地球人设下的圈套。 千万年过去了,这些星盘被八大家族的族人保护着,所以一直安全地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镇压该镇压的东西,保护着该保护的人。 终于,让人类社会平安地走过了千万年。 只是,现代人被种种的利欲蒙蔽了眼睛,也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完美的理由,然后就朝着这些我们祖先几乎是拼尽了整个族人的生命所保存下来的星盘进攻,成为天狼星人的帮凶。 我将那枚灰白色的星盘握在掌心,眼睛被夜明珠的光晃得生疼。 第316章 阴谋 “周沧,怎么这情形,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大对头啊。”站在我身边的陈默突然说道。 看来,陈默也感受到了。 “陈默,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是我们都中了天狼星人的计谋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看来一眼正在星空之中闪耀的天狼星。 “可是,我们已经找到了三枚星盘,并且将其全部都给取出来了,所以,现在即便是真的做错了,也无可挽回,只能先出去再说吧。”车恩墨说道。 “陈默,我们先将夜明珠给取下来,你看是否妥当。我怎么隐隐有种感觉,这石雕大鱼和白莲座,其实就是天狼星人的一个祭坛,他们祭祀的目的,就是为了与他们遥远的母星取得联系,然后传递信息。而无论是没入山体之中的鱼嘴也好,隔在石雕大鱼和白莲座中间的星盘也好,其实都是为了阻止天狼星人获取地球上的信息。”我说道。 “周沧,你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既然我们意见统一,那就先将石雕大鱼身上的夜明珠给取下来吧。”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便将手伸向了夜明珠的位置,因为我所在的地方与夜明珠的距离相较于陈默还近了一些。 但是,我的手刚刚碰到了夜明珠上面的藤蔓,不知道为什么,指尖居然被割伤了,瞬间豆大的鲜血就顺着指尖流了出来。 奇怪的是,我的鲜血居然是顺着红花玉蕊的藤蔓缠绕在石雕大鱼身上的纹路一直往下流的。 “周沧,快点将手移开。”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后。 他见到我被割破流血的手指,突然间大声喊道。 但是,此刻的我脑袋已经是晕乎乎的了,感觉自己的脚好像没能在地面上站稳的样子。 眼前的景物一直在晃动,耳边又是一阵阵嘈杂的声响,而且这声响,很明显就是那一种我之前听到过的古老的语言。 而且这一次特别的清晰。 这种语言,如果用我们的文字来形容的话,有点类似于小鱼跳出水面所翻腾起来的那一阵小浪花的声音。 好像所有的节拍都是一样的,但是,当你细细品味的时候,又能够察觉出来些许的不同。 “周沧,你醒醒,回过神来,意识不要跟着红花玉蕊的藤蔓走,快醒醒。” 我能够听到陈默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他的手拍打在我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胳膊上。 丝丝的疼痛在我的肌肉之间乱窜着。 我很像开口,但是却任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如陈默所说的那样,我的意识,整个着一股我难以抗拒的力量,一直在往前走着。 跋山涉水的,有目的的往前走。 我眼前的景物,在摇摇晃晃之中,渐渐地变得模糊了。 模糊之中,又有一些东西隐约可见。 我看到了在快速旋转着的白莲,白莲莲蓬里面的莲子是一颗颗的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亮将这个山涧都给照亮了,一速耀眼的光芒直射天际。 莲蓬上面依稀是有什么生物在动。 我不由得眯着眼睛朝着莲蓬上看了过去。 在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才猛地发现,莲蓬上面每一个发光的莲子,原来都是由一个人首蛇身的生物。 那一叶叶的莲花瓣,居然就是那些人首蛇身的东西的尾巴组成的。 莲花的中间,立着一条大鱼。 我的可视范围特别的小,所以不知道大鱼是活的还是石雕的。 难道这就是天狼星人举行祭祀的仪式吗? 那我耳边的这阵阵类似于歌唱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是那些立在莲蓬里抬着发光莲子的人首蛇身的生物发出来的声音吗? 天狼星人的祭祀方式太过异于地球人的祭祀形式,他们好像就是通过声和光来感受双方想要给予彼此的信息,这与中国人的焚香祈祷太不一样了,所以,一开始我也是看得有点懵的。 可是,在呆呆地站立了一小会之后,我好像突然间感受到了这个祭台的特别之处。 就是特别的亮。 但是这种亮又是有别于我们白天被太阳光所照射到的那种光亮。 祭台上面弥漫着的这一阵光,是柔和的,像水那般。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月亮发出来的光。 因为这种光与月光太相似,只是月光好像又没有办法发出这么亮的光。 我猛地就抬起头来,发现头顶的天空,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锅盖给盖住那般,而地面上的这些银光,就是这个大锅盖散发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自己头顶上面这个散发着银光的大锅盖,其实就是月亮。 也就是天狼星人在地球上活动的那个时期的天的形态。 难道说,古代的天和现代的天还有什么不同吗? 因为月球其实就是一个实体的星球,而且我们现在所见到的那个天,其实就是一层气体而已。 在神堂湾的甬道之中,我在那一副拼凑出来的蛇皮画中得知,月球很可能是天狼星人当年来到地球的宇宙飞船。 天狼星人将宇宙飞船停在了中国版图的上空,然后进入地球之中。 但是,那幅图画之中,有很大的一个篇幅是空白的,后面就是描绘这天狼星人驾驶宇宙飞船离开地球的场景了。 所以,这中间的空白到底在讲的是什么,我们没办法从画中得知。 或许是我们对于月球的执念太过于强大,再加上人类一代又一代的内乱把本该传承下来的智慧结晶给弄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在寻找星盘的缘故,所以爷爷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对“天”这个甲骨文有过很深的研究。 他也曾经对甲骨文“天”字的研究,撰写过很长的一篇文章。 我曾经有幸在爷爷的书房里面阅读过一次,里面大概的内容就是将古代人就是用画画的形式来找造字的,比如说,“日”字就是一个圆圈中加一点,一个圆圈代表太阳的形状,中间的那一点,其实就是古人抬头看太阳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个刺眼的状态,而实际上,恰恰表示的,就是太阳的黑子。 爷爷列举的这个例子特别的具体。 但是,这里就出现了第一个问题,因为在早期的甲骨文中,只有一个“日”字,而跟它对应代表晚上的“月”字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在远古时期,根本就没有月亮呢? 而最原始的甲骨文中的“天”字跟我们现在的天,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咋眼一看,它很像是是一个行走的人头上顶着一个大圆圈。 爷爷在他的文章之中还列举了另外一个例子,就是同样的图案在埃及的万神庙的壁画里也能够找到类似的线索,壁画上诸神的头上都盯着一个球。 因此,爷爷在他所撰写的那篇文章的结尾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就是埃及万神庙诸神本意与中国的甲骨文是想通的,即诸神来自于天,故头顶圆形之物,泛指“天之意”。 但是,爷爷还在最后面指出,古人所讲的天,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从圆球上下来的人。 反正总归一句话,就是古人的天是有形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一直以为的远古时代的祭天的仪式,会不会他们祭祀的对象不是天,而是月呢? 爷爷一直以来执迷于对甲骨文的研究,肯定不仅仅是基于兴趣的。 如果将其研究成果与我目前所经历的这些联系起来的话,那么,我们的历代帝皇泰山祭天的行为,祭祀的根本不是天,而是早先顶在头上的那个圆球,也就是月球。 既然月球原本就是天狼星人带来的东西,而且最终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将其给留了下来,肯定就怀有某种目的的。 我们民族一直崇尚的各种祭祀,会不会根本就是在给天狼星传递某种信息呢? 而为了阻止这种行为的发生,后土娘娘组织了一支力量与天狼星人进行了对抗,在将其赶出地球之后,又在北纬三十度这条经纬度上面一些特殊的地方设置八枚星盘,用以抵制地球人通过祭祀的形式,将这颗蓝色星球上面那些天狼星想窃取的东西传递出去。 而我,却亲手将这一道屏障给毁了。 想到了这里,我的后脊背不由得泛起了阵阵凉意。 第317章 盐田(一) 突然,我觉得自己的身上被什么一阵拉扯,而且扯得生疼。 似乎自己的身上所有的筋脉在这一刻都完全被揪到了后背,整个人都被提起来那般。 与此同时,我的意识也回到了现实之中。 原本眼前那些模模糊糊的东西,一下子就变得清晰起来了。 我看到了急得满头都是汗的陈默。 “陈默,”我终于喊出口了,紧跟着,是一阵干呕。 等我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陈默将石雕大鱼身上的藤蔓一把全都给扯下来了。 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因为那些红花玉蕊藤蔓,真可谓是坚如磐石啊。 陈默的手上也是鲜血淋淋的,但是,他完全没有心思顾上自己,而是将手中的红花玉蕊藤蔓往地面上一扔,然后双手握着我的胳膊说道:“周沧,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真怕你的心智,会被这些诡异的东西给带偏了。” 他说着,脸上的神情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我看着陈默脸上惊魂未定的神情,又看了看地面上那满是鲜血的藤蔓,心里头已经有六七分的明白了。 “陈默,你是用你的血和我的血混杂在一起,用以来干扰红花玉蕊对我神志的控制吗?”我对着陈默问道。 “是,你不知道刚刚的情形是多么的恐怖。”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还陷入了刚刚的情形之中,脸色骤然间就白了。 “陈默,我,我刚刚有怎么样吗?”我问道。 “不说了,不知道是最好的。”陈默说着,将眼皮放下。 见到陈默这幅神情,我知道再多问他也不会讲的,所以倒不如就此打住。 “陈默,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待在这里等天亮吗?”我对着陈默问道。 第198节 “刚刚夜明珠的光芒突然集中照射到天上的时候,我们是能够见到天狼星的,所以,这里应该是已经在神农架的山体之外了。现在这山涧之中一切的情况都不明朗,黑暗之中到底有多少的危险因素在等着我们,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因而,现在也只能在这里等天明了。”陈默说道。 “陈默,我们将夜明珠也带上吧,我总是隐隐有种感觉,这夜明珠以后还会派上大用场的,只是,是否是帮助我们,我就暂时不能确定。”我说道。 “好,那我们就将这珠子带着。”陈默说道。 陈默说完之后,就将石雕大鱼身上的夜明珠给取了下来。 “周沧,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是,我们还是要轮流着休息一下,不然的话,明天要从这山涧之中走出去,会没有力气的。”陈默说道。 “好,那陈默你先睡吧,这一路走来,你比我辛苦多了。”我对着陈默说道。 “不,你先睡,我还有点思路要来整理一下,等一会我叫你。看样子,天也是应该很快就要亮了。”陈默说道。 “陈默,能不能让我也照顾你一次呢?”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我们如果再争下去的话,天可能真的就要亮了。”陈默用一种没得商量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他的倔脾气,如果自己不让步的话,最后真的可能会两个人就这样干坐着等天亮呢。 所以,最后还是我妥协了。 “好吧,那你记得将我给叫醒啊,不然的话,你是知道的,如果明天你有什么精力不佳的话,我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照顾你的,但是要放任你不管我又不忍心,你反而是会拖累我的。”我对着陈默说道。 “知道了,你快就地眯一会吧。”陈默说道。 “好的,”我对着陈默说道,然后就靠着石雕大鱼坐了下去。 我的身体也是疲累到了至极,原本我还是打算就稍微地眯一下子,然后就起来替换陈默的。 没想到眼睛刚刚一闭上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我是被一阵鸡啼声给吵醒的。 当我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天已经亮透了。 而眼前的情景,却让我震惊不已。 陈默正站在我的不远处,背挺得特别直。 真该死,居然一不小心就睡到了天大亮。 “陈默,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这些不是梯田吗?怎么这神农架林区的深处,居然还有梯田的存在呢?”我站起身来,对着陈默说道。 “这些梯田都是晒盐的盐田,只是,让我不解的是,这些盐田为何会距离这石雕大鱼和白莲座如此之近,它们之间肯定是有某些不同寻常的联系。”陈默眼神沉重地看着前方说道。 “陈默,这盐田看起来,应该是有上千年了吧。”我说道。 “是啊,在西藏芒康县景镇澜沧江的东西两岸,也有类似这样的盐田。盐田的作用就是晒盐。人们从盐井取出卤水倒入盐田,经阳光蒸晒风干,结晶成盐。”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按照你这么说,有盐田的地方,就肯定是有盐井的,但是你看,我们这四周,除了这莲花座之外,就都是沼泽地,哪里来的盐井啊。”我说道。 “是啊,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之一。另外,你看,我们对面的这些盐井,上面隐隐约约还有存放有已经晒干了的食盐。”陈默说道。 “陈默,这些盐田错落有致,一层层地错开往上叠着,很明显就是人为设计的,但是,你看每一个盐田都是用一块巨石,然后将中间的那一整块方形给挖空了之后,才在这平整的地方蒸晒卤水的。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形态各异的石头,居然能够完美无瑕地嵌入到嶙峋的山体之中,让这原本陡峭的坡面形成一层又一层像阶梯一样平整的梯田。”我说道。 “这个地方,我注意到了。你看这些盐田的巨大石头,下面都是用多根木头支撑,但是,这些木头经过成千上万年的日月侵蚀,却依旧能够屹立不倒,这是否有点不符合常理呢。”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我们好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这些盐田,是我们离开这个山涧唯一的出路啊。”我说道。 “周沧,你可能不知道,在澜沧江两岸的那些盐田,也是用木头支撑着,同样也是屹立了千年不倒。”陈默说道。 “陈默,你一直将这两处地方作为对比,是想表达什么呢?”我问道。 “我是觉得,这两者之间的相似度如此之高,应该不会是单纯的巧合。只是,具体的原因,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而已。”陈默说道,“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出去再说,这种地方,瞬息万变,多待一秒钟,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陈默,你一宿没有合眼,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反正现在天已经亮了,我们又在山体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出现吧,感觉会安全一些,所以迟一点出发也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我说道。 “不用,我们即刻就出发,就从…”陈默说着,环扫了四周一圈,然后用手指了距离我们最远的一个梯田说道,“就从那个地方出去吧。” 我有点不解,明明这脚边上就有一个梯田了,为何要舍近求远呢?但是,我相信陈默的判断,所以也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就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过去。 临走的时候,我还不忘回过头来,可能了一眼石雕大鱼,还有它身上那一幅大犬座图案。 就在我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问题,还是我眼睛骤然间产生的幻影,反正我是见到了石雕大鱼身上的那个大犬座的图案,上面那个天狼星的位置,隐隐约约的有一个红印。 而且同时我有一个强烈的直觉,这个红印,就是我的鲜血留下来的。 那个图案,给了我很不好的感觉。 第318章 盐田(二) “周沧,怎么了?”走在我前面的陈默,看到我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所以也停下来问道。 “哦,没什么,走吧,陈默。”我对着陈默说道。 在我回过头的时候,石雕大鱼身上大犬座图案上面天狼星的位置的红印,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我眼睛产生的幻境吧。 我安慰着自己,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跟着陈默朝着梯田走了过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那个梯田下面的那些支撑木前面。 陈默站定了脚步,然后对着我说道:“周沧,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这梯田绝不可能像我们眼前所见到的这些景象这么简单,要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陈默,关于眼前这个梯田,你到底知道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说道。 “先上去看看吧,然后再说。”陈默说道,然后脚朝着阶梯上面走了上去。 我觉得陈默好奇怪,捏捏藏藏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缘由。 在这种环境之中,如果他真的预先就知道了什么危险因素的存在,直接跟我说不是更好吗。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啊。 但是我没来得及多想,就跟在陈默的身后踏上了阶梯。 每一层梯田之间的距离不是很高,所以我们大概爬了二十多级的台阶之后,便来到了最底下的那一层盐田的表面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盐田上面,居然是满满已经结晶了的白花花的盐。 跟让我震惊的是,这一层每一格盐田已经结晶了的食盐上面,都有一个圆形的图案。 这些圆形的图案有大有小,几乎是每一格盐田上面的都不同。 “陈默,”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陈默。 但是陈默已经蹲在地面上,手上抓了一把白色的结晶体,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搓着。 “盐田上面的结晶盐如此的蓬松,感觉不像是已经保存了上千年的。”陈默说着,将掌心的盐全部都扔到盐田里,然后双手拍了拍,站起身来。 “陈默,你的意思是,这些盐田很可能还有人在使用。”我有点惊讶地问道。 “不一定,”陈默淡淡地说道,眼光还停留在眼前这块盐田上面。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你不是说这些结晶盐感觉不像是已经在这里存放了千年以上的。”我说道。 “我的意思是,这些结晶盐,很可能是源于某种目的,才会在这里出现,包括这些梯田。而且很可能不是人类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陈默的语速很慢,应该是一边说一边在思考。 “这些盐田上面都有图案,难道是为了这些图案,才有这些盐田吗?”陈默的话给我的理解就是这样。 “是的,而且我敢肯定,这上面的每一个梯田,都会有图案,并且这些图案,最终会组成一副图画。我们往上面走看看去。”陈默说着,便一脚跨上了阶梯。 我没有立即就跟上了陈默,而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盐田上面的图案看。 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手法,这样的图案,特别的熟悉,好像在日常生活中,也见到过这样的情景,但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站了一小会之后,仍旧没有任何的头绪,我也就放弃了,随后跟上了已经与我有一段距离的陈默。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第二层梯田。 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一层梯田上面的结晶盐,还是有圆形的图案。 只是这一层的圆形图案,不是每一个梯田上面都有出现,但是圆形图案出现的位置和频率,也不像是有规律的。 “周沧,走,往上面去看看。” 因为陈默是比我先到达这里的,所以他已经站在这里观察了一小会了。 根据他刚刚的这幅神情和焦急的动作,我敢肯定,他应该是看出点什么的。 因此,我也没有任何的犹豫,跟着陈默的脚步就朝着上方走去。 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陈默没有在每一层梯田上面停留了,而是一股脑地朝这山峰的顶端爬了上去。 陈默的体力很好,再加上可能心里焦急,所以他的速度特别快,我根本就跟不上他。 因此陈默到达山顶的时候,我很惭愧的几乎还在半山腰。 而且,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再加上没有任何能量的补充,所以在山坡上这么一跑,我便喘得不行,而且还剧烈地咳嗽。 低血糖让我开始感觉到眩晕。 我觉得脚下的山地好像也开始松软的样子,几乎是难以站得住脚。 骤然间天旋地转的。 就在这转动的瞬间,盐结晶梯田上面的那些图案,也跟着旋转了起来。 在晃动的那些景物之中,我好像见到了,梯田上面的那些圆形图案,快速旋转起来之后,居然是一个八卦的图形。 “陈默,”我艰难地朝着站在山顶上的陈默喊了一句。 但是,我的声音却被风吹散在山谷之间,所以陈默应该是没有听到的。 在这些旋转的景物之中,我大概知道了,这些盐田最根本的作用,其实就是用其来当做画布,然后在上面绘画图案来传递某种信息。 这盐田就在天狼星人举行祭祀的祭台四周,所以,这上面应该就是潜入地球上的天狼星人想给天狼星传递的信息。 而之所以要选择盐田作为画布,是因为盐这种物质的特殊作用,在光的照射下,会反射出一种特殊的白光。 这种白光,能够让上面的图案显而易见地被看到。 我刚刚一直觉得这种做法特别的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种在盐田上面作画传递信息的做法,其实与麦田圈上面的神秘图案是相类似的。 只是,麦田圈上面的神秘图案,很可能是地外智慧在给地球人传递某种信息。 而盐田上的这些图案,却是天狼星人在向它们的母星传递它们在地球上获取到的,那些它们需要的资料。 我刚刚在快速旋转的图案之中,见到的是八卦图。 第199节 难道天狼星人孜孜不倦追寻了千万年的,居然就是“易经”吗? 只是,我们现在目前所知道的“周易”,易经丢失了前面的《连山易》和《归藏易》,所以整个“周易”的知识系统其实是残缺的。 但是,既然天狼星人不惜动用如此大的力量来获取“易经”的信息,那么整个“易经”的知识系统,在宇宙之中,一定是异常的重要。 不知道天狼星人当初是否已经获取了整套“周易”的信息。 如果全部都获取了的话,那么我是否能够利用星盘以及自己的特殊身份,将这份原本就属于地球人的智慧,向天狼星人要回来呢? 理想是很美好的,但是眼前我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突然间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第319章 采药人(一) 我是被一阵摇摇晃晃给震醒的。 眼睛还没有睁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鼻腔里和胸腔里满是湿润的空气。 眼皮特别重,感觉如果可以这么闭着眼睛下去的话,我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陈默,”我嘶哑着嗓子说道,“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周沧,你醒了?”陈默听到我的声音,即刻便停了下来,满头大汗地说道。 “陈默,我们什么时候出来的,你背着我走了多久。”我从陈默的背上溜了下来,但是,可能是昏迷的时间有点久了,所以我觉得脚下有点浮,没办法站得住脚的样子。 “没多久,山中的路不好走,所以就走了一小段距离而已。”陈默说道。 “我们现在是在神农架的深处吗?”我环视了四周一圈,然后问道。 “应该是吧,我刚刚自己有在四周走了一小会,我觉得,想要从这里走出去的话,可能还要耗费一点心思的。”陈默说道。 “那我们赶紧走吧,争取能够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神农架,不然天黑的话,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出现。听说这神农架的深处,是有白熊生活在这里的。”我对着陈默说道。 “我知道,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我们两个人现在体力都严重透支,如果再没有任何食物下肚的话,别说是走出神农架,就是走出这一片林子,都可能会成问题的。”陈默说道。 “我现在也是饿到胃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但是,陈默你看这方圆眼所能及的地方,都是针叶林,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就连水都没有呢。”我说道。 “先往前走着看看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你现在能自己走吗?”陈默问道。 “可以的。”我原本是背靠着一颗大树站着的,说这话的时候,立即就将被挺直了。 “周沧,这原始森林的外观基本上看着都一样,我们走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陈默说道。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的杂草丛里面,发出了“咻”的一声响。 陈默的脸色立即就变得警惕起来了。 “是什么东西?”我脱口而出。 陈默对着我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在地面上捡起一根枯枝,朝着杂草丛里面就那么的一挑。 但是,陈默手上的枯枝挑来挑去,几乎将杂草丛都给挑秃了,却连一条小虫都没有找到。 难道是我们两同时幻听了吗? 这种情形,怎么那么像是有蛇呀。 我心中一惊。 自从那一次在瓦屋山的时候,被那条双头白色盘腰而上的时候,蛇这种生物在我的心里面,就已经烙下了深深的阴影了。 “陈默,是蛇吗?”我问道,极力地压制住心中你的恐惧。 “应该是吧,速度这么快,草丛一动就立即在我们的眼前销声匿迹了,如果是别的生物的话,没办法这么快的。”陈默说着。 但是,我却觉得他的神色与他所说的话的内容不相符,因为他脸上已经不知不觉地出现了一层阴郁之色。 “快走吧,周沧,”陈默对我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将手中的枯枝扔在地上,然后说道:“这山中的日头本来就短,再加上我们在盐田那边已经浪费了一些时间了,我瞅着这太阳的位置,感觉日已经过午了。”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也不敢怠慢,立即就跟在他的身边。 于是,我们两就继续地往前走,从神农架的深处,走向了另一个深处。 原始森林里的路很不好走,再加上我们身体里的能量几乎都已经是耗尽了,所以进程特别慢。 我估摸着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了,还在这片林子里。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是舌干口燥,浑身酸软,已经没有一丁点再往前走的力气了。 “陈默,”我的这一声陈默喊出口之后,瞬间整个人的精神支柱就已经坍塌了那样,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陈默,我不行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我这句话说完之后,已经是连口都不想开了的状态。 眼皮特别重,是一股昏昏欲睡的样子。 “周沧,你再坚持一下,不能睡,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够找到干净的水源你的。你这种状态下如果睡着的话,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 陈默大声地在我的耳边呼喊着,他的双手插在我的胳膊下,极力地想把我给拉起来。 但是,我真的是已经疲累到了极点。 “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吧,我真的不行了。”我的声音低低的,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周沧,别睡,别睡。”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右脸颊一阵火辣辣的。 原来是陈默在我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可是,疼痛也没办法给予我身体能量,我的眼皮已经重重地合上了。 可是,我眼皮合上的瞬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却钻入了我的耳洞。 “小伙子,你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听这声音,应该是一位已经有点年纪的老人了。 这句话之后,其他的声音就已经开始是模模糊糊的,我听不清老人和陈默谈话的内容了。 紧接着,就有一股清凉甘甜的液体灌入我的嘴巴中。 我虽然眼睛闭上了,但是意识还是完全清醒的。 因此这水一流入我的嘴巴之中,我就已经用力地去吸取。 几乎是在将水壶中的水都给喝干了之后,我的嘴巴才松开了。 这么一大口的水下肚之后,我立即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这水的滋养那般,瞬间又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周沧,周沧,你醒醒,醒醒。” 我刚喝完水没多久,就听到了陈默在耳边呼唤我的声音。 但是,我的眼睛却仍旧没办法睁开,虽然意识是清醒的。 “老先生,我这兄弟水喝下去了,但是却一直没能醒过来,您有没有什么法子吗?” 陈默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中满是担忧。 “年轻人,你的这位兄弟,劳累过度,再加上长期的忧思过度,我估摸着他的肝脏应该是有问题的。这神农架深处的瘴气原本就很重,他的肝脏不行,所以汲取进身体里的毒素没有办法及时地排解出去,怕是已经深入了五脏六腑了。在者,肝属木,木生火,这位小兄弟,怕是心脏也不好。”这是老人的声音。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的心猛地就咯噔了一下。 老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是说我中毒了,还是说我的肝已经不行了。 “老先生,您既然也能够走到这个地方来采摘神农架深处的草药,证明也是有一身本领的,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我这位兄弟。”陈默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往常的淡定,是万分焦急的语气。 “医者父母心,况且我们在这人烟罕至的深山相遇,已是有缘,我既然赠予你们山泉水,就已经是想帮你们了。只是,我的银针没有带在身上,如果你们信得过老朽的话,就先到我的小院子里住下,让我慢慢给这位小哥诊治吧。”老人说道。 “那陈默先谢过老先生的救命大恩了。” 陈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谁一抬,紧接着整个人又趴到了陈默的背上了。 这陈默也真是的,在深山之中见到一个老头就跟着他一起走了,如果这个人别有用心怎么办。 刚刚我们也分析了,这里应该已经是神农架的腹地了,因此,一个老人如何能够走到这里来呢。 先别说这山中有没有猛兽,就是这嶙峋陡峭的山路,也已经够他受的了。 况且,他还不是单纯地走,而是在寻找草药呢。 只可惜,我现在是意识清晰,但是身体还处在昏迷的状态,所以也只能是干着急,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第320章 采药人(二) “老先生,这山路如此的难走,为何您能够一个人走到这里来呢?”陈默说这话的时候,还将背后的我往身上抖了一下,大概是走着走着我已经往下溜了一点吧。 太好了,陈默终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雀跃着。 “这如果没有那些小东西带路,我怎么能够走到这里来呢。”老头说道,语气里还夹带着一丝自豪。 “什么小东西啊。”陈默继续问道。 “我将其称为神农架的精灵。”老头有点故弄玄虚地说道。 “老先生,那这些精灵到底是什么呢?”陈默追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啊,天机不可泄露。”老头这会儿不肯往下讲了。 然后,陈默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走了好久好久。 久到我几乎都要在陈默的背后睡着了。 终于,在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了一声“到了,就在这里。” 瞬间,我清醒了过来。 陈默好像也是停留了一下,然后我就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移动。 应该是进入了院子里。 不知道是因为肉体被按下了暂停键,所以意识形态方面的感受就更加敏锐还是怎样,反正我已进入这个院子,就感觉到了一股与这山中不一样的气息。 但是,要我具体说是什么气息,我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来。 第200节 “年轻人,你和这位小哥就先住在这个房子里吧。” 这是老头的声音。 “老人家,你这家里就剩这么一间空屋子了吗?” 我在陈默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安。 “是呀,怎么,客人觉得这屋子有什么不妥吗?”老头的回答却非常的淡定。 “没有,就是觉得这屋子里头的摆设,像是一个姑娘家住的,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住进来,怕是有些不妥。” 陈默的这句话,让我的心里头微微一震。 至此,我也终于知道了这样院子里的气息与山中的气息的不同之处了。 陈默的脚刚踏入这座院子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而这种幽香,就像是古代女子身上所抹的胭脂的味道。 一个老头独居的房子,为何会有这股味道呢。 我一下子就就拉长了耳朵,想听听老头是如何回答的。 “这些东西,早些年是我用山中的木材给自己的独女打造的嫁妆,只是,后来小女跟着一个猎人跑了,嫁妆也用不上。”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比较感伤的事,但是老头的语气中,却少了一份遗憾。 “这样的话,我们兄弟俩住在这里也不妥吧。” 我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陈默忌讳的,所以才致使他三番五次地想要换房间。 因为我是知道的,虽然陈默是富家的公子哥,但是向来都非常低调,无论是学生时代也好,再到后来一起进入瓦屋山、鄱阳湖、神堂湾,他对于环境的要求一直非常低,几乎是一种没有任何要求的状态。 所以,事出异常必有妖,他肯定是看出了什么。 “没关系的,丫头这辈子肯定不会再来了,况且这屋子也一直是当做客房用的呢,”老头说道。 话说到这份子上了,陈默也不好推脱,所以,他就将我给放到了床上。 “年轻人,你先休息一下,我到灶下去给这位小哥熬药,等会我会将药给端上来的。” “那谢谢你了,老人家,请叫我陈默就好,请问老人家您怎么称呼呢?” “我姓五,我的病人都叫我五叔。”老头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姓五,我立即就想到了家乡的五谷母神,心中居然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就是他们这间会不会有点什么联系呢。 家乡每年的十月十八日都会在自家的米缸前祭祀五谷母神。 也是每年这个时候,奶奶都会亲手做米豆糕进行祭祀。 小时候也就知道米豆糕好吃,后来大了一点,通过爷爷的叙述才知道,五谷母神其实就是地母娘娘。 而家乡人之所以将地母娘娘称为五谷母,是因为五谷杂粮就是从地上生长出来的,祭祀五谷母,其实就是在感谢大地之母的给予。 就在我的思绪还在快速地转动着的时候,突然有一张被子轻轻地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是陈默在替我盖被子。 真的是为难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够也给他做点什么。 这个时候,床边沿摇晃了一下,应该是陈默坐了下来吧。 “周沧,这小院子里也不平静啊,但是老头看起来是真能治病,我只能铤而走险了,希望你也能够坚强起来,意志力有时候是能够战胜一切的。” 陈默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是每一句都落入了我的耳际。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陈默,药煎好了,”老头在门外说道。 “五叔,请进来。”陈默说着,床明显地一晃,他站起身来了。 “家里的草药不齐,但是这药喝下去之后,也足以让这位小哥醒过来的。”这是老头的声音。 “五叔,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你喂他喝完药之后,就随老朽到灶下吃饭吧。山中的日头短,再加上人老了,所以我都是一日两餐而已。早上一餐,午后一餐,这一餐过后,就没有晚饭吃的。” “好的,谢谢你了,老人家。” 之后,我便听到了老头离开房间之后,顺手将房子的门带上的声音。 可是,让我觉得不解的是,自己在床上躺了许久,却仍旧没有感受到陈默要过来喂药的趋势。 难道一碗药还要凉这么久的嘛。 早一点喂我喝下,我也能够早一些恢复“人身自由”啊,陈默这个慢性子,有时候真的是受不了。 就当我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陈默终于在我床边坐下来了。 “这药我喝下去这么久了,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陈默自言自语地,然后将一已经发凉的调羹送到我的嘴边。 我瞬间就震惊了,原来陈默刚刚是在给我试药啊。 胸口突然一阵的难受,我周沧到底是何德何能,身边的这些人,全部都是对自己这样的掏心掏肺。 我感受到了调羹里的药汁灌入了自己的嘴巴里。 口腔里瞬间被一股酸涩又苦辣的味道充斥着。 但是,遗憾的是,我的吞咽功能丧失了,药汁在我的牙龈舌头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又从嘴角的两边给流了出来。 “喝啊,周沧,喝下去才能好的,”陈默应该是着急了,他又喂了我一调羹,动作比先前的粗鲁了一点。 我很想一口气就将所有的药给喝下去,但不争气的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给陈默添麻烦了。 就在我在心中暗骂了自己好几遍的时候,一个柔软微凉的嘴唇突然贴了上来。 紧接着,温热的药汁便进入我的口腔之中,而后流经喉咙,最后在胃里面落地生根。 陈默! 他这是在用嘴巴给我喂药吗? 我有点不敢想象。 而且骤然间,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睁开了。 我们俩四目相对。 第321章 采药人(三) 陈默睁大着眼睛看着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我内心里也是觉得一阵澎湃,但仍旧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懵逼地说道:“陈默,我,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呢,是已经走出了神农架了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揉着太阳穴。 装傻是假的,但是太阳穴剧痛却是真的。 没想到陈默那小子反应的也挺快的,他脸上的不知所措一下子就消失了,随即一脸平和地看着我说道:“我们仍旧还在神农架的腹地,你在路上晕倒了,我们遇到了一个隐居在神农架里面的采药人,是那位老人家将我们给救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看到了房子,还以为我们已经走出了神农架的腹地了呢。”我说道,顺势喵了一眼陈默手中的药碗,还有里面只剩下一半的乌黑的药汁。 “哦,刚刚正在喂你吃药呢,现在你醒了,自己喝吧,这老先生,看来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他说这药你喝下去之后就会醒过来的,没想到只喝了一半,你就醒了。”陈默说完,便将手中的药碗朝着我递了过来。 我接过药碗,看了一眼碗里的药,然后没有迟疑地就将药给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这药已经放凉了还是其他什么的原因,反正我喝下去的时候,觉得特别特别的苦,好像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入咽的味道。 我的药刚刚喝完,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陈默,出来吃饭了。”五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五叔,”听到敲门声的陈默,疾步地往门边上走了过去,然后猛地将门给打开,“五叔,我的兄弟醒了,能不能烦请您进来给他诊治一下,看看身上的病情是否缓解一些。” 五叔将头伸进门内,两只眼睛直挺挺地盯着我看。 说实在的,第一眼见到五叔的时候,我着实是被吓得不轻的。 如果是在晚上见到这种形象的人的话,我一定会以为是哪个阿飘偷偷跑出来的。 我们一般的认知里,隐居世外的高人,都是一副闲云野鹤的形象,但是我眼前的五叔,却是一副油腻的样子。 他的整个天灵盖的头发都掉光了,只有后脑勺和耳际两边环绕了稀稀疏疏的一圈。 老头有点胖,但是又没有胖人的那种憨厚感,反而是眉眼之间藏着一股让人乍看起来有点凶残的气息。 “你好,老先生。”我先开口打招呼,毕竟,人不可以貌相,况且我这条命,还是因为他才捡回来的。 “小哥这么快就醒过来,看来身体的底子很好。”五叔说着这话的时候,脚已经跨过门槛,然后走到我的边上。 我终于知道了陈默之前为何一直不想住在这间房子里了。 因为这间房子太干净。 但是,他绝不是因为这间房子干净就拒绝的,而是房间里的这种一尘不染与五叔身上的那一股邋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会收拾的人,是因为何种缘故能将屋子收拾得如此干净呢? “真的是要感谢五叔的救命之恩。” 陈默用手肘子轻轻地碰了一下一直盯着老头发呆的我,然后对着老头抱拳说道。 “这有什么,悬壶济世,原本就是医者的本职,况且,见死不救,也不是老朽的做派。”五叔双手一摆,然后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来:“这位小哥刚刚醒过来,五脏六腑的气息还不稳定,还是先躺到床上稍等片刻,我再给你把脉,这样的脉象摸起来才准的。”老头说道,虽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的那副嘴脸就是笑里藏刀。 “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在床上躺着,陈默你跟老先生去吃饭吧。”我对着老头和陈默说道。 “五叔,周沧他不需要吃点什么吗?”陈默问道。 “他这几天先不要进食,就喝我的汤药就好,这样五脏六腑的负担也不会太大的。”老头说道。 “这样的话,周沧你先好好休息,我吃完饭就过来。”陈默说道。 陈默和老头离开了房间之后,我便老老实实地躺到了床上。 毕竟,之前在山中,我虽然是昏迷的,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老头和陈默的对话我是一字不落地全部都给听去了,所以,为了保命,我暂时也是要对老头言听计从。 虽然对他这个具体的人,我暂时还没办法从内心完全地接纳他。 第201节 我躺在雕花大床上面,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 这房间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一般卧室的必须品,一张花梨木的雕花大床,一张矮圆桌,两张方凳,两个红木大衣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心中的那一股不舒适感就越强烈。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琢磨着,一件家具一件家具地慢慢过目。 雕花大床、矮圆桌,都是普通的样式,没有什么问题啊。 突然,我的目光落到了与花梨木雕花大床正对面的那两个红木大衣柜上面。 这衣柜,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心中的那一股不舒服感源自哪里。 是这两个大衣柜的体积与房间里其他家具的体积之间差距太大了,根本就成不了比例。 这红木大衣柜的高度几乎是要到屋顶。 要知道老头住的还是瓦房,再加上这屋子是建在深山之中,因此房子的造型类似于江南水乡,都是建的很高的。 我粗略地估算着,这屋子里的红木大衣柜,差不多有三米多高呢。 谁家的衣柜做得这么高呢。 突然间,我的心中有一种直觉,这衣柜里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的存在的。 想到了这里,我便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慢慢地朝着衣柜靠近了。 我站在衣柜的前面,隐隐约约地觉得这红木大衣柜上面的木头所散发出来的气味,有点熟悉,但是这气味很淡很淡,没有刻意去闻的话,几乎就是不存在的,因此我没有想出来,到底是在哪里遇见过这种香味。 虽然是青天白日的,但是要打开衣柜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蹦蹦直跳。 这里还处于神农架的腹地,而且老头的屋子所建的位置距离盐田山涧又是那么的近,这不得不让我怀疑这老头的真实身份。 因此,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将手放上了大衣柜的拉手门环上。 但是,我用力拉了两下之后,衣柜的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我不由得检查了一下衣柜的大门,发现上面没有上锁的啊。 这一下子,我不由得有点震惊了。 难道这大衣柜,还能从里头反锁不成。 如果真的能够反锁的话,是不是证明衣柜的后面,其实是另外的一条通道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听到了门外有细细的低语声,应该是陈默和老头吃完饭要过来给我摸脉了。 我立即就从大衣柜边上弹回到了床上面,还闭上眼睛假装是在休息。 “咦,这小哥一会儿又睡着了吗?” 陈默推开门口后,老头的声音就传来了。 “没有,先生,我就是闭目养神而已。”听到老头的话,我立即就睁开眼睛来,然后低声地说道。 “刚刚陈默替我介绍了,你叫做周沧是吧。”老头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然后在我的床沿边上坐了下来。 “是的,先生,叨扰您了。”我也客气地回了一句。 “这深山里头,常年累月的不见一个人,有你们两个年轻人过来,我不知道多高兴呢,”老头说着,伸出了手,“来,把手腕放到我的手上。” 我听着老头这么说之后,便把手放到了老头的掌心里。 但是,我的手放在老头的掌心里有一会儿了,他却不给我把脉,而是睁大了眼睛地盯着,好像在看一块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我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提醒他,但是都被陈默给悄悄地制止了。 终于,老头开口了:“真的是周世德的后代啊,连手都长得一模一样。” 第322章 采药人(四) 老头此话一出,我和陈默两个人全都惊呆了。 这是不是该夸我爷爷神通广大呢,这连隐居在神农架深处的采药人都认识他啊。 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所以老头这话说完之后,我也没有接话。 但是陈默立即就说道:“五叔,您也认识周家爷爷吗?” “岂止是认识。”老头突然间有点阴阳怪气的。 这会儿,我的脑袋已经有点清醒了:“先生,您跟我爷爷,有什么渊源啊,为何就知道我是他的孙子呢。” 老头抬起眼来盯着我的脸看,过了半响,我都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了,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他的那副模样,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老头这些话,我怎么听着,好像不是那么的友好啊。 陈默应该也是听出来了,所以急忙地说道:“周家爷爷已经过世了。” 这时候,轮到我和老头同时抬起眼来盯着陈默看。 我很是不解,陈默明明是知道爷爷还活的好好的,为何要说这些话。 虽然他说这话的目的很可能是怕老头对我不利,但是,我却仍旧觉得很是忌讳。 “老棺材死了,死的好啊,死的好。”老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先生,”我听到老头这么说,猛地就将他掌心的手给抽出来,然后说道:“请您放尊重些,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我爷爷之前有什么过节,但是您作为一个长辈,在他的后辈面前这样子辱骂他,不觉得也有失身份吗?” “我这么一把年纪了,又是孤身一人的,还怕啥有失身份呢,”老头说着,突然间哈哈哈大笑。 我的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愤怒地从床上面站起身来,对着陈默说道:“陈默,走,我们不治了,我就是病死,也不愿意让这样一点道德心都没有的人给我诊治。” “周沧,你冷静一些。”陈默一把就将我给拉住,“事情还未明朗,你这么一走了之的话,岂不是真的要让爷爷蒙受不白了。” “小哥儿,我告诉你,你走出这道门槛的话,就别想能够活着出神农架。”老头也抬高了声音。 “我周沧即便是享年二十八岁,也不会接受嗟来之食的。”我突然间气上头了,便放出狠话。 陈默瞬间就很用力地拉了我一下。 “先生,上辈人的恩怨我们不清楚,既然您已经早就认出我们来了,但是又将我们带回家中,肯定就是已经决定要帮助我们了,所以,请您一定不要跟他计较。”陈默突然间有点唯唯诺诺了。 “这脉也摸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们好好待着吧,我到灶下去给你煎药了。”老头说着,便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我在他的身后,还一直想挣扎着说点什么,但是,嘴巴已经被陈默紧紧地给捂住了。 老头走出房间之后,我终于将陈默的手给掰开了。 “陈默,你干什么,我不接受治疗,坚决不接受。”我大声地喊道,想要让老头也听到。 “你冷静一点。”陈默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门边上,将门轻轻地给关上。 “我怎么冷静,你没看到那家伙当着我的面骂爷爷吗?你不知道我跟爷爷的感情吗?”我又气又急,将气全部都撒到了陈默的身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周沧,这老头住在神农架的腹地,又是跟你家爷爷是旧识,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肯定是与星盘也有关系的,而且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知情者。”陈默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默默地看着我。 不管什么时候,陈默的话总是能够将我最需要的那一部分说出来,然后让我整个人都镇定下来了。 “陈默,你说下去。”我说道。 “周沧,你知道的,在我们之前,已经是有一批或者是几批人都对星盘所埋藏的地方进行过探索的,而陈家之所以能够参与到期间,最重要的,是陈家掌控了《黄帝内经》和《黄帝外经》的很多精髓知识,这就说明了,这些星盘所埋藏的地方,可能那里的磁场或者是气息已经不是我们现代人所能够接受的了,所以需要一些古老的医学知识来配备药物,以备不时之需,陈家的归元丸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你发现没有,陈家的归元丸,其实只能在鄱阳湖和神堂湾起作用的。” “陈默,你的意思是,这个老头,很可能跟爷爷一样,是当年最早一批对星盘进行探索的人。”我终于听出点什么了。 陈默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而且,这里头有一个很特别的现象,就是当年第一次对星盘进行探索的那一批人,好像大多数最后都是退隐到山野之中,你爷爷是其中之一,这老头也是。” “这说明了什么呢?”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有点转不过来弯来。 “这就说明了,在进行星盘探索的时候,一定是碰到什么他们无法解决,也无法与自己的心和解的事情,这些事情,最终成了劝退的主要因素。”陈默说道。 “而你想让我留下来的原因,除了治病之外,就是想知道这些劝退的因素是什么吗?”我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陈默说着,眼睛瞟了一下窗外。 外面的日头已经弱了,显得屋子里有点暗。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从窗外泻进来的夕阳,刚好照在陈默的侧脸上。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感慨:这陈默为何能够这么聪明呢,这天狼星人的血统不是应该在他的身上才更加解释得通吗? 我突然间想到了那两个打不开的大衣柜,随即对陈默说道:“陈默,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衣柜太大了,好像与这房间的所有东西都格格不入啊。” “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检查一下而已。” 陈默说着,眼里的神色与我不谋而合。 “但是,我刚刚尝试了一下,没能打开。”我说道。 “周沧,你刚刚昏迷才醒过来,所以不知道这座小院子的构造,我刚刚走过去吃饭的时候,有暗自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院子里是不止一间空房的。” “所以,老头安排我们住在这里,一定是基于某种目的的。”我接着说了下去。 “而恰恰这房间里就有怪异的地方,所以,周沧,我觉得这两对红木大衣柜的门的背后,肯定是不会那么的简单,我们要有心理准备。”陈默说道。 我原本就觉得有点悚,经由陈默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诡异了,后背上“喳”的一下就冒出了一股热汗。 “你刚刚说这门是没办法打开的,五叔现在去煎药了,没一会儿就会再来的,所以,现在不是打开这柜门的合适时间,等入夜之后吧。”陈默说道。 “可是,陈默,这衣柜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入夜之后再打开,不会更加诡异吗?”我说道。 就在我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红木衣柜,好像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第323章 采药人(五) “陈默,”我立即焦急地喊道。 “我也看到了。”陈默低声地说道,然后还对着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虽然我不知道陈默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仍旧还是把口给闭上了。 陈默慢慢地将头靠在红木大柜子上面,双眉也渐渐地锁了起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了许久,脸色沉重,但又不说话。 第202节 我却只能在边上干着急地站着。 “周沧,你听听,”陈默突然间将目光放到我的脸上,一脸不可思议地对我说道。 “怎么了,”我原本就已经是等不及了,所以一听到陈默这么说,立即就将耳朵附到了红木大衣柜上面。 “这衣柜里,好像一直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什么声音,但是很模糊,我一直都没有听清楚。”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立即就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了起来。 但是,那声音就如陈默所讲的那样,特别的细,而且好像还夹杂在其他什么声音里面,所以根本就难以听清楚。 我附耳倾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陈默,我也没有听出来。”我对着陈默说道。 “那算了,等即今天晚上将柜子门撬开,一切就能够水落石出了。”陈默说这话的时候,身体离开了红木大衣柜了。 我见状,也想站直身子。 但是,就在我的耳朵刚刚离开红木大衣柜的时候,几乎就是耳朵和衣柜刚刚脱离了接触的瞬间,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衣柜里传出来。 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陈默在我身后一把将我给托住了。 “周沧,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我还没有将脚跟站住,陈默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对我问道。 “陈默,是鬼,是女鬼在哭的声音。”我的舌头瞬间就捋不直的样子,但是终究还是将这句话完整地给说出来了。 “什么女鬼,周沧,你说得清楚一点,你到底听到了什么?”陈默握着我的双臂,然后对着我问道。 “陈默,是真的,我听得清清楚楚,衣柜里就是一个女子的哭声,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我没有听错,那声音根本就不像是从红木大衣柜之中传出来的,反而更像是来自于幽远的地府。”我终于能够将完整的一句话给说出来了。 “周沧,你确定吗?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根本没有鬼的,所谓的鬼怪,说到底,都是人的内心在作祟。”陈默说道。 “陈默,以前我也是坚持跟你一样的观点,但是神农架之行之后,我的这个想法就已经有了稍微的改变了,我现在觉得,活着和死去,都是生命存在的一种状态,或者是说意识存在的一种状态。”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在竭尽全力地表达出自己思想,但是仍旧觉得词不达意的样子。 “无论这柜子里到底藏的是人是鬼,今晚一定要将它打开来看看。”陈默听我我的话,也不说是否正确,而是盯着红木大衣柜,一脸凛冽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咳。 我和陈默立即就警惕起来了。 刚刚我们俩一直沉浸在红木大衣柜所带来的声音里,所以便忽略了房间外面的情况。 不知道这老头站在门外多久了,是否将我们的对话全部都给听去。 “陈默,周沧,药煎好了。”老头的声音随即从门外传来。 陈默朝着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对老头的态度好一些,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毕竟自己的身体还需要他来调理的。 我朝着陈默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快了一步去把门打开。 “先生,您请进。”我说道,换了一副神情。 老头明显有点意外,但是也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径直就端着药碗进门了。 “先生,刚刚我有点激动,所以态度不好,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了,希望您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终究我还是妥协了,毕竟是保命要紧嘛。 因为刚刚的那一碗汤药下肚之后,我真的觉得一直憋在胸口的那一股闷气,好像突然间消弭了那般,整个胸腔都通透了。 “我跟你一个黄毛小子计较个啥,小哥儿,我告诉你,老五我这辈子就只跟一个人计较过,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那就是周世德。” 老头说着,又有点激动了。 陈默大概是害怕会悲剧重演吧,即刻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然后站在我们的中间说道:“五叔,这药给我吧。” 我知道陈默的用意,所以也站在一边默默地将胸中的那把火给压下去,没有发作起来,将陈默手中的那碗汤药给接了过来。 “谢谢先生了。”我说着,便仰起头来,将要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灌。 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的药出奇的甘甜,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 “先生,”我喝完药之后,将药碗放在矮圆桌上面,然后坐在老头的隔壁,心平气和地想要跟他交谈一下:“我能问你一下,您跟我爷爷到底有什么过节吗?为何都年逾古稀了,还这么耿耿于怀的,如果现在还有什么补救的余地的话,请您告诉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老头听了我这话之后,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几乎是将我的脸给灼得生疼。 “血海深仇,这债你没办法替他还的。”过了半响之后,老头终于挤出来这么一句话了。 “血海深仇,先生,这四个字太严重了,我爷爷一声待人和善,温文儒雅,您如何会将这四个字用在他的身上呢?”我缓缓地说道,心里头想着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让我没料到的是,老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站起身来,然后缓缓地说道:“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我跟周世德的仇,就等到阎王爷面前再来清算吧。不过你也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给治好的。这是两码子事。” “先生,”我看着老头就要离开房间了,急忙又喊了一声,不自觉之间,音量有点高,所以老头愣了一下,而后停下了脚步,“这间屋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您为何要让我们住在这里呢?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老头听完我这话之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嘴角居然挂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后说道:“这周文森和陈宜云的儿子,果真还是聪明的嘛,这没一会儿就看出来了。” 他的这番话,让我更加震惊了。 一个隐居在这原始森林深处的老头,居然对我们家这么熟悉。 看来陈默分析得没错,眼前这个老头,一定是与星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们放心,让你们住在这个屋子里,就是要完成一点执念而已,我是绝对不会加害你们的,你们大可安心地住着。”老头说着,也没有容许我们多问,便转身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我和陈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安排我们住在这个房间,是要完成他的一点执念,是什么执念呢? 难不成这间屋子,居然是专门为我们而准备的吗? 这不是他那个跟猎人跑了的女儿的嫁妆吗? 这个小院落,真的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第324章 采药人(六) “陈默,这老头是在故弄玄虚的吗,怎么这些话听起来,那么难以理解呢?”我有点心虚地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看了一眼老头离去的背影,然后说道:“今晚就能知道这老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这老头的医术还是很精妙的。只是,这样的能人,为何要隐居在这深山之中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陈默这么说之后,我真的是觉得有点困了。 再加上深山之中,因为大树的遮蔽作用,这院子里应该是有点光照不足。 因此刚刚日落西山,整个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阴森森的环境之中。 矮圆桌上面豆大的煤油灯,对于这间硕大房子而言,它的光线明显是有点力不从心的,整个人房间里有很多角落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陈默站在窗台上看了一小会,然后将窗页关上了。 “老头这会儿还在屋檐下分拣草药,所以我们这会儿有一丁点的动作都会被他发现的,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等入夜了再行动。”陈默说道。 我急忙说好,因为这会儿,我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陈默已经有三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所以他一躺到床上,立即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反倒是我,因为昨天晚上原本就已经是休息了一宿的,再加上今天一整天都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所以我在床上躺了有一小会,都没有睡着。 突然,我好像听到了门外的院子里有一些声响。 好奇心驱使我起身走到窗边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感觉肯定是老头在做什么幺蛾子的。 果真,我掀开窗帘,然后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朝着院子里看,院子里已经设了一个祭坛,老头正站在边上,双手交叉着,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样子情况不妙啊,要把陈默喊醒。 这老头傍晚时分刚刚说要我们住在这个房间里面是为了完成他的一点执念,入夜之后就在院子里朝着我们房间的方向设坛祭祀,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想到了这里,我快速地朝着雕花大床那边走了过去。 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雕花大床的床沿边上,此刻居然正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洛丽塔蓬蓬裙的妙龄少女。 而陈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地面上,可是,他的姿势却仍旧是刚刚睡着了的样子。 我骤然间就被吓得杵在了原地,两条腿也不住地抖起来,嘴里面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她她,她就是在大衣柜里哭泣的女子。 我的心里特别笃定这个想法。 终于,我慌乱的心渐渐地平定下来了。 那个穿着华丽的女子,自从我发现她到现在为止,她都是站在雕花大床的床沿边上,一双杏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瞬间就想到了老头刚刚说的话,他说安排我们住在这里,只是他的一点执念,不会伤害到我们的。 想到了这里,我便尝试着往前挪动了一步,但是,洛丽塔女子仍旧站在原地看着我微笑,一动不动。 有了这一个尝试,我的胆子一下子大了很多,感觉这个女子很可能跟我是处在不同的空间,所以我们之间应该是相互无法干涉的。 我挪动了几步,终于到了陈默的边上。 “陈。” 我的默字还没有出口,洛丽塔女子却开口了。 “我劝你不要将他唤醒。”她的声音细细低低的,却有着如同银铃那般的穿透力。 我一下子就被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这女子跟我,是处在同一个空间的。 “这小子好不识趣,居然睡在本小姐的床上,我没惩罚他,就已经很仁慈了。”女子又说了一句。 敢情,陈默是被这女子给弄到地面上的吗? 这么悄无声息的样子,让我越发地肯定他就是衣柜之中那个在哭泣的女子了。 终于,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就傍晚时分,躲在衣柜里哭泣的那个女子吗?” “是的啊,因为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见到你了,所以一下子就没忍住,喜极而泣吧。”她说着,眼角又有泪水溢出来。 第203节 “可是,我好像跟你不认识的吧。”我说道。 “文森,我知道,他们为了拆散我们,用了极端的手段,你忘了我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女子说着,居然朝着我往前走了一步。 我吓得立刻就往后退。 文森。 看来她是见我当成了父亲。 只是,这女子看起来年龄与我相仿,又是在这深山之中,为何会与父亲有纠葛呢? “这些年来,我一直舍不得走,我知道父亲使用了很多方法想让我走,可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是能够等到你的。”女子说道。 难道老头所说的执念,就是这个吗? 这到底是哪里跟哪里啊,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是说是老头跟爷爷之间的恩怨吗?为何突然间又变成了父亲和眼前这个“女鬼”了呀。 不过,眼前这种情形,我一定要顺势而为,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重要啊。 “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我低声地问了一句。 心中暗自感慨啊,没想到我周沧居然有一天能够与女鬼对话上了呢。 “我叫玉京子。”女子缓缓地说道。 玉京子,这么别致的名字啊。 “小玉,”我违心地喊了一句,“既然我你也见到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这样的话,你能够安心地走了吗?既然此生已经是人鬼悬殊了,那么就等来世吧。” “文森,你要记得,当光开始变暗,黑暗开始生长,你知道的地方,看起来很虚幻,有一道光在你的心灵里,在寒冷中依然闪耀,带着真相,承诺永远在我们的心中。”女子说着,身体的轮廓渐渐地淡化了,直至消散。 “小玉,”我喊了一声,疾步地往前跨了一大步。 但是,躺在地面上的陈默绊了我一下,让我整个人都往前扑了过去。 然后,我猛地在雕花大床上面坐起身来。 而身旁空无一人。 陈默,躺在地面上,是我梦中的那个位置。 我的后背骤然间就出了一阵冷汗。 难道不是梦吗? 我没有去管顾地面上的陈默,而是立即从床上面弹起来,然后跑到了窗台边上,一把就将窗帘给撩起来。 但是,院子里除了堆在角落里的那一堆干柴之外,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 祭台、老头,还有那些袅袅上升的香烟、摇曳的烛台,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的只是梦而已吗? 但是,地面上的陈默又该如何解释呢? 我从窗台边上走回来,然后将矮圆桌上面的煤油灯给点燃了。 瞬间,整个房间都被橘黄的的灯光给填满了。 躺在地面上的陈默应该是被我的动静给吵醒,嘴巴里发出嗯呀一声。 “陈默,你感觉怎么样了?”我蹲下身来,将陈默给扶起来。 陈默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说道:“我怎么会睡在地面上呢?头好痛,好像有两条锯齿在里面干活一样。” 可能是你梦游了吧。 我没有将自己的梦境给说出来。 “梦游?”陈默有点疑惑地看着我,然后站起身来。 “不知道啊,我随口一说而已,因为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你在地面上了。”我说道。 “怎么这么奇怪,从小到大,我睡觉的时候,都是很安分的。” 陈默的头应该还很痛,因为他一边在跟我说话,一边还在用食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陈默,你还好吗?”我在暖瓶里倒了一杯热水,然后递给了陈默。 “我没事,就是觉得很奇怪,为何好端端的会睡到地面上了。”陈默接过的水杯之后,还是一脸不相信地说道。 “这个我们暂时不管了,现在要开柜子吗?”我说道。 其实我的心里头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柜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因为那个女子,还有她临走的时候说的那段话,现在还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着。 “开。”陈默说着,就用手端起了煤油灯,朝着柜子边上走了过去。 我跟在身后,心里头有点忐忑。 “周沧,灯你拿着,我来将门给打开。”陈默说道,将煤油灯给我递了过来。 我接过煤油灯,看着陈默双手对着红木大衣柜一托,衣柜的两扇门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第325章 采药人(七) 虽然是我在给陈默掌着灯,但是,因为刚刚想要卸下衣柜门的缘故,所以他几乎是整个人都堵在了红木大衣柜的前面。 所以,即便是现在衣柜的两扇门都给卸下来了,我仍旧是没有办法看清楚衣柜里面的情形。 但是,陈默却一下子整个背都僵硬了。 我看到他的手微微的像是在颤抖着。 “陈默,衣柜里有什么啊?”我问道。 但是,陈默却没有直接回到我,而是说道:“你自己看吧。” 他给我让开了一个位置。 我急忙挤上前,然后把头往前伸。 “啊。” 衣柜里的情景把我吓得大喊了一声,人也随之往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陈默一把将我的胳膊给抓住了,我感觉自己肯定是要被吓得跌倒在地面上的。 衣柜之中,是玉京子。 是玉京子的蜡像。 她脸上的神态,发鬓的造型,身上的衣服,跟我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镇定,这只是蜡像。”陈默回过头来,镇定自若地对我说道。 “陈默,她,她叫玉京子,是老头的女儿,刚刚,刚刚我,我还梦见她呢。”我觉得自己的舌头一直在打结,短短的一句话被我断成了几句。 “玉京子,老头的女儿,这些都是你在梦中得到的信息吗?”陈默脸上的神色有点沉重。 我见到陈默这副神态,心也瞬间地就咯噔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我在梦中见到的玉京子,就是眼前这个蜡像的模样。她应该是将我当成父亲了,说什么一直在等我父亲,然后还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说父亲知道的地方看起来很虚幻,什么光啊、黑暗啊、真相啊、承诺啊,很多,我记不大清楚了。” 我的心蹦蹦直跳,特别的紧张,只能是想到哪里就说道哪里,也不知道陈默听明白了没有。 “你是说,在你的梦境之中,这个女子将你当成了你的父亲,还对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陈默将我刚刚的意思又陈述了一遍。 “是的,但是在梦境之中,我是很清楚这个女子她已经去世了的,为了自保,我便将错就错地用父亲的身份与她交谈了几句。只是,最后她消失的之前,说了一段奇怪的话,就是这些光、黑暗、真相、承诺等等。”我说道。 陈默听完我的话,眉头紧皱着,然后转眼看了看另外的一个红木大衣柜子。 我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默已经走到大衣柜的前面,然后将那个衣柜的两面门页也给卸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陈默站在大衣柜的前面,然后默默地说着。 我急忙挤过去一看,不由得整个人都呆在原地,脑袋里乱得像在刮台风那般。 另外一个衣柜里,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的蜡像。 老头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在大衣柜里放置他的女儿还有父亲的蜡像,是把大衣柜当做棺材了吗? “周沧,看来,我们要和老先生好好地谈一谈了,这件事,远比我事先预想的还要复杂得多。”陈默说道。 “可是,这夜已经深了,老头也应该睡了吧。”我说道。 “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怎么可能没在现场呢。我说得对吗,五先生。”陈默说着,突然朝着门外一喊。 “果然不愧是陈氏的后人,聪慧的程度,在我预料之上,”老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默,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自导自演啊,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呢?”我说道。 “首先,他在我的饭菜和你的药里面都放了药,这便致使你我天黑之后就一直昏昏欲睡的缘故,在我们昏睡之后,他便利用自己精通药理的优势,利用草药对你的神志进行了控制,因此,你所见到的玉京子还有和玉京子进行的交谈,都是他在操纵的。我说得对吧。”陈默说道这里,眼睛直挺挺地盯着老头看。 “哈哈哈哈,非常精彩。” “可是,陈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还是没办法理解。 “当然是因为你身上的星盘。周沧,你看一下,星盘还在不在。”陈默问道。 听到这里,我急忙地朝着自己的上衣的暗袋里一摸,果然,口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原来你救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星盘。”我有点气急败坏地喊道。 陈默突然“咻”的一下就移到了老头的边上,他的双手一下子便掐住了老头的脖子,然后说道:“将星盘交出来,不然的话,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死期,哈哈哈哈,那你试着动一动看看。”老头一脸的气定神闲。 我心中暗自想道,糟糕了。 果真,老头轻轻地就将陈默的手给弹开了。 陈默将自己的双手抬在眼前,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在醒过来到现在,我们是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的,为何还是会受到老头的控制呢。 突然间,我将目光转移到了矮圆桌上面那盏煤油灯。 “这灯油有毒。”我突然喊了一声。 “当然,这是为你们特意配置的。”老头说道。 “你别想害我们,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找到其他的星盘的话,你手上的这几枚星盘也没有什么用处的。”我有点焦急地说道。 第204节 “哈哈哈哈,在黄昏的时候,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不会加害你们的。只是,小哥儿,我现在还有一个事要跟你说,就是安德鲁已经挟持了谷雨,你的兄长周蓝目前已经冒充你的身份跟随安德鲁一起去了昆仑山的地狱之门去寻找那枚位于震卦上面的星盘,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枚星盘,比起乾卦还重要许多。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你们的好友温湘玉。正好啊,很快几大家族就都要再凑在一块了。”老头说着,居然不自觉地嘿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你跟安德鲁是一伙的,我还真的是看走眼了呢,还以为你是什么隐居世外的高人呢,”我鄙视地说道。 这安德鲁没死在神堂湾,真的是算他命大了。 “哈哈哈哈,相互合作、相互利用,这不就是人类的本性吗,”老头有点不在乎地说道。 “那是畜生的本性。”我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好了,多说无益,你们天亮了就走吧,周沧,你跟我到灶下喝最后一碗汤药吧,这药喝下去了,你再活几十年都没有问题的。”老头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房子。 我和陈默两个人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老头大卸八块,但是奈何煤油灯的作用实在是太强了,我们现在几乎是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与老头硬拼了。 “周沧,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跟他去喝药吧,我相信这种人,是绝对会说话算话的,不会加害于我们的。”陈默说道。 “可是陈默,你看看他刚刚那副鬼样子,我都恨不得将他身上的那层皮给扒下来呢。”我气愤地说道。 “如果没有他的汤药,你的病没办法即刻就治愈,我们接下来就会很被动的,你没听到他讲安德鲁还在作威作福吗?”陈默苦口婆心地说道。 “那好吧,我听你的,去喝药。”我说着,便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地挪出了房间。 我走出房间的时候,老头已经走到院子里了。 月光下面,老头的走姿特别奇怪。 似乎,不像是用脚在走,而是在飘。 猛地,我突然想起来,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老头的脚。 之前是以为他作为一个深山的隐者,所以衣着打扮上会有异于常人,因此对于他过长的衣襟一直没有什么想法。 现在想想,这样的服饰,对于常年需要在深山里走动的人,是异常不方便的。 而且,我刚刚见到的玉京子,她的脚也是被裙摆给遮盖住的。 想到了这里,我强打起精神,然后加快脚步地往前走,生怕走慢一步,老头就会溜走了。 第326章 采药人(八) “先生,先生,请您留步。”我大声地呼唤道。 但是,老头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呼喊声,一直保持这原来的速度,慢吞吞地往前挪动。 “先生,”我继续喊着,然后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终于,我赶上了老头了。 “先生,您的脚程可真快啊,我这跟在您身后出来,紧赶慢赶地才赶得上,怪不得能够在这山里头来去自如呢。您的脚啊,肯定是很大的吧,没有大脚板的话,走不了这么长的路。”我说道,眼睛还特意地朝着地面上望了望。 果不其然,老头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地说道:“小哥儿,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的。” 他说完之后,便径直地进了厨房,然后将灶台上面的药罐子徒手地拎起来,将药汁给倒出来了。 这一顿操作,将我给看懵了。 这老头子难道不怕烫的么? “药在这里,你自己喝了吧。” 他说完,便将药碗放在灶台上面,然后抱着药罐子就要离开。 “先生,我想,当初爷爷反对父亲和小姐的婚事,很大的缘故就是因为你的这双脚吧。”我在老头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老头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呆站在我的身旁,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点急促。 “先生,要不我们来谈一谈吧。”我说着,顺势将灶台上面那碗还有点烫嘴的药汁端起来,咕噜一口全部都给闷了下去。 “我们之间,该谈的话,应该全部都谈完了吧,”老头说道。 “你要说的肯定是说完了,但是我要问的,还半句都没有开始呢。”我说道,“先生,虽然我目前尚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最终的目的,肯定也是星盘的,而且安德鲁也仅仅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所以,或者你直接跟我合作的话,会更加方便也说不定的。” 很显然,我这话是将老头给说动了,因为他脸上已经有了迟疑的神情。 “抱歉,我还是不能跟你合作,”老头沉吟了一小会之后,开口说道。 “您是觉得将赌注压在我的身上,比压在安德鲁身上,赌赢的几率更低吗?”我问道。 “不是,是跟你合作的话,我没有任何的把握,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对于星盘的欲念,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没有欲念的人,我是把控不住的。”老头说道。 “没有任何的欲念,先生,您未免太抬举我了吧。”老头的这番话,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小哥儿,早在盐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而我救你,当然也不仅仅是为了了却玉京子的执念,还有你身上那股至纯的性子。”老头说道。 “您是说,我在梦境中见到的,其实全部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像陈默所讲的那样,是您利用草药作用在我们身上,然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吗?”我有点惊讶地说道。 “凡夫俗子,相由心生,哪能认得清事物的本质呢。”老头突然冷笑了一声。 突然间,我感觉到了,之前我们关于老头,关于这座小院落的认知,可能还是太浅薄了,其中很多深层次的东西,我们都没认识到位。 所以,我即刻换了一副态度,恭敬地问道:“先生,关于星盘,您能够对我透露一二吗?” 这个时候,天上突然有流星划过。 老头也在此刻,自言自语到:“玉京子回家了。” 我很是不解,抬头一看,夜空中最亮的天狼星,正在闪烁着光芒。 难不成,当年还有天狼星人存留在这地球上吗? 我趁老头不注意,将他拖地的衣襟给撩起来。 但是,让我失望的是,老头的双脚,正好好地套在布鞋里面。 很奇怪,老头对我突然的行为,也没有生气也没有呵斥,他仅是将衣襟拍了拍,然后缓缓地开口了。 “小哥儿,我只能告诉你,你所见到的、听到的,还有接触到的那些人,很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你想一想,陈家和周家原本就不属于八大星盘家族的,他们如何能够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去,在知青下乡之前,他们是否已经是对整个事情都有了一个周详的计划了。”老头说道。 “先生,你是说,爷爷他去云南,他娶奶奶,其实都是一场阴谋。”我问道。 这,这,这太过匪夷所思了,谁会用自己的一辈子去筹划一个阴谋呢,而且根本就不是爷爷的秉性。 当初我要参与到星盘事件的时候,爷爷他是极力地阻止的。 他不可能为了得到星盘,所以就这样机关算尽的。 “我没这么说,小哥儿,在这件事里面,永远都不要相信别人告诉你的,也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经过严谨的思维推理得到的结果。”老头说道。 “先生,我是爷爷抚养长大的,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我说道。 “小哥儿,回去吧,我今天帮了你,是因为你也帮了我的玉京子,指不定将来哪一天,我们就会成为敌人了呢。”老头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 老头说完之后,便想要离开了。 我急忙快步地挡到老头的前面,然后说道:“先生,我能再问一句吗?我的父亲和玉京子,真的是有一段往事吗?” “你父亲是无辜的,因为周家只会也只能跟陈家联营,所谓的门当户对,不过就是强强联合,古来就有,你爷爷安排得妥当,你的父亲也没有察觉,我的玉京子,不过是做了无谓的牺牲罢了。” 老头说完,便没有容许我再作过多的询问,径直地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难道爷爷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用这个老头的话来讲,似乎幕后最大的黑手,就是爷爷啊。 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许氏家族的那一场被红卫兵打砸的祭祀开始的。 而爷爷和陈家,则是这件事的直接参与者。 听完老头的这一些话,我猛地想起了之前在周家老屋的一些细节。 后期的爷爷奶奶,他们之间的一些言谈举止,好像有一些不和谐。 与我年少时他们恩爱的模样格格不入。 因为对于这些情情爱爱我是一窍不通的,所以一直都以为,可能正常的夫妻,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 奶奶一直说,夫妻之间就像是这锅碗瓢盆那样,一定是要磕碰出声音,这个家才有烟火气的,如果一直安安静静的,那么就是一片死气沉沉。 在这种思想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我也渐渐地接纳了他们的相处模式。 难道是那会儿,奶奶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吗? 我猛地记起来,在我跟爷爷说要同陈默他们一起去瓦屋山的时候,那奶奶曾说过:剜肉割骨虽然痛,但是一劳永逸。 对这句话,我是直到现在都没办法理解的。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奶奶在劝导爷爷让我跟同学们一起进山的。 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奶奶在嘲讽爷爷呢。 “周沧,你在院子里呆站着干嘛呢?” 突然,陈默呼喊我的声音从房间里里面传来。 “哦,我的药刚喝完,现在就过去了。” 我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老头屋子里还亮着的灯,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第327章 采药人(九) “周沧,你刚刚和老头站在厨房的屋檐下聊了这么久,都在聊些什么呢?” 我一回到了房间,陈默便立即说道。 “聊了一些关于这两尊蜡像的一些相关的事情。”我模棱两可地说道。 总不能说自己的爷爷很可能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吧。 “那你跟他聊完之后,有没有什么收获呢?”陈默继续问道。 “嗯,陈默,我想让你带我回一次陈家。”我抬起头来,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好像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有这样的要求,反正他的脸上是骤然一变。 “周沧,你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陈默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反而是这样地问我。 “因为母亲不是在陈宅治疗吗?我想回去看看她,再说了,父亲不在了,也需要跟她讲一下吧。”我找了一个最合适的理由,其实,我原本也是有这样的打算的。 “周沧,你可能不知道,陈宅分为内宅和外宅,外宅的话就跟平常的住家那般,是可以随意走动,任意出入的,但是,内宅则是规则森严,别说是你,即便是我,要进入内宅,也是要征得老祖宗的同意的。” 第205节 “老祖宗?”我重复了这三个字。 因为从来都没有听陈默提过。 不过想起来也不奇怪,因为陈默的话原本就是太少了,除了我之外,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与其他人有过什么交流。 “他是你的外祖父,也是我的祖父,陈家的真正掌门人。”陈默淡淡地说道。 “我的外祖父原来还在世的。”我有点惊讶地说道。 “老祖宗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是仍旧是身康体健的,姑母现在应该就是他在医治的。祖父一直深居简出,是一个医术极高,但是又有点古怪的老头。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现在身在神农架的话,那么你这点病,根本就不用老头给你诊治,可能老祖宗一副汤药就能够将你给治愈了呢。”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见母亲一面的,不然的话,我去了昆仑山,也不会心安的。”我对着陈默说道。 “我可以带你回陈宅,但是能不能见到姑母,就只能看老祖宗的心情了。”陈默说道。 “好的,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现在,我们将这两个大衣柜的柜子门重新放好吧,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可能都没办法睡个安稳觉了。”我说道。 “说得也对,那我们就先把这柜子门重新安装上去吧。”陈默说着,就来到了柜子的前面,抬起一扇门。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了玉京子的裙摆下面,好像还有垫着一个什么东西似的。 “陈默,停一下。”我说道。 陈默本来已经将门页搬起来了,听到我这么说,又将门给放了下来:“怎么了?” “我想检查一下这蜡像,陈默,你帮着我将这女子蜡像给搬出来。”我说道,心里头已经开始嘣嘣嘣地跳了。 因为每每与这玉京子四眼相对,我总会想起她在我梦中的那副模样。 “好,”陈默也没问我为什么,仅仅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就将手中的门页又放了下去。 于是,我们一人一边地将玉京子给搬了出来。 “陈默,将这蜡像放平了。”我说道。 陈默的脸上已经有了不解的神色,但他还是没有多问,就按照我的要求来做。 就在玉京子被放平的瞬间,一条纤细的,褐黄色的蛇尾,俨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陈默呆住了。 虽然我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仍旧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周沧,你是怎么发现的,这女孩子,居然是人首蛇身。”陈默转头问我。 “刚刚我跟随着老头去厨房喝药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老头的走姿有点奇怪,好像不是用两只脚在行走的,反而有点像是在地上拖梭前进的。但是,我出其不意检查他的下半身的时候,却发现他是有双腿的。因此,我便打消了那个念头。”我说道。 “然后,你又是如何发现这女子有问题的呢?”陈默说道。 “刚刚我站在柜子前的时候,发现玉京子的裙摆下面,好像还垫着个东西。因为有刚刚在院子里见到老头行走的那一幕,所以我就想再检查一下。”我说道。 “玉京子,”陈默重复了一下女孩的名字,然后眉头突然间就皱了起来。 “是的,她就叫玉京子,有什么不妥吗?”从陈默的神情中,我觉得他应该是也发现了点什么的。 “周沧,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名字的?”陈默紧接着问道。 “是在我梦中的时候,她告诉我的。”我说道。 “周沧,”陈默一脸沉重地说道:“你知道在中国的古语之中,玉京子是什么的雅称吗?” 不知道为什么,被陈默这么一说,我的心突然间就“咯噔”了一下:“是什么呢?” “蛇。” 陈默的这个字,尾音拖得有点长,将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给唤出来了。 “陈默,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就是地球人和天狼星人的后代。”我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能够解释了当初爷爷为何会阻止玉京子与父亲了,因为这样会让人类的血统混乱的。 突然间,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瞬间不由得就打了一个寒颤。 会不会,玉京子的死,也是与爷爷有关的。 所以,老头才会如此的憎恨爷爷。 “其实,在我遇到了老头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为何他能够出现在这神农架的腹地。如果他真的是人类的医者的话,那么住在这个地方,又能为什么人服务呢?”陈默说道。 “陈默,你还记不记得,老头曾经说过,是神农架的精灵将他带进来的。所以,我们不妨来做一个大胆的猜想。”我看着陈默说道。 “这神农架的腹地,还有天狼星人的存在,当初天狼星人没有全部撤离,或者是说有部分的天狼星人被留在这里,而老头很可能就是在为这些天狼星人服务的。”陈默说道。 “这也就能够解释了玉京子作为老头的女儿,为何会有这样变异了的身体。”我说道。 “周沧,我隐隐地有种感觉,星盘这件事发展到了最后,可能会是一场星际之间的战争。”陈默说道。 陈默的这个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当初天狼星人既然是乘坐月球来到地球上的,那么他们回去的时候,又为何要将月球遗留在这里呢。 他们当初真的是因为被后土娘娘所组建的团队打败之后,仓皇逃离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那么隐藏在神农架腹地的天狼星人,为何能够在后土娘娘的眼皮底下,一直存活到了今天,还与人类接合之后,产生了后代。 而后土娘娘的后人,却销声匿迹,八大家族也不得不散落在中国的各地呢? 这么看起来,当初天狼星人的离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周沧,你又在愣着发呆,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呢?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陈默碰了一下我的胳膊问道。 “陈默,玉京子在消失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一段话,我知道这段话肯定是蕴含着什么内涵的,但是我参不透,我现在说给你听,你看看能不能听出一些什么内在的涵义来。”我说道。 “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光、暗、真相什么的?”陈默问道。 “是的,玉京子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但光开始变暗,黑暗开始生长,你知道的地方,看起来很虚幻。有一道光在你的心灵里,在寒冷中依然闪耀,带着真相,承诺在我们心中。” 我说完之后,静静地看着陈默。 陈默也久久没有开口,我知道他是在思考。 但是,过半响,他开口说道:“周沧,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不管你的梦境真的是玉京子在同你告别,还是老头刻意而为之的,这段话都肯定是有着特别的意义,他应该是想告诉你什么,但是又不能直接说。我敢肯定,这段话,应该是玉京子与你父亲之间的一些秘密的暗语。” “可是,现在父亲已经去世了,应该也没有人能够知道这里面的暗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我有点沮丧地说道。 “周沧,我觉得说不定姑母会知道,她与姑父的感情这么好,姑父有与她说过也不一定。”陈默说道。 “可是,这对母亲会不会太残忍了。” 我觉得跟母亲说另外一个女人对父亲说的情话,会伤害到母亲的。 “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了呀。” “一切等回到陈宅再说吧。”我不置可否地说道。 第328章 采药人(十) 那天晚上,我和陈默将蜡像重新封存到了红木大衣柜里之后,才上床睡觉的。 可能是受到蜡像的影响,所以我和陈默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了天将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眯过去了。 但是,睡没多久,我就没一股浓郁的烧焦味给熏醒了。 我的睡眼还没有完全睁开来,就发现了小院子居然着火了。 “陈默,陈默,你醒醒,着火了。”我一把将陈默从床上拉起来。 陈默的反应很快,几乎是不用过度的,瞬间就从床上面弹起来。 “周沧,怎么回事?”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下床并穿好了鞋子。 他没有立即就将门打开,而是先在窗户上面观察外面的火势。 而我,还在手忙脚乱地穿鞋袜。 “好奇怪,这火好像听受了谁的命令一样,整个院子都烧得这么旺,就偏偏我们这个小房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陈默说道。 “还有这么怪异的事情,”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立即将鞋子随便地套在脚上,然后冲到了窗户的边上。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院子里的火居然烧得那么旺,还时不时地又爆炸的声音传来。 “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起火呢?这里是神农架的腹地,再加上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使得这大片延绵的山区湿度都很高,根本是不可能发生自燃事件的。除非是老头自己放的火,否则没可能烧得这么旺。”我说道。 “周沧,你忘了我们昨天晚上的分析吗?如果这一场火真的是蓄意而为的话,那么你觉得凶手最有可能是谁?”陈默问道。 “啊,”我一下子被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恐怕,老头也是凶多吉少了。”陈默说道。 “但是,我们为何没事?”我问道,“难道,是因为星盘?” “你觉得呢?”陈默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很奇怪,这些星盘既然是几年就要取出来进行一次大祭的,为何要隐藏得如此之深,还要放在如此凶险的地方呢?后来,我渐渐地发现,很可能,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被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 “天狼星人把我们当成了扯线木偶,替他们将星盘找出来吗?” 陈默看着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想法,又是与我不谋而合。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我问道。 “倒不如将计就计,将所有的星盘找出来,这样才能够让对手动起来,只要他们动起来,我们才能通过他们的行为来判断他们的目的。”陈默说道。 “好,就这么办。”我说道。 这也是我的想法。 真的很开心,陈默总是与我有如此的默契。 “那我们简单地收拾一下,然后带上干净的开水,就离开小院吧,此地不宜久留。”陈默说道。 “可是,陈默,”我说着,然后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陈默的脸上有些不解。 “陈默,我是觉得老头毕竟对我还是有救命之恩的,而且,除了将我们身上的星盘偷去之外,也没有加害我们,因此,如果我们这样一走了之,见死不救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地道呢?”我对着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头是虚的。 因为我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只是遵循了自己的本性而为。 “周沧,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现在整个小院子,还有老头的房间都被熊熊大火给围住了,所以,即便是我们想做点什么,可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陈默说道。 “陈默,我过去试一试。” 第206节 我说着,也顾不上陈默的阻止,就将床上的厚被单拎起来,然后就朝着院子里冲。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看到了院子里偏我们这间房子的角落里,有一口大水缸。 我径直就冲到了水缸旁边,将厚被单浸湿之后,披在自己的身上。 此刻,我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就想着我不能见死不救。 有了厚被单的保护,我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冲到了老头的房间门口。 但是,然我意外的是,老头房间的门,居然是反锁的。 难道老头没有在院子里吗? 会不会这把火就是老头放的,而目的就是样将我们俩人烧死在这院中。 可是,凭借他的医术,只要半棵毒草就能够将我们给毒死了,又何必将自己的家给搭上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屋檐下的横梁突然“吱呀”了一声,随即径直地坍塌了下来。 横梁将老头的房门给砸开了。 透过浓浓的烟雾,我看到了老头一副平静的神情盘腿坐在地上。 说真的,我极少见过这么安静的人,真的要说出一个的话,那就是我的奶奶。 她好像也是随时随地都能够进入如此安静的状态,摘豆子的时候、替爷爷打扫书房的时候、秋日晒爷爷的藏书的时候。 只要她手头有事在干,奶奶都能够很快地就沉浸到那种状态中去。 但是,老头目前所处的环境和奶奶不同啊,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啊。 “先生,先生,快过来,我这里有被单,能够跑出去的。”横梁挡住了我的去路,所以我只能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老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好像是有点惊讶。 “小哥儿,你自己快走吧,我是逃不了的,你们好自为之。”老头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 难道,还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吗? 虽然老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让我放任一条任命活活地烧死在自己的面前,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到。 “周沧,周沧,你快回来,房子眼看就要倒塌了,你如果不会来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时候,陈默也开始在我的后面大声地喊着了。 我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陈默,然后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已经快要被浓烟淹没的老头。 心里头是左右为难。 看样子老头是不想活了,可是,我真的要放任不管吗? 突然间,我想起来玉京子临走之前,对我说的那段话,也不管她是不是对父亲讲的,我脱口便复述了出来:“当光开始变暗,黑暗开始生长,你知道的地方,看起来很虚幻…” 我的话还没有念完,老头猛地就将眼睛睁开来。 “玉京子,玉京子居然告诉你。”老头的眼中,满是惊讶。 “是的,玉京子告诉我了,但是我不知道玉京子想让我去做什么,您能够替我解答吗?” 透过浓浓的烟雾,我看到了老头眼里的光。 “小哥儿,你听好了,银光七月向棱江,千峰同色夜未央。寂寂冷萤摇空绿,一星在水耀玉船。” “先生。” 我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老头便在浓烟之中,化成了一道七彩的光芒。 虹化。 这老头居然虹化了。 传说中,虹化不是应该是得道高僧才会有的一种想象吗? 眼前这个老头分明是锱铢必较的人,为何也能有如此的归宿呢? 这个时候,房子突然轰隆一声倒塌了。 与此同时,有两道彩虹,同时出现在这个小院落的废墟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玉京子和她的父亲呢? “银光七月向棱江,千峰同色夜未央。寂寂冷萤摇空绿,一星在水耀玉船。”我默默地将这四句诗又念了一遍。 第329章 夸父逐日(一) “周沧,快点回来,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陈默在我的身后大声地喊着。 我站在门前愣了一会神,然后将整个人都裹在了湿被单里面,随即朝着小院子外跑了出去。 出来之后,陈默一把将我身上的湿被单给褪去了。 “没事的。”陈默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我一把给揽在了怀里。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嘴唇颤抖着,脸上的泪水刷刷刷地就流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我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因为自己,老头才会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 “没事的,你已经尽力了。”陈默说道。 我的头趴在陈默的肩膀上面,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陈默,我刚刚其实是有机会将他救出来的。”我说道。 “周沧,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没办法把控的,比如说生死。”陈默说道。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仍旧觉得很自责,若不是因为我的话,五叔可能还是一个在神农架的深处逍遥自在的采药人。”我抽了一鼻涕,声音咽暗地说道。 “周沧,你要知道,你这个人,你的特殊性,就已经注定了,这一路上,总会有要目睹一些人的离去的。”陈默说道。 我没有再开口了。 “刚刚我在大火之中取出来一些东西,毕竟这走出神农架,光靠着双腿是不行的。”陈默说道。 我听到他这么说之后,不由得低头一看,才看到了地面上陈默从大火之中抢出来的东西—— 干玉米粒、草药、水壶,还有半块烧焦了的腊肉。 有了这些东西,我们这一路上,被饿到的几率应该就会小很多了。 “陈默,我是不是很不适合野外作业啊,又太过于重感情,在这种环境中,如果没有你们一直的照顾,我可能早在瓦屋山就已经领饭盒了呢。”我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心平气和地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原本正蹲在地面上收拾着那些东西,听到我这么说之后,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小会,最后开口了:“一起将这些东西都捡起来吧,然后早点出发。” 我没想到,自己有感而发地说了这么多,陈默,陈默这小子好像全都没有听到那样,就直接指挥我干活了。 真的是像块石头一样的人啊。 我和陈默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两人朝着五叔的小院子拜了三拜,算是我们对他的救命大恩最后的感谢吧,随后,便出发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五叔的小院子已经是处在了神农架林区的边缘,所以这一路上,我们走得异常的顺畅。 还走了不到一天,甚至是我们所带的那些东西都还没有吃多少,已经能够看到散散落落的坐落在比较平坦的山坳中的山里人家了。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趟路,走得太过于顺畅了,好像是有什么人在给我们带路的样子,总是能够意外地发现捷径。”我说道。 “先别管这么多,顺利出来了就好。”陈默说道。 “眼看这天也快黑了,我们先找个山里人家住下来吧,等明天应该就可以出山了吧。”我说道。 我说完之后,陈默看了一眼四周,说道:“这四周的房子都是一半建在地里头的,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奇怪。” “可能是这里特有的风俗吧。”我说道。 “绝不可能,一个地方的风俗其实就是这个地方人文和地理的产物,而且水文和地理环境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虽然可能已经不在神农架的中心位置了,但是也还是在其林区之中,这里应该是常年都会降雨的,而且林区的地气本来就很湿润,将房子一半建在地底下面,根本就不适宜居住的。”陈默说道。 “那即便是再怎么不能居住,我们今天晚上也还是要住在这里啊。”我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陈默,然后说道。 “那就先随便找一个院子,去看看人家肯不肯借宿吧。”陈默说着,将自己背上的那袋装着玉米腊肉和草药的袋子颠了颠,然后往前走去。 我在他的身后两手一摊,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无奈,随后也跟着走了过去。 走进小村庄里面,我渐渐地又发现了一些不大能理解的问题。 这村子的设计,跟寻常的村子很不一样。 寻常的话,建造在山中的村子,一般都是找一块平坦的地,然后就在这块地上面建村了,一般都是像星星一样洒落在山坳之中的。 但是,我眼前的这个村子,却是呈带状出现的。 陈默应该也是看出来了,所以走了有一段距离,他还是没有停下来敲门借宿,而是一直慢慢地在往前走。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好像是把盐田还有老头的小院落都围在了中间,如果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的话。”我说道。 “是的,我也看出来了,这真的是太奇怪了,本来这样一个村子出现在神农架之中就已经有点匪夷所思了,村子的格局还有山民所修建的房子,更加是让我难以理解。”陈默说道。 “那我们今晚还要住在这里吗?”我一想到了在五叔的小院子里所经历的一切,一下子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住,怎么不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默说道。 他说完之后,环扫了四周一眼,然后挑了一间修建得最好看的房子。 “呐,我们今晚就住那里了。”他说着,还用手一指。 “你这小子,还真会挑地方啊,敢情是挑了这个地方的首富啊。”我说道。 “周沧,你要记住,一个人手中掌握的财富越多,他所知道的信息就越多,今晚我们住在哪里,肯定是会有所收获的。” 陈默说完,就已经朝着那座有点新的小院落走去了。 我见状,也只能跟着过去。 没想到,我们刚刚到达小院落的门前,门就突然间开了。 一个穿着整洁的老太太正候在门口,像是在等着我们的样子。 “如果你们再这么瞎逛下去,月亮出来了,你们就真的只能露宿在山中了,快进来吧。”老太太一副慈眉善眼,让我瞬间就想起了奶奶。 “真的是太感谢你,奶奶,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想要来着村子里借宿的呢?”我的脸上即刻就镶上了一副笑脸,然后轻声地问道。 “进来说吧,太阳光已经弱了,月亮很快就要出来了。”老太太又强调了一遍,还给我们让出来一条路。 第207节 我和陈默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觉得很奇怪,这老太太,为何那么害怕月亮呢。 可眼前这种转态也不宜多问,所以我们便进去了。 老太太家的房子跟村子里的其他房子一样,都是一半建在地表,一半没在地下。 但是,我们进去之后才知道,原来没在地下的,根本就不止一半,应该是已经超过了房子的三分之二。 老太太将我们带进了屋子里之后,又顺着楼梯往下走:“来吧,孩子们,趁现在天还亮着,我们先下去地下室,不然晚上会被月光照耀到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就想开口问老太太为何会那么害怕月亮呢? 我这会儿甚至都有点怀疑,这老太太是否有精神方面你的疾病呢。 谁知道陈默却一把制止了我。 我一脸不解地盯着他看。 但是,陈默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跟着奶奶走。” “孩子们,放心,这地下室啊,什么吃的喝的都有,住上个几天都不会饿着的。”老太太好像没有察觉到我和陈默之间眼神的交流,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好的,奶奶,您慢点儿。”我也只能赔笑着说道。 第330章 夸父逐日(二) 奶奶的地下室,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很多,楼梯的尽头,是一条类似于甬道的通道,通道的后面,才是地下室。 所以,这个地下室,严格上来说,与地面上的房子,是两个不同的建筑的。 地下室的墙体和屋顶,都安装着一种散发着橘黄色的光的石头,类似于夜明珠。 这种光特别接近于太阳光,所以即便是在不知道多深的地下室里面,我们还恍惚之间有种感觉像是在晒太阳。 “孩子们,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拿吃的东西出来。”老太太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好像,她没笑的时候,眼睛里还噙着笑意,给人一股好舒服的感觉。 “陈默,这老太太会不会是吸血鬼啊,你看她这么害怕月亮。”老太太的背影一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立即就对着陈默说道。 “别乱说,我反而觉得这老太太可能真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但是,万事都没有绝对,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陈默说道。 “事出异常必有妖,我还是觉得这个小院落很是怪异。”我说道。 “孩子们,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解释清楚的。” 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悄无声息地说出的这句话,让我们和陈默都吓了一跳。 “奶奶,我们就只是好奇,这房子为什么要建在这山体里面呢?。”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当然是为了要避开月光啊。”老太太笑呵呵地将手上一旁像是红薯之类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随后便示意我们坐下。 我和陈默相对看了一眼之后,便坐下了。 “奶奶,这是什么呢?”我拿起盘子里一个还有点滚烫的“红薯”,然后对着老太太问道。 “这是野生天麻。” 老太太的回答,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 “奶奶,这天麻不是中药吗?怎么还能够用来当饭吃呢?”陈默开口问道。 “这野生的鲜天麻,能够活跃人类的脑细胞1-11,这样我们才不会变笨了,吃吧,孩子们,这神农架的天麻,还有另有一个作用,就是能够抵挡住月光对人体的伤害。”老太太说着,将也拿起一个天麻,然后沾了一下碟子中的酱,随后咬了一小口。 我们见状,也模仿着老太太的模样,将蒸熟了的天麻沾了酱料之后放入口中。 原本我以为这天麻的口感应该是类似于土豆,想到是那么的苦。 “奶奶,”我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天麻这么苦的啊。” 老太太笑吟吟地说道:“你们觉得这天麻苦,是因为体内已经被月光侵蚀得厉害,多吃几口,等天麻将你们体内的毒素溶解掉一些,应该能够吃出甜味的。” “奶奶,这月亮是跟你有深仇大恨吗?为何您这么憎恶月光的啊?”我终于没忍住问道。 “孩子啊,老婆子先问问你,你知道夸父逐日吗?” 老太太突然这么问,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知道啊,可是,这夸父逐日跟你讨厌月亮,有什么关系?”我说道。 “那你们知道夸父逐日的目的吗?”老太太继续问道。 这可一下子就把我给问住了。 “夸父逐日其实最早是出现在《山海经》中,原文是这样的: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渴道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这段原文的意思是,夸父为了追上太阳,最后渴死在路上。我们尚且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远大的目标,持之以恒的精神。”我将在教科书中学到的知识全部都照搬出来了。 “孩子啊,《山海经》中是不是还有这样的描述: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蛇,右手操青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欲追日影,与日逐走,逮之于禺谷,入日。渴欲得饮,赴引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北引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尸膏肉所浸,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老太太慢吞吞地说道,让我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奶奶坐在院子里给我念书的夏夜。 “是的,现在仔细地回想起来,《山海经》中夸父出现的次数确实很多,也好像是死过很多次的样子。”我有点调侃地说道。 “那是因为,夸父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族群的代称,就像是我们总是称自己为炎黄子孙一样,那是一种图腾,一种信仰。”老太太将手中最后的一块天麻给塞进嘴里,还不忘舔了舔遗落在手指上的酱料。 “什么?”我惊讶得忍不住站起身来。 “所以,奶奶,这个小村落里,住的全部都是夸父的后人吗?”一直沉默的陈默,终于开口了。 “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老太太看了陈默一眼,笑着称赞道。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山海经》中记载着“后土生信,信生夸父”,而这里如果是后土娘娘的遗址的话,那么活在这片土地山的人,肯定也是夸父的后人。 只是,夸父不是一个族群的代称吗? 这好像有点混乱啊。 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办法将这条线给捋直了。 “奶奶,那您能跟我们讲一下,在远古时代,你们的族人为何要冒着被灭族的危险,却追逐太阳呢?”陈默没有理会我有没有听懂,径直地提问了。 “当然是为了避开月光。”老太太这会儿的神色已经开始严肃起来了。 “避开月光,月光到底有什么问题呢?还有你刚刚说我们的身上都有被月光侵蚀的迹象,可是,我们一丁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的不舒适啊。”我说道。 “你们以为月亮就真的是一个天体吗?那是天狼星人给我们留下来的生化武器。” 老太太的这句话,让我和陈默瞬间就惊呆了。 一个深山老林里的老太太,看着应该是年逾古稀了,居然还知道生化武器这个词。 “那这么多年过去了,月亮好像也没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吧。”我继续说道。 “没有造成伤害,真的是愚昧的孩子啊,你看,你的身上一丁点灵气都没有,整个灵魂里都是空虚的,不过还好,现在很多人不止是空虚,还满是欲望。”老太太突然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对着我说道。 “奶奶,你是说,月光剥夺了我们的灵魂吗?”陈默突然说道。 “是啊,天狼星人留下来的武器,会让人变傻的。”老太太说道。 “变傻?”我不解地问道。 “比如说,你们的眼睛,就绝对没有我的那么好,如果我说,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就能够看到你身上所有的经络,你相信吗?”老太太说道。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是真的有点不相信啊。 “否则的话,你以为远古时期的那些医学圣者,是如何能够知道人体的经络的啊。”老太太说道。 “奶奶,您今年高寿?”陈默突然问道。 “我啊,已经活得太久了,都差不多忘记自己几岁了,不过,肯定是活了你们的好几辈子那么久的。”老太太说道,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们陈默听完之后,默默地相视了一眼。 第331章 夸父逐日(三) “奶奶,是不是吃天麻就能够让人变得像古人类那么聪明呢?”我问道。 “不是,是要吃神农架的野生林下天麻。你们知道这神农架是怎么来的吗?”老太太说道。 我和陈默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尸膏肉所浸,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老太太缓缓地说道。 “您是说,这片土地,其实就是您的先人的尸骨所化,神农架上面的林子,是在夸父族人的尸骨上面生长出来的,所以,才有与月光相抵制的作用,是不是?”陈默说道。 “说得对咯。当年夸父族的先人曾经获得了日不落的秘密,但是,太阳光抵御了月光,却烤焦了大地,只是夸父族的绝大多数人都饥渴而亡,所以我们的先人才会化成这样一片林子,永远来保护他们的后代子孙。”老太太说道。 “所以说,吃神农架的野生林下天麻其实就已经能够抵御月光的伤害了,是不是呢?”我问道。 “不,孩子们,最重要的还是要避月啊,所以,我们的族人才会将房子的绝大部分都建造在地底下,用来躲避夜晚月光的照射。”老太太说道。 其实,我对老太太的话还是有点半信半疑,就觉得是这个地区的民族的特殊信仰而已。 “孩子们,你们还想吃点什么吗?还要不要吃天麻,这真的是好东西的。”老太太说道。 “不用了,谢谢你,奶奶。”陈默说道。 “那我给你们安排一下今晚的住宿,老太太我孤身一人,很喜欢有远方的客人到来,顺便可以将我们的文化给传递出去。”老太太说道。 “谢谢您了,奶奶。”我说道。 老太太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我和陈默在那里坐着。 “陈默,你觉得奶奶说的话可信吗?”我问道。 “暂时还不好说啊,我们不能单凭一个老太太的一番说辞,就下一个结论啊。”陈默说道。 突然间,我想起来昨天晚上,在厨房前面,五叔对我说的话,他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自己的眼睛,一切能够相信的,只有那些经过自己精密的思考和推理的得到的结论。 “我从小就喜欢晒月光,也不见得自己的身上就有什么不好的,关于老太太的那些说法,说什么看得到人体身上的经络,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觉得是不可信的。”陈默继续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不自觉地就噗嗤一笑。 “陈默,我就听过晒太阳,还从来没有听过晒月光的啊,你这是什么癖好啊。”我说道,“很遗憾啊,陈默同学,今晚可就没办法晒到月光了。” 陈默看着我,也笑出声来。 “孩子们,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呢?”这个时候,老太太又从我们身后飘进来了。 之所以说她是飘进来的,是因为每一次她出现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的,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会瞬移术,能够瞬间就来到我们的身边。 “奶奶,我们在聊一点月光的事情,您给看看,我是不是比这位小同学聪明一点呢,因为他从小就喜欢晒月光,但是我却喜欢晒太阳。”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第208节 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还当真起来了,真的开始在仔细地端详着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却的景象。 老太太像是很快就沉浸到端详我们这件事里面去,慢慢地,我居然发现,老人家的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叠的影子。 这个影子跟老太太本身的身体,形成了一阵阵的双重影,还不断地在老太太的身上晃荡着。 那就是老太太的灵魂吗? 老太太所说的人体的脉络,指的是这个吗? 我刚想问陈默有没有见到老太太身上的那个双重影,那个银白色,闪着荧光的影子,骤然间就不见了。 “怎么样,现在知道答案了吗?”老太太笑吟吟地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她,又看看陈默。 陈默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异常。 难道,这位老人家刚刚身上的那副新奇的景象,居然是特意显现出来给我看的吗? “周沧,你和奶奶在打什么哑谜啊,怎么我一点都没有看懂呢?”陈默问道。 我刚想说点什么,没想到老太太居然对我会心一笑。 因此,我只能说道:“我也不知道奶奶在干什么呢。” 这种事情,不知道有没有超过我们所在的这个纬度。 如果是需要保守秘密的话,我一定是会遵守规则的。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说道,相信老太太是能够意会得到的。 好像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融入了夸父族人的这种行事的方式了。 突然,我想起了刚进入神农架的时候,在鬼镇碰到的那些面具,于是急忙问道:“奶奶,您知道萨满吗?” “萨满,孩子,你为何会这么问呢?你是不是在这山中遇到过什么了?”老太太的神色瞬间就严肃起来了,她的那副神情,让我觉得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我们之前进入过鬼镇了。”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能将这个大名鼎鼎的地方给说出来。 “什么?”老太太手中原本抱着的两个枕头,瞬间就掉落到地面上了。 “奶奶。” 我和陈默同时地喊出声来,大家都没有想到,老太太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可真不该收留你们啊。”老太太突然满脸悲哀地说道。 “奶奶,到底怎么了,我们进入过鬼镇,就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吗?为何您要这么说呢。”老太太突然态度的转变,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而且,这个时候,我也猛地有一种感觉,当初的谷家人带我们进山谷的理由,似乎太简单了,而且,谷雨的出现,好像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因素。 难道,五叔之前跟我强调的,不要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指的是这件事吗?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够进入过鬼镇,为何我们已进入神农架就能够遇见谷家人呢? 他们会不会就是特意在这里等我们的。 现在细想起来,好像进入到鬼镇之后,我们所走的路线,都有一直手在黑暗中牵引着我们前进的,而这只手,就是谷雨。 “你们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走吧,不用跟我告辞了,我不会再见你们的。出了院子,你们一直跟着冰凌花走,就能够走出神农架的。”老太太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我们所在的这间小屋子。 留下我和陈默在那里呆站着,不知所措。 这老太太听到鬼镇之后的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鬼镇里面是有什么她忌讳的东西吗? 这些东西是我们能够带出来的吗? 如果是我们去过鬼镇之后,身上有什么东西会威胁到她,或者是她的族人,那么她为何又要将我们留在这里过夜,而不直接将我们赶出去不是来得更加安全吗? “陈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我先缓过来了。 “先住下来,等天亮再说。这鬼镇肯定是有我们还没有发现的一面,而这一面,正好是夸父族所避讳的。”陈默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听完之后,弯下腰来,默默地将地面上的两个枕头给捡起来。 第332章 夸父逐日(四) “陈默,不能等天亮,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行动起来了。”我说道。 陈默的脸上有点困惑。 也是的,我现在脑海里的这个想法有点突然如其来。 “周沧,你说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行动什么呢?”陈默问道。 “陈默,如果说老太太口中的夸父逐日的传说是真的的话,那么,这里就不会是夸父族的发源地。他们的根基不在这里,而他们的根基所在的地方,可能存在更多的关于天狼星人、关于远古人类的一些信息。”我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趁着今天晚上,在这老太太的家里,寻找出关于他们族人的发源地的信息,然后循着这些信息,找到这个地方吗?”陈默说道。 我点了点头。 “可是周沧,按照老太太刚刚的话来看,夸父族的心灵感性是非常强的,会不会我们还没有行动,老太太就已经知道了。”陈默说道。 陈默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不然的话,等明天被赶出去了,想要再这么深入地进入到夸父族的居住地,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陈默,要不,我们兵分两路,一个人去将老太太拖住,另外一个人就去搜寻信息。”我说道。 “这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刚刚老太太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所以,这肯定是不大欢迎我们过去聊天的。”陈默说道。 “没事,聊天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的交际能力比你强,但是观察能力却没你好,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我拖住老太太,你去搜家。”我说道。 陈默看着我,点了点头:“那就分头行动吧。” 我对着陈默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门的时候,有两个岔口,一个是通向我们刚刚下来的那道楼梯的,另外一个岔口,有点暗,我没有看清楚,应该是另外一条通道吧。 我想了想,既然老太太夜晚就要避开月光的,那么肯定是不会重新回到了上面的小院子里,只能是在通道的另外一端。 所以,我便朝着通道的深处走去。 让我预料不到的是,走没多久,居然在通道之中遇到了一个巨大的转经筒。 这转经筒是西藏的东西啊,怎么会出现在神农架深山之中一个山民的家中呢? 但是,这转经筒的出现,却让我原本还有点蹦蹦直跳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我的心中你居然慢慢地浮现出一种感觉,特别奇妙。 那是一种有归宿的感觉。 我往前又走了没有多远,又一个转经筒出现了,只是,这个转经筒比刚刚的那个稍微小了一点点。 这种构造,让我隐隐地觉得有点熟悉,但是这一时间让我说,却又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因为爷爷的藏书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几乎都是古籍。 而小的时候,母亲对我的管教很严格,每一年回家来,都会随手在爷爷的书架上抽出一两本书来询问我。 小时候为了讨母亲的喜欢,也为了躲避小伙伴们的嘲笑,因此很多时候,我都是窝在爷爷的书房里看书的。 古籍上发霉的味道,几乎是陪伴了我的整一个童年。 所以,长大之后,特别是在接触了考古学之后,其实有很多东西,我都是之前已经在爷爷收藏的古籍之中通读过了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下面应该还有四个转经筒的,加上前面的一大一小,总共就是七个。 果不其然,我慢慢地往下走,一个两个的转经筒,都在特地的位置出现了。 总共是七个,半个都不少。 但是,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通道的尽头,居然又是另外的一条向上的阶梯。 难道这里还有另外一处在地面上的建筑吗? 可是老太太不是说晚上要避开月光的么? 怎么在我们那边说得头头是道的,转眼自己就跑到楼顶上晒月亮了啊? 我怀着一股疑惑的心情,然后慢慢地顺着阶梯走了上去。 阶梯是螺旋上升的。 我走了一小会,就发现了到了阶梯上面的第二层。 有一扇木门。 依稀地能见到里面有光透出来。 我从楼梯那边走到过来,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这里有灯光,老太太应该就在里面的。 迟疑了大概有三五秒之后,我终于抬起手来,将门轻轻地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龙树菩萨。 龙树菩萨立在房子正中央的一根横卧着的的大树干上面,两边是莲花烛台。 我刚刚站在门口,从门缝中透出来的那一丝光亮,就是这莲花烛台发出来的。 这夸父族的光源,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没有电源的,但是,像刚刚我们最先到达的那间屋子里也好,现在这个房间也好,所有的光源都像是早上十点钟的太阳光那般。 温暖又不刺激。 我猛地想起了《山海经》中的记载,夸父逐日的时候,是曾经“入日”的。 传统对于《山海经》中“夸父入日”的解释是,夸父最终能够站到了太阳底下,但是被太阳晒死了。 可是,现在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让我觉得“夸父入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他肯定是从太阳的身上,得到了什么关于光源的秘密,但是,最后由于某种我们未知的缘故,或者是天狼星人的缘故,最后还是在这个地方遇害了。 在龙树菩萨的这间屋子里,没有见到老太太的身影,于是我便退出来,然后继续往上面走。 转了一个圈,我来到了第三层。 同样的结构,楼梯的边上,又有一个房间,房间里依旧是有那一阵橘黄色的光芒透出来。 这一次,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径直就从楼梯上下来,然后走到了木门的边上,伸手就将门给推开了。 第209节 房间的正中央还是横放着一根大树干,树干上面立着一尊佛像。 佛像一面两臂三目,三目均镶嵌银眼,面容圆润,五官精致专神,头戴骷颅宝冠,耳挂巨型花铛,多余的长发飘于身后,发丝屡屡分明。 佛像的慧眼圆睁,呈寂忿相,面部特征女相中带着男相,慈悲安详,完美地呈现出西藏人物的形象。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尊佛像,可是,一时间为何想不起来呢? 我慢慢地靠近佛像,最后,站在佛像的前面,与其对视着。 与此同时,我的脑袋也在快速地转动着,记忆里的东西不断地被翻出来,然后又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越紧张就越是想不起来。 “哎呀,我可真够笨的了。”我没忍住就将自己的脑袋给拍了一下。 “这是一尊那若空行母。”突然,陈默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 “陈默,你也跟过来啦。”我有点惊喜地说道。 因为陈默的这一句话,将我那一段被自己隐藏的很深的记忆给挖掘出来了。 是的,我曾在爷爷所拍摄的相册中,见到过这尊佛像。 当时,我还缠着爷爷问他这是什么。 但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爷爷就特别忌讳我接触佛教,所以当时死活都不肯跟我说。 后来,还是奶奶偷偷地告诉我,她叫那若空行母,是很了不起的智者。 空行母是藏传佛教密宗中重要的保护神,也是追剧力量的女性修行者,代表智慧与瓷杯的女神。 那若空行母是古印度大成就者那若巴传承的以为专属空行母,也是葛举派、萨迦派及格鲁派共修的女性本尊。 空行母的尊像,即便是在藏传佛教的所在地西藏都很是罕见,为何会在出现在神农架的腹地呢? 我隐隐地感觉到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联系,但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周沧,我们先往上面走,等到将这个建筑全部走透了,再来研究其中所蕴藏着的信息。”陈默说道。 “好,那我们先往上面走。”陈默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小院子里看来不简单,而我们的时间又不多了。 因此,我们俩悄悄地退了出来,然后将门轻轻地带上。 “回到你们应该待着的地方去。” 我们的门还没关好,老太太的声音,就从我们的身后传来。 第333章 夸父逐日(五) “奶奶,您这悄无声息的,总是能够把我给吓得一大跳呢。”我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们不要总是出来晃荡,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就不会被吓到了。”老太太的语气虽然很严厉,但是不知为何,我却仍旧能够感受到,她对我们还是没有任何的恶意的。 “奶奶,我想跟您聊聊,行吗?”我放软了语气说道。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好聊的了。”老太太用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奶奶,我们很是不解,就单单是因为我们进入过鬼镇吗?”我说道。 “你们进入鬼镇,破坏了我们族人留下的阵法,我又岂能与你们为友呢。今晚没有将你们给赶出去,是因为遵循我们族人的祖训,但是,你们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老太太说道。 她站在楼梯上面,大概高出了我们半个身子,楼上那一层的房间里透出来的橘黄色的光芒镶嵌在她身体的四周,恍惚之中,我好像有一种感觉,她似乎也是一尊佛菩萨那般。 “奶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上面,应该还有三层吧,而且每一层,肯定都是供奉着一位佛菩萨。”我淡淡地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是,心里头肯定是空虚的,因为我是完全没有把握,想要炸老太太一炸而已。 没想到老太太面不改色地说道:“是的,但是,即便你知道了这里,也是去不了那里的。” “你们觉得想去,那就去吧,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东西,天地间万物,都是反复循环地这么轮回的,塞翁马,谁知道是福还是祸,”老太太说完,便径直地朝楼上走去了。 我和陈默站在门口,目送着老太太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后背,慢慢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 “周沧,你刚刚和奶奶在说什么呢?什么知道了也去不了,你知道了什么?”老太太一消失,陈默便即刻问我。 “陈默,不用再找下去了,我知道夸父族的发源地,在哪里。我们先回房间,然后再说。”我说道。 陈默有点疑惑地看着我,但是也没有质疑什么,而是跟着我,又走回了我们最先进来的那个屋子里。 “陈默,夸父族的发源地,应该是在木斯塘,”我们进入房间坐定之后,我便对着陈默说道。 “木斯塘,”陈默重复了一下,然后眉头有点微皱。 “是的,关于木斯塘,我们等一会再说,而我之所以会如此确定,是因为我们脚下的这一座建筑,也就是奶奶的这个家。”我继续说道。 “那你是如何通过这座建筑从而判断出来夸父族的发源地就是木斯塘呢?要知道,木斯塘是位于尼泊尔的中西部,处在西藏高原与喜马拉雅山的交界边缘,与这里相距如此之远,在古代如果一个氏族要进行距离如此巨大的迁徙的话,是要冒着灭族的危险的。”陈默说道。 “是的,陈默,你说的完全没错。”我说道。 “如果你单单是因为刚刚那尊空行母就将这个小村庄与木斯塘联系起来的话,那么这个论点我是不支持的。”陈默说道。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那尊空行母了,我刚刚已经说了,是我们脚下的这个建筑。”我说道。 陈默听我这么说之后,便没有再开口反驳我,而是双眼落在我的脸上,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分析。 “我爷爷曾经三次去过木斯塘,每一次回来之后,都会在书房里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作画。他画了大量的佛塔,其中出现的频次最多的,便是这种双塔连墙的结构。”我说道。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陈默的表情稍稍有些变化,我觉得他应该是已经接纳了我的个观点了,所以便继续说道。 “因为我也一直对木斯塘这个地方很感兴趣,所以,当初曾经缠着爷爷很久,让他也带我去一次木斯塘,后来,爷爷无奈之下,就跟我讲了一点关于木斯塘的风土民俗。他说这种佛塔是他在木斯塘一个村庄里见过的,那是一处罕见的双塔玛尼石墙组合,结构中央主体为石硕和木框架组成的传统玛尼墙,前中央内嵌着六小一大的转经筒,顶上覆盖着供物和耗牛角等装饰品。墙体的一端连接着一个圆形的六层佛塔,整体用一种独特的堆叠语言环绕建立起来。另一端则与一个两层的纪年佛塔相连。爷爷曾说,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建筑之中,他好像总是能够隐隐感受到一股被驱动、牵引的力量。”我说道。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一处的建筑,确实与你口中所讲的木斯塘那个双塔连墙的建筑很是相似。木斯塘是目前全世界范围内唯一完整地保留传统藏传文化原貌的地区,它深藏于喜马拉雅山脉的神秘之地,据说是西藏文化的发祥地。我记得那个地方是1992年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的,而且进去的话,还要得到尼泊尔政府的同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迄今为止,去过那个地方的中国人,可能不会超过三十人,你爷爷居然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去过几次,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陈默说道。 “所以,陈默我想改变路程。”我说道。 “你想放弃昆仑山和贵州,先去木斯塘。”陈默总是很了解我的想法。 “是的,前面的这几个地方,我们来到的时候,都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除了星盘之后,我们几乎任何信息都没有获取到,斯坦木这个地方,我猜想,可能除了爷爷之外,还没有人涉足过,所以,我想抢先一步,到那里去看看,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呢。”我说道。 “只是,周蓝怎么办?他一个人在昆仑山,能应付过来安德鲁吗?”陈默有点担心地问道。 “陈默,要不这样,你去昆仑山找周蓝,他那边或许更加需要你。”我说道。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木斯塘的,”陈默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默,等明天,我们出了神农架之后,再来打算吧,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划。”我轻轻地说道,然后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了。 “好,那就天亮再说。”陈默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没有再坚持什么了。 “陈默,我想再去找一下奶奶聊聊。”我说道。 陈默一下子就知道了我的潜在语言,是想一个人去,所以他说道:“你去吧,我乏了,想先睡。” “那你先休息吧,”我说着,便走出了房间,然后还把门给轻轻地带上了。 陈默一直以来都待我如亲兄弟,我知道这样子做有点不妥。 但是,接下来这件事实在是过于隐秘,所以如果陈默在现场的话,我不知道老太太是否能够敞开心扉与我交谈。 因此,最终我还是牺牲了自己的兄弟情,希望陈默不会想太多。 我慢慢地走到了刚刚那一道螺旋向上的阶梯,然后走到了老太太所站的那个位置,停了下来。 楼上面依旧是微微地有橘黄色的光芒透下来。 “奶奶,我们进入鬼镇,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罗曼桑,请您再见我一面吧。”我站在楼梯上,头往上仰视着,然后抬高了音量说道。 但是,好一会儿过去了,楼上面依旧是一片寂静,老太太还是不肯露面。 “奶奶,如果您不信的话,那就出来摸摸我的后脑勺,看看是不是跟你一样的。” 我的话刚刚说完,老太太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第334章 夸父逐日(六) 老太太站在我的身前上面的两级台阶,手抬起来,正好是能够摸到了我的后脑勺。 她用指尖轻轻地将我的毛发撩起来,然后仔细地摸着。 我后脑勺的那两个疙瘩,全家人只有奶奶才知道。 奶奶说,这是一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就连爷爷也不能跟他说。 所以小时候,奶奶一有事情不依顺着我,我便会威胁她,要把我的后脑勺有伤痕的这件事,告诉爷爷。 每每这个时候,奶奶总是会妥协。 直到多年之后,爷爷从木斯塘回来之后,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三天三夜。 后来,他出了书房之后,带出来了这么一幅画。 他画的是一个人的背影,而那个人光溜溜的后脑勺上面,居然长着两只眼睛。 “你是阿布达尼的后人。”老太太的手停在了我后脑勺的那两块疙瘩上面,嘴唇颤抖着低声说道。 我没有开口,故作镇定。 但是,我是连阿布达尼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罗曼桑在喜马拉雅山脉海拔超过8000米的雪山之中,古珞国在安纳布尔纳和道拉吉里的保护之下,安安静静地走过了许多年,这里是阿布达尼的故乡。虽然我生在神农架、长在神农架,但是,我一直都是认为,木斯塘才是我们的故乡,不仅仅是我,所有的夸父族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转身慢慢地往上走去。 我也跟在她的后面走了上去。 老太太在第四层的那个木门前停了下来。 我感觉她好像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将那扇依旧透着橘黄色灯光的门推开。 原本我是觉得,老太太一直阻止我们进入这一层,这扇门的背后,肯定是有更加让人震惊的东西。 哪曾想到,门口面的那棵大树干上面,居然仅仅是供奉着一个佛头而已。 我脸上失望的神色,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老太太瞧了我一眼之后,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径直地跪了下去,然后双手合十地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 慢慢地,我好像觉得,老太太这种在叨念的语言,跟我在神农架山体之中的那条石雕大鱼里面一直所听到的那种语言,是一样的。 或者是这么说,他们应该是属于同一种发音。 第210节 这个时候,我突然间有种感觉,会不会他们的这一种发音,其实就是我们一直无法破解的那种图文合一的文字的读音呢? 先到了这里,我立即在房间里搜寻,想找一下有没有纸笔。 因为我想将那些字写出来,然后看一下老太太是否认识。 遗憾的是,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任何的纸笔。 “奶奶,”我跪在老太太的身边,然后轻声地呼喊了一下。 但是老太太却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念叨着。 没办法,我只能跪在她的身边,慢慢地等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感觉自己的膝盖快要经受不住了,但是老太太还依旧挺直着背,纹丝不动的。 真是不可思议啊,一个看起来已经是七十出头的老人家,居然能够有这样的体力。 我勉强又支撑了十多分钟之后,感觉是支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老太太终于动了动。 只见她掌心朝上,然后俯下身子在地面上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便站起身来。 “还算是挺有耐心的,能够等着我做完晚课。”老太太说着,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得像之前那般和蔼了。 “奶奶,您这边有纸笔吗?我现在需要用到,”我有点急促地说道。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有点疑惑,但还是走到了那棵大树干的边上,然后在上面轻轻地撕下了一小块的树皮。 随后,她又在撕下来的那块树皮上面,轻轻地掰下一小块,递给了我。 这就是纸和笔了吗? 我苦笑地接了过来。 没想到的是,用一块树皮在另外一块树皮上面划着,居然真的能够画出白色的线条出来。 我急忙地将之前自己一直在学习写的那些奇怪的文字,写了一个出来。 “奶奶,您能够帮我看一下,这是你们族人的文字吗?还是阿布达尼的文字呢?”我有点激动,以至于自己的手一直都在颤抖着。 这个字,也是父亲在瓦屋山古祠里面,在那个满是骷颅头的洞穴之中,一直重复不停地在写的那个字。 “这不是我们族人的文字,夸父族是没有自己的文字的,只有自己的语言,这也不是阿布达尼的文字,反倒有点像是‘密齐’的文字。”老太太将手中的树皮纸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密齐’,奶奶,什么是‘密齐’啊?”我这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 “古代的木斯塘地区,是一个国家,称为珞国,古珞人中有两种人能够直接与鬼打交道,一种叫‘密齐’,就是卦师;另一种叫‘纽布’,就是巫师。”老太太的眼睛盯着供桌上面的佛陀,语速很慢地说道。 “卦师?” 我知道这应该是巫师的一种,可是,向来我国的巫师文化中,巫师不就是负责主持祭祀的吗? 如果他们已经发展到了拥有自己的文字的话,那岂不是太过于恐怖了。 “是的,古珞人都非常虔诚,祈祷和祭祀活动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巫师是唯一可以与鬼通话的人,但巫师却不享有超凡权威,没有宗教活动时,他们依然过着常人的生活。”老太太说道,“我没有去过木斯塘,所有的这些,都是我们的长辈通过口口相传留下来的。” “奶奶,关于木斯塘,您还有没有什么信息能够跟我讲呢。想必您也应该知道的,我想要去一趟木斯塘,想去寻找你们族人的发源地探索更多关于星盘,关于天狼星人的信息。”我说道。 老太太听完我的话,突然抬起了她那满是沟壑的脸,然后认真地看着我。 “你是阿布达尼的后人,你确实有这样的能力。”老太太说道。 “奶奶,如果我能够挖掘出所有的信息的话,我会努力地找到一条让所有的地球人都不再受到月光侵蚀的途经的,等到那个时候,您和您的族人,都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地表之上了。”我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自从在鱼莲灯那里,我看到了夜明珠与天狼星发生了连接,知道了我们这一路走来,可能都是被天狼星人利用了的时候,便在心底里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计就计,守护这颗蓝色的星球,还有这颗星球上面的万物生灵。 老太太听完我的话,低下头来,沉思了许久。 我知道她是在抉择。 她一定是知道了关于木斯塘的一些秘密,但是,又不知道是否可以告诉我。 “你趴下头来,让我再摸摸看。”老太太突然说道。 我听完之后,立即就将头伸了过去。 老太太那双柔软得不行的手,将我后脑勺的那两块疙瘩给摸得发痒,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将自己的双手松开。 “木斯塘藏着西藏古老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藏在卡利甘达基河沿岸,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的母亲没有告诉我。”老太太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奶奶,真的很感谢你。”我激动地握住了老太太的双手。 “孩子,我送个东西给你吧。”老太太说着,便牵着我的手,然后走到了佛头前面。 我心里头有点疑问,这老太太前后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看起来,我后脑勺上面的这两个疙瘩,起了很大的效用。 这很可能是一种身份的标识,只是,我目前实在是不知道,这阿布达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在我思索的这一瞬间,老太太已经在将佛头扶起,然后在下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大约就只有我的大拇指那么大的黄黑相间的小珠子。 “这是七线天珠,你带在身上,去了木斯塘,它会保佑你的。” 老太太说完之后,在衣兜里掏出来一根红线,然后将珠子给穿起来,戴在我的脖子上。 第335章 夸父逐日(七) 老太太将珠子给我戴上之后,便让我回房间休息了。 这个期间,我很想跟她聊聊五叔,因为我觉得他很可能也是属于这个族群的。 但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 因为五叔已经是魂归故里了,再提也是无益。 因此,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顺着楼梯往下走。 回到房间里之后,陈默已经睡着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不想起来跟我说话,反正就是躺在床上没有起身。 兴许是因为之前一直昏迷,所以体能已经得到了补充了,也许是因为心里面有事,今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几乎要把老太太家里的这个竹架子床都给震荡得散架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睡在另外一边的陈默,突然有了一些声响。 我急忙地就从床上坐起身来,转头一看,陈默也坐在床上面。 “陈默,你怎么了?”我问道。 “周沧,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从一开始就一直觉得这个老太太非常奇怪,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陈默突然有点激动地对我说道。 这夜深人静的,陈默突然间有了重大发现? 我心中疑惑着,然后随口就问道:“陈默,你发现什么了吗?” “周沧,”陈默看着我,咽了一下口水,“你有没有发现,老太太的已领口下面的皮肤,好像隐隐约约有着一种皮肤病。” 陈默的这句话,让我瞬间心口就“咯噔”了一下,他是不是想说,老太太也跟我一样,皮肤上也是长着蛇鳞呢? 我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来。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自己皮肤上的这种疾病,但是几乎是所有的道理都对自己说了,可仍旧还是没有办法将这种异常习以为常。 陈默可能见我一直没有说话,害怕会伤害到我,所以他也停顿了一小会,然后才对着我解释道:“周沧,如果这老太太的身上也跟你一样,有那种皮藓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了,其实你跟天狼星人是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应该是后土娘娘的后代,是夸父族人。” 陈默这话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我好像突然间也明白了,为什么刚刚我说到了自己的后脑勺有两个疙瘩的时候,老太太会现身,这应该就是夸父族人特有的生理结构吧。 “陈默,那如何才能够证明我身上的这种蛇皮病与老太太衣领下面的那种皮藓,是同一种疾病,而且还具有遗传的因素呢?据我所知,我的父母亲,甚至是爷爷奶奶,都没有这种疾病的。如果说我真的与老太太有什么血缘上的渊源的话,那么是不是也说明了奶奶的娘家人,也就是许氏家族,其实也是夸父族人的后代呢?”我以此推理地说道。 “周沧,你先别激动,这目前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老太太衣领下面的皮藓,也仅仅只是我的一撇而已,一切都还得等待调查清楚了再下结论。”陈默说道。 他的这一席话,像是给我泼了一盆冷水那般,让我原本已经蠢蠢欲动的心,瞬间又默了下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老太太不一定肯见我们的,而且即便她肯将我们,又怎么可能随便地就将他们族人特有的标记展示给我们看呢?”我说道。 “我们慢慢想,一定能够想出来一个两全之计的。”陈默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承认你身上有天狼星人的血统的,但是又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有了这根线索,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陈默,谢谢你。”陈默这几句话说得让我有点激动,一时间,居然喉咙头有点硬,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一丝哽咽。 陈默朝着我点了点头,也没有一句客气的推脱,这真的是陈默的性格啊。 随后,他的眼皮便放下了,然后眉头有点纠结,我知道他应该是陷入了沉思的状态了。 所以,我便静静地站在一边,也不敢再打扰他。 过了一小会儿,陈默抬起眼来。 看他的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了。 “陈默,”我笑着喊了他一声,“有计了是不是?” “也不算是好的方法,不过应该可以一试的。”陈默说道。 “那你讲出来听听看。”我有点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座房子既然是双塔连墙的结构,那么如果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建筑算作是一座塔的话,那么通道那边那一个六层的建筑,也会有一半是裸露在地表之上的。”陈默说道。 “陈默,你的意思是想从那座塔的地表建筑进入到塔里面,从而窥探奶奶的活动?”我问道。 陈默朝着我点了点头。 “可是,陈默,现在是晚上啊,如果出去的话,我们是会被月光照射到的。”我脱口而出,也没有多想。 哪知道陈默盯着我看了一小会,然后便“噗嗤”一笑:“周沧,我看也不用查了,你肯定就是属于夸父族,这还没有确认你的身份你,你就已经融入了夸父族的生活习俗之中了。” 被陈默这么一说,我也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发,好像真的自己已经从心里面完完全全地接纳了不能晒月光这件事了。 “陈默,我是觉得,那样随意地窥探一个老奶奶,好像有点不敬重的样子,我是觉得,这个老太太,还是很善良的。”我说道。 “周沧,我想进入塔的上面几层,是觉得上面应该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所以老太太才不肯让我们上去,如果你觉得很为难的话,那么我一个人去也无所谓的,你就待在这里等着我就行。”陈默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诚恳,一丁点都没有挖苦我的意思。 “只是,陈默。”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陈默制止了。 “周沧,有声响,而且,好像不是老太太的声音。”陈默突然说道。 第211节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给吓住了,瞬间也将呼吸给屏住。 果真,当我静下心来的时候,真的听到了转经筒的那个通道里面,好像有细细碎碎的声传来。 从进入这个屋子以来,一直都只要老太太一个人出现,我一直以为老太太是独居的,没想到这里面还住着别的人啊。 来者到底是敌还是友呢? 通道里面细细碎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的心也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口上来。 陈默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将我往竹架床后面一拉。 我差一点就被拖得摔倒在地上了。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我们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感觉到有什么气息在慢慢地朝着我们靠近。 那只还拉着陈默的手,不自觉地就将他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 那股气息在房间里周旋了一圈之后,就在朝着我们这边慢慢地靠近。 不是老太太,我能感受得到。 越来越近了。 几乎就要到我们的眼前。 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陈默的脸上居然是一片平静,就在那股气息几乎是来到了我们跟前的时候,他反而是探出头去,还朝着门口一望。 我条件反射地就将陈默给拉了回来。 陈默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然后说道:“周沧,别害怕,什么都没有,刚刚那声响,应该是地底下的虫子传来的吧。” 我呆住了。 虽然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我刚刚明明是感受到了,有一股气息,在我们的身边盘旋了好一阵子的。 难道,是因为老太太给我的那一颗七线天珠吗? 第336章 夸父逐日(八) “看来是虚惊一场啊,周沧,你就先在这里待着,我上去看看能否找到另外一边的那个六层佛塔。” 陈默说完,没有留下任何我说话的机会,便径直地离开了房间。 我一个人呆站在原地,整个人的精神,还停留在刚刚的那股气息之中。 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是有生命的生物的气息的。 突然,门外又有什么声响传来。 低低的,像是在轻声地呼喊。 那个东西又回来了吗? 我急忙地跑到房门口,可是,瞬间,有没有了那个感觉。 它像是在跟我抓迷藏。 但是,这东西已经成功地将我的好奇心给引出来了,我决定要跟着这东西去看看。 所以,我假装回到了房间里,还将门轻轻地掩上,但是,人却是躲在门后面的。 所不其然,没过多久,这小东西就又来了。 它将门轻轻一推。 我整个人就往外面一冲。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自己的身体好像是真的撞到什么似的。 但是眼前明明就是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呀。 那个小东西好像也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因为我能够感受到那团气息是在原地呆立了大概是三秒钟,然后才“咻”的一声朝着楼梯上面跑。 这会儿,我没办法再理会什么月光不月光了,跟在它的后面就朝着楼梯口冲。 不可思议的是,这一瞬间,我的速度好像突然间提高了不少,冲击的速度大概是我平时的两倍以上。 所以,我是一直与前面的那个小东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很快,我便远离了夸父族的小村子,朝着神农架的深处跑了进去。 不知道追了多久,我依稀地能够感觉到晨曦从东方射了出来。 骤然间,前面的那一团气息,不见了。 像是凭空就消失了那般。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在我跟前大概两米多远的灌木丛中,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跟我和陈默之前在盐田边上的灌木丛里听到的那股声响很是相似。 而且,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怎样,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了有一条大概只有我的小拇指那么粗的蛇尾,在灌木丛中扫过。 我的脑海里面,第一个闪现出来的,就是天狼星人。 难道我昨晚一直在追逐的那一团气息,竟然是天狼星人吗? 之前五叔说他能够进入到神农架的深处,是因为有精灵在带路。 他所说的精灵,是不是就是天狼星人。 是天狼星人将他带到了神农架的深处的。 并且,现在我好像也有点顿悟了老太太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晚上出来了,是不是因为有月亮的晚上,是会比较容易就碰到了天狼星人的。 只是,天狼星人为何能够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呢。 我站在原地,有点气喘吁吁的,因为在这茂密灌木丛中跋涉了半个晚上,其实整个人几乎已经是精疲力竭的了。 更加糟糕的是,我好像是迷路了,而且这四周的树木,看起来都一模一样的,今天的天气又是阴天,没有太阳的指引,我几乎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 哎呀,真的是失策了。 我已经开始觉得有点紧张,后背不由自主地就有细汗渗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知道害怕了吧。” 我兴奋地转过头,是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总是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她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跟在我的身后的呢。 跟着我跑了这么大半夜,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 “奶奶,”我跑了过去,激动地将老太太给抱住。 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奇妙了。 “您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啊,我居然一丁点都没有察觉。”我说道。 “从那个东西进入到院子里,我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那东西真的是怕你吗?”老太太没好气地将我给推开,然后说道。 虽然老太太的语气不大好,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的责备的表情。 “奶奶,对不起了,是我总是胡闯乱撞的,给您添麻烦了。”我抱歉地说道。 “走吧,赶紧离开,不然真的是要给我舔大麻烦了。”老太太说道。 虽然我真的是给老太太添麻烦了,但是我总觉得她这句话好像还有弦外之音的样子,但是,却又不敢多问。 “奶奶,”老太太的脚程很快,我几乎已经是在小跑了,还总是跟不上,“您慢一点,您这种身体素质,没有去参加奥运会,真的是国家的一大损失啊。” 但是,无论我打趣调侃也好,静默也好,老太太就是保持着她自己的速度,一直在快速地往前冲,一丁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我。 “奶奶,你知道昨天晚上那个进入我们院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吗?”我一边极力地跟上奶奶地步伐,一边还不忘抓紧机会询问奶奶道。 “你此生你都不会再遇见它了,知道了只是徒增烦恼而已。”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说道。 “可是,如果我不弄清楚的话,那么就不仅仅是徒增烦恼那么简单了,我或许会一生都在追寻着这个谜的。”我说道。 “有那么严重吗?”老太太说道。 “是啊,真的很严重。”我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有点夸张的。 老太太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说道:“那个小调皮鬼,这会儿回去了,铁定又要受到惩罚的。” “奶奶,您能够看到它吗?”老太太有点答非所问,我急忙追问道。 “看不到,它所在的纬度我们高出许多,我又怎么能够见到它呢。”老太太缓缓地说道,说完又开始迈开腿了。 纬度? 真难相信,如此科技化的一个词语,居然会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老太太的口中说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东西,就是天狼星人。 而那条尾巴,应该就是属于昨天晚上那个偷偷地潜入到小院子中的天狼星人的。 “奶奶,那您既然看不到它,又为何会知道它呢?”我急忙赶上去,然后问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它的呢?”老太太反问道。 “我能感受到它身上的气息。” “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还想知道更多,奶奶,您就跟我讲讲吧。”我拿出以前缠着爷爷跟我讲一些秘闻的伎俩,对着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很明显,我的这一招是有效的。 “天狼星人所在的纬度比我们高出许多,所以他们能够影响我们,但是,我们却感知不到他们。为了将天狼星人的余孽困在神农架里面,我们的祖先建造了这些佛塔,让夸父族人世世代代守护在这里。”老太太说道。 所以,小村庄才会呈带状出现,夸父族的先人是用佛塔将天狼星人给圈起来,我终于明白了。 “但是,奶奶,我们为什么能够感受到呢?”我问道。 可是,老太太没有正面地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天,你可能会知道的。得到的就是失去的,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我还想问点什么,但是老太太却停下来了,然后说道:“你顺着这些冰凌花,就能够走出神农架了,你的伙伴,会在这条道上等着你的。” 第212节 “奶奶。” 老太太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了,我急忙喊了一句。 “奶奶,我还会见到你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有一种生离死别的错觉。 “我倒是希望,永远都不会再见了。”老太太说完,便快速地消失在丛林深处了。 我一个人愣在原地。 奶奶就这么讨厌我的吗? 第337章 陈家(一) 奶奶,再见了,可能永生都没有机会再见了吧。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念叨着,然后就顺着有冰凌花的方向,慢慢地挪步过去。 很奇怪,刚刚和奶奶在灌木丛林中走的时候,虽然丛林也是很茂密的,但是仍旧是有一条条的小道可以走。 而现在,我几乎是每走一步,都要扒开一株灌木丛的。 按照这样的速度的话,可能走到了猴年马月都走不出神农架的。 陈默也不知道在哪里。 老太太说我顺着冰凌花这条道就能够遇见陈默,她为何那么肯定呢? 是她让陈默在哪里等着我的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徒手将带着小刺的灌木丛一棵棵地掰开。 没一会儿,十只手指上面,就已经密密麻麻的都是小伤口了。 这一刻,我觉得有点绝望。 有部分的因素是关于老太太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只是短短相处了一夜的老人家,好像在内心深处,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还有一部分,是这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有冰凌花的这一条道上,好像是几百年都没有人走过那般,那些灌木丛,几乎是将所有的土地都给长满了。 唉!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站在原地休息。 昨晚走了好几个小时,今早又跟在老太太的身后慢跑了半个多钟,我这会儿舌干口燥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而且刚刚一直在走还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就感觉到手脚酸软,而且一直抖个不停。 这会儿能够支撑住自己不倒下去已经是不错的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往前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灌木丛的边上,有一些细小的红色的果子,好像是我们小时候在田野里采摘的“姑娘儿”。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小时候吃“姑娘儿”的那种酸劲,一下子嘴巴里面就分泌出来了好多的津液,人也精神起来了。 虽然那种红色的小果子很像是“姑娘儿”,但是我还是不敢轻易地尝试,因为在这荒山野林之中,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有毒的。 所以,我在灌木丛的边上蹲了下来,然后对着那种红色的小果子仔细地端详起来。 真的好像是我们小时候吃的“姑娘儿”啊。 这个时候,我突然间感觉到有人在拍打着我的肩膀,所以条件反射地就回过头去。 就在我回头的那一个瞬间,一头龇牙咧嘴的野狼,正大张着口,就要朝着我的咽喉咬下去。 我骤然间浑身就软了,连反抗都忘记。 这一回,真的是死定了。 没想到能够在神农架中走出来,居然在半道上被狼咬死了。 我闭上了双眼认命。 但是,狼的犬牙,却没有落在我的脖子上面。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一阵灿烈的嘶叫声。 我猛地将眼睛睁开,发现狼已经躺在了地面上,而它的后面,是双手已经满是鲜血的陈默。 “呼呼呼,”虽然有惊无险,但是我仍旧被吓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沧,你没事吧?” 反倒是陈默先跑到我的身边,蹲下身来,关切地说道。 “陈默,我,我没事,差一点就被这畜生咬死了。这神农架中的狼都成精了吗?居然还会在人的背后拍肩膀了呢。”我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估摸着这里应该是已经脱离了神农架里面那些神秘的地带了,所以,任何原始森林中的凶猛动物都有可能出现,我们要万分小心,争取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林子,不然的话,在这林子里过夜,可能是不会那么省心的。”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急忙从地面上爬起来,“陈默,那我们快点走吧,只是冰凌花好像到了这里,就没有了,我们又该朝着哪个方向走呢?” “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我们最大的指南针没有了,所以,现在只能是依靠年轮。”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这里基本上都是矮灌木丛,所以能给我们指明方向的年轮,可能也是屈指可数呢。”我说道。 “没时间了,就暂时朝着前面走吧,狼群居动物,这一只明显是落单了,但是保不齐它的小伙伴很快就会过来的,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陈默说道。 陈默说完之后,便走进了前面的灌木丛中,而我赶紧地就跟了上去,生怕又有什么东西来拍打我的肩膀。 大概走了一小会吧,我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陈默,你背上的那个布袋里装的是什么呀,有没有吃的,我已经快饿疯了。”我盯着陈默的背上的布袋说道。 “是奶奶给的干粮,让我们路上吃的他,她说这神农架里面的任何东西,都有守护它的存在,让我们不要随便动。”陈默说着,将身后的布袋放下来,从里面取出来一个东西。 我看都没看,立即就抢过来朝着嘴巴里面塞。 没想到,居然是天麻干。 这两天,还真的是跟天麻干上了,老太太的食物,难道就真的只有天麻了吗? 但是,饥不择食,即便是口感很差,我也是狼吞虎咽地几口就将那一大块的天麻干给干掉了。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东西刚刚下肚,我居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浑身有力气了一点,也不知道是这神农架的野生林下天麻真的有如此的神效,还是这天麻里面所含的淀粉,让我的血糖上升一点。 “周沧,感觉怎么样了,如果还行的话,我们要赶快赶路了。”陈默催促道。 “陈默,我没问题,走吧。”我说着,还不忘舔了舔手指上面残留的粉末,然后迈开了脚步。 幸运的是,我们走着走着,居然又见到了冰凌花。 这真的是救命的花啊。 有了冰凌花指路,我们走得顺利很多。 “陈默,好奇怪啊,这冰凌花原本是开在冬春季节交替的时候,是在还下着冰霜的地方才会有的,真想不明白,这么温暖的神农架林子里面,为何会这样成片成片地开放呢。”我一边走一边说道。 “在这神农架里头,任何东西都不能以寻常的眼光来看,包括植物也一样,就像你刚刚吃的天麻,虽然神农架之外也是有天麻的,但是这里的天麻肯定跟我们所说的天麻不一样,用老太太的话来说,这是没有晒过月光的。”陈默说道。 我极少能够见到陈默说玩笑话,所以他的这种冷笑话,对我总是很奏效。 因此,我没忍住就笑出声来了:“陈默,照你这么说的话,如果我们在这夸父族村待上一阵子的话,岂不是都成为神仙了呢。” 但是,陈默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然后还一壁严肃地对着我说道:“周沧,我们可能得必须先回一趟陈宅,然后才能去木斯塘了。” 陈默的脸色,看起来有点恐怖,我瞬间不敢开口。 “你看,这是我在老太太的屋子里找到的。”陈默的掌心摊开,里面有一张很小的黑白照片。 我将他掌心的照片捏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心很重地就跳了一下,这照片上面有两个人,一个很明显就是年轻的老太太。 而另外一个,居然,居然是陈默。 我猛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陈默的脸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 “那是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外祖父。”陈默说道。 “陈默,年轻的外祖父,居然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啊。”我张大着嘴巴说道。 “周沧,陈宅的事情你不清楚,这里面的水很浑,我们在去木斯塘之前,一定要先回一趟陈宅,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能执著,这,”陈默看着我,欲言又止。 “这什么啊,陈默,你怎么话说一半呢?”我问道。 “等回到陈宅,我查清楚真相之后,会跟你说的,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讲,这一趟我们回陈宅,你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的。”陈默故作玄虚地说道。 我知道他的脾气,尽管心里头已经痒痒的,但还是只能听他的话,跟他一起回陈宅。 第338章 陈家(二) 特别幸运,我们在冰凌花的尽头,看到了来神农架游玩的游客。 我们在老太太的指引之下,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只是,在走出来的瞬间,我和陈默都不约而同地回望了一下我们来时的路。 我是想再跟老太太告别一次,因为总是觉得,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 而陈默,我便不知道他回望的缘由了。 大概也是觉得从今以后,与神农架,再也不会有如此之深的交集了吧。 我们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参天大树,谁能想到,这茫茫的原始森林深处,居然还有那么一群人,他们背负着他们自己以为的守护着地球人安宁的责任,然后甘于寂寞,一辈子都待在林子里。 虽然在夸父族村子里,我除了老太太之外,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见过,但是仍旧对里面那一群素未谋面的人,致以最高的敬意。 “周沧,我们先到神农架的旅游管理处去,就说我们是在神农架之中徒步,然后迷路了。”陈默说道。 我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如果不这么说的话,那么是没有办法解释为何我们的身上会如此的狼狈的。 虽然我们已经看得到游客了,但是,从我们这个位置走到神农架对外开放的风景区,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的。 所以,等我和陈默到达风景区管理处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了。 “你好。” 接近黄昏,风景区的游客大多数已经散去了,管理处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在值班吧,此刻正沉浸在手机游戏的厮杀里。 第213节 被我这么一叫,突然间被吓了一大跳。 可能是因为我们身上的衣着实在是过于狼狈吧,所以男子一下子就从凳子上面弹起来。 “你们是哪个?”他带着浓浓的口音问道。 “你好,”还是我开口了,在陌生人面前,陈默永远都是沉默的,“我们是这里的游客,昨天在山中游玩的时候,不慎迷路了,两个人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出来了。”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的时候,才将手里的手机放下,然后用一副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然后说道:“我看迷路是假的,进山偷采摘珍贵的中药材才是真的吧,看你们俩这幅模样,油嘴滑舌的,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游客,你们如若不说实话,我可要报警了。” 一听到报警,我立马就有点紧张,因为我们此次进山,不知道有没有拿到政府的批准,如果没有的话,那可就是违法的啊。 谁知道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默突然间站出来了,他淡淡地说道:“请您报警吧,不然的话,我们还愁着怎么下山呢。” 我被陈默的话吓了一跳,这小子一直生活在富人圈里面,敢情是没有见识过人间险恶啊。 奇怪的是,中年男子被陈默这么一吓,突然间也懵了那般,呆立在那里,也不敢报警了。 “如果我们真的是进山偷采药材的话,难不成还是你放我们进去的,这个责任,你们的领导肯定会帮着我们安在你的头上的,到时候,你可比后悔。”陈默继续说道。 中年男子看起来是被陈默给吓住了,只见他的手一摆,然后嘟囔了一句:“快点滚,不然下一秒,老子后悔了,你们就真的得去蹲着了。” “我们想接您的手机打个电话。”陈默说道。 “你们别得寸进尺啊。”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说道。 “不借也没关系,那就再见了。”陈默说道,“如果我们这一路走下去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可能会连累了今天值班的您也说不定。” “你,”中年男子用手指指着陈默说道。 陈默没有再开口了,站立在原地。 大概过来半响之后,中年男子妥协了,将原本扔在桌面上的手机又拿起来,把游戏的页面关掉,然后递给了陈默。 陈默说了声谢谢,然后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我现在在神农架的xx风景区管理处,”陈默停顿了一下。 电话那边应该说了一句什么,我只听到陈默继续说道:“立刻过来,时间紧迫。”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之后,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中年男子接过电话之后,便回到了他的值班室之中,再也没有理会我们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时节已经是入秋了,深山里的秋风带着寒意灌入我们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里面,将鸡皮疙瘩一阵阵地带出来。 原本我以为还要在这风口当中再坚持很久,没想到还没有半个小时,我就看到了远处有车灯照射过来。 陈家的力量已经是这么大了吗? 车的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我就看清楚了,是一辆崭新的林肯。 黑色的林肯在我们的身边停了下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从车上的副驾驶下来了。 “少爷,”他恭敬地对着陈默打招呼,然后还不忘朝着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陈默没有开口,径直地走到了后座,男子急忙跑到边上,替陈默打开了车门。 “周沧,你先上去吧。”陈默说着,绕了一圈,走到了车的另外一边。 年轻男子的眼神之中快速地掠过了一丝惊讶,随后便礼貌地说道:“周少爷,您请。” 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我有点不习惯,因此傻笑了一下,然后便上车了,还随口说了声:“谢谢。” 我和陈默都上车之后,年轻男孩才坐到了副驾驶上面。 车缓缓启动之后,男孩子开口了:“少爷,我们是?” “云琅苑。”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默打断了。 “好的,小羊,云琅苑。”男子对着边上的司机说道。 在我的印象里面,陈默虽然少言寡语,但是还不至于如此的冷血的。 他的这副模样,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一下子特别的不习惯,所以也不敢开口了。 就这样,一车子四个人,这一路上没有人开口,直到车子停在了神农架山脚下的一处小院子的门口。 陈家的房子,真的是无处不在啊。 真的是很难想象,在这样家庭长大的母亲,为何能够在嫁给父亲之后,跟着他一起长年累月地在户外实地考古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在年轻男子的指引之下下车,然后进入庭院之中。 “羽睫,有没有准备晚餐?”陈默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 “少爷,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晚餐,还有洗澡水,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你们是先吃饭,还是?”年轻男子说道。 原来他叫做羽睫啊,陈家的仆人每个人的名字都这么好听,而且做起事来也都是这么的干练。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老李,他的全名叫做李濯尘,我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是被惊艳到的。 “先洗澡。”陈默说道。 我们穿过了院子,进入到了一个类似于客厅的屋子里。 陈默在门口就将鞋子脱下来了,我也跟着照做。 羽睫很麻利地就在边上的鞋柜里面取出两双旧拖鞋放在地面上。 “你先去准备晚饭吧,我们自己来就好。”陈默转头对着羽睫说道。 “是的,少爷。” 随后,我们便朝着里面走。 客厅的后面是一条小的花巷,花巷的尽头,有一个很精致的用凌乱的石头堆砌而成的小屋子。 “周沧,这里就是浴池了,”陈默说道,便走了进去。 浴池,这个词让我愣了一小会。 敢情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冲澡的,而是两个人一起泡澡的吗? 我怀着疑惑的神情走进去,陈默已经在脱衣服了。 真的是泡澡啊。 我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了,因为这一池子的都在冒烟,好像是温泉的样子。 陈默没有理会我,衣服脱完就整个人走进浴池之中。 我见状,也放开了“矜持”,脱了衣服跟着跳了进去。 浑身酸痛的肌肉浸泡在微烫的水中,我舒服得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好像在神农架这几天的疲累,全部都在慢慢地溶化在水里头那样。 第339章 陈家(三) “周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跟我一起会陈宅吗?”陈默的背靠在浴池的壁上,池子里澎澎而上的白色热气在他的面前环绕着。 “不是说要回去看母亲,还有你想去询问外祖父关于那张照片的事情么?”我有点不理解地说道。 陈默突然这么一问,让我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有弦外之音。 “周沧,带你回去看姑母只是其中的一个很小的因素,关键是我在夸父族老太太那里带出来的那张照片。”陈默说道。 “陈默,难道你能够在那张照片上面看出来什么么?”我问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在星盘这件事情上面,陈家只是一颗棋子。”陈默掌心勺了一捧水,朝着自己的身体泼了过去,然后缓缓地说道。 “当然了,所有人在这件事情里面都只是棋子,这件事背后最大的boss,不是组织吗?”我说道。 “周沧,很可能组织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陈默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你?谁还能利用政府给自己谋利益吗?”我觉得陈默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了。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有点突兀,但是,周沧,我的直觉一直都是很准的,只是我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我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已。其实,所谓的直觉,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在自己的脑袋里面所产生的反射而已。”陈默说道。 “陈默,”我突然靠近陈默,也压低音量问道:“这件事背后的主导者,该不会就是陈家,是外祖父吧?” 我说着,也被自己心里头的这个突然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周沧,我们都知道,星盘这个东西之所以会出现在外人的视野之中,都是源于几十年前,在云南的那一场破四旧的运动之中。许氏家族的那一枚星盘,在混乱之中,摔成几瓣,周家、陈家还有后来流落到斯坦福大学等等这几方的势力,各有掌握了一个。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许氏家族在云南隐匿了好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了,一直以来都不被外人发现,为何当年的知青下乡,会到那么一个地方去,他们为何会突然间就暴露了呢?”陈默说道。 “那当年的知青下乡,全部都是到贫瘠的地方去,许氏家族所在的那个小村子,因为受到家族族规的作用,更加是落后,所以才会被选中了吧。”我觉得自己这样一个理由有点蹩脚,但是也勉强说得通。 可是,陈默看了我一眼之后,却又说道:“我觉得,从你的爷爷、博物馆的馆长、还有伯父他们去云南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就已经有人在背后操纵了。” “陈默,你该不会是怀疑外祖父了吧?”我有点惊讶地说说道。 “周沧,陈家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是超过你我的现象的,而这样力量,源自于从陈家的祖上开始,就掌握了一些外人所没有的医术,你不妨想一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亦或者是延年益寿,他是不是就能够掌握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财富还有最强的势力。”陈默说道。 “你是说,陈家就有这样的力量。”我问道。 “是的,所以,当年曾祖父因为这样的缘故,因此能够随意地进入一些禁地或者是军事重地,因为这些地方,普通的采药人是没有办法进入到里面的,因此能够找到许多稀缺珍贵的中草药。”陈默说道。 “陈默,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在奶奶屋子里偷出来的那张照片,上面的合照,不是年轻时候的外祖父吗?怎么突然间又称为老祖了?”我问道。 “因为祖父从少年开始,就一直跟随着曾祖父云游四海,他的那一身医术,甚至都超过了陈家所有的先人,就是因为他在跟随着他的父亲四处采药的时候,总会虚心地向当地的山民学习医学知识,要知道,很多的民间偏方,其实里头是蕴含了很浓的医学知识的,慢慢地,他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医学理论。”陈默说道。 “所以,你觉得照片上面的外祖父,很可能就是他年轻时候跟随老祖一起来神农架的时候,与奶奶一起拍摄的?”我问道。 “不是觉得,是肯定。”陈默说道,“周沧,陈家的情况,你可能不理解。在陈家,只有你的母亲是嫡出,其他的,像我的父亲还有教授,都是庶出,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人见到过祖父的正妻。”陈默说道。 “陈默,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外祖父的正妻,就是那个老太太吧,这样捋下去的话,那么,她岂不就是我母亲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祖母了吗?”我从水池中站起身来,抬高了音量说道。 “我没有这么说。”谁知道陈默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地用手捧着水朝着自己的身上泼。 “那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是想表达什么啊。”我有点无奈地说的道。 “我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事实跟你表述出来而已,但是要得出结论的话,还得会陈宅去证实,在这件事情里面,任何的结论都不是1+1=2那么简单,都是要经过严密的推理再进行验证的。”陈默说道。 “可是,你现在把我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然后却跟我说,你不知道,而且这件事还跟我的关系这么大,陈默,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我没好气地说道。 “周沧,如果我们刚刚的那个猜想正确的话,那么,你身上的这一切的特殊性,就都能够解释了,你不是天狼星人的后代,而是夸父族的后代,身上流淌着的是后土娘娘,我们大地之母的血液。”陈默说道。 第214节 突然间,我有点豁然开朗了,原来陈默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要证明我身上血统的清白。 我有点惊讶,对于陈默,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其实,他就仅仅比我大一岁而已,但是,他和周蓝,真的照顾了我太多太多了。 “陈默,谢谢你。”我说道。 他朝着我笑了一下,然后便站起身来:“这也泡够了,吃饭去吧,羽睫的技术不错,每一道菜都是精品的。” 我听完之后,也站起身来,然后将边上羽睫已经给我们准备好的浴巾披在身上。 “陈默,不知道周蓝怎么样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语气之中,有说不出来的感伤。 “周沧,他会没事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周蓝,都是祖父亲自抚养长大的,而且,祖父一直强调,周蓝的天赋在我之上。” 陈默的这句话,着实是把我给震惊到了。 我知道周蓝和陈默应该是一早就认识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一起长大,而且还是外祖父抚养长大的。 从陈默的话听起来,外祖父应该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能被这样的人养大,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现在想想,我也是爷爷奶奶养大的,跟周蓝的情况相似。 这样一来,我内心深处对周蓝的歉意,也减缓了许多。 “陈默,听你这么说,我对于自己的外祖父,真的抱有很大的期待啊。”我轻轻地说道,带着笑意。 “很快你就会见到的,只是,祖父不会轻易见客的,即便是我,也是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够进入内宅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可能就仅仅是周蓝例外吧。”陈默说道。 “周蓝?”我有点不解,“难道是因为他一直被误以为是那个十三个月而生的孩子,所以才会受到优待吗?” “绝不是,像祖父那么聪慧的人,怕是从周蓝被抱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孩子了,只是他还是一直很器重周蓝,这其中的缘由,我就不得而知了。”陈默说道。 我听完之后,呆立在原地,没有缘由的。 “走吧,吃饭去了,羽睫这会儿应该已经着急地在外头踱步了,”陈默说着,轻笑了一声,“因为菜可能快凉了。” 果不其然,我们穿好了衣服,然后从浴池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羽睫真的是在门口焦急地踱步。 “少爷,”羽睫一看到我们的门打开,立即就在站直了身子恭敬地问候道,转身又朝我一笑:“周少爷。” “羽睫,你是不是已经等急了?”我笑着打趣道。 这个男孩,长得真的是非常好看,白白净净的,但是眉眼之中,又不失一份刚毅。 “让您见笑了,周少爷。”羽睫依旧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 “羽睫,我们明天一早要返回陈宅,你去准备吧。”陈默说道。 “是的,少爷。” “对了,明天回永修之前,我要先去一趟兰苑。”陈默抬起眼来,看了羽睫一下。 我注意到了羽睫的脸上,忽然掠过了一丝的不自在,可却转瞬即逝。 “是的,少爷。” 陈默交代完之后,便径直跟着我走向了餐厅。 第340章 陈家(四) 不得不说,羽睫的手艺真的非常不错,再加上在神农架的那几天里,我几乎是没有一粒米下肚的,因此这一餐饭,我几乎全程都是在大快朵颐,根本就停不下来。 让我佩服的是,即便是已经饿了好几天,陈默吃起东西来,依旧是那一幅文质彬彬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是已经是饥肠辘辘的了。 吃过晚饭之后,我和陈默各回各的房间,然后便睡觉了。 我的身体在神农架里面是高度地被消耗,所以这一天晚上,我的头刚刚沾到了枕头,就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半夜之中,我好像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低低的争吵声。 但是我实在是太困了,好奇心战胜不了我身体的疲惫,因此眼皮挣扎了一下,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羽睫喊醒的。 “周家少爷,周家少爷。”不知道羽睫在门外喊了多久,我才听见。 “哦,来了。”我躺在床上,艰难地回了一声,然后爬起身来,睡眼惺忪地飘到了门边上,将门给打开。 “周家少爷,到时间起床了,用完早餐之后,可能还要赶快出发呢。”羽睫站在门边上,依旧是西装革履的,一壁恭敬地说道。 “羽睫,你叫我周沧就好了,我们都是平明百姓,从来没有被这样少爷少爷地喊着,所以每次你叫我的时候,我总是要迟疑一下才能够反应过来的。”我说道。 羽睫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也没说好与不好,就对着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啊,我这还没有洗漱,等一会我简单地洗漱一下再去餐厅找你们吧。”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的,衣柜里都是干净的衣服,您可以随便挑,我就不在这里伺候了。”羽睫说道,又朝着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离开了我的房间。 这陈家人平时对待仆人都是很苛刻的吗?为何这羽睫总是一副如此拘谨的样子,可是陈默看起来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套房的厕所里面开始洗漱。 洗漱完毕之后,我将衣柜打开。 我的乖乖,里面满满一衣柜的衣服,而且拿出来一看,似乎都是我能穿的,而且还很合身。 好像是羽睫早就已经有准备的样子,不然的话,这一夜之间,去哪里找这么多的衣服。 我也没有多想,就随便地从里面抽出了一套棉麻的衣服套在身上,便出了房间。 可是,当我来到餐厅的时候,餐厅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是桌面上还放着两份还没有动过的早餐,看样子应该是给我和陈默准备的。 只是这人呢?跑哪儿去了。 “陈默,羽睫。”我抬高了音量喊了两声。 “周沧,”陈默从厨房后面的小院子里走了进来,“因为我们还要饶去兰苑,所以现在没有时间吃早餐了,只能随便带点到车上去吃,你收拾好了没有,羽睫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这怎么突然间这么紧急呢?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我问道。 “爷爷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回去了,按照这个距离来计算,我们会在今天中午饭之前回到陈宅的。”陈默说道。 “难道晚一会儿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吗?”我还是不解。 “周沧,你没有跟祖父接触过,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他是能够从很小的一件事情里面,捕抓到关键的信息,然后透过一斑而窥全豹的。”陈默继续解释道。 “陈默,你要去兰苑这件事,外祖父是不知道的,而且还不能让外祖父知道,是不是?”我终于听出来事情的关键在哪里了。 陈默看着我没有开口,默了一小会之后,才点了点头。 “兰苑为什么非去不可,而外祖父又为何不让你去呢?”我继续追问道。 “周沧,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太多,我们先上车,等到了兰苑,你就自然会明白的。”陈默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往院子里走。 我们上车之后,陈默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开口了:“开车吧。” 这一次,司机是羽睫。 羽睫的眼里明显有迟疑的神色:“少爷。” “开车,我的话你现在也不想听了吗?”陈默微怒。 羽睫被陈默这么一说,也不敢再开口了,转动了车钥匙之后,便启动车子。 “是不是违背外祖父的意愿去兰苑,后果很严重?”我问道。 “没有,只要我们的时间掌控得好,祖父是不会知道的。”陈默说道。 “羽睫,你来说,如果没有经过外祖父的同意而去兰苑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的身体前倾,对着驾驶座上的羽睫问道。 羽睫的眼睛喵了一下后视镜里面的陈默,然后默默地不敢开口。 “羽睫,你别怕他,尽管跟我说。”我说道。 但是,羽睫却没有再吱声了。 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有点生气了。 虽然这一路上陈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伤害到我,甚至可以这么说,他的所作所为,很多都是在帮我。 可是,这种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着实是不好受。 瞬间,林肯车厢里面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僵硬。 大概是我的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的吧,所以过了一会儿之后,陈默终于开口了:“我坚持去兰苑,是要去看望老李。” 这一句话,就将我个震住了。 “老李,是李濯尘吗?他,他不是已经在鄱阳湖的老爷庙水底就已经牺牲了吗?”我瞪大了眼睛对着陈默问道。 “没有死。”陈默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当时明明是用酒窖里面的烈酒将他给浇溶化了的。”我说道。 “周沧,那只是你的幻觉而已,在那座围楼里面,每个人都会出现幻觉,这是自己内心里面最恐惧或者是最渴望的那一部分。”陈默说道。 “幻觉,那些居然就只是幻觉而已吗,怎么可能,明明就是那么的真切。”我喃喃自语道,觉得很难接受。 “老李虽然没有死,但是也离死不远了,如果不是因为陈宅距离鄱阳湖很近,所以陈家第一时间召集了人手将他从湖底打捞起来,再送到兰苑医治,只怕他现在也已经成为了鄱阳湖底的一只水鬼了。”陈默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外祖父还要阻止你去兰苑看望老李呢?”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李濯尘的身上携带了一种未知的病毒,所以老太爷禁止任何人靠近李濯尘,在李濯尘治疗的期间,兰苑就是陈家的禁地。”这一次,羽睫抢先说道。 第341章 陈家(五) “羽睫,你越界了,”陈默抬高了音量说道。 羽睫一下子就弱了下去,再也不敢开口了。 “陈默,他这是在关心你,你还对他发脾气。”我数落陈默道。 “无论如何,这兰苑我是一定要去的。”陈默说道。 “陈默,既然兰苑有未知的病毒,而且外祖父都这么谨慎的话,那么我们不去也没关系,等到老李医治好了,我们同样也可以去关心他的,”我数到。 “周沧,你不会懂的,爷爷他,”陈默欲言又止,转而又说道:“我是一定要去兰苑的。” 第215节 我知道陈默的脾气,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执行的,现在是九头牛都没办法将他给拉回来就对了。 所以,我也只能默默地坐在车里,心里想着等到了兰苑再做打算吧。 原本我以为兰苑是一个与我们昨晚住的那个院子差不多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类似于农家小院的地方,而且距离鄱阳湖特别近。 听羽睫说,这里已经是九江市了,而兰苑接近鄱阳湖,陈宅则在永修县。 羽睫将车停在了门口的一棵高大的玉兰树下面。 这个季节正好是玉兰花开的时候,所以我们刚一下车,一股浓郁的玉兰花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我瞬间就想起了爷爷的书房。 奶奶总是习惯每天早上在爷爷书房的书桌上面放一碟新鲜的玉兰花,说这样花香味才能够将爷爷书房中那些古籍的霉臭味给掩盖住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可能我站在玉兰树下,脸上的神色有些感伤。 陈默和羽睫不明就里,站在我的边上,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泪水落了下来。 我急忙将脸上的眼泪给擦干净了,然后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一不小心,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陈默和羽睫应该是看出来我这个蹩脚的理由是借口吧,因此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表示,等我整理好了情绪之后,陈默已经将小院子的门打开了。 院子里面有一个中年妇人迎了出来:“少爷,您怎么来了。” “如嫂,濯尘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陈默淡淡地说道,但是,看得出来,他对这位被成为如嫂的妇人的态度,比对羽睫,要客气得多。 “少爷,我没有接到老太爷的通知,是不可能放你进去的,而且,濯尘他的这个病,绝不是你可以接触到的,为了陈家,也为了老太爷的一片良苦用心,就请你别再任性,回去吧。”如嫂的声音很轻,但是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 “如嫂,你不让我见濯尘也可以,我没意见,那他呢,周蓝应该可以见吧。”陈默说着,往边上走了一步,让我整个人都呈现在那位叫做如嫂的面前。 “蓝少爷,你,你回来啦,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如嫂的眼睛里面,涌现出来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恍惚之间,我甚至有种感觉,那就是一个母亲对于远道归来的孩子的感觉。 “是,我也是刚刚才到,第一站就来了这里。”我没有办法揭穿陈默的阴谋,只能顺着陈默的话说了下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个孩子,从小就皮,仗着自己脑袋里的那股聪明劲,不知道干了多少危险的事情,老太爷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暗地里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如嫂说道。 这会儿,我已经几乎能够肯定,孩童时代的周蓝,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带大的,也就是古代所谓的乳娘吧。 只是周蓝和陈默不是一起长大的么?为何如嫂对陈默的感情似乎就没有像对我那样热忱呢? “让外祖父担心了,如嫂,我这离开陈宅也有些时日了,想念你做的饭,我们吃一餐饭之后再回陈宅见外祖父吧。”我想给陈默争取一点时间。 但是,让我没有料到的是,如嫂却犹豫了。 “这…” “如嫂,如果不方便的话,那我们现在就会陈宅,反正也离得不远。”我说道。 “我先打个电话向老太爷请示一下。少爷,蓝少爷,你们先进来屋子里坐吧。羽睫,给两位少爷泡茶。”如嫂说道,就将我们给让进屋子里了。 进入屋子里面之后,如嫂就走到了一架老式的电话机边上,拿起话筒之后便拨打了一个号码。 “你好,我是如嫂,请您转告老太爷,说是小少爷和蓝少爷现在正在兰苑,我能留他们吃一餐中午饭后再回去吗?” 我们没有听到对方说什么,只见如嫂停顿了一小会之后,便又说道:“对的,我在电话里等着,请您现在去问老太爷。” 然后她便握着电话筒,没有再开口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吧,如嫂又开口了:“是的,我在。” “好的,我自己会把握好分寸的,谢谢你。”如嫂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全程看完了如嫂打电话之后,我瞬间很像看看陈宅,想见见自己的外祖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不仅仅是陈默,我感觉整个陈宅从上到下所有的人都是特别有素质的,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小少爷、蓝少爷,老太爷同意了,你们可以在这里吃中午饭,但是,老太爷让我转告你们,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一切都要由我如嫂承担。” 如嫂说着,拿起手中的茶壶,给我和陈默各斟了一杯茶。 我心中想着,糟糕了,她打电话去陈宅,会不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但是,她又是称呼我为蓝少爷,应该是还没有露馅吧。 “两位少爷坐了半天的车,大概也是累了吧,你们就现在这小厅之中喝茶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们做饭。”如嫂说完,还不忘对着我一笑,然后便离开了小屋子。 如果不说的话,我真的是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落。 因为此刻的院子里还晒着小鱼干,如嫂正在追赶着一只小公鸡。 而这个所谓的小厅,也是仅仅有一套实木的桌椅,地面上水泥地,小厅的后面有一扇小门,应该就是卧室了吧。 “陈默,你说老李会不会就在这门的后面呢?”我盯着门缝后面幽暗的光,忍不住问道。 “家里来客人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男子的声音。 特别熟悉,根本就是老李。 我和陈默同时地站起身来。 “是小少爷他们来了。” 如嫂已经将小公鸡抓住了,等着被宰的小鸡“呱呱呱”的声音伴随着如嫂的声音一起传了过来。 说话的这一小会,老李已经掀开门帘,走到了小厅里面了。 “两位少爷,好久不见了。”老李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他的整个面容都改变了,脸上一道道的疤痕,让我觉得那些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铁线虫好像是镶嵌在他身上的似的。 老李会以这样的一副形态出现,大概是连陈默都没有预料到吧。 “老李,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已经能够起身活动了,”陈默还是比我先反应过来。 “陈家的医术名不虚传,只是湖底那些脏东西,到目前为止还藏在我的皮肤下面,还一直没办法赶出来,所以请两位少爷千万不要触碰到我。”老李说着,还往后面退了一步。 “老李,”我是有点激动,一声老李喊出口,就好像没有办法再说其他话了。 “两位少爷,我现在的身体,暂时还不宜陪你们,我在这兰苑有如嫂的照顾,很好,你们请放宽心,等到老李完全康复的一天,一定同你们不醉不归。”老李说着,也有点动情了。 “老李,你坐下,我想知道当时你在湖底的所有经历。”陈默说着,做出来一个让老李坐下的动作。 但是,老李却没有动,“少爷,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请你们尽快离开吧,不然被我身上的铁线虫沾到了,我老李就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老李说完,便双手抱拳,然后朝着与小厅相连的那扇门走了进去。 第342章 陈家(六) “老李,”我抬高了音量喊了一声,然后还想追上去。 没想到陈默将我的胳膊一拉,摇了摇头:“不用追,追也没用,他不会说的。” “陈默,当时在湖底的时候,难道老李还独自经历过什么吗?”我问答。 “我不知道,但是,既然铁线虫会攻击他,就证明了老李的经历肯定是与我们不同,他一定是触动了湖底的关键部分,所以才会启动这种生物机关。”陈默说道。 “但是,我们也没有打算要再去一次鄱阳湖底,让老李说出来他的经历,应该没有很大的必要了吧。”我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祖父一直在掩饰老李所见到的这个景象,可是他又执意要救老李,这也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方面。”陈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如嫂进来了。 “先给你们吃个点心,清蒸萝卜糕,你们这两个孩子常年在外奔波着,秋风起了也不知道吃点清热的东西,看看这嘴上都起皮了。”如嫂说着,将一旁热气腾腾的萝卜糕摆放在桌子上面。 我看了看桌面上的萝卜糕,又看了看陈默,瞬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谢谢你,如嫂。”陈默说完之后,倒是径直地就坐下身来,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块萝卜糕,放到嘴里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我见状,不由得也坐了下来,然后夹起萝卜糕吃了起来。 “如嫂,你的手艺这么好的,居然能够将萝卜做成如此美味的糕点。”我一边咀嚼着甜辣适中的萝卜糕,一边赞赏道。 “你们先吃一点,我做了你们两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八宝鸡,等着哈。”如嫂说着,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离开了小厅。 “陈默,现在老李也见到了,我们是否还要留下来吃这一餐饭呢,你知道的,我对周蓝其实很不了解,跟如嫂相处久了的话,我怕会露馅的。”我说道。 “没事,这餐饭吃完之后,我们再离开吧,周蓝是如嫂用一点一滴的奶浆乳汁喂养长大的,她其实就像是周蓝的养母那般,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将你认错成周蓝,不过,自从周蓝离开了陈家,回周家认祖归宗之后,如嫂就一直魂不附体的。所以,爷爷才会将照顾老李这样一个繁重的任务分派给她。她其实在陈家,是一个特别能干的人,你看她能够将周蓝教育得如此优秀,就知道她其实是有能力在身上的。”陈默说道。 我听完陈默的话,淡淡地点了点头。 心里头想着,周蓝有这样的人陪着他成长,真的是他的幸运。 因此,我们便继续地在小厅之中喝茶吃糕点,等着如嫂将那她那个八宝鸡给慢慢地做出来。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是五谷杂粮的香掺杂着新鲜鸡肉的甜,真的是让人忍不住就咽了一下口水。 “来了来了,八宝鸡来了。”香味刚刚从我的鼻尖溜过,如嫂的声音便传来了。 “如嫂,太想了吧,我这里已经垂涎三尺了。”我故意夸张地说道,“你的这个味道,就算是我走到了世界的尽头,都不会忘记的。” 我这么说,是想替周蓝尽一下孝,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是养他长大的人。 如嫂听完我的话,脸色明显的一变,胸口的气息起伏着,看得出来很激动。 “如果蓝少爷喜欢吃的话,我一辈子都做给你吃。”如嫂说着,眼角似有泪珠渗出。 那一餐饭,陈默似乎是有意吃得很慢,给我的感觉,就是我这一餐饭过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跟如嫂在一起这么轻松地吃饭的样子。 饭桌上面,如嫂讲了很多周蓝小时候的趣事,还时不时就会哈哈大笑起来。 我感觉,有如嫂参与的童年,周蓝应该过得也是快乐的。 只是,老李再也没有出现了。 我们吃饭的时候,曾询问过如嫂,能否请老李出来跟我们一起用午餐。 但是如嫂却说,老李的身上得了怪异的病,这个病连老太爷都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地缓解病情,没有办法将病根彻底地清除掉,因此为了我们的安全,还是不能将老李请出来跟我们一同用餐。 我们遗憾之际,也只能默默地遵循陈家的规矩。 午饭过后,我们即刻就要启程了。 我们走到车前的时候,如嫂突然说道:“蓝少爷,我厨房里面还做了一些别的点心,你们带着路上可以吃,你在这车边等我一下,我去将东西取来。” 如嫂说着,也不等着我回话,径直就转身朝着小院子的厨房走了过去。 第216节 我无奈,只能让已经上车的陈默和羽睫等一会,自己则站在车边上等着。 没一会儿,如嫂就拎着一个小食盒小跑了过来。 “给,你们路上带着吃。” 我伸手接过了食盒,然后笑着说道:“谢谢如嫂。” 谁知道,这个时候,如嫂突然压低声音在我的耳边快速地说道:“不要回陈家。” 随后,便松开了提着食盒的手。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如嫂,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如初,好像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就是我的幻觉的样子。 “快上车吧,蓝少爷,不然晚到了,老太爷该担心呢。” 如嫂说完之后,居然还给我开了车门。 她好像很惧怕我会再问她点什么的样子,一直催促着我快点离开。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朝着她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真的是如我想的那般,在我朝着如嫂点头的瞬间,如嫂好像悄悄地松了口气。 我跨着脚爬上了车。 “周家少爷,如嫂的食盒反正副驾驶座吧,你们路上要吃点心的话,我帮你们取就是了。” 羽睫原本已经是将汽车启动了,见我提着食盒,居然还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我愣了一下,然后将心里头的情绪给收了起来,随后将食盒递给了他。 这个地方,就只有我、陈默、羽睫和老李四个人,而如嫂刚刚的做法,分明就是有所忌讳。 她在忌讳谁呢? 如果用排除法的话,最先排除掉的,就是陈默,因为陈默是绝对不会对我不利的。 而老李又不知道被关在哪里,如嫂在这里跟我讲的任何一句话,他都不会听到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羽睫。 在如嫂的眼里,我就是她一手养大的周蓝,她让周蓝不要回陈家,肯定是因为陈家有对周蓝不利的因素的存在。 而陈家最大的当家人,就是外祖父。 按照这样推理的话,羽睫是外祖父的人,他出现在我们的身边,就是一个监视的作用。 是要监视我还是陈默呢? “陈默,这里距离陈宅,还有多远呢?”我开口问答,是想计算一下时间,然后可以在这段时间里面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陈默还没有开口,羽睫便说道:“周家少爷,还有差不多一百多多公里,如果路况好的话,应该三个小时之内就能到的。” 第343章 陈家(七) “周沧,这车你是不是坐着不舒服,需不需要换一辆呢?”陈默问道。 他的这么一问,让我瞬间就觉醒了。 是啊,如果羽睫是外祖父的线人的话,那么换车的话,他就没办法跟我们在一起了,这样也就监督不到我们,我也可以跟陈默商量要怎么做。 “嘿嘿嘿,是啊,我向来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再加上在神农架的这几天,好像有点疲累过度,所以这会儿已经开始晕车了。”我顺着陈默的话说了下去。 “周家少爷,是我的车开得不好吗?那我接下来慢一些,看看您会不会坐着舒服一点。”羽睫说道。 “不是不是,羽睫,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向来就有点晕车,”我的语速放慢了点,因为觉得一个晕车的人,不可能说话还这么溜的吧。 “要不这样吧,周家少爷,我们先停一下,然后我给你扎两针,应该就不会晕了吧。”羽睫说道。 我这一听,就有点着急了,因为我这本身就是装的嘛,而且不知道这一针扎下去,会不会怎么样。 “不用不用,羽睫,我晕针,晕针。”我急忙地推脱道。 陈默这会儿应该看出来我是有点问题了,所以便说道:“羽睫,先停车。” 羽睫立即就将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这会儿,我们正在穿过一片林子的公路上,两边的秋景怡人。 “周沧,我们先下去走一圈吧,兴许走走人就会好一些了。”陈默说着,就将车门推开,然后下车去了。 或许是因为我这会儿已经开始在特意地在意羽睫的一举一动了,所以,我注意到了羽睫的眸光之中,好像闪过了一丝的不自在。 但是,这是一个与陈默单独相处的好机会,我又怎么会放过呢。 所以,我在陈默之后,立即就下车了。 我们俩下车之后,就在森林公路里面慢慢地走。 羽睫只能将车缓缓地开着,在后面跟着我们。 走了一小会之后,陈默便说道:“周沧,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吧,这个距离,羽睫是听不到的。” 我一下子就惊呆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而且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就将时机给扭转过来了。 正当我想开口的时候,陈默又迅速地说了一句:“按照平时跟我聊天的语气说就行,不用回头去看羽睫,这个小子精明得很,你的任何一丝不自在,都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这个时候,我是真的佩服陈默,因为在我要开口的那一瞬间,真的是有种条件反射,要回过头去看看的冲动。 “陈默,我知道了,”我淡淡地说道,任凭着秋风拂过我的耳际,“刚刚离开的时候,如嫂让我不要回陈家。” 我像是与陈默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那般,将这句话给说出来。 “陈默,你说如嫂是很聪慧的女子,周蓝又是她一手带大的,即便是我和周蓝长得有多么的相似,就单凭我这蹩脚的演技,也应该早就露馅了吧,可是为何她没有揭穿我们,临走的时候还要如此遮遮掩掩地提醒了我这么一句。”我说道。 “周沧,你仔细地回想一下,如嫂是让你不要回陈家,还是让我们都不要回陈家,这里头还有很大的差距呢。”陈默听完了我的话之后,快速地问道。 “他的原话好像是这么说的:不要回陈家。那时候她的语速特别的快,我也没有听清楚他有没有指明对象。”我说道。 “如嫂是一个特别稳重谨慎的人,她是不会无缘无故就传递信息的,但是,如果是从她的口中传递出来的信息的话,那么就是绝对的可信。”陈默说道。 “陈默,那我们还去陈宅吗?”我听到陈默这么说,心里头立即就有点焦急了。 “别慌,我们先来分析一下。”陈默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缓,好像一丁点的情绪都没有。“如嫂说这句话,可能有两个情况,第一个就是陈家目前可能已经是被别的势力控制住了,而那一股势力控制住陈家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在等着你我自投罗网,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外祖父应该对我们开始了一些什么动作,但是被如嫂发现了。总而言之,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是对我们不利的。” “可是陈默,如果是前一种情况的话,那么就说明了母亲和外祖父现在有危险,这样的话,陈家我还是一定要去的。”陈默说道。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更应该回到陈宅。”陈默接着我的话说道。 “为什么呢?”我没能理解陈默的意思。 “周沧,之前我就跟你讲过了,我一直在怀疑,有一只手在操控这陈家,而这只手,才是导致这件事的关键所在。但是,陈家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几乎全部都掌握在祖父的手里,因此,其实关于星盘,关于寻找星盘背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这一次,如果祖父能够主动的动起来的话,那么也就给了我们一个去查的机会,因为支撑一个人行动的,一定是这个人的目的,所以,我才说如果是外祖父已经开始对我们或者是你采取了一些什么动作的话,那么,我们就更应该回陈家。”陈默说道。 “陈默,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明白,可是,如果在陈家待太久的话,会不会耽误了我们去木斯塘,还有,周蓝在昆仑山单枪匹马地对付安德鲁,不知道他顶不顶得住。”我说道。 “周沧,我觉得,这一次我们回去陈宅,一定不是舍近求远,应该是事半功倍的做法。”陈默坚定地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你的晕车好点了没有?”陈默笑着打趣地问道。 他的声音夹杂在风中,很是好听。 我也报之一笑地说道:“被风吹着吹着,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陈默,羽睫你怎么看呢?” “既然如嫂会避开羽睫私底下跟你这么说,就说明了她应该是看出来点什么的。不过,这一路上你也不用刻意的回避羽睫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目前所知道的这些,祖父应该是不感兴趣的。”陈默说道。 “那我们就喊羽睫将如嫂带给我们的点心拿下来吧,然后在这小树林里面吃吧,这会儿秋高气爽,很像是我们大学时代出去野外实践的时候,大家一起野餐的样子。”我说道。 陈默笑着没有开口,然后就朝着小树林里面走去了。 “羽睫,羽睫,”我朝着在我们后面不远处的羽睫大声地喊道。 羽睫从车窗里面探出个头来,然后也大声地说道:“周家少爷,怎么了,是不是要走了?” “不是,羽睫,你把车开过来。”我大声地喊着。 羽睫随即就将车开到我的身边,然后停了下来:“周家少爷。” “羽睫,你把车停下来,将如嫂给我们的小点心拿出来吧,天气这么好,我们在这小树林里吃完点心之后,再启程回陈宅吧。”我说道。 羽睫好像有点意外,但是他的这一份意外里面,是蕴含着惊喜的:“真的吗?周家少爷,我本身就好喜欢这样的环境,能在这里野餐,真的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羽睫说着,就将原本放在副驾驶的食盒拎起来,然后便下了车。 “陈默应该是在前面找地方了,我们走过去吧。”我说道。 果真,没走多久,我们就发现陈默居然在林子里面找到了一个小水潭。 “陈默,你这真的是火眼金睛啊,这都能被你发现。” 我说完,便席地而坐,然后打开了食盒。 羽睫也没有客气地坐到了我们的对面。 食盒里面是一些农家的小点心,算不上精致,但是很可口。 那一餐下午茶,我们三个人都吃得特别的尽兴。 第344章 陈家(八) 我们是在当天的下午到达陈宅的。 不出我的意料之外,陈宅是一座类似于周家老屋那样的四合院,当然,整个建筑看起来,就比周家老屋豪气很多。 我们的车刚刚到了陈宅的门口,就有一个仆人模样的五十岁出头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给我们开了车门,然后恭敬地对着陈默说道:“少爷您到了,老太爷在正堂等着你呢。” 男子的言谈举止,真的是非常符合一个下人的身份,恍惚之间,我还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民国的大宅子里头呢。 陈默又恢复了他那一副沉默寡言、威严凛凛的状态。 “好的,三伯。” 虽然他仅仅说了这四个字,我仍旧看得出来,陈默对眼前这个男人,心底里应该还是很尊敬的。 只是,就像是古代一样,毕竟是长幼尊卑有序,所以他必须把大少爷的架子给摆出来而已。 第217节 我也跟着陈默下了车。 那个被陈默称为三伯的男人,见到我的第一眼,是明显的一愣。 虽然他瞬间就把情绪给转换过来了,但是仍被我给捕抓到了。 三伯对着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吧。 羽睫将我们送到了这里,应该算是任务完成了,所以,他跟我和陈默说了一声之后,便将车开去车库。 而且自那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过这个男孩子了。 “少爷,老爷还在正堂等着你,请您先过去吧。”三伯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带着我往里面走。 但是,三伯却用手挡住了我:“少爷,老太爷只说了让您进去见他,没有包括这一位客人,我就先带客人到偏厅去休息吧。” “三伯,他不是客人,是爷爷的外孙,他是宜云姑姑的孩子。”陈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点微怒,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数落着三伯说,你明明就知道,可是为何还要搞这么一出。 “少爷,老奴要提醒你,宜云小姐在陈家是禁忌,等会儿在老太爷的面前,可千万千万不能提。这位客人的面相与蓝少爷一样,我当然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但是在见到老太爷之前,还是请客人先到偏厅的等候吧。”三伯说道。 我看到了陈默的眼中有犹豫的神色,很明显,三伯的话把陈默给说动了。 这其中你的利害关系,可能我这个陈家的外人没有完全听懂,但是陈默肯定是听明白了。 所以,没有等陈默开口,我就先说了:“陈默,没关系的,你先去正堂见外祖父,我在偏厅等你就好,如果外祖父想见我的话,我再进去。” “周沧,”陈默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我们不掺和。”我说道,便笑着对一直站立在一旁的三伯说道:“三伯,偏厅在哪里,请引一下路。” 三伯看着我,微笑地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啊,小秦。” 只听他这么说之后,便喊了一句,又一个小少年出现了。 “管家。” “这位是少爷的贵客,你带他去听雨轩休息,”三伯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的,管家,客人,请这边走。”小秦对着我恭敬地说道。 我跟陈默和三伯点头道别了一下,然后就跟在小秦的后面去了那个叫做听雨轩的偏厅。 从小在周家老屋长大的我,以前以为周家老屋那样的旧式建筑,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哪知道跟陈家一比较,真的是天差地别啊。 陈宅这座建筑,如果是放在古代的话,应该已经算得上是府邸了。 小秦带着我走在弯弯绕绕的回廊上面,回廊的柱子应该都是上好的荔枝木,因为我走在上面能够隐隐约约地闻到一阵阵淡淡的柴木香气。 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些柱子就是用实木的木材抽削光滑而已,上面没有任何的雕刻。 回廊的屋顶,也是用普通的青瓦,一丁点的装饰都没有。 回廊的四周,种植的也都是普通的花草,没有什么珍贵的品种。 陈宅的这些内部装潢,好像有点配不上陈家的家世啊。 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头疑惑着。 终于,在回廊的一处拐弯地,一间大概有六十来平米的小屋子呈现在我的面前。 小秦将我带进去之后,便说道:“请客人稍候片刻,我去给您泡茶和拿点心。” “不用麻烦了,给我倒杯水就行了。” “好的,那客人您先稍候。”小秦说着,便退出了屋子。 小秦离开后,我绕着屋子走了一圈。 跟外面相同,这屋子里的摆设,也是简朴至极。 门对面的正中央位置,是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八仙桌上面一点装饰的瓶瓶罐罐都没有。 屋子的两边,各有两张小一点你的太师椅,两把太师椅的中间,是一个小茶几。 其余的,就是白墙青瓦,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外祖父信奉大道至简的理念,反正这陈宅的内部与外观,真的是有待格格不入。 我溜达了一圈,觉得无趣,便在边上的一张太师椅上面坐了下来,心里想着,这小秦倒杯水的功夫,怎么这么久呢?难不成整个陈家就一个热水点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了。 “让客人久等了。” 我猛地回头。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坐在轮椅上面,立在门口。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后背上,给他身体的整个轮廓都嵌上了一层金光,彷如一位老神仙的样子。 “外祖父。”我脱口而出。 在陈宅里面,这样的一个老人家,除了外祖父,还能有谁? “呵呵呵呵,”外祖父没有开口说是与不是,只是呵呵呵地笑着,然后推动轮椅的轮子进了屋子。 刚刚这一路走来,我就一直觉得有点奇怪,这陈宅里面,好像都没有门槛的样子,现在终于明白了,这种设计,就是为了方便外祖父能够自由出入的吧。 虽然他没有应我,但是出于本能反应,我还是走了过去,帮着他将轮椅推进屋子里来。 这个时候,三伯出现了,手里捧着茶壶和茶杯,还要一个碳炉。 “老太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三伯说道。 “嗯,”外祖父对着三伯点了点头。 他们俩之间的这种对话和动作,让我觉得很奇怪,好像是在进行一个什么行动的样子。 但是,不管他们之间到底在干什么,我总归是母亲的孩子,是外祖父的至亲,所以,他应该是不至于害我的吧。 三伯接到了外祖父的指令之后,便将茶具摆放在八仙桌上面,然后挪开了一张太师椅,给外祖父让出了一个位置。 外祖父坐定了之后,便示意我坐到八仙桌的另外一个位置上面。 正当我还没有坐定的时候,他便开口了:“周文森还活着吗?” 我没料到,外祖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这一下子,我觉得好像有一股活从胸膛里面直冒上来。 我没有坐下,而是盯着外祖父看了一小会。 这小老头也不回避我的眼睛,慢悠悠地在烫茶具,烤茶叶,好像我的眼光,没有对他产生半点的影响。 这是一个什么心态啊。 过来半响之后,我终究还是斗不过他,只能没好气地说道:“父亲已经在神农架里面牺牲了,无论过去你们有多少恩怨,死者为准,请您尊重一些。” “死了,死得好啊,嘿嘿嘿。” 外祖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整口整齐的牙齿。 再加上他的笑声,让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万分的诡异。 因为据我所知,教授就已经是接近爷爷的那个年纪,所以,眼前的这个外祖父,年龄很可能是接近百岁了。 一个百岁的老人,一整口的牙齿都在,反正我是骤然间就出了一阵鸡皮疙瘩。 第345章 陈家(九) “我知道所有关于死亡的秘密。” 外祖父的笑脸收起来之后,紧接着便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瘦骨嶙峋的老头,很是不解,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人类最大的欲望,不是生命、不是财富、不是权势,而是永恒,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地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去。”外祖父缓缓地说道。 “生命才是永恒呢?像您这样,长生不老吗?”我有点不屑地说道。 “像我这样的人,在宇宙的长河之中,连昙花一现都比不上,连永恒的边都沾不上。”外祖父说道。 “那您说什么才是永恒?”我问道。 “不被时间和空间的拘束,就是永恒。”外祖父说道。 骤然间,我好像明白了外祖父的关于星盘的目的了。 “外公,难道您是想要想天狼星人那般,要跳出时间和空间的束缚么?”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是有点咂舌的。 因为这样的想法,已经是超越了人伦规律了。 外祖父看着我,没有说出是与否,而是咧开嘴笑了。 他在我的面前,露出了太多的牙齿,让我瞬间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好像那些牙齿都是作用在我自己的身上那般。 “沧儿啊,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们现在在做的,是一件能够促使人类社会跨越性进步的事情。你刚刚从神农架出来,所以一定知道,这千万年来,地球上的生物,特别是人类,一直都受到天狼星人留下来的月球的影响,所以,我们一定要改变这种格局,改变我们所在的维度,凭什么人类就一定要受到更高维度的智慧的统治,我相信,人类一定有能力去改变自己所在的维度,改变目前所处的位置。当然了,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外祖父说道。 “外公,你到底想干什么?”听完外祖父的话,突然间,一阵莫名的恐惧从我的内心深处猛地就浮出来。 “刚刚我已经说了,我想改变人类在宇宙中的地位。沧儿,所有的改革,都是要付出流血的代价的,你切切不能心慈手软。”外祖父继续说道。 “您利用我打开星盘上面的星门,然后借以进入到高纬度的空间里面吗?”虽然我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仍旧还是死心地问道。 “沧儿,你很聪明,三两句话就讲我们的目标给说出来了。”外祖父看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外公,进入高纬度之后呢,您想怎么样?控制整个人类社会吗?您已经通过医学,将这个社会的一大部分资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还不满足吗?”我继续说道。 “哼,财富算得了什么,我要的是掌控这个星球,甚至是更多星球的权力。”外公说道,又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 “外公,登高易跌,您是熟读医书的人,医易一体,应该早就在易经之中,领悟到了这个道理。”我说道。 心中已经开始隐隐地有种不安,外祖父的野心,比我和陈默之前估摸的,还要大。 一个人的野心,是要用狠心来配备的,所以,我们可能低估了他的凶残,高估了他对亲情的态度。 所以,此刻的陈默在哪里? 还有母亲呢?母亲在哪里? 既然神农架中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那么,那位老太太,是不是也是隶属于外祖父这一股力量的。 第218节 “外公,神农架中的那位奶奶,跟您也是一起的吧。”我盯着外祖父问道。 “奶奶,哈哈哈哈,那是你的外祖母。不然你以为,这短短的五十多年,陈家为何就能够在我的手中发展起来了,还不是全凭着你外婆所掌控的神农架里头的那一片林子啊。”外祖父说着,幽幽地呷了一口茶。 “原来,陈家的药材,全部都是外祖母从神农架之中采摘出来的。”我喃喃地说道。 这个时候,我已经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的发展,好像超乎了我的想象范围。 “外公,替你们采药的,是隐居在神农架中的五叔吧。”我看着外祖父说道。 没想到外祖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鄙视。 “哼,那个老妖怪,”外祖父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子上面,然后脸色一变:“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和默儿,如果不是他收留了你们的话,你外祖母所养的那些东西,也不会找到了那个老妖怪。”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问道。 “这些年来,五谷一直在神农架之中,联合着那些天狼星人的余孽在跟我们作对,所以,我们采摘草药的时候,经常受到了阻碍,因为有天狼星人那些余孽的保护,我们一直都没能找到他的落脚点,如果不是那天他收留了你们,我们还不知道要跟他折腾多久呢。”外祖父悠悠地说道。 “所以说,那一把火,是你放的。”我有点被惊掉了下巴。 “当然,自此之后,神农架就是陈家的了,”外祖父恶狠狠地说道。 “没想到,我和陈默成了被人利用的尖刀了。”我说道,语气之中有无限的哀伤。 可能是听到我这么说吧,外祖父立即转换了一个表情,然后说道:“这以后也会说你们的。” 突然间,我觉得眼前这个老头特别的可怕,此刻的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离开这里。 我已经开始有点后悔没有听如嫂的话,还自投罗网地进入狼窝里面。 “外公,陈默呢?我想见他。”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和陈默待在一起,毕竟陈家他是比我熟悉很多的。 “沧儿,这段时间,你只能暂时待在后宅了,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让你和默儿两兄弟相见的。”外祖父看着我说道,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的笑意。 “不行,如果你不让我见陈默的话,我是不会跟你去后宅的。”我威胁着外祖父说道。 “沧儿,这可能是已经由不得你了,”外祖父说道。 “如果你要强迫地将我给绑去的话,那我也就没办法了,”我双手一摆,故作轻松地说道。 “周沧少爷,您到门口去,看看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一直站在边上替外祖父烧水的三伯,突然开口说道。 我听到他这么说,猛地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地就冲到了门口。 眼前的情景,让我瞬间就惊呆了。 我的周围,是一片茫茫的沼泽地。 四周的芦苇荡,几乎是高出了我们所在的这艘船。 “我们什么时候上船了的,难道又是我的幻觉了吗?”我站在门口,喃喃自语道。 “周沧少爷,难道少爷没有跟你讲清楚的吗?陈家的后宅,是建造在一片沼泽地上面,而且,不是一片连接在一起的建筑,而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建筑,就坐落在这片沼泽地上面。没有人知道陈家的后宅到底有多大,甚至是连我这个陈家的老管家,也是说不上来的。”三伯跟在我的身后,缓缓地说道。 原来,听雨轩其实是建造在一艘大船上面,我走的那一条弯弯绕绕的回廊,就是上船的通道。 早在外祖父进入听雨轩的那一刻,船就已经出动了。 所以,刚进入听雨轩的时候,外祖父和三伯,才有那一段对话。 蓝天上面的日头已经偏西了,将整一片的芦苇荡都给照得通红。 我站在芦苇荡的中间,晚风灌入我的棉麻衣服里面,让我的皮肤泛起了阵阵的凉意,我的心里头一片空白,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第346章 陈家(十) “外公,”我慢慢地挪回到屋子里,然后声音有点低落地喊了外祖父一声。 外祖父抬起头来看着我,手中的茶杯却没有放下,还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气。 “我可以配合你,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见到陈默和母亲。”我缓缓地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这种要求的缘故,就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见母亲和陈默一面。 “沧儿,要知道,你是没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的。”外祖父将手中的茶一口喝光了,然后对着我说道。 他的茶杯与实木八仙桌触碰的声音稍微有点响,给我的感觉是他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 “外公,我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资本跟您谈条件,但是,我是知道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应该是没有人能能够替你在八卦星盘上面打开星门的,因此,这么想来的话,我似乎还是有点资本的。”我说这话的时候,也坐下身来,将八仙桌上面的茶杯端起来,慢慢地呷了一口。 “你,”外祖父猛地就站起身来。 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嘴角似乎是在颤抖着。 “真不愧是周世德调教出来的聪明孩子。”他胸中的那口气,慢慢地在收回去。 我坐在八仙桌的另外一边,都能够感受到他原本急促的气息,在变得平缓。 “哈哈哈哈哈,”外祖父突然高声大笑,把我都给吓了一跳。 他不怒反笑,然我一时间心里头有点虚,不知道他的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让你见云儿和默儿,以后要全力地配合我整一个的计划。”外祖父看着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说到母亲的小名的时候,眼睛里似是有一抹柔光闪过。 如果这不是我的错觉的话,那么在外祖父的内心深处,母亲很可能就是他的软肋。 想到了这里,我猛地觉得,将来如果有一天真的是要同外祖父兵戎相见的话,母亲或许可以帮我一个大忙。 “好的,外公,我答应你。”我也从容地说道。 就在这时候,站在门口的三伯突然说道:“老太爷,到了。” 外祖父听到三伯这么讲之后,便扶着自己的膝盖,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沧儿,走吧,我先带你去你母亲的住所,只是,你母亲是否愿意见你,那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外祖父对着我说道。 我看着外祖父,心里想着,这老头该不会是要炸我吧,见母亲还要靠什么本事吗? 不过,一想到在神农架里头的时候,教授,也就是我的舅父曾经说过,母亲被瓦屋山深渊辐射得很严重,因此在陈宅接受治疗。 之前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个无脸女不知道是不是母亲。 如果是的话,那副模样的母亲,就不知道愿不愿意见我了。 “愣着干嘛,这会儿多想也没用的,往前走两步不就知道了。人类社会啊,总是这样站在原地想太多,可就是不肯朝前迈进一步,走上前去看看就知道了嘛。”外祖父说道,然后没有再理会我了,径直地踏出了房门。 听完这个接近百岁老人的话,我骤然间觉得有点难为情。 是啊,很多时候,我都会犯这种毛病,就是思虑太多,却不敢去行动。 走出房门的时候,原本我以为周边应该仍旧还是一片芦苇荡,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的眼前又是一道弯弯曲曲的回廊。 回廊的两边,还是种满了普通的花花草草。 如果不是因为在中间的时候,外祖父跟我讲,自己已经挪动了位置了,我这会儿走出来,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刚刚自己曾在芦苇荡之中走过了这么长的路。 真不知道陈家是如何做到这样悄无声息让船只在芦苇荡之中行走的,而且上船跟下船的环境,如果不细看的话,完全是一模一样。 我慢慢地在回廊里面走着,想要极力地记住这周围的摆设,还想找出什么特别之处,毕竟这里是母亲居住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这里的话,也可以将母亲一起带走的。 遗憾的是,这一路上,我已经极力地将自己的脚步放慢了,但是绞尽脑汁也没能看出来,这一处的回廊跟先前我走的那一处回廊之间,有什么样的不同。 弯弯曲曲的回廊的尽头,依旧是一所房子,但是很明显,这是一个院落。 院落门前的矮墙上面,爬满了紫丁香。 现在已经是入秋了,不知道为什么,目前院子门前的紫丁香,却开得特别旺。 盛开的紫丁香引来了数量不少的各色蝴蝶,蝴蝶翩跹起舞的样子,让我一下子就想起来每年除夕夜才能见到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即便是一直在野外工作,她的工作服上面,也没有任何一点的污迹。 大概是大户人家里长大的缘故,所以,母亲对于礼教文化方面特别的注重。 即便奶奶向来都不喜欢她,但是每年的正月初一,母亲都会起个大早,做十二菜式祭拜祖宗,还会给爷爷奶奶磕头。 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母亲是一个漂亮且矜持的女子,而且她的才华远在父亲之上,背后又有如此显赫的家世,可是,奶奶却一直不喜欢她,或者说,是已经到了恨的程度了。 所以,在周家的餐桌上面,奶奶和母亲是永远都不可能同时出现的。 奇怪的是,尽管奶奶一直待母亲不好,但是母亲却对奶奶异常的恭敬。 这是直至今天,都想不透的问题。 今天见到了外祖父,我似乎有点感觉,奶奶和母亲的婆媳关系不好,很可能是与眼前这个小老头有关。 小院子的门是大开的,外祖父径直就走了进去。 我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 但是三伯却在门口处止步了,不仅如此,还转过身去,背对着小院子。 难道陈家的家规,还有传统的女眷不见男性这样的规矩吗? 我尽管心中疑惑着,但是眼睛却骨碌碌地看着四周。 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而且用粗瓷缸养了很多的水浮莲。 这种莲花,似乎是我的家乡特有的,因为在别的地方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陈家的后宅之中呢? 往里面走近一点的时候,我便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那是母亲惯用的一种香水,很清甜。 香味冲进鼻腔的时候,很像是在喝果汁那般。 但是,院子的正屋还有四周的厢房,门都是紧闭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就往前冲:“妈。” 但是,正屋的门却打不开,像是从里面反锁了。 “外公,”我回过头来,看着外祖父说道:“母亲把门反锁了。” 但是,外祖父却没有说话,他看了我一眼之后,缓缓地走到了朝西边的那一排厢房边上,用力地推了一个房门。 门还是从里面反锁的。 他走到了边上的另外一间房,然后也用力地推,依旧是反锁。 母亲为何能够同时将那么多间房子反锁呢? 我心里头已经开始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了。 第219节 这就是外祖父所说的,能否见到母亲,要靠自己的本事吗? “看来今天云儿不想见到你,但是,如果你有本事让她开门的话,那就另外一说了。”外祖父说道。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老头,然后跑到了院子里,朝着正屋的方向大声地喊道:“妈,你开门,将我一面好不好,爸已经走了,在神农架之中,他至死都还在惦念着您,想要替您找到医治怪病的方法,您见我一面好吗?” 我几乎是将喉咙喊破了,但是,院子里除了我的声音之外,是一片静悄悄的。 “走吧,明天再来吧,你有三次的机会。” 外祖父说着,便转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了。 第347章 陈家(十一)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外祖父就已经走到了院门口了。 没办法,我也只能转身跟着他离去。 可是,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好像见到了院子东边的厢房里面,有一道影子闪过。 是母亲吗?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冲了上去,趴在那扇门上面,大声地喊着:“妈,你在里面是不是?您开一下门好吗?或者跟我说说话也行啊。” 但是,仍凭我怎么用力地拍打着屋子的门,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我想通过门缝往里头看,但是门叶之间的缝隙太小了,所以我最终什么都没有见到。 我的动静没有让外祖父停下来。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离开了院子,只有三伯还站立在院门前,大概是在等我吧。 没有见到母亲,我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院子。 “周沧少爷,大小姐自从生病之后,性格就变得非常的怪异,几乎是所有的陈家人,都没有见到过她,”三伯见到我出来了,便朝着我说道。 “你们没有人见到过母亲的人,会不会她已经离开了呢?”我问道。 “不会的,因为每天午夜时分,大小姐就总是会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所以,我能够肯定,她一定在的,说不定这会儿,正躲在院子里的那一个角落里看着我们呢。”三伯说道。 “三伯,我很是不解,母亲在陈家不就是为了治病吗,她这样一直躲着的话,岂不是耽误了治病了。”我问道。 “哪会耽误治病啊,每到了吃药的时间,正屋的门就会敞开,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见到大小姐的人,”三伯说道。 “母亲为何要这样一直躲着人呢,据我对母亲的了解,她向来都是一个落落大方的人啊。”我说道。 “周沧少爷,”三伯靠近我一点,然后说道:“据说大小姐回来的时候,有人曾经见过她一面,据说是已经她已经被病魔折磨得没有人样了,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到见到大小姐的那个人,直接就被吓疯了。” “吓疯了?”我张大着嘴巴说道。 “是啊,而且那个人,后来就从陈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三伯说道。 “外祖父将他杀了吗?”我惊讶地说道。 三伯笑而不语,表情非常轻松,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那般。 而我却觉得心里头泛起阵阵的难受。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因为母亲而死于非命,母亲知道了的话,大概会难受一辈子的。 “三伯,母亲这院子的周围,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我想住在母亲的周围,然后看看能否找到机会见母亲一面。”我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对着三伯说道。 “这,我要请示一下老太爷,”三伯的眼中,有迟疑的神色。 这让我觉得还有机会。 如果一定要请示外祖父的话,那么三伯可能就不是这种语气了。 所以,我决定要争取一下:“三伯,我已经快四年没有见到过母亲了,你一直跟在外公的身边,肯定也是知道,外公要我配合他做的,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我想在外公开始这个计划之前,见母亲一面,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唯一让我挂怀的,就是母亲。” “大小姐所住的这一座云暮院的边上,有一座岁聿楼,目前还是空着的,你就先住在那里吧。那所小楼虽然比邻云暮院,但是,这陈家的后宅地形复杂,所有的建筑都是建造在沼泽地上面的,周沧少爷,你晚上如果听到了什么动静的话,千万不要随便就跑出来,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脚下,哪一处是平地,哪一处是淤泥,一不小心,就可能陷入到淤泥地里面。”三伯说道。 “谢谢你,三伯。”我有点激动地说道,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 “不用谢,只不过,能不能见到大小姐,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要知道,大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陈宅里面,除了老太爷之外,我可能是第二个想要盼着她好的人了。”三伯也动情地说道。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这一路上都有好心人相帮。 在三伯的带领之下,走过弯弯绕绕的回廊,我终于来到了那一座号称与母亲的小院子比邻的岁聿楼。 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亭台楼阁的古风设计,让人仿佛是置身于古代那般。 “周沧少爷,这些小楼院子,每天都会有仆人打扫,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入住了,里面什么都有。但是,陈家没有公共的厨房,每一个建筑里面都会有独立的小厨房,厨房里面鱼肉果蔬都有,只是要劳烦你亲自动手了。” 三伯说着,将岁聿楼的门轻轻地打开。 “谢谢你了,三伯,一日三餐的事情您不用操心,我能够自理的。”我说道。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因为从三伯的描述之中,可以听出来这岁聿楼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但是小楼的门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是屋子里的霉湿味,而是一阵特别清新的香味。 这一股味道,真的能够让我瞬间就觉得神清气爽的。 “周沧少爷,你就请自便吧,老太爷那边离不开我,每天早上都有人来给你收拾屋子,你有任何生活上面的需要,你就跟过来收拾屋子的人说就行。”三伯说道。 “好的,谢谢你,我知道了。”我对着三伯说道。 三伯离开之后,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了。 这小楼的建筑不仅是外观很古风,就连里面的构造也是非常的旧式。 进门之后,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厅,小厅里面的摆设与听雨小轩差不多。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屋子里一片漆黑,我摸黑走到了右边的柱子前面,将镶嵌在柱子表面的烛台上面的蜡烛点亮。 瞬间,屋子里便填满了橘红色的光。 小楼的最底下一层,是一个简易的小厅和一个厨房。 我在整座小楼里面上下走了一圈,小楼的二层是两间卧室,三楼则是一个半露天的小平台。 大概知道了小楼的整体构造的之后,便又下到了最底下的那一层,随后进入厨房。 这厨房里面真的是特别的怀旧,里面还铸着烧柴火的灶台,灶台的边上是一个陶瓷的正方形大盆,大盆里面置放着一整块的冰块,冰块的四周是一个个的小盒子。 我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整齐地码着两层的河虾。 放下了河虾的盒子,掀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是梅花瘦肉。 其他的盒子我没有打开,里面大概也是各式的肉类海鲜吧。 灶台一边的架子上面,则是放着各种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看来,三伯说所言不虚,这厨房里面真的是应有尽有啊。 只是,我的食量向来不大,所以,就仅仅是取出河虾和西蓝花,想做一个西蓝花炒虾,然后再煮一个清粥得了。 在周家,奶奶也是一直都坚持用老式的灶台做饭,所以生火看火这些活,我都做过,因此没过多久,你可以开饭了。 入夜了的沼泽地,已经开始有点寒意了。 再加上晚饭也就是简单的清粥小菜,我索性就坐在灶台边上,慢慢地吃起来。 半碗清粥下肚,我觉得自己的从后脊背慢慢地开始升起一阵热气。 窗外的月光已经满进来了,在灶台的前面落脚。 我看着窗外慢慢升高的月亮,心中突然溢起太多的感慨。 同一轮明月之下,周家人四分五裂。 不知道此刻的爷爷是否也是在抬头仰望着明月呢? 第348章 陈家(十二) 就在我还陷在月光之中沉思的时候,忽然,好像有一阵细微的声音,从母亲那个院子的方向传来。 我猛地地从灶台边上那只矮凳子上面站起身来。 三伯说,每到晚上的时候,母亲总是会发出各种而样奇怪的声音。 刚刚那一阵类似于夏夜蟋蟀在嘶叫的声响,难道是母亲发出来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因为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学会发出这样的声响来的。 但是,也有可能真的是蟋蟀在叫。 只是,这会儿,即便是在江南水乡,也已经是入秋了,只怕在这片沼泽地之中,现在要找出一直蟋蟀来,也是难于登天的吧。 然而,我的这个想法随即就被自己否定了。 如果说江南已经入秋了,沼泽地上没有蟋蟀,那么,母亲院门前的那一架架开得正旺的紫罗兰,又该如何解释呢? 不行,虽然傍晚时分,三伯的警告还依稀在耳边,但是,我已经安奈不住心里头那一股想要去寻找母亲的欲望了。 所以,我将灶台上面的碗碟收起来,然后一骨碌地扔在了水盆之中。 反正明天也是有人来收拾的,我这会儿没有功夫去管这些。 然后,我便匆匆里离开了厨房,穿过小厅,要离开小楼往母亲的院子走去。 但是,我在穿过小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在柱子上面燃烧得好好的烛台,突然熄灭了。 虽然我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外面刮进来的风导致的,但是,我的心中仍旧还是浮现出来一阵不祥的感觉。 我的脚没有烛台的熄灭而停下来,而是径直地跨过门槛。 一出小楼,我便感觉到了一阵阴凉的风刮来,将我身体上的鸡皮疙瘩都给刮出来了。 然而,空气中那一阵阵的蟋蟀叫声,却慢慢地弱下去了。 在我的脚还没有离开小楼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在小楼的门口停留了一阵子,心中犹豫了一小会之后,还是往前迈开了脚步。 夜晚的陈家后宅,一丁点灯火都没有,眼之所及的物品,全部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我的周围,时不时地会有一两声小动物的叫声传来。 那种感觉,像是已经深藏在沼泽地的淤泥之中的夏虫,在做最后的挣扎那样。 第220节 我走出了小楼前面的那个小埕之后,没有立即就往前走,而是回忆一下下午来时的路。 母亲所住的院子,在岁聿楼的东边。 所以,我根据月亮的位置,判断了一下方向,然后就朝东边走了过去。 我的脚步放得很慢,一直走在回廊的中间,生怕一步小心就会踩到沼泽的淤泥之中。 白天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我现在足足走了半个小时以上。 终于,母亲小院子门前的那一架紫罗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在心里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走到母亲这里来了。 我的脚跨出了回廊。 但是,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我的脚下一空,整个人就陷入了回廊尽头的那一片土地之中。 下午从这里走过的时候,地面是坚实的,怎么才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这地就变成软泥了。 可是,我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任何问题,因为我的身体下陷的速度非常快,如果不尽快找一处硬物握住的话,应该不用十分钟,我便会葬身在这茫茫的沼泽地里面,而且连半副尸骨都找不到。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悬挂在半空中的那一轮明月,突然间隐进了云朵里面。 没有了“天灯”的照明,我的四周瞬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更加糟糕的是,我在四周摸索了许久,却没有找到任何能让我够得上力的东西。 而此刻,淤泥已经渐渐地没到了我膝盖的位置。 情况紧急,我心想着,这堂堂的陈家后宅,晚上应该不会半个人都没有吧,我现在放开喉咙大声呼喊的话,或许能够招一两个人来。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其他了,保命要紧吧,所以,我便扯开了喉咙大声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有人陷入淤泥之中了。” 但是,我喊了许久,几乎都已经精疲力竭了,我周边仍旧是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别说是人了,就是半星点的灯光都看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而我的身体也在以一种我略微能够察觉得到的速度在往下沉。 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是会葬身在此处的。 这里已经距离母亲的院子特别近了。 我甚至都能够闻到母亲院门前紫罗兰的香味。 我就不相信,母亲会放任我不管,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于是,我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求救:“妈,你听得到吗,我是周沧啊,我是周沧啊,我陷在淤泥里了,你出来帮我一把吧,妈,我是周沧啊。” 在喊了一小会之后,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芦苇荡之中,似是有什么在动。 我有救了。 虽然还不知道那在动的是什么,但是,心里头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这个。 “救命啊,救命啊,”我这一次是拼了命的大声地喊叫着。 “别再喊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是陈默。 “陈默,是你吗?”陈默的出现,像是最意外的惊喜,我好像瞬间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那般,傻傻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别动,越动沉得越快。”陈默已经来到我的身边了。 他的脚下好像是踩着一根粗大的树干,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篙,正在沼泽地上面划船呢。 陈默在我的身边停下来,“你的双手用力地抓着树干,然后等一会我喊起的时候,你立刻就爬上来。” 我不明白陈默让我这么做的缘故是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抓稳了吗?”他压低了声音问了我一句。 “嗯,”我朝着陈默点了点头。 “好,一、二、三,起。”他的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竹篙朝着淤泥地深深地插了进去。 随着陈默的一声“起”,我瞬间觉得自己的双脚好像突然一松,然后整个人很轻松地就爬到了陈默所撑的那一根大木头上面。 见我爬上来之后,陈默立刻就撑这树干,快速地钻入芦苇荡之中。 “陈默,”我原本想问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但是陈默却对着我做出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我仍能够感觉到陈默胸口的气息起伏得非常快,像是特别紧张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默,即便是在神堂湾最危险的情况下,他也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 此刻,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恐惧,是从他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 月亮很不合时宜地又出现了。 整一个陈家的后宅,像是被撒上了盐那般,是亮晶晶的银白。 淤泥地里面那些像是夏虫发出来的细小的声音,又陆陆续续地出现。 陈默一直在卖力地撑着篙,连顺着额头滴落到眼睛里面的汗水都腾不开手去擦。 我很想开口问为什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外祖父吗? 但是,我终究还是一路都保持了沉默。 突然,我的眼光往沼泽地一撇,这一撇,恰好是见到了我的双脚。 不由得吓得差点就叫出声来。 我的脚踝上面,有两只手,正抓着我的脚踝。 那两只手从手腕处就断掉了,而且只剩下一副白骨,白骨上面,还粘带着泥土。 难道说,刚刚我在淤泥里面的脚突然间一松,就是因为这两只手被陈默打断了吗? 我的手背已经不自觉就出现一层鸡皮疙瘩,但是,又不敢动,也不敢问。 沼泽地,骤然间,被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第349章 陈家(十三) 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明明是很害怕,但是眼光却又总是忍不住地朝着脚踝上面的那一对白骨的“手铐”飘过去。 陈默的神经也是紧绷着的,所以,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 我们就这样在沼泽地上的芦苇荡里面慢慢地飘着,不知道飘了多久。 反正我头顶上的月亮是没入了云朵里面,又钻出来。 在月光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我们的树干小木舟,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处的芦苇荡,好像比别处来得更加高大。 隐隐约约的,我好像见到了高高的芦苇荡里面,有一艘小船。 这小船破破烂烂的,在月色微弱的光亮之下,任然能够看得出来,这船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够把它的骨骼给吹散了那般。 让我震惊的是,那破破烂烂的小船,似乎正在朝着我们靠近。 因为我慢慢的已经能够看出来,这是一艘住家船。 奇怪的是,船里面没有开灯,而且看陈默的表情,这串船应该是在等我们的。 正当我想对着陈默问这艘船的来历的时候,一个蹲在甲板上面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如嫂,”我没有忍住,就喊出声来。 居然是如嫂,她不是在鄱阳湖畔照顾着生病的老李吗?怎么突然间就出现在这陈家后宅的沼泽地的芦苇荡上面呢? “小祖宗啊,别出声。”如嫂同样是对着我作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她和陈默这不约而同的谨慎,让我很是不解,难道这芦苇荡之中,还有在监视着我们的眼睛吗? 在如嫂和陈默的帮助之下,我带着脚踝上面的那一对镣铐,登上了那一艘似乎随时都会沉没的住家小船上面。 我们一上船,如嫂立即就将船给撑入了芦苇荡的深处。 看着小船淹没在高高的芦苇之中,如嫂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了。”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道。 “如嫂,你不是在鄱阳湖照顾老李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我不解地问道。 “周沧少爷,如果我不跟着你们来到陈家的话,只怕这会儿,你就已经见不到陈默了。”如嫂笑着对我说道,还顺带着拍了拍我身上还没有完全干枯的泥土。 “周沧少爷,如嫂,你看出来我不是周蓝了。”我有点惊讶地说道。 “真是一个好孩子啊。”如嫂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我,然后说道。 “早在云琅苑,如嫂就已经看出来,你不是周蓝了,只是那时候碍于有羽睫在,所以才没有道破而已。”陈默在船舱之中,找了一个靠船舱壁的地方坐了下去,然后用一种善意的嘲讽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嫂早就知道啦。”我一下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当真以为自己演很好。 “蓝少爷从三个月抱来陈家的时候,就是我接手的,自此到他十九岁外出求学,这十多二十年来,都是我在他的身边照顾着的,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是不是我的蓝儿。”如嫂说着,眼眸里面似乎有泪光在闪现。 “如嫂,我替我爸妈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哥的照顾。”我说道。 “周沧少爷,不要这么说,陈家有付工资给我的,这是我应尽的责任,”如嫂听我这么说,立即就把情绪给收起来,然后说道。 “如嫂,别的暂时不要说了,先想办法把周沧脚上的这一对镣铐给解开来,才是最重要的。”坐在一旁的陈默说道。 “好好,看我一着急,就把正事给忘记了。”如嫂说着,便蹲下身来,手在我脚踝上面的那一对白骨手掌上面仔细地摸索着。 “如嫂,这沼泽地之中,为何会有白骨呢?是不是因为沼泽地里面,原本就是有尸首的。”我低下头来,对着蹲在地上的如嫂说道。 “你们这两个孩子,不听我的告诫,居然擅自跑来陈家,还进入了后宅,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如果不是老李不放心,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过来的话,只怕这会儿,事情已经发展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了。”如嫂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我的脚踝上面轻轻地掰着。 “如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不让我们来陈家啊?”我问道。 但是,如嫂的注意力好像没有放在我的身上,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我脚上的那一对白骨手掌镣铐,似是在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怎么没方法解开呢?难道这机关又改动了吗?” “如嫂,怎么了,是打不开吗?”陈默听到了如嫂的话,立即就起身然后走了过来。 “是啊,少爷,后宅沼泽里头的这些机关,都是我和陈三亲自参与设计的,没有可能我打不开,如果我打不开的话,就只能证明陈三改变了机关。”如嫂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面已经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渗出来。 第221节 “不是三伯改变的,是爷爷。”陈默说着,眼睛却看着船舱外面的那一片黑暗。 “少爷,如果机关真的是老太爷授意陈三改变的话,那就说明了他已经不再信任我,那么,我这里也不安全了。”如嫂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机关,什么安全不安全啊,我一句话都没有听明白呢。”我没忍住地插话了。 “周沧少爷,你知道为什么陈家的后宅,会建在这一片沼泽地上面吗?而且相信陈三也应该跟你讲过,这后宅里的建筑,都是独立存在的,不是连接在一起的一整片。”如嫂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我说道。 “或许是因为沼泽地地形的特殊性吧,而这建筑物的地基又必须是坚硬的,所以才导致了这后宅的建筑都是独立的存在,而不是连接在一起的一整片。”我说道。 “周沧少爷,您只说对了一半,这建筑独立的存在,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确实是因为这沼泽地地基的特殊性,但是,还有一个最终要的原因,是因为陈家的后宅,其实一座巨大的牢狱。因为这些建筑大多数是淹没在这茫茫的芦苇荡之中的,所以我们都将其称之为地牢。”如嫂站在我的面前说道。 “地牢,那住在这里头的人…”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如嫂就接着我的后半句说道:“当然就是陈家想要囚禁的对象。” “难道,母亲也是陈家想要囚禁的对象吗?”我有点不相信地说道。 “当然,当初就连你的父亲也是被囚禁在这座后宅之中,只是,大小姐聪慧异常,在她的帮助之下,姑爷最终还是逃出去了,只是,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却留在了这里。”如嫂说道。 “你是说,父亲也曾被囚禁在陈家的后宅之中。”我的音量不自觉地抬高了。 “是的,”如嫂坚定地说道。 看着如嫂的眼睛,我觉得她应该不会骗我,“只是,母亲为何不跟父亲一起走呢?” “大小姐大概是还有自己的事情想要做吧,我作为一个下人,怎么能够知道那么多呢。”如嫂轻笑地说道。 “如嫂,陈默,刚刚我们一路走来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你们都特别的谨慎,是不是芦苇荡之中,有什么在监视着我们呢?”我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周沧少爷,你不知道,陈家的后宅,有多么的恐怖。老太爷这些年来,一直在进行着什么秘密的研究,我觉得,他几乎都有点走火入魔了。他在这沼泽地上面,养了许多的水鬼,这些水鬼夜晚就会出来,看到人就往与淤泥里面拖,你还好,很多人被拖进沼泽地仅一会儿,就只剩下一身白骨而已了。”如嫂说道。 “那目前沾在我脚踝上面的这一幅白骨?”我后半句话说不下去了。 如嫂看着我,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外祖父为什么能够养这些东西呢?而且他建造这样一座监牢,是为了什么呢?”我继续问道。 “这些水鬼,都是老太爷从神农架里面带出来的,他每一次带去神农架的那些人,回来之后,都会染上怪病,不治而亡。”如嫂说道。 “不治而亡?” 我和陈默异口同声地问道。 第350章 陈家(十四) “是外祖父干的吗?”我又增加了一句。 “谁知道呢,反正就都是没过多久就都死了,老太爷的事情,谁人敢问呢。”如嫂说着,眼神里面满是不屑。 “如嫂,你说我的母亲也被囚禁在这后宅之中,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我问道。 “我知道之前大小姐是自愿留在这后宅之中的,她应该是在调查一件什么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她没有跟我说,只是叫我阻止所有人,包括少爷回到陈家,说老太爷正在干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后面我觉得,大小姐应该是被老太爷给控制住了。”如嫂说道。 “控制住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一回,是陈默在发问。 “因为每天晚上,大小姐在听雨小轩里面发出来的那些声响,我感觉像是在求救。”如嫂说道,“只是,大小姐可能是在忌讳着隐藏在芦苇荡里面的水鬼,所以一直用暗语在诉说。但是,后来我又似乎有种不应该有的感觉,不不不,这个想法太过恐怖了,我一直在否决。”如嫂说着,又自言自语道。 “如嫂,是什么想法啊?”她已经成功地将我的好奇心给引出来了,况且还是关乎母亲的。 “我起先是觉得,大小姐被关在听雨小轩里面,所以她每天晚上发出来的那些声音,应该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或者是在用一种特殊的语言在求救,但是,后面我却发现,只要大小姐一叫喊,芦苇荡中的水鬼,好像就没有出来作威作福。”如嫂的声音低低的,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天大的秘密那般。 “如嫂,你不要说,你觉得母亲是在跟芦苇荡中的那些水鬼交流。”我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周沧少爷,如果你不信的话,明天晚上可以去听听看,大小姐的声音一出来,芦苇荡中的水鬼所发出来的声响,就会小很多。”如嫂说道。 听到了这里,我坚定地对着陈默和如嫂说道:“陈默、如嫂,无论母亲是因为一个什么样的缘故留在这沼泽地之中,也无论她是不是被外祖父囚禁在陈家的后宅之中,我在离开这里之前,一定要见母亲一面的,今天晚上,你们前来搭救,我很感激,但是,天亮之后,我还是要回到小楼之中的。” “周沧,你理智一点,要知道,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陈家的后宅的监视范围之内了,只要我们沿着这条小河走下去,就能离开陈家后宅的这片沼泽地,难道你不想去木斯塘了吗?”陈默一听到我这么讲,立刻就着急了。 “但是,相比较去木斯塘,母亲对我来说更加重要,我必须要见母亲一面,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母亲,我现在几乎已经是孑然一身了,奶奶去世了,爷爷去了贵州,周蓝又在昆仑山,父亲也不在了,只有母亲在我的身边,我几乎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了,难道单单因为陈家到处都是阴谋诡计,沼泽地里面有很多机关,就要我放弃母亲吗?我做不到,陈默,这一次,我是不会听任何人的劝告的,我一定要见到母亲。”我瞬间特别的激动,提高了音量说道。 “周沧,如果你执意要如此的话,我可能会用暴力强制你离开的。”陈默说道,“陈家目前正处在一片混沌之中,我不敢确定爷爷将你引到陈家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单凭着他将你带到后宅之中,就已经说明了他是不想将你放走的。我和如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给带出来,就绝对不会让你回去送死。” “陈默,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的话,我们这十来年你的友谊,可能会就此葬送了。”我也不甘示弱地说道,为了威胁陈默,还不惜放出狠话来。 如嫂大概是闻到了我们俩之间的火药味,因此立即说道:“你们兄弟俩别为这件事情争论个不休了,听我说一句,周沧少爷不想丢下大小姐一个人在这后宅之中,也是在情理之中,这是他孝心的表现,少爷你不能一概地否定掉。如果你真的用强制的手段让他离开的话,那么我相信周沧少爷也不会安心去做别的事情的。” “是的,如嫂,就是你说的那样。”我一听到如嫂说的是我的话,立即就这么说道。 “不过,周沧少爷,我这么说,也不是支持你现在就回去搭救姑奶奶,”如嫂听到我这么说,一下子就将话给说过来了。 “啊!”我立即就表示了疑惑。 “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想在离开之前见姑奶奶一面的话,那么就要听我的指挥,我可以有六成的把握让你见到她,但是,如果姑奶奶执意不想见到你的话,那么就是另外一说了。”如嫂说道。 陈默听到了这里,原本紧绷着的脸色,稍微松弛了一些,“如嫂,说说你的计划吧。” 如嫂看了看我,然后继续说道:“我觉得,每天晚上,姑奶奶在发出那些奇怪的声音的时候,藏在沼泽地芦苇荡中的那些水鬼,就都会聚集到了听雨小轩的周围,我不知道姑奶奶是用什么办法将它们都给吸引去的,但是这却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循着声音,找到姑奶奶的藏身之所,而且这个时候,芦苇荡中也没有水鬼在巡逻,我们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如嫂说道。 “但是,如果水鬼真的是被母亲的声音吸引去的话,那么母亲所在的地方,水鬼也会很多的,那样我们也没有办法接近母亲啊。”我立即表示了疑惑。 “周沧少爷放心,我今天晚上能够让少爷在听雨小轩的门口将你给带出来,明天晚上就同样有办法避开水鬼,将你带到姑奶奶的身边,只不过,姑奶奶如果着实是不愿意见你的话,那么我也就没有办法了。”如嫂说道。 “真的吗,如嫂,你真的有办法对付那些水鬼吗?”我激动地说道。 “傻孩子,如果没有一点本事在身上的话,怎么可能在陈家生存这么多年。”如嫂笑着说道。 “只是,如嫂,周沧这脚踝上面的白骨镣铐,要怎么办?”陈默低下头来,眼睛盯在我的脚踝上面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用这个,将姑奶奶给引出来,只不过,就要委屈周沧少爷带着这两个鬼东西一天了。”如嫂凝眉说道。 “只要能见到母亲,我一切都听从如嫂的安排。”我看着如嫂,感激地说道,心里头好像已经确定了,明天晚上一定能够见到母亲的样子。 “少爷,周沧少爷,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亮之后,你们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待在这船舱之中,任凭听到外面的什么动静,都不能出来,否则的话,被陈家人发现,我是会被老太爷五马分尸的。”如嫂说道。 我和陈默同时地点了点头。 几乎在我们点头的同一时刻,远处便传来了一声鸡鸣。 “两位少爷,你们好自为之,我要即刻赶回廊云琅苑了,迟一点就会被发现的。”如嫂说着,急匆匆地就钻出了船舱,而后我们明显地感觉到了船身剧烈地一摇。 等我们掀开了船舱的帘子,如嫂已经没有了踪影。 第351章 陈家(十五) 我对着陈默一笑,然后又回到了船舱之中。 虽然说这是一艘住家船,但是船里面的摆设却非常的简单,基本上厨房餐厅客厅和卧室都在这小小的一个空间里面。 也不知道如嫂为何会有这样一艘船的,还是原本这艘船就是属于她的。 她说这里已经离开了陈家后宅的控制范围,是不是就说明了我们暂时还是能够自由活动的? 我在船舱里面随便地找了一把凳子,然后坐了下来,对着陈默说道:“陈默,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待在这船舱里面等待如嫂,等夜幕的降临吗?” “周沧,这陈家的后宅,白天的话,是一直有人在巡逻的,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但是,为了今天晚上能够顺利地见到姑母,我还是觉得我们暂时不要随意地走动的好。”陈默说道。 “行,陈默,我听你的。”毕竟在这陈家,无论是前宅还是后宅,我都是不熟悉的。“对了,陈默,昨天下午你被带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到了陈家的后宅的。” “昨天下午我到了正堂的时候,祖父正在等我,他已经知道了我们半途去了云琅苑,很生气地呵斥了我一顿,并且让我去后厅祖宗的牌位前面烧香叩首检讨。在陈家,祖父的话就像是圣旨一样,没有人敢违抗,所以我便去了后厅的,我跪在陈家祖宗牌位的前面,等着那一柱香烧完,我回到了后厅,祖父也已经离开了。这个时候,我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似乎祖父是有意要将我给引开的样子,果然,我回到听雨小轩的时候,你已经被送去了后宅。”陈默说道。 “是啊,陈默,你知不知道陈家进入后宅的方式是什么,看着一片的沼泽地,应该也是用船的啊,只是,那么大的一间房屋建造在船上面,而且还随时都能够移动,移动的过程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这真的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我说道。 “周沧,你知道为什么陈家的房子能够随意地移动吗?”陈默也用脚勾过来一把矮凳子,然后在我的边上坐了下来。 我看着一脸神秘的陈默,然后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如果知道的话,还需要问你吗?我在心里暗暗地嘀咕着。 “那是因为白天的话,那些水鬼就不敢出来活动了,它们的任务,就是移动这些需要移动的房子。”陈默说道。 “这,这不大可能吧,这些水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不是外祖父在神农架之中带回来的吗?难道还能像小狗一样被外祖父驯服了呀?”我不大能够接受这样一件事情。 “周沧,你知道为什么陈家要在这一片沼泽地上面修建这么多的房子吗?要知道,在这样的地基上面修建房子,要耗费的资产是你我都难以想象的。”陈默看着我说道。 我没有回答陈默的问题,坐在一旁静默地看着他,等他将整件事都完整地叙述出来。 “陈家之所以能够在沼泽地上面修建屋子,全都源于屋子下面所垫的地砖,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在这一片沼泽地里,陈家的每一个建筑下面,都是足足地铺了十五层的地砖,而且这些地砖还不是简单上下堆叠,而是上下层纵横交错地叠,让后在这十五层地砖的下面还有排木,排木上面都是粗长的钉子,一直钉到了沼泽的深处。”陈默轻轻地说道。 “但是,即便是这样子,这地基也是不稳定的啊,如果沼泽地上面有暴雨等自然灾害的出现,风雨要将这些房子吹倒的话,是类似于摧枯拉朽般的。”我说道。 “是的,这也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少年的时候,我和周蓝还曾经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研究这个问题,那个时候,祖父还是需要经常外出的,所以有足够的时间供我们慢慢地研究,你知道研究到最后,我和周蓝两个人得到了同样一个结论,是什么吗?”陈默对着我问道。 “是什么呀?你们俩不谋而合的结论吗?”我说道。 “是的,不谋而合,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祖父禁止我们进入陈家的后宅,”陈默说着,头突然抬起来,看了一眼突然落下来,停在船板上面的田鸡,他发呆了一瞬间,然后才又缓缓地开口了:“这沼泽地里面,存在着一股未知的力量,也是因为这股力量,所以陈家才能够在这沼泽地上面修建这么多的建筑物。后来,周蓝将这一股力量称之为‘类万有引力’。” “‘类万有引力’?”我不自觉地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但是,直至昨天晚上,我跟如嫂夜探后宅,寻找你的踪迹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这一股力量,到底是什么?”陈默说道。 这一瞬间,我好像也突然间就明白了,“陈默,这一股能够将陈家的房子稳定在沼泽地上面的力量,是源自于沼泽地里面那是不知数量的水鬼,对吧。” 陈默听到我这么说之后,猛地就回过头来,他没有开口,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想。 “陈默,水鬼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虽然陈默没有开口,但我还是继续追问道。 “周沧,我怀疑,水鬼就是天狼星人变异之后的生物,只是,这些年来,一直被夸父族人困在神农架里面,所以人类从来都没有接触到,神农架关于野人的传说,可能也是与天狼星人有关的。”陈默说道。 “你是说,外祖父在神农架里面将变异之后的天狼星人带出来,然后通过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手段,让其听从他的指挥,所以,沼泽地里的建筑也好,夜晚的后宅里面出现的水鬼也好,其实都是那些接受到外祖父指令的天狼星人在作祟。”我尝试着将思路理顺。 “大致是这样的吧,而且我怀疑,祖父带出来的,并不是变异了的天狼星人,而就是天狼星人,也就是五叔口中所讲的精灵,而这些天狼星人之所以会产生了变异,然后为祖父所用,应该是与祖父有关,后宅很可能就是祖父的生化实验室。”陈默说道。 突然,有一个时间点从我的脑袋里面闪过,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太多超过我们的思维能够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陈默,这陈家的宅子,一直都在这个地方吗?”我问道。 “好像不是,怎么突然间问这么一个问题呢?陈家好像是从一个别的什么地方搬迁过来的,陈家这座宅子,是祖父亲手设计的,陈家搬迁过来之后,以前的宅子也被祖父毁掉了,那时候父亲的年纪还特别小,所以他也记不清以前的陈宅到底在哪里。”陈默说道。 “陈默,现在应该还有一个人记得以前的陈宅在哪里,还有这一座宅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修建的。”我一脸严肃地说道。 “是教授。”陈默立即就知道我在讲的是谁了。 “是的。”我对着陈默点了点头。 “你为何会突然对陈宅的历史感兴趣了呢?”陈默问道。 “因为我怀疑,外祖父的生化实验,与星盘有关。”我说道。 “你是说,当年教授从云南的许氏家族带出来的那三分之一的星盘,就是祖父能够让天狼星人进行变异,且为他所用的缘故?”陈默听到我这么说,睁大了眼睛问道。 第222节 “是的,而且陈默,我不是怀疑,而是已经很确定了,只是还差一个洽和的时间点来佐证而已。”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后宅之中有一处地方,非常的可疑,那是陈家的禁地,陈家人除了祖父之外,应该是没有人到过那里,但是,我和周蓝在七岁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却曾经去过那里看了一眼。”陈默说着,像是陷入了遥远的记忆之中。 第352章 陈家(十六) “陈默,是什么地方呢?”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 “锁龙井。”陈默说着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好像是特意地加重了那般, “锁龙井,这锁龙井不是古代的一种神秘风水布局吗?怎么在陈家会成了禁地呢?”我有点不解地说道。 “在陈家的传说之中,这锁龙井深不可测,而且有一根不知长度的铁链从井口处深入井中,平时进水当中会发出沉香的味道,如果将这铁链拖出来很长之后,井水就会翻滚,会变得浑浊,且井底还会发出牛鸣般的声音,而且井里面原本的沉香味,还会变成难闻的腥臭味呢。”陈默说道。 “陈默,是不是以前你们一直以为锁龙井的种种,只是传说而已,但是,因为那一次你和周蓝无意中那一次去了龙井之后,才发现原来传闻中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我说道。 陈默看着我,没有说话,反而是微微地笑了一下:“周沧,我发现你的分析能力真的是超强,只要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够将整件事情都推理出来了。” 我似乎是第一次受到陈默的夸赞,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据附近的山民说,陈家后宅所在的这一片沼泽地上面,以前经常刮风下雨,雨水泛滥成灾,水灾对周围农田的损害很大,后来,爷爷的父亲,也就是祖爷爷来到这个地方,说这沼泽地里头住着一条恶龙,这里所有的水患,都是这条恶龙造成的。当年祖爷爷已经有迁族的念头了,再加上这个地方虽然是一条恶龙,但是如果能够将其降服的话,也算是一块特别难得的风水宝地,因此祖爷爷按照当年刘伯温建造北京城的那个手法,在这一片土地上设计了一个八臂哪吒图,准备在这里建造一座府邸。”陈默说道。 “你是说,这个地方是母亲的祖父设计并且建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刚刚的那个想法,可能就不成立了。”我听到这里,不免有点沮丧地说道。 “不是,你耐心听我把话讲完。”陈默可能觉得我有点紧张,急忙说道。 “好的。”我笑了笑说道。 “陈宅建造的过程中,非常的不顺利,经常遇到极端的天气,在加上那时候的社会因素以及一些别的原因,所以陈宅的前宅,建造了一年之久,连地基都没有打好。”陈默说到这里的时候,站起身来,然后走到船舱的边上,将窗叶上面的竹帘子放了下来。 竹帘子瞬间就把照射进来的太阳光给遮挡住了。 他放下来帘子之后,还不紧不慢的地将角落里的暖瓶拎起来,给我和他自己各泡了一杯茶。 这一套动作做完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又挪回到原来的座位上面。 因为有刚刚的那一着,所以我现在也不敢问,也不敢催,就静静地等着陈默将那些动作做完之后,再继续跟我讲陈宅的往事。 “就在连祖爷爷都在怀疑这一条恶龙是否真的是那么的强大,连刘伯温的八臂哪吒图都镇不住它的时候,爷爷回来了。爷爷常年在外头采摘草药,每年在陈家的时间特别短,所以他还不知道陈家要迁屋这件事。爷爷来到沼泽地之后,环绕着沼泽地走了三天三夜,然后又跑到庐山上面又走了三天三夜,之后他回来了,问祖爷爷,知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祖爷爷说这里是一条龙,而且是一条恶龙。这个时候,爷爷又问了一句,也就是这样一句话,奠定了他在陈家的决定性地位。”陈默说道。 到了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发问了:“是什么话啊?” “他问祖爷爷知不知道,这一条龙,是公的还是母的?”陈默笑着对我说道,真的是很像小时候乡里面说书的先生。 “判断一个地方是什么,不是根据这个地方的地气吗?难道地气还有公母之分吗?”我听到了这里,也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了。 “但是,就是这么一句让我们现在听起来觉得很可笑的话,却让祖爷爷瞬间就对眼前这个庶出的孩子刮目相看。要知道,祖爷爷是有十二房妻室,在那个没有计划生育的时代,真的可谓是儿女成群,爷爷的母亲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爷爷在大陈家的时候,其实是非常没有存在感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再加上也真的是刻苦耐劳的话,绝对是不会有现今天如此庞大的家业。”陈默说道。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改变了外祖父在陈家的地位呢?”我不解地问道。 “我也是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要知道,祖爷爷在玄学方面的造诣是非常高的,所以,能够得到祖爷爷的认可,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但是,爷爷的那句话,是让祖爷爷大吃一惊啊,单凭这个,你就能够猜到,爷爷这一句看似玩笑的话,所包含的信息量有多么的大。”陈默说道。 “那这条龙,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啊?”我很无知地又追问了一句。 “陈家的家族史里面没有具体地说明,只是说,祖爷爷听了之后,就说这块地给爷爷了,以后,他也不用当陈家的采药人,让爷爷跟在他的身边一起学习易医,而且,还将这座府邸的建筑设计权,交给了爷爷。而祖爷爷也没有看走眼,陈家在爷爷的带领之下,强大了特别多。陈默说道。 “陈默,外祖父不是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吗?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我听出了其中不合理的因素。 “陈宅最开始只是修建了前宅,前宅建好之后,就只有祖爷爷一个人跟着祖父的这一家子搬过来,其他的人,都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迁徙了,而且,老陈家也同时就被毁灭了。”陈默说道。 “陈默,这里头,好像有很多不合理的因素,按照中国的传统思想,即便外祖爷爷再怎么看好外祖父,他也不是陈家的嫡子,所以,当初是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让祖爷爷放弃了自己的嫡子嫡孙,而跟着这个庶出的孩子,不远千里地来到这里,而且还将毕生的本事,都传授给他了。如果说是陈家整体的搬迁,我还能够接受,但是,按照目前你的叙述来看,陈家就只有外祖父的这一支来到了这里,这好像与祖爷爷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后代繁荣昌盛而呕心沥血地挑选了这么一个地方,然后再设计了这样一座巨大的宅院的初心,不是那么的相符。”我说道。 “周沧,你说的这些,也是我之前和周蓝一直都难以理解的地方,且你知道吗?陈家人搬迁过来之后,祖父又出去了一段特别长的时间,他这一次出门之后,回来便开始在陈家的后面修建这一口锁龙井,听说锁龙井建成的那天晚上,天上出现了血月。”陈默说道。 “血月?血月不是月食吗?其实就是一种天文现象,跟锁龙井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解地问道。 “或许吧,不过从神农架里面出来之后,我对以前的一些认知,真的是有所改观,或许我们一直以为是正确的那些,是错误的也说不定。”陈默说道。 “陈默,你是不是陈家对天狼星人所进行的生化实验室,就是在锁龙井里面?”我像是突然才顿悟到了那样。 第353章 陈家(十七) “如果说月亮是天狼星人的,那么,对照这锁龙井建成之时的天文现象,我觉得这很有可能,但是,一切都要用事实来说话,而不是靠我们的猜测。”陈默说道。 “但是,现在天已经完全亮透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在后宅的沼泽地里面随意地走动,可能还是得等到天黑之后,如嫂来了再说吧。”我是觉得不能擅自行动的,毕竟,昨晚陷入淤泥里面的时候,我是真的害怕了。 “周沧,有一点你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如嫂也不是完全能够依靠的人,爷爷是你的外祖父,是我们的至亲,但是他都靠不住,我们还有谁能够相信呢,在这个后宅里面,能够相信的,只有我们兄弟俩彼此之间而已。”陈默说道。 “陈默,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如果不是他刚刚的这句话的话,我是会无条件地相信如嫂的。 “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也很有可能如嫂是无辜的,她真的是在全心全意地帮着我们,但是,我觉得还是要留一个心眼比较好。”陈默说道。 “但是,现在白天我们行动的话,会不会太惹眼了,只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的,可等到晚上的话,如嫂又肯定是会来的,我们该怎么做呢?”我问道。 “我暂时肯定得留在这艘小船里面,但是我们也不能安全依靠如嫂,我要趁着这个时间,将陈家的整一个地图都画出来,然后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如果要先去锁龙井的话,该怎么走。另一方面,我要想办法回前宅一趟。”陈默说道。 “你要回前宅,这会儿,前宅很有可能已经有大批人马在等着你回去,然后就将你给关起来了,你这会儿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我一听到陈默要回陈家的前宅,焦急的急忙就站起身来。 “周沧,我跟你说,要避开水鬼的方法,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跟如嫂的一不一样。”陈默说道。 “所以说,你会前宅,是因为要去拿可以避开水鬼的东西吗?” “是的,小时候我和周蓝每次进入后宅,爷爷都会在我们的手臂系上一个红色的袋子,这个袋子里面其实装着的是一枚药丸,长大之后,我才知道,这东西叫做却鬼丸。却鬼丸出自《天医方》,是用雄黄丹散和上蜡,调和成弹丸,所以,如果我们今晚想要顺利地到达锁龙井的话,在天黑之前,就一定要去前宅里面取来却鬼丸。”陈默说道。 “但是,如嫂不是说她也有避开水鬼的方式吗,如果真的是要二选一的话,那么我宁可选如嫂,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我说道。 “周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事的,我从小就在这陈家大宅子里面长大,再加上小时候也不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书斋里读书的人儿,所以,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顺利里去药房将却鬼丸偷出来的。”陈默说道。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那么我也要跟你一块儿去,即便是被发现了,外祖父要惩罚的话,也是两个人一起承担,陈默,我不想总是当那个被保护的人,不想总是被你们特殊对待,我想跟你们一起冲锋陷阵,即便最后是失败了,甚至是搭上了性命,我也不会后悔的。”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动情,不由得觉得鼻尖酸酸的。 外头起风了。 芦苇荡的苇絮就像是成群的仙鹤的羽毛那样,飘洒在半空之中,像是冬日的小雪,却又比雪更加轻盈。 不远处的树木上面,停着不少的灰色喜鹊,它们正在枝丫上面嬉笑、玩耍。 一阵阵的鸟鸣声闯过芦苇荡,飘到了小船这边来,与静默的船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一根苇絮飘了进来,陈默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看着手中的苇絮,然后轻轻地说道:“那就一起走吧。” 我有点意外,但是心里头是在雀跃的,其实相比较待在这里,跟陈默去冒险,我可能会更加的心安。 “陈默,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走呢?”我问道。 “现在不行,现在是早晨,是整个陈家最忙碌的时候了,你这会儿进入陈宅,特别是前宅的话,毫不夸张地说,你能够在前宅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面碰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打扫卫生的、浇花的、晒药材的、买菜的等等,所以,此时肯定不是进入前宅的最佳时机,而且昨天晚上我们也折腾了一整个晚上,这会儿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反正我是筋疲力竭的,所以,现在我们好好地睡一下,然后等过午了再去前宅,那时候宅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在午睡,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机。” 陈默每每讲起冷笑话来,总是能够把我给逗乐了。 “可是,这船舱里面只有这么一张简易的床,说是床,也就是两张凳子上面摆放着一大块的合成木板而已,也不知道稳不稳固。”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走到了那张简易的床边上。 “想想我们在神农架之中的经历,眼前有这样的环境算是不错了,睡觉吧,在磨蹭的话,就到了要出发的时间了。” 陈默说完之后,就将船舱上面所有的竹帘子都给放了下来,骤然间,整个船舱就黑了。 他没有再对我多说什么,直接就朝着简易床上瘫了下去。 我这会儿其实也已经是累得不行了,所以也跟着躺了上去。 说起来很惭愧,因为嫌弃这床的是我,然后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也是我。 我大概一躺上去就开始打呼噜了。 等到陈默一直在摇着我的时候,才醒过来。 “你再不醒的话,我可就要自己去取药了,真的是一个拖油瓶。”陈默说着,见我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便转过身去走到了床对面的矮方桌边上,然后提起暖瓶,朝着一个宽口的大瓷碗里面倒热水。 “不要意思,我平时都是要闹钟才能够将自己给叫醒的,”我坐起身来,笑着对陈默说道,然后还没忍住地打了一个呵欠。 说真的,如果放在平时的话,我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之下,是能够睡到第二天天亮的。 “那就起来午膳吧,大少爷。”陈默说着,对着我递过来了刚刚的那一只宽口的大瓷碗。 谁能够想到,这么一个少言寡笑的人,也有能够这样开玩笑的时刻。 这大概是我的殊荣吧,我突然间觉得特别的珍惜。 我接过陈默递过来的碗,一阵清新的藕香味扑鼻而来。 居然是一碗莲藕粉糊。 没想到,陈默这么会照顾人的。 我也没有客气,然后就将那碗正好合嘴的连藕粉糊给喝了下去。 还没有等我吃完,陈默便催促道:“你吃完之后,将这身衣服换上。” 我定睛一看,方木桌上面,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套衣服。 “你知道为什么这艘船为何能够屹立在这芦苇荡之中,而不会被查询吗?”陈默问道。 “我不知道啊,会不会这艘船原本就是如嫂的,所以在芦苇荡中巡查的人都认识,因此没有被查询?”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不是,这种小船,在芦苇荡之中有很多只,都是附近的山民的,而他们在这芦苇荡之中行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天亮之前,手机苇絮上面没有晒到太阳的露珠。”陈默说着,看了看甲板上面的那几份瓦罐,“这些瓦罐子收集齐了之后,山民便会卖给陈家,陈家的水蜜丸,都是用这种露水制作的,所以,药效要比外面用同样的药方,同样的药量制作出来的药丸子,好上三成。”陈默说道。 “所以,我们进入陈宅的方式,就是要装扮成卖露水的山民吗?”我说道。 “是的,山民能够将露水直接带到了药房,这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陈默说道。 我听到了这里,三下两下就把碗里面剩下的藕粉糊全部都给呼了进去,然后将碗随手一放,便拿起衣服来。 “陈默,这你和周蓝都是在陈家长大的,而我又长了一副跟周蓝一样的面孔,你说陈家人会不会认出我们来啊?”我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没事,我有办法避开他们的。”陈默说着,也将一副给换上了。 第354章 陈家(十八) 但是,我刚把上衣换了之后,便发现了不对劲:“陈默,这,这衣服你是不是拿错了?” “没有啊,那一套一副就是你的啊。”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不是啊,你肯定是拿错了,你看,这分明是女人的衣服啊。”我有点焦急地说道。 “是啊,就是要你扮做女人啊,不然的话,怎么骗得过陈家那一群机灵鬼的眼睛呢。”陈默说着,再也忍不下去了,“噗嗤”一下便笑出声来了。 第223节 “什么?你要我男扮女装啊,这个我可做不到,我不干,要假扮的话,就你上。”我一脸不乐意地说道。 没想到陈默这小子还有一点心机在身上的呀,怪不得突然间对我又是倒藕糊又是赔笑脸的,原来是心怀叵测的啊。 “不是我不想装扮啊,是这基本的条件就不允许的嘛。我这么高,扮起女人来根本就不像啊。”陈默一脸无奈地说道。 他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但是要让我男扮女装,我真的是很难做到啊。 “反正我不管,然我假扮成女人,我绝对不干,而且我这幅模样,假扮起来也不像嘛。”我坚定地说道。 在这件事上面,我一定要坚定自己的立场,不然将来肯定是会被陈默和周蓝耻笑一辈子的。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对自己说道。 “那也好,如果你实在觉得为难的话,我也可以一个人去的,你自己就在这芦苇荡之中等着我吧,放心,陈家的仆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的。”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倒不像是在吓唬我,而是真的想这么干似的。 可是,让我一个人留在这芦苇荡之中,我也是不愿意的呀。 真的是为难到我了。 所以我一咬牙,然后说道:“算了,既然一定要这样的话,那我也就认了,假扮女人就假扮女人吧,反正我这是为了大局着想的。” “那你就把那衣服换上吧,再这么磨蹭下去,陈家人就都午睡完起来了,那时候我们会更加啊被动的。”陈默说这话的时候,身上那一身满是泥灰的衣服已经换好了。 我有点不耐烦地将那一件女人的内衣胡乱地套在了身上。 “哈哈哈哈,”陈默可能是看到了我的这幅形象,所以没办法再忍了,瞬间就捧腹大笑。 “哼,我这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远比你们这些满口的仁义礼智信的伪君子伟大多了。”我被笑得气不打一处来,用一种不打好的口气说道。 “好好,你是特别的伟大啊,周沧,不过我真的觉得,你这一身女孩子的装扮,真的是特别的好看,比你的男装好看很多了。”陈默一边将一直抑制不住的笑声给硬生生地压下去,一边说道。 “还有完没完啊,快点出发了,不要耽误了正事。”我说完,看着陈默身上的那一身装扮,像是突然想到了那样问道:“看你身上的这一身衣服,该不会你的角色是我的丈夫吧。” “是啊,这艘小船,本来就是一对小夫妻的,他们与如嫂的关系特别好,我们是仗着如嫂的面子,才有现在身上的这一身衣服穿的呢,”陈默一脸轻松地说道。 我脸上应该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吧。 “对了,周沧,这沼泽地边上的山民,对自己的配偶的称呼都是孩子他爹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叫我的时候,一定要改成这个称谓,知道吗?满环他娘。” 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陈默,不知道他这张人皮的下面,到底有几个他,居然能够转瞬之间就真的是用深山农民的那种古朴的语调对着我喊道:满环他娘。 “还没到陈家呢,你不要用这种语调跟我说话,我怕等一会儿自己身上的那些鸡皮疙瘩会掉一地的。”我没好气地说道。 “反正你记住了,我生怕待会儿你一个不留神,就把我的名字给喊出来了,满环他娘,我要事先跟你声明一下,能够在陈家做事的,都是身上有些许本事的人,特别是他们识人辨物的本领,是外头的人无法比拟的,所以,一切都要小心为上,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话,而且陈家你原本就不熟悉,不知道其中哪些人是宅心仁厚,那些人是毒蝎心肠。”陈默这会儿已经收起了刚刚的那一股顽皮劲,用的是一种特别严肃的语气对我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满环他爹。”我终究还是屈服了,将这拗口的四个字,硬生生地从嘴巴里面给抠出来。 “我们到船舱外面去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一定要赶在未时之前,离开前宅,”陈默说着,便猫着腰钻出了船舱。 我见状,也跟着走了出去。 昨天晚上因为情况特殊,所以上船的时候,没有仔细地观察这一艘小船的形象,只知道这应该是一艘住家船而已。 现在晴天白日的,我站在船板上面,才真的感受到了,这船上面一个年轻家庭的气息。 船舱的位置是在船尾,舱顶伸出外面的那一小放的屋檐下面,挂着两个橘黄色的灯笼,每一个灯笼的下面,都挂着一个小铜铃,所以船一移动的时候,就有一阵阵叮铃铃的声音传来。 船板上面的瓦罐码得整整齐齐的,每一个瓦罐上面都有用彩色的画笔画出来的菊花,看样子,这船的女主人应该是喜爱这种花卉的,只是不知道这上面的画是船的男主人画的还是女主人画的。 陈默从小就在这沼泽地长大,所以他撑船的技术特别的好。 而且在这一片白茫茫的芦苇荡之中,居然能够准确无误地认清楚去往陈家前宅的路。 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较弱的女人,头上戴着帽子,帽子的两边垂着的用来遮挡太阳光的丝巾,在微风的作用下,时不时地在我的脸上拂过。 我没事干,只能坐在床头的矮木墩上面,看着芦苇荡上秋日的风光。 陈默所言不差,这一路上,我们碰到了好多卖完露水从陈家出来的老乡。 “秋生啊,今天怎么这么迟,陈家都要关门午睡了呢。”一位老翁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热心地问道。 “是啊,跟着菊儿画画,所以就迟了一点呢。”陈默对着老翁说道,“老叔,今天露水好价钱吧?” “好价钱啊,快点去吧,迟点陈家关门了,就卖不出去了。”老翁已经距离我们有点远,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你居然认识这多人?”我捏着嗓子,用一种尖细的语调说道。 “进去朝着身上抹一下细粉,芦苇荡上的女人,身上都是会有一股香粉的味道。”陈默突然说道,“前面就到了前宅了。” 我一听,急忙站起身来朝着前面一看,这前宅,跟我日前所见到的陈家,根本就不一样的。 “陈默,这是陈宅吗?怎么跟我日前所见到的陈宅是完全不同的啊。”我不由得一脸疑惑地看着陈默问道。 “满环他娘,”陈默故意加重了语气说道。 我一下子就顿悟到了,这里已经距离陈家很近,甚至可以这么说,此处已然是在陈家的控制范围之内了,因此,我的一言一行,或许一不小心就会被隔墙给听走了。 切记切记,一定要喊满环他爹。 “嗓子疼还总是要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心疼自己。”陈默说着,走回了船舱里面,然后取出了一张藕色的风披给我披上。 正当陈默细长的手指在替我系风披上面的带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在他的眼神里面捕抓到了一抹之前从来都没有的温柔。 这小子,难道是入戏太深了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急忙将眼睛移开。 我是绝对受不了这种眼神的,即便是将来我自己结婚生子了,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妻子作出这样含情脉脉的动作吧。 但是,陈默却很自然地替我弄好了绳子之后,便将船驶进了前面的大门楼面前。 我感觉这应该是隶属于陈宅的一个小院子,但是跟陈家前宅的整体建筑是没有连接在一起的。 第355章 陈家(十九) 小院子灰瓦白墙,高大的门楼上面,镶嵌着精致的雕花,主楼是用一色青石起座,目测应该不止三层,石条又故意不打磨平整,粗狂凝重,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巨人袒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坦荡的胸襟。 陈默将船停在了一块大石头的边上,然后对着我伸出手来。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小子到底想干嘛,该不会是想扶我下船吧。 果不其然,在我愣神的这一瞬间,他已经来到我的边上,然后将我的手重重地握住了。 我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整个人就已经来到了大石头的上面了。 “风菊夫妻俩在这片沼泽地上是出了名的恩爱,你配合一点。”陈默突然在我的耳旁低语道。 恩爱,那我该怎么做啊,怎么演才像是恩爱啊? 我突然间就迷糊了。 但是,陈默可是异常的清醒。 只见他确定了我站稳之后,便又重新跳回到船板上面,然后将那一瓦罐一瓦罐的露水给搬到大石板上面。 而这这一个过程,我都是愣在一旁,有点举手无措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别人出来恩爱,才不会露馅。 陈默将所有的瓦罐都搬下船之后,便朝着我递了一个眼神,大概是示意我在原地站着吧,然后他便急速地朝着那一座金碧辉煌的门楼跑了过去。 大概过了半支香烟的时间吧,只见陈默点头哈腰地跟着一个仆人模样打扮的人出来了,手上还推着一个小板车。 仆人走进的时候,我才认出来,这好像是三伯,但是神韵之间,却好像又少了一丝三伯的那种犀利。 “呦,风菊儿今天连丝巾都遮上了,这天也不算热呀,入秋了都。”那个小老头笑着看着我说道。 我不敢开口,怕一出声就会露馅,但还是礼貌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菊儿昨晚感了风寒,沼泽里的风大,所以我就让她戴上头巾和披风。”陈默抢着我的话说道。 “怪不得今天这么晚嘞,还好你们是赶上了,如果再迟一点的话,这些露水老太爷可就不收了呢。”小老头说着,也撸起了袖子,帮着陈默将瓦罐搬到小板车上面。 我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冲动也想要上去帮忙,但是陈默的一个眼神就将我给杀回来了。 因此,我也只好作罢,在一边装柔弱。 在小老头的帮助之下,陈默很快就把十来个瓦罐都搬上了小木板车。 “菊儿,走吧,跟着一起进去,我给你抓两把药喝喝,明天就铁定好了。”小老头看着我说道。 我看了看小老头,又看了看陈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二爷,这真的是太感谢你了,陈家的药房出来的药,不用明天,可能傍晚就会药到病除了。”陈默说着,还不忘拉了我一把,然后说道:“菊儿,还不赶快感谢二爷。” 我一下子就蒙了,这一开口的话,不就露馅了,少妇那种娇滴滴的声音,我可装不出来啊。 没想到陈默说完之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立即就说道:“这菊儿跟我来陈家这么多次了,还是这么怕生,二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 “这风菊儿我还不知道吗?跟她计较个啥呀,”那个被陈默唤作二爷的人和蔼地说道,然后还不忘朝着我这边呵呵一笑。 我礼貌性地弯了弯腰,算是对他的慷慨赐药予以感谢。 陈默看了我一眼之后,淡淡地说道:“把头巾遮好,别又吹了风,不然今晚又该头痛了呢,让你待在船舱里又不肯,一定要跟着上来,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说完之后,便推着小板车吃力地朝着小院子走去。 “让风菊儿躲在船舱里,只怕你也不放心吧。”二爷笑着说道,然后也帮着陈默推车。 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将自己不是风菊那个女孩子这件事给暴露出来。 进入小院子之后,我才发现这小小的一方院落,外头看着就觉得应该是一所有钱人家的房子没想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院门的正后方,是一座由怪石堆积而成的假山,假山的四周种植着一圈碧色的石斛兰,这个季节正好开得正艳。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反正这一圈的石斛兰,将这方院子的气韵都衬托出来了,真的让人有种这是医药世家的感觉。 假山的西面,由几根长长的竹竿搭成的画家上面,爬满了紫色的花朵,这一面天然形成的花墙,将院子的围墙增高了许多,假山的东面摆放着一排排绛紫色的七层架子,每一层架子上面都用竹编篮子晾晒着各种而样的药材。 这一时间药香味、花香味,还有淡淡的青草的味道,都扑鼻而来。 这一股气息好像能够把人五脏六腑中的浊气都给逼出来,瞬间就让人神清气爽。 往里面看,就是一件巨大的屋子,应该就是所谓的药房吧,感觉药房里面还有很多的间间格格,应该是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功能房。 正当我看得发呆的时候,二爷突然开口了:“风尘,你先把这些瓦罐里面的水都倒到水缸里面,我进去取钱,顺便给风菊儿抓两副药,你就在这里看花等着吧。” 二爷后面的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急忙就点了点头。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需要说话的时候,就经常无话可说,但是这种绝对绝对不能说话的情况之下,就总是要脱口而出地言讲。 看着二爷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面的大屋子门口,我的心里也开始着急了。 第224节 这交易都快要完成了,可是正经事却半点都还没有着手办理,该不会是功亏一篑吧。 谁知道,这个时候陈默突然来到我的身边,然后说道:“菊儿,这个地方是风口,别站在这里,到紫藤萝的花架下面吧。” 我没有说话,然后就跟在陈默的边上走向了花架。 “这假山的下面养着一大窝的黑蛇,我等会会将黑蛇放出来,这个时候,整个药房,包括我一定会在这院子里抓蛇,而你就进屋子去偷却鬼丸。时间紧迫,我只说一遍,你一定要要记住了,从这屋子里进去之后,你朝着右手边的回廊走,一直朝着右边走,然后在回廊的尽头,有一间类似于小书房的房间,却鬼丸就放在这个小书房的天花板上面,你顺着柱子攀上大梁,就可以看到它的天花板里面好像桌案一样的东西,有烛台、花瓶、还有香炉,而却鬼丸,就放在中间的一块木板中间,你将整块木板带走就行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出来的时候,就要朝着左边走,一直朝着左边走,你就能够回到这个院子里面来。记住了吗?”陈默的声音很低,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为了让我能够听清楚,所以语速一直放得很慢。 “好的,我记住了,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我也低低地说道。 “我会尽量地放出多一点的黑蛇,给你争取时间,但是为了确保院子里这些人的生命安全,我放出黑蛇的数量也要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所以,你一定行动的过程一定要果断,无路中途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因为好奇而停留,先取到却鬼丸,然后安全退出来再说。”陈默这一次的语速就变得非常快。 而紫藤萝花架也已经在我们的跟前了。 第356章 陈家(二十) “菊儿,你就在这花架下面待着,我跟二爷领了银子之后在过来接你。”陈默这句话,特意地抬高了音量,我觉得可能在里间抓药的二爷都能够听见了呢。 我点了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一个下午,我真的是体会了一把哑巴的苦楚啊。 陈默也没有再跟我啰嗦,朝着假山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花架子距离假山后面的屋子比较近,跟假山的距离比较远,所以,我是在紫藤萝架子下面呆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假山那边突然间骚动起来了。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嘶嘶嘶”的声音,在花架上面传来。 当我抬头一看的时候,一条大概有我手腕那么粗的黑蛇,正盘旋在花架上面,黑色的体积很大,目测身长应该是超过了三米。 因此,花架有点不堪重负的样子,黑蛇一挪动身子,花架就开始微微地颤抖着,上面开得正旺的紫藤萝花瓣也随着不断地飘落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头太害怕是还是黑蛇实在是太大了,反正我觉得那家伙好像正瞪着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在看着我呢。 假山那边已经人头攒动了,大概整个药房的人都聚集在哪里抓黑蛇吧。 只是,这一条漏网之鱼,可能大家都没有发现吧。 事态紧急,我也顾不得危险不危险了,撒腿就朝着大屋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能是黑蛇突然逃出来这件事过于紧急,所以药房的门是敞开着的。 我一个大步跨了进去,身体移动带来的风将从帽子四周垂下来的头巾覆盖到我脸部的皮肤上面。 这丝巾太碍事了,我索性将其给扯下来,反正这会儿整个药房的人应该都是在外头抓黑蛇的。 药房里面的结构,跟我先前的估计差不多,里面都是隔成一间间有点日式的小屋子。 奇怪的是,屋子的推拉门都是紧闭的,但是静下心来仔细听的话,屋子里面好像又都有细微的声响传出来。 存放药材的抽屉打开和关闭的声音; 捶打药材的声音; 制作水蜜丸的声音; …… 等等,等等,不绝于耳。 似乎原本在里头工作的人,是没有受到院子里面黑蛇的影响,所有的工作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和陈默,会不会中圈套了呢? 突然间,这样一个恐怖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来。 但是,目前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局势了。 所以,不管是不是圈套,我都要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 想到了这里,我便按照陈默之前给我的指示,朝着右边的通道走了过去。 我大概在通道上面走了三米远,经过了两间屋子之后,就遇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 这一下子,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朝着右手边的方向拐了进去。 后面这样的路口一直在出现,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这药房里面十弯八绕的了,但是,通道一直在朝前延伸着。 我甚至在怀疑,这通道到底有没有尽头。 每一个十字路口的正中央,都会有一盏小小的风灯,而这通向四面八方的四条通道,都是靠着这一盏风灯来照明的。 因此,我走了这一路,基本上都是处在一种昏昏暗暗,灰灰蒙蒙的环境之中的。 突然,一阵“嘶嘶嘶”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伴随着的,是我心里头也猛地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我回头一看,那条在紫藤萝架上面与我对视的黑蛇,正跟在我的身后,朝着我这边慢慢地爬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发现了,所以它也停了下来,用刚刚的那一副眼神盯着我看。 让我诧异的是,这黑蛇在行走的时候,居然是立着半个身子的。 爷爷说过,蛇无腰,所以它们只能在地面上爬行,而眼前这一条体积如此索大的黑蛇,居然能够克服它所属的这个族群的弱点,像人类一样挺着半个身子立在地面上。 这一瞬间,我想到的居然是天狼星人。 一直以来,天狼星人给我们的形象就是人首蛇身,那么,如果我将眼前这条黑蛇的脑袋换成了人的脑袋的话,那是不是它就成了天狼星人了呢。 想到了这里,我的后脊背“喳”的一下子就起了身厚厚的鸡皮疙瘩。 奇怪的是,黑蛇好像也没有想要攻击我的意思,就一直在我的身后保持着那个姿势。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是那根筋被抽到了,居然跟身后的那个大家伙说道:“如果你想跟着我的话,就一定要保护我,直到我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你自己的目的,你就只能是自己把握了,因为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真的是有被自己给吓到了。 可能我身上的种种不寻常,就是通过这一件件的小事给体现出来的吧。 我不知道那条黑蛇听懂了没有,反正这话说完之后,我就靠着右边的墙,开始朝着前面走了。 陈默说时间有限,还要控制那些黑蛇不要伤及无辜,所以我的脚程放得很快,几乎是在小跑的。 但是,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在这小跑的过程中,我居然会不自觉地时不时回过头去看看那条黑蛇有没有跟来。 后来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特别的好笑。 我大概在药房里面弯弯绕绕了二十来分钟吧,通道终于到尽头了。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的屋子。 真是奇怪,这屋子里头的屋子,还要挂着红灯笼干啥呢。 而且我还闻到了这四周的空气之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阵异香掺杂在其中,而这种香味,跟我在瓦屋山古祠、鄱阳湖围楼、神堂湾洞穴以及神农架的山体缝隙之中闻到的那些香味,是一样的。 应该是同一种香料散发出来的。 我当时一直以为,这些香味很可能是当时存放星盘的先人特意设置下的一种什么机关,但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那么多了,先进去取得却鬼丸再说吧。 我抬起手来,就要将门推开。 这个时候,有一只枯瘦的手,在我的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的心猛地一震,想着:糟糕,被发现了。 努力了这么久,难道终归还是功亏一篑么! “周沧少爷。”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一看,是二爷。 他居然没有在院子里。 看来,我的预感很准确,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就等着我和陈默往里头跳呢。 “既然二爷已经认出我来了,要怎么办,就请便吧。”我说着,便将头上那一顶已经将我的颈椎压得特别不舒服的索大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周家少爷果然是胆识过人,在大黑的面前,居然能够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真教老朽佩服啊。”二爷说道。 “原来这黑蛇早已被你驯服了。”我惊讶地说道。 “当然,如果不是要配合你们演戏,大黑怎么可能将那些小蛇给放出来了呢。”二爷说着,嘴角微扬,似乎在说,你们这两个小样,想跟我斗还嫩着呢。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应该是一副坐以待毙的神情吧。 “周家少爷不必气馁,其实你们还没有输的。”二爷突然说道。 “二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道。 “我知道你们这么煞费心思,就是为了却鬼丸,”二爷说着,呼吸好像加重了一点,“就在里面,你进去吧,不过能不能拿得到,就要靠你的本事了。”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放我进去呢?”我仍是不解。 “当然有理由,不过,这个缘由,你就不用知道了。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你的时间不多了。”二爷说着,双手摆在身后,就要离开。 “我不受嗟来之食,请你跟我讲明缘由。” “那你去感激你的母亲吧,我是在还你母亲的一饭之恩。” 二爷说完,便快速地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第357章 陈家(二十一) 目送二爷离开之后,我便回过身来。 抬头迎面先看见的是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两个大字:“剪烛”。 剪烛? 我在心里暗暗地疑惑着,是何当共剪西窗烛的意思吗? 外祖父修建这间屋子,难道是在缅怀什么人么? 剪烛两个字是用瘦金体写的,我站在牌匾下面看着,还颇有一股宋徽宗的韵味呢。 只是,眼前的事态紧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研究这两个字的书写艺术。 我稍微有点用力地将门“剪烛”的门推开。 第225节 值得一提的是,刚刚我走过的这整个通道的两边,所有的屋子的门叶都是类似于日式的推拉门,而维度“剪烛”门,是中式旧时的镂空雕花门叶。 没有费任何力气,门便被我给打开了。 房间里的陈设特别的简单。 房间四角上立着四根汉白玉地柱子,四周的墙壁全都是用白色的石砖雕砌而成。 只是,这些柱子和砖墙上面,没有任何的雕花装饰,全部都是素胚。 挨窗处有一只摊满笔墨纸张的写字台,旁边三四个竹制的书架上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而且那种书籍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是跟爷爷书房里珍藏的那些书本一样,都是特别珍贵,甚至可以说几乎都是孤本的古籍。 窗对面的靠壁处的紫檀桌上面,一把古琴正沐浴在从窗口处斜射进来的零碎的阳光中。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寻遍了整个屋子,却发现好像没有任何现代技术的照明设备,而古琴边上的那一对体型有点大的黄铜烛台,却特别的显眼。 总而言之,就是一座简单却又不是韵味的书房,是我理想中的书房。 就当我还沉浸在书房的陈设布局之中的时候,那一阵“嘶嘶嘶”的声响又传来了。 我瞬间便回过神来,那条黑蛇还真的跟了我进来了。 黑蛇已经盘旋在距离我稍远的那根柱子上面了,看样子,它的目标,好像跟我是一致的呢。 不能走神,干正事要紧。 我在心里头提醒了自己一句之后,便开始琢磨着要怎么爬上屋顶了。 剪烛书房的屋顶是藻井的结构,所以屋顶距离地面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如果现在是陈默在这里的话,那么他应该三两下就能够跃到藻井上面的,但是我这个小趴菜身手,这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特别大的挑战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目光落到了那几个竹制的书架上面。 如果能够站在书架的“肩膀”上,那么加上我这个身高,爬上屋顶可能就没有问题了。 只是,这书架是竹制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我的重量。 事急从权,我也没有办法顾及太多了,因此便一脚踏上了靠窗的那个书桌,然后又爬上书架。 万幸的是,这书架还能够承受的住我的体重。 因此,书架的高度加上我的身高,让我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了藻井屋顶最底层的边缘。 我的臂力还算可以,因此双手一攀,终于赶在了大黑蛇的前头,登上了藻井屋顶。 几乎在我还没有站稳的时候,大黑蛇也已经盘旋在屋顶上面了。 这家伙一直跟着我,让我不禁想起了二爷的话,他说想要拿到却鬼丸,是需要一定的本事的,难道这大家伙,是想要来帮助我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份帮助,是不是也隶属于母亲对二爷的那一饭之恩? 话说这藻井我是见过挺多的,但是在爬上藻井屋顶,我还真的是第一次。 这藻井的内部结构,有点类似于阶梯,而且还是倾斜向上变窄的。 虽然是在白天,但是藻井的内部还是有点光线不足。 我的目光环绕着四周搜寻了一圈,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陈默所描述的那个案台。 看到案台的那一瞬间,我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案台上面那个小小的香炉里面,居然还插着三根细小的线香。 外祖父在自己的书房屋顶上面,供奉着什么呢? 而且看着线香燃烧的长度,应该是刚刚然点燃不久的。 这线香是二爷点燃的吗? 他明知道我和陈默的目的就是这案台上面的却鬼丸,却还要放我进来。 真的是仅仅因为他口中的当年母亲对他一饭之恩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感觉,似乎是我们在这个圈套之中,已经越走越深了。 可是,这会儿陈默还在外头,我即便是发现了什么,也已经是没办法回头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走下去,直到设置陷阱的人跳出来。 所以,我没有进行过多的犹豫,默了一瞬之后,便手脚并用地朝着香案的方向移动过去。 让我奇怪的是,那条大黑蛇却没有跟着我朝着香案的方向挪动,而是往藻井的最顶端爬了上去。 难道这家伙跟着我进来的目的,居然不是却鬼丸吗? 突然间,我很想跟着它往上攀爬,想看看它的目标是什么。 但是,一想到陈默还在外头跟着那些黑蛇大战,我便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将案台中央供奉的那个白瓷葫芦瓶取到手之后,便循着刚刚上来的路线,回到了地面上。 可是,就在我的脚刚刚落地的同时,黑蛇也用一种特别快的速度从藻井上面窜了下来,蛇尾处还伴随着一束幽绿色的光。 我定睛一看,黑蛇的蛇尾,居然还卷着一棵大概只有盆栽大小的树。 黑蛇带下来的这棵小树浑身翠绿,可是树冠的质地却有点类似于皮革,其中,老一些的树叶表皮呈深褐绿色,新一些的表皮呈翠绿色,整个一个树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用许多细小的鳞片拼接而成的。 树冠上面有很多气根,可能是因为刚刚被黑蛇连根拔起,所以气根基本上都是一种被撕断的状态,而且一部分的气根的撕口处,还不停地有幽绿色的液体地滴滩出来。 突然,黑蛇似乎不想再跟着我了,它落地之后,没有再跟之前那般立着上半身行走,而是恢复了蛇类爬行的本性,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面上,快速地从房间里逃窜出去,感觉它的时间比我还急。 在黑蛇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那棵小树的树冠中间偏右的地方,好像有一个透明的鹅卵石大小的东西。 那个透明的椭圆形就塞在树冠茂密的叶子中间,在树叶的遮蔽之下,若隐若现的。 也是因为这个小小的透明“鹅卵石”,让我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一棵什么样的植物。 我曾经在爷爷珍藏的古籍中见到过,这种树叫做灵浮树。 这个星球上面所有的植物都对土地有着很深的执念,唯有灵浮树是向往着天空的。 爷爷的珍藏的古籍中记载着,浮灵树是有天神居住在上面的,只要得到灵浮树的一片叶子,就能够拥有强大的感知能力,因为它能够让万物生灵的灵魂与肉体有一瞬间的脱离,没有了肉体的束缚,灵魂就能够更加自由自在地去感知世间万物,但一个人的一生之中,最多就只能够得到一片灵浮树的树叶。 外祖父的药房之中,居然直接种植了这么一棵树,他的能力,真的是超乎我的认知范围了。 但是,黑蛇虽然是很有灵性的生物,但是这种能够准确无误地将如此珍贵的一个东西偷走的行为,不是一只畜生就能够完成的。 二爷刚刚曾对我说过,这黑蛇是他驯服的,所以,会不会就是他指使黑蛇将灵浮树偷走了呢? 而偏偏我和陈默又在这药房里面闹了这么一出,所以,他正好移祸东吴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和陈默的处境就非常的不妙,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冲出了药房。 但是,在紧张之下,我居然忘记了陈默交代我的,出来的路要一直朝着左边走。 等到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走偏了两个路口。 第358章 陈家(二十二) 我的心猛地就一震,原本疾驰的脚步骤然间就停了停了下来。 条件反射般的,我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想要循着原路走回去。 但是,仅仅是朝着后面跑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这药房里面七拐八绕的通道,绝对不是我想走就走,想回就能回的,不然的话,陈默也不用特意交代我进来的时候要怎样走,出去的时候又要怎样走了。 怎么办? 我的心开始“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了。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在焦急的情况之下,是没有办法想出来对策的。 我不断地安抚着自己,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是真的安静不下来的。 如果仅是我一个人的话,那么我还是可以在这药房里面慢慢地探索着,我就不相信自己没有方法走出这迷宫,但是,现在目前的状况是,陈默还在药房前的院子里面抓蛇。 而且,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么我们现在是深陷于一个阴谋之中,而陈默很可能还蒙在鼓里,所以,我必须争取时间尽快地走出去。 既然陈默说出去的路一定要一直绕着左边走,那就先不管之前走错的那两个路口,从这里开始就一直循着左边走,走一段路之后再看情况吧。 这么决定了之后,我便立即就采取了行动。 我边走边想着,之前进来的时候,我大概走了二十来分钟,根据我平时行走的速度以及自己的步长,药房里面你的这条通道,大概是有两公里的长度。 而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的速度是加快了许多的,这两公里的长度,最多十分钟就能够走完。 我一边估算着一边一直循着左边绕着。 但是,在饶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我猛地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刚刚走过的某一个地方。 虽然这通道两旁的屋子都是有点日式结构的厢房,所以外观看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有一间房子我的印象特别的深刻。 就是我眼前的这一间。 因为这屋子上面的推拉门,开了一条小缝,但是屋子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刚刚第一次走过的时候,我的眼角瞥到这屋子的时候,心里头还被吓了一下。 因为现在应该是下午的三点钟的,但是这屋子里面却特别特别的黑,几乎是在午夜那样的感觉。 所以,我对这屋子的印象特别的深,当它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我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事出异常必有妖,反正现在也是在这通道里面绕圈圈,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呢? 或许歪打正着,还能寻出一条出路呢。 我心里头这样想着,脚掌也不自觉地就朝着小黑屋移动了过去。 但是,真正站在了小黑屋的门口时,我还是停了一下。 毕竟,在未知的前境之中,人的恐惧总是会油然而生。 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我终于抬起手来,将门朝着两边推开。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还是那种一直环绕在我身边的味道。 突然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香味会不会不是原先就存在的,而是因为我的出现而出现的呢? 但是,终归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就是有这种香味的出现,就证明了这间屋子是不同寻常的。 屋子里实在是太黑了,我几乎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丧失了视觉功能那般,寸步难行,因为不知道前方的脚下是什么。 第226节 但是,我又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基因,因为仅仅过了一小会之后,我的眼睛居然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了。 让我诧异的是,这似乎又是一条通道。 这一瞬间,我好像突然间明白了,这通道里面是有机关的,而屋子的日式结构设计,其实是因为这每一扇推拉门一推开,后面就有另外一条通道。 而我在这行走的过程中,推拉门其实是不断地在开开关关的。 也就是这种设计,使得这小小的药房,变得像个迷宫那般。 陈默从小在这里长大,一定也知道了药房里面通道的秘密,但是,刚刚的时间太过紧迫,所以他只能将结果跟我讲,而没有讲原理。 想通了这个之后,我立即就停了下来,脑袋快速地在旋转着。 外祖父对传统的文化的研究如此之深,特别是对易学的掌控,几乎已经是了如指掌了,所以,这迷宫的设计,肯定也是逃不过周易八卦的内容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因为摸清楚了要解决的方向,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这一次真的静下心来了,站在这原本是小黑屋的十字路口,细细地思嘱起来。 外祖父将周易八卦运用在了方位上面,所以这每一处的路口,肯定就不仅仅只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了,而应当加上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位。 所以,我目前所站的这个位置,应该是有八个方位的选择,而不是只有东南西北四个。 如果我这个思路是正确的话,那么肯定就有另外的是个方位隐藏在这个路口。 想到了这里,我摸黑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路口的交叉处走了过去。 我在那两扇拼接成一个直角的日式墙边上站着,手由上而下地摸索。 果真,我在那上面找到了一个类似于锁扣的东西,我将锁扣扶开之后,那两扇门居然自己缓缓地打开。 用同样的方法,我将隐藏在四个角的那四条通道都给找出来了。 找到了八个通道了,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定位。 我要知道自己目前所站的这个位置在周易八卦之中,是属于那一个卦位。 因为陈默之前让我出来的时候要绕着左边走,所以,我行走顺序应该是逆时针。 可是,这四周除了空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通道,还有这一片漆黑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办法判断出我所站的这个位置的卦位啊。 该怎么办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的手心也开始渗出热汗。 突然间,我想起了洛书。 真的是越着急就越没有办法将脑袋里储存的东西跟目前所处的环境联系起来。 这洛书之中,不就有描述了八卦与五行五色之间的联系吗? 爷爷曾经说过,在断卦的时候,千万不要受到四周环境的限制,因为很多时候,最准确的断卦方式,总是在出其不意之中。 这四周一片漆黑,不就是对应了五色之中的黑色吗? 黑属水,河图之中记载着: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根据《河洛理数》的原理,八卦之中,跟水有关的是乾卦和坎卦。 但是,到底是乾位还是坎位呢? 因为这里头的差别还是特别大的,乾卦在河图洛书中是属六,而坎卦是属一。 如果我现在所站的位置是乾卦的话,那么逆时针方向的下一个卦位就是兑卦,属七。 这样的话,我就要走到第七个路口才能再左拐。 如果我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坎卦的话,那么逆时针的下一个卦位就是乾卦,属六,因此就需要在第六个路口左拐。 所以,这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状况。 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此刻我真的是特别后悔,年少的时候,爷爷在教我易学的时候,我总是马虎应对。 当年学周易的时候,爷爷就说过,周易八卦都是老祖宗通过观察大自然而抽象出来的,因此在运用的过程中,一定不能脱离这个本宗。 想到了这里,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属于坎卦而不是乾卦。 因为乾属天坎属地,乾卦代表的是阳刚是光亮,绝对不会是我眼前的这种环境的。 我也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这么一个念头闪过之后,就立即行动了,朝着左边拐了过去。 我在经过了六个路口之后,没有犹豫便在第六个路口又左拐。 第359章 陈家(二十三) 按照这样的方法,我在拐了八次,将整一个周易八卦都给走了一遍之后,终于在最后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一丝从外头透进来的光亮。 虽然还没有完全地走出去,但是我心里头已经几乎能够确定,自己成功了。 所以,我几乎是用狂奔的速度朝着那个拐弯处跑了过去。 眼睛因为待在黑暗中的时间太长了,因此对于突然照射过来的太阳光,我的眼睛瞬间就像是被针尖刺到一样,灼痛难耐。 我条件反射地就抬起手来将眼睛给挡住了。 “沧儿。” 在我闭眼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是外祖父。 我忍着强光将眼睛睁开。 只见到面前是一个方形的小院子,而他老人家,就坐在院子中央一把太师椅上面。 “真是周世德亲手调教出来的聪明孩子啊,这还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我的八卦阵给破了。”外祖父看着我,眼睛里面是赞许的神情。 “外公,我,”我突然间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我太过于重视血缘关系还是怎样,总是觉得不管眼前这个老人家到底怀着几幅心思,他总归是我的外祖父,是我母亲的父亲,我身上流着的血,有四分之一跟他是一样的,他是我的至亲。 “从你们在沼泽地出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这两个孩子,还当真以为陈宅是你们能够胡闹的地方吗?”虽然说到最后,外祖父的语调变得严厉了,是蕴含着了责备的,但是,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 突然之间,我好珍惜这种还能够站在长辈面前接受批评的时光。 似乎自从这件事开始之后,我身边的亲人,都在以一种我察觉不到的速度,慢慢地离开。 猛地,我发现了外祖父所坐的那张太师椅的一旁,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似乎,似乎就是那一条大黑蛇。 我不由得朝身后退了两步。 “外公,这,是那条黑蛇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只见外公斜眼看了一下地面上那一团还在不停蠕动的黑色软糯的东西,鼻子里面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两个畜生,以为相互包庇就能够在我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是还不知道我陈延年的厉害吧。” 我第一次听到了外公的名字,心里头居然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暖流。 随即,我便注意到了外祖父那句话中的特别之处。 他说的是这两个畜生。 可是,地面上明明就只有那一条黑蛇,哪里来的两个畜生呢? 我脸上疑惑的神色应该是特别的明显的,但是,外祖父也没有对我做出过多的解释,只是从他的眼神里面,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地面上那一堆黑色软糯的东西,应该是恨之入骨的。 正当我在疑惑之际,原本盘做一团的黑蛇,突然间像是从中间被什么给撑开了那般,居然有种要散开来的感觉。 不知道外祖父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手段制服了这条黑蛇的,反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其伏法,应该也不是什么我知道的手法吧。 只是,这黑蛇眼看着就要重新崛起的样子,外祖父却胸有成竹地坐在太师椅上面,连看都不看一眼,会不会过于大意了。 须知道蛇类的动作是比人类迅猛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啊。 就当我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外祖父黑蛇好像要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像是人形的东西,在黑蛇盘旋成的那一团东西的中间站起身来。 不是好像,而是一个真的人。 而那个人,似乎是在站起来的瞬间,就要朝着我这边扑过来的样子。 “外公,”我失声惊叫。 但是,外祖父却异常镇定地站起身来,一伸手就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几乎在我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一根细竹枝已经从外祖父的袖口飞了出去,准确无误地插入那个要朝我扑过来的人的喉咙处。 瞬间,一股猩红色的鲜血就朝着我刚刚站立的那个方向喷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觉得,那个人跟二爷很像。 “你是,二爷?”我脱口而出,随即意会到了外祖父是在自己的身边的,所以立刻就抬起手来把自己的嘴巴给捂住了。 “呵呵呵呵,”二爷裂开嘴笑出声来。 但是,因为喉咙已经被外祖父的细竹枝给插穿了,所以他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农村杀鸡的时候,鸡被割破喉咙的瞬间发出来的“呃呃呃”的声响。 反正我是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二,你跟陈三十一岁就来到陈家,今日即便是你已经背叛了陈家,但是我也会在你死后给你择一处好地方,让你入土为安的。”外祖父淡淡地说着,言语之中没有携带任何的情绪。 他的这种神态,跟陈默特别的相似,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那般。 “老太爷,太慢了,您镇不住我的魂魄的,灵浮树已经将我的魂魄带走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不过是残留在陈二身上的一缕残魄摆了。”陈二说完,又开始咯咯咯地笑出来。 他的笑声对我来说像是在受酷刑那般,我几乎就要将耳朵给捂起来了。 我不知道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什么,反正我眼前的陈二和黑蛇的身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粘稠的物体,大概就是这个东西,将他们给制服了吧。 只是,我没有想明白的是,这地面上特别的干净,一丁点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那么外祖父是如何能够准确无误地将这些粘稠的透明状物体准确均匀地洒在了陈二和黑蛇的身上。 要知道如果黑蛇是死了的话,要将这些东西均匀地涂抹在它的身上,还需要耗费不小的功夫,更何况黑蛇和陈二是活生生的在移动的东西呢。 “周沧少爷。” 正当我在发愣的时候,突然被陈二点名了。 我骤然间有点惶恐,就如同学生时代在课堂上发呆,却突然被老师喊道黑板上解题的那种感觉。 我脸上大概是有点惊慌失措的表情吧,没想到陈二居然又笑起来了。 第227节 “您这幅模样,真的是一丁点陈家的狠劲都没有被遗传到。” 我更加是莫名其妙了,这话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呀。 “去寻找大小姐吧…” 可是,陈二的话还没有说完,又一根细竹枝从外祖父的袖口飞出去。 陈二这一下再也没能撑住,“呃”的一声之后,便倒在黑蛇的身上。 黑蛇应该是已经被身上所覆盖的那一层粘稠的透明状物体闷得近乎窒息,只见它一直在地面上抽搐着。 外祖父可能看得心烦了,终于也给它飚过去一根细竹枝。 黑蛇幅度很大地挣扎了两下之后,也不动弹了。 “外公,它,它死透了吗?”我心有余悸地说道,生怕这大块头一会儿会诈尸。 “死透了,这些年来,周世德就知道让你饱读诗书,全然没有教你半点功夫,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将你留在周家。”外祖父说着,似是微叹了一声。 他的这句话里面,蕴意好像特别的丰富,让我瞬间把想责问他为何不让陈二将话说完这个问题放到了后面,而是说道:“外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你早就知道周蓝不是那个十三个月出生的孩子吗?” “当然知道,当初这两个孩子,哪一个养在陈家,哪一个养在周家,原本就先商议好的,只是,我当初一时不慎,中了你爷爷的诡计,才会致使那一场博弈输掉了,因此让他拥有了先选择的机会。”外祖父说道。 原来,周蓝不是因为替代我才被陈家抱走的,而是因为爷爷的选择。 我骤然间释怀了。 这几个月以来,我对周蓝的负罪感,在这一瞬间,都消失怠弥了。 第360章 陈家(二十四) 可是,爷爷奶奶为何要骗我呢?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间,我觉得好痛苦啊。 好像这仅仅只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生而为人这三十来年所期待的、所信任的、所渴望的、所追求的,全部都被倾覆了那般。 “外公,我不了解,为何你们要将我们兄弟俩拆开呢?如果真的是那个祭祀的说法是真的的话,那么我便是族长,而周蓝就是祭司,如果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将来在进行这一项操作的时候,不会配合的更加默契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感伤的语调的。 无论是周蓝还是我,其实都是星盘事件的牺牲品。 “这个你就要去问周世德了,当初如果他肯将两个孩子都养在陈家的话,现在的局面应该会不一样吧,当初我就说过,将来他会后悔的,不过我知道,即便是真的后悔了,他也不会承认的。”外祖父幽幽地说着,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黑蛇的尸体走了过去。 我本来还想继续问点什么,但是见到外祖父走到黑蛇尸体的边上,然后居然蹲下身去,用手去挪动那黏糊糊的尸体。 瞬间,我就将自己刚刚要问的问题给忘记了,脱口而出的是:“外公,你干什么啊,小心点。” 那黑蛇原本就很恐怖,现在身上裹满了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就更加恶心了,我是待在边上看着都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的,真是有点佩服外祖父能够这样从容不迫地在黑蛇的尸体上面翻来覆去的。 “外公,你是不是在找什么啊?”我看了一小会,总算是看出来一些苗头,忍不住就问道。 “灵浮树,这家伙我养了四十几年了,很快就能够制药了。如果不是因为它将灵浮树给挖出来,我还真的舍不得杀它呢。”外祖父嘴里头对着我说道,眼睛却依旧停留在大黑蛇的尸体上面。 灵浮树就那么小小的一棵,这会儿应该是被大黑蛇的尸体压扁了吧,即便是找到了,也是种不活的,外祖父为何执着要将其翻出来呢? 外祖父大概是猜透了我的心思,因此说道:“天下龙脉出昆仑,这一片沼泽地,就在南干龙的龙脉上面。但是,这个地方是一条水龙,水龙的性子顽劣,平时在闹腾的时候,就总是会翻出一点水花来,这一点水花,却给周围的老乡,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找到了那株压在黑龙尸体下面的灵浮树了。 而我却没有开口,因为我不想打断外祖父,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果真,他将地面上的灵浮树捡起来,然后在宽大的衣袋里面逃出来一小瓶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开瓶盖,将存放在里头的粉末洒在灵浮树上面。 只是一瞬间,那些原本裹在上面的透明状粘液,就都化成了水落在地面上。 随即,一阵刺鼻的味道也飘了过来。 让我觉得诧异的是,摆脱了粘液束缚的灵浮树,居然能够悬空地浮在外祖父的手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在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有这种想象的存在。 外祖父大概看到了我脸上那一股因为无知而流露出来的惊讶的神情,但是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他刚刚的那个话题。 “那时候陈家刚好在酝酿着南迁,我的父亲南下选址的时候,路过这里,一眼就相中了这块地方。虽然在沼泽上面修建宅邸相对困难一些,但是这是一块十分难得的风水宝地,所以,父亲经过再三权衡之后,还是选在了这里。” 外祖父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重新坐回他的太师椅上面, 让我觉得难以置信的是,坐定下来的外公,居然将那棵灵浮树一把抓在手中,然后将上面的叶子,一片一片地给扯了下来。 “外公,你,”我再也没忍住了,开口说道,但是,老爷子的威严还是在那里的,因此我也不敢说你为什么要将树叶给摘下来,所以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外公制止了我,然后继续说道:“父亲在风水学上面的造诣特别的高,甚至可以说,近代以来我还没有见到过谁的风水造诣能够超越他的,但是,他却在建造陈宅这件事上面栽了跟头。” “栽了跟头,是什么意思啊。”我见到外祖父突然停了下来,急忙追问道。 “陈宅修建的过程中,曾三建三倒,每一次到了上大梁的时候,就总是会遇到极端的天气,哎,这沼泽地下面的白骨,几乎都是跟修建陈宅有关。”外祖父感叹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难道说,那天晚上我将我的双脚给攀着住的那对白骨手掌,并不是什么外祖父设置在沼泽地上面的机关,而只是我凑巧地碰到了当初因为修建陈宅而意外死在沼泽地里面的尸首吗? 后来我脚上的那对白骨,是怎么没了的,怎么一丁点记忆都没有了,好像是今早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因为当时陈默一直在催促我,所以我也把那件事情给忘记了。 “外公,后来怎样了,你们又是如何将这座府邸给建造起来的呢?”我暂时先抛开自己的问题,让外祖父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在陈家只是一个庶出的孩子,建造府邸这种重要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我参加,但是,因为机缘巧合,我在神农架里头发现了一种罕见的药材,急于要见父亲,让父亲辨认一下,这与古籍中记载的那种草药,是不是一样的,所以才会来到此处见父亲。”外祖父说到了这里,手上那棵灵浮树的树叶已经被摘下了大半,太师椅边上的小茶几也堆得像山那样了。 “所以,外公你见到了这块地,然后给了你父亲建议,最后才促使了这座府邸建成了吗?” 外祖父听到我这么说之后,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是默儿跟你讲的还是你的母亲。” “是陈默,不过他知道的也不详细,外公您就趁此机会全部都讲给我听吧,您是如何看出来,这块沼泽地上面那条龙是公的还是母的啊?”我直接问道。 “哈哈哈,当然因为我手中的这一株灵浮树。”外祖父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我明白了,公母之说只是外公你自己说辞而已,最为关键的是,这可灵浮树镇压了那一条恶龙,所以它才不然出来作威作福,陈家才得以在这片沼泽地上面建造府邸,而这四周的村民,也得以年年都风调雨顺。”我焕然大悟道。 “沧儿啊,你真的是大智若愚,没错,恶龙是公还是母只是我用来故弄玄虚的手法,最为关键的,是这颗灵浮树,将恶龙的魂魄给锁在了里头,没有灵作为支撑,只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恶龙,翻不起什么浪花。陈家都是百年就会迁徙一次,原本我在这棵灵浮树上面所设置的年限是九九八十一年,没想到,人总归还是无法战胜于天,《黄帝内经》里记载,任天地间的万物,最多不过八八六十四,我以为天天清香供养着,便能够撑过这第六十四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天数。”外祖父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早该知道的,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预感了,只是还是不肯接受而已。” 怎么,难道这灵浮树受损,还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我想起了在通道之中,大黑蛇一直在我的身后盘旋,不离不弃的。 就算是上屋顶的时候,也是让我先上去的。 但是,得到了灵浮树之后,却迅速地消失在我的身边。 难道说,是我给它打开了一条能够损伤灵浮树的通道吗?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开始砰砰砰直跳。 因为向来这种不大好的预感,都是很准确的。 第361章 陈家(二十五) “外公,是不是因为我,灵浮树才会受损呢?”我鼓起了勇气,对着外公说道。 外祖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轻地喊了一声“陈三”。 他几乎是话刚落音,三伯就从院子角落里一根大柱子后面出现了。 “哎,老太爷,您有什么吩咐。” 三伯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外祖父的面前,弯腰点头恭敬地问道。 “把这些叶子收起来,然后放在我的药房里面,在我回到药房之前,你就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片都不能给我少了。” 外祖父说完之后,便你站起身来,看着我说道:“走吧,找默儿去。” “是的,老太爷,您放心,在您进书房之前,这些叶子一片都不会少的。”陈三说道,依旧是弯着腰。 “在后山找一块好地方,将他们俩葬在一起吧,大黑是陈二从后山救回来的,最终却是死在了陈二的手上,真的是因果循环,永无差错。毕竟是血脉至亲,每年的清明寒食,你可以前去祭奠。”外祖父对着陈二说道。 “谢谢您了,老太爷。”陈三说着,有点感激涕零的样子。 “走吧,”外祖父却没有正眼地看陈三一下,对我说了一句,然后人已经走在了前头。 我见状,也急忙地跟了上去。 “外公,陈二已经背叛了你,你为何还要给他一个这么好的归宿呢?”我不解地对外祖父问道。 “沧儿啊,一个人最好的福报,永远都是以德报怨,你要记住,以后会对你有好处的。”外祖父淡淡地说着。 他能够这么讲,我是有点意外的,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面,外祖父应该是一个狠角色的。 陈家的前宅,虽然没有像后宅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栽入沼泽里面,但也像是个迷宫一样。 我跟在外祖父的身后,弯弯绕绕地走了有一段距离,才来到一个小庭院的前面。 奇怪的是,陈宅如此之大,但是这一路上我却一个人都没有遇见到。 下午三点钟的太阳照射在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我走在这里头,却总是觉得有一阵阵的寒意在脚底下生出来。 外祖父在小庭院的门口停了下来,“默儿触犯了家规,现在正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关禁闭呢,你在陈家的这段时间,就跟默儿住在一起吧,如嫂会来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的。” “外公,你不要怪陈默,这件事我也算是主谋之一,所以,我愿意跟他一起承担所有的惩罚。”我一听到陈默被关了,瞬间就紧张起来。 “你是陈家的客人,我是不会惩罚你的,如果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也会让周世德亲自来管教你,所以,你也不用想着要替默儿担什么责任。”外祖父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生疏。 原来,我就仅仅只是陈家的客人吗? 骤然间,我的心寒了。 “外公,如嫂不是在照顾老李吗?这会儿让她来照顾我们,老李怎么办呢?”外祖父都这么说了,所以我便放弃了要跟陈默一起承当的那个话题,继续下一个问题了。 “老李那边的治疗很快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这个阶段,以如嫂目前所掌握的医学本领,是没有办法将老李照顾好的,再加上你和默儿都在陈家,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你们,所以我便将如嫂给叫回来了,老李那边,我安排合适的人前去照顾的,这一方面,你不用担心。” “外公,老李他能治吗?” “有点难,不过我会尽力的。”外祖父微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外公,老李对我有恩,请你一定要将他救活,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会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做的。” “你这个孩子,心太善了,随了你的母亲。”外祖父每每提及母亲的时候,眼中总是有掩盖不住的柔光,似乎母亲能够触碰到他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 “外公,我还想见我妈一面,您能够帮助我吗?”既然他已经提到了母亲,我立即顺水推舟地说道。 “沧儿,我知道你们去药房就是要偷却鬼丸,而且也已经得手了,我之所以没有将那个瓷瓶跟你要回来,就是要让你们自己去选择。现在默儿已经被关起来了,我原本是可以不用去管你的,但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去后宅,也不要去锁龙井,不然的话,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第228节 外公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 “外公,如果你能够让我见到母亲一面,我是可以答应你不去碰后宅的,况且,我偷却鬼丸的目的,也是为了见母亲。”我急忙说道。 但是,外祖父却没有再理会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外公,外公,”我追赶着又喊了好几声。 但是外祖父却没有再理会我了。 我停留在院门前方的不远处,目送着外祖父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我视野的范围内,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周沧少爷,您来了。” 这个时候,如嫂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一看,站在院门口的如嫂正朝着我招手呢。 听陈默和外祖父的描述,如嫂的年龄应该同陈三相仿,接近五十了,但是,她看起来却还是那么的年轻。 她的一整头的头发都是乌黑的,而且全部都编成编子,用发夹夹在后脑勺的地方。 虽然眼角已经有细细的鱼尾纹,但是脸上的皮肤却特别的紧致,健康壮硕的身体让她的脸庞像是自带腮红那般,红润有光。 她的衣着很简朴,可能陈家的仆人都有统一的服装吧,只是,每个人的级别和职位不同,所以衣服的样式也有点不同。 眼前的如嫂是一身湛蓝色、略微有点宽松的长衣长裤,可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浆洗,所以衣服上面的蓝色已经有点褪色了,但是,这种颜色却显得更加温和。 再加上如嫂特别爱笑,几乎你在跟她交流的每时每刻,她的嘴角都是微扬的,因此会让人从心底里产生一股难以自拔的亲近劲。 她将被风吹到前额的发丝一手就撩到了耳后,然后朝着我小跑过来。 这个时候,我才猛地发现,如嫂居然还缠着脚。 这种已经被废除了快一百年的封建陋习,居然还残留在如嫂的身上。 “小祖宗啊,这会儿已经入秋了,你穿着单衣站在风口处,等会如果是着凉了,我可怎么跟老太爷交代啊。” 如嫂在我的身边停了下来,一把握住我的手,随后便朝着院子里走回去了。 我有点冰凉的手被她握在掌心,虽然她的手根本就无法包裹住我宽大的手掌,但还是有一股暖流瞬间就席卷全身。 “如嫂,陈默怎么样了?”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不知道外祖父的家规是怎样的,但是,肯定是很严厉的。 “还能怎样,少爷触犯了陈家的家规,当然是要受到家规的惩罚,你进屋之后换身衣服,然后我带着你去看他吧。”如嫂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你们这两个孩子,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药房呢?要知道,没有老太爷的允许,随意进入药房是要用铁链抽五十下的,好在老太爷从小就一直很注重两个小少爷的体格,不然的话,怎么挨得下去呢。” “什么,要用铁链抽五十下。这药房又不是藏有什么机密的地方,为何要有如此变态的规定呢?”如嫂的话,让我大吃了一惊。 “周沧少爷,你第一次来陈家,不知道陈家的规矩,这进入陈家,这没有被允许不能进入药房,就是陈家第一条最最重要的规矩。但是除了这一条之外,陈家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很好的,不禁给我们发工资,将来还会给我们养老送终。”如嫂这些话,感觉像是发自真心的。 第362章 陈家(二十六) 陈宅真的是很大,我甚至怀疑,它在建造的时候,是不是根据帝皇的宫殿那样设计的。 因为我根据我目前所知道的,就是在陈宅之中,很多人都会拥有一所只属于自己的小院落,像母亲她也是自己住在独立的一所小院子里的。 陈默的院门上面,写有四个字:“无为无为”。 是陈默的字体,但是,我却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如嫂没有给我停留的时间,一把就将我给“抓”进院子里了。 院子是正方形的,中间又掘有一方形的小池,乍看起来,像是一个“回”字那般。 水池里面养了一池子的小鲤鱼,上面飘着星星点点的浮萍,虽然简单,但是却又不失一番韵味。 院子的四周就是东西厢房了。 陈家的每个院子里面都有自己的小厨房,而陈默这个小院子,厨房设置在东边,西边的两间厢房,大概就是洗漱的地方吧。 正对面的是一个小巧的大厅,但是,却是堆满了书。 客厅的功能,让陈默改成书房了。 “周沧少爷,少爷就住在东边的正房里面,您的房间在大厅西面第一间厢房,您换好了衣服之后,可以去看少爷,但是,他现在可能需要多一点的休息时间,所以请你尽量不要在里面待太久了。”如嫂说着,才终于将我的手给松开了。 “哦,好的。” 被如嫂这么一说,好像陈默还伤的不轻的样子。 所以,我瞬间有点着急,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先去给少爷煎药,再顺便给你煮个点心,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饿坏了吧。” 如嫂说这话的时候,让我在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奶奶的影子。 有点发愣。 “快去换衣服吧,这一身的装扮,老太爷居然没有发脾气,看来也是真的疼你的。”如嫂说着,轻轻地推了一下正在发愣的我。 我瞬间回过神来,说了一声“好”之后,便朝着西边的房子走了过去。 陈默的家真的是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简”。 如嫂给我安排的这间卧室里面,除了一床一座一椅一衣柜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哦,对了,还有一个厕所。 这是一件套房。 被褥清一色,全部都是洁白的,上面一丁点花纹都没有。 好在窗户上挂的是竹帘,不然的话,可能连窗帘都是白色的,那么晚上照起灯光来可就恐怖了。 我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身衣服,看风格像是陈默的,应该是如嫂临时在陈默那里取过来的吧。 这种环境之下,我也没有挑剔,再说,陈默这个身价不知道多少的富n代,他的衣服应该不会差到那哪里去的。 我随便地抓了一套衣服,然后就去洗澡了。 因为心里面着急着想知道陈默的情况是怎样的,所以我随便地冲了一下之后,便去了陈默的房间。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一进入房间,眼前陈默的情形,还是让我的心猛地就痛了。 只见陈默整个人倒趴在床上,光着上半身,背部涂满了一种焦红色的药水。 “陈默,”我喊了他一句,喉咙已经发硬,嘴里面没办法说出其他的话来了。 走近一看,背上的情形,更加让人不忍直视。 陈默的身体原本就是比较纤瘦的,因此伤口深的地方,我几乎是能够见到了带着肉丝的肋骨。 陈家的创伤药肯定是很好的,但是,熟睡中的陈默,却仍旧是皱着眉头,而且还会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的哀吟。 陈默是陈家唯一的继承人啊,即便药房是陈家的禁地,将来有一天,他总是会走进去的,外祖父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怪不得要将如嫂给请回来,这么重的伤口,如果在外头的话,几乎都要进icu了。 所以,眼前的陈默,岂是普通的仆人能够照看的。 这个时候,陈默突然张开了眼睛:“周沧。” 他好像还想挣扎着坐起身来。 我急忙将他扶住,然后说道:“你别动,你背上的伤很重,别动。”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几乎都要哭出声来了。 “周沧,”在我的制止下,陈默便趴在床上跟我讲话,“祖父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没有,外公对我很和善,你放心。”我急忙说道,生怕陈默会担心。 “外公,是祖父让你叫他外公的吗?”陈默原本痛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诧异。 “他倒是没有让我喊他什么,但是,他是我妈的父亲,我不就是应该喊他外公的吗?”我有点不解地解释道。 谁知道,陈默却突然苦笑了一下。 “看来,他还是心疼你啊。”陈默接着说道。 “为什么呢?就单单一句外公吗?”我实在是没有想懂。 “因为在陈家,我们对于祖父的称呼,都是要用最书面的语言,比如说,我要称他为祖父,而姑奶奶会喊他父亲。” “所以,如果按照陈家的规定,那么我就应该喊他外祖父吗?”我说道。 “是的。”陈默严肃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呢?” “偏爱吧。”陈默淡淡地说道,眸光之中,没有一丝波澜。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对了,陈默,外祖父没有将我从要放里面拿出来的却鬼丸收回去,只是劝告我不要去锁龙井,但是让我自己选择,还说如果我去了的话,将来肯定会后悔的。”我特意将外公这个称谓改成了外祖父,生怕又会触动到陈默。 就在我的话刚刚说完,如嫂便段这样药碗从门外进来了。 我用的是正常的音量,所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少爷,起来喝药了,我瞧着这药方,老太爷是加了一倍的药量的,你喝下去不用多久,人就会舒坦些的。”如嫂站在陈默的床边说道,眼睛里面满是掩盖不住的心疼,“你说那些人模人样的鬼东西,明知道是小少爷,下手也不知道个轻重的,伤口都这么深的,你娘要是在的话,这心都要疼死了。” 此刻,我才猛地想起,好像从来没有听陈默提到过他的母亲。 陈默的眼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闪过,很复杂,我读不懂是什么。 他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好像一个没事人那样,就坐起身来了。 动作迅猛到我都有点懵。 他这难道是铁打的身子吗,伤口这么多这么深这么长,他的动作这么大,却好像一丁点都不疼的样子。 刚刚在睡梦中的那些呻吟,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要坐起身来,即便是不想劳烦我们扶,也要慢一点,这么一下子,后背又该出血了。” 如嫂说着,就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床边上的小木几上面,头伸长地探过来,要来查看陈默的伤口了。 “陈默,”我一时间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只能喊着他的名字。 “没事,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周沧,不用担心。”他说完之后,才像是记起来那样,抬起头来,对着满眼关怀的如嫂说道:“如嫂,不用担心,我好着呢。” 第229节 “那你喝了药,就好好地躺着,别再乱动了,不然的话,这伤口很难痊愈的。”如嫂说着,又将药碗端起来,一副要喂陈默的样子。 “如嫂,谢谢你,我自己来就行,而且周沧还在这里呢,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陈默说着,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好的,少爷,那等一会我再来给你上药。”如嫂犹豫了一下,将药碗重新放下,然后退了出去。 如嫂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陈默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说道:“周沧,这药有问题。” 第363章 陈家(二十七) 陈默这话,让我瞬间就迷糊了。 “周沧,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太多,如嫂这会儿肯定是会在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监视着我将这碗药给喝下去的,所以,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陈默的声音很低,语速又快,我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呢。 “陈默,你在讲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懂的样子。”我说道。 “周沧,这陈家、祖父、如嫂、三伯、二爷,甚至是那条大黑蛇,远没有你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讲详细的,你现在出去,找到如嫂,然后跟她讲几句话,要用我听得到的音量,反正就是尽量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人,让她无法监视到我,就三分钟,三分钟就好,你能做得到吗?”陈默看着我说道。 “可以,”虽然我不知道陈默要这三分钟做什么,但是我仍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以及配合他。 我说完之后,朝着陈默点了一下头,便站起身来,离开了陈默的房间。 既然陈默说如嫂会在这边上监督着他喝药,所以我一出房门,便大声地喊着:“如嫂,如嫂。” “哎,周沧少爷。” 我想证实一下陈默的说法是否正确,于是在喊了如嫂两声之后,便屏住呼吸想辨别如嫂的声源是从哪里来的。 果不其然,她的声音,居然是在陈默屋子后面的那条花巷里传来的。 陈默的卧室在中间书房大厅的东侧,与书房之间有一条大概是两米宽左右的通道。 这条通道一直连接到了前院子的东厢房。 按理说,她给陈默煎好药之后,应该是要回到厨房给我煮点心才合理啊,为何会出现在陈默卧室后面的花巷里面呢? “周沧少爷,怎么了?”如嫂很快就来到了我的身后。 “如嫂,我想让你那点红糖来,陈默说药太苦了,喝完之后想拿点红糖压压嘴里面的苦味。”我觉得这个理由应该是比较充足的吧。 如嫂听完之后,笑呵呵地说道:“这小少爷小时候喝药都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怎么这会儿长大了,反而想拿着红糖压药的苦味了。” “兴许是后背的伤太痛了,含点糖在嘴里,能够减少一下疼痛吧。”我说道。 “是啊,这小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苦啊,如果太太知道的话,肯定要哭瞎了眼睛的。”如嫂说着,眼角已经有泪水渗出来,她急忙用衣袖子擦了擦。 说实在的,如果不适应因为有陈默事先跟我说的那一段话,看到眼前的如嫂如此情真意切的样子,我还真的会相信她的。 如嫂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我跟在她的身后,用几句台面上的话宽慰着她。 这个时候,我猛地就想起来,她刚刚又提了一次陈默的母亲,我是否要借此机会,询问一下她关于我的舅母,也就是陈默的母亲的一些情况。 只是,这个好像跟我们目前正在做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关系。 如嫂在厨房的壁柜之中拿出来一个陶瓷的罐子,打开来,用勺子在里头翻找了一小会,然后勺出来一大块的“红糖丁”。 “这一块吃下去,肯定能够把小少爷嘴里头的苦味给压下去的。”她说着,便将手里的勺子递给了我。 我笑着接过了勺子,将原本打算要问的问题给咽了下去。 回到陈默的卧室里面,我看到了药碗还是摆在原来的位置,但是,已经空了。 心里头“呼”的一下就松了口气。 还算是完美地完成了陈默交给我的任务啦。 我笑嘻嘻地走到陈默的床边,他光着膀子坐在床沿上,也是用一副复杂的神色盯着我看。 “少爷,药您已经喝完了呀。”跟在我身后的如嫂突然说了一句。 “呐,糖在这里,吃下去保准能甜到心窝口的,啥苦味都没有。”我将盛着红糖丸的勺子递给了陈默,然后打趣道。 陈默也嘴角微扬地接过了我的勺子。 “好了,那你们兄弟俩在这里好好地聊天,我去给周沧少爷煮点心。但是,为了让药效最快且最大限度地被身体吸收,少爷您在喝药之后的两个小时之内,都不能吃东西的,所以,您只能委屈一下,这点心暂时不能吃。”如嫂说道。 “没事,如嫂,我这背上的伤口发炎得太厉害了,所以暂时也没有什么胃口,你安排周沧的就好了。”陈默轻轻地说道,语气之中既蕴含着礼貌,又夹带着尊敬,总而言之是听起来特别舒服的语调就是了。 “少爷,背上的伤口还很痛吗?不然我跟老太爷请示一下,看看要不要换一个外用药。”如嫂说着,原本脸上松弛的神情已经变得焦急了。 “不用的,这些伤口,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是要有一个恢复的过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身体的底子很好,这点小伤,不碍事的。”陈默说道。 “我知道少爷向来都是很能忍的,小时候骨头摔断了,接骨的时候一声嗯哼都没有,我知道的,但是,我看着心疼呀。” 如嫂说着,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抓起床沿边上的药碗,就转身快步地朝着房外走。 依稀之间,我好像听到了她低低的呜咽声。 “陈默,我们会不会是误会了如嫂了,你看她刚刚的那种情况,不像是装出来的。”在一旁观看的我,真的也被如嫂对陈默的那份关怀给感动了。 如果说如嫂是陈默的母亲的话,我甚至都能够相信。 但是,陈默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奥斯卡欠她这一座奖杯呢。” 不会这么夸张吧,我这会儿,是有点不相信陈默的判断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药房这段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陈默突然对如嫂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周沧,你知道刚刚她端给我的那碗药,是什么吗?”陈默大概看出来我的疑惑,所以说道。 “难道她在里面下毒了么?”我惊讶地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祖父对于中医的研究,已经是达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程度了,所以,他自创了很多的方头,而且都是一些很特别的方头,比如说刚刚的那一碗药,那张方子,就是祖父首创的。而祖父不知道的是,大概是因为遗传加上耳濡目染的缘故,我从小就对中医也特别感兴趣,而且还有一种没有缘由的敏感度,所以,基本上那些药方,我看过一遍都能记得。外祖父所有的方头,我都见过。”陈默缓缓地说道,一如往常的慢语速。 “可是,如嫂刚刚端来的是已经煎好的药了,难道你也闻的出来吗?”我打趣地说道,其实心底里还是想选择相信如嫂的。 因为如嫂刚刚的那一副神情,我实在是太熟悉了。 每一次我生病的时候,奶奶就总是会叨念着那些话,那是一股恨不得将病痛都转移到她自己身上的劲。 “周沧,我悄悄跟你说,我还真的会。”陈默有点神秘地凑近我身边说道。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如果说那些药是生的的话,那么你说你能够通过药的味道辨识出来是哪一种中药的话,我还暂且能够相信,但是现在这些药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熬煮的,很多味道都串在一起,甚至有部分药味已经消失了呢,所以说你能这碗药里头中药的品种全都闻出来,我还是不大相信。”我说道。 “周沧,我当然做得到,这是母亲一直在我身上所做出来的最杰出的作品,怎么会做不到呢。”陈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居然是恍惚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第一次听到了陈默提及自己的母亲,我知道像陈家这样的庞大的集家庭,家庭结构以及内部人员的关系肯定是复杂的。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话,一个孩子在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不应该是这样一种神情啊。 “陈默,那照你这么说的话,如嫂就是外祖父的眼线咯。外祖父在汤药里面下毒,图的是什么啊?”我急忙将话题又拉回到刚刚的轨道上面,生怕陈默沉入到了无尽的回忆里头。 “他不想我去锁龙井,想要让你一个人去。”陈默猛地就回过神来,然后对着我说道。 第364章 陈家(二十八) “外公想让我一个人去锁龙井,陈默,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明他是劝诫我不要去的。”我一下子有点摸不清丈二头脑了。 “周沧,你不了解外祖父的为人,我甚至在怀疑,从在神农架开始,我们就已经踏入了他一手设计的陷阱之中了。”陈默说道。 “在神农架的时候,不可能吧,外祖父的手,能伸得那么长吗?”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相信。 “周沧,无论如何,今晚我是要跟你一起去,”陈默说道。 “你要跟我一起去。”我一下子声音有点大。 陈默立即就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说动:“你这么大声,是不是想让如嫂听到啊。” 他说完之后,将我的手腕一扔,抬起眼来看着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然后一时间激动吗?”我说道,声音压低了许多,“你这种身体状态,我是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去锁龙井的,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那么我宁可放弃。” “周沧,难道你不想去找姑母了吗?”陈默说道。 “我想见母亲,但不是建立在牺牲你的前提之下,所以,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我是真的会放弃的,绝无戏言。”我坚定地说道。 “周沧,你知道我刚刚为何不喝那碗药吗?” 陈默突然间就转移了话题,让我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 “那是因为,药里面有阻止我的身体痊愈的成分。”他淡淡地说道,然后抓起我的手,按在他的后背上面。 奇怪的是,他的后背上面的那些伤口,好像已经好了不少的样子,不像是看起来的那样严重。 “陈默,你这背上的伤,难道是假的吗?”我惊讶地问道。 陈默笑而不语,然后说道:“你只要知道,今天晚上我能够跟你一同出征就行,其他的,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那么多,这窗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呢。” “可是,即便你的身上没有伤的话,那就像你刚刚所说的那样,如嫂还在盯着你的,你怎么能够跟着我走出这一道大门呢?”我问道,虽然知道陈默肯定已经有主意了,但还是先多问一句。 “今天晚上,自有分晓,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好好地休息,今晚才有精力去锁龙井,”陈默故作神秘地说道。 “啊,你把我的胃口都吊出来了,然后就跟我说这些,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特意将语调放软了,想把陈默的话给磨出来。 陈默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如嫂来喊你吃点心了。” “别转移话题,快点跟我讲,不然的话,我就一直问问问,问到你心烦为止。”我用撒娇的语气说道,还故意将声音装成娇滴滴的样子。 “如嫂真的在你的身后了。”陈默说着,嘴里头已经没忍住,将笑给喷出来了。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啊,”我说着。 “周沧少爷。” 如嫂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吓得一下子就从陈默的床沿边上弹了起来。 还真的是如嫂啊,那这会儿丢人可就真的丢到家了呢。 “如嫂,你怎么走路这么悄无声息的啊,我的胆儿都被你给吓出来了呢。”我说道。 “是你太投入了吧,周沧少爷。”如嫂依旧是一副似笑未笑的样子,但是眉眼之间已经看得出来在逗我了,“你在逼问少爷什么啊,要不要我替你问一问,这少爷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弱点,我还是清楚的。” 我一下子就觉得不能再搞下去了,所以急忙说道:“嘿嘿嘿,就不劳烦如嫂了,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哈哈哈哈,真的是一对活宝啊,你跟蓝少爷一样,性子活跃,心地善良,都是好孩子啊。”如嫂说道。 第230节 “如嫂,点心是不是做好了,我这会儿都快饿疯了,先吃点心再说吧。”我对着如嫂说道,想快一点转移话题,不然真的是尴尬得我都差点找一条缝给钻下去了。 “你看看,我这一说话,就把刚刚进来房间里的事情给忘记了,给你煮了汤粉,将就着垫一下肚子,今晚再给你们做丰盛一点。”如嫂说道。 “那陈默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吃完点心,也去睡一会。” 我说完之后,便和如嫂离开了陈默的卧室。 不得不说,如嫂的手艺真的是很好,小砂锅炖的番茄汤粉,酸辣适度,在这种入秋微凉的天气,吃得满身暖呼呼的,整个人都舒服透了。 吃完汤粉之后,我没有立即就离开,而是斜靠在厨房的门口,跟着如嫂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了。 如嫂原本就很健谈,再加上应该看到我的时候,便想起来了周蓝。 不管她是因为一个什么样的任务而来到我们的身边的,我觉得她对周蓝的情感,应该是真的。 毕竟,周蓝是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孩就跟在她的身边的。 即便是养一只小猫小狗,养了这么多年,也肯定是会养出感情来的。 其次,我还想了解一下陈默的母亲,也就是我的舅母,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嫂,你在陈家做事很多年了吧,周蓝都是你养大的,所以至少要三十年吧。”我问道。 “快四十年了,我是太太的陪嫁,跟着太太从余家嫁过来的。”如嫂说道。 她的这第一句话,就将我给震惊了。 原来,如嫂是陈默母亲的陪嫁。 “陈余两家是世交,太太和姑爷,从在老陈家的时候,就已经相识了。”如嫂一边收拾着灶台,一边说道。 “我是余家买来的孩子,六岁的时候就进入府里陪四岁小姐,是小姐的陪玩童。周沧少爷,你可能不知道,余家也是医学的望族,在东北的平原上面,名望很高,即便是陈家,也是无法比拟的。” 如嫂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将手中刷干净的药罐子放到了厨房西面的壁柜里头。 “如嫂,这么说,陈家的老宅,是在东北?”我问道。 “是啊,小姐是老爷的独女,可自小就体弱多病,如若不是一直精心地养着,断无法活到成年的时候,而陈家又不知道因为一个什么样的缘由,举家搬迁到了南方。所以当时,我们家老爷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只是,小姐与姑爷的感情好,所以老爷最后也只能随了小姐。” 如嫂讲药罐子放好了之后,又开始刷灶台了。 “因为我从小就在小姐的跟前伺候着,所以,为了方便照顾,老爷也教给我一些医学的知识,再加上经常接触汤药,所以对药理也是有所了解的,因此,小姐出嫁的时候,老爷不放心,就让我一起陪嫁过来了。” 如嫂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被水溅到了还是落泪了,反正我是见到她用胳膊上的一袖子重重地擦了一下自己的脸。 “老爷当真是疼小姐啊,除了我之外,小姐还带了一样东西来到陈家,据老爷所说,他是将余家的根都给小姐了呢。”如嫂用有点夸张的神情说道。 我心里暗笑着,最多就不过是什么罕见的珠宝吧,有必要说得这么神秘吗。 如嫂好像看出来我的不相信,居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将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凑到我的跟前说道:“好像那东西来到陈家之后,就被老太爷供奉在药房之中,但是具体是什么,就连我们家小姐都没有见到过呢。” 供奉在药房之中! 难道说,药房的书房屋顶上面,那一个香案供奉的,就是灵浮树吗? 而这棵灵浮树,居然是陈默母亲的陪嫁物。 第365章 陈家(二十九) “周沧少爷,周沧少爷。” 我的脑袋还停留在了灵浮树那里,如嫂大概跟我又讲了两句之后,发现我一直在愣着,所以喊我我几声。 “哦哦,我在听着呢。”我不要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听的,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连少爷都不稀罕听了,倒是你这个外甥仔听的津津有味。”如嫂的灶台也收拾完了,将手上的水珠甩了甩,然后笑着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原本是半倚在厨房门口那扇,见到如嫂走过来了,急忙将将被自己占据了的那半扇门的空间给让出来。 “如嫂,你干完活啦,那我去给你泡壶茶,我最喜欢听这种故事了,您再给我讲多一些好吗?”我用有点恳求的语气说道。 “真是个傻孩子,这些芝麻绿豆的事情有啥好听的。”如嫂笑着说道,然后又转身返回厨房,然后在壁柜里面抱出来一套茶具。 “少爷将客厅改成了书房,他素日里性子又安静,不喜欢热闹,所以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客人到访的,所以,书房里面没有茶座,这会儿日头还没有下去,我们就借着点阳光,在院子里的小池塘边上煮茶喝吧。”如嫂笑着说道。 “好呀,围炉煮茶,真是惬意啊,只是这会儿天还不冷,如果再冷一点的话,就更舒服了。”我说着,就伸出手来想要接过如嫂手中的茶具:“我来帮你。” “好,那你先搬过去院子里。” 她也没有跟我客气,一伸手就将手中的茶具塞到我的怀里。 如嫂干活的速度特别快,等我将茶具放在院子中央那个方形的鲤鱼小池边上的时候,她那边已经拎着一桌两椅走过来了。 我急忙过去帮忙。 这桌椅都是竹编的,因此我的手刚刚接过了椅子,指尖就被上面凸出来的毛刺给刺伤了。 “哎呀,”我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哟。”如嫂急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对着我问道。 “没事没事。”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没用,陈默的背上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都没有吱呀一声,而我被这小小的毛刺扎了一下,就嗯嗯呀呀的。 真是丢人啊。 “我还以为怎么了,周沧少爷,你的性格真是好啊,姑奶奶真是好福气呢,养了两个这么好的儿子。”如嫂感叹道。 我原本已经是在朝着紫砂壶里面灌水了,听到如嫂这么讲,突然就想起来陈默的母亲。 “如嫂,我舅娘她还健在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唉,希望还健在吧。” 原本我以为自己刚刚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应是非此即彼的,谁知道如嫂却这么回答着。 “如嫂,我好像没有听明白啊。”我将紫砂壶的壶盖给盖上了,然后拿起那把已经有有点破的蒲扇,轻轻地扇动着朱泥碳炉的炉口。 “太太她与老爷的感情特别的好,古时候书里头写着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他们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如嫂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如嫂,我打断你一下,你这口中的太太与小姐,是同一个人吗?”陈家这样的家世,指不定还会有什么三妻四妾的存在,虽然我觉得应该是不可能的,但还是确认了一下。 “是的,小姐嫁过来之后,老太爷就让我改口喊小姐姑爷为太太老爷,我也不知道缘由,但是,我是一下下人,主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拗口了许久,后来也就渐渐地习惯了呢。”如嫂笑着说道。 紫砂壶里面的水已经开了,里头热气喷喷的水蒸气频频地将壶盖掀起来,发出了砰砰砰的声响。 我将紫砂壶端起来,朝着已经放好茶的盖碗里面浇水。 “按照你刚刚的说法,我的舅娘是失踪了吗?”我端了一杯刚刚冲出来的茶放在如嫂前面的桌子上面,然后继续问道。 “唉,是啊,”如嫂深深地叹了口气,“太太的身子很差,再加上当年生下少爷的时候,感染了风寒,所以这几十年来,基本上都没有踏出去陈家的大门半步的,从前的车马慢,回一趟东北要好几天的时间,太太经不起这路上的折腾,也是极少会娘家的。后来东北的老爷夫人相继去世了,太太基本上与东北老家都断绝了关系。甚少听她提起,更别说是去了。” “然后,她后来又去了一次吗?”我从如嫂的话语里面,听出来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 “可不是吗,”如嫂说着,端起了眼前的汝窑茶杯,但是却没有喝,而是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杯子里面还在轻轻晃荡着的茶水上。 “然后,舅娘就失踪了吗?”我轻轻地问道,因为感觉如嫂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脸上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松的状态。 “太太的身体一直不好,但是,老爷的身子却是特别的壮硕,而且一直在做一件什么事,经常要出门工作。十年前,老爷在一次外出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后来,太太整理了老爷的书房,不知道在里头看见了什么东西,便执意要回一趟东北老家,要知道,东北老家这么多年都没人打理了,或者已经坍塌了也说不定。我劝了好久都没有用,太太执意要如此,老太爷后来也答应了。”如嫂说到这里,终于一仰头,将手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我急忙接过如嫂手里的茶杯,但是静悄悄的没有开口说话,生怕一打断了她,就会让她遗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但是,让我意料不到的是,太太居然不要任何人跟着,说她一个人坐飞机回去就行。”如嫂继续说道,这会儿眼睛却盯着池塘里面正在欢快地游动着的小花鲤。 “她要独自回东北老家?”我也有点惊讶。 “是啊,刚开始我们都以为太太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才会做出来这些异常的行为,甚至还把在上大学的少爷给请了回来呢,但是,少爷跟太太谈了一番之后,居然也是对我们说,让太太去吧。”如嫂继续说道。 “然后舅娘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了对吗?”我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如嫂这会儿却没有说话,嘴唇一直在颤抖着,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 “如果我当时坚持跟太太一起去的话,可能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呢。”她自责地说道。 “那你们去找了吗?” “当然,太太离开陈家三个月之后,我们便觉得有些不对了,不可能去了这么久,然后一点音讯都没的,而且她的电话也一直处在没有信号的状态中。陈家也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妥,因此派出了很多队人马前往东北寻找,最后得到的接过是,太太一到了东北,就消失了。” “消失了?” “是的,就像是人间蒸发那样,消失了。陈家动用了很多力量,涵盖了红黑两道,查了很久,最后两边都一致给出了答案,就是太太出了机场之后,就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有点不大相信,“会不会是被绑架了还是怎样啊。” “以陈家的力量,应该是不会的。后来,姑奶奶回来了,知道这件事之后,亲自和姑爷到东北去查了半年,最后也是得到了同样的结论,太太凭空消失了,而且还是自主地不见了,没有被任何人强迫。” “母亲,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吗?她不是没有与陈家往来的么?” “谁说的,太太嫁过来的时候,姑奶奶才十几岁,她与太太的关系特别好,几乎都成了闺中密友了。不然的话,你们兄弟俩与我们小少爷同岁,那时候正是太太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作为太太的陪嫁,怎么会去照顾蓝少爷呢。” 我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我在爷爷奶奶那里听到的,是因为陈家一定要带走周蓝,所以母亲几乎与陈家断绝了关系。 难道是爷爷奶奶撒谎了,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呢? “如嫂,那母亲经常会回来娘家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我的心里头是害怕的,以为从如嫂的口中,得到了更多与我原先所得到的消息不相吻合的信息。 “是啊,姑奶奶和姑爷经常回来的,而且有时候回来之后,又会同老爷一起出门的,都是喜欢地里头的东西,整天在搞什么考古。”如嫂说着,自己从茶盘上面端了一杯茶,在喝之前好像又临时记起了点什么,于是补充说道:“哦,这是太太跟我讲的。” 我还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之中,如嫂已经放下了茶杯,然后站起身来了。 “这日头已经偏西了,我要去给少爷熬药了,周沧少爷,你就自个人在这里喝茶吧,等会茶喝够了,也不用管这些家伙头,等我忙完了来收拾便是了。”如嫂说着,便回过身,朝厨房走了过去。 第366章 陈家(三十) 我看着如嫂的背影消失在厨房的门口,任凭紫砂壶中频频掀开壶盖的水肆意地翻腾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原来,当年进入瓦屋山的那支队伍里面,就有舅父和父母亲。 而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一次,舅父死在了瓦屋山里头。 这一切,与外祖父有没有关系。 星盘事件开始的时间,到底该追溯到什么年代呢? 这余家是否也有参与到其中呢,否则的话,舅父惨死在瓦屋山中后,几十年没有出门的舅娘,为何执意要只身回东北娘家呢? 第231节 就在我想得有点入神的时候,突然间,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掏出来一看,是陈默发过来的—— 周沧,今晚七点,带上却鬼丸,在无为居的后门等着我。 陈默这院子,居然还有后门吗? 我看完之后,立即就将短信给删除掉了,生怕一不小心会被如嫂见到了。 七点会不会太早了,因为这个时候天才刚刚黑,如嫂肯定还在忙活着,不可能已经入睡了。 但是,陈默既然这样安排,就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即便是我心中有疑惑,也没有向他提出来,只是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 我仍旧是坐在院子下面喝着茶,看着太阳慢悠悠地将院子里的余晖给收回去,脑袋里面却快速地在盘转着。 如嫂一边给陈默煎药,一边煮晚饭。 因此,我盖碗的茶还没有淡了,如嫂的晚餐已经做好了。 两小盘炒青菜,一锅小米粥,里面稀稀疏疏地隐现几颗红枣。 用她的话来说,外祖父一直提倡过午不食,所以陈家的晚餐都是会比较简单的。 我提议让如嫂将晚餐也安排在院子里吃,趁着这会儿天还没有完全的黑了。 如嫂欣然答应,她将竹编桌子上面的茶具搬回了厨房,而我则将小菜和粥端了过来。 她进了陈默的房间两次,得到的接过都是陈默睡得很沉。 所以就只能暂时将药碗放在装满热水的盆子里面温着。 吃过晚饭之后,我便回了房间。 而如嫂在院子里忙活完之后,又在厨房里叮叮玲玲地洗刷这锅碗瓢盆了。 陈默的住所特别的简单,我原本是想找根手电筒的,但是在书房和卧室里面翻了许久,都没有找着。 倒是在书房里头找到了几根像是荧光棒之类的小棍子。 我在心里头想着,这虽然不能够开关,隐蔽性差了些,但是没找着手电筒,也就只能将就了。 所以,便找了几张厚纸将荧光棍包起来,而后揣在怀里。 七点眼瞅着就要到了,所以我快速地溜出了院子,没有跟如嫂打招呼。 入秋的晚上七点钟,天已经是完全黑透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外祖父是学医的缘故,所以提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反正是天一黑,整个的陈家前宅就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就连沼泽里面的虫子好像也早早地就入睡了呢。 我是不知道陈默这个无为居的后门在哪里的,所以出了院门之后,就绕着整个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找到了后门。 居然是一扇漆黑的小门,再加上是在黑灯瞎火的晚上,如果不是我刻意在寻找的话,可能走几遍都发现不了的。 我在小黑门的偏角处站着等待陈默,突然间就起风了,带着凉意的大风呼呼呼地就灌入我的衣领之中,让我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在我的眼角闪过。 是陈默吗? 可是我没敢喊出声音来,而是躲闪到一旁的矮五角梅花丛后面。 天很黑,所以视觉的范围其实是很小的,而且还是带着一层模糊的色彩。 那条黑影迅速地就闪入了小门里面。 门居然没关的。 看着黑影的后背,我恍惚之中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看起来怎么那么像羽睫呢? 如果是羽睫的话,会不会大事不妙了,他可是外祖父的人啊。 他为何要在这夜黑风高的时候,偷偷地从后门潜入陈默的住所呢? 其他的不知道,反正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但是,这会儿事态还不明朗,我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忍住心中的焦急,仍旧躲在五角梅的后面静观其变。 羽睫进入无为居大概有半条香烟的时间后,漆黑的后门又被重新打开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口,蹦蹦蹦地跳得厉害。 定睛一看,出来的是陈默。 陈默果真没有发现羽睫已经在他的屋里头了。 只见陈默在后门前的台阶上面站立了一瞬,便发现了我。 他朝着五角梅花盆的方向走来。 风又大了一点,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刮来,呼呼呼地在我的耳边鸣啸着。 我主动地从花盆的后面站出来,但是没有开口。 陈默来迅速地移动到我的身边,刚好挡住了风口,让我四周的温度瞬间就高了。 “快点走,我能够自由的时间不多,一定要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到无为居。”陈默低声对着我说道。 陈默说完,便迈着宽大的步伐朝前面走了,而我没有任何的时间跟他说羽睫已经偷偷潜入无为居。 所以,我的心里头特别的着急。 生怕外祖父发现我们俩偷偷地去了锁龙井之后,又会对陈默进行什么严厉的处罚。 所以,我加快了步伐,赶上了陈默。 “陈默,我刚刚看见羽睫从后门进入了院子。”我说这话的时候,从四面八方刮来的风不住地朝着我的嘴巴里头灌,把我呛得忍不住咳了两声。 “知道了,别管他,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陈默语调平静地回答着,加下的步子却不住地加快。 陈默是从小就习武的人,所以他走起路来真的是应了那句话:行如风。 我几乎是在小跑了才勉强能够赶上他。 陈家因为是建造在沼泽地上面,所以原本的构造就非常的复杂,再加上现在是晚上,而且整个陈家的露天空间里面,一处光亮都没有,因此我一直在跟在陈默的后头七绕八拐的,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我的手臂上系着装着却鬼丸的袋子,而陈默的那一个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但是他也似乎没有被沼泽地里头的水鬼害到的样子,一直在沼泽地中穿梭,如鱼得水。 突然间,我感觉到四周的风好像全部都消失了,整一个环境有原本的流动变成了死寂。 而一直疾步走在前头的陈默,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淡淡地说了句:“到了。” 第367章 锁龙井(一)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已经到了锁龙井,我的心突然间就紧张起来了。 这一刻,骤然间有点不想去了。 因为每一次踏入这些地方,几乎都是九死一生的。 况且,还有外祖父的告诫在那里呢。 “周沧,”陈默喊了一下我,然后可能也没有注意到我心里头正在打的退堂鼓,“我们等一会就顺着这条铁链爬下去,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锁龙井的下面,绝对不会仅仅是一口井那么简单,不然的话,也不会作为陈家的禁地。” “可是,陈默,如果下面真的仅仅是一口井,或者是说下面真的是锁了什么凶猛的动物,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井总共才这么宽,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可连逃命的空间都没有啊。” 我说着,眼睛却不敢望向陈默,生怕他看出来了我的懦弱。 “我等会会先下去,确认安全了才让你下来的,你放心。”陈默说道。 我这一听,觉得也不是很妥啊,陈默的背上还带着伤,这怎么能让他先下去呢。 “陈默,还是我先下去吧,你的后背有伤,得我去探路。”我说着,已经走近了水井。 陈默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是害怕下面有大龙吗?怎么,还敢打头阵啊。” 虽然陈默这句话是故意在调侃我的,但是我仍旧觉得特别的难为情。 都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了,也不差这么一个锁龙井,索性就豁出去吧。 “我可没有说害怕啊,我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吗。”我一边没有地气地说着,一边已经抬起腿来,一脚就已经勾在了垂在锁龙井边上的那条大铁锁上面。 陈默见状,便着急了:“我说笑着呢,你怎么还当真起来了。这锁龙井下面什么情况我们暂时还无法估算,你不能走在前头。” 但是,我没有管陈默,趁他一个不注意,便顺着铁索朝着井底爬了下去。 就在我往下爬的时候,铁链的上端也开始晃动着,应该是陈默也爬了下来了。 锁龙井很深,我往下滑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井水。 之前我们就猜测过了,这锁龙井的下面,或许就是外祖父的生化实验室,是他用来驯服从神农架带出来的天狼星人的地方。 说是生化实验室,我觉得放在外祖父的身上,可能就是利用中药来麻痹天狼星人的部分神经,让其能够服从外祖父的命令罢了。 “周沧,你的速度不要太快,尽量跟我保持比较近的距离,这样的话,如果井底有什么突发情况的发生,那么我们两人也能够相互有点照应。”陈默突然朝着我喊道。 “好,陈默,我这里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但是目测这往下十米都还没有水,你不是说这锁龙井的铁索如果被人往上扯的话,井底的水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吗?”我说着,身体也跟着停了下来休息。 陈默可能见我停下来了,也在我的头顶上停下了脚。 他微微有些喘息,但是我却已经是喘得厉害。 也就是这会儿,我才有多余的精力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 “陈默,你有没有发现,这锁龙井好像是一个倒扣的喇叭的形状啊,井口处比较窄,但是越往下就越宽大。我感觉我们此刻所停留的这一处地方,应该比我们刚刚下来的井口处,大出了一倍呢。”我说道。 “是的,我也发现了,”陈默单单地说道。 “按照这种比例大下去的话,这井底就已经不算是井了,而是一个小水潭了。” 我说着,抬起头来望了一下在我头顶山的陈默。 突然间,我发现,这天上的月亮,居然正正地就停在井口上面的天空中。 皎洁的月光撒在了井壁的上面,整一个水井里面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诡异的气氛。 乍然间,我胳膊上面的鸡皮疙瘩就出来了。 又是到了想象力能够将我给吓死的时候了。 第232节 此刻,我的脑袋里面居然晃悠悠地出现了一个画面,就是如果此刻外祖父的头慢慢地出现在井口处,那会怎样。 所谓的怕啥来啥,真的是在我的身上了屡试不爽。 正当我将脑袋里面的画面艰难地给抹掉了,然后再一次抬起头来想问陈默是否休息够了,要不要开始往下走的时候。 在我抬起头来的那一刹那,眼睛的余光不自己地飘到了井口处的时候,果真是见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但是那东西一闪而过,再加上在那一个瞬间,原本高挂在天空之中的那一轮明月,突然间就躲到了乌云的后面。 月光隐去了。 那东西也不见了。 我当然是被吓得大喊了一声。 “周沧,怎么了?”陈默以为是下面有什么突发状况。 他应该没有想到,这突发状况,居然是来自于头顶上面。 “陈默,刚刚,刚刚井口上面,站了一个人,”我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有点捋不直的样子。 “一个人?”陈默疑惑地问道,“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我这个时候,又觉得用一个人来形容那东西的话,好像还是有点不准确,“不不不,不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套衣服。” 我又重新描绘了一遍,但是也还是觉得这样一种描述,仍旧无法将那个东西的外观形象给准确地描绘出来。 真的是词到用时方恨少啊。 “周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了,别紧张,慢慢说,那东西还在不在的?”陈默说着,头也朝着锁龙井的井口处望了过去。 “陈默,我刚刚看到的是一个人的形状的,那个人的头上披着米白色的毛毡斗篷,身上也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但是,却是明清时期的那种装扮。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了他正弯着腰朝在水井口朝下面看,可是,可是。”我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下面的内容出来。 “可是什么,你别怕,慢慢地说。”陈默有一次宽慰我道。 “可是,我,我没有见到他的脸,毛毡斗篷下面没有遮蔽任何东西,衣服里面是空的,空的。”我断断续续地,终于将自己刚刚见到的景象,勉强地描绘出来,但是仍旧觉得,这中间好像少了一点什么,跟我刚刚见到的那个景象,是有一点点区别的。 “周沧,这距离有点远,而且光线也不足,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呢?”陈默听完,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这是在神农架的山体之内,或者是鄱阳湖底的话,我或许还能有几分的相信,但是这是在陈家,陈家虽然与寻常的家庭不同,但毕竟我也是在这里出生和成长的,我在陈家的这二十多年来,任何超自然的现象都没有出现过,所以刚刚你的那些话,我还是保持一点怀疑的态度。”陈默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道。 “陈默,我绝对不会看错,虽然当时月光已经隐去了,但是,在那一瞬间,是有一束光闪过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突然间像是猛地记起来一样:“我知道那束光是从哪里来了,还有我为什么能在那么暗的条件下,间井口处的情形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什么?”陈默问道。 “陈默,当时确实是有一束光照了过来,但是那束光不是从井口处自上而下地照射的,而是从井底自下而上地照过来的。所以,我才会清楚地看到了毛毡斗篷人的面部形象。”我坚定地说道。 第368章 锁龙井(二) “周沧,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毛毡斗篷人站在井口往下望的时候,井底刚好有一束光照射上来,所以斗篷人的面部结构你才看清楚了。”陈默问道。 “是的,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的。”我说着,又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形,觉得这个描述,是更加接近我那时候看到的情形的。 “可是,周沧,当时你的脸是潮上的,所以没有被井底的那束光照射到很正常,但是我的脸是朝下的,如果有光从井底里照射上来的话,也肯定会打在我的脸上的,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从进入锁龙井到现在,我是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光线的。”陈默说道。 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出现了,如果说光束是不存在的话,那么会不会连毛毡斗篷人都是我自己的幻象呢? 但是,刚刚的那一切都那么的真实,怎么可能是幻象呢? 我骤然间就有点懵了。 “周沧,既然这个毛毡斗篷人已经消失了,对我们也没有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影响,我觉得,就不要再纠结了,先往下走,然后再做打算吧。”陈默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 我说着,便又双手抓住了铁索,然后开始往下走。 毕竟,不能因为一个不知道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我的幻觉的景象,而耽搁了太长的时间。 十二点之前,陈默必须回到他的无为居。 我一直是记得的。 一边往下走,我看着四周,就越发觉得奇怪。 这水井是处在一个露天的环境之中的,一般来说,这井壁上面,应该是有苔藓之类的藓类植物的存在的,而且应该是越接近进水的地方,越潮湿,这藓类植物就越茂盛。 但是,这锁龙井确实相反的。 刚刚在井口处,我还能依稀地见到一两簇的苔藓,但是越往下,这井壁就越干净。 在模糊的光线之中,我恍惚间还能见到井壁上面似乎有图案的样子。 可是,这一次我却不敢随便乱说,因为我毕竟有“前科”在那里,所以一下子也分辨不清楚这井壁上的壁画,是真的存在的,还是我自己的幻觉。 “周沧,你先听一下。”陈默突然间说道。 我顿时就停了下来。 “周沧,你看一看,这井壁上面,是不是隐隐地有一些图案。”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的心里头即刻就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头顶上面有一束亮光照射了过来。 我猛地就抬头一看,以为那个毛毡斗篷人又出现了。 哪知道原来是陈默手中的荧光棒。 看来我这荧光棒还真的是拿对了呢。 有荧光棒光亮的加持,这井壁上面的图案一下子就清晰了许多。 原本我是以为这些图案应该是壁画之类的东西吧,很可能就是当初挖井的时候,因为外祖父讲究,所以就挑选了有图案的砖头去砌井壁。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井壁上面,全部都是简单的线形图案,而且不像是井砖自带的图案,而更加像是井壁已经砌好了之后,有人再用尖锐的东西划上去那般。 而且上面的图案,好像画的是山川大河。 但是,是不是祖国的山川大河,就暂时还没有看出来。 “周沧,你有没有觉得这上面用寥寥数笔刻画出来的,似乎是喜马拉雅山脉的样子。”陈默说道。 “喜马拉雅山脉?我只觉得好像刻画的是山川大河,但是到底是那一座山,哪一条河,就没有看出来。”我说道。 “周沧,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神农架老奶奶的家里,我们经过研究之后,发现老太太所属的夸父族人,他们族群文明的发祥地,很可能就在喜马拉雅山脉山谷之中的木斯塘。”陈默说道。 听到这里,我的眼睛不经意地一瞥,居然发现这山脉之中,好像隐藏着一个立体的三角形图案。 而且再仔细地研究,我们眼前的这一幅壁画,居然是由许多个立体三角形的图案组合而成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陈默,你看这上面,好像有很多立体的三角形图案。”我说着,然后为了指出具体的位置,还用手指在井壁上面一指。 没想到,我这么一指的时候,脚下突然间就打滑了。 事发突然,我又只有一只手擎在铁索上面,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柱我身体往下的重量,因此整个人开始往下坠。 “周沧,”陈默大声地呼喊着。 我在空中进行自由落体的时间,大概是持续了有十来秒钟。 终于,我听到了自己身体触碰到水面的声音。 但是奇怪的是,居然不是一个声音,而是相继而来的两个声音。 陈默也跟着我一起跳下来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个傻小子,也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情况,就跟着我往下跳。”我在心里头暗暗地骂了他一句。 因为重力的缘故,我的身体进入水里之后,还往下沉了一段距离。 但是,我的水性还算是不错的,因此在水中扑通折腾了几下之后,便能够自由地活动了。 我缓过来之后,第一个闪现在脑袋里的念头,就是陈默在哪里。 此刻的我,终于知道陈默为什么要用荧光棒作为照明的设备了,因为这东西着实是好啊,既方便带在身上,又不怕水。 几乎浑身都是优点,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啊。 水底里很黑,我将兜里面剩下的那几根荧光棒全部都掏出来了。 霎时间,水里头一片光亮。 但是,井水特别的浑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陈默同时掉下来,所以才将水给搅浑了。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啊。 我们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冲力那么大,肯定是往下沉了很深,但是我的身上没有受到任何的伤,这就证明了这锁龙井应该是很深的。 水这么深的话,我们掉下里的这点波浪,就没办法将水给搅浑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猛地就想到了刚刚从井底射上去的那一束光亮。 难不成,这井底里,还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存在吗? 而刚刚的那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 但是,不管怎样,目前还是先找到陈默要紧。 这井底的面积并不是很大,我用荧光棒照亮了四周,然后估算了一下,直径绝不会超过五米的。 所以说,其实这水底的范围不是很大。 陈默同我一起掉下里,他的水性又不比我差,没可能这么久了还没有浮上来的啊。 我看着这浑浊的水面,心里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陈默可能是出事了。 如果说刚刚从水底里照射上去的那一束光是真的存在的话,那陈默极有可能就是被那束光的主人给带走了。 可是,陈默也不是吃素的主,目前这水面一片平静,因此只能证明一种情况,就是这水底下,肯定是有其他的通道,能够通往别处的通道。 想到了这里,我马上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就往水底下沉。 荧光棒的亮度是非常充足的,原本我是可以将水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因为水实在是太浑浊了,甚至比我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更加浑浊,所以一米之外的东西,我基本上是看不到的。 “陈默,”我想喊一声,但是刚想开口,那个陈字还没有出来,便呛了一口水。 真是糟糕,一紧张,居然忘记了自己是在水中。 第233节 让我惊讶的是,这水居然是咸的。 是卤水吗? 但是,如果是盐卤水的话,为何我在这里头,感受不到浮力呢? 因为呛了那一口水,所以我胸中的气已经憋不住了,只能又浮回水面。 可是,当我的头刚刚钻出水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369章 锁龙井(三) 而我瞬间就被吓得够呛的了。 那个我刚刚见到的趴在井口处往下窥探着我们的毛毡斗篷人,此刻正浮在水面上,而且是呈站立的姿态。 斗篷人半身没在水中,半身浮在水面。 羊毛纺织而成的斗篷,因为浸湿了而一直朝着水底沉,但是,毛毡斗篷人却依旧屹立在水面上。 好像它的浮力能够一直因为斗篷吸水之后重力的增加也相应地增加似的。 毛毡斗篷人低低的帽檐下面,空洞洞的、黑乎乎的。 我知道这斗篷下面是空的,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那空洞洞的黑暗里面盯着我看的样子。 可能还因为浸泡在水中的缘故,再加上有这么一个东西浮在自己的眼前,所以我的身体不由得一阵阵地打着寒颤。 会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将陈默拖入水中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此刻的处境岂不是异常的危险。 陈默已经在这水底里失踪了十多分钟了,如果这个水井下面没有其他的通道的话,那么他已经是凶多吉少。 怎么办呢? 因为晚上如嫂所煮的晚餐实在是太过于清淡了,再加上浸泡在这冰凉的井水之中,此刻的我体力已经开始有点不支了。 如果不赶快想一个办法的话,只怕等一下子要攀着这铁索回去的话,也会成为问题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了,这从井口处垂下来的铁索,一直伸入到水中。 我用手拉扯了一下,铁索很沉,几乎是没有办法怎么移动的。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就是这铁索的下面是有锁着什么重物的,另外就是这口水井特别深,这铁索深深地垂到了井底。 不管怎么样,如果我顺着这铁索往下游的话,应该比现在盲目地在这水面水底打转要好的多。 这个注意一打定之后,我便没有任何的犹豫,便将荧光棒紧紧地插在裤腰带的地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攀着铁索就往下沉。 少年的时候,我总是以自己闭气的能力超于常人而津津乐道。 后来,我的身上产生了异象,也以为自己的这种能力是源自于身上天狼星人的血统,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记起自己的这个本事,甚至还想能不能够将其在自己的身上去除掉。 再到我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又觉得,人如果是有一两种本事在身上,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关键时刻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 往下沉了一小会之后,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虽然这会儿什么装备都没有,但是按照我平时潜水的速度,这么一段时间,也应该是下沉了超过三十米了。 可是,这井水却依旧那么的浑浊,水里面像是掺杂了许多白色的粉末状物体的样子。 这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头。 虽然我闭气的能力超于常人,但也是会受到人类身体本能的限制的,因此,如果再往下这么长的距离依旧没有找到陈默或者是任何能够通往别处的通道的话,我就一定要先回到水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陈默。 胸腔里面的那一刻心开始“蹦蹦蹦”地剧烈跳动着。 我立即将原本插在裤头处的荧光棒给抽了出来,然后一手抓着铁索,另外一只手朝着自己脚下的水里一照。 看到下面情景的那一刻,我被吓得忍不住“啊”了一声,脚下被绊到的,不是陈默的身体,而是一个毛毡斗篷人。 我的脚,正正地就踢在了斗篷人空洞的面部的位置。 但是,吓到我的不是斗篷人,因为已经有点司空见惯了,而是我脚掌的感觉。 我似乎觉得,有一排细细的牙齿,正在我的脚掌上面啃咬着。 几乎就要将我的帆布鞋给咬穿了那般。 刚刚张口的那一下子,井底里的水就已经朝着我的嘴巴里面灌了两口。 再加上这会儿脚被缠住了,因此我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开始往下沉了。 因为刚刚憋在胸中的那口气被我喊出来的那一声给破坏了,因此现在不断地有井水灌入我的鼻腔和口腔之中。 让我的整个咽喉部位都觉得异常的难受。 毛毡斗篷人不住地拉着我往下沉,因为呼吸的问题,我几乎是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 而因为缺氧的缘故,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天地在我的感觉里面,像是在快速不停地旋转着。 有一束光从很远的地方照射过来。 我忍不住用手遮挡住了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前面有一个很窄的洞口,光就是从洞口处照射进来的。 身体也变得很轻盈了,甚至觉得只要张开翅膀,就能够飞起来了。 奇怪,我是人啊,哪里来的翅膀。 但是脑袋里面却一直盘旋着这么一个念头。 突然,我猛地想起来,这难道就是濒死的体验吗?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保持强烈的求生意识,不然这条小命真的要挂在这口水井里面的。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舞动了原本已经是放弃了的手脚,想要给自己再争取一下生还的机会。 我想说的是,人在死亡的面前,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明明刚刚自己被毛毡斗篷人缠住的那只脚,是已经开始抽筋了的,但是我这会儿开始折腾起来之后,却发现,好像刚刚抽筋的那只脚,已经好了许多的样子。 水又咸又浑浊,依旧还是不断有卤水灌入我的鼻腔和口腔。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胸腔里面好像有一股快要爆炸的气息,就要破胸而出那般。 我急切地想要回到水面,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但是,一直咬着我的脚掌不放的那个毛毡斗篷人却像是想要将我朝着水底里拉的样子,让我上浮的阻力特别大。 几乎都没办法朝上浮了。 既然你那么想让我留下来,那就给我指条明路吧,他日若我能够从这水井里头出去,我会将你们都捞上来,然后寻一处风水宝地将你们都安葬了,不会让你们一直在这锁龙井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我心里头一急,便默默地对着毛毡斗篷人祈祷着。 这是奶奶教给我的方法。 周家老屋比邻海边,海边的红树林里头经常会有浮尸。 小时候我们一群男孩子总是喜欢去红树林里面抓鱼,有一次就真的被我们撞见了一具女尸。 后来我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奶奶教给我那一段话。 她说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归宿的,没有人喜欢漂泊。 据说当时我回家发烧之后,奶奶立即就组织了人手到红树林里头将那具女尸给捞了上来,在确定没有人去认领之后,还真的是训了一处地方,安葬了她。 说来也奇怪,我在心里头默默地这么祈祷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四周原本一直在压迫着自己的那股气,好像突然间松了一下。 但是,那个毛毡斗篷人却还是依旧在啃咬着我的帆布鞋,而且还是在拉着我。 既然你要我跟你走,那我就跟你走,但是你一定要保佑我的平安啊。 我心里头又默默地讲了一句。 我估摸着自己胸腔里仅剩的那一点气息,至多至多就只能再撑三分钟。 如果跟着毛毡斗篷人往水底里走的话,兴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但是如果跟它争斗起来,按照我目前的体力,想要从毛毡斗篷人的嘴里挣脱开来的机会几乎是零。 所以,我决定赌一把。 因此一下子就让整个身子都松弛了。 瞬间,毛毡斗篷人便将我整个人朝水底里拉了下去。 第370章 锁龙井(四)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许多倒挂着的油纸伞。 而且,在油纸伞出现的瞬间,我一直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骤然间就顺畅了。 我的意识时有时无的。 所以,分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在油纸伞额尽头,一阵冷风吹来。 我觉得贴在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给我的皮肤带来了阵阵的冷意。 原本就已经很难受了,偏偏这个时候胃也开始翻腾了。 好像有一股什么样的力量一直在自己的腹部蹂蹑着。 “嗯哇。” 我终于呕了出来。 酸涩夹带着苦辣的味道,从我的喉咙里头直喷出来,充斥着我的鼻腔和口腔。 难道不是梦境吗? 第234节 因为在梦中嗅觉和味觉是不存在的。 我挣扎着想要将眼睛睁开。 真的是有光照射进我的眸子里。 我觉得自己的眼球被刺得生疼。 有一张脸在我的面前出现了。 是陈默。 完好无损。 一见到陈默,我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但是,晕头转向的脑袋让我知道自己暂时没有这样的体力。 “周沧,周沧。”陈默呼唤了两声。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声带要震动的瞬间,喉咙的地方便有一股像是撕裂开来的疼痛袭来。 喉咙被卤水给侵蚀了。 我一下子就知道了缘故。 “周沧,你现在能听到我在说话吗?如果你的意识是清醒的话,那么就动一下手,你的手应该能够动的。”陈默说道。 我听完这话,急忙就动了动手指。 “周沧,我知道了,你先别着急,听着我把话说完。”陈默一把就将我刚刚动了一下的那只手给握住,然后趴下身子,靠近我的脸说道:“你现在很可能是中了邪,但是,我目前还没有找到能够解除你身上邪祟的办法,所以,你可能暂时还不能动弹,不过好在你现在已经恢复了意识了。” 陈默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我是中邪了吗? 陈默说我已经恢复了意识了,刚刚我是意识模糊么? 额! 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之下,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但是,没有理由啊,虽然刚刚我在井水里面应该是已经昏迷了的,然而我可以肯定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 不然的话,这一路上走来的那些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一个个连环的场景,不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幻觉的。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从陈默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疑惑而且还想反驳的。 所以,陈默沉思了一小会之后,又对我说道:“周沧,我们俩是一起被井水里面的暗涌冲到这里来的,但是上来的时候,你已经是昏迷了。但是非常奇怪,后面我经过一系列的急救操作之后,你的身体好像醒过来了,就是眼睛睁开了,但是整个人的表现就如同植物人那般,大脑好像停止了工作那样。” 我是跟陈默一起被冲到这里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 那刚刚在水井里面折腾了那么久的那个周沧,又算是什么呢? 难道又是平行空间吗? 如果真的是进入平行空间的话,那么这里肯定是有星盘的存在。 但是,这口井不是陈家人当时在建造府邸的时候才挖掘的吗? 怎么可能会有星盘的存在呢? 然而,我的身上每次出现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肯定就是因为那个地方有星盘存在的缘故。 当年与教授在海边祭祀的时候是这样; 在爷爷书房的暗道之中昏迷之后的时间差; 还有在神堂湾之中见到的那些蜥蜴人; 等等这些,都是因为我的身体与埋藏在那个地方的星盘产生了感应之后让我莫名地进入了平行空间或者是其他纬度的空间。 如果这里真的是有星盘的话,那么在井口处我所见到的毛毡斗篷人的时候开始,很可能就已经有部分的意识进入了其他纬度的空间或者是平行空间。 就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的时候,陈默突然在我的身上摸索一会儿,然后在我的衣兜里面将那个装着却鬼丸的小瓷瓶掏了出来。 他将小瓷瓶打开,然后将里面的小药丸全部都给倒出来。 这小子,想干什么? 不会是想让我吃这些小药丸吧? 我的心中一紧。 因为却鬼丸原本就是能够驱邪的。 这会儿邪祟已经深入我的身体之中了,所以要将却鬼丸给我喂下去,也是很正常的啊。 果不其然,陈默将原本躺在地面上的我给半扶起来了,然后说道:“周沧,虽然这却鬼丸之前从来没有人吃过,但是你现在的情况特殊,我只能让你冒险一试了。” 什么叫做让我冒险一试啊,万一这里头有毒呢? 陈默,你真是一个不靠谱的家伙。 况且,我目前这种情况,不一定就是因为邪神上身啊,也有可能是因为在其他纬度或者是平行空间的那些意识我还没有完全地给收回来而已。 兴许过一会儿之后,那些意识就能够全部都“回家”了,说不定还能够给我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我很想拒绝陈默的好意,但是,问题是我现在的身体是没办法自由动弹的,只有左手的两个手指能够稍微地动着。 所以,我没有办法告诉陈默自己的真实意愿。 因此,我只能如同粘上鱼肉那般任凭宰割了。 陈默的手法很老道,他将我的嘴巴轻轻地捏开之后,手中所有的却鬼丸就全部都给塞进嘴巴里。 之后,他轻轻地在我的下巴不知道哪一处地方扣了一下,我的吞咽功能就像是能够自动开启那样,所有的药丸瞬间就顺着我的咽喉滑落到胃里面去了。 而且不用任何的开水送服。 就像是整个口腔在那一瞬间突然分泌出来了许多的津液那样。 陈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脸,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的神态。 可我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 虽然说这却鬼丸的主要成分就是雄黄,但是谁知道外祖父有没有在里头掺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我这条小命,指不定就要交代在陈默的手中了。 可是,我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就立即被现实给打败了。 这些却鬼丸可能刚刚在我的胃里面溶化了,我就觉得开始有一股热流开始在自己浑身上下乱窜着,瞬间,额头上就开始飘汗了。 因为刚刚浸泡在井水之中的缘故,所以我的衣服全都是湿的。 这会儿,在我身体不断飙升的温度的烘烤之下,衣服上的水汽几乎都在蒸发了。 “怎么突然间这么烫。”陈默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面,然后神色沉重地说道,“难道说却鬼丸已经开始在发挥药效了吗?” 可能是我的脸色有点难看,原本是蹲坐在我身边照看着我的陈默,突然间手放到我的额头上面。 我不知道自己的体温已经升到多高了,反正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几乎就快要溶化了那般。 特别的难受,我想呻吟一句,但是还没有张开口,喉咙便撕痛得厉害。 陈默将我的上衣全部都扒掉了,然后指尖在我胸部的位置不住地按压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一小会之后,陈默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我说话那样道:“高烧一直没办法退下去,周沧,我只能给你放血了。” 放血? 我一下子就蒙了。 放血确实能够让人快速地降低身体的温度。 但是,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要怎样放血呢? 这句话在我的心里头还没有播放完毕,就见到了陈默趴下身来,对我露出了他那一口整齐且白得发亮的牙齿。 难道说,这小子是想用咬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陈默的背后传来—— “无知小儿,胡闹什么呢。” 第371章 锁龙井(五) 陈默的背后,站着一个女人。 依旧是那一副毛毡斗篷的装扮。 不同的还是,毛毡斗篷长长帽檐下面,不是空的,而是有一张人脸。 但是人脸上面却蒙着一层薄纱,没办法看清楚真面目。 陈默已经站起身来了,而我因为身体还没办法自由地动弹,所以只能躺在地面上眼睁睁地看着她。 “请问,您?” 陈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斗篷女子给打断了:“他不是中邪,而是中毒了。你不辩证就胡乱给他喂药,十几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斗篷女子的话刚刚说完,陈默的脸色飒然间就一变:“母亲?” 我躺在地面上,都能够感觉到陈默喊出来的那一声“母亲”,声音是带着颤抖的。 母亲? 眼前这个女子,居然就是已经失踪了快十年的舅母吗?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先把病人背到里头去吧,如果再不诊治的话,只怕这后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了。”斗篷女子对于陈默的疑惑不置可否,而且还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至此,我更加坚定了她很可能就是陈默的母亲。 陈默又呆呆地望了斗篷女子一小会之后,可能也是觉得眼前先救我比较重要,这认母的事情,可以等我的病症缓解了之后,再慢慢来。 所以,他蹲下了身子,背对着我将我的两只手个拉了起来。 第235节 他应该是想要将我的上半身从地面上拉起来,然后搭在他的身上。 但是这会儿我自己是一丁点劲都使不上的,因此陈默拉我的时候,看得出特别的吃力,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给憋出来了。 但是,尝试了两次之后,都还是没有成功地将我从地面挪到他的背上去。 突然,陈默松开了原本拉着我的手,然后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刚在井水里面很可能就已经耗费了绝大多数的力气了,这会儿想要再使劲,确实是有点难。 “做人做事,如果只知道使用蛮力的话,最后肯定是会落得个事倍功半的结果。”斗篷女子幽幽地说道。 “那就请母亲教教我,在眼前这种情况之下,什么样才算不是用蛮力,而是用巧力呢?”陈默抬起头来,也是用一副与斗篷女子特别相似的语气说道。 陈默已经称呼斗篷女子为母亲了,看起来,她定是舅母无疑。 “有一条最简便的方法,但是你没有用。”舅母轻轻地说道,然后还往前走了一小步:“你可以向我求助,这样才能够融合最大的力量来协助你完成你的目标。” “那我现在再向母亲求助的话,还来得及吗?”陈默问道。 “当然。”舅母用的依旧是那一种不带任何情感的语气回答道。 “那就请母亲快点救救周沧吧,他也是您的外甥,是周蓝的弟弟。”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夹带了一丁点的焦急。 啊,怎么听着母子说话,感觉那么累呢? 难怪陈默的性子这么的沉静,原来是从小就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长大的啊。 只见舅母在手中拿出来一小块木板,然后在小木板上面哗啦啦地比划了几下之后,两个毛毡斗篷人就从不远处滑过来了。 这两个毛毡斗篷人就跟我在水井里面看到的那个一样,是没有脸的。 我的心中一惊:难道这些东西,居然是舅母在操控的么? 可是,我还来不及多想,毛毡斗篷人就一前一后地将我个抬起来。 而舅母则是没有开口,转身就朝着前方的黑暗之中走去。 毛毡斗篷人当然是跟在舅母的身后就往里面走去。 可是,陈默却没有跟上来。 我拼命地将头朝后面仰,发现那小子居然还愣在原地,我想喊他快点跟上来,但是喉咙却依旧没能叫出声。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让我一个人跟着舅母进去吧。 我的心里头一紧。 好在这小子只是愣了一小会只有,便也迈开了步伐,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走了进来。 我们在黑暗之中走了有一会儿。 是完全的黑暗,根本见不到四周的东西。 只是舅母的身上所披的那张斗篷应该是用纯羊毛编织而成的,所以在黑暗之中,能够散发出来一点点的白色的荧光。 我根据身后的声响判断陈默应该还跟在我的身后。 身体里的高热还没有褪去,浑身都难受得慌。 但是,不知道身体已经适应了还是却鬼丸起了作用,刚刚一直在我的筋脉之中流窜的那股热流,好像暂时消停了。 反正我是觉得身体的内部没有像刚刚那样一直在翻滚。 一直在黑暗之中被摇摇晃晃地抬着往前走,所以没有会儿,我便觉得整个人有点迷糊了。 所以,这一整个路线到底是怎么走的,周边有没有什么变化,我是真的不清楚。 只知道走着走着,好像周围的光线渐渐地变的亮堂起来了。 然后,我的头顶上面,开始有一些倒挂的油纸伞出现,是五颜六色的油纸伞。 眼前的这种情形,让我猛地就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 这一条油纸伞的通道,是刚刚毛毡斗篷人拖着往井水深处走的时候,我见到过的。 虽然那时候是在水里面,按道理我的眼睛应该是闭上的,但是我的意识却告诉我,那个地方就有这些倒挂着的油纸伞。 那种感觉,就像是五官是相同的那般,你看到了菊花的图片,就能联想到那种淡淡得意幽香那种原理一样。 我的身体经过了那里,尽管我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是身体的感觉却告诉了我,这周围的环境是什么? 我开始努力地回想,油纸伞过后是什么呢?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感觉那些画面一帧帧的就在我脑袋里面快速地闪过,可就是没有办法抓住一个具体的画面。 因此我回想了好一会儿,却根本没能想出来油纸伞过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亮了,而且这种光照在身上,让人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这种感觉特别的熟悉,好像在哪里感受过。 突然,我想起来在神农架了里头那个鱼莲灯形状的雕塑里面。 鱼嘴上面的那一刻像是夜明珠的东西,也是会散发出来这种光芒。 难道这里也有“夜明珠”吗? 当时我们在石雕的鱼鳞身上触动机关的时候,夜明珠是会与天上的天狼星座产生了感应的。 再加上锁龙井建成的那个晚上,天上出现血月的现象来看,这口井肯定也是与天狼星人还有星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陈默不知道发现了没有。 这会儿舅母在前面,还有我的喉咙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真的是要进行任何的交流都困难。 突然,我感觉到原本在抬着我的那两个毛毡斗篷人好像停了下来。 我不由得转动着眼睛在视线允许的方位内看了一圈,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已经来到一间小屋子里面了。 这屋子就是舅母的住处吗? 可奇怪的是,这里到处都是木头制作而成的小玩意儿。 难道说舅母这十来年就是一直躲在这口水井的深处制作这些小东西吗? 只见舅母又不知道拨动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两个毛毡斗篷人就立即将我的抬到了一个长条状的木桌子上面。 木桌子上面还有细细的木屑,看样子,舅母应该平时就是在这个桌子上面干活的吧。 毛毡斗篷人将我放好了之后,便退了下去。 它们像刚刚出现的那样,又消无声息地回到了这屋子里面灯光照不到的那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面。 不知道是从黑暗中走出去了,还是待在黑暗之中,随时等候主人的命令。 我刚刚躺下去,就看到舅母从她的工具箱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她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打开布包,在里头拔出了一根可能超过三十厘米长的银针,然后也没有解开我的衣服,就透过衣物直接插入我的心脏里面。 我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陈默惊讶地喊了一句:“鬼门十三针。” 第372章 锁龙井(六) 陈默这话喊出来之后,我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的。 这鬼门十三针好像就是针对中了邪祟的人使用的,而且似乎早已经失传了。 目前社会上所使用的鬼门十三针,几乎都是经过后人改造之后的。 因为最原始的鬼门十三针,是施针的人直接与鬼在搏斗,经常会损耗施针人的元气,因此渐渐地,很多医者就不愿意使用甚至是学习这样一门医术了。 说实在的,损己利人的事,可能连至亲都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何况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病人呢? 只是,舅母刚刚不是说我是中毒,而不是中邪了。 为何将我抬到了这里之后,便开始对我施针了呢? “母亲,这鬼门十三针对施针者的反噬很大,就请您允许儿子替您施针吧。” 舅母的手松开了那一根插入我心脏的银针,已经拔出了第二根。 这个时候,陈默便冲了上去,弯着腰对着舅母说道。 我第一次看到陈默用这样的语气对别人说话。 这一路走来,即便是对外祖父,陈默虽然尊敬,但是语气之中也没有蕴含过这么多的感情。 舅母的脸上蒙着白纱,虽然与我的距离很近,但是我仍旧没能看清楚她的脸。 但是从她静默从容的神态中能够看出来,肯定是一位大家闺秀。 爷爷常说,名门千金与普通女子最大的区别,就是神态中的那一簇从容恬静,只要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 而我的奶奶,就是这样的女子。 虽然有时候是会有点小调皮的,但是骨子里的那一份恬静,是怎么样都掩盖不住的。 从容不迫,云淡风轻。 “周沧的这个病,你治不了的,别耽误时间,不然的话,他可能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开口说话了。”舅母轻轻地推开了陈默的手说道,“还有,我让你站在这边上,不是要你无所事事的,我现在施针的每一个手法,你都要记起来,我是没想到,这半个多世界过去了,居然还有人在使用这种手法在伤害人,你学会了,以后遇上这样的情况,才可以施针救人。” 舅母后面的这一段话,是我没有想到了。 我大概只能说真不愧是医学世家的后人,明明知道这鬼门十三针的施针人会受到反噬,还让自己的独自站在一旁学习,以便以后能够行医救人。 “是的,母亲,我记住了。”陈默听完舅母的话,退后了三步,恭敬地说道。 舅母的这第二针,正正地就朝着我的天灵盖给插了进去。 她在用第一针的时候,我的心里头更多的是害怕,因为毕竟是插入心脏里面的,这万一她老人家一个手抖或者是眼花的话,那我可能就是一个当场毙命的结果啊。 所以,不知道是否因为紧张,她的那一根长达三十厘米的细银针五分之四都插入到我的心脏之中,但是我却一丁点不舒服都没有感觉到。 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一根针。 原本这天灵盖就是头盖骨没有闭合的一条缝隙,按道理来说,舅母的这一根银针插进去是应该易如反掌的。 然而,接过却是相反的。 我的天灵盖里面,好像有一股什么样的力量,一直在与舅母的银针作对那般。 所以舅母尝试了三次,都不能顺利地将那根银针给插进去。 第236节 这个时候,我已经能够微微地察觉到了舅母已经愤怒了的眼神。 对,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只见她将银针重新放回了手中那个小布包里面,然后又抽出来更长的一根。 “默儿,西面的第二个架子上面,第三排地七个格子,那个碧色的瓷瓶,取过来。”她淡淡地说道。 “是的,母亲。”陈默一边说着,一边疾步朝着屋子的西面走去。 “我给了你生还的机会的,既然你还是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就别怪我不念及旧情了。”舅母的语气之中,夹带着三分的无奈,三分的怒气,剩余的,是正定胜邪的坚定。 陈默很快就将瓷瓶取过来了。 “打开。”舅母没有接过陈默递在跟前的瓷瓶,只是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我觉得她的速度好像减缓了一些,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所以故意在拖延时间那般。 “哎。” 我听到她微弱的叹息声,随即就将手中的银针探入到瓷瓶之中。 这一次,银针插入到我的天灵盖里面异常的顺利。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瓷瓶之中那种未知的物质的加持,所以银针插进去的时候,是丝滑的,没有一丁点的阻碍。 随后,舅母在我的手心和脚心也各插了一根银针。 大概过了半根香烟的时间吧,原本在一边呆立不动的舅母,突然间将我右边手心的那一根银针给拔出来。 真的是出其不意的。 所以我被吓了一跳。 更加神奇的是,随着右手手心上的那根银针离开了我掌心,我上半身右边的部分也突然间就能够动了。 真的是几乎在同一瞬间。 紧接着,舅母按照逆时针的顺序,一次将我身上的银针一一都给拔了出来。 拔针的过程特别的顺利,而我的身体就像是原本注上石膏,现在突然间将石膏一块块地从我的身上敲掉,骤然间就灵活了。 气血都通了的样子。 舅母将拔出来的银针都扔在了让毛毡斗篷人捧过来的一个小木盆里面。 木盆中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反正就是乌漆嘛黑的,很像是墨汁。 “周沧,你怎么样了?” 看到最后一根银针,就是天灵盖的那一根,也顺利地从我身体中退了出来,陈默立即就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陈默,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条件反射地说道,然后才猛地发现,原本一开口就像是刀子在割的喉咙,居然也好了。 “舅母真的是华佗在世啊。”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别高兴得太早,你们看。”舅母依旧是用一副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说道,她的眼睛是朝着我们这边看的,但是手却指着长条木桌另外一端上面的那个木盆子。 我急忙坐起身来,然后和陈默两个人的头同时就朝着那个木盆子伸了过去。 只见木盆子中原本墨色的液体已经开始慢慢地变红了。 最诡异的是,舅母扔在里头的那六根银针,每一根的针尖部分,都连带着一条乳白色如同丝线的东西,而这几条丝线,居然在木盆子里面,凑成了一副人脸。 “母亲,这是怎么一回事。”陈默还算淡定,他看完之后,只是扭过头来对着舅母问道。 而我就有点不争气了,看着木盆子中红色的液体里面,那个好像还能够不停地变幻出表情来的人脸,我居然忍不住就开始呕吐起来了。 “周沧,你怎么了?” 因为我还坐在长条状的木桌子上面的,所以呕吐的时候,人就自然地偏向了一边,这一偏,差点就从木桌子上面滚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的胃里在翻江倒海,不住地干呕着,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答陈默的问题。 但是,舅母却开口了:“这下子麻烦了。” 她的这一句话,让我的后脊背猛地一凉,浑身上下冒出了一层冷汗。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周沧他到底是怎么了,您刚刚不是说他只是中毒不是中邪吗?为何您却要使用鬼门十三针。”陈默一边扶着还在干呕的我,一边对着舅母问道。 “他确实是中毒了,只是下毒的人太过厉害,在毒药之中施了咒语,几乎是双管齐下,所以我才会使用鬼门十三针。”舅母说道。“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那么的狠,这鬼门十三针,可能也只能缓解周沧的症状,而没有办法治本的。” “舅母,到底是谁要害我。”我趁着干呕的间隙,对着舅母问道。 “你们的却鬼丸是哪里来的,还有是谁指引你们到这锁龙井来的?”舅母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种从容,而是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 外祖父! 第373章 锁龙井(七) “舅母,你的意思是外公在我的身上下毒且施咒了吗?”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毕竟我从小是接受着“虎毒不食子”的教育长大的,虽然父母亲都是常年没在家,但是我仍旧是在浓浓的亲情之中长大的,因此要让我相信外祖父会为了一个什么样的利益而对我下毒手,还是有点艰难。 况且,他在提起母亲的时候,眼里温顺的眸光是掩盖不了的。 “这家大宅子里面,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呢?”舅母轻轻地说道。 “可是,母亲,这里头有一个情况我是需要跟你讲清楚的,如果说祖父在却鬼丸里面下毒且下咒的话,那么他是如何能够肯定周沧一定会吃下那些却鬼丸呢?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最终的目的却放在一个不确定的事件上面,这根本就不符合他老人家做事的风格啊。”陈默说道。 是啊,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道理,而且刚刚陈默在喂我吃下却鬼丸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一百个不愿意了。 如果当时我自己是能够自由活动的话,那么我是很大几率不会吃下那个东西的。 “是谁跟你们说周沧中毒是因为吃下那些却鬼丸了,如果没有却鬼丸在吊着,他的那条魂,早已经在水潭的边上就已经被收走了。”舅母说道。 “不是却鬼丸?” 我和陈默异口同声地说道。 “当然不是,”舅母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眼睛却还紧紧地盯着木盆中那个还在不断挣扎着的人脸。 “那是什么啊,不是说是外祖父对我下毒的吗?那除了却鬼丸,他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什么东西啊。”我有点迷糊了。 “整个陈家大院都是他的人,他做事,用得着亲自动手吗,”舅母依旧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说道,也不直接地将这个人物个点出来。 这一瞬间,我好像对她也产生了一点怀疑。 她会不会是故意在误导我们啊。 因为她在这水井之中已经呆了这么多年了,外面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她是完全不知道啊,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们自动地说出自己的经历,她再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来陷害外祖父。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面的这个意识,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这木盆之中那张还在挣扎的人脸,会不会也是她自导自演的。 “母亲,你说的不会是如嫂吧?”陈默突然抬高了音量问道。 舅母这一回没有再开口反驳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就发现如嫂给我治疗后背伤口的药是有问题的,那些年母亲一直在教我通过气味辨识各种各样的中药,对于中草药,我也算是有一点点的研究,所以,她刚刚给我上药,我立即就闻出来了,这膏药之中,有一味阻止我的伤口痊愈的罕见的药草。”陈默说道,停了一下,望了一眼舅母,大概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但是舅母却一直低头不语,于是陈默便继续下去了:“这种草药叫做寒天,是生长在雪山之上的一种植物,所以它的药性是极热的,这对于我这种大面积眼中的皮外伤,非常的不利。当时,我立即就询问如嫂,这药是从哪里来的,因为我怕是如嫂病急乱投医,是随便在哪里取过来的。没想到得到的答案,是外祖父让她过去取的。” “怪不得你上药的时候一直要支开如嫂,原来是有这样一个缘故在里头啊。但是,如嫂没有给我吃什么东西啊,今晚的晚饭,菜和粥她都是跟我一起吃的,没有哪一个只有我单独吃,她又是如何对我下毒呢?” 我也开始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着实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啊。 而且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是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我可能不会这么迟钝,即便是当时没有发觉的话,很可能过后回想也能够发现的。 因为只要是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的地方,没有人能够将一件错误的时间做到天衣无缝的。 “你们之前经历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周沧身上所中之毒,一定是你的外祖父和如嫂两个人的杰作,而且是相互合作的,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完成。”舅母听完我们的话之后,终于开口了。 “两个人合作的,舅母,此话怎讲?”我惊讶地问道,没想到陈家一个如此普通的帮佣,身上居然有这样大的本事。 “你身上所中的这种毒,源自于东北我的家乡,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一种病毒,起初来自于一种瘟疫,这种瘟疫在清末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厉害,收走了很多人。余家的祖上世代都是行医的,面对如此严重的瘟疫,清政府无计可施,只能求助于余家。医者父母心,所以余家义不容辞。后来,我的祖爷爷为了救人,重新使用了鬼门十三针。传说中,这鬼门十三针的施针者是会受到反噬的,但是悬壶济世原本就是医者的责任,况且瘟疫如此严重,怎么能够顾及那么多呢。”舅母开始将往事慢慢地道来。 “所以,鬼门十三针打败了瘟疫了吗?”我见到舅母停了下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但是,舅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年都住在这水井下面的缘故,她这才说了这么短短的一段话,就已经有点微喘了。 陈默见状,急忙就近找了一把椅子,然后扶着她做了下来。 看她这幅模样,我也就不敢在催促了。 好在她微微歇息了一小会之后,便继续说道:“余家的鬼门十三针,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的,但是说起来也简单,祖爷爷善用艾草,所以他便将艾叶搓成艾条,然后插在了针尾处,行针之前先点燃艾条,让艾烟循着银针进入人的筋脉之中,让鬼门十三针的疗效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但是,这跟我中毒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我刚刚的那种样子,就是当年瘟疫的症状吗?”我像是猛地想起来那样,一脸惊恐地问道。 “没错,但是,还更加严重,因为不仅是被病毒感染了,而且这病毒还被人下了咒,或者用你们的话来说,是被下了蛊,不然的话,那些小虫子是从哪里来的。”舅母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面,看得出来说太多的话让她很耗神。 但是,因为她的脸上是蒙着白纱的,所以我暂时看不到她的脸色是否苍白。 “母亲,您先歇息一下,”站在一旁的陈默肯定也是看出来了,有点着急地说道,“您的身子向来就弱,这水井下面又这么潮湿。” “无妨。”谁知道陈默的话还没有说完,舅母便说道。 “舅母,这清末到现在已经是百余年了,难道说今人还能够留存着当年的病毒吗?”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毕竟舅母已经是看出来有点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给我治病的缘故。 “当年瘟疫爆发的时候,我的爷爷刚好留洋回来,他生怕这种病毒以后还会出现,因此悄悄地留下来部分的病毒作为研究。,后来,终于被他研究出疫苗出来了。但是他仅仅是将疫苗留存在他的实验室里面,没有向社会公布,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舅母继续说道。 “该不会是等到瘟疫再有一次爆发的时候,才将疫苗拿出来卖,发国难财吧。”我嘟嘟囔囔地说道,声音刻意地压低了。 “周沧,”陈默焦急地喊了我一声。 “人性难测,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让我料想不到的是,舅母居然活得这么通透。 “所以说,有人拿了当年实验室里面的病毒,然后还在这病毒上面下蛊,之后再让我感染了病毒。是不是这样的?”我似乎将整条思路都给理顺了。 “是这样的。”舅母回答道。 “病毒来自于如嫂,下蛊的人是外祖父。但是,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中毒的呢?我回忆了这一整天,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只有我吃了,然后其他人没有吃过的啊。”我说道。 “如何中毒这件事我们可能要暂时先放在一边了,”陈默说着,然后将身体转向了舅母:“母亲,您刚刚说周沧身上的毒没有那么简单,是不是说刚刚的鬼门十三针没有办法将他身体里的病毒全部都给祛除出来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不是没有将他身体里的毒全部都给祛除掉了,而是一丁点都没有拔出来,鬼门十三针只是将他身上的蛊给解了而已。”舅母虚弱地说道。 第237节 第374章 锁龙井(八) “舅母,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刚刚的鬼门十三针只是将我身上的蛊毒给解了而已?”我这一听,整个人就有点慌了。 “周沧,你知道当初我的祖父为什么没有将那种能够抑制瘟疫的疫苗公诸于世吗?”舅母有点答非所问地说道。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嘀咕着,这不是在为难我的嘛! 可能是见我没有回答,舅母自己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的祖父经过了二十来年的研究,且走访过许许多多的民间土医生之后,发现,这种病毒,可能是来源于上古时期,而且当年加了艾柱的鬼门十三针,根本就不是抑制病毒的缘故,当时的瘟疫之所以会被控制住了,是因为病毒自己消失了。” “病毒自己消失了,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抬高了声音说道。 “是啊,母亲,难道这病毒还有自己的意志吗,想来就来,想消失就消失吗?”陈默也发出了疑惑道。 “经过我祖父的研究,任何疾病的背后,都是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掌控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一生下来,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写定了。”舅母说道,然后,她还不忘了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无神论者,我不与你们争论,但是,日后,或者是说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你们肯定会为今日的无知而后悔的。” “舅母,如果我们暂时先相信这病毒是有人在控制的,或者是说人生病是有人在控制的,那么我身上现在所中的这个毒,又该如何解释呢?是应该视为偶然的事件,还是必然的事件呢?”我追问道。 “是必然的事件,就是你到不到陈家,都会中毒的。”舅母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周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就不要再去争论什么偶然必然,先听听母亲说说有没有解毒的方法吧。不然的话,你想一辈子都像个僵尸一样躺在床上吗?” 陈默永远都比我理智,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 “舅母,那您的祖父最后有没有研究出来要如何才能让这个病毒消失呢?”我说道。 这个时候,我觉得如果说消灭的话,可能会违背了舅母的那种世界观。 “要让病毒消失的话,就要对被病毒寄生的人进行一种古老的祭祀活动。”舅母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说到祭祀,我立即就想到祭祀星盘。 果不其然,她接下里的话,就已经说到了这个事:“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寻找星盘,而殊不知,早在你们之前,就已经有人进行过这些事情了,包括你的父亲。” “母亲,你是说父亲也一直在寻找星盘,但是,这是为什么呢?星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陈默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一直是不参与的,而且也一直在阻止你父亲参与,但是,陈玉他当局者迷,根本就听不进去我的话。既然命运这么安排,我也就随他去了。”舅母的这几句话,听起来像是有一股暗暗的忧伤夹杂在里面。 “所以,父亲最后死在了追寻星盘的路上。”陈默低低地说道,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望着他的母亲。 “哎,这就是命啊,没有人能够逃得掉的。就像是,周沧,你也是一样的。”舅母说着,突然转向了我。 “我,我也逃不掉,我什么逃不掉呢?”我有点摸不着丈二的脑袋。 这本来说的是你们一家子,怎么突然间就到了我的身上来了呢,而且这话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事的样子。 “周沧,我知道周家一直以来都很反对寻找星盘这件事的,特别是你的父亲,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态度是怎样的,但是估摸着也不会差多少,可是偏偏时运弄人,你们一家子,就在这件事情里面纠缠得最深最深。”舅母说道。 “舅母,我听不大明白,虽然我确实对于星盘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这一路上走来,也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迫我做任何的事情。”我解释道。 “是的,我知道,所以才说时运弄人啊。”舅母说道,“默儿、周沧,你们知不知道,我这十年来,为什么一直都住在这井底吗?” 我觉得舅母开始要说关键的问题了。 我和陈默两个人相对了一眼之后,都摇了摇头。 “我是在守着这些星盘。”舅母说道。 “守着星盘?”我和陈默异口同声地喊道。 果不其然,这井底里,也有星盘的。 “是啊,而且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些毛毡斗篷人,也是我做的,余家不仅医术过人,而且对于鲁班之术,也是颇有研究的,我自小对于医学方面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却喜欢捣鼓这些东西,这些毛毡斗篷人,按照你们现代话来说,应该可以称作机器人吧。”舅母语出惊人。 “所以,是您让这些毛毡斗篷人放我们进来的?“我问道。 “是的,不然的话,这十年来,就连父亲都没办法进入这井底中来,更何况是你们两个毛头小伙子呢?”舅母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放我们进来呢?”我问道。 “因为从你掉入井中的时候,我便发现你中毒了,基于我和姑奶奶的感情,所以,我是不可能放任你不管的。因此,才将你们放进来。”舅母说道。 “舅母,您知道我的母亲在哪里吗?”我猛地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当然,她也在这里,不过此刻她不想见你,但是你放心,姑奶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她也中毒了,跟你一样的病毒,不过她这病毒,是从瓦屋山的古祠中带出来的,跟你的又有些不一样。”舅母说道。 “舅母,我明白了,是不是只有找到所有的星盘,然后对星盘进行祭祀,才能够将我和母亲身上的这些病毒都给驱赶掉。”我突然顿悟地说道。 “是的,不过,星盘早已经集齐了,所以,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祭祀的仪式。”舅母说道。 “星盘已经集齐了?”陈默问道,“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八枚星盘目前都在井底,至于为何会在这里,以后再跟你们详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祭祀的仪式,姑奶奶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舅母说道。 一听到母亲的时间不多了,我立刻就着急起来:“舅母,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祭祀的仪式呢?” “木斯塘,那是夸父族文明起源的地方,而且受到工业文明的破坏甚少,我相信那里肯定还存有他们族人最古老的祭祀仪式。”舅母说道。 原来兜了一圈,最终的目标,还是指向了木斯塘。 第375章 的锁龙井(九) 突然间,我有一个疑惑,因此对舅母问道:“舅母,我还是有一点点不明白,我相信所有人寻找星盘的目的,都是为了最终的祭祀,而且这些寻找星盘的人都说最后那个进行祭祀的人,很可能就是我本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外祖父为什么还要对我下毒呢?这不是与他寻找星盘的初衷相违背吗?” “当然,他寻找星盘的目的,也是为了最终的这一场祭祀,而且,不是可能,而是最后祭祀的那个人,一定就是你。因为你才是拥有夸父族人最纯净血统的人,”舅母说道,“而你外祖父为何要这么做,很简单,因为只有你和你的母亲都中毒了,无论是你或者是你的母亲,才会拼尽全力去木斯塘寻访祭祀的仪式。” “难道寻访祭祀的仪式,也是非我或者是母亲不可吗?”我继续追问道。 “确实是非你们母子俩不可。只是眼前姑奶奶的身体已不允许再折腾了,因此你只能是自己孤身前去。当然,我知道默儿也会跟你一块儿去的。”舅母说道。 “母亲,虽然说木斯塘近几年已经对外开放了,但是那里仍旧是尼泊尔的军事重地,要深入到木斯塘,需要的到尼泊尔政府的同意,哪有那么容易的。”陈默说道。 “这个你放心,你的祖父会给你们准备好一切的,从这井里面出去之后,你们可以直接去找他提要求,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此去路途凶险,但是绝不是你们前几次寻找星盘的那种经历。你们自己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舅母说道。 “母亲,周沧目前的身体状况,适合去木斯塘吗?毕竟是高海拔地区。”陈默说道。 “放心吧,我这鬼门十三针也不是虚的,足够保你们这一趟行程的平安的。”舅母说道。 “舅母,走之前,我可以看一眼母亲吗,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过她了。”我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你母亲暂时不宜见你的,不过我向你保证,我可以让她撑到你从木斯塘回来,希望你们能够成功,然后作法将她身上的邪祟全部都驱赶掉,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舅母说到后面半句的时候,眼睛已经从我们的身上转移到了别处,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 听到舅母这么说,我即刻就想起来了当时在神堂湾出来之后,一直环绕在我们周围的那个无脸女,难道母亲真的是变成了那副模样吗? 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更多的是心痛。 母亲是那么注重外表的人,虽然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画精致的妆容,这也可能与她是出自大户人家有关系。 如今她如若真的变成了那副模样,可真的是要伤心死了。 再加上父亲的死讯的话,她或者会活不下去的。 所以,此刻见母亲,可能真的不是恰当的时候。 “舅母,那一切就拜托你了,请您照顾好我的母亲,我一定会找到祭祀的仪式的。”我对着舅母双手抱拳,然后微微欠着腰说道。 “周沧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们姑嫂之间的情谊,是不用交代这些的。只是,默儿,这一路上,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舅母说道。 好像我们三个人交谈了这么就,舅母第一次对陈默流露出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怀。 陈默好像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地说道:“我知道的,母亲。” “舅母,那我们要从哪里出去啊,还是回到井水里面吗?”我继续问道。 “是的,这是出入井底唯一的方法,不过,我会让雪人带你们出去,你们只要憋气就可以,不用耗费多少力气的。”舅母说道。 她的话刚落音,就将那个小木板拿出来,在上面拨弄了两下之后,刚刚的那两个毛毡斗篷人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了。 “你们跟着它们走就行了。”舅母说道。 “母亲,您也一定要保重。”陈默说道。 这个时候,舅母好像迟疑了一下,然后拉住我的手,“周沧,我思来想去,这星盘,还是一并让你带走吧,人心剖侧,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舅母说着,就在自己的前一惊那个宽大的袋子里面,取出来一个小锦盒,锦盒上面镂空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得出是个价值很高的古董。 “周沧,这盒子放在你这里,这是一个古老的密码盒,我将所有的星盘都放在里头了,密码就在默儿的身上,你们俩带着这星盘,如果能找到祭祀仪式的话,那么就立即做法,不要等回来了,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将它扔在喜马拉雅山脉茫茫的大山之中。” 舅母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我和陈默都有点不知所措。 “舅母,不是,这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间让你做了这样的决定啊,你不是说这水井有你那些机器人在守护着,很安全吗?怎么突然又要我带走啊。”我先开口问道。 “是啊,母亲,而且你说的那个什么密码,我好像不知道,你会不会是记错了。”陈默也一脸茫然地说道。 “将来你们都会明白的,眼前就按照我说的做就行。”舅母坚持道。 “可是,舅母,您让我如果找到了祭祀的仪式,就就地设坛祭祀,那母亲怎么办,没有在现场的话,能治得了她的病吗?还是这做法治病也能够无线传递啊。”我继续说出来自己的疑惑。 “这些以后你们都会明白的,当下我不能跟你们解释太多,不然的话,你们就走不出去这口水井了。” 舅母说完之后,像是对着那两个毛毡斗篷人发出了什么号令的样子,只见那两个毛毡斗篷人“咻”的一下就来到我们的身边,伸出空荡荡的袖子就将我和陈默一人一个地架起来。 舅母借势将那个小锦盒塞到我的衣袋里面。 然后还不忘嘱咐道:“周沧,你一定要随身携带,任谁都不要给。” 她这句话,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陈默。 任谁都不要给,不就还涵盖了陈默在内么。 毛毡斗篷人很快就将我们拉到了那个黑暗的通道里面。 我们被架着往前走,渐渐地头就有点晕了,似乎很快就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样子。 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了水流的声音。 而且好像是越往前走,这水就越深的样子。 这水井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构造,如果不是处在眼前这种特殊的情况之下,我还真的想好好地研究一下这水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居然能够在水里头设计一个没有水的空间,这位设计者真可谓是一个行内的大家。 只怕这样的技术,目前这个世界上,应该超不过三个人会吧。 本来我的身高就已经是超过一米七的了,现在被这毛毡斗篷人架着,感觉应该是接近两米。 但是,没一会儿,水便没到了我的脖子处。 毛毡斗篷人是机器人的设计,所以它们在水中行动自如。 “周沧,很快就要到水中了,先闭气。”陈默在这个时候也提醒了我一下。 第238节 我急忙深吸了一大口气,随即,水也淹到了我的脸上。 因为身上没有带任何潜水的装备,再加上之前的经历,已经知道了这井底里都是卤水,因此一没入水中,我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奇怪的是,可能还没有三秒钟,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就回到了空气之中。 我睁开眼来,自己已经是浮在了井底的水面上了。 而陈默也在我的身旁。 明明去的时候是路途遥遥的,怎么归途却这么的快。 这难道是进入了虫洞了吗? “周沧,快点上去,别忘了,十二点之前,我要回到无为居,不然的话,会连累了羽睫的。”陈默催促着正在发愣的我道。 我瞬间焕然大悟。 原来傍晚时分,羽睫偷偷潜入无为居,就是为了替代陈默躺在床上的啊。 第376章 锁龙井(十) 回到了无为居,十一点的分针才刚刚指向了六这个数字。 虽然这中间有许多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但总算是在规划的时间内回到了无为居。 陈默让我们两个人各回各的屋子,去木斯塘的事情,等天明再做商量。 所以,我便带着那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我换了身干净的睡衣之后,便整个人软踏踏地瘫在了床上面。 这折腾了大半夜了,我是累得连半句话都不想说。 就连舅母给我的那个八角锦盒,也是被我连同那一声脏衣服,一同扔在了地面上。 有时候一件事情做得久了,就会产生一股厌烦的感觉。 或者说是疲惫感吧。 反正眼前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过于疲累了,我是对星盘这件事有着深深的厌恶。 在床上躺了一小会之后,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在窗台边上。 是一个女人。 我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就站起身来。 如嫂消息这么灵通的,我这和陈默刚刚回来,她就来偷听墙角了。 我屏住呼吸,然后慢慢地挪动到了窗台边上,猛地就将窗户推开。 想要给她来个出其不意,治一治她。 因为一想到是她给我下毒的,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窗外站着的,却是我的奶奶。 难道,我是在做梦吗? “奶奶,”我没忍住,就喊了出来。 “沧儿啊,等了你许久,终于见到你了。”奶奶依旧是那一幅目慈心善的模样。 “奶奶,您老人家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说这话的时候,眼泪不争气地就落了下来。 “我要走了,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你。”奶奶说着,朝着我伸出手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伸到了半空,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很想问问,她到底还在不在人世间,这一次见面,是不是来跟我永别的。 但是,我终究什么话都问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落泪,嘴里不住地喊着:“奶奶,奶奶…” “沧儿莫哭,这个世界上,生老病死原本就是寻常,况且奶奶已经比族人多活了那么多年了。”奶奶安慰我道,原本停在空中的那一只手,也慢慢地收了回去。 “奶奶,我不要,我不要,”我已经开始啜泣了,感觉悲伤塞满了我的整个喉咙,反倒是让自己满肚子的话都挤不出来。 “沧儿啊,你记住,寻找星盘原本就是一场复仇计划,你一定一定要阻止这一场阴谋,切记了。”奶奶说着,整个人开始模糊了。 “奶奶,您说清楚,什么阴谋,是谁在复仇?” 但是,奶奶没有再开口了,只是一直对着我微笑。 “奶奶,奶奶。” 我不停地呼喊着。 而奶奶,就在我的呼喊声里面,慢慢地消失了。 永远地消失了。 “奶奶。” 我大喊了一声,然后猛地惊醒过来。 原来竟是一场梦啊。 浑身上下都是汗。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阵秋分刮进来,让我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寒颤。 我起身下床,走到窗台边上,探出身子想要将窗户给关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片幽黑的天空中,一轮血红色的圆月,正悬在那里。 难道刚刚那竟不是梦吗? 血月像是有一股魔力一样,诱得我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不能看,月光会篡改人类的记忆。”我想起来在神农架夸父族村里面,老奶奶说的那些话。 立即便将窗户给关上了。 不管月光会不会篡改人类的记忆,我现在只想再回到梦中,看看能否再梦见奶奶。 好像奶奶去世了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入我的梦。 尽管梦境的内容不是那么的美好,但是于我而言,能够见到奶奶音容笑貌,就已经是异常的温暖了。 我又重新回到了床上面,但是这一次却翻来覆去许久都无法入睡。 明明身子是那么的疲惫,为何就一直睡不着呢。 奶奶临走时的话一直在我的脑袋里盘旋着。 “复仇计划!阴谋!” 这到底是哪跟哪呢? 因为一直没能入睡,我索性就将空调打开,调到了最低的温度,然后再衣柜里面拉出来一张棉被。 都说盖着棉被吹空调是最舒服的,这样总能够入睡了吧。 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却仍旧睁着眼睛在数羊。 这个时候,我的眼角瞥到了地面上的那个八角锦盒。 反正左右也是谁不这,倒不如起来研究一下这个锦盒吧。 想到了这里,我便下床将被我扔在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八角锦盒给捡了起来。 锦盒有点重,应该是八枚星盘都放在里头的缘故吧。 头先舅母拿给我的时候,因为周围环境的关系,所以我并没有细看,只知道这锦盒异常的精致,肯定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即便不是宫廷里面流出来的,也应该是位高权重的官宦人家才使得起这种东西。 但是,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研究,却发现,这个东西,不是一个木雕的盒子,而是青铜制作而成的。 最特别的是,这上面的镂空花纹,乍一看来以为应该是花纹鸟兽,但是,细看之下,才发现,居然“狰狞”的兽面纹,而且这些兽面纹上面那一双双眼睛,就像是在盯着自己那样。 最为诡异的是,八角锦盒上面这些“眉眼弯弯”的兽面纹面孔,很像是在盯着我微笑。 这深更半夜的,窗外寒风呼啸,我骤然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纹饰的青铜器,是出自于噩国,我国历史上一个“昙花一现”的神秘古国。 目前,考古学界发现出土的,属于噩国的文物,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兽面纹尊、噩候卣和噩候方纍等器物。 这些都来自于湖北随州发掘的一座墓葬,噩候的墓葬。 史书上面记载着,文王、鬼候、噩候是商纣王时期的三公,鬼候之女被献于纣王后惹怒了纣王,因此鬼候被剁成了肉酱。噩候向纣王进谏,却被做成了肉干。 噩候死后,噩国也随之消失在了所有的历史文献之中。 因为噩国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很短,所以存留下来的历史文物也几近于零。 而舅母居然拥有了这么一个精致的青铜八角锦盒。 这真的是不得不感叹余家亦或者是陈家实力的强大啊。 只是,我摆弄了许久,怎么看都觉得这青铜八角锦盒是用一整块的青铜雕铸而成的,好像里面就是实心的,根本没有开启的地方。 而且,更加没有舅母所讲的能够使用密码的地方。 舅母这种模棱两可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折磨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摸到了青铜锦盒上面,有一个突兀的地方。 用力一拔的时候,居然在里面拔出来一根小簪子。 难道舅母所说的密码,指的就是这根小簪子吗? 但是,我用小簪子在青铜八角锦盒上面的每一个小窟窿里头都捅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能够打开盒子的地方。 好死不死,还将小簪子卡在了一个细小的窟窿里头。 这下子拔也拔不出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第239节 难道是如嫂来了么? 我急忙将青铜八角盒塞进被子里面。 这一着急,小簪子居然被我给掰断了。 让我震惊的是,簪子里面,居然藏了一张小纸条。 可是,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只能将纸条连同锦盒还有我自己,都塞在被子里面。 第377章 锁龙井(十一) 我在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窗外的动静。 没一会儿,就将自己悟出了一身的热汗。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几乎都能够肯定,那个人现在就快要到我的窗台边上了。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这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又慢慢地远去了。 好像刚刚只是有一个在这走廊上走过而已,什么企图都没有。 会不会是如嫂呢? 如果是如嫂的话,那么她会不会只是在巡夜而已,其实是我想太多了呢。 虽然窗外的脚步声好像已经离我有点远了,但是我仍旧将自己蒙在被窝里面,丝毫动弹都不敢。 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吧,我终于憋不住了,猛地就将被我掀开。 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 在被窝里真的是快要闷坏了。 我房间里面的灯是光着的,所以,四周是一片漆黑。 我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子之后,才稍微能够看清楚周围的景物。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发现,有一条黑色的影子正正地就落在我窗前的木地板上面。 看影子的模样,似乎是一个娇小的女人。 我猛地就从床上面坐起身来。 按照这影子的方向,影子的主人应该是站在窗台的前面,而且此刻就在我的屋子里面。 “是谁站在哪里?” 窗台前面是一片模糊,但是我还是想诈他一诈。 那个影子躲闪了一下,但是,却只是偏了一个方向,却仍旧是在我的屋子里面。 是如嫂吗? 绝不会是她的,因为她没有任何的动机做这件事情。 难道,是母亲。 排除了如嫂之后,闪入我脑海里面的第一个人物就是她。 似乎从神农架出来之后,每一次母亲的出现,都不会以真实的面目面对我的。 她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连见自己的儿子都要这样躲躲闪闪的。 “您是妈妈吗?”我怯怯地问道。 我这一发问之后,影子明显地动了一下。 是母亲。 我心里头有点雀跃。 高兴的是,母亲还健在,而且还能够来去自由地来见我。 悲哀的是,周家那么大的家口,现在很可能就只剩下我和母亲了。 “妈,你想跟我说什么吗?我会静悄悄地不出声,不会惊动其他人的。”我对着影子的方向说道。 母亲的出现,让我觉得舅母很可能也是不能够相信的。 否则的话,母亲大可在锁龙井之中就出来见我,大可不必耗费如此多的心力。 但是,影子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了,只是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妈,我要去木斯塘你知道吗?听说在哪里可以找到夸父族人古老的祭祀仪式,那样的话,我便可以将您的病彻底地治愈了。”我见到母亲不说话,所以自己将信息都说出来。 听到我这么说,地面上母亲的影子动了一下,那个方向,感觉是朝着我床的这个方向走来的。 我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了,心中也微微有了一点提防。 因为如果地面上那个不是母亲的影子的话,那么就是影子在暗我在明,稍不注意就会被攻击的。 因此,我手中的拳头悄悄地就握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风,将我刮得眼睛都没办法睁开。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被子好像被什么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窗页被打开的声音。 不好! 我内心一紧,然后急忙从床上弹起来,来不及穿鞋子,光着脚就跑到了窗台边上。 但是,只有窗台外面的几株葫芦竹在夜风之中摇曳,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 刚刚那个人绝对不是母亲。 因为他身上的气味不对。 虽然从小到大,我跟母亲接触的时间很少,但是也是因为接触的时间少,所以母亲身上那一股淡淡艾草的香味,给我的印象更加的深刻。 记得有一次我曾问过母亲,她身上的那股艾草香是不是因为长期熏艾所带来的,但是母亲却说不是,她说是因为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比较潮湿,然后一直通过针灸将艾草的药性注入到骨髓之中,她这种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但是,刚刚在我的床边上闪过的那个人,身上却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或者说是臭味。 似乎很像是狐臭味。 而且,那个味道我还有点熟悉。 是一种很遥远的熟悉。 我一定是在哪里闻见过这种味道,但是,绝对不是近期的。 他夤夜来我的房间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我突然就想到了被我里面的那个八角青铜锦盒。 是谁的消息这么灵通的,这八角青铜锦盒刚刚离开了锁龙井,就有人冒险来抢了。 而且看样子,这个人的功夫还很了得。 我急忙扑到床上,然后将白色的棉被掀开。 但是,然我意外的是,青铜八角锦盒却好好地躺在那里,丝毫的破损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不是要偷青铜八角锦盒的,那他到我房间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从床上起来,然后摸黑走到了门口边上,想要将等打开。 但是,我摸灯座的时候,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只手。 “啊。”我再也没有忍住了,大喊了一声。 谁知道,灯座开关上面的那只手,瞬间就将我的嘴巴给捂住:“别喊,是我,我是陈默。” 陈默说着,顺势就把灯给打开了。 我嗯嗯呀呀地要陈默将捂着我嘴巴的手给松开。 “陈默,你干嘛啊,悄无声息地就在我的房间里面,我差点就被你吓得魂都没了。”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从你的窗台上面翻了进去,然后便悄悄地跟过来了。”陈默说道。 “奇怪的影子?陈默,你看清楚是谁吗?”我急忙问道。 “周沧,我说出来,你可能有点不相信,那个影子,有点像是王之水。”陈默说道。 “王之水,”我用夸张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怀疑,他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盘旋着的。”陈默说道,“但是,夜里太黑,而且距离又远,所以我不肯定一定就是他。” 难道说,在神农架出来之后,一直跟着我们,给我们传递信息的,不是母亲,而是王之水,他利用我对母亲的感情,然后以母亲的身份向我传递信息,从而让我按照他的意愿去办事吗? 我终于知道刚刚影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为何会觉得那么熟悉,在瓦屋山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狐臭味了。 “陈默,是他,我敢肯定,”我说道。 “你确定?你刚刚不是还不知道是谁吗?”陈默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说道。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我看着陈默,坚定地说道。 “周沧,他来你的房间,究竟是什么目的呢?”陈默说道。 “舅母给我的那个装有星盘的八角锦盒没有被盗,他也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所以,我暂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说道。 突然,我想起来点什么来。 整个人急速地就朝着那张洁白的大床奔了过去。 我将整张棉被都提起来,然后用力地抖了好几下。 果不其然,那张从锦盒之中意外得到的小纸条,不见了。 “周沧,你在找什么呢?是有遗失了什么是吧。”陈默问道。 “嗯,”我的脸色应该不大好看,“陈默,我可能遗失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 因为舅母既然会用如此隐晦的手段给我传递信息,就肯定是有不能当场跟我讲的缘故。 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可能,这张纸条是母亲偷偷地藏在锦盒之中的,就连舅母都不知道。 “什么信息呢?周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默问道。 第240节 “陈默,我在锦盒的盒子上面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看,就发现了王之水。” “所以,王之水离开了,纸条也不见了。”陈默说道。 第378章 锁龙井(十二) 我低着头,没有再开口了。 心中满是懊悔啊。 如果当时我能够镇定一点,这纸条上的内容就肯定已经被我看过了。 王之水也就没有可乘之机。 我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越想越是懊恼。 一想到他之前不知道假扮了母亲多少次,还赋予我母亲那么差的一个外观形象,我就恨得牙痒痒的。 “周沧,事已至此,气也没用,还是想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吧。”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安慰我道。 “陈默,我差一眼就能够看到那张纸条了,就差一眼。”我说着,喉咙已经开始发硬,眼眶也开始涨的酸痛,“那张纸条如果不是舅母给我的,而是母亲给我的话,那么母亲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心思,才能够将纸条如此隐秘地送到我的手上,但是,我却硬生生地将其拱手让给他人,我真是没用,真是没用。” 我说着,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地蹲下身去。 陈默见状,也跟着我一起蹲了下来。 “周沧,很多时候,阴差阳错可能是最好的安排,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追悔都没用,最重要的是吃一堑长一智,所以,你要吸取教训,以后别再让他人有机可乘就好。你现在这幅模样,真的不像是周家人,要知道姑父是一个无论怎样,都不会向困难低头的人,怎么说呢,越挫越勇。”陈默说道。 听完周沧的话,我将脸上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全部都抹干了,然后强挤出一个笑脸,对着陈默说到:“今晚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知道,”陈默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快三十岁的周沧,还会哭鼻子的。” 我听完,故意地鼓起嘴来给了陈默一拳。 陈默也没有手下留情,朝着我的脑袋就是一扇。 我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陈默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了:“周沧,这青铜八角锦盒,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没有料到陈默会这么问,舅母不是说让我这个锦盒一定要贴身带在身上,就连陈默也不能给吗? 陈默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讲呢? 难道他已经有了什么想法了吗? 还是已经记起来密码了? “陈默,舅母不是说,让我们带着去木斯塘吗?而且还交代我们,去到木斯塘,如果寻访到了祭祀的仪式,那么就立即就地进行祭祀,不用等着回到这里。所以,我当然是要将这锦盒带着去木斯塘了。”我说道。 “周沧,我的意思是,这锦盒,最好还是交给祖父保管,我相信母亲不会说谎,这锦盒里面肯定是装着那八枚星盘,所以,如此重要的东西,我们是保不住它的,与其让着盒子的未来没有任何的着落,还不如趁着现在,将其交给祖父,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能够在我们寻找到了祭祀的仪式之后,还能够将这锦盒还给我们的话,就一定只有祖父,而且也只有他能够护这锦盒周全。”陈默说道。 “陈默,虽然你说了这么多,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我说道。 我是真的不明白。 在锁龙井里面,舅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身上的毒,有一半的功劳,是来自于外祖父的,而他对我下毒的缘故,就是为了逼我去木斯塘寻找祭祀的仪式。 舅母甚至在怀疑,母亲身上的病,也可能是外祖父导致的。 这样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你,全然不顾骨肉至亲之情,还值得我信任吗? 当然,我这些话是没有说出口的,因为我想听听陈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充足的理由,让我一定要将这八角锦盒在出发之前交给外祖父。 “周沧,我知道你可能因为种种的缘故,对祖父有一定的偏见,但是,你要相信,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也不一定为实。所以,我还是要请你好好地考虑一下。”陈默说着,满脸的诚恳。 “陈默,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你跟我讲,你肯定是要将事情的缘由都跟我讲清楚了,我才能跟着你的思路走啊。”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妄下结论,只能将自己的判断跟你讲而已。你想一想今晚,那张纸条和锦盒是一同都在你的床上的,王之水轻而易举地就将纸条给偷走了,如果他想要偷锦盒的话,也是轻而易举的。要知道,星盘事件的背后,有错综复杂的资本的力量在支撑着的。我知道你和湘玉是去过桑浦山下那座疗养院的,所以,像王之水这样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因为从祖父那一辈人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踏足过星盘埋藏的地方。不然的话,母亲的手里,何来八枚星盘。”陈默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很可能还没有踏出陈家的大门,锦盒就保不住了?”我说道。 “我不敢绝对,但是,星盘放在祖父的手里,一定是最佳的选择,这对我们这一趟的行程,也是有利的。”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你忘记舅母说过,我和我妈身上的毒,很可能就是来自于外祖父。”我终于没忍住,将自己心中最耿耿于怀的缘由说了出来。 “周沧,祖父插手星盘这件事,具体的缘由是什么,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敢跟你保证,他绝对不是一个毒蝎心肠的人,”陈默说着,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他为人是很严厉,但是,自我记事以来,据我所知,祖父是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败坏德行的事,相反,他善待下人,经常赠医赠药,你可以环绕着沼泽地去打听一下,一提起祖父的名字,几乎所有人都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的。”陈默说道。 听完陈默的话,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再反驳他了。 “可是,陈默,”我突然想了起来,“舅母好像交代过了,如果在木斯塘没有找到夸父族人最古老的祭祀仪式的话,让我们就把这锦盒丢弃在喜马拉雅层层叠叠的山脉之中,不要让这星盘再残害下一代人了,如果我们将来在木斯塘真的没有找到祭祀的仪式的话,那么这锦盒还留在陈宅,会不会对陈宅不利呢?” “绝对不会的,周沧,你相信吗,现在已经有人在木斯塘,就在等着你去,然后告诉你关于祭祀的仪式,”陈默说道。 听完他的话之后,我便盯着陈默,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 因为听到了这里,我已经确定了,陈默肯定是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这木斯塘他自己已经去过了。 难道连陈默也不能相信了吗? 我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 “陈默,你让我考虑一下吧,毕竟这东西舅母千嘱咐万叮嘱的,让我一定要带在身上,带去木斯塘,我这转手就放在别人那里了,这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让我好好地思考一下,我天亮再答复你吧。”我说道。 “好,你好好地想一想我的话,”陈默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房门被陈默轻轻地带上,我的心像是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那样,整个人就往床上面躺了下去。 可是,我突然发现,床对面的窗沿上面,好像有点什么东西。 第379章 符号(一) 我猛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朝着窗户那边跑了过去,好像生怕自己走慢一步,那东西就会跑掉一样,以至于连灯都等不及去打开了。 这一个晚上折腾得不少,所以我刚从床边上迈开腿两步,就摔了一个狗吃屎的。 感觉门牙都要被磕出来了。 其实,我刚刚是借着月光,看到了纸窗的窗框上面,好像有谁用刀子在上面划了一个图案。 明知道就算是自己慢一点,那图案也不会飞走的,但是心里就是这般的焦急。 我还是这个样子,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性子却一丁点都没办法稳定下来。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我这会儿没有焦急,先走到了门边上,然后先把灯开了。 屋子里一亮堂,窗户框上面的那个图案的纹理就更加清晰了。 是我熟悉的一个图案。 就是父亲在瓦屋山石洞里面的墙壁上面,留下来的那个被我们成为天狼星人的文字的图文一体的图案。 这个图案到底有什么奥妙,以至于父亲和王之水不约而同地想要让我知道它。 当初在周家老屋的时候,我也曾研究过一段时间,但是却一点收获都没有。 那时候我在父亲留在书房的手稿中发现,他一直在仿写这个图文一体的图案。 我也试着仿写过一段时间,却始终都没有悟出其中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信息。 我猫下了腰,然后对着窗桕上面的那个字细细地研究起来,突然间发现,这个图案,居然不是王之水用尖刀刻画上去的,更像是用指甲剪一点一点地抠上去的。 虽然看得出来画面有点潦草,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将这么复杂的一个图案用指甲尖抠在窗桕上面,实在是难以想象。 面对着这么一个图案,我有点失望,原本以为是发现了一个什么重大的信息,到头来却是一个无用的信息。 我重新躺回到了床上,闭着眼睛,这几个月的经历,像是电影一样,一帧帧地在我的眼前回放着。 在不知不觉中,我一头栽入了睡眠里头。 大概天快亮的时候,反正我一眼睁开来,窗外的天,已经是蟹壳青了。 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觉之后,所以整个人的脑袋都清醒起来了,我觉得关于这个图案的内涵,或许可以去问一下外祖父。 因为从昨晚陈默的口中不难发现,在外祖父和舅母之间,他是更加相信外祖父,而不是他自己的母亲。 直至目前为止,我觉得陈默还是能够相信的。 虽然他昨晚的那些言行有很多我不明朗的地方,但是,相识这么多年,他的品德我信得过。 而且他的才识和眼界,肯定是远在我之上的。 所以,理清了这样一条思路之后,我便到厕所里面简单地洗漱一下,之后便出了房门。 没有想到,如嫂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 我瞅了瞅陈默书房中落地的大挂钟,时针才刚刚指向了五点钟。 “如嫂,早啊。”我朝着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如嫂喊了一声。 如嫂被我吓了一跳,手中的水瓢子瞬间就掉到了地面上了。 “周沧少爷,你这吓了我一大跳啊,怎么天还没有亮透呢,你就起了,我这厨房里的粥还没有炖好呢。”如嫂一边说着,一边将水瓢子捡起来,然后放在边上的水桶里面。 “如嫂,我昨晚睡得早,所以今天很早就醒来了,左右睡不着,就出来晃荡晃荡。”我对着如嫂说道。 “那我先给你煮碗甜鸭蛋吃吧,这粥还得有好一会儿才好呢,我没有预料到你会这么早就起来呢。”如嫂说着,已经将手在围裙上面蹭了蹭,然后就要朝着厨房走过去了。 “如嫂,你不用忙活了,我早餐就不在这里吃,想要去跟外祖父一起吃,他老人家不知道起床了没有呢?” “老太爷啊,他早就起了吧。他老人家一般都是四点就起来的,但是现在已经入秋了,可能会晚一些,但是这个时间肯定也是起来的。只是,老太爷不会轻易见人的,除非他事先有跟你讲好的,否则的话,你是见不到他的。” 如嫂说着,又从水桶里面勺了一瓢水,然后朝着那一盆五角梅稀稀疏疏的叶子上面浇了下去。 “没事,我能够见到他的,你就跟我讲,他住在那里,我该怎么走就好了。”我说道。 “这个呀,老太爷住在后宅呢,少爷这间院子可是在前宅,这走路过去的话,可能得走上大半个小时呢。这样吧,我先给老太爷的屋子去个电话,如果老爷子想见你的话,你再过去,也不用白跑一趟呢。”如嫂说道。 “那这样甚好,就有劳如嫂了。”我说道。 如嫂看着我,笑了笑道:“你这个孩子,真的是跟蓝少爷特别相似,当真是双胞胎,连性子都是这么的相似。” 我听着如嫂这话,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她的身后,进入了书房里面。 陈默家的电话,设置在书房里面。 是一台老式的手摇电话。 她摇动了电话号码之后,静默了一小会之后,那边应该是有人接了。 第241节 “喂,羽睫啊,老太爷起来了吗?”如嫂轻轻地说道。 她的这第一句话,就将我给震惊了。 这个时间点,羽睫在老太爷的院子里面,那就说明了羽睫在陈家的地位,比我之前预料的,要高很多。 “是这样的,周沧少爷想要过去,你给问一下老太爷,看看见不见。”如嫂继续说道。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听得如嫂语气微微有了点变化,然后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跟周沧少爷说明白的。” 这话听起来,很大的概率就是外祖父拒绝了我的约见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就将电话筒从如嫂的手上抢了过来:“羽睫啊,是我,你把话筒给外祖父。” 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周沧少爷,老太爷说暂时不想见客,请您见谅。”电话那边传来了外祖父轻咳的声音。 “你就跟他讲,东西都在我的手上,然后再问他见不见。”我索性豁出去了。 “那请周沧少爷稍等一下吧。” 电话那边没有了声响,过来一小会,我感觉话筒又别人重新拎起来了。 “喂。” 是外祖父的声音。 “外公,是我,周沧。” “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老爷子的声音有点嘶哑,像是夹带着些许的疲惫。 “是舅母给我的。” “原来是她。” “外公,我们谈谈吧,”我继续说道。 “我让羽睫去接你。”外祖父说完,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不得不说陈家的规矩应该是极严的,因为我将电话筒抢过来的时候,如嫂就已经自动自觉地退到了书房的外面。 不管她站在那里还听不听得到我的话,但是这种规矩实在是值得称赞。 我将电话挂断之后,也没有理会如嫂好奇的眼神,就直接地回到我的屋子里,将那个有点沉重的青铜八角锦盒揣在怀中,静静地等待着羽睫的到来。 如嫂说外祖父所居住的后宅距离这里,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呢。 与其在这里干坐着浪费时间,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到书房里面将那个图案先用纸笔给画下来,等一会儿见到外祖父之后,也可以直接拿出来询问。 打定了这个注意之后,我便起身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但是一打开房门的时候,居然一头撞到了如嫂的身上。 如嫂可能也是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地将门打开,瞬间就被我撞趴在地面上了。 “如嫂,你趴在我的房门上面干什么呢。”这一幕,让我觉得有点生气。 这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哦,周沧少爷,我这不是要来看看你要不要先吃点早餐吗?” “不必了。” 我说完,也没有理会她,径直就朝着陈默的书房走去。 正当我将那个图案画好了之后,羽睫和陈默的声音,就出现在院子里头。 第380章 符号(二) 我走出书房门的时候,恰好见到了陈默和羽睫正朝着这边走来。 “陈默,”我先开口了,“我想好了,就按照你说的做。” 陈默看着我,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周沧少爷,”羽睫看着我,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看了看陈默,陈默也朝着我点了点头。 随后,我便一手抱着那青铜八角锦盒,一手捏着那张方形的宣纸,跟着羽睫走出了无为居的大门。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门口居然放着两台自行车。 “这路有点远,我们平时在这陈家里走动,都是骑单车的,周沧少爷,请。”羽睫指着边上一辆黑色的变速山地单车,对着我说道。 “哈,外祖父这宅子里面,可真的是处处都是环保型的。” 我说着,将青铜八角锦盒连同那张纸,一同放进了车筒上面那个挂袋里头,然后便骑上了自行车。 “周沧少爷,陈宅里的路,弯弯绕绕的,有可能这一处还是平地,那一边就是沼泽了,所以您自个人当心点,我在你的前面带路。”羽睫说着,便登上了单车,朝着前面骑了过去。 整座陈宅里头,无论是前宅还是后宅,都建有许多独立的小院落。 只是,据我所知,外祖父就只有三个子女,分别是教授、陈默的父亲,还有我的母亲。 教授不知道什么缘故,终身未娶,而陈默的父亲也是单单只有陈默一个孩子。 虽然后来周蓝是被强迫带回来养在陈宅的,但是,这加上他,人口也是特别的稀疏。 真不知道这些小院子,到底是在做什么用的,有没有人住在里头。 可是,要说没有人住在里头的话,这每座院子的门前都种满了花花草草,而且院墙也是修建得特别漂亮,不像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我骑着自行车走在陈宅弯弯绕绕的小道上面,恍惚之中,好像回到了大学校园的样子。 这一路上遇到的仆人对我们俩也是恭敬有加,都是一见到我们就立刻让在一旁,且都微微作揖,算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吧。 如嫂所言不差,我们这骑着山地车,从陈默的无为居到外祖父的住所,真的是整整走了十多分钟。 陈家就单单这一座宅子,不知道就得值多少钱啊。 让我觉得有点意外的是,外祖父所在的这个院子,院门上面没有任何的牌匾,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那样。 而他老人家,此刻正在院子里面的石凳子上,修剪一棵矮针松盆景。 羽睫在院门口就将车停下来了,“周沧少爷,老太爷在那边,您请进吧,这车子交给我就行。”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腾出另外一只手来,将我手上那台单车的车头一把抓住了。 外祖父理应听到我的对话了,可是他却没有抬起头来,甚至身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修剪那盆盆景之中。 “羽睫,那就麻烦你了。”我对着羽睫微微一笑,然后将手中的单车交给他。 “外公,”我站在院门前轻轻地喊了一声,顺带着敲了敲门。 外祖父这才将头抬起来,那副模样,就像是他此刻才知道我已经到了的样子。 “进来吧。”他缓缓地说道,随后将手中的剪子放下来,伸手就要去打扫石头桌子上面散落的那些被剪下来的叶子。 “外公,我来。”我快步地走了上去,然后将手中的青铜八角锦盒还有那张被叠起来的小宣纸,一同放在了桌面上。 原本我以为外公的注意力会被这锦盒给吸引去了,谁知道他却用力地抬起来桌面上的那盆矮针松,然后将其放到了原来的座台上面。 这盆矮针松目测应该是有好几十斤重,真是不敢想象,一个已经接近百岁的老人家,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就将其挪动。 我将石台上面的叶子扫在手心,然后走到了院门口,人在垃圾桶里头。 “坐下来吧,这么火急火燎的,早饭都没有吃吧,等一会我会让福婶多摆副碗筷。”外祖父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卷他的纸烟了。 这一幕,让我没忍住就想起了爷爷来。 以前在周家老屋的时候,我们爷孙俩也经常在这样的清晨,坐在院子中的竹藤椅上面,等着奶奶给我们端早餐过来。 我没有说话,就将石桌上面的那个青铜八角锦盒给推了过去。 原本我以为,外祖父追寻了这么久的东西,现在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即便心态再怎么的好,总该会有些喜形于色的表现吧。 没想到外祖父只是淡淡地撇了锦盒一眼,然后就将目光重新收回到我的脸上:“真的决定要放在我这里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一问。 至此,我也渐渐地偏向于陈默的那种说法,眼前这个老头,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脾气有点臭。 “嗯,决定了。”我也盯着他的眼睛,一壁严肃地点了点头。 “不后悔,这东西在我的手上,我是随时随刻都能够打开它的。”外祖父又增加了一句。 “我相信外公,不后悔。”我这话是发自真心的,半点的虚情假意都没有。 外祖父朝着我点了点头,我好像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赞许的东西。 “噩国的东西,这噩国原本就是一个短命的国家,它出土的东西,身上都是带着不祥的煞气,这东西啊,带在身上久了,会迷惑人的心窍的。” 他说得很慢,好像就是在说给我听的,而且还让我一定要记住的模样。 “这东西会迷惑人的心窍啊?难道也有人在它上面下了蛊吗?”我惊讶地说道。 “相由心生,境随心转,这什么蛊不蛊的,还不都是人心自己在作祟。”外祖父说着,好像冷笑了一声。 “外公,给你看看这个东西。”我看着外祖父盯着那个青铜八角锦盒出了神,便将手上的那张宣纸打开后也给递了过去。 这个时候,有一个看起来已经有点年纪的老妇人从院子后面的房子走了出来。 “老太爷,可以吃早餐了,周沧少爷也来了。”老妇人对着外祖父恭敬地说道,然后又朝着我微微一笑。 “你好,福婶。”此人一定就是福婶了。 “是个好孩子,”福婶笑呵呵地说道。 “福婶,就在这院子里头吃吧。”外祖父朝着身后歪了一下头,对着福婶说道。 他对福婶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个主人的架子,就像是在对家里的一个家人说话那般。 看来,陈默的话还是可信的。 “好的,老太爷。”福婶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然后转身便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外祖父见到福婶的背影消失在门帘的后面,才进我刚刚递过去的那张宣纸又重新从石桌上面捡了起来。 谁知道,外祖父刚刚将纸打开,脸色霎时就变了。 第242节 “沧儿,这个符号,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外祖父问道,但是注意力仍旧还在纸张上面。 “这个符号,是父亲留下来的。”我说道。 一时间觉得要将这个符号出现的所有情形都讲出来,这个故事实在是有点长,所以便简单地这么说。 “你父亲?”外祖父的眼神里面,好像有不相信的色彩。 “是的,其实在瓦屋山古祠里面,也见到过类似的图案,但不是这一个。”我说道。 “这一个图案,你还在哪里见到过呢?”外祖父继续追问道。 “昨天晚上,有一个神秘的人物,潜入我的房间中,偷走了这锦盒上面的纸条的同时,也留下了这么一个符号。”我说道。 “神秘的人物,还能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这陈宅里头呢?而且还知道这个符号的,肯定是与星盘有关的人,到底会是谁呢?”外祖父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他应该是对于陈宅的防御系统很自信。 “后来我和陈默研究了一下,应该是王之水,之前跟我们一起进入瓦屋山的另外一个大学教授。”我继续说道。 “原来是他。”外祖父抬高了声音说道。 第381章 往事(一) 外公,您认识这个人吗?”我惊讶地问道。 “他也是归一堂的成员之一,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外祖父轻轻地说道,同时将手放在了青铜八角锦盒上面,细细地抚摸着。 “外公,归一堂你也知道啊,”我继续说道。 “我应该是关于星盘组织的最早成员,只是后来我退到了幕后,让两个孩子去参加了,用你们的话来说,成为幕后的指挥者而已。”外祖父说道。 “归一堂的背后,真的是国家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外祖父看了我一眼,没有正面地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回到了那张宣纸上面,淡淡地说道:“这个符号,不是天狼星人的文字,而是夸父族人留下来的,我包括你的父亲,对其进行过很深入的研究,几乎可以这么说,我曾经是耗费了十数年的时间,对其进行拆解、仿写,企图将其背后所隐藏的信息给揪出来,但是,最后收效甚微。” “是夸父族人留下来的,那么我们可以去神农架那个夸父族后人的小村庄里询问一下,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有点紧张地说道。 “他们的族人如果知道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就不用这几千年来一直镇守在神农架里头了。”外祖父将手从青铜八角锦盒上面收了回来,然后眼睛盯着前方说道。 “外公,其实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大明白,这个符号到底有什么用处,它的作用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研究它呢。它在星盘事件中,到底是起了什么作用呢?”我看着外祖父说道。 “我和你的父亲,研究到最后,都觉得,这个符号,与最终的星盘祭祀,是有关系的,就像是中华民族的图腾是龙,所以很多祭祀的仪式,都是与龙有关的,而这个符号,很可能就是夸父族人的图腾,而最终的星盘祭祀,肯定是要以这个符号为基础的。”外祖父说道。 “外公,不是说,星盘的祭祀仪式,在木斯塘那个地方吗?”我不解地说道。 “这个符号最早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是我二十三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进入神农架采药,被毒蛇咬伤后,为夸父族人所救。我在夸父族村待了三个月,知道了这个族群的很多故事。”外祖父开始慢慢地说道。 这个时候,福婶正好将早餐给端上来了,但是,外祖父这一次,却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心性不定,一下子就起了贪念,便想要将所有的星盘找出来,将其为我所用。所以为了得到夸父族人更多的秘密,我回到陈家不到半个月,便又返回了夸父族村,然后在那边与一个姑娘成亲了。” 结婚了? 我立即就想到了陈默在老太太的房间里面找到的那张外祖父和老太太的合照。 “外公,”我声音很小地喊了一句,但是骤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没有了下文。 外祖父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间就出了神了,像是沉浸到了往事之中。 “唉,如果当时没有那一念之差,可能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外祖父像是在忏悔道。 我仍旧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他老人家。 “成亲之后,我在夸父族村生活了一年,后来便没有在那边常住,而是陈家神农架来来往往。 因为用了这么一年的时间,我便将夸父族里面关于星盘的秘密,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我回到了陈家之后,将所有的情况向我的父亲汇报。 陈家明面上是世代行医,实际上,也是有做地里头的生意。” 外祖父说到这里,我已经有几分明白了。 陈家可能之前一直做得都是盗墓的生意,然后来可能是在古墓里面找到了什么已经失传的医书,所以才会走上了行医之路。 “所以,我的父亲听了我的话之后,很快就拟定了一套方案,然后开始寻找埋藏在中国脊梁骨那一条龙脉上面的那些星盘。”外祖父继续说道。 中国脊梁骨龙脉?这一条龙脉,会不会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那个神秘的北纬三十度呢? 我仍旧没有打断外祖父,生怕他一停下来之后,就不会继续往下说了。 “我有七个兄弟,除了我之外,全部的人都参与到星盘的寻找大军里面去。那十几年,他们走遍了龙脊的所有地方,甚至是古村落,最终,找到了四枚星盘,而付出的代价是,所有人都被星盘埋藏的地方所设置的机关所伤害,都得了枯萎症。” 枯萎症,就是教授所得的那种病吗? “这种病特别的厉害,我一直在怀疑,很可能就是当年天狼星人留下来的病毒,让人体的基因顺序产生了变异,因此才会让得这种病的人,整个的身体构造甚至是音容样貌都发生了改变。” 我立即就想到了王之水,我昨天晚上见到他的影子的时候,一直以为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就是瓦屋山深渊的辐射改变了他的身体的构造,让他的整个人都变得娇小了,而且声音也没有了男性的粗狂,却多了些女性的柔顺。 “为了不让我的那七个兄弟危害人家,老父亲只能忍痛割爱,使用药物让他们昏迷之后,再将他们埋葬在当时的陈家老屋里面。” 原来,这就是当年陈家举族南迁,却只有外祖父一家子迁徙过来的缘故。 可是,那时候陈默的父亲已经出生了,所以他的那七个兄弟,肯定也是有家室的,难道是外祖父的父亲,居然连他的子孙都没有放过吗? 我不敢发问,只能将这个疑惑暂时先埋在心中,然后静静地倾听他老人家继续往下说。 “父亲选中了这一个地方,只是块地好是好,地形上面却是一条恶龙。父亲当时想了很多的办法都没能驯服它,后来才挖了这个锁龙井,将其锁在了里面。连同一起锁在里头的,还有我的那七个兄弟用性命换来的四枚星盘。” 所以,舅母的星盘,是在锁龙井里面得到的。 可是她又怎么会在锁龙井里面呢? “我的父亲严令制止我们再进行任何关于星盘事件的任何行动,父亲在家里面的威严很高,他的话,我当然是遵守的,只是,后来父亲将这件事写进了陈家大事记里面。”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故事发生?” “唉,是啊。” 外祖父说到这里,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怎么了,突然间就有些微喘,我立时端起面前的那杯豆浆,凑到他的嘴边,一手轻轻地在外祖父的背上顺着。 “最先是默儿的父亲看到了这本大事记。可是,去云南的却是豫让,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而这件事的起源,就是因为那一次的红卫兵运动。” 红卫兵运动?居然是大舅舅设计的吗?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陈豫让,这个逆子,他的胆子能够那么大,得到了许氏的那枚星盘之后,居然将许氏家族给灭族了。” 外祖父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得出来特别的激动,手一直在颤抖着。 灭族了? 我猛地就站起身来,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外祖父。 “这个逆子,当初将那枚带着许氏族人的血的黑色星盘回来的时候,我真的是被气疯了,但是他再怎么坏,毕竟还是我的亲生儿子,所以,我只是赶他出了陈家,没有将他送官究办。”外祖父像是在忏悔地说道。 原来,陈默之前说教授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生活在陈家,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伯父,内中的缘由,竟然是这样的。 既然有这样一层血海深仇在,当初为何父亲还要跟母亲结婚呢? 这些年来,奶奶一直不待见母亲,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缘故吗? 所以说,归一院里最核心的人物,居然就是教授吗? 想想也是,这件事在我身上的起源,就是因为八年前教授在海边举行的那一场祭祀活动。 第382章 往事(二) 外祖父说到了这里,好像是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最隐秘的部分,我能感觉到他特别的痛苦,一直低着头,两双眼珠子骤然间就布满了血丝。 可是当初,爷爷、王叔和教授不是一起因为上山下乡才到了云南去的吗? 按照刚刚外祖父的话来看,当初去云南,根本就是教授的一场阴谋,只是,在这场阴谋之中,爷爷和王叔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教授的这些阴谋,爷爷他知道吗? 如果爷爷是知情者的话,那么他对于奶奶这份我羡慕了三十来年的感情,动机就不纯了。 我很想问外祖父,但是又害怕得到的答案会颠覆我这三十来年所建立的价值观。 “外公,”我挪了个位置,坐到了外祖父的身边,似乎有很多问题想要脱口而出,但一时间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当年,许氏家族只有两个人逃出来,就是你奶奶还有她的孪生姐姐。” 外祖父缓了一小会,终于又开口了。 晨早的秋风还是有点微凉的,放在桌面上的早餐早就已经冷了。 福婶过来看了几次,可能是见到我们爷孙俩严肃的神色,于是每一次都默默地退回屋子里。 “这姐妹俩的生还,都是源自于你的爷爷。” 听到这句话,我原本已经纠在了喉咙口的心,骤然间就放了下来。 嘴里头,还悄悄地舒出了一口气。 “周世德与陈豫让原本是大学的同学,两个人都是痴迷于考古文物。当年学校安排上山下乡的时候,陈豫让其实已经早就打通了关系,云南之行早已经是囊中之物,但是,周世德是不知情的。陈豫让只是要利用他身上超乎常人的洞察能力。果不其然,去了云南还不到半年,周世德通过与许淡音的交往,就已经确定了许氏家族每年在祭祀的,就是陈豫让口中的神秘的星盘。” 原来,星盘居然就是爷爷发现的。 只是,当年好像是奶奶未婚先孕,所以才有了那一场用奶奶献祭星盘的祭祀,因而才引来了红卫兵破四旧的打砸烧。 “许氏家族原本就是摩梭族,普通的摩梭族是都是实行走婚的模式,但是许氏族人在摩梭族中,却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因为他们的族人,每隔六十年,就会出现一对女双胞胎,而且其中一个孩子是怀胎十个月就能会出生,与寻常人一样,但是,另外一个孩子,却是要其母亲怀她十三个月,才会瓜熟蒂落,而这个十三月而生的孩子,就是这个主人的族长,双胞胎中的那个十个月而生的,就是祭司。” 原来我身上的这种基因,是源自于奶奶的家族,也就是许氏家族。 我突然间想起了在爷爷的书房的暗格中找到的那本古籍,上面写的是《许氏族纪》,不知道外祖父知不知道这本书。 但是为了不打断他,从而能够获取更多的信息,我只能将已经到了嘴边的问题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周世德和陈豫让,他们都知道,许淡音的身上,肯定是隐藏了很多关于祭祀的秘密,但是,无论是陈豫让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在许淡音的口中套出来关于祭祀的一丁半点的信息。可是,周世德就不同,他是真正地喜欢这些少数民族的文化,也对于古代的祭祀文化有很深的了解,于是他跟刚刚接触到新知识的许淡音之间,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渐渐地,两个人就成为知己,且许淡音意外怀孕了。” 外祖父说到这里的时候,好像有有点激动了,因为我发现他的手指又开始在颤抖。 “陈豫让这个畜生,为了使许氏族人提前举行祭祀,从而能够见到真正的星盘,居然将许淡音怀孕的消息,偷偷地讲给了但是许氏家族的老族长许秀容听,这许氏家族的祖训之一,就是族长和祭司终身都不能结婚,保持处子之身,才能够保证祭祀的顺利进行。” “所以,才会有那一场献祭!” 我觉得太不可思议,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教授,居然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第243节 “周世德当时才多大了,知道了许淡音怀孕之后,就已经慌了,听到许氏家族要活活烧死许淡音,更加是六神无主。所以,陈豫让就给周世德出主意,让红卫兵过来营救许淡音,但是,后来陈豫让带来的红卫兵,且是都是被他买通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许氏族人全部杀掉,从而才能占据起族人的星盘。” “真是个畜生。”我咬牙切齿地骂道。 “看到红卫兵举起刀枪就将许家人给打死,周世德呆住了,他只想救出自己的妻子,从来没有想过要赶紧杀绝。陈豫让的目标当然是星盘,但是许淡音从小也是被灌输了星盘比性命还要重要的思想,所以当陈豫让趁乱去拿星盘的时候,许淡音当然不肯,在争夺之中,星盘被摔成了三块,许淡音陈豫让各抢了一块,还有另外一块,被当时的一个红卫兵给带走了。” 外祖父说的这段关于爷爷和奶奶的往事,着实是让我震惊了。 “你爷爷的本事很大,带着你的奶奶,从许氏家族中逃出来之后,就不知道隐匿到哪里去了,我知道陈豫让找了他很多年,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后来是因为你的父亲上学的时候,遇见了你的母亲,所以他才会主动地出现。” 原来这些年来,爷爷一直是带着奶奶过着避世的生活。 可是,奶奶面对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她真的能够放下吗? “大家都知道,当初逃出许家祠的是许淡音,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许隐笑。” “许隐笑?我的姨姥姥,奶奶的孪生姐姐?” “是的,”外祖父说到这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奶奶的性子柔弱,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有复仇的念头,但是在你爷爷的劝导之下,还是慢慢地放下了仇恨,但是许隐笑就不同,当是她逃出许家祠之后,便对着大山发誓,此生一定要复仇。她这个人的心思缜密,而且又够狠,所以,她的复仇计划,很大。” “很大?外公,很大这个大字,是什么意思啊?” 我生怕她也像教授一样,要让陈氏灭族,因为母亲,也是姓陈的。 “大到超出你的现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要的是整个人类,都给她的族人陪葬。” “啥?外公,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我有点不相信地说道。“要全部的人类给她的族人陪葬,这脑袋有点不正常吧,这根本就是不切实际嘛,且不要说单凭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她最后真的组织了一个团队,这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啊。” “她当然不行,但是天狼星人可以啊。”外祖父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就没有什么风吹来啊,但是我的后脊背,突然“咻”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一阵的冷汗。 第383章 往事(三) “你知道王之水是什么人吗?”外祖父没有理会我神色的变化,而是继续将这段往事讲下去。 “他不就是一个大学教授吗?难道还有另外的身份不成?”我有点不解地说道。 “你忘记了,王之水,也是姓王的。”外公淡淡地说道,像是在讲一个别人家的故事。 我的心猛地就那么一震,难道他竟然是王叔的儿子吗? “外公,王之水,就是王馆长的儿子吗?”虽然爷爷一直与王叔往来甚密,但是好像我从来都不知道王叔的名字,爷爷奶奶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只知道爷爷总是喊他老王,奶奶也总是称其为你王叔,所以,一时间我竟然叫不出一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人的名字。 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猛地明白了,当年那三个下乡的青年,王家、陈家和周家,其实都牵扯在这件事里头。 只是,在周家老屋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王叔还有儿子的,我还一直都以为,他还是单身的呢。 “许隐笑是一个特别聪慧的女子,当年她从许家祠逃出来之后,可能也是经历过一段比较艰辛的日子,可是,后来她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陈豫让的身上,因为她知道,陈家的实力,陈豫让的能力,可以让她在复仇的路上,少走一些路。” “所以,归一院其实就是姨姥姥和舅父建立而成的。”我试探性地说道。 “是啊,当时默儿的父亲一直在暗中接济陈豫让,我是知情的,但是虎毒不食子,所以也就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但是云儿的年纪还很小,我的很多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这段时间,自己的身上也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一段,我后面再说,以至于他们结队一起进入瓦屋山的时候,我居然还被蒙在了鼓里。”外祖父说道。 “外公,我有点不明白,既然当初你的兄弟能够找到四枚星盘,为何其他地方的星盘,就一定要我才能找到呢。”我打断了外祖父说道。 “其实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找到星盘,只是普通人去了那些地放,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试问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用命去换的,命都没了,得到的那些财富权势又有何用呢?这便是为何医学能够在历史的长河上面得到源源不断的发展的缘故。”外祖父说道。 “是因为那些病毒吗?” “是的,那是当初夸父族人为了预防后世有人去窥探星盘,而设置下的机关,所以,只有拥有夸父族人的血统的人,身上才有抵御这种病毒的抗体,也可以这么说,这是夸父族人的一种隐性基因吧。所以说,并不是所有的夸父族人都有。” “所以,偏偏就我的身上有这阵隐性的基因吗?可是,外公,我高中生物也是学得不错的,知道隐性基因的症状要显现出来,必须要父母亲双方都携带有这种隐性基因的染色体的,父亲那边不用说,是来自于奶奶,可是,母亲的身上,为何也是有这种染色体,难道陈家也是夸父族的后人吗?” “不是,你母亲身上的这种隐性基因,是源自于你的外祖母!”外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渐渐地微弱下去了。 我的外祖母,难道就是我们在夸父族村所遇见的那个老奶奶吗? “夸父族人还处在很原始的社会系统里面,所以他们的族人直到现代,是没有属于自己独立的名字的,那时候,我跟你的外祖母结婚之后,便给她起了一个小名,叫做白芷,是一种中药的名字。我是一名中医啊,所以当然知道何时行房不会让白芷受孕,因此,白芷一直没有怀上我的孩子。” “那母亲是怎么来的呢?”我不解地问道。 “我终究还是低估了夸父族人的能力,后来我才知道,白芷没有怀上孩子,并不是以为我算准了日子的缘故,而是她还没有被她的族人允许产子,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夸父族人通过夜观天象,知道了还有另外一个孩子,也就是你的父亲出生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使用了一种什么样的特殊历法去计算的,反正很多后来的事情,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预测到了,他们知道了当年后土所埋藏的那些星盘,在未来的百年之内,会遭遇到一次的劫难,所以才让白芷受孕,生下了你的母亲。” “所以,那种能够选择性别的草药,最早就是源自于夸父族的吗?”我想到了爷爷带着奶奶的尸骨去了贵州,那个小村子,也是有一种草药,能够选择性别的。 “是啊,你的母亲出生后,白芷执意要我将其带回陈家抚养,并且夸父族村从此之后就像是集体消失那般,再也找不到了。这些年来,我无数次进入神农架,想要再见一面白芷,却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外公,那这些事情,我妈知道吗?”我突然间有点可怜母亲,她的存在,是因为要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有对你的母亲说过这些,但是,这么些年来,她跟着你的父亲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吧。” 外祖父的语气里面,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让我看不懂的情绪。 “人类总是这样,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所以在白芷消失之后,我才想清楚了,当年在神农架被她救起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在她那里了。所以,虽然父亲在她之前已经给我娶妻了,可是白芷却永远是我的嫡妻,而云儿也是嫡出的孩子。” 我突然间觉得有点可笑,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这么在意嫡庶的。 是嫡妻又怎么样,还不是在神农架里头孤老终生。 而母亲是嫡女又怎么样,还不是整个童年都没有得到半丝的母爱。 可能是看到出神了,外祖父也停了下来。 “后来呢,后来的事情是怎样的?” 可能是一整个早上说太多的话了,伤神又伤身,所以他将面前那杯还有点温热的豆浆给端起来,然后一饮而尽。 “后来你母亲上大学了,跟你的父亲好上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周文森就是周世德的儿子,只是觉得这门户有点不当对,可是云儿当时爱得不行,我也就随她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周家却反对得激烈,以至于两个孩子居然私奔到了陈家。因此,我与你的爷爷有了第一次的交谈,当初陈豫让所做的所有恶行,从你爷爷的陈述之中,我也更加了解了。” “后来,奶奶为何又同意了呢?” 后面那句“怎么肯让自己的儿子娶仇人的妹妹”我是没有说出来的。 “是云儿自己去说服许淡音的,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我们没有人知道,可能连周文森都不知道吧。” 外祖父的这句话,让我震惊了。 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一生都需要父亲给她遮风挡雨的母亲,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俩成婚之后,居然也加入了归一院,打着考古的名义,跟着陈豫让在全国各地寻找星盘。” 可能是父母亲真的是以为这只是一项考古的工程吧,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替父母亲辩解。 “你爷爷他是知道这些的事情的,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阻止星盘行动,只可惜啊,他的力量太弱了。我一直都处于摇摆的状态,毕竟这星盘本身是有自己的一整套防御系统的,所以我不用插手,归一院可能也是没有办法找到的,直至默儿的父亲在瓦屋山丧生,我才知道自己如果再做事旁观的话,可能真的会让整个陈家和周家都给赔进去的,可是这个时候,国内大部分的力量,都掌握在陈豫让的手中,所以我只能动用国际的力量,对陈豫让形成了牵制。” “所以说,斯坦福大学,还有安德鲁的背后,原来就是你啊。”我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外祖父看着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你父亲那一代人对星盘的探寻失败之后,陈豫让就让动用了第三代人。” “第三代人?也就是我吗?” “是的,包括温湘玉,还有默儿。” 我终于明白了当时在爷爷的书房中,我要求去瓦屋山的时候,奶奶说的那句话:“挖骨割肉虽然痛,但是一劳永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说这些年来,爷爷一直在说服奶奶放弃复仇的,但是奶奶毕竟还是一个人啊,而且当初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亲人被活活地打死了的。 所以,每一个能够让她复仇的机会的出现,都会让她的那颗心产生了摇摆。 “因此,才有了当年海边祭祀事件的发生?”我终于明白了。 “都怪我教子无方,可是想起来,这件事追根刨地,也是要怪我,如果我没有那一时的贪念的产生,那么后面的事情都没有了。” 老爷子说完,好像有点难以自持了。 我急忙安慰道:“外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你都及时止损了,所以,后面的事情,跟你无关的。” 说完,我又想起来点什么来,追问了一句:“外公,这星盘跟天狼星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啊,为何将星盘挖掘出来,就能够让天狼星人来危害人间了?” “因为星盘,能够让地球隐身。”外公抬起眼来,对着我说道。 第384章 往事(四) “能够让地球隐身,外公,这,这已经有点超出了我的知识架构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甚至是觉得外公这种说法是不可取的,因为这地球就是茫茫宇宙之中的一个天体,即便是上古时期真的是有神的存在,也可能有能力将如此大的一个天体给隐藏起来啊。 “我用句你听得懂的语言来表述吧,就是这些星盘能够发出干扰的信息,让天狼星人无法确定地球的位置,而这些干扰信息,主要针对的,便是月球。” 外祖父说完,看着听得口都张大的我,继续说道:“你们以为月亮就只有你肉眼看到的那个月亮吗?你以为你每一天晚上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吗?这中间复杂得很。当初我不知道夸父族是如何将天狼星人从我们这个星球上面赶走的,我也不知道天狼星人第一次踏足地球的时候,为何要选择华夏这一片土地,这些,都需要你往后去探寻。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星盘你们已经全部都给挖出来了,这些星盘原本所埋藏的位置,都是夸父族经过精准的计算之后才确定的,我不知道这个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水球已经有多少信息通过那环绕在地球四周的月亮球体个传递出去了。” 听外祖父讲到这里,我才猛地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 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居然成了姨姥姥的帮凶。 “外公,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我有点慌乱地问道。 “夸父族世代流传的预言也有可能是假的,他们说当八枚星盘重见天日的时候,就是地球文明更替的时候。可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按照夸父族的族人的说法,对星盘进行一种古老的祭祀的话,会给大地笼罩上了一层保护气,而这一层保护气,足够让我们人类再往前走上千年的。” “外公,那依照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木斯塘寻找那种祭祀的仪式吗?” “是的,沧儿你愿意吗?有件事我必须要先跟你说清楚,你母亲因为身上是有一半夸父族人的基因的,因此受到病毒的侵害还不是那么的严重,按照我目前的医术,可以保她一生平安,只是,要终身服药而已。所以,去不去木斯塘,你的母亲都会安然无虞的。”外祖父解释道。 “外公,我还想知道,舅母为何会在锁龙井里面?” 我觉得这段星盘往事讲到了这里,唯独缺失了舅母这样一个角色,而眼前这一个让外祖父讲出来所有往事的青铜八角锦盒,却是舅母赠送给我的。 “婉若她家早些年跟陈家在东北是世家,又都是行医的,于是两家人在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可是,后来陈家发生了变故,举族南迁,整个家世已经不如以前了,所以,余家便想悔婚,当时我也觉得不必强人所难,更何况已经是新社会了。只是婉若与默儿的父亲两情相悦,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前日你们在药房里面带出来的那棵灵浮树,就是她的嫁妆,也是唯一的嫁妆,只是仅仅这一嫁妆,就已经超过了千金万银的了。” 外公所讲的这些跟如嫂说的一样,看来如嫂没有骗人。 “婉若的身体不好,嫁过来的时候,余家也陪嫁了挺多的医女,为的就是能够伺候好她,但是后来都被婉若给谴出府了,只留下了如嫂。婉若嫁过来,就与云儿相交甚好,两个人几乎比姐妹都还亲,后来,你母亲出嫁后,生下了你和蓝儿,我和你爷爷商量过后,生怕两个孩子在一起,万一陈豫让再起什么歹念,两个孩子都被他抱走了,那所有的主动权就都在他身上了,所以,我们就来了个偷梁换柱,我和周世德都是到,那个十三个月出生的孩子,是最重要的,因此两个人便上演了一场争夺这个孩子的好戏给陈豫让看,就连你的奶奶父母亲,都被蒙在了鼓里,因为这件事情,云儿也怨恨了我一辈子。”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我就一直觉得奇怪,无论当时周家的对手是多么的强大,爷爷也不至于会白白地就一个孩子拱手相让的道理啊,原来竟然是一场计谋。 “为了以防万一,你爷爷将两个孩子偷偷掉包,明面上养在陈家的是那个后出生的孩子,实际上却是周蓝,这也是为什么,陈豫让要直到八年前,才将你诱到海边,然后举行了那一场祭祀,其实那一场祭祀,就是一个实验,他想看看你到底与星盘会不会发生感应而已,果不其然,你晕倒了,而且醒来之后还胡言乱语,至此,他便已经确定了,你就是那个他一直在找的具有最纯净的后土血统的人。” 这,这信息量太大了,我需要缓缓。 我深吸了一口气。 “蓝儿来到陈家之后,刚刚生完默儿的婉若,便让如嫂带着蓝儿,而自己则带着默儿,尽管陈家又仆人,但是她带着两个小婴孩,还是很辛苦。从那个时候,身体就已经落下了病根。后来,默儿的父亲意外在瓦屋山丧命,婉若便一直觉得这件事是因为我的缘故,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关于星盘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在背后一手主导的,因此开始破坏陈家当初设立在这块沼泽地上面的风水。” 第244节 “所以,她才会意外地发现当年扔在锁龙井里面的那四枚星盘。” “是的。” “但是,外公,这里还是有一点说不通,如果说当年陈家七兄弟找到的那四枚星盘,是舅母在锁龙井之中意外发现的,那我勉强还能够接受,可是我身上的那几枚星盘,分明就是在神农架的采药人五叔家里丢失的,为何也会来到这个锦盒里面呢。” “五叔,你以为那样一个人,为何能够在神农架的深处生存呢?”外祖父反问道。 “这个,这个我没有想过。”我如实地回答着。 “那是因为,他也是许氏家族的后人。当初许隐笑逃出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孩童,这个孩子,就是后来你们在神农架里头遇到的五叔。”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时提到我的父亲,还有我的爷爷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咬牙切齿的恨。 “这些充满仇恨的人聚集在一起,便成为一股巨大的势力,他们为了各自的目的,齐心协力地将星盘给挖出来。你以为婉若为何会在锁龙井里头,那是我将她关在里面的。这个孩子胆大心细,如果跟许隐笑勾结在一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外公,其实这里头是没有八枚星盘的,对吗?”我听到这里,才有点明白。 “是的,目前这八枚星盘,一半在我们眼前这个锦盒里面,另外一半,在许隐笑的手中。沧儿,这个故事到这里,我的部分便结束了,后面的部分,你愿不愿意去参与呢?如果你不想去木斯塘的话,外公也不会怪你的,人各有志,没有谁生来就一定要做圣人的。如果你不想的话,我现在立刻就可以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我望着外祖父,陷入了沉思。 第385章 治病(一) “沧儿,你知道你的舅母为什么要将这个青铜八角锦盒赠送给你,而且明知道其中只有四枚星盘,却还要跟你讲八枚星盘全部在其中吗?” 外祖父可能觉得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又接着问道。 “她是想让我去木斯塘吧。”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是,她是想要通过你的手,将这四枚星盘从锁龙井之中带出来,这样归一院的人才能够有机可乘。”外祖父一字一顿地说道,似乎想让我听清楚的样子。 这内幕居然是这样的,怪不得陈默一直要求我要将这个青铜八角锦盒交给外祖父保管,原来是有这样一层缘由在里头。 “外公,原来竟然是这样,那这个锦盒放在你这里,你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我看着外祖父满头银白的头发,有点担忧地问道。 “傻孩子,这陈家如果是吃素的话,那么还能够保住周蓝二十年无虞自在的生活吗?”外祖父说道。 嘿嘿嘿,我傻笑了几声。 “沧儿啊,目前的形势有点复杂,蓝儿和安德鲁去了昆仑山,目的就是为了将归一院的一部分力量诱引到昆仑山,给你和默儿腾出一点自由的空间。”外祖父也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刚开始听说周蓝被安德鲁挟持,我还担心得不行,原来竟然是一个圈套啊,等着套舅父的人下去,外祖父,舅父跟你斗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吧。” “沧儿,无论在哪一个战场上面,都切切不能轻敌,轻敌的话,会让你吃大亏的。”外祖父听到我这么讲,严肃地说道。 “外公,我可能还是得去一趟木斯塘,毕竟这件事跟陈家和周家都有莫大的干系,我不能袖手旁观的,不然额话,我一辈子的心都不会安的。”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外祖父说道。 “好样的,真不愧是陈家和周家的后代,沧儿,记住,你不是在孤身作战,我、你的爷爷奶奶、默儿都会跟你一起并肩作战的。”外祖父也有点激动地说道。 “我的奶奶,外公,奶奶已经去世了。”我一听到外祖父提起奶奶,不免有点失落地说道。 “许淡音这个人啊,人小鬼大,心善但绝对不是任人摆布的,至于她去世这件事,其实也不绝对,你亲眼见到你奶奶的尸身了吗?”外祖父问道。 我听到这里,几乎是要跳起来那般:“外公,你是说我的奶奶还尚在人间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但是我也绝不相信许淡音会那么容易就死去,况且还有周世德那只老狐狸在她的身旁护着她呢。”外祖父说道。 有外祖父的这几句话,我的心骤然间就放下来许多了。 或许奶奶的去世,也是他们的那一步棋之一吧,谁知道呢。 外祖父和爷爷,都是莫测高深的人。 而现在目前外部的情形还不明朗,所以外祖父不能跟我明讲,也是可以理解的。 “外公,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我看着外祖父,轻轻地说道。 “你讲。”外祖父也是一副只要你讲得出来,我就能够办得到的神色。 “在出发去木斯塘之前,我想看一眼母亲,三年未见了,我好想她啊。”我发自肺腑地说道。 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请求吧,但是外祖父却面露难色。 过了半响,他才终于开口了:“沧儿,这个我不能答应你,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木斯塘,就只能等从木斯塘回来之后,才能见你的母亲,不过我答应你,会好好地照顾她的。” “可是外公,这是为什么呢?见母亲跟我去木斯塘,有什么冲突吗?你是不是害怕母亲会阻止我去木斯塘呢?”我不解地问道。 “不是,云儿不会阻止你去木斯塘,她会支持你这种做法的。”外祖父突然间也有点激动,以至于微微有点咳嗽起来了。 “那是为什么,我觉得这样的要求很普通,既然我去木斯塘之前见不到母亲,那么这个木斯塘,我不去也罢,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连自己的母亲都照顾不到,却有心思去心怀天下苍生百姓的安危,我应该没有那么伟大吧。”我的情绪一上来,便口不择言地说道,甚至都站起身来了。 “沧儿,你坐下,坐下来。”外祖父也跟着站起身来,然后一把就将我的肩膀给摁住了。 “外公,”我抬高了音量又喊了一声。 “不让你见你的母亲,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的母亲好,你母亲现在的情况,虽然是在我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但也不容乐观,生病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心病了,如果让她知道了你的父亲已经丧生在神农架,而你却去了木斯塘,生死未卜的话,那么她很可能半天都撑不下去了。”外祖父将我重新摁回到凳子上面之后,然后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导我。 我知道外祖父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是我心中的那一根筋却拗不过来,而且他越阻止,我见母亲的欲望就更加强大,甚至对外祖父产生了怀疑。 他这样一直不肯让我见母亲,会不会是因为母亲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还是因为他这一个早上跟我讲的那些陈年往事,与事实还是有些许的出入,所以他才不敢在我去木斯塘之前,先见到母亲。 眼前这种情形,真的是真假难辨。 我沉吟了一小会之后,觉得外祖父这里,要先稳住,然后跟陈默商量一下之后,再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可是,这么想了之后,却又觉得,如果外祖父最终对我真的是一片赤诚的话,那么我这么做,会不会就不地道了呢。 所以,我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个时候,可能福婶见到我们爷孙俩没有再开口了,于是便战战兢兢地凑了上来,然后说道:“老太爷,这早餐都凉了,我在去给您和周沧少爷换一份吧。” 外祖父抬起头来,对着福婶轻声说道:“福婶,不用麻烦了,把红枣小米粥热一下就行了。” 他的这两句话,让我一下子就惊到了。 刚刚和我谈论得这么激烈的外祖父,完全没有将脾气摔到福婶身上。 很多时候,细节是能够决定一切的,我觉得,这样一个对下人都能够如此谦细的人,肯定不会伤害他的子孙后代的。 “外公,我听你的,先去木斯塘。”我说道,轻轻地握住了他老人家的手。 “好孩子,好孩子啊。”他也将手覆盖到我的手背上来。 突然,外祖父的神色一变,然后将原本握着我的那只手一反掌,三根手指就已经落在我手腕的脉搏上面了。 我猛地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毒素没有排出来的。 “沧儿,你中毒了,你知道吗?”外祖父替我号完脉之后,神情严肃地说道。 “外公,我知道的。”我淡淡地说道,然后将手收了回来。 “这中间,谁替你诊治过了?”外公接着问道,语气之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焦急。 “是舅母,她说我中毒且中蛊了,很难治。” 这会儿,应该是可以排除外祖父对我下毒的嫌疑了。 “她居然对你使用鬼门十三针,看来我还是小觑了归一院的力量。”外祖父自言自语道。 从他的语气之中,我能够感受到情况应该有点严重。 “外祖父,舅母当时确实是用鬼门十三针给我疗毒,有什么问题吗?”我怯怯地说道。 “沧儿,早餐不吃了,现在立即跟我去药房。”外祖父说着,猛地就站起身来。 第386章 治病(二) “外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舅母跟我说过的,她的鬼门十三针是可以将我身上的毒性暂时给压制住的,而且,那些银针也着实是从我的身上挑出来了六条蛊虫。”我看到外祖父这幅模样,有点焦急地说道。 其实,是很想争辩说自己的身上其实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因为此刻,我是真的有点怕了。 人在死亡的面前,总是会恐惧的。 可是,外祖父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径直地走在前头,脚程很快,我几乎是赶不上这一个近百岁的老人走路的速度。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能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外公,”我不肯放弃地又喊了一句,音量还抬高了许多。 这有一半是想唬住外祖父,另外一半是真的怕了。 外祖父在我高声的呼喊之下,也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他的脚步停下来了,却没有回过头来看着我,所以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正当我要走到他边上的时候,我听到他开口了。 声音有点微弱,像是一时间说了太多的话了,所以很是疲累的模样。 “你的舅母,将经过你头颅的六条经脉全部都给挑出来了,你还在对她感恩戴德。”他的语调很平静,不知道外祖父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反正我一听,是两条腿立马就软了,整个人几乎都站不住。 “别慌,稳住。”外祖父突然喊出来这两个词,掷地有声。 我被他这么一吼,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跟我去药房,我会让你平安无虞的,虽然陈家如行的时间比余家晚,但是手上握有的东西并不比他余家少,既然她一心想要赶尽杀绝,我也不再心慈手软了。” 外祖父这几句话,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来的。 我不知道头部的六条经脉被挑出来了是有多严重的,但是按照目前来看,我这个人还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羽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院门口了,或者他从来都没有走远也说不定啊。 他原本手中的山地自行车,已经由两辆变成了三辆。 我有点惊讶,已经是九十出头的外祖父,居然也能够骑这种变速自行车吗? “羽睫,我跟沧儿先去书房,你去把陈二找来,让他把我上次交代他收好的东西拿到药房里。”外祖父对着边上的羽睫说道,随后便蹬上了自行车。 羽睫听完他的吩咐之后,微微地弯了弯腰,轻轻地说了句:“好的。” 原本的我还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似的站在原地,看到外祖父已经走远了,才急忙地骑上了自行车。 第245节 这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外祖父又是如此的反应,说实在的,我已经开始有点神情恍惚了。 听外祖父刚刚的话,好像是要跟舅母鱼死网破的样子。 这一家人,又何须这样呢? 很可能就如同外祖父所言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一个贪字造成的。 如果将来我真的能够找到了祭祀星盘的方法,在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地之后,我一定一定要想一个两全之策,让这八枚星盘,永远都不要出来害人了。 我们周家一家六口人,以前被这星盘弄得家庭不和、生离死别,现在病的病,死的死,现在想想,是真的会心痛的。 外祖父骑行的速度特别之快,我早餐没有吃,所以现在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勉强追赶上他。 陈家的药房在前宅,外祖父刚刚的那所院子在后宅,所以这一趟路程,还是有点远的。 大概过了小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停在了也药房院子的门口。 陈二已经候在门口了。 不得不感叹,陈家人的规矩,真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老太爷,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放在药房的书房之中,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陈二一见到我们,便立即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说道。 但是他应该也是知道,外祖父要了之前让他收起来的那些东西,事情就已经不大好了的,所以脸上的神色,也是沉重的。 “不用了,今天药房休假,先让所有的工人都退出药房,你在外面守着,我没有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药房。” 外祖父又恢复了那一副冷静、干练的模样,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轻轻地说道,但是语气之中,又有让人无法悖逆的坚定。 “是的,老太爷,我这就去遣散工人,您是这会儿进书房呢?还是等工人散去再进去?”陈二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会儿就进去,沧儿走吧。”外祖父用寻常的语气跟我说道。 我口头上应着好的,可是心里头已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了。 感觉心脏一不小心,就会从喉咙里头给跳出来的。 外祖父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踏入了药房之中。 陈二紧跟在身后,但是也没有立即就让药房的人散去,而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药房里的人见到外祖父,都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同外祖父打招呼。 外祖父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面对接踵而至的招呼声,他没有一一回应,而是都微笑地点头回应。 在药房之中七拐八绕了之后,我甚至都忘记了前两天是怎么在这里面走的。 没过一会儿,我便来到了那个神秘的书房之中。 外祖父将门轻轻地推开,陈二已经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也没有跟我再啰嗦什么,径直就走了进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忐忑不安。 “沧儿,到炕上躺下。” 书房的门一关,外祖父便命令道。 咱也不敢问,便在靠窗的那张罗汉床上面正正地就给趟了下去。 我的眼角瞥到了,原本那张铺满了稿纸的竹制书桌上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此刻上面已经放满了好多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沧儿,你身上着实是中毒了,而这毒就是婉若给你下的,用的是他们家族最隐秘的一种手法,也是最狠毒的一种手法,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她为什么能够安然自若地将那个锦盒交给你,原来是早已经铺好了后路的。”外祖父一边将那些瓶瓶罐罐打开,一边轻轻地说道。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这两天,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在我的身上用药施针的,这个说那个下毒,那个咬这个下毒。 搞到我现在都不知道谁的话能听,谁的话不能听了。 “她将毒药通过银针放到经过头部的六条经脉,这种毒的药性发挥得很慢,而且发作的时候,也不会致命,就是人会非常的痛苦,就像是嗑了药那般,一定要他们家族的鬼门十三针才能够暂时压制住毒性。” 外祖父的这句话,让我猛地就从罗汉床上面坐起身来。 “外公,像磕了药那般是什么意思啊?”这句话让我瞬间瑟瑟发抖。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表现,只是知道会让人非常痛苦,所以会对鬼门十三针产生一种欲罢不能的依赖性。” “因此,舅母就是打算用这种方法来控制我吗?即便将来我找到了祭祀的方法,手中拥有了星盘,也要任由他们布摆么?”我惊讶地说道。 “自从你的舅父去世之后,婉若的性子就一直奇奇怪怪的,而她的身上又拥有太多余氏家族秘不外传的东西,所以,如果放任其自由的话,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原本我以为将她关在锁龙井之中,她就没有办法出来为非作歹。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啊。”外祖父感叹道。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刚一直在调制的那些药物,好像已经调制好了,手中端着一个瓷碗,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第387章 治病(三) 外公,这,这是什么啊,怎么味道这么古怪的。” 外祖父一靠近我的身边,我就闻到了一阵特别奇怪的味道。 也不是说臭,就是很奇怪,好像闻了之后,整个人都特别的压抑。 “沧儿,你可千万不要小瞧这一碗药,这里面有一味药,在现今这个社会,已经绝种了,但是,却是治疗你身上这病的君药。”外祖父看着我,乐呵呵地说道,“不过,你可能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如果知道了的话,我怕你会吃不下的。” “啊,外公,是哪一味药啊,对于中医学,我家爷爷之前也是有跟我讲过一些的,再加上我本身也有一点兴趣,因此也了解了不少,您说说,兴许我真的是知道了,这样也不会心有芥蒂,可能就更能够自如地将这药给喝下去。”我也一副轻松的神态对着外公说道。 “没想到你这小子看起来心思不多,但是本事却是不少的,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我再不揭开谜底的话,反倒是显得我不地道了,那我可就跟你说了啊,你听完之后,可不要后悔。”外公用一副狡黠的眼光看着我,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慌张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绝不后悔。”我坚定地说道。 这个时候的外祖父,已经成功地将我的好奇心给引出来了。 “《本草纲目》之中,有一味药,被世人誉为最恐怖的药材,你既然说自己对中医学也是颇有了解的,我说到这里,你知道是什么吗?”外祖父这会儿已经将手中的瓷碗轻轻地放在罗汉床边上的床几上面,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我问道。 “外公,你,你不要跟我说,这瓷碗里面,您是加了那东西啊。”我立即就猜到了他讲的是什么,只是觉得不大可能而已。 因为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啊,那味药,应该是如外祖父所讲的那样,已经绝种了的。 这味药,就是自经死绳,但是,虽然我暂时还没有开口动问,但是我觉得,外祖父的这一种,可能是更加的厉害。 就是古时候绞死死囚的白绫布。 外祖父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写到这一味药的时候,曾经有留下这么一段话:凡是古书上记载的生僻物,没有不能用的,关键要在与遇到聪明机灵会用的人。而我就是那个聪明鬼。” 听到一个接近百岁的老人如此调皮的语调,我没忍住就“噗嗤”一笑。 “沧儿,我可要明白地告诉你,你舅母的家族,不仅医术了得,厌胜术也摆弄得特别好,这就是我要让你吃自经死绳的缘故。李时珍说这种药主治卒发癫狂。你知道她为何要在用鬼门十三针扎经过你头部的六条经脉吗?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你的神志。这也是我这么紧张地让你来药房的缘故。你赶快把这药给喝下去了,然后其他的问题我们可以再慢慢地讨论。” 外祖父说着,又重新将放在床边几上面的那个瓷碗给拎起来,然后顺势就递给了我。 我看了外祖父一眼,又看了药碗一眼,虽然觉得胃里面有点在翻腾,但是却没有拒绝外祖父,还是硬着头皮就将那碗药给接了过来。 闭上眼睛一口闷,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我在心里头这么想着,然后抬起瓷碗,咕噜咕噜地三口就全部都给喝了下去。 这药落入口中的味道,跟闻起来,完全不一样,居然是有点辛辣。 辛入肺,这东西,可是又跟卒发癫痫有何关系呢? 外祖父将我手中的空瓷碗给接了过去,脸上的神情似乎很满意。 他转过身去,然后慢慢地挪回到了竹制的书桌边上,缓缓地将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全部都给复位了。 “沧儿,这两天你都要待在这书房之中了,不能够随意出去,等我将你身上的毒素完全给控制住了之后,在计划一下怎么去木斯塘吧,这木斯塘虽然现在已经对外开放了,但是深入到其腹地去,完全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尼泊尔政府那边,我去疏通,这几天你就好好地调养身子,我相信之前周世德应该是将你养得不错的,但是经过这阵子的折腾,你这几十年来积累的真气,也已经消耗了不少了,这几天我都会给你好好地调理一下,木斯塘在喜马拉雅山脉的深处,没有一副健硕的体格,去到那边是没办法放开手脚干活的。”外祖父一边收拾着他那些瓶瓶罐罐,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啊,不是吧,外公,不就是吃一碗药吗?为啥要待在这里呢,我出去了之后,每天也能够按时来这里吃药的。” 我差点就说,这里这么古怪,我一个人在这里住着,没病也会给吓出病来的。 如果又有什么蛇子蛇孙造反的话,那么我可就真的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蛇穴呢。 哪知道外祖父突然抬起头来,然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以为这一碗药就够了吗?这碗药不过只是小儿科,关键的还在后面呢。” 我看到外祖父严肃的神情,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外公,刚刚的那碗药只是小儿科,那么后面的重头大戏是什么呢?”我怯怯地问道。 “沧儿啊,如果我说我也进去过瓦屋山,你信不信呢?”外公突然神秘地对着我说道。 “外公,有什么信不信的呢,您进过瓦屋山,不是很正常的嘛,当初您的那么多兄弟为了寻找星盘走南闯北的,他们找到了瓦屋山,也是很正常的。”我回答着。 “不是,我进入瓦屋山,是在我的那些兄弟已经生病了之后的,那时候,我在白芷的口中得知,在四川的一处山坳之中,可能有一种东西能够治疗我的那些兄弟的命,我知道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就去了四川。” “然后呢,您就在瓦屋山中找到了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刚开始当然很艰辛,四川的名山很多,当中又有很多是诡异异常的,但是当时我已经从自己的那些兄弟找到了星盘的那些地方,终结出了一条规律,就是所有的星盘,或者是与星盘有关的地方,都是在同一条龙脉上面,也就是你们所讲的北纬三十度。所以,当时我便锁定了两个地点,一个是瓦屋山,另外一个就是黑竹林。” “您去过黑竹林。” “是的,我在瓦屋山中发现了上万年的琥珀棺,但是我将自己的一个兄弟放入琥珀棺之中好几个月,他的病情却没有一丁点的缓解,所以,我又去了黑竹林。后来,我在黑竹林里面带出来一种小虫子,起先我没有特别的在意,只是觉得这种小虫子肯定是能够入药的,这种东西在黑竹林之外没有见过,所以便将其带出来研究。” “后来呢?”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小虫子和琥珀棺两者接合在一起,就能够起到一个巨大的作用。” 我猛地就记起来了,陈默从那个满是虫子的琥珀棺之中走出来的样子,不由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出来了。 “如果将小从之养在琥珀棺之中,然后再加入我秘密调制的药汁,就能够对人起到了一个脱胎换骨的作用。” “脱胎换骨?”我不解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 “用这样的话来表述,可能会更加直截了当,就是能够包治百病。”外祖父神秘地说道。 “包治百病,也包括受到那种特殊病毒感染的病吗?”我急忙问道。 “是的,你的母亲,现在就是躺在蜜蜡琥珀棺中接受治疗呢。”外祖父悠悠地说道。 怪不得当时陈默发现蜜蜡棺之后,便自动自觉地躺到里头去,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蜜蜡棺有这特殊的作用。 骤然间,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急忙问道:“外公,你该不会想让我也躺到蜜蜡棺之中接受治疗吧。” “你这小子,真是鬼精灵,一点就通。”外公看着我,笑着说道。 第388章 治病(四) 外公,这,这也太过恐怖了吧,要让这么多的小虫子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的,还要待在里头,我这一想起来,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已经出来打架了呢。”我一边搓着自己的胳膊臂,一边说道。 第246节 “那没有办法,除了这个方法,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另外一个能够治疗你身上这种病症的药物了。”外祖父说着,还摆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突然间,我灵机一动,“外公,既然一定得要在琥珀棺中接受小虫子的治疗,那就把我跟母亲放在同一个琥珀棺中吧,这样的话,我们母子两在一起,也能够说说话,就不寂寞了嘛。” “你这小子,我还就这么跟你说,这整个陈家大院,有且仅有那么一个琥珀棺,你这会要用来治疗的那个琥珀棺,还是要占用你母亲的那一个的呢。”外公盯着我,严肃地说道,“如果不是情况真的是很紧急的话,难道我会无缘无故地中断你母亲的治疗过程吗?” 我听完外祖父的话,眼睛盯着前方的地面,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就这样,我最终还是妥协了。 “外公,我想在治疗之前,将陈默一面,可以吗?”我看着外祖父,懦懦地问道。 “可以,我这会儿就将默儿给喊来,不过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你不用过于紧张的。”外公口气轻松地说道。 随后,他便走出了书房,跟着陈二讲了几句话。 我这才知道,原来陈二是一直没有走远,他遣散了要放里面的工人之后,便一直都候在门口随时听候指挥的。 没过一会儿,陈默便急冲冲地赶过来了。 “周沧,周沧,你怎么样了?” 他进入书房之后,居然没有先跟外祖父打招呼,而是径直地就朝着我这边奔过来,然后焦急地将我的双手给握住,眼睛之中,已经布满了血丝。 “陈默,我没事的,只是,不知道这进入琥珀棺之后,会发生什么,就是想见你一面,跟你说一声,如果我没能出来了,替我好好孝顺母亲。”我说着说着,喉咙已经有点哽咽了。 说实在的,其实我喊陈默过来,是想让他知道我在哪里。 毕竟这陈宅风云变幻莫测,可能连外祖父也不是能够百分之百相信的。 因此,我才坚持要在进入琥珀棺之前,见陈默一面。 “咳咳,”这个时候,外祖父轻咳了两声,应该是在示意我们他还在那里呢。 陈默听到外祖父的咳嗽声,急忙地就将原本握着我的双手松开了,然后朝着外祖父微微一揖,轻声说道:“祖父,默儿失礼了。” 听到陈默这么说,外祖父端坐在竹制藤椅上面,也表情很是严肃,完全没有刚刚跟我调皮捣蛋的模样。 只听得他有点嘶哑的声音说道:“好了,这见也见了,赶紧治病吧,我这一天还有一大堆病人在等着呢,没时间跟你们这两个小孩子耗着。” 他的声音轻轻的,落到耳朵里面,却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威严。 “外公,我还想陈默聊多两句呢。”我不识好歹地说道。 “那你们聊吧,这病爱治不治。”外祖父听完我的话,立即就站起身来,甩手就要离开的样子。 我和陈默一下子就着急了。 “祖父,周沧不知道陈宅的规矩,请您万不要跟他计较。”陈默焦急地跑到外祖父的身前,低声下气地说道。 而我则是待在原地,脸上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沧,你就好好在这里治病吧,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的,你安心好了,等你从蜜蜡棺中出来,一切都还是今天的模样。”陈默回到我的身旁,然后按着我的手说道。 其实我自己的内心里,还是比较信任陈默,想着如果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的话,那么如果将来有万一的话,他肯定也是回来搭救我的。 他说出来这两句话,应该是已经看出了我心思了。 话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默默地看着陈默离开。 “沧儿,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陈默离开后,外祖父突然伤情地对着我说道。 难道他也看出来了。 我骤然间就有点尴尬了。 难道我这个人的情绪这么藏不住吗?居然小小的一个动作,就能够让所有人都看透了我的心思。 “外公,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这么讲。 “好。” 外祖父说着,朝着房门外喊了一声,“陈二,开门吧。” “是的,老太爷。” 外祖父说完之后,只听得好像从地底下发出来了一声闷响,然后,我们脚下的那一块土地,居然在缓缓地往下沉。 “外公,这怎么回事啊,地震了吗?”我觉得头有点晕,像是在坐电梯一样。 “没事,蜜蜡棺放在了地下室。”外公淡定地说道。 地板一直在缓缓地往下沉。 我们周边的环境,也开始慢慢地便暗了。 我屏住呼吸,心里头也有一丝丝的害怕。 同时也在默默地计算着,这个地下室到底有多深,如果将来想要逃出去的话,我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大概五分钟左右,我觉得脚底下的地板没有再万下沉了。 但是我还是将整个身体憋得像石头那般僵硬,一动不动的。 外祖父则是从容地朝着一边走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之后,整个空间都亮堂起来了。 我眼前的空间,跟刚刚的那个书房,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刚刚书房摆放罗汉床的地方已经换成了一副蜜蜡棺的话,我甚至都在怀疑,刚刚自己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呢。 “外公,母亲就在里面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外祖父刚刚说过,这蜜蜡棺原本就是在母亲疗伤的。 “没有,你母亲刚刚陈二已经将其转移到另外一个安全的环境了,你可以安心地躺进去。”外祖父边说边走到了蜜蜡棺的边上。 “外公,那我占用了母亲的医疗资源,不会给母亲带来什么吧?”我问道。 “不会的,沧儿,我给你保证,等你从木斯塘回来的时候,你的母亲肯定会健健康康地站在你的眼前的。”外公说着,一脸的诚恳,完全没有半丝在哄骗我的样子。 “我相信外公。”我说着,也走着站到了蜜蜡棺的边上。 外祖父将蜜蜡棺缓缓地打开,里头那些交缠在一块儿正在慢慢蠕动的红色的小虫子,瞬间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虽然之前也见过这样的情景,但是现在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些虫子中间躺上好几天,我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争先恐后地朝着我的皮肤爆出来。 外公也没有催促我,而是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我。 我在心中暗暗地给自己鼓气,说了好几声的加油之后,才终于抬起自己的腿,一脚跨入了蜜蜡棺之中。 刚刚躺下去,那些红色软糯的小虫子,就像是饥饿的虎豹看到猎物一样,争先恐后地朝着我的身体里钻。 看着这些小东西,我突然间想到了在鄱阳湖中攻击老李的变异铁线虫。 这些虫子,好像是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他的地方,与铁线虫都是一模一样的。 第389章 治病(五) 我刚想对外祖父说这件事,但是,他已经将蜜蜡棺盖重重地盖了上去了。 棺盖盖上之后,那些红色软糯的东西,像是得到了允许那般,一条条地在我的皮肤上、毛发中、七孔里面,细细地啃咬着。 蜜蜡棺中已经进入了绝对的黑暗,所以,我没办法观察到自己的身上是否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奇怪的是,这蜜蜡棺里面很黑,但是棺体本身却是亮堂的,而且似乎是透明的。 因为我好像能够见到棺体本身的材质,也就是琥珀在形成的那一瞬间,包裹在里面的生物,好像在动。 可是,我不是很确定,因为这个时候,我的头已经开始有点晕了,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 只知道自己的浑身上下,似乎有万只蚂蚁在细细地啃咬着。 很痛,是细碎的痛。 但是这种痛,没有给我带来痛苦,而是舒爽。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股力量正憋在我的肌肤里层,蓄势待发,但是,一直无法冲破我肌肤的这一层堡垒。 而这些红色软糯的东西,帮了这股力量一把。 在将我的肌肤啃咬得生疼的同时,也释放了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 因此,红色小虫带给我的,就是一种酸爽的感觉。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如此之轻松,就像是身体和心理上面所有的枷锁全部都给卸下来了那般。 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几乎轻轻一跃,就能够飞入九霄云端。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逐渐陷入了无知的状态。 虽然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但是我自己却很清楚,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 这一刹那,我突然感悟到了,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啊。 之前听父亲偶然讲过两句,在神农架之中,有一种古老的巫术——萨满,其中最高的巫师,就能够事先灵魂出窍。 父亲当时还跟我强调了,说萨满跟萨满教有很大的区别。 他当时应跟我解释了这其中有何区别,只不过当时我的年纪尚幼,整天就只想到田里头爬树捣鸟蛋,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现在即便是努力地回忆,也只是能够想起只言片语而已。 父亲说过,萨满是天与地之间沟通的渠道。 当时带我们入山的谷家人,很可能就是萨满的后人。 现在回想一下那时候谷家人和陈默的对话,他们与陈家应该是旧相识的。 所以,外祖父会不会是在撒谎,关于中毒的说法,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为的就是要在我的身上进行一次萨满的仪式。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的星盘已经交给他了,也准备出发去木斯塘寻找祭祀星盘的方法了,他为何还要搞这么一出呢? 想到了这里,我猛地身体又有感觉了。 千万条虫子在自己的肌肤之中啃咬的那种感觉,慢慢地又恢复。 周围太安静了,我甚至都能够听到那些虫子将我的肌肤撕咬开来的声音。 不行,要想个方法先从这蜜蜡棺中走出去再说。 陈默不知是否知道这个地方。 第247节 看来当时自己坚持在进入蜜蜡棺之前见陈默一面还是正确的,至少他能够知道我目前的处境。 可是,也不能事事都依靠陈默,还是得自己先看看能否将棺盖打开。 陈家的家规森严,又到处都有机关,等到陈默避开陈家人的耳目来到这里,外祖父想在我身上做的事情,或许已经做成了呢。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就动起来,不再是躺在那里坐以待毙了。 我想用力地抖动了自己的身体,让身上的那些小虫子掉落一些。 然后双手不停地在四周摸索着。 这个蜜蜡棺不知道跟瓦屋山中的那一个是否一样的,如果是一样的,那就麻烦了,因为开启棺盖的机关是在蜜蜡棺的外面。 当初我和陈默能够从蜜蜡棺中走出来,便是因为那时候张继生刚好进来了,是他从外头打开的。 所以说,我现在在这里面做任何的挣扎,其实都是徒劳的。 我猫着身子半坐起身来了。 头发里头不断地有小虫子掉落下来,在我的脸上爬着。 我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恶心得不行。 蜜蜡棺中原本就盛着半棺的液体,这些液体应该就是在供养着那些小虫子的。 可是,特别奇怪的是,此刻我坐起身来,却丝毫没有沾到半丝蜜蜡棺中的液体,好像这些液体只有身处其中才有效用那样。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 我不由得猫低了身子,鼻尖凑近闻了闻。 却是无色无味的。 我不死心,想用手捧一瓢起来看看。 但是,我的手朝着蜜蜡棺中一差的时候,却发现棺底好像还铺着一层什么东西。 棺中太黑了,我抓起其中一个凑到眼前,却仍旧无法看清楚。 但是,用手感受着,好像是一片叶子那样。 紧着这,我又用手抓起了一把。 真的是叶子。 这棺底铺着这些叶子,又有什么作用呢? 外祖父的花样,可真的是多得很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东西。 急忙又抓起一片叶子,然后放在手中仔细地摸索着,从轮廓到厚度,一丁点细节都不敢放过。 果不其然,就是那个东西—— 灵浮树。 那一棵被大黑蛇从书房中带出来的灵浮树,后来被外祖父摘下全部叶子的灵浮树,现在所有的树叶,都铺在了这棺底。 爷爷收藏的古籍中记载着,灵浮树是能够将人的灵魂和肉体脱离开来的,当时因为有这一棵灵浮树,外祖父才能将这沼泽地中的那条恶龙困在了锁龙井之中,用陈默的话来说,外祖父是将灵浮树的灵魂和肉体给分离开来了。 难道外祖父想将当年驯服恶龙的方法用到我的身上吗? 骤然间,我周身上下,就出了一阵的冷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位看起来眼慈面善的老人家,就真的是太恐怖了。 而他跟我讲的那一大篇的往事,其真实性,就有待确认。 我想起了刚刚那一瞬的灵魂出窍,觉得真的好险。 不知道刚刚是因为一个什么样的缘故,我的灵魂在脱离身体之后,突然间又猛地回到了我的肉体里面。 而眼前这些在我的身上撕咬着的,原来是想被我困在肌肤下面的那一缕魂魄,给释放出来啊。 怎么办,如果再有一次,我肯定是没有那么幸运的。 外祖父到底要的是我的魂魄还是肉体呢? 因为如果是按照之前的说法,我的身上是因为有比较纯正的后土娘娘的血统,所以才能在一些地方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也很可能只有我才能够进行祭祀。 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外祖父要的,应该就是我这具躯体才是。 会不会? 我想起来一个恐怖的事情。 那是小时候奶奶用来吓唬不听话总是捣蛋的我的。 就是将我的魂换掉,换成一个听话的。 如果奶奶说的这句话不是胡乱编来的,而是真的有人执行过的话……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周身上下又涌上了一股难以言状的疲惫劲。 紧接着,我的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昏沉沉地径直就朝棺底倒了下去。 第390章 治病(六) 虽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又倒了下去,但是我的神志还是清醒的。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够睡着不能够睡着,这如果睡着了之后,就会成为那条恶龙,一辈子都被困在一个地方,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更加糟糕的是,身体还会被人利用,拿去为所欲为。 可是,我的心里头虽然这么想,眼睛却真的是困到不行,一个不留神就会自动自觉地闭上。 在上下眼皮子一沾到的时候,我立即就感觉到了,猛地又睁开眼来。 不能睡,一定不能睡。 我想抬起手来朝着自己的大腿内侧的嫰肉用力地掐一下,但是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像刚刚那样,没有丝毫的知觉了。 怎么办? 得想办法通知陈默,不然的话,这么下去,我的肉体和魂魄,肯定会被这蜜蜡棺、红虫子和灵浮树给硬生生地拆开的。 我一直想着要怎么挣扎,但是,奈何一切是尽在外祖父的掌控之中。 终于,那股轻飘飘夹杂着昏沉沉的感觉,又来了。 “陈默啊,如果将来我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的躯体的话,请一定不要对我心慈手软,该杀就杀,该刮就刮,我不想成为危害人间的祸物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喊着,然后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终于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跟先前的那一次一样,我的身体在失去了知觉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意识形态就敏锐起来了。 我觉得自己的整个魂魄是浮在自己身体的上面的,虽然依旧是被困在这蜜蜡棺之中,但是整个视觉的角度却不一样了,思维特别的活跃,之前听到过或者是看到过的但是被我忽略掉的一些信息,骤然间就像是倒豆子那般,咕噜咕噜地全部都钻入我的脑袋里面。 在神农架之中,父亲曾经同我讲过,当时天狼星人来地球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获取地球人身上的那种敏锐的感性思维,另外就是为了或许人类身体上基因的秘密,从而将地球上所有生物自然繁殖的方法嫁接到它们的身上。 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缘故,人类身上的这种独特的对于非物质存在的一切的敏锐的感知系统,渐渐地退化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理性思维的疯狂发展,所以才有今天发达的科学技术。 当初在神农架的时候,老奶奶曾经说过,人类身上对于非物质形态的感知系统,包括人类对于远古时期的记忆,因为月光的作用,一直在慢慢地退化或者是忘却,因此夸父族村的人才会将房子的一半建造在地底下,每天晚上都进行避月。 如果说这些都是真实的历史存在的话,那么我目前的这种状态,就是在慢慢地发掘人类身上那种因为千万年来被月光照射之后,退化了的那些曾经是天狼星人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的东西。 包括远古的记忆,还有最最重要的,身上关于非物质存在的一切的感知系统。 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想,天狼星人当初在地球人身上得不到这些东西,便索性将其都给摧毁掉了。 按照这样一种思维方式的话,那么外祖父身上的嫌疑又可以给清洗掉。 他将我放置在这蜜蜡棺之中,将我的灵魂和肉体剥离开来的目的,是想要将我身上那种已经退化了的感知系统,重新再唤醒过来。 我骤然间有点混乱了,不知道该站在那一边。 但是,仍旧还是希望事实是后一种猜测,这样的话,我便可以安心地待在这蜜蜡棺之中接受灵浮树的洗礼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将自己猛地一拉,我的魂魄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肉体上的胀麻,也开始慢慢地感受到了。 我的手脚恢复了正常,能够自由地活动。 突然,我感觉到了蜜蜡棺猛地一震。 紧接着,就有一束光,从棺盖与棺体的缝隙之中,照射了进来。 有人从外面打开棺盖了。 我在心中雀跃着。 果不其然,缝隙越来越大,在我眼前一片亮堂之后,棺盖完全被掀开了。 让我意外的是,外面站着的,居然是陈默。 因为我感觉,外祖父应该不会让他再见到我的样子啊。 “周沧,”陈默手里端着先前外祖父给我捣鼓汤药的那个瓷碗,站在蜜蜡棺的边上,轻轻地喊了我一声。 我立即就从棺中坐起身来了。 “陈默,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呢?”我惊讶地问道。 “我来给你送今天的药。”陈默淡淡地说道,眼眸里面没有多少的情绪。 相比较我的异常激动,陈默显得有点寡淡了。 “今天的汤药,我刚刚不是已经喝了吗?怎么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又要喝药了?”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周沧,你在这蜜蜡棺中,不知道天地日月的轮换,这已经是第二天了。”陈默说着,将手中的瓷碗也顺势地就递了过来。 “已经是第二天了?也就是说,我已经在这蜜蜡棺中,至少待了十多二十个小时了吗?”我惊讶地问道。 “是的,先把药喝了吧。”陈默再一次催促道。 “陈默,”我看了一眼陈默手中那一碗乌黑浓稠的药汁,没有接过手,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觉得,外公将我安置在这蜜蜡棺中,会不会是必有用心的,你不知道我在这蜜蜡棺中的经历是什么?我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出窍了。” 原本我以为陈默应该会大吃一惊的,没想到他好像是先已经知道了那样,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也没有开口,好像在等着我往下说。 第248节 看到陈默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我只好继续地将我的想法说出来:“我在猜测,外公会不会将我的灵魂从我的身体里面给剥离出来,然后再利用我身体里后土娘娘的基因,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活动。这样的话,没有灵魂的我,就成为他的扯线木偶,对他唯命是从了。” “周沧,你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我跟你说过多次了,祖父不是那样的人。”没想到陈默听完我的话,居然用责备的语气对着我说道。 我一下子就懵了,难道事实居然是第二种猜测吗? 但是无论事实是怎样的,我趁这个机会,一定要将所有的真相都弄个明白。 “那他为何要用如此诡异的方法给我治病,你不知道我在蜜蜡棺中的经历。”我追问道。 “祖父这么做,是为了荡涤你的魂魄中被母亲所控制的成分,虽然我无法体会你在蜜蜡棺中的经历,但是,他既然动用了灵浮树将你的魂魄与肉体分离,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就安心治病,按时吃药,明天就可以出棺了。”陈默说着,又将那碗黑色的药汁递过来了。 我半信半疑地将他手中的那碗药汁给接了过来,但仍旧是不死心的,又问道:“那外公在哪里,今天为何是你来送药的。” “周沧,我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你的态度一直这样,我也不得不说,祖父为了给你凑齐治病的药物,将他自己双手的十个之间都给拔出来了。”陈默有点激动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来,我骤然间彻底地蒙了。 “祖父原本就有凝血功能的障碍,这会儿十个手指头的血还没有止住呢,你还在这里怀疑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陈默,我,我,”我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就安心地在这蜜蜡棺中治病,祖父那边,有我在照看着呢,而且陈家在外的名声也不是虚的,就是他老人家可能这两天要受罪一些,至于什么危险的话,倒也不会。” 我听完陈默的话,端起了手中那碗药汁,一饮而尽。 至此,对于外祖父的所有疑虑,我全部都打消了。 第391章 逃难(一) “周沧,你这药喝完之后,就好好地在这蜜蜡棺中养病,你的肩上,还压着很重的任务,所以一定要将身子养好。”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手中的瓷碗给接了过去。 我看着棺底里那些一直不断在蠕动的蚯蚓那般的小虫子,刚刚喝下去的那一碗浓郁苦辣的药汁,瞬间就在我的胃里面翻江倒海。 但是,尽管恶心到不行,我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还是乖乖地躺下去了。 似乎全部都人都环绕在我的身边护我周全,我啥忙都帮不上,还能够不配合吗? 我的身体刚刚触碰到了棺底那些粘稠的液体,陈默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将蜜蜡棺的棺盖给盖上了。 虽然又是进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但是我心里头已经没有像之前那般恐慌。 与之前相同,那些蚯蚓一般的红色小虫子,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只知道使劲地在我的身上汲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而这些它们需要的东西,兴许就是正在荼毒我的东西。 所以,管它呢。 既然外头已经有人给我撑着天,我就听陈默的话,乖乖地在这蜜蜡棺中养病吧。 心里头有这样的想法之后,我便觉得浑身都舒爽了,好像那些小蚯蚓般的虫子在我的皮肤上细细啃咬的时候,也是一种别样的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皮肤下层,好像有一阵冷气一直在穿梭那般。 是从我的后脊背开始,然后顺着脊柱,一上一下地滚动着。 我觉得特别的冷,那种冷是从骨髓之中冒出来的。 一点一点,透过我的皮肉,最终聚集在皮肤下层。 牙齿没有任何意外地就开始打着寒颤了。 我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盛在蜜蜡棺里头冰凉的液体,几乎快要在我的身上结冰了。 恍惚之中,我好像走在了厚厚的雪地上面。 满目的白色,刺骨的寒风,还有胃里头一直在翻腾的药汁。、 将我整个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可是,我心中却一直坚持着一个信念,是一个莫名的信念,就是要往前走,一直朝前面走,就能够走出这一片的雪地。 所以,尽管很艰难,但是我仍旧没有放弃,深一脚浅一脚前行。 越往前走,我越就觉得身体里面好像有一股热流在翻滚着。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喝下去的那碗药汁。 我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应该又是蜜蜡棺底的那些灵浮树的叶子在我的身上产生了效用。 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是在蜜蜡棺之中,但是魂魄却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感觉的时候,整个人是舒爽的,但是,这一次却是煎熬。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才会重新将魂魄给拉回去,否则再这么走下去的话,我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间就放弃躺平了呢。 胃里头一直在翻滚,甚至已经延伸到了大小肠。 而且渐渐的,我好像感觉那些药原本就带着辛辣的药汁,慢慢地转化成了一股热力,在与已经流窜到了体表的那股寒流正做着斗争呢。 所以,我目前的身体状态是,一直在颤抖个不停,但是额头上却已经有汗珠冒出来了。 走着走着,我忽然间停了下来。 因为觉得这茫茫的雪山,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可能是走不出去的。 舅母用她母族的巫术,想要控制我的心性,从而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此,在治疗的过程之中,在于我作斗争的,一定还是思维上的东西。 所以,眼前的这一切,是环境,或者说是我心里头的一点执念,不是真实的。 只是,我已经识破了幻境,却仍旧没能走出去。 这该怎么办。 稳住稳住,不要慌,循着这样的思路慢慢往前想,应该能够想出来办法的。 眼前的幻境,很明显就是要用白雪将我给冻住。 而我身体里那股热流,明显就是在帮助我的,那股热流,应该就是源自于外祖父用自己的十块手指甲给我当药引的那碗浓稠的药汁。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不是奋力地往前走,消耗身体的体能,而是安静滴坐下来,然后将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到那股热流之中,让那股热流冲上头部。 因为舅母用鬼门十三针扎的,就是经过我头部的六条经脉。 这个主意一打定之后,我便随地就坐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学着之前奶奶在周家后厅的祖宗牌位前,念咒心经的样子。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经咒一字一句地从我的脑袋里飘出来,融化到我的心脏里头。 慢慢地,我觉得自己好像完全沉浸入了《心经》里面所塑造的那个五蕴皆空的世界里。 我觉得自己好像和天地间都融为一体了,没有无色相,无欲望。 这个时候,有一股力量,在我正在翻腾的腹部,一涌而上,直接就朝着我的天灵盖冲了上去。 我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被抓住往上拉那般。 骤然间,我的眼睛就睁开了。 四周一片黑暗。 总算是又回来了。 这一来一回,可能这一天的时光就过去了。 虽然一直躺在这蜜蜡棺之中,但是我却觉得整个人都异常的疲累,像是走过了万水千山那般。 我沉沉地将眼睛给闭上了,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蜜蜡棺打开。 这一次打开之后,我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虽然身体非常的疲累,但是思维却很是活跃。 在等待开棺的时候,闲来无聊,索性就思考一下等去到了木斯塘,该如何着手寻找祭祀星盘的方法。 如果直截了当地向当地人询问的话,肯定是的得不到理想的结果的。 可是如果摒弃了暗访这条路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捷径。 或者,我能不能换一个方式呢? 如果从神农架的老太太,额,我的外祖母入手,让她带着我们,以夸父族寻根为理由进入木斯塘的话,或许更加容易能够打入木斯塘这个古老民族的内部。 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思维,好像敏锐了许多的样子。 难道说在这蜜蜡棺中治病,还顺带将脑子笨这件事也给治愈了。 突然,我感觉到了蜜蜡棺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好像是有人在外头在轻轻地晃动着棺体那般。 应该是陈默来了,或许是外祖父。 他将自己的指甲给了我当药引,出去之后,可一定得好好地感谢他老人家啊。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蜜蜡棺的棺盖都没有被打开。 难道刚刚是我的错觉吗? 不应该啊,如果刚刚不是有人在晃动着蜜蜡棺的话,那就一定是发生了地震了。 蜜蜡棺又晃动了一下。 这一下是真真切切的,不是我的任何幻觉。 因为有一丝光亮,从棺盖与棺体的缝隙之中,照射了进来。 总算是来了。 棺盖在缓缓地打开,我刚想坐起身来,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蜜蜡棺里头,有一股异香,看样子,很可能是有什么宝贵的东西,陈延年这小老头的家业这么大,说没有点好东西,谁相信啊。” 情况好像不大对劲啊。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想着,听着陌生男子说话的情形,陈宅似乎是遭贼了。 而且可以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贼。 第249节 因为蜜蜡棺是在位于药房里头的书房的地底下。 从药房的大门来到书房,就要走十弯八曲的小道。 更何况,书房的地底下,还要用机关才能够开启的。 “齐爷,齐爷,您快过来看看。” 我估摸着蜜蜡棺的棺盖应该是已经全部打开了,因为尽管眼睛闭着,但是仍旧能够感受到一束强光照射了过来。 第392章 逃难(二) 骤然间,一股腥臭的酒气扑鼻而来。 看起来,那个被称作齐爷的人,应该是一个酒鬼。 “齐爷,这蜜蜡棺里头,居然养了这么多的虫子,陈延年这老头,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这是另外一个人说的,听起来年龄应该是跟我相仿。 “别用手碰,之前好像听说陈延年一直在他的后宅里头养小鬼呢,这些东西,兴许就是养小鬼用的呢,或者是蛊虫也说不定。”这还是那个酒鬼的声音。 “那齐爷,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这么好的一个东西不带走吗?”这是另外一个男子说的,语调之中,听得出有点焦急,大概是个贪婪鬼吧。 “即便是能够弄走,也大概瞒不过组织上的眼睛,所以我们何必趟这一趟浑水,按照正常登记,然后报上去就行。”酒鬼说道。 就在此刻,一只小虫子突然像是张大口那般,狠狠地咬了我一下,我没忍住就动了动手臂。 “齐齐,齐爷,这棺体里头的那具尸体,好像,好像是会动的。”这是那个贪婪鬼的声音。 额,敢情,我已经成了尸体了啊。 听这贪婪鬼哆哆嗦嗦的声音,看起来应该是被吓得够呛的了。 这群家伙不知道将母亲这个耗费了几代人心血的家践踏成个什么样了,我不妨来吓他们一下。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我便开始在蜜蜡棺之中缓缓地动了一下。 首先是将一直都抬起来,然后放到了棺体的边缘上面。 “齐齐齐齐。” 另外那个男子应该被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一个齐字都没办法说清晰。 我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坐起来,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说实在的,在睁开眼睛的瞬间,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祖父药物的作用,反正现在的情形是,蜜蜡棺中所有的小红丝虫都挂在我的身上。 而我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溶解掉了。 “齐齐齐爷,之前外头就一直有传言,说说说,说陈家在做生生化实验,会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个啊。” 那个贪婪鬼留着一把山羊胡须,鼻梁上面挂着一副黑框眼镜,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啊。 “齐爷,还是先溜为敬吧,你看这个虫人,根本就不是人类,肯定是陈老头用他家的仆人去做的实验,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未知的病毒,我们没有必要为归一院卖命的。”是另外一个男子说道。 我看着那个领头的有点壮硕的被称为齐爷的人,好像还有点犹豫,应该是舍不得眼前这块万年的蜜蜡。 所以,我只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在蜜蜡棺中站起身来,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巴。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从他们三个人的脸色可以判断,我目前应该是一个及其恐怖的怪物吧。 满脸横肉的齐爷,见到此状,没有顾上他的两个手下,拔腿就跑。 小眼镜的贪婪鬼,退一下子就软了,直接地在地面上爬着。 那个没有什么特色的男子,原本也是特别溜就要往前跑的,但是,被在地上爬的小眼镜贪婪鬼绊了一脚,瞬间也摔倒在地上了。 人在死亡的面前,爆发力总是惊人的。 尽管爬的爬,摔的摔,他们两个人还是跟在满脸横肉的齐爷身后,快速地就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了。 看到他们三个人逃命似的跑远了,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我抖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原本攀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小虫子,纷纷地掉落了,露出了赤裸裸的肌肤。 让我震惊的是,我的身上,居然已经被这些小虫子,啃咬得啃啃哇哇的了,几乎是没有任何一寸肌肤是完整的。 我从蜜蜡棺中爬出来,想找一下这地下室里头有没有什么衣服可以遮体,不然的话,这副模样走出去,会立即就被人带去精神病院的。 可是,我在这座跟书房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地下室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衣物。 无奈之下,我只能将麻布窗帘给扯下来,然后胡乱地披在自己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头顶上,有一丝的声响。 难道是归一院的那一批人又重新杀回来了吗? 刚刚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带着枪的,这会儿如果去喊人了然后杀回来,我就只能是束手就擒。 难道,又要回到蜜蜡棺中装尸变吗? 一想到那些虫子,我就恶心地难受。 但是保命要紧啊,所以,我只能无奈地又挪回到了蜜蜡棺的边上。 虽曾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棺中哪里还有那些如蚯蚓那般的红色小虫的影子啊,就只剩下了一滩浑水。 这会儿连尸变都装不下去了,只能站着等死了。 还没等我这句话想完,一抹黑色的影子就从顶上落了下来。 让我意外的是,居然是陈默。 “陈默,是你啊。”我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周沧,我看到药房和书房已经被他们攻破了,以为你肯定是被他们带走了,没想到你居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陈默也有点意外地说道。 “陈默,是这蜜蜡棺中的小虫子救了我,我的身上爬满了那些红色的小虫子,所以他们以为我是外祖父实验室里头变异的生物呢,”我有点兴奋地说道:“外头的情形怎样了?” 陈默看了我一眼,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周沧,你一定要撑住,外祖父已经不在了,他们带走了姑母还有那四枚星盘。”陈默说着,眼眶已经涨红了。 “什么,陈默,你说什么,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对于这个答案,我是真的难以接受。 “陈宅是戒备如此森严的一所宅邸啊,况且里面的机关暗道这么多,怎么会说被攻破就被攻破了。”我几近癫狂地喊道。 “是母亲。”陈默低低地说着,猛地就抱着头蹲下了身子。 原来是有内应。 而这个内应,又偏偏是陈默的母亲。 我的心在滴血,却不能进行任何的嘶吼。 大概静默了有两三分钟吧,陈默站起身来。 “周沧,现在还远不到我们能够伤心的时候,归一堂此行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你。而他们带走了姑母,目的也是为了你,我们要尽快地离开这里,然后在他们之前寻找到祭祀星盘的方法,这样我们还有点筹码在手上,不然的话,姑母在他们那边,我们会很被动的。” “好,那我们快点离开。只是没有通行证的话,我们如何进得去木斯塘呢?”我说道。 “放心,我有办法,木斯塘从一开始就不是归属于尼泊尔的,只是后来被尼泊尔收归在它的国土之中而已,因此,总还是有别的路的。”陈默好像特别笃定地说道。 “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快点走吧。” “现在整个陈家都是归一院的人,我们这么上去,立即就会被发现的。所以,要走另外一条路。”陈默说道。 “另外一条路?” 陈默看着我,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地图。 “这是祖父前两天告诉我的,他好像早有预感那般,他跟我讲,如果有一天,陈家遭遇不测,就让我去药房当归那个药柜中取出这张地图,然后从地下密道逃出去。” 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地图摊开。 第393章 逃难(三) 我见状,也急忙地凑了上去,还顺带地将身上的麻布窗帘给拉了拉。 这个时候,陈默好像才发现了我的身上裹着窗帘的样子,有点意外地说道:“周沧,你这身上的衣服呢?” “你这才发现我没有穿衣服啊,都融化在蜜蜡棺里头了。”我无奈地说道,“我的这副模样,等会儿要逃跑的时候,也是一个大问题啊。” “这一路上,看看能不能顺带着拎走几件衣服给你换。”陈默说着,眼光又回到了地图上面了。 地图是用羊皮纸绘制而成的,一眼就看出来是陈家的家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右上角却是用我看不懂的文字写了一小行字。 我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陈默,只见陈默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思嘱着什么。 “陈默,这地图,有何问题吗?”我看着他的神情,好像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这个地图,可能不是陈家的家图。”陈默听完我的话,轻轻地说道,但是头却没有抬起来。 “不是陈家的家图,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觉得这图就是陈家的家图啊。”我说道。 “周沧,我有一个想法,虽然匪夷所思,但是也是对这张地图唯一合理的解释。”陈默说这话的时候,是抬起头来看着我的。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懦懦地问道:“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你刚刚说,这图就是陈家的家图,其实也没有说错,图上面的这些建筑物,确实是陈家建筑的平面图,但是你可能不了解这周边的山脉,根本就不是陈家所背靠的那些山系。”陈默说道。 “陈默,那你的意思是?”我听到这里,仍旧不明白,陈默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怀疑,这张家图,并不隶属于陈家,而是陈家在哪里得到了之后,再仿照这图画,建造出陈家大院的。”陈默说道。 他此言一出,我也是被惊到了。 “可是,陈默,这是为什么啊?难道说是这宅院建得特别好,陈家老爷子特别喜欢,所以才仿照其建造出一座一模一样的出来吗?” “外祖父将这张地图藏得这么隐秘,就能够证明这图的重要性,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第250节 “那陈默,你能从这张图上所描绘的山川大河,看出来这个地方大概是在哪里吗?”我问道。 陈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到她这样,我不由得也凑上去看了一眼。 之前刚刚看到这张地图的时候,我的全部注意力都是在这图的建筑物上面,所以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山川河流。 可是这会儿,我这么看了一眼之后,却惊讶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陈默看到我突然间的表现,也就已经明白了几分了。 “周沧,你看出来什么是吗?”他拉住我的手胳膊,语气有点急切地问道。 “陈默,我再仔细地看看,后面的这座山,我看过。”我说着,条件发射地就往前走,然后将原本平铺在竹制书桌上面的羊皮地图给拿起来凑近看了。 大概仔细研究了有五分钟之后,我几乎已经能够肯定了这地图上的地方,是在哪里。 我见手中的羊皮地图轻轻地放下去。 “图上绘制的这个地方,在云南,我奶奶的家乡。”我轻轻地说道。 一提起奶奶,我的胸口总会涌现出一股难以言状的痛楚。 “你奶奶的家乡?” 陈默重复了我这几个字,我知道他可能是心里头有点疑惑,因此便继续解释道:“我奶奶很擅长山水画,父亲的绘画天赋,大概就是源自于她吧,只是,她永远都只画一片山川,奶奶说,那是生养她的地方,也是她一辈子都在怀念的地方。” “就是图上的这片山脉吗?”陈默听完我的话之后,继续问道。 “不,这图中只是山脉的一小部分,奶奶画的,应该是她的家乡。”我说道。 “周沧,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先确认一下,奶奶是摩梭族,而且她的家乡还流行着走婚,在云南地区,还盛行着走婚的摩梭族,大概就在泸沽湖周边,那个地方我很熟悉,不是途中所绘制的这一处山脉的。”陈默说道,食指的指腹还轻轻地从眼皮地图上的峰尖摩挲而过。 “陈默,奶奶虽然是摩梭族,但却是里面非常特殊的一支,奶奶他们的族人是在贵州地区举族迁徙过来的,一直隐居在云南的大山之中,所以,跟泸沽湖畔的摩梭族,可能是有点不同的。”我继续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觉得祖父在如此紧急的关头将这张羊皮地图交给我们,肯定是别有用意的。”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计划好了要去木斯塘吗?难道要临时变卦,改成去寻找奶奶的家乡么?”我问道。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木斯塘可能有祭祀星盘的方法,所以血洗陈家的那一批人,肯定也是会去木斯塘的,我们这样贸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陈默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我们就反其道而行,去云南寻找这地图上的地方,如果这里真的是奶奶的家乡的话,兴许我们也能够找到一星半丁关于祭祀星盘的方法,因为奶奶的族人,原本也是会定期祭祀他们手中的那一枚新盘的。”我说着说着,居然就有点激动了。 “周沧,我也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陈默看着我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头顶上的书房,好像又有一点声响传来了。 陈默立即就将羊皮地图给收起来装进衣袋中。 “陈默,那些人不死心,还在打着蜜蜡棺的主意,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我嘴上虽然是冷静地说道,但是心里头还是绷不住的紧张。 “这个时候,只能铤而走险了,我们从水路进入后宅。后宅的水里有很多的水鬼,他们不敢擅自行动,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走。”陈默说道。 “陈默,我的水性没问题,只是这后宅沼泽地上的水鬼,真的是会拖人的后腿,妥吗?”我一想起自己脚踝上面的那一对白骨手掌脚铐,还是会不自觉地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这里还有一枚却鬼丸,你带在身上。”陈默说着,将一个红色的小袋子给我递了过来。 “你将唯一的一枚却鬼丸给了我,那你该怎么办呢?”我没有接过小袋子。 “你放心,我从小就在这院子里长大,那些水鬼早就认识我了,而且我以前都会长时间待在药房里头,身上多多少少也带有了那种味道,所以,这却鬼丸你安心地带着。”陈默说道。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他已经不由分说地将那个红色的小袋子系在我的胳膊上面。 就在这个时候,上面的说话声,也近了。 “这下头好像有人。”是那个贪婪鬼在说话。 “快走,”陈默说着,将我朝前面一拉。 瞬间,我的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入了黑暗里头。 第394章 逃难(四) 紧接着,我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液体之中。 这是沼泽地上面的水吗? 为何会如此之凉,气候才刚刚入秋啊,而且南方的秋天,很多时候还是有秋老虎的。 而现下触碰在我肌肤上面的,感觉像是冰水混合物呢。 我的牙齿不住地上下打着寒颤,但是身体里头的力量却非常的大。 我蹬着双脚,让自己在冰水里面慢慢地游动着。 陈默不知道在哪里,这水里头又黑,我的眼睛又没办法自由地张开着,所以,只能用手在四周乱舞。 突然间,一个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一只手胳膊。 是陈默吗? 我用力地将眼皮张开,只是见到了前面有一团乱糟糟的头发,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在我低头的那一刻,我就立即明白了,这不是陈默。 因为我的胳膊上面,是一只满是皱纹的手。 我的心里头一惊,难道这一次遇上的是白骨手铐吗? 怎么总是那么幸运。 我的心态已经是有点要崩了。 虽然之前已经领教了白骨手掌脚铐的厉害,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所以,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还是奋力地挣扎着。 可是,枯萎手掌的主人力气特别大,我的整个人几乎就被他那样带着往前走了。 这手上的却鬼丸,真的是一丁点作用都没有,不但却不了鬼,还每次都把鬼都给招引来了。 我一边被那只枯萎的手拉着往前走,一边在心中暗骂道。 陈默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了,如果在没有回旋的余地的话,我可能真的就要被带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脚好像绊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啊,该不会还遇上了另外一只水鬼了吧。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既然你们都对我这么感兴趣的话,要不来上演一场蚌埠相争,看看我能否收一下渔翁之利吧。 但是,正当我在心里头嘀嘀咕咕的时候,水中的那个黑影子,却让我觉得似乎有点熟悉。 好像是陈默。 而他的胳膊上,也是有只手在抓着。 这只手,跟我同属于那一团看不到脸的头发的主人。 我们俩居然全军覆没了吗? 虽然我和陈默的距离很近,但是因为水又黑又浑浊,所以我没办法清楚地看到他的情况。 但是按照我的判断,他的情形,应该是比我还差,因为感觉陈默的整个身子都是软踏踏的样子。 这“头发”也不快一点弄死我们,而是这样一直拖拉着我们,不知道要朝哪里去。 渐渐地,我身体里的能量也好像消耗尽了那般,就整个人任由“头发”摆布,一点一点地往前蹬着脚。 不知道在冰水里面飘了过久,反正我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被一阵强光给照射得清醒起来的。 继而,我胳膊上的那只枯萎手对我用力一拉,随后便觉得后背好像有什么东西给垫住了。 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四周暖烘烘的,芦苇荡里头飘扬的芦花从我的鼻尖扑过。 我没忍住,很大声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一声的“阿秋”,像是将我五脏六腑中的浊气全部都给涤荡出来了,骤然间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周沧少爷,您醒过来了?” 一阵声音轻轻地传来,听得出来是这音调是压了又压的。 我的眼睛睁开来,看到的是满脸血垢的如嫂。 “如嫂,”我喊了一声,但是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哑了,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这透过声带震动发出来音色,竟如同锯齿拉过树干那般,“哑哑哑哑”的。 “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我们二老,总算是对得起陈家。”如嫂说到这里的时候,咽喉已经发硬,她用手捂住自己在颤抖的嘴巴,半句话都没办法多说了。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是身体又烫又软,根本没办法动弹。 “您别动,少爷也在这里,”如嫂一下子就知道了我在想什么,急忙说道。 我用力地将头给朝着另外一边转了过去,见到与我并排躺着的陈默。 但是,虽然他也在,可是情况看起来却不是特别的乐观。 虽然我侧着脸只看到了一半,但是陈默的半边脸色,是铁青的,脖子上面左一块右一块的乌青。 好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刑罚那般。 “如嫂,陈默这怎么了?”我终究还是挣扎着坐起身来。 可是这一坐,看到的情况就更加严重了。 我一边问着如嫂,一边将陈默贴在身上的衣服撩开。 眼前的一切,将我惊得久久都合不上嘴巴。 我好像是第一次领略到了体无完肤这个词语的恐怖性。 陈默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鸡蛋大小的乌青,乌青与乌青之间,有明显的界限,却没有相间隔的空间,几乎是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陈默,”我没忍住眼角就滚出了烫热的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水鬼打的。”如嫂说道。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一样是被那只枯萎的手拖着往前走,但是我的身体却完好无损,而陈默却遍体鳞伤,原来竟是那一枚小小的却鬼丸护了我的周全。 第251节 “陈默,陈默,”我晃动着昏迷不醒的陈默,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在我的眼中像是溃堤那般奔流而下。 “周沧少爷,周沧少爷,您别这样。”如嫂握着我的两个肩膀,轻声说道,“虽然我们已经出了陈家,但是这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您一定要克制住。”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骤然间就忍不住了。”我一边啜泣着一边说道。 “别伤心了,小少爷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总算老太爷好人有好报,他捡回了一条命,就是眼前身体太虚了,没办法立即醒过来。陈二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如嫂说到这里,再一次哽咽了。 “陈二,陈二怎么了?”我有点不解地问道,怎么突然间提到陈二呢? 难道说,我像是焕然大悟那般,昨天晚上一直拉着我们往前走的那一团“头发”,就是陈二么? “如嫂,是陈二将我们带出陈家的是不是?”我有点焦急地问道。 如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力地点了点头。 “昨晚那一伙杀千刀的突然闯进来,他们有枪有手铐,陈家根本就抵挡不住。老太爷为了保护大小姐,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了。”如嫂说到这里,又开始伤心,说不下去了。 我蹲在她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部,给她顺了顺气。 过了半响,她才将情绪平复下去,然后继续说道:“陈家人杀的杀,抓的抓,东西也全部被带走了。你是陈家好几代人的心血啊。陈二跟着老太爷多年,眼色也是超群的,所以这伙人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悄悄地藏起来了。” 好一个活头的陈二啊。 “后来,陈二通过暗道找到了我,他说情况有点不对劲,让我先从暗道离开陈家,还交代我准备一些东西,然后让我在这里等着。” 如嫂说着,又停了下来,看得出一直在深呼吸稳定情绪。 “我在这里等了一夜,天微微亮的时候,就见到陈二拖着你们俩从芦苇荡中飘过来了。” “原来,竟是陈二救了我们。那他人摁?”我问道。 “他回陈宅去了,陈二说五岁的时候就被老太爷收留了,他照顾了老太爷一辈子,临了了,也要跟老太爷在一块,想到下面继续照顾他。” “可是,陈二如何知道我们会在那里呢?”我继续问道。 “他说你在老太爷书房的密室中治病,小少爷是不会放任你在密室中自个儿逃走的,而从密室里面逃出陈家的路,就只有冰窟这一条,所以就在那里等着你们。” “陈二真的是有情有义之人啊,”我听完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陈家的风水好,养出来的都是好孩子。只是,”如嫂说着,又开始掉眼泪了。 我急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然后说道:“如嫂,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去哪里呢?是不是要先送陈默去治病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俩同时看到,陈默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第395章 逃难(五) “陈默,”我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一把就抓住了陈默的手。 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陈默的手居然这么冷,就像是一块冰那般。 我被他的手这么一冰,居然条件反射地就松开了。 陈默的手被我抓起又放下,可能是有点被摔疼了。 我是听到了他沉沉地呻吟了一下的。 “陈默,陈默,你醒了吗?”我心里头又喜又心疼。 这好好的一个人,在冰窖里走一遭,几乎已经去掉了半条命了。 “嗯,”陈默从喉咙里头发出一声闷响。 “陈默,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还非常虚弱,如果你听得到我的话,就像刚刚那样,动一动手指头就好。”我重新握住陈默的手,附在他的耳边说道。 我的话刚刚落音,陈默被我握在掌心的手指头,就轻轻地动了一下。 “好,那我现在开始问你的问题,如果你认可的话,便像刚刚那样,动一动手指头。”我说完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陈默像刚刚那样,又微微地动了动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陈默的手指会动,就证明他的脑袋是清醒的,但是我看到眼前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只剩下几个指尖会活动,突然间就悲从中来。 我用手捂住嘴巴,不然自己哭出声来。 而在一旁的如嫂,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努力地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开始问第一个问题了。 “陈默,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们带你去治病呢?” 我的话刚刚说完,陈默的手指立即就动了动。 “好,我知道了,不冒险带你去医院也没问题,但是你要答应我们,一定要有强烈的求生意志,这样才能够快一点好起来。” 我感觉到他的指腹在我的掌心轻轻地擦了一下。 “那我开始问第二个问题,就是你希望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我想了一下,有三个地方可供选择,第一个是之前就已经拟定的木斯塘,第二个是去云南,寻找奶奶的故乡。但是,此去云南千里迢迢,而且陈家已经没办法给我们提供强大的经济支撑了,而你又负伤再身,所以我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向温家寻求帮助。”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陈默的手突然猛地动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是赞同我这个想法,还是反对我这个想法。 “陈默,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之前通过与湘玉的交谈,我大概了解到了,温氏家族就在鄱阳湖附近,距离陈家所在的永修县,距离很近,所以寻找起来应该不是很难,而且温家是拥有星盘的八大家族之一,之前温家也参加过多次的大祭,或许他们是知道许氏家族的具体地址在哪里。而且在此期间,你也能够安心养病。” 我说完之后,陈默的手指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我的掌心,一动也不动。 好奇怪,我觉得这个想法应该是目前我们这种状态最佳的选择,真的是想不明白陈默到底在忌讳着什么,而他现在这副模样,我没有办法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真实是急死人了。 过了半响,我几乎都要放弃这个想法了,没想到陈默的手指,居然微微地动了一下。 他这是妥协了吗? “陈默,你这是同意我先去投奔温家的这个说法吗?”我仍旧没有那么的确定,于是再问一遍。 这一次,陈默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在我的话刚刚说完之后,手指便立即就在我的掌心动了动。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立即就行动啊。之前在鄱阳湖老爷庙的时候,庙祝就是湘玉的叔父爷,我们或许在他的口中,就能够了解到温家到底在哪里,想必也应该是一个大家族。”我说道。 “周沧少爷,您说的是老爷庙里头那个老庙祝吗?” 这个时候,如嫂突然发问。 “是啊,如嫂,你是不是也认识他。”我问道。 “是啊,早年陈二喜欢去鄱阳湖钓鱼,因此我经常去鄱阳湖边上的老爷庙祭拜,老庙祝一个人孤苦伶仃,因此我祭拜后,经常将祭品留给老爷子,这样一来二去,便也就熟识了。”如嫂像是浸入了遥远的记忆。 “这样就真的是太好了,如嫂,我们立即就出发去鄱阳湖,老爷子会治病,兴许能够将陈默给治好呢。”我激动地说道。 真没想到,居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是开心得太早了,如嫂接下来的话,立即就让我像是跌入了冰窖那般。 “寻不到了,老爷子早在两个多月前,去世了。” 如嫂的话,让我呆在了原地,久久都缓不过神来。 两个多月前,那岂不是我们离开鄱阳湖没多久,老爷子就去了。 虽然跟老庙祝只有短短几天的接触,但是一想到又有一个跟星盘有关的人不在了,我的心里头还是涌现出阵阵的难过。 就在这个时候,掌心里的手指,在我出其不意之间,居然动了一下。 而这一下,跟之前的很不一样。 “陈默,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我握着他的手指问道。 我能够感觉到,陈默的手指,一直在我的掌心里蠕动着。 陈默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说。 于是,我灵机一动,将自己的掌心摊开。 果不其然,陈默的指尖开始在我的掌心里划动着。 他的动作很慢,几乎每划一笔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那般。 更加糟糕的是,我的感悟能力很差,他画完了第一遍之后,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陈默,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出来。”我有点尴尬地说道。 但是,陈默好像有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画一次了。 我只能根据根据刚刚他画的那个模样,进行盲猜。、 然而,也不算是盲猜吧,我是有经过一番推理思考的。 刚刚我们是说道了温家的老二,也就是湘玉的叔父爷去世的时候,陈默就突然有反应的。 所以他在我掌心比划的,肯定是与温家有关。 我们原本是打算要去找老庙祝询问关于温家的一些事情的,而偏偏老庙祝又去世了。 因此,陈默会不会是想告诉我,出了老庙祝,我们还可以去找谁。 湘玉的爷爷在神堂湾洞穴之中也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温家我们所知道的,就只剩下那个不理世事,避世一生的湘玉的父亲。 回想一下刚刚陈默在我掌心比划的,跟父亲这个词似乎也特别的接近。 推理到了这里,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陈默,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去找湘玉的父亲呢?”我激动地问道。 我的话刚刚说完,陈默的掌心,在我的手心里微弱地动了一下。 “好好好,我知道了,陈默,我们去找湘玉的父亲。”我握住他的手音量有点高地说着。 但是,陈默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手也愈发冰了。 “如嫂,陈默的情况好像不大好,他又让我们带他去医院,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温家人,不然的话,我怕他会有危险。”我对着边上正看着陈默愣着发呆的如嫂说道。 “周沧少爷,我倒是听说过,有一处姓温的人家,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如嫂低声地说道,像是在回忆温家人的一切。 “他们家有一个女儿叫做温湘玉,是一个特别能干的女孩子,在外国留学呢。”我尽量地将如嫂可能听到的信息对她说道。 “哦哦,你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了,他们家的独女就是一个留学生,就是这家人。”如嫂说道。 “那真的是太好了,如嫂,他们住在哪里呢?”我急切地问道。 “就在沼泽地后面的那片竹林里,温老太早年去世了,剩下一个有点疯疯癫癫的温老头,住在竹林里面的一个小平房,他们家一直编竹制品为生,老太爷看他们可怜,所以宅子里很多的竹制品,都是从他的手上购入的呢。”如嫂说着,眼睛直挺挺地看着沼泽地深处陈宅的方向,我知道她心里头还一直在惦记着那个地方呢。 “不管怎样,你先带我们去找这个老头子,从湘玉的口气中不难听出来,她的父亲其实对于星盘的很多事情,是了解的。”我说道。 第252节 “好,那周沧少爷,你和少爷就待在这船舱中不要出来,我到外头撑船去。”如嫂说道。 “如嫂,走吧,陈默就我来照顾就好。” 我看着如嫂钻出船舱的背影,听着沼泽地上面秋分吹过芦苇荡的声音,心中默默地祷念着:外公,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顺利找到温家,在云南顺利找到祭祀星盘的方法,我发誓,一定要将这个可怕的组织捣碎,不要让其再为害人间了。 第396章 逃难(六) 在小船的摇摇晃晃之中,我居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后来,我是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了。 “竹疯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找你呢?”是如嫂的声音。 竹疯子,是湘玉的父亲。 我立即就从朦胧的睡意之中清醒过来。 “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以为,在沼泽地走穿梭,就能够逃得过那些航拍小飞机的眼睛吗?” 原本在如嫂的描述之中,我以为湘玉的父亲应该是一个粗矿的农村男子。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听到的却是一个温文儒雅的音色。 我没忍住就钻出了船舱。 眼前的男子,更加让我眼前一亮。 虽然是刚刚入秋,但是男子已经床上了棉麻的长衣长裤,是褐灰色的。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斗笠,几乎将他的眉眼都给遮住了,但是,却仍旧掩盖不住其脸上出众的气质。 怪不得能够培养出一个能在让斯坦福大学看上的女儿。 我站在船舱上盯着他出神,以至于忘却了作为晚辈,要打声招呼。 “许淡音用命去呵护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孩子吗?” 竹疯子说着,就背过神去,将手中长长的竹蒿插入沼泽地的淤泥里。 “温伯伯。”我急忙喊了一声。 “陈家有难,您就忍心袖手旁观吗?” 眼前这个男子,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是双眼炯炯有神,甚至是带着犀利的眸光,怎么会是神志不清的人。 如果说他真的是有不正常的行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参与到星盘的纠纷之中,所以才会装疯卖傻。 “如若我想袖手旁观,此刻我是在竹林里喝着小酒磕花生米了。”他淡淡地说道,顺带着将竹筏朝着芦苇荡的深处划了进去。“还是叫我竹疯子吧,这些年,这个名字挺多了,我早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 “如嫂,快点跟上,他在给我们带路呢。”我说道。 就这样,我们跟在竹疯子的后面,在芦苇荡里头绕了大半天,直到天色渐暗,我们的小船,才慢慢地靠岸了。 “竹疯子,你这是在搞什么啊,在这芦苇荡之中绕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呢,原来还是回你的老窝啊。”如嫂一边说着,一边将帮着我将陈默扶到我的背上。 陈默依旧是昏迷不醒,这一天,我喂了好多次水,他都喝不下去,脸上的气色,也越来越差。 如果再这样滴水不进的话,恐怕要再撑三天,都成问题了。 我背着陈默,如嫂在身后扶着他,稍微减轻陈默在我后背的重量。 竹疯子则一直走在我的前面,不远不近的,是有意在等着我的。 原本以为,背着陈默走山路,可能没一会儿我便会给累趴下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心不跳气不喘地一口气就爬到了竹疯子的家里头。 真的是想如嫂所说,是一座小平房,但是,从门口的那株错落有致的杨桃树,我便知道,这座小院子也是经过精心打造的。 果真,院门一推开,就有一股淡淡的新鲜木材的香味扑鼻而来。 “竹疯子,你这院子里堆的是什么柴啊,味道这么香的。”如嫂忍不住就问道。 “荔枝木。”竹疯子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将他放到西边的屋子里头,你住隔壁的屋子。” 他最后的那句话,是对如嫂说的。 “真是个疯子,搞得像是我们欠你很多钱的样子。” 如嫂是个厉害的角色,虽然我们现在是落难了寄人篱下,但是她的嘴巴丝毫都不留人的。 好在,竹疯子也没有跟如嫂一般的见识,只是头也不回地就如了正屋之中。 我将陈默放到了西边的那间屋子的床上之后,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椅子上。 刚刚背着他一直在小跑都没有觉得累,这会儿陈默从自己的背上下来,反倒是觉得气喘吁吁了。 如嫂给我端来了一杯热水。 “周沧少爷,您受累了,快喝口热水吧,这一整天都没有口热的东西入胃,可别把你也给累坏了啊。”如嫂的眉眼之间,满是心疼。 这个时候我才猛地发现,好像自己的体力比之前好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在蜜蜡棺中待的这两天的效用。 一杯热水下肚之后,我的五脏六腑像是冰块被热量溶化了那般,浑身上下开始大汗淋漓。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门口好像有一抹人影,转身一看,是竹疯子站在了门口。 “温伯伯,”我立即站起身来礼貌地打招呼,生怕将奶奶的名声给败坏了。 但是,竹疯子却没有理会我,连点一下头都没有,而是径直地走到了陈默的床边,盯着他看了一小会之后,说道:“我给他施针试一下,但是如果不成功的话,你们今晚就将他拖到后山给葬了,我这个小院子里,可还从来没有死过人,晦气。” 他的话有点阴冷,听得我浑身的不舒服。 如嫂可就不答应了,立即就碎了他一口,然后说道:“你这个乌鸦嘴,信不信等会是我将你拉到后山给葬了。” “你去厨房煮饭吃,周沧留下来帮忙。” 竹疯子好像没有受到如嫂话语的影响,依旧用一副阴冷的语气说道。 如嫂嘟嘟囔囔了两句之后,还是出去了。 我看着如嫂走出去了,自己待在房间里,居然一度有点紧张,似乎是一个第一次进入校园的孩子,不知所措。 “留你下来不是让你发呆的,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扒下来,”竹疯子冷冷地说道。 我听他这么说,手忙脚乱地就将陈默身上的衣物,从外到里全部都给扒个干净。 竹疯子看着一丝不挂的陈默,脸色微微有点变化。 “哼。” 只听他轻哼了一声,然后似是无奈地说道:“作茧自缚,从古到今,谁能逃得过呢。” 我好像有点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因为沼泽地中的水鬼,原本就是外祖父养的,如今外祖父唯一的孙子被水鬼所伤,这不是他作茧自缚,又是什么呢。 他说完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小布包,与舅母的那一个,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我憋住没有说出口,想再进一步地确认。 竹疯子将布包轻轻地打开,果真,是鬼门十三针。 可是,竹疯子为何会与舅母用同一款的布包包裹那些银针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对我说道:“陈家孩子这病没那么容易治,要在你身上借个东西。” 第397章 逃难(七) “要借什么,只要能够治好陈默,我身上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我看着竹疯子,认真地说道。 “要用你的五滴血来润针。”竹疯子的眼珠,突然间就从陈默那里转移到我的身上,让我顿然觉得有一丝的不安。 “五滴血?我的血什么时候能够治病了?”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难道你们是真的以为陈家的沼泽地里头,真的是有水鬼吗?那些都是陈家老头编出来骗小孩子的话的。”竹疯子说了这话之后,嘴角居然浮现出一抹隐隐的微笑。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陈默身上这些密密麻麻的乌青,是从哪里来的呢?”我说道。 “当然是沼泽地。”竹疯子不知道在跟我绕着什么。 “你不是说沼泽地里头根本就没有什么水鬼,然后这会儿又说陈默身上的这些乌青,是因为沼泽地,这前后不是很矛盾么?”我看着竹疯子,有点不屑地说道。 “这哪里会矛盾呢?竹疯子在这沼泽地的水里头,放了些东西而已,所以你手上所佩戴的那一枚却鬼丸,才会给你形成防御的作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啊,最可怕的鬼,永远都是人制造出来的。” 竹疯子一边将布包里的银针一根根抽出来,然后放在酒精灯上面烧着消毒,一边低声暗语地说道,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我对话。 原来,却鬼丸是因为能够抵制沼泽地里头那些被外祖父刻意加入到里头的药物,所以我的身体才不会受到影响。 “这陈家老头子也着实是偏心啊,蜜蜡棺之中养了好几十年的火天虫,就这样全部都给了你这个外孙子,当真是一丁点都不留给自己的亲孙子呢。”竹疯子说着,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我被他和么盯着,有点不知所措,好像是自己抢了原本应该属于陈默的东西那样。 “好吧,已经扯得太远了,这五滴血,你肯不肯拿出来呢?”竹疯子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了。 “没问题啊,别说是五滴血,就算是要给将我这身血都给陈默,我都心甘情愿的。”我说着,便伸出手来,还顺势将衣袖子给卷了起来。 “不,五滴血就够了,分别是在你的掌心脚心还有天灵盖的地方,各取一滴血。”竹疯子幽幽地说道,然后已经在小布包里头抽出了一小根的银针。 我的心猛地就抽了一下,又是这五个地方。 之前舅母就是在我这五个地方各扎了一针,偷偷地给我下毒,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因此,我现在一听到这五处地方,心里头不由得就会“咯噔”一下。 “怎么,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身上所有的血都献给陈家这小子都没问题,现在一动起真格来,就在打退堂鼓了吗?”竹疯子说完之后,尾音还带了一丝的冷笑。 “谁说我打退堂鼓了,只要是能够救陈默,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是这五处地方如此的特殊,我哪知道你取了血之后,拿去干什么的,是不是真的去救陈默。”我越说底气越不足,因此音量也相应地越来越小。 “那你自己斟酌一下吧,如果最后还是觉得我取这五滴血是为了用作他处,那也可以不用鲜血润针,不过这治疗结果怎么样,我就没有什么把握了。”竹疯子将原本已经取出来的银针,又放进了小布袋之中。 “哎,别别别,我刚刚,”我见到他好像不想给陈默治了,瞬间就慌了神,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我刚刚只是一时紧张,所以用词可能有点不当,请您别跟我计较,要怎么取血,就请您扎针吧,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竹疯子饶有兴致地盯了我一小会之后,我都被看得心有点慌,眼睛不知道朝哪里放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开口了:“虽然你这娃娃本性敦厚,但到底是在周世德这混账东西手底下长大的,因此那老狐狸的老奸巨猾,你或多或少都学了点,孩子,我跟您讲,人在这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就是要看住自己的这一刻心,诱惑多了,欲望也大,因而很多时候就会迷失了判断的眼睛。”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布包里头的银针又重新地取出来,是一根大概有二十来厘米长的小银针,韧性很好,竹疯子将针头捏在指尖,整个针身都砸不断地颤抖着。 “我取血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得忍耐一下,如果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嗯哼一下,我会立即收手,将针退出来的。”竹疯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沾了酒精的小蜡纸,轻轻地擦拭着小银针。 “没事,我这皮实肉厚的,耐痛,你尽管扎。”我说着,就要弯下腰,将自己脚上的袜子给脱下来。 第253节 谁知道竹疯子却突然间嘴角微扬,像是在看着一个懵懂的话孩童那般:“刚刚我只是试探你一下,你放心,温氏的鬼门十三针,跟东北的余家不同,余家人心术不正,终究还是害人害己,过不了三代人。温氏的鬼门十三针,只为救人,从不害人。你把衣裳打开,我要取的是你的一滴心头血而已。” “心头血?你是说,要从我的心脏里面取血吗?”我问道。 “是的,陈家这孩子寒气已经逼近了五脏六腑了,如果没有极热的东西输入起筋脉之中与其体内的寒气相中和,只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他。你以为你手臂上的却鬼丸,就真的能够保你在完好无损地从冰窖之中走出来吗?最最主要的,是因为陈老头养了几十年的火天虫,全部都溶化在你的皮肤里面。所以,你就像是在漫天大雪的时候披上一层放水的貂皮那般,防水又防湿,因此才没有受到冰窖的伤害。”竹疯子慢慢地说着,眼珠子却一直在上下打量着手中那根有点长的银针。 陈默在明知道我的身上有火天虫的保护的情况下,还将唯一的一枚却鬼丸给了我。 想到了这里,我的内心忍不住一阵阵地难受。 “温伯伯,你取血吧,请您尽量救活陈默。”我用很平静的音调对着竹疯子说道,但是,内心已是一片波涛汹涌了。 我说着,已经将整件上衣都给脱下来了。 竹疯子听完我的话,没有开口,而是手中捏着那根银针,然后朝着我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我的边上,拖过来一把竹凳子,跟我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周沧,这个小瓶子你拿着,”他指了指放在竹制桌子上面的一个小瓷瓶,“等会儿我取针的时候,针尖会连带着将你心口的一滴新血给带出来,到时候你的手一定要快,在新血滴落的时候,用小瓷瓶给接住。”竹疯子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我对着竹疯子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抓过桌面上的那个小瓷瓶放在手中。 “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毕竟是在心窝上剜肉,你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竹疯子用的是一种特别柔顺的口气对我说道,恍惚之中,我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般。 “如果你实在是忍不了,就嗯哼一下,我会立即停下来的,凡事尽力就好,不用硬撑的。”竹疯子又嘱咐了一句。 “我明白的,温伯伯,您开始吧。”我轻轻地说道。 我的话说完之后,竹疯子就抬起手来,将手中那根长得有点过分的银针的针尖,轻轻地将我胸前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挑破。 其实是不痛的,就像是不经意间被蚂蚁咬了一口那样。 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骤然间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398章 逃难(八) “放轻松,你越是紧张,等一会取血的时候,就会越难受,放平常心对待,就像是一次在医院普通的抽血那样。” 确实如竹疯子所说的那般,他的银针刚刚扎入我的身体里的时候,我的心就开始嘣嘣嘣地跳个不停了。 但是,虽然道理自己都懂,可是真正的实践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几乎是没有办法不紧张的。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还是原本银针就已经到了痛点,反正我的胸腔,突然间猛地就痛了一下。 这一瞬间,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眼中钉和肉中刺。 那种感觉,真的是用语言难以描绘出来的。 是一抽一抽的痛。 竹疯子手中的银针还在不断缓缓地朝里头推。 而疼痛已经从刚刚的一抽一抽,演变成为弥漫了整个的胸腔。 “还差一点,你还绷得住吗?” 我觉得自己的五官已经完全地扭曲在一块,想必竹疯子也是看出来了,所以才有那么一问。 “没事,我还能够忍受,温伯伯,您别管我,给陈默治病要紧。” 我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因为疼痛而落下来的,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朝着我的眼睛里面钻。 眼珠子瞬间就被汗水辣得蹦出眼泪来了。 竹疯子听了我的话之后,也没有心慈手软,猛地用力将银针一推。 骤然间,我觉得自己浑身的筋脉都朝着心脏的方向集结在一块儿,有种力量似是要冲破我的心脏那样。 紧接着,竹疯子开始取针了。 他的食指和拇指将插在我心脏上面的那根银针上轻轻地搓着。 一边搓一边连带着往外啦。 而那一股集聚在我胸膛里的力量,像是被银针牵引着那般,也在慢慢地往外挪。 但是,这一撮一撮的痛,可能比刚刚所有的疼痛加起来,还要多。 我浑身上下,已经大汗淋漓了。 头像是被谁用一条绳子紧紧地勒住那般,痛得我已经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手脚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也开始发抖了。 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地叠加起来。 如果说刚刚扎针的时候我是咬紧牙根挺过来了,那么这会儿,我可真的是快要忍不住了。 可是,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陈默,就猛地将嘴唇咬紧,把刚刚那一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呻吟,硬生生地又给吞了下去。 “周沧,准备好了,我要拔针了。” 就在我觉得整个人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竹疯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只能将周身不知道从哪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的那些疼痛给强忍住,把手中的瓷瓶放到了我胸口银针扎入身体的位置。 “准备好了,一、二、三,起。” 竹疯子大喊了一声,我已经有点朦胧的双眼似乎是见到了一抹红色。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抬手,将瓶口朝着那一抹红色对准了过去。 随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和陈默并排躺在那张床上面的。 竹疯子刚好伸手,将扎在我人中的一根银针给拔了出来。 “醒了醒了,竹疯子,周沧少爷醒了。” 站在一旁的如嫂激动地抓着竹疯子的肩膀说道,眼角已经有泪水溢出来了。 “我有眼睛看着呢,还有,你别碰我。”竹疯子依旧操着一副冷淡的语气,但我还是捕抓到了他眸光之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看起来,也是一个口硬心软的人儿啊。 “温伯伯,陈默怎么样了。” 我从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仍旧是保持着我取血的时候那一幅姿态的陈默,心中不由得上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有你的那一滴心头血,死不掉的,只是暂时还没办法醒过来,明天天一亮,你跟我到后山找几样草药回来,煮点青草水喝,大概就能够起来了。” 竹疯子说着,弹了弹衣袖,然后站起身来。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如嫂,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已经坐起来的我,好像是思嘱了一下,然后说道:“今晚你最好别睡得太死,他如果有什么异常的反应,立即来跟我讲,我就在正堂的偏角的房子里睡觉。” “好的,好的,温伯伯,那我今天晚上不睡觉,就守着他。”我说道。 “那也不必,你给了一滴心头血给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别等会他好了,你倒下了,我可声明,没有那么多精力给你们治病的。”竹疯子说道。 “哦,好的,温伯伯,我记住了。”我被他这么当头就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有点气馁地说道。 竹疯子挥了挥衣袖,然后离去了。 如嫂见到竹疯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立即就坐到我的床沿边上,然后说道:“周沧少爷,竹疯子说你今天饮食需要清淡,我给你煮了鸡蛋粥,现在给你端过来吃。” 她拉着我的手,就像我是她的孩子那样,说话之间,眼眶红了两次,声音也一直哽咽着。 “如嫂,”看到她那副模样,我真的很难过,因此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我没事,外公将陈家最好的药都给我了,所以我的身体硬朗得很,你放心,不信的话,你等会儿看看,我能吃得下三碗鸡蛋粥呢。” “好好,那我现在就去把粥给你端来,你就坐在这床上面等着我,不要动啊。” 如嫂听到我的话之后,一边用衣袖子擦着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朝着厨房奔去。 我看着如嫂的背影,突然间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无论走到何处,总是有人会护自己的周全。 无论是鸡蛋粥还是蜜蜡棺,都是给予的人满满的爱。 过了没一会儿,如嫂便端着一个大砂锅过来了。 她给我盛了一碗,然后端到我的床边。 “快吃吧,我一直在锅里头给你温着,这会儿刚刚好呢。”她轻轻地说道。 我接过如嫂手里的粥,狼吞虎咽。 这好几天都没有一丁点东西下肚,人是真的饿了。 我没有食言,吃了三大碗之后,在将饭碗递给如嫂的时候,一不小心还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如嫂看到我这样子,笑眯眯地说道:“看来是真的饿了呀。” “如嫂,谢谢你啦。”我说道。 “您是少爷,我是下人,怎么跟我说谢谢呢?” 如嫂说完之后,心满意足地将锅和碗都端去了厨房,可能还没来得及洗,便又折返了回来。 “如嫂,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就去休息吧,你也是跟着我们折腾了一天一夜的,这会儿肯定是累坏了啊。”我对着盯着一对黑眼圈的如嫂说道。 “没事,我这干活干习惯了,这一天一夜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听竹疯子说你为了给少爷治病,也是受伤了,所以今天晚上我来守夜就好,你就安心地睡觉。少爷如果半夜有什么反应,我会第一时间将你给喊醒的。”如嫂说着,已经拉了一张凳子在床边上坐了下来。 “如嫂,这使不得,今晚我来照顾陈默就好,你去睡觉吧。”我觉得不能够再让眼前这个中年女子为我们操劳了。 如嫂的嘴巴就要张开,可能是还想说点什么吧。 这个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各司其职,如嫂,你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比较好,今晚的事,你是插不上手的,我也不会让你插手的。” 我和如嫂同时地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到竹疯子换了一身白色的棉麻衣裳,此时正衣袂飘飘地站在门口,瞪着如嫂说道。 “你这疯子,又在这里发什么神经,我照顾两个少爷,用得着你来这里指手画脚的吗?”如嫂的嘴巴也厉害,立即就怒怼了回去。 但是竹疯子却没有再开口了,而是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如嫂。 第399章 逃难(九) 第254节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不让步。 气氛很是尴尬。 大概就这样僵持了有三分钟左右吧,我隐隐地觉得如嫂好像快要顶不住那样。 我怕等会儿会没办法收场,于是便开口了。 “如嫂,我可以照顾好陈默的,你放心,你昨晚和今天一直在忙活,眼皮子一下子都没合上,你今天晚上就好好地去休息,明天一早才有精神照顾我们啊。” “周沧少爷,你和少爷两个人都有伤在身,这会儿叫我老婆子去睡觉,我怎么睡得着呢,你这竹疯子,就真的是一个疯子,一丁点人情味都没有。”如嫂对着竹疯子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决定了,今天晚上亲自给陈家这小哥守夜,你们该干嘛就干嘛,烦死了。”竹疯子说着,快步地走开。 我和如嫂两个人相视一一眼,然后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个已经年近六十的老头子,生气起来,气嘟嘟的样子,还真的是有点可爱啊。 “如嫂,既然竹疯子一直这么坚持着,还要亲自来给我们守夜,因此你还是安心地去睡觉吧,你如果坚持要在这里的话,按照刚刚的那副情形,可能我们几个人今晚都不用合眼了。”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喊醒我啊,小少爷还在昏迷不醒,我这心实在是放不下呢。”如嫂说着,看了一眼陈默,又要抹眼泪了。 “如嫂,你放心吧,我看温伯伯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陈默吉人天相,自会没什么事的。”我又劝慰了如嫂一句。 “但愿如此吧,那我就先回房间了,免得等一会儿跟那竹疯子撞见了,又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的。”如嫂说着,才终于缓缓地从竹编圆凳子上面站起身来。 “您安心睡吧,明天一早,我们俩又是活蹦乱跳的了。”我对着如嫂说道。 如嫂还是有点不舍得地看了我们一样,然后才离开。 就在如嫂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竹疯子刚好背着一张竹编小长凳在门口跟如嫂相遇。 两个人相见两不欢,没有打招呼便各自地背过身去了。 我坐在床上面看着这两个人,不免觉得有点好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真的有至于这样吗? 竹疯子没有理会我脸上有点憋不住要笑出来的表情,将背上的竹编长凳子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随后和衣躺了上去。 “温伯伯,还是我去凳子上面睡吧,”我说着,就要从床上面挪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是仰面而躺的竹疯子,瞬间就转了个身,被朝着我。 他是用这种方式在拒绝我! 我一下子就不敢动了,保持这一只脚垂在床沿边上的姿势。 “上一辈人,甚至是好几辈人都撞得头破血流的事情,有多少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到了你们这一代人倒好了,争先恐后地想要去参与,果真是报应不爽啊。”竹疯子双手抱在胸前,轻声地说道,像是在似睡未睡之间。 我听着话,好像又是一个想跟我聊往事的知情者,立马就来劲了。 “温伯伯,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将原本垂在床沿边上的那条腿顺势就给收了起来,然后盘腿坐在床沿边上。 “温家世世代代都在这鄱阳边上守护着那枚由温氏家族保管的星盘。沼泽地上面时常有水患发生,这里一带的民生多为艰难,陈家人在这里建宅之后,治理水患,修桥铺路,深得这一带民众的爱戴。当时,陈家的次子,也就是陈豫让主动来与温家交往的时候,温氏的族长,也就是我的父亲,当然是非常欢迎的。可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目的,甚至是陈家在此修建宅邸的目的,都是为了星盘。” 竹疯子像是在讲一件别人家的往事那般,用一副平淡得出奇的语气说道。 而我却听得心惊胆跳,生怕会听到什么与外祖父的描述不同的信息,从而破坏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在与陈豫让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早在东北老家的时候,就已经对星盘进行过一次洗劫式的掠夺,同时,我也开始警惕起来。但是,陈家的力量太强大了,又善于笼络人心,他们在沼泽地上建宅还不到三年,温氏家族已经有超过一半以上的人的生活来源,是依赖于陈家的。因此,我和父亲虽然知道他们的目的,却也无可奈何。陈家善于用阳谋,其实这才是最厉害的谋略。” 竹疯子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有一点点的感伤。 他翻了一下身,有仰面躺在竹编长凳子上面,头枕在交叉的双手上面。 “后来怎么样了?陈家对于温氏家族手里头的那枚星盘是势在必得,而你们又对陈家无可奈何。”我敲着竹疯子一直盯着屋顶出神,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和父亲都感觉到了温氏的族人好像已经渐渐地站在了陈家那一边,甚至有为数不少的部分族人提出来了,将星盘交给陈家,因为陈家给了温氏族人很诱人的条件。这些年来,星盘一直藏在鄱阳湖地下,对族人没有产生任何益处,而沼泽地里头恶劣的自然条件,让温家人绝大多数都是贫困的,陈家让族人第一次尝到了吃饱饭的滋味,欲望便助长了族人的胆量。” 竹疯子说到了这里,胸膛开始上下起伏得厉害,像是有一股气憋在里头,就要冲口而出那般。 他突然间坐起身来,然后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 而我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慢慢地等着他平复情绪。 “后来,父亲为了保住他温氏家族族长的地位,居然将世代隐居在云南大山之中的许氏家族的位置告诉了陈家。” “什么?”我听到这话,激动得从床上站了下来。 原来许氏家族的位置,居然是竹疯子他的父亲,也就是湘玉的爷爷透露出去了的。 我突然就想起来,在神堂湾之中,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湘玉的爷爷那副凶残的脸。 “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立即觉得了事情不妙了。许氏家族其实是掌握了关于星盘最重要的信息,也就是大家一直都在寻找的祭祀的方式,而且他们手中的那枚星盘也是所有的星盘中最重要的一枚,位于乾卦,温家的这一枚,是位于震卦。” “所以,你不放心,因此跟着陈豫让一起去了云南。后来,许氏家族的那枚星盘摔成了三片,其中的一片,就是被你给捡走了,后来让湘玉带到斯坦福大学?” “哎,是啊,当时父亲的一念之差,居然给许氏家族带来了灭族的灾难。这个家族守护了人类成千上万年,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心灰意冷了。”竹疯子冷冷地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你当初捡了那半片星盘碎片,为的就是不让窥探星盘的人随心所愿,但是,后来又为何要让湘玉带着这星盘碎片去斯坦福大学呢?您既然自己都不想趟这一趟浑水,为何要将自己的女儿给推出去呢?”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八年前的那一场海边祭祀。”竹疯子突然抬起头来,盯着我说道。 第400章 逃难(十) “海边那一场祭祀,不是教授想要试探我是不是那个能够操纵星盘的人吗?难道跟湘玉也有什么关系么?”我问道,后脊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浮出來了一整片的鸡皮疙瘩。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想一下当初参加海边祭祀的那些人,哪一个跟星盘没有关系,他连自己的外甥侄子都算计在里头,又怎么会放过一个温湘玉呢?”竹疯子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哀叹。 不过现在想起来,也着实是这样的。 当年参加过那场祭祀的人,好像是从那以后,就与那八枚星盘纠缠在一起,直至现在。 “所以,为了保护湘玉,你才将那一片星盘碎片拿出来,然后让湘玉去斯坦福大学吗?”我问道。 “不是,当时湘玉将海边祭祀的清新回来跟我讲了之后,我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口中的教授,就是陈豫让而已。” “那后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我听到这里,原本悬着的那颗心,已经开始缓缓地放下来了,因为目前所有问题的苗头,针对的都是舅父,跟外祖父没有关系。 基本上那些大的事情,跟外祖父之前跟我讲的,也是差不多。 看来,外祖父那天早上跟我讲的,应该就是这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 “后来,是你的外祖父先找到我的,他跟我讲,星盘上面可能携带着未知的病毒,当年陈家之所以举族南迁,就是为了切断所有陈家人对于星盘的欲念,他说自己教子无方,才会有了今日之祸,想要我们两个人联合起来,一起对抗陈豫让。”竹疯子说道。 “外祖父曾对我说过,斯坦福是他故意引进来与我的舅父相抗衡的。”我补充了一句说道。 “是啊,你外祖父上山跟我商议的时候,还早在海边祭祀之前,那时候,我的任务就是寻找天火宠虫,以便于有一天,真的有人被星盘所埋藏的地方的那些未知病毒所感染的话,能够有治疗的方法,也不至于束手无策。”竹疯子说道。 “所以,这些年来您一直隐居在这大山之中,实际上是有更为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我有点惊讶地说道。 外祖父真的是为了阻止星盘重见天日,真的是做出了超乎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努力。 “是啊,我走了很多地方,但是始终都没有找到《黄帝外经》中所记述的天火虫。后来,我回到了沼泽地,在这竹林里呆上了一年,这整整的一年,我都在思索天火虫到底有可能出现在哪里。后来,我从解蛇毒的草药之中得到了启示。” 竹疯子说到了这里,又从竹编长凳子上面坐起身来,与我面对面地坐着。 “是什么样的启示呢?”我往前挪了一下位置,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如果在野外不慎被毒蛇咬伤,或者是被什么有毒的植物给划伤,在中毒的地方方圆十米之内,一定会有解这种毒的植物。所以,我觉得,要先找到能够抑制星盘病毒的天火虫,就应该从夸父族人的家乡寻找。” “所以你就去了神农架吗?” “不。” 竹疯子的眸光突然一亮,看着我神秘一笑。 “不是在神农架,夸父族村,不就是在神农架里头吗?”我有点不解地说道。 “刚开始我也以为神农架之中那么多的动植物,什么东西没有,但是我在神农架整整待了三年,几乎将整个神农架都给翻过来,还是没有找到《黄帝外经》中所记载的天火虫。” “不是在神农架,”我的心猛地一震,“难道还是在木斯塘。” 说到这里,我突然间就想起来,昨天晚上在书房的地下室的时候,陈默曾经说过,没有尼泊尔政府的通行证,也能够进入木斯塘,他还知道另外一条捷径。 难道,这条路,就是当年竹疯子进入木斯塘的路吗? “是的。”竹疯子说着,又将有点长的眼睫毛垂了下去。 他似乎是沉浸入了遥远的记忆里面,正在努力地将那些原本已经忘却了的往事一点点地捡起来。 “可是,你们那个时候,木斯塘还没有对外开放,你又是如何能够进入到木斯塘之中,还能够将数量如此之多的天火虫给带出来的呢。”我继续将自己心里头的疑惑给问出来。 “是啊,那时候的条件确实艰难,虽然有陈家作为强大的经济后盾,但是,现在回想起当年去木斯塘的一切,还是觉得惊心动魄,如果不是你的外祖父,我可能已经葬身在喜马拉雅山脉千年的积雪之中。” “什么?当时进入木斯塘,外祖父也是有参加的?”我的心猛地一震,之前外祖父在跟我讲星盘往事的时候,是没有说道这一段的。 他为何要隐瞒呢? 想到这里,我立即就来兴趣了。 既然外祖父不想让我知道,那么这里头解困难的是有什么他不想然我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恰恰是我最想知道的东西。 “当时你外祖父的年事已高,去木斯塘的路又凶险万分,因此是躺在这床上的陈家娃娃的父亲,也跟着去了。” “陈默的父亲?” 今晚从竹疯子口中得到的信息量,还真的是有点大啊。 “是啊,就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叫做陈景窗,是陈豫让的胞弟。”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到了陈默父亲的名字。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就在刚刚竹疯子说到了陈默父亲的名字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躺在我身后床上面的陈默,轻叹了一声。 因此,我不由得条件反射就往后面一看,却看到他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难道是我的幻听吗? “陈家的力量很强大,虽然他们的医学知识特别渊博,涉猎的范围很广,却没有我温氏家族世代传承下来的洞察事物细致入微的本事,所以,虽然当年进入喜马拉雅山的人很多,但是,寻找天火虫的任务,主要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竹疯子没有理会我的异常,而是继续说道。 “从喜马拉雅山脉进入木斯塘的过程特别的艰辛,中间我们是经历了很多非人的磨难,但是好在最后还是顺利地进入了那个地方。只是,我们这一支队伍,原本是浩浩荡荡的三十来人,最后进入木斯塘的,仅仅只剩下了五个人,分别是陈家老头子、陈景窗、陈二、我,还有一位张姓的年轻人。” “姓张的年轻人?” 我立即就想到了张继生,可是猛地又觉得,无论如何的年轻,这年龄都是对应不上的。 “是的,他便是张继生的叔叔,后来张继生得以加入陈豫让的星盘计划,全都倚仗于当年他叔叔偷走的那一小坛天火虫。”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同样都是第一批进入瓦屋山的人,同样也是受到了深渊的辐射,为何教授会安然无恙,应该就是因为那一坛被张继生的叔叔偷走的天火虫的作用。 “木斯塘的族人用于交谈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而且他们排外特别严重,因此刚开始去到那里,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但是,陈景窗的语言天赋特别高,我们在那边大概是呆了三个多月吧,他基本上就能够与当地的村民进行简单的交流。事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关键性的转变,也是因为这一次的转变,让陈景窗永远都留在了木斯塘,后面的事情,也就越发的复杂了。” “陈默的父亲,是死在木斯塘了吗?”我听到这里,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 第255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在瓦屋山中看到的那句干尸,又是什么人呢? 不过现在想想也是,当初我们通过干尸掌心里所拽着的那个玉质腰带扣推断出,安德鲁很可能是杀害干尸的凶手。 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安德鲁是隶属于外祖父一派的,所以他便没有杀害景窗舅父的理由了。 “没有,他不是死在木斯塘,而是自愿留在木斯塘。”竹疯子突然抬起原本低垂着的眼皮,看着我身后的陈默说道。 第401章 逃难(十一) 他这么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我以为陈默已经醒了。 所以,我也条件反射地朝着身后望了一眼。 可是,陈默却仍旧还是躺在床上面一动不动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重新转过头来,与竹疯子的眼珠子正好对上的时候,后脊背突然间就猛地一阵发凉。 “温伯伯,”我有点胆怯地叫了还在发愣的竹疯子一句。 竹疯子被我这么一喊,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像是瞬间回过神来那样。 “温伯伯,你没事吧。”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面爬下来,走到边上的竹制茶几边上,给竹疯子倒了一杯热水。 竹疯子虽然回过神来了,但是整个神态跟刚刚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他刚刚在我的身后看到了什么。 我端着小瓷杯走到了竹疯子的眼前,然后蹲下身来。 “温伯伯,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将手中的水杯塞到了竹疯子的手中。 在放下杯子的时候,我触碰到他的指尖,才知道他的手指,原来是这么的冰凉。 “周沧,你知道么,我们三个人此刻坐在这个地方聊着当年的那段往事,跟二十多年前我们去木斯塘之后,在以为老嬷嬷的家里借宿,老嬷嬷跟我们聊介绍木斯塘的情形,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刚刚竹疯子那一瞬间的失神,是因为想起了往事啊。 “你知道当年陈景窗为何要留在木斯塘吗?”竹疯子将手中瓷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之后才像是缓缓地回过神来了。 “我,我应该想不出来吧。”我对着竹疯子说道,顺势拉了一张凳子,在他的竹制长条凳子的边上坐了下来。 “当然是因为你身后这个陈家的娃娃。这也是我不惜破坏了温家祖宗的规矩,使用鬼门十三针给他疗伤的缘故。”竹疯子说道。 “因为陈默,你刚刚说去木斯塘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陈默不是应该很小吗,甚至是才刚出生,为何会与他扯上了关系。”我越听越觉得迷糊了。 “你以为你身后这个陈家娃娃,就是余氏生的吗?”竹疯子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猛地就从矮圆凳子上面站了起来。 “温伯伯,你这话,是在开玩笑的吧,陈默是舅母一手带大的,你在这里跟我讲他不是舅母的亲生孩子,这,这,请恕我无法相信。”我说着说着,情绪已经有点平复下来了,所以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竹疯子听到我如此激动的言论,没有反驳也没有一丁点的情绪起伏,而是将原本看着我的双眼,眸光朝着别处转移了,然后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下面的故事,你还想不想听呢,不想听的话,我就要睡了,明天还有一大堆活要干,我不像你们,出身好、大少爷,我的双手是要动才能够有口饱饭吃的。” 他说完之后,将原本握在手中的瓷杯朝我的手里一塞,然后整个人就直直地躺下去了。 这不紧不慢的的几句话,反倒是将我给难住了,如果我说他是满口胡言的话,那么他便不说了。 我这想想,反正让他把故事说完,我也不吃亏的嘛,所以便说道:“温伯伯,你别激动,你先把故事说完,而当中所有情节的真与假,我再自己慢慢判断,行不行。” “你爱听不听,我还没有这么多的闲工夫跟你扯呢。”竹疯子刚刚讲故事的那一股欲望,好像降低了许多。 “温伯伯,我眼前特别需要知道这些往事,这对我之后的行动的判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就请您不辞辛苦将全部的事情都跟我讲一遍吧。”我放软了语气说道。 “你这一副伶牙俐齿的样子,可真像云儿啊。”竹疯子突然像是在感慨那般说道。 我的母亲,原来竹疯子也知道我的母亲,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跟我的母亲还很娴熟的样子。 “因为陈景窗是最先学会夸父族人的语言,所以我们对外的一切活动交流,都是由他去完成的。我们进入木斯塘之后,一直借宿在一个老嬷嬷的家里,老嬷嬷有一孙女,年轻漂亮,由于木斯塘千万年来都是与世隔绝的,所以年轻聪明的女孩子一接触到外来的知识以及外来的男子,很快就着迷了。” “所以,景窗舅父就跟那个女孩子好上了吗?”我没忍住问了一句。 “没有,你的舅父对你的舅母很忠贞,即便女孩子频频示好,他也不为所动。”竹疯子说道。 “既然这样,那陈默是哪里来的呢?”我追问了一句。 “我们在木斯塘待了半年,寻找天火虫的事情还是一丁点进展都没有,我们也开始打了退堂鼓,准备要离开木斯塘了,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形,天火虫还不是非要寻到不可的。但是,这个时候,另一件事情发生了。”竹疯子说到了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呢?”有点急切地问道。 “我们在喜马拉雅山脉之中走了半个月,却没有找到来时的路,而这个时候,身上所带的干粮,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当我们几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陈景窗为了给你外祖父寻找干净的水源,不慎摔伤了大腿。在冰天雪地之中,又食不果腹,陈景窗的腿伤,很快便开始感染了。” 竹疯子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来,用手指了指刚刚被他放在桌子上面的小瓷杯。 我看了他一样,用眼神询问了他是否是要喝水。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便将放在桌子下面的暖瓶又给提上来,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他浅浅地呷了一口之后,又继续了刚刚的故事:“这个时候,我提议先回到木斯塘,等陈景窗治好腿伤之后,再想办法回去。但是,我们顺着原路走回去,去已经找不到原来的那一片土地了。” “木斯塘消失了?还是你们走错了方向呢?”我问道。 “在找不到木斯塘的时候,我便已经隐隐地察觉到了,不让我们走出喜马拉雅山的,也是夸父族人干的,他们就想要将我们困死在喜马拉雅山茫茫的大雪之中。”竹疯子说道。 “后来你们是如何走出来的。” “后来么?我们在那边又转了整整三天,没有食物吃的我们在严寒的气候之下,实际上大家都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就在我们觉得没有任何生路的时候,那个姑娘出现了。” “那个姑娘,就是喜欢景窗舅父的姑娘吗?”我重复了一遍,想确认一下。 “是的,就是陈家娃娃的母亲。”竹疯子说着,又看了陈默一眼。 “陈景窗一直在昏迷之中,所以姑娘跟我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连比带画地折腾了好久,我们都没办法看明白她的意思。后来,她没办法,背起陈景窗就朝着大山的深处走。”竹疯子说道。 “大山的深处,不是带你们回到木斯塘吗?”我有点好奇地问道。 “不是,后来我细细地回想了一遍,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夸父族人文明最早的发源地。”竹疯子说道。 这个时候,一直躺在床上的陈默,突然嘴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呻吟声。 我瞬间就从凳子上面弹了起来。 毕竟,现在什么样的往事,都没有陈默重要,我最最关心的,还是他能否平安地醒过来。 可是,陈默仅仅是发出了那一声低低的呻吟之后,又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在他的边上又晃又喊的,他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第402章 逃难(十二) 竹疯子倒是很淡定地看了看陈默,脸上的神情没有受到陈默刚刚那一声呻吟的一丁点影响。 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 “还早着呢,别慌张,等我们的故事讲完了,你去将如婆子喊起来,煮碗人参汤,汤煮好了,他大概也就醒过来了。”竹疯子说着,大概觉得累了吧,又躺了下去。 我听到他这么说,也就又挪回了刚刚的位置。 “姑娘带着我们走入了喜马拉雅山脉的深处,周沧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凭别人怎么讲,我都是不会相信,这喜马拉雅山脉的腹地,居然还有那样的地方。”竹疯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两眼发光,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那般,又从长凳子上面坐起身来。 我也被他的情绪给带动了,一下子便坐直了身子。 “这姑娘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她的身上保留了原始人类骨子里的所有美好。你知道吗,为了救我们,她居然将我们带到了他们族人的禁地,也就是夸父族人的祭坛。” “夸父族人的祭坛,就是祭祀星盘的地方吗?”我焦急地问道。 “我们在有记载的上古神话之中,听到的夸父逐日的故事,肯定是已经被篡改了的,但是,最接近事实的夸父逐日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我们现在也无从得知。只是,后来我在姑娘的言谈之中,慢慢地了解到了,当初夸父应该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不得已的理由,将他的族人全部都摒弃在这里,独自追逐太阳去了,而从那以后,这个原本每几年就会进行一次祭祀的祭坛,也就慢慢地被荒废掉了,后来是因何而变成禁地的,小姑娘也说不上来。她似乎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之中,才得以知道这个地方。” “所以,为了救你们,她不惜闯入自己族人的禁地,真的是勇气可嘉啊。” “后来陈景窗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小姑娘说她的么么从小就教育她,要对整个世界都抱着一颗慈悲的心,所以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五条生命就这样淹没在大山的白雪之中,她带着外人闯入禁地,就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是,她却对得起自己的心。” 竹疯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在轻轻地揉着眼睛。 虽然当年的事情我并没有参与,但是作为听书人的我,也是有点动容。 “姑娘告诉我们,每年的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喜马拉雅山脉的千年积雪就会融化出一条道路,他们的族人说,那是木斯塘在迎接神的到来,我们可以等到那个时候,沿着那一条雪融开的路,就能够走出去的。” “所以,你们就在那里一直等到了二月二吗?” “是啊,我们进入木斯塘的时候,才刚刚是初夏,所以要等到来年的二月二,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虽然时间有点长,但是祭坛里面却四季如春,有很多的野果和野菜,我们也不至于挨饿。可是,这半年的朝夕相处,却让陈景窗犯了错误。” “所以,陈默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吗?” “余氏是余家的独女,余家在东北的名气很大,非常的富有,原本作为独女就已经是养尊处优了,再加上她从小便身体不好,余家更加是将其视若珍宝般一直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着。所以,她嫁过来之后,专横跋扈,时间一长,陈景窗未免也就心生厌恶。再加上她一直无出,所以更加是疑神疑鬼,一直害怕陈景窗另娶他人。” 竹疯子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又浅浅地呷了一口热水。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头已经有几分的明白了。 景窗舅舅年幼的时候生活在东北老家,那时候因为外祖父非嫡非长,所以在陈家的地位不高,这原本就造就了他有些自卑的心理。 而成年之后,又娶了一个专横跋扈的老婆,在长期的被压迫之下,遇到了美丽可人,既单纯,又特别崇拜他的夸父族小姑娘,他的那道心理防线,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之下,很快就被击溃了。 “山中的岁月容易过,来年的二月二很快就到了,但是,小姑娘的肚子也渐渐地隆起来。”竹疯子将手中那杯热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光之后,又继续说道。 姑娘怀孕了,舅父也不想回去了。 “姑娘怀孕了,陈景窗也不想跟我们回去了,他们觉得即便是一辈子生活在这祭坛之中,无忧无虑,又何尝不可呢。”竹疯子说道。 “但是,当时外祖父是跟着你们一起进山的,他能同意吗?” “刚开始陈老头是不同意,但是奈何陈景窗意志坚决,所以最后也只能是将其留在了木斯塘,因为如果在二月二这一天不走的话,那么下一次机会,又要等一年了。” “既然是这样,为何陈默最后还是会养在了陈家呢?” “唉,这都怪我啊。原本一切都是相安无事的,可是在二月二这一天,临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原本摆在祭台上面的几个空的瓦罐子,里面好像有异动。于是我便将其中的一个打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里面居然满满地装了一罐子的天火虫。” “原来天火虫就在祭坛里面啊。” “后来我才知道,木斯塘祭坛的地底下,是埋有一些陶瓷制成的竹管子,这些竹管子感受到了地气的变化,从而会发出一些低沉的声音,也就是这些声音,将天火虫给唤醒的。” “所以,你们带走了天火虫吗?” “唉,是啊,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竹疯子一直深深地叹气,却没有往下说。 我又不能催促,只能静静地在一边带着,等着他将情绪调节好。 “当时我们要带走瓦罐的时候,姑娘就立即站出来反对了,她说我们擅闯祭坛已经是罪无可赦,如若再将祭坛里的东西带走的话,会在遭到天谴的。但是,当时我们已经被鬼迷了心窍,哪里还有心思听得进去这些。陈景窗当然是站在姑娘的一边,奈何他们两个人势单力薄的,还有姑娘当时已经怀孕了,所以根本就说不过我们,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将祭台上面的三个瓦罐,全部都给带走了。” 第256节 “全部都给带走了?” “是啊,我们离开的时候,姑娘挺着个大肚子,一直跪在地面上磕头,祈求着大山能够饶恕我们。” 到了这里,我已经有点听不下去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的心终究还是狠不下来啊。 “后来怎么样了,温伯伯。”我低低地说道,觉得有一阵酸水,在自己的鼻腔里酝酿着。 “我们出来之后,你外祖父应该是对余氏说陈景窗已经死在了喜马拉雅山之中了,毕竟当时有太多人死在里头。除了姓张的带走了一瓦罐天火虫这件事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你的外祖父将天火虫带回陈宅之后,便开始闭关了,整整半年都没有踏出书房,直到了陈景窗抱着一个小婴孩回到了陈家。” “就是陈默吗?” “是的,这个孩子的出现,让余氏的天塌了,后来,我不知道陈景窗用了一个什么样的方法说服余氏将这个孩子养在膝下,这些年来,余氏倒是对这孩子不错,反倒是陈景窗,对这孩子一直是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那陈默的生母呢?” “不知道啊,我私下问过陈景窗多次,他都是陈默不语,而且,他从木斯塘回来之后,整个人的性情大变,沉默寡言,跟这个娃娃一般。” 听到了这里,我又忍不住地回头去看了一眼陈默。 “我们一直都以为,余氏自己无子,所以便将这个刚刚出生就离开母亲的孩子当做亲生儿来养,没想到她是在养精蓄锐,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举击败陈家而已。” 竹疯子说到了这里,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忘了,那个你最最信任的如嫂,可是余氏的陪嫁女,从小就在余氏身边长大的。” “温伯伯,”我听到这里,内心猛地一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随便说说而已,好了,后面的事情你大概也都知道了,我乏了,想要睡觉了,你还想听什么,明天随我进山采药的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讲吧。” 第403章 逃难(十三) 竹疯子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顺带着将那张竹编长凳也给拎起来。 “这里吵死了,我回自己屋睡去。让如婆子起来给陈家娃娃熬点参汤喝,他这身子骨受到冰窖的侵蚀太严重了,接下来如果不细细地养好了,只怕将来老了会受罪的。”竹疯子说完之后,便拎着凳子离开了我们的屋子。 “温伯伯,”我喊了一声,但是他却没有理会我。 “陈默,陈默,”我转过头来,又轻轻地喊了两声陈默,但是他却仍旧是一动不动的。 先把如嫂叫起来吧。 我心里头想着,便走到了院子的另一边如嫂的房门口,谁知道如嫂屋子里的灯,居然还是亮着的。 手还没有抬起来,门便已经开了。 “如嫂,您没有睡吗?”我看着一脸憔悴的如嫂,有点过意不去地问道。 我是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如同我们的母亲的女子,居然会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想要怎样的话,我们跌入冰窖的那个晚上,她大可不必理会我们,让我们在寒冷刺骨的冰水之中自生自灭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是不是少爷醒了呢?”如嫂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蹲下去身子去穿鞋。 情急之下,她有两次差点就要往前跌倒了。 “如嫂,你慢点,陈默还没有醒过来,只是温伯伯说让您去熬点参汤,等会儿陈默醒过来可以给他喝。”我急忙将如嫂给扶住。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只是脸有点圆,实际上手胳膊上一丁点肉都没有。 “这样啊,好好,那我现在就去熬着,你一夜没睡了吧,快去睡一下,我将厨房里的红泥炉子搬到房门口,一边熬着参汤一边看着少爷就行,你也是带伤的人,不能熬着,得多睡觉,”如嫂说着,已经将我朝着房间里推了。 我知道自己如果不去睡一下的话,如嫂不会安心,再加上明天可能还要跟着竹疯子一起进山采药,所以我便没有再推辞,而是又嘱咐了如嫂几句别太累之类的话,然后便回到房间里睡觉了。 虽然今天早上在如嫂的住家船里面我是有睡了好一会儿的,但是,刚刚背陈默上山的时候,也是累得够呛的了,所以我基本上是一躺平,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这一觉我是真的睡得特别的死,以至于这个晚上的下半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 后来我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对我下药了,所以我才会睡得那么的死。 反正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见不到如嫂了。 用陈默的话来讲,她让她待在一个她应该在的地方。 陈默那人就是这样,他想跟你说的话,你不问,他自己也会说出来的。 而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即便你是问破了嘴皮,他也不会松口半句。 这一夜之间,如嫂便销声匿迹了,我虽然心中存在疑虑,可是无从问起。 只是许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这段往事,总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女人,掏心掏肺地那样对着我们。 而那些我不知道的,陈默他们替我掩盖住的那些不美好的,就随它去吧。 没有了如嫂,早餐是竹疯子做的。 红薯清粥,再加上半叠酱萝卜。 用他的话来说,是为了照顾陈默这个病人,才会特意给我们做早餐的,他平时都是肯一个红薯就过了一顿的。 “陈家娃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竹疯子一边伸长着嘴巴吸着粥水,一边说道。 嘴里面的红薯拌着粥,感觉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漏出来的样子。 “温伯伯,我觉得好很多了,除了右手还是试不起劲之外,身体的其他地方,应该是没问题了。” 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五次尝试着拿起筷子,但是,总是在手指刚刚撩起筷子的时候,筷子就掉到地面上去了。 我看到眼前的这幅情形,心里头不由得阵阵地发酸,如果陈默的右手永远都这样,那么人也就废了一半了。 “陈默,这一餐,我就勉为其难,喂你吃饭吧。”我说着,弯下腰将地面上的筷子捡起来,然后走到厨房角落的水缸边上,用竹瓢子舀起半瓢子的山泉水,将筷子冲洗干净。 趁着背对着陈默和竹疯子这会儿,我偷偷地用手揉了揉眼睛,把储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全部都给擦干净了。 “不用了,周沧,我用左手一样也能够吃饭的,从小母亲对我的要求便很严格,一直在训练我用左右手写字,所以我的左手也是能够干很多活的。” 陈默见我拿着筷子走过来,可能是看到我脸上的神色有点滴落吧,居然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多练习一下使用左手,也能够顺带着开发一下左脑啊。” 他说完,便伸出手来将我手中的筷子给抽走了。 果真,陈默用左手拿筷子吃饭,也是很利索的。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又让我忍不住地鼻头有点酸。 陈默口中的那个严格的母亲,不知道从小对他有多苛刻。 他还不知道余氏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如果知道了的话,不知道心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而他那个善良的生母,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间。 如果将来真的有去木斯塘的话,一定要去祭坛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遇上呢。 因为算起来,陈默的生母,年纪应该是跟我的母亲相仿,也就五十出头而已。 我脑袋里想着这些事情,然后便忘记了吃饭。 陈默大概是喊了我两声,我才反应过来的。 “陈家娃娃你这身子还需要细细地养两天,但是,也不是让你整天都无所事事的,既然你这左手干活也这么利索,那么等会儿我和周沧上山给你采药,你就在家里给我们做午饭,家里有什么做什么。这山里头狼多,没事别乱跑,我在这周边放了药粉,狼群不敢来的,但是你如果跑出了我撒的那些药粉的范围之外,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竹疯子说完之后,将碗里面最后的一小块红薯给夹进嘴巴里,把碗朝着饭桌上面一扔,然后便示意我要出发了。 “不是吧,你吃完饭了,可是我还没有吃啊。”我一看这情形,他已经背上了竹篓子了,急忙把碗里头的粥水往嘴巴里扒拉。 陈默看了我们俩一样,也不替我说话,而是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了。 我看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便佯装做生气的样子:“你们俩倒好,一个在家里躺平,一个自己吃饱就不管别人,把我惹急了,这药我还不给你们采了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粥往自己的嘴巴里边倒。 竹疯子看了我一眼,丢下了一句:“爱采不采。”然后便径直地朝着院子外面走了。 “陈默,你在家里头好好地照顾自己啊,要听竹疯子的话,别到处乱逛,不然会被狼给叼走的。”我一边说着,顾不上擦嘴,便朝着院子外面跑,“温伯伯,你等等我啊。” 第404章 逃难(十四) 这一路上,竹疯子的话很少,基本上都是我有问他就有答,如果我不问的话,他便一直闷着头往前走,而且看得出是似乎是很赶的样子。 或许是待在蜜蜡棺中的那三天,让我的体质变得特别好,因为如若是以前的话,用这种速度攀山越岭,我可能早就已经累趴下了。 但是今天早上从出门走到现在,大概已经两个小时有多了,我就仅仅是微微有点喘,没有觉得整个人像是要累疯了那般。 “温伯伯,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啊。”我嫌走着无聊,而且两个人这样干走着也略微有点尴尬,于是便又找了一个话题聊。 “这是邙山。”竹疯子说着,居然停了下来,用衣袖子轻轻地擦拭脸上的汗水。 “邙山?”我听着,心里头微微有点疑惑,好像在我的印象之中,沼泽地的周围没有一座山叫做邙山的啊。 “别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你边走要边记住路线,明天上午,我就不会跟你一起来的,你要自己过来给你的好兄弟采药。”竹疯子说完,连半眼都没有看我,就快速地往前走了。 “不是,温伯伯,”我一听这话,就有点着急了。 什么叫做明天我就要一个人来给陈默采药啊,这座山我第一次来,而且今天早上我们走的路线七拐八拐的,又是那么的长,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记住了。 况且,什么药要天天采啊,不能一次性采多一些吗? 但是竹疯子哪里会给机会我说话啊,在我站在原地嘟囔的这一小会,他已经走远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茂密的灌木丛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 “温伯伯,你等等我。” 竹疯子虽然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但是可能是常年生活在大山之中的缘故,反正他的脚程特别快,我刚刚被落下的那一小段路,几乎是小跑了十几分钟才又赶上他的了。 “如果按照你刚刚那种走走停停的速度,可能日落了我们都没办法走回小院子的。”竹疯子终于又停了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在边上的灌木丛中采摘已经成熟了的覆盆子。 我小跑了的这一会儿,已经喘得厉害了。 因此双手托在膝盖上面,半弯着腰,张大着嘴巴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用宽大的梧桐叶子盛了一大捧的覆盆子,然后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去,便开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覆盆子鲜红的汁液沾在竹疯子的指尖,让此刻原本已经是舌干口燥的我,没忍住就咽了好几下的口水。 我知道竹疯子是不会主动招呼我过去的,所以便自己走了过去,也在他的边上坐了下来,抓起一把覆盆子就朝着嘴巴里塞。 第257节 “路线你记住了没有,我只带你走这一次。”竹疯子一边说着,一边又捏起了一颗最大的覆盆子,放进嘴巴里。 “温伯伯,这山路这么复杂,我怎么记得住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往嘴里头塞覆盆子。 这酸涩的味道立即就将口腔里的津液全部都给激发出来了,原本疲惫的身躯被这酸涩味一激灵,骤然间就神清气爽。 “周沧啊,反正我就带你走这么一次,你记住或者是记不住,我都是已经对得起你,对得起八大家族,也对得起天地苍生了。”竹疯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梧桐叶中的覆盆子全部都倒在掌心,然后放入嘴中。 他吃完之后,拍了拍手掌,又开始赶路了。 我则呆呆地坐在原地。 竹疯子这话,有弦外之音。 他一直跟我强调要记住路线,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是无关紧要的话,绝不会如此认真严肃地跟我讲了又讲的。 可是这话又不讲明白,每一个人都觉得我特别聪明,肯定是一听就明白的,殊不知我每次都要想得脑袋破了洞,都猜不中谜底。 眼瞧着竹疯子又已经与我拉开了一点距离,我急忙从大石头上面跳了下来,然后紧跟其后。 这会儿,我走路不再是心不在焉了,而是细细地观察这周围的环境。 还真的别说,这一认真下来,还真的被我发现了点什么。 竹疯子口中所讲的这一座邙山,其实严格上来讲,不能算作是一座山,而是一个山群。 这里的山峰很多,而且非常奇怪,山峰与山峰之间,好像是呈现出一个螺旋状的形态,而且越靠近中间,山峰的海拔高度就越低。 而我们,按照目前正在行走的趋势,就是朝着正中间那一座最低的山丘前进的。 那一座山丘原本就是被群山包裹在中间的,再加上周围的山峰海拔高、丛林茂密,这天然形成的屏障遮天蔽日,使得中间的那一座山丘,似乎是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样的地方,没有天地日月精华的润养,能长出什么珍贵的草药呢? 我虽然心中有疑虑,但是眼睛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恨不得现在自己手上有一台摄影机,能够将周边的景物全部都给拍摄下来,这样明天如果真的要独自进山的话,才不至于会迷路。 这一路上我们两人再没有进行过过多的交流。 应该是一个懒于开口,另外一个却自顾不暇吧。 我们循着螺旋状的山峰慢慢地朝下走着,日头也越来越暗了。 我在心里头想着,陈默大概是等不到我们回去吃中午饭的,按照这种情形,在天黑之前能够回去的话,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虽然眼瞧着那个最矮的山丘就在眼下,可是用双腿走到那里,却还差着十万八千的路程呢。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竹疯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周沧,你爬上身后这棵大梧桐树上面,”竹疯子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有点发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让你爬树呢,你愣着干啥。”竹疯子说了一句,但是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语气。 “哦。” 我这才反应过来,将身上的水壶放下,然后手脚并用地就攀上了那一棵几乎是整座山最高大的梧桐树。 “这树的最上面,有一鸟巢,鸟巢里面有一枚孔雀蛋,你上去之后,将其轻轻地取下来,回去用浇了水的生石灰捂熟之后,给陈默服下,对他的病,有莫大的帮助。” 竹疯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已经爬到了梧桐树的最下面一层叶子。 “继续往上爬。” 他朝着我喊了一声,然后又继续了刚刚的那个话题:“这孔雀蛋要连吃三天,而孔雀每天只下一颗蛋,所以后面两天,你要自己来。” 我听到这话,不由得心中一惊,差点就把刚刚摸到手的孔雀蛋给弄掉了。 每天吃一颗,要连吃三天,这么说,是不是就证明了我接下来两天,都要独自翻山越岭来到这个地方,爬上梧桐树,摸下孔雀蛋,再回到了小院子里。 一想到这“十万八千里”路,我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孔雀蛋摸到了就下来,还想待在上面,把孔雀招回来琢你的眼睛吗?” 这一棵梧桐树特别高,我感觉应该是超过二十米的,所以我趴在鸟巢的边上往下看,竹疯子的个子就显得有点小了。 “好,我这就下去。”我将孔雀蛋放在我的衣袋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就在这个时候,我远远地看过去,好像见到了被螺旋山峰包裹在最里面的那个山丘最顶端,有一个七彩琉璃塔。 因为时间应该是已经接近正午了,所以穿过高大严密的梧桐叶子的太阳光,疏疏散散地落在了琉璃塔上面。 七彩琉璃反射出来的光,正好照射到我的脸上,所以我循着那些光看了过去,才发现隐藏在茂密的梧桐树之中的那个七彩琉璃塔。 “温伯伯,你看那边,好像有一个宝塔啊,在阳光的反射之下,五颜六色的,非常的漂亮。” 我对着站在梧桐树下的竹疯子,大声地喊道,手还顺带着朝远方七彩琉璃塔的方向指了过去。 “别多管闲事,快点下来,不然等一会儿孔雀回来了,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竹疯子厉声呵斥道。 我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虽然在这深山林中有这么漂亮的一个七彩琉璃塔着实是非常的奇怪,但是竹疯子的警告,我也不敢懈怠,所以只能悻悻地爬下来了。 第405章 逃难(十五) 我下了梧桐树之后,竹疯子便伸手将我衣袋里的孔雀蛋给掏去,然后二话不说地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他回程的路上,一言不发的。 这看到七彩琉璃塔也不是我故意的啊,塔就在那边,我爬上梧桐树视野范围大了,看到了七彩琉璃塔不是很正常的吗? 干嘛一副对着我要死要活的样子啊。 我看着竹疯子板着个脸,心里头极度的不爽。 早知道就不跟着他一块儿来了。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容易走很多,我想着明天还要自己过来,因此一边走着一边记着路,所以也没觉得时间有多长,就已经来到了小院子的门口。 院门半掩着,我轻轻地抬起手来,想要推开院门。 但是,竹疯子却一把将我的手腕给抓住了。 我不解地回过头看着他。 “这院子里有点安静,情况似乎不大对头啊。”竹疯子的神情异常的严肃,让我骤然间就紧张起来了。 我刚想开口,竹疯子却拉着我朝着边上的灌木丛一闪,我们瞬间就躲进了灌木丛之中。 “温伯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蹲在灌木丛里头,低声在竹疯子的耳边问道。 “多年前我在竹林里救过一只八哥鸟,后来便一直养在院子里,八哥鸟是放养的,可是却从来没有飞出小院子,可是,刚刚我回来的时候,见到八哥鸟却站在门外的那棵榕树上面。”竹疯子的声音低低的,我是要伸长了耳朵才能够听清楚的。 “所以说,是不是那个所谓的组织追到这里来了,如嫂到底去哪里了,你能告诉我吗?”我的心里始终挂念着如嫂。 “这件事是陈家娃娃处理的,我不知道,不过你也放心,如嫂毕竟是带大了你的兄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陈默还是有留她一条性命在的,只是,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了。”竹疯子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不是如嫂告密的,可是小院子在竹林之中如此隐秘的地方,为何还会被发现呢?”我不解地问道。 “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周沧,你听我说,时间紧迫,我只说一遍,你要记清楚了。”竹疯子转过身来,与我面对面的,神情特别严肃地说道。 我一下子就被这样的情形给吓住了,头跟小鸡啄米那般,一直点个不停。 “你现在立即就回到了刚刚取孔雀蛋的地方,然后一直顺着梧桐树往里头走,那座七彩琉璃塔,就在梧桐树的尽头。” 竹疯子的第一句话,就把我给震住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七彩琉璃塔的存在。 “这颗孔雀蛋你拿着,这一路上无论是遇到了任何的艰难险阻,都不能让这颗孔雀蛋有任何的闪失。” 他说着,将衣兜里的孔雀蛋顺势就掏了出来。 “孔雀蛋,这孔雀蛋不是要给陈默吃的吗?” “这是白孔雀生下的蛋,异常的珍贵,原本是要取满三枚,然后才让你和陈家娃娃带着它们去七彩琉璃塔的,因为三枚孔雀蛋,就足以保护你们顺利地走到了塔顶,取到塔刹里的宝物,如今等不了三天了,你只能立即动身。” 竹疯子说着,将手中的孔雀蛋,又放回到我的衣袋之中。 “温伯伯。”我刚想说点什么,却立即就被竹疯子打断了。 “别说话,听我说完。七彩琉璃塔是温家的先人建造的,里面放着关于星盘的重要物什,每七年的星盘大祭,温家人放在塔刹的东西,是每七年星盘大祭的关键,所以,温家的先人为了保护塔刹的物什,在七彩琉璃塔的前三层,都豢养了一只怪物,而对付前三层怪物的关键,就是白孔雀蛋。” 我听得发呆,原来温家人还有这层责任在啊。 “温伯伯,放在塔刹的那个重要的物什,到底是什么呢?” “几十年前,许氏家族被陈豫让所害,所以便没有再举行过任何一次的大祭了,因此,放在塔刹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周沧,这个只能你自己把握。” “好的,温伯伯,我记住了。”我看着竹疯子认真地说道。 “但是,现在你的手上只有一枚白孔雀蛋,所以,你尽量要留到第三层再使用,前两层,尽量自己想办法。” 竹疯子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四层到第七层,温家人到底在那里设置了什么机关,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温家人擅长鲁班之术,所以,你可以朝着这个方面去思考然后破解每一层的机关。” “鲁班之术,温伯伯,我记住了。”我一边听着,脑袋一边在快速地旋转,恨不得一字一句都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脑袋里头。 “你拿到了塔刹上面的东西之后,立即跟陈家娃娃去许家祠堂。”竹疯子说道。 “许家祠堂?”我骤然间就想到了奶奶,心里头不由得掠过一丝的疼痛。 “是的,当年陈豫让虽然将许氏的所有族人都杀光了,却没有找到许家祠堂的秘密,当年许氏的老人,包括老族长许秀容,都咬牙不肯说出关于星盘的秘密还有祭祀的方法,但是,当年我们刚到隐逸村的时候,许淡音曾跟我们讲过,许氏家族一直有一个传说,祠堂里面隐藏着一个谜语,如果谁能够猜得出谜底的话,就能永生永世都随心所欲地活着。所以,许家的祠堂里面,一定有关于星盘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就是跟大祭有关。” “可是,隐逸村早已荒废了,又时隔多年,去找一个已经消失了的村庄,还有他们族人的祠堂,谈何容易呢?”我有点气馁地说道。 但是,竹疯子却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那样,他自顾自地说道。 “在许家祠堂找到关于星盘的秘密之后,你们立即就动身去云南找周世德,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我的爷爷,我爷爷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够告诉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我觉得竹疯子越讲越离谱了。 “你以为没有周世德在从中周旋,凭你这个黄毛小子的能力,就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到现在吗?跟你一起做这件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只有你啥事情都没有,你难道就没有好好地思考过原因吗?”竹疯子看着我,不屑地说道。 原来,爷爷一直都有在暗中帮助我啊。 “你找到七彩琉璃塔之后,先在塔前的那株梧桐树下等着,我会让陈家娃娃赶过去的。” 第258节 竹疯子说完,像是如释重负那般,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温伯伯,那你呢?还有,你知道陈默在哪里吗?”我看着竹疯子已经花白的鬓角,骤然间就想起了湘玉。 他应该也是一个温和的父亲吧。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与对手的力量悬殊太大了,只能各司其职,每个人都孤注一掷,才有赢的希望。”竹疯子说这话的时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温伯伯,我知道了。”我听到他这么讲,也没有再多问。 “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等会进入院子之后,你看这柳树上面的八哥鸟,等它飞走的时候,你就可以动身去找七彩琉璃塔了。”竹疯子说完,就要站起身来。 “温伯伯,”我急忙地拉住竹疯子的衣袖,“湘玉,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带给湘玉的呢?” 我知道他这一进去,以后湘玉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了,心中的情愫一动,便脱口而出地问道。 “没什么好讲的,父女一场,终究还是我负了她。” 竹疯子说完,挣脱开我的手,然后钻出了灌木丛,头也不回地朝着小院子走去。 第406章 逃难(十六) 看着竹疯子慢慢变得模糊的背影,我的心中像是打翻了乌冬面的调味瓶那般,啥滋味都有。 不知道湘玉的童年是怎么过的,以至于这生离死别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独女,居然会是这一番的感慨。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原本一直安静地蹲在柳枝上面的八哥鸟,突然间展翅高飞了。 我像是被人从后背抽了一鞭子那般,整个人就清醒过来了。 小院子依旧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但是这个时候,越是安静,就证明情况越是糟糕。 我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跑。 一边跨大着脚步往前冲,一边心里头又忍不住地想要往后看。 真是希望,竹疯子和陈默都在后面跟着我一起逃命。 这一跑,再一次证明了蜜蜡棺让我的体质变好了许多,我跑了大概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那一棵刚刚取下孔雀蛋的梧桐树下。 虽然喘得厉害,但是却没有觉得透支了自己太多的体力。 我看到了梧桐树下那些我们刚刚采摘过的覆盆子,一颗颗鲜红的果实在风中摇曳着。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胡乱地抓起一把就朝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 覆盆子枝干上面的小刺,将我的掌心指尖多处都给刺伤了。 我顾不上疼痛,只想用它酸甜微可口为带点涩味的汁液来滋润我那像是火在烧的喉咙。 吃完覆盆子之后,我不经意间一抬头,居然看到了刚刚我爬上去取白孔雀蛋的那棵梧桐树的鸟巢里面,居然蹲着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这可真的是天五绝人之路啊,白孔雀又来下蛋了。 我心里头盘算着,如果我在这里等到白孔雀下完蛋飞走了,然后再把孔雀蛋取下来,那么我的手上就有两枚孔雀蛋了,将来进入七彩琉璃塔的塔刹取温家的那个宝物的时候,是不是就多了一分胜算呢。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心里头有点雀跃。 立即就猫下了身子,然后蹲在覆盆子灌木丛上面,一边采摘着成熟的覆盆子果实充饥,一边稍作休息。 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白孔雀的离去。 山谷里的风刮了一阵,停了一阵。 再一刮风的时候,白孔雀还像是一尊雕塑那般,直挺挺地待在那个不大美观精致的鸟巢里头。 我一度在怀疑,这白孔雀是不是难产了。 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地想要爬上树去,帮助它生产呢。 终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夕阳的最后一束微光消失在最顶尖的那座山峰的时候,白孔雀终于缓缓地从鸟巢里面站起来,随后拍打了一下翅膀,朝着远方飞走了。 我的心里头有点雀跃,终于将你给熬走了。 白孔雀的前脚刚走,我的后脚就爬上了梧桐树。 这一天之内两次攀爬这棵有点高大的树,我这一次已经是有点轻车熟路了,没一会儿手就触碰到了那一棵大概有鹅蛋那么大还带着点温热的白孔雀蛋。 “就是你了。”我有点兴奋地说道,然后将孔雀蛋装入我的衣袋之中,正想着往下走。 突然,眼角的余光,好像瞥到了一团白色。 我的心中立即就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我抬头的时候,刚刚那只明明已经飞走了的白孔雀,此刻正站在更高一根梧桐树的分枝杈上面,眼光喷火地盯着我。 妈呀,这白孔雀飞翔是没有声音的吗? 我的心差一点就从胸腔里顺着喉咙口给跳出来了。 没有给白孔雀任何思考的机会,我即刻便用最快的速度往下爬。 但是,白孔雀母性的力量也在骤然间爆发出来了。 只见一抹白色的荧光在我的眼前闪过,随即我右手的手背便有一阵剧痛传来。 我几乎都还来不及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了,左脚脚踝的一块皮,也被那一抹白色的荧光给扫落。 手脚的疼痛让我一下子就抱不住梧桐树宽大的树干。 我的整个人踩空那般就往下掉。 这会儿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吃完覆盆子乖乖就走不好吗,竹疯子不是已经警告过自己吗,干嘛还要去招惹那只白孔雀呢。 我悔不当初。 任凭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做自由落体运动。 在后背传来了一阵剧痛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着陆了。 孔雀蛋! 我掉到地上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孔雀蛋有没有受损,急忙用手一摸。 但是,我在衣袋中摸到的,是一片的黏腻。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这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现在连一颗孔雀蛋都保不住了。 更加糟糕的是,那一只白孔雀,好像还不肯放过我那样。 我还没从地面上爬起来,它就已经张开翅膀,朝着我仰卧的位置发起攻击了。 而且从它飞翔的姿势我大约能够感觉到,这一次,它攻击的对象,是我双眼的其中一只。 就在我觉得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的时候,双脚突然被谁一拖,整个人顺势就往前挪动了大概是半米的距离。 白孔雀的目标没有达到,鲜红的尖嘴把原本要作用在我右眼的力气错使到了地面上,应该是受伤了。 只听得它哀嚎了一声,然后落在了梧桐树上。 我揣着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一看,刚刚及时将我拖走的,居然是陈默。 竹疯子没有食言,他将陈默给救出来了。 “陈默,”我有点激动地喊了一句。 “周沧,快走,白孔雀的蛋受到了损伤,它不会放过我们的,快点钻入灌木丛,白孔雀很爱惜它的羽毛,不会追入灌木丛的。” 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从地面上拉起来,然后抓着我的手腕,把还有点在愣神的我拉进了灌木丛之中。 天色已经渐渐在变暗了,我和陈默在灌木丛之中走了好一会儿,灌木丛上面的尖刺,将我们身上的衣服划破了,皮肤划伤了,但是,我们俩都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我们的身后,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跟着。 我们就这样走了快两个小时,深山的秋天夜晚,已经是有点寒凉了,但是我和陈默两个人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全部贴在身体上面。 “陈默,我好像有点绷不住了,在这么走下去的话。”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说道。 虽然有蜜蜡棺的加持,但是我终究不是一个能够要紧牙根吃苦的人。 这是性格使然,虽然我知道不好,可是终难改变。 “不行,你一定要支撑住,我们一定要将身后的那匹野狼给甩掉了,才能够停下来休息。”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直紧随在身后的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尾随感,居然是从野狼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大概还是我们身上被灌木丛划伤之后,血腥味引来了野狼。 好在不是狼群,不然我们两身上这几两肉,都不够它们分的了。 听到了野狼,我原本像灌了铅的两条腿,突然间就有力气了。 毕竟在性命的面前,疲累算得了什么呢。 走了这么一路,陈默一直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腕。 他既要在前头给我拨灌木丛,又要预防后面野狼扑上来,心大概是没有一刻停下里的吧。 野狼特别的聪明,因为我们是两个人结伴而行,而它却落单了,因此虽然一路跟随着,却不敢擅自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突然对我说道:“周沧,我们的机会来了。” 第407章 七彩琉璃塔(一) 我听到陈默这么说,身上的疲倦立即就消失殆尽了。 “陈默,什么机会啊?”我问道。 “周沧,你看,前面那一堆枯叶的里头,有一窝小猪,应该是母猪刚刚生下来不久的。”陈默说着,用手朝着稍远处的一个微微有点凹陷的小坑。 这个夜晚是有月亮的,但是梧桐树太过茂密,所以林子里的光线还是略显不足。 所以,我眯着眼睛,就仅仅能够见到那个向下凹陷的小坑里,一些粉嘟嘟正在蠕动的小粉团而已。 第259节 “陈默,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来协助你呢?”虽然我没能看清楚那个枯叶猪窝的样子,但既然陈默这么说了,就证明他的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所以我只要全力配合他就行。 “你等会儿将正在枯叶堆里的那头母猪引开,我将野狼引过来,野狼见到做小猪仔这块肥肉,肯定会抛弃我们这俩块难啃的骨头的。不过这野生山猪也绝对不好对付的,你一定要小心为上,我将狼引过来之后,就会过去帮你的忙。”陈默说着。 “好,没问题的,陈默,你放心,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啊。” 我说完之后,便朝着野猪窝走了过去。 光线特别暗,我其实是看不清楚路的,只能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朝着那个小野猪窝靠近。 距离被拉近了之后,我便看到了一只只正趴在猪妈妈的腹部吸奶的小猪仔。 一想到这些小家伙等一会儿就要成为野狼的果腹的东西,我的心里头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的。 但是毕竟是物竞天择,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还是占有一定的优势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要走过去。 这个时候,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陈默,居然朝着猪窝正正地就扔过来了一颗小石头。 小石头准确无误地朝着其中一只正吃奶吃得欢的小猪的头部就砸了下去。 这一下可真的砸的够狠的,只见小猪嗷嗷了两声,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死翘翘了。 这下子可把母猪给惹怒了呢。 只见护犊心切的母猪瞬间就从枯叶堆里站起身来,与猪巢距离最近的我一下子就成为了它攻击的目标。 母猪铆足了劲朝着我飙了过来。 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于是撒腿就跑。 这一天,我可真的是跟跑步干上了,如果此刻我的身上有一个距离计算器的话,可能今天所跑的路程已经超过了全马的长度了。 我不敢跑远,生怕等一会儿跟陈默又走散了,因此就围着那几棵梧桐树绕圈圈。 大概是兜了有十几分钟吧,我已经累得连肺都要给喘出来的样子,可是母猪却心不跳口不喘,站在与我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跟着我对峙着。 在刚刚你追我赶的过程中,我已经找了机会在地上捡起一大块石头还有一根小大概有我手腕那么粗的小木棍。 母猪特别聪明,它见到我的手中有武器,知道此刻跟我硬碰会吃亏,因此不敢轻易地靠近,但是也不会放我走,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紧紧盯着我。 而我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再加上这一整天都没有什么高热量的东西下肚,仅靠那几颗覆盆子的果实,体内的糖分供给早已眼中不足。 怎么办,陈默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再没有人过来支援的话,我可能就真的会被眼前这一头已经被我激怒了的母猪大卸八块的。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担忧着,而眼睛是一刻也不敢离开母猪的身体。 就在我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母猪突然嗷嗷嗷地嘶吼了好几声。 就如同刚刚那头小猪死前的呻吟声那般。 我的心悄悄地松了口气,应该是陈默摆脱了野狼,过来支援我了。 谁知道,出现在我的眼前,正在跟野猪搏斗的,却是另外一个身影。 “羽睫。”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句。 但是,对面的那个人没有回答我,而是跟着完全沉浸在那一场人猪之间的生死斗殴之中。 刚刚羽睫应该是有对野猪使用了什么武器,因为我闻到了空气之中,有一阵扑鼻而来的新鲜的血腥味。 然而,尽管这样,几个回合下去,羽睫虽然没有被野猪所伤,可是也没有占据上峰。 应该说两者之间是势均力敌的。 我见状,急忙拽着手中的那根长长的棍子,跑上去就朝着猪的屁股一戳。 这一戳是野猪没有预料到的疼痛,所以它往前翻滚了几下之后,又是一次的仰天长嚎。 野生动物在野外生存的能力之所以那么强大,出了自出生以来就练就的那一身本身和自身的免疫能力强大之后,还有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家养动物不具备的一点,就是几乎所有的野生动物都有审时度势的能力。 就像眼前的这头母猪,在受到我那一棍子之后,它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我和羽睫两个人联合起来的对手,因此从地面上爬起来之后,居然趁着我们不备,一个滋溜就钻入了茂密的灌木丛之中。 我原本还拎着棍子想追上去,没想到羽睫却抓住了我的手腕:“周沧少爷,穷寇莫追。” 他说完之后,骤然间就松开了我的手,然后整个人软绵绵地蹲在了地面上。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刚刚抓我手腕的那只手,烧得已经发烫了。 “羽睫,你怎么会在这里,烧得这么厉害。”我蹲下身去,一边询问着他,一边用手心摸了一下他的后脖子。 我的娘呀,毫不夸张地说,这脖子真的是已经烫手了。 估摸着身上的温度,应该是超过了四十度了。 “他们在水里头下毒,才致使陈家全军覆没的。我家少爷在哪里?”羽睫的两片嘴唇,都已经干得翻皮了,虚弱的声音还不忘了自己的主人。 “陈默在前头对付着野狼呢,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寻一下陈默。” 我说着,就把羽睫扶到了一棵大梧桐树下。 刚想离开,又觉得不妥。 如果野猪没有走远,见到重病的羽睫落单了,肯定会回来攻击他的。 所以,原本已经迈开了两步的我,又重新返回来。 “羽睫,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背着你一块回去寻陈默吧。” “不用,周沧少爷,我是不中用的人了,你快去帮少爷的忙,不用管我。” 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羽睫,还是立即就拒绝了我。 我当然是没有听他的,而是自个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挪到我的背上,然后一步一步地往猪窝那边走了回去。 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头祈祷着,最好是回到那边的时候,母猪和野狼正在搏斗,这样的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或许还可以捡块野猪肉烤来吃吃。 一想到为微微有点烧焦的五花肉,我便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为何,我越走就越觉得后背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不知道是不是羽睫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昏迷之中。 因为以前听奶奶讲过,如果人陷入完全昏迷之中,抱起来的重量是会增加许多的,不是昏迷的人变重了,而是因为昏迷之后,他自己没办法使上一丁点劲,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个抱着他的人的手上。 “羽睫,你听得到我在喊你吗?你还好吗?羽睫。”我忍不住就喊了两声。 但是,我的身后除了无尽的重量之外,一丁点声音或者是反应都没有。 我被背上的羽睫压弯了腰,想要回头查看一下他的情况都没办法。 天上的月光突然就亮了起来,原始森林里面厚厚的枯叶层上面,像是撒了一层薄盐那般。 我额头上面流淌下来的汗水渗入了眼珠子里头,眼睛被辣得睁不开,不由得抬起手胳膊,用胳膊上的衣服去擦眼睛。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月光将我的身躯映射在地面上的影子。 我的后背上,有两个上下叠在一块的头颅。 第408章 七彩琉璃塔(二) “啊!” 我眼前的这一副景象惊吓得大喊了一声,随即双手一软,后背上的羽睫连同那个未知的头颅,一同从我的身上滚了下去。 我跌坐在地面上,连滚带爬地朝着前方一处空旷的地方爬了过去。 月光越来越亮了,几乎已经是接近了白天的那种亮度。 但是,这种亮堂却更白天的光线有着天壤之别。 好像眼前的这种亮,少了一丝温度在里面,给人一种阴森森冰凉凉的感觉。 我被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胸腔里面有一股气,一直升不上来,有种想咳嗽又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刚刚趴在我后背上的,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庞然大物。 而羽睫在我走的这一路上,已经被这个庞然大物慢慢地啃光了。 从我背上滑落下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头颅。 那个庞然大物,有点像是一只巨大的章鱼。 亦或者说是一只朱红色的蜘蛛。 它的头很小,没有脚,但是手很多,手臂也长,整个头部和颈部,感觉都隐藏在环绕成一圈的手臂之中。 怪物的手和脚好像是通用的,手没有用来抓东西的时候,就可以协助身体往前移动。 可是它的身体却不像是章鱼那样软糯黏腻的,是硬朗粗壮的。 我跌坐在地面上,不住地往后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那个多手怪。 我没有看到多手怪的眼睛,却感觉到它也是在盯着我看。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了大概有三分钟吧。 多手怪突然发出了一阵声响。 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长发的金毛狗洗完澡之后,甩动湿漉漉的毛发的声音。 在多手怪发出声响的时候,有一阵类似于笛子发出来的声音,同时也在我的身后传来。 我听出来了,这是温氏家族指挥动物的那种笛声。 类似于在神堂湾的时候,用笛声驱散天使长尾天蚕的那种音色,但中间又隐隐地感觉有点不同,可是我一时之间没能听出来。 难道是湘玉也在这里。 我心中一喜,急忙地回头一看。 就是这一回头,将我整个人都给震撼住了。 一座玲珑剔透、通体都散发着白色荧光的七层宝塔赫然立在我的身后。 “七彩琉璃塔。”我没忍住就说出声来了。 就在我说出七彩琉璃塔的名字的时候,我同时也感觉到了身后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果不其然,眼角已经瞥到了一团褐色的毛刺。 是多手怪的一只爪子,已经伸到了我的跟前。 第260节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多手怪的指尖就朝着我的脖子一勾。 瞬间,我便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处,有一阵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背部落了下来,紧接而来的是钻骨的剧痛。 虽然实力悬殊,但是我也没有坐以待毙。 脖子被抓伤的同时,我的整个人也往下猫低,躲过了弯曲的指尖。 如果被它勾了过去,肯定就是羽睫的那种下场。 多手怪没有抓住我,又发出了一阵金毛犬甩毛的声音。 原本这声音还是有点好笑的,奈何后颈部的伤实在是疼痛万分,我终究没能笑出来。 虽然我看不到,但是仍旧能够觉得后颈部的伤口,应该是很深的,因为一直有一股股的热流从我的已领口顺着我的背部流了下来。 不知道多手怪的爪子有没有毒,我这会儿头一阵阵的发晕。 也有可能是低血糖加上失血过多的缘故。 反正这会儿,我眼前的七彩琉璃塔,是处于一种模糊的状态,塔的周边,散发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光圈。 塔前那个由磨得特别光滑的青石方砖铺成的小平台,已经是处于坑坑洼洼的状态了。 多手怪第一次没有把我给抓住,但是并没有放弃。 我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够感觉到那一团褐红色的影子,正在朝着我这个方向移动。 我的脚朝着身后塔身的方向踩了一下,但却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面那般,软绵绵的,身体骤然间就失去了支撑点,整个地往前扑。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的狗吃屎没有磕在青石方砖上面,而是落入了一个有点温暖的怀抱。 好运气每一次都没有把我给忘了。 模模糊糊之中,我看到的是陈默的脸。 “陈默,你来了。”我说着,意识开始模糊,天旋地转的。 “周沧,你清醒一下,听我说,我们目前应该是已经进入了七彩琉璃塔最底下的那一层,所以,那个长手大怪物才会攻击我们。按照我们目前的实力,肯定是打不过长手怪的。因此,我们不能硬博,只能智取。”陈默一边扶着没能站稳脚跟的我,一边在我耳边快速地说道。 “好的,陈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将一直要呕吐的那股不舒适感硬生生地就给压下去。 “七彩琉璃塔的入口处,有一个镂空的石雕摆件,那个摆件是以香囊,上面有一个机关可以将香囊的盖子给打开。”陈默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身后偏东边的方向指了过去。 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果真是有一个镂空的玉色石雕。 那个东西目测直径是超过了两米的,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居然是一个香囊。 但是,眼前的情况紧急,我也没办法想太多,只能对着陈默认真地点头。 “香囊的上面,应该是有一个机关的,只是机关在哪里,你要自己好好地摸索一下,我没办法帮你,而且你的时间不多,我大概能够将那个怪物困住一会儿,所以你要在五分钟之内找到机关,然后将盖子打开。”陈默说道。 我面对着陈默认真地听着,但是仍旧能够感受到那个多手怪物在慢慢地朝着我们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后颈部的疼痛,居然在慢慢地减弱。 “我知道了,陈默,你也好注意安全,我会等着你一起躲进石雕香囊之中的。”我对着陈默说道。 “不,周沧,你不用等我,打开了盖子之后,立即就躲进去,再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对头,马上把盖子给盖上,这个时节点,不用顾及我的。”陈默说道。 “不行,陈默,我在这里先跟你声明了,如果没有等到你跟我一起进入石雕香囊的话,我是不会自己走的,就是死也要跟这多手怪拼上一拼。”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默应该还想劝我,可是多手怪已经靠近我们了。 他无奈只能说了一声好,然后就将我给推开了。 我没能顾上陈默和多手怪在干嘛,连滚带爬地朝着那个立在塔门一旁的石雕镂空香囊。 就在这滚爬的过程之中,我觉得自己模糊的视线似乎开始渐渐地变得亮堂了。 而且,原本一直冲口欲出的那一阵阵要呕吐的感觉,也没有了。 难道,我刚刚不是中毒,而是低血糖吗? 我带着一点疑惑朝着脖子后面的伤口一模。 让我震惊的事情出现了,刚刚被多手怪抓得鲜血淋淋的伤口,居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痊愈了。 时间之短,速度之快,让我咋舌。 难道这也是蜜蜡棺的功劳吗? 但是,眼前的情形不允许我多想,我只能爬起身来,开始仔细地研究眼前那个比我还高的巨型石雕香囊。 第409章 七彩琉璃塔(三) 虽然后脊背的伤口已经痊愈了,但是脑袋里面装满浆糊的感觉,还是有点强烈。 我觉得自己的身上滚烫滚烫的,脑袋晕乎乎的感觉,应该是发烧导致的。 一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我便将自己的拇指放入口中,狠狠地咬了一口,紧接着按照同样的操作,把左手的食指也给咬了一口。 以前听爷爷讲过,高烧不退的时候,可以在少商和阳商两个穴位上放血,无论是何种缘故导致的高烧,都可以很快就退了下去。 但是,眼前这种情形之下,我的手头没有银针,所以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工具——牙齿。 我的两根手指瞬间就被鲜血给侵染了,钻骨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 特别神奇的是,在我咬第二根手指的时候,原本滚烫的脸颊,骤然间就有一阵凉意袭来。 而原本一片浆糊的脑袋,也在我的牙齿撕开指尖的那一层皮肤的时候,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了。 真的是不得不感慨,我国医学的博大精深的。 只是时间紧迫,我在昏沉的脑袋变得清楚之后,便开始琢磨起来眼前这个巨型的石雕香囊。 这个石雕的巨型香囊,我们刚刚远远地望过去的时候,感觉像是一个椭圆形的,但是实际上到了它的跟前,才知道它是呈橄榄形的。 而且非常奇怪,橄榄形的香囊里头,一直都有缭绕的白烟飘出来,白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却又不是香料散发出来的味道,像是清晨带着露水的嫩草被揉开了的味道,中间又夹带了蔬果的香甜,是一种我描绘不出来的感觉。 香囊由两个对称的圆锥体组合而成的,每一边的圆锥体共六层,每层圆形主框架上均细雕云纹图案,底下较大的五层上雕刻的内容基本上都是琼楼玉宇,从香囊里头源源不断飘出来的白烟,让那些镂刻的图案给人一种天上宫阙的错觉。 最上面的那一层建筑,也就是橄榄状香囊的尖端,图案却非常的简单而且舒朗。 感觉,这个香囊表达的是一种古代的等级观念,越往上的等级便越高。 最让人惊艳的是,香囊被雕空的内部,星罗密布着点点的光亮,我站在香囊的前面,那些透过镂空的孔隙映射出来的点点星光,似乎是构成了一副星图那般。 我粗略地估计着,这香囊上面构成星图的星星,应该是超过了一千颗的。 石雕香囊通体雕刻了无数的花鸟鱼虫,寓意吉祥富贵的仙禽瑞兽。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有种感觉,似乎这香囊上面的雕刻,似乎是在倾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我站在香囊的前面呆呆地看了好久,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在祖国这片广袤的大地之上,还有多少集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结晶的物件没有被我们发现呢。 我没忍住抬起手来,轻轻地推了推这石雕香囊。 让我惊讶的是,石雕香囊并没与动,却发出了一阵悦耳的笛声。 这笛声,就是刚刚我在同多手怪搏斗的时候听到的那一曲。 原来竟是这石雕香囊发出来的。 而不偏不倚,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在与陈默激烈搏斗的多手怪,居然骤然间呆了一瞬。 陈默当然没有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他的速度特别快,反正我是没有看清楚陈默用的是那一招,只是看到了一个瞬移,多手怪的一根爪尖,就落在地面上了。 受伤的多手怪发出了阵阵听起来有点搞笑的甩毛声,而实际上应该是惨烈的吧。 原来,这香囊是能够制衡多手怪的。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急忙双手抓香囊上面的镂空石雕,随后使劲地晃动着。 果真,多手怪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原本我以为陈默会趁此机会,将这多手怪彻底的收拾掉,这样也能够永绝后患。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陈默却放弃了攻击正在发愣的多手怪,然后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我这边狂奔过来。 “周沧,停下来,别晃了,”陈默边跑边说,“别晃了。” 我有点不明就里,你这不去对付多手怪,跑来我这边吼是什么意思啊。 同时,一丝丝的不安,也在我的心里头若隐若现了。 陈默喊得特别紧张,我的手条件反射般就松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似乎是从四面八方的山峰上面传来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陈默已经跑到了我的跟前。 他二话没说,拉着我的手就朝着七彩琉璃塔里头跑。 塔门上面挂着一把精致的黄铜大锁,我们没能从正门走进去。 耳边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强烈了。 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在我转过脸的瞬间,一股浓烈的土腥味扑鼻而来。 我似乎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四周密密麻麻的,呈螺旋状的山峰,居然集体突发泥石流。 而无一例外,那些泥石流居然不约而同地朝着七彩琉璃塔的位置迸流而来。 这泥石流难道都由统一指挥的吗? 即便是这立在山坳之中的七彩琉璃塔所处的位置较低,也不至于让这四面八方的泥石流全部都朝着这个方向落下来啊。 “周沧,这门进不去了,怎么办?这四面八方的泥石流落下来,我们肯定是会被淹死在里头的,没有任何的例外。” 陈默徒手现将门环上面的那个黄铜大锁个扯下来,但是奈何黄铜大锁坚如磐石,他的手已经被割伤鲜血淋漓了。 “陈默,只能铤而走险了。”我说着,指了指那只同样也在逃命的多手怪。 陈默立刻就领会到了我的意图。 多手怪肯定是守护七彩琉璃塔的神兽之一,对这边的地形比我们熟悉,这塔门一直锁着,它肯定是有自己的藏身之所,所以跟着它,应该能够避开这泥石流。 只是,就有另外的一份危险了。 第261节 事急从权,也只能这样了。 我和陈默心照不宣地朝着多手怪逃命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多手怪守护在这七彩琉璃塔之前不知道多少岁月了,感觉还是有写灵性的。 它见到我和陈默同时地跑了过来,那个蜷缩在长长的手臂围成的窟窿中的头,特别明显的缩了缩。 我觉得,此刻这厮的心理活动,应该是在暗骂着:妈的,怎么如此阴魂不散啊,连逃命都要跟老子抢路。 因为我们三同时停在了一方窄窄的有点像甬道的洞穴前面,这洞穴一眼就能够看到底,根本没办法同时容留我们三个人躲进里头。 多手怪的速度特别快,在我们和陈默停下来面面相觑的时候,它已经抢先了一步,躲入了洞穴之中。 青石方砖铺成的小空间,一下子就被这个大块头乱七八糟的手给占据了三分之二以上。 别说是我和陈默两个人,眼前这点位置,就是一个人也没办法躲进去的。 “陈默,”我喊了一声。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不约而同地拖着多手怪的手朝外头使劲。 洞穴原本就不宽敞,多手怪躲在里头,碍手碍脚的,它长长的胳膊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优势,因此对于我们的攻击有点无计可施。 在一番挣扎之后,明显是处于下分。 就在我们只差一点点的就将多手怪给拖出洞穴的时候,这东西的头部,突然伸了出来。 我和陈默同时被它的那张脸吓的松开了手。 第410章 七彩琉璃塔(四) 居然是一张人脸。 虽然尖嘴猴腮的,与正常人的脸有很大的不同,可却仍旧能够看得出来,那就是一张类似于人的脸。 而且是一张女儿你的脸。 薄嘴唇、柳叶眉,让我们最为意外的是,它的耳朵上面,还佩戴着一对环状的碧色耳环。 从外形看起来,应该是玉制的。 怪不得刚刚一直觉得这东西好像很有灵性,这连戴耳环都知道,已经不是有灵性那么简单了,都赶上通人性了。 多手怪虽然没有再对我们发起攻击,而是快速地又蜷缩进了那方窄窄的人工洞穴之中,可是我却觉得自己的后脊背有一道冰凉的汗水,正在顺着脊梁柱往下滑着。 这东西肯定是生化实验的产物,但是究竟是谁做的实验,目前就暂未可知。 竹疯子之前明确地跟我讲过,这七彩琉璃塔的前三层,各有一只温家豢养的怪物,目的就是守护着座宝塔的安全。 陈家和温家向来都是有往来的,难道这个东西,是出自于外祖父之手吗? 我有点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不管是外祖父也好,陈家也罢,甚至更有可能是陈温两家联合起来做的,只要他们敢用活人去做实验,就已经触犯了律法天规,是不可饶恕的啊。 在我的世界观里面,怪物的形象还一直停留在影视作品中的那些种类,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还能长成这个样子的啊。 陈默大概也是看呆了,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眼瞅着泥石流就快到我们的脚下了。 现在我们的眼前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抉择。 要不就是我们俩活下来,多手怪被我们拖出去,被泥石流淹死。 反之,就是我和陈默被淹死。 刚刚多手怪的模样,着实是震撼到了我俩。 不知道这又是哪一个可怜的家伙被用作生化实验之后,放在此处守护着宝塔的。 她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神,在我的心中已经成了阴影,如影相随。 我们的心中大概都产生了一丝的怜悯之情。 “周沧,不能再等了,把这怪物给拖出来吧。”陈默说道。 “陈默,”我大声地呼喊了一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地方,就是它千百年来的遮身之所,我们放弃这一处地方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完全是因为心中的那一股正义的气流而使这一个又一个的文字冲口而出。 陈默听完我的话,脸上明显地一愣。 确实,在这个时刻说出这样的话,我的脑子感觉应该是有点问题的。 我居然去舍身去救一只怪物,而这只怪物刚刚还攻击了我们,差点要了我的命。 情况真的是太过紧急了,我没有时间去顾及陈默不解的神色,也没有时间再去自己的心里头细细地权衡着,只知道随心而动。 我的眼睛朝着四周观察了一下。 那一方容留多手怪栖身的方形洞穴,其实就建在七彩琉璃塔塔基的下面。 而我看着这塔基的构造,很像是由卯榫结构的砖石拼接而成的。 如果是卯榫结构的话,那么也就简单了。 我从小就很喜欢捣鼓这些东西,经常被奶奶骂不务正业。 所以无论是卯榫结构的桌椅还是建筑物,我是既能装也能拆。 截至目前,还没有遇到过我拆不了或者是拼不上的卯榫结构的东西。 只是眼前这一座七彩琉璃塔,可能是我此生遇到过的,形态最大的卯榫结构的东西吧。 泥石流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我知道时间不多,但越是这个时刻,越不能紧张。 因而,我一边在心里头安抚着自己那颗已经惴惴不安的心,一边慢慢地蹲下身来,指尖在由不知道何种材质的条形方砖砌成的塔身上面斯条慢理地抚摸着。 陈默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的,没有开口打扰我。 这就是陈默的优点,你不说的他不会问,可是他不想说的,你就是问到死,他也不会讲。 突然,我的手停在了一块长条形的方砖上面。 “陈默,你来帮我一把。” 我知道自己的臂力不行,没有一下子就将那条形方砖给拔出来,因此对着陈默说道。 但是,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 对我来说是奇迹,因为我的手刚刚一用力,居然就将那条形方砖给拔出来了。 我的臂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难道又是因为在蜜蜡棺中躺了三天的缘故吗? 直至此刻,我心里头才开始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 是的,我的整个能力是变强了,但是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得到的时候永远就是在失去。 可怕的是,我只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而对正在失去的,却一无所知。 找到卯榫结构的窍门所在之后,接下来的那些砖石,很容易能够拆解下来。 陈默应该没有注意到我神色的变化,只见他手忙脚乱地在我刚刚拔出方砖的地方,又继续地弄掉一些砖块。 很快,一个类似于狗洞的空间,就出现了。 我刚猫低身子观察一下这狗洞的大小,没想到陈默二话不说地就将我朝着洞穴里面推。 我一个趔踞,身体朝着前面一扑,整个人摔了一个狗吃屎。 陈默在我的身后也爬了进来,但这个时候泥石流已经来到了塔身跟前了,也紧随着陈默从洞口涌了进来。 “陈默,”我刚刚爬起身来,就见到了陈默的下半身已经被泥石流给淹没了。 所以,我焦急地大喊了一声之后,就立即喷到了陈默的边上。 陈默的眼耳鼻口已经几乎被淤泥给掩盖住了,洞穴外面的泥石流,还在源源不断里往塔身里面涌进来。 几乎是在瞬间,陈默就眼睁睁地在我的眼前被泥石流给淹没了。 糟糕。 我的心中暗暗一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陈默从泥石流之中拖出来。 现在我的力气大得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在拖拉陈默的过程中,我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陈默的身子像是被什么给卡了一下。 但是事急从权,我没办法理会那么多了,只能先将陈默从泥石流的淤泥之中拖出来再说。 陈默冲泥石流之中脱身而出的那一刻,因为相对力一边突然地松开,所以我也整个人地往后仰,倒在了地面上。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那只多手怪,居然也跟在陈默附在陈默的身后,跟着一块儿进入了七彩琉璃塔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阴魂不散啊。 刚刚独自占据着那个最有利的位置,现在我们找到了躲进塔中的通道,这厮居然立即就跟着进来了。 多手怪进入塔中之后,并没有理会我诧异的眼神,而是自顾自地将沾在身上的湿泥给拍打掉。 看着它多手并用的样子,还真的是有点好笑。 陈默这会儿也站起身来了,他已经成了一个泥人,浑身上下都淌满了淤泥。 “陈默,没事吧?”我的眼光从多手怪那边转移到陈默的身上,关切地问道。 “没事,周沧。”陈默也是在拍打着身上的淤泥。 看到陈默没有受伤,我便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但是,刚刚一抬眼,我便立刻被震呆了。 我们的眼前,居然也立着一个石雕镂空的橄榄状球体,跟七彩琉璃塔门外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我们这四周的光亮,就是七彩琉璃塔中的星图映射出来的。 第262节 “陈默,你看,这里也有一个石雕香囊。”我转过头来对着陈默说道。 可是,我的身后哪还有人啊。 陈默,连同那只多手怪全都不见。 这多手怪真的是恩将仇报,居然又将陈默给抓走了。 我的心里头,突然间涌现出一阵心酸的无奈感。 第411章 七彩琉璃塔(五) 我缓和了一下心情之后,环扫了四周一圈。 这座七彩琉璃塔应该是楼阁式塔,我目前所处的这一层,呈八角形,墙体全部都是由石砖砌成的。 塔身应该是中空的,中空的地方有踏道翻转,可攀登而上。 根据我刚刚在外面所见到的七彩琉璃塔的外形,可以判断这座宝塔应该是呈锥体的形状,外形的轮廓由下至上逐层收缩。 整个的建筑结构,与普通的宝塔大致相同。 但是,其中让我感到最为力离奇的是,这塔身的外表,全部镶嵌着各色的琉璃镜面方砖,因为琉璃方砖特殊的烧造技艺,因此塔身在阳光的照射下,就会呈现出来赤橙黄绿青蓝紫,犹如一道道雨后的彩虹。 而塔身的内部,或者是说我目前所站的这一层,八面墙上都砌筑有佛龛、门洞和枋心,内置佛、菩萨和童子像。 门洞两侧镶嵌着琉璃盘龙、宝珠等饰物。 东西南北四面各设有一个拱门,拱门上的门叶紧闭着,门外应该就是挂着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黄铜大锁吧。 八面墙壁的墙身顶端,挂着密密麻麻的铜铃铛。 而且每一个铜铃铛的铃叮上面,都有一根细若发丝的透明丝线长长地垂到了地面上。 所以,刚刚拖陈默的时候,原本我是以为陈默的身体是被卡住了,所以才会觉得那么的吃力。 这塔身内部装饰得如此繁华,与塔身外部的那种简单质朴形成了强烈且鲜明的对比。 可是,这座塔原本的功能就是温家人存放那一个祭祀星盘必需品的地方,而且他们在每一层都有设置了机关或者豢养神兽,来守护塔刹上面的那一件宝物。 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来了,温家人为何要将这座七彩琉璃塔设计得如此的特殊,如果仅是为了保护隶属于温家人的那一件宝物的话,那么大可不必如此的费尽周折。 本身这座七彩琉璃塔设置在这这一片山峰之中的这个位置,就已经十分的引人注目了。 再加上塔内塔外装饰的天差地别,真的是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眼前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研究这座宝塔到底有什么蹊跷,还是要先找到陈默为上。 至于那件宝物,只能是在找到陈默之后再做打算了。 我细细地思嘱了一下,这橄榄状的石雕香囊的位置,是靠近于塔身中空那一道盘旋而上的楼梯,而我刚刚一直站在橄榄状石雕香囊的边上,所以多手怪和陈默,不可能是通过木梯跑到上面那一层的。 这个空间除了墙面上的繁复奢华的雕刻之外,是没有其他的摆设的,陈默和多手怪是如何能够凭空消失的呢? 我没想明白,便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 这七彩琉璃塔的内部,似乎是没有窗户的,或者是窗户都设置在了八面墙上那些雕刻以及装饰之中,我暂时没有发现也说不定。 按道理说,外面的塔身应该是已经被泥石流所覆盖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塔的内部却还是有隐隐的光线传来,不多不亮,但却是一直都存在的。 而且墙体上面的那些琉璃装饰,一直在反射着有点昏暗却是五光十色的光芒,有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却找不到光源在哪里。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八面墙体的佛龛下,隐约都有一个团蒲,好像是供供奉的人跪拜用的。 怎么这么奇怪。 按照竹疯子的说法,这座七彩琉璃塔平时应该一直都是关闭着的。 而且既然塔刹上端存放着如此重要的物什,那就肯定不会让人随意地进入塔内祭拜。 这样的话,这些蒲团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我一边想着一边朝着距离我最近的一块蒲团走过去。 走到了边上,我才知道,这蒲团虽然是用蒲草编织而成的,却不知道用了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固定在地面上。 我在蒲团上面摸索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便也就放弃了。 难道真的是在上面吗? 我的心里头暗暗地疑惑,脚步也条件反射地就朝着塔身中空的那一道阶梯走了过去。 楼梯呈螺旋状的,我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这螺旋木梯制作的材质应该是沉香木,因为我走在上面,隐隐有一股幽幽的香味袭来。 我每走一步都像是如履薄冰,因为按照竹疯子的说法,这七彩琉璃塔里头,应该到处都是机关的,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脚下踏空,从上面摔了下来。 就这样,我一步一小心地慢慢地七彩琉璃塔的塔尖挪动着。 因为速度很慢,所以这七层楼梯,我大概是走了快半个小时。 奇怪的是,我这一路上都走得非常的顺畅,没有撞见什么守塔灵兽,也没有遇上什么机关。 莫非这守塔的神兽,其实就只有塔底下的那一只多手怪。 难道其实是多手怪在吓唬我的吗? 没道理啊! 我站在七彩琉璃塔的塔顶,仔细地回味这一路走来的情形。 琉璃塔内部的七层,构造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只是因为锥形的设计,所以每一层相对于下面那一层,空间会小一点而已。 但是,我现在站在塔顶,这四周除了那些庄严肃穆的佛像和金碧辉煌的雕塑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竹疯子所讲的祭祀星盘最为重要的物什。 我突然间有点不知所措了。 因为这一次,似乎是完全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 我的脑袋里面,不自觉地就涌现出来一阵阵异常孤寂的感觉。 先冷静下里,先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我开始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是一片蒙蒙光亮的七彩琉璃塔内部,像是突然间谁把灯给关掉了那般,一下子就暗了。 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说实在的,暗下去的那一刻,我是真的怕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反正就觉得在光线突然没有了的那一刻,自己的身后有一阵风刮过。 可是这塔不是早已经被泥石流给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吗? 哪里来的风呢? 我猛地就一转身,因为刚刚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像是有谁从你后面匆匆地跑过去。 但是我却没有捕抓到任何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幻觉吗? 就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挂在塔身内部每一层的墙壁上的那些铜铃,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人一齐拉动那般,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一阵阵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入我的耳际。 我觉得自己的耳膜几乎就要被震裂开来那般。 但是,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让我觉得恐怖的是,那一阵阵的铜铃声,我仔细地辨识之后,居然像是有无数个女子同时在朝着我冷笑。 嘿嘿嘿…… 呵呵呵…… 我的眼前,突然就浮现出了多手怪的尖嘴猴腮的脑袋。 想象力又开始在作祟了。 多手怪好像是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咧着嘴对我狂笑,露出了太多的牙齿。 随后,多手怪开始移形换影,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塔顶的四面八方,就已经环绕了无数的多手怪。 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冷冽的脸庞在我的面前诡异地大笑。 我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是往后面一仰。 我再一次感受到有光亮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了。 眼睛是睁开的,但是脑袋却还没有缓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呢? 好像是在一个牢笼之中。 身旁却满是白骨。 一个个狰狞的骷颅头,让我觉得后脊背不是发凉,是阵阵的刺痛。 勉强地坐起身来! 食指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里面像是有一条发钝的锯齿在慢慢地拉动那般。 疼痛弥漫了我的整个脑袋,而且还沿着颈椎向后背蔓延着。 胃里面一直在翻滚,如果不是自己一直用强的意志力给摁下去的话,这会儿应该是吐得满地都是吧。 坐在白骨堆里缓了一小会之后,我觉得自己清醒一点了,便挣扎着站起身来。 在站起身来的那一瞬间,我被周围的景象吓得又跌坐回原地。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抱住自己的头,努力地回想着。 我走到了塔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也没有找到竹疯子口中所讲的那件宝物。 后来,塔里的灯忽然灭了。 然后就是笑脸,无数的笑脸。 第263节 还有尖锐的笑声。 随后,我踩空了一下。 可是,即便是踩空了一下,也是从楼梯上滚下来而已,怎么会掉到这橄榄形的石雕香囊之中呢? 中间断片的那一段时间,让我现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何会掉在这石雕香囊之中。 我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有谁在我摔下楼梯昏迷的时候,悄悄地将我拖入了这石雕香囊之中。 这四周密密麻麻的白骨,以及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骷颅头,更是让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眼前的这些景象,是不是就是证明了,之前掉入这石雕香囊中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走出去,全部都葬身在这石雕香囊之中。 第412章 七彩琉璃塔(六)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这是掺和进了星盘事件之后,我第二次独自一人面对难以解决的困难。 第一次是在瓦屋山古祠的古塔之中,当时修建在古祠之中的那一座古塔上面的木雕莲花掉落下来,我被压在下面,被热浪溶化了的泥浆就要将我给淹没了。 真的是出于生死一线。 但是最终,我还是逃过一劫。 这一次又是在古塔之中。 看来这辈子我应该是跟古塔犯冲。 每一次遇上塔的建筑物,我都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并且解决困难小能手陈默同志都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 可是,为何我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次我可能是难逃一死了。 应该是因为极端的恐惧吧,我的身体一直在抖着,是那种不受大脑控制地抖。 但是奇怪的是,刚刚头痛脚痛脖子痛后背痛胃痛等等的疼痛,这会儿却消失殆尽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一定能想出办法的,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不然的话,最终可能不是因为被困在这石雕香囊之中缺水却米而死,而是别吓死的。 我一边安抚着自己,一边开始做深呼吸。 然后眼睛尽量不要去看着地面上那些骷颅头,而是抬起头来朝着上面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抬头望着石雕香囊的上面那些镂空的玉石的时候,眼前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多手怪那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 好像那一副形象,已经深深地烙刻在我的脑袋里头那般。 于是,我急忙地将眼皮放下,可这一放下眼皮,脚下的皑皑白骨,又钻入了眼睛之中。 真的是左右不是。 如果这个时候,陈默能够在我的身边那就好了,至少还有另外一个活人在,我也不至于那么害怕。 是啊,我为何会那么害怕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察觉到了,自己这种似乎已经深入骨髓的恐惧,似乎是超乎寻常的。 很不正常。 如果是在第一次跟随着大部队进入瓦屋山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形,我还有可能举手无措。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了,当初在鄱阳湖的围楼里头被铁线虫人追杀的时候,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瑟瑟发抖。 而是在躲避虫人的同时,还想发设法地用烈酒虫人身上的铁线虫给溶化掉。 因此,我身上这无尽的恐惧,应该是有缘由的。 难道,是香味。 我突然间想起了古塔中空的地方,那一道盘旋而上的木梯。 刚刚在楼梯上走的时候,我就一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当时我是觉得可能是因为制作木梯的原材料是沉香木的缘故,所以才会散发出来这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幽香。 现在看起来,我还是太嫩了。 要上塔刹取走那件重要的东西,肯定是要走上这一道阶梯的。 所以,温家人就在这木梯上面下毒,使得沉香木的香味里头暗藏了有毒的香味,致使每一个爬上这条楼梯的人,最终都会昏迷。 他们将昏迷的人悄悄地放入了石雕香囊之中,神不知鬼不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每一个入侵者给制服了。 真的是又狠又绝的机关啊。 进入到这样的地方,我们一般只会在器械上防备,很少人会注意到空气中的味道。 况且,能够拥有在空气中下毒的能力的,应该只有温家人吧。 所以,我在爬上塔顶的时候,才会听到塔里上千个铜铃同时发出声响,还有那尖锐犀利的笑声,这些其实都是我中毒之后产生的幻觉。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是谁将我给锁进这个石雕香囊之中的呢? 难道是竹疯子。 不,肯定不是他。 如果他想要对我们不利的话,那么就不会将我们救出沼泽地的。 那么还有谁呢? 是如嫂吗? 还是舅母? 在这塔里面操纵着这些机关的,肯定不只是竹疯子口中所讲的神兽。 要进行如此精细的判断的,肯定是人。 不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将躲在背后的那个人给逼出来。 可是我这个笨脑袋,越是在紧张的时刻,我越是想不出主意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来自己在蜜蜡棺中躺了那几天之后,整个人的体质都改变了。 而之前我撼动塔门外面的那个石雕香囊的时候,居然引来了泥石流。 那么如果我撼动这塔身里面的这个石雕香囊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反正左右也是要被困死在这石雕香囊里头,倒不如活马当作死马医。 这个注意一打定,我便双手合十,对着脚底下那密密麻麻的白骨说了几句:“各位前辈,对不住了,等会儿我要踏在你们的身上走到香囊的边缘,请你们保佑我顺利地从香囊之中走出去,如果我能够自由地走出去的话,一定会将你们的尸骨都带出去,找一块好地方安葬的。” 我说完之后,还不忘鞠躬了三下,然后便踩在白骨的上面,朝着石雕香囊的边缘挪了过去。 堆积在这里的这些白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人,反正我的帆布鞋踩在上面,是一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的。 终于,在跌跌撞撞了好几下之后,我终于双手抓在了石雕香囊的镂空雕塑上面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气沉丹田,然后便双手紧紧抓着香囊上面的镂空图案,然后使劲地摇晃起来。 真的是在骤然间,地动山摇的。 我几乎没能站得住脚。 整个七彩琉璃塔都在摇晃,原本镶嵌在墙壁上的琉璃瓦,在晃荡之间,已经有部分脱落下来了。 乒乒乓乓的声响里头,还有一些小碎片飞溅到石雕香囊里面。 不知道这地动山摇,只是七彩琉璃塔,还是整个沼泽地的山区。 我一边晃着一边在心里头盘算着。 如果这个影响是会波及到了整个沼泽地的山区的话,那么我就必须立即地收手,以免殃及无辜。 因为我估摸着,按照塔身这个晃荡的程度,应该是超过五级的地震的。 想到了这里,我的手立即就松开了。 “无知小儿,须知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我松开手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第415章 七彩琉璃塔(七) 刚刚那一阵阵强烈的地动山摇,在我的手松开的瞬间,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我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在了石雕香囊那些镂空的纹饰上面,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站在黑暗中的那个身影。 但是光线太暗了,空气中又似乎漂浮着一层白茫茫的尘埃,所以我基本上是无法辨认出来那个人是谁。 只是这把声音如此的熟悉,我敢肯定说话的人我一定认识,但是可以排除掉外祖父、教授还有竹疯子这几个人。 那是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很可能在以往的生活之中,就只有一面之缘那种感觉。 “既然是老朋友了,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冲着黑暗中的那个影子淡淡地说道,用的是一副类似于陈默那般的云淡风轻的语气。 尽管我的心现在像一团乱麻那般,但还是努力地表现从出来平静。 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刚刚听到了他开口说话,我甚至还会以为那就是一个雕塑而已。 这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刚刚被地震震松了的原本贴在墙壁上面的那些琉璃瓦片还时不时地会有一两块掉落下来,发出尖锐的哐当声之外,就只剩下我一直压制不下去的胸腔里头那颗心狂跳的声响了。 人影没有开口,我也闭口不言。 在这种情形之下,气势上可能不能输,就看看谁能够熬得更久了。 我们两个人大概是默了有十来分钟那么久吧,我突然见到了黑暗中的那个人影好像是动了一下。 第264节 紧接着,一阵轻飘飘的话语声,就传入我的耳际。 “周沧啊,你知道当年为何白娘子会被法海压在雷峰塔下吗?白娘子一直是有观世音菩萨在指引的,为何法海为难她的时候,我佛慈悲的观世音菩萨没有出手相助呢?” 黑暗中的那个人影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挪动了脚步,朝着石雕香囊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里头不由得震动了一下。 白娘子为何会被压制在雷峰塔下我不知道,可是他这么说,是不是就证明了也要像法海一样,将我给困在了这石雕香囊之中呢? 一阵热汗瞬间就在我的腋窝下面慢慢地滑下来了。 “那是因为白娘子当初与法海在金山寺决斗的时候,利用法术引来了洪水。洪水淹没了金山寺,同时也淹没了山脚下的农田和村民,这已经是犯罪了,所以,将白娘子压在雷峰塔下面,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黑暗中的人影说着,轮廓慢慢地浮现出来。 这,这不可能的啊。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身上披着蓑衣的男子,心中有千万个不敢相信啊。 “五叔,你居然还活着?”我已经有点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想要亲耳听到他说自己就是五叔。 “没想到了,这无知的小儿。” 五叔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跟前,然后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 他一双有点凸出来的眼珠子,圆溜溜地,目光在我的脸上扫视着,我被盯得特别的不舒服,骤然间整个身体就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五叔,您真的没事了啊,可是在神农架的时候,我明明是看到你被熊熊的大火给包围住了,后来骤然间就看不见了啊。” 我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然后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来,想要摸一下五叔的身体,确认一下眼前的这名男子,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没想到五叔听完我的话,突然就冷笑了一下。 “没想到啊,这后土娘娘的后人,居然是这样一个没有灵性的人物,这真可谓是后继无人了。”五叔说完,像是轻叹了一声。 “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急切地问道。 “早在神农架山体之中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见识了一次缩骨功吗?但是,在小院子里的时候,你对于我的消失,还是没有联想到了缩骨功,因此,不是没有灵性,还能是什么呢?” 五叔说着,居然蹲下了身子,然后用手将一块突出到石雕香囊之外的白骨又给塞了进去。 听着五叔说这话的时候,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为何知道我们在神农架山体之中的事情。 渐渐地,我的脑袋里面,五叔的形象跟另外一个人,慢慢地重合在一块了。 “五叔,难道您就是谷雨的爷爷吗?” 这一个晚上的信息量太大了,我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有点接不住啊。 “小伙子,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好像已经有点太迟了。”五叔看着我,一边说着,一边咧开嘴笑了。 但是这个笑容,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诡异。 我隐隐地觉得,五叔绝对不会仅仅是谷雨的祖父这么简单,按照他眼前的所作所为,肯定是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在里面的。 可是,这层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他是隶属于爷爷这一派,还是教授舅舅那一派呢? “五叔,说吧,您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之间没有必要浪费太多的时间。”我看着他,轻轻地说道。 与其猜来猜去,我更加青睐于这样的直截了当。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五叔说着,居然走到了墙壁边上,然后在蒲团上面坐了下来。 “又是讲故事,这阵子,我好像听过太多的故事了,但是这其中孰真孰假,还真的是要好好地辨识一下啊。”我有点惊讶,但是却也没有拒绝。 “那你便听听看,那个故事更加有趣吧。”五叔没有理会我刚刚的那句话,说完之后,便拍了拍手,把别在后裤腰带上面的烟杆子给抽出来,随后便朝里头装旱烟叶。 我看着他装烟叶的动作,恍惚之间,好像觉得身在瓦屋山,当时的教授舅父也是一直这样装烟叶的。 “五十四年前,一群年轻人来到了云南的大山之中,因为是镇上公社带过来的,因此村里的人都特别敬重这几个年轻人。” 五叔这个故事的开头,让我的心猛地就重重地跳了一下。 难道他也是许家人? “隐逸村这千百年来都都是处于封闭的状态,因为村里人从一出生开始就被教育着不要与外人接触,再加上位置偏僻,山势险峻,因此基本上是没有外人到来的,偶尔村里人也会救下一两个进山采药的人,但是也就是偶尔的惊鸿一瞥,对村里人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当年正当青春年少的爷爷和教授舅父等人去到了隐逸村,应该就掀起来不小的一阵浪花吧。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但是却没有开口。 站久了脚有点酸,所以我也索性就蹲了下去。 “隐逸村的外面种有一圈的迷魂林,外人很难靠近,我们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是如何能够来到这里的。即便是打山外镇上的公社,也是鲜有人会来到这里。但是,隐逸村的人虽然与世隔绝,却也通情达理,我们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所以,奶奶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跟爷爷好上了吧。 在那样一个封闭的小村子里头未婚先孕,按照那时候的习俗,确实是要被处罚的。外头是浸猪笼,在许氏家族,应该就变成了活祭星盘吧。 “族长原本是反对外人住在村子里的,但是镇上公社的人说这是政策的需要,在那个特别的时期,如果跟政策对抗的话,是要被诛九族的,再加上村里的年轻人,唉,也包括我在内,都非常支持有外来新鲜的东西输入到这个封闭的小村子里头来,所以,族长只能被迫同意了。” “您也是许家人?”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是听到五叔亲口说出来,还是有说不尽的震撼。 “嗯,是的,而且说起来,我跟你的奶奶,还算是亲兄妹。”五叔淡淡地说道。 “亲兄妹?” 第416章 七彩琉璃塔(八) “许氏家族因为要守护后土娘娘的秘密,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实行走婚的,但是,走婚的制度,并不是多夫多妻制,摩梭族人的婚姻甚至比实行一夫一妻制汉人还更加的坚定。我们虽然是由母亲抚养长大的,但是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五叔轻轻地解释道。 这件事发展到了最后,会不会跟这件事有牵连的所有人,其实都是跟自己有点血缘关系的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感叹着,但是却没有打断五叔,所以他便继续地说道。 “你的奶奶是孪生子,但是,这双胞胎姐妹的性格确实迥然不同的,你奶奶的天选的族长继承人,但是老族长和我的母亲却不止一次地在一块儿感慨,说小音的性格太柔软了,心地善良,做事的时候,心不够狠,所以很难带领我们族人往前走几十年的,而小隐的果断勇横,可能更适合族长的人选,但是许氏家族的族长,从来都是由天定的,任凭谁都无可奈何。因为只有族长才能够进行祭祀。” 听到了这里,我心里头默默地在琢磨着,既然奶奶就是天选的祭祀选手,那么当年教授舅父为何不让奶奶加入到寻找星盘的大军之中,又何必抚养幼小的周蓝,且在二十几年之后,又费尽心机地在海边安排了那么一场祭祀,来确定我天选祭祀人的身份呢? 这中间的种种,真的是很难让人不起疑啊。 我觉得听到了这里之后,自己脸上的神色应该是有些变化的,但是五叔却没有受到我的任何影响,也有可能是光线太暗了,他也没能看清楚。 反正他就是一直悠悠地说着,语气不急不缓,似是在跟我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那样。 “几个年轻人带来了很多新鲜的知识,还有许多新鲜的东西。村里面的青年男子平时都是以在大山中打猎挖药种菜为生,当然没有城里头男娃娃那么白净好看,更加要命的是,这些城里头白白净净的男娃娃,每一个还都特别有素养,所以,村里头的女孩子,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大家每天都没心思干活,都想着要去听这些男娃娃讲课。小音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被周世德给骗走的。”五叔说道我爷爷的名字的时候,我听得出来是咬牙切齿的。 年轻气盛,男欢女爱,原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奶奶原本就是摩梭族,原本就还是残留有很多母性社会的因素,受封建社会的影响还比较低,因此这未婚先孕可能还没有汉族社会那么严重。 只是许氏家族居然要用未婚先孕的少女活祭星盘,这真的是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再加上奶奶的特殊身份,使得当时老族长的举动,更加的不合情理。 “发现小音怀孕之后,我就觉得大事不妙了,而且恰逢邻近许氏家族每年祭祀的日子,我知道小音难逃一死,便偷偷地找了周世德,让他悄悄地带着小音走。” “五叔,我不明白,为何未婚先孕,就一定要死呢?这根本就不符合天道人情啊。”我终于没有忍住,对着五叔说道。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许氏家族的族长,要处子之身,才能够启动星盘祭祀的仪式。而且你还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在哪里,这八枚星盘每七年就要举行一次大祭,而进行大祭的人,一定是许氏家族的族长,这就说明了,在下一位族长的继承人出现之前,每七年的大祭,都没能进行。我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到了哪里,只是知道,当时母亲听到小音怀孕的时候,是当场昏厥过去了,我们施救了很久,她才醒过来的。” 原来,竟然是这般的严重。 “当年我原本是夹带着自私的念头的,想着让周世德带着小音远走高飞吧,只要她能够幸福就好了,什么族人什么责任,压在这样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便将进出迷魂林的秘密,告诉了周世德,没想到周世德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看上的不止是小音,还有我们组人的圣物。” 五叔说到这里的时候,居然眼泪和鼻涕一块儿就落了下来。 他用力地抽了一鼻子,然后将浓稠的鼻涕直接就甩在了地面上。 原来,当年教授舅父能够带领红卫兵进入到隐逸村,是因为五叔将进出迷魂林的秘密,告诉了爷爷,而爷爷为了救奶奶,可能就讲这件事跟教授舅父讲了,因此才有了那一场屠村的杀戮。 “后来,周世德带着那一群恶魔,拿着枪扛着刀在村子里扫荡。 许氏族人世代隐居在深山里,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因此很快就不行了。 那时候的我也才二十出头,一看到这些,立即就懵了。 后来是我的母亲拼死将我和小隐带出了火海。” “火海?”我重复了一遍,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 “是的,就是火海,那群恶魔杀人放火,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庄都给毁灭了。” 五叔已经开始掩面啜泣了,看得出来非常的伤心难过。 “后来怎么样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和妹妹逃出生天之后,母亲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而亡,我和小隐发誓要报仇,要让所有的人,血债血偿。” 五叔突然间就站起身来,眼光之中,满是戾气。即便我离他那么远,仍旧能够感觉到了寒意。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在神农架之中,五叔在听到了我提到爷爷的时候,会那样的激动,原来是有那一段的渊源在啊。 “我和小隐离开了大山,离开了族人的庇护,第一次踏入复杂的社会之中,吃了许多的苦。后来,我们辗转许久,终于找到了你的奶奶,可是你奶奶早已过惯了安稳的日子,忘记了家仇。”五叔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靠近。 我看着他,心中开始有了恐惧。 “再经过了多次的交谈之后,我和小隐决定放弃她,自己去实施我们的复仇计划。”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陈豫让,故意将所有星盘的信息透露给他,利用他的力量,组建起一支庞大的队伍,开始寻找星盘之路。” “没错,但是过程的不顺利,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为了弄清楚星盘藏匿地区的秘密,你决定亲自进入神农架调查,所以才会有神农架谷氏的存在。” “还不止如此,我还去了木斯塘,通过研究他们的语言之后,我意外地解读出来那些我们一直以为是天狼星人文字的图文一体的图案所代表的意思。”五叔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明显的得意之色。 木斯塘民族的语言。 “你是跟着我的外祖父一起进入木斯塘的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块了。 “当然,如果不是借助陈家的力量,又怎么能够顺利地进入到木斯塘深处呢?” “哼,”听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发现天狼星人文字的秘密的,不是你吧,应该是我的舅父才对。” 我立即就想到了竹疯子所讲的,舅父对于语言的天赋特别高。 “是的,那又怎样呢,能够拿到结果,不就好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五叔的笑声特别的刺耳,而我不明白的是,竹疯子在跟我讲述那一段往事的时候,为何要将五叔给隐藏起来呢? 第265节 第417章 七彩琉璃塔(九) “五叔,是你将我弄在这石雕香囊之中的吗?”我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可怕的老头子,懦懦地问道。 “不错,是我将昏迷的你锁到了这石雕香囊之中的。”五叔有点得意地说道。 “这么说来,失踪了的陈默和那只多手怪,肯定也是被你给弄走了的。”我看着站在石雕香囊外面正对着我微扬嘴角的五叔,心里头突然萌生了一种要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 “陈家那小子确实是被抓走了,不过不是被我,而是被那只章鱼人。章鱼人原本就是守护这座大山的灵物,后来温家人在此建造宝塔的时候将其驯服了,所以,它便一直待在这座宝塔的四周。” “你既然能够在这宝塔之中,相比跟温家人也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所以,肯定是你指使章鱼人将陈默给带走的,陈默到底在哪里?”我的语气,已经开始慢慢地转变为不是那么客气的了。 “你会见到他的,但是前提是,你要先去一趟云南许家。” 五叔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了。 “去云南许家,要是我没有听错或者是你刚刚没有听错的话,这云南许家可是你的老家啊,是生你养你,你长大的地方,应该是比我更加熟悉才对,所以,要我去的话,应该意义不大吧。”我看着五叔说道。 “你这黄毛小子知道什么。”五叔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就抓住我眼前的那个镂空石雕香囊,似是有点激动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你身上那点特殊的血统的话,早在神农架之中,我就已经将你和陈家那小子都给杀了,还会留你们到现在吗?” 我看着他的眼中突然就迸射出来的杀气,瞬间就有点怂了。 但是,我也听明白了,自己作为天选的祭祀人,在集齐所有星盘进行大祭之前,应该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的。 虽然我是有恃无恐的,但是毕竟陈默还在他的手上,所以还是只能服软。 “五叔,要我去云南也可以,但是我必须带上陈默,你如果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可以现在立即就动身。”我说道。 “周沧,我告诉你,你是威胁不到我的,如果你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的好朋友陈默的话。”五叔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对着我说道。 “那我也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执意要留陈默在这里的话,那么我宁愿留在这小小的香囊牢笼里面,就算最后成为这牢笼之中那些白骨的一份子,我也不会后悔的。”我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五叔原本抓着石雕香囊的手,突然间就松开了,他的嘴巴虽然抿着,但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一直在颤抖,眼睛里面似是有火要喷出来那般。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个人在愤怒的状态下,他的思维就不会那么的缜密,他的言谈之中,肯定会露出破绽来的。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五叔居然把胸中的那一把怒火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然后转而变成了一阵哈哈大笑。 “好,你既有情有义,我更能成人之美,陈默可以跟你一块儿去云南许家祠,但是,周沧,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借着去云南的路上逃跑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没用的,你和陈家那小子的身上都已经中毒了,如果没有许家的独门配方,任谁都没有治愈的,而且,没有我带路的话,你们也没办法穿过迷魂林,找到隐逸村的。”五叔说道。 “你把陈默放出来,这一路上我会尽全力地配合你的,还有,你别忘记了,我们的手上也有一张牌,尽管我们不会像你那样丧心病狂的,但是,如果真的是到了要一命换一命的话,那么也会牺牲谷雨的。”我企图用这话来吓唬五叔。 没想到的是,五叔像是根本没有受到我的话的影响那样。 “你们想杀谁就杀谁,我会毫不介意的,无论我复仇路上的绊脚石是谁,我都会毫不客气地将其给踢开的。”五叔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地盯着我看的。 “你真是丧心病狂。”我看着他说道。 “我丧心病狂,你看看,我现在只是抓了你的表兄弟,你就如此的在意,所以,你应该是能够想象得到,当年我看着自己的族人,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眼前的时候,会是多么的痛苦。” 五叔说着,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这些年来,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就是复仇。” 听到五叔这么讲,我确实无言以对。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已经去世的奶奶和父亲,还有生死未卜的母亲。 如果当年的事情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话,那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五叔那般,一辈子都只是为了给族人、给自己的母亲复仇而活着。 “五叔,温伯伯是隶属于你们这个组织的吗?” 我先弄清楚竹疯子的立场,这样的话也有利于我判断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还是假。 “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我还需要那样大费周折地在这七彩琉璃塔之中等待你们吗?”五叔说道。 看起来,竹疯子没有骗我,他这些年来一直跟外祖父在一块儿,用尽办法阻止以五叔和隐笑奶奶为首的对立派的行动。 这样说来,五叔会不会还不知道七彩琉璃塔的秘密呢?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琢磨着。 可是,我心里头的那句话刚刚从脑袋里面飘过,五叔便又开口了:“周沧,我知道温家人将一件重要的东西藏在这七彩琉璃塔之中,也是只有这件东西在,星盘的祭祀仪式才能够启动,因此,在你见到陈家那个小子之前,先把这个东西给取出来,如果拿不到的话,那么云南也不用去了,因为去了也,没用。” 听到这话,我的火气立即就上来了。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五叔便退回了黑暗之中,然后消失了。 “五叔,舅老爷,你出来啊,我还有话要说。”我对着石雕香囊拳打脚踢,大声地喊道。 “找到了温家人留下的那东西,然后再回到此处,我会带着你和陈家那小子,一起离开这里的。” 五叔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而他刚刚消失的那一片蒙蒙的黑暗里面,有一个东西正在慢慢地挪出来。 过了一小会之后,我看清楚了,是那只多手怪,也就是五叔口中的章鱼人。 只见它伸出长长的爪子,然后不知道勾了一下石雕香囊的什么地方,只听得“叮”的一声响,橄榄状的石雕香囊的一处雕花,居然可以往外推,成了活生生的一道门。 只是,这门似乎有点窄,我要钻出去的话,还是有些困难的。 等到我将整个身子都从石雕香囊之中挤出来的时候,多手怪也消失不见了。 可能是作用在我身上的迷药还有些残余,反正我的双脚落地的时候,是觉得有点像是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算你们溜得快,不然的话,我一定要将你们给大卸八块。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连一个小老头都可以来威胁我。 我骂骂咧咧一阵之后,便开始静下心来细细地盘算着。 这整座宝塔都被泥石流给覆盖住了,所以即便是陈默被五叔和多手怪控制住了的话,也只能是在这七彩琉璃塔之中,不可能是在塔外的。 而我刚刚已经顺着这道螺旋向上的木梯走到了塔顶,这里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的机关暗道。 而且按照这塔身的构造,塔壁上面也不可能有夹层的。 所以,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塔里的东西没有在地面上,会不会是在地底下呢。 当下考古学界已经发现的很多古塔,都是有地宫的。 就像是当初的雷峰塔,也是在塔底下发现了地宫,据说是有一条千年的白蜈蚣呢。 想到了这里,我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塔底的地面上那些排列整齐的长条形方砖上面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方砖,我好像看过了。 第418章 七彩琉璃塔(十) 我蹲在地面上,用手细细地摸了一遍之后,确定了自己真的见过这种材质的砖块。 就在陈家的后宅之中。 这种砖,就是赫赫有名的铺在紫禁城太和殿、保和殿和中和殿三大殿之中的金砖。 因为当时在陈家后宅之中见到金砖的时候,我特别的惊讶,所以便多留意了一下。 没想到的是,这温家人建造的七彩琉璃塔,也有这金装的出现。 金砖其实不是说这地面上铺的这些砖石是用金子做的,而是说这些方砖的取材包括制作的工艺都特别的复杂,以至于一块砖头的价值,可以同一块同等重量的金子同价值,因此人们便将这种砖石称为金砖。 其实,这种砖头的颜色,是黑色的。 我一边琢磨着,眼珠子一边骨碌碌地望着四周。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有种感觉,这摆在八面墙壁下面的那八块蒲团,很是奇怪。 好像将这整一个空间的美感,都给破坏掉那般。 不难看出,设计这一座宝塔的人,胸中颇有丘壑。 然而,佛龛下面的那些蒲团,却将这宝塔的整一个空间感给打乱了,有点不伦不类的样子。 心里头这么想着,我的脚不自觉就朝着正东边的那面墙壁走了过去。 墙壁上的七彩琉璃瓦在有点昏暗的光线之下,反射出来幽幽的光,不知不觉之中,给这整一个的宝塔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七彩琉璃塔拼凑成的,是一幅画,画面上似乎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有一群装扮奇怪的人,正在驱赶着一些会飞翔的动物。 驱赶动物的人,身上似是有带着翅膀那样,能跑会飞。 那一些被驱赶的动物,抱头鼠窜的,似乎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 真是奇怪,这墙壁上面供奉着佛菩萨,可是墙壁上的壁画却画的乱七八糟的,甚至像是无知的孩童随意乱画那般。 蹲在地面上有点久了,两条腿不自觉就已经酸胀难耐。 我条件反射地就坐都了蒲团上面。 就在我做下去的时候,我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对。 似乎,似乎这蒲团的硬度,有点不对啊。 这蒲团的制作材料,也就是蒲草,虽然韧度很强,但却非常的柔软。 可是,这宝塔看起来历史也不下于几百年,这蒲草即便是再柔软,也经不起岁月的洗礼,柔软的程度肯定是会减退的。 但是,眼下我屁股下面的这一块蒲团,却是异常的柔软,根本不像是已经在这古塔之中待了好几百年的东西了。 反倒是像才编织好了不久的样子。 想到了这里,我的屁股立即就离开了蒲团。 换了一个姿势之后,我变成了蹲在了蒲团的前面。 我的手在蒲团上面仔细地摸着,突然,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线头。 也就是这个倒霉的没有藏好的线头,让原本已经进入死胡同的我,突然之间就遇到了转机。 我的食指和拇指将那个蒲草的线头捏紧了,然后慢慢地往外拉。 过了一小会之后,整个蒲团就已经完全被我拆开了。 地面上对着一大团弯弯曲曲的蒲草,还有一个连接在地面上的,往外凸出来的小石块。 这小石块大概有我拳头的大小。 我凑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雕工特别精细的狮子头。 但是,这狮子头却长着一对人的耳朵,一对眼睛夸张地朝着外面凸出来。 第266节 乍看起来,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这刚刚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蒲团,竟然为了掩盖住墙壁下面的这一个狮子头的。 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机关。 我因为自己的这一个发现而感觉到有点雀跃,手指也迫不及待地在狮子头上面摸索着。 果不其然,我发现这狮子头上面的眼睛,居然是可以活动的。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的手一用力,就将狮子头上面的眼睛给摁了下去。 墙壁上面发出了轰隆的一声大响。 以佛龛为中轴线,七彩琉璃瓦铺成的宝塔内的墙壁,开始往两边移开。 墙壁移动的速度有点慢,我站起前面,一阵有点腥臭的味道骤然间就扑鼻而来。 慢慢地,我看到了,七彩琉璃瓦铺成的墙壁里面,是另外的一道墙壁,上面绘满了图案。 可是,这些图案特别奇怪,好像是没有一个具体想要表达的主题,都是一些简单的线条胡乱拼凑而成的。 耗费如此多的心思在墙壁上面设计夹层,绝对不可能是要保护一个胡乱绘制成的图案。 想到了这里,我按照刚刚的方法,将所有的蒲团都给拆解掉了,果不其然,每一个蒲团的里面,都隐藏着一个狮子头。 将所有狮子头的眼睛都给摁下去之后,我发现,这琉璃砖砌成的墙壁里头的夹层,无一例外,都是刻画着这种看起来好像杂乱无章的绘画。 我骤然间有点气馁了,心情就如同坐过山车那般。 真的是活该我每次都会被人算计,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明白,还参与什么星盘计划呢? 我在心里头暗骂了自己一句没用,但是眼睛却没有放弃,仍旧盯在壁画上面。 如果湘玉或者竹疯子在这里就好了,至少他们是温家人,或许会知道这些图画上面表达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 但是这样的时刻,越着急是越想不出办法来的。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静下心来,刚刚就是因为自己细致的观察和冷静的分析之后,才发现了蒲团上面的秘密的。 在不断地安慰自己之后,我原本被激得有点狂躁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我这一次没有急于去猜测画上面的意思,而是先将每一面墙壁上的壁画都仔仔细细地浏览一遍。 依照顺时针的顺,我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这墙壁打开之后,这周遭的气温,好像突然间就冷了下来的样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身体的感受是已经冷得有点在打寒颤了。 虽然是一边走着一边在不断地搓着手,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在第五面墙壁上,上面有两个图案,我好像觉得有点眼熟。 我敢肯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难道这里是有什么玄机。 我这么想着,手没有停下里就朝着那个图案按了一下。 但是,我的之间触碰到的,是硬邦邦的墙壁。 没有机关在这里呀。 但是,内心掩盖不住的那一阵熟悉感,到底是源自哪里呢? 真的是给了一颗糖又浇了一盆水。 好像是刚刚找到了点苗头,又失望了。 突然,我的心里头被什么震了一下。 我知道了这图案源自哪里了。 是在父亲给我的那几幅抽象画中出现过。 这一个意外的发现,让我的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父亲一直在帮着我,从一开始就在想着以后怎么样帮着我。 第419章 七彩琉璃塔(十一) 我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就朝着后面走了过去。 这一次,我是带有目的性地观察墙上面的壁画的。 父亲给我的那几幅画,因为之前仔细研究过几次,所以我现在对上面的图案应该可以算是铭记于心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留意。 果真,我在八面墙壁上,都能够找到父亲留给我的那几幅抽象画中的图案。 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留下这些图案的,可是我的手在出现在父亲画作之中的那些图案上面摸索了许久,却没有什么发现。 我停了下来,然后站在其中一面墙壁的前面,仔细地琢磨着上面的图案。 如果我是父亲的话,那么会利用这些画作给我传递什么样的信息呢? 竹疯子和五叔都说着七彩琉璃塔之中藏有一件宝物,而且就在塔顶的塔刹上面,可是我之前走到了塔顶,并没有发现塔刹之中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好像并没有能藏住宝物的地方。 但是,竹疯子和五叔都斩钉截铁地认为存在的东西,肯定不会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所以,如果宝物真的是存在的话,而且就在七彩琉璃塔的塔刹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座七彩琉璃塔是一个梭子塔。 也就是说,在我的脚底下,还有另外一座跟地面上这座宝塔一模一样的七彩琉璃塔,藏在地下面,而且是以倒挂的形式存在的,跟地面上的这座宝塔,形成了一个对称的结构。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父亲费尽心机给我留下来的那几幅画作,会不会就是想告诉我,进入地下那座七彩琉璃塔的途径呢? 不管是不是,现在就尝试着用这样的思路去观察这绘制在墙壁上面的八幅画作吧。 这个主意一打定之后,我便又重新开始挪动了脚步,按照刚刚的方法,依照顺时针的顺序,在每一幅壁画前面驻足。 但是走了一圈之后,仍旧没有什么收获。 心中的挫败感,难免就浮现出来了,与之相随的,还有一丝丝的焦躁。 难道父亲绘画中的图案与这墙壁上面的壁画的图案相重合,只是偶然的巧合吗? 不,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巧合。 所谓的巧合,归根结底,全部都是人为刻意的安排。 我站在壁画的前面,眼睛直挺挺地盯着上面的图案,那个出现在父亲画作之中的图案。 壁画上面散发出来有点灰暗的光芒,让我的眼睛没一会儿就觉得生疼。 我侧过身子,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角一撇,位于东边的那两面墙壁上,出现在父亲画作之中的那两个图案,在我眼睛的余光的扫视之下,突然间就重合在一起。 这重合在一块的两个图案,特别像是木星运行的轨迹。 我即刻就想到了《五星占》中关于木星的描述:“东方木,其帝大昊,其丞句芒,其神上为岁星。” 据《五星占》中记载,木星绕着太阳运行一周,需要十二年,它自转一周需要三百九十五天,并且在里面记载了木星运行的轨迹图。 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这八面墙壁上面,会不会记载的就是不同的星辰运行的轨迹图,而大部分星体的运行轨迹我们目前还是没能够掌握的,因此我才会觉得上面的图案杂乱无章。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立即顺着木星的墙壁往下看。 如果刚刚的想法是正确的话,那么我应该在下面这两面墙壁上,出现在父亲抽象画中的图案上面,找到了关于金星的运行轨迹。 “西方金,其帝少昊,其丞蓐收,其神上为太白。”我一边挪动着身躯一边默默地念着《五星占》中关于金星的描述。 这一次,壁画果然没有让我很失望,我刚刚站定了身子,就看到了上面的图案与五星占中的图案,是一致的。 因为金星它司“日行”,占彗星、天夭、甲兵、水旱、死丧等吉凶大事,所以《五星占》中对于金星的描写的篇幅很大。 但是这些书原本就特别晦涩难懂,再加上我接触这本书的时候年纪尚幼,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有爷爷一直在给我讲解,只怕我现在就连星体运行的轨迹都给忘记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下走。 果真,在另外的四面墙壁上,分别找到了火星和水星的运行轨迹。 这下子,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是不会将五星中的土星给遗漏掉的。 木金火土水! 五行相生相克,如果这塔底里面少了土星的话,那么就已经不圆满了。 因此,父亲给我留下了那些画作,会不会就是在提醒我,在这七彩琉璃塔之中,要按照五行的思维去思考呢。 《五星占》中关于土星是这样描述的:中央土,其帝黄帝,其丞后土,其神上为填星。 这么巧的,土星居然就和后土有关。 是建塔的人刻意而为还是无意之举呢? 可是现在没有时间管那么多了,还是想看看这土星的运行轨迹,到底藏在哪里,这样的话,或许能够有意外的发现。 这墙壁上面的壁画已经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给占了,土星在位置之中,属于中这个方位的。 按照这样的思路,那么可能要将眼光转移到了地面上这些“金砖”上面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双脚在地面上蹦蹦跳跳地踩踏着。 塔底的这一层着实简单,除了中间的那一道螺旋向上的楼梯和那个石雕香囊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摆设,只是为何要用到如此珍贵的地砖,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见到了,地面上的金砖,好像有一圈,是微微有点往下凹的,跟其他的地方不是齐平。 隐隐地觉得,似乎好像是一条轨道的样子。 我的内心突然有一个夸张的想法,虽然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外,我觉得是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八大家族做不到的事情。 当年八大家族的先人们,或者是说后土娘娘的后人,他们为了保护这八枚星盘的安全,应该是熬尽了心血。 但是,即便是耗费了大量的心血,也顶不住人心的贪念。 我一边感慨着,一边走到了立在中间的石雕香囊边上,然后蹲下了身子。 果不其然,这石雕香囊下面的那一片金砖,也有一道微微往下凹陷的轨道。 第267节 在确认个轨道存在之后,我站起身来,然后双手放在了石雕香囊上面,慢慢地推动着香囊。 我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下之后,发现没有像刚刚那般,出现地动山摇的情景。 所以,便放开手来大胆地尝试了。 我推着石雕香囊绕着地面上的轨道,按照我心里头关于土星运行轨迹的图案,慢慢地移动着。 每走一步,我的内心似乎就要忐忑一下那般,因为我对自己眼下的这种行为,完全没有任何的把握。 终于,我用蜗牛爬行的速度推着石雕香囊走完了土星运行的轨迹之后,几乎在我停下来的同一时刻,我便听到了“叮铃”的一声闷响。 那种声音,就像是有谁在拖动着一条硕大的铁链那般。 紧接着,在螺旋楼梯的位置,开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我远远地看过去,楼梯居然往下蔓延着。 可我却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去一看究竟。 因为缺口下面,一直传来铁链被拽动的声音。 而且那种声音给人的感觉还不是一条铁链被拽动而发出来的,而是多条铁链。 我的脑袋里立即就闪现出来在瓦屋山古塔之中所遇到的那个人骨鬼皮怪。 不知道塔底,是不是也住着这样的一群怪物。 虽然那些怪物没有攻击我,但是那副模样,已经足以将我给吓死了。 但是,尽管心里怕得要命,在站立了一小会之后,我还是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动着身子。 这一次,我走得比刚刚推动石雕香囊还更加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有一个人骨鬼皮怪在塔底下钻出来,然后将我给拖下去。 虽然速度很慢,但还是有走到了螺旋楼梯的时候。 我站在楼梯口往下张望。 下面很暗,像是沉浸在一湾墨汁之中,我什么都没有见到。 为了那个什么宝物,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在心里头暗暗给自己加油了好几次之后,我终于伸出了脚朝着下面踏出了一步。 可是我这第一步刚刚踏出去,在楼梯的下面,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轻笑。 听着那个声音,似乎是在我的脚底下传来的。 我吓得大喊了一声,连忙把脚收起来,人也随之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立即就被吓出了一阵热汗。 额头上的汗珠也顺着额顶流到了我的眼睛里,把我的眼睛给辣的泪水直流。 我坐在地面上,心里头还随时准备着楼梯下面那个发出笑声的东西,会冲上来攻击我。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感觉应该过了有五分钟左右吧,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道刚刚是我的幻听吗? 我开始疑惑自己的感官感受了。 于是,我便站起身来,再一次朝着螺旋楼梯前进。 第420章 七彩琉璃塔(十二) 螺旋楼梯下面的笑声似是长着眼睛的样子,就在我迈开第一步的时候,那个淡淡的浅笑在同一时刻,又出现了。 这一次,我没有再像刚刚那样一惊一乍的,只是短暂地停下了脚步之后,便继续往前走。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螺旋楼梯的前面,鼓足勇气往下看。 就在我眼珠子的光刚刚触碰到了螺旋楼梯下面的黑暗之时,黑暗之中,也有一对眼睛,圆鼓鼓地望着我,像是专门在等着我的样子。 虽然在往下看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在与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我还是被吓得够呛的。 但是,我没有像刚刚那样被吓着之后便退缩,而是定了一下心神,然后仍旧朝着螺旋楼梯迈下了脚步。 而就在我踏出脚步的时候,黑暗中的那对绿幽幽的眼珠子,突然间就不见了。 这对眼睛的主人,会不会就是竹疯子口中所讲的,守护着这座七彩琉璃塔中的宝物的灵兽呢? 这东西能够自由活动,而且我在明,它在暗,我这暂时是占了劣势的,一定要小心为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顺着螺旋阶梯走了好久,好像早已经超过了一层空间的高度了。 发现了这个现象之后,我立即就停下了脚步。 我站在原地往下看,下面的黑暗一望无际,好像在眼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没有什么平台之类的东西。 难道这塔底,是七层的,而是一镜到底,直达到最顶端的塔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道直达塔底的楼梯,可能就凶险万分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开始往下挪动着脚步。 就在我大概朝下面又走了三级台阶之后,突然间,我发现自己的脚所踏上的那一道楼梯,好像在我的脚触碰到的时候,往下凹陷了一点。 糟糕,肯定是触碰到了机关了。 我心里头这么想着,踩着机关的那只脚,动都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额角豆大的汗珠,已经顺着我的额角,落到了脸颊。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异动,但是我知道,只要自己的脚一挪开,机关就会触动的。 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各阶梯之上啊。 我虽然心里头已经慌乱万分了,但脑袋仍旧在快速地旋转着。 一定要想个办法出来,即便是赌一把,也要试一试。 如果我是机关的设计者的话,那么会在这里设置一个什么样的机关呢? 这个换位思考的方法,我觉得很好用。 这样比盲目地猜测更加有依据。 这螺旋木梯设置在整座七彩琉璃塔的中央,肯定是用弓箭或者是飞镖之类的东西从塔壁之上朝着螺旋发射,这样的话,站在阶梯上面的人,即便是被弓箭或者飞镖射中的不是要害部位,也有可能会失足掉下塔底。 这座宝塔目测高度应该超过了四十米,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很大概率是活不成的。 如果这里的机关真的是弓箭或者是飞镖的话,那么我就真的是无处可逃了。 这一级阶梯上面的暗器发射的范围,应该就只是在这一级阶梯的上下几级阶梯之内,因此,我如果能够脱离了这一个范围,就不会受到塔壁上面暗器的伤害了。 分析到了这里,一个主意已经在我的心里头浮现出来了。 这阶梯上面所设置的机关,已经是一个类似于弹簧的开关,我踩上去之后,如果立即就松开了脚,那么压下去的弹簧再弹上来的时候,机关就开启了。 如此说来,只要我能够保持这弹簧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那么就可以不让机关开启。 虽然我刚刚的分析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但是仍旧值得一试,总好过在这里等死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弯下身子,然后用双手代替双脚,用尽力气压制在那格已经凹陷下去的阶梯上面。 紧接着,我的脚掌离开了那级阶梯,随后往下挪动了一个楼梯格。 因为楼梯上的机关开关还被我的手摁住,所以尽管我挪动了身子,但是四周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的心砰砰砰跳得特别的响,几乎是要跳出我的喉咙口那般。 虽然没有人在边上催促着自己,但是我仍旧感觉时间非常的紧迫,就好像如果我的动作迟缓一秒钟的话,就会导致另外一种结果那般。 尽管手脚已经开始微微在颤抖了,但是我没有任何的停留或者是犹豫,麻利地就将身子又往下挪动了一个楼梯格。 随后,又是第三格、第四格。 到了第四格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了。 我觉得自己的手就要压制不住指尖那一个楼梯格上面那个已经蠢蠢欲动的机关。 看来,已经到了尽头了。 我把头朝着右边的肩膀一歪,用肩膀上的衣裳将额头上一直往下滴的汗水抹了一下。 一… 二…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数着数。 三! 这个三字一出来,我的手脚同时一松,在手指离开阶梯上的机关的时候,脚也像是在逃命那般往下挪。 我觉得自己的整个人是朝着楼梯的下面滚的。 但是,在我缓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却是站立的。 刚刚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感觉到像是有谁将我从楼梯上面给提起来,然后将我往楼梯下面扔。 让我意外的,还不止这一件,而是机关。 我原本以为的机关暗器,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塔底瞬间就亮起来了。 像是有谁将电灯的开关突然开启的样子。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感慨着。 但是,随着自己的眼睛朝着四周一望,我立即就知道了自己原来高兴得太早。 光亮带来的东西,远比那些弓箭或者是暗器,更加能够置人于死地。 刚刚,这个塔底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而且我一直自顾自地往前走,根本没有去留意塔壁上面的东西。 现在整个塔地一片光亮,所以,塔壁上面那些东西,也瞬间就落入了我的眼中。 这塔壁的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油画的肖像。 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为何这座已经修建了上千年的七彩琉璃古塔的塔底,或者说是地宫,会出现油画,但是,眼前确确实实就是油画。 第268节 这些油画上面所绘制的人物形象,他们的头饰和服饰,都是一样的,是属于女人的东西。 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因为他们脸部的位置,都是空白的。 一张张空白的脸,朝着阶梯的方向,我的想象力又开始作祟了。 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我总是会将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女人,对号入座地给安上去。 看着油画上面所绘制的这些女人的服饰和头饰,感觉应该是南北朝时期的人物。 但是,为何会用油画绘制呢?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种目前看起来似乎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趁现在整个塔底灯火通明,我要抓紧时间往下面走,希望能够顺利地找到温家人藏在这里头的那件宝物。 我一边想着,一边开始往下走了。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我这一次走得更加小心。 虽然有光亮的指引,但是我的速度却变慢了。 在踩下每一个阶梯之前,我都会反复地确认,然后再下脚。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这一路走下来,都非常的顺利。 除了四周八面墙壁上面那一张张空白的脸会让我的心里有点发毛之外,其他任何意外都没有遇到。 就在我以为自己能这样一走到底的时候,突然间,刚刚我在第一次在螺旋楼梯口往下望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一阵尖锐但是又低低的轻笑声,再一次出现了。 更加糟糕的是,这一次不是笑一下就停下来了。 而是这笑声像是一个酵母那般,这一声轻笑发出来之后,突然就引发了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笑声。 这笑声仍旧是低低的,但是我能够听得出来,是由无数个人发出来的。 笑声在这空荡荡的塔底不停地回荡着,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是谁,别装神弄鬼的,想用这种方法吓唬我,倒不如出来一见。”这笑声,让我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五叔又在搞什么鬼。 但是转念又想,不对啊,是他让我来找温家人藏在塔底的那件宝物的,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要来协助我才是,而不是吓唬我。 这笑声,很有可能又是温家人或者是这座宝塔的始建者刻意设置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阻止心怀叵测的人找到藏在宝塔之中的那间宝物。 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间眼睛朝着塔壁一撇,整个人瞬间就被吓得差点从阶梯上面掉下去。 塔壁上面壁画,那些女人原本空白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五官突然都长出来了。 而且长出来的五官,不是平面的绘画,而是立体的,而且栩栩如生,就像是在上面附上了一张人皮面具那般。 人皮面具! 这些面孔,为何如此的熟悉。 第421章 七彩琉璃塔(十三) 这壁画上面每一个人物的肖像,我好像都见过。 那一股特别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的感觉,让我觉得特别的难受。 耳边那一阵阵的尖锐的浅笑声,依旧是不绝于耳,让原本烦闷的心变得更加焦躁了。 我盯着墙壁上上面那些五颜六色像是脸谱一般的脸颊,心里头忍不住地涌上去一阵阵的恐惧。 脸谱! 我突然间就想起来了,这些面孔,我是在瓦屋山古祠门口的那面墙壁上见过。 那一面用脸谱组成的墙壁就在深渊的一端,而古祠就在另外一端。 古祠门口出现的那些脸谱,为何会出现在温氏家族所建造的古塔之中呢? 难道温氏家族与古祠的族人,有什么渊源吗? 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图文一体的文字之外,我还没有遇到过哪两个地方之间有相重合的东西。 当初我们就是在这些脸谱上面找到了进入古祠之中的那道铁索桥的。 这个地方的脸谱,会有什么机关在里头吗? 耳边的笑声还没有停下来,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往下走。 这楼梯上面,应该不止这这一处的机关,如果这塔底是类似于古祠深渊那般的存在的话,那么我这么往下走,岂不是在自投罗网。 但是,现在这么走回去的话,也不是办法啊。 我犹豫了一小会之后,还是决定往下走。 因为我的心里头一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竹疯子口中所讲的,温家人藏在七彩琉璃塔中的那个宝物,就在这塔底。 这一次,我更加的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我的脚掌慢慢地往下挪,但是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塔壁上面的那些绘画。 渐渐地,我真的发现塔壁上面的那些人物好像真的发生了一点变化。 似乎她们的脸部,开始变得有点朦胧,或者是用重影来形容更加的贴切。 刚开始是二重影。 我起先还以为是自己低血糖了,所以头晕看错了。 但是过来一小会之后,我发现自己看脚下的木梯的时候,是正常的,但是看壁画的时候,就会出现二重影,而且还在慢慢地演化成多重影。 而且这个重影,仅仅出现在壁画上面所绘制的那些女人的脸部。 我甚至有种感觉,这些影子,似乎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影像。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绘画手法,真的是前所未见。 我在心里头由衷地感慨着,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来,仍旧慢慢地在往下挪。 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在那些我感觉壁画上面那些重叠的影子,好像开始动起来了。 许多影子交织在螺旋木梯和壁画中间空掉的部分。 我一动,那些影子也在动,恍惚之中,似是在翩跹起舞。 眼前的这些,肯定已经是幻觉了。 我盯着眼前那些正在飘动的影子,在心里头坚定地对自己说道。 可是,虽然自己知道是幻觉,眼睛却忍不住地往那些飘动的影子上面飘过去。 飘舞的影子越来越多了,我一方面看得出神,另一方面却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是加速地往下走。 这些在螺旋木梯和壁画中间飘荡的影子,似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悬疑故事,故事异常精彩,但是,你想要知道全部的故事情节,就要往下走。 但是,要我具体说出来飘舞的影子到底在诉说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却没能说出来。 只知道那一个个飘荡的影子吸引力特别强,我像是不能自主那般迫不及待地往下走,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越往下走,那些飘荡的影子,原本是各自在进行着各自的表演,渐渐地,竟演变成环绕着我在转。 影子好像将我囚禁在其中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整个人也清醒过来了。 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了? 我想停下脚步来,但是却已经为时已晚了,脚掌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一直保持着刚刚的顺序往下爬。 怪不得竹疯子说这七彩琉璃塔里面的机关中,守塔怪物部分是算作比较简单的。 怎么办,如果任由这机关带着自己这么走下去的话,肯定是会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的。 可是,现时我的心里头杂乱无章,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难道真的要栽在这里头吗? 我一边在心里头叹息着,一边脑袋里头也在快速的旋转。 这不到最后的关头,肯定是不能认输的。 看这古塔的建造年代,应该是已经超过几百年的,所以,依照几百年前的科学技术,建造者是不可能制造这些幻影出来的。 所以,眼前的这些景象,只是我的幻觉。 但是这一路走来,我根本没有闻到什么香味或者吃下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幻觉呢? 难道,是那些笑声? 是那些笑声将我带入幻境的。 是笑声扰乱了我的思绪,继而让我的视觉也发生了错乱。 要怎样才能够走出这幻觉呢? 笑声是听觉,但是让我产生混乱的视觉。 按照这样推理的话,我要从视觉的混乱之中走出来,可能还是要从听觉上面下功夫了。 但是,这会儿四周一片静悄悄的,那一阵阵尖锐的轻笑,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我即便是要从视觉上釜底抽薪,也无从下手的感觉。 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些快速旋转的影子,好像在逐渐地减缓速度。 紧接着,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我的头顶上面传过来。 是骨笛的声音! 我一阵窃喜,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感觉涌现出来,那就是可能有人要来救我了。 果不其然,那些快速旋转的影子慢慢地停下来了,随后,逐渐地模糊,直至消失。 骤然间,我就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形了,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 这螺旋阶梯已经到了尽头了,但是,楼梯的尽头却不是塔底,而是悬在半空,烟雾缭绕,看不清底下是什么东西。 我往后退了一下,脚后跟撞到身后的阶梯,整个人跌坐在那一格楼梯上面。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头顶上传来那一阵阵悠扬的笛声,随即也就停了下来。 “周沧,你怎么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第269节 是陈默。 “陈默,”我大喊了一声,随后便顺着楼梯往上面走。 陈默大概在我身后十来格阶梯上面。 他的手中握着骨笛,脸上和手臂上都有伤痕。 陈默居然能够从五叔的手中逃出来,真不愧是我崇拜多年的好基友啊。 “周沧,”陈默一见到我,便将我紧紧给抱住了,“刚刚真的是吓到我了,千钧一发,我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你给喊醒,我一路狂追,但是你就那么顺着楼梯往下跑。真的是吓到我了,吓到我了。” 他重复了两遍“吓到我了”,伴随着的是红红的眼眶,让我的眼睛里不由得也一阵发热。 我不知道刚刚自己所经历的,在幻境之外看起来,有多么的凶险,但是见到陈默这样的表现,我猜应该也是有点恐怖的吧。 “我刚刚是进入了幻觉之中,好恐怖的幻觉啊,我觉得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了。”我回想刚刚被人影包围的情况,也是觉得心有余悸。 “温家人擅长用声音控制人的意识,不仅是这样,他们连动物也能够控制,在鄱阳湖底的时候,你也见识过了湘玉用骨笛的声音赶走了那些天使长尾天蚕蛹。”陈默说着,才轻轻地将我给放开。 “是的,不仅是天使长尾天蚕蛹,在鄱阳湖之中,我还看到过温家人用骨笛使唤扬子鳄。”我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从前。 “周沧,这八大家族能够保住星盘到今天,肯定是都有过人的本事在身上的,所以,我们这一程绝不简单,一定要多加小心。”陈默听完我说的话之后,沉重地说道。 “对了,陈默,你是如何能够从五叔的手中逃出来的呢?”我像是突然想起那样问道。 “多亏了那只多手怪啊,是它将我给放出来的。这东西虽然是个怪兽,但却知恩图报,比一些人面兽心的两脚怪,真的是善良许多。” 陈默说着,像是轻叹了一声。 “我们在进入七彩琉璃塔的时候,多手怪其实已经跟到我的身后了,我那时候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在进入宝塔的时候便顺势拉了它一把,没想到在这古塔之中,它却救了我一命。” “居然是那个东西救了你,真的是匪夷所思。”我也轻轻地感叹道。 “周沧,我们要快点想办法到塔底,取出温家人保管的那件宝物,我在下来的时候,地面上的宝塔已经经受不住泥石流的重压,摇摇欲坠,可能随时都会倒塌,如果地面上的七彩琉璃塔倒塌了的话,那这下面的地宫,也会被埋掉的,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陈默突然间有点焦急地说道。 “这木梯到了这里突然间就中断了,无法估计下面有多深,我们手上又没有任何的装备,要下到塔底,谈何容易啊。”我接着陈默的话说道。 “周沧,你看这墙壁上面的脸谱,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 陈默也发现了脸谱与瓦屋山中的那些相同。 “我知道,那又能怎样呢?” “你还记得在瓦屋山中,我们打开通往古祠的那座桥梁,是哪一个脸谱吗?” “陈默,你是说?”我有点惊喜地望着他。 陈默没有说话,而是朝着我点了点头。 第422章 七彩琉璃塔(十四) 只见陈默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然后手朝着我的右手边一甩,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我的眼前闪过。 随之,墙壁上面一个略微偏白色的脸谱,就被那抹白色的影子个打中了。 被打中的脸谱,瞬间就四分五裂地粉碎,碎片随即脱落,掉入了烟雾缭绕的下方。 我心中想着,陈默真不愧学过少林功夫的,快准狠这几个字在他的身上诠释得淋漓尽致。 脸谱四分五裂的碎片掉落之后,原来的那个位置突然间就往里头凹陷下去了。 紧接着,我就觉得脚下的木梯一阵的晃动。 “周沧,快点猫低身子,抱住木梯。”木梯晃动的瞬间,陈默便朝着我喊道。 我几乎在陈默的话刚落音的时候,便整个人都趴在木梯上面了。 在我上方的陈默,也顺势就趴了下去。 该不会陈默刚刚的那一下子,又是触动了机关,进而引发地震了吧。 我一想到之前自己在石雕香囊之中晃动香囊的时候,引发的大地动,胸口就不住嘣嘣嘣直跳。 万幸的是,木梯大概晃动了几分钟之后,便慢慢地停了下来。 但是,趴在木梯上面的我,仍旧不敢轻举妄动,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周沧,周沧,没事了,可以站起来了。”过来一小会之后,我听到了陈默的声音从我的上头传来,才刚慢慢地站起身来。 站直身子之后,我意外地发现,原本已经中断的木梯下方,居然悬挂着一道绳梯。 绳梯的一头系在木梯的尽头,另外一头直插入弥漫的烟雾之中。 “陈默,那个脸谱果然是开启继续往下走的机关,”我惊喜地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绳梯不见得就能够将我们安全地送到塔底,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我们呢,所以,我们切切不能掉以轻心。”陈默脸色严肃地说道,眼睛却盯着淹没绳梯那些缭绕的烟雾。 “你说的也是,在这木梯之上,我就已经被吓了多次了。”我说道。 “周沧,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俩还是交换一个位置,这样我也放心一些。”陈默突然说道。 原本脚下的木梯就已经不宽,但是勉强挤两个人还是可以的,但是这绳梯就只能能够一个人一个人地往下走了。 陈默大概是怕这绳梯上面会突然出现什么状况,所以才会想要跟我交换位置,这样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危险的话,他也可以给我挡上一挡。 “不行,陈默,就按照我们眼前这样的顺序,”我坚定地说道,“陈默,我跟你说,在蜜蜡棺中出来之后,我的身体素质强了许多,整个人的体力特别好,所以,如果我们现在两个人相比较的话,我是更加有实力走在前面的,这一点你不用再跟我争。在七彩琉璃塔外,你跟多手怪决斗的时候,身上就已经是负伤了,这会儿如果在逞强,等一下可能不是保护我,而是会拖累我的。” 我说完之后,猛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说得有点过分了。 哪一次陈默不是既保护了我的人身安全,又维护了我的尊严,我这千年保护他一回,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 我的心里头不由得暗暗地懊悔。 谁知道陈默居然会心一笑,然后说道:“原本我还一直想不通,为何祖父要坚持让你进蜜蜡棺,原来是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的。周沧,这样一来,你除了身上那份特殊的血脉之外,还有体力的加持,在这场博弈之中胜算就更加大了。” 没想到陈默的注意点,全部没有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为我变强了而感到高兴。 “但是,周沧,我还是觉得自己走前面好一点,每一次都是我打头阵的,如果突然间是你走在前面的话,我会不习惯的,咱们兄弟俩能一块儿走到这里来不容易,就让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下去吧。” 陈默突然间就打起了感情牌了。 我这下子,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思考了一小会之后,我还是朝着陈默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在奶奶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反正我觉得自己这个人还是有点迷信的。 陈默刚刚那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害怕如果突然间打乱了我们一直以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保持下来的习惯的话,会给我们这一次的出行带来什么不利的因素。 于是,我便答应了陈默的要求。 陈默见我答应了,便往前走了一步,率先攀上了绳梯:“周沧,我们的时间有点,在绳梯上面,我们既要注意安全,又得果断一点,千万不可犹豫不决,我看上面的塔身,应该没办法支撑太久的。” “好的,陈默,我知道了,你放心地往前走吧,我是不会拖后腿的。”我说道。 我说完之后,陈默便随即往下走。 他的身手特别的敏捷,再加上速度特别快,所以在我这个角度看下去,他几乎不是在绳梯上面攀爬,而更像是握着绳梯两边的绳索在往下滑的。 没过一会儿,我和陈默之间就已经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了。 我知道陈默是故意跟我拉开一段距离的,这样的话,我前面要走的那些路,都是安全的。 而且即便是他在下面遇到什么危险的话,我也有时间和空间往后退。 我一边往下爬着,一边心里头五味杂全。 这原本就是一个因为人贪念而产生的事件,可偏偏在这个事件里头,我遇到的,全部都是人情味。 当然,我的速度也很快,尽量地拉近于陈默之间的距离,但是我的身手远没有陈默那么敏捷,因此无论怎样的努力,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于陈默。 感觉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了,好像这一路上都特别的顺畅,会不会就这样一帆风顺地到达塔底呢。 就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突然间,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沙沙沙的声响。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瓢盆大雨正从空中要降下来的声音。 没理由啊,这是古塔的地宫啊,怎么可能会下雨呢? 但是,偏偏就是这么可能,我的这个想法还没有完全地从我的心里头飘过,头顶上面就像是有人倒下一盆水那样。 “喳”的一下,我整个人就都湿透了。 瓢泼大雨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倒,周边的风还在慢慢地变大,狂风暴雨几乎要把我从绳梯上面给刮下来了。 “周沧,你怎么样了?” 就在我还在与暴风雨抗争的时候,陈默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我才猛地想起来,陈默在我的下面,不知道受到暴风雨的袭击会不会更加严重。 “陈默,我没事,你怎么样了?”我大声地喊道。 “周沧,我暂时没事,你还能不能绷不绷得住,我感觉走过了这一段,这暴风雨应该就会停下来了。”陈默也扯着喉咙大声喊道。 “可以的,陈默,如果你觉得走过了这一段,暴风雨就会停下来的话,那没问题,我可以往前走的。”我说完这话的时候,心里头其实是很虚的。 这暴风雨已经在自己的身上打得生疼,我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白一阵黑一阵的,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的缘故,反正我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长的时间。 “那好,我们继续往下走,你绷不住的时候就跟我讲,我们立即就停下来。” 陈默说这话声音的音量,是越来越远的,我猜测他应该是又快速地在往下滑动着。 我硬撑着将被暴风雨打得生疼的眼睛睁开,然后往下滑。 陈默的速度好像没有受到暴风雨的影响,反正他是与我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了。 我几乎是将浑身的力气都给使出来,还没能跟暴风雨相匹敌。 有好几次,我的脚下突然间就打滑,差一点就掉下去了。 这古塔不知道是不是温家人建造的,如果是的话,那么温家人的能力,那就太过惊人了。 他们居然能够在古塔之中设置自然现象,难道星盘真的能够使一个地方出现超自然的现象吗? 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头默默地思考着。 人在暴风雨之中运动,体力的消耗特别之快。 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开始酸软了,大概支撑不了多久。 在我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陈默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第270节 “陈默,”我大声地喊了一句。 但是,整个塔底除了狂风暴雨的呼啸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传来。 糟糕,难道陈默发生什么意外了。 这风雨声如此之大,即便他失足掉落下去,我也应该听不到声音的。 想到了这里,我身上的那股酸痛感瞬间就消失了,整个人精神一震,即刻就能够加速往下爬。 第423章 七彩琉璃塔(十五) “陈默,陈默,”我一边快速地往下爬,一边大声地喊道。 但是,绳梯下面依旧是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突然间,我发下自己往下走的这一阵,风雨似乎小了一些。 难道说,陈默已经脱离了暴风雨的范围,正在暴风雨的外圈等着我。 我心里头祈祷着陈默能够有惊无险,这越来越小的暴风雨也给我创造了有利的条件,让我攀动绳梯的动作,也更加的麻利。 可能是太过于着急,我的脚下突然间打滑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平衡。 我的手刚想拽住绳梯,但是为时已晚,手也握不住了。 身体的重心失衡,我的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仰。 终极还是没能走出这场暴风雨吗?真的是要给这座宝塔陪葬。 在我的脚离开了绳梯时候,我在心里头对着自己说道。 但是,我的自由落体运动时间有点短促。 几乎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背就已经着陆了。 但是,着陆的后背没有任何疼痛传来,反而是觉得有点温暖。 我抬头一看,自己落入的,居然是陈默的怀抱。 只见陈默一只手拉着绳梯,另外一只手抱着我的身体。 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臂力,居然能够这样将我给接住了。 在这个位置上,暴风雨已经消失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周边的光线,变得特别的暗。 “周沧,快,快点,我快要支撑不住了。”陈默嘶哑的嗓音,在我的耳边滑过。 我来不及回答,立刻就重新攀附上了绳梯。 “陈默,你可真行啊,这样都能够将我给接住了。”我趴在绳梯上面,有点夸张地说道。 但是陈默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面对我的调侃,嘴里头喘得不行。 他这副默默无语的样子,反而是将我弄得有点尴尬了。 大概过了一小会之后,陈默胸口一直喘不过来的那股气,终于像是顺了那般。 只见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趴在他头顶上的绳梯上面的我,然后说道:“周沧,熬过了那一阵暴风雨,看来我们很快就要到达塔底了,但是,我得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塔底,可能会更加凶险,温家人设计这座宝塔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守护能启动星盘祭祀仪式的那件宝物,所以,除了知道其中的机关关卡的温家人,”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的样子,“可能就连温氏的族长想要进入塔底拿到那件宝物,还要经过层层的考验,更别说我们两个外姓人,所以,一切要小心为上。” 陈默一咕噜地就说了这么多,这让我有点怀疑,刚刚他是真喘还是假喘啊。 这小子,看起来演戏的功底还是不浅的嘛。 我心中这么想着,然后便暗暗地笑了一下。 “好的,陈默,我知道了,你在前面打头阵,自己也要小心一点,”我对着陈默说道。 “这周围的光线已经开始变暗了,而这周围又都是阵阵的迷雾,真的是一个失足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我们一定要守望相助。” 陈默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便自顾自地往下走。 我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无论是多大的年纪,都是这样一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模样,而庆幸的是,我是那个能够走进他的世界的人。” 在心里头默默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紧跟在陈默的身后往下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暴风雨的冲洗作用,虽然周边的光线越来越暗,但是我却觉得,这周围原本浓浓的迷雾,好像在逐渐地减弱。 我甚至有种错觉,好像已经能够依稀地见到了塔底的情形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怎么觉得这塔底,好像是满满地种了好多的仙人掌那般。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与我保持这不远不近的距离的陈默,突然停了下来,我的鞋子差点就踩在了陈默的头上面。 “周沧,停下,我们到底了。”陈默几乎是在停下来的同一瞬间,就对着我喊了这么一句话。 而我也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才能够及时地刹住了脚。 我停下来之后,朝着塔底一望。 果然,刚刚不是我的错觉,这塔底果真是种满了仙人掌,而且这些仙人掌长得还有点茂盛。 “陈默,这,这怎么可能呢?”我被这眼前的情景,震撼得有点捋不直舌头,“这里不是七彩琉璃塔的地宫吗?在我们进来之前,应该是出于一个封闭的状态吧,这些仙人掌怎么能够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中生长呢?” “暗无天日,我看未必吧,周沧,难道你忘记了刚刚的那一场大雨吗?如果我们现在还处在古塔的地宫之中的话,那么刚刚的那一场大雨是从哪里来的?”陈默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难不成,我们已经不在古塔的地宫之中了吗?不可能吧,我们不是一直在古塔地宫中的那道楼梯上面往下走的么?”我有点不理解陈默的话。 “早在绳梯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我们眼前这道所谓的绳梯,其实根本就不是绳梯。如果真的是一道垂在木梯下面用绳索编织而成的梯子的话,那么我们两个成年男子在上面攀爬着,为何梯子一丁点晃动的情况都没有出现。”陈默接着我的问题说道。 被陈默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有点奇怪啊。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绳索梯子早已经被固定了,我们只是被它的外形给迷惑住了而已。”陈默说道。 “所以说,刚刚袭击我们的那一场暴风雨,还有如影相随的浓雾,其实只是为了将我们的注意力从梯子上面转移出来,所以梯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给带出了七彩琉璃塔。”我像是焕然大悟那般说道。 “刚刚的暴风雨,也不一定只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只是我们侥幸能从那场暴风雨中逃出来,不然的话,后果应该也是不堪设想的。”陈默说道。 “那你是说,这温家人的宝物,仍旧在这里吗?”我问道。 “应该在的,我觉得在脸谱的那一块,我们应该是选中了那一道通往宝物的阶梯。”陈默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选中不同的脸谱,就会有不同的绳梯出现吗?”我有点没志气地问道。 “是的,”陈默说着,环视了四周一圈,“这下面都是仙人掌,而且不知道仙人掌上面的尖刺有没有毒,我们还是先想想要怎么下去再说吧。” 第424章 七彩琉璃塔(十六) “陈默,我觉得,我们应该没办法下去的,你看看塔底的这些仙人掌,密密麻麻的,几乎是连一根针都放不下,怎么可能容得下我们这两个大活人呢?” 我环扫了塔底一圈,然后有点失望地对陈默说道。 “难道我们最终还是选择错了吗?”陈默的语气之中,出现了少有的沮丧的韵味。 “不,陈默,我是觉得,眼前的困难越难以解决,就越证明我们应该是选择对了,你想象,这宝塔之中藏的是能够开启星盘祭祀的宝物,无论修建这座七彩琉璃塔的是温家人还是后土娘娘,他们都绝不会让入侵者那么容易就找到宝物的。”我沉思了一下,然后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眼前的情形看起来,我们是没有办法下到塔底的,现在该怎么办?”陈默一边用手抓了抓已经开始在晃动的绳梯,一边对着我说道。 “陈默,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是稍安勿躁,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再做决定,不要被上头即将坍塌的宝塔影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觉得陈默好像是有点焦急了,他的这种表现,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点担心,是不是刚刚被控制住的时候,五叔对他做了什么,不然的话,既然陈默能够找到我,五叔也肯定是发现了那个入口的。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地开口问道:“陈默,刚刚五叔没有对你怎样吧?” “没事,刚刚是我着急了,你不要受到我的影响,先想办法找到宝物要紧。” 陈默回答我的时候,神色无异,看起来应该是我想多了。 既然陈默没有什么问题,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四周的墙壁上面了。 虽然绳梯下面长满了仙人掌,但是这四周的环境,还是跟在塔里面无异。 周围是八面墙壁,呈现一个正八边形的状态,但是这八面墙壁上面,却不像是地面上的那个七彩琉璃宝塔那样,八面墙壁上摆满了奢华的装饰,也不像是地下这个倒立着的塔状地宫,八面墙壁上都是南北朝女人肖像的油画。 我们眼前的这八面墙壁,虽然有一半以上是被茂密的仙人掌给遮挡住了。 可是从仙人掌中露出来的部分,让能够看到,这墙壁上面,满满的都是纵横交错的沟壑,不知道是什么用的。 我看着陈默的表情,知道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下面的仙人掌,他应该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将仙人掌挪开,让我们有下脚的地方。 但是,这个时候,我的注意力已经从仙人掌上面落到了墙壁上面了。 上面这些纵横交错复杂的沟壑,肯定是有什么用的,感觉像是一道道轨道那般。 宝塔的建造者为何要在藏有宝物的塔底的墙壁上,划下这些沟壑呢? 而且从这不到一半的墙壁上看来,这些沟壑肯定是刻意设计过的。 “陈默,你看看这墙壁上面综合交错的沟壑,我觉得这个地方肯定是有玄机,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出来出现这些东西的缘故。”我扯了陈默的脚库管一下,对着他说道。 “周沧,这上面的图案,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是地图啊!” 陈默听完我的话,便将眼光从仙人掌上面转移到墙壁那边,他琢磨了一小会之后,便对着我说道。 “陈默,我觉得这上面的沟壑,不像是地图,更像是轨道的样子,”我说道,眼睛仍旧停留在墙壁上面,“如果能想办法将遮挡住墙壁的仙人掌给拨开,看到墙壁上所有的沟壑的话,可能会更加有有利于判断。” “周沧,要不,让我来试一下。”陈默看着我说道,然后神秘一笑。 “陈默,你想出来如何对付这些仙人掌了吗?”我惊喜地对着陈默问道。 “虽然没有办法将这些仙人掌全部都给干倒下了,但是把墙壁上面这些给打掉,应该是绰绰有余的。”陈默神色平淡地说道,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沾沾自喜。 “陈默,你还真的是好样的,好像这一路走来,没有什么地方能够难倒你呢。”我发自内心由衷地称赞道。 陈默只是笑了一笑,没有谦让也没有客套,然后脸色随即转为严肃地看着我说道:“周沧,我要先跟你声明一下,我的这个方法,可能有点冒险。” “没事,我们这一路走来,不都是在冒险吗,你说,需要我做什么?”我被他这么一说,虽然心里头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是仍旧是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想到利用这一道绳梯,在这仙人掌海的上面,搭建一座桥梁。”陈默淡淡地说道。 他的这句话,真的是有点语出惊人。 以我们目前的这种处境,不掉下去被仙人掌给扎死就已经算是运气好了,怎么可能在这上面搭桥呢? 虽然我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能从陈默的嘴里头说出来的,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况且如果真的能够在这上面搭桥的话,是能够给我们对塔底的研究提供莫大的便利的啊。 “好,陈默,你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的心里头虽然有疑惑,但是口头上和行动上,还是支持陈默的。 第271节 因为走到了这里,再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即便是只有一线的希望,我们也要孤注一掷。 陈默应该没有料到我没有对他的想法产生疑惑,但是尽管这样,他的脸上也仅仅是有一丝惊讶掠过,然后转瞬即逝。 “周沧,你听我说,我现在给你两把小飞刀,你将其系在绳梯最末端的绳子上面,然后我往上面爬一段距离,等一会儿我晃动绳梯的时候,你的身体就顺势地朝着我晃动的那一边倾斜,我们利用重力的作用,先将绳梯的一端给固定到了这墙壁上面。” “陈默,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是仅仅能够够得着一面墙壁而已,没有办法触碰到其他的墙壁啊。” 陈默的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是胜算也比较大,因此我没有否决他,而是提出了我的问题。 “另外一端,那就让我来处理吧。”陈默对着我说道,并没有说他如何将另外一端固定在这墙壁上面。 “陈默…” 我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给打断了。 “周沧,我身上的飞到有限,所以你的任务艰难,一定要一次成功。” 他说着,朝着我伸出手来,刀尖握在掌心,刀柄对着我。 我见到此情此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默默地将小飞刀给接过来。 接过飞刀之后,陈默也开始顺着绳梯往上爬了。 而我并没有立即就行动,而是呆在原地仔细地琢磨了一下。 这绳梯末端剩下的绳子并不长,想要将小飞刀绑在上面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再加上我目前的状况,是根本不可能将两只手都给腾出来绑飞刀的,所以,最佳的选择,便是将绳梯最后面的那两块木板给拆下来,这样绳梯末端多余的绳索就长了起来,我也就能够利用嘴巴将飞刀给系上去。 按照这样的思路,我还是耗费了很多的力气,最终才将两柄飞刀,全部都给系在了绳梯的末端。 这个时候,陈默应该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了。 只觉得一直在晃动的绳梯突然停了下来,陈默的声音也随即就传来了。 “周沧,你那边怎样啊,好了没有?” “好了,陈默,我随时都可以开始。”我也大声地回应着。 第425章 七彩琉璃塔(十七) “好,周沧,我数到三的时候,我们就一齐朝着正南的方向晃荡过去。”陈默说道。 “好的,陈默。”我大声地大喊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在地面上那个宝塔最底层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声淡淡的轻笑,好像突然间从我的耳畔吹过。 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我不敢确定,但是,心里头却仍旧猛地一震。 但是,陈默上面已经开始在数数了。 我突然间焦急万分,我走上这条阶梯的时候,这个笑声出现了两次,每一次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 陈默已经开始了。 “陈默,等一下,等一下。”我撕破喉咙地大声呼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默却没有听到的样子,仍旧是自顾自地数下去。 “二…” 一股不祥的感觉,猛地就从我的心里头涌现出来,而且还是呈现出一种波涛汹涌的样子。 怎么办,没办法挽回了吗? “三!” 陈默最后一个数字已经喊出口了! 随即,我就感觉到了脚下的这一道绳梯,开始朝着正南的方向超大幅度地晃动着。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也难以力挽狂澜,只能期望着刚才只是我的幻听而已。 我的心里头这么想着,身体便配合着陈默朝着正南的方向倾斜过去。 就在我的身体中心刚刚朝着南边移动的时候,我明显地感受到手里的绳子,好像发出了“撕拉”一声。 不好,难道是这绳索要断了吗? 如果这绳梯突然断裂的话,那么和陈默都要跌入这茂密的仙人掌之中。 先别说这仙人掌有没有毒,就算是没有毒,上面那些超乎寻常仙人掌长度的尖刺,也会将我们给扎得遍体鳞伤的。 当真掉下去的话,很大的概率是一命呜呼的。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不知道那个笑声的源头是来自哪里,真的是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我的霉运的到来。 陈默好像没有察觉到了绳索的变化的样子,在我们尝试了第一次没有成功之后,他又继续开始了第二次的晃荡。 就在第二次晃荡开始的时候,我就明显地感受到了绳索又“撕拉”了一下。 而这会儿,还伴随着绳梯重重地往下垂了一下。 “陈默,停下来,停下来。”我大声地呼喊着。 我觉得绳梯上面的绳索,应该是有一段出现了裂痕,我们在下面剧烈地晃荡着,只会加剧绳梯上有裂痕的绳索断裂的速度。 但是陈默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在接二连三地尝试着。 并且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缘故,陈默一直没有听到我的呼喊声,明明在笑声出现之前,我们之间还能够进行正常的交流的。 怎么办,如果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我们掉入仙人掌之中,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我的心中焦急得不得了,但是却无计可施。 原本我在陈默第二次晃荡绳梯的时候,为了减缓绳梯摆动的幅度,身体已经尽量地朝着正北的方向倾斜,但仍旧还是杯水车薪,没能改变多少。 大概是因为过度焦急的缘故,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渗入我的眼珠子里面,汗水的咸味,将我的泪珠儿都给辣出来了。 就在我腾出一只手来想要抹掉已经模糊了眼睛的那层泪珠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大响,紧接着,我觉得原本一直是绷紧状态的绳梯,突然一松。 唉!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我在心里头无声地叹息了一声之后,身体便开始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奇怪的是,身体着陆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万箭穿心的痛楚,反而是觉得又一阵清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让原本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突然间就疏散开去的样子。 难道这么快就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四周的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然后爬起身来。 没想到的时候,我刚刚爬起来,正要挪动脚步,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到了,直接就来了一个狗吃屎。 但是,地面上似乎是软绵绵的,我没有受到多大的痛苦。 怎么这么奇怪啊。 我心里头一边疑惑着,一边摸索着就要再次爬起身来。 但是,我的之间触碰到的,却是一张脸。 是陈默。 边上还有那道断开了的绳梯。 难道我还没有被摔死,而是掉入了仙人掌丛中吗? 周边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所以我基本上是没有办法看到任何东西的,连个轮廓都看不清楚。 之前一直引以为傲的夜视功能,好像在从蜜蜡棺之中出来之后,便悄悄地消失了。 看起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得到都是伴随着失去的。 所以,我是直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宁愿赌上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去寻找星盘。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声,应该是来自于陈默。 “陈默,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吗?”我摸着找到了陈默的手,一把将其给握住。 “周,周沧。” 黑暗中我看不到陈默的状况,但是听他艰难地喊出我的名字,我便知道他应该是伤得不轻的。 “陈默,我在这里呢,你哪里不舒服,跟我讲,”我握着陈默的手,有点不知所措,黑暗中那些未知的请看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乱了。 “周沧,我没事,你将我扶起来。” 虽然陈默说他自己没有受伤,但是我从他的声音里面,仍旧听得出来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一边将陈默给扶着坐起身来,一边留了个心眼,手在他的身上摸寻着,但是很奇怪,我没有在他的身上找到任何伤口,仙人掌的尖刺也没有,也没有摸到血。 难道又是我的错觉了吗? 陈默坐起身之后,突然就在我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我接过后两只手摸索了一下,原来是根荧光棒。 是我在陈默的无为居的书房中所见到的那中荧光棒。 他逃出陈宅的时候,居然还带上这么一个好东西。 在得知是荧光棒之后,我立即就将荧光棒的开关给打开。 之前我是有研究了一下的,这东西是利用太阳能转化为光能的,所以即便是在水中,也不会影响它的功能。 荧光棒瞬间就把我们周围的环境给照亮了。 这一片仙人掌林,每一株的形状都像是一根蘑菇那样,下面一根长长的杆子,上面是一片大大的仙人掌。 所以,我们在绳梯上面见到的那一大片的仙人掌,其实仅仅才是由几株仙人掌组成而已。 “陈默,你看,这里的每一面墙壁上,好像都有一个缩小版的石雕香囊。”我环扫了四周一圈之后,便低下头来对着陈默说道。 哪知道我这么一低头,就被吓得够呛的。 只见陈默嘴唇发紫,双目紧闭地躺在地面上,除了嘴巴之外,鼻子眼睛和双耳,都有暗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 我手中的荧光棒,骤然间就被吓得掉落在地面上了。 第272节 “陈默,陈默,你怎么了,”我蹲在地面上,将陈默抱在怀里,不停地摇晃着,“陈默,你不要吓我啊。” 我大声地喊着,在不知不觉之中,眼泪鼻涕已经一块儿都给蹦出来。 “周沧,”陈默的眼睛微微地张开,随即剧烈地咳嗽了一下,喷了我一脸的热血。 “陈默,我在呢,我在呢,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出去,我们出去,一定能够治好的。”我将陈默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周沧,别管我,先去找那间东西,然后带我出去,这样也能够为我多争取一点时间。” 陈默像是憋足了最后一口气将这句话给说出来,说完之后,原本握在我胳膊的手,突然间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第426章 七彩琉璃塔(十八) “陈默,陈默,”我握着陈默那只掉落下来的手,大声地喊道。 但是,陈默已经浑身都软绵绵的了,我的呼喊声再大,他也双眼紧闭着,无动于衷。 怎么办,陈默是不是死了,怎么办呢? 我将陈默抱在怀中,用颤抖着的手将他五官上暗红色的血给胡乱地擦拭着,脑袋里头一片空白,不知道现下该干点什么。 此刻,我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爷爷的话,一定要来趟这一趟浑水。 走到了最后,会不会就只剩下自己还有星盘而已。 嘴巴里面很苦,胸口很闷,像是有一口气憋在里面,无法舒出来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声暗暗的轻笑,突然间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发出轻笑的主人,它的气息,还在我的耳边轻轻地拂过。 这下子把我给激怒了。 原本陈默生死未卜,我的内心已经像是一锅粥那样乱,属于有气无处使的状态,而偏偏那一声轻笑,又在这个时候传来,刚好碰到我的枪口上了。 我将陈默轻轻地放在地面上,然后站起身来。 “无论你是人是鬼,今天我就算是赔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将藏在这宝塔中的东西给找到。”我像是有点赌气地说道。 当时,我的心路历程是这样的,既然你能够一直在背后搞鬼,那么应该也是这宝塔里面的守护神之一,所以,既然你是在守护着宝塔里面的宝物,那么我就偏要将这宝物给找出来。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打定这个注意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四周的墙壁上面。 这八面墙壁上面都有一个缩小版的石雕香囊,跟塔上面的那一个无异。 这些石雕香囊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玄机在里头。 我一边想着,一边将地面上陈默刚刚给我的那根荧光棒给捡起来。 靠近了墙壁之后,我将荧光棒高高地举起来,墙壁上面综合交错的沟壑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这个时候,我发现,这里的石雕香囊,好像并不会镂空的,里面是实心的。 我犹豫了一下,手还是抚摸上了石雕香囊,这材质的触感,很像是和田玉,而且玉的质地特别好,很润滑。 确切来说,这玉石应该不能叫做石雕香囊,而是一个雕刻很是精致的球形玉石。 这玉石球的大小看着和墙壁上面的沟壑好像有点相吻合,难道这墙壁上纵横交错的沟壑,其实就是这些玉石球运行的轨道吗? 我伸出手来尝试着将玉石球顺着边上的一道沟壑往下一掰。 果真,玉石球居然就动了一下。 这些沟壑真的是给玉石球准备的。 但是,七彩琉璃塔的建造者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会不会将这些玉石球按照一定的轨道运行,就能够将藏在七彩琉璃塔中的那件宝物给找出来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操作起来的难度,无异于登天。 这每一面墙壁上的玉石球,都有一条通道能够走到其他七面墙壁上,相当于这里头有六十四中走法。 因此只要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会儿,我反而能够异常地冷静下来思考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切。 八大家族是每七年就会进行一次大祭,那么大祭的时候,必然会用到了温家人那个启动星盘祭祀的宝物。 如果按照这样分析的话,那么这温家人藏在宝塔之中的那件宝物,使用的频率还是很高的。 倘若真的是通过推动这些玉石球来打开宝物所藏匿的地点的话,那么玉石球运行过的那些轨道,肯定会比其他的轨道磨损得更加严重。 我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摸在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上面。 这整整一面墙壁上面都是纵横交错的沟壑,如果这样一道道检查下去的话,所用的时间会特别的长,而且出错率也会很高的。 既然这里的沟壑如此之多,那么这些玉石球肯定是有什么样的运行规律,不然的话,每一次要将宝物取出来的时候,岂不是都要拿张图纸来对照一下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指尖已经从墙壁上的沟壑脱离开来了。 这每面墙壁上都有玉石球,能有什么样的运行规律呢? 我的眼睛从眼前的这面墙壁上转移开去,然后朝着四周环扫了一圈。 这每面墙壁上都有玉石球,即便是这些玉石球想要交换位置的话,也没办法进行啊,这至少要九宫格,才能够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让放错位置的那个玉石球先挪动开去。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将每一面墙壁上的那些玉石球都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好像细看下来,这些玉石球上面所雕刻的图案,都是不一样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些图案的不同,所以每个玉石球所对应的那面墙壁,也不同吗? 这一发现,让我的自信心大为振奋。 于是,我开始对眼前的这个玉石球,进行细致入微的观察。 我的手在玉石球上面细细地抚摸着。 这玉石球的直径,我估摸着大概有二十来厘米吧,上面雕刻的是高山流水的图案。 从上面的雕刻可以看出来,制作玉石球的人,应该是胸中颇有丘壑的,因为在这一方小小的平面上,居然能够将这高山流水的图案雕刻得栩栩如生。 我一边感慨着,一边转动着玉石球,想翻过其背后来看。 谁知道,这背后翻过来,却是一个卦画,是艮卦的卦画。 至此,我大概知道了,这玉石球运行的规律是什么了。 艮卦代表东北方,而眼前的这个玉石球,却是安放在正西的那面墙壁上。 为了验证我这个想法正不正确,我急忙地走到下一面墙壁前。 这面墙壁位于西北方向,按照周易八卦和方位的关系的话,这玉石球应该是刻画了一个乾卦的卦画。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就将玉石球给翻转了过来。 果不其然,上面雕刻的是一个震卦的卦画。 全明白了! 这墙壁上面的方位和卦画是被打乱了的,所以说,如果我能够将这些卦画和方位的顺序都给理顺了的话,那么就很有可能能够打开这背后的机关,从而找到了温家人藏在这宝塔之中的那件宝物。 此刻,我的心情是雀跃的。 似乎刚刚胸中的那股戾气,都伴随着这一重大的发现而消失殆尽了。 “陈默,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这石壁上的秘密了,”我蹲下身来,在陈默的身旁握着他的手,兴奋地说道,“我没有放弃,你也答应我,千万不要放弃自己,我会带着你还有那件宝物,一起走出这座宝塔的。” 我有点激动,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就鼻涕和眼泪一块儿蹦出来了。 “陈默,如果现在是你跟我在一起并肩作战,那该有多好啊。”我握着他微微有点冰凉的手,然后失落地说道。 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无论有多凶险,陈默都在我的身旁。 以前我没有在意到,有这样一个好兄弟在身边,心会多么的踏实。 现在自己孤军奋战了,才知道孤独。 就在这个时候,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陈默那只被我握在掌心的手掌,突然动了一下。 “陈默,”我的心猛地一动,大声地喊了一句。 “周沧,周沧。”陈默的嘴巴一张一合的,用微弱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 但是,眼睛却还是紧闭着。 “陈默,我在呢,我在呢,你想说什么,我在听,”我激动得好像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 “这里是一个华容道,你按照这个思路去寻找,应该就能够找到那件宝物的。”陈默的声音很微弱,我几乎是要通过他的嘴型才能判断他在讲什么。 “华容道,陈默,你刚刚昏迷了,怎么会知道这里是个华容道呢?”我惊讶地问道。 “周沧,快点,我们没时间了,宝塔就要坍塌了,我们也会被殃及到的。” “陈默,陈默。” 我再喊了两句陈默已经又失去知觉了。 这是回光返照吗? 第427章 七彩琉璃塔(十九) 明明刚刚是完全失去知觉的啊,为何陈默会知道这里是个华容道呢? 华容道是中国最古老的游戏之一,其原理是通过移动各个棋子,设法用最少的步骤,帮助曹操从最初的位置移动到棋盘最下方中部。 但是,我眼前的这个分明就是一个八卦图,为何会跟华容道扯闪关系呢? 要说陈默刚刚的话不可信,可他又说这宝塔很快就要坍塌了,要我争取时间将那件宝物给找出来,真的是难分真假啊。 反正如何将这八卦与方位的位置给理顺了,眼下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倒不如用陈默刚刚所提示的这个思路来想一下。 如果要用华容道的思路来想的话,那么就要将这墙上面的八卦给转换成了数字。 用数字华容道来重新排列顺序的话,可能会容易一些。 第273节 但是,数字华容道都是九宫格的,而这里只有八面墙壁,少了的那一格,在哪里呢? 正当我环顾着四周,在搜寻另外一个格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头顶上的那一片仙人掌林。 这仙人掌上面的那些尖刺,它们之间的距离,怎么也那么像是一道道的沟壑呢? 如果头顶上的这片仙人掌也算的话,那么九宫格就已经凑齐了。 仙人掌是九宫格中间的那一格,八面墙壁上的玉石球就是环绕在九宫格的外围那一圈。 这样的话,只要我将八个玉石球的所代表的卦画都转换成为数字的话,就能够利用数字华容道,将所有的卦画复原到正确的位置上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周边的小伙伴都在看小人书的时候,我的母亲就一直要求我要熟读《周易》。 她每年回到周家那屈指可数的几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在检查她给我布置的作业的。 因此,对于《周易》的知识,虽然谈不上运用自如,但也是能够熟记于心的。 八卦与数字的关系,有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之分。 既然这里要用到的是数字华容道,那么应该就是先天八卦了。 先天八卦与数字的关系,有一道歌诀: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这样的话,将所有的八卦卦画转换为数字,然后再将这些数字按照顺序正确地排列起来,就容易许多了。 看起来,刚刚陈默所言不虚。 但是,仍旧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处于昏迷中的他,是如何能够知道这塔底的秘密的呢? 眼下的情形容不得我想太多了,只能先将这些八卦的卦画恢复原位之后,再见机行事吧。 心里头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我便将属于震卦的那个玉石球往仙人掌的方向推动着。 果不其然,仙人掌那些错综复杂的长长的尖刺,正正地就把那个玉石球给卡住了。 挪出来一个位置之后,我便将西北方向上的那个玉石球到原来震卦的位置,紧接着,将卡在玉石球上面的震卦玉石球给挪到了西北方位。 至此,震卦的卦画与方位图,就是正确的了。 按照这样的方式,没有一会儿,我便将所有的卦画都安放在了准确的位置上了。 因为自己从小对于数字或者是华容道还是比较有研究的,所以这些难不倒我。 正当我将最后一个卦画给安放上去之后,忽然听得轰隆一声响。 紧接着,西北方向上的那个玉石球,突然就滚落到地面上。 怎么这么奇怪! 这些玉石球虽然是能够自由地在墙壁上那些沟壑中随意挪动的,但是却没办法取下来,好像它们和墙壁,早已经融为一体的样子。 可这西北方向上的玉石球,为何会突然间掉落下来呢? 西北方位是乾卦。 所以这个玉石球所代表的是乾卦的卦画啊。 我原本想将已经滚落到了一边的玉石球给捡起来。 这重量有点出乎我意料的大,刚开始我没有心理准备,几乎整个人是被倒着给垂了下去的。 所以,我便只能蹲下身来,对着这玉石球仔细地琢磨起来。 我是将所有的卦画都恢复到正确的位置之后,这个玉石球才掉落下来的,难道说,这就是温家人所说的宝物吗? 刚刚又是一个乾卦的方位,这真的是有点匪夷所思啊。 我一边将玉石球滚动着,一边在心里头细细地思嘱。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好像在玉石球上面触碰到了一个特别突兀的东西。 我中指的指尖,瞬间就被扎破了一个小口子。 平时这些小磕小碰,我都极少喊一声“哎呦”的。 但是,刚刚指尖被扎破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嘴里也没忍住就发出了一声呻吟。 这个时候,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我被扎破的手指尖流出来的血,正好滴在了玉石球之上,血流居然顺着玉石上面雕刻的轮廓一直流淌着。 但是,血液流淌的轨迹,却不是严格按照玉石球上面雕刻的图案,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那般。 七拐八绕的,似乎是奔着一个目标而去的。 慢慢地,血液在玉石球上面勾勒出了一个图案。 我看清楚了,是一个八瓣的花朵。 而且,每一片花瓣的形状,看起来都跟我所见过的那几枚星盘,一模一样。 至此,我好想明白了。 这祭祀星盘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将所有的星盘都安在这个玉石球上面,但是如何安放,或者是每一片星盘放置的位置,就需要用我的血液在这上面勾勒出来。 因此,才有这温家人藏在七彩琉璃塔中的宝物,是开启祭祀的必要条件之一。 而我身上的后土娘娘的血统,也变成了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了。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有点唏嘘。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七彩琉璃宝塔就要坍塌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到了陈默的边上,将其背在了背上。 地面已经开始晃动了,头顶上不断有东西透过仙人掌扇掉落下来。 第428章 七彩琉璃塔(二十) 摇晃越来越剧烈了,这会儿要沿着原路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要另辟蹊径。 我将背后的陈默往上颠了颠,生怕他会掉下来。 地面上那颗玉石球,也随着剧烈的大地动而在不停地摇晃着。 我突然间想起来,在地面上的七彩琉璃塔中,我曾经因为晃动了那个巨大的石雕香囊而引发大地动。 虽然说这七彩琉璃塔的地下部分可能是设计了好几个的地宫,但是,既然是宝塔的地宫,无论通往地宫的路是多么的崎岖,也总是和地面上的宝塔连接在一起的。 所以,眼下的这个大地动,会不会就是五叔引发的呢? 以前听爷爷说过,在上古时期,有一种特殊的建筑结构,就是在这个建筑物的地底下放置一个巨大的石球,然后地面上也放置另外一个小一些的石球,只要晃动地面上的这个石球,那么地底下的那个石球也会跟着一起动。 爷爷说这是他在一孤本的古籍中看到过的,但是孤本上面有缺页,因此两个石球之间到底是怎么相互影响的,他便不知道了。 很明显,这座七彩琉璃塔,就是爷爷所说的那本古籍中所记述的那样。 这古塔的地底下,肯定也设置了一个巨大的石球,因此,只要晃动塔中的那个石雕香囊的话,那么地底下的那个石球也会跟着一起晃动,进而让整座宝塔产生大地动的景象。 现在该怎么办呢? 五叔是不是认为陈默逃跑了,我即便是找到了温家人藏在塔中的那件宝物,也是不会再回去找他的。 有一种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的韵味呢。 问题是这会儿我也没办法联系到了。 而且在事情还未明朗之前就这样赶尽杀绝,真的好吗? 我颇为无奈地站在原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五叔,五叔,我找到了那个宝物了,你不要再晃动石雕香囊了,再这么晃动下去,我们都要给这七彩琉璃塔陪葬。”我朝着塔顶大声地呼喊着。 但是,我的心里头是知道的,自己这么做,其实就是在掩耳盗铃,根本于事无补。 因为这里距离地面上的那一层宝塔,实在是太远了。 整个地宫还在剧烈地晃动着,头顶上也不断有东西砸下来。 我背着陈默东躲西藏的,总算是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天上飞锅”。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一定要想个办法赶紧出去才是。 我将背上慢慢在下滑的陈默又往上颠了颠,脑袋里面还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个时候,我背上的陈默,好像突然间动了动。 “周沧,”他虚弱地喊了我一声。 “陈默,你醒了,我在呢。”我惊喜地说道,感觉自己的嘴角好像还在颤动的样子。 “周沧,地面上是个莲花座,你将莲花座中所有的莲子都给找出来,就能够打开这里的密道。”陈默虚弱地说道。 “陈默,你怎么知道这上面是一个莲花座的啊?”我很是惊奇地问道。 “这会儿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你先将所有的莲子都给找出来,打开密道,等出去之后,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陈默说道。 “那好,陈默,我先将你给放在这边上,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我想把那些莲子给找出来。”我听完陈默的话,也没有深究下去。 毕竟眼前这情形,是不允许我有任何的疑问的。 将陈默放在了一边之后,我便拿着荧光棒回到了地宫的中央。 这地宫的地面,也满满的都是纵横交错的沟壑,我是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莲花座的,更别谈什么,莲子了。 可这会儿陈默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只见他满脸苍白地斜躺在那里,我也不任性再过去询问于他。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寻找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默在边上的缘故,即便是这会儿还暂时没有找到了莲花座,但是我的心却一丁点都不会慌乱。 甚至能够安静地闭上眼睛,想要好好地理一理思路。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父亲在神农架之中对我说的话。 第274节 他说在星盘事件中,最重要的是要撇开形上面给我们带来的束缚,然后从神上面去思考。 想到了这里,我猛地就睁开眼来。 如果我将这满地的沟壑的形给撇开的话,从神上面去思考。 该是怎样的呢? 我的眼睛跟随着荧光棒的轨迹,将地宫地面上的沟壑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如果不要沟壑看成沟壑的话,而是将这地面看做是一副图画的话,那么是否能够在上面找到一个莲花座呢? 在将地面上的沟壑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之后,我又重新将眼睛给闭上。 那一道道的轨道在我的脑袋里面盘旋着,先是打乱了,然后又重新组合在一块。 渐渐地,一个轮廓出现在我的眼前。 陈默口中所讲的这个莲花座,跟我们寻常所见到的莲花座,有点不一样。 如果将这个莲花座看做是一朵莲花的话,那么这就是一朵重瓣莲花。 而且这地面上的图案,还不仅仅只有莲花座,确切地说,是一个荷花池。 但是,整个荷花池中就只有这一朵重瓣莲花。 上面的水流、荷叶、浮萍,甚至是水里的乌龟,都是用极简的线条勾勒而成的。 再加上墙壁上面的沟壑轨道先入为主的缘故,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是不可能发现这地面居然是一副荷花图的。 这一发现,让我的心有点雀跃。 大地动还在持续地进行着,所以我也没有时间去跟陈默分享之一喜悦,而是朝着那朵重瓣莲花的方向直奔过去。 我在那朵重瓣莲花的跟前停留下来,然后用手在上面摸索着。 但是,摸索了很久,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莲子。 我的心里头不免有点点的沮丧。 原本以为发现了这莲花图之后,莲子应该是唾手可得的。 没想到在这莲花座上面摸索了这么久,却一丁点发现也没有。 我蹲在地面上,几乎是要将手指头都给磨破了。 怎么办,头顶上那些东西还在陆续不断地往下掉。 这种情况,就是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的概率啊,所以,一定要尽快地将莲花座上面的莲子给找出来。 这会儿,我的心里头便已经开始焦急了。 陈默的身体好像已经有点顶不住的样子,因为原本还是斜躺在墙壁边上的他,这会儿整个身体已经完全地溜到了地面上。 陈默和这座宝塔都没给我留下太多的时间了,我一定要尽快地找到莲花座上面的莲子,进而打开密道。 按照一般的自然规律来说,这莲子一般都是生长在莲蓬之中。 难道说?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头突然涌入了一个比较夸张的想法。 难道这朵重瓣莲花,不仅仅只是我眼前所见到的这些。 它会不会就是立体的呢? 如果是立体的话,那么我就需要将它边上的那些花瓣给掰掉,才能见到里面的莲蓬。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任何的犹豫,随手就在边上摸了一块刚刚才从顶上掉落下来的琉璃瓦片,然后开始朝着这莲花瓣砸了上去。 原本我以为,如此坚硬的地面,应该是不容易将花瓣砸开的。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莲花瓣,居然被我手中那片呈现淡蓝色的琉璃瓦轻轻一碰,就出现了一条裂痕。 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用琉璃瓦将莲花座上面所有的花瓣都给划出了裂痕,然后再按照那些裂痕,将莲花瓣给掰出来。 没想到刚掰开第一片,我的掌心立即就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瞬间鲜血就顺着我的手肘子流了下来。 但是事态紧急,我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这点伤口。 等到我将所有的莲花瓣都给掉之后,一个幽绿色的莲蓬,活脱脱地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第429章 七彩琉璃塔(二十一) 莲蓬出现之后,一颗颗饱满的莲子在上面已经将莲蓬最表层的那层绿膜给撑破了。 我迫不及待地将莲子一颗颗地给掰出来。 莲子有点多,但是我掰了一小会之后,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莲子,好像是真的。 紧接着,我便发现了,这莲蓬下面,居然真的是一个荷花池。 有点冰凉的水在意外之中触碰到我的指尖,让我骤然间后脊背就起了一股凉意。 怪不得这些巨大的仙人掌能够长得这么茂盛,原来这地宫的下面,居然是一个水池。 但是,水池的话,我们也没办法逃出去啊。 我将所有的莲子都从莲蓬之中掰出来之后,便将荧光棒伸入到水下面。 在荧光棒光亮的照耀之下,我好像感觉到了,这莲花池的水,竟然不是一潭死水,而是在流动的。 难道这山里头,还有地下河吗? 想到了陈宅的周边那片面积有点大,环绕着这座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大山的沼泽地,我立刻就肯定了自己刚刚的那个想法。 这大山里面肯定有地下河。 看来这是唯一出去的通道。 但是,这里不知道距离地下河的出口有多长,我们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的装备,如果距离过长的话,那么我们这一行,也是凶多吉少的啊。 没办法,这七彩琉璃塔眼瞧着就要坍塌了,如果再犹豫不决的话,那么就连一线生机都没有。 现在就只能期盼着这莲花池距离地下河的出口不远,希望外祖父能够保佑我和陈默逢凶化吉吧。 我心里头这么想着,就把插在水中的那条荧光棒给抽出来。 就在我要站起身来的时候,我突然间留了一个心眼。 这莲花能够长在七彩琉璃宝塔的地宫之中,肯定不是普通的植物。 而莲子是整朵莲花的精华所在,所以,这些莲子不能白白地扔在这里,这样是暴殄天物。 于是,我便弯下腰来,将原本被我扔在地面上的莲子一颗颗地捡起来,然后放入我的衣袋之中。 当我捡完莲子,转过身来,朝着陈默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的时候,立即就被吓了一跳。 陈默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蜷缩在地面上,身体不停地在抽搐,我这样远远地看着,都觉得非常的痛苦。 “陈默,”我大喊了一声,随即朝着陈默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在陈默的身旁蹲了下来,然后一把就将他给抱在怀里。 “陈默,陈默,你醒醒,你醒醒。”我一边呼喊着一边摇晃着他。 但是陈默的眼睛紧闭,嘴巴咬得紧紧的,好像那种突发的癫痫。 突然,陈默的眼睛鼻孔和耳朵一齐流出了暗红偏紫色的血液。 血液特别的粘稠。 我用指尖触碰了一点他鼻孔上的那些鲜血,然后放到自己的鼻孔上闻了闻。 血液的味道偏向于腥臭,很像是中了蛇毒。 我们这一路走来,连一条蚯蚓都没有见到,别说是毒蛇了。 可陈默为何会中了蛇毒呢? 他已经两次吐血了,而且整个人的状态特别的不好。 不知道他中毒的时间长不长,如果蛇毒进入到五脏六腑的话,那么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的。 我心里头已经开始焦急了。 突然,我想起了衣袋里的那些莲子。 这能够在这种环境之中还生长得这么好的,肯定算得上是圣物了。 而且这会儿我也没有什么药能够暂缓陈默的病情。 现在就只能是活马当作死马医。 可是,如果这些莲子也含有毒素的话,那可是会加快陈默生命结束的速度的。 这样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将衣袋里的那些莲子给陈默吃下。 “陈默,陈默,我在莲蓬之中找到了一些莲子,是真实的莲子,你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我只能先将这些莲子给你吃下去,然后等带你出去之后,我们再去看医生。” 我趴在陈默的耳边说道。 而这个时候,奇迹也出现了,陈默那只被我握在掌心的手有两个手指头居然动了动。 他听到我说的话了。 我几乎要喜极而泣。 “陈默,你听到我的话是不是?”我重新再确认一遍。 陈默的手指居然真的又动了动。 “那我等会儿喂你吃莲子,如果你能吞咽的话,就一定要努力地将莲子给吞下去。我相信这个莲子对你的病情是有帮助的。” 我的心情有点激动,以至于语速不自觉地就快了一些。 所以,我暂时还不确定,陈默是不是能够将我说的内容都听清楚了。 但是,陈默很快就给了我答案,因为他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第275节 于是,我便将衣袋中所有的两只都给掏出来,然后放在地面上。 这莲花池中的莲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光照的缘故,反正每一颗的个头都特别的小,几乎就只有我们寻常所吃的那些莲子的三分之一。 我尝试着将第一颗莲子塞到陈默的嘴巴里。 陈默的嘴唇立即就动了动。 我看得出他已经是在努力地尝试着咀嚼了,但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以至于连一颗小小的莲子都咬不动。 他尝试了好几次,只是每一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没办法,我只能将陈默口中的那颗莲子重新又给掏出来,然后放到自己的嘴里面。 眼前这个情形之下,也顾不上卫生不卫生了,我只能替陈默将所有的莲子都嚼烂了,再放入他的嘴巴里面。 莲子里面夹着莲心,我刚刚咬下第一口,一股极苦的味道就弥漫了我的整个口腔。 我皱着眉头继续地咀嚼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大概嚼了有十来下吧,我觉得这莲子都快被我的嘴巴给搅拌成泥了,才吐出来,然后又塞进陈默的嘴巴里。 这一下,陈默轻而易举地就将夹杂着我的津液的莲子泥吞咽了下去。 按照这样的方法,我将这十多二十颗莲子都一一嚼烂之后,再塞入陈默的嘴巴里。 这个时候,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几乎是在莲子刚刚吃完的同时,陈默原本滚烫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就凉了许多。 反正我摸上去是不会再觉得烫手了。 看来,可能是用对了药的。 我心里头暗暗地欢喜着。 陈默还在昏迷之中,要从地下河逃走的话,他肯定是支撑不住的。 怎么办呢? 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等莲子的药效起作用。 可能还没有等到陈默醒过来,我们就已经被砸死了。 “陈默,陈默,”我的心里头一焦急,就想喊一下陈默,看看他能否清醒过来。 “周沧。” 让我想不到的是,陈默居然回应了我一句。 “陈默,你感觉怎么样了,这宝塔的地宫下面又一条地下河,我们可能要从这地下河逃走,你的身体怎样,能不能尝试着闭气。”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身中剧毒的病人,实在是有点残忍。 “周沧,尝试一下,”陈默说着,但是眼睛仍旧没有睁开。 “你确定自己可以吗?”我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从掉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蛇毒开始在发作了,因此一直在边上闭目养神,就是要留足逃出去的体力,而且我也相信你的实力,这会儿,身体里留存下来的这一丁点体力,总算是能够派上用场了。”陈默的语气仍旧是虚弱的。 “陈默,你真的是太聪明了,你真的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人啊。”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几乎是要雀跃起来。 我将陈默放平在地面上,然后找了几节被震落的绳梯,将上面你的绳梯给拆下来。 “陈默,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将你给绑在我的背上,但是你自己也要抓紧,这地下河的水况我一点都不了解,可能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所以你一定要紧紧地跟我捆在一起。” 我说着,将那几条绳子从陈默的背后穿过,自己再躺在陈默的身上,将几条绳子紧紧地绑在身上,而且都打了死结。 第430章 七彩琉璃塔(二十二) 将陈默背在身上之后,我突然间发现,我们进来这座古塔的目标,也就是那个温家人藏在宝塔之中的宝物,此刻还躺在地面上呢。 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似乎没有办法将这个玉石球带走的样子。 按照这玉石球的体积,我估摸着它的重量应该是超过五十斤的。 我背着陈默在地下河之中潜水前进,已经超负荷了。 如果在带上这个玉石球的话,我在水中闭气的时间,将会大大的缩短。 但是,我和陈默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力气,甚至陈默还很有可能搭上了身家性命,才找到了这个东西,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那么实在是太可惜了。 大地动还在持续的进行中。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这玉石球带上。 因为宝塔一直在持续地震动的缘故,因此我们刚刚攀爬下来的那道身绳梯,已经有很多都被震落下来了。 我的背上背着陈默,因此想要弯腰其实已经很不方便了。 可我仍旧努力地将地名上的绳子一条条地捡起来,然后将玉石球圈住绑在自己的腰间。 因为玉石球的表秒雕刻有各种各样的纹饰,因此将其圈住并没有耗费我多大的力气。 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我便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朝着莲花池莲蓬的位置挪动着。 真的是一点一点地在挪动。 这个时候,宝塔晃动的幅度明显在增强了,我能够感觉到,这七彩琉璃塔可能立即就会坍塌掉。 我急忙地想要加快脚步。 但是,心里头一紧张,再加上地面上已经几乎都铺满了杂乱的碎片。 所以我一个趔疽,整个人就往前扑。 背上的陈默和腰间的那颗玉石球,加大了我摔倒的重量。 这一摔,我的嘴巴立即就给咳出血来了。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一摔倒,然后再爬起来,又要耗费不知道多少力气了。 已经正正一天没有吃什么有热量的东西了,就仅仅靠着山间那几颗野生覆盆子果腹,这能量早就消耗望了。 先前已经出现过一次低血糖的症状了,现在身体正在消耗的,应该是体内的脂肪。 我趴在地面上挣扎了许久,都没办法爬起身来。 仙人掌伞上面掉下来的碎片越来越多了,而且块头也是越来越大。 这宝塔应该就要坍塌了。 如果不尽快地爬起来躲进内流河之中,我和陈默一定会被这宝塔的瓦砾给砸死的。 情况紧急,我只能弃车保帅了。 想到了这里,我便将绑在自己腰间的那颗玉石球给解了下来。 身体的负荷瞬间就减轻了许多。 我将身体中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自己双手和双脚上面。 “一、二、三,起!!!” 我大喊了一声,然后咬紧牙根,终于重新站起身来。 头上的汗如雨下。 头顶上的瓦砾也像在下雨那般,争先恐后地朝着地宫砸了下来。 我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迈开腿就朝着莲花座下面的地下河奔跑了过去。 当我一脚踏入了内流河的时候,头顶上轰隆一声。 我知道七彩琉璃宝塔彻底地坍塌了。 看来,星盘祭祀真的要终止在我们这一代人了。 之前这些不知道凝聚了多少人的智慧结晶以及心血的古建筑,就这样一件件被我们这些人亲手给毁掉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在瓦屋山古祠的古塔之中,古塔的塔檐下面那些六角铃铛所带来的摩斯密码。 那时候我们从古塔出来之后,经过翻译,得知了六角铃铛所带来的摩斯密码代表的意思是毁灭。 而周蓝遗留在古祠之中的日记本,也一直在重复着毁灭这个词。 这背后肯定是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它一直在提醒着我,将所有的星盘都找出来的话,带来的将会是一场巨大且无法破解的灾难,因此才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我留下来这些信息。 只是当初我将这些重要的信息都忽略了,还一直在拼命地深入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现在即便是想挽回,也已经为时已晚了。 当今之计,唯有找到祭祀的方法,然后一定要自己掌控那一场星盘祭祀,这样的话,或许还能扭转乾坤。 刚刚跳下来的那一下,我用的力度有点大,再加上背上背着陈默的缘故,因此我一落水,便往下沉。 还沉得有点深。 事先没有做好准备,我胸中所憋住的那口气有点不太足,到底能在这水中支撑多久,我现在是一丁点的把握都没有。 陈默的这种荧光棒,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材质制作而成的。 这东西在水中,好像发光的亮度更强了,一瞬间就将我四周的环境照得个通亮。 在水底里,我的视觉范围降低了出多,但还是勉强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一条地下河,或者是说,这地下河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公开凿的。 我往前游了一小段距离,发现这好像是一条甬道。 但是甬道修建得十分的粗糙,像是在匆忙之中修建而成的。 两边的墙壁连块方砖都没有,全部都是刚刚凿开的裸露的石块。 地面上倒是有铺了一层方砖,但是上面已经满是青苔和水草,不知道方砖是什么样的材质。 甬道似乎很长,反正这荧光棒的光亮照射到的地方,我还没有看到了尽头。 但是这会儿,我胸中的那股气,却已经在快速地消耗掉了。 我甚至这会儿就想张开口呼吸。 第276节 如果现在就张开口呼吸的话,那么我和陈默立即就会被淹死在这甬道之中了。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种状态下,当然是保命要紧了。 所以,我立即就停止了对于甬道的观察,然后加快速度地朝着前方游去。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摆动的右脚,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我的胸中一惊。 心想着:该不会这甬道之中,也给我设置了什么样的“难题”吧。 以我目前这种状态,无论甬道给我出的“难题”是复杂的还是简单的,都会一招就将我给毙掉的。 因为我这会儿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更别说进行什么战斗呢。 但是,我的脚碰到了那个硬物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时候我才鼓足了勇气,将身子转过来查看情况。 没想到,身后的东西,却比甬道给我出道“难题”更加让我震撼和意外。 那个被我的右脚踢中的硬物,居然是那个被我抛弃在地宫之中的玉石球。 它跟着我来到了甬道之中。 因为甬道里面的水不是死水,而是一直在缓缓地流动着的,所以它也被水流带到了这边来。 这真的是个天大的奇迹啊。 发现是个玉石球,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我便没有进行过多的逗留,而是按照原先的速度,开始往前面游。 我胸中的气息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了,到底还能够支撑多久,我自己也没有把握。 在朝着前面游了大概有一百米左右之后,我惊奇地发现,这玉石球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顺着水流飘到了我的身边来了。 这会儿,正与我并身齐躯前进呢。 到了这里,我的心里头已经不仅仅觉得神奇了,而是更倾向于玄学。 我想试验一下,这玉石球到底在干什么。 于是,我故意地停了下来。 奇迹也再一次出现了。 水流的速度并没有变化,但是玉石球漂移的速度,却明显地降低了。 它似乎是在等我。 还真的有那么邪吗? 我见状,便游到了它的身边,然后伸出双手捧住了玉石球,并且在心里头默默地说道:“在这古刹之中待了几千年,寂寞了吧,既然你想跟着我,那你就找一条最短的路带我们走出去,如果你能够做到,那么我也在这里跟你承诺,以后会带你去看中华大地的好山好水。” 祈祷完之后,我便轻轻地松开手。 玉石球随即便又往前飘了过去。 我心里想着,就赌一把吧。 然后也跟着玉石球漂移的方向往前游着。 第431章 风氏夫妇(一) 但是,我们又往前游了大概有三百米左右吧,玉石球依旧是顺着水流的方向漂移着,一丁点都看不出来是在带路的意思。 我的心中未免开始失望起来。 看来还是我想太多了,这不就是一个石头家伙吗,如果它能够懂人意的话,那么现在这整座大山的石头岂不是都在开座谈会了。 谈论一下如何将这些由我带来的泥石流给弄走了。 我的嘴角无奈地微扬了一下,自己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感觉好像浪费了很多的体力的样子。 你这个石头家伙,好歹也算是一个圣物吧,就这么没用,真是的。 就在我暗暗地在心里头埋怨自己又抱怨玉石球的时候,事情突然间就有了转机。 只见玉石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停了下来。 可是,水流的速度依旧在那里,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我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突然,玉石球朝着一边的石壁重重地撞击了过去。 难道,它想用自己的身体给我们撞出一个出口吗? 眼前的情景,让我的心瞬间就纠在了一块。 如果它真的是在为我们撞出一个出口的话,那么证明我的心声它是听得到的,这样的话,我刚刚骂它的话,岂不是也全部都被它给听走了吗? 我的胸口开始砰砰直跳,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 玉石球第一次撞击的时候以失败告终,可是它仍旧没有放弃,很快就开始了第二次的撞击。 而此刻,我胸中的那股气也已经消耗殆尽了,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意志的话,我这会儿可能已经被淹死了。 这个时候,陈默的手也突然间抓住了我的肩膀。 看来,陈默的闭气,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小家伙啊,你可要加油呢,不然的话,我和陈默真的要给这七彩琉璃宝塔殉葬了。 我已经忍不住就要张开嘴巴呼吸。 但是那一阵阵的欲望还是被我硬生生地给压下去了。 缺失的氧气让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了。 突然间,我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玉石球成功了吗?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将眼睛睁开,身边水流的速度便突然间加大了。 水流一下子就将我冲走了。 骤然间,我觉得自己能够自由呼吸了,只是身体天旋地转的,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 但是,我知道,玉石球终究是将我们从甬道之中给带出来了。 ……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艘住家船上面。 很熟悉的住家船,好像就是我第一次夜探陈家后宅,然后掉入后宅的沼泽地之中,被救起之后所乘坐的那一艘住家船。 我的眼睛环绕着四周转了一圈,一个年轻女孩子的面孔,突然间就闯进来了。 “你醒了,”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道,随即脸上便堆满了笑靥。 特别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浑身山下都洋溢着健康,说话的样子,似是从落英缤纷的睡梦中刚刚醒过来。 “风尘,风尘,有一个小哥醒了,你快进来看看。”她转过身朝着甲板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 风尘,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哦,想起来了。 当时我们要去陈家前宅的药房偷却鬼丸的时候,借用的就是风家的这夫妻俩的名义,还有他们家这艘住家船。 刚刚那个女孩子,叫做风菊,而她的丈夫,则是风尘。 小夫妻俩在这沼泽地上是出了名的恩爱。 记起来了。 那时候自己才第二次见到外祖父,闯了那么到的祸,他老人家也没有责骂我。 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的是特别的不懂事。 就在我还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的时候,一个男子走进来了。 让我意外的是,男子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因为那时候风尘是由陈默假扮的,因此在我的脑袋里面,一直是存留这风尘就是一个翩跹君子的形象。 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左手残疾的年轻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当时陈三应该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我们是假的啊。 所以,还是应了外祖父的那句话,陈三是想利用我们去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这个诡计才刚刚出世,就被外祖父发现了,因此一出生就夭折了而已。 “周蓝少爷,您醒了。” 风尘看起来有点腼腆,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残疾的左手的缘故。 他在我的床边上坐了下来,然后居然伸出了自己那只残疾的左手替我把脉。 风尘的这只手,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残疾,只是可能是在母胎里发育不足,所以这只手只长到了手肘子的部位,手掌还没有长开来。 在手肘子的尾端,也就是我们正常人手腕的位置上,却特别奇怪地长了五个肉疙瘩,每一个都是圆圆润润的,如同一颗颗珍珠那般。 而此刻,他就是用这几颗“珍珠”在给我号脉。 “我不是周蓝,”我笑着说道。 我此话一出,风尘和风菊的眼光立即就落到了我的脸上。 “却是不是周蓝少爷。”风尘仅仅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皮立即就又放下了,目光停留在自己那只正在替我号脉的手上。 “哦,这话怎么说,刚刚我可是见到的你的脸上有一股惊讶的神色掠过的,怎么这会儿就说我不是周蓝了呢?”我有点好奇,于是饶有兴致地问道。 “因为你的脉象。”风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手收起来了,然后还不忘将我的手重新又放回到被褥之中。 “说说,我还真的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通过我的脉象判断出来我不是周蓝的,要知道我们可是孪生兄弟啊。”我说道。 第277节 “之前将你从沼泽地中救出来的时候,你还处于昏迷之中,因此我没有号出来,但是现在你的已经神志清醒了,所以我就大概能够判断出来了。”风尘轻轻地说道。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一边的箱子旁,从里头抓出来一些草药,放在一个瓦盆之中。 “菊儿,你先去煎药,三碗八分水,煮开了喊我,我亲自去看着火。” 风尘说着,便将手中的瓦盆递给了风菊。 我知道他这是想要将风菊支开。 风菊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兴高采烈地接过了瓦盆,然后就钻出了船舱,到甲板上煎药去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见到风菊出去了,便追问道。 “你脉象里头,有一股我摸不出来的气,是一股普通人没有的气。”风尘淡淡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我有点不信。 “是的。” 既然风尘都这么说了,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 “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在哪里呢?”我突然间想到了陈默,急忙问道。 “陈默少爷啊,他的伤势比较重,我将他安排在另外一条船上面,三天后才能挪过来这条船。”风尘依旧是一副谦逊的态度,好像我真的是少爷,而他是我们家的仆人那般。 “他中了蛇毒,你能将他治好吗?” 一听到陈默的伤势比较重,我立马就着急了。 “我尽力而为吧。” 风尘好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蹲下身子,在一边摸索了一下。 等他重新站起身来的时候,手中居然多了一个东西。 第432章 风氏夫妇(二) 没错,就是那个玉石球。 这东西还真的是不离不弃啊,居然跟着我们一起冲出了甬道,并且还没有跟我冲散了。 “我发现你们的时候,你的背上背着陈家少爷,然后怀里抱着这么一个东西,我想着应该是重要的物件,才会让你在昏迷之际还没有撒手,因此一并也跟着带回来了,现在物归原主。” 风尘说后,便轻轻地将这玉石球放在我的床头上。 “风尘,谢谢你,谢谢你当时不嫌烦累将这玉石球一起带了回来,这玉石球对我来说,还真的是有点重要。”我对着风尘感激地说道。 风尘虽然说话的时候语气是掷地有声,可当我对他说感谢的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仍旧有掩盖不住的羞涩感。 真是一个特别可爱的人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感叹着。 风尘将玉石球放好了之后,便对我说道:“你先好好地睡一觉,我出去给你煎药,虽然你的病情没有陈家少爷那么严重,但是也不容小觑,如果不仔细地养着,只怕将来会落下后遗症。” 一听到后遗症这个词,我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被提起来了。 “什么后遗症啊?” “不好说啊,你的体质太特殊了,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后遗症。”风尘话中有话地说道。 他说完之后,还不忘帮我捏了捏被角,然后便钻出船舱了。 看着风尘笔直的腰脊梁消失在我的眼前,心里头突然间就感慨万千。 当年外祖父在这沼泽地上面制服恶龙,修建陈宅,善待沼泽地的所有居民,赠药施医。 陈家的药房里所有的药材,几乎全部都是从山民的手中购入的,给沼泽地上所有的居民谋福利。 今天,陈宅惨遭横祸,外祖父的后代,最终是被沼泽地上居民给救起了。 真的是应了那一句话,你只管善良,上天自有安排。 我所躺的这个小船,很像是用芦苇杆编织而成的。 坚韧但是又不失柔软,我躺在上面,觉得后背上的每一处伤痛都受到照顾的样子,没有特别难受的痛楚。 看着床头边上那个依旧光泽照人的玉石球,我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个小家伙,该不会是喝了我几口血,然后就这样看上我了吧,为了让我兑现承诺,居然能够拼尽全力将山峰给撞破格洞。 现在想想,真的是有点匪夷所思啊。 我一边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玉石球上面凌厉的纹路。 慢慢地,我的眼皮重重地合上去。 …… 突然,我觉得眼前有一阵特别亮的光,将我浑身都照得通热。 我睁开眼睛,居然又回到了周家老屋。 老屋里面为何会这么热闹呢? 往常的时候,即便是除夕夜,也没有这么热闹过啊。 我一边怀着疑惑的心情,一边慢慢地将老屋的门给推开。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有点目瞪口呆了。 老屋前面的阳埕四周,居然堆满了柴堆。 柴堆上面应该是浇着数量巨大的松香,反正一推开门,就有一股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 我没忍住就咳嗽了两声。 阳埕里站满了人,头上都是藏着青色的头布。 男男女女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盖的希悦,大家操着一口我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大概是我的咳嗽声引起了奶奶的注意。 只见奶奶的声音突然间从人群中传来:“沧儿来了。” 奶奶的这一句话,让原本四四散散站在各个角落里的摩梭人刷的一下都朝着我这边看。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好像大家在同一时刻被调成了静音的状态。 这一下子,我反而被弄得有点尴尬了。 但是奇怪的是,我在人群中却没有找到奶奶的身影。 可是刚刚明明是奶奶喊了我一声啊。 难道是因为我对奶奶的思念太深了,所以才会又出现了幻觉吗? 我不相信。 顾不上众人的目光,我跨大脚步就朝着人群里冲了进去。 但是,寻找了一圈之后,我还是失望了。 没有奶奶,只有一个个陌生的面孔。 “奶奶,”我控制不住,大喊了一声。 但是,只有那一大群陌生人陌生的眼光随着我身体位置的变化而不断地变动着。 而我的奶奶,就连半片身影都没有见到。 “奶奶,难道真的是一别永诀,就连入梦都不肯吗?”我蹲了下来,捂住自己的眼睛,任由决堤的泪水肆意奔流。 突然,我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握住我的肩膀。 “奶奶,”我猛地抬起头来。 但是,目光撞到的却是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妪。 不知为何,恍惚之间,我竟觉得这老妪的眉眼之间,居然与奶奶有几分的相似。 但是我的意识是很清醒的,知道她并不是我的奶奶。 老妪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慢慢地滑下来,最后握住我的掌心。 她用着那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咕噜地对着我说了一大堆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睁大着眼睛看着她,虽然那些话我听不懂,但是似乎对我有一种莫大的吸引力,将我整个人牢牢地锁住。 我听得入迷。 好像在那些陌生的语言之中,我能够找到一种久违的归宿感。 老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她牵着我的手慢慢地站起身来,我也跟着站起身来。 陌生的语言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我甚至是想永远都沉浸在这陌生的语言之中。 那种感觉,就像是出生的婴儿喝到第一口母乳那般,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心安。 老妪牵着我的手朝着周家老屋后厅的方向走过去,口中依旧念念有词。 这个时候,原本散落在阳埕四周的那些摩梭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自觉地排成两排,而我们俩,就在中间走着。 我们走过的时候,边上的摩梭人便匍匐卧地,双手捧在头顶上,嘴里头也是念念有词。 眼前的这一幕幕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这些人的装扮和奶奶相同,应该是许氏族人。 但是,当年的许氏族人不是全部都被教授舅父的一把火给烧死在许家古祠之中吗? 那眼前这些人,到底是谁呢? 虽然心中渐渐地起了疑惑,但是陌生方言的魔力让我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跟着老妪穿过了周家的前厅,然后来到了天井。 原本天井的位置上,已经布置好了一个祭台。 祭台上面布满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跟我以往想象的祭祀有点不一样。 第278节 没有香炉香烛,没有祭祀品,只有一些石头、沙土以及各种各样的动物骸骨。 但是,中间有部分的东西我还是认识的。 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的,就是那颗玉石球,另外,还有一片蓝色的头盖骨。 难道,这就是祭祀星盘的仪式吗? 我的神志逐渐地清晰了,于是便挣脱开了老妪的手,朝着祭台飞奔了过去。 果不其然,八枚星盘正整齐地摆放在案台的最前方。 这个时候,老妪突然也匍匐卧地,双手合十捧在头顶上。 紧接着,又有一批有一批的人涌了进来。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双手合十捧在头顶上,身体匍匐在地面上。 隐约之中,我好像还见到了被锁在古塔之中的那些人骨鬼皮怪。 难道,那些人骨鬼皮怪根本就不是被锁在古塔之中。 恰恰相反,它们原本就是古塔的主人,千万年来一直在带在那里守护着古塔里面的星盘的。 因为人骨鬼皮怪的外表吓人,因此我便自动地将其归结为自己的对立派了。 “时间已到,请族长大人进行大祭。” 匍匐跪在地面上的老妪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 奇怪的是,她依旧是操着刚刚一直在对我言讲的陌生方言。 但是这一刻,我居然就听懂了。 为什么称我为族长大人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的脑袋在快速地旋转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又回到了周家老屋,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手不自觉地就拿起摆放在案台上的一根玉簪子,随即便要朝着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下去。 就在簪尖刚刚触碰到我的胳膊的时候,玉石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案台上面滚落下来,而且还正正地砸在了我的脚掌上面。 我大喊了一声,手中的簪子也随即掉落在地面上。 在失去知觉之前,我透过周家老屋的天井,看到了天空上面,一轮血月正悬挂在日中天。 第433章 风氏夫妇(三) “啊!”我从芦苇杆编织而成的床上面弹起来,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给浸得湿透了。 原来是在做梦啊,真的是吓死我了。 真不知道为何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难道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的缘故吗? 我用手将自己额头上面的汗水给抹掉,舔了舔自己嘴唇上面已经往外翻的皮。 舌干口燥让促使我想要下床找点水喝。 但是我的身体挪动的那一瞬间,右脚脚掌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心里头一怔,不知道刚刚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所以,我又尝试了一次。 这一次,我身体的其他地方没有动,仅仅是动了右脚。 果不其然,一阵钻心的痛楚,瞬间就席卷全身。 难道刚刚所经历的,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我又进入了平行空间吗? 猛地,我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头顶上那一轮血月。 玉石球为何要阻止我进行大祭,它原本就是星盘祭祀的圣物。 如果硬要说它的身上有一股灵气在,所以才会将我们带出七彩琉璃宝塔下面的那一条甬道的话,那么它应该见证过了无数次的星盘大祭,应该不陌生才是。 可是刚刚,明明就是它阻止了我。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说,刚刚的我穿越到平行空间参与的那一场大祭,其实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并不是真正的星盘祭祀。 骤然间,我想起来了那个一直拉着我的手的老妪。 刚刚在梦中的自己,因为被情绪控制着,所以根本没办法进行冷静地分析。 现在想想,那个老妪的眉眼之间与奶奶,岂止是相似,应该说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神韵里面,多了几分的凶狠,没有奶奶那么和善。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奶奶的孪生姐姐。 也就是传说中的隐笑奶奶。 当初在神农架的山体之中,我与隐笑奶奶曾匆匆地见过一面。 但是,那时候她们在山顶上,我和陈默在山谷之中,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因此对于这个老太太,我应该说还是陌生的。 老太太为何如此的厉害,居然能够从平行空间中设计我。 亦或者是说,她根本就不是从平行空间设计我,而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 虽然我心中这个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却是解释为何她能够准确地预料到我会穿越回周家老屋,并且在老屋中设计了这一场祭祀。 那就是,她能够设计我的梦境。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因为刚刚在梦境之中,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玉石球的相助,只怕这会儿我已经替她完成了复仇的计划了。 而之前通过外祖父的讲述不难看出来,隐笑奶奶的复仇计划太大了,大到要整个人类替许家陪葬。 这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依旧安静地立在床头的玉石球。 “谢谢你啊,又一次帮助了我。”我对着玉石球感激地说道,是发自内心由衷的感激。 这一次,我甚至已经没有将这玉石球看做是一块冷冰冰没有生命的石头了,而是一个有血有肉,能够跟我并肩作战的好伙伴了。 我心中其实会暗暗地在盼望着,玉石球会不会给我一点反应。 但是,事实还是告诉我想太多了,尽管我是又摸又夸的,但是玉石球仍旧是安安静静地伫立在哪里。 我不由得噗嗤一笑,笑自己已经被这星盘折磨得快要走火入魔了。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舱门上厚厚的帘子突然间被掀开了。 我抬起眼来,看到的是端着粗瓷碗,笑吟吟朝着我走来的风菊。 “少爷,这药给您凉好了,您起来喝药吧。” 风菊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朝着我走过来。 “谢谢你,”我礼貌性地说着,然后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开口。 原本是想让风菊叫我的名字就好,不要一直喊少爷少爷的,我听着特别的别扭。 但是,这女孩子实在是清纯得可爱,突然间又有点不忍心跟她说这些。 只怕她们生而为人的这二十几年,一直都是围绕这陈宅而活的,少爷这个词,在他们的眼中,只是尊称,没有等级。 风菊将药碗轻轻地放在我的手中,然后就站在一边默不出声地看着我。 她不笑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笑意,就像是好的乐器弹奏完毕只有,余音仍能够绕梁三日那般,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药果真是凉得温热适口。 但是,我的第一口刚刚入嘴,差一点就呕出来了。 这药有一股难以入咽的尿骚味,刚刚吞下去的那一口,已经让我不住地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风菊,这药是用什么煎的啊,怎么味道这么重。” 在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孩子面前,我忍着没有将尿骚味三个字说出口。 谁曾想到,风菊倒是一眼就看出来我在说什么,她笑着说道:“风尘在这里面加了很多的路头尿,我刚刚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碗药会比较难喝下去的。” 风菊说着,仍旧是带着一脸天真的笑意。 “路头尿,什么叫做路头尿啊?”我追问道。 “沼泽地一带,很多村子还很落后,不像城里头那样,有很多的公用厕所,因此每一个村子的村口,都会建一间茅房,里面置一木桶,行路人如果内急了,就可以进入到里头方便。”风菊说着,居然还不忘补充道:“因为这些村子里面年轻人基本都出去外面打工了,留在村子里的多是老人,因此,这些茅房里的尿,多数是老年人的产物,因而味道会重一些。” 风菊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胃就已经开始一阵阵的翻滚了。 这风尘居然让我喝百家尿啊。 “风尘说了,这路头尿是一味药引,让您无论如何都要将这药全部都给喝下去,他临走的时候,还特地交代我要站在边上盯着你将药喝完。”风菊说道。 “他临走的时候?风尘去哪里了吗?”我问道。 “他去照顾陈家少爷了。这三天都不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会按时给你煎药,等三天后他带着陈家少爷回来的时候,您应该就已经完全康复了。” 风菊说完,手突然伸入衣兜里摸了摸。 过了一小会之后,在衣袋里摸出了一小袋的糖莲子。 “药喝完了就给你一颗,快点喝吧。”她像是哄小孩子那般对我说道。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手中那碗乌黑的药汁。 随后,憋住了气,一咕噜地将碗里剩下的药一饮而尽。 第434章 风氏夫妇(四) 风菊看着我手里空空的药碗,就朝着我咧嘴一笑,然后将手中那个装着糖莲子的袋子拆开,捏出了一颗糖莲子给我。 第279节 我看着风菊这般可爱的神情,也会心一笑,然后接过她的糖莲子放入口中。 口腔的温热让裹在莲子身上的那些糖霜瞬间就溶化了,而这一股暖流,一下子就甜到了我的心窝口。 “风菊,你们家里,就只有你和风尘两人吗?” 我斜躺在床上看着风菊在船舱里面忙前忙后的,觉得有点尴尬,因此便开始找点话题来聊。 风菊正在擦桌子,听到我的问话,她抬起头来,还没开口,又是对我深深一笑,手中的活却没有停下来。 “几年前父亲去世了,所以这船上就只剩下我和风尘了。” “那风尘的家人呢?”我着实是有点无聊。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风菊手中的活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她拉了一把矮凳子,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 “风尘是爹爹捡来的。爹说,那年沼泽地上下着百年难遇的大雪,而风尘就被扔在雪地之中,整个人都冻僵了。爹爹发现他的时候,风尘的嘴唇和手指都已经发紫了。但是,爹爹摸着他的胸腔还有心跳,便将他抱了回来。” 风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突然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忧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是很难想象,如此乐观的女子,也有哀伤的时候。 “父亲说,风尘大概是因为胎里不足,生下来手上便有残疾,因此被他的亲生父母抛弃了。幸运的是,风尘的求生欲特别强,在加上那时候母亲也刚刚生下我不久,所以有母乳给他喝,因此,他最终活了下来。” “原来,风尘竟然是你们家的养子。”我默默地感叹道,真的是人命专苦命人。 “但是,老天爷对风尘还是特别好的,因为在他五岁的时候,居然被陈家老爷选为关门弟子,据说,陈老太爷几乎是将毕生的医术都传授给风尘。” 风菊的这句话,着实是把我给惊呆了。 “为什么呀?陈家老爷为何要选风尘作为他的关门弟子。” 我着实是很难理解,因为外祖父不是没有后代,为何要将自己的毕生修为都传授给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或许是我肤浅了。 因为自古以来医易一体,古时候的医学大家选择继承人的时候,都是要看天赋的。 就在这个时候,风菊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也不知道,但是后来隐约听爹爹提了一嘴,好像是因为他那只残疾的手。我想,陈家老太爷大概是觉得风尘可怜,所以才传授给他医术,这样风尘长大之后至少能够一次来谋生,不至于会饿死。”风菊说着,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甚是可爱。 但是,我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之前风尘替我把脉的时候,用的就是他那只残疾的左手。 如果外祖父只是想要给他一点谋生之术的话,只需要传授给他一些治疗普通疾病的医术就行了,又何须将其收为关门弟子。 但是,这其中的缘由,大概也随着外祖父的去世而成为永远的迷吧。 “据说风尘特别的争气,仅仅用了十年,就将陈家老太爷的一身医术都学到手了。我们原本以为他学成之后应该会离开这个小地方,毕竟有这样一门绝世的手艺在身上,去到哪里都能够吃香喝辣的。” 风菊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里面有光发出来。 “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他却回到了这艘住家船上面,每天依旧跟着我们在沼泽地上面寻找药材,然后卖给陈宅。” “为什么啊,学了医术不就应该悬壶济世吗,为何又回到这住家船上面寻找药材。”我不解地问道。 “这个是我至今都想不通的问题。我当时想问,被爹爹阻止了,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风菊说道。 听到这里,我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风尘在陈家学成归来之后,回到了住家船里,娶了风菊,小夫妻俩一直在这沼泽地上面过这平静的生活。 但是,我为什么隐约地觉得,风尘的身上肯定还背负着其他什么的责任,不然的话,外祖父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吗? 外祖父不是那种会做无用功的人。 而风尘,虽然只有匆匆的见过一面,但是仍旧看得出来,其有点羞涩的外表之下,包裹的是一颗十分沉静的心。 “好了,故事讲得差不多了,眼瞅着就快天黑了,我给你做饭去吧。” 风菊说着,站起身来,将那把矮凳子挪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转身就要朝着船舱外面走去。 我猛地想起了自己那只受伤的脚,便问道:“风菊,你这船上有没有什么跌打损伤的药啊,我这脚痛得难受,想找一点来敷一敷。” “少爷,你的脚受伤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之前风尘给您检查身体的时候,没有发现您身上有外伤的啊。”风菊睁大了眼睛说道,脸上有点不相信的神色。 “刚刚下床的时候,被这个玉石球砸到的。”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啊,被这么大的一个石头家伙砸到了啊,给我看看。” 风菊大概是因为自小就在船上长大,因此也不大懂什么避讳的样子。 她听到我这么说之后,便又折身回来,且径直就将我的被褥给掀开。 这个时候,一股有点难闻的腥臊味扑鼻而来,搞得我瞬间就很难为情。 但是,风菊似乎没有被这味道给吓退那样,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我已经肿得老高的脚掌,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复杂。 “少爷,您这脚伤看起来有点严重,我这会儿都不敢擅自做主给您敷草药了,我还是去跟风尘说一声,让他给拿个主意。” 风菊说完之后,又迅速地帮我将被褥盖好。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被砸伤了脚么,怎么风菊的话听起来,好像我这脚要动一个大手术的样子。 我望着风菊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点不解。 谁知道,还没过半个小时,风尘和风菊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了。 “您觉得怎么样了?”风尘一进来,就对着我说道。 “你是说脚还是说我的身体啊?”我打趣地问道。 这对可爱的小夫妻,难道真的是将我当少爷了吗,这小小的一点脚伤,搞得这样风风雨雨的。 风尘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又是径直地将我的被褥给掀开。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我被窝中那一股难为的腥臊味,已经加重了许多。 被子掀开的那一瞬间,那一股热浪带来的味道,连我这个主人都有点受不了,居然忍不住就干呕了一下。 而风尘和风菊却好像没有闻到那股味道的样子,两个人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 风尘两根眉头皱得几乎就要连接在一起了。 “怎么了,很严重吗?” 因为被窝里那股味道增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所以这会儿,我已经没有像刚刚那样的淡定。 风尘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我的床边上蹲下身来,然后用手轻轻地按压着我肿得像猪蹄子的脚掌。 奇怪的是,脚掌肿得如此之高,但是风尘的手按下去,我却不知道疼。 这一想象,让我的心不由得就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是神经已经坏死了吧,不然的话,按理来说,风尘这么按压的话,应该是会很痛才对。 “少爷,我说出来,您可千万不要害怕。” 风尘终于站起身来,然后对着我说道。 我看着风尘一脸的严肃,不由自主地就坐直了身子。 心里头其实已经慌得要命了,但是脸上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你说吧,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够经受得住的呢。” 我说完之后,尾音还带了一声的浅笑。 风尘抬起眼来看了我一下,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哀伤,反正是一股看起来不是很好的神情。 “少爷,您以为您这脚掌真的是肿胀吗?”风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在我的脚掌上面。 “不然是什么呢?”我被他这么一说,后脊背的冷汗就落了下来。 “您这层已经被撑得快要破了的皮下面,其实全部都是小虫子。”风尘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终于转移到我的脸上了。 “虫子,”我音量有点高地重复了这个词。 “没错,这也就是您的被窝中那股异味的来源。”风尘说道。 “但是,我的脚仅仅是被这玉石球砸到了,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严重呢?” 虽然我知道风尘师从于外祖父,他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肯定是不会假的,但是,我仍旧觉得难以相信。 “少爷,我想知道您这脚伤是怎么来的,您要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够设计出一套治疗的方案。”风尘说道。 “我刚刚说了,就是被床边上的这个玉石球给砸到了。” 我不想将梦境中的经历给说出来。 但是,我这句话说完之后,风尘的脸色立即就严肃起来了:“少爷,我可要事先跟您说明一下,您这只脚如果不及时治疗,将虫子悉数给抓出来的话,这些虫子还会在您的身上蔓延开去的。” 第435章 风氏夫妇(五) “风尘,你,你这话,不是在开玩笑的吧,我不就是脚被砸了一下受伤了吗?怎么听你说得好像是那么的严重啊。”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已经开始有点发慌的了。 风尘抬起眼来看了我一下,却转头对风菊说道:“菊儿,你先下船,今晚回家住一宿。” “好,那你自己要当心点啊。” 风菊听到风尘这么说,也没有问为什么,就只是嘱咐了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了船舱。 我总觉得风菊应该也是知道点什么的,不然的话,不会一见到我的脚伤,就立即着急地将风尘给找回来。 看着风菊的背影消失在甲板之上,我便开口了:“你想对我说什么,说吧。” “少爷,请您将这脚伤的来源,原原本本地跟我说一遍,然后我才能够对你说,为何您的脚仅仅是被砸了一下,居然会滋长如此多的虫子。”风尘说道。 我抬起眼来看着风尘,犹豫了一小会之后,还是决定将那个梦和盘托出。 毕竟在这个情节之下,还是保命要紧吧。 “我的脚,是在我的梦中受伤的,我有点模糊,不知道那是真实发生的还是真的是我的梦境。”我说道。 “早在意料之中。”风尘轻叹了一声,然后盯着我的脚说道。 “啊,风尘,你早就知道吗?”我有点惊讶地问道。 “少爷,您可能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古老的巫术,而且,是一种只有我的族人才会使用的巫术。”风尘说着,也拉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就是先前风菊坐的那一把。 “巫术,你是说我这脚其实不是受伤,而是中了巫术吗?”我听到风尘这么说,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然后随即又望了一眼我床头边上的那个玉石球。 第280节 难道居然不是玉石球救了我,而是它害了我吗? “您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其实我是鲜卑人,因为出生时身体的缺陷,被族人视为不祥之物,因此要将我处死,是父亲救了我。” “你居然是鲜卑族,这可真的是有点太匪夷所思了。”风尘的这句话,给我的震惊程度,真的不亚于刚刚说我的脚中了巫术。 “是的,中国的大地上,鲜卑族的人口不少,但是我的家族却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支,我们的人口稀少,而且居无定所,所有的鲜卑人一生都在流浪之中,所以当初我之所以会在这沼泽地上出生,也是因为族人刚好路过于此。”风尘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又为何会知道我身上所中的巫术,是你的族人才会使用的呢?”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能够知道这些,当然是因为你的外祖父,也就是陈家老太爷,也是我的恩师。”风尘说道。 “外祖父,这些是外祖父告诉你的?”我瞪大了眼睛问道。 外祖父还真的是神通广大啊,连着这些东西都会知道。 “是的,当年我们的族人经过沼泽地的时候,曾经在陈家的前宅做过客,师父对于医学的敏感度特别高,特别是这种神秘的民族,他们的身上往往是带有很多已经失传了的古老的医术,这中间兴许很多都掺杂了玄学的成分,但是经验告诉我们,这些带着玄学的医术,基本上都是有用的。因此,我们的族人经过沼泽地的时候,就曾经受到陈家的盛情邀请,在陈宅住了一小段时间,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风尘说道。 “原来竟然是这样。那你还是跟我说说巫术的事情吧,这个我比较感兴趣,还有我这脚能不能医治呢?”我觉得话题有点扯远了,因此又将话给拉了回来。 “您这脚发现得及时,而且在施行巫术的时候,有人搭救了你一下,所以要破解脚上的巫术,其实也不难。”风尘说道。 “在实行巫术的时候,有人搭救了我一下?”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好像当时除了这玉石球之外,我根本没有接触到什么人的呀。 为了将整个事情都了解清楚,我还是将自己在梦中的经历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风尘。 风尘听完之后,久久没有开口。 “风尘,风尘,”我喊了两声正在发愣的他。 风尘回过神来,然后看着我说道:“少爷,您在梦中看到了血月吗?”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么?”我问道。 “没有,我是确认一下,没什么问题了,少爷,您现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出去准备一下,等一切安排好了,再将你喊出去。”风尘说道,便站起身来,做出了要离开的动作。 风尘刚刚明明是有话要说的,为何我提到血月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什么话都没有了呢?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样的蹊跷。 当初在神农架的时候,夸父族人也是一直在避月,用老太太,或者说是我的外祖母的话来说,这晚上如果被月光照射到的话,我们的记忆是会被篡改的。 而且,夸父族人一直坚信着,这千万年来,月球还一直在与天狼星保持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只是,月球从地球的身上窃取了什么,目前还尚未可知而已。 “风尘,”我想到了这里,急忙将风尘给喊住了,“是不是我见到了血月,有一部分的记忆就会被篡改了?” 风尘明显一愣,但是却没有说话,而是丢下了一句:“您在这床上好好待着别动,我等会准备好了会进来喊你的。” 看着风尘异常的表现,难道我的记忆真的是被篡改了吗? 那现在储存在我记忆之中的这一份记忆的,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制造之后放在我的脑袋之中的呢? 如果天狼星人一直在篡改人类的记忆的话,那么它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而那一份我的真实经历的记忆,现在又是在哪里呢? 如果我的记忆真的被篡改了的话,那么我在梦中,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我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有点混乱了,好像从此刻开始,即便是自己的眼之所见和耳之所听都不能相信那样。 难道说,从几个月前在爷爷的书房密道中的那一次诡异的经历,就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么? 那是我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的初始原因。 我记得当时自己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再次去书房中寻找,已经没有见到那一条密道了。 按道理来说,密道如果真的是有存在的话,那便不可能毁灭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到底是谁一直在篡改着我的记忆。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主动加入到寻找星盘的大军之中,协助他们找出所有的星盘还有这颗玉石球,然后按照他们的安排进行大祭。 只怕将来,我主持祭祀的时候,自己也已经不是能够自我控制的了。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觉得有点后怕。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进行这样的活动,或者是巫术,太可怕了。 突然间,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我床头边上玉石球,好像发出了一个什么声响。 我猛地转过头一看,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船舱之中就只有我一个人,怎么会有声音发出来呢? 而且听着刚刚那股声响的来源,特别像是从玉石球的身上传出来了。 难道这玉石球的身上,还真的是有超自然的东西吗?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即便现在玉石球突然跟我说话了,我大概也不会觉得太过惊讶吧。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舱门上的厚帘子晃动了一下,是风尘进来了。 第436章 风氏夫妇(六) “少爷,”风尘可能是见到我坐在床上发呆,因此便喊了我一声。 我恍惚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 “哦,准备好了吗?需要我怎么做呢?要我出去吗?”我问道。 “少爷,今天晚上可能是做不了了,”风尘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沮丧。 “啊,为什么呢?”看到风尘这副表情,我就知道可能情况有变。 “因为今晚没有月亮,所以我们巫术没有办法进行了,”风尘说道。 “为什么没有月亮就不能设坛祭祀呢?”我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祖先的记载是这样的,”风尘说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问道,看了一下自己已经肿得老高的脚掌。 “我现在先将你脚掌里面的那些虫子想控制在脚踝这边,然后等明天晚上再看看吧。” 风尘说着,蹲下身来,伸手在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类似于医药箱的小木箱。 “这种情况,应该拖得越久越不利于治愈吧!”我说道。 “有我在,就不会,你放心好了,就算是拼尽我这一身的医术,也会保你和陈家少爷无虞的。”风尘说道。 “风尘,谢谢你啦。”我由衷地说道。 “不客气。”风尘低低地说了一句,然后将小木箱子给打开。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我又见到了鬼门十三针。 这种针的长相,与寻常针灸使用的银针,有着很大的区别。 而这种却别,不仅仅在银针的长度,还在于针头的形状,细看上去,真的很像是一个个的鬼头鬼脸。 该不会又是要对我使用鬼门十三针吧! 正当我在疑惑之际,风尘果真将鬼门十三针那个小布包给拿出来。 “少爷,我等一会儿要给你扎针的地方,可能有点冒犯,还请您一定要见谅。”风尘说道。 “冒犯?”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这针灸不就是往肉里扎的吗?还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呀。 “是的,请您将裤子脱下来。”风尘一边点燃酒精灯,大概是要给银针消毒吧,一边对着我说道。 他此话一出,我整个人就石化在原地了。 这是我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啊,居然要我将裤子脱下来,干嘛啊,这是要扎哪里呢? 我呆呆地望着风尘,有点不明就里。 “因为我要扎你的会阴穴。”风尘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说道。 “啊,不会吧,你不是要给我治疗脚伤吗?怎么要扎我的会阴穴呢?”我不解地问道。 “会阴穴与人体头顶的百合穴为一直线,是人体精气神的通道。百合穴为阳,接天气,会阴为阴收地气。我扎你的会阴穴,是想将你接受地气的这个功能先给关闭了,这样的话,原本存在你身上的阴气没有了外援的协助,会弱小很多,根本没办法调动这些小虫子四处窜梭,因此,也就能将小虫子控制在这脚踝处。”风尘说得有点慢,一字一顿的,像是在仔细地给我解释。 “原来是这样,这中医真的是博大精深啊。”我说道。 “谁说不是呢,如果我没有进行釜底抽薪,而是直接用银针将小虫控制在脚踝的位置,那么难保得到外援协助的小虫会跟你这只脚拼得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只怕是你这只脚就会保不住的。”风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提着银针朝着我的床边走了过来。 我见状,急忙就将裤子给了下来。 虽然知道他是医生在替我治疗,但是我仍旧觉得有点难为情,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在我的印象之中,似乎所有的针灸都是不那么痛的,只有下针的那一瞬间才会有点针扎的感觉的,但是,风尘的银针扎入我会阴的时候,身上不知道为何,突然奇痒难忍。 我有点忍受不了,身体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好像浑身上下都特别的不舒服。 “少爷,您忍忍,我没有想到他们给你施的居然是痒病,这可是鲜卑族最厉害的巫术,看来你的对手真的是下了大本钱的。”风尘说道。 我一听到风尘这么说,便强忍着将身体给控制住了。 但是,虽然强忍之下是能够控制住不动的,可浑身上下就像是有上万只蚂蚁在爬走那般,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挠。 风尘的针仍旧在扎着,而起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阻力的样子,反正我是瞧见了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在不住地往下流着。 难道是对方也还在施法吗?不然的话,一根银针缘何要扎这么久。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风尘突然换过了自己那只有残疾的手,银针就那样贴在他那珍珠一般的“手指”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风尘要突然间换了手。 如果真的是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阻止他行针的话,那么不是应该用那只健康的手来行针,才更加准确和有把握吗? 为什么要突然间换成了这只手呢? 难道他这只残疾的手,是有什么样的异于常人的魔力吗? 所以,外祖父当年才会选中他作为自己衣钵的传人。 更加神奇的是,风尘换过来这只手之后,便一下子将银针给扎进去了。 而我身上那一阵阵难忍的奇痒,也在银针进入身体的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81节 就当我兴奋地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吓坏了。 风尘僵硬地站在我的面前,脸上是灰色的。 “风尘,风尘,”我从床上弹起来,晃动了风尘几下。 突然间,风尘“哇”的一下,喷出了一口黑血。 “没事,少爷,总算是熬过来了。”他说着,轻轻地用手指抹掉了嘴角的血痕。 “为什么施一下针,会如此的艰难,风尘,你实话告诉我,我身上的这种巫术,到底有多厉害,你看看你自己,都差不多去掉了半条命了。”我说道。 “刚刚,他们是想一命换一命,好在这只废手救了我,所以,人的一生之中,很多事情看起来是失去了,其实是得到的。”风尘轻轻地说道。 “一命换一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巫术,你又是如何会这种巫术的。”我问道。 “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守住初心和正气。”风尘淡淡地说道,然后提起暖瓶,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这银针会在你的体内呆上一天一夜,明天晚上我取针顺便驱虫。希望明天晚上是个月朗天。你暂时还不能进食,喝了这杯热水然后休息吧。” “风尘,谢谢你了。对了,陈默现在怎么样了?”我接过风尘递过来额水杯,然后问道。 “他的情况也不比你好多少,反正你们两人都是摊上了一个难缠的主。真的不知道是福还是祸。”风尘说着,居然轻笑了一声。 “陈默那边,就拜托你了。如果你两难兼顾的话,请你一定要先治好陈默。”我还不忘嘱咐了一句。 “睡吧。”风尘听完我的话,仅仅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便离开了船舱。 第437章 风氏夫妇(七) 风尘离开之后,我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袋里面像是装着特别特别多的事情,却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特别奇怪的是,我的脚上被砸伤的位置好像突然间就不痛了。 我尝试着用脚踝转动了几圈,真的是一丁点痛感都没有。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这肚子也好像不知道饥饿。 反正也是睡不着,在床上躺着反而更难受。 所以我索性便从床上坐起身来,然后下床将船舱里头的窗台打开。 原本我以为自己还在沼泽地之中,没想到将船舱里头的窗台打开之后,我却发现这一艘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驶入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之中。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好像是鄱阳湖。 风尘独自一人站在船头上,眼睛望着深邃的湖面,整个人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原本是想喊他一声,谁知道我还没有开口,便见到他轻轻地叹息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在边上的一个竹篓里头,取出来笔墨纸砚。 这湖面上风这么大,风尘还真的是有兴致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叹息着。 只见风尘将宣纸平铺在甲板上一个矮木墩上面,然后便开始用研磨。 原本我心中很是烦闷,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像是给我打了一针定心剂那般,让我整个人慢慢地就安静下来。 我索性就倚在窗台上,想亲眼目睹风尘的墨宝。 大概是因为左手残疾的缘故吧,风尘写字的时候,是吊着一只手的。 他镇纸、研墨然后提笔。 似乎在我的印象中,除了奶奶之外,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安静的人。 安静到像是一副动态的画那般。 之前我不知道奶奶的那一份安静是源自哪里,后来我知道了,她安静的时候,便是她魂归故里的时刻。 可眼前这个翩跹少年的这一份深入骨子里的沉静,又是为了什么呢? 风尘的笔尖落在宣纸上面,墨汁慢慢地晕开。 一笔一划,一气呵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提笔落纸的时候,我总是觉得那么的熟悉,好像他是在做一件我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 风尘写完了张宣纸,便将其随意地丢弃在甲板上面,然后继续地写下一张。 我倚在窗台上面,看得发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在我的胸中闪过。 难道,风尘也是在写那个字吗? 我想到了这里,急忙地冲出了船舱,然后抓起落在地面上的那张宣纸。 果然不出所料,风尘画的,是那个图文一体的字。 “风尘。”我手里抓着那张墨迹还没有干的宣纸,然后喊了风尘一声。 风尘好像有点不明就里那般地也盯着我看。 “风尘,你怎么也会画这个画呢?”我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风尘反问道。 “风尘,请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也会画这幅话,因为这对我来说,特别的重要。”我有点焦急地说道。 “这原本就是鲜卑族的文字,只是这种文字就像我们的族人那般,很少出现在公众的眼光之中而已。”风尘说道,然后将手中的毛笔轻轻地放下。 “那你一定知道这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样的意思了。”我说道。 “少爷,这外头风大,我们还是进去船舱中再聊吧。”风尘说道。 “好,请。”我说着,对着风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风尘好像有点不习惯,他看着我,脚却没有挪动。 我便只好先行走进船舱之中。 会到船舱之中,风尘还没有说话,便先将我扶到床上面。 “少爷,您这病不容小觑,还请您一定要注意为好。”他一边帮着我将被子盖好,一边说道。 “现在可以说说那个字了吧。”我说道。 “那个字其实没有具体代表什么意思,严格来说,它其实就是一个符咒。”风尘说道。 “符咒?”我重复道。 “是的,因为明天晚上要替你设坛做法的时候,就需要用到这个符咒,因此我今天晚上想要再熟悉一下而已,毕竟之前我只在纸张之上见到过族人祭祀的方式,还从来没有自己亲身实践过呢。”风尘说着,也坐下身来,不过这一次,是在离我稍微有点远的船舱的一边。 “你是说,这个字,其实是一个符咒?”我有点难以相信地问道。 毕竟这个词,已经困惑了我好久,应该也困惑了父亲好久。 甚至,父亲这短暂的一生,可能要很大篇幅的时间,都在研究着这个字呢。 现在有人突然间跟我讲,这就是一个符咒,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因为这落差,实在是有点大呀。 “当年,我的家人因为迫于族人的压力,不得已将我遗弃在这沼泽地上面,但是,我的阿娘因为舍不得我,临走的时候,将一份我们族人的秘密撰写下来,然后交给陈家老太爷,也就是你的外祖父保管,这也就是陈家老太爷会将我收为关门弟子的原因之一,因为母亲留下来的这份手画的符咒,让我在中医玄学上面,能够先人一步。”风尘说道。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刚刚所画的这个字,其实就是你母亲留下来给你的符咒之一。”我说道。 “是的当年陈家老太爷将我带入陈宅那么多年,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我天赋异禀,是块学医的料,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我能够潜心研究母亲留下来给我的那份手画。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我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将所有的一切都研究明白了。”风尘说道。 “风尘,这个符咒,是不是跟月光有关系?”我像是突然间顿悟那般问道。 “嗯,”风尘看着我,脸色突然变得有点沉重,“少爷,您是在哪里见到过这个符号呢?” 这个问题可真的把我给问住了。 我在哪里见到过。 好像最开始的时候,是在瓦屋山的古祠之中吧。 那时候我们是通过一棵大榕树的树干找到了进入古祠的入口的,连接大榕树和古祠大门的那一条甬道两壁上,就有一些用红色液体书写的这种文字。 后面,我在逃出古塔的那一个个葡萄串的石洞之中,也见到过父亲用笔在石壁上面一直在刻画着这幅图。 难道说,这些我们原本以为是文字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符咒,而作用就是为了用来抵御月球对于地球某种未知的侵害。 那时候父亲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了,所以才会在他书房的手稿之中写下了想要完全地了解整个星盘事件,最终还是要从这个图文一体的文字入手。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东西为何会属于鲜卑族呢? 很明显,鲜卑族并不属于八大家族之一,但是他们的符咒,为何会与星盘同时存在呢?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大概是见到我一直在愣神,所以风尘喊了我两句,还顺带地站起身来了。 “哦,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我像是突然间回过身来,然后脑袋就有点断片了。 “我们刚刚说道,您是在哪里见到过这个符咒的呢?”风尘轻轻地说道,然后将芦苇杆编织而成的凳子拉得距离我近一点点。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符咒的时候,是在四川的瓦屋山,我们当时去寻找一个东西,后来在一座古祠之中,见到过这个符号。”我尽量将过程说得简单一点。 “少爷,那在这座古祠之中,你们除了发现这个符号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东西吗?”风尘问道。 “别的什么东西,风尘,你指的是什么呢?”我说道。 风尘看了看我,然后眼皮又放了下来,盯着地面上看了一小会,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突然间抬起头来,然后对着我说道:“比如说,蓝色的头盖骨。” 蓝色头盖骨这个词一飘入我的耳际,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好像是瞬间都被调动起来那般,整个人的寒毛都倒竖了。 如果不是因为风尘突然间提起来,我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了。 是啊,当时在经过迷魂凼的时候,我们是曾经见到过一大片乱葬岗,而乱葬岗之中埋藏的,便是一个个蓝色的头盖骨。 可是,这跟眼前这件事情,难道也有什么样的联系吗? “看来,你们也见到了蓝色的头盖骨了。”风尘见到我的反应,大概已经猜出了几分来,所以轻叹了一声说道。 “风尘,你们族人的这个符号,难道与蓝色头盖骨,也有什么样的联系吗?”我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的族人为何一直在与月光对抗,但是,我知道的是,他们这千百万年来还真的是研究出了一套方法来对抗着月光。母亲在留给我的手画中写着,说只要循着月光,我们就一定会迷失了回家的方向。因此我们的族人一直在迁徙,也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个缘故在里头。”风尘说道。 “但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了蓝色头盖骨与这个符号存在的关系啊,难不成说只要被月光照射到了,头盖骨就会变成蓝色的?”我觉得这种说法有点天方夜谭,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天底下所有的人的头盖骨都会变成蓝色的了。 “少爷,您知道这些符号是如何绘制到您刚刚所讲的那条甬道上面吗?”风尘问道。 他的这句话,可就真的把我给问住了。 第282节 “我只知道那些红色的液体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但是具体是如何绘制上去的,我确实是不知道啊。”我说道。 “您看,这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图案,但是,只要我将里头的玄妙说出来,您可能就会觉得,原来也不过如此呀。”风尘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觉得,风尘的语气之中,好像是夹杂着难以言表的哀伤。 因此,我开始静静地听着,没有再插嘴。 “少爷,我给您看一个东西,您可能就完全明白了。”风尘说着,便站起身来。 第438章 风氏夫妇(八)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风尘要拿东西给我看,我的心口居然莫名地跳了起来。 还没有见到风尘口中的东西,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只见他转过身去,然后在那个早上风菊取草药的箱子里摸了好一会儿。 风尘真的是找了许久,甚至让我一度在怀疑,他口中所讲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存在的。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吧,他像是终于找到了那样,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风尘最终在药箱里面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我就远远地看了这么一眼,都能看得出这盒子的雕工精细到了极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户人家的手笔,与这艘简陋的住家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尘将盒子捧在手中,看得出他对这盒子特别的珍爱。 他重新地走回我床边那张由芦苇杆编制而成的凳子,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檀木盒子仍旧是捧在怀中。 该不会又是取出来一枚星盘吧。 不可能啊,八枚星盘不是早已经集齐了吗? 我盯着风尘怀中的那个盒子,自个儿悄悄地在心里头猜测着。 “少爷,在打开盒子之前,还请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不用害怕,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风尘说道。 原本我就已经是满腹疑虑,现在他这么说,让我更加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檀木盒子里的东西了。 “你打开吧,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能够绷得住的。”我淡定地说道。 风尘见到我这么说,也没有给我缓一会的机会。 几乎就在我的话刚落音的时候,他就将檀木盒子给打开来了。 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是有不自觉地闪了一下。 虽然嘴里头说不害怕,但是心里头还是有点怂的。 让我意外的是,这盒子里装的居然还是一枚头盖骨,却不是蓝色的。 而是一块普通头盖骨。 “风尘,这,这好像是一块头盖骨吧。”我还是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而且这块头盖骨,是隶属于我的母亲的。”风尘说着,手指轻轻地抚摸在那块已经微微泛白的头盖骨上面。 “什么,这头盖骨是你母亲的。”我瞪大了眼睛说道。 “是的,这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也是唯一的礼物,”风尘的语气之中,有说不出的伤感。 “你的母亲不是早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你们的族人离开了吗?为何她的头盖骨还会出现在你的手里呢?”我不解地问道。 “其实,这只没有发育完全的左手,不仅仅连累了我,还连累了我的母亲。母亲当年因为早产产下了左手伤残的我,所以也一并被族人当做是不祥之物。当年族人其实并不是将我遗弃在这沼泽地上,而是母亲拼死将我救了出来。我们的族人一条森严的族规,出生不齐全的孩子,包括未足月就出生的孩子,一出生就要用炉灶灰给活活熏死。当年母亲于心不忍,于是偷偷带着我离开了族人。”风尘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的手上,为何还会有这样一块头盖骨呢?”我仍是觉得不解。 “我们母子最早是被陈家收留了,母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临终托孤。不知道当时母亲与陈家老太爷是如何密谈的,反正后来她就留下了这样一沓手画还有要求老太爷在她去世之后将自己的头盖骨给留下来。”风尘说道。 “这些都是后来我外祖父告诉你的吗?”我问道。 “是的。陈家当时也不平静,所以老太爷只能拜托风家将我养大,而且给我取名风尘,寓意是天地之大,无论何地都有我的立身之所。”风尘说道。 “原来风尘这个名字,竟然有如此深沉的涵义啊。”我由衷地感慨道。 “您看看这头骨,仔细地瞧瞧。”风尘说着,将檀木锦盒朝着我递了过来。 我看着锦盒里面的白色骨头,后脊背不由得有点发凉。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人骨,但是一时间要让我将死人的骨头放在手中把玩,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风尘的手就递在空中,连同那个精致的锦盒,让我有点却之不恭啊。 所以尽管心里头害怕,但是我还是将锦盒接了过来。 特别奇怪,我的手一接过锦盒,心里头刚刚的那股害怕劲头,突然间就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表的心安。 甚至还敢伸出手将锦盒里面的头骨个给取出来。 可真别说,这头盖骨还真的有点特别呢。 我的手中捧着头盖骨,眼睛凑近过去,仔细地观察着。 这头盖骨真的与寻常的头盖骨有点不同,上面好像有特别多细密繁杂的纹路。 而且这些纹路不仅仅是覆盖在头盖骨上面,而像是将整块头盖骨都给穿透了那般。 我将头盖骨放在手中观察了许久。 可是看得越久,心中那一股诡异的感觉,就越强烈。 “风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瓦屋山里头那些绘制着这个符咒的图画,就是用这种头盖骨来绘画的对不对?” 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我仍旧将心中的疑惑给问出来。 “是的,不过可能会还有一点您是不知道的,如若想要符咒能够起作用,就要用我们族人的鲜血浸透这头盖骨,然后再让鲜血渗透过头盖骨上面的裂痕,进而将符咒印在需要的地方。”风尘说道。 “所以,瓦屋山里头的那些符咒,也是用这种方法绘制而成的吗?”我说道。 “应该吧,因为您说在瓦屋山之中发现过蓝色的头盖骨,那就应该错不了,这头盖骨碰到鲜血之后,就会变成蓝色的。”风尘说道。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 之前我一直以为,奶奶的嫁妆箱里面那些古老的东西所代表的就是藏有星盘的地方,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最重要的标志,居然是蓝色的头盖骨。 我猛地想起来之前在新闻中曾经看到过,在云南地区也发现过这种蓝色的头盖骨。 所以说,鲜卑族人肯定曾经也去过云南地区,且也在那里留下过这种符咒。 “风尘,明天晚上的祭祀,是不是也会用到这张方法。”我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着风尘发问。 “是的,少爷,我会将这个符咒烙在你的天灵盖上面,自此之后,你就再也不害怕月光了。”风尘说道。 “风尘,这可是你的母亲为你留下的。当初你刚刚出生,她就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因而在弥留之际,肯定是为你的一生都做尽了打算。所以我觉得她临终之时之所以会留下了那些手画还有这块头盖骨,是想让你将这个符咒烙在自己的身上,让其护佑你一生周全。因而,明天晚上的这个祭祀,我可能不能接受。”我说着,轻轻地将头盖骨放回了檀木锦盒之中,然后双手合十地祝祷了一下。 “少爷,如果母亲泉下有知的话,她肯定会支持我这种做法的。”风尘说道。 “这件事实在是有点严重,风尘,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坚决地说道。 虽然治好脚上的伤也很重要,但是要用风尘母亲的遗骨来治病,我真的是有点做不到。 “少爷,”风尘突然间站起身来,眼中似有异色。 我抬起眼来,察觉到有一丝的不对劲。 果真,他朝着我走过来,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手中突然飙出来一根银针。 我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麻,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的耳边好像是听到了风尘在说道:“少爷,为了让您配合治病,只好先委屈你了。” 第439章 知返林(一) 我感觉到有一束光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着,明亮的光线打搅了我的好眠,我有点不情不愿地将眼睛睁开。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陈默。 他坐在与我有一点点距离的对面,眼睛闭着,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不像是睡着了。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有点模糊,但是脑袋里头却非常的清醒,似乎自己的头从来都没有如此的轻松过。 “陈默,”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陈默的眼睛猛地就睁开了。 “周沧,你醒过来了,你现在觉得怎样啊?” 他有点急促地就弹到了我的床沿边上,然后一双眼睛关切地看着我。 “你为何会在这里呢?身上的伤全部都好了吗?”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因为这个时候,记忆已经开始一点点地往我的脑袋里面倒了。 “风尘,”我猛地坐起身来,将在我身边的陈默吓了一大跳。“陈默,风尘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头。 触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下陈默和我都能够安然无恙地在这里,风尘一定是做完了自己先做的事情了。 “风尘替我们疗伤之后,自己的内里受到很严重的损害,风菊已经带着他去寻一处偏僻幽静的地方静养了,他们走得充满,所以没来得及等你醒过来。” 陈默淡淡地说着,但是语气之中却又一股隐约的忧伤。 “他们走了,陈默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为什么不喊醒我,风尘他完成了那一场祭祀了吗?”我抓着陈默的手问道。 “嗯,”陈默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终究还是将自己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份念想,给了我。”我抱着自己的头,不知道怎么的,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周沧,好了,”过了半响,陈默终于握着我的肩膀说道,“替你做了这么多,风尘他是快乐的。你如果心中觉得有愧于他的话,那么以后就更加要好好地爱惜这副身体。” 我听完陈默的话,心中一震,然后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 “我们收拾一下,可能即刻就要出发了。”陈默见我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便说道。 “陈默,我们去云南,我隐隐有种感觉,云南可能是我们的终点。”我说道。 第283节 “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周沧,还有另外一件是,就是那颗玉石球,被风尘带走了。他说玉石球虽无恶意,但是待在你的身边会影响你的心绪的,因此说要暂时替你保管,等到时候到了,他会在合适的地方将它还给你的。”陈默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床头边上,已经没有那颗玉石球的踪影了。 “这样也好,这路程遥远,带着那个大家伙头也很不方便的。”我笑着说道。 “你如果觉得身体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收拾一下,然后立即就出发。”陈默说道。 “陈默,我的身体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现在陈家已经不同往常了,此去云南路途遥远,我们是不是要先准备一下呢?”我问道。 谁知道,听我说完之后,陈默突然对我神秘一笑:“没关系的,去到云南,自然有人在那里接应我们。” “有人在云南接应我们?是谁呢?难道还有我没有遇到过,却与这件事有关的人物吗?”我惊讶地问道。 “周沧,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现在,你只要知道我们只需要带着这副身躯出发就可以了。”陈默说着,也不像是在故作玄虚。 虽然我的心里头已经被他挑得痒痒的,但是我了解陈默的为人,他既然不想让我这么快就知道,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因此我也没有再继续地问下去。 …… 陈家虽然家大业大的,但是中国社会自古以来就是树倒弥狲散。 不得不说我们的对手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这一边陈宅被毁灭了,另外一边陈默所有的账户就已经都被冻结了。 因此,最终还是我拿出来自己微薄的积蓄,给陈默和自己购置了手机和几套简单的衣服,还有两张飞云南的机票。 这样下来,我这十来年的积蓄,几乎就都被掏空了。 真的是让我心疼了好久呢。 毕竟像我这种小老百姓,有点积蓄实在是不容易啊。 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但是云南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给人的感觉还很像是在初春,到处都是鸟语花香的。 因为天气的因素,所以来云南旅游的游客特别多,因此这遍地的酒店民宿,也都是坐地起价,客房的价格让我们两人都望而却步。 最终没办法,我们在一户山民的家里头借宿。 借宿的这户人家,是一个大概六十出头的小老爹,孤身一人住在一个大院子里。 老头子性格看起来似乎有点孤僻,原本是不肯借宿的,后来我使出了浑身的劲头,好说歹说,软硬兼施地才将其说服了。 小老爹说自己的儿女都在大山里头待不住,不到二十岁便都外出打工了。 刚开始的时候一年还会回来看自己一下,后面可能都成家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几年前他的老伴也去世了,因此就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空旷的大院子。 他说自己的这一生,大概就这样了,后面的日子啊,就是在等死而已。 老头的话很少,一整天坐在院子里的矮桑葚树下面,能够半句话都不出。 有时候恍惚之间,我还以为是一尊雕塑呢。 小老爹说他不喜生人打扰,因此在住到第三天的时候,他的话里话外,就已经有赶我们走的意思的。 只是,陈默口中的那一批神秘人物还没有找到我们,所以我们也只好死皮赖脸地住了下去。 这天晚上,小老爹煮好了粥,招呼我们过去吃。 “小老爹,我来吧,”我笑吟吟地陪着笑脸,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粥勺。 “年轻人,你们住完今晚,明天就离开吧,容留你们住这几天,已经是破例了,再让你们这么住下去,可能连我这条老命都会给搭进去的。”小老爹一边端起瓷碗扒拉着稀粥,一边说道。 我和陈默两人相识一愣,不知道老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默不善言辞,所以还是我开口了:“小老爹,您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我们就是想体验一下农家乐,所以才死皮赖脸地住在您这儿,您放心,这房租肯定不会少您的,您看这四周也没有什么人家了,这会儿您赶我们走,我们去哪里找住处啊。” “你别当我不知道,这每年秋季都会有一批人来这大山之中,我知道你们都奔着同一个目的而来的。但是,小兄弟,我是看着你这个人心底还算善良,所以提醒你一句,不是自己的东西,别碰。自古以来将国之重器占为己有的,没有一个是能够得到善终的。”小老爹说着,夹了了一块酸笋放进口中,咯哒咯哒地嚼了起来。 “每年秋季都有人进山,为什么啊?难道这山中又什么宝物吗?”我故意地说道。 “山中有什么宝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座大山以知返林为界,知返林之内的地方,是神灵住的,如果有谁敢去打扰的话,便会遭到惩罚的,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进入知返林之后能够活着走出来的。”小老爹说到这里,碗里的粥已经空了。 我见状,急忙又给他盛了一碗。 第440章 知返林(二) “小老爹,您再跟我们说说,这个知返林是怎么一回事。” 我隐隐之中觉得,这个知返林,很可能就是五叔口中所讲的那个迷魂林。 没想到我们歪打正着,居然一下飞机就找到了许氏家族所在的那座大山。 “看来我没有猜错,你们也在寻找知返林是不是?如果你们也想去林中寻找宝藏,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只怕是宝藏寻到了,也没有命去花。”小老爹接过我手中的粥碗,然后说道。 “小老爹,我们只是对这种超自然的现象很好奇而已,绝对不是像您想象的那般。”我说道。 “你知道知返林为何要叫这个名字吗?”小老爹扒拉了一口粥,然后抬起眼来看着我说道。 “为什么呀,这个应该要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当地山民才知道吧。”我笑着说道。 “知返林以前不叫做知返林的,叫做迷魂阵,传说这林子的深处有一个神秘的村子,村子里的人世代守护着山里的宝藏,为了更好的保护这山中的宝藏,村子里的人便在这林子里面设置了迷魂阵,无论是刻意还是无意中进入林子里的人,都会受到迷魂阵的迷惑,在林子里迷路,最终丧生在茫茫的大山之中。许多年前,有几位来大山之中支教的大学生,他们误入了迷魂林,后来一路过这里的高人将这几位大学生救了下来,并且将这迷魂林改名为知返林,寓意所有想要窥探林子里宝藏的人,都能够迷途知返。两位年轻人,希望你们能够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找知返林,不然有得你们后悔的。” 小老爹说完,将粥碗朝着矮木桌上面一放,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我看着桌面上空荡荡的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几位来大山之中支教的大学生,是不是就是爷爷和教授舅父他们呢? 那位将他们几个人从迷魂林中救出去的人是不是就是五叔呢? 五叔将迷魂林改名为知返林,是不是就是在告诫后人,如果不迷途知返的话,那么后果将会不堪承受的。 “周沧,周沧。” 我可能发呆得有点久了,以至于陈默也将手中的粥碗给放下,然后用手晃动了我好几下。 他不知道五叔跟我讲过这段往事,所以可能会觉得我突然间发呆特别的奇怪。 我对着陈默笑了笑,用以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 “陈默,你这么快就吃完了啊。”我说道。 “周沧,你刚刚在发什么愣呢?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啊?” 陈默一边用筷子点着我刚刚替小老爹盛粥的时候不小心滴落在桌子上面的粥水,一边对着我问道。 “陈默,听刚刚小老爹的描述,这知返林深处的小村庄,很可能就是许氏家族所在的地方,之前我听,”说到了这里,我还是决定将五叔对我说的那些内容隐瞒下来,有点不想提起那段血腥味浓郁的往事,“听我奶奶说过,她的家乡,就是在被一片林子围在中间,而且林子里有许家的先人施过法,如果不是许家的血脉的话,是没有办法找到村庄的。”我说道。 “什么样的法术这么神奇,居然还能够与血脉扯上了关系。”陈默说着,手中的筷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跟星盘或者是八大家族有关的东西,似乎都是有点匪夷所思的呀。”我模棱两可地说道,生怕陈默还会在追问下去。 好在陈默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将手机掏出来看着。 好像是有短信进来,手机银幕上的光芒照射在陈默有点瘦弱的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照得通亮。 他看着短信,然后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我很想问问是不是关于那个神秘人的事情,但是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陈默私人的事情。 没想到陈默却先开口了。 “周沧,周蓝他们可能出事了。”陈默说着,顺势将手机递过来给我。 陈默突然间这么讲,然我的心瞬间就被揪起来了。 我战战兢兢地将陈默的手机给接过来,然后朝着荧幕上面一看。 上面是一则陌生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我研究了一下,没有看懂,于是抬起头来看着陈默,想让他解释一下。 “这是我和周蓝小时候一直在玩的一个游戏,每一个数字都有特殊的涵义,数字的不同组合方式,又会代表不同的意思,就像是我们的拼音那般,二十四个拼音字母可以拼出所有的汉字。”陈默将我掌心的手机拿了回去,然后对着我说道。 “那这则短信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问道。 “短信上写的是三个词,分别是:知返林,重伤,求救。” “知返林,重伤,求救。” 我站起身来,大声地重复了这三个词。 “陈默,你的意思是,周蓝他们现在在知返林中?你确定吗?这则短信是周蓝发过来的?”我问道。 “这个数字游戏应该只有我和周蓝才玩过,这是他独创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则短信应该是他发过来没错,只是为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就暂时不知道缘故了。”陈默说道。 “这么说来,周蓝他确实是遇到危险了,不知道湘玉和谷雨是不是跟他在一块,他们伤得重不重的。”听完陈默的话,我一下子就焦虑起来了。 在小老爹的小厨房里头踱来踱去的,坐立不安。 “周沧,看来我们可能即刻就要出发了,周蓝他既然向我发出求救的信息,就证明他们遇到的麻烦不会小。” 陈默说道,他看起来就比我镇定许多了。 “只是他之前是说好了让我们在这达山脚下的等他的到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先行出发了。”陈默接着说道。 “陈默,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还是救人要紧吧。”我说道。 “那好,我们收拾一下,然后即刻出发。”陈默看着我说道。 于是,我简单地将厨房里的碗筷收拾清洗一下,然后便回房间收拾行李了。 说是行李,其实就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简单的便药,再有,就是将军用水壶给灌满了热水。 “陈默,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呢?”我一边绑着鞋带一边说道。 “行了,出发吧。”陈默回应道。 “就这么着急赶着去送死吗?” 就在这个时候,小老爹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 我抬起头来,眸光便撞到了小老爹的脸。 他倚在门框,抽着旱烟,脸上是一副无奈但又带着无所谓的表情。 “小老爹,我们的兄弟在知返林中遇到了危险,所以我们现在要立即前去援救他们,”我说着,站起身来。 “这几日来一直在您这小院子里头叨扰着,实在是不好意思,房租在这里,请您点一下。”我从口袋中掏出来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信封,然后双手恭敬地递给了小老爹。 小老爹也没有客气,伸手就将信封给接了过去。 第284节 “呵呵,我还没听说过,能够在知返林中发出来信息的,你们这个大兄弟,还真的本事高超啊。”小老爹一边将信封折叠成两半,然后装入衣袋之中,一边冷笑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我和陈默同时一愣。 知返林中没有办法发出来信息,那陈默这条短信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是周蓝和陈默才知道的数字游戏啊。 难道周蓝被人胁迫了。 “我们既然相识一场,也罢,就给你们点东西吧。”小老爹说着,从衣袋中取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紧接着对我们说道:“将水壶拿过来。” 我和陈默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小老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陈默还是率先地就将已经背在身上的水壶又给取了下来,然后递给了小老爹。 只见小老爹将水壶盖子拧开之后,便把手里的小纸包打开,将里头的白色粉末倒入水壶之中。 “小老爹,这是?”我疑惑地问道。 “山里水寒,泡上药粉不容易拉肚子,放心,这个送给你们,不收钱。”小老爹说着,又将水壶递还给陈默。 我见状,也将自己的水壶给递了过去。 在经历了相同的一番操作之后,我和陈默告别了小老爹,然后便摸黑出门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老爹的话好像在我的心里头生了芥蒂那般,让我这一路上都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第441章 知返林(三) 小老爹虽然平时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我们临走的时候,他还是非常仗义地给我们提供了一盏手电筒还有一盏风灯。 据说这山里的人家,每家每户都有这样一盏风灯,这种风灯能够让人在黑夜之中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区域就是知返林。 虽然我觉得小老爹这话可能是有点夸大其词,但还是觉得有备无患,因此就连同那一盏不知道用一块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固体作为燃料的风灯也带在身上。 连同那个也是小老头赠与我们的罗盘,我觉得我们也算作是负重出行了。 今晚的月光特别的好,再加上这座山的树木并不茂密,几乎可以说是光秃秃的,因此我们走起来并不费力。 我们临走的时候,小老头有跟我们指点了一下,说是知返林就在西南方向,因此我们便一路朝着西南的方向前进。 但是,我们越往深山里头走,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这山里头,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我对着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陈默说道。 “是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太安静了,即便已经是深秋了,但是这云南的山里头的深秋,肯定不会是如此安静的。一丁点虫鸣声都没有,这不符合大自然的规律。”陈默一边说着,一边晃动着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束到处乱窜,让四周的景物一览无遗。 但是,这周边好像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啊。 突然,我觉得周边的这股寂静带来的不舒适感,好像特别的熟悉,我像是在哪里感受过。 好像是在桑浦山下那座疗养院里头。 那时候我和湘玉夜探疗养院,疗养院中花草树木众多,可也是一丁点夏虫的鸣声都没有。 只是,我们脚下的这座大山远在云南,难道和我家乡的桑浦山,能有什么样的关系吗? 我一边沉思着,眼睛一边随着陈默手电筒的光束四处溜达着。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突然停了下来。 我走在他稍后面一点,事先没有任何的准备,所以一鼻子就撞在了陈默的后脑勺上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太过疲于奔命的缘故,反正这一撞,我的鼻血立即就喷出来了。 “周沧,你怎么样了?”陈默用手电筒打在我的脸上,语气特别焦急地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磕到了鼻子而已,我将头往上仰一会儿就好了。”我抬着头说道。 “你先用纸巾塞住,别让血再流出来了,我寻一下这身上有没有带什么止血的药。”陈默扶着我在一棵大树下面坐着,一边对着我说道。 “不用费神的,陈默,我这缓一会儿就好了,又不是没有流过鼻涕。”我说着,还不忘打哈哈两声。 但是,也就是我这两声的打哈哈,才让我知道,自己的鼻血,流得有多严重。 在我笑出来的时候,这鼻血就像是花洒突然间被打开那样喷了出来。 这下子,我还真的是有点后怕了。 我的这种状况,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我的血小板很可能不正常了。 在野外探险之中,如果血小板异常的话,那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这可能会让一点小磕小碰的伤口就要了我的命的。 我的胸口砰砰砰地跳了起来,手脚也不自觉地微微有点颤抖了。 因为头一直仰着,所以一直还在远远不断流出来的血液,顺着我的鼻腔都反流进了喉咙之中。 我觉得嗓子有点甜甜的,温温的。 一想到嗓子里的这股暖流其实是自己的鲜血,我便忍不住地想要干呕了。 自己真的是一直弱鸡,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 陈默这么多次的死里逃生,都没有见到过他会这么弱的。 我一边在心里头埋怨着自己,一边放下眼皮来看看陈默在哪里。 眼下他没有在我的身边,应该是给我寻找止血的草药吧。 但是,就在我放下眼皮,想要寻找陈默的位置的时候,却被脚下的一幕给吓得差点就喊出声来了。 以我所坐的这个地方为中心,方圆大概有四五米的距离之内,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类似蚯蚓之类的东西。 这些小虫子正在啃食着地面上那些吸收了从我的鼻孔之中流出来的鲜血的沙土。 密密麻麻的,让我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终于,我没有忍住,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没吐还不要紧,这一吐,呕吐出来的秽物之中,夹杂着大多的鲜血。 大概是呕吐物的味道太大了,所以一下子就将周边那些原本正在争抢沙土的虫子给吸引过来了。 一条条大概只有牙签那样大小,首尾尖,中间胖大的小虫子,争先恐后地朝着我这边蠕动着,然后一头扎入了污秽物之中,只剩下尾部在外头摇摆。 眼前的这一幕,把我给震惊了。 我管不了还没有止住的鼻血,站起身来撒腿就跑。 “陈默,陈默,好多虫子,好多虫子。”我一边跑一边喊着。 但是,陈默没有回应我。 这个时候,我才猛地发现,这四周一片乌漆嘛黑的,哪里还见得到陈默的影子啊。 才转眼的功夫,难道陈默就发生意外了吗?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间就起风了。 深秋的夜晚,风还是有点凉。 再加上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后脊背的冷汗,簌簌簌地就落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好像有一对绿幽幽的眼睛,此刻正圆鼓鼓地朝着我这个方向盯着看。 难道,鲜血还不仅仅引来了小虫子,还将深山里的野兽也给吸引来了吗? 看着这对饥肠辘辘的眼睛,向来应该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不知道是大虫还是野狼。 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是它们的对手啊。 陈默在哪里呢?该不会已经被吃了吧。 这会儿我也不敢喊,只能站在原地,与对面的那双眼睛对峙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自己身后的草丛之中,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陈默! 我心中暗喜,但是也不敢贸然就行动,而是慢慢地回过身去。 但是,眼睛见到草丛中那个发出声响的东西之时。 我大概差点就石化在原地了。 这后面的草丛之中,也出现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也在虎视眈眈地朝着我这边看了过啦。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啊,前有狼后有虎。 该怎么办呢? 额头上已经冷汗如雨下了。 更加糟糕的是,两只猛兽同时看上我这块肥肉,因此它们好像都想先下手为强的样子。 原本躲在草丛中的那对眼睛,已经开始在悄悄的移动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下一步应该就是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看着它,心中默默地估摸着要从哪个方向逃走胜算才比较大。 第442章 知返林(四) 果不其然,两对眼睛的主人谁都没有打算要让着谁,几乎是同时朝着我扑了古来。 好在我事先有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此,在那两条大虫同时朝着我扑过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微微一猫低,然后朝着另外一边,也就是跟两条大虫所连成的直线的九十度方向躲了过去。 最后的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两条大虫不仅扑了个空,还在各自的脸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小口子。 第285节 瞬间,它们都朝着天空大声地吟啸了一声。 虽然成功地躲过了两只老虎额第一次攻击,但是这也将它们彻底地惹怒了。 两条大虫像是杀红了眼睛那般朝着我猛扑过来。 糟糕,这第一次侥幸让我给躲过了,第二次可就没有那么幸运。 这两只东西左右攻击,看来我的小命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一刻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感叹着。 虽然希望渺茫,我还是没有放弃,而是朝着那堆小虫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的心里是这么盘算的,如果能够将这些小虫引到了老虎的身上,那么我可能就有多一丝逃跑的机会了。 所以,几乎在其中一只老虎的利爪抓到我的后背的时候,我还是从虎口逃生,朝着小虫那边狂奔而去。 这些小虫很明显是对我的鲜血特别感兴趣的,如果能够将我的血涂抹在老虎的身上,那么就计划成功了。 我这么想着,然后心一横,便抡起拳头,用力地将自己的鼻子就是那么一拳。 原本鼻腔里的血液就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这会儿被外来的力量这么一打,鼻血更加是像溃决了的堤口那般,在鼻孔之中奔涌而出。 我摊开自己的手掌,朝着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就是那么一抹。 瞬间,满手都是自己的鲜血。 尽管是在快速地奔跑,但是我已经能够感觉到地面上的那些虫子正在以一种迅猛的速度朝着我这边赶了过来了。 因为地面上厚厚的枯叶层之中,那股沙沙沙的声响已经越来越近了。 那只体型比较小的老虎,已经逼近我的身后了,几乎就差一个手掌的距离,它的利爪就能够触碰到我的后背了。 我这会儿停下来,肯定是没有办法将鲜血抹在它的身上,反而会被它给吃掉的。 怎么办,这鲜血的计划虽然听起来是完美的,但是实行起来却是难度重重。 这个时候,我发现已经有虫子爬上我的身体,在舔食我身上的鲜血。 让我意外的是,这些类似于蚯蚓的小虫子仅仅是将我身上的鲜血给舔食干净,并没有伤害我的身体。 既然不能让虫子去老虎身上,那何不让虫子来我的身上,这样至少虫子能在我的身上形成一层的保护层。 我心中这么想着,便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鲜血涂抹的在自己的身上。 瞬间,那些小虫子像是看到了人间美食那般,居然形成了一股类似于龙卷风的虫柱,朝着我的身体席卷而来。 我被虫子龙卷风包裹在中间,身上不断地有酥痒的感觉袭来。 那是小虫子在舔食我的鲜血。 就在这个时候,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兴许是因为龙卷风虫子将我的身体给包裹住了,所以老虎暂时看不到我们。 也有可能是虫子形成的龙卷风这个阵势太大了,因此将老虎都给吓住了。 反正那两只原本追我已经追疯了的老虎,此刻不知道为何,居然停了下来,然后一前一后地坐在龙卷风虫子的两边,吐着舌头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看来,这一招是用对了,总算将这两条饥肠辘辘的大虫子给吓住了。 我站在龙卷风虫子的中间,算是暂时安全吧。 刚刚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之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暂时感知不到的。 但是这会儿一停下里,我便觉得头晕脑胀的,眼前亮一阵暗一阵的。 感觉随时都会昏厥的样子。 原本鼻腔里的那一道伤口就一直没有愈合,在加上一直在奔跑着,加剧了出血的速度。 而刚刚的那一下子,我还真的是下了狠手,像是在打贼那般。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衣服的前襟密密麻麻的都是虫子,这就证明了这两处地方的血量应该是很多的。 鼻腔里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了下来,我知道再这么下去,即便此刻不会被老虎给杀死,等一会自己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到时候,老虎一样会啃食自己的尸体。 不然的话,这两只大聪明既然害怕龙卷风虫子,为何还要守在这里呢? 想到了这里,我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便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 没有任何意外,我的身体一挪动,龙卷风虫子便随即也跟着我一起挪动。 让我失望的是,那两只大聪明也跟着一块儿挪动。 我估摸着,可能是连挪动的距离位置也几乎是一样的。 这可真担得起大聪明这个名字啊。 怎么办?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下,我可能早已经倒下了呢。 “陈默,”我像是突然想起来那般,扯着嗓子大声地喊着。 不知道陈默在不在附近,如果他在的话,我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这会儿有龙卷风虫子的保护,我也再害怕那两只大聪明发现自己的位置了,便扯开喉咙大声地嚷嚷着。 “陈默,你在不在啊,陈默,陈默。” 我喊了好几声,但是周围除了那些小虫子形成的龙卷风发出来的类似于知了鸣叫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传来。 绝望一下子弥漫了我的整个胸腔。 那种从未有过的无助刚,让支撑我还站在这里的那一点精神支柱,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 我的双腿软绵绵的,没办法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因此一下子别瘫坐在地面上。 龙卷风虫子一下子也矮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在自己的头顶上,好像传来了一阵什么声响。 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而且是一把女人的声音。 该不会是我的幻听吧。 我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整个人的腰肩板立即就挺直了起来,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周沧,周沧,我在你的头顶上,周沧,抬起头来。” 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还叫我抬头呢。 而且,这声音为何听起来那么的熟悉,这肯定是一个我特别熟悉的人。 我猛地就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让我立即就兴奋起来了。 头顶上那大榕树上面,此刻正攀着两个人—— 一是陈默,还有另外一个,居然是湘玉。 在我抬头的时候,他们也看到我了。 湘玉正在朝着我兴奋地挥着手。、 现在我们有三个人,胜算大了很多。 看起来,这一次我不用死了。 我兴奋地想着。 而湘玉朝着我挥了挥手之后,还将手中一个长条状的东西朝着我晃了晃。 是骨笛。 温家的骨笛。 我也兴奋地抬起手来朝着湘玉晃了晃。 “周沧,”,她应该也是害怕会引起那两只大聪明的注意力吧。 我知道! 我用嘴型对着湘玉说着唇语,然后还做了一个吹笛子的动作。 湘玉朝着我会心一笑。 随即抬起笛子放在嘴边。 骤然间,悠扬的笛声弥漫了整座森林。 第443章 知返林(五) 在鄱阳湖的时候,我是见识过温家骨笛的魅力的,所以对于骨笛是否能够将那两只还守在我的身边等待吃肉的老虎驱赶离去,我是非常自信的。 果真,湘玉的骨笛吹响还没有五分钟,那两只原本端坐在龙卷风虫两边的大老虎,突然间就齐刷刷起站起身来。 它们的头来回地晃动着,眼睛圆鼓鼓地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嘿嘿,你们这两个小样,以为自己是山中的大王,这会儿遇到对手了吧。 我在心里头暗笑着,原本是瘫坐在地面上,这会儿身心完全放松了,一丁点危机感都没有,就等着湘玉的笛声将这两个大聪明给驯服。 温家的骨笛果真厉害,大概又过去了十来分钟吧,只听得飘扬在林子里的笛声的调好像突然转变了那般。 反正我是觉得这笛声跟刚刚的相比,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也就在笛声变调的时候,原本还站在原地摇头晃脑的那两只大聪明,终于开始挪动着它们那尊贵的脚步了,一前一后地朝着西边的森林深处走了过去。 它们走得很急促,似乎是突然间收到了什么指令的样子,匆匆忙忙的离去。 看着那两个大聪明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头暗暗地说了声:再见了,朋友。 第286节 老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中,陈默和湘玉就从树上面爬了下来。 我看着他们俩矫捷的身手,因为虎口逃生心情大好,所以便对着他们两调侃道:“湘玉,才几天没见,你的爬树技能就这么好了,是不是陈默教给你的呀。” 说完这话的时候,湘玉和陈默的脚已经触碰到地面了。 “你有这闲工夫来调侃我们两,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将身上这些恶心的虫子给赶走来得实际一点吧。”湘玉白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这个女孩子的嘴巴还是这么的厉害,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感叹道。 “周沧,你身上的凝血功能可能有障碍,这鼻血流了这么久都还没有止住,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还是快点想办法先摆脱这些小虫,然后再看看如何止血吧。”陈默靠近了我一点,一脸关切地说道。 “但是,这些虫子就是冲着我身上的血来的,如果不先将血止住的话,是没有办法摆脱这些虫子的。”我对着龙卷风虫子外面的陈默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你这鼻血如此的流法,极大的可能性是凝血功能有障碍,如果不适用医疗手段的话,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会自己止血的。”陈默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是焦虑了。“这些虫子在你的身上如此舔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必须要马上想一个办法才行啊。” “陈默,如果单纯只是要止血的话,那我想我可能有点办法。”湘玉将骨笛放好之后对着我说道。 “湘玉,你有什么好办法呢?”陈默听到湘玉这么说,两眼发光地说道。 “我自小便看过父亲给人治病,知道野外有很多青草药是可以治病的,这止血的药物有很多种,而此刻我们的眼前,就有一种。而且这种止血的草药,可能正适合眼前周沧的情况呢。”湘玉对着我们神秘一笑,然后便朝着一边走了过去。 陈默见到她这样,也没有多问,而是抬起手电筒替湘玉照明。 只见湘玉在边上一处杂草之中采摘了许多黑色的小花籽,大概摘了有一捧那么多,然后便又折返了回来。 “周沧,我现在用一个小手帕将这花籽全部包在里面,然后将手帕扔给你,你将接到手帕之后,将手帕中的花籽全部撬开,每一个花籽里面都有一些白色的粉末,你将那些粉末从花籽的壳里头抠出来,然后倒入你的鼻腔之中,按照常理的话,你过一会儿血就会止住的。”湘玉说道。 “湘玉,真的有这么神奇吗?这是什么样的草药啊?”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向来对中药不感兴趣的,只是小时候见过父亲用这种药粉洒在被竹子割破的伤口上,然后血很快就止住了,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不妨一试。”湘玉对着我喊道。 “周沧,我也觉得可以一试。”陈默也紧跟着说道。 “好,那我就听你们的。”我对着龙卷风虫子外面的两人喊道。 “那周沧,你接住了。”湘玉说道,便举起手来,将手帕朝着龙卷风虫子这边扔了过来。 我一伸手便接住了湘玉还带着花粉香味的手帕,随即立刻将手帕打开。 湘玉也是厉害,居然能够在黑灯瞎火、时间又这么短的情况下,一下子就采摘了如此之多的花籽。 这些花籽是黑色的,一颗颗大概就只有生绿豆那么大。 我将手帕平摊在地面上,然后开始徒手地将那一颗颗小小的花籽给掰开。 花籽壳的坚硬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我徒手摆了几颗失败之后,便开始用嘴巴磕了。 像是在磕核桃仁那般,我用力地咬了一下,终于将这黑色的小圆点给磕成两半了。 里面白色的粉末洒了我一嘴唇。 如此珍贵的药粉,可不能浪费。 我将自己嘴唇上面的药粉也用指尖抹下来,然后连同花籽壳里面的那些,一同塞进我的鼻腔之中。 不得不感叹中医的神奇啊,就在我刚刚将第五颗花籽的粉末塞进鼻腔之中的时候,我突然间发现在,鼻孔之中原本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的血液,好像突然间就停了下来的样子。 一直顺着鼻腔进入咽喉,然后流入我胃里头那股腥甜温热的暖流,好像也在骤然将就停了下来。 血难道已经止住了吗? 虽然已经没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了,但我还是没有停下里掰花籽,想着这种东西,多抹一点总是好的。 所以,我又再掰了五颗花籽的粉末塞到鼻腔之中加强。 这会儿就真的是确定血已经止住了。 “周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啊,我怎么觉得聚集在你身上的那些小虫子,好像突然间少了很多。”湘玉的声音突然间就传来了。 “是啊,周沧,我也觉得这虫子好像少了很多,而且还在急剧地减少之中。”陈默也喊了一声。 “湘玉陈默,我的血止住了,现在这想着如何摆脱这些虫子吶。”我说道。 “周沧,需要我们的帮助吗?”湘玉说道。 “暂时还不需要,湘玉陈默,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我说完之后,便将放在地面上的那些花籽又重新用手帕包好,随后放在自己的背包之中。 这一路上受伤的机会不知道还有多少呢,如果我的身上真的有凝血功能障碍的话,那么这些花籽在必要的时候可是能够救我命的呀。 我将花籽收好了之后,便静下心来仔细地思嘱了一下。 既然这些虫子是因为被我身上的鲜血诱引而来,那么只要我将身上的鲜血都清理掉的话,这些虫子自然而然便会离开。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脱下来。 这身衣服基本上已经都沾染了血液了,再加上刚刚被这些小虫啃咬,基本上已经破烂不堪,所以索性便不要了吧。 我从背包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将那身血衣远远地扔到一旁。 果真,原本已经散落得七零八落的小虫子,一下子就被血衣诱引到了一边。 我总算是将那些小虫子都摆脱掉了。 “周沧,”陈默第一个朝着我奔跑了过来。 而湘玉还在背对着我,可能是因为刚刚我在换衣服,所以她不好意思站在边上瞪眼看着,便转过身去吧。 “周沧,你还好吧?”陈默跑到了我的身边,一把就将我给抱住了。 我感受着陈默身上温热的气息,感觉恍若隔世。 第444章 知返林(六)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在我的面前抱头痛哭,会不会有点那个啊。”湘玉走过来,站在我们的边上耻笑道。 听到湘玉这么说,陈默才松开手。 “湘玉,你也真的是,不关心我身体有没有受伤,就会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刚刚都差点就被老虎给叼走了呢。”我瞪着湘玉,没好气地说道。 “看着你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还有怼我的精神头,就知道你肯定是没有什么事的啦。”湘玉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陈默都说我有凝血障碍了,你还说我没事,我可警告你啊,拍得轻一些,不然等会把我给拍伤了,可就真的有得你受的了。”我说道。 “哪有这么脆弱啊。”湘玉笑着将手收了回去,然后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为何才短短半个多月没见,你就得了凝血功能障碍呢?记得在瓦屋山和鄱阳湖的时候,你是不会这样的啊,那时候你也受过伤,伤口都是很快就痊愈了的。” 湘玉说着,脸上是一股真诚的担忧状。 “我也不知道啊,兴许是因为在蜜蜡棺中呆了三天的缘故吧。”我怔怔的说道。 “蜜蜡棺,什么蜜蜡棺,是瓦屋山中的那口蜜蜡棺吗?”湘玉不知道我们在陈宅的遭遇,所以对于蜜蜡棺表现出明显的好奇。 “湘玉,此时说来话长,反正就是我在蜜蜡棺中待了三天之后,体质和体力都变得好了许多,但是可能所付出的代价是身体的其他方面功能的损伤吧。”我说到这里,不免有点哀伤。 “蜜蜡棺的事情以后再讲,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穿过知返林,找到周蓝才是。”陈默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对了,湘玉,你不是和周蓝在昆仑山吗?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这云南的深山之中呢?”我猛地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周沧,昆仑山只是一个障眼法,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在云南。所以,当时我们将安德鲁引进了昆仑山之后,便和周蓝谷雨一起折返了回来,朝着云南前进。我们在云南探寻了很久,几乎拜访遍了云南所有的百岁老人,最后才锁定了这座山。”湘玉说道,眼睛望着远处的深山。 “既然你们知道这座山便是当年许氏家族的所在之处,为何此刻周蓝没有跟你在一起,你因何会落单了呢?”我问道。 “锁定了这座山之后,我和周蓝谷雨便立即动身。但是,这山里的村民都说道,这山林的深处是受到过神明的诅咒的,如果谁敢进入到禁地之中,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湘玉说着,脸上原本轻松的神情渐渐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惊恐的眼睛。 “后来怎么样了,你们进入到深山之中,然后遭遇到什么了吗?”我看着湘玉停了下来,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嗯,那时候我们已经沉浸在找到许家古祠的兴奋之中,哪里还会听得进去山民的警告呢。”湘玉说着,脸上有说不出来的懊悔。 “你们进山去了,那周蓝和谷雨在哪里?为何你又会从知返林之中走出来了呢?”我说道。 “我们在山中走了三天,几乎将这附近的几个山头都给翻遍了,却始终没有找到山民口中的知返林。但是谷雨已经开始有点想要放弃了,再加上连续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谷雨的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就想着快点下山,周蓝心疼谷雨,也逐渐萌生了放弃的念头。但是,全都怪我,都怪我。”湘玉说着,情绪突然有点激动。 “你却一直坚持想要找下去是不是?”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默,终于说话了。 可是他这话说出来,就像是在湘玉已经快要崩溃的情绪上面补上了一刀,她终于绷不住了,用手掌掩脸,然后开始啜泣起来了。 “陈默,你这是干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啊。”我不由得白了陈默一眼,然后另外一边还要安慰湘玉:“湘玉,你接着说下去,你要将事情讲清楚,才有利于等会儿我们进入知返林寻找周蓝和谷雨啊。” “周沧,我,我怕谷雨和周蓝,是难以找到了。”湘玉说到了这里,终于没能够憋住,哇的一下就苦出声来了。 “却,却是为何啊。”我被湘玉的这句话,说得自己的舌头也有点捋不直的样子。 “周沧陈默,你们不知道知返林有多么的恐怖,不,你们不能去知返林,真的是有诅咒的,我们真的是会死的,所有进入知返林的人都会死的,这是神明的诅咒,没有人能够逃得过的。”湘玉大声地喊着,脸上惊恐的神色难以用词语来形容。 但是,湘玉如此异常的表现,反而却让我对知返林更加的感兴趣了。 湘玉作为一名高级的知识分子,是在斯坦福大学接受过系统的现代科学教育的,居然还相信诅咒这一套的东西,而且看得出来,她的恐惧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湘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如果一定要说这个世界有鬼神的话,那么鬼神绝对不会比人心更加恐怖。” 可能是看着湘玉精神有点恍惚,陈默忍不住地就对着湘玉说教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的湘玉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啊,她好像陷入了恐怖的记忆之中,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在大幅度地摇头。 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想起来在瓦屋山柳树林里面的那个晚上,湘玉中邪了,然后披头散发地朝着柳树林深处走去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湘玉,湘玉,你不要害怕,慢慢地说,你们在知返林中遭遇了什么,无论你看见了什么,我都相信你,都会跟你一起去面对,和你一起将周蓝和谷雨都给救出来的。”我握着湘玉的手腕了,细声地说道。 湘玉原本一直在晃动的身体,瞬间就停了下来。 她一脸泪汪汪地看着我,然后说道:“周沧,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的话,你们一定会以为我得了失心疯,但是,这真的是我真实的经历,你现在是没有听到我下面的描述,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如果你听到了我下面的话,一定不会相信我说的。” “没关系,湘玉,你慢慢地说,不用紧张。我和陈默都在,没人敢伤害我们的。你要相信,即便这个宇宙之中真的是有非人类的超自然的存在的话,那么也一定是有一套规则在约束着它们,它们也没有办法随意地干涉我们这个世界,没办法随便地伤害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 我一边安慰着湘玉,一边将自己身上的水壶给取下来,然后倒了一杯热水。 “湘玉,你现在心绪不定,先喝杯热水,缓一下之后,再慢慢地跟我们描述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陈默也走了过来,然后扶着湘玉靠着那棵大榕树坐了下来。 湘玉还一直沉浸在知返林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于是我只好将手中的水杯盖子靠在她的嘴唇上面,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湘玉。 刚开始,这水已进入湘玉的口中,她立即就皱起了眉头,然后特别反感地将水给吐了出来。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离开小老爹的院子里的时候,老爹在我们的水壶里都加了一种白色的药粉。 用老爹的话来说,山中的水寒气重,加点药粉下去能够中和水中的戾气,让我们在山中行走不至于拉肚子。 所以,这加了药粉的水,不知道会不会苦。 想到了这里,我毫不犹豫地将水杯盖中所剩下的小半杯水一饮而尽。 第287节 果真,水中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但却不是苦的,而是一种类似于进入寺庙之中,香炉中飘来的那种香灰的味道。 第445章 知返林(七) “湘玉,这水不苦啊,为何要吐掉呢?” 我一边疑惑地说道,一边又给湘玉重新倒了一杯盖的水。 “湘玉,这山中的热开水特别的珍贵,我们不知道要在这林子里走多久,遇上危险的时候,这壶水可是能够救我们的命的,这水中的味道,是一位小老爹怕山泉水寒凉,所以特意在里头加了一味药的,因此,你大可放心地喝下去。”我苦口婆心地说道。 湘玉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却是一副怀疑的神色。 难道说着水真的是有问题吗? 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瞬间也有点怀疑小老爹啦。 “周沧,”这个时候,陈默突然走上前来,“我来帮助你,然后灌她喝下去。” “陈默,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陈默突然间在发什么神经。 但是陈默没有进行多余的解释,趁着湘玉不备,一下子就将她的头给抱住了,然后腾出一只手来将湘玉的嘴硬生生地给撬开。 “周沧,快点,灌水。”陈默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然后对着我大声喊道。 我被陈默整得有点蒙了,但还是听从他的指令,立即就将手中那满满一杯盖的水朝着湘玉张大着的嘴巴倒了下去。 这种强灌的方式,让湘玉从陈默的手中挣脱开来之后,便开始剧烈地咳嗽着。 “湘玉,你怎么样了?”我蹲在湘玉的身边,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替她顺着背。 刚刚我和陈默的那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后劲还真的是有点大。 只见湘玉蹲在地面上咳了许久,胸中的那一口气都没有缓过来。 我真怕她如此的咳下去,等一会儿如果一口气提不上来,是不是就立即会去见她父亲了。 “陈默,怎么办,好像呛得特别厉害啊。”我看着情形不对,便抬起头来焦急地向陈默求助。 “这咳得如此的厉害,只怕是一杯水的力量还不够啊,”陈默皱着眉头蹲下身来,然后将湘玉披散在前额的头发撩起来。 他这么一撩,湘玉露出她的脸来。 这张我原本熟悉的脸,在这一刻,却将我吓得一下子就跌坐在地面上,且身体还条件反射地往后爬了两步。 “陈,陈,湘、玉,她她她…” 瞬间,我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害怕,周沧,湘玉应该是吸入了太多知返林中的瘴气,这些瘴气迷惑了她的思想,也影响到了她的五脏六腑,所以相对应的她的五官才会发生了变化,我们再灌她喝一杯水,看看能不能让她把身体里的瘴气都给吐出来。”陈默一把将湘玉给扶住,然后对着我说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一个人在瞬息之间,五官居然能够扭曲成这副模样。 就像是突然间有人将湘玉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块,然后还像是在扭衣服那般给扭动一圈。 反正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但是,陈默是如何知道湘玉是在知返林之中吸入了过多的瘴气,才会造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并且还知道老爹在我们水中所下的药能够驱散身体里的这种瘴气呢? 这一路上我一直跟他在一块,所见所听所遇到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难道他真的就能够从这些人和事情之中,看出一点什么端倪吗? 尽管心中有疑惑,但是这会儿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能够供我仔细地去思考。 因为陈默已经重新将湘玉给困在他的手中了,另外一只手还在尝试着将湘玉的嘴巴个撬开。 我见状,立即手忙脚乱地倒水。 这一次,我不再像刚刚那两次那般的从容,这水明显就是特别珍贵的,兴许还是我们能够平安地走过知返林的保命的东西。 因此,一丁点也不能洒掉。 我在心中默默地跟着自己说道。 但是,越是这样,手就越是想抖。 因而一小杯盖的水,我倒了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周沧,好了没有,快点过来灌水,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陈默的声音从湘玉那边传来。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陈默正憋红着脸抱住湘玉。 看得出来,陈默手中的湘玉,真的是快要挣扎地逃出来了。 这个时候,我顾不上手中水杯盖里头的水有没有洒出来了,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陈默的身边,猛地就把水倒入了湘玉的口中。 这一口水下去之后,湘玉居然神奇般地停止了挣扎,连咳嗽也消失了。 她的整个身体软绵绵的,想一颗元宵那般,照着陈默怀抱的姿势就瘫了下去。 我将手里的水壶收好之后,也跟着蹲下身去。 “陈默,湘玉晕倒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我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不会,她正在恢复之中,你看她的脸色,明显比刚刚好看一些。”陈默说着,顺势将湘玉给放平在地面上。 “陈默,这山中的夜晚太凉,将湘玉就这样放在地面上的话,她会不会着凉啊,毕竟还生着病呢。”我说道。 “没事的,让她平躺在地面上,更加有利于她五官的恢复。”陈默一脸淡定地说道。 “陈默,你怎么知道这水壶中的水能够治湘玉的这种病啊?”我趁着这会儿湘玉还没醒,便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在小老爹的院子里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的奇怪,为何他要将这种药粉洒在我们的水壶之中,他所讲的什么山泉水太过于寒凉,喝多了会闹肚子,一听就知道是在蒙骗我们的一种说辞而已。”陈默说着,已经在湘玉的身旁坐了下来。 我见状,也索性地坐下身来,眼巴巴地望着他,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此,在你的鼻腔出血的时候,我就尝了第一口的水,仔细地品尝之后,我发现小老爹在这水中加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药粉,这种药粉,我在祖父的药房之中曾经见到过一次,这味药叫做阆风石脑。”陈默开始缓缓地说道。 “阆风石脑,是什么东西啊?”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听懂。 “阆风石脑原本是出自于《酉阳杂俎》,阆风是一座名山,位于昆仑山山巅,是仙人的居所。石脑是一种中药名,是一种混在滑石中的石脑芝,类似于钟乳之类的,白色有黑斑,软的易破。石脑也叫做握雪石,因为一碰就容易散成白色的面面。”陈默说着,顺手采摘了地面上一株狗尾草,放在手中把玩着,“而这阆风石脑,说的就是产自阆风山的石脑。这原本是传说中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何祖父能够找到。” “你是说,小老爹加在我们水中的,就是这种叫做阆风石脑的东西吗?”我算是有点听明白了。 “是的,当初在祖父的药房之中,我也曾经尝试过一次用阆风石脑泡过的水,祖父说,这种药粉最为珍贵的地方,就是长在昆仑山之巅,吸收了天地的精华,一身正气,任何邪祟的东西都会避之唯恐不及。”陈默继续说道。 “因此,刚刚湘玉的表现,你就断定了她是中邪了,因此才让我将这水给她灌下去?”我接着陈默的话说道。 第446章 知返林(八) “是的,因为你喂湘玉喝第一口水的时候,她是拒绝的,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就觉得湘玉的身体在抗拒这水,是因为她体内的邪祟在作祟。因此便让你将水给她灌下,现在看来,之前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呢。”陈默说道。 “是啊,看着湘玉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就应该证明了我们刚刚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陈默,你有没有觉得特别的奇怪,按照你刚刚的说法,这阆风石脑应该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啊,如果说外祖父能够寻得这种传说中的神药的话,我还勉强能够相信,因为陈家无论的财力和人力都能够给与外祖父支撑的,但是想小老爹那般普通甚至是有点贫寒的家庭,他为何也能够拥有这种东西,而且还大方到可以将这么珍贵的神药赠予我们这两个陌生的借宿人呢?”我将心中的疑惑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或者,那个小老头原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也说不定啊。”陈默看着眼前还在昏睡之中的湘玉,然后对着我说道。 “现在就只盼望湘玉能够早一点醒过来,这样的话,我们也能够早一些知道他们在知返林中的遭遇,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方式却营救周蓝和谷雨啊。这种事情,真的是迟一步的话,都可能导致结果的不一样呢。”我看着双眉紧锁的湘玉,一脸担忧地说道。 “周沧,稍安勿躁,要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刻,我们一定要越把心给沉下来,不然的话,是有可能导致不良的后果的。”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有你在我的身边,我觉得自己的心安定许多,如果今晚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陈默真情流露道。 “周沧,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的,再说了,我们的身上,还有四分之一的血液是相同的呢。”陈默说着,然后对着我会心一笑。 我听到这话,也不仅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原本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湘玉,她的一只脚,突然间动了一下。 就像是我们快要入睡的时候,有时候脚会突然抽搐了一下那样。 “湘玉,”陈默比我先反应过来,立即就抓住了湘玉的手,然后压低了音量地喊了她一句。 但是,湘玉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陈默,刚刚会不会是她在做梦而已啊。”我说道。 “不是的,你看她这只手,很明显地有在握住我,只是她现在可能还太虚弱了,所以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将我给握住。”陈默说道。 “你是说,她可能已经有意识了,只是身体太虚弱,还没办法醒过来。”我将自己所理解的陈默的意思给复述了一遍。 “是的,”陈默说完,便俯下了身子,然后说道:“湘玉,你听得到是不是,如果你听得见我们说话的话,那么就重一点呼吸,给我们一点提示。” 陈默说完之后,便将耳朵附在湘玉的鼻腔边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能够见到湘玉的胸口有明显地起伏了一下。 “陈默,”我兴奋地喊了一声,“湘玉听得见我们在说话呢,你看。” 陈默朝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对我作出了一个先不要说话的动作。 “湘玉,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然后你如果觉得肯定的话,那就深呼吸一下,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那你就保持原状,这样行不行?”陈默说道。 我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湘玉的胸口之上,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点的信息。 果真,湘玉的胸口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而且这一次能够听到她刻意发出来的有点沉重的呼吸声。 陈默应该也是接收到了信息了,于是便示意我帮忙,然后将湘玉半扶起身来。 他将湘玉抱在怀中,然后在靠近她的耳际的地方开始问道:“湘玉,你们在知返林中遇到了危险是不是?” 我的眼睛盯着湘玉,果真,她一下子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周蓝和谷雨被困在知返林之中,你因为一个意外的缘故所以只身逃了出来,想要从外界寻求帮助,救助周蓝和谷雨是不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陈默的话刚刚说完,湘玉好像突然间特别的悸动,她猛地将眼睛睁开,然后双数抓住陈默一只手的手腕,喉咙里头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好像想说点什么。 但却一直没能发出任何文字的音调出来。 “好的好的,我知道,我知道了。” 陈默细声地对着湘玉说道。 我这下子就有点疑惑了,这湘玉明明没有说什么啊,你陈默知道个什么呢? 只是,湘玉听到陈默这话之后,好像从里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那般,将抓着陈默手腕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然后双眼又闭上。 第288节 “陈默,她刚刚说什么啊,难道你听懂了?”我没忍住就问道。 “嗯,听懂了,湘玉说让我们赶紧去知返林里面救周蓝,再迟些就来不及了,她还说知返林特别的诡异,里头的情形是我们难以预料的,也与之前我们所有的经历不一样,让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 陈默一下子叽里咕噜地说了这么多,让我骤然间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跟他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头。 “湘玉,你放心,周沧的体质特殊,再加上我们的身上有高人相赠的仙药,所以知返林中的那些障眼法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一定会将周蓝和谷雨平安无虞地给救出来的,你就安心养病吧。”陈默转过头来对着湘玉说道。 但是,不知道刚刚是否用力过猛还是怎样,反正湘玉这会儿是我们跟她说什么,她都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陈默,我们要去知返林寻找周蓝和谷雨,那湘玉怎么办,她这会儿还在昏迷之中,肯定是没有办法跟着我们一起进入知返林的啊。”我看着陈默怀里的湘玉,有点忧虑地说道。 “周沧,我的想法倒是跟你有点不一样,我是打算想要带着湘玉一起进入知返林的。”陈默说道。 “啊,为什么,她还在昏迷之中,而且知返林中原本就危险重重,带着湘玉很不方便吧,而且她眼前这种状态,是需要静养的吧。”我有点惊讶地说道。 “我觉得湘玉现在的神志已经恢复正常了,之所以还在昏迷之中,是因为五脏六腑还有点虚弱,需要调养一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大概过了今夜,在今晨的天亮之前,湘玉就能够醒过来的。”陈默看着怀里的湘玉,又看了看我,然后说道。 “可是,”我仍旧有点顾虑。 毕竟在知返林那种说得如此邪乎的地方,我们自己很可能都自身难保,万一真的遇上什么突发的情况,是没有人有能力能够护湘玉周全的啊。 “周沧,你听我说,知返林原本就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穿过知返林,找到许氏古祠的所在,然后在古祠之中找到许家人祭祀的仪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如果遇上了什么超自然的事情,我们或许还能够对付,但是,如果遇到了像刚刚老虎那种野兽,手无寸铁的我们,可能就对付不了了。”陈默看着我说道。 “陈默,你是想利用温家的骨笛。”我终于焕然大悟了。 “没错,有温家人的骨笛在的话,我们就多了一分胜算。”陈默说道。 “可是,湘玉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她自己都难以自理,更别说是吹奏骨笛来保护我们了。”我仍旧觉得带着昏迷的湘玉进入知返林有点不妥。 “周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思前顾后了,况且如果不带着她一起的话,此刻将湘玉背下山,即便是小老爹肯暂时收留她,这一来一去可能就好耗费一整夜的时间,你想想看,周蓝和谷雨如果真的是深陷险境的话,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等我们折腾呢?”陈默反问了我一句。 我被陈默这么一问,顿时无言以对,只好勉强地同意了带着昏迷的湘玉进入知返林。 第447章 知返林(九) 最终,是我背着湘玉,陈默打着手电筒在前面走路,这样我们三个人就浩浩荡荡地朝着知返林前进了。 其实知返林就是一大片的林子,在这深山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界限可言。 今夜在出发之前,小老爹曾跟我们指点了一下,说这知返林在这群山的西面,而且有一个判断的标准,谬就是你走着走着,如果觉得这片林子怎么跟刚刚的那一片有点不一样,那就证明你已经进入到知返林之中了。 但是,群山的西面是一个多么大的范围啊,再加上又是在晚上的,月色时暗时亮的,我们甚至连方向都很难辨别。 大概走了有一个小时吧,我已经累得有点气喘吁吁的了。 这湘玉虽说个子很是瘦小,但是这样背在背上走山路,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啊。 “陈默,不行不行,歇息一会,让我喝口水先,我现在这喉咙口就像是要喷火那般,整个又干又沙的,受不了了。”我喊住了走在稍前头的陈默说道。 陈默听到我的喊话,随即就停下了脚步。 “好好,那就休息一下,你把湘玉放下来,接下来的这一段路程,我来背着她,我们俩轮着来,这样才不至于累坏了。” 陈默说着,便帮着我将背上的湘玉放下来。 湘玉一从我的背上离开,我立即迫不及待地将水壶打开,然后咕噜咕噜地朝着肚子里面灌水。 大半壶热水灌下去之后,我才觉得喉咙口的那把火好像让我给熄灭了那样,整个胸口开始有点凉意了。 只是,这热水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半,接下来,可真的要省吃俭用了。 知返林中的周蓝和谷雨不知道情况怎样,如果和湘玉的情形相同的话,还需要用到这些加了阆风石脑的热水来治疗啊。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里头未免有点后悔刚刚灌水灌得太猛了。 “周沧,这手电筒你拿着,然后换我来背湘玉吧。”陈默对着我说道。 “陈默,这山路崎岖难行,你如果背不动了,就吱声哈。” 我也没有跟陈默客气,因为这体力实在是已经严重透支了。 陈默笑了笑,然后便将手中的手电筒朝着我递了过来。 我接过陈默的手电筒,心里头突然咯噔了一下。 既然小老爹能够预先地预料到我们进入知返林的时候,会被林子里的瘴气所伤害到,所以事先将能够抵御这种瘴气的阆风石脑药粉加入到我们的饮水之中。 如果按照这种思路的话,那么之前他给我们的那盏风灯,是不是也是别有用心的呢?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然后就将背包放下来,取出了那盏风灯。 手中的这盏风灯,乍看起来跟平时的渔家船灯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这灯盏中的灯芯,却又有点非同寻常。 “陈默,你看看这风灯灯芯处的这一个圆形的固体,会不会有点像是我们在瓦屋山中所见到的棘鳞蛇鲭油啊,我闻了一下,觉得这气味非常的像。”我对着陈默说道。 此刻的陈默已经将湘玉背在背上了,腾不出手来拿风灯近距离地观察,因此我只能将风灯凑近到陈默的面前,让他仔细地观察。 陈默看着看着,眉头渐渐地就皱了起来了。 “周沧,你扶一下湘玉,我用手摸一下看看。”陈默突然对我说道。 我急忙腾出一只手来将湘玉给扶住了。 陈默用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风灯中那块像是圆珠子的固体上面捏下来一小块,然后搓了一下。 “这确实是棘鳞蛇鲭油,这种灯油传说中是在鲛人鱼的身上提炼出来的,早已经是失传了,在现代偶然能见到的,都是在古墓之中发现然后带出来的,小老爹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破落的小院子里头,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的好东西呢。”陈默一边将指尖的棘鳞蛇鲭油蹭在一旁的大树干上面,一边感慨道。 “陈默,我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灯或许能够给我们指路,要不我们将手电筒给关掉,然后点燃这盏风灯照明,你看怎么样?”我小心地询问道。 陈默没有开口,默默地沉思了一小会,然后说道:“既然你的直觉是这样的,那么就将油灯点燃吧,总得搏一把,周蓝和谷雨在等着我们去救命呢。” “好,那就别再琢磨了,我将风灯点燃,然后我们继续朝着西面前进。” 我说完,然后便取出打火机,然后将风灯点燃。 这风灯的光亮,明显比不上手电筒的光线,所以我们的可视范围小了许多,几乎是方圆五米之外的东西都没办法看清楚了。 我走在陈默的前面,这四周静得可怕,只有我们两个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在耳边络绎不绝。 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是有呼吸的了。 我们就这样朝着西边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吧。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了脚下的路好像有点奇怪。 那厚厚的落叶层里头,似乎是有一条小小的痕迹。 “陈默,你看,这些落叶层里头,好像有一道痕迹,这痕迹是从我们刚刚走过来的方向蔓延而来的。”我停下来脚步,然后蹲下身去,将风灯放低照亮着地面。 “周沧,”这个时候,陈默也停了下来,盯着地面看了一小会,然后突然就喊了我一声。 “陈默,怎么了?”我被他叫得有点心惊肉跳的。 “周沧,你找一根树枝,然后将这有痕迹的落叶层掀开来看看,”陈默说着,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严肃。 我看着他这幅认真的模样,心里头未免也有点发毛。 这落叶层的下面,该不会是有蛇吧。 自从在瓦屋山被那条小白蛇侵犯了之后,我这真的是对蛇这种动物有种天然的抗体啊。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周边搜寻着看看有没有长一点的树枝。 这会儿要不是陈默的背上还背着湘玉的话,那么我是一定不会干这个活的。 好在只找了一小会,我便找到了一根还算有点长的枯枝。 我捏着枯枝的一头,然后用另一头将枯叶层给掀开。 枯叶层掀开的那一刻,我的瞬间就被吓了一大跳。 这枯叶层下面那一道原本若隐若现的痕迹,此刻正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就是刚刚那些在疯狂地吸食我的鲜血的小虫子。 难道这些虫子还看上了我这个食物的源头吗,跟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我愣在了原地,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阵的。 “周沧,周沧,”陈默喊了我两声。 我猛地惊醒过来那般,“咻”的一下站起身来。 “陈默,这虫子为何要跟着我们啊,难道还想着要吸食我身上的鲜血吗?”我感觉自己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 “周沧,我看未必,这些虫子,可能是在赶回家。”陈默皱着眉头沉思了一小会,然后说道。 “回家?” 第448章 知返林(十) “是的,周沧,难道你没有觉得很奇怪吗?为何这些小虫会那么喜欢喝你的血,甚至是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陈默说道。 “我倒是没有先这么多,当时都已经慌得不行了,就想着怎么能够摆脱这些小虫,哪里还会顾及这么多呢。”我对着陈默说道。 “直觉告诉我,这些小虫顺着这个方向爬,应该是要回到知返林之中。”陈默说道。 “如果单单按照这个方向的话,那么也像是朝着知返林的方向走吧。”我说道。 “周沧,反正都走到这里了,我觉得就放手搏一把,跟着这些小虫走,你的意思呢?”陈默说道。 我看着地面上那些还在不断地往前蠕动的小虫子,又看了看陈默背上还在昏迷之中的湘玉。 这夜里走山路,原本就很吃力,再加上带着一个还在昏迷之中的湘玉,所以我们根本没有过多的体力浪费在寻找知返林之上。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就对陈默说道:“陈默,那就依照你刚刚说的来。” “好,周沧事不宜迟,你在前面打着风灯,我和湘玉紧跟在后面,我们把速度放得快一点,不然我怕周蓝和谷雨会撑不住的。”陈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趴在陈默背上的湘玉,突然间抬起头来。 “陈默、周沧。”紧接着,湘玉虚弱的声音便传来了。 “湘玉,你醒了?”我有点惊讶地说道,原本陈默说湘玉会在天亮之前醒过来,我还持怀疑的态度,没想到,才刚刚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她便醒过来了了。 “湘玉,你觉得怎么样了?”陈默停下来脚步问道,但是暂时没有将湘玉给放下来。 “周沧、陈默,我觉得好多了,原本一直迷迷糊糊的脑壳,好像突然将清醒了许多。”湘玉说道。 第289节 “那就好,湘玉,你等会儿再喝一点我们身上所带的这种热水,里面加了一味叫做阆风石脑的药粉,对你的恢复有很大的好处,”我有点激动地说道。 “陈默,你先放我下来吧,这一路上我其实都有知觉的,只是身体太疲累了,没办法清醒过来,所以便只能心安理得地趴在你们的肩头。”湘玉说道。 “湘玉,你觉得可以吗?我还可以再背着你一段时间的,不用强撑着,一定要身体完完全全的康复了,才能够接受下来的挑战。”陈默说道。 “没事的,陈默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就行,没关系的,你们俩也不能累坏了,不然的话,也没办法接受下面的挑战。我们下面的路,绝对不会好走。”湘玉说道。 陈默听完湘玉的话,也没有再跟她客气,便将其给放了下来。 湘玉可能在陈默的肩上趴的时间太长了,因此脚发麻,所以刚刚站下地的时候,还趔踞了一下。 还好被陈默给扶住了。 “湘玉,你真的可以吗?”我有点怀疑地问道。 “周沧,没事的,我可以,就是脚有点麻,下来走一走血液循环了就又可以活蹦乱跳的。”湘玉半开玩笑地说道。 “周沧,你的水壶里还剩下多少的热水,再倒一杯给湘玉喝。”陈默对着我说道。 “还大概剩下了三分之一,”我晃了晃水壶,然后对着陈默说道。 说完之后,便将水壶打开,然后倒出来一杯热水:“湘玉,给,先喝一杯热水缓缓。” “周沧,陈默,我知道这水里加了一味药,这种要能够让我们在知返林之中定住心性,特别的珍贵,所以我们不能够随便浪费,既然现在我已经恢复了正常,不会再有失心疯的情况出现,那么这水就更应该留给需要的人。所以,周沧,你把水重新倒回壶里面吧。” 我没想到湘玉居然会拒绝,便有点为难地看了看陈默。 “周沧,湘玉说得没错,既然她现在已无大碍,那就把水留着救命吧。”陈默说道。 既然湘玉和陈默都这么讲,我便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水重新倒入壶中。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湘玉,你知不知道去知返林的路是怎么走的?”我把水重新装入壶中之后,便对着湘玉问道。 “我们当初之所以能够进入知返林,是因为一个偶然的因素,”湘玉说道。 “什么偶然的因素?”我和陈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谷雨,谷雨一进入这山林之中,便一直说闻到了林子里有一阵阵的幽香,而这种幽香,她的姥爷珍藏的一坛子泥土里面,也曾经散发出来这种香味。谷雨说,那是她姥爷的家乡,所以便一直循着香味往前走。”湘玉说道。 我听到了这里,突然间有点明白了。 谷雨口中的姥爷,其实就是五叔。 当年五叔离开许氏家族的时候,为了纪念家乡,应该是从知返林之中挖了一坛子的泥土,知返林里头的泥土都是带着香味的,而这种香味,就能够迷惑人的中枢神经,进而让人出现了失心疯的状态。 其实说到底,知返林之所以能够让人只能进去不能出来,很可能就是因为它的泥土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携带着毒性,人们闻着香味,在不知不觉之中便中毒了。 毒性霍乱了人的中枢神经,从而使人的行为出现了混乱。 我在发愣的这一小会,湘玉还在继续地往下讲,大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就在误打误撞之中,进入了知返林。 知返林其实是有一块碑界的,上面写的是迷魂林。 按照之前五叔的说法,这碑界大概是之前许氏族人立下的吧。 “既然湘玉也不知道具体去知返林的路线是怎样的,陈默,那我们就按照刚刚的计划,顺着这些虫子行走的方向往前走。”我打断了湘玉的话,然后说道。 “好的,湘玉,那我们就边走边聊,你尽量详细地将你们在知返林中所见到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这样的话,等一会如果在林子里又重新遇到这种情形的话,我们也能够事先有点心理准备。”陈默说道。 “周沧、陈默,林子里的情况,可能会超乎你们的想象。”湘玉走在我和陈默的中间,语气有点颤抖地说道。 “没关系,你慢慢地说。”我对着湘玉说道。 风灯有点微弱的光芒照射在湘玉惨白的脸上,将她那对眼睛映照得闪闪发亮。 陈默比我们走得稍微快一些,他在用树枝将地面上的枯叶层轻轻地拨开。 “刚开始,我们进入林子里的时候,还风平浪静的,唯一一个让我们觉得心有余悸的是,空气之中一直弥漫着那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虽然谷雨一直在跟我们强调这种味道是没有毒的,从小到大,每次姥爷一想念家乡,就会将那一坛子泥土抱在怀里,使劲地闻着。”湘玉说道。 “后来你们才发现,原来这种香味,其实是有毒的?”陈默接着湘玉的话说道。 “是的,只是那时候我们已经在林子里迷路了,根本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走出来,又没有准备任何的防毒面具,因此只能在林子里越陷越深。”湘玉有点绝望地说道。 “后面你是如何自己走出来的呢?”陈默继续问道。 这个时候,我却陷入了另外一种思考,如果许家人真的是能够在空气中下毒,而且把有毒的空气控制在知返林之中的话,那么现在还在知返林里头的周蓝和谷雨,岂不是特别的危险。 这种毒药专门攻击人的中枢神经,如果中毒太深的话,是会产生不可逆的伤害的。 “我能走出来,是因为天使长尾天蚕蛾。” 湘玉的这句话,让我骤然间就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走出来。 “天使长尾天蚕蛾,知返林中也有这种蝴蝶吗?” 我有点惊讶,因为这种罕见的蝴蝶,已经在瓦屋山、鄱阳湖还有神堂湾中出现过了。 我们所走过的这些地方,除了神农架之外,其他地方都出现了这种蝴蝶的身影。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里有一个什么念头闪过。 是关于天使长尾天蚕蛾的,但我却没能捕抓住。 第449章 知返林(十一) “那时候天已经开始变暗了,我和周蓝都觉得,如果天黑的话,那么成功走出知返林的概率会更小。在那一刻,我们都已经开始紧张,而谷雨的神志,早已模糊了。看到天使长尾天蚕蛾的时候,我突然间有点喜出望外,因为最开始爷爷教我用骨笛驯服动物的时候,就是用这种蝴蝶作为教材的。因此,对于这种蝴蝶,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湘玉说道。 “你别跟我说,是蝴蝶带着你走出知返林的?”我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周沧,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事实上就真的是蝴蝶将我带出知返林的。”湘玉说道。 “湘玉,在这中地方,已经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了,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你照说就行。”陈默突然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是以为被香味迷惑了神经还是怎样,反正在当时的那种状态之下,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够用笛声跟蝴蝶进行交流。”湘玉说道。 “用笛声跟蝴蝶进行交流,湘玉,这也太过于天方夜谭了吧。”我说道。 “是的,刚开始我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你们知道吗,我居然能够从蝴蝶翅膀扑闪的频率之中,看出来蝴蝶扇动翅膀的那一刻,想法是什么样的。”湘玉说道。 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吧,这根本就是湘玉中毒之后产生的幻觉。 “可是周蓝不肯相信我,他觉得这是我中毒之后产生的幻觉。”湘玉说道。 这果真是一母同胞啊,居然连想法都这么的接近。 听完湘玉的话,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 “所以,你就让蝴蝶带着你走出知返林,蝴蝶也同意了,但是周蓝却觉得你这种做法太过疯狂,没有跟你同行?”陈默淡淡地说道。 湘玉没有开口,脸色沉重,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在天使长尾天蚕蛾的带领之下,我终于在天黑之前,走出了知返林。但是,周蓝和谷雨就被留在了知返林里头。”湘玉说着,突然带着哭腔,“我知道自己是有责任的,当时周蓝一直说我的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我便带着情绪在里头,没有坚持让他们跟着我一起走,如果周蓝和谷雨真的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湘玉,当时你也受伤了,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不能怪你。”我急忙安慰湘玉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周沧,我自己心里头的这道关,就过不去啊。”湘玉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陈默不会无缘无故地停下里的,所以我即刻就有点紧张地问道。 “虫子消失了。”陈默低声地说道,顺势便蹲下身来。 “消失了?陈默,消失了是什么意思啊?”我有点听不懂地问道。 “周沧,你蹲下来看看,这虫子到了这里就没有了,这地面还留下了虫子爬过的痕迹,但是虫子却无缘无故地消失了。”陈默说道。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呢?刚刚那么庞大的一支队伍。”我有点惊讶,也跟着蹲下身来。 果真,这地面上的沙石里头,还有虫子爬过之后留下的痕迹,但是在前方大概半米之内,痕迹突然间就消失了。 “陈默,如果虫子真的是如你所说在赶回家的话,那么我们也可能到了。”我拍了拍手,然后站起身来。 “你们看,石碑,那边有石碑,前面就是知返林了。”湘玉突然指着前方说道。 我和陈默听完他的话,便快速地往前面走去。 果真,我们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之中,发现了一块大概有一米多高的石碑。 石碑上面的杂草,已经被拨开了,应该就是之前湘玉他们做的吧。 “迷魂林”三个大字赫然屹立在我们的面前。 “周沧,我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所弥漫的那股味道了,把水壶取出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进入知返林之前,都先喝一杯加了阆风石脑的热水。”陈默说道。 “好,湘玉也喝一下吧。”我说着,便开始拧水壶的盖子。 “周沧、陈默,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这水,我还是不喝吧。”湘玉突然说道。 “为什么啊,湘玉,这水喝下去了,是能够解除知返林空气中的那些毒气的。”我有点惊讶地说道。 陈默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脸上也是充满了疑惑的神色。 “周沧、陈默,我当然知道这水里面加了能够解毒的药粉,但是,知返林里面的树木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随时都能够移动的样子,我们很容易就会迷路,因此,我想着,如果将来万一我们真的是迷路了的话,或许还会需要天使长尾天蚕蛹来给我带路呢。”湘玉说道。 “哦,湘玉,我明白了,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在知返林中中毒的缘故,才能够与蝴蝶交流,所以才不想喝这个水是不是?”我听完湘玉的话,一下子就焕然大悟了。 “不行,湘玉,你这么做太危险了,走出知返林的方法有很多种,但绝对不是让你去冒险。”陈默立即就表示了反对的态度。 “是啊,湘玉,我也赞同陈默的说法,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不行,这水你一定要喝。”我也跟着说道。 “陈默周沧,我不会有事的,最多将来中毒的时候,我再喝点水就好,上一次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湘玉说完,居然趁着我们不备,“咻”的一下,就冲入了知返林之中。 “糟了,”我在心里头默默地说了一句,将手中那一杯子盖的水给喝了下去之后,便快步地追了上去。 原本我们以为,湘玉跑进知返林的边界里面,便会停下来等我们,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林子里奔跑,我和陈默一直在后面追,却没能追上。 “湘玉,停下来,我们不强迫你喝水了,你停下来,别再林子里跑,万一跟我们走散了,会很危险的。”我在后面一边追着一边喊着。 “周沧,湘玉的表现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我们一定要赶快地追上她,我怕她是嗅到了林子里弥漫在空气中的毒气,又毒发了。”陈默突然对着我说道。 “可是她跑得特别快,刚刚起跑的时候又抢先了我们一步,现在要追上他谈何容易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子里瘴气的缘故,我仅仅跑了一小会,便觉得气喘吁吁了。 “得想个法子让她停下来才是,不然这么跑下去,即便不是毒发,也会力竭身亡的。”陈默说道。 “可是她一直这么跑着,我们能想什么法子啊!”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说道。 第290节 就在我和陈默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原本一直在奔跑的湘玉,突然间停了下来。 “陈默,她停下来了。”我有点喜出望外地说道。 “周沧,快,将她给截住,快点。”陈默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湘玉那边飞奔了过去。 我也没闲着,也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第450章 知返林(十二) “湘玉,”陈默一下子就跑到了湘玉的边上,然后一把将湘玉的手腕给抓住了,“你刚刚是在干嘛?” 陈默的语气有点重,听得出来是真的在生气。 “我看见了,我刚刚真的看见了,真的看见了。”湘玉一脸惊恐,语无伦次地说道。 “湘玉,你别害怕,你刚刚看见了什么,慢慢说,别怕。”我将陈默还抓着湘玉手腕的那只手掰开,然后看了陈默一眼,“陈默,你别这样,她本来就已经被吓着了。” 原本我以为陈默看到湘玉这副模样,肯定会将心中怒火给压下去的,没想到的是,陈默居然憋红了眼睛,不情不愿地将湘玉的手甩开。 虽然觉得这不像是陈默的本性,但是这个时候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数落陈默,因为湘玉的情绪已经特别的不对劲了。 “湘玉,你慢慢说,不要害怕,你刚刚看见了什么,在追什么呢?”我扶住湘玉的身子,然后缓声问道。 但是,湘玉却仍旧是一脸惊恐,一直在重复着刚刚的那句话:“我真的看见了,周沧,我看见了。” “湘玉,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你说清楚啊。”我握着湘玉的胳膊,认真地看着她问道。 “周沧,我看见天狼星人了,真的,就在前面,如果你们刚刚不阻止我的话,我几乎就能够触碰到它们了。” 湘玉眼光的聚焦点,终于从前面不知道是哪一个地方,转移到我的身上了。 “天狼星人,湘玉,你是不是搞错了,刚刚明明只有你在奔跑,哪里会有天狼星人呢?”湘玉的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周沧,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看到了,而且这一次的天狼星人跟我第一次进入知返林所见到的天狼星人不一样,他们比第一次的天狼星人年轻很多。”湘玉说道。 “你就是想为自己的胡闹找借口,”陈默突然大声地吼道。 我所站的位置跟陈默的距离很近,因此不仅仅被吓了一跳,左边的那只耳朵还被轰得隆隆直响。 “你们不相信没有关系,我会找到天狼星人,然后将一切都了解清楚的。”湘玉听完陈默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像是在喃喃自语道。 “湘玉,你可不能再一个人抛开了,这知返林可不是寻常的原始森林,我们三个人一定要在一块,这样如果遇上个什么,还能够守望相助呢。”我一听到湘玉这么说,急忙地说道。 “周沧,你们快点去找周蓝吧,我就不跟你们通道了,我要去找天狼星人,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湘玉说道。 我看着湘玉,她的意志清醒,逻辑清晰,根本不像是中毒的迹象啊。 “湘玉,为何你一定要找到天狼星人呢?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就是它们啊,我们不是应该齐心协力地将其打败才对吗?”我不解地问道。 “周沧,我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你和陈默先去找周蓝,我去寻找天狼星人,不然的话,一切可能就会来不及了。”湘玉对着我说道。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不能现在一并跟我们说清楚吗?还有周蓝好谷雨是在哪里失踪的,也要你带路我们才知道啊,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掉了,如果待会儿找到了周蓝他们,是不是还要大批人马地在这林子里寻找你呢?”陈默好像有点沉不住性子那般,语气还是有点重。 但是,湘玉却没有理会陈默,而是将头转过来,对着我说道:“周沧,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的,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在天狼星人的身上得到那个东西,我说什么,你们可能都不会相信。你身上有许家的血脉,所以这林子里的瘴气没办法对你怎么样,陈默好像已经是中毒了,你自己一定要当心点。” “我们不是都喝了阆风石脑浸泡过的水吗,怎么可能还会中毒呢?”我疑惑地说道。 “阆风石脑只是能够抵御部分的毒性,不是完全能够解除林子里的瘴气对人体的伤害。”湘玉说道,“周沧,我要走了,无论到时候我能不能回来,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帮助你的。你相信吗?” 我看着湘玉一脸诚恳的神情,突然间觉得她好像真的是在跟我告别。 “湘玉,你能跟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天狼星人吗?”我问道。 “周沧,来不及了,它们要走了,来不及了,我会帮助你完成那一场大祭的,一定会的。” 湘玉说完之后,深情地看了我们一眼,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不舍,随后,便快速地朝着林子里跑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起雾了。 浓厚的雾气顿时就将湘玉的身影给淹没了。 “湘玉,”我大喊了一声,“陈默,快追。” 但是,身后的陈默却两眼满是血丝,大声地对着湘玉奔跑的方向喊着:“这种如此没有团队意识的人,不追也罢,枉费了我们先前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去搭救她,别管她。” 陈默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难道真的如同湘玉所说那般,他真的中毒了吗? “陈默,你怎么了?”我面带以后地问了一句 就在我看着陈默的时候,突然,天空中出现了一块特别奇怪的云。 类似于椭圆形的,但是,椭圆形的边上却有很多的角。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外星飞行器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湘玉就在那朵椭圆形的云朵上面。 难道湘玉是想跟着天狼星人一块儿离开地球,所以刚刚才会一直说时间来不及了。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如果湘玉真的是跟着那一团云彩飞离了地球的话,那么她那个来不及说出来的缘由,将会成为永远的谜团了。 “周沧,别理她了,我们快点去寻找周蓝和谷雨吧。”在一旁的陈默突然说道。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啊?”我对着陈默问道,因为觉得他的情绪好像又恢复了正常那般。 “我没事,你不要听湘玉胡言乱语,我觉得,她跟着我们第二次进入知返林之中,肯定还别有所图,只是我们眼前尚未可知而已。”陈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的平缓。 我沉吟了一小会,觉得现在去追溯湘玉到底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意义已经不大,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周蓝和谷雨才是最重要的。 “陈默,那我们现在要朝哪个方向走,这天还没有亮,雾气又这么的大,稍不小心,我们就会乱了方向的,到时候只怕会被困在林子之中,出不来呢。”我对着陈默说道。 “我们边走边做记号,等一会如果真的是在林子里迷路了,也可以循着这些记号再走回来。”陈默说道。 “好,那我们就在树上做记号吧。” 我说着,从身上抽出来一把短军刀,然后就在自己左手边上的那棵树上面,刻下了一个三角形的记号。 “周沧,你还记不记得祖父给我的那张地图,那时候我们曾经研究了一下,后来的出的结论是,这地图上面所描绘的地点,就是许家古祠所在的地方。”陈默突然说道。 “是的,我还记得那件事,所以,按照地图上所描绘的位置,接合我们眼前这绵延的群山,如果知返林是在保护许家古祠不被外人进入的话,那么我们这个时候,应该是往南面走。”我对着陈默说道。 “我们的身上没有罗盘之类的东西,而且在这林子里,磁场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所以我们一定要熬趁着现在天还没有亮,还能够借着北极星辨别方向,朝着南边前进,不然等天亮了的话,我们靠着太阳辨别南面的方向,就没有北极星那么准确了。”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我们是不是要先寻找周蓝和谷雨,这个才比较重要啊。” “周沧,我相信周蓝既然能够寻到知返林的话,也一定知道了许家古祠的大概位置,所以,我们朝着南边走,应该可以遇上他们的。”陈默说道。 第451章 知返林(十三) “好,陈默,那事不宜迟,我们就快点走吧。”我对着陈默说道。 “走。” 陈默打着风灯走在前面,而我则紧随其后,每隔一段小段距离便在树干上面刻下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越往知返林的深处走,雾气越大。 而且大雾之中,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幽香。 这大概就是湘玉口中所讲的那种香味吧。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进入林子里之前喝下的阆风石脑风浸泡的水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许氏家族的血脉的关系,反正我到了目前为止,是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我们大概在林子里面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那时候应该将近五点钟。 时间我记不大清楚,就是天即将要亮的那种感觉。 而且又是在大雾里面行走,所以我们对于光的概念有点模糊。 一个意外情况发生了。 我们突然间听到了一声的鸡啼,随即又有几只公鸡跟着啼叫起来了。 陈默手中的风灯微弱的灯苗,也在这个时候突然晃动了几下,然后居然灭了。 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有风。 “怎么这么奇怪,刚刚明明没有风啊,而且即便是有风,这风灯也罩着玻璃外罩的,怎么这么容易就灭了。”我不由得发出了疑惑。 “鸡啼灯灭,周沧,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陈默突然说道,他走在我稍前面的位置,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仍旧能够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得出来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我猛地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刚刚风灯熄灭的时候,那种感觉,怎么那么像是有人站在风灯的边上将其给吹灭了的。 “陈默,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我没有将心中的想法对着陈默说出来,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别出声。”陈默突然猛地将我拉向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这一片林子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居然挂满了引魂幡。 甚至就在我们所站的这棵大树的上面,那些引魂幡丝线那般的白线条,居然就在我们的头上飘荡。 我刚想开口对陈默说点什么,嘴巴却立时被陈默给捂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知返林的深处,居然有一支队伍,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缓缓地走过来。 不! 不是走过来,而是飘过来。 因为那只队伍的所有成员,感觉都特别的轻,几乎就是在地面上漂移的。 队伍渐渐地朝着我们靠近过来,我也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男女老少,大概有百来号人。 让我诧异的是,他们的头上,都缠着青布缠头,身上穿着的,是奶奶族人的服饰。 难道他们就是摩梭人吗? 会出现在这知返林之中的摩梭人,会不会就是许氏族人。 可是,许氏家族不是早在好几十年前,就已经被灭口了么? 为何还会出现在这林子里面呢? 第291节 难道,他们是魂魄吗? 想到了这里,我的脚就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了。 最让我崩溃的是,那些魂魄,好像感知到我和陈默的存在的样子,他们飘到了我们所藏的位置的时候,居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我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陈默的手腕。 但是,陈默却反握住我的手,而且用的力气特别大。 我从他的眼神里头,看出来了他是在示意我先不要慌,这些魂魄对我们没有恶意这个意思。 我觉得自己的额头、后脊背甚至是大腿,都已经汗如雨下。 那些魂魄渐渐地漂移到我们的前面,所有人都绕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形状围着我们。 虽然没有任何一个魂魄对我们做出不利的趋势,但是眼前的这幅情形,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心理挑战。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就要从自己的喉咙里头蹦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队伍里面有一个老妪走了出来,然后站在半圆形的前面,面向着我和陈默。 老妪的眼神是涣散的,那种感觉就是死人的瞳孔。 怪不得湘玉之前提起林子里的遭遇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如此的恐惧,如果不是因为陈默在身边,我现在被这样一群魂魄围着,可能早就已经晕死过去了。 那一群魂魄就这样同我们对峙了大概有几分钟之久吧,然后突然间又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那般,缓缓地转身往回走了。 这短短的几分钟,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在所有的魂魄都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瘫软了,如若不是陈默扶着我,我可能瞬间就瘫软在地面上了。 “陈默,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地狱走了一遭的样子。”我对着陈默说道。 “鸡啼灯灭,百鬼夜行,没想到古籍中的寥寥数语,现实中是那么的惊心动魄。只是,我没能想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放过我们呢?”陈默说着,拧着眉头望着前面。 “小老爹说过,只有许氏族人才能够顺利地通过这知返林,湘玉也说过,我的身上有许氏家族的血统,所以这林子里的东西不会对我怎么样,可是你为何也能够平安无虞,这我也是有点没想通。”我说道。 突然,我猛地想起来陈默的身世。 如果竹疯子所讲是真的那些都是真的的话,那么我和陈默身上那点特殊的血统,其实是相同的,都是源自于古老的夸父族人。 但是,我可能相较于他会更特殊一点,那就是我是母亲怀胎十三个月才生下来的。 这样的话,也就能过解释陈默也不会被林子里的百鬼所伤害到的缘故。 只是,这样的话,现在还不是跟陈默说的时候。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朝着百鬼返回的方向望了过去。 可是,这么一望,让我差一点就喊出声来了。 在百鬼队伍的末端,我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周蓝和谷雨。 他们身上的服饰跟百鬼队伍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是,他们为何也像百鬼队伍那样,双脚像是在漂移那般呢。 “陈默,你看,那是不是周蓝和谷雨。”我急忙拉着陈默说道,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百鬼队伍。 “周沧,他们确实是周蓝和谷雨,可是,这,这不可能的啊,那只队伍全部都是由魂魄组成的,周蓝和谷雨怎么会混在其中呢?”陈默的语速很快,看得出来心里头已经有点慌乱了。 “陈默,事态紧急,没办法顾及太多,追上去吧,周蓝和谷雨就在眼前,无论是生是死,我们总得上前去确认一下啊。”我对着陈默说道,眼睛还不住地朝着百鬼夜行的方向看了过去,生怕他们一下子就消失了。 “好,追,”陈默也果断地说道。 就在我们朝着百鬼夜行的方向奔跑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的那股幽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第452章 知返林(十四) 我们跟在魂魄队伍的后面,又害怕被发现了之后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因此一直保持这不远不近的距离。 大概就只是能够看到周蓝和谷雨的背影,而前面的队伍到底在干什么,我们就看不清楚了。 雾仍旧特别大,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湿黏黏的水汽,给人的体感特别的不舒服,好像是自己的鼻口被一层薄纱给闷住了那般。 “陈默,你看看周蓝和谷雨的动作,好像特别的僵硬,感觉没有了活人的那种柔韧性,你说他们还活着吗?” 我问陈默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头是特别虚的,生怕陈默给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周沧,我感觉应该不会,我从小跟周蓝一起长大,所以他这个人我是非常的了解的,不仅聪慧过人,而且心思缜密,遇事特别的镇定,你想想看,既然他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够给我发出求救的信息,就证明了他其实还是自由的,而他们俩之所以会跟在队伍的后面,或许还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定。”陈默看着我,语气淡定地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在心里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也有可能是陈默在安慰我,但是总比听到他说周蓝已经去世了好受特别多。 “周沧,林子里的这一阵雾气来得特别的不正常,我们一定要小心为上,不知道小老爹的阆风石脑到底针对的是知返林中的哪一种瘴气,所以,我们切切不可以为喝下阆风石脑水之后,就可以确保无虞了。”陈默补充道。 “陈默,我知道了,”我看着陈默,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但是几乎在同一时刻,雾突然就大起来了,我们的可视范围随即就变小了。 “陈默,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拉近与周蓝他们的距离,不然这样的话,如果他们改变方向了,我们可能都没能察觉的。”我说道。 “但是,刚刚特别明显是那些魂魄饶了我们一命,如果我们此刻靠近惊扰到他们的话,就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幸运了。”陈默说道。 “陈默,这个时候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跟丢了的话,那么我们会失去搭救周蓝的机会的。” 我对着陈默说着,然后没有再做任何的犹豫,撇开了陈默就快步往前走去。 “周沧,”陈默喊了我一声。 但是我没有管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唉!” 我听到陈默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便跟了上来。 然而,我仅往前走了不到十米,便停了下来。 因为前面的魂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周蓝和谷雨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先前的那个动作。 “陈默,是我眼花了吗?那么庞大的一支队伍,突然间就凭空消失了啊。”我震惊得有点组织不出语言来。 “周沧,先别管那些魂魄,周蓝和谷雨还在这里,我们慢慢地靠近过去,看看他们两个目前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陈默说道。 “陈默。”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心里头莫名地产生了一阵的胆怯。 “周沧,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周蓝和谷雨,很可能就是在行尸走肉,你看着林子里挂着这么多的引魂幡,如果用超自然的现象来说,刚刚那支队伍,很可能就是为了将他们的魂魄给引走了的。”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胸口透不过气来。 我已经失去了奶奶和父亲,母亲和爷爷也生死未卜。 这个时候如果再跟我说周蓝也不在了的话,我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可能真的有点承受不住。 “周沧,周沧。” 陈默晃动了一下还在发愣的我。 “哦,陈默,我知道了。”我有点机械地说道,其实心里头是难以接受的。 “快走吧,你看,他们两个好像又开始往前走了。”陈默说道。 我猛地就抬起头来,果真,周蓝和谷雨没有理会消失的队伍,而是径直地朝着前方走。 “周沧,我们先不要惊动他们,跟着过去看看,我觉得,周蓝他们应该还活着,只是好像被什么给控制住了的样子。”陈默低声说道。 “被控制?是刚刚那支队伍吗?”我问道。 “感觉不像,刚刚那支队伍,很可能是我们偶然间在时空的间隙里头看到了另外时空的景象,只是为何我也能够看得到,大概是因为这林子特殊性导致的。所以,周蓝和谷雨不可能被那支队伍所控制的,任何两个时空的东西,其实都是不能够相互影响的。”陈默说道。 “那周蓝和谷雨会被谁控制呢?”我疑惑地问道。 “这个我暂时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跟着周蓝和谷雨往前走,看看他们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这样或许我们就能够通过周蓝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来解读他们的动机了。”陈默说道。 “那我们快点追。”我看着周蓝和谷雨跟我们已经拉开了一点距离,便急忙地说道。 于是,我们便悄悄地跟在周蓝和谷雨后面,继续往林子的深处走去。 让我们惊讶的是,这一次,我们越走,雾气却越来越薄,而且随着天渐渐地亮起来,雾气好像已经完全地消散了那般。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支队伍的消失,其实是因为太阳已经出来了的缘故啊。”我一边走着,一边对着陈默说道。 “也有这个可能性,”陈默说道。 “陈默,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我突然间对着他问了这么一句。 “我只相信,只要一身正气,邪祟就不敢靠近。”陈默也停了下来,然后看着我,严肃地说道。 我就那样与陈默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好像读懂了他这句话的全部意思。 就在我们对视的时候,我发现,地面上的泥土,好像有点奇怪。 “陈默,你看,这地面上的泥土,为何是焦黑色的,好像是被火烧过了那般。”我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没有立即就回答我,而是蹲下身来,用修长的手指捏了一小把的泥土放在手中,仔细地看了一小会,还用指尖沾了一小块放到嘴巴里面舔了一下。 “周沧,你说的没错,这里的土壤确实是被火烧过的,”陈默说道。 “陈默,我们会不会已经到了许氏家族所在的那个村落了?”我对着陈默说道。 “原始森林里也会有火灾的发生,像是打雷啊这些都会引发火灾的,并不一定说这里曾经被火烧过,就代表是许氏家族所在的那个小村落。”陈默从地面上站起来,然后对着我说道。 我知道陈默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头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股熟悉感,让我觉得,这里就是许氏家族。 很多时候,冥冥之中就是有这样的牵连在,这里是奶奶的家乡,我的身上流着许氏家族的血液,所以回到了这里,会有一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 而且当年许氏家族所在的这个小村落,是被屠村的,很可能就是用火烧。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够让这样一个小村落从此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周沧,先别想太多,你看,周蓝他们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我们过去看看之后,再下结论吧。”陈默对着我说道。 第453章 温泉(一) 第292节 我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周蓝和谷雨所站的位置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空气的温度,好像在渐渐地升高那样。 终于,我们站在了周蓝和谷雨身后的不远处。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周蓝和谷雨的面前,居然是一方小小的温泉。 就在我想开口喊周蓝的名字的时候,陈默突然将我的手腕给拉住,他用眼神示意我先不要说话,看看情况在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于是,我们俩就站在周蓝和谷雨的身后,凝神屏气地观望着。 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去了。 我们眼睛连眨一眨都不敢,生怕错过任何的细节。 “咕噜噜——咕噜噜——”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方小小的温泉开始泛起涟漪,就像是突然有谁在水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那般,水面上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水波。 “咕噜噜——咕噜噜——” 温泉里面不断地有水泡的声音传来。 我和陈默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涟漪越来越大,像是温泉下有一双手在拨开泉水一样。 慢慢地,在水面中央涌出一个飞速旋转的巨大漩涡,整个温泉都被覆盖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朝阳的第一缕晨光,正好照射在漩涡的上面。 “轰隆——轰隆——” 漩涡发出了巨大的嗡鸣声。 看着这还在飞速旋转的漩涡,我突然有种感觉,这漩涡好像是一头饥饿的猛兽,正贪婪地张开大嘴。 “陈默,”我抓住了陈默的手。“你说我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因为太阳光的照射作用,为何我感觉,温泉的水在慢慢地变成红色了呢?” 这一刻,我猛地觉得有点害怕。 “不,你没有看错,泉水真的是在变色。”陈默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但是我的眼角却瞥到他正在颤抖的嘴唇。 让我诧异的是,站在我们前面不远处的周蓝,他没有露出半点的不安和担心,仿佛是在看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心智被控制住了的缘故吗?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疑惑道。 巨大的漩涡慢慢地变成了血红色,那个黑幽幽的中心仿佛是通向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 此刻,我的心已经完全地悬了起来,心口的气息也因为不安而变得急促。 就在这个时候,周蓝和谷雨像是突然间被启动了开关那般。 只见他们两人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急速地起跑,朝着漩涡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在他们跳下温泉的那一刻,漩涡立即就将他们两给吞没了。 “周蓝,谷雨。”我没忍住,立即就喊出声来。 然后也朝着温泉的方向跑了过去。 但是,时间在这一刻,好像是突然间便快了那般。 在我和陈默跑到了温泉边上的时候,刚才还发出轰隆巨响的泉水,已经安静下来了。 那个飞速旋转的血红漩涡,也像是电池耗尽的转盘那般,彻底地消失,没有任何的缓冲过程。 血色温泉池再次变得像普通温泉那样平静,起泡咕噜咕噜地朝外冒着,一丁点漩涡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陈默,周蓝和谷雨他们,他们被温泉吃掉了。”我没能沉住气,真的是带着哭腔对着陈默说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温泉,难道说在林子里失踪的那些人,都是因为这样的方式被温泉给吞噬了吗?”陈默说道。 “陈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温泉的四周,弥漫着一股黑暗的气息,压得我快要喘不出气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泉水下面有太多冤魂的缘故。”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是在这颗蓝色星球上面,无论是什么东西,都逃脱不了自然规律。周蓝和谷雨已经在池子里几分钟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下水救人,不然再迟一点,就可能只能捞上来两具尸体了。”陈默说道。 我被他这句话说得有点突然惊醒。 “你在这岸上守着,我下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这漩涡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的,我猜想,这池子里头,可能是有什么机关。” 陈默说着,就将自己身上的背包给放下来,是一个准备下水的动作。 “陈默,我的水性比你好,所以还是我下去。”我一把拉住了陈默说道。 “周沧,这个时候我们没有时间去争,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一起下水吧。”陈默说着,将我的手挣脱开,然后率先地就跳入温泉之中。 我见状,也马上将自己身上的背包放在了地面上,然后跟着跳了下去。 泉水下面的光线极弱,我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陈默就在我的右手边的前方。 他见到我也下来了,便对着我打了一个手势。 我朝前面一看,泉水中央的底部,好像有一个方形的木框子。 哗啦啦哗啦啦—— 耳边的水声不断,我能够感觉到,温热的水流正在自己的身体上面流过。 这泉水居然是活流水的吗? 陈默给我打了那个手势之后,便朝着水底沉了下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方形的木框子。 只见他游到了木框子的边上,然后一个转身,腾地就消失在木框子的边上。 难道木框子哪里,还有暗道吗? 我急忙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我也学着陈默的样子,一个转身翻腾,然后整个人就失重了。 “砰——” 摔了个狗吃屎! 我挣扎着爬起身来,吐出吃进嘴巴里头的泥土。 天呐,这木框子的里面,居然是一个充满了朦胧水雾的洞穴。 这是什么设计的原理啊,居然能够在水底设置一个没有水的洞穴。 “周沧,我在这里。”陈默的声音清澈地在昏暗的山洞之中回荡起来。 “陈默,你没事吧?”我问道,然后摸索着朝着陈默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山洞里面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腥臭味,不知道有没有毒,而且光线这么暗,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陈默说道。 这个时候,我猛地想起来,自己的衣袋里,好像还留有一根在陈宅里头陈默的书房中带出来的荧光棒。 急忙用手一模,幸好还在。 我将荧光棒掏出来,然后打开开关。 瞬间,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洞窟。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发现,坑坑洼洼的洞壁之上,长满了一片片厚实的红色苔藓。 红色的苔藓可真的是罕见啊。 我没忍住,伸出手来就要去摸。 “别碰。”陈默大声地喊住了我。 我被陈默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也条件反射地收了回来。 “周沧,我终于知道了,”陈默走上来,然后盯着洞壁上面那些红色的苔藓说道。 “你知道什么呀?”我不解地问道。 “我知道是什么控制了周蓝和谷雨。”陈默说道。 第453章 温泉(二) “陈默,你怎么突然间说知道了是什么控制了周蓝和谷雨,不会就是墙上面这些红色的苔藓吧?”我对着陈默问道。 “周沧,这个可不是什么红色的苔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它们是上古的厌氧细菌。”陈默的眼睛盯着前面上那一片片的猩红色说道。 “上古的厌氧细菌,这温泉的底下,怎么会存在有上古的厌氧细菌呢?”我对着陈默疑惑地说道。 “根据我的推测,刚刚我们在温泉池边上看到的那个红色的漩涡,应该也跟这些厌氧细菌有关。”陈默说着,终于将眼光转移到我的身上。 “难道漩涡是这些细菌造成的吗?可是这些细菌的体积如此之小,怎么能够在水里面制造那样庞大的漩涡呢?”我是越听越觉得难以理解了。 “周沧,不知道你刚刚注意了没有,红色漩涡出现的时候,正好是第一缕朝阳照射在温泉中心的时候。而且今天是九月二十一号。”陈默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太阳光那个我注意到了,可是这跟今天的日期有什么区别呢?”我不解地问道。 “九月二十一号是秋分,还有,你忘记了吗?当初教授让我在瓦屋山深处的观星台上面摆坛献祭的日期,是夏至日。”陈默继续说道。 “陈默,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与太阳光照射在北回归线上的角度有关吗?”我焕然大悟地说道。 “按照我目前的理解,就是这样的。按照我们目前的知识,只知道这几天是太阳光照射在地球上的特殊日子,但是地球到底会不会因为这样特殊的光线而本身产生什么样的变化,科学界目前还是一片空白的。那么我们姑且就这么说吧,很可能每年的春分、夏至、秋分、冬至这四天,因为太阳与地球之间的位置的特殊关系,所以会引发地壳的一些变动,而这一变化,生存在地标之上的生物无法感受到,但是深埋于地壳之下的上古厌氧细菌却能够感受到,它们很可能会大批量地朝着一个方向运动,所以才会致使水面上出现那个红色巨大的漩涡。”陈默说道。 “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是如同尘埃那般的渺小,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感叹着。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的情况下,还不好说。”陈默说道。 “如果这些猩红色的东西真的是你所说的上古厌氧细菌的话,那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样控制人体的行为的,而且这些东西是藏在这一湾温泉的下面,周蓝和谷雨又为何会接触到呢?”我将心中的疑惑一咕噜地全部都说出来。 “周沧,我怀疑,当年许氏家族举族南迁之后,之所以会将族址选在此处,很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地质的断层,但是这地质断层跟我们一直在查探的星盘事件到底有无关系,我暂时还不知道。”陈默说道。 “陈默,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地质断层,难道仅仅凭借着洞壁上面的红色苔藓吗?”我继续追问道。 “地质学方面的知识你可能不是很了解,虽然我暂时无法跟你解释清楚,但是我敢断定,这里肯定是会有地质断层。而随着地质断层的不断变动,这些原本应该深埋于古河床泥沙下的上古岩土层便带来了这些早在寒武纪就形成的稀有细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洞壁上面这些酡红色的上古厌氧细菌,应该已经在地球上存在了上亿年了。这一处的温泉泉眼,大概率也是因为地表断层运动的缘故。”陈默说道。 “陈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身后这个洞穴深不见底,我们是不是要往里面走呢?”我对着陈默问道。 第293节 “周沧,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顺着洞穴往里头走的话,很可能会遇上更多的上古细菌,是一件及其危险的事情,我们一定要考虑清楚。”陈默说道。 “此处温泉位于知返林之中,再加上你刚刚也说过了,许氏家族会将他们南迁的落脚地选择在这个地方,肯定是有一定的目的的,而且周蓝和谷雨跳入温泉里面就消失了,他们也极有可能是发现了这个洞穴,然后顺着洞道往里面走了。陈默,我觉得应该一试。”我对着陈默说道。 “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我们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只是周沧,一定要记住,不要去触碰这洞穴之中的任何东西,我们仅仅在这洞口就遇到了上古的厌氧细菌,再往里头走的话,碰上恐龙也说不定,所以一定要谨慎。”陈默说着,自己居然也不自觉地嘴角微扬。 跟陈默相识快十年了,好像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开玩笑。 “你这冷笑话也有点冷了吧,小子。”我也笑着打了他一拳。 “周沧,进入洞穴之前,我们先喝一些阆风石脑的药水吧,虽然不知道进入到洞穴之中,这阆风石脑还有没有效用,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先喝一下为好。”陈默说道。 “好,刚好折腾了一下,也口渴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水壶取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取出水杯,立即就想到了湘玉。 她真的是跟着那一朵椭圆形的云,飞离了地球了吗? 刚刚天还是灰蒙蒙的,再加上那时候陈默的情绪没有那么稳定,其实我自己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真希望刚刚是自己的幻觉,她还在知返林之中。 “周沧,怎么愣着发呆啊,在想什么呢?” 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在湿哒哒的背包里翻出来一小袋的白面饼,这是我们晚上离开小老爹的院子的时候,他赠与我们的。 老人家喜欢用透明塑料的自粘袋装东西。 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所以白面饼乜有在泉水里面泡坏了。 “想起湘玉了。”我接过陈默递过来的白面饼,然后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况且在这件事里头,很可能每个人的归宿早就已经写好了。”陈默有点冷淡地说道。 他的这句话,让我有种错觉——陈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白面饼啃完之后,我们便借着荧光棒的光亮,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着洞穴的深处走了进去。 还是跟往常那样,陈默走在前面探路,而我紧随其后。 大概往洞穴的深处走了一百来咪左右吧,空气中的湿气好像锐减了那般,变得异常的干燥。 “陈默,这空气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的干燥啊,你看,我的嘴唇瞬间就都起了皮了。”我对着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没有停下脚步来,而是轻轻地回答我说道:“我们再往前看看,这里似乎是人工刻意地制造这种干燥的空气的。” 人工刻意制造的? 我心里头虽然有疑惑,但是见到陈默没有停下来,便也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其实这会儿因为太过于干燥,我的胸口已经有阵阵的点痛袭来了。 但是,仅仅往前走了不到二十米,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承受不住了。 “陈默,不行,我走不下去了,我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人撕开那般,痛得受不了,”我对着陈默说道。 然后便蹲下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种感觉,特别像是高原缺氧。 可是我们分明是在往下走啊。 如果不是因为空气干燥且缺氧的话,我甚至在怀疑,这样走下去,会不会真的是走到了地心。 或许还真的是有可能会见到恐龙——化石。 “周沧,”陈默喊了我一声,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这个时候,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 第454章 温泉(三) 只见陈默脸色苍白,七孔流血地站在我的面前。 “陈默,你怎么了?”我慌张地站起身来。 “这里的空气太过于特殊了,不仅干燥,含氧量还特别的稀薄,我的身体有点承受不住,没事的。”陈默的语速拖得很慢,声音里听得出来痛苦的成分。 “陈默,这里太过于诡异了,我们还是折返往回走吧,如果再这么走下去的话,我们两都会死在这洞穴之中的,”我一下子就打了退堂鼓。 “可是,我总觉得这里的空气是有人刻意这样制造的,为的就是要保护洞穴深处的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很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东西,周沧,你还能坚持吗?如果你能坚持的话,那我们再继续往里面走一段距离行不行?”陈默用一种似是在哀求我的语气说道。 “陈默,我自己的身体反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就是觉得干燥和缺氧,胸口痛而已,但是你的这幅模样,让我特别的担心啊,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是七孔流血了。”我对着陈默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奈。 “周沧,只要你能绷得住,我是没有关系的。既然星盘事件的开端是由陈家挑起的,那就让这件事也结束在陈家人的手中,这是爷爷一直以来的心愿,也是父亲的心愿,所以,这是我的责任。” 我第一次听陈默称呼外祖父为爷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称谓,让我突然间就心软了,觉得没办法拒绝陈默。 虽然陈默的成长过程我没有参与,但是自从去了陈家,将在陈宅听到的往事东拼西凑起来,我知道,他的少年时光,应该是冰凉的,甚至是带着点寒冻的。 而刚刚他喊出爷爷这个词的那一刻,应该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暖,我实在是不忍心破坏这种温暖。 “好吧,陈默,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但是接下来你一定要听我的指挥,如果我觉得情形不对让你撤退的话,你一定不能够再拒绝。”我对着陈默说道。 “好。”陈默说着,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还咧开来,对着我傻笑了一下。 我将陈默的水壶取出来,然后倒了一大杯盖的水。 “这里的空气太过干燥,你一定要多喝水补充水分,这水里面有阆风石脑,兴许还可以让我们的身体在这特殊的空气之中缓冲一下,”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杯盖递给了陈默。 陈默看着我,犹豫了一下,大概还想将这救命的水留给我吧。 但是我眼中的神色也是不容拒绝的,所以最后他还是接过水杯,乖乖地将水一饮而尽。 说起来也奇怪,陈默这一杯水下肚之后,没过一会儿,他的眼睛就不再有血水渗出来了。 他本人现在应该是身体难受得慌,所以连这一变化都没有发现。 但是我却在心里头暗暗地庆幸着——看来这阆风石脑确实是有效的呢。 看到眼前的这幅情形,我立即又给陈默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他。 “周沧,既然这阆风石脑能够抵御这空气对人体的伤害,那么我们更不应该浪费,周蓝和谷雨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我们的前头,如果是的话,他们或许更加需要这些药。”陈默看着我说道,语气已经比刚刚铿锵有力许多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我的手还举着满杯的水悬在空中,对着陈默说道。 “我自个儿的身体,怎么会不知道呢?况且我从小在陈宅长大,虽然祖父没有正儿八经地教过我什么,但是耳濡目染之下,我也能算是半个地道的中医吧,这药进入了身体之后,身体产生了哪些反应,我还是很清楚的呢。”陈默说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这水你更应该喝下去。我有蜜蜡棺的加持,身体素质比你好许多,所以这水你更加需要。”我说着,不容分说地就把水杯盖塞到了陈默的手中。 陈默接过我手中的水杯,眼睛盯着水面,然后默默地说了一句:“周沧,等这件事完全结束了之后,我就跟你回周家小镇,开个中医小诊所在你古董店的边上,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我当然听得懂陈默的弦外之音是什么意思,但是奈何自己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够说感性话语的人,因此只能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微微一笑,然后说了句:“好兄弟,一辈子。” 我们在原地稍作消息之后,感觉陈默已经恢复得不错,便继续往洞穴的深处走去。 在休息的期间,我也有再补充了一点阆风石脑药粉浸泡的热水。 也不知道这药为何如此的神奇,反正这接下来的路,虽然仍旧会觉得身体不适那么的舒服,但是却没有那种再走下去,可能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感觉了。 这一次,我们走得有点久,基本上要超过一个小时了,所以也没办法计算到底走了多长的路。 “陈默,这洞穴如此之深入,真的是超乎我的意料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阆风石脑的作用,我竟觉得越往里头走,刚刚那种缺氧的感觉就越淡了的样子。” 这一次是我走在前面探路,所以我是半侧身回过头对着陈默说道,但是并没有停下脚步。 “而且这洞道也越来越宽敞,不知道是不是要走到尽头了。”陈默说道。 突然间,荧光棒照射在前方的光芒之中,好像有两个影子。 “周蓝和谷雨。” ——我和陈默几乎是同时喊出声来。 奇怪的是,他们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虽然前面那两个背影跟我们在知返林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但是谨慎起见,我和陈默在靠近他们的时候,还是万分地小心。 陈默甚至连短军刀都给掏出来了。 “周沧,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感染了细菌,一定要小心,如果等一会儿有什么突发的情况的话,记住我的话,不能因为血脉相连就心慈手软,必要的话,我们可能要将他们两人都留在这洞穴之中。”陈默突然对着我说道。 在他的话语之中,我能够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冷静。 这个时候,我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周蓝和谷雨真的是感染了细菌,神志不清的话,难道我真的要将他们给杀掉吗? 就在我们距离周蓝他们俩仅有一臂的距离的时候,周蓝和谷雨居然同时都转过身来。 “啊!”我失声惊叫了一声,差一点就撞到了边上的墙壁。 “别慌。”陈默低吼了一声,一把将我的手臂给抓住。 在他的作用力之下,我整个的身体往前倾,人也随即站稳了。 “陈默,他们,他们是周蓝吗?”我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捋不直。 “是的,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已经感染了细菌了。没想到,这种上古的细菌,居然这么的厉害。”陈默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往后退。 我看着周蓝,随后难以接受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是难以相信,一个人能够在瞬息之间,变得如此的苍老。 不,不是苍老,而像是身体里的水分被抽干了那般,就只剩下一身的人皮包裹着骨络。 特别是谷雨,她长长的头发飘散在包裹着人皮的骷颅头上面,让人不寒而栗。 “哥,”我终究没忍住,捂着不住颤抖着的嘴巴,任眼泪四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喊出哥这个字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周蓝原本已经是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眸之中,有一丝光芒闪过。 速度很快,我分辨不出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 周蓝和谷雨站在原地跟我们对峙了一小会之后,便缓缓地转身,然后迈着机械性的步伐朝前面走了过去。 第455章 温泉(四) “陈默,他们真的是中毒了,真的是中毒了,陈默,我再也没有哥哥了。” 看着周蓝和谷雨慢慢远离的背影,我的情绪终于还是崩溃了。 第294节 “他们应该不仅仅是碰到了那些红色的厌氧细菌,我想这干燥缺氧的空气也是加速他们枯萎的因素之一。”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周沧,现在伤心没有用,我们必须尽快地跟上去,看看这导洞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或许还能够救周蓝和谷雨一命。” “真的吗?他们还有救吗?”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猛地抬头问道。 “周沧,你相信光吗?” 陈默突然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 “陈默,你问我相信光吗?”我有点不解地确认了一下。 陈默看着我,脸色严肃地说道:“我一直相信,只要有光的地方,任何阴谋诡计都不会得逞的,这大概也就是上古时期夸父族为何要坚韧不移地逐日的缘故吧。” “陈默,”我听懂了他话里面的另外一层意思,“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追逐光明的希望。 我手中的荧光棒能量好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光线相较于刚刚微弱了许多。 周蓝和谷雨他们俩的背影早已经消失在荧光棒的光线范围内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便同陈默一块儿往前走。 这洞穴好像是一条道到底的,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好像除了刚刚那一段被干燥缺氧的空气所袭击之外,也没有什么障碍物。 只是,看着周蓝和谷雨的模样,我还是暗自在庆幸,当初没有拒绝小老爹的赠与。 走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开始在怀疑,小老爹真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山民吗? 为何他会提前知道我们的之一旅程需要用到阆风石脑粉呢? 目前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小老爹肯定是来过知返林的,说不定这一条洞道里面也曾经有过他的脚印。 所以,他才会知道这里头的关卡。 他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是像五叔那样,是当年从那场毁灭性的灾难之中逃脱出来的幸存者呢? 看着小老爹的外貌,估摸着也就六十出头的年纪。 按照这个年纪来算的话,当年那场屠族的人祸发生的时候,他很可能还不超过五岁。 一个五岁的孩童,能记得住他们族人的什么东西呢?况且还是阆风石脑这种如此稀奇且珍贵的东西。 “周沧,”陈默突然喊了我一声,也将我混乱的思绪给打断了。 “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着陈默问道。 “这洞道开始在慢慢变大,而且洞壁上面的红色菌落也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简单的壁画,我在想,这后面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陈默说道。 “你是说,在这洞道的尽头,很有可能会有祭祀的仪式。”我听完陈默的话,有点兴奋地问道。 “可能性很大,但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在星盘事件当中,很多东西都是不能用寻常的逻辑推理来判断的。”陈默说道。 我的脸上应该有失望的神色。 “我只是想要跟你说,接下来的路可能没有像刚刚那么平静,你一定要集中精力,不能总是走神,”陈默看着我说道。 言语之间,我好像听出来点苦口婆心的味道。 是啊,我这个总是会走神的毛病,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治好呢。 恍惚之间,耳边好像也传来了爷爷训斥我的声音:“你这小子,瞧着是坐在书房里面看书,但是魂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专心点。” 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了,不知道他老人家一个人在贵州过得好不好,人生地不熟的,他能自己生活吗? “周沧,走了。”陈默又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我晃了晃脑袋,然后对着陈默抱歉地笑了一下。 我们大概往前走了大概有五十来米吧,眼前突然就开阔了。 前面一片灯火通明。 橘黄色的光芒甚至将我的眼睛都晃得无法睁开。 “陈默,这洞中居然有人,你看前面那么亮的光。”我一边将荧光棒收起来,一边对着陈默说道。 “不一定,你感受一下,这光跟寻常的光,是不是有点不同。”陈默一脸严肃地问道。 “光不就是亮吗,还能有什么不同啊。”我觉得陈默好像有点敏感了。 “不是,光不仅仅是亮,还有另外一点,就是热,普通的光,无论是通过何种介质散发出来的,都是有温度的,但是,这里的光却给我一种冰冷冷的感觉。”陈默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步伐往前走。 没有等我。 “哎,你等一下我啊。”我被他说得有点毛骨悚然。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用鲛人鱼提炼出来的油来燃烧的灯吧—— 长明灯! 只是,即便是长明灯的话,也不肯能燃烧如此长的时间吧。 毕竟无论是通过何种介质来发光的,总归逃不过能量守恒定律。 除非! 我有点不敢往下想。 除非许氏族人已经能够做到摆脱地球引力的束缚。 我们的眼前是一个空旷的大厅。 特别的空旷,空旷到我甚至都有点觉得摸不到这大厅的边界的样子。 周蓝和谷雨已经进入了我们的眼帘。 只是他们好像受到一种未知的牵引,进入大厅之后,便各自朝着一个方向挪动了过去。 他们的行动很是僵硬,有点像是机器人那样,不知道是否因为身体严重缺水的缘故。 走进大厅之中,我才知道,周围这些缺失了温度的光亮是从哪里来的。 全部都是来源于大厅的屋顶。 大厅的屋顶应该是仿照这苍穹的样子设计的,上面布满了无数的星星。 特别神奇的是,我们现在仰头朝着上面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仰望苍穹那般。 但是星星上面微弱的光芒照射到大厅的地面上,却成了刺眼的橘色冷光。 大厅的四周环绕着无数的石雕佛像,每一尊佛像大概都有两层楼高。 佛像身上的装束雕刻得异常的精美,但是我却看不出来是属于那哪个朝代的风格。 “陈默,边上的这些佛像,为何这么奇怪啊,你看他们的装束,能看得出来是属于哪个朝代的吗?”我对着陈默问道。 “周沧,这些不是佛像,而是巫觋,只是,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巫觋雕像聚集在这里呢?”陈默好像在对我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巫觋就是巫师的意思吗?”我疑惑地问道。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神农架之中。 那时候应该是谷雨在给我们解释神农架山体之中存在的萨满神而提到的。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这应该就是一种宗教崇拜吧。 没想到好几个月过去了,在遥远的云南深山之中,居然又重新听到了这个词,看到了具体的人物形象。 “巫觋和巫师并不完全相同,在古代,将女巫称之为巫,男巫称之为觋,虽然后代巫觋指代的就是巫师,但是我觉得在这里的话,巫觋应该要严格按照古代的那种称谓,是指男女巫师才对。”陈默说道。 “这个大厅不知道是不是许氏家族建造的,如果是的话,他们在这大厅之中放置数量如此巨大的石雕,不知道是有何作用。”我对着陈默问道。 “先别管这个,我们看看周蓝和谷雨去。”陈默说道。 第456章 干尸群(一)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周蓝居然是朝着前面的一尊石雕走了过去。 “周沧,周蓝和谷雨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我们可能要先分开,各自跟着一人走了。”陈默说道。 “陈默,那我跟着周蓝吧。” “周沧,你确定吗?你要记得刚刚我跟你说过的话,如果情况特殊的话,你千万不能存留有兄弟的情结啊。”陈默看着我,一脸担忧地说道。 “陈默,我记住了,我可以的。”我说着,心里头的痛楚已经一阵阵地涌现上来了。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陈默对着我说道。 我对着陈默点了点头,然后便朝着周蓝的方向走了过去。 渐渐地靠近了巨型雕塑的时候,我突然间发现了一个惊悚的想象。 好像是所有的雕像都没有脸。 而且让我难以理解的是,这些雕像的脸部,并不是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缺失了的,而是后来被谁一刀给割掉了。 面部的切口还特别的平整,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因为雕像的特别高,而且都是微微往上仰着头的,因此刚刚进入大厅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这一异象。 大厅特别的大,周蓝还一直在往前走。 我跟在他的身后,甚至都还在怀疑,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的话,会不会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深山,走出了云南。 我们刚刚走进来的那一条洞道那么小,真不知道许氏家族当初是如何将这些庞大的雕塑给搬进来的。 建造这样一个大厅,应该要耗费不少的心思吧。 难道就仅仅只是用来摆放这些石头雕塑的吗? 我边走边想,眼睛始终不敢离开周蓝的背影。 突然间,前面的周蓝停了下来。 我事先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差一点就刹不住车。 停下脚步的周蓝站在原地,但是头却左右转动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我有点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想要冲过去喊他。 但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因而我仍旧默不作声地站在后面静静地观察着。 第295节 周蓝站在原地观摩了一小会之后,便九十度转变了方向,然后朝着大厅的中央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照射在大厅中央的光线好像带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反正我是仅能看到那边似乎堆放了很多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就没法看清楚。 周蓝为何突然改变了方向呢?难道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跟上去再说。 这个时候,我发现周蓝的脚步突然间加快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了,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加快。 让我预料不到的是,周蓝的脚程居然这么快,我几乎是小跑起来都赶不上他。 他倏忽一下就钻进了笼罩在大厅中央的那一团白茫茫的迷雾之中。 消失了! “哥,”我没忍住喊了一声。 他的这一消失,很可能就是永别了。 我期待着白茫茫的迷雾之中能够再次传来那一声亲切,但我还不是特别熟悉的“小沧”。 可是,我终归是失望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也冲进了迷雾之中。 让我意外的是,外观看起来一片白茫茫的雾团里头,居然如同白天那般的亮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脱水了的干尸。 我冲进迷雾之中的时候没有料到一进来就会有东西,所以几乎到了干尸的跟前才能刹住脚步。 干尸的外观很像周蓝和谷雨,死亡的原因极大的概率是身体在短时间内脱水,五脏六腑枯萎而亡。 我站稳了身子之后,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刚刚几乎和干尸脸贴着脸的瞬间,让我的心还在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退后几步站定了身子之后,我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够定下心神来仔细观察眼前这具站立着的干尸。 与此同时,我发现,在自己眼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几乎都站满了类似于眼前这具尸体模样的干尸。 这下惨了,祭祀的仪式没有找到,反倒是撞进了干尸的窝里。 虽然心里头已经被吓得不行,但是既然已经跑步进场了,况且周蓝也在这里面,所以也容不得我胆怯。 所以,我还是硬着头皮开始仔细地观察眼前这具干尸。 但是仅仅看了第一眼,我差点又要喊出声来了。 眼前的这一具我原本以为是干尸的东西,在我的眼光扫上他的脸庞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两只眼睛,也正炯炯有神地盯着我看。 我滴妈呀! 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的啊。 如果是因为这洞穴里面空气特殊的缘故,所以能够让尸体的样貌完整地保存下来,他的瞳孔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真的是炯炯有神,就跟活着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异。 我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看着“干尸”身上的穿着打扮,感觉应该是好几百年前的人了。 且他头上那个缠头的装饰,也确认了他是许氏族人。 我站在原地,心里头想着上前去确认“干尸”是不是已经死透了,可是脚掌却似有千斤重那般,根本就挪不开脚步。 站在我这个位置,眼之所及的范围之内,这估摸着应该超过百人的干尸群,该不会都是这样的吧。 一想到眼前又一百多双死人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就浮现出来了。 但是,害怕归害怕,我还是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慢慢地,我胸中的害怕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飘荡在干尸群尸体上面的思绪。 特别奇怪,迷雾团里面的干尸群的年纪,好像覆盖了所有的年龄阶层,甚至是包括刚刚出生的婴孩。 难道说,这里其实是许氏家族的墓葬群吗? 温泉也好、洞穴也好,其实都是许氏家族的墓穴。 这墓葬群的外围,又设置了如此之多的巫觋。 会不会在这墓葬群里头,也能够找到许氏家族祭祀星盘古老仪式的一些蛛丝马迹呢? 突然间,我的心猛地一跳。 如果这里是许氏家族的墓葬群的话,按照严格来说,周蓝的身上也有许氏家族的血脉的。 难道他来到这里,其实并不是因为被什么控制了,而是像大象那样,回到属于自己的象冢之中默默等死吗?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忍住,大喊了一声:“周蓝,你在哪里啊?” “周沧。” 一个声音从干尸群的另外一边传来。 是陈默。 刚刚他明明是跟随着谷雨的背影走向了另外一边,而现在居然也出现在这迷雾团的干尸群里头,难道说,谷雨也进入了干尸群之中吗? 谷雨是五叔的后代,她的身上也流着许氏家族的血。 难道说,这里真的是一个类似于象冢的存在吗? 看着隔壁那一具正在盯着我看的干尸,还有她脸上那一副似笑未笑的表情,我的后脊背不由得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如果陈默真的是那个木斯塘女子所生的话,那么我们俩身上也是有许氏家族的血脉的。 第457章 干尸群(二) 难道我们被操纵的还不仅仅是周蓝和谷雨,还有我和陈默吗?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就愣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陈默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可能轻喊了我几声之后,我都没有反应,因此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骤然间被吓了一大跳,可能整个人是幅度比较大地惊跳了一下。 “周沧,你怎么了,这一惊一乍的,是发现了什么吗?”陈默对着我问道。 “陈默,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对着陈默说道。 “什么事情啊?”陈默可能看到我的神情有点不对劲,所以语气之中也夹杂着一丝的严肃。 “陈默,你说这里像不像一个类似于象冢那样的存在。”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陈默疑惑地看着我说道。 “你看看这个地方,干尸成群,明明就是一个墓葬群,但是周蓝和谷雨却一定要来到这里,不是跟大象死亡之前一定要回到象冢特别相似吗?”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蓝和谷雨是因为被上古的系有细菌所控制,他们的头脑已经没办法进行正常的思考了。”陈默对着我说道。 “可是,即便是细菌感染,然后思维被控制了,符合逻辑的不应该是他们的行为错乱吗?为什么他们偏偏要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呢?”我反问了陈默一句。 “这个问题,我倒是一时间没办法怎么回答你。”陈默还真的是被问住了。 “还有,陈默,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身上,都是与许氏家族有血缘关系的。”我说出这句话之后,立即就后悔了。 陈默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这么说出来,等一会该怎么解释呢? “周沧,”陈默看着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却久久没有下文。 “哦,我刚刚说得太快,没有将你给剔除出去。” 我急忙地想把话给说回来,但是又觉得如果将陈默剔除出去的话,那么许氏家族的族人会被一种未知的力量召唤回到温泉墓葬群之中的这个说法,又一下子就说不通了。 “我们往前看看吧,寻找一下周蓝和谷雨在哪里。”陈默终于说出了下半句话。 但是他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的态度,让我有一种错觉,陈默是不是其实已经知道了全部了。 “陈默,”我有点心虚地喊了一句。 “走吧,别想太多,先找到周蓝和谷雨再说。” 陈默说着,随后就朝着干尸群的深处走去。 我虽然心里头还是有一点点的疙瘩,但是既然陈默不想将这一层纸捅破,那么我也就没必要再深究下去吧。 于是,我跟在他的身后,也朝着干尸群的深处走去。 周蓝好像一下子就人间消失了那般,这干尸群我们都走了一圈了,却没有见到他半个人影。 “陈默,谷雨也没有见到,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密道啊?”我对着陈默问道。 “我觉得有密道的可能性不大,”陈默说道。 “那没有密道的话,周蓝他们难道是凭空消失了吗?”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四边观望。 但是这么随意的一望,却差一点就把我给送走了。 在我左手边偏前方有一具对着我们侧面站立的干尸,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不经意间的那么一瞥,差点就让我以为他是周蓝,这个侧脸真的是太像了。 可能看到我的情绪有变化,陈默也跟随着我的目光往前面看。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陈默也被吓了一大跳的感觉。 “陈默,你也觉得像是不是?”我的眼睛盯着干尸的侧脸,轻轻地问道。 “走,周沧,我们上前去看看。” 陈默也就那一瞬间的失态,这会儿倒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步却难以移动的样子,心里头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我是真的害怕眼前的这具干尸真的就是周蓝。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无处可以逃避,不得不去面对。 于是,我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第296节 我慢慢挪到了干尸的正面,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瞬间就情绪崩溃了。 真的是周蓝!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换上了许氏族人的服饰。 特别奇怪的是,周蓝所在的位置的地面上,居然有一小堆白色的粉末。 陈默已经蹲在地面上,用指尖轻轻地撩起了一小撮,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 我忍住了心中难以言表的悲痛,也跟着蹲下身来。 “陈默,这些白色粉末是什么呀!”我轻轻地问道。 “通过外观和气味,我初步判断,应该是人体骨络粉碎而成的。但是——”陈默说着,皱了皱眉头,然后停了下来。 “但是什么啊?”我急忙地追问道。 “这些骨络粉末的年代好像特别的久远,感觉骨络变成粉末不是因为外力的作用,而是因为年代太过于长久了,骨络自己碎掉的。”陈默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听到了这里,我好像突然间有点明白了。 这里不是一个类似于象冢的地方,而是许氏家族设置的一个特殊的场所,虽然我目前尚且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存在,也一定是与我们眼前在做的这件事情有关。 因为人体的特殊性,所以即便是这里通过改变空气中的氧含量还有湿度,也难以让这些干尸永久地保存下去,但是雾团范围内的这些干尸又每一个位置都有它特殊的作用。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拥有特殊血脉的人来到这里,然后替补那些已经消失了的干尸。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陈默。 陈默听完之后,久久没有回答。 过了半响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了:“周沧,我们找一下,如果能在这干尸群中找到了谷雨的话,那么你的这个想法,很可能就是成立的。” “这样的话,那我们赶紧四处找一下,看看谷雨在不在这干尸群之中,”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这会儿我们俩不能再分开了,这干尸群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潜伏的危险,周蓝和谷雨应该已经无法挽回了,所以我们俩不能再出任何的事情。”陈默对着我说道,言语之间有些动情。 “好的,那我们就一起找。”我对着陈默挤出来一个艰难的微笑,“我们一定会平安走出这知返林的。” “希望吧。”陈默说着,已经走在了前头。 我紧跟在陈默的身后,眼睛盯着每一具的干尸,心情紧张得不行。 走着走着,我渐渐地发现,头顶上的星空,似乎发生了一丁点的变化。 “陈默,”我扯了一下陈默的衣服,示意他停一下:“你有没有觉得这穹顶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我感觉到了,你也发现了吗?”陈默回过头来对着我说道。 “我们刚刚进入这个大厅的时候,这穹顶给我的感觉是繁星皓月,而现在,虽然四周的光线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穹顶的点点星光明显少了许多,那种感觉就是天将亮的样子。”我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感受用文字描绘出来。 “周沧,变化的不仅仅是头顶上这个类似于苍穹的屋顶,还有我们周围的这些干尸。”陈默缓缓地说道,朝着我靠近了一些。 “我们周围的这些干尸,也发生了变化吗?” 可能刚刚自己一直沉浸在失去周蓝的悲伤情绪之中,因此对于这干尸群,还是有点疏于观察。 “你没觉得,他们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吗?”陈默像是在提示我一眼说道。 第458章 干尸群(三) “表情?”我重复了一遍,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具干尸身上。 我研究了一小会,然后再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刚刚撞进迷雾团之中,第一次看到的那具干尸的情形。 好像还真的发现了一丁点的不同。 我第一次见到的那具干尸,他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低眉顺眼菩萨相。 但是眼前的这一具女尸,脸上却是一副满是期待,蓄势待发的神情。 然而,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这里的每一具干尸的表情都不一样的呢?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快速地往前走了两步,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确。 哪知道,前面连续四五具干尸,都是那一副满是期待、蓄势待发的表情。 难道,这尸体真的还没有死透吗? “陈默,你说这些干尸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证明了什么呢?”我一边挪回陈默的身边,一边问道。 “证明了在今天,许家人的这个特殊的祭坛,可能会有所动作。”陈默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祭坛?”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陈默,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里就是许家人的祭坛,也是祭祀星盘的所在地?” “目前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一切还要等一会儿,看看太阳光直射到赤道的时候,这里具体的变化才能够确定。周沧,这一次,我们误打误撞,可能真的走到了对的地方了。”陈默看着我说道。 他的语气之中肯定的成分很高,但是脸上却没有那种得到了的胜利的神色。 “陈默,按照你这样说的话,如果说这里的一切真的是有一套机关在控制的话,那么这一套机关应该就是太阳光吧?”我对着陈默问道。 但是,陈默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周沧,你知道吗?在古时候,秋分其实是有另外一个名字的,叫做秋夕。每年的秋夕,中原地区的人民都会祭月,祈求在收获的季节能够丰收。我们的中秋节其实就是从秋夕祭月演变而来的。但是,我们都知道,关乎到农作物生长的,其实是太阳光,可是为什么中华大地的人民没有祭日,反倒是祭月呢?” “陈默,那这样代表着什么呢?”我觉得自己有点迟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中原地区的人民在这一天祭月,而许氏家族,或者是说夸父族的后人却在这一天祭祀星盘,这两者之间,我觉得肯定是有一定的内在关系的,只是我们目前暂时不知道而已。而且我敢肯定,这一层关系,肯定是一个矛盾的存在,祭月和祭祀星盘,肯定不是相互相成的。” 陈默说着,又环视了干尸群一圈,然后继续说道:“还有,周沧,你发现没有,这里的干尸干好是六十四具。” “六十四具干尸,八大星盘,还有八卦玉石球。陈默,这些都是与周易八卦有关的啊。”我突然间就被点醒的样子。 “是的,还有另外一点,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当时我们在神农架的时候,你的父亲在跟我们讲他对于那些图文一体的图画的研究结果的时候,好几次都在强调,当初天狼星人来到地球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地球人意识形态方面的东西,这其实也跟周易八卦是相吻合的。”陈默说道。 “是啊,易经其实包括了《连山》和《归藏》,只是这两部我们已经遗失了。”我听完陈默的话,默默地感慨了一下。 “周沧,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有这样一种感觉,易经很可能就是一套解读宇宙的公式,上古的时候,人类的理性思维没有像现代社会这么发达,相对应的,感性思维的发展程度就比现代社会先进许多,因此人们才能够通过万物微妙的变化而感知到了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现代人的理性思维发展得太快了,从而就把感性思维给压制下去了。因而,人类身上这一个上古时期让天狼星人垂涎的优势,便渐渐地失去了。”陈默说道。 “陈默,这会不会就是月球的任务。”我像是焕然大悟地问道。 “月球的任务?”陈默看着我问道。 “是的,你还记得吗?我们从神农架的山体里面出来之后,曾经在夸父族村里头住过一个晚上,那整一个村子,日头还没有落山就都躲进各自家中的地下室里头。老太太说他们那是在避月。当时我们都特别的不理解,为何要避月,我们在月光之下生活了好几十年,也没见到过月光会伤害我们啊。现在听你这么分析起来,我觉得,月光很可能就是让我们身上的感性思维退化的因素。”我觉得思路渐渐地理出来了。 “周沧,按照你这么说,好像还真的是有点说得通啊。”陈默有点惊喜地看着我说道。 “上万年前,天狼星人无意中发现了在银河系之中,有一个存在着生命的蓝色星球,而且他们通过先进的仪器监测到了,这个蓝色星球上面的生命体的脑电波,与他们是不一样的,这使得他们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他们或许可以利用这种不一样来让自身的维度提升一层,害怕的是,蓝色星球生命体或许能够征服他们。”我尝试着用这样的思维将整件事给串起来。 陈默站在我的面前,他没有开口,脸上的神色是严肃的,两只眼睛圆鼓鼓地盯在我的脸上。 我知道他在认真地听着。 “于是,天狼星人派出了最先进的宇宙飞船——星球模型,还有最睿智的科学家来到地球探寻。这种人首蛇身的生命在地球降落之后,他们尝试了特别多的方式,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种族与地球上的人类进行交配,但是仍旧没有办法将人类身上这种敏锐的感性思维基因给复制走。” 我说得有点慢,这短短的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里面很多都是我不愿意回忆起来的,现在要我将所有事情里面有牵连的那一点一滴给联系起来,着实是有点吃力。 “所以,它们得不到就毁灭。”陈默补充了一句。 “不错,当年后土娘娘组织八大家族将天狼星人赶出地球,应该也是耗费了极大的心血的,我觉得在那一战之中,后土娘娘自己很可能就已经是牺牲了,所以他们虽然将天狼星人赶出了地球,但是却阻止不了他们在近地圈上面给地球人下圈套。”说到了这里,我居然有点气愤。 “他们利用月光一点一点地抹去人类的记忆,还不断地激发人类大脑里面关于理性思维的这一部分脑细胞。”陈默也渐渐地进入到我这个故事之中。 我看着陈默,点了点头,他说的正是我的思路。 “后土娘娘的后人发现之后,为了与月光对抗,从而开始逐日,他们相信,只有跟着太阳光走,就永远不会被月光照射到了。”我继续说道。 就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厅的屋顶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响,像是有什么被打开的样子。 我和陈默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第459章 干尸群(四) 说实在的,这一刻,我实在是佩服古人的智慧。 大厅的屋顶,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是一片繁星皓月。 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光圈突然出现在正顶端,而且光圈还在不断地往外荡漾着。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要在这屋顶上开一个天窗那般。 “陈默,”我被那一阵阵强光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于是低下头来,想问问陈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说话,”谁知道陈默立即就制止了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看,这些干尸好像全部都在挪动位置呢!”陈默压低了声音说道。 “挪动位置?”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此重复了一遍。 果真,刚刚从我这个位置望过去,是侧脸对着我的那具干尸,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他的侧脸的,取而代之的缠着已经看不出来本色头缠的后脑勺了。 “陈默,这些干尸,到底是死是活啊?”我觉得自己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已经开始在颤抖了。 “干尸当然是已经死了的人风干后的尸体。”陈默冷静地说道。 “既然这些东西已经死了,为何还会动呢?如果说是他们的身体上被安装了什么机关,所以致使这些干尸能够动,那么我还勉强能够接受,但是,这脸上随即变化的表情,我实在是想不通啊。”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我感觉,这些干尸的身体内部应该是有植入了上古的菌落,就类似于我们刚刚进入山洞的时候见到的那些猩红色的细菌那般。”陈默皱着眉头说道。 “你是说,这些干尸之所以能够移动,其实是因为体内菌落的活动导致的吗?”我像是有点理解地说道。 “是的,而且,周沧,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周蓝和谷雨肯定不是自动自觉地走到这里来的,他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一定是因为感染了这种上古的菌落,然后因为特殊一种特殊的缘故,很有可能就是许家人放置在知返林空气之中的那股幽香,使得寄生在他们体内的那些细菌与身体发生了一系列的反应,最终致使他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墓葬群之中。”陈默说道。 “但是,按照小老爹的说法,在知返林之中失踪的人口那么多,岂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走到这里来,难道这些干尸,其实并不是许氏族人?”我说道。 “不,他们都是许氏族人。”陈默看着我说道。 “那你不是说受到了细菌感染的人在加上中了林子里的香毒就会不自觉地走到这里来,难不成这细菌还会辨别哪些人是许氏家族的人,哪些不是吗?”我觉得陈默的逻辑到了这里,有点行不通了,所以忍不住反驳道。 “周沧,这些聪明的家伙,兴许还真的能够辨别呢?”陈默的语气之中,夹杂了一点半开玩笑的韵味。 “陈默,现在不是能够开玩笑的时候,我们必须将所有的事情都捋清楚,这样才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呢。”我有点生气地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偏差的话,这些上古的细菌,很可能真的专门找许氏族人呢。”陈默这会儿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说道。 我一下子就被他的那个模样给唬住了。 第297节 难道这些家伙真的能够如此聪明吗? 我的心里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说是一只动物的话,那么它们至少还有一定的灵性,可是这细菌,这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真的能够人性化吗? “许氏族人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有上古的菌落,所以当年才会举族南迁。”陈默说道。 “陈默,我还是听得有点迷糊,你再用简便的语言跟我说清楚。”我觉得自己仍旧在云里雾里的。 “可能从上古时期,许家人就一直在利用这种菌落来控制人体,这里也有可能跟你刚刚所讲的,当年天狼星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人类进行生化实验有关系。”陈默说道。 听陈默说到了这里,我好像瞬间就有点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许家人通过了一种我们眼前尚未可知的方式控制了这些细菌,然后利用这些细菌来控制人的大脑。”我将自己的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是这个意思,”陈默看着我点了点头。 “可是,你这样也解释不了细菌能够选择人群这件事啊。”我接着问道。 “周沧,你想想看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许家人后者是说后土娘娘的后人,他们身上的血可能有点特殊性,比如说没有掺杂了天狼星人的血统这样的特殊性,所以,这些细菌认主的原因,就是源于这些没有杂质的血液。”陈默说道。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陈默,我知道了,但是还有一点没有解释通。”我说道。 “是哪一点呢?”陈默问道。 “就是许家人为何要这么做,他们为何要用细菌毒害自己的族人,然后引诱族人到这里呢?”我说着,环视了一圈这些身体被头顶上的光圈照亮了的干尸,心里头阵阵的难受。 虎毒尚不食子,许家人相煎何太急呢? “周沧,事情肯定没有我们眼下所见到的那么简单,我们目前只是将事情的基本框架给描述出来,至于里面深层次的东西,可能还要深入地探究。”陈默说道。 我知道陈默说的不无道理的,但是一想到周蓝也深受其害,我的心里头就难以释怀。 “我想,可能用不了多久,这干尸群就会给我提供多一点的答案的。周沧,我们就耐心地等待好吗?”陈默应该看出来我很难受,所以安慰道。 其实,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我知道,他自己又何尝不难受呢? 周蓝于我来说是至亲的血脉关系,但是于他来讲,更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伙伴啊。 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远比我跟周蓝的还要更深更沉。 想到了这里,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于情绪化了,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周围不知道还有多少的危险在等着我们呢。 之前是一直认为我和陈默的身上都有许氏家族的血脉,所以应该不至于会怎样。 现在知道了这知返林中不知道隐藏在哪个角落之中的上古细菌是专门攻击拥有许氏家族血脉的人,我这心里头也忐忑不安啊。 “陈默,你说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被细菌感染,是不是因为喝了加了阆风石脑粉的热水的作用啊?”我转移了一个话题,不想两个人一直沉浸在失去周蓝的悲伤之中。 “我觉得可能性极大。而且那个小老爹绝对不是普通人,”陈默说道。 “他当初就一直劝我们不要来知返林,知道没办法阻止我们之后,便赠与我们阆风石脑水,你说他是不是其实是知道我们的身份的啊?”我问道。 “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至少目前有一点可以肯定,小老爹一定也是与星盘事件有所关联的。”陈默说道。 “你说他会不会是许家后人呢?”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如果不是许家后人的话,怎么可能知道阆风石脑粉能够抵御林子里的病菌,在我们临走的时候还一定要将这稀贵的药粉加入到我们的饮水之中呢? 但是,陈默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我们的头顶上就传来了一阵轰隆的巨响。 紧接着,似有万丈光芒从我们的头顶上照射下来。 第460章 干尸群(五) 就在顶上的光芒照射下来所映照在大厅地板上面的光圈的位置,地面突然打开,然后缓缓地升起了一个什么东西。 “陈默,刚刚轰隆的声响,居然是因为地面被打开,而不是屋顶上面传来的吗?”我觉得有点晕,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沧,小心,我们先退出干尸群之中,慢慢地挪动到前面。” 陈默说完,便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拔出了短军刀,然后慢慢地朝着被打开的地面的方向挪动着步伐。 我的心也蹦蹦直跳,不知道被打开的地面下面,升起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开盲盒那般。 但是,让我和陈默都震惊的是,当我们挪动到了被打开的地面的边上的时候,那个笼罩在光圈之中,在地面被打开之后便缓缓升起的东西,居然是一个类似于祭台那样的东西。 反正就是一个石雕案台,而且案台上面还雕刻了许多的我看不懂的图案。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案台也稳稳地立在了大厅的地面上了。 我感觉到陈默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的掌心,已经蒙上了一层细汗。 所以,此刻的他应该同我一样,心里头是紧张得不得了的。 与此同时,干尸群也开始躁动起来。 真的是躁动起来,原本他们虽然一直在动,但是动作的幅度特别微弱,如果不刻意地去注意的话,是感受不出来的。 但是这会儿,我已经明显地能够看出来,那些干尸,一只两只的都在摆动着身体。 虽然摆动的幅度依旧很小,但是已经是感官能够看得出来的了。 看着眼前的这幅架势,这些干尸该不会是要进行一场祭祀吧。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看了一下自己和陈默的位置,好像刚好是在祭台的一边吧。 这些干尸之所以一直没有对我们下手,该不会是因为要将我们两献祭吧! 想到了这里,我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下来。 “陈默,”我有点紧张地抓着陈默的胳膊,“这些干尸该不会是要抓我们去献祭吧!” “别慌,我看着事情的发展,好像跟我们想象的有点不一样。”陈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之中又传来了轰隆的一声巨响,继而位于正中间的那个祭台,又开始慢慢地往上升。 突然间,陈默拉着我的手,然后猛地将我朝着祭台那边一推。 正当我还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趴在祭台上面了。 “陈默,”我惊慌失措地喊了祭台下面的陈默。 他没有应我,而是也跟着就攀上了祭台。 “这到底是是为什么啊?”我不解地问道。 “周沧,我感觉这祭台能够将我们带出这个洞穴。赌一把。”陈默看着我,脸上似有歉意:“抱歉,事态紧急,刚刚没能先跟你商量一下。” “但是,如果祭台不能将我们带出洞穴呢?”我有点激动,就顺嘴说出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说出来,我就觉得有点为难陈默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很多事情都是奔着赌一把的心理,哪里能想到不成功要怎么样呢。 “周沧,如果祭台没能将我带出洞穴,至少我们兄弟三人,还能够在一起,在这洞穴之中守望相助。”陈默对着我说道。 “好,反正有你在,有事都是你在兜着。”我对着陈默说道。 这一刻,我遥遥地想起了爷爷,如果我和陈默真的出不去的话,那他老人家该怎么办。 正当我低头凝思的时候,地面上的那一幕,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激灵。 “陈默,你看大厅地面上的那些干尸,他们好像是在跳舞。”我对着陈默说道。 刚刚我们是因为和干尸在同一个平面上,所以只能见到在自己周围的那几具干尸在活动,所以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蹊跷。 但是现在我们因为被祭台带到了高出,所以从上往下俯视地面上的干尸,便能够从整体上看出来,这些干尸原本我们以为杂乱无章的动作,其实是有条不紊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负责着一套不同的动作,虽然很缓慢,但却是连贯成套的。 如果将大厅看做是一个舞台的话,那么那六十四具干尸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浩大的舞蹈表演。 “难道,他们已经开始在祭祀了吗?”陈默突然说道。 “祭祀,可是,祭祀的话,没有香烛和贡品,算是祭祀吗?”我发出自己的疑问。 “周沧,我觉得,下面的干尸在舞动的,很可能是一种古老的傩戏,这是古代一种驱鬼逐疫的傩祭仪式,盛行于商周时期。我曾在一处古墓之中,看到过类似于这种舞蹈的壁画。但是,干尸所舞动的,应该是远早于商周时期的傩舞,这很可能就是许家人祭祀的仪式。”陈默说道。 一听到许家人祭祀的仪式,我立即就两眼发光。 “陈默,那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祭祀星盘的仪式呢?”我激动地说道。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只是许家人费尽心机地安排了这样一场傩舞,而且还设置在如此隐秘的地方,今天又其恰好是秋分,所以我觉得,也很有可能是与星盘的祭祀有关系的。”陈默说道。 “但是,陈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底下的这一场傩舞,好像缺点什么的样子,但是一时间却说不上来。”我对着陈默说道,眼睛人就盯着地面。 “这里肯定不是祭祀的全部,所以我才会让你跟我一起爬上祭台,然后跟着祭台一起上来。”陈默说道。 听到了这里,我像是突然间顿悟了一样。 “我知道缺少什么了,陈默,”我转过身来,有点激动地说道,“缺少了一个巫师,这一群干尸,就像是群龙无首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这话的时候,陈默突然沉下脸来看着我。 我陈默这么盯着看,立马就心虚了,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是哪个字说错了。 “周沧,你有没有觉得,在下面跳舞的那些干尸,好像都是在仰望着我们这个祭台。”陈默盯着我看了一小会之后,终于缓缓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我立即就领悟到了他刚刚神情变化的原因了。 我说这群干尸在跳舞的时候,好像少了一个首领,是群龙无首。 可是我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将自己给忽略了。 当下,我和陈默就站在这个还在缓缓升高的祭台上面,不就是干尸群的首领吗? 骤然间,我觉得这个空旷得我不知道边界在哪里的大厅,到处都充满了恐怖。 好像是有一股未知且我们又无法改变的力量,一直在悄悄地牵引着我们,将我们引向了原本不想走上的道路。 而现在,我和陈默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的眼睛盯着下面还在翩跹起舞的干尸,心心里头突然涌现出来一阵特别奇怪的情感。 其实他们都是奶奶的先祖,也算是我的先祖。 想到了这里,我原本一直揪着的心,瞬间竟有点释怀了。 第298节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我的脚一弯,居然“磕”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周沧,”陈默见状,轻喊了一声。 “陈默,他们是奶奶的先人,也算是我的祖先,这些人为了家族,也许还是为了星盘,死后都不得安宁,我理应给他们磕三个头的。” 我说完,便也没有理会陈默,便跪在祭台上面,朝着地面磕头。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祭台的表面居然这么的粗糙,三个头还没磕完,我的额头已经破皮流血了。 蹭在祭台上面的血液,居然顺着祭台上面雕刻的纹理往两边流淌着。 而这个时候,地面上那些干尸,骤然间全部都停了下来。 陈默一把将我从祭台上面抓了起来。 我也吓得浑身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第461章 干尸群(六) “周沧,不用害怕,无论怎样,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在鄱阳湖底,我们连上古的异兽都可以打败,更何况是这小小的一方祭台,还有下面那些已经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干尸。” 陈默仍旧是握着我的手腕,一脸镇定地说道,但是眼睛却紧紧地顶在了祭台上面那些还在不断蔓延着的血痕。 “陈默,明明我的额头才仅仅是磕破了皮,为何会流出如此多的血呢?而且额头这一处地方皮肉少,骨头多,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血管经过这里,我真是想不明白,如此多的鲜血是从哪里来的。”我惊魂未定地说道。 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等一会儿会不会被献祭了。 毕竟当年许家人发现了奶奶未婚先孕之后,是要将她活祭星盘的。 今天又正好是秋分,当初听奶奶讲那段往事的时候,我倒是忘记了问被活祭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只是听奶奶当时的描述,星盘祭祀的时间好像是在晚上,而不是白天。 我们刚刚跳下温泉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眼光才照射到知返林的温泉边上。 虽然我们在弯弯绕绕的洞穴之中行走的时候,加上我和陈默都出现了不舒服,所以耗费的时间可能有点多。 但是估算起来,这会儿最多也就是午后,远远没有到了夜晚。 所以,如果底下这一群干尸真的是要拿我献祭的话,那时间还没有到。 我至少还有好几个小时能够盘算着如何逃命。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遇到一丁点危险,我立即就怂得要命,而且还会惊慌失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情形之下,往往自己反而能够冷静下来细细地思量着。 后来回想起这一段往事,我觉得,每一次死里逃生,都是源于自己在危难面前的这种淡定自若。 或许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吧。 “周沧,你看,下面的干尸,好像都在慢慢地转动身子,然后面向我们这个祭台。”陈默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说道。 我一下子就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走出来。 没错,下面那些干尸,都在幅度很小地挪动着自己身体的位置,而且看他们挪动的趋势,好像有点想要跪下来的样子。 眼前的这幅情景,让我的脑袋突然间的一激灵。 特别熟悉的画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现实生活之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呢? 难道是我在幻觉之中见到过吗? 我忘记了回答陈默的话,然后又开始进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但是,我几乎是将脑袋中关于星盘这件事的所有记忆都快速地过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跟眼前这个情景相同的画面,甚至是连一丁点的相似或者是有牵连的画面都没有。 难道是我的记忆错乱了吗? 还是说,刚刚脑袋里那一瞬间的激灵,其实是平行空间的记忆呢? 我开始觉得有点混乱了。 “周沧,你怎么了?” 可能是将我一直呆愣地站着,陈默又轻轻地晃动了我一下,然后低声地问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又犯了走神发呆的毛病啊,你这种动不动就会不自觉的放空的毛病,等出去之后,我可真得想个办法给你治治。” “哦,”我是强迫自己从思绪之中暂时先走出来的,其实还真的是有点依依不舍。 那种游走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也许就是陈默所讲的放空的毛病,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是偏爱,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奢好了。 “陈默,我没事,”我对着陈默抱歉一笑,轻轻地说道。 对于眼前这个正皱着眉头的大男孩,我还真的是有点歉意,好像每次在这种关头,都是他在保护着自己。 而自己还这样让他操心。 其实他也才仅仅是我这个年纪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一直在缓缓上升的祭台,突然停了下来。 祭台停下来的时候猛地的那一震,差点让我和陈默都滚了下去。 我和陈默的希望终究还是落空了,祭台没能将我们给送出这山洞。 更加糟糕的是,我们四周的光亮,也在急剧地减少。 像是有人突然将荧光灯的开关给关掉那般。 我们瞬间就进入了黑暗之中。 没有一丁点的缓冲过度。 我感觉自己上半身的血液“唰”的一下就流空了,脑袋猛地一阵眩晕。 心也同时被从身体里四面八方袭来的不安袭扰着。 周围异常的安静,安静得我几乎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边上的陈默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他被粘稠的汗水濡湿了头发的脑袋来看,心里头应该也是已经慌了的。 该死! 我在心里头暗骂了自己一声。 在这样的时刻,猛烈的尿意居然袭击了自己的腹部。 这样死气沉沉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像有人一下子把音量的按钮扭转到最大似的,祭台下面的大厅,突然间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是杂乱无章的声音,像是骚乱的动物发出来的咆哮。 整个大厅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楚祭台下面的大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氧的缘故,反正脑袋还依旧被一阵阵的眩晕袭击着。 我悄悄地抬起手来捂住嘴巴,拼命压下想要呕吐的感觉。 陈默皱着眉头,双眼直挺挺地盯着祭台下面的大厅,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动。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厅的四面八方,突然间有丝丝的光芒照射过来。 光芒的聚焦地,就在祭台上面。 我强忍着极端不舒服的身体,仰起头来朝四方看去。 让我惊讶的是,发出光亮的,居然还是大厅周围那些巨大的石雕巫觋。 祭台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巫觋的高度了,我估摸着,祭台现在距离地面,应该是超过了七层楼的距离了。 但是,那些石雕巫觋的头都是往上仰的,因此他们空白的脸部发出来的光亮,正好就照射在祭台上面。 刚刚进入大厅看到这些巫觋的时候,我还一直在纳闷着,为何这些雕塑的脸都是空白的。 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些环绕着大厅一圈的巫觋,其实就是类似于我们马路边上路灯,只要天一黑,就会自动地亮起来。 巫觋空白的脸散发出来那一阵阵其实很是柔和的光亮,似乎像探照灯一样,全部都打在我的脸上。 原本我的身体就已经很不舒服了,这会儿被如此多集中在一块的灯光直射着,我觉得自己遍布全身的血管中的血液,此刻都朝着心脏挤压,几乎下一刻心脏就会爆炸的样子。 脑袋里面的眩晕,已经到了我难以忍受的程度了。 不行,要向陈默求助了。 我心里头这么想着,然后便回过头来,“陈默,我的头好晕,很想吐,可能有点撑不下去了。”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这一幕却差点把我给吓疯了。 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声黑色的长袍,一脸肃静地站在我的边上。 而祭台下面的那些干尸,此刻已全部都匍匐跪趴在地面上。 至此,我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一直让我觉得熟悉的画面,是在哪里见过了。 在鄱阳湖上那只幽灵船的黑轿子里面,我在自己的长梦之中参与的那一场鱼凫族举行的祭祀,祭祀的画面,就跟眼前的情景很类似。 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许家人并没有想要将我和陈默活祭星盘。 其实,我们扮演的,很可能是族长和祭司的角色。 想到了这里,我的后背就直冒凉气,心情也沉重得就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 现在又已经毋庸置疑了,眼前就是许家人正在进行的一场祭祀活动。 只是,我始终没有想明白的是,许家人是用了一种什么样的方法将我和陈默引到了这祭台上面的。 难道早在千百年前,他们就已经有了先知,知道了许多年后的今天,会有两个这样的年轻人来到了这里,而且他们的身上,恰恰就有能够启动星盘祭祀仪式的特殊血统吗? 然而,许家的先人是否能够算出来,许多年后的今天,八大家族时代守护的星盘,已经被旁人发现并且挖掘出来了。 他们精心设计的千百年后的这一场祭祀,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祭祀的对象。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浆糊一样,一片混沌。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 骨笛! 第299节 我的心猛地一震。 这是湘玉的骨笛。 我果真没有估算错,湘玉还在这知返林之中,而且知道我和陈默身陷险境,因此奏响骨笛来营救我们。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脑袋里头还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吹着骨笛站在我身后的湘玉的形象。 但是,当我真正地回过头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将我狠狠地打入了地狱之中。 骨笛声还是那个骨笛声,但是没有湘玉。 更加糟糕的是,不单单是湘玉没有出现,祭台下面,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阶梯。 这阶梯连接着祭台和大厅的地面。 跟我在长梦之中所见到的那个祭台的模样,几乎是一样的。 阶梯的两旁,每隔十来格楼梯,就会有一个石雕圆柱,圆柱上面雕刻着各种而样的上古神兽。 这些我们以为的上古神兽,也有可能是天狼星人失败的生化实验品。 反正都是一幅幅狰狞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我发现,阶梯的最低层,也就是连接着大厅地面的地方,好像有一个娇小的人影在挪动着。 挪动的小身影,让我的心猛地开始剧烈的跳动着, 我急忙将自己的眼光移开,随后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双交叉放在小腹部,已经不受我的脑袋控制,在不停颤抖着的手。 干尸爬上来了。 我的脑袋里面只剩下这样一句话在回荡着,其余的一片空白。 但是,已经爬上阶梯的小干尸,并没有因为我的惊慌失措而停止了自己的行动。 相反,我甚至有点觉得它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因为将我和它隔开的那道阶梯,越来越短了。 怎么办? 我习惯性地转头看了一眼陈默。 但是此刻的陈默,好像有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他一袭黑袍,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 但是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呆滞,不知道是不是神智已经被控制了。 这会儿,陈默是依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了。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对自己说道,这或许也是一场长梦,不然的话,陈默身上的这一袭黑袍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我开始仔细地回忆,当初自己在鄱阳湖的幽灵船上面,是如何从黑轿子的长梦之中醒过来的。 当时,好像是因为我不小心跌下了祭台,在跌落的过程中,我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想到了这里,我未免有点心有余悸。 难道这一次,自己要主动从祭台上面跳下去吗? 我微微地俯视了一下地面。 这祭台的高度,我估摸着应该是超过了七层楼了,至少距离地面有三十来米。 如果我此刻不是在梦境之中,或者是灵魂出窍的话,那么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的。 但是,如果不跳下去的话,难道真的要在这个不知道是人间还是地狱的地方,跟着一群干尸,举行祭祀的仪式吗?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个时候,那个还一直在朝着祭台挪动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心情烦躁的时候,原本那些悦耳的骨笛声,也变得吵闹不堪。 这个时候,那具一直四脚爬行的干尸,突然抬起头来,正好与我四目相对。 而我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谷雨。 居然是谷雨。 第462章 干尸群(七) 谷雨的目光沉黑,隐隐之中似有丝丝的寒意射出,我有点不敢与其对视。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似乎还没有完全被控制了心智的感觉。 现在情况有变,我开始仔细地思索,眼前的处境,真的是在自己的幻觉或者是梦境之中吗? 如果真的是在梦境之中的话,那么谷雨的神情就不应该是这样了,而应该像那一群干尸那般,虽然呆滞,但是眼眸里面,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韧劲。 想到了这里,我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等等,兴许谷雨也像我那样,是被困在这干尸群之中,而后发现了我,想要向我求助呢。 所以,我暂时将那个要从祭台上面跳下去的想法压制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从身后传来的那一阵股笛声,突然停了下来。 安静了一瞬之后,突然之间,开始有类似于箜的演奏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后,陆陆续续地有各种各样的乐器加入。 而此刻我才发现,这些乐器的演奏声,全部都是从环绕着大厅一圈的那些巨大的石雕巫觋那张空白的脸上面传来的。 这真的是让我感到无比的意外。 如果是放在现代的话,那么我完全可以人为,此刻正环绕在耳边的这一阵阵悠扬的大演奏,是提前用乐器录制好了之后放在石雕巫觋的内部的。 但是这些石雕巨人是在几百年前,许家的先人放置在这里的,是绝对不可能事先在这石头雕像里头放置什么东西啊。 而且,这不知道集合了多少种乐器的演奏,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好像就是在幽灵船黑轿的长梦之中,我所听到的那一曲千乐同响的声音。 只是,这演奏乐里头,似乎还缺少了点什么东西。 我将自己的心情舒缓了一下,然后仔细地聆听着,可听了好一会儿,却没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才爬到半高的谷雨,居然“咻”的一下,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而且手中还握着一根炭黑色的权杖。 权杖的色调,是一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黑。 后来,我给这种黑色起了一个名字——黑洞。 权杖的杖头是一个大概有两个手掌合起来那么大,颜色很亮,好像黑色之中带着丝丝的太阳光线那般。 谷雨的双手捧着权杖,眼睛盯着我看,然后一步步地朝着我靠近。 那副架势,是要将这权杖献给我的样子。 我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急忙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陈默。 原本我是想要让陈默给我出一点主意的,但是此刻的陈默,也已经双手相握放在身前,然后身体微微地弓着。 那个模样,根本就是在朝着我行礼。 天呐,这一个两个的都在干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将我当成了族长,让我支持祭祀吗? 此刻的谷雨已经来到了我的跟前,她跪在地面上,然后双手高抬着权杖举郭头部。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完完全全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谷雨,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我支支吾吾地问出了这么一句没有经过大脑的话。 但是,谷雨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仍旧低着头跪在地面上。 耳边的像是有几百种乐器在同时地演奏着,我犹如被一种极端肃穆的气氛给包围住了。 可能是我一直迟迟没有接过权杖的缘故,祭台下面那些原本匍匐着的干尸群,好像微微有点异动。 这时候真的是骑虎难下了,如果不接下谷雨的手中的权杖的话,那么我可能连从祭台上面跳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啊。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先接下权杖再说。 如果这一群干尸真的是将我当成了族长的话,那么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个契机,带着陈默平安地走出去。 想到了这里,我伸出了双手,接过了谷雨手中的权杖。 接过权杖的那一瞬间,我的指尖触碰到了权杖的杖头。 一股特别熟悉的感觉在我的指腹溜过。 这权杖杖头那个有点类似于双手合十的装饰物,怎么触感跟星盘特别相似。 难道它们都是用同一种物质制作而成的吗? 之前鄱阳湖老爷庙之中,安德鲁曾经说过,斯坦福大学的星盘课题研究组曾经对黑玉星盘进行过数十年的研究,后来研究组得出的结论是,黑玉星盘之中的碳14说明了星盘不属于人类社会的任何一个时代。 如果眼前的这枚权杖杖头的材质跟星盘是一样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权杖也不属于人类社会的任何一个时代。 之前因为对安德鲁有偏见,所以对于他所说的话,我总是半信半疑。 而眼下经历了这么多,我反而觉得,他说的话,或许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如果将安德鲁的话放在整个星盘事件中来思考的话,这八枚星盘不属于人类社会的任何一个时代,那是不是就说明了,这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蓝色星球呢? 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那么纵观历史长河,再结合我们目前所知道的,这八枚星盘,还有我手中这个权杖的杖头,会不会是源自于外太空呢? 兴许还是来自天狼星呢。 只是,这东西如果真的是来自天狼星或者是外太空的话,那么八大家族为何还要定期定点地进行星盘祭祀呢? 当初安德鲁说,只有我才能进行星盘祭祀,而祭祀星盘的目的,就是为了开启星盘背后的功能。 这一路走来,我们一直觉得,星盘祭祀其实就是一种抵御天狼星人的方式,然后一直都忽略了,为何祭祀星盘就能够抵御天狼星人。 还有为何我一到了有星盘的地方就会产生幻觉,亦或者说就会灵魂出窍,出窍的灵魂会飞到另外的平行空间之中。 眼下我所在的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星盘,但是却出现了与星盘的材质相同的权杖。 当年天狼星人到达地球的时候,他们的科学技术应当是已经十分地发达了,兴许已经能够将我们现在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太空中的东西,随身就携带在身上呢。 比如说,黑洞! 比如说,虫洞! 第300节 如果我分析得没错的话,这就能够证明,为何每一次自己到了有星盘的地方,几乎都还没有接触到星盘,自己就会产生所谓的幻觉。 而这种幻觉,我后面经过多次的复盘,越来越觉得,那就是一种时空穿越。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不,还有一点没有弄明白,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就是祭祀星盘到底与天狼星人有没有关系? 祭祀真的是一种抵御天狼星人的方式吗? 月球到底是不是一种天体,还是天狼星人的宇宙飞船? 月球上面到底有没有天狼星人刻意留下来的窥探人类的仪器呢? 人类这千万年来感性思维的退化,是否真的与月光的照射有关系? …… 突然间,铺天盖地的问题从头顶上劈下来,我几乎就要被砸得头破血流了。 湘玉在我接过权杖之后,突然就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脖子上面,还挂着一串精致的贝壳。 突然间,我就想起来了在幽灵船黑轿的长梦中,鱼凫族那场祭祀里面见到的那个白脸祭司。 当时我以为它就是那场祭祀的祭司,现在想起来,祭司应该是鱼凫族的首领,也就是那个穿着红袍的鱼脸男,而它仅仅是一个仪式的启动者而已。 当时白脸女子的脖子上面,也挂着一串由绿色玛瑙和象牙组成的链子。 我看着湘玉尖尖的脸颊,几乎都要将她当成鄱阳湖底那个启动祭祀的女人了。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权杖,也同步地发出了一阵沉重的声响。 第463章 干尸群(八) 就在这个时候,匍匐在地面上的那些干尸开始发出声音。 那是一种类似于风撞动玻璃窗户那般,但是程度很低,就是沉沉的砰砰砰。 我知道接过权杖之后,就要开始祭祀的仪式了。 问题是,现在我的手上,连半个星盘的身影都没有,去哪里进行祭祀的仪式呢? 下面那些被抽干了身体水分的干尸,他们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践行了千万年的事情,居然有一天会出现星盘被盗走的事情。 我握着权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按照我在黑轿长梦之中的经历,如果当下是一场正常的祭祀的话,那么这会儿应该是会从空中降下来一个立方体的。 只是,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星盘啊。 没有祭祀的对象,这一场正在进行的祭祀,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权杖,身体像是镶嵌在千万种声音之中,已经开始有点麻木了。 而陈默,一直呆立地站在原地,可是口中却是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讲什么咒语。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脚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地震了吗? 我心中瞬间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眼下我所在的这个高度,如果发生地震的话,不用摇三下,我肯定会从这个祭台上面给掉下来的。 就当我心中的这个想法才刚刚浮现的时候,脚下又摇晃了一下,而且这一次的程度,比刚刚还要剧烈。 难道真的是发生地震了啊。 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是因为没有星盘而强行启动祭祀的仪式,便会产生这样的恶性反应吗? 在祭台第二次摇晃的时候,我便立即蹲下了身子。 但是,陈默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我见状,急忙也想将他给拉着蹲下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陈默的身体居然僵硬得像是一个雕塑那般,我刚刚拉他的那一下,非但没有将他给拉着蹲下来,反而差点就将自己给弄摔下祭台了。 祭台也在这时,开始剧烈地摇晃着。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并不是发生了地震,而是大厅下面的干尸群,全部聚集在支撑着祭台的那根圆柱下面,正在剧烈地摇晃着圆柱。 所以站在祭台上面的我们,才会以为发生地震。 干尸群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了吗? 这会儿,即便是够胆跳下去,只怕也会被干尸群给撕成碎片了吧。 这些干尸群该不会以为是我侵吞了星盘吧?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到。 突然,祭台一个晃荡,陈默终于没能安稳地立在祭台上面,只见他一个趔疽,眼瞧着就要从祭台上面掉下去了。 我眼疾手快地将他长长的黑袍一抓,幸亏抓住了。 但是,陈默的身体已经跌下了祭台,而我拉着他的衣袍挂在趴在祭台的边缘。 “陈默,”我艰难地喊了一声,“把另外一只手伸给我,我拉你上来,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的双脚死死地勾在祭台的案台表面那些镂空的雕刻上面。 脚应该是早已经被划破了,温热的鲜血正从脚上流淌出来。 这会儿,我是很祈祷自己的鲜血能够与案台发生什么反应,然后救我和陈默一命。 不然的话,按照这样情况发展下去的结果,就是我跟陈默都从这祭台上面摔下去,而且摔得粉身碎骨。 因为我肯定是不会松手的,而陈默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懂得如何配合我。 突然,我发现自己的脚掌,好像骤然间有一股力量在往后面拉扯着。 难道我的血液真的是跟案台又发生了什么反应吗? 我的心中暗喜,随即就回过头去。 但是,身后的那一幕,却有点让我泪目。 不是自己的血液跟案台发生了反应,而是谷雨正在拉我的脚。 她清醒过来了吗? “谷雨!”我没忍住,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大,像是胸中憋足了的那股劲,瞬间释放出来的样子。 但是,我发现谷雨的眼神仍旧是不正常的,只是好像比刚刚的那种呆滞,多了一丝的光亮。 这是第一次我深刻地体会到,眼中有光是一种什么样的神韵。 她没有回答我,但是看得出来是在竭尽全力地将我往后面拉。 谷雨在救我们。 可是,已经被控制了心智的她,可能一边要跟心中的魔鬼作斗争,一边还要帮助我们。 所以身体的损耗特别大。 在我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内,谷雨的皮肤在快速地消融。 没过一会儿,在我身后拉扯着我的身体的,几乎就已经剩下了一躯白骨了。 “谷雨,谷雨,陈默,你坚持住啊。”我喃喃自语道,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掉了,而这个时候,我握着陈默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出了很多的手汗,开始打滑了。 突然间,身后一直在拉扯我的那股力量瞬间一空。 我的身体事先没有任何的准备,因此在身后那股力量消失的瞬间,便被挂在祭台边上的陈默一托,就掉了下去。 “啊……”我大声地嘶喊着。 …… “周沧,周沧,醒醒,醒醒。” “小沧,小沧,你看看我,知道我是谁吗?” 眼前有一阵强光一直在直射着我的眼睛,我挣扎了好久,才强忍着光照的不适,将眼睛睁开。 但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一个白光点一直在前方旋转着。 耳边是陈默和周蓝的声音。 周蓝! 我猛地坐起身来。 刚刚是周蓝在叫我,只有他才会叫我小沧。 周蓝他没有变成干尸。 我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小沧,你怎么样了?”周蓝又问了一句。 “周蓝,不知道他掉下来的时候会不会摔到了脑袋,看他这醒来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 是陈默的声音。 “哎。” 我听到周蓝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是一种焦急又无计可施的无奈。 难道他们以为我从祭台摔下来之后,就摔傻了吗? “哥,陈默,我没事。”我急忙说道。 “小沧。” 第301节 “周沧。” 听到我的声音之后,陈默和周蓝几乎是同时呼唤着我,语气之中充满了意外。 “我没事,没有被摔傻了,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之亮。有一股强光一直在照射着我的眼睛,所以我看不清你们的样子。”我说着,双手顺势就朝着周边摸索。 “周沧,你是说,这周围一直有一股强光在照射着你的眼睛吗?” 这是周蓝的声音,里面夹杂着包括意外的情绪。 “是啊,”我说着,将头偏了一下,但是强光仍旧如影相随,“强光一直跟随着我,我避不开。”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面前晃荡着,将强光的一部分个遮挡住了。 我的手顺势就朝着眼前一抓。 居然是陈默的手。 陈默的这个动作,瞬间就在我的脑袋里面形成了一个画面。 突然,我好像有点明白。 “哥,我们此刻所在的这个地方,是没有强光的对不对?”我战战兢兢地问道,心中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周蓝没有回答。 “陈默,你来说,是不是?”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地掼了一下,但脸上还是故作镇定地转头问了陈默。 陈默也迟疑了,没有出声。 “那我明白了。”我这几个字,是从哽咽的喉咙里面挤出来。 不就是瞎了吗,但是总归还是保住了这条命不是吗? 我在心里头这么安慰自己。 第464章 干尸群(九) “小沧,”周蓝握住了我的手,力度有点大,我手指的骨头被捏的有点痛。 虽然我的眼前依旧只有那个在不停晃动着的亮点,但是,我仍旧能够从周蓝呼吸的气息之间听出来,他太难过了,以至于一句小沧喊出口之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 “哥,没事的,在祭台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我都基本上已经对生没有抱什么希望了,现在能活着,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用两只眼睛换条命,很值了。”我说着,还努力地挤出来一个笑脸。 只是这样的笑脸,可能有点难看吧。 “小沧,你放心,我和陈默拼上一身的医术,肯定能够治好你的。”周蓝说着,还抽了一鼻子。 是不是哭了呢? 眼睛看不见之后,我脸部的其他器官变得敏锐起来。 “周沧,我们会治好你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默,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 “好的,我相信你们。”我轻轻地说道。 虽然自己的心里头已经在翻江倒海了,双眼失明之后,前路在哪里,我现在是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却不能表现出来过度的哀伤,反而是要安慰身边的亲人。 陈默没有开口,仅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和陈默是一起上了祭台的,如果说我的额头出血了之后,启动了祭祀的仪式,然后便进入了两外一个空间,或者是产生了幻觉,最后因为失去了正常的心智而从祭台上面摔了下来,从而导致了双目受伤失明。 可陈默是怎样从祭台上面下来的呢? 当时我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或者产生了幻觉,但是陈默是正常的啊。 想到了这里,我没忍住开口动问:“陈默,当时我们在祭台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我好像有点不太记得。” “当时你的鲜血启动了祭祀的仪式之后,所有的干尸便开始顺着祭台底下的石柱爬上来,石柱承受不住干尸的攀爬,不断地晃动着,祭台也开始摇摇欲坠。偏偏这个时候,你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陈默说到了这里,我没忍住,又插了一句嘴:“是不是我的神志开始不清楚了。” “我觉得,应该是你额头的伤口接触到了这洞穴之中的上古细菌。细菌通过血液进入你的身体,从而影响了你的心智。甚至,我还在怀疑,你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很可能也是因为细菌感染的缘故。”陈默说道。 “后来石柱倾倒了,而我们也从祭台上面掉了下来是不是?”我继续问道。 “不是,”陈默的回答很迅速,语气之中却有无限的沉重感。 “不是?”我疑惑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的,你不是从祭台上面掉下来的,而是自己跳下来的。”陈默说着,音量好像有点小,我没有怎么听得清楚。 “陈默,你是说,我是自己从祭台上面跳下来的。”我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当初在祭台上面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头确实是有闪现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后来因为谷雨的出现,我这个念头就及时被打消了啊。 怎么到头来,自己还是从祭台上面跳了下来呢? 我坐在原地,觉得有点混乱。 好像自己的脑袋里头,是有两份记忆的,这两份记忆分别来自不同的时空,但是却同时存在我的头脑之中,所以,我有时候有点搞不清楚,记忆中的这些画面,到底是属于哪个时空的。 之前我自己总是以为自己的精神出问题了,以为自己患有臆想症,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会出现幻境,其实极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从那么高的祭台上面跳下来,因此事先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没能抓住你,周沧,如果你的眼睛所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话,那么,等这件事完全结束了之后,我们去国外,我要将自己的这一双眼角膜移植给你。” 陈默说到了这里,猛地就停了下来。 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是我听到了他胸前里面不平稳的气息在急速地起伏着。 虽然我从祭台上面跳下来这件事于陈默而言,他没有任何的责任,但是,听他刚刚的口气,都要把自己的眼角膜给我了,看来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没有及时制止我,导致我双眼失明的自责之中。 “你这小子,想着把两只眼睛还给我就好啊,我可不要,我要你一辈子都伺候我,让你将来娶不到老婆。” 我尽量地将语气说得轻松一些,想让陈默的心里头好受点。 “周沧,我这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了。” 他的情绪很低落,我听得出来。 “陈默,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说着,双手朝着前方摸索,一下子就准确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自己这种通过气息判断前方物体的位置的准确度,让我都觉得有点震惊。 果真是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同时,肯定是会给你开一扇窗吗? “你在祭台上面掉下去之后,我很是着急,便顺着祭台下面的那根石柱滑了下来。” 陈默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特别压抑的悲伤情绪,稍稍有点缓解,我不由得从心里头悄悄地舒了口气。 像他这种原本就内敛少言的人,如果一直困在悲伤自责的情绪之中,只怕是会出事的。 “祭台的石柱上面只怕已经是爬满了干尸了,你滑下来应该没有那么顺利吧。”我从陈默一句带过的轻描淡写之中,嗅到了热战的血腥味。 “干尸原本就是要爬上祭台对付我们的,所以,它们当然是会对我产生一定的动作。”陈默说道。 “你有没有受伤?”我打断了陈默的话,我知道干尸群的数量,陈默即便是有多少功夫在身上,也是寡不敌众的。 “没受伤,”陈默说道,“我和干尸的热战还没有开始,那些东西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号召一样,纷纷地从支撑着祭台的那根石柱上面掉落下去。” “干尸从祭台上面掉落下去,是毫无征兆的吗?”我听到了这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在我的心里头闪过。 陈默所说的这个干尸好像受到了什么号召一样,会不会就是权杖发出闷响的那一刻。 只是,陈默并不知道我的经历,所以这会儿我也没有办法将权杖发出闷响的那一刻与陈默口中所言的干尸受到号召的时间给对起来。 “是的,干尸从石柱上面掉落下去,几乎都浑身碎骨了,”陈默说道,“于是,我顺势便从石柱上面滑下身来。” 我听到了这里,觉得祭台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便摸索着转向了周蓝所站的位置,然后说道:“然后你就遇到了我哥吗?哥,之前你是不是也在知返林之中感染了细菌,后来是怎样恢复正常了呢?” “小沧,之前的经历,湘玉应该已经跟你们讲过了,所以我便不再啰嗦。我们在知返林之中受到了天使长尾天蚕蛾的攻击,这些蝴蝶的身上,携带有未知的上古病菌,这些病菌专门攻击人的心脑血管还有神经系统,因此,我和谷雨在那几天,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甚少有完全清醒的状态。”周蓝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靠近。 我感受到他蹲下来的气息,于是便将原本放在自己膝盖上的右手给微微地抬起来。 周蓝应该有一瞬间愣住了。 “小沧,你这动作好像比我们这些看得见的还精准啊。” 周蓝此话一出,陈默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因此轻咳了一声。 “所以,你们两别想着能够欺负我哈。”我笑了一下,然后有一瞬间的失神。 “小沧,”周蓝的语气里面,饱含着歉意。 他将我从地面上扶起来。 第465章 干尸群(十) “但是特别奇怪的是,谷雨好像没有受到天使长尾天蚕蛾身上病菌的影响,一直神志特别的清楚。”周蓝说道。 “天使长尾天蚕蛾难道没有攻击湘玉吗?是不是因为湘玉身上的骨笛能够驱使天使长尾天蚕蛾,所以这些蝴蝶不敢攻击她妈?”我惊讶地说道。 “不是天使长尾天蚕蛾不敢攻击湘玉,而是这些蝴蝶的身上所携带的病毒无法对她的身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或许跟湘玉从小就跟她的族人生活在竹林之中有关系吧,谁知道呢。”周蓝说道。 “所以,后来湘玉在蝴蝶的指引之下走出了知返林,而你和谷雨则留在了这里,并且因为病毒的作用,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隐藏在温泉下面的洞穴之中。”我说道。 “是的,湘玉离开之后,我和谷雨不知道在知返林之中晃荡了很久,漫无目的的。”周蓝说道。 “哥,我们发现你和谷雨的时候,你们是跟在一支魂魄队伍的后面。”我说道,不知道周蓝是否有这样的印象。 “是的,后来,我们发现了林子里面,居然有一支送葬的队伍,所以便决定,跟着送葬队伍,或许能够从这林子里走出去,至少不用一直在同一片区域里头转圈。” “哥,这么说来,你和谷雨也看见了那只魂魄的队伍,只是我们看到的仅仅是飘荡着的透明魂魄,似乎并不是在送葬啊。”我说道。 “送葬是我的说法,你可能没有见到,在队伍的最前面,有一顶黑色的轿子,至于轿子之中抬着什么东西,我便不得而知了。”周蓝仍旧牵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黑色的轿子。 似乎自己在参加鄱阳湖那一场鱼凫族的祭祀的时候,便是坐着一顶黑色的轿子过去的。 听到了这里,我隐隐地觉得这中间似乎有种什么样的联系,但是时间不允许我做过多的思考,因此只能默默地记下来,等出去之后再好好地复盘。 “后来送葬队伍是怎样消失了,你知道吗?”我问道。 “他们走入了温泉池里头,所以我和谷雨才会决定跟着进入温泉。”周蓝说道。 第302节 “可是,哥,我和陈默跟着你们进入了洞穴之后,是有一个瞬间跟你和谷雨打了一个照面的,可是那时候我觉得,你们好像已经丧失了自主思考的能力。”我对着周蓝说道。 “是的,一进入到温泉下面的那个洞穴之中,发现了那些猩红色的菌落之后,便知道情况可能不妙了。”周蓝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所以,你们感染了隐藏在洞穴之中的上古细菌之后,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受到自己的控制了。”陈默终于开口说道。 “是的,进入洞穴之后的记忆,我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周蓝说道。 “陈默,你是不是在大厅之中寻找我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周蓝,然后用了什么方法让周蓝清醒过来。”我回过头来对着陈默说道。 “是的,周沧,你知道吗?我是在发现你的同时,发现了周蓝的。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周蓝潜意识之中还在保护着你,反正你从祭台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了周蓝的身上。”陈默说道。 “我正好砸在周蓝的身上吗?”我惊讶得有点合不上嘴巴。 “是的,也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缘故,所以你从那么高的祭台上面摔下来,才没有伤及性命,只是眼睛受伤而已。” 我感觉到,陈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我边上的周蓝的。 “哥,”我的手握住了周蓝的手掌,稍稍地用力。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掌心相握之中。 “我发现了你们两之后,几乎是喜极而泣。而且,更加让我意外的是,周蓝的身体,不知道因为一个什么样的缘故,居然恢复如初了。”陈默说到了这里,微微有些激动。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了周蓝的身体自动恢复原状的消息,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根权杖。 总是觉得,是权杖帮助了我们。 我很想让陈默和周蓝寻找一下,这周边还有没有其他别的东西,心中总还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权杖还在我的身边。 “我简单地对着周蓝实施了急救的措施,周蓝的体质很好,所以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是你就一直迟迟没有醒来。”陈默说道。 “小沧,你可能睡了有好几个时辰了呢。”周蓝说道。 “特别奇怪的是,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的手中居然还紧紧地握着一根手杖。”陈默继续说道。 “你是说,权杖也跟着我一块儿回来了吗?”我惊喜地说道。 “权杖,你是说这一根手杖,是权杖。”我的话刚落音,周蓝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的,在我知道权杖存在的消息之前,我还不确定自己的经历是否是存在的,但是,既然权杖真的是存在的,那么我在祭台上面所经历的,应该也是真实发生过的。”我说道。 “你在祭台上面的经历?”陈默问道。 从他鼻嘴之间吐出来的气息,我几乎都能够确定,此刻的陈默,应该是皱着眉头,一边问着我,一边在思索着我刚刚说的那些话的。 我缓缓地将自己在祭台上面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周蓝和陈默。 这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的男人,居然给我听懵了。 我的陈述已经完毕了许久,他们俩还一直没有开口。 “你们俩该不会觉得我是得了失心疯了吧?”我调侃地说道。 “不是,我知道你这是时空穿越。”陈默率先地开口了。 “陈默,原来探寻了这么久,星盘居然就是虫洞吗?”周蓝对着陈默说道。 “这权杖上面的装饰杖头的材质跟星盘一样,所以这才会导致周沧时空穿越。”陈默说道,“综合起来,星盘就是虫洞。” “一通百通,一切都明白了。”周蓝说道。 我站在边上,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双眼失明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反正这会儿是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他们分析。 “我们一直以为虫洞是宇宙中的一个自然的产物,但是,人类社会对于宇宙的探索还是太过于渺小,虫洞也有可能是人造出来的。而天狼星人当年来到地球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就有虫洞这种天体。他们利用虫洞,对地球上的不同时空进行探索,也是因为虫洞,所以他们能够自由快速地来往于天狼星与地球之间。”陈默开始说道。 “后来,这虫洞因为一个什么缘故,被后土的族人所得到,并且以后土娘娘为首的那支队伍,研究出来了一套使用虫洞的方式,这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所说的祭祀的仪式。”周蓝补充道。 所以,祭祀星盘的仪式,其实就是开启虫洞的方法吗? 第466章 干尸群(十一) “哥、陈默,这里有一个问题,必须现在就拎出来讲一下。”我听到了这里,没忍住打断周蓝。 “小沧,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周蓝说道。 “如果祭祀星盘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打开虫洞,那么打开了虫洞之后,祭祀的人要干什么呢?难道他们想顺着虫洞,爬到另外一个时空中去吗?按照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科学知识,虫洞另外一边所连接的是什么,好像是随机的,不能够自己掌控。或者这样说,天狼星人的科学技术已经发达到了能够随心所欲地掌控虫洞,虫洞就像是地球上的‘汽车’一样,能够缩短天狼星人到达另外一个时空或者星球的时间和空间。”我尽量地将自己所想到的用简洁易懂的文字表达出来。 我自己本身是经历过了两次星盘祭祀的,无论那些是我的幻觉也好、是自己的灵魂出窍飞跃到了另外的时空也好,反正我是相信,那就是在祭祀星盘,所以,我知道了很多祭祀的细节。 因此,很多我觉得显而易懂的,周蓝和陈默不一定就能够听明白。 “按照我们刚刚所分析的,如果星盘真的是天狼星人当初携带到地球的话,那么星盘虫洞的另外一边,会不会就是天狼星呢?”我的话刚落音,周蓝就立即接上了我的话。 “按照我们刚刚的分析,星盘虫洞的另外一边,确实很有可能是连接着天狼星,但是我们的老祖宗打开星盘上面的虫洞,然后顺着虫洞去天狼星,能干什么呢?”我说道。 “所以,虫洞另外一端连接的,绝对不是天狼星。”陈默缓缓地说道。 “当年天狼星人来到地球的时候,人类的感性思维还是相当发达的,这也是引诱天狼星人来到地球的因素,因此,我们的老祖宗劫夺星盘,然后还创造出这样一套神秘的祭祀仪式,肯定不会仅仅是为了去天狼星。”我说道。 “周沧,那你的想法呢?”陈默问道。 “我们眼下对于宇宙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了,我们一直认为虫洞就只是能够缩短时空之间的距离,其实这可能仅仅只是虫洞一小部分的功能。联系当年人类社会的状态,我觉得星盘虫洞的背后,肯定是有一种能够克制天狼星人的东西,这也是当初后土娘娘的那支队伍能够顺利将天狼星人驱赶出地球最重要的助力。”我说道。 “周沧,我赞同你这个说法。”陈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阵波涛汹涌的水声钻入我的耳朵,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奔涌而来。 “哥、陈默,温泉的水正在灌入洞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全部都会被淹死在这洞穴之中的。”我说道。 “温泉中的水正在灌入洞穴,小沧,你会不会是产生了幻听呢,我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啊。”周蓝说道,还不忘对着陈默问道:“陈默,你有没有听到。”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周蓝,应该是在沉思。 而此刻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计算水流还有多久就会灌入我们所在的这个大厅之中,根本无暇去顾及他们之间的对话。 “周蓝,我相信周沧的判断,”过来一小会,陈默才说道。 我知道,他原本肯定是想说眼睛看不见的人,听觉会敏锐很多,但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才换了这样的说法。 从温泉底下那个洞穴到我们所在的这个大厅,还是有比较长的一段距离的,再加上洞穴弯弯绕绕的,温泉水的水流速度也没有那么快,因此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陈默、哥,快点找一下这大厅里面有没有什么出口,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有点焦急地说道。 “这大厅太过空旷了,根本就看不到边的样子,你们看这些环绕着祭台一周的巫觋后面,还有很多的空间,而且这些空间都沉浸在黑暗之中,我们根本无法估计着大厅的面积。”周蓝立即回答道。 “周沧,你能不能估计一下,这涌入洞穴之中的水流量,大概有多少,这大厅如此的空旷,或许这水进来之后,就仅仅没到我们的脚踝而已。”陈默对着我说道。 “我尝试一下。”说完之后,我便闭上了眼睛,然后静静地听着。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只要我的眼睛一闭上眼前那个一直在晃动的白光点,就立即消失了。 难道说,我的眼睛不是完全瞎了。 一个念头在我的心里面骤然闪过。 但是眼前的事态紧急,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慢慢研究眼睛的问题,只是还是有再试验一下将眼睛睁开,果然,眼睛刚一张开,那个闪亮的白光点就立即出现了。 “小沧,怎么样?”周蓝可能见到我的眼睛睁开了,立马问道。 我不敢告诉他自己是在试验睁眼跟闭眼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是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随即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证明与大厅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这声音给我的那种感觉,好像是整个洞穴都被淹没了。 就如同当时我们在七彩琉璃塔底下的那一条地下河逃出来的时候,水在我的耳边流过那种感觉。 “哥、陈默,水流很大,我无法估算大厅会不会被淹没了,事态紧急,我们一定要早做打算,如果大厅门没有其他的出口,那我们能不能尝试着先爬上祭台,这样即便是水灌进来了,我们也不至于立即就别淹没了。”我说道。 “不行,祭台的结构已经被干尸群给完全破坏掉了,虽然这会儿还没有坍塌,但肯定是承受不了水流的冲击的。”陈默立即否定了我这个想法。 “这周围的巫觋也是人高马大的,既然祭台不行的话,那么我们就先到巫觋的肩膀上坐坐吧。”周蓝用有点调抗的语气说道。 “陈默,就采用这个方案吧,水越来越近了。” 我觉得陈默好像还有所顾虑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但是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好,周蓝,我们俩在下面协助周沧爬上去。”陈默说道。 他是不是觉得我看不见了,所以没有办法攀爬上这高大的巫觋的肩头啊。 我的心中不由得有一阵暖意流过。 “陈默,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心里头有面镜子,你们放心吧,我会跟你们一起到达巨型石雕巫觋的肩膀上面的。”我笑着说道。 直至这一刻,我突然间对自己失明的双眼有点释怀了。 可能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双眼失明之后,以后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要过着拖累别人的生活吗? 现在想想,眼睛其实就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只要我使用了别的工具还是能够正常地生活,其实也没什么。 “小沧,你可以吗?还是我和陈默牵着你吧。”周蓝有点惊讶地说道。 “哥,不用的,我的速度,可能比你们还快呢。” 我说完,便拄着权杖,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前面走去。 第467章 干尸群(十二) 虽然说眼睛看不见对我的行动没有造成多大的印象,但是像现在这样着急走路的话,还是免不了会磕磕碰碰的。 因此,我还没走几步,便被地上的一具干尸给绊到了。 在我身后的陈默和周蓝见此现状,当然着急。 两个人可能是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 “周沧!” 这是陈默的声音。 “小沧!” 周蓝的反应应该是比较敏锐的,所以他抢先了陈默一步跑到了我的身边。 “小沧,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周蓝一把将我给扶起来,关切地问道。 我上一秒才在陈默和周蓝的面前夸下海口,下一秒就当场出丑,所以脸上有点挂不住。 第303节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陈默也来到我的跟前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也来到我的身边了。 “周蓝,水好像已经进来了,我也听到声音了。”陈默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慌张的成分。 “陈默,你帮一下忙,我来背小沧,你在前面开路,小沧的眼睛看不见,我们先把他给送到了巫觋的身上再说。” 周蓝的话刚刚说完,陈默还没有回答,他已经将我的双手拉起来。 虽然看不到,但是我从周蓝拉我的姿势,能够感受到,他肯定是猫低了身子,就等着我爬上去了。 终究还是会拖累人,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叹息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手中的权杖,又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一声的闷响,跟我在祭台上面听到的那一阵声音有点不同,伴随着权杖的那一声闷响,我还听到了另外一点声音,像是玉石骤然间裂开了的声音。 难道又是我的幻觉了吗? 不,绝对不是幻觉。 如果我的身上有何种东西能够与星盘发生感应,致使自己在踏上了埋藏有星盘的地方,即便不用启动祭祀的仪式,也能够进行时空穿越的话,那么这权杖也肯定能够与我产生什么感应。 而且我坚信,这中感应,很可能比星盘更加的强烈,以至于自己与这权杖一相遇,就要付出双眼的代价。 想到了这里,我整个人如同被注射了镇定剂那般冷静下来。 刚刚的那一声闷响,是权杖在帮助我,或者是说,虫洞背后的那一股力量在帮助我,那一股力量在用他们能够向我传递的方式在跟我说,这大厅里面有另外的出口。 就如同当初我在瓦屋山古塔之中,收到的那个摩斯密码那般,也是虫洞星盘背后的那股力量在告诉我,不要掺和到这件事之中,会死人,会血本无归的。 只是那时候我对这件事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因此这些小细节,就都被自己给忽略掉了。 “哥,”我挣脱开了周蓝的手,冷静地说道:“我没事。” 我极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一空了,整个身体对外界的感受也更加的敏锐。 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判断了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先是洞道之中的那一股水流,到底还有多长时间就会灌入大厅。 然后是大厅的整个结构,可能在什么地方会有隐藏的出口。 突然,我感觉到了,环绕着祭台的这一圈巫觋之中,有一尊身上所发射出来的东西,与其他的不同。 虽然我目前仍旧没有办法能够说出来,这些不同的物体身上发射出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但是这些不同的物体确实能给我不同的感受。 “哥、陈默,你们扶我往前走,就绕着石雕巫觋走着,别停下来,速度不用太快。” 在确定了巫觋大概的位置之后,我便对着陈默和周蓝说道。 虽然通过自己所感受到的地面反射出来的不同波段的判断,我应该是能够安然无虞地走到了巫觋的边上的。 只是,心无两用。 也有可能是我刚刚进入这样的一种状态,还不能熟悉地掌握所有物体发射出来的不同波段,因此总会顾此失彼,因而才会让陈默和周蓝扶着我往前走。 “小沧,为何要环绕着这些巫觋走呢,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周蓝即刻问道。 “哥,等我们脱离了危险再慢慢地跟你们解释,这会儿先找出口再说,我想,我可能知道出口在哪里了。” 我说着,陈默已经扶着我了。 “别影响他的判断。”陈默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扶着我往前走啊。 我能够想象得到周蓝的表情,忍不住嘴角就微扬了。 “喂,我这不是也跟你们在分析情况吗?怎么变成影响了,”周蓝一边说着一边追了上来。 陈默应该还和他说了两句什么话,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听了。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判断巨型石雕巫觋身上所反射出来的波段上面。 但是,非常奇怪,我们环绕着巨型石雕巫觋走了很久,却没有找到有异常波段的巫觋。 可是,我刚刚在跌倒的地方,分明是感受到西北方向的巫觋有异常的波段出现。 难道出口不在巫觋的身上,而是在巫觋后面那一片沉浸在黑暗之中,我们尚未踏足的地方吗? 想到了这里,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周蓝可能是刚刚被陈默搞了一下,所以这会儿问我问得有点小声。 “哥,陈默,你们俩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我说道,就朝着正西北这个方向走了过去。 “周沧,这背后一片黑暗,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你这眼睛还受伤呢,万一遇上个什么,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还是我跟周蓝同你一块儿去吧。”陈默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说道。 “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一个人过去,会判断得更加准确,你们两就在这里等着我。”我淡淡地说道。 可能是我脸上是一副不容商量的神情吧,所以周蓝和陈默也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嘱咐了我一句一定要多加小心,然后便松开了手。 我拄着权杖朝着西北角那一片黑暗之中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许氏家族的组祖祖辈辈,他们的族长是否也是这样一次次地出现又消失在这黑暗之中。 如果当年外祖父没有产生那一时的贪念,这星盘的秘密也永远都会隐藏在深山之中,无人发现。 那么我的奶奶,可能也会像此刻的我一样,拄着权杖,从黑暗中走来,登上祭台,启动星盘,走向了星盘背后所连接的那一股力量。 想到了这里,我更加坚定,一定要进行这一场祭祀,或者星盘背后的力量,能够改变这一切。 任何的荣华富贵、长命百岁我都不要,我只希望能够回到那个大雨天,然后不要去爷爷的书房,回家喝完奶奶给我留的汤,就闷头大睡。 这样的话,我就能够过回自己无忧无虑,甚至是有点颓废的生活了。 而所有人,都还能够活着。 我心里头像是翻过了千山万水,而脚也没有停下里,一直在朝着前面走。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脚掌所踩的地面,好像发出了“滋啦”一声。 裂缝就在这里。 终于找到了! 第468章 许家祠堂(一) 双眼失明了之后,我好像觉得自己的心态变得镇定了许多。 按照以前的性格,我发现了出口可能是在这里的时候,肯定会非常的激动,可能会随即大喊让陈默和周蓝过来。 但是这会儿,我居然能够沉得住性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是握着权杖在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一片,轻轻地敲打着。 但是,我在那一片区域来回地走动了一小会之后,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该不会又是一场乌龙了吧? 我的心里头,开始有点焦急了。 外面水流撞击洞道壁的声音越来越粗糙,证明跟大厅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所以,我必须尽快地找到大厅的另外一个出口,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给自己加油。 然后又重新拄着权杖开始新一轮的敲击。 这一次,我才刚刚用权杖敲打了第一下,没想到,权杖便骤然间一空,同时发出了一声“轰隆”的巨响。 “小沧,小沧,”周蓝的声音也随即就传来了。 眼前的白光亮点猛地一闪,我知道是地板上面的波段发生了变化。 出口就在这里没错了。 “哥,我在这里,”我扬起头来说道。 我的话刚落音,周蓝和陈默便已经寻到了我的位置。 “小沧,你还真行啊,居然找到了出口,”周蓝刚刚到了我的身边,便惊讶地说道。 虽然我通过地面反射的波段能够判断出来,地面的物体结构应该是改变了,但是具体的感官形象是怎样的,我却没有办法准确地感知到并且形成画面。 “哥,是怎样的一个出口?”听到周蓝这么说,我便接着他的话问道。 “是一道往下的楼梯,”是陈默接的话,“事不宜迟,已经开始有水涌入大厅之中了,因此,我们先进入阶梯再说。” 陈默的话刚说完,我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周蓝连拖带抱地给弄进了阶梯里面。 一进入阶梯,我居然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颤,阶梯里面的能量波有点不对劲。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一直在我的眼前晃荡的那一片白光,好像都灰暗了一些。 “哥、陈默,这阶梯的尽头是什么?”我没忍住就问了出来,可能声音还带有一丝的惊恐。 “尽头是一条甬道,周沧,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陈默已经听出来我声音里头的不对劲了。 “甬道?陈默、哥,我一进入阶梯之中,就感觉到了一股数不出来的戾气,或者说是怨气。”我终于将自己的感受准确地表达出来了。 “可是,小沧,这甬道之中并无他人,为何你会感受到怨气呢?”周蓝不解地问道。 “哥,我的眼睛失明了之后,整个身体对于外界变化的敏锐度提高了不少,这甬道之中给我的感觉,就是一股无法发泄的怨气,而且越往里头走,怨气似乎就越浓。”我说道。 “这怨气会不会就是来源于大厅之中那些干尸啊,毕竟那些干尸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被迫成为干尸的,他们死了千百年都无法入土为安,这心生怨怒也是有的啊。”周蓝说道。 “不,周蓝,我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陈默说着,“但是无论怎样,我们都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如果不是因为这一道阶梯,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被淹没在大厅之中了。” “小沧,你的想法呢?是继续往前走吗?”周蓝扶着我说道。 “哥,往里面走吧,如果真的是有什么积怨难消的话,或许我们此行,还能够化解呢。”我半开玩笑说道。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走吧,现在大厅上面不知道积聚了多少的水,听着不断传来的轰隆声,应该是那些巨型的石雕巫觋被水流撞击倒下而传来的,我们头顶上这一层薄薄的大理石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趁现在水还没有灌进来,先撤离吧。”周蓝说道。 陈默应该已经走在前面了,周蓝扶着我走在他的身后。 我手中的权杖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响,伴随着我们的脚步,有规律地回荡在甬道之中。 其实,我还有一点保留着,没有跟周蓝和陈默说,那就是,我觉得这甬道之中一直在不断袭来的那一阵阵的怨气之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第304节 隐隐之中,我似乎有一种感觉,甬道的尽头,很可能就是当年许氏家族被屠族的地点。 所以,这股怨气才会那么的强,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 甬道不是特别的长,我们大概走了十分钟,前面的陈默就已经停了下来了。 “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甬道之中光照不足的缘故,周蓝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于是对陈默突然停下的脚步发出了疑问。 “甬道到头了,我的前面是一道向上的阶梯。”陈默淡淡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甬道已经到了尽头,可能很快就要面对当年那些惨死的皑皑白骨,我的心变得特别的紧张。 觉得这似乎是老天爷在偶然之间制造给我的一场惩罚,是我在为自己的先人赎罪。 “走吧,总是要去面对的啊,无论前方有多少的危险!”周蓝说道。 听完周蓝的话,陈默便一只脚迈上了台阶。 我在周蓝的搀扶之下,也缓缓地走上了那一条充满血腥味的道路。 楼梯的尽头是一道铁门,我听着声音,陈默推拉了好一会儿,才将那道铁门给打开了的。 铁门一打开,那一股怨气、夹杂着土腥味的灰尘,瞬间就扑面而来。 陈默和周蓝被呛得立即就打了一个喷嚏。 我们三个人前前后后地爬过铁门,然后进入到阶梯尽头所连接的那一个空间之中。 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的,但是我仍旧能够感觉到,这个空间很是空旷,而且整个的结构是以木制为多。 而原先那股似是一直被压制什么压制着的怨气,这个时候,也像是突然间释放了那般,在我们的四周飘荡着。 陈默和周蓝没有开口,他们胸口的气息起伏得很厉害。 八九不离十了。 这里一定就是当年许氏家族被屠族的地方。 而且,按照我目前所感受到的波段来判断的话,这里应该就是许氏祠堂。 “小沧,你知道我们眼前是什么吗?”周蓝说这话的时候,舌头感觉已经有点捋不直的样子,语速比寻常快了许多。 “周蓝。”陈默突然就喊了周蓝一声,我知道他应该是想制止周蓝不要跟我说太多,怕给我造成心理负担。 “哥,是不是满地的白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鼻头也瞬间发酸。 “小沧,你,你怎么知道的呢?”周蓝惊讶地说道,“就是满地的白骨,密密麻麻的,虽然我们很早就知道,许氏家族在当年奶奶出嫁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许氏家族居然是因为这种缘故而消失的啊。” “许氏家族是被屠族,就在当年老族长要将奶奶活祭星盘的时候。”我缓缓地说道,极力地抑制住心里头的那一股即将奔涌而出的悲伤。 “小沧,奶奶的家族,是被爷爷他们给毁灭掉的吗?”周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所蕴含的情绪特别的复杂,我听不出来是恨还是悲。 “不,不是爷爷,是陈家舅父。”我急忙说道。 周蓝的胸口,很明显地长舒了一口气。 “居然是那个畜生。” 陈默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恶毒的。 “周沧,你果然不负众望,拿到了权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缓缓地从我的身后传来。 第469章 许家祠堂(二) 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是隐笑奶奶。 “隐笑奶奶。”虽然对于她会出现在这里我很是惊讶,但仍极力地压制住心里头的那股颤动,尽量保持冷静地打了一声招呼。 “许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早已经时过境迁,但是那种回家的感觉,仍旧是这么的美妙。” 这会儿,我已经大概能够判断得出来,那一道我们从大厅之中走出来的楼梯的尽头,很可能上面盖着一个大铜缸,所以之前我在阶梯上面听到的,陈默拉扯铁门的声音,其实就是他在挪开铜缸的声音。 铜缸是位于祠堂正堂门口的屋檐下面,而此刻,隐笑奶奶正坐在正堂之中。 我手拄权杖,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正堂挪了过去。 周蓝见状,可能是想要扶着我,我感觉到他的手朝着我这边伸了过来。 “哥,”我微微地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不用,我自己走上去就行。” 这一刻,我变得异常的冷静,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心里头反而更加安定的样子。 踏上正堂的地砖之时,我猛地就感觉到了一阵冷冽的阴气席卷而来。 但却不是来自隐笑奶奶所在的位置。 “洗手焚香开天眼,当年老族长一直念叨的那句话,竟然是这个意思。” 我还没有完全地走到隐笑奶奶的跟前,她就站起身来。 老太太的那句话似是在喃喃自语,但是,开天眼三个字,瞬间就钻入了我的耳朵,且在我的脑袋里头深深地烙下了印记。 隐笑奶奶口中的开天眼,是否与我的失明的眼睛有关。 或许是因为我的眼睛刚刚失明吧,所以对于与双目相关的词语会更加的敏感。 我刚刚在正厅之中站定下来,隐笑奶奶身边就有一位女孩子朝着我走了过来。 女孩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这香味是从一种罕见的兰花上面提炼出来的。 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的,但是单凭着这一股香味,也大概能够判断出来,这个女孩子在隐笑奶奶的身边,或者是说在归一院这个组织当中,地位应该是不低的。 让我意外的是,女孩子走到了我的身边之后,居然轻轻地扶着我的胳膊:“先生,我家主人请您上座。” 本来我是一脸镇定的,听到这话之后,突然间就有点不知所措了,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女孩子口中所言的主人,应该就是隐笑奶奶了,她就让将上座让给了我,这有点不太符合逻辑吧。 虽然心里头是满满的疑惑,但是我的脸上仍旧保持着镇定。 我轻轻地将女孩子扶着我胳膊的手推开,还转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谢谢你,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心里却什么都看得见。” 说完之后,我便轻轻地将年轻女子的手推开,然后朝着正堂中央的那把实木太师椅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陈默和周蓝也走进了正厅。 “小沧,小心有诈。”周蓝大概是见我朝着隐笑奶奶所在的队伍那边走了过去,因此喊道,而且喊得很急迫。 但是,我仍旧从容不迫地坐上了太师椅。 “周沧,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好好地交谈过吧。”隐笑奶奶在那个年轻女孩子的搀扶之下,在我跟前稍偏的一把凳子上面坐了下来。 “隐笑奶奶,您想说什么,请说。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一下,我是不会受到你的任何胁迫的,我不想做的事情,你们谁都没有办法威胁到我的。”我淡淡地说道,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周沧,其实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你了,但是小音心慈手软,不肯将你交给组织抚养,终究养成了你这种柔弱的性格。” 老太太坐在我的边上,我从她说话的口气之中,我闻到了她口腔里面早期牙气病留下的味道。 可能是看出来我一直在神游,所以老太太并没有多说,直接就进入了正题:“周沧,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听到这话,我立即就把正神游在远处的魂魄给拉了回来。 “哦,怎么个交易法呢?”我饶有兴致地问道,“我现在几乎就是孑然一身了,实在是想不出来,你还有什么底牌能够触动到我的呢?” “或许,你还会感激我呢!” 老太太说道,好像对着边上的年轻女孩做了一个什么动作,然后我便感受到女孩子离开的能量波段。 “沧儿。” 大概是半只香烟的时间过去了,奶奶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 毫不夸张,我几乎是整个人从梨花木太师椅上面弹了起来。 奶奶一身礼佛,所以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这熟悉的味道,让我一下子眼泪就夺眶而出。 “奶奶!” “奶奶!” 我和周蓝同时脱口而出。 奶奶从我左手边的偏房走出来,是小女孩搀扶着她。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沦陷了,肯定是会陷入隐笑奶奶的掌控之中。 因为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说不出来的美妙。 为了奶奶,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包括祭祀,即便是赔上了整个人类。 这就是我这一刻的真实感受。 “沧儿!” 我听得出来,奶奶的咽喉已经发硬了,声音里的哽咽显而易见。 “奶奶,奶奶,”我拄着权杖,朝着奶奶的方向快步地走了过去。 虽然我的心里头特别的焦急,但是脚下的步伐也不放迈得太快,生怕一个不小心跌倒了,那奶奶的心,肯定是要疼死了。 奶奶养了我二十九年,我们祖孙俩都对彼此太了解太了解了。 “沧儿啊!” 奶奶终于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声泪俱下。 “你这眼睛,终究还是没了,终究还是没了。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将你隐藏得很好,七岁的时候,你的眼睛没有坏掉,我高兴得一整夜没睡,那年的秋祭,是我离开云南之后,第一次设坛祭祀,那也是我跟你爷爷第一次发生了争执。我知道你爷爷想让我解脱掉之前的身份,可他不知道,那是我对沧儿的爱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奶奶,这个自从我记事起就有点小可爱,有点大大咧咧的老太太,原来心里头藏了这么多事。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 哦,我忘记了。 如果命运的车轮一直按照着原来的轨迹往前滚动的话,她应该就是许氏家族下一任的族长,因此,应当会知道更多的秘密的。 我没有开口,将奶奶抱在怀里,任由她倾诉着。 第305节 因为我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对她来说,可能比要了她的命还严重。 “十五岁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将你的眼睛给收去,那时候,我就暗暗地在庆幸着,很可能,或许他们真的会放过你,那就不枉废了我夜夜诵经到深更,所以,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读经,夜以继日,只要我有时间,都会念一声阿弥陀佛。大家都以为我笃信佛教,其实那是我在用最后的方式来跟他们沟通,让自己的心意能够传达到那边去,让他们饶过我的孙子,让他一生都能够见到晨光夕阳。” 原来,奶奶一直在念的佛经,都是为了祈求他们别剥夺了我的双眼。 可是,他们指的又是谁呢? 是不是星盘虫洞背后的那股力量呢? 甚至,我都有点在怀疑,这一股力量,是否就是我们一直在说的,能够决定人类命运的那股超自然的力量呢? 第470章 许家祠堂(三) “奶奶,别哭了,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最重要的是,您也好好的,我就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我安抚了一下奶奶,主要是我不想让奶奶暴露出太多的秘密出来,这些事情先暂时保密,或许对我们以后的行动能够有帮助。 隐笑奶奶先前所说的焚香洗手开天眼,很可能就是指我当下眼前一直在晃动着的那个白光点。 “你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能好好的吗?”奶奶拉着我的手,用的是一种心疼得无法形容的语气说道。 “奶奶,你放心,我的眼睛是毁掉了,但是老天爷却给了我另外一种看得见世界的方式,我会给你和爷爷养老送终的,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爷爷呢?”我突然间才意识到,爷爷没有在这里。 “哈哈哈哈,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只是现在才发现爷爷不在,你说周世德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呢?”隐笑奶奶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姐姐,你这么做,是会受到天谴的,”奶奶突然握着我的手,然后往前站了一步,对着隐笑奶奶说道。 她的语气之中,虽然带着一丝的责备的,但是饱含更多的,是语重心长。 “哼,天谴,这千万年来,许氏家族一直以保卫万物生灵为己任,我们的族人,世代隐居深山,过着贫困的生活,为的就是守护着八卦星盘,等待着大族长的出生,祭祀八卦星盘。可是,我们族人最终的归宿呢?是遭到灭族,男女老少,全部被活活地熏死在这祠堂之中。” 隐笑奶奶说到了这里,似乎是特别的激动,我感觉到了她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随即有两个年纪比刚刚的那个女孩子稍小的女子立即搀扶左右。 “周沧,你不是可以用心看吗?那你肯定看得到,这满屋子的冤魂,他们正在哭泣呢?小音,你看着满地的干尸,难道心里不会痛吗?那都是我们的亲人啊。当初母亲背着我和哥哥通过温泉的密道逃出祠堂,最终惨死在迷魂林之中。我们从迷魂林之中经过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母亲在喊着你的名。你知不知道,母亲临终的时候,还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让我和哥哥一定要原谅你。不然的话,早在四十年前,我在周家村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就已经被我干掉了,哪里还有留你们团聚到现在。不过现在想想,有时候歪打正着也是好事,如果我当年没有留下你们一家三口的话,哪里会有几天的大族长周沧,又何来大祭呢?” 隐笑奶奶说完,哈哈哈哈哈大声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疯子。” 周蓝已经走到了我和奶奶的身后,他低低的声音夹杂在隐笑奶奶的笑声之中。 “我还真的是个疯子,早在几十年前,我就被你的爷爷还有你的舅舅给逼疯了。” 周蓝的话几乎才刚刚说完,隐笑奶奶便立即怼了过来。 我在心里头暗暗感叹着,这老太太的年纪跟奶奶一般大,耳朵居然这么好。 “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是过去的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当年血洗许氏家族的那一群人,早已经不在这里,如果您真的要血债血偿的话,该找的是他们,而不是对付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周蓝的性子直爽,一听到隐笑奶奶这么说,便立即回答道。 “我没有时间跟你们啰嗦,你们几个,将那他们两个人先抓起来,”隐笑奶奶说道。 我一听,立即就知道了她想抓周蓝和陈默,急忙说道:“谁敢。” “周沧,你觉得我有何不敢,这满院子都是归一院的人,想要抓陈默和周蓝,简直是易如反掌。”隐笑奶奶说道。 “那你便试试看,可能在你抓住我哥和陈默之前,我手中的这柄权杖,就已经被毁灭了。”我说着,做出来一副要将权杖朝着地面敲打下去的姿态。 “周沧,我给你两个名额,这两个名额,你是想给你爷爷奶奶呢?还是想给周蓝和陈默,你自己考虑一下,我的时间不多,即刻就要出发。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吧。”隐笑奶奶说完之后,话末还夹带了一声阴冷的轻笑。 “爷爷,奶奶,爷爷也在他们的手上吗?”我将头转向奶奶问道。 “是的,沧儿,我没关系,姐姐她不会伤害我的,只是老头子他受伤了,你一定要将他带在身边,所以,你选陈默和爷爷吧,蓝儿会照顾好我的。”奶奶说着,声音已经哽咽了。 爷爷受伤了?为何会受伤,伤得严重吗? 顿时,一大堆问题从我的脑袋里面涌现出来。 “周沧,别管我,你保护好爷爷奶奶,这区区几个人,困不住我和周蓝。千万不要被他们所迷惑了。”陈默终于开口了。 “对,小沧,陈默说得没错,你保护好爷爷奶奶才重要,我们会想办法自己脱身的,”周蓝也对着我喊道。 我沉吟了一小会,最终还是选择了爷爷奶奶。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还要另外一点,就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失去他们了。 即便前路弥漫,我也很想拥有短暂相聚的时光。 “我爷爷在哪里?”我问道,语气有点凛冽,更多的是清冷。 “只要你乖乖跟我们去了贵州,自然就会见到周世德的。”隐笑奶奶说道。 “不,沧儿,你别听她胡言乱语,老头子肯定是跟我们同行的,我跟老头子在一块儿一辈子了,他在哪里,我感受得到。”奶奶说道。 这一句感受得到,让我瞬间觉得特别的温暖,这是我和奶奶血脉相连的最好证明。 “隐笑奶奶,请将我的爷爷请出来,今天如果你能够让爷爷奶奶、我哥还有陈默以自由之身跟着我们同行的话,那么我可以答应你进行大祭。”我坚定地说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隐笑奶奶冷冷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听到她再继续下达任何的命令的,但是我却已经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杀气。 “否则的话,我愿意在此地就与权杖同归于尽。按照你刚刚所讲的,这满地的干尸都是许氏先人,那他们也算是我的亲人。在踏入这座祠堂之时,我就已经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戾气和怨气。当年许氏家族被屠族这件事,周家着实有逃脱不了的责任,我愿意陪着爷爷奶奶到黄泉之中,亲自给我们的先人赔罪。” “哈哈哈哈哈,小小的男娃儿,居然有这样的胆魄,你这临危不惧的气魄,着实有几分大族长的味道。” 我站在奶奶的身边,能够感受到隐笑奶奶活生生地将心中那股怒火给憋了回去。 “去把周世德拖出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带任何的感情的,听得出来,隐笑奶奶对于爷爷,是真的恨。 她刚刚吩咐下去,我们便听到了正堂外面的阳埕之中,传来了一阵铁链的声音。 我的心即刻就“咧”的一声生疼。 他们居然将爷爷锁上铁链。 第471章 许家祠堂(四) “姐姐,你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 铁索的声音刚刚传来,我便听到了奶奶的哭喊声了。 “狠,小音,你看看这地面上的尸骨,他们当中有多少,都是抱着我们长大的亲人啊,你说当年他们被活活熏死在祠堂之中的时候,心里头是不是也觉得周世德狠呢?这些干尸如果能够自由活动的话,现在会不会爬起来吸周世德的血呢。小音,你按照我这个思维来想的话,就不会觉得周世德手脚上面戴的这小小的两道铁索,是在受苦了。”隐笑奶奶冷冷地说道。 “老太婆,你把我爷爷手脚上面的链锁打开,如果真的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赎罪的话,那就由我来替代我的爷爷。” 我听到了周蓝朝着爷爷身旁跑过去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怒火喊道。 “蓝儿,别管我和奶奶,带着沧儿走,快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别再掺和到这件事里头了。”爷爷的声音几乎是完全嘶哑了。 “真是感人啊,周世德,原来你也有孙子,也有七情六欲啊。可当年你们将许氏族人活活烤死在祠堂之中的时候,是否也想过,这里面也有别人的子孙儿女呢?”隐笑奶奶恶狠狠地说道。 “口是心非,狼子野心。”在一旁的陈默突然冷冷地说道。 “姐姐,”在我身边的奶奶又开口了。 “奶奶,让我来。”我制止了奶奶,然后继续说道:“哥,把爷爷扶上来。” 我说完之后,便一手拄着权杖,一手扶着奶奶的腰,缓缓地朝着正堂中央那把花梨太师椅走了过去。 “奶奶,你放心,大家都会平安的。”我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在奶奶的耳边说道。 奶奶没有开口,只是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稍稍地用力。 我知道,那是奶奶的信任和认可。 奶奶在花梨太师椅上面坐稳了之后,我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隐笑奶奶,请将我爷爷手脚上的锁链都打开,人老经不起这么多的折磨,”我对着一旁的隐笑奶奶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神情是怎样的,但是心里头那股坚韧劲,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从这一刻起,我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变了。 人这一生永远都不能失去的,是良善。 可良善与软弱,并不相同。 正堂之中瞬间就安静了。 可能一直以来都是隐笑奶奶在发号施令,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对归一院的主人发出任何命令吧。 虽然我不知道此刻在祠堂之中有多少人,但是我仍旧能够感受到,所有的人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在静静地看着隐笑奶奶如何处置。 而我也做好了要进行殊死一拼的准备,因为这第一关如果走过去了,以后如果真的是要在归一院的控制之下前往贵州的话,那么我们也不会太过于被动。 隐笑奶奶与我之间,大概僵持了有五分钟之久吧。 这五分钟对于我们彼此来说,应该都是特别漫长的一段时间。 在这五分钟了里面,隐笑奶奶大概也进行了各方面的衡量。 终于,她率先开口了:“好,周沧,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听到了这句话,我在心里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这份厚礼了。”我对着隐笑奶奶微微一揖,算是回礼了。 紧接着,我便听到了又一阵铁链的声音,应该是隐笑奶奶指挥谁将爷爷手脚上面的镣铐打开吧。 “哥,把爷爷也扶上来吧。”我轻声说道。 “唉,”周蓝立即就回应了。 “沧儿,”爷爷走到了我的身边,突然间就握住了我的手,一声沧儿出来,应该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爷爷,没事的,我长大了,能够保护您和奶奶了。”我摸索着握住了奶奶的手,然后说道。 “沧儿,你,你这眼睛怎么了,受伤了吗?” 应该是我刚刚摸索的动作,让爷爷察觉到了,我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没事,爷爷,一点小伤,等出去之后,找几贴中药喝一下就会好的,您不用担心。甚至是我哥都能够将我给治好了呢。”我急忙安抚爷爷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老天爷啊,如果我有罪,就请来惩罚我,将我千刀万割、凌迟处死都我都安然接受,但是,请您别惩罚我的儿孙啊,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听到我的眼睛失明了之后,爷爷的情绪突然间就崩溃了。 第306节 “老头子,你别这样,在孩子们的面前,别给他们施加压力。”奶奶说着,也已经在哭了。 “哥,你把爷爷奶奶扶到一边休息吧,先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我缓缓地说道,情绪并没有因为爷爷而受到了影响。 “好,小沧,爷爷奶奶我来照顾,你不用操心。”周蓝说道。 陈默也上来帮忙了。 “陈默,你帮我检查一下爷爷身上的伤。”我拉住了陈默的胳膊,然后说道。 “好,我会的,你安心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其他的不用操心,我和周蓝来办。”陈默反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便跟着周蓝和爷爷奶奶,走到了正堂的边上。 我拄着权杖,微微地侧了一下身,一屁股就坐在了正堂中央的那把花梨太师椅上面,随后缓缓地开口了。 “隐笑奶奶,算起来,我的身上也流淌着四分之一的许氏家族的血液,也算作是许氏家族的后人,倘若较真起来,我应该是后土娘娘的后代,八大家族的首领,你说是吗?” 大家应该都觉得安顿好了爷爷奶奶之后,我一定会与隐笑奶奶讨价还价,让她将爷爷他们一行四人都放了,以自由之身跟随着我们北上。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这么一问。 隐笑奶奶站在原地,有一小会儿没有出声,最终还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是。”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地面上的这些干尸,无论是我的长辈也好、部下也好,我都有责任给他们一个归宿。所以,在我们北上前往贵州之前,烦请隐笑奶奶组织人手将这些干尸的尸体都给收裹起来,既然他们都是为了星盘而死的,就葬在知返林之中吧,我会陪同爷爷奶奶亲自祭祀先人,之后,我们再商议北上贵州的事宜吧。” 说完这段话之后,我便从太师椅上面站起身来:“请隐笑奶奶差人替我们准备房间,等事情办妥了之后,我会听从你的安排的。至于陈默和周蓝,年迈的爷爷奶奶在这里,我这个瞎子也在这里,他们不会弃我们而逃的。如若你还担心他们会搞出什么别的事情来的话,我也在这里跟你保证,我决不允许他们做出任何违反组织纪律的事情。”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站在我的边上的隐笑奶奶,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气息,就已经有点不平稳了。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我截在她的话之前说道:“我知道,你的上面肯定还有人,因为你一个从小山村里面走出来的女孩子,即便是有陈家舅父的帮助,也组建不了这么大的一个集团的。所以,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可以先将我的话向你的上峰请示,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就按照刚刚的方案来执行,如果你的上峰组织不同意的话,周陈两家已经落没到了眼下这种地步了,也不惧于破罐子破摔。” 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之后,我也没有在正堂之中作过多的停留,便摸索着朝着爷爷奶奶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472章 许家祠堂(五) “不用请示,这点小事,我便可以做主了,就按照你说的办。小妹,给他们准备两间房间,老人和周沧关在一起,其他两人关一块。”我刚刚往前走两步,隐笑奶奶便说道。 “这跟将我们抓起来有啥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周蓝听到这话,立即激动地说道。 “主人这已经是退了一步了,让你们几个人待在一块儿,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那么就先把你给送走吧。”这是那个女孩子在说话。 “哥,不要胡闹,就这样安排吧。我们日常生活的需求,请你们尽量提供吧,我们这边老的老瞎的瞎,还是有很多的不便。”我说道。 “这个当然。”隐笑奶奶回答道。 就这样,我在那个年轻女子的搀扶之下,连同爷爷奶奶,走进了一间已经荒废多年,这几天才刚刚被启用的房间。 空气中那一股霉陈味,还没有完全地褪去。 我们的前脚刚刚踏入屋子里,年轻女子的后脚便将门给锁上了。 气息突然的变化,让爷爷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爷爷,您怎么样了,”我拄着权杖,朝着爷爷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沧儿,爷爷没事,没事,”爷爷瞬间就握住了我的手。 在我的印象之中,爷爷的手总是温热的,甚至有时候还是滚烫的呢,而且还特别的宽大,似乎足够给我一生的温暖那般。 但是此刻,爷爷的双手却是冰凉的,而且给我的触感是已经开始在枯萎了。 这个时候,我猛地察觉到,那个虽然同我隔了一辈,但却一直在给我遮风挡雨的老头,已经老了。 “沧儿,爷爷对不住你和奶奶啊,跟对不住许家的先人,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折磨之中,每每午夜梦回,多少次我都回到了这个小村子,回到了那场大火之中。哭声、喊声、咒骂声,声声入耳。我知道,周家祖上所积的那些功德,都让我在那一场大火之中一败而尽了。”爷爷哭着忏悔。 “老头子,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我都放下了,你怎么还没有放下,”奶奶安抚道。 “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一直吃素礼佛,那是在赎罪啊,但是,上百条人命,这罪我们是几辈子都赎不完的。”爷爷继续说道。 “老头子,趁着今天沧儿也在这里,我正好全部都说出来,当年的事情,不能怪任何人,这是八卦星盘的劫数,其实老族长早就知道了。所以,当年她才有要让我活祭星盘的举动,只是,我们终究是拗不过大千世界的规律。”奶奶说道。 “奶奶,你是说,如果当年爷爷和陈家舅父没有来到这里的话,许氏家族也避免不了这样一场灾难吗?”我惊讶地问道。 “既然是劫数,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奶奶叹了口气说道。 “老太婆,你把话说清楚,按照眼下的这种情形,你可千万不能为了宽慰我而随意编出一套说辞来啊,这会影响沧儿接下来行动的判断的。”爷爷的语气异常的严肃。 真不愧是爷孙俩,爷爷一下子就将我心里面想说但却不敢问的话给说出来了。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面,我怎么可能随意用八卦星盘来编故事呢。”奶奶快速地回答道。 “奶奶,既然是八卦星盘的劫数,为何最终要落到许氏族人的头上呢,而且还是灭族之灾,这未免有点让人难以理解。”我接着问道。 “没有人知道八卦星盘的劫数是什么,这是当年老族长通过占卜得到的卦象分析得到的结果,这还是我的母亲告诉我的。她说八大家族的后人之中,将会出现一对男孩子的双胞胎。据八大家族的族谱记载,每当出现孪生男孩的时候,就要进行一场殊死的搏斗。”奶奶说道,“母亲并不是族长,所以八大家族的族谱她是看不到的,这些都是通过家族的老一辈口耳相传下来的,具体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 虽然奶奶的这几句话很是简单,但是我却听出来了有一点的味道来。 “沧儿,沧儿,你人不舒服吗?”我不知不觉之中,便想得出神了。 双目失明的我愣着发呆的模样,可能会有点不好看,所以奶奶晃动着我,关切地问道,语气之中,已经有点焦急了。 “奶奶,没事没事,我突然间有点走神了。你继续说下去,尽可能将自己知道的详细地说给我听。”我说道。 说到了这里了,我突然间想起来,隐笑奶奶与奶奶是孪生姐妹,按道理来说,奶奶从她们的母亲那里知道的东西,隐笑奶奶也应该知道啊。 “奶奶,这些事情,隐笑奶奶也知道吗?”我问道。 “知道啊,我们兄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和姐姐不是父亲所生的,但是,三个人的感情很好,有什么都是一起分享的啊。”奶奶说道。 “不是同一个父亲所生的?”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沧儿,你可能不知道,许氏家族的双胞胎,都不是通过自然交配才怀上的,双胞胎都是天赐的,是星盘恩赐的,也就是说,我的母亲是在某一次的星盘祭祀之中,怀上了我们。所以,我们有母亲,但是没有父亲。”奶奶说道。 明白了!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当年的后土娘娘,很可能不是在与天狼星人的战争之中死去了,而是在战争之中,无意间获得了天狼星人带来的星盘。 星盘最开始也很可能不是八块组成的八卦状的,只是后土娘娘通过自己高超的感性思维将星盘与周易八卦接合起来,继而提升了星盘的功能。 而她自己也并不是在战争之中失去,而是进入了星盘之后,得到了某种力量,而后获得了永生。 这种力量,大概是能够站在时间与空间之外,窥探到地球的时间线上所发生的一切。 而她当初设立在地球上面,能够与天狼星人抗衡的力量,在时间的洗礼之下,会慢慢地被磨损。 因而,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安排一个人通过祭祀星盘来获得这种能够与天狼星人抗衡的力量,对地球进行修复。 而如何能够让八大家族知道什么时候该进行祭祀呢,就是以孪生男孩为标志的。 所以,奶奶口中的这一场殊死的搏斗,并不是指许氏家族,而应该指的是地球与天狼星的。 只是,既然这一切都是后土娘娘事先在时间线上面安排好的,她为何要让许氏家族灭族呢? 这中间肯定是有我忽略掉的东西。 但是,我忽略掉什么了呢? 第473章 许家祠堂(六) “沧儿,我和你爷爷已经老了,这些年来,我知道你父母亲他们一直在外考古,其实都是在探寻星盘的下落。虽然许家是八大家族之一,但是八大家族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族迁徙,再加上这近百年来,整个社会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我根本就不知道八大家族具体扎根的地点,是在哪里。但是,特别奇怪的是,每当时间到了,八大家族便会携带自己家族所守护的那枚星盘,不远万里地奔赴贵州。”奶奶继续说道。 “奶奶,许氏家族要进行大祭的标志,是家族里面出现了孪生男孩,那八大家族会不会也是以这个作为标志的呢?”我问道。 “这个我还真的是不清楚,因为当年我跟你爷爷离开云南的时候,还没有继承族长之位,所以关于族内的很多秘事,其实我是不清楚的,只是因为我的特殊身份,因而母亲偶尔才会讲一两句给我听。”奶奶说道。 “但是,有一点应该可以肯定的,就是每当大祭的时间到了的时候,八大家族肯定都会有各自的征兆出现,许家是出现孪生的男孩子,其他家族有可能是其他的。奶奶,现在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每当到了大祭的时间的时候,除了八大家族之外,其他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像是自然界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异象?”我问道。 我的话刚刚问完,奶奶还没有开口,我就已经感觉到了爷爷这边身体波段的变化了。 “血月。”他老人家缓缓地说道。 “血月?” 果真还是和月亮有关,看来在神农架之中外祖母所讲的那些信息,很可能都是真的。 “是的,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和你奶奶逃离的时候,带走了许家的那本族谱。”爷爷说道。 “你们带走了许家的族谱?许家的族谱为何会在你们的手上呢?”我惊讶地问道。 “沧儿,我知道你去过书房底下的那一层密室,所以也应该知道那半块星盘的存在。当年陈豫让组织我们到这里的?头,是探寻中国野生的古村落,所以我们很多同学都报名了。队伍的筛选条件特别的苛刻,中间我甚至都已经退出来了。”爷爷说到了这里,没忍住又咳嗽了几声。 “老头子,你慢一点,慢一点,喝口水。” 与爷爷生活了一辈子了,他依旧是奶奶心目中最崇拜的男神,在奶奶的语气之中,我听得出来里面蕴含着细细的心疼。 大概是因为我在场吧,所以奶奶的爱意表达得有点遮遮掩掩的。 老一辈总是这么的含蓄。 每每这个时候,我便会向往爱情。 爷爷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温水,呷了一口之后,又继续说道:“后来,陈豫让就让主动地找到了我,说是特意给我留下了一个名额,让我收拾一下,因为他们即刻就要出发前往云南了。” “所以,当年你们进入云南,其实并不是因为上山下乡吗?”我问道。 “当然不是,我们在干的是一个国家的项目,只是当年我并不知道,这个项目居然涉及到了天文学。后来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觉得当年陈豫让之所以会让我加入到归一组织之中,大概是因为我一直以来,对于玄学都特别感兴趣,也进行过深入的研究,这对于他们此行有一些帮助,所以才会选中了我。”爷爷说道。 “爷爷,您居然也是归一院的人,这真的是让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啊。”我说道。 “沧儿,归一院绝不是在我们那个时候才组建起来的,它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机构,说出来你可能不敢相信,星盘这件事,仅仅只是归一院的一个项目而已。”爷爷将手中的水杯轻轻地放在桌面上,然后对着我说道。 “不是吧,星盘事件仅仅是归一院的一个项目而已,那归一院里头,到底有多少人间不知道的秘事啊,单单是星盘事件,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的话,任由谁说给我听,我都不会相信的。”我夸张地说道。 在爷爷奶奶的面前,我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子的模样。 “沧儿,你知道这个庞大的组织为何要命名为归一院吗?”爷爷问道。 “我好像暂时想不出来啊。”我挠了挠头,脸带歉意地说道。 “万象归一。”爷爷朝着我凑近了一点,带着神秘的语气说道,“星盘事件之所以受到如此的重视,是因为星盘的背后那股力量,与归一院一直以来在探寻的东西,是一致的。” 星盘背后的那股力量,与归一院一直以来在探寻的东西,是一致的。 我在心里头将这句话默念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隐笑奶奶能够在归一院站稳了脚跟,而且还能获得一个比较高的位置,居然是有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在里头。” 难道说,归一院其实是一个在寻找如何跳出时空束缚的机构吗? 第307节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是我没有继续往深处去思考,因为我有点急切地想听听爷爷版本的当年的故事。 “进入云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我问道。 “老师带领了我们几个进入这座大山之中,刚开始很顺利,直到我们进入了知返林。”爷爷说道。 “老师?爷爷,当年进入直返林的,不是只有陈家舅父、你还有另外一名学生而已吗?怎么突然间多出来一个老师了呢?”我急忙截住爷爷的话问道。 这是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的人物啊。 “哪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既然是作为一个项目来开展的,自然是有领队的啊,老师就是我们的领队。” 爷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稍微有点轻松,可能还觉得我是一个小孩子,少见多怪呢。 但是我的心里头却已经开始出现了疑惑了。 关于当年许家这段往事,并不仅仅只有一个人给我讲过。 最开始的是奶奶、后面是外祖父,另外还有竹疯子,而讲得最详细的,当属五叔。 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这个领队老师这部分内容给删除掉了。 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人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忽略不讲,还是这中间,根本就是隐藏着什么猫腻呢? 爷爷可能没有注意到我神态的变化,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双眼失明了之后,整个面部表情都变得不一样了,所以爷爷看不出来我在思考。 “许家设置在知返林之中的雾瘴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四个人进入知返林没多久,除了老师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都中毒,开始出现幻觉。”爷爷说道。 “你们一起进入的知返林,为何唯独老师没有中毒呢,难道他事先吃了解药吗?”我这一句原本是无心之语。 但是,爷爷却很明显地抬高了语气,“沧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老师确实是提前吃了解药。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一物降一物,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天下无敌的东西。这许家人设置在知返林之中的雾瘴虽然厉害,但却有一种东西能够克制这雾瘴,这东西名叫阆风石脑。” 阆风石脑四个字爷爷已一说出来,我立即就想到了小老爹。 难道小老爹就是爷爷的老师吗? 但是他的年龄,看起来与爷爷不相上下啊。 如果他真的是爷爷的老师的话,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他为何还要留在这达山脚下呢? 第474章 许家祠堂(七) “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老师早就知道了这知返林之中有致命的雾瘴,所以提前喝下了解药。”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爷爷说到这些的时候,心中已经完全没有恨意了,他用的是一种像是在讲别人家的故事的语气。 “在知返林之中中了雾瘴的话,便会随着送葬的队伍通过温泉进入地厅之中,所以村里人一直将那口温泉称之为黄泉路,虽然许家人不会被林子里的瘴气所伤害,但是我们从小都被长辈教导着,绝不允许靠近那口温泉,即便是有一年连续三个月没有下雨,村子里都没有水喝了,族长也决不允许我们去喝温泉里的水。”奶奶补充道。 “所以,地厅里面的干尸,其实就是那些误闯知返林,然后被送葬队伍带到里面的外来人口吗?”我问道。 “沧儿,你还小,想得太简单了,地厅之中的那些干尸,全部都是许家历任的族长。”奶奶说道。 “那那些在林子里中了雾瘴,然后被送葬队伍带到地厅之中的人呢?”我继续问道。 “他们只不过是被抓去伺候这些族长而已,有点类似于殉葬,只是我们的族人用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而已。”奶奶说道。 “所以,在送葬队伍的带领之下,我们便来到了温泉边上。”爷爷说道。 “也有可能真的是许氏家族天定的要遭这样的劫难,那天我和哥哥刚好进入林子里面采摘红菇,这一幕正好就被我们给撞见了。”奶奶说道。 “后来你奶奶和舅爷的帮助之下,我们来到了村子里。但是村子里面是不允许有外人进入的,所以我们被偷偷地藏在了地厅之中。通过了正堂檐下的那口铜缸下面的阶梯。”爷爷说道。 “本来我和哥哥是议定了当天晚上就偷偷送他们离开知返林的,哪知道你爷爷中毒太深,根本没办法自主行动,所以他们便在地厅之中待了十天,这十天,都是我偷偷地在送药送水送吃的。”奶奶说道。 “那边,当年的那三个人之中,除了爷爷和陈家舅父之外,还有王叔对不对。”我问道。 “是的,”奶奶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十天过后,我们基本上也已经痊愈了,小音和舅爷也顺利地将我们送出了知返林。”爷爷说道,“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陈豫让居然偷出了许多的阆风石脑粉。我们已经在知返林中往返走了两次,再加上有阆风石脑的帮助,所以第二次,我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小村子。” “当时我们见到了你爷爷他们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哥哥就已经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小村子外面的人,心居然狠成了这个样子。”奶奶说道。 “后面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至于族谱,是我在火场上面救下了你奶奶之后,让你奶奶去拿的,因为我知道,有族谱和那半枚星盘傍身的话,即便最后是被许家族人给抓住了,可能也不会落了个死字。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陈豫让的目标居然这么大,大到样将整个八卦星盘都据为己有,将所有通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都赶尽杀绝。”爷爷说道。 “爷爷,这里面有一个问题,你们的老师呢?既然他的身上也有阆风石脑,那就证明即便是有知返林的障碍,只要时间足够的话,他也能够找到许家村所在的位置的,难道你们中毒被奶奶他们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吗?”我问道。 “是的,当初许家小村所在的这个位置,最先就是老师给我们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得知许家所在之处,后面我问过你奶奶,老师确实是没有进入村子里。”爷爷说道。 听到爷爷这么说,我猛地就想起了湘玉。 难道说,山脚下的那个老头并不是爷爷的老师。 而爷爷的老师当年也像湘玉一样,在知返林之中遇到了天狼星人,所以也跟着天狼星人的宇宙飞船去探寻更广阔的世界了。 可是这样说的话,小老爹的阆风石脑是从哪里来的,他为何知道阆风石脑能够克制知返林中的雾瘴,又将成为一个谜团。 “当年是你王叔和老头子护着我走出了这座大山的,我一直以为,你王叔帮助我,是因为你爷爷的缘故,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是他的一片心啊,但是,那时候我已经跟了你爷爷了,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了。只是连累了你王叔,一生都是青灯古佛相伴。”奶奶说到了这里,声音里头已经有了些许哽咽。 我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老人家的双手。 “奶奶,在这段时间里,我是回过周家的,”我想转移一下奶奶的注意力,同时也想问问,奶奶去世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心里头是这样想着,要用语言表达出来,又要照顾到奶奶的情绪,就有点不知道该怎样问了。 “沧儿啊,你奶奶应该算是死过一回了。”爷爷立即就听出来我想问什么。 “所以说,我在周家老屋所听到的和看到的那些,其实都是真的。”我说道。 “是的,许家人,不限于族长和祭司,无论男女老少,在出生的时候,我们的母亲就会用我们的脐血去喂养一只蛊虫,而从这一刻开始,这一只蛊虫就跟我们连接在一块儿了。”奶奶说道。 “所以,奶奶您养的就是金蚕。” “因为你奶奶原本的身份就是许家族长的继承人,所以她的蛊虫规格也最高,是金蚕,而且是两只。这是谁都不知道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她的母亲知道。”爷爷补充道。“后来,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觉得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就是因为古代的时候,未成年的孩子很多都会半路夭折的,而许家族长的继承人又是天选的,为了确保这个天选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许家的先人才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与族长继承人多一次生的机会。” “所以,奶奶给我的那只金蚕在神堂湾为了保护我,与张继生同归于尽的时候,奶奶并没有受到影响。”我说道。 “不,你奶奶其实还是有受到影响的,只是当时她只是类似于动物冬眠那般,进入了休眠的状态,我便索性对外宣称小音已经去世了,随后又暗地里将她带会贵州。”爷爷说道。 “爷爷,为何要回贵州呢?”我问道。 “我觉得八大家族将祭祀的地点定在贵州,肯定是有一定的缘故在里头的,当时也是抱着一种搏一搏的心理吧。”爷爷说道。 “最后,您胜利了。” “是啊,其实我们才刚刚到了贵州占里村,一直在休眠的金蚕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时候,你奶奶的脉搏就已经开始在恢复正常。”爷爷说道。 “可是,另外一条金蚕在哪里呢?”我问道。 “在我的体内,”奶奶说道,“如果不是这一次的经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居然养着这么厉害的一个蛊。金蚕将我从很遥远的地方带回来,然后把我唤醒了。” “它是从你奶奶的肚脐眼里头爬出来的,你奶奶醒来之后,它又回去了。”爷爷补充道。 听到了这里,我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有一阵阵的隐痛传来。 该不会里面也有一条金蚕吧! 第475章 许家祠堂(八) “爷爷奶奶一生行善积德,如果说宇宙之中真的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主宰着一切的话,那么冲着你们这一生的良善,他们也该保佑你们二老长命百岁。”我说着便有点动情了。 “只是,如果我的死而复生,是要以沧儿的双眼来换的话,那么,我宁可不要。我活了这么长时间了,有你爷爷、有你,我知足了,”奶奶说着,又带着哭腔。 她仍旧还是对我失明的眼睛无法释怀。 “奶奶,我这双眼睛不是真的看不见了,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眼睛可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失明而已。”我说道。 “沧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爷爷问道。 “隐笑奶奶在刚刚见到我的时候,曾经说了一句话:‘焚香净手开天眼,’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我仍感受得到,她口中所讲的开天眼,就是指我的眼睛失明了这件事。”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刻意地抬高了音量:“而且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之后,还真的是能够看到另外一些以前没有见到过的神奇现象。” “那?” 奶奶应该还想就着这个问题问下去,但是,爷爷却立刻就意会到了我的意图,因此制止了奶奶。 他是用了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制止奶奶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奶奶刚刚问出了第一个字,便停了下来。 爷爷奶奶这个时候,应该才意识到了,门外其实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的行动。 隐笑奶奶虽然同奶奶一块儿长大,但她终究不是族长继承人,因此知道的关于星盘的信息,应该是少之又少。 奶奶就不一样了,作为族长的继承人,从小就养在了祠堂,养在老族长的膝下,所以她知道的东西,还是远比隐笑奶奶要多得多。 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知道祠堂正堂屋檐下的密道,还有密道之中的干尸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先生,主人说祠堂中的干尸都已经收裹好了,请您还有爷爷奶奶三人一块儿过去。” 这是另外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看来,隐笑奶奶虽然已经脱离了小村庄在外面生活了大半辈子,可是骨子里还是受到许氏家族母系社会深刻的影响,所以自己身边伺候干活的人,才都会是女子。 “好,请上复你的主人,我们稍候片刻便到。”我轻轻地说道,尽量地将语气放得沉重,以显示出自己的威望。 “好的,先生。” 女孩说完,外头便传来了她离开的脚步声。 “爷爷奶奶,我们一同过去祭拜那些枉死在祠堂之中的许家先人,从此之后,我们便再不相欠了。”我握着爷爷奶奶的手说道。 “沧儿,谢谢你。”奶奶有点激动地说道,“总算了了我一桩心头大事了。这些年来,我有许多次想要回到云南,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踏上这片故土,真的是怕看到曾经的亲人们的尸骨尸横遍野。” “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爷爷急忙安慰道。 这个时候,外面的敲门声又传来了。 “先生,香案已经准备好了,主人说时辰已到,请你们尽快过去。祭祀完毕之后,我们即刻就要启程了。”依旧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 女孩刚说完,我便将门打开,然后说道:“劳烦小姐姐两次过来通报了,我们这就过去。我爷爷奶奶年年纪大,你给照看着点。” “好的,先生,我会的,那就请吧。” 女孩说完,我感觉到了她给我让了一下。 我也没有客气,径直就朝着前面走。 双眼失明了之后,我感觉自己记路的能力突飞猛进,就像是刚刚才走过一遍的从正堂到我们所在的那间屋子里,我现在就能够凭着通过这一路上不同物体所传递出来的不同气息而轻而易举地就走到了正堂之中。 我的这幅状态,可能让走在我身后的爷爷奶奶看得有点目瞪口呆了。 第308节 至此,二老应该也对我的眼睛骤然间看不见这件事情释怀了吧。 进入祠堂的正厅之中,我便感觉到了里面原本的那股一直四处攒动的戾气消失了。 或者不能说完全消失了,而是聚集在一块。 戾气所聚集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装置这尸骨的器皿吧。 “周沧,小音,你们都到场了最好,正好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们说明一下。” 我几乎才刚刚踏入许家祠堂的正堂之中,隐笑奶奶便说道。 “姐姐,这沧儿让你们收裹尸骨,即便是时间紧促,你也不应该将所有的尸骨都扔在同一副棺材之中啊,他们毕竟都是我们的祖先呢,您这么做,未免有点敷衍吧。” 我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到奶奶有点生气地说道。 隐笑奶奶居然将所有的尸骨都扔到了一副棺木之中,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小音,你何须动怒,我就是想要跟你们商量这件事情的。”隐笑奶奶被奶奶呵斥了一顿,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语气还特别的缓和,这让我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的样子。 “隐笑奶奶,那你请讲吧,要跟我们商量什么事情?” 我扶着奶奶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开口,让我来询问。 “小音,祠堂里面的那些干尸,也是我的亲人,当年他们就死于非命,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办法入土为安,我也跟你一样难过,想想我们少年的时候,你多数时间还在祠堂之后,所以,我接触这些亲人是比你更多的,因此,我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比你深厚多了,如若不是事出有因的话,我即便是耗尽全力,也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归宿的。” 小老太太一字一顿地,抑扬顿挫,说道激动之处,气息还会剧烈地波动着。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没有什么毛病,倒是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的样子。 “那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缘故呢?”我没有被她的情感所迷惑到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们在收裹尸骨的时候,发生了异象。”隐笑奶奶压低了声音,好像是特别的神秘。 “异象?”我和爷爷奶奶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小音,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还有另外一点,如果我不是当年的幸存者的话,或许就不会将收裹尸体的时候发生的那一幕,当做是异象了,很可能就以为是一个普通的生活场景而已。” 隐笑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开始慢慢地朝着我和爷爷奶奶所站的位置走了过来。 都说枉死之人是最有灵的,而这祠堂之中上百条人命,当时都是死于非命的,因此,我从这里开始,也有点相信隐笑奶奶的话了。 “姐姐,那到底是什么异象啊?难道是这些当年惨死的亲人回来索命吗?”奶奶问道,“我们年少的时候,阿娘就经常说,只要有焚香的地方,就会有魂魄,特别是冤鬼,这些鬼魂无人祭祀,所以一闻到了香味,就会来吃香烟的,你收裹尸体的时候,是不是按照许家人的传统,焚香了啊?” “我当然知道阿娘当年说过的这些话,所以收裹尸骨的时候,哪里还敢焚香。”隐笑奶奶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异象呢?”奶奶这下子有点不解了。 “小音,老族长回来了。”隐笑奶奶几乎是附在奶奶的耳边说道。 虽然她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 第476章 许家祠堂(九) 她说了“老族长回来了”这句话之后,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话,应该是许家人自己的语言吧。 “小音,”爷爷突然间喊了一句,很大声的一句,把我都给吓了一跳。 难道爷爷是听得懂许氏家族的方言吗? “你别听她胡说,这根本就是在天方夜谭。”爷爷继续说道,仍旧是一副生气且忧虑的语调。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急忙问道,“她对奶奶说了些什么呢?” “老头子,”奶奶也抬高了音量,“别说了,既然当年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这一份血债,我愿意用血来偿还,只希望我的亲人们能够入土为安。” 爷爷原本是想要开口的,但是被奶奶这么一喝,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阿音,我怕这里头,会有什么陷阱啊,”爷爷说道。 “即便是有陷阱,我也认了,这本来就是我欠下的,还清了,我此生从此也就分明了。”奶奶语气坚定地说道。 “爷爷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血债血偿,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我焦急地问道。 “沧儿,你还小,这些事情,你听不得也看不得,好在你现在得意眼睛也看不见了,不然的话,只怕会吓着你啊。”奶奶突然握着我的手说道。 “隐笑奶奶,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对付我奶奶,将来能够进行大祭的人是我,能够开启八卦星盘上面的那条神秘的通道的人也是我,即便是当年许家的惨案,也是八卦星盘背后的那股力量早就定下来的劫数,根本与奶奶无关。你如果执意要让我奶奶做什么,让她受到伤害的话,那么我也不在乎跟你,跟归一院拼了。反正我们这些命,肯定没有你的值钱。” 我觉得一切突然间又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因此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有点焦急,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沧儿,不得胡闹,”奶奶突然间呵斥了我一句。 “奶奶,”我无奈又焦急地喊了一声。 “德哥,你先带沧儿回房间,这是许家内部的事情,不是你们外人能够掺和的。”奶奶语速很慢,我听得出来她现在异常的冷静,不是一种会被诓骗的状态。 可是,我仍旧不放心,特别是刚刚爷爷的反应,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隐笑奶奶要奶奶做的,应该是一件对奶奶不利的事情。 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了,眼睛看不见了是一件多么吃亏的事情,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从他们的表情之中看出端倪来。 陈默和周蓝呢,怎么不见他们呢,这个时候,他们是能够帮得上大忙的啊。 我猛地想起来,便问道:“隐笑奶奶,我哥和陈默呢?” “与他们无关的事情,为何要将他们给叫出来掺和呢?”小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小音,这件事情,恐怕没有周沧的帮助,你自个儿是完成不了的。” “姐姐,幼儿无辜,再说,这原本就是我们许家自己的事情,又何须将他给拖下来呢?”奶奶一听到隐笑奶奶也要将我给留下来,立即就着急了,语速有点快地说道。 “这怎么是许家自己的事情,就算你说得有道理,这真的是许家自己的事情的话,那么周沧身上不也是流淌着许家的血液吗?”隐笑奶奶说道。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让周沧去做这样的事情。”爷爷厉声道。 “既然我也要参与到其中,你们是否能够跟我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缓缓地问道。 “我们在收裹尸骨的时候,已经在当年那件事里头死去的老族长突然出现了,她答应了我们安抚并且带走这些冤魂,但是要让我们进行一次祭祀,就单单是祭祀许家人保管的那一枚黑玉星盘。”隐笑奶奶说道。 “沧儿,他们要进行的并不是普通的祭祀,而是血祭。”隐笑奶奶的话说完之后,爷爷急忙补充道。 “隐笑奶奶,我很好奇,死去的老族长是如何出现的,且你们是如何进行沟通的呢?我并不反驳你们老一辈认为鬼魂的存在,但是,我却是觉得即便是灵魂是真的存在的,那么也有一套规则在规范着他们的行为,因此,他们的行动应该会受到很大的限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够掺和到人类社会的生活之中,就像是我们没有办法感知到他们的存在那般。”我问道。 “周沧啊,你着实聪明,真不愧是真正拥有后土血脉的大祭司。我知道你的眼睛看不见了,但是你的心眼功能正在慢慢地恢复之中,所以,你用心地感受一下,老族长是不是站在东南侧雕窗后面正在看着我们呢?”小老太太将问题抛了回来。 虽然心里头觉得老太太真的是贼聪明,但被她那么一说,我还是没忍住屏住呼吸,收敛心神,然后开始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东南侧雕窗后面的那个空间。 刚开始,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可是渐渐地,我竟然觉得自己的额头上面,好像有什么流下来。 真是奇怪,自己并没有出汗啊。 液体在额头的正中央部位,顺着我的鼻梁一直往下滑落,紧接着来到了我的人中,最后渗入我的嘴唇里面。 一股墨香味瞬间弥漫了我的整个口腔。 也恰恰在这个时候,我猛地感觉到了,有一股凝气正停留在雕窗后面。 是的,是凝气,好像凝结了人的七情六欲的气体。 那股气体的威慑力似乎很强,我瞬间就觉得无法在原地站稳脚跟,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居然像是有谁在推动自己那般,居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但是,在那团凝气第三次推我的时候,我终于给稳住了。 与此同时,一股热气也猛地从我的丹田直冲额顶。 最终,热气在刚刚渗出液体的地方喷射而出,那团凝气,也骤然间消失殆尽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开天眼。 只是我没有想到,第一次交锋,就如此的剧烈。 我觉得自己身体上面的筋脉像是在热浪冲出额头的那一刻,也被两根拔出那般,整个身子软绵绵的跪跌在地面上,翻江倒海的胃让我止不住地干呕。 “沧儿,”爷爷奶奶同时蹲下身来,扶着我的身体,焦急地喊着。 “沧儿,怎么突然间会这样啊,”奶奶的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哭腔了。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答爷爷奶奶的问题,脑袋里面像是有无数根电动的锯尺在同时操作那般,痛得就快要炸开了。 呕吐还是没有停下来,苦涩的胃酸从我的嘴巴流淌出来,粘在衣服的前襟上面。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失去知觉,不然的话,二老不知道要紧张成什么样了。 在坚持一会,一会就好的,再一会就会好的。 我暗暗地在心里头给自己打气。 可是,人的体能终究是有限的。 渐渐地,我开始觉得天旋地转了,只是,在天旋地转之中,我似乎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祠堂的轮廓,爷爷奶奶的轮廓。 第477章 在路上(一)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摇醒的。 因为在那个长长的梦境之中,地震出现了很多次。 还有许多模模糊糊的场景,我记不住,但知道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就这样,我睁开眼睛来了。 是在一辆有点豪华的房车之中,很宽大,感觉能够容纳下一个小家庭的样子。 车子是在行驶之中的,我从床上面坐起身来,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怎么回事啊,好像有点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拍了拍自己还有点晕晕乎乎的脑袋。 突然,我猛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看得见了。 就在我还没有完全醒醒过来的时候,斜对角就有一个影子在闪动。 是谁呢? 虽然眼睛恢复了正常,但似乎没有像以前那般的光灵,对于前面的物体,总是觉得有一层蒙蒙的影子罩着。 是不是我的开天眼失败了呢,所以眼睛正在慢慢地恢复。 第309节 影子渐渐地朝着我靠近,我看清楚了,是周蓝。 “哥,”我喊了一声。 周蓝用一种像是看到怪物的眼神望着我,脸上的神色夹杂着复杂的神情,喜悦的神情掩盖不住。 他愣了一小会之后,才像是反应了过来那般:“小沧,你的眼睛看得到了是不是?” 他抓着我的手,激动地问道。 “哥,应该是吧,反正我暂时是看得到东西了。”我反握住周蓝的手,声音有点高地说道。 “嘘,”周蓝对着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我疑惑地望着他。 “小沧,爷爷奶奶刚刚睡下,别吵到他们。”周蓝说着,指了指我木板床的上铺,顺势在我的床边上坐了下来。 我立刻就意会到了,房车里面的床位有限,爷爷奶奶应该是睡在我的上铺。 “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不是被归一院控制在许家祠堂里面吗?怎么我一觉醒过来,变成在房车之中了?我们要去哪里呢?”我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没有完全地缓过来,因此只能暂时将能够想到的问题问出来。 “小沧,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而我们也已经走出了云南,正在朝着占里村的方向前进呢。”周蓝对着我说道。 “什么,我已经昏迷了三天?”我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晕倒之前的记忆也开始像灌香肠那般,咕噜噜地朝着我的脑袋里面挤。 我是在尝试着感受老族长是否真的存在的过程中,身体承受不住而失去了知觉的。 “哥,那场祭祀最后怎样了?当时隐笑奶奶要奶奶做一件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我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可以确定,是一件对奶奶非常不利的事情,我是在和爷爷阻止隐笑奶奶伤害奶奶的时候,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晕倒了的。最后,奶奶怎么样样了?” 说到了这里,我猛地就想起了奶奶,焦急地握住了周蓝的手,急切地问道:“哥,爷爷奶奶呢?还有陈默,怎么只有你在这里,他们呢?” 我的音量抬高了不少,周蓝的眼神之中,有点恍惚,只见他朝着我木板床的顶上看了一眼,胸口微微地起伏。 这时候,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周蓝在心里头重重地舒了口气。 我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那种失明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到的不同物体身上传递出来的不同的波段的能力,为何还没有丧失。 而且—— 我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细细地感受了一下。 突然,我猛地感觉到了爷爷奶奶此刻就睡在我这张木板床的上铺。 脑电波继续在往前飘荡着,突然撞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然后猛地就朝着我的脑袋里面回溯。 这一次,是陈默。 这俩车,是陈默在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开天眼吗?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有点痛了,条件反射地就将眼睛睁开来。 “小沧,怎么了?是不是眼睛又不舒服了?”周蓝关切地问道,两只手可能是因为担心,所以不自觉地紧紧握着拳头。 “没事没事,哥,可能是眼睛刚刚恢复过来,所以用了一小会,就觉得有点酸胀而已。”我没有将实情说出来,随意地糊弄了一句。 “那你先躺下,闭着眼睛,这三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慢慢地跟你讲。”周蓝说道。 “那好,哥,你慢慢说,将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讲,任何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我说着,顺势便躺了下去,眼睛也慢慢地闭上。 说实在的,知道了爷爷奶奶、陈默和周蓝都安好,而且全部都在我的身边,我的心已经放下去许多了。 而且我也怕这刚刚恢复的眼睛,用眼过度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又看不见了。 “小沧,在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之前,先跟你讲,所有人目前都是平安的,爷爷奶奶陈默还有我,都是自由之身,都在这辆房车上面。”周蓝说道。 “哥,奶奶是不是配合了隐笑奶奶的要求了。”听到了这里,我一下子就觉得不对劲,急忙地截住了周蓝的话。 如果不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的话,归一堂还有隐笑奶奶,是绝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小沧,这件事情发展到了这里,你已经是担任了主角这个角色了,因此,我对你也不会作任何的隐瞒,”周蓝说到了这里,我感觉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心里头暗暗地鼓足了勇气那般:“是的,奶奶她与许隐笑做了交易,所以我们四个人,才能同在一辆房车之上朝着贵州占里前进。” “交易,奶奶与隐笑奶奶做了交易,什么交易。”我猛地觉得事情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奶奶她答应了隐笑奶奶的要求,用鲜血祭祀许家先人,这就是所谓的血债血偿。”周蓝说道。 可是,我却觉得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的简单。 果真,我还没有开口动问,周蓝便说出了下文。 “奶奶她也是睿智的女子,大概在许隐笑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奶奶就已经猜到了她的阴谋,因此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周蓝说到了这里,停了一下,呼吸突然间有点急促。 “但是,奶奶为了给我们三个人争取自由,便牺牲了自己是不是?”我忐忑地问道。 到了此刻,周蓝没有说出口,还是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 “是的,许隐笑要求奶奶要献上三大碗的鲜血,奶奶已经七十几岁了,哪里还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因此我们都极力地反对,况且,即便是要用鲜血祭祀先人,赎清当年的罪数的话,也不用如此多的鲜血啊。那个时候,我和陈默便已经察觉到了,这里面可能还会有其他的阴谋。”周蓝说道。 “后来怎样了?这些年来,因为当年许家族人全族被屠杀在祠堂之中这件事情,奶奶可能一直受到良心的折磨,因此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样一时间取出这么多的鲜血,她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住呢。” 我听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办法闭合眼睛躺在床上听周蓝慢慢地说了,猛地就张开眼睛坐起身来。 “小沧,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你无需激动,躺着听就行。”周蓝可能怕我太激动影响到了刚刚复明的眼睛,因此语气放缓了许多。 “哥,我没事,你赶快往下说,后来怎么样了。” “奶奶不顾我们的阻止,割破了手胳膊,放出了三碗鲜血。让我们震惊的是的,得到了鲜血之后,许隐笑居然取出来一个蓝色的头颅。”周蓝说到了这里,脸上还显现出来一股不可思议的神情。 而我听到蓝色头颅这几个字,也坐不住了。 “蓝色的头颅,这不是星盘家族族长的标志吗?难道是这蓝色的头骨,是老族长的?”我问道。 “是的,这蓝色的头颅就是属于许氏家族最后一位族长,许秀容的。”周蓝说道。 听到了这里,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隐笑奶奶取奶奶的鲜血,然后又拿出来老族长的头盖骨,让我猛地就想起来从七彩琉璃塔之中逃出来,被风氏夫妇所救之后,风尘对我说的那些话。 鲜卑族用于祭祀的符咒,就是利用头盖骨上面那些细细的纹理淋上鲜血,再印在黄纸上面的。 难道说,隐笑奶奶也想进行这样一种操作。 第478章 在路上(二) “奶奶的三碗鲜血刚刚注满,许隐笑便点香祭天。” 周蓝说到了这里,屁股挪动了一下,脸色有点神秘。 “小沧,你相信祭祀通灵这种事情吗?”他突然间转移了话题,对着我问道。 “怎么说呢?我是觉得宇宙之中肯定是有高于人类智慧的存在,而传统社会的种种神秘的祭祀,大概就是我们的老祖宗通过几千甚至是上万年的瓜摸滚爬得出来的经验,是一种用特殊方式能够连接高等智慧的经验。”我说道。 “小沧,你相信吗?许隐笑祭天之后,三注清香刚刚插入香炉,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就按了下来,继而出现了日全食。”周蓝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的不可相信。 “出现了日全食,哥,会不会是巧合呢?”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时,我和陈默都觉得,如果说祭祀能够通灵,进而见到一些神秘的超自然现象的话,我们还勉强能够接受,因为人类目前对于宇宙世界的了解,还特别的肤浅的,就像你刚刚所说的那样,祭司通过祭司能够连接到更高智慧的生命,但是,宇宙之中,每一个天体都是有自己运行的规律的,不可能受到外力的影响,所以,祭祀是绝不可能会影响到天体的运行的。”周蓝说道。 “那么,就是隐笑奶奶已经事先算好了,当天的那个时候,会有日食的出现,因此才故意安排了那么一出。”我说道。 “当时,我和陈默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我们通过细细的计算之后,才发现今年一整年,都不会有日食的现象出现,”周蓝说道。 “哥,那你是说,之所以会出现日食,是因为隐笑奶奶的祭祀行为吗?”我睁大着眼睛问道。 “是的,所以我才说,这一切都是许隐笑的阴谋。”周蓝咬牙切齿地说道。 “哥,那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 “日食出现之后,许隐笑突然间端起最右边的那碗还带着奶奶体温的鲜血,随后迅速地淋在了蓝色头颅之上,口中还念叨着一种我们都听不懂的语言,”周蓝眼睛的聚焦点突然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地面上,然后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我喃喃自语道。 “小沧,你说什么?”周蓝被我的话给打断了。 “哥,没什么,你继续往下说。”我说道。 “小沧,我和陈默小时候曾经在陈宅后面的竹林之中,见到过一些山民祭祀碟仙,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一种神秘的民间活动。”周蓝说道。 “哥,我曾经在爷爷的藏书之中见到过这样的记载。”我说道,“这跟碟仙有什么关系吗?” “蓝色的头颅淋上了奶奶的鲜血之后,蓝色头颅里面开始渗出来鲜血,而且还自己在事先就铺在祭台上面的黄纸上面不停地滚动着,像是鲜血有一种什么神秘的力量,一直在操纵着蓝色头颅的样子。”周蓝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肌肉开始有点控制不住地在颤抖了。 “哥,你是说蓝色头颅碰到了鲜血之后,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之下,便自己在黄纸上面移动吗?”我惊讶地问道。 “是的,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奶奶他们姐妹俩之外,其他的人都惊讶得不行,大家瞪着桌面上在不停快速移动的蓝色头骨,眼睛都忘记了眨,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珠子就快要掉出来了。”周蓝说道。 原来,鲜卑族人的符咒,竟是这样得来的。 只是,隐笑奶奶设下设么大的一个局,就为了这样一张符咒,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三碗鲜血刚好让蓝色的头颅将铺在祭台上面那张有点大的黄纸给写满了。当我们以为这样就结束的时候,更让我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乌漆嘛黑的天空,突然间下起了冰雹。” “冰雹,冰雹不是只有在盛夏炎热的天气之中才会发生吗?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怎么可能下冰雹呢?”我开始隐隐地觉得,事情可能已经发展到了我们无法控制的程度了。 “是的,异常的天气,异常的天体现象,让我感受到许家人的力量,这也许就是许氏家族能够一直保持着八大家族首领地位的缘故。”周蓝说道。 “下冰雹之后,还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呢?”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下文。 “祭祀是在正堂外面的空地上进行的,所以是当着天空的,因此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些冰雹,有一部分就掉到了没有盖上棺盖,收裹这祠堂里面所有尸骨的棺材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里的时候,我突然间觉得,刚进入祠堂的时候,那股几乎要让人窒息的从尸骨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似乎就环绕在我们这辆正在前进的房车的四周的样子。 我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心,骤然间就被扰乱了。 “冰雹下了一小会便停了下来,而许隐笑则端着刚刚盛放奶奶鲜血的那只大碗,走到了棺材的边上,将棺材里面所有的冰雹都捡出来装在碗里面。这个时候,第三件让我们不可思议事情发生了,掉入棺材里面的冰雹,正好将那三只碗装满了,不多不少。”周蓝说到了这里,才将眼睛的聚焦点从远处收回来,放到了我的身上。 “哥,这,这怎么可能,这肯定是巧合吧,这祭祀还能够控制老天爷下多少冰雹啊?”我越听越觉得离谱,心里头那一股不安也越来越剧烈。 “冰雹一装入往里头,瞬间就溶化了,许隐笑将三只装满冰雹水的碗重新放回了祭台上面,随后点燃了那张蓝色头颅用鲜血在上面画满了图案的黄纸。” “哥,你有没有看清楚,黄纸上面是什么图案?”我问道。 “没有看清楚,火燃烧得特别快,黄纸几乎在瞬间就化成了一把灰烬了,而许隐笑最后将这一把灰烬洒在了三只大碗之中。” 听到了这里,我已经紧张得用手紧紧地拽住了木板床上面的床单,手心被冷汗覆盖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之后,一直呆站在一边的奶奶,缓缓地走了过去,喝下了那三碗水。”周蓝说着,神色发愣。 第310节 第479章 在路上(三) “奶奶喝下那些符水,你们为何不阻止她呢,这明显就是隐笑奶奶在对奶奶下的诅咒啊,你们当时都在场,为何不阻止她呢?” 听到奶奶喝下了那些符水,我的心骤然将就慌乱了,意识到事情肯定是很严重,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当时你已经晕倒且被归一院的人控制住了,所以,我们根本就束手无策,而且奶奶在祭祀开始的时候,便要求我们,任何人都不要开口,不然的话,事情的后果便会朝着我们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的。” 周蓝说到了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眼中的神色像是在思考,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大概过了一小会之后,他终于又缓缓地开口了:“小沧,后来奶奶曾悄悄地告诉我,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安全了,无论事情朝着那个方向发展,就都尚有回旋的余地。虽然我不知道奶奶为何要这么说,但是,我还是答应了他,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周全的。” “哥,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我正中地说道,“奶奶喝下了那些符水之后,身体有没有什么反应呢?” “到目前为止,奶奶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周蓝说道。 “那隐笑奶奶有没有说,奶奶喝下了这些符水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么?”我问道。 “这些事情完毕了之后,她便给我们准备了这样一辆房车,让我们带着爷爷奶奶还有你前赴贵州占里。临走之前,许隐笑告诉我们,奶奶喝下的是一种最厉害的水咒,如果我们没有按时前往贵州占里的话,等到水咒发生了效用,我们便知道有多么的严重,她会在贵州占里等着我们,等到我们到达那边的时候,她会先给奶奶解除一半的水咒,然后等星盘祭祀结束了之后,再给她解除剩下的那一半的水咒。”周蓝说道。 “哥,隐笑奶奶没有跟我们说明这水咒发作之时,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可奶奶肯定是知道的,你们有没有问她呢?”我焦急地问道。 “奶奶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肯说,还一直说是自己连累了我们,所以,我和陈默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就朝着贵州占里赶。这几天你一直昏迷不醒,爷爷奶奶担心的不得了,老两口两三天没合眼了,我看着情形不对,这样下去,可能没等到水咒发作,爷爷奶奶便已经支撑不住了。所以,我悄悄地让陈默配了几包安神药,今天早上将药粉掺和在爷爷奶奶的茶水之中,所以这会儿老两口才会睡得这么沉。”周蓝说道。 “所以说,隐笑奶奶之所以会放我们独自前往贵州,是因为在奶奶的身上下了诅咒,有备无患,知道我们为了奶奶的生命安全,肯定会如期前往贵州的。真的好狠毒的人啊,再怎么说,奶奶也是她的妹妹,而且还是一胎同胞的啊。”我唏嘘道。 “小沧,对于敌人,就一定不能用寻常的心态去看待。”周蓝说道。 我看着周蓝,沉重地点了点头。 “小沧,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肯定还很虚弱,现在你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也已经清楚了,现在就先躺着休息一小会,我去熬点小米粥,等一会你可以吃,爷爷奶奶醒过来也可以吃。粥煮好了之后,我就去代替陈默开车,他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精力也耗费得产不多了。”周蓝说道。 “好的,哥,”我说道,又缓缓地躺了下去。 归一院给我提供的这一辆房车应该是属于豪华版的,所以我们的木板双层床所在之处,应该算是一间卧室,卧室的门口隔着一张薄薄的门帘,隐约能够见到门那边的景象。 周蓝掀开门帘,背影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躺在床上面,听着爷爷奶奶此起彼伏微微的鼾声,心里头涌起了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 在陈宅的那一片沼泽地上面,风尘在给我治病的时候,便告诉了我,所思伤神,让我凡事都要随心随性一些。 但是,这会儿我在床上面翻来覆去,无论用何种方式,都无法让自己的心给静下来,脑袋里面总是不由自主地对所有的事情进行了复盘。 首先是蓝色头颅,为何星盘家族的人都会有蓝色的头颅,难道是遗传基因吗? 可是,如果是遗传基因的话,那么为何只有族长才会有这种特征。 而且按照奶奶的说法,他们家族所有的族长,都不是通过地球上这种常见的雌雄交配的方式,然后母体怀孕分娩而产生的,双胞胎的族长和祭司,都是在某一次祭祀之后,家族中的某一个女子就怀孕了。 是没有通过性行为,也不知道生父是谁,无缘无故突然间就怀孕了。 这会不会就是那一股躲在星盘背后的力量在操纵的呢? 而这蓝色的头颅,也是神秘力量故意而为的。 虽然事情的本质很可能是这样的,但我至今为止,仍旧更加倾向于用现有的科学技术来解释眼睛看到的现象。 在这之前,我们已经知道了,星盘很可能就是虫洞,而基祭祀星盘其实就是为了打开虫洞,只是虫洞后面是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而已。 这样的话,其实星盘就是一个天体,所以,它的身上,很可能携带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辐射。 而族长作这个家族权威最大的人,他接触到星盘的机会比别人多得多,同时,他被星盘上面的辐射伤害到的机会也会更多。 长时间这样下去,族长的头颅里面的头骨,便会逐渐地变蓝了。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记起来,风氏家族也是有蓝色的头颅的,难道说,他们其实也是拥有星盘的。 但是,当时风尘用他母亲头颅上的纹理来画符咒给我治病的时候,他母亲的头颅也是蓝色的,可是按照他跟我说的那些往事,他父亲才是鲜卑族的族长,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在家族中扮演着一个普通家庭妇女的角色而已。 难道是说,他的母亲跟父亲在一块的时间长了,所以也受到了星盘的辐射吗? 符咒! 一想到了符咒,我突然间一激灵。 隐笑奶奶所用到的这一套下咒的方法,跟当时风尘跟我讲的很是相似。 如果这一套下咒的方法最初是来自风尘所在的鲜卑族的话,那么,他会不会知道解咒的方式。 按照这样的思路,是不是我们去寻找风尘,比这样被隐笑奶奶钳制着前往贵州,胜算更加大。 就在这个时候,门帘上面有一个影子在闪动着。 应该是陈默吧。 我心里头这么想着。 果真,陈默端着一个素白的瓷碗走了进来。 “周沧,”他轻轻地呼喊了一声。 “陈默,我没有睡,”我说着,顺势也坐起身来。 陈默与风尘相识的时间比我长,不知道他能不能够联系上他。 我在心里头这样想着,眼睛跟随着他的步伐,从门口一直移动到了床边上。 “周蓝熬的粥,你趁热喝。”他说着,将素白瓷碗朝着我递了过来。 我一伸手接过了瓷碗,但是并没有着急喝粥,而是看着陈默,然后说道:“陈默,你还记得风尘夫妇吗?” “风尘?”陈默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可能觉得特别奇怪,为何一醒过来就会询问风尘,“当然记得,在七彩琉璃塔下面的那道地下河出来的时候,不就是风尘夫妇救了我们吗?你为何会有这么一问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陈默,我怀疑隐笑奶奶给我奶奶下的那一套符咒,是来自于风尘的家族,”我说道。 “你是说鲜卑族?”陈默问道。 “是的,当时你的伤势比较重,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可我是很早就醒过来的,因此风尘有跟我讲了一段当年的往事,还有外祖父将毕生的医术都传递给他的事情。”我说道,“当时他就有跟我讲了一下自己的家族,似乎给我治病的时候,用的方式,也类似于隐笑奶奶的那种做法。” “我与风尘相识多年,倒是没有听他说过这样的事情。”陈默说道。 “陈默,你能联系上风尘吗?当时他将我们俩都治好了之后,便带着玉石球离开了,说是合适的时候,会再出现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去的是什么地方。”我说道。 “我这边倒是有一个他的手机号码,只是能不能打得通,就不知道。”陈默说道。 “陈默,那尝试一下,或许能够打得通呢,如果他能够帮奶奶解除掉身上的水咒的话,那么我们就不会受到隐笑奶奶的钳制了。”我说道。 “好。”陈默说着,已经掏出了手机。 第480章 在路上(四) 看着陈默在通讯录之中寻找风尘的联系方式,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起来了。 如果联系得到风尘的话,奶奶是否就有救了呢? 这个时候,我猛地记起来,当时被风尘带走的那个玉石球。 那时候,我是能够与玉石球产生心灵感应的,但是当时自己与玉石球的距离比较近,而现在风尘不知道在哪里,所以,我同玉石球的距离也应该很远,不知道玉石球还是否能够感受到我的心声呢? 但是,现在的事态紧急,无论接过怎样,总还是得尝试一下吧。 想到了这里,我便悄悄地将眼睛给闭上,努力地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到玉石球上面。 不知道是否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所以精力一直难以集中,好像有很多漂浮在四周的精神都难以给收回来。 因此,根本无法与玉石球产生玉石感应。 但是,我仍旧不肯死心,在一次次失败了之后,还是坚持继续地尝试着。 这个时候,陈默突然开口了。 “周沧,这个号码风尘已经没有用了,无法联系上他。” 他的话我听得到,但是我却没有将眼睛睁开来,而是继续地进行着我的冥思。 陈默立即就意识到到了我也在干自己的事情,所以没有再打扰我。 渐渐地我觉得自己的思绪开始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随后,有一股气体在我的筋脉里头流窜着。 那种感觉,很像是那时候舅母在我的身上扎鬼门十三针的那种感觉。 突然间,那股气体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般,全部都集中到了丹田。 然后从肚脐眼之中冲了出来。 后来,我将这股气体称之为真气。 带着我的七情六欲,在广袤的宇宙之中飞荡着。 穿过森林、飞跃山河、吹着微风,感受麦香… 但是,搜罗了好久,却仍旧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玉石球的气息。 风尘到底去哪里了呢? 还是他将玉石球给隐藏起来了,就像是星盘那般,藏在了一些诡异难寻的地方,所以我才感受不到玉石球的气息。 我感觉自己的思绪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却依旧没有找到,很可能玉石球已经不是在肉眼可见的地方了。 因此,我慢慢地、慢慢地将飘荡到不知何方的真气,一缕一缕地收回来。 可是,就在那一股飘荡着的真气几乎就好回到我身体来中的时候,突然,我像是被什么给撞击到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我们所乘坐的这一辆房车,也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似乎也像是撞击到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不好。”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默已经大喊了一声。 睡在上铺的爷爷奶奶,立即就被这还在进行之中的晃荡给震落了下来。 “爷爷奶奶,”我失声惊叫。 奶奶应该是睡在上铺靠里的位置,因此又床铺这个距离的缓冲,所以掉下来的时候,强度不是很大,我伸手便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虽然我们俩最终还是一起跌倒在地面上,但是那种冲击力已经小了很多。 第311节 爷爷就比较严重,他从上铺掉下来的时候,脸是朝下磕的,然后就顺着房车颠簸的方向那边滚了过去。 瞬间,他刚刚磕下来的地方,便留下来了一大摊的血。 “爷爷。” 房车颠簸得我们都没办法站得住脚。 陈默在地面上快速地好朝着爷爷的方向爬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那么多凶险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落下来半滴眼泪。 但是,现在我的怀里抱着已经满头灰白发丝,且凌乱不堪的的奶奶,眼泪簌簌簌地落了下来。 “奶奶,奶奶,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我边说边哭,眼泪和鼻涕全部都蹦出来了。 “周沧。”陈默将爷爷半抱半拖,挪到了我的身边。 爷爷满脸都是血,不知道是哪里受伤。 “周沧,房车失控了,你先照顾爷爷奶奶,我去驾驶舱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将爷爷放平在地面上靠近床的位置,然后还将边上的柜子挪动到爷爷的身边,让爷爷的位置能够固定下来,不会因为房车的晃荡而滚动。 “好的,陈默,你去帮助我哥,爷爷奶奶这边我来照看就好。”我抱着奶奶不敢松手,对着陈默说道,然后慢慢地朝着爷爷那边挪动。 在确认了我能够一个人照看爷爷奶奶之后,陈默便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这个时候,我才察觉到了,陈默的右手手掌上面,满是鲜血,不知道是刚刚将爷爷挪过来的时候受伤了,还是沾上了爷爷的鲜血。 陈默的身影刚刚离开了我的视野范围,房车像是已经完全失控了的样子。 一阵翻天覆地之中,我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车子停了下来。 我也被撞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荡出来了。 眼前的这幅情形,我们的房车应该是出了车祸无疑了。 爷爷头部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出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爷爷刚刚的那一磕,居然七孔都在流血。 而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醒过来。 难道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头部了吗? 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就偏偏出车祸了呢。 我心里头这么想着,将怀里的奶奶也放平在地面上了。 爷爷奶奶是受伤了无疑,但是周沧和陈默不知道怎么样了。 原本放置在高处的东西,在刚刚的那一阵阵晃荡之下,全部都被摇落到地面上了。 所以我在满地都是瓶瓶罐罐、箱头衣物的房间里,慢慢地挪动着身躯,想看看外面的情形怎样。 就当我刚刚接近房门口的时候,门帘突然间就被掀开。 “小沧,你怎么样了?” 是周蓝,他的额头上还插这一块小玻璃碎,整张脸像月色那般的苍白。 “哥,我没事,但是爷爷奶奶都受伤了。” 看到周蓝的那一刻,我就像是迷路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那般,原本已经纠在一块儿的心稍稍地松了一点点。 “爷爷奶奶受伤了,我进去看看。”周蓝说着,便往前迈了一大步,庵后朝里头走了进去。 “哥,陈默呢?” “我在这里。”陈默说着,手里头捧着一个小箱子。 应该是医药箱。 “周沧,咱们车里有备有的便药,我去取了过来,爷爷和周蓝都受伤了,要先包扎一下。”陈默说道。 我对着陈默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周蓝已经将奶奶抱在怀里,正在掐他的人中。 周蓝掐了好几次,奶奶终于“哎呦”了一声。 我在心里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奶奶总算是醒了过来了。 她的眼睛睁开,好像对眼前这一幅凌乱的情景很是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奶奶已经挣脱开了周蓝的怀抱,然后愣愣地在地面上坐了好一会儿。 突然间,她像是被电给击中了那般,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 随后“哇”的一大声哭了出来。 “老头子啊。” “奶奶,”我喊了一声,然后跑了过去,蹲在她的身边。 “沧儿啊,以后你就没有爷爷了,我也没有丈夫了。”奶奶痛哭流涕的。 “奶奶,爷爷只是受伤了,不是去世了,”在一旁的周蓝安慰道。 这个时候,陈默好像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迅速地跑到了爷爷的边上,抓起他的手然后就号了脉。 只见他的脸色一变,然后抬起头来,看了我和周蓝一眼。 “怎么样了?”我觉得陈默的脸色不对,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陈默没有开口,只是对着我们摇了摇头。 “我和老头子在一块五十多年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最后居然是这样的归宿,我这心都快要疼死了。”奶奶边哭边说,感觉胸口的那口气,就快要顺不上来了。 第481章 在路上(五) 虽然一切都像是已经有了定数那样,可我的心里头还是不肯相信,爬到了爷爷的身边,然后伏下身去,用耳朵贴在他的胸口。 但是,爷爷温热的胸口已经没有任何的起伏和声响。 那一片寂静,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 “怎么样了?” 周蓝问我的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爷爷!”我终于憋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小沧,难道爷爷真的……”周蓝的声音里,也已经带着哭腔了。 “奶奶,奶奶,”我用衣袖子胡乱地将脸上的泪水抹到了一边,然后抱着奶奶,失声痛哭。 “沧儿蓝儿,事已至此,伤心也无用了,而且眼下的情况特殊,我们还是先想一想,接下来要如何安置你们爷爷吧。”奶奶轻轻地抚着我的背,然后说道。 此刻的奶奶已经止住了哭泣,开始冷静地在规划着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是的,周蓝周沧,我们现在在荒郊野外,车也翻在了小沟里头,肯定是受损严重。爷爷的去世我们固然伤心,可现在还远不到我们能够伤心的时候,我们还有奶奶要照顾着,因此你们两个人一定要振作起来。”陈默说道。 听到奶奶和陈默都这么说,周蓝还是比我先缓过神来。 他将脸上的泪水有手擦干净之后,便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贵州的境内了,车翻在一座深山里面,看着四周,应该是荒无人烟的,刚刚我在开车的时候,这方圆好几里的地,是没有见到一丝的灯火的,因此,我估摸着,这深山里头,大概是没有什么人家。” “这里荒芜恩怨,那么爷爷怎么办,哥,你估摸着走出这座大山,还有多长的时间。”我问道。 “按照刚刚电子地图上面显示的距离,距离这里最近的镇甸,应该至少还有五百公里。” “五百公里?”我的音量有点高,然后立即就意识到了奶奶还在我的边上,因此随即便将声音放缓了。 “五百公里,即便是开车的话,在和大山之中,还要走十个小时以上,何况现在车子已经受损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得好。”陈默说道。 “沧儿蓝儿,你们和陈默一块儿下车,去看看车子还能不能修好,如果没办法将车子修好的话,我们就将你爷爷安葬在此处,然后步行走出这座大山。”原本坐在地面上的奶奶,突然对着我们说道。 “奶奶,将爷爷安葬在此处,这有点不妥吧,都说叶落归根,即便我们再怎么的不济,也总要将爷带回周家村安葬才是啊。不然的话,将他的尸骨埋在这异乡,爷爷如何能够入土为安。”我立即就表示了不同意。 “有什么不妥的,我说行就行,你们下车看看这车子还能不能救,我就在这车上面给老头子整理一下衣物,大家速战速决,不要犹豫踌躇,快没时间了。”奶奶的语气,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犀利。 我还想说点什么,陈默却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角,然后朝着我摇了摇头。 “奶奶,那您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们,我们就先下去看看。”周蓝说道。 怎么每个人都如此的奇怪。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嘀咕着,然后跟着周蓝和陈默一起下了车。 “哥,你们在搞什么啊?”一下车,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沧,你和奶奶生活这么多年,难道没有觉得,她的言谈举止有点反常吗?”周蓝问道。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有那么的一点不一样,难道是那些符水已经开始蚕食奶奶的心智了吗?”我像是焕然大悟地说道。 “而且我们还隐隐地察觉到了,水咒不仅蚕食奶奶的心智,而且还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奶奶亲近的人。所以,我们才会给爷爷奶奶喝下安神汤,”周蓝说道。 “但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而且如果真的是这种缘故的话,那么事情就可能会严重很多。”站在一旁的陈默,突然开口说道。 “陈默,什么可能性啊,”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就是,其实奶奶喝下那些符水,她本身不会受到伤害,而是全部都会反噬到她身边人的身上,所以,奶奶才会那样迫不及待你地想要赶赴贵州。而爷爷就是最先的一个例子。”陈默说道。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奶奶为何会抢先喝下那些符水呢?”我疑惑地问道。 “这个,或许只有奶奶才知道吧。”周蓝说道。 “但是,奶奶现在刚刚失去了爷爷,正在伤心之中,恐怕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况且,她如果想告诉我们的话,可能早就告诉我们了,不会等到我们去问。因此,我觉得,即便是现在去问了,她也不会说的。”我说道。 “眼下我们还是看看这车能不能用,然后再做打算吧。即便是真的要将爷爷安葬在此处,也不是说说就能行的,还要选址择时下葬,恐怕也要耗费一些时间呢。”陈默说道。 “不用看了,我刚刚已经看过了,车头严重变形,如果是在寻常的公路上的话,还勉强能够支撑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是在泥土的山路之上行驶,不能冒险。”周蓝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爷爷安葬在此处吗?”我听到了这里,突然觉得有种无力的感觉。 “周沧,船到桥前必有路,所以你也不必过于忧虑,只是周蓝,刚刚为何会发生车祸,你是走神了吗?我看这大路上面,虽然是泥土路,但这路上没有任何障碍物,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如此严重的意外的啊。”陈默说道。 “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肯相信,刚刚发生意外的时候,车子的方向盘不是我在操控的,而是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一直在拽着方向盘。”周蓝说道。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陈默重复了最后面这句话。 我和陈默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突然间,我想到了自己在入定找不到玉石球之后,思绪在收回来的时候,在房车的周围,撞击到了一未知的东西。 第312节 会不会就是那股力量在操纵着周蓝的方向盘呢? “你们都上来吧。”奶奶的声音,突然间从房车里面传来。 第482章 在路上(六) “好的,奶奶,我们这就上去。”周蓝说道,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陈默。 “奶奶好奇怪,怎么一会儿叫我们下车,一会儿又叫我们上车呢?”我低声地嘀咕着。 “或者是老人家人不舒服也有可能,毕竟刚刚在车里那样的颠簸,我们快点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突然开始有点着急了,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细心,放着奶奶和已经去世的爷爷在车上,本身就是一个特别不妥的行为。 于是,便抢先了一步跳上房车。 房车虽然从大路上跌下小沟里,车头也严重变形了,但是车身还算好,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坏,因此我们还是能够上下自如的。 只是,原本房车内部放置在各个地方的东西,这会儿全部都给震落到地面上了,因此在里面走着还是得小心翼翼,不然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地面上的玻璃碎片给割伤的。 我们三个人挪动到了刚刚架子床的位置,只见爷爷脸上的血污已经被奶奶给擦拭干净了,身上也套着一件崭新的外衣。 此刻,奶奶正坐在床未为爷爷擦脚穿袜子。 “蓝儿沧儿,我决定了,今夜就将你爷爷安葬在此处吧。” 奶奶应该是感受到我们来了,她缓缓地说道,用的是一种特别寻常的语气,就像是在周家老屋之中,嘱咐着我锅里还留着汤,睡前记得喝那般。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没有抬起来,手也没有停下,依旧在认真地给爷爷擦脚穿袜子。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没忍住,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奶奶,这样会不会太过于仓储,连副棺木都没有,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爷爷的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公平的,他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承受了太多原本不该他承受的东西,最后还死于非命,我,奶奶!” 周蓝说到了这里,声音已经完全地哽咽了,什么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只见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朝这一边的角落走了过去。 眼前的这一幕,可能没有人看了不会动容。 因此,我觉得自己的眼角也湿润了。 “何止你爷爷死于非命啊,只怕到了最后,所有人都会身不由己的。” 奶奶的手终于停下来了,眸光聚焦在前方的某一处,喃喃自语道,随后,又将眼神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眼神与奶奶的眸光想交触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居然不由自主地那么一激灵,好像是开启了什么模式那般。 “奶奶、周蓝周沧,你们看这样安排好不好,周沧留在这里照顾奶奶,我和周蓝即刻出发,到距离此处最近的镇甸之上,购置一口棺木,再买一辆拖拉机,将棺木拉回来,安葬好了爷爷之后,我们也可以乘坐拖拉机走出大山,这山路难走,坐拖拉机有时候会比汽车来的安全。”一直站在一旁的陈默,缓缓地说道,他的话是对着我们三个人说的,但是眼睛却始终都放在奶奶的身上。 我和周蓝立即就觉得这是眼下最行得通的一种方式,便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奶奶。 可是奶奶好像没有听到陈默的话那般,开始在擦拭爷爷的另外一只脚了。 见此情形,我不由得走了过去,然后蹲在奶奶的身边,轻声地问道:“奶奶,刚刚陈默所提的那个方案,你觉得是否可行呢?” “人都没有了,又何须在意这些莫须有的形式,”奶奶说到了这里,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周蓝和陈默,接着说道:“但是,既然你们觉得这么做,心里头会好受一点,那么就去做吧。只是,我告诉你们,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在血月出现之前赶到占里,不然的话,后果的严重性,可能是超过我们的想象,也不是单单我们付出生命就能够解决的。” 奶奶好像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聊过关于星盘的事情,但是,她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是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奶奶,爷爷的死,是不是跟你喝下的那三碗符水有关系呢?”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了一句。 “这些事情,以后我再告诉你们,现在,还是先解决你爷爷的事情再说吧。”奶奶淡淡地说道,眼睛再也没有抬起来了。 我和周蓝还有陈默期待的眼神,同时就陨落了下去。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刚刚的计划,陈默你和我哥先去寻找一下附近有没有镇甸,先替爷爷安置一副棺木,然后其他的再做打算吧。”我说道。 “好,小沧,你一定要照顾好奶奶,什么事情的话,立即给我们打电话。”周蓝说道。 “周沧,深山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这房车也还没有受到严重的损坏,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将房车的车窗都给锁紧了,预防有什么猛兽会过来攻击。”陈默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这么一句。 “陈默、哥,我会照顾好奶奶的,我自己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的,你们就放心地去吧,这一路上也要小心。”我说道。 好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每一次的分别都像是生离死别那样,因为不知道这一分开,还能不能再活着见到彼此了。 陈默和周蓝离开了之后,我立即就将房车里面的门窗全部都给锁住了,而且还将车里面的灯光都调暗了一些,生怕光亮会引来什么猛兽。 这一切做好了之后,我又重新回到了奶奶的身边,这会儿,奶奶已经给爷爷穿戴完毕了,就等着下葬吧。 虽然是在车祸之中丧生的,但是爷爷脸上的神色却异常的祥和,丝毫都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 “沧儿,来,坐下吧。”奶奶抬起头来,缓缓地说道。 爷爷的去世对奶奶的打击不知道有多大,虽然她老人家的表面是一片平静的,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却像是坍塌了那般,两只眼睛里面已经看不见丝毫的光芒了。 “奶奶,”我坐在奶奶的身边,然后握住了她那双有一丝冰凉的手。 “我十七岁的时候遇上你的爷爷,今年我七十二岁了,你爷爷离开了我,这五十几年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半步,当初他带我离开云南的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所有的亲人,我的根,都在迷魂林之中。但是,你爷爷说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了,即便是将来他不在了,他也会化成茉莉花,永远跟我在一起,因为我一直很喜欢茉莉。今天他走了,却没有茉莉,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奶奶的手任我握着,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奶奶,你还有我呢,从今以后,换我来守护你。”我说着,不由自主地已经泪流满面了。 “傻孩子,你哭什么呢?每个人都要走这样一条路的,这是早晚的事情。自从你踏入瓦屋山的那一刻,我和你爷爷就知道,你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孩子,永远都记住,只要你的心是良善的,对错,就只是别人的事情了,遵循着你的初心。我和你爷爷,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奶奶,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我的头不住地点着,泪珠滚落到手背上面。 “沧儿,你扶我到床里边去,我想睡一会,就在这里,跟你爷爷一块儿。”奶奶突然抬起头来对着我说道。 “奶奶,可是爷爷已经去世了,你再跟他睡在一块儿,不合适吧,我在地面上给你铺一层被褥,你睡在地板上面吧。”我说道。 “无妨,扶我进去吧。”奶奶说道。 “那好吧。”见到奶奶执意要这么做,我只能无奈地说道。 扶着奶奶躺下了之后,我便静静地坐在床沿边上,守护着二老。 不知不觉之中,我开始打瞌睡了。 第483章 在路上(七) “沧儿,沧儿,”耳边一直有人在呼喊着我。 是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 我努力地想要将眼睛睁开,但是前面的光特别的亮,晃得我的眼珠子生疼。 “沧儿,我们走了,再见了。” 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大男孩。 我挣扎着,终于将眼睛给睁开来了。 眼前是一条小河,河的对面站着满满的男女老少,最前头有一对少男少女。 恍惚之中,我觉得那年轻的男女,眉眼之间,特别的熟悉。 他们在朝着我挥手。 我见状,也抬起手来朝着他们摆动着。 年轻男子地女子说了句什么,我隐约之间,好像是听到了“时间到了”几个字的。 然后女子依依不舍地盯着我看。 随后,那一大班的男女老少开始转身往远处走去了。 少女还不肯离开,嘴唇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对我说什么。 但是,我没有看懂。 年轻男子拉了女子一把:“船要开了。” 这几个字我听得特别的清楚。 怎么那么奇怪,他们要坐船,怎么是朝着远离河岸的方向走去呢? 女子终于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去,走了两步,还不忘回过头来又看了我一眼。 这个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敲打声。 我觉得自己的头部猛地传来了一阵剧痛,骤然间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因为打瞌睡,所以从床上面滚落下来了。 而刚刚的那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 我立即就在心里头将这样的一个想法给打消了。 急忙回头看了一样躺在床上的奶奶。 “啊!” 我失声惊叫了一句,两条腿突然间没有了支撑力,整个人就跌倒在地面上了。 然后不住地朝着后面挪动着身体。 躺在床上的奶奶,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上下爬满了一种乳白色的小葱子,而且小虫子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鼻孔嘴巴和双耳里头爬出来。 奇怪的是,这些小蚜虫从奶奶脸部的五官爬出来之后,并没有落到床上面,而是顺着奶奶的脖子,朝她的身上爬了过去,然后各自找到合适的位置之后,便安静地停了下来。 这会儿,奶奶的身上已经像是覆盖上一层乳白色的外衣那般。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中。 可能是我刚刚大喊的那一声惊动到了外面的人,他们开始喊了。 “小沧,是我们啊,你怎么了,快开门。” 是周蓝的声音。 原来,刚刚那不是一场梦,而是爷爷奶奶在同我告别。 我看见了年轻的爷爷奶奶,带着许氏族人,那些当年被熏死在祠堂之中的族人,一起奔赴更好的地方。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梦中年轻少女眼中那股万般不舍的神色是从哪里来的。 无论什么时候,即便是已经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程度了,奶奶永远还是牵挂着我。 第313节 “周沧,快开门,我们找到了风尘了,快开门。”这是陈默的声音。 风尘! 他们找到了风尘,那或许奶奶还有救。 我心里头那点已经熄灭了的希望,突然间又别燃烧起来了。 于是,我从地面上爬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朝着房车的车门撞了过去。 真的是越紧张事情越容易出岔子。 刚刚关车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车门一直打不开,好像整个都有点变形了,门叶卡在门框之中,只剩下一条小缝隙能够看得到外面。 “哥,车门没办法打开,你们快想想办法,奶奶这里出了点意外。”我说这话的时候,手脚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 “奶奶出了意外,什么意外。” 周蓝听到了奶奶发生意外,情绪也异常地激动,声音的音量有点高。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奶奶的身上,突然爬满了虫子。”我支支吾吾地说道,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一时间捋不直了,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什么,爬满虫子。陈默少爷,事情可能有点严重,我们必须立即把门砸开,不然的话,可能我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是风尘的声音,低低的,但是铿锵有力。 “周蓝,这车子左右也是保不住了,砸车吧。”陈默听完风尘的话,立即说道。 “好,小沧,你往后面挪一点,我们要砸车了。”周蓝大声地喊道。 我这会儿手脚已经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抖动着,嘴唇一直在颤抖,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来,只能身体朝后面挪动。 “小沧,躲好了。” 周蓝的话刚落音,我便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好几声,然后便是贴片摩擦的声音。 “滋啦滋啦滋啦,”“哐”。 车门被砸开了。 周蓝第一个冲进来。 “小沧,奶奶呢?奶奶在哪里?”他握着我的双臂,眼睛瞪得大大的,激动地问道。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了指架子床的位置。 周蓝松开双手,将我朝着边上一推,然后就朝着架子床的方向跑了过去。 紧接着,陈默和风尘也上车了。 “周沧,你怎么样了?” 我的脸色应该是有点难看,因为从陈默的神色之中,我看出来了紧张。 “陈默少爷,周沧少爷他的精神被引到了别处,还没有收回来的时候,就被什么给惊吓到了,所以这会儿是神体不一,你先将他扶稳,我来施针。”风尘看了我一眼,又翻了一下我的眼皮,随后对着陈默说道。 “奶奶,风尘,快来,奶奶已经不行了。”这个时候,周蓝的声音从架子床的位置传来。 风尘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难色。 “风尘,该扎哪个穴位,我来,你去救奶奶。”陈默说道。 “大陵、风府、上星,陈默少爷,下针要快,出针要慢,入针时阻碍颇多,针尖丝滑即止。”风尘迅速地说道。 他说完之后,便将手中的小布包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三根银针交给了陈默,随后,朝着架子床那边跑了过去。 “周沧,事态紧急,只能由我给你扎针,风尘所讲的这几个位置,都是鬼门十三针的穴位,下针的时候,相比较寻常的穴位,可能身体会有一些未知的反应,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反应,你自己一定要坚持住,直到施针完毕。”陈默说着,像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一句:“这柜门十三针,施针者与受针者,其实是一体的,所以,你如果坚持不住,在施针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所受到的伤害,我也会受到反噬的,所以,周沧,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知道陈默最后的这一句话,听起来像是他在为自己担忧,实际上是为了让我能够有坚强的斗志。 “陈默,我,我。” 我的舌头已经不受自己意识的控制了,一句“我懂的”都说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 第484章 在路上(八) 陈默大概也知道了我眼下没办法自由地说话,因此在将需要交代的话都说完之后,便准备开始扎针了。 他先取出手中那三根银针中最短的一根,然后徐徐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来在陈宅的锁龙井之中,陈家舅母在替我施针的时候那副情景,居然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第二次接触鬼门十三针,我身边的人和事,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真的是感慨万千啊。 陈默比我略高异象,但是要扎我的上星穴,还是有点困难,因此垫着脚尖。 “周沧,开始了,你可千万要忍住啊。” 他说完之后,便也没有再给我任何回答的时间,针尖就已经扎入了我的头顶。 医学方面的知识我不懂,所以,只能是凭肉体方面的感受来判断扎针的位置,大概就是在天灵盖的位置吧。 刚开始入针的时候,我倒没有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头皮有点酸胀。 一般懂得针灸的人,下针的时候都不会弄疼患者的。 但是,随着银针进入我体内的长度越来越长,我身体上的不舒适感,也越来越明显了。 首先是我的眼睛。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疼起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进入我体内的银针,针尖是朝着左眼的眼珠子扎上去那般,是一抽一抽的痛,随即眼泪水便开始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耳边开始有风声,自己像是挂在一辆疾驰的大卡车上面那般,犀利的迅风拼命地钻入我的耳朵,将我的耳膜震得快要裂开的样子。 我的眼睛和耳朵都失去了正常使用的功能。 眼前一片漆黑,风声迅疾刮过我的脸庞。 陈默什么时候开始扎第二针第三针,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似乎一直在跑。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驱赶着自己,还有一种力量在召唤着自己。 “回家吧,回家吧。” 风声之中,依稀一直夹杂着这三个字。 后面,好像还有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在风中奔跑的感觉并不好,我觉得自己胸腔里面的那一口气,就快要换不过来了。 但是,我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我就回不去了。 所以,我拼尽全力地跑,跑过了山川河流,跑过了麦田小村。 渐渐地,好像有晨曦从很远的前方照射而来。 微弱的光,却成了黑暗中我的希望。 跑到那道光里面去,有光的地方,就不会有鬼怪和黑暗。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给自己打气,鼓励着自己,哄着自己,再跑一段。 心脏已经超负荷了,随时都会炸开的感觉。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风声也消失了。 陈默站在我的面前,手中依旧握着那三根银针,满眼忧郁地盯着我看。 原来,鬼门十三针竟然是这样。 它将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我浑身上下汗如雨下,整个身体虚弱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对着陈默微弱一笑,表示我已经好了。 “奶奶,”周蓝巨响的哭喊声突然从架子床那边传来。 隔着那一布门帘,我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头也猜出来了七八分了。 来不及进行任何的思考,我拔腿就朝着架子床的位置跑了过去,陈默也紧随其后。 一掀开门帘,就见到了周蓝跪在地面上,他的整张脸都磕在地板上,低低地呜咽声弥漫了这一整个小小的空间。 我见状,“磕”的一下也跪在地板上。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在扎鬼门十三针的时候,眼泪已经流干了还是怎样,这会儿,我反倒是哭不出来了。 只觉得这心里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板那般,直闯不上气来。 “奶奶所中的诅咒,是血咒,”站在一旁的风尘,慢慢地说道。 他蹲下身来,将匍匐在地面上哭泣的周蓝给扶了起来。 “血咒是鲜卑族里面,最厉害的咒语,只是,这种咒语,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不知道为何还会突然出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会使用这种诅咒。”风尘扶着周蓝的双臂,继续说道。 “周沧,先起来吧,在爷爷奶奶的面前,你们如此伤心,这让老两口如何能够安心地走呢?”陈默也蹲下身来,将我扶起来。 “我也是从母亲给我留下来的那些图画之中,解读出来这样一个诅咒的。按照母亲给我留下来的信息,中了这种毒咒的人,她身上所受到的任何一丁点伤害,都会波及到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因此,这种毒咒,其实就跟诛九族差不多吧。”风尘说到这里的时候,松开了扶着周蓝双臂的手,眼睛看着满身虫子的奶奶。 “但是,这有点说不通啊,这毒咒是奶奶的姐姐对她下的,如果这种毒咒会波及中咒人的血亲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可能就只有许隐笑同奶奶的血缘是最接近的。”陈默疑惑地说道。 “难道是因为金蚕?”我的身体突然一激灵,想到了奶奶在中咒之前,与我和爷爷在许家祠堂的偏房里面所说的话。 那时候奶奶说许家人一出生都会养一种蛊虫,用来作为自己战斗的武器,并且这个蛊虫,是伴随着养蛊人一生的。 也就是说,蛊虫在,养蛊人在,蛊虫亡,养蛊人死。 反之,也是一样。 然而,这里头有一个例外的,就是族长,族长会有两只蛊虫,也就是说,拥有族长身份的许家人,其实是有两次生的机会的。 奶奶与隐笑奶奶是孪生姐妹。 许家人的族长和祭司,就是由每一代人中这一对双胞胎来担任的。 所以说,会不会隐笑奶奶,其实也有两只蛊虫,所以她也有两次生还的机会。 因此,我们在许家祠堂的偏房之中所说的话被隐笑奶奶得知之后,她推测到了自己也有两次生还的机会,所以才会将肆无忌惮地对奶奶下这种毒咒。 只是,这里头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风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哥和我,为何没有被波及到呢?”我将自己心里头的疑惑说出来。 第314节 周蓝还沉浸在失去爷爷奶奶的伤心之中,一直低头在一旁啜泣着,没有参与到我们的谈话之中。 而从陈默的脸色来看,他也已经有了这样的疑惑。 “就是因为这些虫子。周沧,我如果将实情说出来,你们可能会有点接受不了,但是,如果我不将实情的事实说出来,又怕会影响到你后面的判断。”风尘说道。 “风尘,你说吧,爷爷奶奶都已经没了,还有什么我和周蓝所不能经受的呢。”我看了一眼奶奶,嘴唇颤抖着说出了这一句话。 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足够坚强的了,没想到说到“爷爷奶奶没了”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眼泪鼻涕一块儿就给蹦出来了。 风尘听到了我的肯定之后,转头看了看周蓝。 周蓝也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奶奶其实是被这些虫子给活活啃死的。她的体内有一条金蚕,这个蛊特别的神秘,也很厉害,很多会使用金蚕蛊的人,对其了解也还甚少。我们一直以为金蚕蛊就仅仅只是一种蛊虫,殊不知,金蚕只是一种代称,它可以是以各种形式出现的。奶奶大概是一出生就有人将金蚕蛊种在了她的体内,所以,慢慢地,金蚕其实就与其连为一体了,是一种共存亡的状态。当血咒进入到奶奶体内的时候,金蚕也感受到了,只是,它没有办法。虽然我不知道奶奶最后用什么方法与金蚕达成了这一份协议,但是,最终的结果就是,奶奶死了,金蚕抱住了,而且在金蚕的协助之下,奶奶的后代,不会受到波及。”风尘说道。 虽然到了后面,我们才知道,奶奶的计划,原来是这么的庞大,她要的,不仅仅是护住我和周蓝,她还想一击歼灭隐笑奶奶。 只是,这时候我和周蓝都过于悲伤,因此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信息,从而也错失了机会,以至于后面才有那么多事情的发生。 第485章 在路上(九) 我和周蓝听完,两个人同时喊了一声“奶奶”,又双双地跪了下去。 时间过得非常的漫长,又似乎太快了。 我一夜之间失去了爷爷奶奶,整颗心像是被掏空了那般。 这天晚上,我和周蓝商议过后,最后还是决定将爷爷奶奶都安葬在此处,将爷爷安葬在此处,给我们争取多一点去贵州占里的时间,原本就是奶奶生前最后一个愿望。 而奶奶同爷爷这一辈子都形影不离,死后也应当在一块儿。 所以,我们决定将二老安葬在一起。 风尘说当地流行树葬,而且在听闻奶奶生前特别喜欢茉莉花之后,便同我们讲,他知道此处的深山之中,有一棵百年茉莉老树。 时序正值茉莉盛开的季节,所以我们都觉得将爷爷奶奶安葬在茉莉树下面,或许是最后的选择。 因此,我们兄弟俩平复了情绪之后,天还没有亮堂,便朝着茉莉树的方向出发了。 而当时风尘将我和陈默医治痊愈之后,便离开了沼泽地,来到了这里。 这里其实是风菊的家乡,那时候,风菊已经身患绝症,没有多少时间了。 所以,风尘带着风菊叶落归根,随后也在这边住了下来。 因而,我和周蓝在房车里面给爷爷奶奶守灵的时候,陈默便同风尘一起到了他的住处,最后,居然扛来了一副金丝楠木棺。 风尘说这原本是给风菊准备的,但是风菊坚持要火化,然后骨灰洒在大山之中。 她对风尘说,以后每年菊花开的时候,就是她回来看风尘的时候。 因此,金丝楠木便一直空置在家中,这会儿刚好能够用上。 突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没有多余的精力询问陈默他们是如何在深更半夜之中,遇上了风尘的。 只顾着将爷爷奶奶抱入棺木之中,然后朝着茉莉树出发。 爷爷奶奶的金丝楠木棺放在一辆木板车上面,风尘在前面拖着。 我和周蓝因为过度伤心,而且折腾了一整夜,因此两个人都处于筋疲力竭的状态,根本就拉不动木板车,只能在两旁护着金丝楠木馆不要掉下来。 基本上都是陈默和风尘在出力。 天还没有亮透,深秋的大山之中,居然大雾弥漫。 山中的针叶松还是青翠的,此刻被漫山的大雾遮盖着,给人一种萧肃的感觉。 昨天晚上的事情太杂太多,而且时间紧促,所以我一直都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就像是被割伤的皮肉,初始的时候是不会有痛感的,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碰伤的神经才会将这个信息传递到大脑那般。 我这会儿才真正地意识到了,自己永远失去了爷爷奶奶。 因为家庭的特殊,其实爷爷奶奶于我来讲,是我生而为人的这几十年来,所有温暖的源头。 如今这个源头被切断了,往后余生,我大概都遇不到像他们那样,爱我爱得愿意付出生命代价的人了。 所以,这一路上,我的泪水是没有间断过的。 淅淅沥沥的,就如同春末的梅雨那般。 “风尘,停一会吧,这山路崎岖难走,而且雾气又重,我想停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会。”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见状,急忙说道:“陈默,我来推吧,你早上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即便是空手走着都会累,更别说是还推着这样一副棺木了。” “没事的,周沧,我休息一小会就好,你的身体刚刚恢复,不能过于劳累,我自小便习武,风尘又是干活人家出身,我们俩还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 陈默的身体靠在木板车的边缘上面,将随身携带在身上的水壶盖子拧开,咕咚咕咚地朝着自己的喉咙里头灌水。 “是的,周沧少爷,等会儿两位老人家下葬的时候,你和周蓝少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会儿应该多保存一点体力。”风尘也开口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我们也应该为爷爷奶奶尽最后的一点责,小沧,还是我们来拉车吧。”周蓝说道。 陈默和风尘大概是觉得拗不过我们,所以也没有再怎么推脱,任由我和周蓝一前一后的推着车,换成他们俩在木板车的两边护着金丝楠木棺。 没想到,看着陈默和风尘推车的时候,好像觉得他们也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 但是,换成了自己推车的时候,几乎还没有走十五分钟,我便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到了尽头了。 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在不断地顺着眉骨落入我的眼睛里面,我的眼珠子被辣得生疼,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擦拭着眼睛。 更加糟糕的是,对面的山峰突然刮来了一阵微风。 正当我们以为大雾要散去的时候,却突然间下起了一阵小雨。 山路原本就难走,被细雨打湿了之后更加的泥泞。 我没走两步,脚下便开始打滑,一个不经意,居然摔了个狗吃屎,嘴巴也被磕破了一大片的皮,鲜血就将地面上混合着雨水的泥土给染红了。 因为我的这一意外,所以陈默立即松开了原本扶着金丝楠木的手,蹲下身来想要将我扶起来。 而这个时候,木板车的轮子因为碾压到了地面上的一个小石头,因此整个车子颠簸了一下。 随即,金丝楠木棺一个倾斜,从木板车上面溜了下来。 “哥,”我大喊的这一声,本意是想要周蓝将金丝楠木棺给拉住。 但是,我喊出声来的时候,金丝楠木棺已经从木板车上面掉了下来,然后顺着山坡往山谷里面滚了。 周蓝抓着金丝楠木棺的手,指甲已经全部被棺木的重量给拉出来了。 这会儿正疼得一直在吸气。 我来不及从地面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就朝着金丝楠木棺掉落的方向滚了过去。 “周沧,不要。”陈默大声地喊道。 但是,此刻的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朝着山峰陡坡的下面就滑了下去。 见到我滑了下去,陈默没有任何犹豫,也跟着我跳了下来。 金丝楠木棺的重量比较大,因此下滑的速度比我快很多。 我跟在后面,根本就赶不上。 此刻的我心里头已经完全慌乱了,不敢想象尸骨未寒的爷爷奶奶的棺木如果被撞散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486章 在路上(十) 雨突然间变大了,狂风呼啸。 我在风雨之中滚动着身体,稠糊的泥沙钻入我的鼻腔、嘴巴之中,甚至是眼睛和耳朵之中也有。 陡坡很高,好在坡度并不是很大,所以我从这上面滚落下去,还不至于如同跳崖那般。 半根香烟过后,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停止了滚动,后背像是被什么给顶住了那般。 原来是到了崖底了。 这座未知名的大山,完全像是野生的一样,大山之中的林木特别的茂盛,而且地面上的枯叶层也特别的厚,给人一种人烟罕至的感觉。 让我意外的是,这谷底的林木居然将整个山谷都给遮盖住了。 我此刻正仰面躺在地面上,但是却完全看不到谷顶是在哪里。 而且,这谷底居然一丝风雨都没有,可光线却有点严重不足,整一个黑乎乎的状态。 “小沧,小沧,你在哪里?”周蓝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们四个人全都一起跳下谷底来了。 金丝楠木棺! 我猛地像是才刚刚想起来的样子,急忙从地面上爬起来,眼睛咕噜噜地往四周搜寻着。 可是周边却空荡荡的,半片金丝楠木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周沧,周沧。”陈默也在喊我了。 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与周蓝他们在一块的。 难道说,刚刚从半山腰上掉落下来的时候,周蓝陈默和风尘是掉在一块儿的,而我是掉在另外一个地方,可我们好像是从同一片山坡上面滚下来的。 “哥、陈默,我在这里呢。”我朝着周蓝和陈默喊我的时候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地喊道。 但是,陈默和周蓝他们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回话的样子,依旧在不停地呼喊着我们。 这个时候,我像是突然记起来那般,这里的天气跟刚刚我们在半山腰滚落下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难道这两个地方其实不是在同一个空间么? 怪不得没有见到爷爷奶奶的金丝楠木棺。 如果真的是不在同一个空间,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慢慢地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突然发现这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特别撂脚的样子。 这还穿着鞋子呢,但是觉得脚已经被撂得生疼。 所以,我没有忍住猫下身子来,先看看这厚厚的枯叶层下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第315节 可是,正当我伸长手翻开一大片枯叶的时候,手指尖立即就被枯叶下面的一个尖锐的东西给刺破了皮。 我的心瞬间就“咯噔”了一下,难道是蛇吗? 自从在瓦屋山被蛇攀上了身体之后,我这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反正只要是在深山野林之中,只要有一丝半点的动静,我都会将其归结到蛇的身上去的。 可是,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一激灵,我很快便否定了刺伤我的东西是蛇这个结论了。 因为如果是蛇的话,在咬了我一口之后,应该就会跑掉的。 但是,从我的手受伤到自己从地面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小段时间里面,我没有见到过枯叶层里头有任何的动静。 因此我判断,让自己手上的应该是一个静止的东西,排除了像蛇这样的小动物的存在。 于是,我便小心翼翼地挪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将枯叶层翻开。 但是这会儿,我下手不敢太狠,几乎是几片几片地捡开的。 与此同时,刚刚被刺破了皮的伤口,也开始有点反应了。 特别的奇怪,伤口的血很快就止住了,而且也不痛,就是一直隐隐地发烫。 我的心里头微微有一丝的慌张,因为这是一个跟陈默周蓝他们不相同的空间。 而且很明显,跟我刚刚从半山腰上面掉落下来的,也不是同一个空间。 按照现代科学技术研究出来的理论且结合自己以前好几次的那种经历来分析的话,我每次穿越的不同空间,其实就是时间线上面有区别而已。 而且按照眼前所见的这些景物来判断,很可能是往以前的时间穿越过去了。 如果我所有的分析都正确的话,那么这林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隶属于古代的。 我这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该不会是古代什么特制的毒药吧? 想到了这里,我再也不敢用手去翻那些枯叶了,而是站起身来,随手在边上的一处灌木丛中折了一根枯枝。 我的手握着枯枝的一段,然后用另一端翻搅着枯叶。 刚刚翻搅了一小会,我便看到了一个乳白色的尖锐的东西,很像是某个什么东西的顶尖的样子。 我受伤的伤口,应该就是这个东西造成的。 而且特别明显,这露出地面来的这一小块,只是刺伤我那个东西的一小个组成部分而已,肯定还有另外一大部分隐藏在枯叶层之中。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加快了速度,甚至后面还将枯枝扔掉了,索性用手扒起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枯叶层居然这么厚。 我几乎已经在刚刚那个位置挖了一个小洞了,可却依旧没有看到底的样子。 暴露在我眼前的,依旧是那个尖尖的乳白色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大理石。 我的身上还带着从斜坡上面滚动所沾上的泥巴,原本在林子里西风的吹烘之下,已经干了不少了,至少不会有黏黏腻腻的感觉。 但是,这会儿因为使劲地在扒开枯叶层,身上又出了一层热汗,因此又将包裹在手脚脸颊脖子还有裤管之中的那些污泥给捂化了。 反正通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 怎么办呢? 这林子里的枯叶层不知道是堆积了多少百年的,这样徒手地挖,可能挖到猴年马月都没办法让这个顶尖的全部面貌都显现出来的。 可是,我现在是一个人落单了,其他三人都不在身边,因此在没有其他帮手还有工具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一个人将这个东西给挖出来的。 想到了这里,我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做,一边休息。 这没干一会活,便舌干唇燥的,口渴得不行。 林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果子,如果有的话,还可以采摘一些解解渴。 况且,每一次的穿越,其实我都是被动的,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股力量在操纵着我。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每一次的穿越或者是出现幻觉,都是因为碰到了一种东西,而且是第一次碰到的。 即是那个天狼星人当初带过来的,不知道是虫洞还是其他别的什么的天体,后来被后土娘娘的族人制作成了八枚星盘,还有权杖的杖头的那种东西。 似乎,这些东西在我第一次触碰到的时候,都会将我从原来的那个空间带离。 因此,我在第一次接触到陈豫让教授所拥有的的那半枚星盘碎片的时候,便出现了幻觉,以至于让我以为自己得了臆想症。 而眼下权杖也没有随着我掉落下来,所以说,这个地方,肯定是有天狼星人当初带来地球的那种特殊的物质。 这林子这么大,为何我随意一翻开枯叶层,就被这尖顶给刺伤了呢? 会不会,那种特殊的物质,就藏在这尖顶之下呢? 想到了这里,我猛地就从地面上站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个东西给挖开。 但是,这会儿不能蛮干,一定要想一个可行的方法,保存体力。 于是,我便开始以尖顶为中心,环绕着它轻轻地走着。 第487章 独木成林(一) 只是,走了一圈之后,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东西。 周蓝和陈默他们原本距离我很近的呼喊声,已经渐渐地远去了,他们大概是在这个地方找不到我,然后倒别处寻去了吧。 我绕着那个乳白色的顶尖走了好几圈,依旧没有想出来该如何将这厚厚的枯叶层给扒开。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一道雷正从天外行色匆匆地朝着这边赶的样子。 紧接着,一道亮黄色的闪点,从像是形成了一个盖子盖在谷顶的林木外面直劈下来。 让我没有料的是,大半埋在枯叶层下面的这个顶尖,居然那道闪电给引了过来。 亮黄色的闪点将谷顶上上面的林木盖子给劈开了之后,直接就朝着顶尖这边滋了过来。 一下子“噼噼啪啪”的声音弥漫在我的四周,乳白色的顶尖上面被闪电烧得好像是缠着好几道黄色的丝线那般,还不住地冒着白烟。 眼瞧着这地面上的枯叶很可能就要被闪电带来的火苗给引燃了。 老天爷可真的是眷顾我啊,将我扔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暂且不说,还叫来了天雷电母,这是想要将我活活烧死在这谷底的林子里吗? 就在这个想法刚刚从我的脑袋里闪过的时候,顶尖周边枯叶,已经被闪电给引燃了。 真的是怕啥来啥,这林子里的枯叶如此的干燥,而且不知道积聚了多少年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场大火,我大概是逃不掉了。 不过,逃不掉也好,反正爷爷奶奶还有父亲都不在了,母亲又生死未卜。 周蓝从小没有找我们的身边长大,跟我之间那种亲情,大概也局限于血浓于水的关系吧。 所以,我如果烧死在这林子里,说不定还更好,至少能够跟爷爷奶奶团聚了。 只是被烧死未免也太惨了吧,这熊熊大火将我的皮肉烧焦的那种感觉,我想想就头皮发麻。 因而,心里头虽然觉得就这么死掉也没什么,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几乎是在枯叶被点燃的瞬间,我撒腿便跑。 林子里逐渐地刮起风来了,我跑了几步,便站定下来,朝着四周观望了一圈。 这方向跑错了,应该是逆着风跑,而不顺着风跑。 枯叶的燃烧速度特别快,且烟特别大。 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几乎全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了。 我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眼睛也被熏得生疼,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 但是,身体不舒服归不舒服,总得逃命的吧。 于是,我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反正就是转换一个方向,逆着风往前跑,根本无法去衡量这脚下是不是有火。 往前大概跑了有几百米远吧,几乎是已经逃离了火场。 可是,风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了风向,朝着我这边吹了过来。 老天爷啊,这样根本就是让火一定要追着我跑的嘛,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我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胸腔里面憋着的那一口气几乎还没有缓过来,大火就朝着我逼近了。 这会儿,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允许我逆着风的方向跑了,因为那一片地,刚刚才被烧过,此刻还在冒着火苗呢。 所以,我只能选择朝着九十度直角的方向跑。 谁知道,我才刚跑了大概还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吧,突然间脚下一空,随后整个人快速地坐着自由落体运动,直到最后背部着陆。 我以为自己这一次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肯定是跌下了谁在这林子里设置下的诱捕野兽的洞穴。 这些洞穴一般都特别深,而且里面多有利器。 但是,让我奇怪的是,洞穴虽然很深,可是我却没有被伤到。 在地面上躺了一小会之后,缓了一下神,便一咕噜地爬起来。 站定了身子之后,我才发现,这哪里是一个什么洞穴啊。 此刻,我的眼前,正立着一座宝塔,而且这宝塔看着特别的眼熟,似乎就是在陈宅背靠的那螺旋群山里头的那座七彩琉璃宝塔。 周围的环境特别的黑,我没能看清楚,只是觉得从外形看起来,特别的像。 风尘说过,这里是风菊的家乡,风菊的家人又是长期以来就生活在鄱阳湖一带的沼泽地之中。 而七彩琉璃塔,很可能就是温家的先人所建造的。 此处的宝塔又与七彩琉璃塔如此的相似。 这三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 可是,我还来不及做任何的思考,便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七彩琉璃塔的底层扑面而来。 是一个盘然大物,我能感受到它的气息,可是,我却没能感觉到,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突然,顶上有一团火球落了下来,瞬间将整个宝塔照得通亮。 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宝塔的样子,果真跟立在螺旋群山中间的那一座宝塔如出一辙。 第316节 火球落下的速度很快,落地之后,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立即熄灭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脚下所踩的,居然是一层冰。 冰层不知道有多厚,但是从火球与其接触之后立即就熄灭了的速度来看,冰层应该是非常厚的。 只是,我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砸在如此坚硬的冰层上面,居然没有受伤,这想想也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几乎是在火球熄灭的瞬间,又有一颗火球从顶上掉落了下来。 而且这颗火球还没有落到冰层上面,第三颗火球也开始掉落了。 直到此时,我才终于有点明白了,林子里的那一层厚厚的枯叶,其实只是覆盖在宝塔的上端的,而刚刚刺伤我手指的,应该就是这宝塔的塔刹顶端吧。 只是,这枯叶即便是从树上面掉落下来的,也应该是落到这冰面上啊,为何会覆盖在塔顶呢? 火球越来越多地砸下俩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进行思考,只能跑到宝塔的塔檐下躲避一番。 我所站的位置距离宝塔的塔檐还有一段,再加上是在冰上面走,所以我的步伐不敢迈得太大,且非常地小心。 因为一个脚底打滑,可能就会摔得头破血流。 而且还要躲避头顶上不断掉落下来的火球。 可是,越靠近宝塔,我越发觉得宝塔的上下都透露出来一股难以言表的诡异。 虽然火球带来的光亮都是瞬间的,但是在时隐时现之中,我还是大概能够将宝塔的外观上下浏览一遍。 这宝塔目前给我最直接的感官感觉,就是有一棵大树长在宝塔的内部,而大树的枝干,全部都从宝塔的窗户廊檐下伸出来。 但是,树枝却又不朝外面生长,似乎宝塔之外有什么东西会伤害到它们那般,全部都是长到了宝塔塔墙的位置,就又折了回去。 从我这个位置看过去,那些秘密麻麻折叠的树枝,好像组成了一张巨大的脸。 很像是一张女人的脸。 我站在这里,感觉宝塔的每一层,都像是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探着身子朝我这个位置望了过来。 就当我站定了脚步,望着宝塔正看得出神的时候,又一个火球砸了下来,且正正地就砸在我的面前。 第489章 独木成林(二) 这个时候,我猛地记起来,当初要去七彩琉璃塔之前,竹疯子对我说的那些话。 他告诉我,七彩琉璃塔的塔刹,有一个祭祀所必备的东西,只有得到这个东西,才能够完成祭祀。 但是,想要得到这个东西并不容易,因为它的底下三层,每一层都有一只守护宝物的异兽,单单是对付这些异兽,就可能会让很多人葬身在前三层之中。 顶上的四层更加厉害,那里面的机关,不像是人类的力量所能够设计的。 当初去了立在螺旋群山中间的那座七彩琉璃宝塔的时候,其实塔内的情形,与竹疯子说的并不一样。 后来我们最后在梭子塔的地宫之中找到了玉石球,并且玉石球上面的阴雕图案,是能够将八枚星盘都给镶嵌进去的,所以我们便一直以为,玉石球就是竹疯子口中所讲的祭祀星盘时,最为关键的东西。 其实,很可能此处的这座宝塔,才是竹疯子口中所讲的藏有祭祀必备的那个东西的真正所在,而玉石球仅是我们在七彩琉璃塔之中的意外所得。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玉石球或许是温氏族人用来迷惑那些窥探星盘,窥探祭祀的八大家族之外的人。 从见到这座宝塔的时候,我便能够感受到从塔里面不断传递出来的戾气。 但是,我能感受到气息,却感受不到发出这些气息的生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这或许就是上古异兽的特别之处吧。 想到了这里,我更加坚定了要进入宝塔之中看一看的心。 但是,那些楼阁上面诡异的笑脸形树干还是会让我心惊肉颤,所以我索性便低下头来不去看了。 所谓的眼不见为净,不知者无畏,不去看就是了。 一想到周沧陈默还有风尘找不到我,肯定是会急坏了,我便加快了步伐朝着宝塔的塔门走了过去。 先看看塔刹是否藏有东西,然后再想办法回到原来的那个空间吧。 就当我的脚刚刚踏上了隶属于宝塔的没有结冰的青玉石砖的时候,脚下的土地似乎猛地就震动了一下。 我好像还听到了一阵巨大的铁索相碰撞的叮铃的声响。 怎么会有铁索的声音,难道不是宝塔,而是锁妖塔吗? 这无端的震动还有铁索的声音,让原本就走得战战兢兢的我,一下子就小腿发软。 如果真的是锁妖塔的话,听这铁索的声音,这塔底应该是镇着一只庞然大物啊。 可是这个时候,我其实已经是有点被星盘祭祀给迷惑了,想着如果真的能够通过祭祀启动星盘,走到星盘的背后的话,或许能够借助星盘背后高等智慧的力量,然后让自己实现一次真正的穿越,回到了要去瓦屋山之前,我一定一定会听爷爷的话,不会掺和到这件破事之中。 这一个有点不切实际的愿望,给了促使我前进的莫大的力量。 所以,尽管心里头已经在不住地打着寒颤了,我还是抖了抖身子,迈着步伐慢慢地靠近宝塔的最底层。 虽然我暂时不知道塔里头的情况是否如我所想的那样,但是单看着眼前的情景,就能够知道这座宝塔肯定是非同寻常的。 因为进入塔前这一片空旷地地方,地面上就开始没有结冰了。 光线特别的昏暗,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丝微光从头顶上那枯叶层的缝隙之中散照下来。 所以,我基本上看不到视野范围内所有物体的细节,只知道个外观的大概轮廓。 可是通过脚掌接触到地面的那种触感,我觉得塔前这一片空旷的地方,所铺的那些青玉石砖,表面似乎都有夸张的浮雕。 我这才刚走了几步,就已经觉得脚掌被撂得厉害,像是走在鹅卵石上面那般。 于是,我忍不住地蹲下身来,借着那几缕微弱的散光,猫低身子凑近地面,想看看这上面到底雕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爷爷曾经说过,一个地方的壁画也好,雕刻也好,都是这个地方最有代表性的东西,很可能是这个建筑物的意义所在。 所以你只要读懂了建造者留在这些建筑物上面的图案,就能知道这座建筑物当时建造的目的了。 我蹲在地面上摸索了一小会,觉得这应该是一幅巨大的浮雕,浮雕绘画着一个场面,我脚下所在的位置的这一片领域,好像是一个很热闹的场面,因为我摸到了许多类似于人的那种刻画。 可惜光线太暗了,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宝塔前面的这一片空旷面积又太大,我无法这样一块方砖一块方砖地摸过去。 所以,摸了一小会之后,觉得这很大的概率是一个人山人海的场面。 随后便站起身来。 这会儿距离塔门已经很近了,再加上脚下所踏的不是冰面,而是玉石砖,所以我的步伐迈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宝塔塔底下的门。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我惊呆了。 原先我远远看着,以为是塔门的地方,居然是一副镶嵌在塔壁上面的立着的棺材。 这宝塔的塔墙里头,为何会镶嵌着棺材呢? 难道说,是宝塔修建者的特殊爱好吗? 看到了这里,我不由得环绕着宝塔走了一圈。 让我惊讶的是,这整座宝塔上面的窗户都已经被古树的藤蔓给封住了。 而且我走了整整一圈之后,却没有发现有另外一扇门。 难道说,那一副立着的棺材,真的就是宝塔的入口吗? 走着走着,我又回到了棺材的前面,静立在那里,有点不知道要该怎么办。 我心里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棺材绝不会是空的,里面肯定是有装着什么。 可是,这是宝塔唯一的入口,如果不打开的话,就永远都进不去了。 在棺材前面踌躇了一小会之后,我颤抖的手,终于敢摸棺材了。 这是一口金丝楠木,摸上去的手感,特别的熟悉。 居然有点像是风尘给爷爷奶奶准备的那一口棺材。 难道说,当时跟我一起跌落山谷的那口金丝楠木棺,居然落到了这里来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惊。 越看越像! 难道是爷爷奶奶将我指引到此处的。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几乎要喜极而泣。 当时,一阵激动之后,我却逐渐地冷静下来了。 这金丝楠木棺如果真的是装裹爷爷奶奶的那一副棺木,那么它是同我一起掉落下来的,即便是碰巧能够掉落到此处的话,那也应该是落在玉石方砖上面或者是冰面上,而不是镶嵌在塔壁之中。 因此,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是我的执念。 我太想念爷爷奶奶了,太想要得到了与星盘有关,并且只配我一个人拥有的东西。 相由心生,所以,才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切。 是执念,不是真实的。 奶奶临终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一定要坚守初心,一定要坚持良善,这样的话,自己就永远都是对的。 但是,我现在的心,已经是夹杂着私念了。 我想要借助星盘祭祀复活爷爷奶奶、回到过去。 殊不知,违背自然规律,最终只能是自寻死路。 是幻觉,是执念! 头快要炸开了。 我抱着自己的头,然后不断地往后退。 突然,脚被什么给拌了一下,随即整个人便往后仰。 第490章 独木成林(三) 后脑勺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忍不住地“哎呦”了一声。 耳边有周蓝在急切呼唤我的声音。 第317节 我睁开眼睛来,自己依旧躺在谷底厚厚的枯叶层上面。 没有林火也没有宝塔。 有的只是周蓝陈默还有风尘急切在寻找我的声音。 刚刚真的好险,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醒悟过来,然后贸然打开金丝楠木棺进入宝塔的话,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暗暗地为自己捏了一把喊。 人的欲念真的是太可怕了,无论是关于物质的也好,关于情感的也好,只要欲念萌生了,就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很可能,自己接下来最大的挑战,并不是如何进行星盘祭祀,如何对付归一院,而是自己的心。 “小沧,小沧。” 周蓝呼唤我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 我也只能暂时将自己的事情先放一边,尝试着站起身来。 毕竟从那么高的半山腰掉了下来,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摔伤了,如果有骨折的话,那边更加不能随意移动呢。 但是,我慌忙地活动了手脚的所有关节,却没有发现什么伤痛。 可能是这厚厚的枯叶层救了我们吧。 我看着地面上那个被我砸出来的大坑,心里头暗暗地感激道。 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致命的伤之后,我便扯开了喉咙,大声地喊道:“哥,我在这里呢,哥。” “小沧,”周蓝这一声呼喊,有点喜极而泣的样子。 随即,我便感受到他朝着我跑过来的气息。 “哥,哥。”我又重新喊了几声。 终于,他带着风来到了我的跟前。 “你这个臭小子,不要命啦。真的是糊涂,意气用事,都这么大了,做事一丁点责任心都没有。”周蓝看到了我,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我咧着嘴陪着笑脸,刚刚着实是太激动了。 自己一直沉浸在爷爷奶奶去世的伤痛之中,没有考虑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会给团队带来多大的影响。 “好在有爷爷奶奶保佑,你平安无事。”骂了我几句之后,周蓝换了一副语气说道。 一听到爷爷奶奶,我的心立即就揪着疼,像是身上所有的神经系统突然间被谁给一把抓起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陈默和风尘也来到了我的身边。 风尘和周蓝身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而且看着他们那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我估摸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就是陈默的额角被擦伤了,可能有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但是这会儿还是在往外渗着血水。 “陈默,你受伤了!”我看着陈默说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主要是你没事就好。”陈默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害得你们都要跟着我下山谷了,幸好大家都没有受伤,不然的话,我的心里头就更加过意不去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爷爷奶奶的棺木掉落了下来,我们原本也是要下到山谷里来寻找的,这下子正好,省了一大趟的路程,没什么的。”陈默安慰了我一句。 “不过以后真的不能这么冲动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一起商量,不能为所欲为。”周蓝看着我,严肃地说道。 他的这幅模样,真的是有长兄为父的风范。 “好的,哥,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如此冲动的。”我看着周蓝,心服口服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的缘故,于是对于周蓝刚刚的那一顿呵斥,我突然觉得这种爱之深责之切的情感,异常的珍贵。 “对了,哥,爷爷奶奶的棺木没有受到损伤吧?”我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说道。 这个时候,周蓝和陈默的脸色同时一沉,两人都没有开口。 看到这幅情景,我的心立即就咯噔了一下。 难道金丝楠木棺摔下来之后,真的被撞散了吗? “周沧,我们下到谷底来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金丝楠木棺。”陈默终于开口了。 “刚开始,我们还抱着希望,想着金丝楠木棺可能是跟你在一块呢,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但是没见到你之前,我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可见到你之后,我便知道,这一丝希望也泯灭了。”周蓝说道。 “陈默、哥,你们的意思是说,这金丝楠木棺在这谷底消失了吗?”我惊讶地问道。 “按照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周蓝说道。 “三位少爷,容我插一句嘴。”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风尘,缓缓地开口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地躬了一下腰,然后说道。 “风尘,你说。”陈默说道。 “我刚刚在寻找周沧少爷和金丝楠木棺的时候,暗暗地观察了一圈,这个山谷,应该就是这里的山民一直在传说的神仙谷。” “神仙谷,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山民是怎样传说的。” 风尘的话刚刚落音,周蓝的问题就像是倒豆子那般,乒乓作响。 “其实,没有人见过神仙谷,大家知道的信息,都是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据说,神仙谷与谷外的大山是两个天,山谷里面的针叶林高耸入天,将整个谷顶都给遮盖起来了,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外人窥探到神仙在谷底的活动,而且,神仙谷的谷顶终年浓雾环绕着,但是,谷底却温润如春。而且,这谷底每年的春分、夏至、秋分、冬至都会有阵阵悠扬的乐声传出,大家都说,那是神仙在跳舞呢。”风尘说道。 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又是这四个特殊的节日。 难道说,这个地方真的是与星盘也有关系吗? 或许,刚刚那些并不是我心中的欲念所导致的,是这山谷之中另外一个跟星盘的本质相同的东西在诱导着我而已。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出来,就立即被我给否定了。 不能给自己找理由,不然的话,会越陷越深的。 本来在这件事中,有很多时候,自己都是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意识的,如果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话,可能最后真的会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 想到了这里,我立马在心里头给自己拍了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下。 也是从这里开始,往后余生,每当我有慌忙失措的时候,都会在心里头给自己拍一巴掌,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这山谷里树木的长势,确实是跟你说讲的传说很是相似。但是,这也不能说明金丝楠木馆为何会凭空消失啊。”周蓝听完之后,皱着眉头发出了疑问。 “周蓝少爷,我曾经听我爹,也就是风菊的父亲说过,他很小的时候,曾经跟他的祖父进过一次山谷,在山谷里面见过一棵巨大的榕树,最为奇妙的是,这棵大榕树上面,居然修建了一座七彩琉璃宝塔。”风尘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说道。 我的心骤然间就那么一顿,像是突然断电了的插电时钟那般,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走动。 “在树上修建宝塔,这怎么可能,还是只修建了一个宝塔的模型吧。”周蓝有点不相信地说道。 我和陈默都见过陈宅背靠着的那座大山里面的那座七彩琉璃塔,因此两人都默不作声。 特别是我,心里头已经七上八下了。 如果神仙谷里面真的是还有一件跟星盘同样材质的东西的话,那么祭祀的流程,或许会异常的复杂。 第491章 独木成林(四) “周蓝少爷,按照我爹当时的描述,这宝塔绝对不是一个模型,而是一个体积和高度都与寻常宝塔无异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为什么能够建造在树上面,当时我爹也没有说清楚。他跟我们讲这段往事的时候,是在一个除夕夜,一家人围炉吃饭的时候,老爹心里头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后讲出来的,而且第二天他酒醒之后,一直跟我们强调,昨天晚上只是酒后胡言,让我们不要当真。后来时间久了,我们也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只是眼下的这种遭遇,让我突然想起这件往事来了。”风尘谦逊地说道。 “风尘,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爷爷奶奶的棺木,很有可能就掉落在这棵树上面?”陈默听完之后,问道。 “陈默少爷,我便是这个意思。”风尘微微地侧过身来,正脸对着陈默说道。 “可是,这山谷的面积并不大,我们刚刚寻找周沧的时候,便已经走过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你所说的那棵大榕树啊。”周蓝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或许,这树并不是长在地表呢。” 如果风尘所言当真的话,那么我刚刚在幻觉之中所见到的一切,就是真的发生了,这一进一步证明了,此处一定会有跟星盘有同样材质的东西的存在,因为只有这种东西,才会让我产生穿越的幻觉。 风尘说这里的宝塔是修建在一棵大树上面的,而我刚刚在幻觉之中所见到的那座七彩琉璃宝塔,塔檐下面,那些缠绕在一块儿,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女人的脸的树干,很可能不是树干,而是榕树的气根。 而这棵大榕树的主干,很可能就是覆盖在厚厚的冰层下面的。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何这些枯叶能够覆盖在宝塔的上空,像一个锅盖那般,将宝塔给盖住,让外来的人难以发现这宝塔的存在。 在修建宝塔之前,榕树就应该是存在了好几百甚至是上前年了,榕树壮硕的枝干是宝塔建造者选址的一个重要考虑因素。 其次,因为榕树这种树木的特殊性,会在树干上面倒挂下来很多的树根,修建着便利用这些从树干上面倒挂下来的树根,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覆盖在宝塔上面。 这张网将树干上面掉落下来的枝叶都给盛住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类似于土地一眼的平原。 所以,我在幻觉之中,当天雷引发了森林火灾,我掉下了洞穴之后,那一个个的火球才会从我的头顶上面掉落下来。 其实就是因为大火将用倒挂树根编织而成的网给烧破了,所以夹带着火苗的枯叶才能够从这些窟窿里头掉下来。 刚刚我发现宝塔是因为天雷引发了森林火灾,这厚厚的枯叶层被烧开了之后,才会有间隙让我从树根网上面掉落下去的。 但是,在现实之中,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而且我们也无法模仿这种做法,因为原始森林发生火灾其实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让火势失控。 况且故意引发林火,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不能用火这一方法,那么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掀开这不知道集聚得多厚的枯叶层呢? 我一下子就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陈默周蓝和风尘应该还在讨论宝塔的事情,我能听见耳边的说话声,但是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却半句都没有听到。 过了一小会,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察觉到了我的神色有点谎话,于是周蓝便用手抓着我的胳膊,用力地晃动了好几下。 我知道他们在喊我,但是我仍旧舍不得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走出来。 心里头想着,肯定是有一条路能够避开枯叶层,直达宝塔的。 不然这座宝塔的主人每次要去宝塔的时候,难道都要将枯叶都给烧掉吗? 可能是没有将我给唤醒,所以周蓝应该有点紧张,我感觉到他晃动我的胳膊的力度在逐渐地加大。 没办法,我只能暂时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 “哥,我没事。”我缓缓地说了一句。 其实还真的是有点舍不得那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那种感觉,特别的舒适,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无法影响到我,我只任由自己的思绪毫无束缚地畅游着。 “小沧,你在想什么啊,怎么总是动不动就神情恍惚呢?这可是个坏毛病,等出了大山,一切安下来的时候,一定要抓几贴中药调理一下。”周蓝的脸上还残留着刚刚无法将我唤醒的那种焦虑。 我看着周蓝,无奈了笑了笑,其实是想说,这个坏毛病,我其实还是很受用的,但是说出口来的,却是:“好的,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就去找个中医看看吧,这应该是精神无法集中的一种表现。” 我和周蓝对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陈默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是将我刚刚的心路历程都给看穿了那般。 第318节 过了半响之后,他动了动嘴唇,然后说道:“周沧,关于宝塔,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料到陈默会这么一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将自己刚刚的经历都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于是,我沉吟了一小会之后,便说道:“陈默、哥,我相信风尘说的话,而且既然你们刚刚在寻找我的时候,几乎已经将这个小小的山谷都翻了一遍了,却没有发现爷爷奶奶的棺木的话,那么我觉得,或许朝着风尘所讲的那个方向去寻,意义更大。”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去寻找建在榕树上的那个宝塔吗?”周蓝一下子就将我的话给说出来了。 我没办法跟他们将,在自己的梦中见到过金丝楠木棺镶嵌在宝塔的塔门上面,也没办法跟他们说竹疯子当时同我讲过的那些话。 只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陈默,你怎么看呢?”周蓝转头对着陈默问道。 “爷爷奶奶的棺木我们是一定要找到的,既然周沧和风尘都觉得,金丝楠木棺掉下来的时候,很可能是因为一个什么巧合的机缘,然后落在了大榕树上的宝塔上面,那么我们就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吧。” 虽然陈默这么说,但是我看他的模样,其实只是勉强地同意我们这个做法,并不是赞同。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方案,那我们就再将这个小山谷给翻一翻吧,其实我觉得要找宝塔可能有点难,但是要找榕树,可能就没有那么难,你们看,这谷子里头,我们放眼望去,眼之所见都是针叶林,这种树木跟榕树的叶子是有着迥然不同的形状的,因此,我们或许可以换一个思路,找找哪里有榕树,或许会更加容易。” 不得不说,周蓝的脑袋还是很灵活的,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我们刚刚讨论的时候的那些重要信息,并且接合了实地的情况,给出了最佳方案。 “那好,行动吧,趁着这会儿天已经亮透了。”我说道。 第492章 独木成林(五)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以我们当前做站的这个位置为中心点,然后朝着四个方向散开去,每个人负责一个方向的寻找,直到碰到了山谷边缘的山体。 无论是否找得到线索,都要在碰到山谷边缘的山体之后,立即返回到原位。 这个做法也是周蓝提出来的,为的便是节省时间,更高效率地完成这种拉网式的搜寻。 于是,我们四个人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了。 我是往西走的。 虽然周蓝的方法听起来很科学,但是我却没有遵循他的做法,而是直接就奔跑到了山体的山壁边上。 山谷不大,我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便到了山体的边上。 而我这么做,当然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因为在幻境之中,我是能够感受到宝塔的里面有一阵强烈的戾气的,当时我的第一反应,还觉得这该不会是一座锁妖塔吧,塔里面正锁着一只千年老妖,所以才会有这么重的戾气。 后来想起来了竹疯子给我描述的七彩琉璃塔内部的情形,才打消了这么一个念头。 所以,我现在想要环绕着山谷的边缘走一圈,看看能够感受到宝塔里面的戾气,如果真的能够感受到戾气的话,那么就证明宝塔是存在的。然后再通过这戾气传来的方向,确定宝塔的位置。 所以,跑到了山谷与山体的连接处之后,我没有进行半刻的停留,便迈开了步伐,环绕着谷子慢慢地走着。 可是,绕着山谷走了快要一圈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沧。” 突然,陈默喊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默,你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啊?”我没有料到会遇上陈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默开门见山地问道,“因为每次你出现那种神情的时候,其实就是你在深入思考的时候,而且每每思考过后,都会有惊人的发现。” 我有点咋舌,陈默对我的了解,居然已经到了这么深的程度了。 “是的,陈默,还是你了解我。”我有点感慨地说道。 好像这种事情,以前只会发生在爷爷的身上。 每次我耍什么小心机,闹什么小情绪,爷爷总能够一眼看破,且给我稳稳妥妥地解决了。 而时过境迁,爷爷早已经不在了。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居然还能有一个能够看穿自己心思的好伙伴陪在身边,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我看着陈默,认真地说道:“我看见了那座宝塔了,就在刚刚掉落下来的时候,而且,这还另外证明了,此处肯能还有另外一个跟星盘还有权杖是同种材质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竹疯子当时跟我讲的,祭祀星盘必备的东西。而当初我们在陈宅后面那座大山的七彩琉璃塔中找到的玉石球,或许只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根本不是竹疯子口中所讲的那个东西。” “周沧,我们摔下来的时候,放在木板车上面的权杖也跟着一起掉落下来了,我们先找找权杖在哪里,你身上的特殊血统会让你跟这种特殊的东西发生感应,我想,如果有权杖的帮助,可能你会如虎添翼的。而且,我一直在怀疑,无论是星盘也好,权杖也好,甚至是玉石球都好,这些东西的身上,或许都有意识形态的东西,只是这种东西,我们目前人类还尚未探寻到而已。”陈默说道。 陈默的这个想法,同我不谋而合,我们俩随即便放弃了寻找大榕树,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寻找权杖这件事之中。 我们俩又绕着山谷开始翻找。 在这期间,周蓝和风尘一前一后地跟我们相遇了。 在听了我们的计划之后,他们俩也加入到了寻找权杖的队伍之中。 但是,让我们失望的是,在绕着山谷又走了一圈之后,我们却没有见到过权杖的影子。 太阳已经升高了,稀稀疏疏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针叶林,打在我的脸上,照射在地面厚厚的枯叶层上面。 我们四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周蓝索性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这短短的三个小时不到,这个小山谷被我们里里外外地翻了三次,爷爷奶奶的棺木消失了,连权杖都不见了。可是我们四个大活人在这中间走过来走过去,翻过来翻过去,却没有找到什么机关密道,难道说棺木和权杖都有缩骨功,能够钻入缝隙之中。” 周蓝坐在地面上,一边抱怨,一边喘着气,看起来应该是累得够呛的了。 “哥,权杖跟爷爷奶奶的棺木在一块,”我像是突然间恍然大悟地说道。 如果星盘和权杖,因为制造它们的这种材质的特殊性,所以才致使这些东西的身上都有某种灵性的话,那么这会儿权杖肯定是与爷爷奶奶的棺木在一块的,它在保护着爷爷奶奶的棺木。 “你怎么知道的,我刚刚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听到我这么说,周蓝居然有点着急,咻地一下就从地面上站起来。 可能是害怕我因为找不到爷爷奶奶的棺木,又会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吧。 权杖和爷爷奶奶在一块,那么只要找到权杖,就能够找到爷爷奶奶的棺木,说不定还能顺势找到了宝塔。 当初权杖的出现,是因为我在许家祠堂的地厅之中,给地厅里面许家先人的干尸磕头的时候,头皮磕破了流出了血。 大家都说我的身上有特殊的血统。 而我的父亲和母亲,其实也都是拥有后土娘娘血统的人。 如此说来,后土娘娘当年在用这种天狼星人带来的材料制作星盘和权杖的时候,应该是有在这些东西的身上,施与什么法术,而这种法术,就与我身上的血有关系。 而所谓的特殊血统,很可能就是一种隐性的基因,所以出现的概率很低,而且这种隐性基因,只会出现在男性的身上。 后土娘娘算准了这种基因接合的概率,所以才会有每七代人就出现一对男双胞胎。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弯身捡起地面上的一块大石头,然后用力朝着自己的额头就砸了上去。 第493章 独木成林(六) 一阵剧痛我的额顶传来,紧接着便是眩晕。 我能够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流过脸颊,有部分钻入我的口腔之中,是新鲜的咸腥味。 天旋地转的,脚下软绵绵的,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踩在棉花上面那样,自己平衡身体的神经瞬间也丧失了功能,无法站稳脚跟。 “小沧,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劲呢,拿石头砸自己,真的是一刻都不让我省心啊。”在我边上的周蓝伸手将我一把给扶住了,然后无奈又带点气愤地说道。 “周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找权杖。”在一旁的陈默也扶住我另外一边的胳膊,然后对着周蓝说道。 “权杖,寻找权杖就要把自己的脑袋砸开吗?这是什么逻辑呢?我们现下的状况还不够乱吗?” 周蓝的语气,应该是觉得陈默的这个理由非常牵强,似是故意在给我开脱的样子。 我的头特别晕,觉得天地之间的所有东西都搅浑在一块儿了,分不清东西南北,看不清花草树木。 只是,此刻我仍旧对于陈默与我之间的默契感到特别的奇怪。 因为在许家祠堂的地厅之中,虽然陈默是同我一起登上了那个高高的祭台的,但是,权杖出现的后半段,他是完全没有参与到其中的。 可是,他却瞬间就明白了我刚刚的那一波操作的目的是什么。 强烈的眩晕让我没有办法开口,一阵阵想要呕吐的感觉不断地从胃里头往上翻。 陈默和周蓝将我扶到距离最近的一棵大树底下,然后将我摁着坐了下去。 但是我的内心根本就不愿意,因为我原本就是想要用自己额头上面的鲜血来寻找权杖的下落。 我原本的想法是这样的,因为当时在许家宗祠之中,我找到权杖是因为偶然之间祭台沾到了我的鲜血,所以才致使权杖的出现。 当然,那个时候我是还在自己的幻觉之中,因此权杖的出现带有了上古时代祭祀仪式的神秘感。 但是,刚刚我已经进入了幻境一次了,却没有在幻境之中见到过权杖。 这就说明了,我这一次找到权杖,一定不会是在幻境之中了。 所以,我是这么打算的,既然这个林子里面最特殊的就是那一棵可以将宝塔修建在上面的大榕树,而且我在幻境之中也见到过穿入宝塔之中的榕树枝丫所形成的那种诡异的形状,因此我便想在每一棵树上面都抹上自己的血。 如果大榕树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相信,这树一抹上我的鲜血,肯定会有些特殊的反应的。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那么狠,这一石头砸下来,好像把自己给砸成脑震荡了,强烈的眩晕和呕吐的感觉,将我完全地束缚住了,让我的计划到了这一步就被截断。 更加糟糕的是,蹲在我跟前的风尘,随手在旁边拔了好几种花花草草。 只见他将花花草草放入嘴里头咀嚼了一番之后,便吐出来,像是要用这些来给我的额头止血的样子。 “风尘,快,这伤口这么大,秋风又这么厉害,如果不赶快止血的话,只怕一下子伤口就会被风给吹大了呢。”周蓝在一旁不断地催促着风尘。 妈呀,如果再这么操作下去,那么我刚刚的那一石头,岂不是白砸了。 于是,我挣扎着扬起手来,对着陈默摆了摆。 我想,这会儿应该是陈默最能够理解我想干嘛的。 毕竟,当时许家祠堂之中,他是见到过我的额头流血之后出现的异象的。 只是,后来我们各自进入的情节不一样了而已。 陈默原本就是蹲在我的身边,他一下子就握住了我还抬在空中的那只有气无力的手,然后问道:“周沧,你不想止血是不是,想要用你额头的血去做什么对不对?” 又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我被陈默我在掌心的那只手,软绵绵地就垂了下来。 “陈默,血一直在流着,你看他的脸色像张a4纸那般又白又薄的,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止血吧。”周蓝对着陈默说道。 真的是猪一样的兄弟啊。 我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也埋怨了一句自己真没用,身体太弱了,只是砸了一下额头,就像是快要归西那般。 想想这一路走来,陈默和周蓝大大小小受过多少的伤,他们不也是一样的身强体壮的。 第319节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里里头猛地燃烧起了一阵的斗志。 就像是厨房里已经燃烧殆尽的煤气罐那般,如果你用力地摇晃一下,还是可以有一瞬间的火势骤旺的。 于是,我用力地挣脱开了周蓝还握着我的胳膊的那只手,然后用手扶住身后的那棵大树,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双腿依旧是软绵绵的,而且还很沉重,像是被灌了铅那般。 但是,人的意志力是超过我们的想象的,所有的事情,只要是自己坚定了信心想要做,咬紧牙根地去做,无论有多少的艰难险阻,都能够将其战胜,将事情做成。 在一次次地双腿就要软下去的时候,我的双手紧紧地抱住边上的那棵大树。 一点一点地,自己终于站起来了。 眩晕当然不会因为自己站起来而停下来,但是我却忍住了身体的一切不适,然后开口了:“不用止血,我没事,只是一时间不适应,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显得有点严肃。 周蓝陈默和风尘原本都是蹲在地面上的,在我站起来之后,他们三也缓缓地站起身来,整个的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色彩。 或许是我的语气过于认真,所以将他们三都给唬住了一眼。 这三个大男人,居然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气风了。 而且是大风,就像是南方沿海地区的台风天那般。 刮的是十级以上的大风。 这样的大风,我们在风中是根本站不住脚的。 我是第一个被风给扑到在地面上,紧接着是周蓝,随后是风尘,最后才是陈默。 这也彰显了陈默身上的那一身功夫不是盖的。 地面上厚厚的枯叶层也被刮起来了,一片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飞舞着、乱撞着。 被刮起来的枯叶越来越多了,这些叶子在半空之中,居然积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一直不停地在旋转着。 而我趴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部受伤的缘故,反正就是觉得风好像一直都想要将我给铲起来那般。 “陈默,快想个办法啊,这风如果不停下来的话,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在这地面上待多久的,这风刮完叶子就会来刮我们的。” 我能够感受到周蓝是扯着嗓子在对我们吼,但还是声音一出嘴巴,就被风给吹散到了四面八方。 “我们先慢慢地挪到了树那边,然后抱着大树,可能会比趴在地面上好一些。”陈默说道。 陈默提到大树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地就朝着刚刚自己靠着坐在树根底下的那棵大树瞧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我一下子知道了这一阵怪风的来源了。 因为刚刚我靠着坐的那棵大树的上面,居然印着两个血手印。 应该就是我刚刚要站起来的时候,沾了血的手扶着树干而留下来的。 所以,我先前的那个想法是正确的,自己的鲜血,真的能够与这谷子里的大树产生反应。 而且特别明显,这棵沾染了我额头上的鲜血的大树,很可能就是隶属于那一棵大到能够在上面修建宝塔的榕树。 想到了这里,我慢慢地挪动了身子,然后朝着大树靠近。 既然鲜血能够与大树产生了反应,那么我再给树干涂抹一些血,看看能否将这风给停下来。 我的这一行为,跟陈默刚刚的那个提法相吻合,因此小伙伴们并没有质疑我的行动,大概也在朝各自最近的大树挪动身子吧。 逆风强行原本就有点艰难,在加上脑袋里面的眩晕还一阵一阵地袭来,所以短短不到两米的距离,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挪动了一个世纪之久。 但是,我这种蜗牛爬行的速度,也有到了终点的时候。 大树终于在我的面前了。 我没办法站起身来,只能够攀到边上的一根树根上面,扬起头来,随后朝着树根用力地撞了上去。 第494章 独木成林(七) 我原本以为这么一撞,而且是撞在原来的伤口之上,头肯定是要痛到爆了。 但是,神奇的是,头上的伤口接触到了粗糙的树皮,然后再弹回来之后,却是一丁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说,是刚刚额头已经失血过多,所以神经已经麻痹了吗? 我正想着需不需要再撞一下的时候,原本一直在刮着的风,好像一下子就集聚到我脚下那般。 该不会是这一撞,把刚刚普通的大风,给升级成龙卷风了吧?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想着。 但是,我还没有想明白,便被龙卷风正在快速旋转着的风窝给带了进去,然后又开始了天旋地转。 在风中快速地旋转着,我觉得眼前的景物全都被搅成一团了,啥都西都看不见,周围的光线也在逐渐地变暗。 这样的状态大概保持了有三十来秒的时间吧,我便听到了很清晰的“哎呦”一声。 是周蓝的声音,虽然耳边仍是呼啸的风声的,但是我仍旧能够辨认出来。 然后是陈默,虽然他没有周蓝那么夸张,仅仅是“嗯”的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像是从鼻孔之中钻出来那般,但还是被我给捕抓到了。 最后传来的声音是风尘的,但是,特别奇怪,居然不是像周蓝和陈默那样受痛了之后呻吟的声响,而是喊了我的名字:“周沧少爷。” 随即,我便觉得自己像是砸在了一个棉花已经脱落了床垫上面,虽然缓解了我大部分的重力加速度,但却仍旧把我给咯得生疼。 眼睛睁开之后,我随即觉得很不好意思。 自己居然正正地砸在了风尘的身上。 刚刚那一声“周沧少爷”,应该就是我把他给砸疼了之后,他条件反射地发出来的。 “抱歉抱歉,风尘,怎么砸到了你的身上呢?你有有没有怎么样?”我立即从风尘的身上滚落下来,然后蹲在他的边上,用力地将他给扶起来。 而在一旁的周蓝,非但不过来帮忙,还看着我笑了一声。 “哥,你不过来帮忙,还看什么笑话啊!”我气嘟嘟地说道。 “哎呦,我说小沧啊,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一直以来陈默这小子都是在暗中保护着你,这还倒是算了,现在居然连风尘也顾着你。” 周蓝一边说着,一边才缓缓地挪动到了我和风尘的边上,然后跟着我,一把将他给拖起来了。 “怎么样,给小沧当人肉垫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周蓝一边替风尘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边说道。 原来,刚刚风尘那一声“周沧少爷”,并不是被我压痛了才喊出来了的,而是在我掉下里的瞬间,他一边喊着一边挪动到我掉下来的位置,给我垫着。 “周蓝少爷,您别这么说,刚刚我们三个人同时掉下来,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做点什么,如果刚刚您和陈默少爷任何一个人的角色跟周沧少爷调换过来,我也是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的。” 被周蓝这么一调侃,风尘立即觉得有点难为情,脸上红了一小阵子。 “周蓝,别为难风尘,你明明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陈默从地面上站起来之后,活动了一下肢体,可能觉得没有受伤,因此便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现在三个人是统一战线了,当然不同意我的说法啦。”周蓝对着陈默做了一个鬼脸。 随后见到了陈默脸色严肃地盯着他看,便也将玩笑收了起来。 只是,风尘刚刚被我那么一砸,身体的内脏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突然间剧烈地咳了起来。 “怎么样了,风尘,有没有受伤,碍不碍事的。”陈默转头便对着风尘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前方有一股强烈的戾气扑面而来,而且这股戾气特别的熟悉。 好像就是刚刚我在幻境之中感受到的那股戾气。 难道说,风尘口中所讲的那个长在大榕树上面的宝塔,就在前面的那一团黑暗之中么?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就站起身来,然后朝着那股力气袭来的方向走了两步。 “小沧,怎么了。” 周蓝虽然平时总是时不时会搞一些不着边的东西出来,但是他的敏锐度还是不比陈默差的,就这么一下子,他立即就知道了我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妥的东西。 原本还瘫坐在地面上对着我们嘻嘻哈哈的他,随即就从地面上站起来,然后来到我的身边。 “哥,如果我的直觉准确的话,那么宝塔可能就在前方那一团黑暗之中。”我说道。 “直觉,什么直觉,怎么能够让你如此的肯定。”周蓝说道。 紧接着,他又朝着四面看了几眼,像是在思考那样沉吟了一小会之后,又开口了。 “不过你们看看,这四周都是阴森森的树木,上看不到顶,下看不到底,也很有可能就是风尘他老爹所说的那棵大榕树。” 这个时候,陈默和风尘也凑上来了。 “哥、陈默、风尘,我现在站在这里,一直能够隐隐地感觉到一股气息从前面那一团黑暗之中扑过来。”我说着,还闭上了眼睛,仔细地感受了一番。 “气息,是什么气息呢?”陈默问道。 “杀气。”我睁开了眼睛,冷静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宝塔真的是存在的话,那么对我们来说,也是非常危险的?”周蓝说道。 “陈默,你还记得在竹疯子当时对我们说的话吗?他说七彩琉璃塔之中,是有守塔的神兽的,所以他当时让我去找白孔雀蛋,说这几枚白孔雀蛋能够协助我们顺利登上其七彩琉璃宝塔的前三层。”我看着陈默说道。 “可是,当时我们除了在塔外见到的那只巨大的八爪鱼之外,并没有见到其他的异兽,所以,你觉得在陈宅里面的那一座宝塔,并不是温伯伯口中所讲的那一座,而真正的宝塔,就在前方的那一团黑暗之中。”陈默说道。 “是的。”我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在思考着要不要将心里头另外一个想法也给说出来。 “如果宝塔真的存在,且还有异兽在守护着宝塔的话,那么装裹着爷爷奶奶的金丝楠木馆,会不会就是被那个畜生给带走了呢?”周蓝往前站了一步,眼睛盯着前面的那一团黑暗,咬牙切齿地说道。 果然是孪生子,连想法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还等什么,往前冲就是了。这畜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东西,我怕迟一点,爷爷奶奶可能会尸骨无存了。” 周蓝说着,便是一副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模式。 “周蓝,别冲动,要过去也该好好地计划一下啊。”陈默一把抓住了周蓝的臂膀说道。 “不用计划了,那家伙来了。” 我睁大了眼睛盯着前方,嘴皮子一上一下地说道。 第320节 第495章 独木成林(八)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到了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周沧少爷,小心。” 只听得风尘一声呼喊,一张血盆大口已经来到了我的跟前了。 我几乎都已经闻到了那龇牙撩嘴的血盆大口里面呼出来的带着的热气里面所夹带的腥臭味。 害!这异兽才敢一出场,就要把我给击毙了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感叹着,自己每一次运气都是这么的差。 正当我已经做好了与这个世界说再见的心理准备的时候,却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传来,而我也没有落入异兽的口中。 “少爷,快走啊。” 是风尘痛苦的声音。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感叹道:风尘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他就让将权杖正正地卡在异兽上下两颗门牙的中间。 这神兽通体的深红色,整个身体的外形类似于一只狗熊,可是身体的两边却长着两对翅膀。 所以,刚刚它的速度如此之快,是因为这家伙其实是飞过来的。 它有六只瘦长的脚,此刻正四只站在地面上,两只在抠卡在上下牙齿缝隙间的那根权杖。 虽然我惊魂未定,可仍旧还是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因为星盘事件,所以这几个月以来走过了很多地方,也见识过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 可是,像这种似是直接从山海经之中走出来的上古神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的。 可是,突然间,我发现,这东西好像是没有脸,整个脸部只有一个嘴巴,其他眼耳鼻的部位,似乎那些器官都是在胎里就发育不良,全部都没有长出来。 “小沧,别发呆,快点过来,风尘受伤了。”周蓝突然冲着我喊了一句。 我似是突然被惊醒了那般,便快速地跑到了一旁。 陈默和周蓝已经蹲在了地面上了。 而风尘则躺在地上,七孔流血。 刚刚风尘将权杖插入凶兽的口中之后,那个丑陋的家伙应该是有大力地甩动,所以被甩出去的风尘才会伤的如此严重。 此刻,凶兽可能是因为被卡在牙齿里面的权杖咯的厉害,因此已经退回到了前面那一团黑暗之中。 “风尘,你撑住,我来给你扎针,”陈默说着,嘴唇一直在不住地颤抖。 “少爷,不用了,不中用了,我也是跟过老太爷的人,你们骗不了我。”风尘虚弱地说道,然后又转眼看着我。 我见状,急忙就握住了风尘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一触碰他那只已经逐渐开始失去体温的手,我的眼泪就不住唰唰唰地落了下来。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一边抽搐,一边说道。 自己这条命,在陈宅的沼泽地上面的时候,就是风尘救下来的。 而今天,风尘又救了我一次。 可是我好像已经没有机会能够报答他了。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里头涌现出来一阵巨大的难受。 这件事走到了最后,会不会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仅剩下我孤家寡人地去开启虫洞星盘。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即便进入了星盘之后,能够将整个宇宙都重启了,也好像没有什么趣味。 “少爷,别伤心,人总要走这条路的,况且我所有的亲人都在等着我呢,所以黄泉路上,我并不孤单。”风尘说这话的时候,胸前里面的气息明显的不足,几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五脏六腑里面的鲜血从随着咳嗽从鼻口喷射而出,溅了我满脸。 “风尘,你别说了,留着这口气在,我带你出去,我会治好你的,一定能够治好你的,”我的心已经完全地慌乱了,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手颤抖得厉害,似乎奶奶去世的时候,我都没有如此的害怕过。 “少爷,别怕,你听我说,上古的四大凶兽饕餮、穷奇、混沌和梼杌,分别属于地、水、火、风。而刚刚从黑暗之中飞出来攻击我们的,便是属于火的混沌。你们想要对付它,一定要从五行相生相克之中去寻找。而且我估计,这座宝塔之中,肯定不会仅仅只有这么一只上古凶兽,很可能地水火风四类都到齐聚的。我大概是不行了,之后的路上,没有办法再帮助你们了,希望三位少爷都能够平安。”风尘断断续续地说道。 “风尘,我记住了,但是,你也一定要撑住,要跟着我们一块儿出去。”我说着,鼻涕眼泪一同就流了出来。 “少爷,”风尘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然后挣扎着要仰起头来。 “风尘,你还想说什么?”我急忙将身体俯下去问道。 “少爷,玉石球是假的,那东西能够蛊惑人心,所以我给带走了,并且妥善地处置掉了,真正的玉石球,应该是在此处。它是权杖的一部分,但两者结合起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在母亲留给我的那些图中得到的信息。塔中吉凶未定,您一定要小心。”风尘附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道。 “风尘,”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何要将这些事情独自告诉我,难道被陈默和周蓝听到了,就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但是,风尘说完了话,来不及给我任何的提示,被周蓝扶着的脊椎便失去了支撑力,整颗头颅骤然间就往后仰,像是掉落了下去那般。 “风尘。” 他的眼睛还微微睁开着,所以我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怎样的,便轻轻地喊了一句。 陈默伸出食指和中指,颤抖着放到了他的鼻孔前面,随后看了我们俩一样,摇了摇头。 “风尘,”我原本就已经握着他的那只手,用力地捏住了,整张脸都埋到了里面,一口气憋在胸口,觉得连呼吸之间都被拉扯得生疼。 “风尘,风尘,啊…” 周蓝突然间情绪有点失控,应该是风尘的死让他原本将失去爷爷奶奶的那股被禁锢在心里头的悲伤给释放出来了。 “周蓝周沧,我们现在还没有到了能够为逝去的人哀伤的时候,那只躲到黑暗之中的上古凶兽,随时都有可能将卡在口腔里面的那根权杖给挣脱出来,然后重新攻击我们,所以,当下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从火的属性之中找到能够对付那凶兽的方式。” 陈默得意安静都已经憋红了,白眼球里面充满了血丝,看得出来他对风尘的突然离去也是悲痛欲绝的,但是从小的养成素养让他无论在乎何种环境之中,都能够保持冷静。 “哥,陈默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还处在危险的环境之中,不宜过度悲伤,如果这个时候那只混沌凶兽突然出来攻击我们的话,那么我们可是连一丁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我说道。 周蓝听了我们俩的话,用衣袖子将脸上的鼻涕眼泪一袖子就给抹干了,随后看着我们,一边抽搐一边说道:“小沧、周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周蓝,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觉得应该能行的。”周蓝的话刚刚说完,陈默便立即说道。 “风尘说这东西是上古的凶兽,属火,原本我们正常的思路,是应该找一些属于水的,与火相克的东西来对付它,而且你们仔细地听听,好像离这不远处,就有流水的声音,而且听着声音的响度,似乎是一道小瀑布。我们暂且相信前方黑暗之中有一座宝塔,且这座宝塔是修建在一株大榕树上面的。那么,你们想想,这宝塔的修建者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将一个如此巨大的建筑物修建在一棵树上,还放置了一只上古凶兽在此处守塔,会不知道混沌的属性吗?还会让那一小道能够制衡这上古凶兽的瀑布出现在这里吗?”周蓝的眼睛盯着前方的那一片黑暗,神色严肃地说道。 “哥,听你这么分析,好像真的是有道理,可是,这里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当时修建这宝塔的时候,瀑布是不存在的,是后来因为气候还有外面地质的改变而形成的。”我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小沧,你这么说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我总觉得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周蓝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哥,那按照你的说法,你想怎么办呢?”我问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周蓝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在字与字之间,好像听到了一丝隐约的狠劲。 “哥,你是想用火攻击混沌吗?”我睁大了眼睛问道。 心中暗想,周蓝这个想法,未免也太大胆了吧,这太冒险了。 第496章 独木成林(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无论是否能够成功,我都想试一下,你们的意见呢?”周蓝的态度很坚决,感觉如果我们不同意的话,他也是会孤身执行这个计划的。 “哥。” 我原本是想劝周蓝不要太冲动,但是,陈默却抢着我的话说道: “周沧,我相信周蓝,他的判断一向都是很准确的,就像是天赋异禀那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听到陈默也这么说,我便不好再坚持什么了,毕竟现在是二比一,而且陈默和周蓝都是异常聪慧的人,他们都觉得可行的事情,多半不会离谱到哪里去的。 “既然陈默也同意了,那么我也同意,只是,这周围的环境我们还没有摸清楚,要怎样用火攻击那只混沌凶兽呢?”我问道。 周蓝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仰起头来,看了看我们刚刚掉落下来的地方。 我立即就想到了之前关于枯叶层的设想,还有幻境之中的那场大火。 这枯叶层很可能是因为被榕树从树上面垂下来的气根编织成一张大网给兜住了,进而将宝塔给覆盖住。 因而,我立即说道:“哥,这原始森林中的大火,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搞不好,我们几个都会被烧死在这里的。” “对付那只不知道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多少年的上古凶兽,如果不用极端的手段,那么就连丝毫胜利的机会都没有的。”周蓝说道。 原来,幻境之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去,全部都是真的,只是,这些事情出现的方式和顺序不一样而已。 周蓝和陈默好像已经下定了注意那样,他们没有再询问我的意见,而是开始准备如何引燃我们头顶上的那一片不知道集聚得多厚的枯叶层了。 而至此,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我本来应该想明白的,就是无论你怎样改变,最终该发生的结果,还是一定会发生的。 但是,我领悟到这个结论的时候,不是在此刻,而是在好久之后,这也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周蓝已经从背包之中取出来了固体酒精,且将其固定在短军刀的刀柄上面。 “陈默,你有多少成把握?”周蓝对着陈默问道。 “我们无法知道上面的枯叶层距离地面到底有多高,只能参照我们刚刚身体下落的时间来估算高度,所以,能够一举将短军刀射中枯叶层的把握,可能还不到五成。”陈默说道。 “五成已经错了,我原本还以为不到三成。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一把短军刀,但是也不能全部都用光了,总得留下来一把防身,因此你有两次的机会,所以陈默,你无需有太大的压力。”周蓝将短军刀给陈默递了过去,然后安慰道。 陈默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扎稳了脚步,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看样子,已经是为扔飞到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了。 可是,陈默手中的短军刀还没有扔上去,一阵疾风突然从那一团黑暗之中旋转而来。 糟糕! 我在心里头暗暗叫了一声。 那头混沌凶兽,一定是已经挣脱开了卡在口中的权杖,又要开始向我们发起第二轮的攻击了。 周蓝应该也发现了,他的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前方的黑暗,额头上的青筋在不断地抽搐着。 但是,陈默却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被这突然混乱的气流给影响到了。 按道理来说,我们俩都能够感受得到的气息,陈默如此敏感的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真的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眼看着陈默手中的短军刀已经离开了他修长的手指,飞向高空之中,短军刀刀柄上面的固体酒精,也在短刀飞离的同一时刻,开始燃烧了。 我不知道陈默是如何在将短军刀飞出去的时候,同时将固体酒精给点燃了。 只看到那头长相极端诡异的上古凶兽,正朝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第321节 而且,它好像知道我们的计划那般,飞扑的方向,正正地对着那柄刀柄正在燃烧的短军刀。 不好,这家伙想阻止我们。 眼前的一幕让我来不及做任何的思考,助跑了几步之后,便起跳尾随着混沌凶兽扑了过去。 万幸的是,这家伙长了六条腿,让我通过抓住它的腿来阻止它打落飞刀的几率提高了很多。 在我的手刚刚触碰到了小凶兽长毛了羽毛的最后一条长腿的同时,周蓝手中已经点燃了的酒精也与这条腿擦身而过。 瞬间,小凶兽腿上的羽毛,就被引燃了。 我瞬间明白了,周蓝的做法是正确的。 这东西虽然凶猛、个头大且能飞会走,但是它的身上长满了长长的羽毛,而且这些羽毛还似乎特别容易被点燃。 所以,混沌属火这个说法应该是错误的,或者是古人口耳相传出现了错误,正确来说,应该是混沌怕火才对。 “嗷呜…” 这大个头小凶兽应该是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和拷打,因此痛苦地呜咽了一声,便直接地从我们面前消失了,又重新飞扑到前方那一团黑暗之中。 让我们诧异的是,混沌小凶兽身上是带着火苗的,因此,无论它逃到哪里,身上的火散发出来的光亮都是掩盖不住的。 可是,它却像是会隐身术那般,一钻入黑暗之中,便销声匿迹了。 与此同时,陈默刚刚飞射上去的那一柄短军刀,也没有插中顶上的枯叶层。 我们看到短军刀刀柄上面那块还在燃烧的酒精块散发出来的那一星点光芒,以下落的抛物线的弧度,慢慢地降下来。 同样,也在我们前方那团黑暗的上空,突然消失了。 我刚想说点什么,周蓝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后拉了好几步。 我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但是,却被周蓝难以用文字形容的脸色给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张极端恐惧的脸,五官都扭曲在一块儿,瞳孔之中,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而原本离我和周蓝所站的位置稍远的陈默,也退到了我们这边来。 他没有说话,眼睛直挺挺地盯着前面,用一种极低的声音,甚至像是没有震动声带的声音说道:“原来,祖父的那半本日记,都是真的。” 第497章 独木成林(十) “什么日记,”听到陈默的话,我立即就问道。 在陈宅那么救,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东西。 外祖父跟我聊过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是他年轻时候、他的家族的很多秘事,却也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半本日记。 而我跟周蓝和陈默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也从来都没有听到他们说道这件事情。 看周蓝和陈默的表现,外祖父那半本日记所记载的内容,很可能就与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副场景有什么牵连,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会有如此恐惧的神情。 “周沧,暂时没有办法跟你解释这么多,先往后退,被那团东西给碰到的话,那就是无可挽回的伤害了。”陈默说道。 周蓝也拉着我的胳膊,然后一步步地往后退。 “陈默,现在该怎么办?”周蓝问道,脸上的神色已经有所缓和,但是仍旧能够看得出来,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我们先寻找一下那道瀑布的位置,然后退到那边,那地方能够形成瀑布,就证明了水流会循环,我们循着水流的痕迹,便可以从这里走出去的。”陈默说道。 “你分析得有道理,那我们快走吧。”周蓝说道。 “哥,那风尘的尸体怎么办?还有爷爷奶奶的金丝楠木棺,都不要了吗?”我问道。 “小沧,快走,这会儿顾不上这么多了,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们会给你讲清楚的。” 周蓝说完,便拉着我,不由分说地朝着西南的方向移动。 而陈默已经在走在前面了,大概是想先确认一下前方有没有危险的东西存在吧。 这一处的空间基本上是处于完全的黑暗之中,但是陈默的身上还是有随身携带着荧光棒的,所以在荧光棒微弱光芒的照耀之下,还不至于摸黑前进。 我们大概在这个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空间里面走了大概半个小时,除了光线有点暗之外,其他感官方面的感觉,其实与在原始森林厘米行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眼之所见,都是高大的林木,脚下踩着的,是厚厚的枯叶积层,树木高耸入天,基本上看不到顶的,也有可能是我们的照明设备光线微弱,所以没办法看到最顶端的样子。 偶尔还会有一两声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动物的叫声传来,给人特别真实的感觉。 但是,我们刚刚明明就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难道这原始森林,还有分多少层的吗? 耳边的水声也越来越响,空气中的湿度也越来越大,也能够感觉到周边嶙峋的怪石也越来越多了,大概是已经很接近那一道瀑布了。 可是,我们在这个地方转了好几圈,却依旧没有找到那一道瀑布。 难道说,是我们的感觉出错了吗? 没有道理啊,如果当下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么说我判断错了,兴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是我们三个人都觉得那道瀑布就在眼前啊,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而已,这种三个人同时判断出错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周蓝周沧,这边有古怪,我们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那样乱撞,是永远都找不到那道瀑布的。”陈默说道。 “是的,哥,我也觉得,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外公的那半本日记中所记载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听你们刚刚的分析和判断,如果这一道瀑布真的是这个空间的出口的话,那么设置这些机关的人,绝不可能让外来的侵犯者如此轻易就找到了瀑布所在的位置的。”我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反正这会儿我们也走累了,要不就先坐下来休息,顺带研究一下,这瀑布是如何将自己给隐身起来的。” 周蓝用手中的荧光棒照在自己的脸上对着我们说道,那种白莹莹的光亮与周围的黑麻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不是现在心理素质已经被这些地方锻炼得异常强大的话,我肯定是会被吓了一大跳的。 “那就休息一下,喝点热水,在这种地方,身体的能量消耗会比在普通的地方大很多,”陈默说道,然后将手中的荧光棒随手就插在了边上的一棵小树的树干上面。 “哎呀,真的是累死我了,以前跟陈默开始接触这些地方的时候,我还觉得这种秘境探险的行为特别刺激,觉得如果能够一辈子都能够做这样的工作,那就太好不过了。近两年,突然间就觉得累了,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快结束,不要再伤及无辜。”周蓝一屁股就蹲坐在地面上,似是异常的感慨。 他的性格与我稍微有点差异,虽然我们俩都是属于比较外向型的,但是,我更偏向于有点敏感,而周蓝的神经却有点大条,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哥,我们会让这件事情终结在我们这一代人的,不会再让其危害到下一代人,只是,任何的变革总要付出血的代价。”我也蹲下身去,安慰周蓝道。 “我和周蓝是在那间设置在陈宅的药房之中的书房偶然间发现那本缺了一半的日记的。”陈默将手中的水壶朝着我递了过来,然后慢慢地说道。 一听到他开始要讲那本神秘的日记本,我立马就来精神了,整个后脊背瞬间就挺直。 “是的,而且那半本日记,并不是说缺了半本,而像是被人故意地从中间剪成一上一下的两半那样,每一页都是只能够见到上半部分的内容,下半部分的看不见。而那里面记载的所有事情,前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在描述这件事的,具体这件事发生之后有什么后果,且如何解决,都缺失了。我和陈默当时就觉得,这另外的半本日记,肯定是藏在陈宅的其他地方。”周蓝说道。 “可是我们两个人用了三年的时间,几乎将整个陈宅都给翻过来了,也没有发现另外的那半本日记。”陈默说道。 这个时候,我猛然觉得,当时陈宅受到血洗的原因,是否也是因为这半本日记呢? “哥,那日记本中到底是写了什么呢?为何你刚刚见到混沌凶兽坠入那团黑雾中之后火光便消失了,脸上会有如此恐惧的神色呢?”我接着问道。 “祖父的日记本很厚,基本上记载的都是他年轻的时候进山采药的一些经过,刚开始应该是为了记录哪些地方有珍贵的中药,这些中药什么时节能够去采摘,而且在山里面会遇上什么危险等等,大概就是类似于我们现在所讲的对每一次采药的复盘。”陈默说道。 “外公是特别睿智的一个人,所以他经过了几次的记录之后,便发现了,这些有稀贵的上古医书中记载的中药的地方,都会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出现,所以,他便将这些地方全都给列出来,发现这些地方居然在同一条河流的左右。”周蓝说道。 “长江?”我疑问了一句。 “是的,其实就是北纬三十度,只是祖父少年的那个时代,可能还没有接触到北纬三十度这个信息,所以他只能总结出来,这些地方都在长江的左右。所以,他便按照这个思路,几乎是走遍了长江两岸的山川。刚开始,他的本意只是为了寻找更多稀贵的重要,毕竟是中医世家出身的。”周蓝说到了这里,看了陈默一眼。 “后面应该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或者是一次历险之后,他进入到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至于原因,还有他为何会来到这里,因为日记的残缺,所以我们并不知道。”陈默说道。 第498章 独木成林(十一) “那外公在他的日记里面,对于那一团黑雾是如何描述的呢?”我紧接着问道。 “祖父是这样描写的,我们进入了森林的第二层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只是第二层,底下还有无数层,只是以为,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洞穴。洞穴里很暗,到处都攀蔓着一种诡异的植物,这种植物类似于大榕树,只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榕树,因为,这种植物从树干上面垂下来的每一条气根的末端,都长着一张人脸。” “人脸?”我惊呼了一声,也将陈默的描述个打断了。 “是的,外公的日记本里面是这样描写的,有什么问题吗?”可能我这个反应有点异常,所以周蓝奇怪地问道。 “哥,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植物,未免也太恐怖了,所以条件反射地重复了这个词,陈默,你继续说吧。”我没有将自己在幻境之中所见到的那个宝塔说出来,只是打马虎了两句将自己惊讶的反应给掩饰了过去。 “祖父的日记记载到了这里,便被截断了,因为纸张下半部分的缺失,所以我们不知道这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接下一页的时候,祖父他们那个进山挖药的团队,应该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激战。”陈默说道。 “虽然我们没有见到下半页的内容,但是从外公描写时所用的词汇,我和陈默都觉得,他们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激战,而且死伤严重,外公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是因为在偶然将发现了一个什么规律,所以才没有被吞噬的。”周蓝补充道。 “吞噬,什么吞噬?”我觉得自己没有听懂,便打断了周蓝问道。 “外公在日记里这样描写:黑雾还在不断地往我们这边挪动着,我一直跟他们说,黑雾是有脑袋的,它会思考,可是没有人肯相信。不知道被黑雾吃掉的人怎样了,十多个人就只剩下我和陈二,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外公连续用了三个太恐怖了,足以看出,当时的情形是多么的凶险。” “黑雾有脑袋?你们怎么知道,外公日记里所讲的黑雾,就是我们刚刚所见到的那一团黑暗呢?”我问道。 “刚开始我们也没有将这两个地方联系起来,因为祖父的日记里面,是没有出现具体的地点的,每一个地点,他都用了一种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代称。我和周蓝一直都不理解,为何黑雾会有脑袋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雾原本就是一种自然的现象,根本跟意识形态扯不上关系的啊。”陈默说道。 “直到了刚,我们看到逃窜进入黑暗之中的混沌,才瞬间明白了,其实我们面前的那一团黑暗,很可能就是整一个的意识形态,就像是我们的大脑一样,而藏在里面的上古凶兽,例如刚刚已经出现了的混沌,其实就像是我们的手脚鼻口等等那样的器官,黑雾想要干什么,便将命令传递给凶兽,凶兽接收到了信息之后,便将这个信息转化为具体的行动。”周蓝说道。 “陈默、哥,按照你们刚刚的说法,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宇宙的尽头,其实就是神。这也就是我们一直在探寻的,藏在星盘背后的那股力量。”我说道。 “可以这么说,虽然我们没有看到关于这一章节外祖父后半部分的终结是如何描写的,但是我们一致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陈默说道。 “后来,我和陈默仿佛研究了外公在这一章节之中,关于黑雾的描写,居然发现,黑雾很可能就是由晶体球粒陨石组成的,而这种陨石,其实就是最原始的太阳星云凝聚产生的最原始的物质。”周蓝说道。 “哥,这不大可能吧,虽然我知道你们俩在天文学方面的造诣远在于我之上,但是,这太阳星云是在太阳和太阳系形成之前,在宇宙间由气体和弥散的固体颗粒形成的,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地球的地表之上呢?而且还深藏在如此隐秘的洞穴之中。星云不是一件东西,可以拎过来带过去的,而且是存在于宇宙之中的,试问谁能够随意地支配一件属于宇宙的东西呢?” 我觉得周蓝和陈默的这个想法太过于匪夷所思了,立即就反驳道。 “周沧,这件事发展到目前,我们已经都知道星盘牵扯到的,很可能就是地外文明,所以关于宇宙、关于意识形态、关于科学技术,我们一定要打破原有的思维。我们再仔细地往深处想想,如果刚刚我们见到的那一团黑色的东西真的是一片太阳系形成之前的星云的话,那么,既然宝塔的建造者能够用如此高科技的手段,都请到了宇宙之中的天体来守护这座宝塔,那么,足以看得出,塔内所藏的东西,是多么的重要。我想,这也就祖父即便是损兵折将,明知危险重重,也要进入宝塔的原因。”陈默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放弃了要进入宝塔,想要离开这里吗?”我不解地说道。 “我和周蓝已经想好了,前方吉凶未卜,你身上又责任重大,所以,我们不准备带着你一同进入宝塔。”陈默突然抬起眼来,看着我说道。 “开什么玩笑,说好了同生共死的,怎么一到危急关头,你们就总是要强迫我当缩头乌龟呢?”我气愤地说道,然后转身就要原路返回。 “周蓝。”只听得陈默喊了一声,然后我的双手就被扳到后背了。 “哥,陈默,你们这么做太不地道了。”我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但是,陈默和周蓝并没有理会我,三下两下的,就将我五花大绑地给绑在了一棵大树下面。 “这里已经接近瀑布了,黑雾影响不到这边来,小沧,如果短军刀掉下来的时候,我和陈默还没有出来,你就不要管我们了,直接去寻找瀑布的位置,然后循着水路出去。”周蓝说道。 他将短军刀挂在大树的上面,且在绑着短军刀的身子一旁发点燃了两块固体酒精,酒精灯的火苗将绳子烧断了之后,刀子就会掉落下来,而我也就能够用刀子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给割开。 我没有开口,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小沧,我知道你难以理解我们的行为,但是你的身份太特殊了,一定要平安地坚持到了贵州,然后控制整一场的祭祀,将这件事情结束,这样才不枉这一路上牺牲了这么多人。”周蓝说道。 “哥,我跟你说,如果取不到宝塔塔刹的那个宝物,祭祀是无法进行的。你们以为就把片星盘摆放在那边就行了啊,那是要组装取来的,而组装的模具,就是藏在塔刹之中。”我看着周蓝,像是豁出去那般将玉石球说出来。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更要去寻找宝塔,然后将玉石球给取出来,”周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随后便站起身来。 第322节 “哥,如果你不带上我的话,是不可能找到玉石球的。就像是星盘一样,如果身上没有后土的血液,那么是不可能被埋藏在地底下的星盘感应到,继而将那些通道打开的。”我生怕周蓝和陈默就这样走了,因此着急地说道。 “周沧,还有我在呢,我们能够找到玉石球的。”在一旁的陈默,突然开口说道。 第499章 独木成林(十二) “陈默,走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现在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我们也不受到许隐笑的威胁,但是我总觉得她给奶奶下咒要挟我们以最快的时间赶到贵州占里,是有缘故的,兴许就是同祭祀有关。”周蓝一边将散落在地面上零零散散的东西给捡起来装入背包里面,一边对着陈默说道。 “归一院的能力是超乎我们的现象的,星盘也仅仅是他们研究的一个小课题而已,并且,他们研究的所有课题,都是息息相关、一脉相连的,既然星盘是与地外文明和高纬度的智慧有关系,那么归一院存在的最主要的目的,很可能也是对地外文明和高纬度智慧的探索。所以,我觉得许隐笑千方百计地想要让周沧尽快赶到贵州占里,很可能是与什么天文现象有关系。”陈默说道。 “你知道近期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天文现象吗?”周蓝听完陈默的话,随即便问了一句。 “今年开始,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星盘这件事里面,没有多少的时间去研究天文学,可是,在房车上面的时候,我稍微地推算过了,近期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天文现象会出现。”陈默站在周蓝的边上,拧着眉头说道。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立即便想到了一个词,就是血月。 难道说,祭祀的时间是在血月出现的时候。 当时在陈宅的锁龙井里面,我好像也有在一恍惚之间看到过血月的。 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觉,自从知道了星盘会让我的意识形态思维随意穿越之后,对于一些很特殊的事情,我便分不清,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我的思维穿越了时空,在另外一个空间发生的。 在我恍惚的这一下子,周蓝和陈默已经将刚刚从背包里面捣鼓出来的东西全部都重新给装回去了,这会儿两人背起背包,应该是准备离开了。 “哥、陈默。”我急忙地喊了一就,想要给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我被绑在了这里,完全失去了自由,如果你们离开之后,有什么野生动物出现在我的身边,比如说毒蛇,那么我该怎么办,岂不是只能呆坐在这里等它过来把我给咬死吗?”我问道。 “这怎么可能,这种地方,外面不知道设置了多少的结界,那些普通的生物,甚至是包括人,也不可能能够随意地进来的。”周蓝说着,往我这边走了两步,随后说道:“小沧,我跟你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血沾染在树上,可能我们现在都还在林子里转圈呢,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的。而且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即便是你的血让结界以为是自己人来了,随后将结界打开了,他们也没有让我们知道进来的路是怎样的,我们都是在迷迷糊糊之中进入到这里的。而我们之所以知道这道瀑布能够松我们出去,也是源自于外祖父的日记,至于外祖父当年是如何知道然后亲身走过且记录下来的,他老人家已经归西了,我们也无从得知,所以,你好好地在这里呆着,等时间一到,便解开绳索,然后先出去吧。” 周蓝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一刻,他真的是有一种长兄如父的感觉。 只是,我的心里头还是有些不甘,为何每一次都需要你们替我做决定呢?你们铁定我进去了帮不上忙,只会拖后腿吗? 周蓝和陈默见我没有开口,也不再说什么了,同我说了声保重之后,两人便慢慢地消失在前面的那一片黑暗之中。 我被捆绑在树下面,没一会儿,便觉得蜷缩着的双腿开始发麻,于是条件反射地不停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瀑布的水流声依旧不停地从四面八方钻入我的耳际。 外祖父的那本残缺的日记里面,到底记载了什么呢?真的好想看一看啊,为什么好的东西都被陈默和周蓝给碰见了。 明明我才是身上有特殊血统的人啊,那些站在时间线外面安排人类命运的高纬度智慧,难道不应该给我也制造点惊喜吗? 我一边不住地扭动着身体,一边在心里头抱怨着,然后剩下的,也只有无可奈何了。 周蓝打结的方式很特殊,我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将那个就系在我手腕的结给打开,可是我那个绳结给我的感觉,很像是一个活结啊。 想到了这里,我不免就抬起头来看了看树干上面那两块还在不停燃烧着的酒精灯,估算着什么时候绳子能够烧断了,短军刀会掉落下来。 母亲不知道怎么样了! 其实,严格来说,我也算是一个留守儿童吧,虽然父母都是高级的知识分子,而且一直以来从事的都是让我引以为傲的考古工作。 因为这样的成长环境,所以我其实是甚少会想起母亲的。 但是,每每在这样无助孤独的时刻,第一个闪入我的脑袋里面的,却总是母亲。 此刻,我想到的是许多年前,那时候我应该还不到十岁吧,父母亲春节的假期结束了,第二天就要离家。 那天晚上我和母亲一块儿睡,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母亲问我怎么了? 我回答母亲道:“妈,你们能给我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这样我就不孤单了。” 这一句话,让从不在人前示弱的母亲,瞬间就破防了。 她一手捂着嘴巴,不然自己哭出声来,一手紧紧地搂住了我。 这是我童年关于母亲的为数不多的清晰的记忆。 后面我长大了,却很后悔当时说的那一句话,因为那不知道会让母亲,失眠多少个夜晚。 就在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时候,突然一阵叮铃铃的,像是铃铛发出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了。 这一阵的声响,瞬间就将我从自己的记忆里面拉出来。 怎么会有铃铛声呢?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养在周家老屋里面,那只脖子上挂着铜铃铛的大肥猫。 难道是脖子上也挂着铃铛的上古凶兽。 这可怎么办啊? 我急忙看了一眼树干上面那根系着短军刀刀柄的绳子。 娘呀,还有一丝绳子正在顽强地与火苗做斗争,迟迟不肯被烧断。 铃铛声靠近了一点。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反正这会儿,我越听越觉得,这铃铛声响起来的节奏,就是被系在某一个动物的脖子上,随着动物走走停停而断断续续地发出来叮铃铃。 怎么办呢? 周蓝和陈默这两个猪一样的队友,不对,是狐狸队友,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还美其名曰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周蓝出的什么破主意啊,还说让酒精块烧断绳子。 这下可好了,绳子还没有烧断,凶兽已经过来了。 这保护我安全的绳子,一下子成了催命绳了。 铃铛声越来越朝着我这个方向靠近,很明显那个挂着铃铛的东西已经发现我了。 我在心里头骂完周蓝骂陈默,已经慌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我猛地想起来,刚刚周蓝说过,是我的血沾染上了林子里的树木,导致了原本设置在这林子里面保护这里不被发现的结界以为是自己人来了,所以将结界打开。 如果周蓝的分析正确的话,那么我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可是,这肯定不是任意一棵树沾染上我的血都能够打开结界的啊,肯定是有特殊性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戾气在前面的那一团黑暗之中,好像就要扑面而来的样子。 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能选的,就只有绑着自己的这棵树了。 搏一搏吧。 我在心里头这么想着,随后咬紧了牙根,头一偏,就朝着树干上猛地一撞。 第500章 独木成林(十三) 头顶上有一阵剧痛传来,与此同时,一声嘶吼也在前方的黑暗之中传来。 一阵大风突然间就刮了起来,我的眼睛被吹得没有办法睁开,风大得几乎会把我的眼珠子给吹掉下来那样。 有可能是因为我本身是被绑在了大树上面,所以,当我觉得周围的风小了一点,眼睛睁开了之后,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有点哭笑不得。 刚刚的那一撞,确实是将周围的环境改变了,如果将我们刚刚掉下来的地方,称为森林底下的第一层的话,那么现在我所处的,便是森林地下的十二层了。 只是,周围环境的改变,并没有将绑在树上的我给解下来。 所以,我还是被绑在树上。 只是刚刚我是绑在树的地下,而现在,我是被吊在树上,整个身体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了。 我们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座森林,应该是有一棵巨大的榕树,而且因为榕树本身的特殊性,所以独木成林,森林中很多树木,其实都是隶属于同一棵树,也就是那棵大榕树。 而森林之所以会有一层一层的存在,便是因为当年修建这座宝塔的人,他们将榕树从枝干上垂下来的树根都编织成一张张的大网,这些大网将从树枝上面掉落下来的树叶都兜住了。 时间一久,这些落叶集聚得多了,便给人一种是覆盖着落叶的土地的错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座林子,不知道有多少层。 不知道外祖父的日记中关于这座森林的记载是怎样的,如果自己能够见到过日记本的话,那就好了。 可是,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树上面解脱下来。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往上面一看,那两块燃烧的酒精块,早已经被刚刚那一阵旋风给吹灭了。 而那柄短军刀,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了,所以现在想凭借着短军刀将绳子割开,是没有可能的。 我现在是悬空被挂在半空之中。 如果我现在利用自身的重力用力的晃荡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将绑着自己的那条绳索给扯断。 想到了这里,我便使劲地晃动着身体。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绳子居然这么的韧,晃动了好一会儿,这绳子仍旧是坚韧如初,并没有丝毫的松动。 难道这绳子只有用火烧才会断么? 一定要想个办法,这样挂在半空中来回地晃荡着也不是办法啊。 虽然自己眼下是悬在半空中,但是光线很暗,所以脚下面是什么,是一丁点都看不到。 不知道我现在这个位置距离地面的高度有多少,我这样掉下去的话,会不会受伤呢? 就在这个时候,绑在我身上的绳子猛地一震,身体突然间就往下坠了一大段的距离。 我的心中一喜。 刚刚的晃动还是有一定的用处的,虽然身体的重力没有将绳子给扯断,但是却将周蓝在我身上打的那个结给扯松了。 所以,绑在树干上面的那一圈绳索松了之后,便导致了我刚刚往下坠的那一幕的出现。 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我可以慢慢地晃动着身体,让绑在树干上面的那一圈绳索逐渐地往下坠。 虽然我目前暂且没办法确定到了树底下之后,是否能够将绳子给解开,但即便是不能够解开,也不用再挂在这半空之中啊。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继续犹豫,而是立即就拼命地晃动着自己的身体。 因为刚刚周蓝将我绑在树干上的时候我,是蹲坐着的状态,所以我现在的状态是背靠着大树的树干,身体跟树干绑在一块,两只手反抱着大树也被绑在树干上面。 而刚刚因为我的那一阵的折腾,所以现在绑在身上的绳子也松动了许多。 因此,我是一边用脚瞪着树干,一边整个身体往树下面坠的。 虽然每一次只能移动很小的一段距离,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323节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挪动了之后,我似乎能够模糊地看到了树下面的情景了。 但是,这第一眼就让我惊呆了。 这树干下的地面,好像是结了一层冰。 难道我在幻境中所看到的,其实是已经直接跳过了森林地下的第一层,到了第二层了吗?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想到尽快地到树底下,看看下面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这里真的就是我在幻境中见到的那样,那么,爷爷奶奶的金丝楠木棺就在此处。 也不知道在树干上面挣扎了多久,反正最后我是顺利地落到了树底下了,与此同时,自己背后的衣服也已经被树干上面粗糙的树皮给磨破了,后脊背应该是被树皮给刮破了皮,反正现在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万幸的是,自己的身体刚刚触碰到地面,那柄短军刀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与我的距离有点远,但是我的脚能够够得着。 所以,我伸长了脚,将短军刀一点点地给勾了过来。 最终,身上的绳索,终于被短军刀给割开了。 我自由了。 这一刻,我真实的感受就是这样。 不被束缚的感觉真好的,我在心里偷摸摸地感慨着。 还来不及活动一下筋骨,我便放眼朝着四周望了过去。 果然,这地面眼之所及,全部都已经结冰了,厚厚的冰层。 只是,我却没有见到宝塔。 这里的气温并没有特别的低,为何能够结如此厚的冰层呢? 我踩在冰层上面,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着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了。 后脊背的火辣辣还在持续的进行之中,而且感觉有一股热流正在从我的后背穿过裤头在裤管里面流淌着。 应该是后背的那些伤口还在流血。 口特别的渴,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如果不是处在如此特殊的环境,我可能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虽然这里跟刚刚我和周蓝陈默所在的那一层,周围的环境完全不一样的。 可是有一样却没有改变,就是水流声,这里的水流声依旧清晰,好像那一道只闻其声不现其形的瀑布,也随着我一同进入了这森林地下的第二层那般。 有瀑布就有水,我现在觉得自己渴得能够吞下这一整道的瀑布。 所以,我循着水声,慢慢地往前走。 这边走要边判断方向,而且冰层的表面也特别的滑,所以我移动的速度特别慢。 在黑暗中单独行走,人的情绪很容易就受到了影响,再加上这周围眼之所及全部都是乳白色半透明状的冰面,很容易就激发出人暴躁的情绪。 我估摸着自己已经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这么久,但是周围的环境却没有一丁点的变化,耳边的水流声,也像是依旧在以同样的音色和音量,不紧不慢地传来。 没有宝塔、没有瀑布,也没有金丝楠木棺。 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骤然间,我的腿停下来不往前迈了,胸口像是有万马奔腾那般,憋得特别的难受。 有一股无法言表的抑郁感,像是从浑身十亿八千万个细胞之中迸射而出,就要将我的身体给炸开那样。 我坚持不住了,一条腿半跪在地面上,然后双手支撑在地面上,然后仰起头来,朝着上空那一层灰蒙蒙的黑暗大喊了一声:“啊……” 但是,在自己的发泄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我便猛地感觉到了,冰层好像“咧”了一下。 难道,我的声音居然那么大吗?大到将冰层都给震裂了? 第501章 独木成林(十四) 就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地面上的冰层,以我的脚底为中心点,开始朝着四面八方出现了裂痕。 裂痕蔓延的速度特别快,我已经能够想象的到,这冰层破裂了之后,自己掉下冰窟之中的情形。 眼前的情景,让我立即缓慢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掌,慢慢地让自己离开脚下这块已经是满目疮痍的冰面。 可是,这冰面应该是支撑不住了,要先想一条退路才行。 我这后背还有伤,如果真的是跌入冰窖之中的话,别说是体力是否能够支撑得住,就单单是后背的伤口就支撑不住的。 在幻境之中,冰面的一边,就是宝塔的所在,现在冰面存在了,宝塔却不见踪影,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缘故。 我一边想着,一边缓慢地移动着脚步,尽量让自己不要待在冰面破裂得严重的地方。 但是,我还没有想出来该怎么办,这冰面突然间像是被什么给震荡了一下那般,剧烈地晃动了之后,“哇”的一声,整一块就往下坍塌了。 我的脚下一空,随即觉得身体被一阵浮力给撑了起来。 这水里头的浮力未免有点太大了。 我在心里头想着,因为自己平时其实是经常进行潜水的运动的,所以,对于水性,我还算熟悉。 这一大片的冰层下面的水,肯定不是寻常的淡水。 想到了这里,我条件反射地就伸出了舌头浅尝了一口这一湾清水。 果不其然,是咸的。 又是一个卤水池。 在鄱阳湖之中,也存在着这样一个卤水池。 而温家人所守护的那枚星盘,就是藏在鄱阳湖老爷庙底下那个卤水池里头。 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关系呢?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后脊背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在身上快速地蔓延着,疼痛几乎袭击了我所有的神经细胞。 后脊背的伤口不知道多深,这会儿破了皮的血肉浸泡在卤水里头,肯定是受不了了。 我疼得嘴里头不住地发出“嘶嘶嘶”的声响,就像是吐着信子的花蛇那般。 没一会儿,周边原本清澈透明的卤水,已经被我的血给染红了。 只是,渗透到卤水中的血液的量应该不多,所以水面呈现出来的,是一股淡粉色。 虽然卤水有浮力,但是我仍旧是要摆动着身体的手脚才能够让自己不沉下去。 我自己本身就是昏迷了好几天,昨天晚上才醒过来的。 醒来之后,房车便发生了车祸,随即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又拖着爷爷奶奶的金丝楠木棺在瓢泼的山雨之中走了好几个时辰。 这身体早已经精疲力竭了,再加上太长时间没有进食,身体的能量早已经消耗殆尽了。 所以,这会儿我才在这卤水之中游动了不到半个小时,便觉得气喘吁吁,感觉半分钟都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 而且走在冰面上的时候,虽然乜有觉得特别冷,但是浸泡在这冰水混合的卤水之中,却觉得温度异常的底,我这会儿脚已经隐隐有种就要抽筋的感觉了。 怎么办呢? 在森林的第一层没有被那个上古的混沌凶兽给杀死,我还以为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但是,现在看起来,终究还是注定了要在这里守护永远守护着宝塔了。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里头不禁就出现了一丝的懈怠。 也就是因为这一丝的精神放松,让我的右脚的小腿立即就抽筋了。 在这一望无际,没有任何附着物的水里发生了腿抽筋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我自己心里头是有数的。 恐惧瞬间就席卷了我的全身。 而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开始在水中扑腾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条件反射地就喊出来声来。 右脚小腿扭结在一块儿的筋骨所带来的疼痛,开始朝着大腿的方向蔓延着。 整条右腿好像已经完全丧失了活动的能力那般,我开始没办法控制它了。 而此刻,因为右腿无法动弹的缘故,所以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地失衡了,整个身子开始往下沉。 突然,一口卤水猛地就灌入口中,我瞬间被呛得猛咳嗽。 这个时候,我已经摆动着的手脚已经没有任何技术可言,完全是在乱扑腾。 因为呼吸节奏乱套了,所以卤水开始不断地从我嘴里和鼻腔给灌了进来,鼻腔被呛得生疼。 身体里已经严重缺氧了,胸口憋得厉害,对自由的空气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 这种感觉,就如同当初父亲初次教我潜水,我胆子小,一直不敢下水的时候,父亲趁我不注意,一下子将我给推到水里面那样。 只是,那时候我知道父亲就在我的身旁,虽然身体难受,但是我心里头明白,无论再难受,自己都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而此刻,我却觉得死神已经触碰到自己的指尖。 我第一次尝到了死亡的恐惧,还有面对死亡的无力。 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了,身体山的疼痛在逐渐地减弱。 我知道这是因为缺氧而导致末梢神经反应的迟钝。 但是,我却贪恋这种感觉,那是一种被绷紧的弦突然被谁给松了一下的感觉,我知道这是死神在召唤着我,我却懒得再挣扎了,因为挣扎会更难受。 “沧儿。”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怒吼。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可是他却喊我“沧儿”。 这真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心里头那股贪图舒适的感觉,瞬间就被驱散了。 刚刚我是在干什么,在自杀吗? 走过了这么多的路,意志力还这么的弱鸡,居然一丁点的诱惑就能将自己的心给迷住了。 我骤然间就清醒了过来,胸口的那一股窒息感重新新卷而来。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就不信这水里头一丁点生的机会都没有。 第324节 想到了这里,我使劲地蹬着自己已经痛到麻木的右腿。 因为自己的的这一动作,使得那些原先麻痹的细胞,又重新得到了鲜血的滋养,随即疼痛感也开始恢复了。 这一刻,对于意志力的考验,真的是特别的严峻。 疼痛的右腿,憋得几乎要窒息的胸口,还有一直灌入五官的卤水,几乎所有的这些都在同时进行着。 但是,强烈的求生意志,让我忍住了这些疼痛,拼命地扑打着自己的双腿,尽量将身体恢复到平衡的状态。 就在我刚刚恢复了能够自由游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在距离我应该有一百米左右的前方,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正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在不断地晃荡着。 光线很暗,而且距离有点远,那个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又一直在晃荡着,所以我观察了许久,仍旧没能看出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无论那是什么,那东西既然能够漂浮在水面上,就证明了那东西有一定的浮力,因此我如果能够游到那东西的边上,应该能够攀着那东西在水面上飘一段时间。 这样的话,我便能够休息一下,顺便恢复一下体力,然后再做打算吧。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朝着那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游了过去。 虽然抽筋的腿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但是我在水里游动的速度还是比往常慢了许多,这短短的一百来米左右的距离,我感觉自己好像游了超过十分钟,而且整个人是累得气喘吁吁的。 可是,到了那块浮在地面上的东西的边上的时候,我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刚刚在往前游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原本我游动的时候带动的水流,应该会让那个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往前流的,但是那东西却一直待在原地,就像是在等着我的到来的样子。 这会儿我到来它的边上,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漂浮的东西,就是那根权杖。 我从许家祖祠中带出来的那根权杖。 第502章 独木成林(十五) 我明明记得刚刚陈默和周沧离开的时候,是没有将权杖留下来的啊。 退一步来说,如果权杖真的是有留下来的话,不是也应该跟着我一块儿掉下来的么? 怎么会漂浮在距离我如此之远的水面上呢? 我虽然心里头的疑惑满满的,但是也没有进行任何的犹豫,一下子就将漂浮在水面上的权杖给抓住了。 这权杖我分明拿在手中的时候是十分沉重的,却为何居然能够漂浮在水面上呢? 我真的是觉得非常不解。 但是,不得不说,权杖的浮力还是非常好的。 有了这权杖的加持,我让自己的身体飘在水面上就轻松许多了。 就这样,我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趴在权杖上面,然后任由水流将我们慢慢地往前带。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冰面是很薄的,而且冰层下面的水不是一湾死水,而是活流水,且刚刚在树林里听到的那一阵阵的原本我们以为是瀑布的声响,很可能就就是这冰层下面的流水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不知道通过何种介质传递到了距离这里有两层之高的上面的森林里,居然给人一种流水就在身边,而且冲击力而别大的错觉。 至此,我大概能够肯定,周蓝和陈默在那半本残缺的外祖父的日记中所看到的瀑布的记载,很可能并不是指真实的瀑布,而是外祖父用来作为一种标,标志着这森林里面瀑布的声音传来的地方,就是能够进入森林下一层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活流水,就证明了这里肯定是与外面想通的。 此刻,我身体下面的这根权杖,其实是相当于一艘竹排的作用,如果我趴在这上面顺着水流继续往前飘的话,应该是能够飘出这片林子的。 只是,周蓝和陈默还在这森林里面,我眼下的这种遭遇,证明了这森林绝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他们说不定已经遭遇到了什么危险了。 所以,还是得先找到了他们,然后才能再做打算。 想到了这里,我不免将自己已经微微有点发麻的身体抖了抖,提了一下精神。 如果想要寻找周蓝和陈默的话,首先就不能这样随波逐流。 所以,我开始用腿踢着水,从而改变驮着自己身体的权杖漂移的方向。 水流的速度其实非常的缓慢,因此我也算是轻而易举就能够逆水行舟。 但是,逆水行舟不难,要确定走哪个方向也不易。 这眼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冰水混合物,感觉连东西南北都已经混乱了,哪里还能够确定要走哪个方向呢? 我沉沉地透了一口气之后,心里不免有点气馁,觉得还倒不如随着水流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了自己身体左侧的稍远处,好像有一个漩涡的样子。 有漩涡证明那一处地方有暗流。 在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环境之中,如果是有特殊性的出现的话,就证明了当初这个地方的设计者在此处用了多一点的心。 这也就证明了,这里肯定是有一些特别的存在。 难道宝塔就在这漩涡下面吗? 鄱阳湖水下的经历,让我觉得水底之中,可以存在任何的东西,甚至是独立于水的存在。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地将踢水的方向转移了一个角度,随即就朝着漩涡那边出发。 我从水流的方向和速度估摸着这漩涡大概与我的距离在两百五米到三百米之间,因为有权杖的浮力的协助,所以到达漩涡边上的时间并不长。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这漩涡从外观看着是水流一直在朝着中心的那个涡卷进去,但是,实际上它周边的水的力量,却是往外推的。 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它。 只能是匍匐在权杖的上面,然后一直在漩涡外围的边上转圈圈。 这漩涡其实也不大,直径我估摸着大概不到一米。 所以,我琢磨不透,它是如何同时拥有往里和往外两股力量的呢? 漩涡外围往外推的力量特别大。 起先我有一个稍微不注意,便被水流打到几十米远的地方了,并且还呛了几口卤水。 难道是因为这水流是卤水的缘故吗? 但是,即便是卤水,好像也只是水的浮力比较大而已,跟漩涡这种特殊的现象好像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虽然现在有权杖的协助,在水中游动的时候,所耗费的力气没有那么大。 但是,这样一直绕着漩涡的外围转圈圈,也是特别消耗能量的。 再加上后脊背的伤好像还没有愈合,因为我一动得太大力,就会有火辣辣的疼痛从后脊骨席卷全身。 我觉得自己的眼前已经开始红一阵白一阵的了,这是典型的低血糖想象。 妈呀,这个弱鸡的身体真的是每一次都会拖我的后腿。 怎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低血糖呢? 万一真的是有个突然间的眩晕还是什么的,那是分分钟都能够掉入到水里面然后给淹死的啊。 我在心里头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伸出手来,自己掐了自己的人中一下。 但是,人中感觉已经快要被我掐出血来了,可是眼前依旧是不断地冒着金光,看来人中也拯救不了我的啊。 于是,我便改变了一下主意,将人中换成了虎口。 虎口是有止疼的作用的,其实也就是能够麻痹神经,这掐一下或许能够将身体消耗能量的神经也给麻痹一下,不要总是向大脑提供缺少能量的信息。 想到了这里,晕晕乎乎的我便将掐人中的手转向了虎口。 就在这个时候,我几乎还没有掐到了虎口,就察觉到了,这水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而且这东西就正正地在驮着我的身体的权杖下面,而且好像还一直跟我保持着相同游动速度。 也就是说,这东西一直在跟着我同步行动着。 因为水底其实还有很多的冰水化合物,再加上光线特别的暗,所以我只能凭感觉觉得有一个东西正在权杖下面的水底一直在跟着我们走着,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刚刚在森林里的时候,我们遇到的是上古的凶兽混沌。 如果以此类推的话,这水底里养的,该不会也是什么已经灭绝了的上古鱼类吧。 想到了这里,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得就炸出来了一阵。 条件反射地,我蹬着水的双腿,瞬间就加快了速度。 让我害怕的事情,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地发生了,水底下那个东西,也跟着我加快了速度。 骤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被恐惧给拥抱住了。 周蓝和陈默离开的时候,好像有将荧光棒给我留下来,就放在我后裤袋里面。 我像是突然间想起来的样子。 不知道经过这么多折腾,这荧光棒还在不在。 在潜意识之中,我好像有点想让荧光棒丢了,这样的话,我便能够有足够的理由不去探寻水底下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可是,当我战战兢兢地朝着后裤袋一摸的时候,那一坨硬物却让我失望了。 荧光棒还好好地待在裤袋里面呢。 没有办法,我只能够将荧光棒给抽了出来。 第503章 独木成林(十六) 后裤袋的荧光棒被抓在手里之后,我还是有点犹豫,迟迟没有将荧光棒的开关给打开了。 心里头真的是有点害怕去面对水底里的东西。 但是,身处这样的境地,已经不是我自己能够选择的状态了,只有知道水底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才能够知己知彼,制定对付它们的方案。 想到了这里,我心一横,一咬牙,便将手中的那好几根荧光棒同时打开,然后迅速地插入水底里,没有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 瞬间,我在水底里看到了一缕长长的丝线,灰白色的。 这丝线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人的头发。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水底里怎么会有头发呢?难道说,那个一直跟着我的东西,居然还是一个人吗? 不,人类的生理结构决定了我们不能够长时间地待在水底的,如果说着一缕灰白色的东西是隶属于人类的话,那么一直在水底里跟着我的,就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 第325节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一阵。 按道理来说,人死了之后七情六欲也就随着消失弥散了,那么这尸体为何能够一直与我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跟在我的身边呢? 难道说,这尸体其实是与权杖连在一块的。 想到了这里,我鼓起了勇气,再一次将手中的荧光棒又给插入了水里面。 突然,我猛地对上了一对眼睛。 “啊…”没有任何事先的心里防备,我被吓得大叫了一声,手中的荧光棒也随之掉落到水底里,然后深深地沉了下去。 虽然眼睛只是在荧光棒插入水底的那一瞬间呈现在我的面前,几乎就是一闪而过,但是我仍旧看清楚了,那是一对瞳孔已经扩散了的眼珠子,而且眼白部分居然泛着深沉的土黄色。 最让我觉得恐怖的是,眼睛所在的头颅,上面的皮肉好像已经被什么给啃食掉了,但是不知道因为一个什么样的缘故,眼睛却被留了下来。 所以,整个脸部,几乎就只剩下眼眶的部位,其他的地方,都是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的皮肉,鼻子嘴巴全部都粘在一块。 我受到惊吓之后,原本握着荧光棒的手立即就从水里收了回来,然后一把抓住了权杖的一侧。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收回来的那只手所触碰到的权杖的触感,似乎有点不对劲,不由得低头一看。 妈呀! 差一点就尿裤子了。 只见一只已经浸泡得发白的手,正死死地抓着权杖,手掌上面的手指甲插在权杖上面。 在这个地方,真的是不能够胡思乱想啊。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身体弱到鸡,但是想象力却如此的丰富,刚刚还在想着尸体是不是趴在权杖没在水底的那一部分,然后一路跟着我飘过来的。 没想到刚刚才过去还不到三秒,就真的发现淹没在水底的部分,真的是粘着一具尸体。 这可该怎么办呢? 看样子,这东西浸泡在水里面的时间应该不会短,不然的话,这手不会被泡成那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东西就跟着我在一块了。 好像刚发现权杖的时候,这东西是没有跟着我在一块的啊。 最糟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刚刚和我对视了一秒钟的那股眼神,好像特别的熟悉。 渐渐地,自己居然在心底里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就是现在正粘在权杖下面的那具尸体活着的时候,我肯定是见过的,而且,还不仅仅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很可能还有接触过,不然的话,我不会觉得那么的熟悉。 可是,尸体已经不知道被什么给啃得面目全非了,单凭这么一双眼睛,我也难以辨认出到底是谁? 难道是隶属于归一院的人,已经有谁来到过这里吗? 对了,刚刚我还在水底里见到了一缕长长的花白头发,那头发肯定也是属于这具尸体的。 头发已经花白了,那应该是一个老人家吧。是教授吗? 好像也不大像。 那还有谁,这个人既要跟星盘事件有关系,又要是我认识的。 好像一时间也想不起谁来了。 只是,无论是谁,不管是否认识,我总不能跟着这样一具尸体一直飘荡着吧。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尸体好像并没有对我产生什么的不利,但是我心里头这一关,还是过不去啊。 一想到现在有一句尸体跟着我一同趴在这根权杖上面,一在水面一在水底,我的心立马就飞速地跳着,脚跟也发软。 一定要想法办法将这尸体给摆脱掉才行。 我依旧在漩涡的外围不断地转圈圈,脑袋却像中间那个漩涡一样,也在飞速地转动着。 突然,我发现,好像权杖的另外一侧,也有一只被浸泡得发白的手,且手指的指甲也是插在权杖杖柄的木头里面。 这一发现,触动了我的灵感。 浸泡在水中的尸体之所以能够跟权杖黏在一块,然后一直随着我前进,很可能就是因为手指甲插在了权杖杖柄的木头里面,从而起到了一个固定的作用。 想到了这里,一个主意在我的心里头浮现出来了。 如果能够将尸体插在杖柄木头里面的手指甲给掰出来,那么是不是就可以摆脱了这尸体如影相随的这种状况呢? 但是,这尸体手上的皮肉已经被浸泡得发白了,刚刚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碰到的那一下,似乎就已经将上面的一块皮肉给掰了下来了。 如果现在强行地将尸体插在权杖木头里面的手指给掰开来的话,自己的手上肯定会沾满了尸体腐烂的皮肉的。 一想到这里,我的胃就忍不住一阵阵地翻滚着,几乎就要干呕几声。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要被这尸体一直地跟随着,想想后者或许更加可怕。 万一这尸体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尸变了,在这茫茫的冰水上面,我本来就已经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呢。 为了确保这万一的可能性不会发生,我此刻就要趁着尸体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强忍着恶心,将它的手给掰开,彻底地脱离这尸体的跟随。 想到了这里,我将反手摸了一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背包,将里面的短军刀给拔出来。 刚刚在水中游走的时候,我已经将背包中一切不需要爹东西全部都给扔掉了,仅剩下照明的设备、防身的设备,另外就是一大瓶的热水。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会儿,短军刀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这短军刀不知道周蓝是从哪里弄来的,刀柄上面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八卦形状的图案。 我看着这图案,未免在心里头轻笑了一声:这周蓝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居然还信这个。 但是,潜意识里面,却心安了许多。 因为我向来都相信,只要鬼神是存在的话,那么就肯定有一套能够制约他们的办法,比如这八卦就是其中之一。 刀柄上面的八卦图案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重重地舒了出来,随后将短军刀朝着那只插在权杖右边浸泡的发白的手的一根手指头给插了下去。 “咦……” 几乎是在我的短军刀查下去的那一瞬间,一声绵长且凄厉的嘶叫,从权杖下面的水里面传来,随后弥漫了整个水面。 而我也被这突然间的声响给吓到了。 这声音,是趴在权杖下面那具尸体发出来的吗? 我的心砰砰砰地跳着。 而这个时候,让我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插在权杖两边的那十根手指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消失了。 哦,不,是九根手指头消失了,而留下的那一根,就是我刚刚用短军刀查下去的那一根。 这种做法,有点像是遇到险境的螃蟹断腿保命那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头骤然间就涌起了一阵的心痛,没有缘由的心痛。 第504章 独木成林(十七) 荧光棒的重量不大,所以在水里下沉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因为水的浮力作用,开始在水里面飘荡着。 因此,借着水下荧光棒的光亮,我还大概能够见到水底的状况。 泡得发白的尸体已经逃走了,这个是无需质疑的,只是还有大量灰白色的头发在这水里面随着水流而来回地飘荡。 难道说,这些灰白色的,类似于头发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属于那具发白的尸体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分明见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尸体的面部已经被严重破坏掉了,仅剩下一副眼眶还有眼眶之中镶嵌的那两颗眼珠子而已,但是我却有种特别强烈的感觉,就是那是一具女尸。 而且刚刚自己插下去的那一刀导致了尸体发出来那一声绵长的厮叫,让我至今还后悔不已。 反正就是有一种不知缘由的不舒适感,一直在自己浑身上下游荡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具一直攀附在权杖下面水里的尸体突然间的离开,所以使得权杖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反正那具尸体消失了之后,我一直处于摇摆的状态,再加上身侧的那个旋涡还在高速地旋转着,所以我好几次就要身体失衡掉入水里面。 难道是因为权杖的杖头是用与星盘同等材质的东西制作而成的,所以在水里面的重量会比较大,而我的身体趴在权杖上面的位置,也偏向于权杖的杖头,而刚刚那具尸体,给我的感觉,它攀附的位置是偏向于权杖杖柄的尾部,所以便与我一上一下形成了一种平衡的状态。 因此,这尸体突然的离开,导致了权杖头重尾轻,所以才会出现一直摇晃的现象。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将身子慢慢地往权杖的后面挪动着。 但是,我几乎刚刚挪动了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什么给触碰到了。 而且那种触感,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尖锐的东西。 我的心猛地就一跳,难道刚刚的那具尸体,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偷偷地从水里面爬上来,然后蹲坐在我权杖的后面吗? 因为我基本上是趴在权杖上面的,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情形是怎样的。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已经开始狂跳了,可还是忍不住地要往身后看,毕竟还是要知道身后是一个什么东西吧。 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猛地一回头。 一张亮正正地就与我对上了。 而这一次,这张脸我很熟悉,他是爷爷。 此刻的爷爷像一只猴子那样,蹲坐在权杖杖柄的尾部,像一只猴子那般,正在舔食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上面沾满了血污。 爷爷在吃血,而且是在吃我的血。 我的心理猛地一震,随即身体便失去了平衡,一失脚,便落入了水中。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水里面居然聚聚了一大群外观很像是蚯蚓的小生物,在我落水的那一瞬间,便全部都给围上来了。 它们像是饿疯了那般,围在我的周围,吸食着我在水里面跨散开来的血液。 这个场面,一下子就把我给震住了。 卤水里面还能够生存吗? “小蚯蚓”吱血的场面太过于凶猛了,导致我有那么一刹那,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还是处于水体里面的,忘记了摆动四肢,因此被呛了一大口的卤水。 就在我还在平衡呼吸,想要重新恢复到游水的状态的时候,另外一件事情发生了。 我发现原本蹲坐在权杖尾部的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到了水里,也跟着那些“小蚯蚓”在抢食我溶在水里面的那些后脊背流出来的鲜血。 更让我震惊的一幕还在后面,就是我后脊背流出来的那些鲜血,落入了卤水之中,居然不会融化,而是结成了一团。 第326节 爷爷就在我的面前,半站立地漂浮在水里面,用他几乎枯萎了的手指捞着水里面的血块,随后塞入嘴巴里面。 而且看着爷爷的表情,他对于卤水中的鲜血的渴求,已经是一种病态的状态。 爷爷不是和奶奶被装在金丝楠木馆中么? 为何还会出现在此处,而且感觉已经是尸变了,因为他一直红着双眼在与“小蚯蚓”争抢卤水里面为数不多的血团。 爷爷在此处,那么奶奶呢?奶奶在哪里? 难道说,刚刚攀附在权杖下面水里的那具已经被浸泡得发白的尸体,就是奶奶么? 我一直觉得刚刚攀附在权杖下面水里的是一具女尸,而且刚刚在用短军刀割断尸体的手指的时候,我的胸口无缘由地出现了一阵的疼痛,难道这就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吗?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里面无比的后悔啊。 如果早知道事情居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即便是最后奶奶会对我产生什么的不利,我也不会伤害奶奶半分的。 卤水里面我血液已经被“小蚯蚓”和爷爷抢食殆尽了,所以,它们将目标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只是我的身上不知有什么东西能够威慑到它们,这些东西只是环绕着围在了我的周边,并不敢攻击我。 而且随着我的移动而同步地移动着。 当然,爷爷也在围攻我的队伍的行列。 身侧的旋涡还在不停地旋转着,并且好像还有股力量一直在将我往旋涡的正中心拉过去那样。 不行,我一定要重新回到权杖上面,才能够摆脱这些东西的束缚。 这个注意一打定了之后,我便开始寻找权杖的位置。 周围水流的速度特别快,不知道去权杖会不会已经被水给冲走了。 我的头从水里面钻出来,想要搜寻一下权杖的去向。 可是,几乎是在我的头钻出水面的那一瞬间,一颗狰狞的头颅,同时也漂浮在水面上,正正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被吓得往后蹬了好几下子。 头颅仅剩下眼眶部分还存留着人类的面貌,其他地方的皮肉都已经脱落了,仅剩下森森的白骨。 是奶奶,奶奶还没有走。 或者说,她又回来了。 我整个人怔住了,恐惧和惊喜交杂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水底里很暗,我看不清奶奶头颅以下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 我发现,奶奶的头颅上面的皮肉虽然已经都没有了,但是她的头发还在,灰白色的。 至此,我明白了,自己最初在水底里见到的那一缕缕灰白色的类似于头发的丝线,其实就是奶奶的头发。 只是,我和奶奶一起生活了三十来年,从来都不知道,奶奶的头发居然这么长。 不过也是,她老人家好像一年四季头上都缠着隶属于她们家族才有的那种发布,印象中,似乎真的没有见到过她的头发。 “奶奶,”我让自己也半浮在水面上,面对着奶奶,然后喃喃地喊了她一句。 我知道她已经去了,尽管她的面貌也已经完全变样了,可是我仍旧特别珍惜这样的时刻。 感觉此刻过后,以后相逢,就只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了。 漂浮在水面上的奶奶当然没有因为我的这一声呼唤而出现什么超自然的动作。 但是,我的心里头却有种强烈的感觉,就是奶奶的肉体虽然已经没了,但是魂魄好像还在的样子。 我们祖孙俩就这样呆望了大概有五秒钟吧,奶奶的头颅便开始往下沉。 与此同时,我发现那些原本在水底里杂乱无章地在飘荡着的头发,居然开始缠绕在一块儿。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头已经开始有点戒备了,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奶奶,但是逝者已逝,即便是还有一缕残魂留在她的意识里,她也已经不是那个活着的时候的奶奶了。 所以,在灰白色的头发开始缠绕成一股股的时候,我便开始在寻求退路了。 这个时候,我猛地发现,权杖已经被水流给卷到了旋涡的边上,几乎就要被旋涡给卷进入了。 而水里面那些灰白色的头发,快速地在编织,给我的感觉,似是已经编织成了一个手的模型。 没错,是一对大手。 虽然还灰白色的头发还在快速地穿梭着,编织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可是我仍旧能够感觉到,最后的形状,就是一对大手。 奶奶用自己的头发织成一双大手,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我在心里头疑惑着,但是,却没有思考的时间。 因为在这一刹那之间,白发手掌已经在水流的作用下,编织完成了,而且看着那双大手运动的方向,似乎是朝着我这边来。 难道奶奶是想要将我一起带走吗? 我的内心已经,急忙瞪着腿,朝着身后退了好几米。 但是,白发手掌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它们就来到了我的边上。 白发手掌从我身体的两侧往下沉,随后从我身下的水底里面慢慢地浮上来。 我滴天呐,这手掌是要将我从水里面给捞起来啊。 这头发是哪里来的力量呢? 奶奶她老人家到底在干什么? 我能够感觉到周边的水流骤然间变大了许多,而且好像自从飘荡在水里面的头发开始编织成股的时候,那些原本环绕在我周边伺机想要抢食我的血液的“小蚯蚓”连同爷爷的尸体,一并消失了。 第505章 独木成林(十八) 难道说,奶奶他老人家是想要帮助我将那些吸食我血液的东西给驱散开。 那些“小蚯蚓”我可以理解,应该就是原本就存活在这水里面的生物,至于它们为何要抢食我的血液,大概是因为我身上这种特殊血统的缘故吧。 可是爷爷呢? 我是在爷爷的身边长大的,在我所能够看到和感受到的范围之内,爷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正常人,为何才去世了短短这么一段时间,就立即尸变了,并且也同那些小东西一起抢食我的血块呢? 还有,原本装裹着爷爷奶奶尸体的那副金丝楠木馆,到底在哪里呢? 我刚到这个森林的这一层的时候,这里还是结满了冰块,如果当时爷爷奶奶的棺木真的是掉落到此处的话,那么即便是这水流将金丝楠木棺给冲坏了,也应该有棺木的碎片飘在这水面上吧。 可是现在这水面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见到,难道金丝楠木馆也凭空消失。 还有,同在金丝楠木棺中的爷爷奶奶,在棺木解体了之后,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导致现在的这幅模样呢? 奶奶很明显跟爷爷的状态是不一样的,虽然她的尸身遭受到很大的破坏,但是我感觉奶奶的尸体身上,还是残留有一丝生前的意识。 至少,她知道不能伤害我。 可是爷爷就不一样了,我真的感觉到他完全是应了那一句“死鬼无人情”的老话,刚刚他蹲在我身后的那副神情,是一种恨不得要将我给吃了的样子。 只是,我没有时间去深究了,因为这会儿,那对奶奶用她灰白的头发编织而成的大手,已经将我从水里面给捞起来了,正在朝着旋涡的中心点移动着。 难道,奶奶想将我送到了旋涡里面。 这个时候,我发现,权杖也已经在旋涡口盘旋着,但是却迟迟没有被卷进去。 似乎,似乎是在等我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灰白头发盘旋成的那两只手已经将我给托到了旋涡的上面,眼看着就要将我给扔了下去。 “奶奶,”我大声地喊了一句。 我知道这一次分开,真的就是永诀了。 在我喊出口的那一瞬间,我能够感觉到,奶奶的头发盘旋成的那一双大手,好像有停留了一刹那。 但是就仅仅是一刹那而已,我身下的那些原本缠绕在一块儿的发丝,一下子就土崩瓦解那般,松散开来了。 而我的身体也骤然间一空,随后便掉落下去。 且正正地落在了旋涡的中间点。 我觉得周围瞬间就暗了下去,随后便处于天旋地转的状态里面。 耳边的风很大,直灌入我的耳际,几乎是要将我的耳膜给震裂了那般。 奇怪,这旋涡的力量难道真的是那么大,大到能够在这水流的中间给制造出一个空间出来吗? 反正现在是觉得自己的四周是没有沾染上半滴水的。 我估摸着在旋涡之中大概旋转了有半分多钟吧,进入旋涡之后一直压迫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量突然间就消失了。 随后,我的整个身体也猛地一空,就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伴随着一阵剧痛传来,我感觉自己的后脊背着陆了。 让我震惊的是,这四周并没有水。 旋涡将我从那一汪湖水之中给揪了出来。 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我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 眼前的一幕,再一次将我给震呆在原地。 我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是一个球状体,半透明,淡绿色,与外面的世界是两种状态。 这空间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而我刚刚掉下来的位置,偏向于边缘的位置,再加上球体是半透明状的,所以我能够看到外面苍绿的植物类型的东西。 球体上面的淡绿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外面的植物映射而造成的。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们掉入山谷之后所走过的所有地方,其实都是在一棵树里面,而这棵树到底有多么的巨大,目前我还暂未可知。 而这棵树就像是我们在寻常的生活中所见到的一些剪裁得十分精致的盆栽一样,整棵树分为好几个独立的空间。 我当前所处的,就是其中的一个。 当年风尘的父亲在深山之中见到了那棵能够在枝干上面修建宝塔的榕树,应该是在一个偶然的时机之下,从时空的缝隙之中见到了这棵大树的全貌。 想到了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原本种在陈宅的药房里面的,后来被那条大黑蛇偷走的浮灵树。 这两棵树之间,会不会有某种什么内在的关联呢? 第327节 刚刚的那一道旋涡,很可能就是连接着两个空间的一个通道。 按照我之前对奶奶的了解,她老人家好像当年跟着爷爷一块儿离开了云南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周家老屋之中,并没有听说过她去过哪里。 因此,她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所以奶奶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且为何会有这种力量将我给送了过来呢? 我快速地浏览了一圈这周围的情况,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爷爷奶奶大概还是留在那一汪水流之中吧。 这里好像真的就是一个空心的球体,除了淡绿色的球壁之外,我几乎看不到其他别的东西。 球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反正我踩在上面,给人的感觉是硬邦邦的。 我暂时也不敢用手去触碰,生怕会有什么机关或者是毒素。 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索性蹲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这一路上的折腾,又没有补充什么能量,刚刚一直在水里面扑腾还没有特别强烈的感觉,现在一空下来,便觉得周身上下都是酸痛,而且身体已经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脑袋里面也晕晕乎乎的,又渴又饥。 一坐下去,居然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几乎是到了那种如果我不是极力地控制住,瞬间就会睡过去的程度了。 但是,我知道在这种环境之下,如果真的睡过去的话,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因此我坐了一小会稍微休息之后,便重新站起身来了。 这会儿虽然已经脱离了水,可是进入这个近乎是与世隔绝的空间里面,也说不上是什么好事。 不过,总算是不用在水里面折腾了。 这个时候,我猛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包括背在身后的那个背包,居然没有一丁点被水打湿的现象。 我进入到这个绿色的球体里面,才短短不到半个小时,身上的衣物就全部都干了,这好像有点不符合我所认知的科学知识啊。 难不成,刚刚在水里面折腾的那一切,又是时空的错位,我从一开始,就是掉入这个球体里面的么? 没有道理啊,如果真的是时空错位的话,那么我的记忆为何是那么清晰。 这会儿又是只有我一个人经历了这一切,也没有办法再找谁来对证一下,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掉进那一汪冰水里面。 对了,权杖呢? 我的记忆里面,权杖是跟这个我一块儿进入漩涡之中的。 如果权杖也在这里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证明了我是有过在冰水之中折腾的经历的。 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期望冰水里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什么时空错位。 因为,这可能是我在奶奶那里,得到的最后一次的温暖了。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迈开步伐往前走。 在这个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里面,我绕了两圈,却没有看到权杖。 并且,我惊讶地发现,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真空的存在,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我之外,就是这淡绿色的球壁了。 饶了两圈没找着,我又反方向再绕了两圈,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更加糟糕的是,不仅权杖没有找到,一种不好的情绪,也开始逐渐地在我的心里头弥漫开来了。 第506章 独木成林(十九) 似乎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孤独,从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里面渗透出来。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淡绿色球体的外面,好像有一阵微风拂过,因为那些植物似乎都在微微地颤动着。 有风吹过来,就证明了这个地方是能够通到外头的。 不要气馁,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地想个办法从这个球体里面走出去,这样的话,兴许还能够遇上陈默和周蓝他们。 想到了这里,我原本已经有点颓靡的精神,好像骤然间清醒了不少。 自己刚刚是从这球体的上端掉下来的,虽然眼下我暂时看不到这淡绿色的球体的上端有没有什么缺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发现了缺口,这缺口通向的,也一定是那一湾冰湖。 所以,我要在这球体另外的地方找到另外的缺口,才能从这里出去。 即便这缺口或许又是通向另外的一个空间,也总比困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球体里面好多了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环绕着球体慢慢地挪步。 这一次,我走得比刚刚寻找权杖的时候慢了许多,边走在边细致地观察。 大概环绕着走了半个球体的距离吧,我逐渐地觉得,这个如此庞大的球体,似乎就是天生自然生长在树上面,而不是通过外力搭建好了之后再将其装到树上的。 因为我走遍了这球体,发现这球体的球壁上面,有很多复杂的纹理,而这些纹理就像是人类的掌纹那般,只有相类似图案的出现,没有重复的。 那是一种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的感觉。 就算是凭借现代科学技术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建造出一个体积如此之大,上面的图案如此的复杂,且没有重复纹理出现的球体出来。 在掉入这个球体的时候,我已经有种感觉,就是自己的脚掌所踩的这棵大树,跟那棵供奉在陈宅药房里面的灵浮树似乎有某种说不出来的关联。 虽然我暂时无法得知眼下这棵不知道多大的大树的全貌,但是心里头总是有种隐隐的感觉,就是这两棵树应该是一样的,并且还是一形一神的关系。 也就是说,陈家一直供奉在药房之中的那棵灵浮树,其实是我眼前这棵大树的灵魂。 而眼前这棵大树,是供奉在药房之中的那棵大树的形体。 虽然这个说法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却是我心中那股一直都说不出来的感觉最合理的解释了。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努力地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然后开始回想在陈宅的药房之中所见到的那棵灵灵浮树。 当时在药房之中,大黑蛇偷走了那棵树的时候,我就是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倒是后来外公将陈二和大黑蛇制服了之后,他将大黑蛇从药房之中偷出来的灵浮树的树叶一片片全部都摘了下来,随后让陈三将装着灵浮树叶子的药匣子给收起来了。 按道理来说,即便陈宅药房之中所供奉的那棵灵浮树,只是我眼前的这棵大树的魂魄而已,那么这两者之间的外形也应该是一样的啊。 可是我前前后后仔细地回忆了好几遍,却没有发现在陈宅所见到的那棵灵浮树上面,有这样一个淡绿色透明的球体物质啊。 难道说,是我分析错了吗? 说实话,我是有点受到打击的,因为如果陈宅药房里面的那棵灵浮树真的是眼前这棵大树的灵魂所在的话,那么我就已经知道了眼前这棵不知道多大的大树的整体样貌了,这样对于我接下来的行动,是有莫大的帮助的。 至少我能够大致知道自己的上下左右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可是,在陈宅的那棵灵浮树上面没有找到我脚下所踩的这个淡绿色的球体相对应的存在,因此,刚刚的设想可能就要全部被打翻了。 只可惜陈默和周蓝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不然的话,他们在陈宅生活了二三十年,应该也是有机会见到过那棵供奉在药房里面的灵浮树的,兴许他们能够想起来一些别的东西。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叹息着。 这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我这心里头不免觉得有点累,于是便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取出水壶,往嘴里面灌了一大口的水。 这归一院给配的水壶质量还是特别好的,开水灌在里面应该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了,还很烫嘴。 我这一个没留神,舌头差点就被烫出一个水泡出来了。 而因为被这么一烫,我像是突然间想起来的样子,当年在爷爷书房中一本古籍里所读到的关于灵浮树的记载,骤然间就浮现在我的眼前,连同书里面关于灵浮树的插图。 是啊,当初自己之所以知道陈宅的药房里面所供奉的那一小株东西,就是灵浮树,也是因为年少的时候在爷爷的书房中所阅读到的那几页已经泛黄的古籍的缘故。 古籍中记载着,这灵浮树是当年西王母路过归墟的时候,将游走的魂魄无半叶遮身,任由风吹雨打,所以心生怜悯,命人在归墟里栽下了两棵灵浮树。 归墟里的魂魄众多,所以灵浮树下逐渐容纳不了如此多的游魂。 因此,那些无处安身的魂魄,便日夜地祈求西王母再赐予灵浮树,让他们能够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是,西王母也没有如此多的灵浮树,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灵浮树开花结果,但是结出来的果实却是空的,所以那些飘荡在归墟之中的魂魄,便都有了归宿。 而每隔一段时间,灵浮树上面的果实就会脱落,而那些随着果实脱落的魂魄,也就能够进入三界轮回之后,开启下一段旅程。 所以,到了最后灵浮树呈现出一种层层叠叠的状态,而且每一层上面,都修建了像宫殿那般的建筑物。 可是,千万年之后,因为天地的翻转,归墟里面的两棵灵浮树丢了一棵,无人知道这丢了的灵浮树到哪里去了。 书中将灵浮树的果实称之为落魂所。 难不成,我现在脚下所踩的这棵大树,便是归墟里面所丢失的那一棵吗? 而现在我身处的这个淡绿色的石球,其实就是当年游魂在灵浮树上面建造的落魂所吗? 怪不得,刚刚进入到这个空间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似的,像是骨子里面的那一股孤独感骤然间就被挖掘出来了。 原来是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啊。 突然,我想起来了,如果这真的是灵浮树的话,那么我现在所在的这个球体,就是落魂所了。 那万一好巧不巧,这棵落魂所果实刚好成熟了,然后脱落,那我年轻的生命岂不是就此结束了,并且要进入六道轮回之中再投胎。 这,这开的是什么国际玩笑啊。 我心里头一边唏嘘着,一边开始觉得有点害怕。 如果是在以前,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但是毕竟参与到星盘这件事里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发生过,况且还是投胎转世这种不可逆转的大事。 所以我的心已经在狂跳了,并且开始祈祷这淡绿色的球体可千万不要那么快就成熟啊。 可偏偏这个时候,球体的外头又有一阵风刮过来,而且是一阵大风,瞬间就将球体给刮的左右摆动着。 “啊…”我情不自禁就喊了一声。 这会儿真的是怕,虽然一切都只是爷爷所收藏的古籍中的一段记载而已,可我为什么就觉得那里头记载的,全部都是真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在淡绿色的球体的上端,似乎有两个黑黝黝的影子正趴在那里。 刚刚掉下来的时候,似乎是没有见到过的啊。 第507章 独木成林(二十) 虽然这球体是处于半透明的状态的,但是因为高度的原因,所以我站在这个位置是看不到球体上面趴着的那两个影子到底是人还是其他的生物。 因为之前在森林底下的第一层的时候,风尘就说过,这林子里面可能存在着风火水土四只上古的凶兽。 这个球体应该也隶属于风尘所说的林子的范围,所以我暂时实在是不知道,那上面的两只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我低下头来思考的这十来秒时间,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就像是黑影能够繁殖的样子,圆球的顶上现在目测已经有不下于十个黑影了。 看来,这个球体上面趴的这些黑色的影子,肯定不是人,而是一种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 第328节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就警惕起来了。 因为这些东西突然间出现这球体上面,肯定是来者不善的。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趴在球体上面的那些黑色的影子,似乎又翻倍地增加了,现在已经占据了球体表面的三分之一。 而且,随着黑色影子越来越多,它们与我的距离也给拉近了一点,所以,我大概能够通过那些黑影的轮廓来判断它们是什么了。 让我震惊的是,这些黑影的外观,看起来真的很接近于人类的轮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因为球体材质的问题,黑影轮廓的手掌部位,跟人类有点不一样,似乎这些黑影的手掌上面,都长满了手指头那般。 而且那些黑影,虽然一直都是趴在球体上面,可是我总是有种类似于错觉的感觉,就是影子似乎是会动的。 黑影还在快速地蔓延之中,已经快要将整个球体都给覆盖住了。 原本弥漫在球体里面那些淡绿色的光线,也已经逐渐地被黑影给遮盖住了。 周围的环境慢慢地暗了下来。 我的心也随着周围光线的变换而开始快速地跳动着。 突然间,球体又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该不会是这球体承受不住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的重量,就要被它们给压得坠下来吧。 难道我鸠占鹊巢,所以这些鬼东西才会趴在球体的表面吧。 各位祖宗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这会儿就跟你们交换位置,请你们也给我点提示,怎么样才能够出去呢?我还年轻啊,不想这样就投胎转世呢。 但是,不管我怎样求奶奶告爷爷,趴在球体表面的这些黑色的影子,还是照样像刚刚那样,慢慢地蠕动着,连带着球体一直在轻微地颤动。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出去,不管在爷爷书房中见到的那本古籍里面的记载是不是真的,都不能在这球体里面坐以待毙。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将后背背包里面的短军刀给抽出来,然后朝着淡绿色的球体猛地就那么一戳。 但是,让我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球体的坚硬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刚刚的那一下子,居然让短军刀的刀尖部分弯曲了。 而且,似乎球体还有反作用力作用在短军刀上面,反正我是觉得自己的手掌好像被什么给弹了一下,随后短军刀便掉到了地面上。 我愣在原地,脑袋大概空白了半分钟之后,才稍稍地缓了过来。 看来硬的不行,要来软的了。 心中的这个注意打定了之后,我便缓缓地弯下了腰,将掉落在地面上的那把短军刀给捡起来。 既然浮灵树身上有这么多的传奇色彩,且又与星盘有关系,而现在困住自己的这个球体,又是浮灵树结出来的果实。 我的身上又说有特别的血统,所以,就看看我的血液能否对着球体产生什么特别的作用吧。 所以,将短军刀捡起来,我在心里头暗暗地鼓了一口气,随后便闭着眼睛朝着自己的手胳膊上面划了一刀。 刀口不大,但是很深。 随即,豆大的鲜血便啪嗒啪嗒地顺着我的手胳膊流到了手肘子,随后滴在了地面上。 啪,一滴! 啪,两滴! 啪,三滴! …… 几乎是在瞬间,地面上就已经有了一滩鲜血。 并且,鲜血立即以一种快速到肉眼几乎难以辨识出来的速度渗透到了球体里面。 果然,我的血对着球体能起作用。 突然间,我有种感觉,就是身上这一只在流淌着的鲜血,原来也是一种隐形的武器,这武器能够在所有涉及星盘的遭遇里面,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我兴奋的心情还不过三秒,立即就被另外一种心情给替代了。 球体骤然间剧烈地摇晃起来,而且摇晃的幅度特别大。 原本趴在球体上面那些多手指的黑影,被纷纷地震落下去。 淡绿色的光芒重新从球体的外部射了进来。 难道,我的血液对于球体的作用,其实是加快其脱落的时间,并不是将这球体打开。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给猛地掼了一下那般,强烈地震动了一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吧。 好端端地待在这球体厘米不行吗?偏偏要放血。 这下子可好了,我身上这种特殊的血液应该是能够加快这球体的成熟,瓜熟蒂落,这会儿可能没有办法阻止球体脱落了。 难道真的这样就投胎转世了吗? 那我留下来的这一烂摊子,要谁去收拾呢? 我呆站在原地,手臂上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疼痛阵阵地袭来,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顾及这个伤口。 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申请了安乐死的人那般,在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领。 没有意外也没有例外,球体在大幅度地晃动了几分钟之后,脚下突然出现了失重。 终于脱落了。 几乎是在球体脱落的瞬间,眼前便出现了觥筹交错的光芒,在闪烁的光芒之中,球壁渐渐地消失了。 脚下软绵绵的,我似是站在七彩云霞之上,就要飞往极乐天国那般。 第508章 独木成林(二十一) 突然,脚下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消失了,转而换之的是一种冰冰凉的液体。 水!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在往下沉了。 不是水!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红色。 周围是一片茫茫的粉红的的液体。 粉色的液体里面还有其他东西,而且已经我的脚已经绊到了。 不,不是绊到,而是被什么给缠住了。 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在我的身体里面浮现出来,加上水体的作用,让我有种就要窒息的感觉。 我的脚使劲地蹬着,那是一种本能的求生反应。 但是我越用力地蹬,那个缠住我的东西好像也更加卖力地将我给绑住那般。 怎么办? 虽然我在水里面闭气的时间可以很长,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总有到了我憋不住的时候啊。 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这种情况之下,慌张只能加快自己的死亡速度。 身体放松下来之后,我让自己半浮在水面上。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人工修葺的水池,而头顶上面,是白茫茫的一片浓雾,将池子上空完全给遮盖住了,根本就看不清楚上面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池子里面的水并不深,如果我站直身子的话,这水大概就到了我脖子的位置。 只是,这水里面浸泡着的东西,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 缠着我脚踝的,是一团黑色的毛发,而且这一团毛发居然像奶奶将我带出冰水湖的那双手一样,也编织成了人类手掌的模样。 此刻,我的脚踝就像是被谁用两只小手紧紧地给拽住那般。 红色的液体里面浸泡了很多具尸体。 因为脚踝被手掌头发给缠住了,所以我没有办法站直身子,但是这样初略地数了数,水里面浸泡了十八具尸体。 不知道是因为十八这个数字,还是在水里浸泡了有一小会,身体的热量正在丧失,反正我是骤然间就打了一个寒颤。 在中华大地上,十八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数字,似乎一些特殊的事情,包括了神话故事中,很多地方都用到了十八这个数字。 佛教中的十八罗汉! 神话中的十八层地狱! 虚构故事中的降龙十八掌! 甚至是我们的俗语,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还有我们常说的女大十八变、山路十八弯等等这些,都证明了我们中华民族特别喜欢且高频率地使用十八这个数字。 这中间仅巧合的成分,还是十八这个数字在量子力学上面真的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我们目前尚未可知。 只是,这里也出现了十八具尸体,让我觉得有点意外但却又有点意料之中。 兴许是因为我刚刚突然掉下来的缘故,所以池子里这些粉红色的液体被我搅得有点浑浊,再加上被头发手掌缠住了脚踝,所以我现在只能漂浮在水面上。 尸体具体的状况我没办法看清楚,只是总觉得这池子里面透露出一股让人极度不舒服的气息。 这气息,让漂浮在水面上的我,一阵阵不住地打着寒颤。 水底里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不然我不会有如此强烈的不舒适感。 不行,要先将缠在脚踝上面的头发解开才行。 不然如果池子地下真的有什么凶兽的话,等会儿这畜生攻击我的时候,我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啊。 想到了这里,我急忙想将后背包的短军刀给摸出来。 刚一抬手,才猛地想起来,在淡绿色球体之中,用短军刀戳球壁的时候,球壁没有戳破,短军刀也掉在了球体里面了。 后面虽然有捡起来,但是割开自己的胳膊肘之后,因为球体突然间的掉落,短军刀也不知道随着掉到哪个位置。 对了,我手胳膊上面还有伤口呢,怎么这会儿浸泡在水中,我却一丁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呢。 我立即将手胳膊抬起来。 妈呀! 这眼前的一幕,将我给震惊得差点就喝下了一口这池子里粉红色的液体呢。 第329节 手胳膊上面的伤口居然痊愈了,而且是半分疤痕都没有留下来。 难道说,刚刚在淡绿色球体之中,只是我的幻觉,还是又出现了时空错位的想象。 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不对,如果只是幻觉或者是时空错位,为何我背包中的短军刀会消失了呢。 短军刀的失踪,就说明了在淡绿色球体之中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我手胳膊上的伤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是因为这些粉红色的液体。 想到来了这里,一股寒气骤然间就从我的后脊背升起来,紧接着,恐惧席卷全身。 如果这液体真的是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让伤口瞬间愈合,那么浸泡在这池子里的尸体,会不会就不仅仅是尸体那么简单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开始蹬着自己的腿,想要尽快将缠绕在自己脚踝上面的头发手掌给摆脱了。 但是,没有任何的意外,我一挣扎,头发手掌便将我给束缚得更加的紧。 怎么办呢? 偏偏这个时候,我发现这些浑浊的粉红色液体,似乎开始在澄清了。 因为浸泡在里面的那些尸体的头发,已经开始出现在我视野的范围内。 那些尸体… 不,我现在已经不确定它们到底是不是尸体了。 只能说是那些东西了。 逐渐地,那些东西的头部,也开始呈现出来了。 人骨鬼皮怪。 仅仅是看到了它们的眼睛部位,我的脑袋里面立刻就闪现出来这个词。 这池子里浸泡的,居然是人骨鬼皮怪。 而且让我震撼的是,这些人骨鬼怪,它们并不像我在瓦屋山古塔的塔壁中所见到的那些东西,一副皮包骨的模样。 它们的皮肤是圆润饱满的,我这样远远地看过去,似乎还能够感受到皮肤里透出来的弹性。 浑浊的粉色液体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地澄清了。 最后,池子底下,青石方砖上面那一双双红色鞋子的出现,让我肯定了,池子里浸泡的这些东西,就是人骨鬼皮怪。 当初在瓦屋山古塔之中,每一只出现在塔壁上面的人骨鬼皮怪,也都是穿着大红色类似于古时女子出嫁的时候上花轿所穿的鞋子。 瓦屋山中的人骨鬼皮怪是能够自由活动的,换句话说,它们是活的。 而这神树里面的人骨鬼皮怪,其实有点像是人骨鬼皮怪去世了之后,它们的尸体浸泡在这汪池子的液体之中,然后身上那些满是沟壑的鬼皮被粉色液体给浸泡开了的样子。 突然间,我记起来了,瓦屋山古塔中的那些人骨鬼皮怪的头颅上面,都插着一排由十几个古铜钱叠成的条状形的棍子,而浸泡在粉色液体里面的人骨鬼皮怪的尸体,头顶上面的那根铜钱棍子却消失了。 难道说,只有活着的时候,才会插着那根棍子吗? 如果按照这样分析的话,浸泡在水底下的这些东西,就真的是人骨鬼皮怪的尸体。 想到了这里,我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地松出来,粉色液体里面,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这十八具人骨鬼皮怪的头部,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微微地往上仰,而且仰视的角度,居然不偏不倚地朝着向我这边。 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骨鬼皮怪的眼珠子,全部都从眼眶的位置凸出来,随着液体的震荡在轻微地晃动着,那种感觉,就像是眼珠子仅仅是贴在眼眶上面那般。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飘散在粉色液体中疏疏散散的毛发,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 粉色液体里面的这些尸体,肯定是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变化。 怎么办,我的脚踝现在还缠着一大团的头发,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的话,我是连一丁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的。 这个时候,水池上空的浓雾,开始消散开去,不一会儿,一棵巨型大树的轮廓,开始慢慢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第509章 独木成林(二十二) 果真是灵浮树。 震撼之余,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嘀咕着。 浓雾已经完全消散了,灵浮树的全貌呈现在我的眼前。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双眼复明了之后,对于那些与星盘有关的物体,都有一种敏锐的洞察能力。 或者不能用敏锐来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瞳孔之中被安装上了一个类似于显微镜的器械,但是这个显微镜只对于星盘有关的物体产生作用。 我眼前的这棵灵浮树,外观看起来,与我在爷爷收藏的古籍中所阅读到的那些关于灵浮树的记载大致是相同的。 树有七层,每一层都有一个跟淡绿色球体很相似的圆球,但是,树上面的圆球只有六个,缺失的那一个大概就是刚刚被我的血催熟之后掉落下来了吧。 每一层没有圆球的地方,都是一丛丛茂密的林子。 是的,不是树的枝干,而是林子。 但是,这些林子里的树木扎根之处,却都是从灵浮树的主树干上面生长出去的枝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植物的存在。 刚刚我和周蓝陈默所走过的那两处地方,应该就是隶属于这树上面密密麻麻的丛林的一部分吧。 如果周蓝和陈默没有出意外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在这树上的某一处丛林之中吧。 “哥,陈默。”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就喊出口来了。 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面,我的音量显得非常的渺小,而且一喊出口,似乎就被这茫茫的天地给吸收了那般,给我的感觉,就连距离我最近的那一处丛林都无法传递到的样子。 看来,想利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联系周蓝和陈默是不可能的。 既然我站在这个位置,已经能够感受到了灵浮树的全貌了,那么为何没有在这上面找到了宝塔的存在呢? 难道说,宝塔真的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想到了这里,一股绝望的情绪从我的心底里油然而生。 为了寻找宝塔,我们牺牲了风尘,如果说宝塔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那我真的是很难接受。 不,不会的,肯定不会是传说。 风尘临终的时候跟我讲,在陈宅后面那片山中找到的玉石球是假的,那是温家人为了迷惑前来寻找玉石球的人而设计出来,真正能对祭祀产生作用的玉石球,就在这林子里面的宝塔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不会骗我的。 难道说,宝塔真的是藏在这树上面不计其数的林子里吗? 这里的每一处林子,都有一只上古的凶兽在守护着,如果宝塔真的是藏在林子里,那么数量如此之多,是不可能一个个林子去寻找的。 要怎么办,时间不多了。 之前陈默已经分析过了,大祭的时间很可能是在血月出现的时候。 后面,我自己也仔细地思考过,如果说月球真的是天狼星人留下来监视并且篡改人类记忆的机器的话,那么在出现血月的时候祭祀,很可能就是后土的后人与天狼星人对抗的一种方式。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便一定要在血月出现之前,集齐祭祀所需要的一切东西,然后赶到贵州占里,准时地进行祭祀。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干的。 先别扯得那么远,拍胸脯说要准时地进行祭祀,与天狼星人进行对抗。 就单单是眼前如何将还缠绕在自己脚踝上面的这些头发给解开,就是已经将我给难倒了呢。 粉色液体里面的头发已经越来越多了,几乎要将这个水池都给铺满。 与此同时,我也惊讶地发现了,在自己走神的这一瞬间,居然有另外的一缕头发也缠上了自己的另外一只脚。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啊。 先别想那么远,眼线亟需解决的,是如何将脚踝上面的这些头发给解决掉。 我将自己的精力从纷乱的思绪之中全部都抽出来,集中在脚踝上面这些看似乱糟糟,实际上却是一副大手掌模样的头发上面。 这些头发都是从人骨鬼皮怪的头颅里面蔓延过来的。 按照我在鄱阳话黑轿长梦之中的境遇来看,如果说我真的是有前世的话,这些人骨鬼皮怪应该是隶属于我的部下才是。 而且在瓦屋山的古塔之中,它们虽然都从塔壁里面走出来了,却也没有伤我分毫。 按照这样来分析,这些人骨鬼皮怪,大概是不会伤害我的。 可是,为何它们要用头发将我给困住呢? 这些东西被安置在这里,很大的缘故就是为了守护这灵浮树里的宝塔不为外人入侵,所以,它们用毛发将我给困住,应该就是为了阻止我进入宝塔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我向它们证明了自己族长的身份,应该就能够脱困吧。 想到了这里,我便又觉得自己的血实在是太好用了。 随需随取。 要证明我身份的,就只要身上这种不知道流传了多少朝代的特殊血液了。 我没有任何的犹豫,抬起自己的手指放到嘴里面,然后咬下了一口。 一滴颜色有点深的鲜血,瞬间就从牙痕里面挤出来了。 我轻轻地弯下了腰,然后将手指插入到粉色液体之中。 骤然间,那些原本还在随着水波自由飘荡的头发,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那般,迅速地往回收。 我看着水池里面那些急速扭动着的发丝,心中暗暗地感叹,古人的智慧真的是不可思议,这比我们现代的科学技术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呢。 可能五秒钟还不到,所有的头发都回到了自己主人的头上了,而且自动自觉地盘旋成一个长条状,就像是那些活着的人骨鬼皮怪的头上插着古铜钱柱那般。 与此同时,灵浮树的树干,好像也有一点骚动。 它在剥皮,像蛇那般。 此刻,灵浮树的状态,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 并且,我对蛇像是天然就有一种对抗心理那般,一想到蛇,我的心里头就有种像是被什么在挠着的烧心的感觉。 第330节 不知道是否因为天狼星人的外形,就是人首蛇身的缘故。 灵浮树主树干上面的树皮在一片片地脱落中。 那些脱落的树皮,全部都掉入到我身下这汪粉色的池水之中,没有一片是例外的。 我的脚踝已经摆脱了头发的束缚了,所以身体也能够自由活动了。 就当我在思考,这脱落下来的树皮不知道有没有毒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这些大概就我巴掌大的树皮,居然一片片参差不齐地凑在了一块儿。 似乎是在这水面上铺起了一道移动的桥梁那般。 我站在水底里,水的深度刚好到了我脖子的位置。 看着这一道移桥梁的长度在慢慢地增加,我突然间有种桥梁的另一端就是宝塔的错觉。 第510章 北斗九星(一) 粉色池水上面所积聚的树皮碎片越来越多,因而,移动的桥梁也越来越长。 而且,我有一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感觉,就是树皮桥梁似乎是朝着我这个方向延伸过来的。 难道它们想让我顺着这道桥梁走到树干那边吗? 灵浮树就在粉色水池的尽头,而这水池里面的水仅仅到了我的脖颈处,我完全可以淌着这水慢慢地走过去,又何须如此的麻烦呢? 在失神思考的这一小会,集聚在一块儿的树皮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跟前了。 我思考了一小会,随后还是决定要走过去看看。 如果灵浮树上面真的是修建有宝塔的话,那么我也要顺着这看起来直径几乎超过了五米的树干往上爬,然后一个树丛一个树丛地排除。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已经迈开了脚步,淌着粉色的池水,慢慢地朝着树干的方向挪动着身体。 水有点凉,而且里面那十八具尸体似乎是没有什么规律那样地散落在池子里的各个角落。 所以,我走得特别之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撞倒这些不知道在粉色液体里面直立了多少年的人骨鬼皮怪。 按照我目前的感官判断,这粉色水池应该就是挖在灵浮树下,距离灵浮树的树干只有咫尺之间。 距离不远,但是因为我移动的速度非常慢,所以走得有点久。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了海昏侯墓。 海昏侯墓里面,最震惊世人的是辛追夫人墓的发现。 当时考古学家打开辛追夫人的棺椁的时候,发现辛追夫人的尸体居然还是完好无损的,甚至皮肤还有弹性那般。 那副模样,就像是刚刚下葬的样子。 而辛追夫人的尸身之所以能够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并且历经千年都没有腐化,经过科学家的长期大量的研究,他们发现,很可能是辛追夫人棺椁中那些粉色的液体有关。 眼前这池子里的人骨鬼皮怪的尸体,虽然浸泡在液体之中,却也是丝毫没有腐化的现象,甚至是比我在瓦屋山古塔之中所见到的那些活着的人骨鬼皮怪更加的年轻。 无独有偶,这里也有粉色的液体。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内在的关系呢? 还是说,这些粉色的液体原本就是一样的物质,它们的作用都是类似于现代的防腐剂那般,能够让肉体长久地保持新鲜的状态。 只是,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持尸体不被腐蚀,那么池塘的修建者又何须这样煞费心机地在这个地方修建这方池塘呢? 像辛追夫人那般,将这些类似于防腐剂的液体放在棺椁之中,效果也是一样的。 所以说,这些人骨鬼皮怪的尸体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它们该上场的时候。 我一边思考一边往前走,也走到了池塘的尽头。 让我有点惊讶的是,池塘尽头是石壁上,居然有一道向上的楼梯。 这个发现,让我瞬间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思绪快速地旋转起来了。 阶梯的作用,说白了就是连接两个空间的一道工具。 这里出现了阶梯,就说明了有人需要通过阶梯来到池底。 但是,这池子里面就只有这十八具尸体,他们要到池底来干什么呢? 毋庸置疑,这池底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所以才需要修建者在这里设置一道阶梯,以便于他们能够随时地下到池子里面。 思考了一小会值周,我顺着楼梯往上走了。 一方面,是因为身体浸泡在水里太久了,有点受不住,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想要站到池子上面,然后从俯视的角度观察一下这池子里所有的人骨鬼皮怪所站的角度是怎样的,想要有一个总体的概况。 从池子里面爬出来之后,我便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给脱下来,随后用力地将衣服上面的水分给拧干。 池子里的这些粉色液体,密度应该比水稍微高一点,因此衣服这会儿拧起来,有一点点黏腻的感觉。 将衣服拧干了之后,我也没有着急将其穿起来,而是挂在一旁的树枝上面凉一下,反正这一处地方,也没有除了我之外活着的东西,无所谓了。 而且风很大,吹一会儿,衣服没那么湿,穿起来应该会舒爽一些。 不得不感慨,这灵浮树可真的太大了。 我环绕着灵浮树走了一圈,感觉这树干应该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大自然中的植物,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呢。 除了粗壮,树干还特别高,最底下的那一层丛林的高度,我目测应该超过了三层楼的高度。 所以,刚刚在池子里面那个通过攀爬灵浮树的树干进入丛林的那个想法,现在看来是有点不切实际的。 环绕了灵浮树一圈之后,我又回到了晾衣服的地方。 我蹲在地面上,这里长满了许多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花草树木,这会儿,我在寻思着,地面上这些开得正旺的类似于金鱼草的花朵,是否有毒。 如果没有毒性的话,我是有点想要摘几朵来吃,因为这会儿,我觉得自己的两张肚皮已经饿得贴在了一块儿了。 就当我在研究花朵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不经意的抬眼,眼角的余光撇到了粉色池水里面的那些人骨鬼皮怪的尸体。 我猛地发现,在池子里面觉得杂乱无章的十八具尸体,居然呈现出一个七星伴月的形状。 还有两颗星星是游离在这一形状的外面的,好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这里居然是一个北斗九星的星图。 我骤然间就从地面上站起来,凝视着已经完全澄清了的这一池粉色的液体,还有里面那十八具人骨鬼皮怪。 我们通常认知的天文常识是“北斗七星”,但是先秦文献中曾称:“北斗九星,七见二隐。” 曾经有专家经过研究之后指出,北斗九星中二隐的那两颗,是已经死亡消失了的恒星,也有专家称,可能是由于岁差或者观察地的不同,北斗九星中有两颗星比较暗,肉眼看不见,所以“北斗久星,七见二隐”就渐渐地演变成了“北斗七星”。 巧合的是,父亲也曾经对“北斗九星”进行过深入的研究,所以我才会如此的清楚。 父亲他翻阅过大量古代关于占星术的书籍之后,将天空中的“北斗七星”联共同两侧两颗比较暗的星星统称为“北斗九星”,这两颗较暗的星叫做“洞明”和“隐元”。 父亲曾说,这两颗较暗的星星,都在我们现在传统天文常识所表述的北斗七星的杓端之外。 在中国的古代,北斗七星是极为重要的星辰,古人根据其来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是历法之常常。 如果北斗其实不是七星,而是九星的话,那么我们很多古代流传到今天的天文知识,甚至是二十四节气,都有可能是错误的判断。 想到了这里,我的后脊背不由自主地就冒出来了一阵冷汗。 九星突然变成了七星,如果不是自然的规律导致的,而是遭受到自然规律之外的力量左右的话,那么,这股力量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股力量,会不会就是来自于天狼星人呢? 我盯着池子上面平静的粉色一阵阵发呆,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事情好像越来越朝着我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而且更加恐怖的是,越深入地了解这件事,我越是觉得自己难以脱身走开。 至此,我似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调查星盘事件的缘故了。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天狼星人对地球的阴谋的话,那么无论是谁,都责无旁贷地要参与到这场抗争之中。 我骤然间有中强烈的感觉,宝塔一定就在这大树上面。 而且这池子里面由人骨鬼皮怪所摆出来的九星伴月,也一定有深度的内涵在里面。 第511章 北斗九星(二) 我曾经在爷爷收藏的古籍中阅读过关于北斗九星的一些记载,书里面说道:北斗九星的第八星是弼星,在第七星的右侧,肉眼是看不见的,而第九星是辅星,在第六星的左侧,肉眼有时候是能够看见的。 而眼下这水池里面的人骨鬼皮怪所呈现出来的北斗九星,是九颗星星都能够看得到的。 这样一种呈现的状态,跟古籍中的记载,是否有点相违背呢? 想到了这里,我将晾在一旁的衣服迅速地穿上,随后有点神差鬼使地又重新踏上了那道从粉色的液体里面伸展出来的阶梯。 没在粉色液体里面的楼梯格似乎在向我招手,让我朝着它走过去那般。 而我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脚便踏上了阶梯,淌入了粉色液体之中。 如果古籍中的记载是正确的话,那么古人在没有显微镜的情况之下,他们在夜晚仰望星空的时候,是看不到北斗九星中的位于开阳星边上的隐元星的。 这颗星星虽然看不见,但是古人是知道它的位置和它的存在的,所以我在古籍之中所见到的关于北斗九星的图示,隐元星所在的位置,都是用一个异于其他八颗星星的图案来标志的。 此处建筑定然不是今人所修建的,那么建造这一方小池的古人,他在用人骨鬼皮怪代表北斗九星的每一颗星辰的时候,因为自小到大所接受到的北斗九星的熏陶之后产生的定性思维,他一定会在隐元星这个位置上,设计一具同其他的人骨鬼皮怪不同的尸体。 可是,按照我当下在池塘边上所见到的景象,浸泡在粉色液体中的十八具人骨鬼皮怪,似乎每一具都是用一个副模具给印出来的样子,甚至连它们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我不是在瓦屋山古塔之中见到过活着的人骨鬼皮怪的话,我可能还真的会以为,这些东西其实就是一副石膏雕像而已。 而我再一次地踏入水池之中,就是为了寻找代表隐元星的这具人骨鬼皮怪的尸体上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的存在。 这也是眼下,我觉得能够调查灵浮树唯一的地方。 我已经知道这水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存在,所以下水之后,我不再是像刚刚那般在水里面一步步地挪过去,而是直接就游了过去。 这速度提高了不少,几乎还没有一分钟,我便停在了代表隐元星的那具人骨鬼鬼皮怪的尸体边上。 站稳了身子时候,我开始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具尸体。 我曾经有过两次与这些东西打交道,一次是在瓦屋山的古塔之中。 那一次,我是将这些东西当做一个敌人来看待的,所以一直处于谨慎准备作战的状态之中,因此对这些人骨鬼皮怪的了解,也就仅仅停留在外貌上面。 第二次接触,是在鄱阳湖的幽灵船上面。 第331节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我的幻觉,还是自己透过了时空的缝隙进入了另外的一个时空之中。 那一次,这人骨鬼皮怪似乎是成了我的一个贴身伺候的仆人,或者是随从。 反正是它将我从黑轿之中牵出来,然后扶着我登上了那一道长长的台阶,进入鱼凫族的祭坛之中。 在那一场长梦里面,我是一名女子,而人骨鬼皮怪所扮演的,就类似于一个老妈妈的角色。 如果那一场经历不是我的幻觉,不是我臆想出来的,而是我在错位的时空之中真实的经历的话,那么眼前这些人骨鬼皮怪,就应该都是女人。 可是,我眼前的这一具,却不是女子,而且我是非常的肯定。 因为这具尸体的脖颈之处,有一个明显的凸出来的喉结。 为了佐证我通过推断得出来的这个结论是否正确,我还特意地在池子里面漫步走了一圈,在每一具人骨鬼皮怪的前面都停下来仔细地观察了好一阵子。 当然,重点就是关注这些人骨鬼皮怪有没有喉结。 没有任何的意外,除了站在隐元星位置上面的那具人骨鬼皮怪的喉结尤为凸出之外,其他的人骨鬼皮怪都没有这个特征。 确定了隐元星位置上的人骨鬼皮怪确有特殊性之后,我便又重新回到了隐元星的位置。 古籍中记载着,隐元星是存在的,但却是处在一种看不见的状态。 如果严格按照北斗九星的位置排列的话,那么我眼前的这具人骨鬼皮怪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它又必须是存在的。 按照这样的分析,眼前北斗九星的这种状态,其实就是隐元星还没有归位,只有隐元星归位了,北斗九星才算真正地出现。 这样的话,此处就一定有暗层和机关的存在。 启动了机关之后,隐元星进入了暗层之中,北斗九星才算是真正地归位。 北斗九星归位之后,或许能够将北极星给带出来。 这北极星,会不会就是暗指宝塔呢?或者是藏在宝塔之中的那间能够启动祭祀的宝物呢?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情立即就兴奋起来了。 总算是没有白走这一趟,风尘也没有白白地牺牲了。 只是,这机关会是在哪里呢? 水池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积满了粉色的液体,这些液体虽然目前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明显的伤害,但是液体肯定是一种特殊的物质,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在这里面浸泡久了,我自己也有点心虚了,甚至有点心理反应,觉得好像自己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舒服的样子。 所以,如果机关是设置在这池子里面的话,想要在这满满的一片粉色里面摸到它,应该是比较艰难的。 我心一横,便抬起手来。 索性就赌一把吧,既然喉结在这里是独一无二的,或许机关就是在此处。 但是我的心里明白,此处如果真的设置有机关的话,也有可能不是打开暗层的机关,而是防御外来人员入侵的致命的机关。 只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让我慢慢衡量了。 我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伸到喉结处,随后用力按了下去。 几乎还没有等我的手收回来,脚下踏着的方砖突然间就打开了。 人骨鬼皮怪连同我,一起往脚下的黑暗沉了下去。 第512章 北斗九星(三) 原本我以为,这是今天的第二次被迫做自由落体运动。 但是,心猛地震动了一下之后,我立即就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我现在在做的,似乎不是自由落体运动,而是匀速直线运动。 周围很暗,我觉得自己几乎是出于绝对的黑暗之中,眼前唯一能够见到的模糊影子,就是那具代表隐元星的人骨鬼皮怪。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当下所处的环境到底是怎样的。 只是凭着感觉,觉得自己似乎是坐在一架正在下降的电梯上面。 刚刚的那些推断应该全部都是正确的,隐元星的位置有夹层,而我现在就在夹层之中。 只是,我当下的这种感受,真的特别像是在一架正在下降的电梯之中。 难道说,古人早就已经掌控了这种技术了吗? 现在似乎自己也是无计可施的,只能等到这“电梯”停下来了,才能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站在“电梯”里面,心情居然平静下来了,是处于一副心如止水的状态。 并且还在心里头默默地祈祷着:如果我真的是后土的后人,身上背负着不得不去履行的责任的话,那么,就请能够掌控时空或者是站在时空之外看着我的先人,赐予我能量,让我能够打赢这一场战争。 我双手合十,虔诚地站在隐元星的前面,闭着眼睛。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年少的时候,奶奶在漫天星辰下面设坛献祭,祈祷我们一家人平安健康的那种心情。 奶奶,你大概已经仙登极乐了吧,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蝴蝶效应,能够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话,您老人家肯定是会保佑我,顺利地完成任务吧。 我心中的祝祷刚刚完成,便感受到了一张超重的状态。 “电梯”已经到了尽头了。 果真,随着“哐当”一声,我的匀速直线运动也停止了。 耳边呼啸的疾风,也在瞬间消失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阵子,因为四周基本上是处于完全的黑暗之中,所以我暂时不敢随意地一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触碰到了危险的东西。 可是,一直在这里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啊。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搞到照明的设备,不然这样摸黑前进的话,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陈默他们留给我的荧光棒在冰水湖里面已经全部都用了,其实当时就不应该这么冲动将全部的荧光棒都给拿出来,应该留下一些作为不时之需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挪开脚步。 脚步挪动的方向,是人骨鬼皮怪所面朝的方向。 其实在黑暗之中是最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因为很多时候让人恐惧的不是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危险,而是人们自身对黑暗的想象。 而且,如果长时间孤身一人在这黑暗之中的话,人的心理防线时很容易就被攻破了的。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光源。 虽然是摸黑往前行,但是这里给我总体的感觉,应该是一个大厅之类的空间,反正就是觉得特别的空旷。 应该先摸到墙壁的边上。 我的心里头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因为修建者即然在这池子设置了地下的一层,就证明了此处应该是有一定的作用,因而肯定会在这里头设置一些类似于壁灯之类的照明设备。 不然的话,难道每一次到这里来,都要举一个火把吗? 所以,我立即就想到了要先摸到墙壁的边上寻找一下有没有类似于在瓦屋山古祠里面出现过的那种蛇灯。 我摸黑慢慢地挪动着步伐,既要注意脚下是否平坦,又要注意四周是否有什么危险要袭击自己。 腋窝下的汗液,顺着我的身体一直流到了腰部的位置,似乎将我的裤腰带都给浸湿了那般。 终于,我一直探索在最前头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 是墙壁。 战战兢兢的,终于摸到了墙壁前面了。 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但是没有停下来,迅速地开始在墙壁上面摸索着。 但是,我几乎是将面前的那一整面墙壁都给摸透了,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蛇灯的任何痕迹。 而墙壁也已经到了尽头。 没有蛇灯。 这里墙壁的一个转角,如果顺着这个转角继续往下摸索的话,那么,就相当于转了一个方向。 如果我现在所处的并不是一个大厅之类的空间,而是类似于甬道那样的存在的话,那么我这样走下去,是会越走越深的。 想到了这里,我停下了脚步,想要仔细地思考一番之后,方可继续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有一束强光探照而来,继而又朝着别处照射了过去。 有光! 周蓝和陈默也在这里。 我的心中不禁一阵雀跃,那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只是他妈的爽。 “陈默,哥,”我大喊了一声。 可是那边传来的回应声,却瞬间将我给打入了冰窖之中。 “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最大的boss居然是在此处。” 是安德鲁的声音。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呢,头不是在昆仑山之中吗? 我的心里头骤然间就燃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按照之前外祖父的说法,安德鲁是他安排进来牵制教授舅父那一派的一股力量。 可是现在陈家已经被归一院给毁灭了,因此,安德鲁这一派的力量应该是不解而散才对啊,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好几束强光瞬间就朝着我这个方向射了过来。 眼睛在完全的黑暗之中突然被强光灯爆照,瞳仁一下子就觉得生疼。 我条件反射地将手挡在脸上。 “周,好久不见。”安德鲁远远地就在大声跟我打招呼。 我将挡在面前的手轻轻地放了下来。 不得不说眼睛真的是一个特别强大的器官,仅仅经过还不到十秒钟的调节,它已经能够适应这亮堂堂的环境了。 而眼前出现的这一大帮人马,却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第332节 这是一只大于十个人的队伍,全部都是真枪实弹,领队的当然是安德鲁。 但是,队伍里面还有一个人,让我实实在在的感到意外。 是王之水。 他在瓦屋山之中意外掉入到古祠前面的深渊里头,当时我们全部人都觉得他肯定是活不成了,谁曾想到,他居然自己从深渊之中爬出来了,而且还被归一院的人接到了桑浦山下的疗养院里治疗。 再后来,我便没有了他的消息,没想动今天,他居然和安德鲁在一块儿出现在这个森林里面。 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块,我的心中立即就蹦出来一个念头,就是和两个人肯定是勾结已久,只是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所以,我并没有理会热情的安德鲁,而是用一种警惕的眼光盯着他们俩。 王之水也看着我,微微一笑,喉咙里头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声响。 难道,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吗? 这个时候,站在王之水身后一个身材稍微有点矮小的黄发老外,手指在掌心的一个逼近电脑一阵快速地操作之后,居然开口了:“周沧,陈宅一别,原本以为是要到大祭的时候才会相见,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到了。” 这就让我震惊了,我确定自己跟这个黄发老外是第一次见面的,难道这老外突然间得了失心疯了吗? 可能是见到我满脸的疑惑,于是安德鲁开口道:“西珏是王教授的翻译,王教授在瓦屋山古祠前的深渊之中,喉咙受到了损伤,所以现在仍旧无法正常发言,因此所说的话要通过计算机翻译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 “王教授,你和安德鲁,早就认识了吧?”我盯着他们俩问道。 “周,这件事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了,也不怕告诉你,是的,我和王教授,早就认识了,并且,从很早开始,我就已经不隶属于你外祖父管辖了,只是你外祖父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安德鲁看着我,似有些得意地说道。 第513章 北斗九星(四) “原来,你一直利用我外公给你提供的资源,与王之水勾结在一块儿,进行见不得人的勾搭。”我一下子怒火中烧,对着安德鲁大声吼道。 “周,你先别生气,其实,在这件事情当中,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安德鲁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缓缓地走过来。 见到安德鲁向我靠近,我的身子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退。 “哦,周,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尽管已经是旬月未见,但是当初我们在鄱阳湖旁的老爷庙中所达成的协议仍旧是作数的,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安德鲁见状,急忙停下了脚步,作出了一副举手投降的样子。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跟在老爷庙之中恳求我跟他合作时的情形一样的的坦诚,让我一下子有点摸不清楚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一想到他对外祖父的背叛,我还是气不大一处来。 “像你这种背主求荣的人,怎么配得上与我谈合作呢?”我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 “周,这件事情很复杂,你当前所知道的一切,在这件事情之中,几乎还占不到冰山的一角,许家也好、温氏也罢,包括陈家,他们各自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才会导致星盘得以重见天日,被八大家族之外的人所知晓,从而带来这些事情。”安德鲁还在试图说服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开口。 不得不承认的是,安德鲁的话的确是把我的心给搞乱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关于星盘、关于八大家族,一定是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是站在队伍的偏后方的王之水,突然间往前走了几步。 大概是因为被深渊辐射的后遗症吧,他走路的姿势特别的奇怪。 在我看来,基本上不像是用脚掌在走的,而像是一只青蛙在地面上弹跳。 想想刚见到王之水的时候,刚刚四十出头的他,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中年有为的色彩。 这才短短地过去不到三个月,居然就成了眼前这幅模样。 所以,我至今仍是无法想明白,这些人一直追逐着星盘,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了最后,倘若是想得到的东西真的得到了,而却落得个如此的模样,不会得不偿失吗? 王之水朝着我靠近了一些之后,便发出来那样“咯咯咯”的声响。 “咯咯咯”的声音刚刚停下来,黄毛老外便开始说道:“周沧,我知道现在让你立即就跟我们合作,你会很为难,但是,你要明白,当下如果你跟我们合作的话,还有一点自主的选择权,如果是落入到归一院手中的话,那么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你,最后让你乖乖听话,这是我们任何人都无法估计的。相信在许家古祠之中,你已经体会到了归一院的厉害。还有一点,我要跟你说的是,之前跟你说过的关于星盘事件的所有人,包括你的爷爷奶奶、外公舅母,甚至是你的父亲,他们都是因为私利或者某种无可奈何的原因,对你有所隐瞒。你现在或许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要提示你一点,在无为居里面,是我将你舅母给你的锦盒取走的,可我将锦盒拿走,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 原来,在陈宅里面出现的黑影,就是他。 “要我相信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你们既然知道了这里而且也能够来到此处,就说明了关于星盘,你们应该是比我还了解,所以,也应当知道,无论是星盘也好、权杖也好,都是要我亲自去取,它们才会出现的,包括藏在这灵浮树里面的玉石球,也是一样的。这也就是之前无论是哪一方,都想千方百计地将我拉拢进你们所在的组织的原因。”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头盘算着。 “周,你非常聪明,的确是这样的。” 安德鲁可能觉得我的语气已经有所缓和了,警戒心应该放低了些,所以又朝着我靠近了一步。 但是,我却又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想要我跟你们合作,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说到了这里,停了一下,眼睛飞快地从安德鲁和王之水两人的脸上扫过。 我想确认,在这支队伍里面,到底是谁说了算。 果然不出所料,安德鲁的眼睛快速地撇了一眼王之水,而王之水的头微微地点了一下。 看来,安德鲁只是傀儡而已。 而且,根据我的直觉来看,王之水也肯定不是最后的大boss,他们的背后肯定还有另外一个组织。 是斯坦福大学吗? 如果那股在背后支撑他们的力量真的是斯坦福大学的话,那么实际上就已经是指向了米国了。 想到了这里,我在心里头暗暗地立下誓言:即便是到了最后,要被归一院控制住心性,也不能投靠在王之水这一派。 我宁愿是自己成为傀儡,也不要让星盘流落出去。 “可以的,周,你说,调价那是什么?”安德鲁看到了我已经有合作的端倪,而且也得到了王之水的首肯,所以骤然间纠在一块儿的脸皮就松弛了许多。 “在寻找玉石球之前,必须先找到陈默和周蓝,他们俩就在这灵浮树里面,如果没有见到他们俩的话,我是不会带你们去找玉石球的。”我坚定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啊。这个简单。”安德鲁听完我的话之后,便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便用英语朝着他所带领的那支队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第一个闪过我脑子里的想法,便是陈默和周蓝肯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安德鲁的话说完之后,这支队伍的最后面,一高个子的黑人便出列了,随后将拖在身后的一个大袋子扛起来,然后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高个子黑人走到我的跟前,将肩上的麻袋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安德鲁现状,又叽里咕噜地对着他说了一达通,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和善。 高个子黑人回了一句之后,便退回到了队伍之中。 “周,这是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捡到的,你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安德鲁一边说着,一边将麻袋给解开。 麻袋的袋口解开之后,里面露出来两个鲜血淋漓的头颅。 “陈默,哥,”我瞬间有点失控,蹲下身来大声喊道。 陈默和周蓝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两个人的身子软绵绵的,通身是血地被随意塞在麻袋里面,几乎将麻袋也都给染红了。 “你将他们给杀了!”我仰起头来,红着眼睛对着安德鲁咬牙切齿道。 “哦,不不不,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杀了他们呢,即便是陌生人,也不可以随便杀的,更何况我们在鄱阳湖之中,还一起出生入死过。”安德鲁急忙摆手否定道。 我没有理会安德鲁的话,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周蓝和陈默从麻袋里面给抽出来。 而安德鲁则是继续解释道:“刚刚已经说了,周蓝和陈默是我们在过来这边的路上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受重伤了,要不是看在曾经有一同共事的份上,我是可以不救他们的。你看他们着身上的上,那些皮肉全部都是因为被利器撕开的,我们怎么可能做如此残忍的事情呢。” 我知道安德鲁说得有道理,从陈默和周蓝身上的伤口来看,他们应该是在与守护灵浮树的那些上古凶兽搏斗的时候受伤的。 “那也不能将他们就这样随意地扔在麻袋里面啊,他们是人,又不是一件什么物什。”我有点蛮横无理地吼道。 “哎呦,周,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我们现在是在秘境探险啊,走到这里来,这一路上大大小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场血战,如果不是因为真枪实弹的话,我们这一群人早就在半路上挂了,哪里还能够做到这里来,能够将他们俩装在麻袋里面一路扛着已经很好了,况且我们还给陈默和周蓝打针了,不然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支撑到这里来见你的。”安德鲁一脸冤屈地说道。 “反正别的我不管,这一路上我们都要带着陈默和周蓝,你的队伍里面有那么多人高马大的人,就安排他们轮流背着陈默和周蓝吧。”我开始不讲道理了。 “周,你这个决定,我有点难以执行。”安德鲁摆了摆手,无奈地对我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粗矿的嘶吼,像是幽灵发出来的鬼叫声。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该不会又是什么上古的凶兽吧。 第514章 北斗九星(五) 几乎是在嘶吼声刚刚传来的时候,安德鲁的队伍便立即就警戒起来了。 可以看得出来,在此之前,他们应该是经过了多次激烈的血战的,所以才会形成如此一致的条件反射,在听到了一丁点特殊的声响之后,便立刻就警戒起来了。 周蓝和陈默还处在绝对的昏迷之中,如果这会儿真的是有什么上古凶兽出现的话,那么他们俩无疑是砧上鱼肉,只能是任由上古凶兽宰割了。 想到了这里,我迅速站起身来,然后一把抓住了正要回到他的队伍之中的安德鲁。 安德鲁已经年近七十了,虽然长年在野外作业使得他的身体比寻常的老人要壮硕许多,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所以这会儿被我抓住了手腕,虽然挣脱了几下,可是却也没有从我的手中挣脱开去。 “周,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有什么事情,等这一波过去了之后我再好好商量。”安德鲁一边焦急地挣脱着被我紧紧给扣住了的手腕,一边快速地说道,情急之下,他的中文显得有点蹩脚。 “安德鲁,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加入你们的团队的话,那么就一定要保护周蓝和陈默的安全,一句话,他们在我在,他们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立即就会撇开你们独自行动的。我说到做到,并且我也有这个能力,请你好好地思量一下。” 我的话说完之后,便一把将安德鲁的手腕给扔开。 这老外狐臭的毛病依旧还在,就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小会,我就已经微微有点想要干呕了。 “周,我想你可能还不清楚,这树上面住了很多怪兽,它们就像是从电脑游戏里面走出来那般,长相怪异,力量又大,就连现代最先进的武器,也未必是它们的对手,而刚刚我们听到的那一声吼叫,就是怪兽发出来的,我们这会儿,没有能力顾得上你这两位兄弟的安全了,我只能够保护你的安全。”安德鲁一着急,舌头似乎有点打结,话都说得不顺溜了。 “我不管来者是多么的凶险,只要求你们保护我这两位兄弟,至于我自己,我会保护好自己,无需你们担心。”我说道,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安德鲁。 我知道,他是现在唯一有能力救陈默和周蓝的人。 安德鲁犹豫了一小会,让我意外的是,这会儿他居然没有向王之水请示,而是直接地朝着我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用英语对着他那支已经严阵以待的队伍叽里咕噜了两句,然后对着我说道:“周,我都安排好了,只是,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没有办法向你保证一定能够让他们两安全地走出这棵大树,因为连我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就被干掉,我也不确定。我已经按照约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希望你也言而有信。” 安德鲁说完,便迅速地回到了他的队伍当中。 而后,那支全部都是由外国人组成的队伍里面,便有两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的白人出列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我的身边,二话不说就各自将陈默和周蓝背在背上。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自己的头顶上又传来了一声嘶吼。 音量比刚刚的那一声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我知道那是因为距离近的缘故。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我在心里头默念了一句,在心里也铆足了尽头,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 正当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泼黏腻的液体就从头顶上泼了下来,正正地淋在了我们所有人的头顶上面。 第333节 我一边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草你娘的,一边甩着头,且将冲进口腔中的液体给吐出来。 这些从天而降的黏腻的液体,有一股浓重的尿骚味,特别的冲鼻,况且还有部分硬挤入我的口腔之中,浓郁的味道让我没忍住就干呕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上古的凶兽啊,还未见其形,就先送尿了吗? 特别明显,这股从天而降的黏腻的液体,就是那东西的尿液啊。 几乎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一大坨灰褐色的东西,就从远处的黑暗之中扑了过来。 那东西朝我们这边扑过来的时候,嘴里头还发出“呱呱”的声响。 我的心中一怔,啊!该不会是这上古的凶兽,居然是一只青蛙吧。 可是,那东西没有等我看清楚它的样貌,几乎是刚刚落地,便又腾跃而起,这会儿,是正正地朝着我这边扑了过来的。 而安德鲁那边,也已经开枪了。 枪弹子没有眼睛,这凶兽朝着我这边,枪口的方向也是对着我这边,相当于我是受到了双重攻击啊。 情况当然十分的危急,只是,经过了这么多的磨练之后,我的反应能力也是提高了不少。 因此,我算准了它攻击的方向,随后朝着九十度的反方向闪了过去。 凶兽不仅扑了个空,还一头栽入了边上一根大理石柱子上面。 大概是受了痛吧,凶兽发出了一声嘶吼,只是这声音,多少没有像刚刚还没有出现那样热血沸腾。 这个时候,我也听到了身后的安德鲁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不知道是不是在命令他的手下不要开枪了,反正他的话刚刚说完,我身后的枪声也瞬间就停了下来。 这该死的安德鲁,我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随后怒着双眼回过头去瞪着他。 我好不容易才跟凶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这会儿真是枪杀凶兽的大好时机,你安德鲁突然让所有的手下都把枪收起来,这算是几个意思啊。 但是,我才刚回过头去,几看到安德鲁的队伍里面,有人一手握着枪,一手握着权杖,从队伍之中站出来了。 “周,用权杖对付它。” 安德鲁的话说完,从队伍中出列的那个人,便将手中的权杖朝着我这边给扔了过来。 我一伸手,将权杖稳稳地就给接住了。 “安德鲁,你这是想让我跟这凶兽单打独斗吗?”我一边接下权杖,一边气嘟嘟地说道。 “周,这凶兽大概唯有你才能够对付,它怕权杖,你想想怎么对付它,我们也要留着点子弹等出去的路上用啊。你的这两个兄弟我会替你照顾好的,我们就先进塔了,等你解决了这东西,再到塔中与我们会和。” 安德鲁说完之后,便开始指挥他的手下朝着凶兽刚刚扑过来的那一坨黑暗去前进了。 我刚想破口大骂,奈何凶兽这会儿已经休息完了,开始在对我进行第二轮的攻击。 而且,它好像发现了安德鲁他们一行人的诡计,突然间放弃了对我的攻击,而是径直地朝着安德鲁的队伍狂飙了过去。 而老奸巨猾的安德鲁,居然将陈默和周蓝两人放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个奸贼,我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默和周蓝被凶兽攻击吧,没办法,我只能拎着权杖,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第515章 北斗九星(六) 在追赶凶兽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蟾蜍。 蟾蜍长得与蛤蟆极为相似,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蟾蜍只有三条腿,而蛤蟆是有四条腿的。 我一直以为,蟾蜍只是一种传说中的祥兽,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 这真的是所有我们以为是虚构的东西,其实都是源于生活的。 只是,这蟾蜍在民间一直是被视为招财纳祥的瑞兽,为何会被安排在此处守护着浮灵树呢? 虽然我的心中万分的不解,但是眼下的情况已是万分的紧急,容不得我进行过多的思考。 眼看着巨型蟾蜍那张血盆大口就要触碰到了队伍落在最后的陈默,还有那个背着陈默的老外。 我举着权杖,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朝着巨型蟾蜍的腹下偏后面的那一条腿正正地就给耙了下去。 这一下,我铆足了劲头的,是想一举就将蟾蜍给打趴下的。 但是,我的能量还是太小了,如果这一耙是陈默打下去的话,那么蟾蜍即便是没有被打趴了,也应该会受伤。 可我只是让蟾蜍吃痛了一下,并没有对其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 蟾蜍这下子不干了,它立即放弃了对陈默的攻击,将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来。 我的权杖几乎还没有收好,蟾蜍已经一个转身,居高临下地在我的头顶上盯着我看,它长开的大口里面,口水顺着它嘴唇的边沿落了下来,落在我头上那顶乱糟糟如鸟巢一般的发丝里面。 瞬间,一阵恶心就从我的胃里面反光上来,一下子就到了喉咙口。 我觉得喉咙里面像是有什么在烧那般,酸辣辣的液体在上下涌动着。 蟾蜍也不是吃素的,它回过身来之后,几乎没有停留的间隙,便大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将我给吸进嘴巴里面。 瞬间,似有一股龙卷风从我的头顶上面滚了下来。 我没有预料到这个大家伙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身体一下子就被卷倒在地面上了。 蟾蜍的力气特别大,它用嘴巴往肚子里吸所形成的这一阵烈风,一下子就将我整个身体从地面上托起来。 我当然也没有坐以待毙,立即就用权杖的杖头勾住了它身下靠近我的一条腿。 权杖的杖头插在它抓在地面上的脚掌上面,应该是戳到了这个大家伙的软肋部位吧,只听得它又嘶吼了一声,随即便放弃了对我的攻击。 撑在我身下的那一股烈风骤然间消失了,我被重重地摔到地面上,后脊背随即就传来了一阵钻骨的疼痛。 安德鲁的队伍已经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连同陈默和周蓝。 我虽然也被摔得半死,但却在心里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毕竟,周蓝和陈默现在是安全的。 而且,为了争取到我的站队,安德鲁所在的那支队伍应该暂时不会对陈默和周蓝怎样,毕竟挟天子才能令诸侯啊。 先到了这里,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有存在感。 我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 但是刚刚的那么一摔,好像把后脊梁骨给摔断了那样,反正我现在是身子只要是动一下,就会疼痛难耐。 真的那么倒霉吗?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把自己给摔伤了。 这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呢? 不知道那个大家伙在搞什么鬼,刚刚被我用权杖狠狠地打了那么一下,却好像一丁点感觉都没有,而这会儿仅是被权杖的杖头戳到了脚指头,就痛得躲起来了吗?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家伙肯定还会再攻击我的。 趁着这个大家伙还没有出现,我一定要先尝试着能否站起来,不能在这里躺平等它来吃自己。 想到了这里,我强忍着疼痛,然后从地面上爬起来。 后脊梁骨可能是真的断了,因为爬起来这一下子,好像是用光了我这辈子的疼痛那般。 浑身上下疼得一直在抖。 终于坐起身来了。 但是,我在坐直身子的那一瞬间,我的胸口突然像是被谁用一根大铁锤给砸了一下那般,随即,一口鲜血从我的嘴里面喷出来。 并且,这一口老血,正正地就洒在了权杖的杖头上面。 原本我以为,洒上了我的鲜血的权杖,会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但是,我还是失望了。 不单单是权杖没有给与我力量的加持,糟糕的是,巨型蟾蜍也出现了。 而且,更加恐怖的是,在前方的黑暗之中缓缓出现的,不是一只蟾蜍的轮廓,而像是两只巨大的蟾蜍重叠在一块儿的影子。 难道蟾蜍刚刚被我的权杖那么一戳,居然还变异了吗? 我的心开始“咚咚咚”地跳着,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脊梁骨的疼痛还在持续地在周身蔓延着,如果蟾蜍真的变异且又出现了的话,那么它的力量肯定是变得更加强大的。 我就只有坐以待毙这条路了。 站在原地的我突然间觉得很冷,没想到周家最后竟然终结在这棵浮灵树里面。 不过也好,爷爷奶奶也在这里,大家也都有一个照应。 前面那一团黑暗中那个在不停闪动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了。 我终于看清楚,不是蟾蜍变异了,而是现在有两只蟾蜍。 一大一小。 其中小的那只在挪动的时候,前脚有明显的迟缓,应该就是刚刚被我的权杖打中的那只。 也就是说,这小蟾蜍打不过我,居然去叫了一只大的出来帮忙。 我一下子两条腿同时就软了下去。 刚刚那一只小的就把我给整得够呛的了,现在还来了一只更大的。 这可真的一丁点活路都没有啊。 也不知道是因为后脊背的疼痛还是因为害怕,反正我觉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在刷刷刷地往下滚,还有一部分渗入我的眼睛,把我的眼珠子给辣得睁不开来。 怎么办,我这后脊背痛得连挪动一个脚印嘴巴都要吸一口冷气,如何能够对付这两个大块头呢? 体型较大的那一只蟾蜍从黑暗中完全走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料到我居然能够站在它的面前那样。 反正它就是微微地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像是突然奋起那般朝着我扑了过来的。 我条件反射地就要挪开身子,但是刚刚移动了一个脚印的位置,后脊梁骨就立即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根本就挪不开身子啊。 我索性停下了步子,心里头已经为自己默哀了一遍。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就在大蟾蜍扑到了我的跟前,指尖几乎已经触碰到了我的鼻尖的时候,从我们的头顶上卷来了一阵凉风,紧接着,一抹黑色的东西快速地在我的眼前闪过,顺势将大蟾蜍一把扇开了。 第334节 似乎是个人形。 黑色的影子速度太快了,我没能看清楚。 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它是来帮助我的。 虽然黑影与大蟾蜍之间的身形大小相差甚远,但是它的力气却明显是能够与大蟾蜍相匹敌的。 刚刚出其不意的那一招,几乎将大蟾蜍整个给打趴下了。 原本在一边准备看戏的小蟾蜍,看到了自己的小伙伴吃亏,立即就采取行动。 并且,这个大块头似乎还很记仇的样子,因为它一出击,就正正地朝着我这边扑了过来。 第516章 北斗九星(七) 我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因为后脊背的伤口实在是太痛了,身体的条件反射让所有的细胞都停下来不动。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灵浮树这一趟路,看起来不好走,比以往我走过的任何地方,波折都要来得多。 就在大块头刚刚朝着我扑过来的时候,刚刚那抹没入黑暗里面的影子,突然间又窜出来了。 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跟我擦身而过,同时将与我的距离已经很近的大块头给一脚踢开。 因为距离非常近,这一次我看得清楚一些。 黑影的确是一个人,但是他在移动身体的时候,却像是爬行动物那样,手脚并用地在地面上爬着。 而且跟我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阵“咯咯”的声音。 那种感觉,跟我在桑浦山下的疗养院中的时候见到的王之水一模一样。 虽然外形是一个人,但是行为举止却像是一只蜥蜴那样。 这也是一个跟星盘有关,且去过瓦屋山古祠的人。 我的心里头已经有九分的肯定了。 只是,让我还想不透的是,他为何要救我。 好像有掺和到这件事里头,且与我有点关系的人,眼下不是死就是伤,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够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教授舅父吗? 可是刚刚看那影子的反应速度还有身体外形,也并不像是教授舅父啊。 就在我停下来思索的这一瞬间,在第一回 合被打败的两只巨型蟾蜍都已经全部从地面上重新爬起身来了。 它们的嘴里一前一后地发出阵阵吼叫声,声音里面夹杂着愤怒。 我站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嘶吼声持续地钻入我的耳际,给我的是一种鱼死网破的感觉。 与此同时,一阵低低的“咯咯”声也我身体左侧的黑暗之中传来。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样,我总觉得这“咯咯”声似乎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 女人! 一想到这个性别,我的脑袋里面立即就蹦出来一个影子,那就是湘玉。 难道是湘玉回来了。 因为如果那一抹影子真的是一个女人,且还要这个女人能够舍命救我的话,那么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除了湘玉,似乎没有第二个人了。 只是湘玉不是在知返林之中坐着天狼星人的宇宙飞船离开了么?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呢? “湘玉,是你吗?”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的声音刚刚发出来,黑暗中的那一阵“咯咯”声瞬间就停止了。 这个反应让我更加肯定,她一定就是湘玉。 “湘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出来见我,我的后脊梁骨受伤了,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你出来见我啊。”我朝着身侧的那一团黑暗大声地喊着。 但是黑暗之中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传来,而前方来自于那两个大块头的嘶吼声却越来越近了。 湘玉不肯出来见我,而当下的情形又万分的紧急,所以不能再站在原地坐以待毙了。 我努力地往前挪了一步,将被丢弃在身体前方的权杖重新捡起来。 可是,我的手才刚刚触碰到了权杖,却条件反射地给缩了回来,而且还忍不住地“啊”了一声。 这权杖的杖头居然像是在火里面烧过一样,烫得可怕,而且我的手刚刚触摸到杖头的那一瞬间,居然还有种触电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杖头跟我的血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吗? 看来权杖也开始在帮助我了。 虽然湘玉的力量很强大,但是我也不能站在此处坐以待毙啊。 所以,站定了身子之后,第二次挣扎着弯下腰去将地面上的权杖给捡起来,这一次我避开了杖头的位置,一手将杖柄给握住了。 就在我刚刚将权杖捡起来,黑暗中的那两只大块头已经冲到我的跟前了。 没有任何犹豫,我的权杖朝着已经抢先一步的那只体型较大的蟾蜍的肚子部位就戳了过去。 权杖的杖头触碰到蟾蜍肚子的那一瞬间,我立即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猪肉的味道。 这一下子可能对大块头的杀伤力有点大,只听得它仰头朝着天空大吼了一声,声音里面是一股垂死挣扎的味道。 紧接着,它从我权杖的杖头上面挣脱开去,身体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个时候,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这蟾蜍那一片花白的肚子里面,居然有好几处的火花。 难道权杖上面的烫热,居然像是一个火种那样的东西,能够将触碰到的东西引燃吗? 大块头还在我前方的那片黑暗里面挣扎着,凄厉的嘶叫声弥漫了我所在的这整一个空间,而我则是愣在了一旁。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只大的巨型蟾蜍受伤了之后,另外那只小的巨型蟾蜍,居然像是人间蒸发了那般,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真的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大蟾蜍的身体内部已经完全被点燃了,它现在就像是一个灯笼那般,身体内部正在燃烧的火光让它的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光亮的状态,将这四周的环境给照得个通亮。 这下子,我看清楚了,这是一个类似于大厅的所在,八面墙壁,每一面墙壁上都挂有一盏莲花鱼灯,跟我们在神农架中见到的莲花灯的外形是一样的。 莲花灯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蛇油,对付完这大家伙,我要通过甬道深入到里面,照明设备是必不可少的。 我估摸着那只通身都是火的大蟾蜍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来攻击我了,于是便强忍着后脊梁骨的疼痛,朝着距离自己最近一面墙壁走了过去。 走到了墙壁的跟前之时,我突然想到,这里的墙壁是八面的,如果将这八面墙壁看做是一个八卦图的话,那么我现在所站着的这个位置,其实就是坤位。 而我手中权杖的杖头正处于一种滚烫的状态。 如果按照与眼下的情形来卜一卦的话,坤属地,震属火,震上坤下,是豫卦。 这虽然是一个吉卦,但是其中却只有两个爻是吉的,其他的都是凶,说明此行肯定是异常凶险。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那只巨型的蟾蜍自爆了。 怪不得安德鲁离开的时候说道,这权杖能够对付这些家伙,看来他是有做了功课的。 只是,这权杖是要沾上我的鲜血才会出现这种效果的,那么他是如何在此刻之前就知道的呢? 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一手用力地握着权杖,依靠着权杖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给撑住,然后踮起脚尖,朝着鱼莲灯的位置伸长了手。 但是,我的指尖触碰到鱼莲灯的时候,我的后背突然间传来了一阵痛麻的感觉,似是有人从背后打了我一棍子。 我的手条件反射地收了回来,随后转过头一看,居然一眼就对上了那只刚刚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体型小一些的蟾蜍。 这家伙居然给我来了个出其不意。 刚刚的那一阵痛麻,应该是它用爪子撕抓我的后背,因为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后脊背有一股热流正在缓缓地往下半身流。 如果没有估错的话,应该就是新鲜的从我的身体里出炉的热血无疑了。 就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大块头就要对我进行第二轮的攻击了。 只见它又抬起来了前面的一条腿,大张着脚掌,感觉像是又要对我来一巴掌。 我瞬间就将自己的权杖抬起来,可是我的权杖还没有往前伸,就被它一把给拍打在地面上了。 这家伙聪明的程度超乎了我的意料,它似乎是知道权杖的杖头对它有致命的作用,因此它的脚掌落下的位置,是在杖柄。 权杖掉落在地面上,我连最后一件武器也没有了。 一股绝望在我的心里头油然而生。 第517章 北斗九星(八) 正当我觉得这一次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了,这家伙对我出手这么重,每一掌过来都带着十万分的火气,这是在给它的同伴报仇了。 突然间,一阵阴凉的疾风刮来,风中连带着的,是那一抹黑色的影子。 因为它是从我的眼前飘过去的,连带着将我眼前那个大块头也一并给拖走。 这一次,我看清楚了,这一抹黑色的影子,她没有脸,整个头部都被乌黑的长发给覆盖住了。 不是湘玉。 是那个无脸女,或许,也是我的母亲。 我骤然间就明白了刚刚她为何不肯出来见我。 她当然不肯用这副模样来见自己的儿子。 “妈。” 我看着那抹黑色的影子,手脚并用地在地面上爬着,同时连带拖着那只巨型的蟾蜍消失在前方那一团黑暗之中,没忍住就大声喊道。 但是,回复我的只是一阵与地面摩擦之后产生的“沙沙”声,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妈,求求您了,您出来见见我吧,三年了,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我说着,两条腿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软绵绵地就跪倒在地面上。 她又走了,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呢? 既然想保护我,既然是爱我的,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出来,而是一直要躲在暗处呢。 我的心里头突然燃起了一阵无名火。 第335节 就在这个时候,在前方的那一团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咯咯咯”的声响。 是母亲,母亲在跟我说话。 “妈,你想说什么,你出来当面跟我说,我是您的儿子,儿不嫌母丑,无论您是什么样子的,我永远都爱你,妈。” 我将地面上的权杖捡起来,不顾后脊背的疼痛,朝着母亲和蟾蜍消失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但是刚走没几步,我的额头便被什么硬物大力地给击中了。 我的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借着那只已经爆炸了的蟾蜍留下的微弱的光亮,我才看清楚,原来眼前是一堵墙。 母亲刚刚明明拖着那只体型巨大的蟾蜍朝着这个方向逃走的,为何会变成一面墙呢。 我站在原地,额头上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发出“嘶嘶嘶”的呻吟声,那种感觉就像是蛇在吐信子那般。 站了一小会,额头上的那阵疼痛也终于缓过去了。 突然间,我似是才焕然大悟的样子,这墙壁上面肯定是有什么机关可以开启暗道,不然的话母亲和那只巨型的蟾蜍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地面上零星的火苗已经在逐渐熄灭,我强忍着恐惧的心情朝着那一团还烧得有点旺的脂肪堆走了过去。 如果真的找到了控制密道的机关,那么进入密道肯定也是要有照明设备的。 所以,我用权杖的杖头轻轻地将地面上那团厚脂肪给勾起来,脂肪火团贴在权杖的杖头燃烧着,形成了一把临时的火炬。 我举着权杖,然后重新回到了刚刚母亲携带着巨型蟾蜍消失的那面墙壁边上。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墙壁上面的石砖,居然也是用正八边形的砖块铺砌而成的,而且这上面的砖块而别的完整,没有任何一面砖块需要切割,所有的砖块嵌合得十分完美,形成了一面墙壁。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墙壁正中央那盏鱼莲灯上面。 不知道是为了感官上的舒适还是有其他特殊的原因,反正这鱼莲灯是正正地安在位于墙壁中央的那一块正八边形的砖块上面。 说实在,如果鱼莲灯只是作为一种照明设备的话,那么眼下它所在的这个位置就显得略微尴尬,因为这个高度实在是有点低。 除非修建这个地方的主人,他们的身高都不超过一米五。 因为这鱼莲灯现在所安在墙壁上的高度,大概就到了我胸口的位置。 众所周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我们照明的灯具都是会尽量地安装在比较高的位置,这样的话才能够让光线照射得更远。 但是这个地厅里的鱼莲灯却安装得如此之低,如果不是因为主人的身材过于矮小的话,那么就只能证明,这些鱼莲灯的背后,很可能就是某个机关的总控。 想到了这里,我的手立即就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鱼莲灯上面。 这个地厅之中的鱼莲灯比我们在神农架里头见到的那些鱼莲灯略小一号,所以整个的大小大概就只有我一张摊开的巴掌那么大。 所以,我的手一放上去,几乎就将整个鱼莲灯给覆盖住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灯盏里面还残留有已经凝结了的蛇油。 我的手在鱼莲灯上面摆弄了许久,但是却没有发现鱼莲灯有任何能够移动的痕迹。 难道真的是因为主人身材的矮小才将灯的位置设置得如此之低吗? 在鱼莲灯上面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为了看清楚整个地厅的样貌,我便把眼前这盏鱼莲灯给点燃了。 随后,按照这顺时针的顺序,我将八面墙壁上的所有的鱼莲灯都给点亮了。 灯盏里面的蛇油受热之后,瞬间就溶解了。 溶解的灯油里面可能多少含有水分,因此灯上的火苗一直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整个地厅瞬间就给照得通亮。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地厅的高度其实是很低的,几乎我一伸手就能够摸到天花板。 所以刚刚那只巨型的蟾蜍之所以会总是将哈痢滴到我的头上,是因为地厅的天花板过低,所以卡得它不得不一直低着头。 这个正八边形的大厅,其实只有七面墙体,因为其中的一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特别深,地厅之中鱼莲灯余光的射程远不到它的尽头。 其他的七面墙壁上面,除了孤零零的挂着一盏鱼莲灯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而鱼莲灯上面却没有任何的机关。 这真的是有点难倒我了。 母亲和蟾蜍消失的那面墙壁上面一定是有暗道的,但是打开暗道的机关到底在哪里呢? 我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脑袋里像起风了一样在快速地旋转着。 第518章 北斗九星(九) 机关没有设置在鱼莲灯上面,那么会在哪里呢? 这整个地厅都是光秃秃的,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设置机关啊。 我的盯着母亲和巨型蟾蜍消失的那面墙壁出神,在刹那之间,突然觉得,这墙壁上面的正八边形的排列,似乎有点奇怪。 因为这整一面墙壁上面的正八边形砖块,似乎都是完整的,没有任何一块有经过切割。 但是,众所周知,正八边形的砖块是没有办法拼凑成一面正方形的墙体的。 而我眼前的这面墙壁,恰恰就出现了特殊性。 我在墙角边上蹲下身来,指尖在墙体与地面所形成的那个直角上面抚摸着。 眼前这面墙壁的特殊性,就只能证明,这个地厅只是占据了这面墙壁的一小部分而已,墙壁上下的那个部分,还有另外两个空间。 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墙体上面的部分应该就是那个装着粉红色液体的水池,而下面的那一部分,很可能就是母亲和巨型蟾蜍的去向。 确定了地下一层的存在之后,我原本近乎绝望的心开始燃起了一点光芒。 只要地下一层是着实存在的,就一定能够找到机关。 我在心里面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刚刚母亲在这面砖墙前消失的时候,墙壁上面的鱼莲灯是没有点燃的,而我探索墙壁上的机关的时候,鱼莲灯是已经被我给点燃了的。 难道我没有在鱼莲灯上面找到机关,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想到了这里,我站起身来,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将眼前这盏挂在墙壁上面的鱼莲灯给吹灭了。 眼前骤然间有一小块空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鱼莲灯燃烧了有一小会,我的手现在触摸上去,感觉有点烫。 但是,迫切想想到母亲的那种心情让我没有一丝的停留,几乎在灯芯的火苗刚刚熄灭的时候手指就已经探上去了。 让人失望的是,我几乎都已经快要将鱼莲灯从墙壁上给卸下来了,可是仍旧没有在等上面发现任何的机关关卡。 难道我刚刚的推断真的是错误的吗? 没有地下一层、没有密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么? 我回想起来在桑浦山疗养院之中见到王之水的情形。 瓦屋山古祠下的那道深渊虽然给人的身体造成了很多不可逆转的伤害,但这个世界上失去的同时永远都会得到。 王之水虽然丧失了用语言与人类正常交流的能力,并且还不能站立行走,但是他却收获了爬行动物攀岩走壁的能力。 刚刚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的母亲,其实与王之水的身形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那么,按道理来说,爬行动物所拥有的能力,母亲也该会的啊。 所以说,开启地下一层的机关,会不会是在我眼前这面墙壁的高处呢?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抬起眼来朝着头顶上那片也是用正八角形的砖块砌成的天花板。 鱼莲灯里面的蛇油燃烧后所散发出来的橘黄色的光亮照射在上面,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觉得诡异异常。 似乎有很多只眼睛藏在八角方砖的背面正在窥探着我的样子。 地厅的高度不大,但是我垫着脚尖伸长了手依旧还是够不着。 突然,我眼角的余晖瞥到了躺在地面上的权杖。 是时候派它上场了。 于是我弯下腰来,想要将权杖给捡起来。 猛地,我的心像是突然被惊吓到了那般,跳得异常的快。 我刚刚疼得好像是已经折断了的后脊梁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疼了。 自从外祖父让我在陈宅药房下面那副蜜蜡棺之中躺了三天之后,我身体的这种自愈能力好像强到我都觉得有点害怕。 爷爷一直笃信,得到的永远都是在失去。 他的这种价值观,在我二十多年的成长过程中,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身体有这种超强的自愈能力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弱势的地方。 后面在许家古祠之中,我因为意外而双目失明之后,反而觉得有点心安,因为我将突然看不见的眼睛当做是身体受到这种超强的自愈能力的反噬。 可是后来眼睛又莫名其妙地好了。 其实,这让我心底的最深处,一直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今天,这种能力又再一次出现了,也将我一直压在内心深处的那股不安完全地给挖掘出来。 只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我想太多。 所以我的心颤动了一下之后,还是将权杖给捡起来,然后开始对铺在天花板上面的八角方砖一块一块地检查。 我将权杖举高到能够触碰得到天花板,然后小心翼翼地、一小块一小块地敲击着。 地厅的面积很大,我估摸着可能超过了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而八角方砖的面积又很小,每一块只有巴掌大,所以我的进展有点慢,敲击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将这个正八角形的地厅的一角给敲完。 我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如果将这个偌大的地厅天花板上面的八角方砖一块块地敲完,我觉得自己肯定是会累趴下的。 但是,眼下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能够实行啊。 所以,站着休息了一小会之后,我又开始举着权杖敲击天花板了。 这一次,我的速度加快了一点,都是每一块方砖敲了三下,如果没有特殊反应的话,就会直接敲下一块了。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我便忽略了第一块敲出空音的方砖。 第336节 其实敲击那一块方砖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面是有一丝异样的感觉飞过的,可是因为赶着样快点将所有的方砖敲完,所以我并没有停下来将那一缕异样的感觉给抓住,所以才会导致后面的事情发生。 这也让我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母亲了。 我是在敲击到第六块发出空音的方砖的时候,才猛地停下来的。 这几块八角方砖都是空心的。 我仰着脖子望着那六块围成一圈的方砖。 而我还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那围成一圈的空心八角方砖,就整一块地脱落下来。 我条件反射地朝着一旁躲闪了一下。 方砖正正地砸在了地面上。 而地面上被这六块方砖砸中的地方,就像是被什么给重击了一下那般,开始以此为中心出现纵横交错的裂痕。 我看着裂痕从我的脚底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开去,心里头暗暗说了声糟糕。 随后,地厅的地面瞬间整体地往下坍塌。 我也随着做自由落体运动。 短短的半天时间内,我便做了两次的自由落体运动。 暗中刚刚我所在的这个地厅的高度来判断的话,我掉下里的距离应该还不是很高,但是就已经将后脊梁骨给摔断了。 这一次不知道要摔成个什么样。 虽然说我的身体是自带了超强的自愈能力,但是在摔伤和身体自愈的这段时间里,这皮肉之痛还是将我折磨惨了。 地面坍塌的时候,我立即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虽然看不到周围的环境是怎样的,但是在身体下落的过程之中,我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之外,还有一丝风以外的声响。 像是某种生物发出来的声音,而且,听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一阵从未有过的寒意,竟“咻”的一下就从我的骨子里直窜到皮肉上来。 第519章 北斗九星(十) 难道是那些长得跟铁线虫特别相似的蚯蚓吗? 我的心里头猛地一惊。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种生物,我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大概是因为当年在海边祭祀的时候,从破庙门前的图里面钻出来的那一团团锈红色的小虫就已经在我的心里头留下了再也无法磨灭的阴影了吧。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自由落体运动停了下来。 可是让我诧异的是,身体上的所有部位都没有一丁点的疼痛出来。 难道我身子里面那一股强大的自愈的能力已经让我这幅躯体修炼到了刀枪不入的程度了吗? 可是,我的脑袋还没有缓过神来,身体的触感就已经告诉了身下的这一片东西有点不对劲。 太软糯了。 一个由青石砖块铺砌而成的空间,怎么可能是这种触感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爬上我的手指,并且还有一小部分已经顺着我的手腕钻入我的衣袖子里面了。 肌肤触碰到的那种感觉告诉我,这就是那蚯蚓小虫子。 我浑身上下骤然间就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这又陷入了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刚刚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光源,又没有了。 地面上又到处都爬满了一种未知的虫子,更加糟糕的还是,这种虫子还很可能就是我最为惧怕的那种。 所以,我几乎是寸步难行,一直都在拍打着不断攀上我的身体的那些小东西。 一定要先找到光源才行,不然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正当我被那些小虫子缠得六神无主的时候,似乎有一处光亮远远地照射了过来。 我的心中一喜,随即又猛地沉了下去。 对面的这一点光亮是敌是友还暂未可知,如果是敌人的话,那还倒不如沉浸在这黑暗之中呢。 虽然我知道实际情况很可能光亮的主人就是自己的敌人,但是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期许,或许是自己人呢。 可是,好像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自己称得上是自己人的人,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果真不出我所料,光亮朝着我所站立的这个方向靠近了过来。 伴随着那一束不断在转变方向探照的光亮,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那些一直朝着我身上爬的东西到是什么。 看清楚了那些小家伙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握着的拳头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喊出声来的。 果不其然,拳头被自己的牙齿咬得生疼。 我的身上还有脚下,不是那些我在海边神庙前所见到的类似于铁线虫的“蚯蚓”,而是小蛇,密密麻麻的都是刚刚出壳的小蛇。 甚至我还能依稀看到地面上有蛇蛋破碎的壳。 这到底是有多少条母蛇在这里产卵啊,地面上的这些小蛇,我目测应该有上百条那么多。 我的心里头一直将地面上这些软糯的小东西定义为铁线虫“蚯蚓”,这会儿“蚯蚓”突然被换成了刚出壳的小蛇,我的心里头是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并且,无论是大蛇还是小蛇,反正只要是蛇这种生物,它们都是我的软肋。 甚至,我觉得它们比铁线虫“蚯蚓”还更加的恐怖。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那一束光亮突然间熄灭了。 我瞬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且在光亮与黑暗转换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好像看到了有点不可思议的一幕。 我似乎见到了有一个人像壁虎一样,趴在距离我不远处的那一面墙壁上面。 那是母亲吗? 我顾不上还缠绕在我的身上的那些小蛇,一个疾步就往前走了好几步。 “妈。”我大声地喊了一句。 但是,回应我的却是一个另外意外的声音。 “周沧,是你吗?” 是陈默的声音。 随即,刚刚熄灭了的那一束微光,又重新被点燃了。 “陈默,我在这里。” 我有点喜出望外地喊道。 随即又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刚刚那面墙壁上,可是墙壁上面已经空空如也。 难道是我对母亲的思念太深,所以才导致出现了幻觉吗? “周沧,别出声。” 我听得出来,陈默的声音刻意地压低了许多,难道我们周围还有什么危险的因素吗? 陈默跨着很大的步伐,没有两三步就来到了我的跟前。 他知道我是怕蛇的,因此刚到我的身边,就用手中的荧光棒将我身上的小蛇全部都给吓走了。 说来也奇怪,陈默的出现,让这些小蛇像是见到了雄黄那般,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陈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周蓝呢?”我也将声音放得很低,几乎就是耳语的音量了。 “周沧,事情有点复杂,周蓝可能也是隶属于王之水和安德鲁那一派的。”陈默看着我,神色沉重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跟着你一块儿长大的么?怎么可能呢?” 陈默的话让我既出乎意料又难以接受,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之下,我的音量不自觉地就抬高了许多。 “周沧,我怀疑房车出事就是他故意造成的,至于他是何时加入了安德鲁所在的组织,并且陈家的血案与他有无关系,就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陈默说道。 “陈默,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害陈家的,是外祖父将他给养大的,他怎么会恩将仇报呢。而且,他那么爱爷爷奶奶,又如何会制造房车的事故?我不相信,不相信,一定是你搞错了。”我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周沧,事态紧急,容不得你不信。”陈默一下子将我的手腕给抓住,然后神色严肃地说道。 这个时候,我瞬间焕然大悟了,风尘在去世之前,跟我说这里有一座宝塔,并且玉石球就在这宝塔里面的时候,为何要附在我的耳边,不然陈默和周蓝知道,可能那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周蓝的不对劲了。 可是,可是,我还是难以接受啊。 刚刚还在想,在这个世界上,能算得上是自己人的已经是屈指可数了,没想到在骤然之间,我又失去了一个自己最亲的人。 而这种失去,或许比他死掉了跟让我难受。 “周沧,你现在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其实,我们并不是因为在灵浮树中被凶兽伤到后才被安德鲁的团队所救的。”陈默看着我,突然停了下来。 “陈默,别说了,别说了。”我觉得自己的咽喉突然就结成了一团。 我知道陈默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 他们不是被安德鲁的团队所救,而是周蓝为了威胁我,故意让安德鲁的团队控制的。 可能他没有想到的是,陈默是如此的聪慧,单单的这一下就让他给发现了。 “他们一直以为我是在昏迷之中,所以对我的戒备心放松了许多,所以我刚刚是趁着他们在与一头猛兽战斗的时候偷偷离开的,这会儿,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可能会一路搜寻过来的,所以,周沧,我们一定要争取时间尽快离开这里。”陈默说道。 “陈默,风尘在临终之前告诉我,我们在七彩琉璃塔之中得到的那颗玉石球是假的,真正的玉石球是在这灵浮树里面,而只有玉石球才能启动祭祀的仪式,所以,我们一定要先找到玉石球才能离开这里。”我对着陈默说道。 “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周蓝之所以会铤而走险,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要将我们给引到这灵浮树里头,就是为了这颗玉石球。”陈默说这话的时候,是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陈默,无论周蓝的阴谋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希望你也能够答应我。”我站在陈默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你说。”陈默将从远处的眼神收了回来,淡淡地说道。 “无论最后到底是那一派得到了玉石球和星盘,最终祭祀的人是我。陈默,在祭祀的时候,我会在不伤害到无辜生灵的前提之下,将星盘和玉石球都毁灭了。”我从陈默的神色中,看到了他好像想说话,但是,我立即用手势制止了他,“我知道这可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到时候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支持我、帮助我。” 陈默听完我的话,久久没有开口,过了半响,他才把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然后看着我认真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第337节 第520章 北斗九星(十一) “好兄弟。”我朝着在陈默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一下,随后说道:“你把荧光棒给我,我要先看看这周围的环境。” 陈默听完我的话,又从口袋里面摸出来另外一根荧光棒,随后递给了我。 我接过荧光棒之后,便环扫了四周一圈。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又是一个正八边形的空间。 突然间,一个念头在我的脑袋里面闪过。 目前,我所经过的这上中下三个空间,都是同一个形状,也就是正八边形。 所以会不会我们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已经是在灵浮树中的那座古塔里面了。 陈宅后面螺旋山中的那座七彩琉璃塔,是一个梭子塔,而且当时那颗温家人用来混淆视听的玉石球,也是在梭子塔里面埋在地下的那一座中发现的。 因而灵浮树上的这座古塔,会不会也是呈现一种倒挂着的状态。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这里应该就是古塔的第三层了。 当时竹疯子对我说过,宝塔的前三层都有上古的神兽在守塔,但是在这个古塔里面,上古神兽还不是最难对付的,最难对付的是从第四层开始出现的那些东西。 那时候我也追问过竹疯子,古塔里面的第四层开始,会有什么? 当时竹疯子说他也没有进入过古塔,所有的这些信息全部都是从父辈那里得来的。 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话,这个空间里面,还有另外一只上古的神兽在等待着我们。 难道刚刚那一刹那之间,我看到的那个趴在墙壁上面似是人形的东西,其实不是母亲,而是在守护着这一层的上古神兽吗? 那个东西从外形来看,特别像是人类,但是从它趴在墙壁上的那副模样,又有点像一只蜘蛛。 因为它的四条腿,不是一前一后的,而是环绕在身体的四周,形成一个圈的模样。 “周沧,你有什么发现吗?” 陈默可能看着我举着荧光棒朝着大厅的一面墙壁走了过去,而且默默无言地立在墙壁前面许久,因此走过来对着我问道。 “陈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应该已经是在古塔里面了。”我回过头来,看着陈默的脸说道。 “什么,我们已经在塔里面么?周沧,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陈默有点惊讶地看着我问道。 “陈默,我不知道你们来到上面那一层地厅之中,有没有经过上面的那几个空间,反正直至来到我们所站的这个位置为止,我已经由上而下地走过了三个这样的空间的,每一个空间都是小巧玲珑的正八角形,但是每一个正八角形的地厅里面,都有不一样的东西。”我说道。 “所以你怀疑,那个传说中的建造在一棵巨型大树上面的古塔,就是这个由一个个正八角形且重叠在一块儿的空间组成的。”陈默说道。 我突然间想到了,养在陈宅药房里面的那一棵属于灵浮树魂魄的小植物,于是便问道:“陈默,你在陈宅生活了几十年,知不知道那个设置在药房中的书房,横梁上面供奉着一棵树。” “周沧,你也见过那棵树精吗?”陈默惊讶地问道。 “树精?是的,当时潜入书房的那条大黑蛇,它的目的就是这棵树,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外祖父却将其亲手给掐死了。”我说道。 “那是母亲的陪嫁物,从东北带过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带过来之后,祖父便将其供奉在药房之中,说是这东西既有灵性又有妖性,如果控制得不好的话,是会害人的。”陈默说完,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难道那棵树精跟我们眼前所经历的这些,有关系吗?” “陈默,你口中的树精名唤灵浮树,它其实是山谷里面这棵大树的魂魄所在,只是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想通的是,当时外公明明将灵浮树上面的树叶全部都给摘下来了,按道理来说,这树已经是出于魂飞魄散的状态了,为何山里面这棵灵浮树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是枝繁叶茂的形象。”我说道。 “原来这叫做灵浮树啊。”陈默自言自语地说道。 “对了,陈默,你有没有在书房中见过灵浮树被供奉着的样子呢?”我问道。 “我和周蓝都见过一次,就是那次我们偷偷潜入药房偷取却鬼丸的时候,无意间在药房的书房中撞见的。”陈默说道。 “陈默,那你还记得当时见到那棵供奉在书房横梁上面的灵浮树到底长什么样子吗?”我有点激动地问道。 “大概记得,”陈默看着我说道,言语之间有点心虚,大概是我的表情过于严肃吧。 “陈默,那你现在能够将你当时见到的灵浮树的样子给画出来吗?”我继续问道。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我只能画出一个概况,具体的细节是肯定没有办法给画出来的。”陈默说道。 “没事,能画出来一个概况也好,至少能够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是在树的哪里。”我说道。 陈默看着我,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而是默默地从后背包里面取出来短军刀,随后便蹲下身去,用刀尖在地面上刻画出灵浮树的样子。 我将他手中的荧光棒也给拿了过来,然后也跟着他蹲在地面上,用荧光棒微弱的光亮给他照明。 陈默的刀尖与青石砖块摩擦而出现的“吱吱吱”的声响,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面,显得十分的刺耳。 我一边举着荧光棒给他照明,眼睛还一边骨碌碌地左右上下地观察着,生怕那个刚刚趴在墙壁上的“蜘蛛人”会突然将对我们进行攻击。 毕竟在瓦屋山中,我是见识过巨型蜘蛛的厉害的。 如果在这个如此狭小的空间里面遇上巨型蜘蛛的话,那么我们是没有路可以逃的。 毕竟是富有人家养出来的孩子,陈默的绘画技术特别高超,虽然是用刀尖在地面上刻画,但是寥寥数笔就已经灵浮树大概的模样给刻出来了,现在,他正在完善细节。 就在这个时候,从那条幽黑的甬道深处,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们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521章 北斗九星(十二) 是安德鲁的声音。 真的是怕啥来啥。 我从地面上站起来,但是陈默却丝毫没有受到安德鲁声音的影响的样子,依旧蹲在地面上用短军刀一笔一划地雕刻着那一棵灵浮树。 “陈默,好像是安德鲁啊。”我小声地提醒着还在忙活的陈默。 陈默“嗯”了一声,却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看来,陈默是一定要将这灵浮树给完整地画出来,无论眼下有任何的阻碍。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安德鲁队伍,也逐渐地显现出来了。 首先走过来的是他的那一支持枪的队伍,十多个人高马大的老外瞬间就把我们所在的这个地厅给团团围住了。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安德鲁才缓缓地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让我意外的是,王之水居然没有跟他在一块了。 “周,真是让我意外啊,你居然能够用如此短的时间就将那对母子给摆脱了。”安德鲁仍旧是笑靥满面。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他的为人的话,我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老头儿。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王之水和周蓝呢?”我对着安德鲁冷眼问道。 自从与周蓝相认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称呼他为周蓝,一时间还真的是有点不习惯。 “哦,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的那个孪生哥哥,其实才是我们的直属上级,他这会儿正跟你的母亲在一块呢。至于王教授,很抱歉地告诉你,因为要诱导你母亲现身,所以我们牺牲了王教授。当然,这也是周先生的意思。”安德鲁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和陈默所在的位置靠近。 安德鲁的话,让我一下子似是被五雷轰顶那般,整个脑袋里面都在嗡嗡作响。 母亲在他们的手上。 我在心里头暗叫不好。 周蓝难道真的如此的歹毒,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居然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吗? “安德鲁,我母亲现在在哪里,周蓝现在在哪里?” 我的心里头已经有点焦急了,快步地走到安德鲁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大声地质问道。 几乎是在我抓住安德鲁的手腕的同时,站在地厅墙壁的前面,箭在弦上的那一群老外,立即就往前踏了一步。 陈默随即就站起身来。 “退下,周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不是我们的敌人。”安德鲁高声地喝道。 那一群人高马大的老外,被安德鲁这个已经将近七十的老头子这么一喝,都悻悻地往后退了。 “周,你母亲与周先生在一块,她很安全,你无需担心,她也是周先生的母亲,你要相信,周先生会将她照顾得很好的。”安德鲁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将我还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掌脱开,轻声地说道。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在一旁的陈默一把将我的肩膀给摁住了,朝着我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周沧,先问问他们挟持舅母的目的,是为了玉石球还是祭祀?” “陈家少爷果真聪明,是的,周少爷让我转告你们,他会带着夫人在占里等你们,你们顺利拿到玉石球之后,就能够见到夫人了。” “果然是为了玉石球,他难道不知道,即便是有了玉石球、权杖和星盘,如果我不答应的话,祭祀也是无法举行的。”我有点激动地喊道。 “周先生早就料到你们会这么说,他让我告诉你们只管安心,到时候,只怕是他不想举行祭祀的仪式,你也会求着他进行祭祀的。”安德鲁胸有成竹地说道。 “周蓝怕是疯了吧,我就不相信,除非他能够控制我的思想,不然的话,只要我是清醒的,就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我用的是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安德鲁朝着我耸了耸肩。 “你的意思是说,周蓝已经带着姑母离开了灵浮树了吗?”陈默突然开口了。 “是的,有另外一支队伍护送他们离开了,原本我们也可以不留下来,只需给你们留一个口信就行,但是,周先生顾及你们的兄弟情谊,故而让这支队伍留下来协助你们寻找玉石球。”安德鲁说道。 “口说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陈默继续说道。 “这些周先生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全部都想到,所以,为了让你们安心,他还特意留下来一个视频,你们看完视频应该就能够一心一意地去寻找玉石球了。” 安德鲁说完之后,便用英语对着边上的一位老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之后,那个黄毛白人便从背包里面取出来一台笔记本电脑,随后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他在我们的边上停了下来,随后把已经打开了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了安德鲁。 安德鲁将屏幕朝着我们转了过来。 “小沧,你和陈默安心地去找玉石球,我会带着母亲在占里等你们的,母亲目前已经受到那种未知的波段严重的辐射,很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我知道她一直在牵挂着你,不然的话,也不会自从我们在鄱阳湖中出来之后,便一直跟着你。所以,你还是尽快地找到玉石球,随后赶到占里,或许还能够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当然了,我也是母亲的儿子,虽然从一出生她就在二选一的抉择之下,抛弃了我,可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她这样一直受到折磨,所以,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之下,我或许会用特殊的手段结束母亲的痛苦,就这样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笔记本电脑那一方小小的屏幕突然间就黑了,在屏幕变黑的瞬间,我依稀听到了从周蓝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咯咯咯”的声响。 虽然声音很短,但是我能够肯定,那就是母亲发出来的。 “妈,”我用手掩面,忍住已经涌上了鼻尖的那一阵阵酸楚。 周蓝怎可这样,周蓝怎可这样。 这是生他的人啊,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天谴吗? “周沧,事已至此,悲伤也无用,祖父这二十来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藏在这灵浮树里面的玉石球,然后赶赴占里,见到姑母之后再做打算。”陈默扶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强忍着将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对着陈默点了点头。 “我已经按照自己的记忆,将灵浮树全部都给画出来了,你过来看一下,看看是否有你需要的东西。”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便转过身来,然后缓缓走到了刚刚陈默画灵浮树的地方,蹲下身来仔细地观察着。、 第338节 可是,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灵浮树从外观上面来看,就跟寻常的大榕树那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风尘的父亲明明见到了修建在灵浮树上面的宝塔。 难道这并不是灵浮树吗? 正当我蹲在地面上低头凝思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影子慢慢地出现在地面上。 第522章 北斗九星(十三) 不好,是刚刚那只趴在墙体上面的巨型蜘蛛。 按照地面上这个巨大影子的方向,这只巨型蜘蛛应当是趴在地厅的天花板上面的,但是,这天花板下面并没有任何的灯火,大厅里面所有的光线均来源于安德鲁所带领的那只环绕着地厅围了一圈的队伍手指所持的疝气灯。 地面上的影子很是模糊,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视力本身就是有点问题的话,我也应该是没有注意到。 所以,这会儿包括陈默在内的其他人,应该都没有发现那只趴在天花板上面的巨型蜘蛛。 而且就连我自己也不大确定这影子是否真的是源自于天花板上面的。 因此我并没有惊动任何,连同陈默在内,而是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然后轻轻地挪动了位置。 原本我是想挪动到安德鲁的边上,然后悄声跟他讲明情况,让他指挥那支队伍朝着天花板的顶上用枪支扫荡。 可这个时候,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刚挪开了步子,地面上那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也跟着我挪动了一下。 难道那个东西一直趴在我头顶上面的位置吗? 我登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尾椎骨窜了上来,随后直冲天灵盖。 陈默已经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了。 他往前两步来到了我的身边:“周沧,怎么了,你的脸色有点难看,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身体不舒服呢?” “陈默,我的头顶上好像有东西。”我尽量地压低声音说道。 听我这么一说,陈默条件反射地就抬起头来朝着天花板望了过去。 但是,天花板上面却是一片黑暗,根本无法看见上面有什么。 “周沧,你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头顶上有东西的呢?还有,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陈默没有在天花板上面发现什么,随即便低下头来对着我问道。 “陈默,你看这地面上的影子。”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地面。 这个时候,安德鲁也来到了我们的身边,我对陈默说的那句话,也被他听到了。 所以他也跟着陈默低下头来看地板。 就在我们三个人齐齐地朝着地板上的青石砖头看过去的时候,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地面上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幅度有点大地动了一下。 难道? 一个有点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 但是随即便被我自己给否定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啊。 陈默和安德鲁可能也没有在地砖上面发现什么,只见安德鲁还蹲下身去,用手在地面上左右地抚摸了好一阵子。 然后才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我:“周,你让我们看地面上是什么意思啊,这地板上面除了我们的鞋子带进来的微沙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啊。” 陈默看着我的神色也告诉了我,他没有在地面上发现什么。 “周沧,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陈默缓缓地开口,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了。 “陈默、安德鲁,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地面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吗?这影子的身体有点类似于一个人形,但是身体的四面却长了四只脚,整体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巨型的蜘蛛。”我尽可能地将自己所见到的用简单的语言给描述出来。 “人形蜘蛛?”安德鲁大喊了一声,“你是说这里有人形蜘蛛?” “安德鲁,你是不是见过?” 安德鲁的神情告诉我,他之前一定见过这种生物,并且,从他那恐惧的眼神之中还可以得到,这是一种极端凶猛的生物。 “是的。”安德鲁眼睛的聚光点落在远处,然后缓缓地说道。 “安德鲁,你最好跟我们详细地说一说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如果等一会这个东西真的出现的话,我们也可以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陈默也开口了。 “是的,这的确是一种异端凶猛的生物。而且这个东西,也是生化实验失败的产物。当年天狼星人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种族成功地将人类基因中某种他们所垂涎的能力成功地复制走,做了很多生化实验,相信你们走过了鄱阳湖还有神堂湾也知道,其实基本上所有的生化实验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我没有想到,安德鲁居然会跟我们说这些。 “而周你刚刚所描绘的那种生物,就特别像是我们在鄱阳湖之中遇到过的人形蜘蛛。你们可能以为,鄱阳湖下面的地宫,就只有你们走过的那些地方,其实不然,鄱阳湖下面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只是,上古时期我们的祖先可能是害怕这些力量如果被释放出来,会扰乱天下难得的太平,因此才将它们全部都封印在湖水之下。” “你所说的力量,就是指当年天狼星人生化实验中产生的那些异类的生物吗?”我没忍住打断了安德鲁。 “包括但是还远远不止,至于到那些力量到底有多大,我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我们所接触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安德鲁说道。 “那你们当时为何会遇上人形蜘蛛的,又是怎样将它们给打败了呢?” 我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个问题,因为我发现那个原本一直静待着不动的影子,好像已经开始有些微小的动作了。 “周,说出来你可能会有点惊讶,当年我在鄱阳湖中遇到了人形蜘蛛,是同你的父母亲一块儿的。人性都是自私的,当时因为有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所以在人形蜘蛛攻击我们的时候,我的身边恰巧有一个藏身之所,因而我们那支队伍如何将人形蜘蛛给制服的,过程我不清楚,只知道,你的父母应该出了很大的力量,因为这一激战之后,你母亲受伤严重。”安德鲁说道。 母亲受伤严重,难道是用血。 安德鲁的话刚刚说完,这一个念头就从我的脑袋里面冲出来。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与安德鲁深入地探讨,地面上那些看似坚固的青石方砖,突然间传来了“滋啦”一声。 感觉像是玻璃镜面被什么重物给砸中了,然后正在裂开的声音。 刚刚从我的脑袋里面一闪而过,然后立即被我给否定掉的那个念头,瞬间又钻出来了。 我们所站的这个青石方砖地板的下面,很可能是另外一个空间,而这青石地板或许就像是一面玻璃那样,能够把下面一层的东西给映照上来。 所以,我见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形蜘蛛的影子,很可能不是在我们这个空间的,而是在地下一层。 第523章 北斗九星(十四) 地面断裂的速度超乎我们的想象,几乎没有一小会,地面上的这些青石方砖,就已经陆陆续续地有部分掉落下去了。 安德鲁的队伍也开始慌乱起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胡乱地开枪了。 “安德鲁,快点叫他们停下来,这下面可能不简单,好像是个池子,而且我敢肯定,这池子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如果真的是有人形蜘蛛的存在的话,那么被枪声惊吓到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我对着安德鲁焦急地说道。 安德鲁听完我的话之后,立即用外文朝着那些正在乱窜的老外怒吼了几句,老外们登时就在原地停了下来。 “周,你刚刚说这地板的下面很可能是一个池子,你说的池子是什么意思呢?”安德鲁将他的手下都给喝住了之后,便回过头来对着我问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下面应该是一个池子,至于池子里头的情形,暂时就还不知道。”我说着,挪动了一下位置,然后指着脚边一处已经破了个窟窿的地方对安德鲁说道:“你看,刚刚从这里掉下去的那块青石方砖,这会儿正漂浮在上面呢。” “周,我怎么觉得,这下面好像满满地集聚了一整个池子的粉色的液体。”安德鲁突然睁大着眼睛说道。 “粉色的液体,那岂不是跟那些浸泡着人骨鬼皮怪的的液体是一样的。难道这下面也有人骨鬼皮怪吗?”我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周沧,你在说什么,什么人骨鬼皮怪呢?”陈默一脸疑惑地对着我问道。 “陈默,关于人骨鬼皮怪说来话长,等出去之后我再当成个故事慢慢地说给你听吧,这会儿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这池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这青石方砖铺成的地板,眼瞧着就要坍塌了。”我说道。 但是,我的话才刚刚落音,就听到了陈默大喊一声“小心”,随后我便被谁给推了一下,整个身子往前扑了好几步,最终整个身体还是扑倒在地面上。 是陈默推了我一把。 肯定是有什么危险因素出现,不然的话,陈默是不会对我作出如此粗暴动作。 刚刚扑倒在地面上的时候,我的手条件反射地就摁在了已经支离破碎的青石砖头地面上,这地面上那些小石头碎片一下子就扎入了我的掌心里头。 此刻,正传来了阵阵钻心的疼痛。 几乎我还没有缓过神来,支撑我们的青石砖头像是集体说好的样子,在同一瞬间全部都断裂开来了。 骤然间,地厅之中的所有人,包括安德鲁所带领的那支队伍在内,全部都跌入青石砖头的下面一层。 正当我在为自己才刚刚痊愈的后脊背担忧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像是踩到了云朵之上那般。 虽然身体还在不断地往下坠,但是速度却减缓了许多,似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下面兜着身体的样子。 从上面一层掉落下来,到脚掌心着陆,我估摸着大概是用了十秒钟的时间吧。 在地面上站稳了之后,我才缓缓地将眼睛睁开来。 这是一个臭毛病,或者说是一种心理障碍更加的准确。 从小到大,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地将眼睛给闭上,等这一瞬间过去了,才能够重新睁开眼睛。 先前我也咨询过一些朋友,但是没有人会有我这样一种特殊的反应。 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让我更加诧异的是,周围的环境并不是像刚刚那两处一样,是完全的黑暗,而是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像是天将亮了的状态。 而且这种朦胧的亮,还并不是寻常的那种亮白色,而像是从朦胧的深处,有一光团,而这映照在四周的这些光亮,就是从里面这光团照射出来的,并且因为那些类似于雾气的朦胧物质的折射作用,所以映射出五光十色的光线。 所以,刚刚我们在上面那个地厅里面往下望所见到的那些粉色的液体,其实并不是水,而是这些类似于雾气的朦胧物质。 反正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像是踏在七彩祥云上面。 陈默和安德鲁他们呢? 那么一大帮人掉落下来之后,怎么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样子。 这一处地厅里面所弥漫着的这些彩色的朦胧物质,给我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再加上还有点惧怕刚刚似是昙花一现的那个人形蜘蛛的攻击,所以我挪动身体的速度特别的缓慢。 在地厅里面挣扎了许多,活动的范围的直径大概还没有超过两米。 可是,在这方圆两米之内,我却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刚刚同我一块儿在上头的人。 刚刚在上面的那个地厅之中往下望的时候,下面的那个空间明明是盛了满满的一池子粉色的液体。 但是,掉落下来之后,这满满的一池子粉色的液体,突然间就变成彩色的云朵。 转换之快,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那会不会又出现了那种状况,就是在同他们一块儿掉落下来的时候,我又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呢? 第339节 啊,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啊。 大概是从小的成长环境吧,所以我对于这种单枪匹马孤身奋战的境遇,很是排斥。 “陈默,”虽然已经有点死心了,可我还是没忍住地喊了一声。 “周沧,你在哪里?” 是陈默的声音。 我有点喜出望外。 他还在,跟我在同一个空间了里头。 真好啊! 原本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自己要从这一团朦胧的物质里头闯出去。 现在突然间陈默也在这里了,这就像是饥肠辘辘的我原本只是乞求想要一碗薄粥,却有人笑吟吟地给我端来了一盘螃蟹那般。 “周沧,你在哪里啊,你再出声一下。” 我实在是太开心了,以至于陈默的话传来了好一阵子自己都没有回音,所以他的声音里面已经有点着急了。 “陈默,陈默,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呢,周围这些朦胧的物质给我的视野造成了很大的阻碍,所以我现在基本上都分辨不清方向。”我一边说着,一边伸长着手往前摸索着。 “周沧,这些朦胧的物质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因素,所以你站在原地别动,然后持续地发出声响,我循着声音走过去。这样的话,才更加容易遇上,不然的话,我们俩都朝着对方靠近,就很容易错过了对方。”陈默的声音在前面传来。 “好的,陈默,我就在这原地站着等你过来,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四周观望了一圈,想找一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敲击然后发出声响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惊讶地发现了,在自己身体的左侧稍前的地方,那根权杖正正地就躺在那里。 权杖似乎是在遇到巨型蟾蜍的那个地厅之中便不见了。 它是什么时候掉到了这里来,而且还不偏不倚地就刚好在我的身侧呢。 直至此时,我已经隐隐有点感觉到了一点玄学的因素了。 “周沧,你怎么样了?” 我这一愣神是好一会儿,与我隔着朦胧物质的陈默又有点着急了,于是便又大声地喊道。 “哦,陈默,我没事,就是发现了权杖居然也跟着我们掉了下来,我现在用权杖敲击地面,你循着声音过来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权杖的位置走了过去。 就当我伸手正要将权杖从地面上捡起来的时候,我猛地发现,权杖距离杖头很近的位置上面,居然躺着一只手。 已经只剩下白骨的手。 第524章 北斗九星(十五) 看到了这幅白骨,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奶奶跟过来了。 因为握在权杖上面的这对手掌与我在冰湖里面所触碰到的奶奶的那双白骨手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奶奶,”我缓缓地蹲下身去,尝试性地喊了一句。 笼罩在白骨手掌四周的那一片朦胧的物质阻碍了我大部分的视野,虽然我现在和权杖的距离很近,但是仍旧看不清楚手掌之外的东西。 白骨没有什么动静。 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然后又朝着权杖靠近了一点。 这下子的距离又拉短了一些,权杖在我的眼前几乎是伸长手臂就能够触碰得到。 “奶奶,是您跟着我过来了吗?”我的声音仍旧是低低的,但是心神已经定了许多。 这个时候,可能是陈默那头见我又太久没有动静,因此又喊了一句:“周沧,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哦,陈默,没事,我已经拿到权杖了。” 面对着陈默的催促,我没有再做多余的犹豫,便伸长了手臂去取那根横躺在地面上的权杖。 正当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了权杖的时候,那双原本攀附在权杖杖头下面那一节杖柄上的白骨手掌,居然动了一下。 然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我的手臂爬了上来。 不是奶奶,我的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这个。 白骨手掌攀爬的速度特别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我的脖子处。 事发突然,我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因此在白骨手掌爬上我的手臂的时候,便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 我的这一声惊叫里头,应该是夹杂了恐惧的成分。 还在前方那一团朦胧的物质里面的陈默当然也听到了并且听出来了。 “周沧,你是不是遇上危险了。”他的声音瞬间就传来。 可是我却顾不上回应陈默,而是用力地甩着自己的手臂,脚步也一下子就凌乱了。 然而那对白骨手掌似乎是在我的身体上粘住了那般,任凭着我如何大幅度地甩动着身体,都没办法摆脱它。 而这个时候,我也大致看清楚了,我原先以为的白骨手掌,其实只是长得像手掌而已,它实际上应该是一种寄生虫,手掌只是它的宿主,掌控着这对手掌的是躲在白骨里头的虫子。 白骨手掌的两只手腕连接在一块儿,成一个双手合包的状态。 再加上中枢神经的控制,所以能够狠狠地将我给钳住了。 就这么一瞬间,白骨手掌已经上了我的脸。 让我震惊的是,寄居在白骨手掌里头的那种未知的生物,居然想通过我的口腔进入我身体的内部。 这会儿,我感觉有一条温热软糯的东西正在拼命地想要撬开我的嘴唇。 可怜的我啊,活到三十来岁,初吻就给了这么一个丑陋诡异的家伙了。 我的心里头欲哭无泪,只能拼命地咬紧牙根,不让这东西的阴谋得逞。 与白骨手掌争斗的这个过程中,我应该不自觉地发出很多声音,因为陈默突然间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循着我发出的这些声音来的。 “周沧,快,伸出手来。”陈默大声地喊道。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陈默你这是没有见到这东西想要钻入我的口腔里面吗,你这不寻思着过来帮我把这东西个掰下来,居然让我伸出手。 陈默见我没有什么动作,便自己走了过来,然后抓起我仍旧在与白骨手掌搏斗的一只手,然后放入口里头狠狠地咬了一下。 瞬间,豆大的鲜血便从我的手腕处流出来了。 陈默没有放开我的手,而是径直地将我出血的手放在了白骨手掌上两只手腕的连接处。 鲜血顺着我的手臂一下子就落到了上面。 一滴、两滴、三滴… 很快,我便惊奇地发现,我那些落在白骨手掌上面的鲜血,就像是溶化剂那般,居然慢慢地将白骨手掌两只手腕的连接处给化开了。 连接处完全被化开之后,一条外观与春蚕长得特别像的虫子在里头掉了出来。 它肥润额身体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最后化成了一小滩粉色的液体。 至此,搭在我脸颊两边的那对白骨手掌,也“啪嗒”一声掉落到地面上。 “陈默,”刚刚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我几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只知道愣愣地喊着陈默。 “这是鬼脸虫,我曾经在祖父的药房里面见过,当时祖父说要抓住这种小虫,需要用到一种特殊的血液,刚我也不确定是否就是你身上这种特殊的血液,只是情况危急,便搏了一下。” 仅仅是这么一句称呼,陈默立即知道我想要听什么,将所有关键的信息都说出来了。 “怎么样,手腕还疼吗?刚刚我一时情急,可能下口有点重了。”陈默说完,低下头来看着我手腕上面还在不断渗出血来的伤口,用有点抱歉的语气说道。 “没事,这点小伤,总比成为这个东西的新宿主好啊。”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只是,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我猛地就想到了奶奶。 当时奶奶的尸体掉落到灵浮树里头的时候,肯定也是遇上了这种鬼脸虫,才致使奶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身体就只剩下一副白骨。 让我难过的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即便是仅剩下一缕残魂,奶奶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来护我周全。 想到了这里,我立马觉得一股酸痛的气息涌上了鼻尖,同时也让我的胸口憋得难受。 “周沧,”陈默突然喊了我一句。 这让我将原本已经到了眼腺的泪珠,硬生生地给逼到了鼻腔之中。 进而,鼻腔里头流出来了一缕“清泉”,我没忍住就抽了一鼻子。 “刚刚被鬼脸虫攻击的时候,伤到了鼻子了吗?” 我看得出来陈默原本不是要跟我说这句话的,只是因为我冷不丁地流鼻涕,所以让他觉得我可能受伤了。 “没事,我这是鼻炎,总是会时不时地发作,过一会就好了。”我随便敷衍了一句。 “哦,是这样啊,”陈默低低地说了一句。 “你刚刚想同我说什么呢?”我继续问道。 “我估计这一片朦胧的物质里面,不止只有一只鬼脸虫,所以我们一定要当心。”陈默说道。 “不止一只,这家伙难道没有实行计划生育的吗?”听了陈默的话,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是有点崩溃的。 毕竟现在想起刚刚那东西在我紧闭的嘴唇上面蠕动的感觉,我就有点恶心想吐,鸡皮疙瘩也随即就起来了。 “而且,你不要忘记,我们的敌人,不仅仅只有鬼脸虫。”陈默压低声音说道。 “你是说安德鲁。”我也跟着放低了音量。 “是的,你想想看,我们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几乎整个地厅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的,但是,安德鲁还有他那支队伍却没有出现。”陈默说道。 “是啊,他们是不是躲起来了,为什么要躲起来呢?”我自言自语地说道。 “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安德鲁的队伍跟我们一块儿掉落下来之后,因为朦胧物质的因素,他们身上所携带的那些致命性武器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当下跟我们势均力敌,所以便躲在暗处,见机行事。”陈默看着我说道。 “那第二种可能呢?”我见到陈默停了下来,急忙追问道。 “第二种可能就比较麻烦,那就是安德鲁以及他所带领的那个团队,全部都被鬼脸虫攻击了,并且都已经变异了。”陈默说着,眼睛担忧地看着挡在我们身前的那一团朦胧的物质。 “啊,不是吧,那这不是比本来的安德鲁还更加恐怖。” 第340节 “所以,周沧,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鬼脸虫惧怕你的鲜血,但是宿入人体里面的鬼脸虫是否怕你的血液,从前没有人实验过,所以存在着多重可能性,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地面上的权杖给捡起来。 第525章 北斗九星(十六) 我一想到眼前这一片朦胧的物质里面,潜藏着十多二十副白骨,且每一副白骨都有一套中枢神经在控制着,只要是里面的总开关轻轻一点,就会一齐朝着我和陈默攻击过来,我的双腿就忍不住地发软。 “陈默,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怂,每每这些关键时刻,只要还是身旁有陈默在,我便总会求助于他。 “无论是安德鲁的队伍有无被抱脸虫攻击,我们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进入下一层的入口。”陈默说着,将手里头的权杖给我递了过来。 我的手条件反射地抬起来接过权杖,眼睛却仍旧停留在他的脸上,眼巴巴地等着他往下讲。 “周沧,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塔顶了。这一座塔不是像七彩琉璃塔那样,是一座梭子塔。但是因为建筑位置的特殊性,使得这塔是倒挂在树上面的。所以,我们现在看似一层一层地往下走,其实是在慢慢地接近塔刹。”陈默对我说道。 “这个现象,我之前已经有想到了。陈默,竹疯子当初与我描述这座宝塔的时候从,曾讲过,这座古塔的前三层,是有上古的神兽在守塔的,所以想要顺利通过这三层,必定要经过异常的凶险,可是最具挑战性的危险,却是在后面的四层,到了这里,他说得有点含糊,好像是这塔里面会发生一些超自然的现象。”我说道。 “当下的情形容不得我们去思考太多了,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陈默说着,又看了看我手中的权杖,随后说道:“周沧,你手中的这柄权杖一定要保管我,我总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权杖在关键时刻是能够护佑我们周全的。你看从许家古祠到贵州灵浮树,这一路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凶险的事情,有多少次我们都以为它肯定是丢了,可是这权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陈默说到了这里,又笑着更正了一下:“哦,是你的身边。” “好的,陈默,我记住了。”我说这话的时候,也笑了一下。 “那我们现在先思考一下,该朝着哪里入手来寻找下一层的入口吧。” 陈默说着,眼睛已经圆鼓鼓地在前面的那一团朦胧的物质里面搜寻着。 “陈默,上面这三层,好像入口都是在地厅正中央的位置,你说这整一个宝塔,会不会所有的入口都开在这个地方呢?”我对着陈默说道。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们现在处于地厅的哪一个位置都不清楚,根本就不知道地厅正中央的位置到底在哪里啊!”陈默说着,似乎轻叹了一下。 “哈哈哈哈。”突然,一阵笑声从前面那一团朦胧的物质里面传来,“我可以告诉你们。” 声音很陌生,不是安德鲁的。 而安德鲁所带领的那一支团队,全部都是外国人,而且从他们刚刚的交流方式来看,那一群老外是听不懂中文的。 并且仔细地回味一下刚刚的那句话,似乎还带有一点点的口音。 这一定是个中国人,我在心里肯定道。 “你是谁,既然随着我们来到此处,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壮了壮胆子,然后往前迈了一小步,大声喊道。 “好一个黄毛小子,还算有点胆识,为了让你们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我暂时还不能见你。” 朦胧物质里面又传出声音来。 这一次,他在说话的时候,我特意留了一个心眼,静下心来仔细地辨识着,确定了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年龄可能跟我爷爷不相上下。 而且细细地听起来,又似乎觉得这把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连面都不敢露,只怕也是在瓦屋山古祠的深渊里头浸泡过了,变成了如同王之水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吧。”我想诱导神秘人多说几句话,所以便开始胡乱地编一些话来激怒他。 一个人在愤怒之下,最容易将自己真实的一面给暴露出来的。 “哈哈哈哈,小伙子,激将法对我没用的,我来这里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接下来的路,要循着北斗九星的思路去走,至于怎么走,我也不知道,也没人能够帮得了你,因为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路。” “什么北斗九星啊,你说清楚一点。”我听得出来藏在朦胧物质中的那个人就要离开的语气,几乎他的话还没有落音,我便焦急地追问道。 “这个要你自己去悟,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存在的本质,也仅仅是一个传递信息的渠道而已。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还有,说一句题外话,别以为你的血有用,就总是随便拿出来用,这些东西用得多了用得久了,兴许就不灵验了。等到有一天真正需要却没有了,那时候后悔也就迟了。” “老人家,”听到了这里,我终于敢确定,他应该是来帮助我的,所以我的态度立马就改变,恭敬地称呼了一声。 但是,前面那一团朦胧的物质里头,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传来。 “周沧,周沧,你怎么了?周沧。” 我在陈默的一阵摇晃之中,猛地回过神来。 “老人家,”我往前跨了一大步,高声地喊着。 “什么老人家,周沧,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刚刚你突然将就不说话了,目瞪口呆的,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陈默看着我说道。 难道我刚刚又进入了时空的缝隙之中吗? “陈默,我没事。”我低低地说道,老人家对我说的那些话,还在我的脑袋里面盘旋着。 陈默知道我这副模样就是有事情没想明白,所以也没有再打扰我,只是静静地陪在我的身旁。 “陈默,刚刚我愣神的那一瞬间,见到了一位老人家。”我终于将自己的心神给定下来了,然后抬起头来对着陈默说道。 “老人家,怪不得你刚刚大喊了一句,也是叫‘老人家’。” “他让我接下来的路,要循着北斗九星的思路去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说着,又像是突然间想起来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他还告诫我,不要随便用自己的血,说会让血液不灵验的。” 第526章 北斗九星(十七) “不要随便使用你的鲜血,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你的血液里面真的是有玄学成分的存在,所以才会在这一次次危险的时候发挥救命的作用吗?”陈默听完我的话,表示很难理解。 “陈默,说实话,我也是难以理解,感觉那位老人家告诉我的那些话,应该是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悟出来而已。”我说到了这里,停顿了半响,将接下来要说的话在心里头迅速地盘算了一下,然后才又重新开口了:“而且,我一直觉得,我身上那些所谓的特殊血统,很可能只是血液里面的一种特殊成分,这种成分能够与某些什么物质发生物理或者化学的作用,从而使得祭祀能够进行。还有,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天选之人,只是凑巧我的父母亲的染色体里面都携带了这种隐性基因,而这四分之一的机会恰巧又被我给撞上了而已。” “你是说,你身上血液的特殊性,只是隐性基因的显性表现,而这种隐性基因,只有后土娘娘所在的那个族群的后人才会有?”陈默听完我的话之后,迅速地就把握住了我话里面的核心意思。 “是的,在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有限的科学知识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是,这里面是否有超乎人类目前所掌握的科学知识的成分的存在,我就不好说了,毕竟天狼星人就摆在那里,这让我们不得不朝着更深层次去想。”我说道。 “周沧,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的一生确实是被安排好的呢,从出生开始,就被更高纬度的智慧给安排好了,甚至是我们的出生也是被安排的。”陈默突然似有感触地说道。 “一切都是被安排的,怎么说呢?难道说,高纬度的智慧刻意将地球暴露给天狼星人,然后又在地球上面安排了后土娘娘这样一个能够与其对抗的种族,让这两个星球上的生物进行对战?如果事情的真相确实如此的话,那么我只能说,高纬度的智慧也不过如此,是闲的发慌吗,把我们当猴耍。”我说道。 “或许事实真的是这样。这样吧,我们来打一个比方,如果我们将自己想象成一只宠物,把高纬度的智慧想象成铲屎官,是不是更加容易理解。每一只宠物的一生,是不是都由豢养它的主人决定的,甚至是是否让它繁殖后代,让它过什么样的生活,是笼养还是放养,都取决于铲屎官啊。但是宠物它本身知道的吗?它只知道饿了就叫、急了就拉、困了就睡,这跟我们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是不是很相似,我们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却一直在做。”陈默说到了这里,停了下来,所有所思地看着我。 “陈默,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被安排的咯。”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我一直以来都相信宇宙之中是有高于人类智慧的生命的存在的,但是一时之间将这种高于人类智慧的生命的高度给抬得这么高,让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或者是说我这个接受着当下科学思想的脑袋,有点装不下如此巨大的理论。 我是一只被豢养的宠物,现在在做的,只是在给主人表演一场“猴戏。” 这,这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 而且这样的理论似乎是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的帮助啊。 因为我已经听到了,前面那一团朦胧的物质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该不会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出现了吧—— 安德鲁的队伍全部被鬼脸虫给击败了,那只队伍全部都成了一幅幅的骷髅。 陈默也听到了声音,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胳膊,看着我摇了摇头,大概是示意我不要出声吧。 看着陈默通身上下仅剩下那一身遮体的衣物,一丝绝望在我的心里头缓缓地划过。 我们俩现在合起来,所有的武器就只剩下我手上这柄权杖了。 虽然我相信权杖的实力足以将一副骷髅给打散了,但是,别忘了,那些东西是有中枢神经在控制的,并不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等着你去攻击。 朦胧物质里面的声响越来越接近我们了,但是声音却有点杂乱。 大概还是那些鬼脸虫突然发现大厅之中居然还有两个活物,所以争先恐后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吧。 “周沧,鬼脸虫有一个特性,就是在一切可能的情况之下更换宿主,并且每更换一个宿主,它们的能力就会得到一次提升,直至最后它们能够从宿主的身体里独立开来。就像是影子一样,它们原本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大概就像是一缕残魂那般,可只要更换的宿主够多,它们就能够逐渐形成一副血肉之躯,那个时候,几乎就是出于无敌的状态了。”陈默说道。 “陈默,如果安德鲁的那支队伍全部都被侵蚀了的话,那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环境,也是我们无论使出什么样的解数都无法战胜的啊。”我说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权杖,然后绝望地望着陈默。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到了悬崖的边上,跳不跳都是个死,索性就拼一把。”陈默突然咬牙说道。 “陈默,难道你是想跟那些鬼脸虫同归于尽吗?”陈默的这个动作,让我有点震惊。 “周沧,现在这些鬼脸从是被困在宝塔之中,无法在塔外作威作福,但是,我们这一次行动之后,势必会对这整一座宝塔造成不小的损伤,到时候肯定是无法避免塔里面这些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生物逃出去为害人间,所以,我们无论能不能找到温家人藏在这古塔里面的东西,这座塔都必须毁掉。”陈默说道。 听了半响,我终于听明白了:“陈默,你是想炸塔啊!” 因为激动,所以我的音量突然间有点高。 而这不经意间的一喊,瞬间就把前面那一团朦胧物质里面的东西的吸引力,全都转移到我们这边来了。 陈默原本望着我的眼神,立即就警惕起来了。 他一脸沉重地看着前方,然后说道:“周沧,我没时间了,你协助我,我们先把这一层给炸掉,让鬼脸虫骷髅全部都粉身碎骨。并且我们还能够直接就进入下面一层。” “陈默,炸塔没问题,但是哪里有炸药呢?我觉得我们现在通付身家,大概就只剩下这一柄权杖了吧。”我说道。 “周沧,刚刚从上面跌落下来的时候我便研究过了,塔壁和地面上的这些方砖表面看起来是青石材质,其实中间都是空的,并且灌满了氨气,氨气只要遇上明火就会发生爆炸。所以,我们可以利用青石方砖里面的氨气将这塔给炸掉。”陈默说道。 “这她上边的青石方砖里头都是氨气。温家人为何要这么做呢?”我不解地问道。 “大概也是怕有心人想要进入这古塔里面吧。”陈默说道。 “可是,”我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在古塔的第二层的时候,我曾经在塔壁上面点燃了鱼莲灯,鱼莲灯上面的火苗并没有对塔壁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啊。 “陈默,”我刚想说点什么,发现陈默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把短军刀,正在凿着墙壁。 而这个时候,一只枯萎的手,突然间从那一团朦胧的物质里头探了出来。 第527章 北斗九星(十八) 鬼脸虫骷髅来得好快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感叹一声。 这下子情况就变得万分紧急了,或许陈默的那个方法,看似粗暴,却是解决眼前困境的最佳方式。 想到了这里,我也抡起权杖,朝着塔壁就砸了下去。 陈默说得没错,这塔壁上面的青石方砖全部都是空心的,我几乎还没有使出全力,就将一面青石方砖给砸出来一个窟窿。 只是,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既然青石方砖是空心的,为何当时在鱼莲灯那一层里头,我为了寻找机关而在墙壁上面摸索了那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但是,质疑归质疑,我手头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还是一权杖一权杖地往墙壁上抡。 几乎还不到三分钟,那一团朦胧物质中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三四副骷髅走了出来,并且准确无误地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进攻过来。 “周沧,差不多了,我们沿着墙壁往古塔的另外一端走过去吧。”陈默突然停下来对我说道,“如果再继续再砸下去的话,只怕威力太大,会把我们也给伤到的。” 第341节 “但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骷髅只有五六个,这一炸,只怕没有将他们全部都给炸掉啊。”我说道。 “周沧,我们一步一步来,如果一下子全部都给炸光了,我们也是逃不掉的。”陈默说道。 好小子,原来早有计划,刚刚又说得一副想要殉塔的样子,害得我白白担心了好一会儿。 “好,那我们便分头绕着塔壁往另外一头走吧。” 我说完之后,便沿着塔壁快步地往前走。 大概走了有几十米那么远吧,突然间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股热浪猛地将我的身体朝着墙壁上一推。 因为事先心里头已经有了准备,所以我的权杖一直是搁在身体和墙壁的中间。 所以,刚刚热浪将我推到墙壁上的时候,因为有权杖将身体和墙壁隔出来一点空隙,因而还不至于被撞得头破血流。 只是,陈默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的身体没有权杖可以给予一些缓冲,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想到了这里,我没忍住就高喊了一声:“陈默,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的话喊完了,可是喊话时所朝着的方向却久久都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陈默,你听到我的声音吗?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又喊了一句。 但是回答我的只有几乎与我的声音重叠在一块的回音。 糟糕,陈默肯定是出事了。 我心里头猛地一震,然后便立即反过身,沿着塔壁往回走。 可是,我才刚刚往回走了不到五步,依稀地就有一股微弱的声音传来。 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我仍然辨识出来,那是陈默的声音。 “陈默,你受伤了是不是?”我焦急地喊了一声,并且不自觉地就加快了步伐。 “周沧,你停下来。” 虽然陈默没有见到我的面,但是他居然猜出来我现在在干什么。 从他的语气当中,我也听出来焦急的成分。 “我这里确实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是不碍事,我自己解决了,你按照我们刚刚的计划往前走,别调头,我们等会儿碰头的时候就能够相见,这样能够节省很多的时间。” 陈默的声音不大,但是即便是这不大的声音,我却觉得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喊出来的。 “陈默,你遇上什么麻烦了,我过去帮一下你,你站着别动。”我仍旧不放心。 “周沧,你听我说,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不然的话,你会影响到我整个的计划安排的。”陈默说道,“知道吗?我说会见到你就一定会见到,往前走,别调头。” 陈默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么一份上了,我觉得自己如果再执着,好像就有点帮倒忙的样子。 但是,听着他说话的声音,我又着实是不放心。 就当我陷入两难的境地的时候,脚底下的青石方砖铺成的地板,突然间剧烈地摇晃起来了。 “周沧,快顺着墙壁往前走,塔板很快就要坍塌了,快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走到刚刚炸塔位置的对面,那边距离刚刚爆炸的位置比较远,应该不会完全地坍塌下去,可以给我们缓冲一下。” 陈默声音传来的位置明显不是在同一处,证明他也在移动着身体。 他的话说完之后,我立即就挪开了脚步,顺着塔壁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塔身摇晃的幅度突然增大了许多,我没办法站稳脚跟,一下子就跌倒在地面上了。 头顶上也开始不断地有碎片掉落下来,掉落的碎片的数量太多了,我因为躲闪不及,被两小片碎片砸中了额头。 所幸只是擦伤,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口。 有了刚刚的经验,我变不敢再贸然地站起身来了,而是猫低着身体,几乎是趴在前面上慢慢地往前挪动。 但是,我往前走了大概有十来米远吧,还没有跟陈默碰上面。 不应该啊,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嘀咕着。 我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应该还在古塔之中,因此这一层的面积大小,应该跟上面三层差不多,也就是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所以我刚刚顺着塔壁走过的这些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古塔地厅周长的一半了,为何还没有遇上陈默。 难道他刚刚只是骗我往前走,其实自己已经深陷危险之中了么? 想到了这里,我的后脊背忍不住就起了一阵凉意,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 大概是因为心里头焦急吧,所以我刚往前走了没两步,就不知道被什么给绊了一下,瞬间就给绊倒了。 因为担心陈默,所以摔倒之后,尽管脚踝处传来了钻骨的疼痛,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检查伤口,只想一骨碌爬起来,立即往前走。 但是,就在我将要爬起身来的这一当口,我突然发现,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正抓在自己的脚踝上面。 我的心猛地一噔,因为在有点昏暗的光线之下,我似乎觉得抓着我脚踝的东西,像是一只白骨爪子。 第578章 北斗九星(十九) 是鬼脸虫,这下子可糟糕了。 我的心里头倏地一声,一道寒气就穿了过去。 刚刚那位老人家已经告诫了我不要再轻易地使用自己的血,否则的话,等到真正的需要用到,可能血液已经失去了效用。 但是,如果不用血的话,在眼前这种情形之下,我是没有办法完全摆脱这个鬼脸虫的,而且在这些朦胧的物质里头,不知道还有多少这些虫子。 单单是一只的话,我或许还能够勉强地将其给制服了,毕竟现在是有权杖在手上的,相当于是有一件比较得力的武器。 可是如果是一群围攻上来的话,我肯定是没有办法与之相为匹敌的。 与其说等到自己打不下去了再用血制服它们,倒不如一开始就咬破刚刚那个还没有痊愈的伤口,这样的话,至少还能够保存一些体力,然后去寻找陈默。 想到了这里,古塔又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我没有再做任何的犹豫,抬起手胳膊来就朝上面刚刚陈默咬过的伤痕上面狠狠地戳了一下。 瞬间,疼痛顺着手臂上的神经蔓延至全身。 我疼得嘴里头发出了“嘶嘶嘶”的声响,像一条正在吐信子的蛇那样。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之后,我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将身体往前一倾,让手臂上的鲜血准确地滴在那只还抓着我脚踝的白骨爪上面。 就在白骨爪刚刚触碰到我的鲜血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它居然像人一样,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就将原本还抓在我脚踝上面的爪子松开。 但只能说我身上这种特殊血液的作用真的是过于强大,鲜血落到白骨爪子身上与它松开抓住我的脚踝的爪子几乎一前一后不到一秒钟顺延完成的,可是,那两根被我的鲜血沾染到的爪子已经断裂在地面上了。 眼下这种情形,有点像是螃蟹遇到危险的时候,断腿保命的操作。 缺失了两只手爪子的鬼脸虫,移动的速度依旧特别的快,几乎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就已经消失在前面那一团朦朦胧胧的物质里头了。 我捂住手胳膊上面的伤口,尽量地不让鲜血流得太多。 原本陈默下口的时候,力度就有点大,再加上我刚刚那么一戳,所以伤口更加的深了。 因此,这会儿伤口上的血好像有点止不住了,一直在啪嗒啪嗒地往地面上掉落着豆大的血珠。 我用力地将自己的一只衣袖子给撕下来,然后胡乱地在伤口上包扎一下。 说是包扎,其实就是用力地将伤口上方的那两条动静脉血管给紧紧地绑住,阻止血液流经此处而已。 突然间,又一阵的地动山摇。 古塔摇晃的幅度一次比一次大了,如果再以这样的规律递增下去的话,不用再摇晃三次,整座古塔都会坍塌的。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计算了一下,古塔每一次摇晃的时间间隔大概是在十分钟左右,所以我要在十分钟之内找到陈默,然后再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带着陈默走到塔底取出宝物。 突然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古塔的位置以及状态。 在此之前,我和陈默对这座古塔进行过了深入的分析,我们俩都一致地认为,这座古塔确实是建造在灵浮树上面的,但却是呈现出一种倒挂着的状态。 所以说,现在古塔时不时就会摇晃一下,或许不是因为陈默炸开了塔壁,而是因为这古塔要脱落。 就像是果子成熟了就会自主脱落那般。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瞬间就凉掉了半截。 如果在古塔自主脱落之前,我和陈默没有在这塔里面走出去的话,那么这么一砸下去,就真的是一丁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啊。 我心里头开始突突突快速地跳起来。 真是没用,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没有办法在遇上事情的时候镇定下来。 但是,紧张归紧张,我还是一下子就迈开了脚步,沿着塔壁往前走。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头焦急还是怎样,反正刚刚走了不到十步,突然间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朝着我的后脊背那么一推。 紧接着,我原本就已经是一瘸一拐的身体,瞬间就失衡了,整个人往前一扑,朝着那一团朦胧的物质里头扑了过去。 更加糟糕的是,因为地面上被朦胧无知蒙蔽的缘故,所以我在往前扑之前,并不知道这朦胧物质下面的地板上,已经在古塔这几次剧烈的摇晃之下,破了一个大窟窿。 所以,没有任何意外,我的身体在扑倒了之后,便开始做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自由落体运动。 我自己是顺利地进入了下面一层了,只是陈默该怎么办。 一阵无法言说的绝望在我的心里头慢慢地蔓延开来。 我从来都没有对生活产生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即便是八年前海边祭祀,自己晕倒后在医院醒来,我向同伴和导师讲述自己的经历,然后所有人都认为了得了失心疯的时候,我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无力感。 走到了最后,我的身边就仅仅只剩下一个陈默,如果真的是在这灵浮树上将他也给失去了的话,那么我就真的仅仅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想到了这里,后脊背传来了一阵巨疼,我知道身体着陆了。 巨疼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在我的身体上慢慢地消弭。 对这样的现象,我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可是,即便自己真的是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体那又如何,孤独终老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我从地面上爬起来,就像是年少的时候爬上来大榕树上面捣鸟蛋,取到了鸟蛋,取到了鸟蛋之后,便总是会贪图方便,从树干上面直接就跳下来。 这样的操作,每每总会成功,但也有个别的时候会跌倒。 可跌倒了也不碍事,爬起来就好了。 爬起身之后,我先朝着四周观望了一眼。 总需要先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然后再对接下来的行动进行一个粗略的计划吧。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一层地厅的顶上天花板,居然是完好无缺的,跟我刚刚所在的那一层破破烂烂的地板,根本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状态。 难道我们刚刚走过的这四个地厅,都不是连接在一块的吗? 第342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现在身处在古塔之中这个定论,就要重新定义了。 地厅顶端的天花板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能够散发出微弱光亮的鹅卵石。 所以,整个地厅的状态,我大致能够看得到个轮廓。 就在这个时候,在我前放片左侧大概十多米开外的地方,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蜷缩在地面上。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鬼脸虫也跟着下来了吧。 因为那东西蜷缩在地面上,瘦骨嶙峋的样子给我的感觉真的是很像一副骷髅。 可是,即便是鬼脸虫,也要跟着过去看看吧,不然的话,那个东西放在那里不去处理,也是要一个隐患。 所以,尽管是心里头忐忑不安,我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着蜷缩在地面上的那个东西慢慢地走了过去。 然而越靠近那个东西,我越是觉得很熟悉。 不是外表的熟悉,而是那个东西的身上,隐隐透露出一股让我特别熟悉的气息。 难道…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可终究还是走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的脑袋里头轰隆一声。 我刚刚猜的没错,蜷缩在地面上的那个东西,就是是陈默。 只是短短的时间内,陈默为何会消瘦成这样呢? 难道说他已经被鬼脸虫给攻击了吗? 管不上那么多了,我蹲下身子,将陈默从地面上扶起来,抱在我的怀里。 他轻飘飘的身体让我一下子就泪眼了。 第579章 北斗九星(二十) 陈默脸上手上的皮肤已经是处于脱水的状态,他的嘴唇上面的皮几乎全部都往外翻,眼睛深深地凹陷进眼眶里面。 他的眼睛紧闭着,看样子是应该处于昏迷的状态。 “陈默,陈默,”我对着被我抱在怀里的陈默大声地喊道,还顺带着用力地摇晃着。 但是陈默的身体软绵绵的,一丁点都没有感受到我的呼唤。 陈默这是受到了鬼脸虫的攻击吗? 但是他又暂时还没有变成骷髅,只是身体好像严重脱水那般。 他这种状态,反倒是有点像是枯萎症。 虽然枯萎症这个名词我已经听说过多次,并且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比如母亲还有教授舅父以及王之水都患上这种疾病,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枯萎症的人到底有什么症状。 然而眼前的陈默这种状态,我第一个能够联想到的就是枯萎症。 如果真的是枯萎症,也比被鬼脸虫攻击好。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庆幸着。 毕竟枯萎症不会让人立即就死去,从患上枯萎症到丧失性命,至少还有一段缓冲的时间。 虽然我知道枯萎症目前极大的概率也是无药可治的,但是总比立即就毙命的好吧。 想到了这里,我自在这里见到陈默那一刻起直至现在,一直憋在心里头的那口气,终于长长地舒出来了。 虽然他暂时可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现在我自己的精力也是非常的有限,自己能不能坚持走到了塔刹还是一个很难确定的问题,更何况说要带上昏迷不醒的陈默。 而且这古塔之中每一层都有潜在危险的存在,如果等一下子又有什么猛兽鬼怪出现的话,我和陈默是一丁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啊。 刚刚心里头那一丁点希望,一下子就被我的失望给替代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怀里的陈默好像动了一下。 我惊喜地低头一望,果真,陈默的手指头好像在微微地颤抖着。 陈默脸上的表情有点变化,身体也绷得僵硬。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鬼压床那般,自己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肉体却因为被一股什么样的力量给压制住了,所以没有办法自由地动起来。 突然,我发现一个让自己都有点震惊的情况,而这个情况,也让我的心里头骤然间又燃起来了一股希望。 刚刚我那个受伤的手臂,这会儿可能是因为抱着陈默,所以伤口又出血了,并且这只手刚好就搂在陈默的脖子上面,因此从伤口里往下滴的鲜血,有一部分滴入了陈默的嘴唇里。 这会儿,他嘴唇上面原本往外翻的那些皮屑,已经因为鲜血的滋润,全部都恢复了正常。 难道说我的鲜血还有治病的作用。 我的心里明白,如果我的血液真的还有治病的作用,这应该是与后土族群血液里面的特殊基因无关,而是因为那口蜜蜡棺。 当时在蜜蜡棺之中待的那三天,肯定是将一种什么特殊的物质浸泡入我的血液里,所以现在基本上我身体上破损的伤口,都会瞬间痊愈的。 如果陈默刚刚即将苏醒的这种状态是因为喝了我的鲜血的话,那么不仅仅是陈默,还有母亲也能够得救。 想到了这里,一股莫名的兴奋感在我的心里头没有缘由地扬起来。 我迫不及待地又在自己手臂的伤口上狠狠地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心里头焦急又兴奋,所以这一戳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痛。 瞬间,豆大的血珠就从伤口里头挤出来。 我急忙将伤口上正要往下滴的鲜血对准陈默的嘴唇。 最终,血滴也不负所望正正地落入陈默的口中。 一滴、两滴、三滴… 大概有十来滴鲜血落入陈默的口中之后,他脸上手上和身体上原本那些已经几近枯萎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在慢慢地恢复正常。 果然是因为我的鲜血的作用,这血身体是能够源源不断地产生的,所以多给一点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身体。 想到了这里,我将怀里的陈默放平在地面上,然后将原本绑在手臂上的那个从我衣服上撕下来的衣袖子解开。 突然间,鲜血像是拉开水闸的洪水那般奔涌而出。 我索性将陈默的嘴巴给捏开,然后把手臂上的伤口放在陈默的嘴巴上。 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有五分钟之久吧,陈默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他苏醒过来了。 我在心里头雀跃着。 刚刚醒过来的陈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眼下的这幅情形应该是让他觉得有点摸不着丈二头脑。 “陈默,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我没有绷住,瞬间就喜极而泣,也顾不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淌着鲜血,一下子就把还躺在地面上的陈默给抱起身来,然后紧紧地搂在怀里。 “周沧,周沧。” 我一激动,可能将陈默搂得太用力了,他憋着气喊了我两声。 这下子可就把我给吓住了,立即就将他给松开。 万幸的是,没有将他给憋得又晕倒了。 “周沧,我这是怎么了,你刚刚,刚刚是在给我喝你的血吗?”陈默被我松开了之后。立即就看着我问道。 “陈默,刚刚我偶然地发现,自己的鲜血或许可以治病,大概是因为我在蜜蜡棺中待过的缘故。”我有点兴奋,所以说得可能有头无尾的,因而陈默听完我的话之后,是一脸的呆懵,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看到陈默这幅表情,我又解释了一句:“反正就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血能够治疗枯萎症,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敌的,你看看归一院还有外祖父研究枯萎症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而我的血偏偏就能够制服这种疾病,所以说,一物降一物,这才是永恒的真理。” 我越说越兴奋,但是陈默的脸却慢慢地沉了下来。 “陈默,”看到他这幅模样,我一下子就有点心虚了,“你放心,即便是我的血只能是缓解你的症状,而不是彻底的根治,只要是我还活着,我就供应你一辈子。” “周沧,你的这份心意,我明白,只是我总觉得这中间,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陈默皱着眉头说道。 “陈默,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决定了我们没有办法顾虑这么多了,我怀疑这古塔很快就要坍塌,因此我们要尽快地走到塔刹,找到那件藏在塔刹的宝物,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座古塔。不然那的话,等古塔从灵浮树上面脱落了,就不知道是何种情况。”我听完陈默的话,觉得他好像有点杞人忧天,因此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周沧,你的意思是说,这古塔其实是灵浮树的产物,类似于灵浮树的果实那样?”陈默有点疑惑地问道。 “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下无法细究了,先往下走再说吧。”我说道。 “既然这样,那么就先按照你的想法,寻找一下往下走的出口吧。”陈默说道。 “只是,从我们刚刚走过的这几层地厅来看,似乎在这古塔之中,我们每进入下面一层,都是因为一个意外的情况,而且在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状态的情况下进入下一层的。所以,我估计这一层,应该也是这种情况。”我说道。 “我也是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这里的。”听完我的话,陈默说道。 “莫名其妙,你是说,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其实你也不清楚?”我问道。 第530章 北斗九星(二十一) 可能看着我一脸疑惑的表情,陈默继续解释道:“那时候我将墙壁上的氨气给引燃了之后,因为氨气爆炸时所带来的热浪将我一下子就给冲到了很远,更加糟糕的是,我的腿被一块从大厅顶上的石块给压住了。所以,那时候你在喊我的时候,我跟你说自己出了一点意外,就是自己的腿受伤了。” “后来呢,你是如何将石块给搬开?”我继续问道。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准备了自己没办法将这石块给搬开,所以才一直让你自己先往前走,想给你正确多一点的时间。”陈默说道。 听到陈默这么说,我没有再开口了,喉咙口觉得特别的僵硬,鼻头酸酸的。 “古塔突然间剧烈地摇晃起来,随后我便随同压在自己腿上的那块巨石一块儿都往下坠。其实下坠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陈默说道,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来那样,又对着我问道:“周沧,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又是怎样发现我的呢?” 我又将自己刚刚的经历对他复述了一遍。 陈默听完之后,站在原地,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周沧,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无论我的状态是怎样的,都不要再给我喝你的血了,即便是如果没有喝你的血,我会丢掉性命,也不要再干这种事情。我怕这里头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会让我们走上万劫不复的境地的。”陈默对着我严肃地说道。 “陈默,没有那么严重吧,而且你说让你喝我的血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可是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人,你受伤了也是因为因为意外的情况,应该不能算上什么阴谋吧。”我对于陈默如此严肃认真甚至是已经有点恐惧的态度,觉得甚是不解。 “周沧,你不要忘记了,在古塔上面一层地厅的时候,那个陌生的老人家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他告诫过你,不要随便使用你的鲜血,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的。”陈默说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的样子,随后又说道:“我想,当时对于老人家告诫我们不要随便使用你的鲜血的深刻内涵,我们都理解错了,他应该是想要阻止你给我喝你的鲜血,而不是让我们不要用血去对付鬼脸虫。”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的面前死去,这条路走到了这里,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几乎就仅剩下你一个,所以我舍不得,即便往前走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也不会放弃。”我说道。 “周沧,你还记不得记得当初要进入七彩琉璃塔之前,竹疯子跟我们说过的那些话,他说这七彩琉璃塔的前三层都有上古神兽守塔,所以想要顺利走过前三层肯定是异常的艰难,但是,这却还不是最大的挑战,最大的挑战是从第四层开始,进入这一层之后,我们的敌人是一股未知的力量,这股力量能够左右我们的意志,却又是看不见摸不着。”陈默说道。 “陈默,你指的是我给你喝血治病这件事情吗?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朝什么样严重的方向发展呢?”我问道。 第343节 “这个我暂时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夸父族后人的鲜血能够治疗枯萎症的话,那么这几十年来一直在窥探星盘的这几股力量,就不会一直被这条枷锁给束缚住了。”陈默说道。 “好吧,陈默,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答应你,从灵浮树出去之后,就带你去正规的医院治疗,不再给你喝我的血,但是,在古塔之中,如果你的身体出现什么状况的话,我还是会用自己的鲜血拯救你的,”看到陈默好像要打断我的话,想要说点什么,我便立即抢先他的话说道:“你也不用再对我劝诫什么了,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我说着说着,心情突然非常的激动,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 “好了,周沧,你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一切都要小心,我也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直至这件事情结束。”陈默也有点动情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听到塔壁上面传来了一阵轰隆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墙壁断裂开来的样子。 陈默的脸色霎时间一变,将我的手臂拉住之后,顺着就往身后拖。 正当我们以为这古塔发出的声响是因为刚刚我们在上面一层炸塔的行为,导致了这古塔可能快要坍塌了的时候,八面塔壁上突然都缓缓地打开来一扇门。 门后面黑乎乎的,却有阴风灌进来。 煞煞的阴气骤然间就将整个地厅都给灌满了。 “陈默,这塔壁后面居然还有密道,我们在上面一层砸塔壁上砖石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这个现象啊?”我说道。 “这古塔里面的每一层,结构肯定都是不一样的,只是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发,我们暂时没法得知而已。”陈默拉着我手臂的手还没有松开,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八条黑乎乎的甬道,不知道有没有一条能够通往下面一层的呢?”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四周环扫了一圈。 就在这个是,我发现在我们右边身侧的一条甬道的甬道口,好像有一堆眼珠子堆在那边。 那偶然间的一撇,就让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出来了。 怎么这里会堆了那么多的眼珠子呢? 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毕竟甬道口虽然是与地厅相连接的,但是地厅上面那些会发光的鹅卵石所散发出来的光亮也是非常有限的,鞭长莫及,因而几乎是一进入甬道口的辖区,就没有任何的光亮了。 “陈默,”我急忙喊了他一声。 只见陈默的脸色绷得紧紧的,眼睛圆鼓鼓地盯着另外一个甬道口,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叫声。 “陈默,”我又喊了一句。 这个时候,陈默才回过神来的样子,侧过身子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也看见了。” 还没等我开口,他冷不丁地就来了这么一句话,这让我的心骤然间就咯噔了一下。 难道说,不仅仅是我见到的那个甬道口有这些东西,其他的甬道口也堆满了被挖下来的眼珠子吗? 我的心开始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从心窝子的深处涌了上来。 “那些东西会移动,我甚至在怀疑,我们头顶上这些看起来像是鹅卵石的发光体,也是用人类的眼球制作而成的,你看看那一个个发光的鹅卵石,像不像是人类的瞳孔。”陈默说道,“我甚至有点在怀疑,这东西可能像是我们现代那种感应灯一样,因为之前我躺在这里的时候,虽然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没有完全地失去意识,我一直觉得自己沉没在一片黑暗之中,直至你的出现。” “这古塔不是温氏家族建造的吗?他们怎么可能用人类的眼球制作成照明设备呢?并且还是它的开关还是用自动感应的,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实在是难以相信。 “周沧,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一座古塔,或许不是温氏家族建造的,甚至也不是夸父族人或者是后土娘娘的那支队伍建造的,而是天狼星人留下来的,连同这棵灵浮树也是。如果我们撇开原来的思路,用天狼星人的思路来思考,一切可能就都豁然开朗了。”陈默说道。 第531章 北斗九星(二十二) “你是说,这是天狼星人从天狼星里带过来的,可是他们将这棵大树还有古塔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我不解地问道。 陈默看着我不语。 突然将,我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陈默。 “难道?”我觉得自己心里头的那个想法太过于离奇了,因而不敢一下子就都给说出来。 陈默却朝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狼星人想阻止我们进行星盘祭祀,因为祭祀星盘会阻碍到他们那个神秘的计划的实施,所以他们不仅仅留下了月球时时刻刻地监控着人类居住的这颗蓝色星球,还派出了间谍。”我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每一个字的咬音都特别的清楚。 因为温氏家族地位的特殊,所以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知道玉石球是假的,因此这千万年来我们的祖宗每一次历经千难万险而进行的大祭,其实都在温氏家族的作梗之下,变成了白费力气。 我终于明白了,在知返林之中,湘玉为何会跟着天狼星人的宇宙飞船离开。 原来她那不是离开,而是回家啊。 “可是,既然天狼星人潜藏在八大家族里面的间谍,竹疯子又为何要跟我讲出古塔的存在呢?”我不解地说道。 “或许他当初就只是想指引我们去寻找七彩琉璃塔里面的玉石球,并没有料到我们居然会来到贵州,并且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之下,进入了灵浮树之中。”陈默说道。 “不,我们并不是误打误撞,而是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指引我们。”我看着陈默,认真地说道。 “你是说风尘。”陈默也像是突然才想起里的样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是的,”我停顿了一下,将爷爷奶奶在房车之中去世之后所经历的事情都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拖着金丝楠木棺去寻找千年茉莉花树这一条路线,完全都是由风尘在指引的。你想想,当时我才刚刚说奶奶生前特别喜欢茉莉花,想要在她下葬的时候也撒上一些茉莉花,风尘立即就同我们讲这山中有一棵千年的茉莉花树,风水极佳,可以作为安葬奶奶的地方,你说这会不会太巧了呢。” “现在想起来,确实是疑点重重。”陈默听完我的话,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真的是风尘将我们指引到此处的,那么是如何知道灵浮树的存在,以及大祭的时候所用到的那颗真正的玉石球,是藏在这灵浮树的古塔里面呢?温氏家族潜藏在八大家族里头成千上万年了都没有被发现,还有湘玉,我们跟她在一起走过这么多地方,也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任何的不对劲,如果不是在知返林之中她跟着天狼星人的宇宙飞船一起离开,我们甚至直至此刻都不会怀疑她的,而风尘这样一个在沼泽地上长大,几乎一生都是在陈宅周围的那一片沼泽地上度过的人,居然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并且连周蓝所站的立场跟我们不一样,他也都知道,所以在临终的时候,对我说出玉石球是假的的时候,也避开了周蓝。”我将心里头的所有不解都给说出来。 “周沧,你说会不会与风尘本身的特殊身份有关,虽然我对他不甚理解,但是之前似乎依稀听祖父提过一句,他的身份异常的特殊。”陈默提醒了我一句。 “鲜卑族!”我一时激动,所以音量抬得有点高。 “什么?周沧,你是说,风尘是鲜卑族人吗?”陈默不知道风尘曾经与我的那些对话,所以我突然间这么一说,他当然是一头雾水了。 “是的,陈默,当时我们在七彩琉璃塔下面的地下河里头出来之后,风尘救下了我们,在给我治病之时,曾经同我讲过他的身世,还有他母亲给他留下来的一本只有鲜卑族人才看得懂的图画。风尘如果不是天生的右手残疾的话,他应该是他们那一代鲜卑人的族长。” 我将当时风尘对我将的那段往事大概地复述了一遍给陈默听。 “周沧,你是说他们的符咒都是用族人里面具有特殊身份的人的头颅沾上鲜血来绘画的?” 在我将所知道的风尘的一切往事都讲完了之后,陈默立即就问了我这么一句。 “是的,”我原本是有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可是一转念立即就知道了陈默的言下之意:“陈默,你该不会是想将风尘的头颅给带走吧,这我可不同意,无论再怎么的艰难,我一定要给风尘了留下一个全尸。” “周沧,我想我们可能都曲解了风尘的意思了,当时他在弥留之际,对我们说玉石球是假的,真正的玉石球就在这古塔之中,但是并没有跟我们说是在塔底。玉石球藏在塔底这个说法,是竹疯子告诉我们的,而你别忘了,竹疯子其实也算是我们的敌人。温氏家族既然能够在这千万年里头没有被发现,你就能够保证他们并没有一直在与天狼星人联系吗?不然的话,湘玉又如何能够搭上天狼星人的宇宙飞船呢?”陈默说道。 “陈默,你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没有听懂。”我觉得现在轮到了自己处于云里雾里的了。 “风尘的母亲当年在风雪之夜生下他之后,便将其遗弃在这沼泽地上面,她给族人的理由是风尘天生右手残疾,是为不祥之兆。这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残忍,我却觉得这恰恰是她在保护她的孩子。” “陈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呢?”我一脸懵逼地问道。 “风尘的手我见过,他那根本不是天生的残疾,缺失的手掌其实是一出生的时候,就被母亲给咬下来了。”陈默说道。 “被他母亲给咬下来,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也太非议所思了吧。”虽然陈默说的时候是一脸的认真,可是我仍旧还是难以接受。 “如果一只手掌能够保他不死的话,你能接受以为母亲这么做吗?”陈默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第532章 北斗九星(二十三) “陈默,我没有听懂,什么叫做一只手掌能够保他不死,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大可直言,这里没有其他人在。”我说道。 “周沧,这可能会让你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我觉得事实的真相很可能就是这样的,其实那个什么藏在古塔之中的玉石球就是温氏家族的一个幌子而已,但是玉石球还真的是存在的,就是鲜卑族人的头颅骨。当时风尘一生下来的时候,他的母亲肯定就已经发现了他具备了献祭的条件,为了抱住儿子的性命,风尘的母亲便狠下心来将他右手的整个手掌都给咬下来,要知道在中国古代的社会上,都是以右为尊的,因此缺失了右手手掌的风尘立即就被视为会连累族人的不祥之物,随即在大雪夜被抛弃在沼泽地上面。”陈默说道。 确实,这样突然间的一个说法,让我着实是难以接受的,而且,陈默的这几句话也似乎有点无法自圆其说的样子。 我自己的思路还没有完全地被整理出来,所以听完陈默的话之后,便在原地静默地站了一小会。 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感觉到了有一个什么东西从甬道口滚了出来。 难道是堆积在里面的眼珠子吗? 听着那个东西滚动的声音,似乎真的就是一颗眼珠子滚出来的样子。 不,不是一颗,是多颗。 我觉得自己的后脊背飒然间就出了一阵热汗。 如果真的是堆在里面的那些眼珠子滚出来的话,那么就证明了它们要对我和陈默采取什么样的动作了。 “周沧,我们不要再往下走了,我有种隐隐的感觉,如果继续往下走的话,最后肯定是进入了一条死胡同,并且也将自己给锁死在里头的。”陈默说道。 “陈默,那你的意思是要往上头走吗?”我问了一句有点没有经过脑子的话。 “是的,周沧,你想想看,这座宝塔我们俩已经都大致认为它是呈现一个倒挂在树梢上面的状态,那现在如果我们一直朝下走话,其实是越来距离树干越远,也距离安全越远,所以,我们很可能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陈默说道。 我还来不及回应陈默的话,突然间就有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滚到我的脚边。 陈默的警惕性很高,他瞬间就一把将我的手腕给抓住,然后顺势地将我朝身后猛地一拖。 我往身后退了好几步。 而在这一个过程之中,我也看清楚了,那颗不知道是不是从甬道口里头滚出来,当下正正地躺在我脚底下的小石头,外观呈现橄榄状,表面抛得异常的光滑,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那是经过人工加工过的,不是天然形成的。 但是,让我觉得难以相信的是,这颗小石头本身的纹理,居然跟人的眼球特别的相似,包括白色的眼珠和黑色的瞳仁,甚至是人工制造都无法创造出如此完美的接合。 “地厅里面如此宽敞,这石头眼睛不偏不倚就滚到我们的脚下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在,我们饶开它,去寻找往上走的通道。”陈默说道。 可是我们的脚步还没有迈开,原本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上的石头眼睛,又开始了它第二趟的旅行,这一次,它居然是滚进了一条甬道里头。 石头眼睛消失在甬道口的时候,我的心瞬间也猛烈地跳了一下。 难道它是在给我们指路,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的意思。 “陈默,我想走那条道。”我神差鬼是使地指着石头眼睛进入的那个甬道口说道。 “周沧,这石头眼睛原本就是属于古塔的,你觉得它会无缘无故地背叛主人,却反过来帮助我们这样的入侵者吗?”陈默不置可否,反问道。 我一下子被问的无言以对,但是心里头却有一股特别强烈的感觉,就是刚刚那个石头眼睛想然我们进入这条甬道,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并且还不会伤害到我们。 竹疯子说这古塔的第四层开始,所设置的机关是这个世界上顶级厉害的。 以前我对这话半信半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机关,无论如何的厉害因为它是人设计的,所以终究是有破绽的存在,因而也是可以破解的。 唯有这古塔里面的机关,特别是这一层的机关,让我觉得有点无可奈何了。 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唯心主义,那些生而为人的这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理论逻辑推理,全部都已经被抛到了九霄脑后。 我站在原地静默了好一会儿,原本我以为陈默可能会再劝说我一阵,但是身后却一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对! 我像是突然间警醒了那般,瞬间就将头给扭了过来。 只见刚刚还好好地在给我分析利弊的陈默,此刻已经躺在地面上了,手脚都蜷缩在自己的腹部,整个腰部都弓着,很像是肚子疼痛难耐,正在满地打滚的样子。 第344节 “陈默。”我焦急地喊了一声,蹲下身来将他人的正面翻过来,然后放在怀里。 突然,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瞬间都凝固住了那般,因为陈默的面容,又恢复了喝我鲜血之前的那种状态。 整个都萎靡了,像是脱了水的植物,厌厌地躺在我的怀里。 难道我的血液的药效就只有这么一小会吗? 我的心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朦胧物质之中那位老者告诫我的话。 并且,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头居然还浮现出来一个离奇的想法,就是那位在朦胧之中的老者,或许就是鲜卑族人。 不,我对自己脑袋里面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个利离奇的想法,不是持一种怀疑的态度,而是已经给了确切的肯定。 那个人就是鲜卑族人,并且是风尘的至亲。 我甚至想说那就是风尘的祖父。 这个时候,堆在甬道口的那些石头眼睛,像是突然间接到什么命令那般,不约而同地朝着地厅滚落了出来。 石头眼睛在这古塔里面不知道存在了多长的时间,这石头的表面不知道有没有涂抹什么未知的上古毒药。 而且石头眼睛的材质如此的特殊,或许它们自身就携带了病毒也不一定,所以能不要跟它们触碰到就还是不要去碰。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将怀中的陈默抱稳然后站起身来。 可是,我没有预料到那些石头眼睛涌出来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几乎是我将陈默抱紧然后站起来的瞬间,他们就已经将整个地厅的地板都给铺满了。 所以我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几乎刚刚才站起身来便脚下有一打滑,又给跌倒了。 而且在跌倒的同时,手中的陈默也被我身体的惯势给抛了出去。 更加糟糕的是,因为枯萎症的伤害,所以陈默的身体比寻常的成年人要轻几乎接近三分之一。 而我因为之前在蜜蜡棺中待的那三天,整一个的身体素质却得到极大的提升。 因此我这么一抛,居然直接地就将陈默给抛到了一条甬道之中。 并且好巧不巧,正好抛进了刚刚那颗石头眼睛消失的那条甬道里。 这下子没得选择了,我只能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又心急如焚地朝着那条黑乎乎的甬道走了过去。 第533章 北斗九星(二十四) 一进入甬道之中,我便觉得自己的四周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像是甬道与地厅是两个不同的空间那般,从地厅屋顶上面照射下来的光亮,一丁点都没有透进甬道里头。 刚刚堆积在甬道口的那些石头眼睛已经全部都滚落到了地厅里头,但是,我刚刚在地厅脚下的那一打滑,让我有点后怕,所以我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 刚刚从地厅朝着甬道口望进去的时候,仅是觉得这一条甬道有点暗,并没有觉得甬道很长。 但是这会儿我在甬道里头走了约莫已经有百来米了,还没有走到其尽头。 而让我更加担忧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一路走来,我没有遇上陈默。 陈默刚刚被我甩入甬道之中的时候,是已经处于完全昏迷的状态的。 按照我头先摔倒的速度来估算的话,陈默至多就只会被我甩到甬道之中大概十米之内的距离。 但是,我这会儿走了这么长的距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陈默很大的概率,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我的心开始突突突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甬道之中实在是太暗了,我在这里头走着,基本上跟瞎了差不多,都是靠双手在给自己指路的。 我的双手一直半悬在自己身前的空中,不停地在摸索着。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找到陈默,却也走得异常的顺利,并没有碰到什么障碍物。 但是顺利归顺利,我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右手的指尖,突然间触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条件反射地我的手瞬间就收了回来,身体也随即就往后退了两步。 我手指碰到的那个东西,似乎是一个人的脸啊。 是陈默吗? 不,一定不是陈默,因为高度不对啊。 那双一直伸在身前的手,高度大概就在我胸口的位置,所以无论陈默是站着还还是躺着,他的脸都不可能是这个高度啊。 如果不是陈默的话,那么会是谁呢? 更加诡异的是,我刚刚的指尖触碰到的,好像是那个人的眼睛。 一提到眼睛,我立即就想都了那些堆积在甬道口若隐若现的石头眼珠子,周身上下瞬间就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更加糟糕的是,我居然感觉得,刚刚被我摸到的那个东西,好像突然间朝着我迈进了一步。 骤然间,一阵冰寒从我的后脊背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我的内心深处咕噜咕噜地冒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经历过那么多凶险的事情,很多时候也是九死一生,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恐惧过。 更加让我不解的是,那个突然间朝着我迈进了一步的“人”,居然给我一种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熟悉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微弱的光亮突然从甬道里头亮了起来。 眼睛在黑暗之中呆了一会儿,突然间的光亮让我有一瞬间的眼盲。 但是,那一瞬间过去之后,眼睛恢复了正常,可是眼前的情景却让我失声惊叫了一声。 我的指尖触碰到的居然真的是陈默。 此刻的他正举着一条荧光棒,荧光棒就放在脸侧,将他那一张原本已几近枯萎的脸映照得更加的恐怖诡异。 “周沧,”陈默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语调与寻常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陈默的声音居然还能够变成这样。 枯萎症已经开始在攻击陈默的发音系统了,如果不及时诊治的话,可能到了最后,陈默也只能发出同母亲和王之水一样的“咯咯咯”声。 正当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陈默又开口了。 “周沧,我的头好痛,我的头好痛。” 陈默的这句话,让我吓得瞬间就朝着身后连退了好几部。 怪不得陈默刚刚喊我的第一声的时候,我便觉得这声音还有这语调异常的熟悉,原来他刚刚说的这句话,我早就听过了。 早在鄱阳湖的时候,我和湘玉周蓝陈默还有安德鲁一起进入陶埙的时候,在里头我曾经在对讲机里头听到过这句话。 当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撞鬼了,毕竟这千百年来,因为鄱阳湖的特殊性,所以不知道有多少的尸骨沉没在鄱阳湖底。 然而,直至刚刚,我才知道,原来这句一直在重复着的“我的头好痛”,居然陈默说出来的。 而当时我一直以为这句话是从对讲机中传入我的耳际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应该是当时我进入了时空的缝隙之中亲耳听到陈默说的。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枯萎症能够将人的发音系统损坏至此,所以便一直以为这声音是从对讲机中传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像是突然间觉悟了那般。 茫茫的宇宙之中,是否那些无法脱离时间线的生物,其实从一开始,命运就已经被写定了。 就如同此刻,我虽然身在灵浮树的古塔之中,却也同时在鄱阳湖之中。 我们所以为的过去与未来,其实都是在同时进行之中。 只是我们本身被时间线所束缚,所以身处其中而不自知而已。 就如同此刻陈默对着我说出来他的头好痛这句话,其实早在我们还在鄱阳湖之中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参悟透了这一点,我突然将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既然一切都已经是被写定了,那么我现在为未来而做的一切努力,是不是都是无用的。 正当我的神情有点恍惚的时候,距离我大概有两米远的陈默,又朝着我靠近了一点。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半只腿,居然没在了甬道的地面之下,所以每挪动一步,都异常的艰难。 “周沧,我的头好痛,我的头好痛。” 陈默不停地在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异常的痛苦,五官几乎都扭曲在一块儿。 他没在甬道地面之下的那两条腿一直在颤抖着,似乎想挣扎着再朝着我靠近一点的样子。 “陈默,”我喊出这一声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面的泪水就像是久蓄待发的样子,瞬间就决堤了。 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已经脱水了,因为双脚膝盖以下都没在甬道的地面之下,所以身体骤然间矮了半截,犹如一个小老头的陈默,浑身上下的疼痛波涛汹涌般地朝着我的心口就涌了上来。 事急从权,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将那只衣袖早已经被我给撕掉的手,没有任何的犹豫,张开嘴巴朝着自己手臂上最贤能的部位狠狠地咬了下去。 瞬间,腥甜温热的血液越过我的口腔,顺着我的喉咙口落入胃中。 陈默大概也闻到了血腥味吧,一张本来已经有点狰狞的脸,居然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第534章 北斗九星(二十五) 陈默的这一个笑容,让我瞬间不寒而栗。 此刻,我好像突然间有点明白了,那位藏在朦胧物质后面的老人家,为何一直要强调不让我随便用自己的鲜血,原来是有这样一层的意思在里头。 只是当时我在喂陈默喝自己的血的时候,只是想到了鲜血能够抑制枯萎症对他身体的伤害,并没有想到用这样的一种方法控制枯萎症,居然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遗症。 此刻,我的心里头已经隐隐地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此刻的陈默对于喝我的鲜血这件事,已经成瘾了。 第345节 但是对着陈默那种渴望的眼神还有痛苦的脸庞,我的心不由得就软了。 再给他喝这最后一次吧,然后尽快地想办法走出去,把陈默送去正规的医院进行系统的治疗才是最佳的方式。 正当我思考的这一瞬间,双脚没在地板之下的陈默居然挣扎着又朝着我向前迈进了一步,一双干枯瘦弱的手长长地往身前伸着,好像触碰到了已经是在咫尺之间了。 我这个命运多舛的伤口,便再一次承受了这原本不该承受的重负,几乎是刚刚才止住的鲜血,又一次被我给戳出来了。 豆大的鲜血顺着我的手胳膊往下流着,在手肘子的地方汇聚成豆大的血珠,在我的手颤抖的那一瞬间,脱离开去了。 鲜血滴在地面上,因为重力的作用,在青石方砖的中间绽放成了一朵盛开且妖艳的猩红色花朵状。 陈默等不及我将手上温热的鲜血送入他的口中,立即就趴在地面上舔青石方砖上面的血迹。 这个时候,我觉得地面上那一个花朵状的血痕,特别像一朵罂粟花,无论任何人,只要被它给迷惑住了,都会因此而走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陈默,你站起身来,”我突然间有点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陈默好像也被我突然间的巨大变化给喝住了,居然缓缓地抬起头来。 “陈默啊,”我顾不上手腕处一直在往外冒的鲜血还有钻骨的疼痛,径直地跪在陈默的跟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你是陈默啊,是陈家的孩子,是外公的骄傲,无论如何,都不能走上这一步,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果外公还在的话,他对此会作何感想呢?” 我的这番话,让陈默原本一直在颤抖着的身体突然间就僵硬了。 他听进去了,我的话他听进去了。 太好了! 我在自己的心里头雀跃着。 这就证明了陈默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被枯萎症,或者说是枯萎症这种病毒和我的鲜血进行化学反应之后产生的新物质所控制。 只要他还能自主地控制自己的思维,那就还有救。 人的意志力是强大的,只要能够坚定自己内心的目标,再加上外力的加持,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地 “陈默,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你忍一忍,只要你这一次忍过去了,下一次忍过去了,身体的神经就会慢慢忘却对我的血液的这种奢求了。”我握着他的手臂,声音放柔了许多。 但是,原本似乎已经被我说动了的陈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又用力地挣脱来我握住他胳膊的双手,然后抓起我的正在往外淌着鲜血的手腕,然后放入了嘴巴里头,用力地吮吸着。 张牙舞爪的模样,甚至比那巨型的蟾蜍看起来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 终于,陈默吃饱喝足了,满意地将我的手腕放开,恍惚之间还打了一个饱嗝的样子。 看着青面獠牙的陈默,我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 这根本就是一个吸血鬼嘛。 好像这件事开始了之后,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人不是死就是疯,再或者就是叛变,家也不是家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当初爷爷为何拼死也要阻止我加入到这件事里头,其最根本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这个。 其实现在想想,星盘事件是诡异异常的,似乎每个牵扯到其中的人,即便是八大家族,最终都是走上了灭族的道路。 陈家也好、温氏家族也好,还有许氏家族,再加上周家,这些我所知道的跟星盘事件沾边的人,没有谁是能够落到一个好结果的。 我望着地面上失神了,脑袋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听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 “周沧,我回来了。” 是陈默。 我猛地将头抬起来,几乎是喜极而泣。 我一把将陈默给抱住,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真的不得不感叹我身上这股特殊血液立竿见影的效力,这陈默才刚刚喝下了我的血不到三分钟,他脸上那些皱巴巴的皮就像是突然间注入了充足的水分那般,全部都恢复如初。 这一瞬间,我又觉得,如果鲜血没有比此更加严重的后遗症的话,那么一直让他喝我的鲜血也无妨。 因为我实在是太珍惜此刻的感觉了。 “周沧,”陈默挣脱开了我的怀抱,“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走了特别远的路,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的风霜雨露,好在最后是进入一片仙境之中,是一种风雨过后见到彩虹的感觉啊。” 他激动地说道,而我也在心里头暗暗地庆幸着,好在刚刚的那一段,他自己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话,按照陈默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以那样一个形象苟活于这个世界上的。 “陈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随声附和道。 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伪装得特别好了,但是陈默还是在顷刻之间就察觉到了我轻松的神情里头所夹杂的不对劲。 “周沧,我失去知觉的这段时间,是昏迷了吗?”陈默立即便追问道。 “是啊,你昏迷了,是我将你给背到这儿来的。”我尽量地将自己的语气说的逼真。 “可是,我的口腔里面怎么会有一股血腥味,还有你手腕上的伤口为何又流血了?”陈默步步紧追地问道。 我觉得纸快要包不住火了,但是即便是这样,我的嘴还是在硬撑着。 “陈默,我手腕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应该是因为刚刚背你进甬道的时候,用力过度才将伤口又给撑开的,至于你的口腔里面为何会有血腥味,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周沧,你实话跟我说,我失去知觉的这一段时间,是不是又喝了你的血了,是不是因为喝了你的血,所以我的神识才恢复正常的。”陈默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道,然后那个姿势还想往前走一步的样子。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双腿还没在石板里头,因此一下子便扑在了地面上。 第535章 北斗九星(二十六) 陈默,我在心里头惊呼了一声,随即便蹲下身去,一把将他给扶住了。 “周沧,我这腿怎么了,为何会陷在这青石方砖之下呢?”陈默一张青灰色的脸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陈默,我怀疑这下面很可能是一条轨道,你先别着急,这机关既然能够让你陷进去,也肯定有机关能够将你给放出来的。”我一边安抚着陈默,眼睛一边圆鼓鼓地环绕了四周一圈。 我刚刚是在甬道的前方发现陈默的,如果说这让他的双腿陷入到地板之中的机关,或许会在前方的甬道四壁上。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对陈默说道:“陈默,你先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到前面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我的话刚说完,腿还没有往前面迈,手臂却被陈默一把给拉住了。 “周沧,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当下的我已经无法给予你任何的帮助,甚至还会拖累你,而且我这样一个人,即便最后真的是能够在这灵浮树里头走出去,也会被世人视为一个怪物,所以倒不如就永远地留在这灵浮树古塔里头。这里既然有能够供养灵树生长的灵气,也算是一个难得的风水宝地了,能葬在此处,我不吃亏,周沧,你尽快去寻找风尘的尸体,找到尸体之后,不要有妇人之仁,将他的头颅取下来,然后立即离开此处。”陈默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对着我说道。 “陈默,你在哪我在哪,别说了,先想办法解开这一处的机关吧。” 我说完之后,没有再留时间给陈默多说点什么,而是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径直地往甬道深处的那一片黑暗走了进去。 而让我震惊的是,我在挣脱开陈默的手的瞬间,他居然将身上的那根荧光棒顺势地塞到我的手中。 我其实很想知道,这小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少这个东西啊,这些荧光棒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当真是一个无可替代的宝物呢。 因为害怕陈默突然间又变卦了,因此我拿到了荧光棒之后,也没有回过头来对陈默做点什么,而是直接就往前走了。 荧光棒的光亮非常的有限,所以我的可视范围几乎不到方圆的两米,但是总比摸黑前进的好。 我估摸着到了刚刚遇到陈默的地方,于是便停了下来。 因为从进入甬道之后直至此刻,我这才有时间好好地研究一下这甬道。 而一番察看了之后,我也发现了,这甬道似乎跟我们之前所见到的甬道不甚相同。 它的石壁和地板并不是用一小块一小块的方砖铺砌而成的,而像是在整一块的玉石里头挖出这样一条通道出来。 而甬道的表面所呈现出来的类似于用方砖铺成的那些纹理,其实是将玉石挖空了之后,在表面雕刻而成的。 玉石甬道在荧光棒微弱的光亮的照射之下,发出幽青色的光芒,使得周围的环境诡异异常。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玉石甬道的甬道壁里头,好像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呈长椭圆形的,远远望去,有点像是一个人形。 这一发现,让我的心猛地一跳。 当时我们在瓦屋山当中寻找古祠的时候,那棵大榕树背后的那条甬道,也是用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的,并且,我们在经过甬道的时候,也发现了甬道壁里头有很多黑色的影子。 并且这些黑色的影子是能够在甬道壁的玉石里头随意的走动的。 只是当时不知道是因为一种什么样的缘故,这些影子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甬道壁的玉石里头,并没有出来伤害我们。 然而,我却一直觉得,这些黑影是能够从甬道壁当中出来的。 所以眼下的这一幕让我的后脊背瞬间就冒出来了一阵热汗。 如果这里的情形跟在瓦屋山的大榕树后面所遇到的那一条甬道是一样的话,那么可能我们接下来的路就没有那么好走了。 真的是怕啥来啥! 就当我低头沉思的这一瞬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发现玉石甬道壁之中的那个长椭圆形的黑色影子,模样好像清晰了一些。 并且更加糟糕的是,周围居然陆陆续续地又出现了不下于五个的长椭圆形的黑色影子,黑色影子的大小不一,散落在各个方位上。 这下子可好了,机关找不到,却把玉石甬道壁里头的鬼影子给招来了。 被好几只鬼影子这样地盯着,我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于是只好先折返回到陈默的身边再做打算。 “周沧,”看我无功而返,陈默的眼中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反倒像是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他喊了我一声,这让我有点难为情。 “权杖呢?你的权杖在哪里?”他的双腿仍旧还是陷在地板下面,但是人已经站起身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才猛地想起来,好像刚刚因为陈默被抛到甬道里头,所以我情急之下,只身就跑入了甬道之中,忘记了将权杖也一起带进来啊。 “权杖还在地厅之中。”我懦懦地说道。 “周沧,你听我说,先别管我,将权杖找回来。我实话跟你说,我的脚并不是有什么机关才让其陷入到地板之下的,而是下面有好几个东西一直在拽着我的脚,而我的前进和后退,也都是由下面那些未知名的东西在操纵着,因此,我觉得这条甬道不简单,但是正因为它的不简单,从另外一个方面却反映出来了这甬道的重要性,所以我们一定要走到甬道的尽头,看看它连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陈默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要重新回到地厅之中寻找权杖啊! !!! 我一想到了现在的地厅地板之上,很可能已经密密麻麻地铺满了那些石头眼睛,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了。 可能是看出来了我面露难色,陈默又开口了。 “周沧,权杖一定要拿回来的,你没觉得,这一路上,它一直在护佑着我们吗?” 陈默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硬着头皮地往回走。 但是,我刚走了不到五步,便听到了甬道壁上面传来了一阵“滋啦”声。 就像是我们踩在了薄薄的冰面上,冰面承受不了我们身体的重量,裂开了的样子。 糟糕,难道是甬道壁里头的那些鬼影子就要破壁而出吗? 第346节 想到了这里,我并没有停下来观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而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地厅走了过去。 陈默说得对,如果那些鬼影子真的出来的话,那么我们的手上除了权杖,是没有任何其他防身的武器的。 甬道虽然很长,但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深入,因此没一会儿,我便看到了从地厅天花板上面照射下来的橘黄色的光亮。 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地板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半颗石头眼睛都没有见到。 如果说石头眼睛是集体滚落到了这八面墙壁上的那一条甬道里头,我还勉强可以接受。 让我难以相信的是,这地面上那些我刚刚留下来的血迹,居然也都不见了。 整个地厅里头干净得让我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又穿越了时空,进入了与先前不同的地方呢。 但是,躺在地面上的权杖却告诉我,这是同一个地方。 “啊!” 身后突然传来了陈默的大喊声。 我没有时间再在这地厅里面好好地勘察一番,腰身一弯,将地面上的权杖抓起来,然后便往回跑。 我这心跳得特别快,一边跑一边祈祷着陈默千万不能出事。 可是,我跑回了原地,却仍旧还是不见陈默在那里。 第536章 北斗九星(二十七) “陈默,”我朝着甬道深处的那一片黑暗大喊了一声。 回应我的只有慢悠悠传来的回音。 陈默终究还是不见了。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头突然冒出来一股特别不好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将陈默完整地带出这灵浮树了。 突然,一阵轰隆的巨响突然从甬道的四面八方传来。 我站在原地,觉得脚下的土地也在轻微地颤抖着。 荧光棒还被我紧紧地握在手中,微弱的光亮勉强能够将周围发生了什么给传递都我的视网膜里头。 整条甬道壁都在脱落。 就像是蛇蜕皮那般,轻轻地剥出来一层薄薄的淡绿的东西。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看得有点发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这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啊。 甬道壁蜕皮的时间大概就持续了二十多秒,对我来说,其实就是顷刻之间而已,这个过程就结束了。 而随着甬道壁蜕皮的结束,我突然发现,新的甬道壁上面居然有一层浅浅的图案,像一幅长卷的图画。 图画是浮雕,但是下刀特别浅,再加上我手中的荧光棒照射的光度有限,所以看起来特别的吃力。 古时候的壁画,特别是在这种地方的壁画,往往是记载着一些绝密的事情。 所以,我顾不上淡绿色甬道壁里头那些越来越近,并且越来越密的黑色影子,而是径直地观察起这雕刻在甬道壁第二层的壁画。 但是,我观察了一圈,却发现上面所描绘的东西,我全部都看不懂。 壁画上所有的图案,都是用简单的线条构成的,这线条有直线有曲线,但是就是全部都是线条。 并且,这些线条构成的图案,也是画得无比凌乱,像是当时修建这条甬道的人,用挖甬道的斧头随意地在甬道壁上面砍几刀而已。 没有理由啊,这些图案被修建者如此用心地给藏起来,不可能只是随便乱砍的。 难道还是我忽略了什么吗? 想到了这里,我不死心地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甚至一边看还一边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地画着。 可是,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却仍旧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正当我站在原地,望着甬道壁上面的壁画发呆的时候,一根乳白的长长的手指甲,突然出现在甬道壁的表面。 原来,最开始发现的那个黑色影子,已经移动到了我的面前。 它与我之间仅有甬道壁上的壁画这几近一张纸的厚度的距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不将这张纸给捅破,而是静静地站在我的对面,与我对视着。 因为有这一层石壁的遮挡作用,所以我即便是已经看清楚了它的外形,却仍旧无法看清楚它的脸。 这是一个人形的鬼影子。 它虽然站着没动,但是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人骨鬼皮怪。 只是,人骨鬼皮怪的头上都会插着一条由古铜钱叠成长条状的铁棍,而我眼前的这个鬼影子明显是没有的。 它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就仅仅的想待在这石壁的里头吓唬我的话,那么不好意思,可能达不到你们所要的结果了。 既然它们暂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威胁,那么我也不用管它们了,还是先研究一下这甬道壁上面的壁画,看看能否研究出来一个什么名堂来。 从看到这壁画开始,我的心里头便又一股强烈的感觉,就是这个壁画是与祭祀有关的。 就当我将壁画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的时候,甬道壁后面的鬼影子,已经越来越多了。 它们跟先前的那一个一样,都是站在石壁的后面一动不动的。 但是,所有的鬼影子的外形都不尽相同,它们有高有低,甚至能够看出来,有男有女。 突然间我的眼睛瞥到了一个鬼影子,胸口猛地跳了一下。 刚刚的那一撇,我怎么觉得那个鬼影子长得特别像我的父亲。 这样的感觉特别的不好,而我的心里头也随即就抹过了一阵透骨的凉意。 肯定是因为我精神过于紧张,而肉体又过于疲惫,所以才会在恍惚之间看错了。 我一边在心里头这样地安慰自己,一边又鼓起勇气来再一次地朝着那个黑色的鬼影子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鬼影子好像又往前挪动了一点儿,此刻整张脸都贴在薄薄的玉石壁上面,五官全部都凸显出来。 玉石壁就像是一个软质的模子那般,将石壁那一边鬼影子的五官肢体全部都给烙出来了。 当下的这一眼我看得十分的真切,玉石壁那边的鬼影子,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甚至是举手投足之间,都与我的父亲特别的相似。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的心立即就慌了,我在心里头不断地安抚着自己。 父亲明明就是丧生在神农架之中,他的尸体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贵州的山谷里头的。 所以现在我看到的这一切肯定不是真的,这都是我的幻觉。 是我的幻觉! 对! 就是幻觉。 在这样反复的强调之下,我的心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玉石壁的那一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细语声。 我的心猛地一跳。 因为那一阵隐隐约约的低语声,特别像是在周家老屋,下大雨的夜晚,爷爷和奶奶他们老两口坐在后厅的太师椅上面,一边品茶一边笑谈的声响。 我静下心来仔细地聆听着,循着那低声细语的声响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最终,我在一个角落里头,找到了两个蜷缩着的黑影子。 此刻我心里所有的恐惧都消失殆尽了。 也不管这是不是古塔的建造者在千万年前给我设置下来的陷进,就想让这种秉烛夜谈的声音持续得就一点,更久一点。 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所以在我的心里头,爷爷奶奶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好在,玉石壁那一面的爷爷奶奶,好像相谈甚欢,他们的谈话持续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隐约之中,我好像听到了奶奶在跟爷爷说,锅里给我热着鸡汤呢,不知道我何时才会回来。 奶奶在嘱咐爷爷,今夜不要在书房之中待得太晚了,雨夜睡觉是最舒服的。 难道,这就是那个夜晚。 是那个我晚归的雨夜,我喝完奶奶给我留的汤之后,进入了爷爷的书房,意外地在爷爷的书房里头发现了那一条密道。 “爷爷奶奶,”我再也忍不住了,开口喊了一声,并且伸出手来就要朝着石壁上面那两个骷髅的影子摸了上去。 “周沧。” 可是,我的指尖还没有触碰到石壁,一声巨响的惊喊便从前方的黑暗之中传来。 第537章 北斗九星(二十八) 我觉得浑身上下猛地一激灵,瞬间汗如雨下。 眼前那两具骷髅的影子仍旧是在刚刚的位置,但是已经没有了那种窃窃私语声了。 我像是瞬间清醒过来的样子,在心里头暗骂了自己一句:刚刚真的是蠢啊,爷爷奶奶的尸身,怎么可能会在这石壁当中呢。 这些都是古塔的修建者设置的机关啊。 只是修建这座古塔的人不知道是何方的神圣,居然能够将人性揣摩得如此的透彻,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何种方法,居然能够在一瞬间,将我内心最渴求的那一块给释放出来。 是的,一路上走到了这里,我已经开始在后悔了。 如若当初在那个雨夜,我没有进入爷爷的书房,没有发现那条密道的时候,可能我永远都不会与星盘事件纠缠得如此之深。 即便后来有教授的那封信,那封言辞闪烁,瞬间就将我所有的好奇心都给吊上来的信,都不会让我那么坚决地想去一探究竟。 所以,我一直都在后悔当初踏进书房的那一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默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了。 “陈默,你的腿从石板里面抽出来了?”我惊讶地问道。 虽然刚刚将我从幻觉之中喊出来的那一声巨响是陈默,但是在我的心里头,其实还一直以为他的腿是陷在石板当中的。 “周沧,这条甬道异常的诡异,只要我们稍微的分散精神,就会被它带入各种各样的幻觉当中。其实,刚刚我的双腿并没有陷入到甬道里头,只是我看到了甬道壁上面那些黑色的影子,瞬间就联想到了陈宅边上那一片沼泽地里头的那些白骨骷髅,所以双腿立即就陷入了地板里面了,而你刚刚也一样,差一点就要被抓进了玉石壁里头。”陈默说道。 第347节 “你是说,在这条甬道里头,我们是可以实现心想事成这个愿望的?”我将陈默的话总结了一下,随后将这个结论给说出来。 “嗯,”陈默看着我点了点头,脸色严肃地得有点难看。 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刚刚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里头好像乍然间一个灵光闪现,但是它的速度太快了,所以并没有被我给抓住。 但是我却觉得这一闪现的灵光,好像对于这整件事情,都特别的重要。 所以我低声重复地嘀咕着这个词好几次。 “心想事成,甬道能够让人心想事成……” “周沧,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怎么一直在重复着这个词,还是觉得我刚刚是说法有误。” 原本陈默是没有打扰我的,他知道我出现这种状态就是在思考。 但是可能我喃喃自语的时间有点长,所以他终于憋不住还是开口问了我一句。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刚刚跟你对话的时候,有一个什么念头从我的脑袋里头闪过,可是我并没有抓住,所以现在一直在努力地回忆着,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我说道。 “周沧,如果实在是想不起来,那就先别想了,我们要快点离开这条甬道,人是没有办法一直集中注意力不让自己的思维发生任何的偏差的,所以在这甬道中的每时每刻,我们都有可能因为自己的想入非非而给自身带来覆灭性的灾难。”陈默看着我说道。 “好,陈默,那就先别想了,其实一闪而过这种念头就跟找东西一样,你越是着急要找到它,就越是难以找到,但是如果你索性地放开不管了,过一段时间它或许就会自己出现的。”我笑着说道,也给自己的心一个暂时先别想的理由。 可即便是这样,我仍旧就得刚刚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特别的重要,等出去之后一定要将其给回忆起来。 “甬道的尽头在那一段,周沧,记得要把权杖紧紧地带在身边,它可是现在我们唯一能够防身的武器了。而且如果再弄丢了的话,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就给找回来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了,要换你来保护我了,”陈默看着我半开玩笑地说道,“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还是蛮好的。” “陈默,你放心,”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一定会将你平安地带出灵浮树的。” “周沧,我有一种预感,这甬道的尽头很可能就是出塔的路了,只是这不同的甬道,不同的楼层,可能出去之后所遭遇到的也会不一样,这甬道里头已经如此诡异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陈默看着我说道。 “那我们不去寻风尘的尸体了吗?你不是说风尘的头颅才是那个能够对祭祀起到关键作用的东西吗?”我对着陈默疑惑地问道。 “周沧,眼下的情形已经容不得我们顾虑太多了,先出去再说。而且经过了这一次,我们大概已经知道了灵浮树的位置还有里头的这些结构,我们出去了之后做好充足的准备,然后再二探灵浮树。”陈默说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继续说道:“况且,这里头大概没有人会再进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风尘的尸体一定会在那里的。总归是好兄弟一场,总该送送吧。” 听完陈默的话,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陈默将手中的荧光棒打开了,周围瞬间被微弱的橘黄色光芒给填满了。 玉石壁里头那些黑色的人影也给映照得清清楚楚的。 我们就在黑色鬼影两边列队的目送之下,一步步地朝着甬道的尽头走了过去。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直至我们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甬道的尽头,居然是一座神庙。 特别小,约莫着就是周家村里头修建在路旁那种面积几乎不到四平方米的那种小庙。 我和陈默同时停下了脚步。 偏偏这个时候,陈默手中的荧光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烁了两下,然后就熄灭了。 但是,神庙中依稀却有香烟的味道和烛火的光亮透出来,所以我们并没有没入黑暗之中。 “陈默,我这一路上可依照你的说法,没有起心动念呢,可这还是出现了幻觉啊。”我有点沮丧地说道。 我第一次觉得,心不自由比身不自由,还更加的煎熬。 毕竟思维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所以无论你怎么想,只要是不去做,就没人管得着你。 可是现在在冥冥之中却有一股力量能够控制住你的思想,让自己连天马行空的这种自由思维能力都丧失了,说实在的,这比被囚禁还难受。 “不,不是你的幻觉,因为我也看到了,即便这甬道之中的机关如何的厉害,它也无法让两个人同时产生同一种幻觉,如果这种情况出现的话,那么就证明眼前的这种景象是真的在发生的。”陈默说着,眼睛并没有看我,而是直挺挺地盯着眼前的那一座小庙。 “这么,这甬道的尽头,还真的是修建了一座小庙啊。这是什么样的建筑理念啊?还是说古塔的修建者为了在这塔里头设置机关,就可以不顾古塔的整体形象,在塔里头为所欲为地设置任何东西。” 说到了这里,我突然间停了下来,眼珠子也跟陈默一样盯着小庙一动不动的。 “陈默,你有没有觉得这座小庙好像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我说着,心里头似乎已经有点在颤抖着。 第538章 北斗九星(二十九) “嗯,我也看出来了,从外观上来看的话,这是一个缩小版的海边神庙。”陈默终于侧过脸来,对着我说道。 “这古塔之中,居然还出现了海边神庙,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周沧,我觉得我们很可能走出古塔连,现在已经置身在灵浮树之中。”陈默说道。 “陈默,你是说,我们现在所走的这些甬道,其实就是灵浮树的树干,我们走在灵浮树的树干里头。”我突然间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刚刚低头观察甬道的时候,我发现这甬道其实不是用青石方砖铺砌而成,而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玉石从内部挖空的,原来竟然是灵浮树,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这灵浮树会不会就是一棵玉石树呢?”我说道。 “这是极有可能的,这灵浮树本来就是上古的神树,而且我们现在所发现的大山里头的玉脉,其实都是活的,也就是说它们一直都在缓慢的生长中,只是它们生长的速度太慢了,慢到从人类的寿命来看的话,这种生长其实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而且这些玉脉一般都是被大山包裹在中间,而且体型巨大,所以它们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态存在的,我们并不清楚。” 陈默将我的结论深入地解释了一番,这使得我更加坚信了这灵浮树其实就是一棵玉树。 “但是,知道了灵浮树是玉树,好像也解决不了这小庙将我们前进的道路堵住了这件事情啊。”想到了这里,我有点沮丧地说道。 “总得走进去才知道小庙的后面有没有路啊,万一有路呢?你看我们这一路上走来不是特别的顺利吗?”陈默站在一旁给我打气。 “好,总得走进去看看才知道,”我也对着陈默说道。 “走。”陈默果断地喊了一声,随后自己先迈开了步伐,朝着小庙走了进去。 而我也紧跟其后。 果然,小庙跟八年前我们在海边进行祭祀的那座小庙几乎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海边的那座神庙里头所供奉的烛阴神兽,可能是因为海风之中所夹带的盐分的缘故,所以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了。 而我眼前神案上面那一尊缩小版的烛阴神兽,却像是刚刚新雕刻而成的样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和陈默。 “陈默,这小庙里头居然还燃着线香和红烛,而且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感觉像是有人时时在打扫的样子,难道这灵浮树的树干里头,还有人居住吗?” 一进入小庙,我便觉得特别的奇怪,这庙里头太干净了。 在神农架的谷底,我们也曾经见到过一座类似的小庙,里面也是供奉着烛阴古兽。 当时我们进入神农架谷底的那座小庙的时候,里头也是烛火通明。 虽然那时候甚是不解,但是后来我对整个神农架的经历进行复盘了之后,得出来了一直有去谷底那座神庙之中祭祀的,不外乎是五叔或者是我外祖母的族人,也就是夸父族。 而且更偏向于夸父族人。 因为在先前的经历当中,我们知道人面蛇身这种形象,应该是很接近天狼星人的外表的,所以我们看似在祭祀烛阴古兽,很可能是夸父族人制衡天狼星人的一种方式。 “这庙里头的线香和烛火是不会自动点燃的,而且这里窗明几净的,肯定是有人一直来这边祭祀。”陈默说着,眯着眼睛盯着前方那一簇摇曳的烛火,默了一小会,然后继续说道:“周沧,你还记得在地厅之中,你所见到的那个藏在朦胧物质里头告诫你不要随便用自己的鲜血的老者吗?” “陈默,你是说,这座神庙就是那个老者在管理的。” “是的,就像是土地公一样,我想,这灵浮树里头,肯定还有很多这样的神庙,而且每一座小庙都有一个管理着,就像是庙祝那种身份的存在。”陈默说道。 “陈默,你说这些神庙设置在这灵浮树里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要制衡天狼星人吗?” “周沧,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灵浮树是天狼星人从天狼星中带过来这样一个我们之前得出来的结论,可能就要推翻掉了。”我说道。 “没有永恒的真理,在不断接近真相的过程中,我们之前通过推理所得到的很多结论,都会被推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温氏家族的身份,是不是也要重新定义了。” 我始终是有点难以接受,竹疯子和湘玉是背叛者。 “不,他们的身份暂时还不需要重新定义,因为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玉石球是真的。或者我们将那位管理神庙的老者找出来,他会给我带来更多有用的信息。”陈默说着,环扫了小庙一圈。 “那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将那位老者找出来,可是他在暗我们在明,如果他不出来的话,我们也是无可奈何的啊。”我说道。 “没关系的,时机一到,他自然就会出来的,或者他们一直待在此处的任务,就是在等你的出现也说不定。”陈默对着我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烛阴神庙之中的烛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全部都熄灭了,而且案台上面的神像,居然发出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的样子。 恍惚之中,有一个黑影从神台的后面窜出来,顺势又攀上了神台。 不一会儿,弥漫在耳际的那一阵轰隆声逐渐地消散开去了。 但是,坐在神台上面背对着我们的那个身影,却仍旧是一动不动的。 我和陈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小心翼翼地朝着神台走了过去。 因为刚刚的那一出烛火已经熄灭了,但是插在香炉之中的线香还在燃烧,所以黑暗之中还是有一丝丝的光亮。 我们走到了那个身影的边上,他任就坐在案台上面,一动不动的宛如一尊雕像,似乎一丁点都没有感觉到我们的靠近。 陈默和我将头缓慢地往前移,终于背影的面孔映入了我们的脸庞。 “风尘!” 我们俩同时喊出口来。 第539章 北斗九星(三十) 我和陈默对视了一眼,他的脸上也是透露出来一股不敢相信的神情。 风尘明明就是在我的怀里去世的,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 我可没有喂他喝我的血,难道这灵浮树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功能? “周沧,”陈默突然稍微用力地将我的手腕给握住了,并且用眼神示意我看风尘的脸。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风尘的神情很是奇怪。 刚刚我们见到他这幅容颜的时候,因为心里头太过于震撼,所以就忽略了他脸上夸张的神情。 这会儿心情平复了一点,才察觉到了。 风尘他坐在烛阴神像前面的案台上,面朝着烛阴神像,但却不是盘腿而坐,而是两条腿弯曲地立在身前,而且那副架势,像是把一个什么东西用力地踩在地面上的样子。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让我们最为不解的是,他的双手也是伸在身前,并且紧紧握着拳头,也像是拉着什么东西。 嘴唇微微张开,但是里头的牙齿却紧咬着。 第348节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 “陈默,风尘他该不会是羊癫疯突然犯了吧。”我脱口而出。 羊癫疯这个词或许形容得不大正确,但是风尘是处在一种不正常的状态这个是肯定的。 “周沧,他的魂魄好像同身体脱离了。”陈默有点不确定地对着我说道。 “什么,陈默,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焦急地问道。 陈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手却慢慢地搭上风尘的肩头,然后轻轻地摇晃着:“风尘,你醒醒,风尘,你醒醒啊。” 陈默轻轻地摇晃了许久,呼喊声也在持续地进行中。 但是风尘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保持这那一幅“僵尸脸”。 我在一旁看着急了,“陈默,这样下去不行的,可能我们还没有将风尘给摇醒了,他就已经原地去世了。” 大概持续了这么一段时间都没有将风尘给唤醒,陈默也有点气馁了。 听我这么说之后,便将手轻轻地从风尘的肩膀上面挪开,然后看着我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呢?” “陈默,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我说着,将原本摆放在案台上面的权杖给拿起来。 “周沧,你想要干什么呢?” 陈默看着我,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他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去打风尘吧。 “你看风尘他是面对着这烛阴神像的,所以我觉得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烛阴神像在捣乱,因此我要将这神像给打烂了,”我对着陈默说道。 “你是说,你想要将这神像给打烂了,万一打烂了神像会触动机关呢?”陈默问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把风尘给弄醒再说。” 我说着,没有再理会陈默,拎着权杖就朝着立在神庙中央的烛阴神像走了过去。 这一尊烛阴神像,虽然比当时在海边神庙祭祀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一尊烛阴神像小了一大圈,可是它们的外观几乎是一模一样,感觉像是在同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的。 越靠近烛阴神像,越是觉得它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直挺挺地盯着我,给我的感觉像是它并不仅仅是一个木头家伙,而是身上附带有天狼星人的魂魄那般。 突然间,我的心里头不住地一阵阵发虚。 终于,我站在了烛阴神像的面前了。 四目相对的时候,恍惚之间,我好像听到了从烛阴神像的内部发出来的一阵尖笑。 不要看它,不要犹豫,风尘在等着呢。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肾上腺素猛地就往头顶上冲,我将手中的权杖举起来,然后用力地朝着神庙中间的烛阴神像用力地砸了下去。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刚刚还炯炯有神地屹立在神庙中央的烛阴神像,就化成了无数的碎片零乱地散落在地面上。 同时,一直憋青着脸的风尘,也发出了一句长长的呼吸声。 “周沧,风尘醒过来了。”陈默一把将风尘给扶住,然后对着我喊道。 我将手中的权杖收回来,猛地转过身来。 转身的这一瞬间,我的眼睛对上的,却是风尘愤怒得就要喷火的眼神。 心里头的那一阵发虚,骤然间又浮现出来。 “风尘,”我低声地喊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面对着他,我心里头居然有一种他好像并不是风尘这样的错觉。 “风尘,你没事吧?”陈默也关切地喊了一句。 谁知道风尘并没有理会我们,一把从陈默的怀里头挣脱开来,然后顺势就滑下了案台。 “风尘,我是陈默啊,你忘记我了吗?”陈默拉住了已经准备要离开的风尘,语气有点焦急地说道。 “你是谁我并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是,这个天下,就要大祸临头了。”风尘并没有回头,而是冷冷地说道。 “你不是风尘?”我试探性地问道。 虽然我的心里头已经有七八分的确认,他不是风尘,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虽然长着一副风尘的模样,但是他的身上那一股清凉得有点冻人的寒气,却是风尘所没有的。 “我是慕容陶,你们认错人了。”那个长得与风尘一模一样的男子冷冷地说道,言语之间似是对我们有说不出来的厌恶。 这个人真的是有点不知好歹,刚刚若不是我们拼死相救,这会儿你可能已经去阎王爷那边报道了。 我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 “别以为你们刚刚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恰恰是因为你们刚刚的行为,让我提前地松口,所以导致一只逃掉了,九星丢了一星,这座古塔已经没有作用了。”慕容陶说着,回过头来轻轻地撇了我一眼。 一听到了九星,我的心里头猛地一跳,难道自己的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慕容陶的话说完之后,便又是一副要离开的姿势。 “慕容先生,请留步。”我急忙地喊了一声。 “还有什么指教?”他倒是停了下来,可并没有转过头来看我半眼。 “慕容先生是鲜卑人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原本我只是觉得慕容陶与风尘长得很像是,或许是与我和周蓝一样的身世,想要炸他一诈。 没想到此话一出,慕容陶的身体明显一震。 “你居然知道鲜卑族。”他缓缓地回过身来,看着我说道。 “我不仅知道你是鲜卑族人,而且还知道你们在这里守护着这古塔,是与八卦星盘有关,”我继续说道。 “这么说来,你算是一个知情人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慕容先生,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是八大星盘的大祭司。” “什么?”慕容陶听完我的话,眼睛瞪得像珠子那般,圆溜溜又直挺挺的。 “所以,如果你相信的话,那么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这古塔之中为何要设置这些烛阴神庙,还有你说刚刚因为我们的干扰而导致逃掉的一星,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座古塔之中,还有另外的守塔人,有一位老人家,他曾在古塔之中指引过我一次,要是你不相信,可以将我引进给那位老人家。”我说道。 第540章 北斗九星(三十一) “塔主不方便见你,你有什么疑问,我都可以给你解答。”慕容陶看着我平淡地说道。 “那好,我开始问第一个问题,”我说着,向前迈了一步,脸上是一副恭敬的神情。 “请讲。”慕容陶也不回避我的眼睛,面向着我说道。 “这座宝塔到底是谁修建的,是鲜卑族人,还是天狼星人?”我说道。 慕容陶应该没有料到我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表情微微一怔,然后说道:“是天狼星人带来的,连同这棵灵浮树,也并不是地球的产物,我说过,我们只是守塔人而已。”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是亲耳听到慕容陶这般说,我心里头还是翻掀起一阵不小的波动。 “这么说,鲜卑族人也是隶属于天狼星人了。”我根据慕容陶的回答及时地调整自己的问题。 “非也,虽然这古塔连同灵浮树并不是地球的产物,但是找在百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已经从天狼星人的手中接管了这座古塔,所以,守塔人当然并不隶属于天狼星。”慕容陶的思路异常的清晰。 “既然你们并不隶属于天狼星,那么又为何要世代守护着这座古塔。据我所知,鲜卑族其实是游牧民族,你们原本就是居无定所,所扎根的地方根据食物来源的变化而不断地迁徙着?”我继续问道。 “确实,鲜卑族确实是游牧民族,而我们这个族群只是鲜卑族中很偏的一支,并且我们的族人一出生,就会因为身上所携带的某种特殊的特征而被选为守塔人。从被选为守塔人的那一刻起,就要进入古塔之中,接受特殊的训练,并且一生都不能离开古塔。”慕容陶说到了这里,眼神之中似乎掠过了一丝的悲凉。 但是这种神情转瞬即逝,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停留。 “特殊的特征,是容貌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你居然知道!”慕容陶有点惊讶地说道。 其实我也是猜测的,因为慕容陶和风尘是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的。 “古塔之中有九座这样的小庙,每一座小庙都有一个庙祝,这些庙祝长得都一模一样,也就是我这样的样貌。再加上每一座小庙的距离都很远,或者可以这么说,我们基本上不知道除了自己守护的这座小庙之外,其他的庙宇在哪里,所以我们这些人之间几乎都没有交流,再加上一模一样的外表,所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慕容陶说道。 “明白了,当年风尘的母亲之所以将孩子狠心地遗弃在沼泽地的风雪之中,就是怕自己的孩子一生都要待在这古塔里头。”我自言自语道。 只是,鲜卑族人为何要在这灵浮树的古塔里面修建如此多的烛阴神庙,还要让自己的子孙世代都守护在这里呢? 不对! 刚刚慕容陶所这灵浮树里头有九座这样的小庙,而且大家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小庙是在哪里。 这会不会与北斗九星有关。 如果说鲜卑族人隶属于八大家族之一,那么他们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镇压天狼星人。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又对慕容陶问道:“刚刚庙里头的烛火熄灭了,你立即就从神庙的后面出来,然后攀上案台,是在干什么,是不是与什么东西在搏斗呢?” “哦,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不过涉及这方面的我暂时不能够告诉你,而且我知道的也不多,等到时机成熟了,塔主自然会出来遇你并且告诉你的。”慕容陶说道。 “塔主就是你们这九座小庙的领队吗?”我问道。 “是的,只是,你们也别指望着我会带你去,跟你们说句实话,即便是我,也不是随意就能够见到塔主的。”慕容陶说着,又摆出来一副就要消失的姿势了。 “慕容先生,且慢,”我急忙将他给拦住了。 他一摆手将我握住他手腕的手给甩开,用一副‘你还有什么事情’的神态看着我。 “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想烦请慕容先生给我们指条明路。”我双手抱拳,身体微微作揖地说道。 “神像后面有一道小门,你们从小门出去之后,一直往左拐,大概过了三个拐弯的地方,找到一个铜锈色的铃铛,然后用力地将铃铛吹响,如果塔主想见你的话,自然会给你指引的。” 慕容陶说完之后,便快速地消失在案台的后面,就如同刚刚出现那般,容不得我们多问半句话。 “周沧,这慕容陶的话未必可信。”看到慕容陶消失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默立即就走上前来对着我说道。 他大概也是看出来我已经有点行动要依照他给我提供的路线去找塔主了。 “陈默,这话怎么说呢?”我侧过身来看着陈默问道。 “他刚刚的话里头有很多的漏洞。你想想看,这古塔的守塔人是从一出生就抱到这边抚养的,那么是谁在养育这些小婴孩,他们的水和食物来源是什么?古塔之中不乏上古的凶兽,这些凶兽难道是他们豢养的吗,不然肯定是会对他们发起攻击的。”陈默说道。 “陈默,你的意思是说这古塔之中根本没有人类生存的条件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灯火通明窗明几净的小庙又该如何解释呢?”我反问道。 “这确实是一大蹊跷,我暂时也解释不出来,但是我仍旧觉得,慕容陶刚刚的那一套说辞,是不能置信的。”陈默坚持道。 “陈默,我的想法跟你相反,倒是觉得这慕容陶给我们提供的路线或许可以一试。”我说道。 第349节 “周沧,我们这一定要考虑清楚啊,”陈默依旧是那一幅阻止的态度。 “陈默,我觉得慕容陶口中所讲的那个塔主,很可能就是在朦胧物质之中告诫我不要随意使用自己的鲜血的那位老者,所以我才会觉得慕容陶的话可信。不过,你顾虑到的那些地方也着实是存在的,所以,我觉得这条路还是可以一试,只是这一路上我们要多加小心就行了。”我说道。 “既然你坚持,那么就走吧,反正都走到这里来了,即便是被他给骗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的冒险了。”陈默说着,将地面上的权杖捡起来,然后递给了我。 见到陈默终于同意了,我一丁点都不敢迟疑,拎起权杖就朝着神庙的后门走了出去。 只是经过那碎了一地的烛阴神像碎片的时候,我的心里头不知道为何,突然涌出来一阵特别不好的感觉。 好像这样一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的样子。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当你要做一件事的时候,突然间遇到了一些阻碍,那其实是老天爷在给你机会呢。 只是,陈默在劝阻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连接神庙后门的,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但是并不是完全漆黑的,远远的有一小串的花苗正在摇曳飘荡着。 从我们这个方向看过去,似是荒坟边上的鬼火那般,就只差一两声寒风的呼啸了。 那盏挂在甬道顶上的小油灯,应该是慕容陶点的吧。 大概的缘故,是因为这条小道他也经常走,这是给他照明的路灯。 小油灯的光照虽然极度的有限,可这也总比在看不见的情况之下摸黑前进的好啊。 我的脚程放得很快,一方面是想快一点见到塔主,另外一方面是我心里头还有一个打算。 陈默这个动不动就会晕厥,并且只有喝我的血才会苏醒过来的病,是在这古塔之中才沾染上的。 这塔主既然能够统领整座古塔,势必是对古塔里面的构造还有机关设置都了如指掌。 所以我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将陈默给治好。 虽然我的血是身体自产的,可是一辈子都要喝我的血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并且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呢。 因为我心里头着急,一直急匆匆地走在前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紧跟在我身后的陈默身体的变化。 等到我察觉到不对劲,然后转过身来的时候,陈默已经倒在了距离我有一段路程的后面。 第541章 北斗九星(三十二) 我快步地朝着陈默倒在地面上的位置走了过去,心里头不断地泛起一阵阵的恐惧。 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这一次我很可能真的要失去陈默了,彻彻底底地成为孤家寡人。 走到陈默边上的时候,我觉得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在我的脚下升起来。 地面上的陈默,已经被冻得快要结冰了,头发的发尾处,甚至依稀能够见到冰霜。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地面上,牙齿在不住地打颤着。 还好没有失去知觉。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上衣给脱下来,一边蹲下身去,在衣服脱离身体的那一瞬间,将陈默抱起来,并且用那件破上衣把他给包住了。 “陈默,你怎么样了,很冷是不是,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再坚持一下。”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慌乱得有点不知所措了,所以言谈之间也失去了逻辑。 “周沧,”陈默突然抬起手来,将我的手掌给握住。 骤然间,一阵透骨的寒凉从我的掌心朝着自己的身体弥漫开来。 我看得出他抬手的这一动作,已经倾尽了全力,所以我一下子就将陈默的手给握住了。 “陈默,我在,我在,你想说什么,”我将自己的耳朵贴近陈默的脸。 “周-沧,”他一字一顿地说得特别的艰难,“我-没用了,别管我,快走,走-有多远-走多远,别再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头了。”他像是憋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这些话说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答应你,别再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头了,但是,我要带你出去,如果你也留在这灵浮树里头的话,那么只有我出去的话,还有什么意义,我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头,我即便是能够活着出去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眶涨得酸痛,鼻头里面不由自主地就有鼻水流出来。 “周-沧,你放心-出去,我-我留在-古塔,替你-照-二老。” 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冰花在他灰白的脸上覆盖的面积开始越来越大。 我知道他口中所讲的二老,指的是我的爷爷奶奶。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考虑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心里头,涌现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自己的这一生,大概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再难遇上一个似他这般的人吧。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让你死的。” 我似是在对陈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我便见到了自己手臂上面那个已经血肉模糊的伤痕。 血! 对了,我的血可以治陈默的病。 对,用血,用血。 其实我的心里头知道,让陈默喝我的血,只能怪缓解他现在的症状,而且喝我的血的后果,就是会让他身上这种未知的疾病越来越严重。 但是在当下的这个关头,我也没有办法再顾及其他了,只想着先将陈默的性命延续得长一点就是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立即给自己手臂又添上了一道新伤。 “周沧。” 陈默这两个字,喊得非常的顺溜。 但是,仅仅还是这么一瞬间,他原本握着我手腕的手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当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禁地了。 他看着我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不想再用我的血来苟延残喘地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没有理会陈默,径直地就将自己已经鲜血淋漓的手放到了陈默的唇边。 我的手几乎才刚刚凑了过去,手肘子上面的鲜血立即就顺着陈默的嘴唇边流了进去。 神奇得让我几乎难以相信的是,我的鲜血刚刚与陈默的流入陈默的嘴唇里头,他原本已经结成冰棍的眉毛,居然便开始溶化了。 不一会儿,整张脸便门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冻结着陈默身体的那一层冰,开始在慢慢地溶化了。 我原本悬着的那颗心,也随着那层正在溶化的薄薄的冰,在慢慢地放下来。 但是,包裹着身体的冰虽然越来越少了,可是陈默似乎是倦极了,整个身体软绵绵地瘫在我的身上,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 “孺子不可教也。”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那一片朦胧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那位老者。 他就是塔主吗? “塔主,塔主救命啊。” 我的怀里搂着陈默,但是仍旧努力地将双手合十,朝着前方那一片朦胧的黑暗虔诚地喊道。 “你忘却了当初我的告诫语,现时求我,为时已晚了。”老者仍旧没有露面,只是这声音与我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一些。 “塔主,既然当初能够相劝,此刻便也定有能力搭救我的兄弟,还望塔主看在同船同命的情分之下,施以援手。”虽然老者的语调很是生疏,甚至还夹带了几分的讥讽,但这是让陈默活下去的一线生机,所以我并没有放弃。 “同船同命,未见得吧,我在这灵浮树中守护着古塔,其实古塔也在守护着我,外面的世界即便是变了天,也与我无干啊。”老者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了。 “北斗九星镇压的灵浮塔,其实是在干扰天狼星人留在地球上的信息发射仪器吧。”我幽幽地说道。 “你,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虽然我仍看不见老者,但是已经能够感受到老者的声音有点不似刚刚那么淡定了。 “我是如何知道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你们困在烛阴神像中的某一处镇压天狼星人的神识,刚刚被我错手给打破了,所以,我觉得不久之后,天狼星人便会利用这一点微弱的从地球上面发射出去的信息,重新获得我们生活的这颗蓝色星球的坐标位置,并且朝着这边进攻。”我说道。 “如若不是你们的干扰,陶儿怎么会失手呢?”老者的声音里已经夹杂着愤怒了。 “我知道,你们之所以放任我在这古塔里面走这一遭,是因为我身上这一点特殊的血脉,但是老先生,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讲清楚的,就是大祭的时候,是需要祭司和族长的,而现在具有祭司身份的我的胞兄,已经是站在反派,反派在这件事中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无人知道,但是大概也不外乎要与天狼星人合作,成为他们统治地球的傀儡吧。所以,想要奢望周蓝与我一块儿进行祭祀,对抗天狼星人,现在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又怎样,跟我救不救你手头上这个废物又有何关系呢?”老头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夹带着一丝轻笑。 “当然有关系,因为他的身上,有一半夸父族人的血统。”我轻轻地说道。 我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在昏睡的陈默的手,突然间动了一下。 这件事关乎到陈默的身世,我知道不能随便就说出来,可是事态紧急,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天方夜谭。”老头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大概是觉得我在欺骗于他吧。 “他的母亲在木斯塘。”我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并且还说得像是有所保留的样子。 果真,老头立即就被我给诱出来了。 “木斯塘,是谁?” 黑暗之中,有一坨像是杂乱的丝线朝着我这边移动了过来。 我的心里头一惊,难道他就是所谓的塔主吗,这形象怎么跟慕容陶相差那么远啊。 第542章 北斗九星(三十三) “这个就要等你将他救醒之后,自己去问吧。”我说道。 “雕虫小技,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鸟巢一般盘在一块的乱糟糟的发丝后面,一张幽黑的脸探出来来。 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是一个瞎子,不过应该不是天生的残疾,而是后来眼睛被谁给挖走了,并且还没有经过系统的治疗,眼眶的周围的细肉都已经腐烂了,乌黑的眼骨依稀可见。 “信不信由你,反正即便是你救活了我这位兄弟,我们也是在你所掌控的这座古塔之中,是逃不掉的,但是如果你让他就这么去了的话,就永远都无法得到你那些感兴趣的信息了。”我觉得应该有戏,因此便继续诈他。 虽然老头没有眼睛,我无法从他的神色之中判断出来他现时内心的活动,但是从他沉默的神态里面,我感觉到了他心里头的犹豫。 第350节 我们两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大概有三分钟吧,期间谁都没有说话,除了陈默的鼻腔里头透出来的有点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老头开口了:“也罢,我答应你们,只是如果事后让我发现你在骗我的话,那么我跟你说,我能让这个小哥醒过来,也同样有能力让他晕回去。” 老头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但是我却从中听出来了沉重感。 “不敢不敢,”我连连说道。 “你带着他跟我来吧,记住,跟着我走,一路上不要乱碰乱看,不然的话,你如果自己将自己置于死地,我是不会搭手救你的。” 老头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甬道的深处走去。 我见状,来不及答应一声,便急忙地将陈默给背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身后。 喝下鲜血之后的陈默,冻结在身上的冰花已经基本上溶化了,这也使得此刻的他浑身山下都被浸湿了。 而我光着肩膀背着他,湿腻腻的水汽贴在后背上,使得整个人都非常的难受。 鸟巢老头缓缓地走在我的身前,很快我便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这老头走路的速度,几乎是在做匀速直线运动,不紧不慢的,每一个步伐都是一样的大小。 难道是因为瞎眼的缘故吗? 我一边低着头走在他的身后,一边在心里头默默地想着。 突然间,一阵诡异的铃声把我给吓了一跳。 声音是从一个铜铃之中发出来的,但是铜铃为何会有如此尖锐且悠长的声音呢? 我抬头一看,老头已经在前面了,而我与他的中间位置,一个碧色的铜铃正悬挂在半空之中。 我突然记起来,慕容陶跟我讲的,要见塔主的话,先要找到一个铜锈色的铜铃,如果能够让铜铃发出声音的话,那么塔主自然会给予我提示的。 他口中所讲的铜锈色的铜铃,应该就是这个吧。 只是我眼前的这个铜铃,明明就是碧色的啊,根本就不是慕容陶口中所讲的铜锈色。 不管了,反正老头就在眼前,管他是铜锈色还是碧色的,应该是错不了的,跟着老头走就对了。 而且,这个时候,我发现了这个铜铃居然是没有铃片的,那它是如何发出声音的呢? 这一发现,让刚刚铜铃颜色这个小细节一下子就被我给忽略掉了。 可是我还来不及思考,便发现老头已经与我拉开了一小段的距离,而且还接近了下一个甬道的拐弯口。 如果他拐进去了,就会脱离我的视线范围了。 因此,我一下子就有点着急,条件发生地加快了速度。 更加糟糕的是,在情急之下,我背着陈默经过铜铃的时候,陈默的肩膀不小心地撞了铜铃一下。 我瞬间被吓得够呛的了。 好在这铜铃并没有铃片,因此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来。 老头依旧在前面默默地走着,所以他应该没有发现吧。 我在心里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几乎是在我撞到铜铃的同一瞬间,老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甬道的拐弯处。 糟了!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还在摇曳的铜铃,背着陈默一下子就冲到了甬道的拐弯处。 还好老头的速度不快,所以并没有走远,我一下子就追上他了。 有了刚刚的那一遭,我现在变得了老实了许多,就规规矩矩地背着陈默跟在老头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 让我觉得奇妙的是这甬道每到快拐弯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跟刚刚那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铜铃,并且这个小铜铃每次都好像知道我们要来的样子,都会先叮铃地响一声。 这使得每一次的拐弯都特别有仪式感。 突然间,前面的老头停下身来,特别的突然,我没有事先的准备,差一点就撞上了他的后背。 “老先生,怎么了?”我背着陈默这一路走来,后背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微喘着气问道。 “你动了甬道中的铃铛了吗?”老头的声音之中,已经夹带着一丝惊恐了。 “刚刚好像碰了一下,不过它没有发出声音来的。”老头的表情严肃得让我已经有点背不住后背上的陈默了。 “是碰到了哪一个铜铃的?”老头朝着我靠近了一步,脸上的神色像是要把我给吃掉了那般。 “是,是第一个。”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然后唯唯诺诺地说道。 “愚蠢,实在是愚蠢啊,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不要随意动甬道里面的东西吗?为何不听话,这下子别说是救人了,就连自身都难保。”老头似是在自言自语道。 “老先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从老头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来,事态应该是已经发展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所以便忍不住地问了一声。 “你知道吗,这里本来是没有甬道的,而之所以我们还能够走过来,是因为这铃铛响一声,便会延伸出来一条甬道,但是,它延伸出甬道的方式并不只有响铃这一种方式,还有摇晃。” “所以说,刚刚我们无意中触碰到了铃铛,并且使它摇晃起来,这虽然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行走的道路已经改变了。”听到老头的话,我一下子也觉得有点惊恐了。 “这古塔错综复杂,慕容家族之所以能够在这古塔之中自由地行走,那是因为有先祖留下来的路线图以及遵循着他们制定的那些规矩,其他的路线,我从来都没有走过,甚至是整个慕容家族也没有人走过,这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我们,是一个未知数。”老头说道。 “老先生,那现在该什么办,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我将后背上已经快要滑下来的陈默往身上垫了一下,语速急促地说道。 “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往前走了,走一点是一点,不然的话,在这里等死吗?”老头的语气特别的不友善。 “老先生,”我看着老头又要往前走,急忙喊了一句。 “还有事情,还是说你还闹出来别的什么幺蛾子。”老头现在也有点战战兢兢的了。 “老先生,我是想问你能不能先替我这位兄弟诊治一下,这前面的路不知道还有多远,我已经有点快要背不动他了。”我尽量说得痛苦一点。 “扔了吧,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闲暇的心情管顾他人啊。”老头冷漠地说道。 听完老头的话,我没有开口,只是静默地待在原地,但是眼睛却直挺挺地盯着他看。 老头虽然失去了双眼,但似乎依旧能够洞察世间万物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跟我对峙了一小会,随后像是放弃了那般,深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把他平放在地面上。” 我知道老头这是妥协了,于是惊喜地说了声:“好的。” 第543章 北斗九星(三十四) 听完了老头的话,我几乎是没有停留地,一连贯的动作将将陈默给平放在甬道的地面上了。 老头走了过来,在陈默的身前停了下来,动作特别连贯地在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不布包。 这让我突然间有点怀疑,这老头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啊,怎么跟看得见似的呢。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布包打开。 瞬间,一个熟悉的场景出现在我的眼前。 布包里头是长长的银针。 难道老头要救陈默的方式,就是对他施以鬼门十三针吗? 老头不知道能否看见我疑惑的神色,只见他在手中的布包摸索了一下子,然后抽出来一条长长的银针,另外一只手便在陈默的头顶上按压着。 眼前的这幅场景,让我觉得有一丝的不妙。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老头要对陈默施以的针法,与当时在陈宅的锁龙井之中,舅母对我施行的那一套针法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老头会在陈默的天灵盖和手心足心五个地方各扎上一根长长的银针。 可是,这一套针法,当时在我的身上发生了极大的反噬作用,最后没有办法,外公把我关在蜜蜡棺中三天三夜,才将我身上因为这套针法而带来的那些痛楚全部都给清除掉了。 而今,这套针法又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老头此刻的心思,是不是同当时的舅母一般,也想要利用鬼门十三针来控制陈默的心性呢? 想到了这里,我眼疾手快地就将抓起插在裤头的权杖,用权杖把老头就要下针的手一把给推开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老头的银针连同手里头的装银针的小布袋一下子就掉落到地面上了,他生气地对着我吼道,声音很大,因为同我的距离有点近,再加上甬道其实是有点狭隘的,所以似是震耳欲聋。 “老先生,我的手抖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边打着哈哈掩饰一下,一边将抢在老头的前面,将地面上的小布包给捡起来,连带着那根银针。 “老先生,你这套针法我之前见过,这好像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针法,而像是能够迷惑人心的针法啊。”我一边躲避开老头就要将我手中小布包捡起来的手,一边对着他说道。 “哦,你居然见过鬼门十三针,看来确实是不同凡响啊。”老头的手抓了个空,但是却没有生气,反而是有点意外地说道。 “是的,实话跟你说,这套针法之前有人在我的身上施行过,我知道这不是什么治病的好方法,所以如果你要在陈默的身上施以这套针法,那么恕我不能同意。”我坚定地说道。 “不学无术的小子,”老头轻骂了一声。 “老先生,我们都是为了保护星盘不落入歹人之手,才会弄到今天的这份田地,慕容家族也是八大家族之一,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一定要救我的这位兄弟。陈家虽然不是八大家族之一,但是为了八卦星盘,也算是呕心沥血,他是陈家唯一的孩子,请您一定要将他救活。”我语气诚恳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陈家的孩子,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已经见到过他了。”老头悠悠地说道,然后顺势将我手中的小布包给取了回去。 “老先生,当年经过陈家沼泽地的那支队伍,您也在当中吗?” “是的,鲜卑族人时代世代都在守护着这座古塔,可是这塔里面的很多机关,却不是鲜卑族的先祖设置下的,而是古塔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所以很多族人都会在无意之中丧生于古塔之中。后来我们的族长为了让鲜卑族能存活下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放一部分的族人出去,让他们在外面的环境之中繁衍子孙后代,但是古塔也不能没人守护,于是便规定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一些孩儿回来。而且为了预防古塔的地理位置泄露出去,让外面的人起歹心,鲜卑族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扎根,而是四处的游荡。”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又重新地将银针取出来,并且在陈默的头顶上摸索着。 我刚想阻止,但是老头却朝着我摆了摆手。 “他原本就中了蛊毒,后面又受到了古塔的辐射,现在已经是浊痰攻心,如果不扎他的五顶的话,只怕将来救活了,也会失心疯。”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将银针扎入陈默的天灵盖。 “老先生,那他还有救吗?”我焦急地问道,一下子就把鲜卑族人的家族史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只能够暂时将他身上的蛊毒控制在他的右臂上,将来如果真的是毒发的话,至多也就是断臂保命,不会有在严重的后果,只是他身上另外的一些症状,我就无能为力了,即便是我们长期生活在古塔之中的族人,也有不少的人会染上这种疾病,我们将其称作古塔的诅咒。” “古塔的诅咒?” “是的,一旦染上了这种疾病,病人走过了春夏秋冬四个时期的症状之后,便会整个人都溶化了。” “春夏秋冬,整个人都溶化了,这是什么意思是啊,我没有听明白,”我急切地问道。 “传说上古时代,古塔的族人弃塔而逃的时候,在古塔之中留下了一段诅咒,这诅咒一直在古塔之中乱窜,如果你不幸撞上的话,身体便会受到诅咒的控制,出现了类似我们自然界四季的症状,春天的症状便是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性欲,迫切地想要寻找交配的对象,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人还是畜生,这也对应了春暖花开的自然界的特征。” “那夏天的症状呢?” “夏天的症状就是人极度的口渴,会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水源。” “我知道了秋天就是身体开始枯萎,而冬天所对应的症状,就是变成冰人。” “而等到覆盖在身上的那层薄冰开始溶化的时候,人的肉体和骨络也会随着一起溶化,最后烟消云散,化成了一滩污水。”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扎完了最后的一根银针。 “可是,陈默刚刚走过了冬天的这个症状,可是却并没有溶化啊。”我有点不解地说道,紧接着我,像是焕然大悟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的血。” “血,什么血呢?”老头一边将银针收起来,一边问道。 他此话一出,我立即便惊呆在原地了。 第351节 难道,他并不是那个在朦胧物质中告诫我不要随意使用自己鲜血的人。 “老先生,之前在上一层的古塔之中,你是否曾经给我们指过路呢?”我急忙想确认。 “并没有。”老头坦然地说道,“老朽自从进入古塔以来,就从来都没有去过别的层次,先祖的规矩里头写得清楚,鲜卑族人只需守护好这一层便足矣。” 难道这古塔之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这个人的能力,明显是比鲜卑族人还要高,而且他在古塔之中的活动范围,似乎也比鲜卑族人要大。 他会是谁呢?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面上的陈默,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声。 第544章 北斗九星(三十五) “陈默,你醒醒,你醒醒。”我轻轻地晃动着陈默,顺带低声地呼喊着。 陈默没有回答我,但是脸上的五官却一下子就痛苦地扭结在一块儿。 会感觉到痛就好,证明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我在心里头暗暗地庆幸着。 “他可能暂时还没有办法醒过来,我将蛊虫锁在了他的右臂之上,但是他的心智受到蛊虫的侵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并不能立即就恢复了正常,他现在自己正在调节着,你给他一点时间,不要这么急于将其唤醒。”老头说道 “你是说陈默中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多久了?” 原本刚开始听到老头说陈默中了蛊毒的时候,我心里头就已经肯定了那绝对是隐笑奶奶给他下的蛊,因为许氏家族的每一个女性都会种蛊。 可是现在听老头的这个口气,似乎事情有些许跟我想象的不一样的。 因为离开云南许家到这里,还不到三天。 “他所中的这个蛊毒,在他身上至少已经停留了两个月以上。”老头用手细细地在陈默的右臂上按压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并且这个蛊虫已经侵入了他的血脉之中,因而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把他身上的蛊毒给拔除掉了。” “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突然间觉得有点听不懂的样子。 “意思就是说,这蛊毒已经同他的身体连为一体了,它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同生共死的共同体。”老头缓缓地站起身来,空荡荡的眼眶正好对着我所蹲的位置,然后淡淡地说道。 那按照老头最后面的这个说法,又有点像是许氏家族蛊虫的风格。 可是按道理说,这两个月以前,我们是在神农架之中啊,许家人根本不可能给陈默下蛊的啊。 “难道是他。” 我突然间想起了五叔,一下子便从地面上站起来。 如果说有谁知道许家人中蛊的方式,并且两个月前也同我们一起在神农架之中的话,那边只有五叔了。 他从小在许氏家族之中长大,许家人的种蛊方式,他肯定是知道的。 只是自古以来蛊术一定是要女子才能施法的,而五叔身为男子,他又是如何能够在陈默的身上种蛊呢? “走吧,他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老头在原地站立了一小会,便对着我说道。 “也好,先往前走看看。”我说着,在老头的协助之下,重新将陈默背在后背之上。 我们大概再往前走了有五六个拐弯口吧,甬道中的情形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老头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所以我不知道他感受出来了没有,而我是发现了这甬道的材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刚开始我们从地厅进入甬道之中的时候,发现这甬道是用一整块的玉石雕刻而成的,但是,现在我们脚下所走的这条甬道,脚踩在上面,感觉这些砖石非常的酥松,似乎用力一点就能够将其踩烂的样子。 并且颜色也深了很多,已经从幽绿色逐渐地转化成为墨绿色,甚至是接近于黑色。 铜铃倒还是存在,悬挂在每一个甬道的拐弯处,我们靠近的时候依旧会发出一声悠长的“叮铃”声。 “周沧。” 正当我越走越觉得心里头没底,正想停下来问一下老头有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后背上的陈默突然间开口了。 我的心猛地就跳了一下,那是压在胸口的那一大块石头一下子掉落到地面的声音。 我刚想停下脚步来,背后的声音又传来了:“别停下来,继续往前走,也别往后看。” 陈默的这几句话说得特别的急促,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他说话的语调之中,我仍能够感受得到,他在我背上所见到的情形,应该是异常的凶险。 听完他的话之后,我没有进行任何的疑问,直截了当地给了一个“好”字,随后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周沧。” 陈默再一次喊我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是小跑起来了,因为这个时候,我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一股寒气正在追赶着我们。 “陈默,我在听着,你说,”我一边跑着一边匀出一口气来,回答着身后的陈默。 “周沧,这周围都是尸体的气味-而且越往里头走---气味越浓---再这么走下去---就是朝着绝路上面走啊。我刚刚已经--观察过了---这些铃铛的上面有机关,但是这机关打开之后,迎接我们的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总得一试。所以--等一会到了下一个---铃铛口的时候,你在铃铛所在的位置---停留一下。” 陈默说这话的时候,胸腔里面的气息是明显的不足,声音很小,而且断断续续的,我不知道他还能够撑多久,只能是他说一句话,我便拼命地点头。 不一会儿,下一个铃铛便依稀地出现在前方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头越走步伐越快,跟我拉开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我在后面想要将他喊住,但是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眼瞧着铃铛就在眼前了,我没有办法再顾及老头,只能是自保为上,所以便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脚下的甬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的,甚至有一些地方已经微微有了裂痕。 恍惚之间,我似乎看见了裂痕下面摇曳的水花。 “周沧,你站稳了。” 陈默艰难地对着我说了一声,随后像是拼尽全力那般,用力将头顶上的碧色铜铃一拉。 瞬间,我们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风声和水流声一下子全部都灌入耳际。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经过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转,紧接着又一百八十度地翻滚,最后落地的时候,是九十度。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觉得胃里头有一股暖流一直极力地想要往外喷。 条件反射地我将嘴巴张开,瞬间一口酸涩到发苦的热流喷涌而出。 我慢慢地将眼睛睁开,骤然间,一抹霜色的月光映入了眼帘。 随即,我浑身上下浮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自从在陈宅的锁龙井中偶然间瞥见了那一抹血色的月光之后,我便开始惧怕月亮这个物体了。 似乎它向大地洒下的那些银辉,都是有目的性的。 月光! 我猛地就想要坐起身来,奈何后脊背传来了一股钻骨的疼痛,所以我只能放弃。 这怎么会有月光呢,难道说我已经从灵浮树上的那个古塔里面掉出来了。 想到了这里,我挣扎着扭动着脖子朝着四周观望了一圈,这周围的花草树木让我确定加肯定了。 终于又回到了人间了。 对了,陈默呢? 我不是背着陈默吗? 怎么这会儿就只有我一个人呢? 想到了这里,我忍着后背剧痛,还是从地面上爬坐起身了。 好在陈默也跟着我一块儿出来了,就在我身旁稍后方的位置躺着。 还有那根不离不弃的权杖,也跟着我一块儿出来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 我嘴里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爬到陈默的身边。 让我意外的是,陈默并没有晕倒,只是身体太过于虚弱了,所以躺在地面上没有办法动弹。 “陈默,”我一把将其给扶起来。 但是,我伸入他后背的手,却摸到了一片黏腻和腥臭。 当我扭过头朝着他的后背一看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呕出来了。 我忍着强烈的反胃,用已经发硬的咽喉对着陈默问道:“你的后背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呢?” 陈默的整个后背上的肉,已经全部都没有了,仅剩下几根还带着血红色的骨头裸露在外面。 我甚至能够见到他还在微微跳动着的心脏,大肠的一部分裸露在外头,肝脏失去了一半,整个场面残忍得我难以描述。 “不重要了。”陈默努力地朝着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我带你去医院,可以治的,这不过是皮外伤,可以治的。”陈默的这幅模样瞬间就让我身上的所有疼痛都消失了,我说完这话的时候,就要将他背起来。 “周沧,别哭,我想跟你说会话。”陈默的脸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你说,你说。”我心里头极力地想要让自己不哭,可是一边说着,一边却不住地掉眼泪。 “古塔的存在,是想告诉我们,祭祀的时候,星盘的摆放位置,要参照北斗九星的位置,而且不是八大星盘,而是八大星盘加上你,总共九颗星。”陈默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我握着陈默的手,拼命地点头。 “我们在古塔之中,破坏了慕容陶守护的那座神庙,先祖设置在地球上面不被天狼星人所窥探到的结界,很可能也被我们破坏了,还有,我算出来了,农历九月十八会有血月出现,并且同时伴随着五星连珠,到时候很多重要的河流都会出现断流,这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 “我记住了,记住了。”我已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把我的骨灰,带回木斯塘吧。” 我听到这句话,止住了哭声,瞪大眼睛看着陈默。 陈默看着我,嘴角带着微笑,身体渐渐地失温了。 …… 第545章 占里(一) 我就这样抱着陈默,坐在那里,看着东方的天空慢慢地变亮,还有感受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凉。 天亮了之后,有山民经过此处。 第352节 可能是见到浑身是伤的我,还有怀里已经硬透了的陈默,觉得事情不小,于是便报警了。 而我直到从当地的派出所走出来,还处于混沌的状态。 在派出所门前等着我的,是王叔。 他告诉我陈默的尸体暂时放在当地的殡仪馆,等到事情结束了之后,我们再一同接他回家。 我一直没有办法回过神来,在派出所出来的当天,王叔就将我拉到了贵州省医进行全面的检查。 “王老,您这位侄子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可能受到了什么大的打击,心里头那股劲一直缓不过来,静养几天就好了,您不必担心。” 王叔的能量原来这么大的,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只是南方边陲小城里头一个小小博物馆的老馆长而已。 可是他居然在遥远的贵州也有如此强硬的关系网,一句话就能够将我从派出所里头保出来,几乎是在抬手之间,就能够把我送到省医,让最权威的专家亲自给我检查。 突然间,一个念头猛地在我的心里头钻出来。 他是王之水的伯父,会不会同归一院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王叔,你也是归一院的人?”在医院的门口,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王叔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招手让他的司机将车往前开一点,然后用往常对我说话的语气道:“车里太闷,走一走吧。” 说完之后,便径直地往前走。 “王氏也是八大家族之一,当年去云南,就是我带的路。” 王叔的第一句话就将我给震呆在原地。 “因为祭祀的关系,所以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了你奶奶,可是你奶奶的身上有许氏家族族长的血统,所以我并不敢多想,因为处在这个圈子里头,我知道里面的游戏规则。” 王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的异常的平静,听不出来任何的波澜。 而我却没有似他这般的淡定了。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始作俑者,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周家陈家都没了。”我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省医的门口人很多,所以我这突然间的情绪失控,引来了很多人的停足瞩目。 虽然心情已经烦躁到了极端,但是这种来自世俗的压力还是会影响到我,所以我一下子便住嘴了。 只是,王叔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还是慢悠悠地往前走着,眼睛的聚焦点不知道落在前方的何处。 “因为星盘的特殊性,所以八大家族所在的地方都异常的隐秘,并且几乎是没有与家族之外的任何人有过交往。而我年少的时候,就一直不安于待在小山坳里头,因此便想发设发地走出来。” “王叔,王氏家族就在贵州占里吧。”我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了,停下脚步来放缓了语气对着王叔问道。 王叔平和的神情里头,似乎略过了一丝的惊讶。 “沧儿,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王氏家族不是在贵州占里的话,你怎么可能在年少的时候就见过我的奶奶呢?” “确实,八大家族的下一任族长继承人,会在她们十五岁的那一年,被带到贵州占里,集体对着星盘举行成年礼。”王叔说道。 “十五岁就举行成年礼!”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而且奶奶也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 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好像当年我十五岁的时候,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天,奶奶也给我准备了一套新的衣服让我穿上,并且要我在父母亲的婚床上面祭拜。 那时候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所以对于整个祭拜的仪式我都表现得心不在焉的,只觉得她是一个农村迷信的老太太,就盼着仪式快点结束,这样我便可以跟着那帮猪朋狗友出去鬼混了。 现在想想,奶奶其实早就知道了我这个特殊的身份将来会承当的责任,所以一直在暗地里为我做准备。 我不知道进行那一套成人仪式的祭祀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套仪式应该是必不可少的。 “沧儿,”可能是我愣神的时间有点长了,王叔轻轻地喊了我一声。 “哦,王叔,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沧儿,你这种动不动就走神的情况,大概有多久了。”王叔突然盯着我,有点严肃地问道。 “好像自小就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被王叔的神情看得有点后怕。 “没有,如果你这种不知自觉就会走神的情况发生的频率突然增加的话,就一定要跟我讲。”王叔看着我认真地说道,他看着我的那股眼神,依旧跟小时候那样,满是溺爱。 感觉甚至比爷爷还更加在乎我。 “王叔,你能跟我说我这种状况是怎么样一回事吗?”我也看着王叔一脸诚恳地问道。 “沧儿啊,”王叔突然看着我,沉重地喊了一声。 原本我以为,他一定会跟我说的。 因为由小到大,这个小老头跟我都特别的亲近。 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我问了,再怎么的儿童不宜,他都会跟我讲,并且讲到我清楚为止。 这是这个小老头对我的偏爱。 或者是他对奶奶的偏爱也不一定。 可是这一次他却欲言又止了,我知道这中间肯定是关乎到了星盘,甚至是祭祀。 “王叔,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了,我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我对着王叔说道,语气有点急迫。 “沧儿啊,这件事情,等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说吧,现在我们要尽快地赶到占里,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王叔说道。 我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是王叔已经挥手招呼那个一直慢慢地开在我们前面的司机挺了下来,然后走了过去。 在车上的时候,王叔将他们当年在许氏家族里头经历的事情告诉了我们。 事情的经过大致于之前我所了解到的相同。 只是之前所听到的那些故事里,我不知道王叔是八大家族的后人这个特殊身份的存在,所以有一些细枝末节的疑问,这会儿随着王叔身份的暴露,也一并都解决了。 王叔说,当年他原本只是想带走奶奶,因为在他们那个时代,像是祭祀这些东西都是被视为糟粕的。 只是没有想到,奶奶居然会一眼就看上了爷爷,对于他这个旧相识,却一直只当做是一个朋友。 而王叔倒也大气,保护奶奶离开云南之后,就一直以朋友的名义陪伴在爷爷奶奶的身边。 大概从云南出来有三五年那么久吧,一个组织突然出现在社会上。 那便是陈豫让舅父牵头组织起来的归一院。 归一院的出现,让敏锐的王叔一下子就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断定,这个组织的最终目的,一定就是那一场大祭祀。 只是即便是八大家族的后人,他们也都不知道,大祭祀之后,到底能够得到什么。 方正祭祀仪式举行完毕之后,他们还是照常的生活着。 王叔很慌张,他立即就找到了爷爷商议对策。 因为归一院的目的如果是最终的那一场祭祀的话,那么奶奶就一定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当中独善其身。 为了粉碎归一院的阴谋,爷爷和王叔合计出了一个计谋。 王氏作为八大家族之一,其实很多家族扎根的地点他都是知道的。 王叔知道这些家族的扎根地点,附近一定会有星盘,只是因为星盘所藏的地方一般都会残留有上古的细菌或者是未知的辐射,所以星盘家族的成员一般都是不敢轻易靠近的,除非是族长。 利用这一特性,王叔便和爷爷放出风声,将几处星盘埋藏的地点给卖出去了,其中就有瓦屋山古祠还有鄱阳湖底的围楼。 他们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削弱归一院的实力,还有挫败他们的士气。 夫作战者,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 所以,只要挫败了他们的士气,再拉长他们聚齐八大星盘的时间,就能够在无形之中将归一院给拖垮。 事实证明,爷爷和王叔的这个计策,是正确的。 因为如果不是以为我亲自将藏在瓦屋山和鄱阳湖的那两枚星盘给取出来的话,时至今日,八枚星盘都无法重见天日。 想到了这里,一阵阵愧疚不由自主地从心里头涌现出来。 第546章 占里(二) 王叔的司机在省医边上一家看起来很是不错的酒店给我们开了两间房,是在顶层,而且整一层楼就只有我和王叔两位住客。 王叔交代我说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的休息,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去到占里之后,我们还有特别多的事情要做,特别是我,一定要养精蓄锐,不然的话,怕我的身体顶不顺。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自己现在的身体或许已经能够算得上是百毒不侵了。 自从外祖父将我浸泡在蜜蜡棺中三天之后,身体的自愈能力就强得惊人,大概他老人家也是早早就预知到了我的筋骨在未来的日子里头会受到很大的考验,所以事先便给我打了一点防疫针。 今天晚上的天空异常的明朗,月明星密。 我坐在飘窗边上,几乎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窗户上面,看着漫天的星辰,心里头默默地想着,这里头哪一颗是父亲,哪一颗是爷爷奶奶,而哪一颗又是陈默呢,以及外祖父、风尘、老李、舅父,舅母,甚至安德鲁、陈三等等。 还有当年的许氏家族整一个族群。 突然间我发现,因为这件事而丧命的人,居然已经这么多了。 所以,当年爷爷和王叔极力地阻止星盘重见天日这一做法,当真是对的。 正当我又想得有点愣神的时候,在南边遥远的天际之中,突然有一道光亮闪过,带着长长的尾巴。 那是彗星吗? 可是如果是彗星的话,为何它的尾巴会如此之长呢。 小的时候我也曾在夏夜同奶奶一起坐在小院子里头纳凉的时候,见到过彗星从天际划过。 那时候奶奶告诉我这是“扫把星”,只要一出现,就会给人类带来祸端。 一想到了陈默临终的时候所说的农历九月十八就要到来了,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让我见到了彗星,这会不会就是在预示着,将来的那一场大祭,很可能会特别的不顺畅呢。 原本心情就有点沉重,现在又无意间瞥见了彗星,这让我的心里头更加的忐忑了。 所以,我有点烦躁地将飘窗上面的窗帘给拉了上去。 不知道是因为我劳累过度而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存在,在窗帘将窗外的天空给遮挡住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挂在天边的那一弯小月牙,闪烁了一下,发出来红色的光芒。 我猛地将窗帘又掀开了,可是天空中却无甚异常。 该不会是我快要得失心疯了吧。 我缓缓地又将窗帘给合上了。 第353节 大概真的是快要得失心疯吧。 这个晚上,王叔没有过来找我,我过去了一次,但是他老人家好像特别的疲累,跟我说了十来句话之后,居然一不小心就在打瞌睡了。 因此我也不好打扰,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但是,心里头的事情太杂,所以在软绵的两米大床上面翻来覆去地滚动了好久都睡不着。 这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地像映电影那般,在我的脑海里头快速地闪过。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摸手机一看,才凌晨一点钟,这距离天亮,还有一大段时间呢。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条信息进来了。 “小沧,我知道你现在在贵阳,母亲或许要不行的,如果你还想见她最后一面的话,明天的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赶到占里,还有,别忘了带上权杖。”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我知道这一定是周蓝。 我瞬间就从床上面弹了起来,手指一直在颤抖着,指尖出的手汗让我摁了好几下才让触屏手机将发来短信的这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但是电话刚刚一接通就被拦截了,看来周蓝是将我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母亲快要不行了! 明天天黑之前! 贵阳距离占里有多远,明天赶得到吗? 对了,权杖呢,权杖在哪里? 当时警察将我带走的时候,我好像只顾抱着陈默,而将权杖遗留在山里头了。 我再也坐不住了。 不,是躺不住了,立即就溜下了床,甚至是来不及穿鞋,就朝着王叔的房间跑了过去。 “王叔,王叔,”我用力地拍打着房门,扯开嗓子大声呼喊着。 一下子就将酒店的服务员给引过来了。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服务员小妹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要找这间房子的住客,麻烦你开一下门,”我焦急地说道。 “这房间里的老先生出去了,要不您先回房间稍等一下。” “什么,出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睁大着眼睛问道。 服务员大概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房客吧,我觉得自己的眼神里头涵盖了紧张、惊讶还有半分的恐惧。 事实上,我的身边,大概就只剩下王叔还可以依傍。 “老先生离开大概有两个小时了,我估摸着应该快回来的,您再耐心地等待一下好不好,或者打一下他的电话,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这样大吵大闹的话,会影响到其他住客的休息的。”服务员小妹低声细语地劝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猛地发现,自己的这个新手机里头,好像没有王叔的电话。 还有,王叔他不是一直在小城的博物馆里上班吗?为何会知道远在贵州的我出事了,并且能够及时地赶过来给我作保呢? 思绪继续在往前飘着。 回顾以往的经历,王叔真的好像就是我的及时雨。 就如上一次,我在奶奶嫁妆里面发现了孔雀王镯,想要去给咨询王叔有没有关于这只镯子的一些史料的时候,就在他的办公室的杂志之中发现了关于孔雀王镯的出土地,从而才会出去去鄱阳湖。 所有的这些,到底是因为巧合还是当中有王叔刻意的安排呢? 我的眼睛盯着前方,觉得自己的思维正在快速地转动着。 每当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我总是能够发现很多之前别自己忽略掉的小细节,并且最终会有重大的发现。 还有另外一点,我很享受自己的这种状态,甚至是有点渴求这种状态的出现。 “沧儿。” 突然,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将我的思绪瞬间又给拉回来了。 是王叔,我回过头来,看到了他,还有手中用黑布包着的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是那柄被我遗留在大山之中的权杖。 第547章 占里(三) 王叔的眼中有惊恐的神色,不知道是因为被我发现了他独自离开酒店,还是看到我又走神了,心里头有另外的想法。 而我虽然已经将散落在四面八方的神识给收了回来,可却仍旧是不说话,站立在原地呆呆地盯着王叔看。 “王老先生,您回来就好,您这侄子刚刚因为找不到你,所以情绪有点激动,您最好给安抚一下。” 不得不说,酒店的服务员整个的素养还是非常好的。 她说完之后,便轻轻地离开了。 “沧儿,进屋说。”王叔将衣袋里头的房卡掏出来,把门锁给打开了。 他默默地走了进去,也没有等我。 我在原地又站了一小会,才跟着走进了屋子里。 “沧儿啊,你实话跟我说,近段时间,你这种无缘无故走神的状态,是不是经常出现,甚至是每天都会出现呢?” 他比我先进来了大概有两分钟,所以已经换好了拖鞋,那根包裹着黑布的长条状的东西,也被顺手放在了沙发上面。 王叔一边说着,一边给拆开一对新拖鞋,并且放在了我的脚边上。 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了一阵冰凉从脚底透上来。 实际上,他的这一举动,还是有温暖到我的。 让我恍惚之间,好像见到了奶奶那般。 “没有,不是经常出现。” 我干嘛要跟你说实话,反正你也没有打算将事情全部都跟我说。 回答王叔之前,我的心路历程就是这样的。 “可是,我总觉得你的状态不大对头。”王叔的眉头紧拧着说道。 “我的状态不对头,那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呢?”我仍旧是不死心,所以又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追问了一句。 “沧儿,我现在真的还不能够告诉你,时候未到,如果你提前知道的话,会害了你的。”王叔说这话的模样,让我想到了四个字i,那就是苦口婆心。 只是当下这些话,我一句都没能听进去。 “周蓝给我发短信了,让我带着权杖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在明天天黑之前。”我口气有点冷淡地说道。 “狼子野心,”王叔听完我的话,低声地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是带着狠劲的,这点却让我颇为意外。 “王叔,您是如何知道权杖的存在的,还有这权杖被我遗忘在大山之中的呢?”我看了一眼权杖,然后换了一个话题。 “是派出所的人通知我去拿的。”王叔轻轻地说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并没有因为我态度的傲慢而生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沙发上面的权杖给拎起来,随后递给了我。 我接过权杖,将包裹在上面的黑布扯开,心里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慰感。 “原本我也是要去占里的。”王叔说着,在沙发上坐了下去,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龙井,“你当时被警察带下山的时候,我的司机刚好瞥见了一眼,他跟随我多年,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我才会出现在派出所。” 我还没有问出口,他似乎就已经开始在给我解释了。 “这也太过于巧合了,爷爷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看似的巧合,其实都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我轻蔑地回了一句。 “这个老周,死了还不忘了编排我。”王叔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 “如果做人坦坦荡荡的话,又何须害怕别人编排呢?” 被我这么一说,王叔突然抬起眼来看着我,脸上满是无力感。 被他这么一看,我瞬间就有点心虚了,自己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况且如若不是他的话,我现在可能还被人家扣留在派出所里头,说不定会给安上一个什么偷盗文物的罪名呢。 “王叔,我只是想让你把所知道的关于这件事情的东西都说出来,既然将来大祭的人是我,而且我们还有对在,不是更应该让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所谓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么?可是为何你们要一直遮遮掩掩地瞒着我呢,这很难让我不怀疑,你们每一个人在这件事情里头,都是各怀鬼胎的。”我一下子将自己心里头的所有想法都给说出来了。 听完给我的话,王叔低头沉思了。 我一下子觉得好像有戏,王叔应该是被我说动了。 而且以我从小到大跟他的接触来判断,他并非能够藏话的人,向来都是有一说一、坦坦荡荡的。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王叔沉思了半响之后,抬起头来说道:“沧儿,我考虑了很多,还是不能够对你和盘脱出,这是我对你爷爷奶奶的承诺,要信守这个秘密,直到大祭的开始。他们这是在保护你,你要理解他们的苦心啊。” “王叔,是跟我这种神情恍惚,动不动就会走神的情况有关是不是?”我问道。 “是的,但是我真的不能说,这是在保护你的安全。”王叔看着我说道,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无奈,还有那种迫切地想要我好的心情。 “好的,王叔,我知道了,在举行祭祀之前,我不会再为难你的。”我有点低落地说道。 “沧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也一定能够护你周全的。”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王叔急忙地站起来说道。 “我知道的,从小到大,您那么疼我。王叔,我乏了,先回房间休息。” 我说完之后,便拿着权杖,离开了王叔的屋子。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可是我却连关灯的力气都没有,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面。 自己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这些秘密到底牵扯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爷爷奶奶这样的不放心,在有生之年就已经将自己托付给了王叔,让他信守着这一个秘密。 既然是我的事情,为何又不能让我知道呢?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好累啊。 陈默没了之后,身边似乎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呢。 只有这权杖还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的。 母亲不知道怎么样了,可是如果明天真的是能够见到母亲的话,她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吗? 当年他们将我留在了周家,把周蓝养在了陈宅,这个中的缘由,是否真的如他们之前所说的那样,是因为迫于对手的压力,没办法才让刚出生的周蓝就离开了母体。 可是按照王叔所言,关于星盘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可以制造出来的啊。 第354节 尽管当时的归一院有隐笑奶奶提供的一些信息,可是她身上毕竟没有族长的血统,因此知道的东西应该是非常有限的。 所以说,当年我和周蓝一南一北的养着,这中间肯定是还有我不知道的缘由。 只可惜现在爷爷奶奶外祖父父亲,甚至是陈默都不在了,所以唯一的知情人,就只剩下母亲了。 或许,周蓝也知道。 但是他会跟我说吗? …… 猛然之间,我好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在飘,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着它往回走,想要走到二十九年前,我出生的那个夜晚。 只是在我察觉的瞬间,那漂泊到不知何处的思绪,突然间就自动回位了,回到了我的身体当中。 难道这就是王叔一直在询问我的,自己这种动不动就走神的状态,发生的频率有多高。 可是这又能够说明什么呢? 我的这种状态,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啊。 第548章 占里(四) 这个晚上就这样晃晃忽忽地过去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睡着了,又似乎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一直在做着各种各样的梦。 所以天刚刚灰蒙蒙地亮,我就醒过来了。 头剧痛。 像是有一条锯齿在自己的脑袋里头缓慢地在拉动那般。 可能是因为陈默突然间去世给我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但是我在情绪上却没有什么宣泄的出口,因而这些负面的能量,全部都给转移到了身体上面来。 这一夜醒来,我的整个口腔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如果不是因为确定自己是毒火攻心的话,我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得了手足口病呢。 我没有想到的是,王叔起得也特别早,这会儿已经在外头敲门了。 打开门之后,发现小老头已经买好了早餐。 依旧是我最爱的小笼包,只是不是在小城要排长队的那家人买的,所以口味有点一般。 “沧儿,这里同占里的距离不短,我们吃完早餐后就要立即出发,老方已经给我们定好了机票,坐飞机才快,你的身份证明有带在身上吧。”王叔一边咬着小笼包,一边对着我说道。 糟糕,这身份证,我好像是掉在了灵浮树里头啊。 可能是看到了我面露难色,王叔说道:“没关系,我让老方先去机场给你开一张身份证明。” “王叔,我是不是就尽会拖后腿啊。”我觉得有点惭愧。 “这有什么,你还是个孩子呢。”老头子笑呵呵地说道。 但是,这句话却让我瞬间鼻头一酸,口里的小笼包一下子就咽不下去了。 “沧儿,吃完就赶快收拾一下,老方在酒店的停车场等着我们呢。”王叔抽了一张面巾纸抹了抹嘴巴,然后对着我说道。 我将手里头的小笼包塞进了嘴巴里,狼吞虎咽几口就给吃了下去。 “王叔,我可以走了,”我将权杖拎起来,随后说道。 “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样子真是从小到大一点都没变啊。”王叔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老方开车的技术非常好,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贵阳机场。 可能是提前先弄好的,所以我一下子就拿到了身份证明的那张薄薄的纸,顺利登机。 占里是一个山坳里头的小村庄,所以我们下了飞机之后,转高铁,然后是大巴,最后是拖拉机,终于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了那个叫做占里的地方。 我站在山脚下看着前方绵连的山坡,疑惑地问道:“王叔,这村庄在哪里呢?” 但是王叔也正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并没有立即就回答我。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除了祭祀之外,还有就是要寻找母亲。 既然昨天晚上周蓝会以母亲为诱,让我尽快地赶到占里,就说明了他已经在这里找到了落脚点,所以如果说此刻我们需要一个进山的向导的话,那么就非周蓝莫属了。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将手机掏出来,再一次拨通周蓝昨天晚上给我发短信的电话。 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一次电话很顺利地拨通了。 “哥,”我还是没忍住地喊出声来,大概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吧,也或许是我的身边现在当真是没有什么亲人了。 “小沧,你到占里了是不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周蓝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轻松跳跃且有活力。 “是的,我和王叔在一块,就在山脚下,拖拉机没办法上山。”我觉得自己表述得乱七八糟的。 “知道了,你在那边等着,一会儿会有人带你进山的。” 周蓝的话说完,便将电话给挂断了,没有容许我再说一句。 他刚刚只说“会有人带你进山”,用的是一个“你字,而不是“你们”。 这样说来,他是不是不想让王叔跟我一块儿进入占里啊。 我急忙将这个情况跟王叔言明了。 王叔听完之后,让我先按捺住性子,一切等周蓝的人过来再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就有一个老翁踏着夕阳的余晖缓缓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是姓周,”老翁的话很明显是对我说的。 “是的,老人家。”我礼貌地回应着。 看着这老头的样子,年龄可能是超过八十了,可是刚刚他从山坡上走下来的时候,却是健步如飞,一丁点都没有蹒跚的模样,这身体素质真的是非常不错啊。 “那就跟我走吧,”老翁说着,便掉转了头,又准备朝山里头走回去。 我和王叔两个人同时迈开了脚步。 老头没有回过身来,却缓缓地说道:“只有周姓的客人能够进山,其他客人还请留步。” 他这话很明显是对王叔说的。 “老人家,我知道你只是奉命行事,所以我不会为难你。”我说着,朝着大山吼了一句:“周蓝,王叔我是一定要带着进山的,否则的话,你休想让祭祀顺利地进行。” 我不知道这样的怒吼周蓝是否能够听见,只是情急之下,一下子就喊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前面那一片火红的枫叶后面,走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蓝,他果真就在这附近。 “哥,”我看着他朝着我走了过来,还是心一软,先喊了他一声。 “小沧,你先跟着老叔进山,至于王叔这边,我觉得要先好好跟他聊聊。”周蓝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留了一小会,对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行,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讲,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行为了。”我一下子就挡在了周蓝的身前。 “小沧,你先进山去吧,母亲在等着你呢。” 他这么淡淡的一句,立即就让我的心乱套了。 这边是我不想王叔受到伤害,那边是我日思夜想的母亲。 我无法选择。 “沧儿,先去见宜云吧,放心,他不敢对我怎样,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有用处。”王叔看出来了我眼中犹豫的神色,便对我说道。 “去吧,别犹豫不决的,我们叔侄俩就简单地谈几句话,死不了人的。”周蓝有点不耐烦地说道,目光并没有在放在我的身上。 我迟疑了一下,一咬牙,便跟着那个被周蓝成为老叔的人一起走进了大山之中。 第549章 占里(五) 老叔行走的速度特别快,而我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几乎是小跑都有点赶不上他。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在变暗了,而身后却是空荡荡的,周蓝和王叔并没有跟上来。 周蓝昨天在电话里头说今天日落之前如果能够赶到占里的话,兴许还能够见到母亲一面。 而现在天已经逐渐在变黑,周蓝还在山下,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够见到母亲。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情开始变得焦急了,忍不住就开口问了一句老叔:“老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先回村子,然后等先生回来再对你进行安排。”老头面无表情地答道。 从他的口气之中听得出来,他对周蓝是异常尊敬的,但是对于我就有点敌对的态度了。 “村子,就是占里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手中的权杖随之也握紧了一些。 “是的,”老头仍旧是那一副态度。 看到老头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我觉得在他的口中也难以套的出点什么,再加上在山中这一条条蜿蜒的小道中盘旋着,体能的消耗特别大。 因而我索性也不开口了。 山中没有一丝的灯火,行走的时候全靠天上那一轮明月在照亮。 只是老叔经常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活动,所以并没有觉得难走。 而我这一路上,已经摔倒了不知道多少次,带了一身的划伤。 因为我的缘故,老叔好几次都要停下来等我,每一次口中都会嘟囔着我听不懂的方言,看着他那难看的表情,大概是在责骂我吧。 我们大概在山中走了有一个半小时,我终于见到了前面有我星星点点的灯光。 占里村终于到了。 原本我以为占里村应该是类似于那些深藏在大山之中与外界甚少有交往的自然小村庄,然而让我意外的是,这里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荒村了。 现状跟我们在瓦屋山迷魂氹脚下所见到的那个小村庄差不多。 荒无人烟,很多房子都倒塌了,根本不像是一个还有人在里头生活的村子。 而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大概就是周蓝他们的落脚点吧。 第355节 这里不是占里村。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嘀咕着,之前爷爷跟我提过占里村的时候我,我有去寻找了一些资料,而后发现这村子还真的是有点特别。 就是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家都育有一儿一女,所以千百年来这村子的人口自然增长率为零。 后来有专家进入村子寻找有原因,才发现这村子里的人一旦怀孕了就会采摘一种青草去食用。 而这种植物有两种形态,不同形态的青草吃下去,生出来的孩子性别也不同。 所以占里村的村民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控制男女的比例的。 按照我之前所查询到的资料,占里应该是一个正常的山里小村庄,而不是我眼前所见到的这种状态。 可周蓝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祭祀,而最终大祭的地点就是在占里村。 他没有理由会弄错的啊。 还是在祭祀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要让我进入占里村,而是先把我和王叔囚禁在此处。 或许母亲也是在这里的。 “走吧,客人,你看天上的月亮都出来了,外面已经不安全了。”原本一直走在我稍前的老头,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我说道。 “为什么月亮出来外面就会不安全呢,”我突然间觉得老头的这句话可能会给我带来一个重大的信息,因此便快步地赶上前去,语气急切地询问道。 “这些等先生亲自跟你解释吧,我的任务就是将你安全地护送到寨子里。”老头看了我一眼,仍旧是一脸平淡地说道。 “那前面发出星星点点灯火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寨子吗?” 我觉得有点难以相信,这么荒凉的地方,居然还修建有寨子。 “修建寨子是为了给族人躲避月光,只是我们的家族到了这一代,因为一个未知的原因,全部的族人都没有后代。所以,现在寨子里头,就剩下孤零零的几个老头子了。” 不知是否看出来我眼中疑惑的神色,这一路上无语的老叔,突然间就跟我讲了这么多。 而老叔的话,也让我瞬间就有点诧异,因为整一个家族在同一代人突然间绝种了,是一件几率特别小的事情。 这会不会同星盘祭祀有关系呢? 如果说祭祀星盘真的能够与天狼星人产生什么样的联系的话,那么在祭祀的时候会不会产生什么辐射的东西,这才致使了这个寨子断绝了后代呢? 此刻,我突然间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老叔口中所讲的那个家族,与王叔该不会是同一个家族吧。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问了一声:“老叔,您的本家是姓王吗?” “是的,”老叔说着,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我抬起头来,大门上面斑驳的木板表面,王氏家族四个已经褪色的大字,略微有点显眼。 果真是王叔的族人。 看这老叔的年纪,应该跟王叔算作是同一辈的,而不是上下辈的人。 王叔一生未娶,但是王之水是他的侄子啊,这就不能说王氏到了这一辈突然间绝种了嘛。 寨子的门紧闭着,老叔站在门前,在左边的门页上敲了三下,在右边的门页上又敲了三下,随后用力地拉了拉门上面的铜门环。 只听得“滋啦”一下,似是有人将门后面的门栓子突然间给拉开那般,门开出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老叔顺势将门一推,门便打开了。 让我意外的是,门后面并没有人。 这寨子怎么看起来如此的熟悉呢。 进入寨子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肯定来过这个地方。 只是到了现在,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身体确实来过此处,还是自己的神识曾经来过。 进入寨子的大门之后,眼前有一处正方形空旷的地方,有点像是周家老屋屋子前那个阳埕。 阳埕的四面各有一排房屋,房屋都是三层的建筑,我们刚刚走进来的那个大门,在东面,占了大概一间屋子的面积。 中间空旷的这一处地方,是一片由一个个大水缸围成的圆圈,如果此刻站在楼上往下望的话,应该很像一片蜂窝煤。 “客人先到西面这间屋子里等着吧,先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老叔站在阳埕下那一片水缸的边上,手朝着西边一指然后说道。 不知道为何,他这么一个动作,让我瞬间就想起来了对这个寨子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在鄱阳湖的水下,也有这么一座寨子,是一座围楼。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说,王氏家族与温氏家族之间,有什么秘密的关系吗? 还是说当年温氏家族为了破坏祭祀,所以将王氏家族的祖楼搬到了鄱阳湖底进行研究么? 想到了这里,我一下子便回忆起了当时在鄱阳湖湖底发现那座围楼的情形。 目光随机就落到了立在阳埕中间这一个个水缸上面。 每一个水缸都装满了水,在黑夜之中显示出一片漆黑的样子。 “客人,我劝导你,这些水缸你最好不要去碰,这里的每一口水缸里,都住着一只鬼,你如果用手指去触碰水缸里的话,万一被里头的鬼给看上了,很可能就会被带走了。老朽在这里住了九十五年,亲眼见到过几次了。”老头站在一旁,看着我平静地说道。 九十五年! 这老头今年居然已经九十五岁了。 我微微有点咋舌。 “好了,先进屋吧,晒了这么久的月光,该去洗洗了。”老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径直地朝着与西边的屋子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550章 占里(六) 我站在原地,看着西面屋子里头那一丁点微弱的光亮,心里头犹豫了一瞬,而后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屋子的门是半开了一小条缝,从我这个角度往里头看,只能见到一盏小小的钨丝灯挂在屋子的中央,从屋顶锤下来的电线拉得有点长。 忽地一阵风过,拉着长长电线的钨丝灯缓缓地飘动了两下,使得落在落在方块红砂砖上面的那一片橘黄摇曳了几下。 我缓慢地移动脚步朝着屋子走了过去。 有一股强烈的感觉,就是屋子里是有人的。 会不会是母亲呢? 只是母亲病重,按道理应该是需要卧床的,而眼前这间屋子给我的感觉,很像是一个家庭里的客厅。 踏上屋子前那一道长长走廊的时候,在半掩的门缝里,居然传出来老式电视机雪花的声音。 突然间冷不丁的这一下子,瞬间就把我给吓得够呛的了。 这荒郊野岭的有电灯就已经让我有点意外了,现在还来了一个老式电视机,好像真的是有点玄乎。 但是既然都到这里来了,总不能打退堂鼓吧。 况且老叔刚刚也说过,院子里头这些大水缸也不简单。 想到了这里,我鼓起勇气就要抬手将门给推开。 可是我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木头门,门页就自行地打开了。 似是有人在里头缓缓一拉的样子。 “扑通,”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很用力地跳了一下。 让我诧异的是,门完全打开之后,门后却没有人。 我站在门口迟疑了一瞬,还是迈开脚步往里面走了进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墙角处摆放了一对竹藤椅,样式很古朴,做工有点粗糙,看得出来是寨子里的人自己动手做的。 竹藤椅的稍前处放着一个老式的电视机。 打开的,满屏幕的雪花片。 突然,钨丝灯似是电流有点不足的样子,“滋啦”了两声,伴随着闪烁了几下子。 我蹲下身来,摸了摸藤椅边那张小凳子上面摆放着的那一口陶瓷杯,里面的水已经喝光了,可是杯壁还残留有一丝的余温。 刚刚肯定是有人坐在这里的。 屋子的另外一边有一道小门,门前被一席竹帘遮盖住了,再加上那间里屋并没有电灯,所以看不清里头有什么。 我在竹帘前方驻足了一小会,随后开口了:“请问有人在吗?” 话刚落音,便听到了里头好像有点什么动静。 “夜深了,还有何事呢?”说话的应该是一名中年女子,声音有点嘶哑。 是母亲吗? 我的心情骤然间有点激动。 随后竹帘被人从里面卷起来了。 “妈……” 我对着眼前这个头发灰白,满脸沟壑的女人,有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沧儿,你缘何会在此处呢?赶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能够待着的地方。” 母亲的脸上有明显惊愕的神色,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母亲,不用着急,小沧是我请来的。”周蓝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来。 我转身一看,一身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周蓝就站在门口,微风将他的衣角轻轻地带起,他面带笑靥地站着。 这样一个明媚的少年,我实在是很难将他同心肠歹毒、满腹算计的人联系在一块儿。 “你居然不守承诺,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也没有什么合作可以谈了。”母亲语气平淡地对着周蓝说道,在这平淡的语气之中,我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冷漠。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态度。 而我知道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她是一个嫉妒自律的人,所有拟定下来的计划都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不会因为任何外界的因素而中断或者是打乱。 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父母亲回家过春节,春节的假期过了,他们也准备离开。 偏偏那天晚上我的阑尾炎发作,需要住院进行手术。 第356节 年仅八岁的我一听到要动手术,整个人都吓蒙了。 那天晚上我痛哭着哀求母亲等我的手术做完再回去,可能是我的痛苦的面部表情比较到位,最后连父亲都被我给说动了,但是母亲就是怎么样都不同意。 说是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耽误了整个团队的进程。 那时候确实是会恨母亲,但是血脉相连,这种憎恨,在来年春节见到母亲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但是,周蓝在襁褓之中就被养在了外祖父的家中,所以他们之间的这种情感可能会更加的微妙,如果母亲没有把握好的话,可能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母亲,大概从出了娘胎之后,我们母子兄弟三人就从来都没有聚在一起过,外头的月色如此之美,咱们三人不喝一杯,实在是太可惜了。”周蓝听完母亲的话,也不生气,而是跨过那一道木门槛,轻轻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脸上的笑容不变。 “畜生不配跟我一起喝酒,你走吧,沧儿宿在此处就行,”母亲依旧冷冷地说道。 “哦,我忘记了母亲还不能喝酒的,那就算啦,”周蓝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猛地才察觉到,眼前这个母亲,神志清晰、活动自如,声带也没有受损。 她先前身上的病,难道是治好了? “妈,我觉得哥哥说得对,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在一块儿,坐下聊聊吧,我也很想知道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您三年没有回家了,我一度还以为您已经不在了呢。”我说着说着,觉得鼻头有点酸酸的。 “沧儿,无需将他当做兄长,周陈两家,都没有这样的畜生。”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的。 “母亲,我从来就都没有将自己当作是周陈两家的后代,不然的话,怎么还活到今日站在此处跟你这样好好地聊天呢。”周蓝走上前一步,盯着母亲的脸说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外面的人都打到家门口,你们还在这里自相残杀。” 听着他们像是在打哑谜般的对话,我一下子有些着急。 “沧儿,我们进房去,无需管了。还有周蓝,我告诉你,只要是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你插手大祭的。八卦星盘流传到现在,已经有上万年了,在这期间,不只是你一个人对其产生了不轨之心,但是没有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最后能够得逞,老祖宗在看着呢,他们难道会让你为所欲为么?你既然不听我的劝告,就等着接受天谴吧。” 母亲说完之后,便拉着我就要往回走。 “母亲,好志气,只是,你还想变回去那副模样吗?到时候,成了扯线木偶,说不定第一个破坏祭祀的,就是你呀。”周蓝拉着母亲的衣袖说道。 “这个无需你操心,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自会有自己的方法解决,”说到了这里,母亲突然间又回过身来,盯着周蓝说道:“别以为你将我父亲的一身医术都给学走了,最后自己祸害了自己。” “噢,母亲,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小沧,照顾好母亲。”周蓝这话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妈,你刚刚的话是不是说得有点重了,虽说——可他毕竟是我们最亲的人啊。” 我看着母亲一副要大义灭亲的模样,觉得有点后怕。 毕竟从最开始,就是周家还有我亏欠周蓝的。 “当年将他抱到陈宅的时候,你外祖父就断言,此子将来会成为祸害,要将他沉入后宅的沼泽地中,是我拼死将其保了下来,没想到父亲一言中的,也怪我当初妇人之仁,才造就了今日这个场面。”母亲说着,轻轻地感叹了一声。 “妈。” 我的话还没有问出口,母亲便截住了我的话头。 “沧儿,我乏了,扶我进去休息吧。” 第551章 占里(七) 看着周蓝离开了屋子,母亲随即就将门给关上,并且插上了门栓。 她把老式电视机给关掉了,然后呆滞地坐到了竹藤椅子上面。 “妈,”我走到了她的边上,蹲下身去,然后用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背。 在见到母亲之前,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可是现在,我却只想着她能够平安喜乐便足够了。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不是母亲生的孩子,但是父亲却最疼我,十五岁那年,父亲第一次带我去了一趟院门,去了神农架见我的生母,那一次,她给我举行了一场成年礼。” 我的话还没有问出口,母亲却开始说起了往事。 “妈,我也见过外祖母,在神农架之中,是她救了我和陈默。”我对着母亲说道,想给她一点安慰。 “真的。” 我看到了母亲的眼中有光闪过。 “是的,她老人家很好,身康体健的,还特别的幽默,只是不知有无认出我来。”我说着,轻笑了一下。 “十五岁那年,是我这一生中唯一见到过她的一次。后来我跟你父亲也去了一次神农架,还特地去寻过母亲,我跟你父亲在山中走了三个月,可是小村子却像是人间蒸发那般消失不见了。最终,在你父亲的劝导之下,我放弃了。”母亲说这些的时候,似乎有点伤情,“她不肯再见我了。” “妈,外祖母兴许有她自己的打算呢。”我说着,顺势站起身来,坐到了母亲边上的那张竹藤椅子上面。 我感觉母亲要说的是一个特别长的故事,所以一直蹲着也不是什么办法。 “我从小就对考古学特别感兴趣,可是一向开明的父亲却在这件事情上面特别的固执,他执意要我学医,想把他毕生所学的都传授给我。年少的我总会觉得父亲冥顽不化,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父亲的一片苦心啊,他老人家是不想让我卷入这些漩涡之中。可是命运却没有放过我,我最终还是选择走上了这条路。”母亲这么说着,可是语气之中却没有半点后悔之意。 “妈,既然宿命是这般安排的,那我们就扛起来,扛过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要命一条。”我将母亲的手握得更紧了。 “沧儿,好孩子,妈妈知道的。” 我此话一出,原本一直神色淡淡的母亲,语气骤然将发生了变化,感觉她的心理防线一下子被我这句话给整破了。 “我跟你父亲工作之后,一直接到的任务都是非常的特殊,刚开始我们都以为这是组织的器重,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些任务里头,都是别有目的的,而为何总是我们,是因为我们身上特殊的血统。或者可以这么说,就连我们的相遇,表面上看似偶然,其实暗地里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母亲的手反过来,握住了我的掌心。 “妈,可这是为什么呢?”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当然还是因为你了。”母亲睁大了眼睛说道,但是眸光的聚焦点却不在我的脸上,而是在竹藤椅前方的某处。 听到母亲的话,我一下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觉得难以置信。 “我跟你父亲在这几十年之中,走访了许多的古村落,当中不乏有一些是星盘家族的后代,通过这些走访我们得出来的结论是,星盘的大祭是每经过了七代人就要进行一次,而每一次大祭之前,总会有异象的出现,并且大祭司,是男子。” “所以,当初爷爷和奶奶的那件事,就被星盘事件背后的操纵着当成了异象?”我震惊加惊讶。 “后面的事情,也如操盘手所愿,我婚后不久便怀孕了,而且检查报告显示的结果是双胞胎。所以当时生产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守在产房的门口,就等着将你给抱走。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星盘家族的孪生子,居然会是如此的特殊,两个孩子出生的时间,一前一后相差了三个月。这一点,也是星盘家族的绝密事件,八大家族只有族长还有族长的母亲才知道。” “所以当时哥哥一出生就被抱走了。” “为了保住周家,也为了保住你,是我亲手将周蓝抱给对方的。” “难道对方没有起疑吗?” “那个时代的医学落后,所以产检的时候并没有查出来,我其实怀的是三胞胎,只是那个跟周蓝一块儿出来的孩儿,是个死胎,所以才保住了你。” “原来,我们居然是三兄弟。” 这个晚上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我霎时有点难以消化的样子,噎得难受。 “是啊,这件事大概就只有周家和你外祖父知道,而因此缘由,你也得以在周家平安地长大。” “所以,一直以来你同爷爷奶奶的关系那么差,其实都是在演戏?”我问道。 “是的,一直有人在监视周家,我们不得不这么做,这些年来,委屈二老了。”母亲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有点动情,我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 “妈,我们一家人团结一心在共同为一件事努力,大家一定都是开心的。”我只能这样安慰母亲。 “为了让你能够躲开众多的耳目,你爷爷便在书房的下面修建密室,所以当时我是在密室之中生下你的,而你出生后到三周岁之前,都是一直养在密室之中。” 听完这话,我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原来,密室竟然是因为我而修建的。 “后来,父亲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将周蓝也争取到了陈宅抚养,只是抚养人是我的嫂子,也就是默儿的母亲。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我和你父亲能够见到他,并且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总不会太怎么样。但是,父亲却一见到这个孩子,便断言他以后会惹出祸端来,让我大义灭亲。只可惜我顾念母子之情,最终让父亲给说中了。” “妈,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宿命的安排吗,既然这样,即便当时你大义灭亲了,难保不会有别人掺和进来啊。” “是啊,你父亲也总是这么劝慰我,可是这些年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想起当年之事,我这心里头还是会有微微的后悔。” “母亲,之前在鄱阳湖一直跟着我们的,是您吗?”我想转移一下母亲的注意力,于是便问道。 “是的,那时候我和你父亲在神农架之中遇上了一点意外,他为了救我,自己留在了神农架的山体之内,我原本是想要去陈宅找你外祖父寻求帮助的,却在鄱阳湖边上发现了你们的踪迹,我知道你父亲生还的几率极小,权衡再三之后,便跟上了你们。”母亲的眼睛盯着铺在地面上的红砂方砖,轻轻地说道。 “我那会儿见过您几面,所以您身上的枯萎症,是如何好的呢?难道真的是周蓝吗?”我问道。 “那个畜生,他懂什么。他身上那一丁点本事都源自于你外祖父,我这一身病你外祖父都无法治好,更何况是他呢。”母亲说着,回过头来看着我道:“是灵浮树。” “妈,难道你也去过贵州。” 我猛地就想起来在灵浮树的宝塔里面见到的那个趴在塔壁上面类似于蜥蜴的黑影。 “没有,我是直接从陈宅被载到此处的。” “那你为何说你的病是被灵浮树给治好的呢?” “沧儿可能有所不知,陈宅里也养了一棵灵浮树,就在药房之中。”母亲缓缓地说道。 “你是说,您是吃了药房里头的那棵灵浮树,身体才得以康复的。”我松开母亲的手,有点意外地站起身来问道。 第552章 占里(八) “灵浮树是嫂子带过来的,即便是在东北余家,他们也仅仅将其当成了一株类似于千年人参那般难得的补药而已,并没有将其与当年西王母留下来的那两棵灵浮树联系在一块。所以当年嫂子带着它嫁过来之后,便也一直将其放在嫁妆箱中,没有打开过。可是父亲却感觉到了自从嫂子嫁过来之后,锁龙井就一直有异动。” “母亲,难道说,锁龙井的传说是真的,陈宅的地下真的是镇压了一条恶龙吗?” “父亲是这么说的,这些捕抓不到的东西,谁能够说出来真假呢。”母亲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是否是在搪塞我。 “……” “后来父亲经过了一番探查之后,发现了灵浮树的存在。他老人家一生读过的经典数不尽,所以一样便认出来了,这不是寻常的植物,身上带着一股强烈的力量,如果这股力量利用的不好的话,可能会导致一场不小的灾难。所以父亲便将其移植到了药房之中,使其每天都受到药香的熏陶,减退灵浮树身上的邪气。” “原来,当年西王母留下来的两棵灵浮树,一棵在贵州,一棵就在陈宅之中。” “这些年来他们用尽了计谋均无法在药房之中找到灵浮树,最后只能用硬抢的方式。” “难道说,血洗陈宅的,竟然是周蓝么?可是当时他不是跟着安德鲁在昆仑山吗?”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在颤抖了。 周蓝如果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已经不是可以原谅的了。 “幸亏父亲有先见之明,所以他们并没有找到灵浮树,只得到了一木箱子灵浮树的叶子。” 母亲的话使我猛地记起来,当时黑蛇从药房之中将灵浮树偷了出来,外公明明是已经将黑蛇给捕获了,可是却没有将灵浮树重新栽回书房之中,而是将灵浮树的叶子全部摘下来。 难道在那个时候,外公就已经知道了陈宅会有这么一个毁灭性的劫难吗? “妈,灵浮树的叶子能够治疗枯萎症,为何外公之前给你治疗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呢?”我有点不解地询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等我想好了怎么说再跟你聊吧。” 母亲突然间回避了我这个问题,让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蹊跷在。 第357节 按道理说,周蓝知道的,外祖父肯定也会知道的,并且灵浮树也是外公的手中,他之所以不肯用灵浮树,会不会因为用了灵浮树的叶子给母亲治病,会导致比母亲一直遭受枯萎症的折磨更加严重的后果呢。 我很想问个明白,只是我了解母亲,她不想说的事情,即便是外祖父此刻在这里,也无法强迫她说出来的。 所以我便没有再纠缠下去,而是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 “妈,星盘大祭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你知道吗?” “沧儿,这个除了祭祀者,无人知道,而且我和你父亲找遍了与星盘有关的所有古墓以及隐藏得很深的壁画,都没有找到关于最后的大祭的只言片语。所以这一块,目前还是空白的。” 听完母亲的话,我的心里头微微有点失望。 虽然在问这话之前就已经估摸到了母亲很可能也是不清楚的,只是心里头未免还是会存在着一丝的希望。 “妈,那祭祀的仪式到底是什么,你和我爸这三十来年的野外考古之中,有没有什么发现呢?” 母亲看着我,也摇了摇头。 哎,那敢情你们二老忙活了大半辈子,甚至我爸连命都给搭上了,最后是研究了个寂寞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感叹道。 “妈,听你今晚的叙述,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来解决吧,您安心地在这寨子里头养病,等我把事情都解决好了,就带你回周家老屋。”我蹲在母亲的身前,握着她的双手,柔声地说道。 母亲被父亲宠了一辈子,没想到她对于父亲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情,居然会如此的坚强。 “沧儿,虽然我和你父亲没有从存留下来的文物之中找到大祭之后会对祭祀之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些记载,可是从这些年我们接触到了关于大祭星盘的零星片段的文物,我跟你的父亲都觉得,大祭对祭祀之人产生的定是一种不利的影响,不然的话,星盘大祭每七代人就举行一次,这放在历史的长河始终是非常频繁的,不会一丁点记录都没有留下来。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为了预防后人生怕对自己造成不利而不再举行大祭。” 母亲说到了这里,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而后说道:“所以,沧儿,走吧,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掺和到这件事里头了。周陈两家三代人都陷在这里头,够深了,也够久了,可是我们却没有人触碰到其核心的东西,这就证明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去碰的,会遭天谴。” “但是,母亲,如果天注定我要陷进去,而我刻意抽出来的话,同样也是会遭天谴的。”我平静地回了一句。 “沧儿啊,你还这么年轻,妈,妈我实在是不忍心……” 母亲说到了这里,突然捂住了嘴巴,大概是喉咙哽咽了,说不出话来了。 “妈,我有分寸的,等到看出来危险了,我就带着你跑。”我半打趣地对着母亲说道。 “你这个孩子啊,心总是这么大,希望老天爷能够保佑你。”母亲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妈,你的身体刚刚恢复,需要多休息,先去睡吧。” “沧儿,跟妈一块儿睡吧,”母亲突然说道。 “妈,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情跟哥哥聊一下,等一会再进来睡,保证不会吵醒你的。” “那你千万可要当心点啊。” “知道了,妈,在大祭之前,他应该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母亲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走回房间。 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帘的后面,我一个箭步就离开了西面的这间小屋。 刚刚周蓝将王叔给截留在了山下,而自己却一个人上来,这会儿不知道王叔在哪里。 我的心里头有点焦急,可是刚刚又不敢让母亲看出来,生怕她忧心会影响到了身体。 “小沧,我在这里呢,在晒月亮。” 没想到我一出门,就听到了周蓝的声音在围楼中间的那一片空旷露天的水缸边上传来。 我侧过头一看,靠东边的那一排水缸的边缘上,周蓝已经摆放好了碳炉和紫砂茶具,他自己则坐在竹藤椅上,正在慢悠悠地泡茶呢。 “妈年纪大了,几句话就要聊一个晚上,不似以前那般的雷厉风行,怎么,被你哄去睡觉了,看起来还是你的本事大一些啊,她老人家一见到我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我给吃了的样子。” 周蓝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坐下来,并且已经给我端过来了一杯茶。 “哥,你为何要血洗陈宅,那是母亲的娘家啊,是我们的外祖父啊。” 我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周蓝的对面,严肃且带有点愤怒地问道。 第553章 占里(九) “血洗陈宅,小沧,你说得这也太严重了吧,我只是在陈宅摘了几片叶子而已,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头就变成血洗陈宅了啊。”周蓝看着我,一脸寻常地说道,一副神情如同在跟我聊今晚的月色是如何的美妙那般。 “哥,”我坐到了周蓝边上的那把竹藤椅上,转身面对着他喊了一声:“我们不要再起内讧了行不行,同心同德地对付那些外来的力量行不行,如果再这样自相残杀下去的话,我觉得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真的会被毁灭的。” “喝茶就喝茶,管这么多作甚,”周蓝听完我说了这么一大堆之后,居然气定神闲地给我递过来一小杯刚刚泡出来的功夫茶。 但是,他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突然间像是被醍醐灌顶那般地清醒了过来。 是啊,世事无常,我们能做的不就是做好当下的就行吗。 那就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至于大祭,至于天狼星人的阴谋,都不是眼下能够管得到的事情啊。 想到了这里,我接过周蓝递过来的茶杯,而后缓缓地喝了下去。 像是在周家老屋的夏夜,跟着爷爷奶奶一同在阳埕之中慢悠悠地喝茶那样。 “哥,”我将空茶杯放回到紫砂差胖上面,然后抬起眼来看着周蓝:“王叔呢?” 周蓝看着我,嘴角微扬:“我让他去一趟别的地方,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让王淑去哪里了?”我急忙追问道。 “呐,”周蓝的嘴朝着身后的那一片大水缸一努,轻松地说道:“我让他去看看水缸的另外一端,连接的是不是祭台。” “你让王叔下去了。”我心中一惊,瞬间就站起身来了。 当时在鄱阳湖底的时候,周蓝虽然跟没有跟我们在一块儿,但是后来我们在围楼之中见到过陈默,所以这一条道,周蓝应当也是走过的。 他肯定是知道这水缸之中有潜藏的危险,所以才会让王叔先下去探路。 “哥,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陈宅的事情妈肯定是难以原谅你的,而你现在又对王叔作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力量的强大是通过出卖真心得到的,那么这个人即便最后成为了天下无敌,那又能怎样呢?”我气愤地说道。 我知道陈宅的事情单凭周蓝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背后肯定是还有操纵者,因而我不想跟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有的兄弟计较。 但是王叔此举,完全就是周蓝可以控制的。 实在是难以相信,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居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我是王叔看着长大的,在我看来,王叔跟爷爷奶奶之间的区别,就只是隔了一层血缘关系而已。 所以,听到周啦这么说之后,我猛地就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那片大水缸走了过去。 “小沧,我可是要提醒你,这水缸里头可是有潜在的危险,并且,你可不仅是有王叔而已,你还有母亲。”周蓝也站起身来,淡淡地看着我说道。 他得话说完之后,也没有在对我进行任何的劝阻,只是朝着地面上那一炉子烧得正旺的碳火浇了一瓢子的冷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我呆站在大水缸的边上。 他说得很对,我还有母亲。 母亲她老人家还在等着我回去睡觉呢。 半辈子都被父亲给呵护在手掌心的母亲,失去父亲之后,本来就如同失去了栖身的枝丫那般。 如果此刻我也出事的话,那么她不知道能否撑得住。 但王叔也是已经年逾七十了,如果在水缸之中遇上什么危险,是肯定无法安全脱身的。 我站在水缸边上犹豫了一小会,最终还是将一脚跨进了水缸之中。 见死不救,不是周家人的做派,母亲会理解的。 我知道这一片水缸只是在地表上看起来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内地里其实是连成一片类似于一汪水池那般。 所以我也没有对这一大片水缸进行选择,随便挑了一个就跳了下去。 水缸里里头的水有点浑浊,不知道是否因为我刚刚扑入水中的缘故。 我的潜水能力在这几个月的被迫锻炼提高了许多,甚至在水中憋气能够达到了三十五分钟以上。 可是入水的时候太过于着急,没有先去找一副泳镜戴上,所以这会儿眼睛有点难以睁开。 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水上面落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撞南墙心不死,那就送你一副泳镜吧,还有,记得回来,母亲我会先帮你给看好的。” 是周蓝的声音,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他应该是趴在水缸的边缘上对着水下喊出来的。 我一把抓住了在水里头飘着的泳镜,迅速地给自己戴上。 有了泳镜的加持,视野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这水下的情形跟我当时在鄱阳湖底所遇到的差不多,水中一直充斥着一阵阵“泠泠泠”的声响。 我让自己浮在水中,谨慎地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 当时在鄱阳湖底那一座神秘的围楼之中,我进入青铜水缸之后,是在里头有遇上了像是用宣纸剪裁而成的纸片人的,只是当时的时间过于紧迫,而我自己也快被吓疯了,因此关于纸片人,我并没有留下来过多的印象。 只记得空荡荡的眼眶还有从我下嘴巴的皮肤轻轻拂过丝丝瘙痒的气息。 我记得当时自己因为慌乱还将自己的头卡在了水下那些青铜鼎壁的小孔里。 在挣扎之中,我好像看到了纸片女子长长的裙摆下面依稀露出来了一条鱼尾巴。 刚刚老叔在经过水缸的时候对我言讲,这水缸里头住着能吃人的凶兽,指的该不会就是这些人鱼怪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耳际好像有丝丝瘙痒的气息拂过。 难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这心里头刚在琢磨着这水里头的水怪到底同鄱阳湖底青铜水缸里头的那些一不一样,那股熟悉的拂得人的皮肤丝丝瘙痒的气息就来了。 我猛地就回过身去,然而身后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对,在鄱阳湖青铜水缸里头的,肯定不止是人鱼怪这一种生物。 还有另外一种生物的存在。 因为当时我的脸卡在青铜壁上的那个小洞口的时候,纸片人扰乱了我胸腔里的气息,使得我差点就要溺水而亡。 可是在我失去仪式之前,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我的身后将我从青铜壁上的小洞口拉了出来。 只是被救出青铜水缸之后,我因为脸部的脱臼再加上团队受到了铁线虫的攻击,所以这样一个小细节就被我给忽略了。 如果鄱阳湖底的那座围楼是温家人从王氏家族这里照抄回去的话,那么这湖底的生物也应该是一致的。 很明显,当时在青铜水缸里头拉了我一把的那股力量,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到底会是什么呢? 第358节 正当我的思维在快速转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在水底,好像依稀立着一个什么东西。 这远远地看过去,似乎有点像是镇墓兽。 第554章 占里(十) 迄今为止,每个朝代的墓室里头均有出土过镇墓兽。 而镇墓兽的样式也非常之多,楚汉之际多是陶制有着色,唐代有三彩制。 其起源也多样,《周礼》中记载着,有一种怪物叫做魍像,魍像好吃死人的肝脑。而镇墓兽是神将方相氏所化,方相士能够驱逐魍像,所以人们常将方相氏立于墓侧,以防怪物侵扰。 按道理说,只有有墓室的地方才会出现镇墓兽。 难道说这一片水缸的下面,竟然是一座古墓吗? 想到了这里,我没有犹豫地就朝水底潜了下去。 果真,刚往下潜了大概有十来米,水体就发生了变化。 这水变得越来越清澈了,而这清澈的程度,让我都觉得有点诡异。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了一片用镜子制作而成的环境之后,周围的一切都是清澈透亮的,就连灰尘都会被映照在里头那般。 但是我的四肢和身体感受到的,却依旧是来自于水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压力。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这说明了从此处开始,随时都会有什么变故的发生。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提醒了自己一句要小心,并且有点后悔居然没有将权杖也给带下来。 此刻自己手无寸铁,如果真的碰上什么危险的话,当真是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啊。 再往下潜了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吧,正当我在疑惑这水为何会如此之深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水体好像是在流动的。 虽然流动的速度非常慢,但是因为我的身体一直是竖直往下,于水流的方向形成了一个直角,所以瞬间就察觉出来了。 并且我能够肯定,刚刚在上面的时候,水体还是处于静止的状态。 难道说这一潭死水变成了活水的分界线,就是在水质发生变化的时候吗? 既然有水流涌动,就证明了此处不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会不会到了这里,就已经进入了那条在鄱阳湖底以猛犸骨架呈现出来的甬道呢? 如果这里的构造真的同我们在鄱阳湖底所见到的那般,那么这水流所流向的另外一端,就是祭台了。 可镇墓兽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因为下潜的这五六米的距离,使得刚刚在水底依稀露出身影的镇墓兽更加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了。 有镇墓兽的地方就一定有古墓,即便不是古墓的话,也是有人类涉足过的地方。 这水底的大小已经超过了整个王氏古寨的面积了。 如果说王氏古寨的水下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的话,那么留下这些痕迹的无外乎是王氏先人。 或者往大一点想,此处如若当真是通往祭台的道路的话,那么这里的任何一个摆设,极有可能是八大家族的族长共同设计的。 这一路走下来都没有见到王叔的身影,我知道他的水性特别好,甚至是在我之上,眼下这点小水在他的面前就是小儿科。 只是这一路游过来,都没有见到王叔的身影,不知道他是否也是顺着这道水流往前飘还是一直往下沉,去镇墓兽所在之处。 按照周蓝刚刚的话,王叔进入水缸之中就是为了寻找祭台的存在。 不过他并没有去过鄱阳湖底的那一座围楼,对于这水底下的构造还不是那么的熟悉,因此不知道他能否发现这里头的蹊跷。 我漂浮在原地犹豫了一小会之后,还是决定先顺着水流飘过去,看看这水流的另外一头,是否真的链接的就是祭台。 如果真的是祭台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祭祀该如何进行,也是要好好地研究一番了。 若是水流的另外一头连接的并不是祭台的话,那么我再逆流而上回到此处。 这个注意一打定之后,我变摆动着双腿,借助着水流的引力快速往前游了过去。 水流加上我自身摆动的力量,游动的速度其实不慢。 但是我估摸着应该是有十多分钟过去了,我周围的环境却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原地打转那般。 再加上此处的水质实在是太过于清澈了,一丁点杂质都没有。 人处在这种环境之中,就像是在雪地里待久了那样,眼睛很快就受不了了。 紧接着是心理防线,也被折磨得够呛的。 我并没有因为自己在黑暗之中的视力比别人强而觉得沾沾自喜,相反,我是一直觉得自己的眼睛是有问题的。 果不其然,在这近乎纯净的水体里面游动了这十来分钟,我变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有点痛。 似是有许多的针尖扎在自己的眼球上那种感觉。 紧接着眼睛开始出现干涩的症状,可还是处于能够忍耐的程度。 慢慢地,我竟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开始模糊,眼睛的痛感也在加剧。 此刻,我特别想用手去将戴在头上的那副泳镜给扯下来,揉一揉眼睛。 人体的条件反射总是这样的。 但是我的意识还是清晰的,知道如果此刻将泳镜摘下来,眼球受到水体的污染,情况或许会更加严重。 怎么办? 这四周根本没有什么能够遮身之所,现在再折返回去的话,因为眼睛视力的影响,时间也肯定是不够的了。 自己的眼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能否自己恢复。 如果无法自己恢复的话,那么瞎着眼睛在这水里头乱撞,很快就会被水给淹死的。 现在最好的办法,可能就是往下沉。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几乎是在瞬间就回过身来,而后朝着镇墓兽的方向游了过去。 眼睛的视觉范围正在逐渐地减弱,我在心里头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在完全看不到东西之前到达镇墓兽的位置,并且找到墓穴的入口。 这些修建在水中的墓穴,墓里面都是干燥的空间,能够让我缓和一下,顺带着换一口气。 然而,让我没有估算到的是,还没有到达镇墓兽的位置,我的眼前就突然一黑,而后没有恢复过来。 我又瞎了。 可是这一次的瞎跟在许家古祠的那种看不见,感觉很不一样。 我甚至有种错觉,似乎是谁突然给我的眼睛蒙上一块黑布那般。 第555章 占里(十一) 我感觉到自己正在慌忙地沉入深渊那般,耳边还有水流声拂过。 意识还算清醒,只是眼睛突然看不见的那一瞬间,让我身体的气息一下子就乱了。 原本胸腔里的这口气还可以让我再维持二十来分钟的,但是现在已经节奏已经完全乱了。 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需要氧气,一阵强烈的眩晕突然袭来。 身体里残留的氧气已经不足以支配我的肢体动作了,我的身体已经没有手脚的摆动,一下子也失去了平衡。 难道真的要这样溺死在这些大水缸里头,那我可真的是有点不甘心了。 走过了这么多的路,经历了无数次的九死一生,终于快要到达终点站,却在距离最后的结果仅是一步之遥的地方倒下了。 身体已经开始被水流带着往前飘了,缺氧的痛苦让我开始没有意识地挣扎。 我的手脚节奏混乱地拍打着,像一只无头苍蝇那般乱窜,竭尽全力地想要找到新鲜的空气。 就在我觉得已无力同命运相抗争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个什么东西飘到我的身下,随后将我的身体给扶起来。 瞬息之间,我觉得像是有谁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呼吸面罩那般,有一股清新的空气灌入了我的胸腔里头。 让我的那些已经麻痹了的思维,一下子又得到了形象血液的滋养,从而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是王叔救了我? 但是身体给我的触感却告诉我救自己的不是王叔。 因为我现在还是处于瞎眼的状态,所以只能够凭借身体通过神经系统传递给我的那些触碰的信息来判断在自己身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对于身体的触感更加敏锐了,还是怎样,反正我现在就是觉得有一张薄薄的纸垫在自己的身下,并且还要将自己朝着一个方向带。 薄薄的纸? 宣纸人鱼怪? 我的心“噔”的一声,就像是一个不经意掉落在地面上那般。 它为何要救我呢? “砰砰砰”的心跳了许久,我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自己的身体除了眼睛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恢复正常了,所以无论纸片人鱼怪的出发点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不能放任自流地让它将自己给带走。 虽然暂时我不知道它是如何将形象的空气注入我的肺里头,因为我仍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是完全地被水流包裹着的。 但是水流从我的鼻腔流过的是,我却神奇地能够将水流中氧气给提取出来,输入自己的身体那般。 不知道是不是纸片人鱼怪将它的鱼鳃的部位暂时借给我用了。 现在没有时间去天马行空,先要确定一下托在自己身体下面带着自己往前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想到了这里,我的手迅速地就朝着自己的身下一抹。 掌心触碰到的是一片湿滑黏腻的东西。 在周家老屋的时候,我帮奶奶杀过鱼,知道这些东西就是活鱼身上所分泌的液体。 应该是纸片人鱼怪无疑了。 只是,它要带我去哪里呢?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特别恐怖的事情。 第359节 当初在鄱阳湖底的时候,我见到的那一只人鱼怪是没有眼睛的,空荡荡的眼眶甚是吓人。 无独有偶,我游至此处,眼睛也突然间就看不见了。 难道这些人鱼怪,其实并不是从一破壳就是这幅模样,这中人身鱼尾的形象,其实是鱼寄居在死人身上之后才有的。 而这里特殊的水质能够让被鱼寄居的人体的尸身不会发生腐烂,而是慢慢地消融成一片单薄的纸张那般。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这下子真的是掉落到地面上了。 刚刚还在琢磨这人鱼怪为何那么好心救我与危难之中,原来竟然是作了这样的打算啊。 恐惧再一次从我的胸腔里头涌现出来,直接就冲到了喉咙口,让我骤然间有种反胃的感觉。 冷静冷静,这会儿不是慌乱的时候。 我在心里头不住地安抚着自己。 眼睛看不见真的是会让整个人的都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当下我想要找一个能够对抗纸片人将我带走的方法,可是因为无法判断周围的环境,所以脑袋里面闪现出来的一个个念头都被我在瞬间就打翻了。 该怎么办呢? 并且这会儿贸然离开这片人鱼怪的话,没有了它提供的这把能够在水里头自由呼吸的工具,再加上双眼失明,只怕能活下来的几率也是极小的。 如果眼睛能够在这会儿复明就好了,这种困在黑暗中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闹心。 权衡再三之后,我最终还是决定任由纸皮人鱼怪将我带走。 它一定有自己的落脚点的,到了那里,或许我会有更多的机会。 想到了这里,我便持着一副躺平的心态,顺流而去。 我估摸着大概在水中飘了有半个多小时吧,并且我根据水流的方向判断,在这半个多小时里面,人鱼怪并不是带着我一直在往前飘的,而是曲折迂回地转了好几个弯,最终才停下来的。 它从我的身下抽走之后,骤然将有一股强大的暗涌将我整个人往水流的深处拖了进去。 人鱼怪离开的时候,大概也将那一副刚刚暂时借给我的能够在水里头呼吸的工具也给带走了。 我事先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因而一下子便被水流给呛得难受。 呼吸的节奏也瞬间打乱了。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肺就快要炸开的时候,原本压制在自己身体周遭的那些水流的压力瞬间一空。 随即后背便传来了一阵刺痛。 呼吸冲洗获得了自由。 与此同时,一道微弱的光亮透过泳镜上面的水珠,在我的视网膜上面生成了图像。 我的眼睛复明了。 同时也从水池中脱离出来。 干燥阴冷的空气让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跟我的喷嚏声近乎重叠在一块儿的回音让我瞬间就断定了自己应该是在一处密闭的空间。 密闭的空间? 这个念头一出来,让我原本有点模糊的脑袋,瞬间就清楚了。 难道歪打正着,人鱼怪居然把我给带到了水底镇墓兽所镇守的这座墓穴之中吗? 还是说纸片人鱼怪提早预测了暗涌的到来,为了自保,它不得已将我给抛下,而我碰巧被暗涌带到了此处。 无论如何,自己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了。 我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一把将脸上的泳镜摘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湿漉漉的衣袋之中。 等会儿出去的时候或许还是要沿着这一条水路,所以泳镜暂时还不能丢掉。 我站定了身子之后,朝着四周环扫了一圈。 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并不宽敞,估摸着大概就是十来平米吧,周围都是用上好的和田玉打磨而成的砖石铺砌而成,就连屋顶都不例外。 这里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一座墓室,反倒更接近于宫殿之类的建筑。 鄱阳湖底的所有建筑都是连城一体的,如果说那些建筑是温氏族人模仿占里山中的王氏族人修建的话,那么我现在身处的这一处建筑,很可能与上面的宅子是相通的。 想到了这里,我的精神为之一震。 如若真的是相通的话,那么我回程的路就可以不用顺着原来的那条道。 只是眼下还有一点是难以理解的,就是我所在的这一个空间,似乎是密闭着的。 暂且不说我等会儿该如何出去,就是刚刚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也是耐人琢磨。 好像这里除了地面上我刚刚躺着的地方还遗留下了一小滩的水痕之外,其余的地方并没有任何我进来的痕迹。 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啊。 难道说自己刚刚双眼突然间失明了,其实是这座建筑的修建人为了让进入此处的路线不被外人发现而在水里头刻意设下的机关么? 第556章 占里(十二) 顾不上这么多了,先找一下出口,等到能够平安出去,再坐下来仔细地复盘一下。 环绕着青玉砖石铺砌而成的四面有点高耸的墙壁走了一圈,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但是呈长条形的砖块之间,却似乎有丝丝的缝隙,而这一整个房间中那微微有点幽暗的光亮,就是从这些细如发丝的缝隙之中照射出来的。 这就说明了,玉石砖的另一面是另外的一个空间,而且那个空间里还有光亮照射进来,兴许光源就是来自外头的呢。 想到了这里,原本已经有点颓唐的士气突然间就被振奋起来了。 果真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困难还没有把你给打倒,你自己就先放弃了。 如果刚刚在水里,纸片人鱼怪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自己没有依靠强大的意志力硬撑下来的话,恐怕就见不到这样的时刻了。 我一边自己心里头的沾沾自喜给打住了,一边观望着这屋子的结构,开始思索起来。 这里是个密闭的空间,如果我是修建者的话,在建筑里头设置这样一个空间的目的能是什么呢? 看着这一尘不染的样子,而且地板上的玉石方砖都特别的崭新且棱角分明,感觉像是铺上了之后就从来没有人涉足过的样子。 这里其实会不会就是宅子下面那个水池同这座建筑的一个缓冲地带。 因为这里地处深山之中,而寨子下面的这池子储存的并不是死水,而是一湾活流水。 这就说明了寨子下面的这些水体是与山里头的地下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深山里头的地下河,水流量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发生极大的改变,再加上起流动的空间其实是异常有限的,所以这些水体把控起来,比地表水还更加的艰难。 我现在身处的这一处建筑的修建者,大概也还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在建筑与池子相挨着的这个地方设置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作为水流的缓冲作用。 只是这从石壁上透露出来的光线又该如何解释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用手在四壁上敲敲打打。 这里上下左右的所有墙体几乎是在同一个模子里头印出来的样子,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可能会设置有机关。 自己的身高有限,在加上这个空间实在是有点高,所以我竭尽全力也仅能触碰到墙壁的三分之一高的地方。 再往上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如果现在墙壁的上端有一个门的开关出现在我眼前的话,只怕我也会是束手无策的。 偏偏权杖落在母亲的屋子里了,不然那东西还可能给我带来多一点的力量。 虽然敲打了一圈无功而返,但是我却没有放弃,稍作休息之后便开始了第二轮的寻找。 这一次,我是想着能否用暴力将这墙壁给凿出一个洞来。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得找个办法走出去吧。 幸好这墙壁并不是密封的,不然的话,应该不用多久这空间里头的所有氧气都会被我给耗尽的。 可是,我又一次失败了,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都无法在这些衔接得似乎没有那么紧密的墙体上面弄出来更多的缝隙。 心中的失落让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面上,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顶落入我的眼球之中。 辣得我泪水直流。 猛地,我想起了年少时期在周家老屋的时候,爷爷逼着我背《周易》的夏夜。 那时候觉得这些国学经典枯燥无味,哪里有小人书来得有趣。 所以总是心不在焉的,背不到两句就溜去柳树底下粘知了。 每次被爷爷抓回来就是臭骂一顿。 有一次,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顶撞了爷爷一句:“爷,你干嘛总是要逼着我背这些东西,是想让我长大后去当道长吗?你自己古古怪怪也就算了,我不想向你那般。” 那时候年少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会伤害到爷爷,现在想起来竟是后悔万分。 爷爷听完我的话,默了一瞬之后,却依旧让我坐下来背书,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改变分毫。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世间万物,如果你用易去解决的话,就会发现当真的易。” 虽然我的天赋不高,将整部周易都给背下来了,也没能有什么大的成就。 只是熟能生巧,往后的日子里,我倒是经常能够通过周围事物的变化而直接给出来一个卦。 那么眼下的这副遭遇,也是可以转化成六十四卦中的一卦,通过卦来解决眼前的难题,兴许会更加容易。 想到了这里,我振奋地从地面上站起身来,环扫了四周一圈便开始低头凝思。 这个空间是有和田玉砌造而成的。 玉属土属坤。 外面是潺潺的流水。 水是坎。 地上有水便是比卦。 《周易》中记载: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不宁方来。后夫凶。 彖曰:比,吉也,比,辅也,下顺从也。原筮,元永贞,无咎,以刚中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 第360节 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 是个上上卦。 我的心安了一分。 比卦的卦象之中,只有一爻是阳,其余各爻都是阴。 这里比喻的是臣民同君王一条心,忠心辅佐君王,而君王则居安思危,严谨治国。 但是这个卦画放到我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当中,就有另外一番意思。 一阳五阴,正好对应的是这个密闭空间里上下四周的六面墙体。 所以特立独行的那唯一的一个阳,应该就是这个密闭空间的出口所在之处。 想到了这里,我在心里头默默地祈祷着,这个出口可千万不要设置在屋顶啊,不然即便是通过卦画破译出来了,自己这会儿也无法爬上去呀。 不会的,虽然这周围的环境呈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卦象,但是这是一个吉卦,也暗示了我此行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想到了这里,我将自己刚刚分散开去的精神悉数都给收了回来,重新沉浸入这个卦画当中。 爷爷曾说过,占卜之术最重要的并不是卜到的那个卦是吉是凶,因为周易六十四卦当中,除了谦卦六爻都是吉之外,其他所有的卦里头都是吉凶相伴的。 因而要通过一个卦象给所求之事一个指引的话,最重要的是要看卦中的动爻。 出口在这地面上。 我灵机一闪,整个人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六爻中的一阳,其实就是我,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这地板之上。 这也是我刚刚敲打了四周的墙壁而后忽略掉的地方。 正是在此刻,我发现刚刚自己留在地板上面的那一淌水,既然消失不见了。 和田玉的密度非常大,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水给吸收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刚刚所躺的地方,下面是空的,水顺着和田玉砖的缝隙流了进去。 我没有进行过多的犹豫,蹲下身去,徒手就去掰那两块砖石。 砖石的嵌合度特别强,我两只手的手指甲几乎都被其给撬出来了,和田玉砖依旧纹丝不动。 难道刚刚的那些推断都是错的。 我还偏不信邪了呢。 最后一次,我将血淋淋的双手伸向了玉砖。 突然间,我发现玉砖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图案,是镇墓兽的头像。 我犹豫了一下,一手摁了上去。 脚下的玉石砖,轰的一声打开了,一道有点黑的木梯盘旋而下。 第557章 占里(十三) 我迟疑了一下,人对于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未知环境总会没有缘由地产生恐惧感。 可眼下的处境没有其他任何的路供我选择,所以这一迟疑在瞬间就被打消了,我迈开脚步顺着螺旋木梯往下走。 鄱阳湖的围楼里也有一道这样的阶梯。 我在心里慢慢地将当时的经历一点点回忆起来。 那一道螺旋向下的木梯的每一层,都有一个房子,房子里面的情形各不相同。 甚至是现在,我想起帐幔里面那个以跪拜的姿势上吊自尽女子的骸骨,还不不由自主地浮起一阵鸡皮疙瘩。 但是,这道螺旋向下的木梯四周的设置,好像与鄱阳湖底的围楼有些许不同,至少直至目前,我是没有见到这木梯的两边有任何的建筑物,只有乌漆嘛黑的和田玉石壁而已。 只是似乎越往下走,空间越大,这整一道阶梯的所在这个空间的就像是一个倒盖着的喇叭,上窄下阔。 而且越往下走,似乎温度就越低的样子。 自己脚下所站的这个位置距离刚刚那间几乎是密闭的空间,大概已经有五六层楼的高度。 但是,我感觉到底的距离还有很长的一截。 孤身一人在黑暗中行走,特别是这种往下走的路程,心理防线很容易就会被攻破。 我这会儿脚下的步伐虽然暂时还没有停下来,可是心已经开始在迟疑了。 阶梯会不会没有尽头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抹低低的尖叫声从脚下的深处传来。 登时我就被吓得脚下一滑,差一点就失足掉落下去。 “啊!”我惊叫了一句,瞬间跌坐在地面上。 难道这木梯的尽头,还有什么活的东西的存在吗? 刚刚那一声尖叫,分明就是什么活物发出来的,而且听起来特别像是人类的声音。 如果真的是人的话,那么是谁将其囚禁在此处呢? 会是王氏家族吗? 我坐在木梯的楼梯格上面,脚不自觉地微微在颤抖着。 尽管周围的温度不高,但是我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满身是汗的身体上面,特别的不舒服。 而且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徒然升起了一股不知名的烦躁。 好像突然间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性一样。 这一发现让我的心突然间重重地噔了一下。 我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浑身上下的细胞里似乎都在叫嚣着,这是一股几乎让我想要将眼下这条木梯都给毁灭了的力量。 我自己给自己吓了一跳。 木梯有东西能够影响人的意志力? 是什么呢?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瞬间影响人的心智的话,那么就只有毒药了。 可是我在这木梯中行走了这段时间,是没有任何东西入口的,难道是通过嗅觉吗?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空气。 然而却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眼耳鼻口—— 耳! 难道是刚刚的那一声尖叫。 还是说这个倒扣着的喇叭状空间里头,还有其他人耳无法听到的频率声音的存在。 想到了这里,我猛地就从木梯上站起身来。 倘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难办了。 这种不是人类耳朵能够接收到的频率的声音,是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影响我们。 但是我们对其却无能为力,并不是说将耳朵捂起来就听不见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我像是幡然醒悟那般,八大星盘所涉及的那些地方,都是这个星球上面的特殊之处。 我们以前只是知道这些地方总是会有一些超自然的事情发生,可是从来没有人去研究过,在这些特殊的地方,会不会有一些人类看不见听不见感受不到的东西的存在呢。 兴许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所以才会导致那些超自然事情的发生。 比如说,我现在突然间的心情烦躁,并且还隐隐有点暴力倾向的状态,是否就是因为这个空间里面有人类耳朵难以接收到的音频的存在。 如果我的这个设想成立的话,那么事情可能就有点恐怖了。 进入这些特殊地区的人,会不会早已经掉入了千万年前我们的先祖给那些窥探星盘的人设置下的陷进,并且已经潜移默化地依着先祖的意志力在行事呢? 这一刻,我好像有点理解了夸父族人避月的习俗了。 他们肯定是发现了月光之中涵盖了一些能够对人的心智或者是记忆产生影响的东西,就如同我们去拍x光片,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波段会对我们的细胞造成不可逆的破坏性那般。 所以,夸父族人秉着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的心理,一直隐居在深山之中,遵循着日落之后避月的祖训。 或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古代劳动民族的生活方式,也有这样深层次的意思在里头。 这样的话,那么我还要继续待在此处吗? 可是如果不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似乎也没有别的去路了。 既然没有得选择,那就缩短待在这个空间的时间吧。 这样一段心路历程之后,我刚刚烦躁的心情稍微有点平息下来了,不会满心满眼的暴力。 于是,我以百米充冲刺的速度顺着螺旋木梯往下“飘”。 这速度真的像是在飘,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脚好几次踩空了。 或许是因为速度真的是快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这几次踩空反而没有让我跌落下去。 就当我在心里头暗暗庆幸自己好运的时候,脚下却突然绊到一个什么东西。 瞬间我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一个趔疽就往下翻。 因为刚刚下楼梯的速度太快了,所以跌落的时候重力加速度加上惯性,使得螺旋木梯结构天生的障碍都无法将我的身体给接住。 我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肉都与木梯上面似乎还棱角分明的楼梯格重重地接触了。 没有多少脂肪可以保护的骨头将身体咯得生疼。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失去了知觉。 …… 第361节 “醒醒,醒醒啊,别装了,这点痛伤不了你的。”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到了有人一直在摇晃着我的身体。 这点痛是什么意思啊,我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肋骨都被摔断了,这直直地躺着没动,身体还痛得难以自拔。 “醒醒啊,没时间了,快醒过来啊。” 那个听起来异常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而且还连带着一直在摇晃我的身体。 我勉强着自己痛苦地将眼睛睁开,因为如果不强制性醒过来的话,我这被摔得几乎已经粉骨碎身的身体,大概真的会被晃散了。 可是眼睛张开的瞬间,我就被那一张几乎贴在我脸上的脸吓了一跳。 “哥,”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这是一张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 这个世界上拥有这张脸的除了周蓝就再也没有谁了。 可是为何这张脸上面所带的那种气韵,却与周蓝有点不一样。 突然间,我像是恍然大悟那般,用不知道摔断了没有,反正是一动就痛得差点喷眼泪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这,这该不会是我自己的魂魄吧。 我摔死了! 第558章 占里(十四) 虽然是自己的魂魄,但我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蹭蹭蹭地就往后面挪。 “鸡一样的胆子,真不知道你这样将来是如何主持祭祀的。”魂魄一脸不屑地看着我,话说完之后,嘴角似乎还发出来一声轻蔑的冷笑。 怎么这话听起来,这魂魄和我这具躯体,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的样子。 我轻轻地缓晃一晃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周围居然是一片亮堂。 而抬起头来看到的,却依旧是那一条似乎从云端蔓延下来的木梯。 自己仍然是在这个空间中,可是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亮堂了。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那可比我活着的时候要温暖光明多了。 “哎,你在发什么愣啊,别装模作样了,快起来,想一下要怎么出去,母亲都担心死了。” 想一下要怎么出去! 母亲! 我突然有点模糊。 “难道你不是我的魂魄吗?”我轻声地将自己的疑惑给说出来。 “你倒是想啊,如果有我这么聪明绝顶的魂魄的话,那么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躺尸等死了。” 那个与我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存在双手抱臂,有点耻笑地说道。 “那请问阁下是?”我挣扎着站起身来,顺势后退了一些,跟这个不知是人是鬼,有点像纸片的东西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是谁,我是你的兄长,如若不是因为在母亲的腹中干不过你,现在站在此处的就是我而不是你。”纸片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有点不甘心的样子。 我瞬间就想到了母亲晚上跟我提到的,她当年其实怀的是三胞胎,只是那个跟周蓝一块儿出生的孩子,生出来就夭折了。 难道眼前的纸片人就是当年夭折的那个孩子吗? “你是——二哥?”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在颤抖。 这个世界好像跟我以为的那个世界有点不一样啊。 “当然,当初如果不是我将自己的血气都给了你,你又何曾能够在母亲的肚子里待够十三个月,而后顺利出生。而也都是因为你,我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如同一张薄纸那般了,如若不是爷爷心疼我,将我的身体放在天井中的那口水井里,哪还能站在此处跟你闲聊。” 突然间有点唏嘘:自己的身世未免太复杂了,可这些真的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啊。 眼前这个纸片人不是自己的魂魄,那就说明了自己还没有死。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幸好还在跳动。 “还活着。”二哥白了我一眼。 “那你为何会在这里,”我懦懦地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清楚,兴许是这里已经是接近祭台了,所以我才能够从你的身体里脱离出来,也或许是刚刚的那一摔实在是太过于严重,所以直接就把我给甩出来了也不一定。” 二哥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右盼的,完全没有理会我脸上那对惊讶得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是住在我的身体里的?”我依旧有点不确定,甚至是在怀疑自己的听力和理解能力。 “没错啊,在八年前海边祭祀的那一次,我就突然间发现,自己和你的身体合二为一了。” 二哥说得有点云淡风轻,但是这句话对于我来说却像是晴天霹雳。 “所以说,当年海边祭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其实是你带给我的,而不是因为我自己出现了幻觉?”我一下子就懂了。 “没错,或者可以这么说吧,你的意识里面那些时空错位的记忆,其实都来源于我,那些都是我的经历。” 二哥终于将眸光转移到我的脸上。 原来,自己身上所有的那些错乱的记忆,根源都在于此。 “可是为什么呢?”我脱口而出,似是在问自己,同时也像是在问二哥。 “这个我暂时也不清楚,这么说吧,我现在所知道的东西跟你一样,只是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所以性格和判断能力会有所不同而已。” “我知道了,刚刚在木梯上面,我身体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暴力,其实是源自于你。” “其实之前我是不会影响到你的,我的意志力只有在脱离你的身体去到另外一个空间的时候,才能够对我的行为产生影响,只是刚刚可能是我开始在你的身上剥离,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意外出现。” “所以说,以后你就不用再依附于我吗?”我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也求之不得,很多时候我都会被你这鸡大的胆子给气得快要疯掉了,却不能影响到你,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爆逼。”二哥说到了这里,停了下来,似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很大的可能性是不用再合体了。” “为什么呢?是因为祭台的影响吗?”我追问了一句。 “不完全是,我觉得是因为接近大祭的日子了。”二哥缓缓地说了一句,眼神从我的脸上飘开去,却没有落脚点。 “接近大祭的日子,哥,大祭的时候你也会参加对不对。”我突然间像是想开了那般,“你的存在并不是偶然的因素,而是必然的对不对?当年你出生之后爷爷没有立即就将你给处理掉,而是放在周家老屋的那口水井之中,是另有一番打算是不是?”我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 “不知道,烦死了,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和你目前的认知状态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所以从现在开始,各凭本事,别幻想着能够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隐秘的信息。”二哥突然间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好,那就各凭本事,”我笑了笑,真的是个急性子的人。 “你看这四周满满的壁画,能否看出来点什么,不得不承认,虽然你的胆子小,且优柔寡断,但观察能力还是不错的。”二哥没有再跟我啰嗦,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哥,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跟刚刚的那个空间是相同的吗,怎么突然间这么亮了啊,像是有一盏巨大的灯从顶端照射下来的样子。”我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你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应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所以才会让这整个空间都亮堂起来了,还连带这让四周原本是隐藏在墙壁里头的壁画都显现出来。”二哥说道。 “爷爷曾说过,无论是进入什么样的古代建筑之后,包括墓穴,壁画其实是这里头最重要的文化传递,也是考古时最应该关注的地方。” “那你就别啰嗦啊,快看看这上面搞的是什么名堂。”二哥又不耐烦了。 我笑了一声,将眸光转移到了壁画上面。 壁画上面的图案画的很稀疏,很大的篇幅都是绘制着祥云的图案,所以看了好久,依旧没有看出来这里面到底在表达什么。 但是,修建者耗费心思地在此处留下来篇幅如此之大的壁画,肯定不只是想描绘祥云的图案图个吉祥而已。 “哥,再上面的图案看不清楚了,我顺着木梯走上去慢慢观察。” “走,一块儿上去。” 第559章 占里(十五) 我顺着木梯慢慢地往上爬。 原本我以为二哥应该是类似于魂魄的一种存在状态,可以不用跟我一格阶梯一格阶梯地往上走,可以直接就飘上去的。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二哥居然也尾随在我的身后,慢慢地往上爬。 我一边走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玉石壁上面的图案。 刚刚在楼梯底下往上观望的时候,我便有种强烈的感觉,就是肯定还有一些重要的信息隐藏在祥云之上的。 果不其然,我们刚刚往上走了大概有一半的距离,这玉石壁上面的图案便开始复杂起来。 有许多小小的,轮廓跟人类很相似的图案出现在一片片的祥云上面。 我留了个心眼细数一下,这些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小人儿的祥云,一共有八片。 难道这些祥云就是八大星盘吗? 这些祥云之间拉开的幅度特比大,而且环绕在木梯四周玉石壁又是呈现出一种倒扣着的圆锥体的形状,所以我暂时没有办法判别出来,这些祥云是否是依照北斗九星的那中排列方式呈现在这墙壁上的。 如果这些祥云真的是代表了星盘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一幅篇幅有点大的壁画,很可能就是在给我们重现大祭的情形。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将脚步放慢了一些,生怕错过壁画上的任何一个小细节。 二哥在我的身后大概也察觉到了我神色的变化,因而本来是一路安静的他似是终于找到了可以说的话题那般,音色有点兴奋地开口了:“你是不是在这壁画上面发现了什么呀?” “哥,这里壁画上面记载着的,很可能就是大祭的画面。”我回过头来轻轻地说道。 “记载着祭祀的画面,那我们岂不是歪打正着地撞上了,之前看到水底下那只狰狞的镇墓兽之时,我还以为这里就只是一座古墓而已,没想到居然蕴藏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二哥说这话的时候,薄薄的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壁画,就差将脸贴在墙壁上面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况且,如果这里真的是在描绘着大祭的场面,似乎还差了一点东西。”我凝神盯着墙壁说道。 “差了什么呢?”二哥随即问道。 “祭祀者,也就是大族长,他在哪里呢?”我说着,环扫了四周一圈,随后又继续道:“这里已经是在云端之上了,”然后用手一指,“这些人脚下所踩的是星盘,他们是祭祀的参与者,那么祭祀的主持人呢?” “会不会在上面呢,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才会到达木梯的顶端的。”二哥说道。 “或许吧,但是我有一种预感,壁画很可能到此就截然而止,上面什么都没有了。”我轻轻地说道。 第362节 二哥用一副不大相信的神情看着我,随即又笑了一声:“有没有上去看看不就得了,在这里墨迹也没有什么结果啊。” 他说完之后,便自然地穿过我的身体,随后径直地顺着螺旋木梯往上走。 我跟在他的身后,脚程加快了许多。 木梯周围的玉石壁,又重新开始出现祥云的图案了,而且越往上,祥云的图案越稀少,最后直接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玉石壁上面的光亮也随着祥云图案的减少而越来越暗了,祥云消失之后,我们再晚上攀爬了一段距离,居然直接被浸入了黑暗之中。 我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奇妙的光线,不由得愣在原地。 按道理来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里,是没有任何东西遮蔽的,无论我们在木梯底端所见到的那些光亮是源自于哪里,都应该能够将这一整个空间都给填满。 这中间如果硬是要说要差别的话,就是距离光源较远的地方,得到的光亮会比较弱而已。 可是,这种直接就消失了的,着实是有点匪夷所思,也有点不符合科学原理啊。 难道说这里还存在这两个不同的空间吗? 可是这会儿二哥已经从我的意识里头脱离出来了,而且此刻就站在我的身边,所以是不可能出现之前那种无缘无故穿越时空的现象。 说白了,之前我一直以为的那些穿越时空,其实都是二哥的经历,只是他的意识跟我自己的意识共同住在我的大脑里,脑细胞无法分辨出来那些记忆是自己的,那些记忆是二哥的,两个人的记忆混杂在一块,所以我的身上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现象。 但是此刻,我清楚明白肯定,自己是没有时空穿越的。 “哥,你怎么看?”我转过头来,对着也有点愣神的二哥问道。 “这个还真的是奇了怪了啊,这光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了。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刚刚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所以这楼梯间里的灯是被我们自己给关掉的,就像是先前我们在无意间将其打开那般。” “哥,你这个说法也不无道理。”我回了一句,但是心里头却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事实的真相肯定不是这样的。 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被我们给忽略掉的。 想到了这里,我闭上了眼睛,竭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有平静的心态才能够进行最强的逻辑思考。 “喂,你干嘛?” 二哥在我的边上唤了我一句,但是我没有理会他。 他也倒是识趣,或者是这十来年跟我的身体待在一块,也有点了解我做事的风格了。 所以他并没有打扰我的思考,只是静静地站在边上等待着我。 在楼梯间中所经历的一切像是电影放映那般,一帧帧地在我的眼前闪过。 然而,第一遍重映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大的破绽。 难道真的是我分析错了吗?这里就仅仅是王氏家族当年在修建家庙的时候,哪一个掌权人兴致一来,随意乱画的么? 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我立即就在心里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随后又进行第二轮的回想。 这一次,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掉的致命的信息。 我将这一道木梯同上面那一个近乎密闭又透着点点星光的房间给分割开来了。 两者之间原本应该是一个统一的个体的。 我在脑海里头将这一整个建筑的整体形象用简单的线条给抽象组合起来。 组合出来的轮廓,把我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我猛地将眼睛睁开。 可能是脸上的表情有点突兀吧,把二哥明显地给震了一下。 “怎么,是不是发现啥端倪了?” 我看着二哥笑了一下:“我应该是找到答案了,走,到下面去瞧瞧。” 说完之后,我也没想着等他,一个箭步就顺着螺旋楼梯往下冲。 “哎,你这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在显摆你比我很聪明呢?周沧,我跟你说,你身上的这点小聪明,有一半是从我的身上给偷走的……” 听着二哥在我的身后狼嚎,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扬。 他的这份有点小可爱的性格,真的是随了奶奶了。 第560章 占里(十六) 虽然是顺着木梯往下跑,但是这一口气跑到了尽头,也是把我累得够呛的了。 我站在楼梯间底部刚大喘了一口气,二哥便已经追赶上来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朝我的身体撞了上去。 可是因为他特殊体质的缘故,轻松地就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而他是否撞痛了,我就不得而知。 “你这小兔崽子,到底发现了什么啊?”二哥的性子也随了奶奶,是个急性子,特别是这种让他知道了一半的事情,真会让他抓狂。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 “你自己不会四周看看吗?”我故意地想要吊一吊他的胃口。 二哥上下左右地环扫了四周一圈,气势汹汹地对着我说道:“啥都没发现,你自己说。” 我偷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你没发现光亮又回来了吗?” “是哦,我刚刚是瞎了还是怎样,怎么这么明显的现象都没有发现啊。”二哥一脸懊恼地说道,比起没有发现这周围的变化,他似乎是更加懊恼我比他更聪明的样子。 这幅模样,真的是跟奶奶在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自我懂事的时候起,就经常见到爷爷奶奶似我和二哥刚刚那样打闹。 爷爷他不苟言笑,平时总是一副严肃吧吧的样子,只有和奶奶在一块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乐趣想想出来。 现在显现,他们老两口一起留在了灵浮树之中,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灵浮树不在六道轮回之中,所以躲在里面,他们就能够永远永远地在一块了。 “这好像也没有办法说明什么吧?”二哥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一个能够打压我的问题那样,眉眼一挑,随后说道。 “哥,我觉得在这个楼梯间里头,我们肯定是忽略掉了什么,只有把我们忽略掉的这一部分找出来,玉石壁上的壁画才会完整。”我换了一副认真的神色对着二哥说道。 “那你觉得壁画上缺了什么?”二哥听完我的话,立即就进入了状态,严肃地问道。 “同刚刚那样,是大祭司,也就是族长,或者说是后土也可以。”我说道。 “后土娘娘?”二哥重复了一遍。 “不是后土娘娘,是后土。”我将眼皮放下了一瞬,脑袋快速旋转了一圈之后,继而说道:“后土娘娘其实是我们这一届的人类强加在这个人物身上的一种身份,我觉得,后土可能就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就像我们现在所说的星星那般,指代的是一股力量。” “小沧,你是不是认为,这股力量,其实就是当时将天狼星人驱逐出地球的力量呢?” “哥,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还缺少一点佐证而已。”我看着二哥说道。 “你有什么念头,但说无妨。” “我觉得当时后土组织并不是将天狼星人给赶出地球,而是关闭了他们进入地球的通道。”我的嘴上轻轻地说着,可是心却跳得特别快,感觉像是窥探了别人的秘密那般。 “小沧,这与女娲补天有关?” 不知道是不是二哥的意识趴在我的脑袋里这十来年的时间,使得他的思绪能够与我同步,还是说他原本就是天生异赋,我仅仅是说了结果,他就得出来了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对于我来说,却是走过了千山万水才得到的。 “是的,女娲补天和女娲造人这些原本仅是《山海经》中记载的神话故事而已,但是近些年来,很多研究却显示,《山海经》中提及的很多地方,在现实生活中都是真实存在的,这就使我们不得不重新考量这部经典的真实性了。” “父亲后期一直沉迷与简笔画,是否与《山海经》也有某种关联?”二哥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父亲的洞察能力特别高,他一定是研究出来点什么,所以才会回归到《山海经》中去寻求答案,只是他为了救母亲,永远地就在了神农架里头,所以他究竟是想在山海经找到什么答案,还有他画的那些简笔画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已经是永远的秘密了。” “那我们就先回到了眼线的处境中来吧,小沧,你觉得《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女娲补天起原型应该是后土关闭了天狼星人通往地球的通道,我暂且不去深究你这个设想是否合理,但跟我们眼下的处境,有何关系呢?” “哥,神农架的经历告诉我们,月光是会改变人的记忆的,这就跟我们去拍x光,那些看不到的波段会破坏我们的细胞原理一样,那么我们一直以为的女娲补天,很可能其实就是后土关闭了天狼星人通往地球的通道,至于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应该是通过祭祀,祭祀之中会涉及到八大星盘力量的加持。斯坦福大学曾对星盘的材质进行过深入的研究,里面蕴含的碳14和放射性铅都无法用人类现有的科学知识来解释。这或许就说明了,星盘里面含有能够关闭天狼星人进入地球的通道,换句话来说,就是虫洞。” “既然虫洞早在千万年前就已经关闭了,为何还有每七代人也就是大概六百年的时间就要进行一次大祭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二哥发问道。 “是的,外面的天狼星人没有办法进入到地球之中,可是已经进入到地球之中的那些天狼星人并没有被我们赶出去啊,他们在这个星球上繁殖后代,并且影响我们这个族群的纯度。” “你这指的是女娲造人吗?” “我觉得,女娲造人或许就是一项克隆技术,在神堂湾的时候,湘玉的爷爷曾说过,天狼星人是无法通过两性进行繁殖的,这也是他们来地球的目的之一。” “然后呢?” “存留在地球上的这些天狼星人以及他们的后代,通过月球的作用,一直在试图重新将虫洞打开,比如说温氏家族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所以,才会有每隔七代人就要进行一次大祭的祖训。” “是的,至于为何每隔七代人就会有一对男性双胞胎的出生,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后土在我们的血液之中所设置下的闹钟吧。”最后我打趣了一句。 “你的这一套说法无懈可击,但是与我们目前的处境有何关系,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出口然后走出去,不然你会死在这里的。” “既然这里描绘的是祭祀的场面,你看这一道长长的蜿蜒而上的木梯,像不像是一股力量将上面的缺口给堵住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脚下还有另外的空间?”二哥终于用有点不确定的语气对着我问道。 “是的,而且那个空间,很可能就是真正祭坛的所在之处。” “那现在怎么办,该不会又是拆地板吧,”二哥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用脚剁了剁地面,然后垂头丧气地说道:“这地板好像有点硬啊,可能是没办法硬拆呢?” “拆你个头,快点帮忙找一下机关吧,”我笑着说道。 原本是想打一下二哥的头的,可又想到了对于他,我是碰不到摸不到的,便也作罢。 第561章 占里(十七) “你这么聪明,感觉不用我的帮助也能够找到机关所在的吧。”二哥对着我耍赖皮道。 “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九月十八很快就要到了,如果不能够在这个日期之前找到大祭的祭坛还有破解祭祀的方式,将虫洞重新关闭起来,那么到时候天狼星人通过虫洞重新进入地球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我们可是没有后土的那种能量。”我尽量地进问题说得严重一些。 像二哥这样的存在,他或许会对那些神秘的超自然的东西更加敏锐。 有了他的帮助,我觉得无论是祭坛还是祭祀的方式,都能够找到的。 “我琢磨着,在这最有可能设置机关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木梯下面,”二哥说道。 第363节 “木梯的下面,你有什么依据吗?”我觉得二哥他回答得太快了,所以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因为我感觉到了木梯的下面有蛇在叫的声音,”二哥淡淡地说道。 “蛇,蛇的声音。”我被吓到了。 随即就想到了在瓦屋山中,那条从我的后脊背盘旋而上的双头小白蛇。 “而且我还隐约地能够感觉到,这一窝小蛇,它们的颜色,应该是白色得的。” “双头小白蛇。”我失声惊叫了一下。 “你这么怕蛇啊,瓦屋山给你留下的阴影这么深,胆子真的是像鸡一样大。”二哥轻蔑地看着我说道,好心还顺带地轻笑了一声。 “哥,这你都知道,”我不可置信你说道。 “嗯,这么说吧,你所有的经历我都知道,正如我所有的经历你也都知道那般,只是,我们之间的个人想法无法影响到彼此而已。”二哥说道。 我沉默! “废话不多说了,赶紧找出口吧,不然的话,不当是你,我也不能出去的。”二哥说道。 “二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下面真的是蛇窝的话,那么我宁可被困在这里,也不会去捣蛇窝的。”我现在几乎是一提到蛇,浑身上下就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二哥听到我那么说,脸立即就沉了下来,他沉默了一瞬,随后对着我厉声喝到: “周沧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一个魂魄,这里所有的东西我只看得到,但是碰不着。能不能走出去,如何走出去,你只能靠你自己,我能做的,仅仅是给你说出我自己的见解而已。” “哥,我。。。。。。” 被二哥那么一喝,我立即就怂了下来,半句话都不敢顶回去。 可能在外人看来,我真的是很弱鸡,但是只有我自己心里头知道,自己有多么珍惜这份意外的亲情。 虽然有点扭曲,但仍旧是来之不易。 “知道错了是不是,那还不赶快寻找出口,这种特殊的地方,很多设计者都将鱼死网破掺在其中的。”二哥虽然依旧是黑着脸,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什么叫做鱼死网破啊?”我不解地问道。 “就是这里面设置的机关一旦被识破了,整个建筑就会自我毁灭。”二哥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 “哥,你的意思是,这里很快就会坍塌了吗?” 二哥此话一出,我立即就有点惊恐地问道。 “不知道,但是如果这里如果真的是有这样的设计的话,那么我敢肯定,这里的自我毁灭系统肯定是已经开启了。”二哥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是故意要吓唬我还是怎样,反正眼睛突然间就上下飘动了一圈。 搞得我原本就已经有点慌的心突然就乱了起来。 每个人都会说自己不怕死,但是当真正的死到临头的时候,还是会留恋这人世间的。 “所以,没有什么时间可以给你磨蹭了,赶快找出口吧,就从我们所站着的这个地板开始。”二哥说着,已经蹲下身来,对着楼梯尽头前方处凝眉注视着。 “哥,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一窝白色的小蛇呢?”我也跟着蹲下来问道,手还顺势地在地面上敲敲打打的。 “你以为这个世界真的就如你所见到的那般吗?大概是因为人类本身基因之中就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陷,所以使得你们所见到的世界是极其有限的。”二哥这话说得有点心不在焉。 “哥,你刚刚的那种措辞,说得好像你不属于人类的样子?”我原本是想嘲笑一下二哥的。 虽知道他抬起眼来,一脸神秘地看着我说道:“周沧,我跟你,现在还真的不属于同一个物种呢。” 正当我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指尖好像触碰到一个相较于其他的地板砖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形状的不一样,而是触感不同,似乎温度比别处低一些。 我立即就联想到了那一窝小白蛇。 因为蛇是冷血动物,所以是不是它们所在之处会比其他的地方温度更低一些呢? “哥,蛇窝在这里,你说它们会不会是守门的神兽呢?”我转过头来对着二哥说道,语气稍微有点激动。 “小沧,你也感受到了。那快点寻找一下机关,这些东西我看得见摸不着,所以很难发现机关的所在之处。”二哥说着,眸光一亮。 “哥,不用找了,”我的眼光回到对面上蛇窝之处的时候,一股绝望之情猛地就冲上来,“那窝小蛇可能自己要出来找我们了。” 我说着,已经缓缓地站起身来,做好了打蛇的准备。 二哥睁大了眼睛看着地面上那个一直在上下凹凸的小涡。 “小沧,如果等会儿出来的真的是白蛇的话,你一定不能让它们触碰到身体。”二哥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道,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哥,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点,”我说着,眼光回到了地面上。 “这些畜生伤不到我的,小沧,等会儿你自己先对付一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可能在一些情况下会不在了,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等下发现我突然不见了会慌张。”二哥说道。 “你要去哪里?”二哥言毕,我震惊地说道。 但是二哥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地面上的地砖,就像是小鸡破壳那般“嘣”的一下四分八裂。 骤然间,数量庞大的银白色类似于蚯蚓之类的小虫子从地下钻出来。 铁线虫! 鄱阳湖底那些铁线虫也同样出现在这里,只是这些铁线虫的颜色与鄱阳湖底围楼里的铁线虫的颜色,稍微有些许的不一样。 “哥,不是小蛇,而是铁线虫。”我朝着二哥惊呼。 “这里还真的是鄱阳湖底围楼的复制版。”二哥的眼睛盯着地面上越来越多的铁线虫,眸光带着杀气说道。 “哥,不是这里复制了鄱阳湖底的围楼,而是温氏家族将这里的建筑都给搬回了鄱阳湖底,温氏家族应该是八大家族里面的叛徒。”我低声地说道。 “小沧,你这个说法不正确,不能单凭着玉石球是假的这件事就给温氏家族判了死刑。你想想看,如果温氏家族真的是叛徒的话,那么这千百年来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吗?其他家族的族人为何没有发现。倘若其他家族因为种种我们未知的缘故没有发现,那这千万年来又是谁将一定周期就会开启的虫洞给关闭上的呢?”二哥说道。 我被说得哑口无言,难道自己真的是冤枉了温氏族人吗? 可是我还来不及思考,地面上乳白色的小虫已经开始朝着我这边蠕动过来了。 第561章 占里(十八) 我的眼前突然间就出现了鄱阳湖底围楼老李被铁线虫袭击的情形。 会呼吸的生物似乎对这些虫子有着天生的诱惑力,这会儿,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那些小虫正朝着我这个方向飘了过来。 甚至有两只速度比较快的几乎已经到了我的鞋尖。 我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这里的空间如此狭窄,我除了朝着木梯往上走之外,几乎是无路可逃啊。 可是即便是木梯,也是一条死路,上面的入口早在我进入之前就已经关闭了,即便是我到了上面之后找到了打开的开关,木梯的那一端也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啊。 “哥,该怎么办?”我脸色煞白地向二哥求助。 二哥正凝神注视着地面上还在不断涌现出来的乳白色小虫,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等了一瞬,他并没有回答我。 这个自诩聪明绝顶的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 我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 眼瞧着已经有一条铁线虫爬上了我的脏白色帆布鞋,正朝着我脚踝的方向快速蠕动着。 等不及二哥给我出谋划策,我幅度很大地抖了一下脚,随即朝着与铁线虫蠕动相反的方向弹跳式地逃了过去。 “小沧,用血,”二哥突然抬起眼来对我吼了一声。 我用有点不明就里的神情看着二哥,脸上可能满满的都是懵逼。 “这下面就是祭台,所以小白蛇是祭台入口的守门兽,我估摸着他们是能认主的,只是你现在权杖和星盘都不在身上,唯一能够证明你身份的就只能是身上特殊的血统了。” “你是说我的血能够赶走这些家伙?”我询问了一声。 心里头虽然还有点疑惑,但还是朝着手腕上那个刚刚才愈合长出嫩肉的伤口狠狠地咬上了一嘴。 瞬间,温热咸腥,还略微有点粘稠的液体就从我的口腔里面弥漫开来。 大脑里的神经将咸腥的味觉传递过来之后,紧接着便是疼痛了。 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身体的这个位置已经三次受到口腔的伤害了。 所以这一次缠绕在血肉之中的神经,好像集体起来反抗那般。 特别的痛,一抽一抽的痛,让我的心口猛地一阵窒息感。 地面上迷你版的小白色已经纷纷掉头朝着我这个方向进攻了。 你们这些小家伙还真的是不离不弃啊,从鄱阳湖一路杀到这里来。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我将顺着手臂滑下来的鲜血全部都抹到了另外一只手上面,然后打算涂在我所站位置的四周。 神奇的是,我心里头盘算着的这番操作还没有执行,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迷你版小白蛇就已经自动自觉地散开了。 “二哥,”我惊喜激动震撼地抬起头来,朝着二哥的方向望了过去。 原本是想当面夸他还是有两下子的,可哪里还找得到二哥的影子呢? 我的心重重地就跳了一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陈默突然在我的身边消失了那般相似,原本包裹在浑身上下的那层薄薄的安全感一下子就被捅破了,让我瞬间沉入了忐忑不安的状态中。 “二哥。”我大声地呼喊了一句,可是回应我的只有几乎和我的呼喊声重叠的回音。 二哥果真不见了,虽然他先前就已经跟我交了底,可我这心里头仍觉得很不安定。 他会去哪里呢?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几乎将整个地面都给覆盖住的迷你版小白蛇,继而又看着那个被迷你版小白蛇冲破的,黑森森的小洞口,心里头犹豫了一下。 二哥会不会去下面探路了呢? 这个二哥,刀子嘴豆腐心,哥哥当得还像模像样的。 既然我的血对迷你小白蛇有震慑的作用,那么我也应该不用怕什么了,越接近祭台,对于我而言可能会更加的安全。 想到了这里,我尝试这用脚轻轻地拨开将整个地面都给覆盖住了的小白蛇。 可是,我的脚才刚刚一抬开,地面上的小白蛇立即就给我让出来了一个脚印的位置。 这些小东西,还真有灵性啊。 我肆无忌惮地迈开腿朝着小洞口走了过去。 第364节 正当我一脚踏进小洞口的时候,黑森森的洞底突然出哪里了一阵急切的声响—— “小沧,别下来,是陷阱。” 而我的身体已随着这句话,一块儿往下沉了。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一个什么东西给垫住了。 随即,一阵骂骂咧咧的声响从我的身下传来。 “唉哟,你这个傻瓜蛋,是想谋害亲哥吗?” 二哥杀猪般的声音让我忍不住就想笑。 这是我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情感。 “哈哈哈哈,感谢二哥的人肉床垫,这是我做过最舒服的自由落体运动。”我燃脂内心地哈哈大笑道。 “你这个小兔崽子,还不快点给我起来,压死我了。” 听着他鬼哭狼嚎的,我瞬间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怎么这会儿我能够触碰到二哥了,在木梯尽头的楼梯间里的时候,我是没有办法触碰到他的啊。 “哥,怎么回事?你死而复生了吗?”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地面上爬起来。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起死回生这回事,即便真的是有,那么我那副在肚子里就已经被你给蚕食掉的肉体,又从哪里来呢?” “那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然我只是一个魂魄,但是我感觉你或许能够触碰到我。”二哥也从地面上站起来了,看着我嬉皮笑脸地说道。 他这幅不严肃的模样,让我觉得从他的口中出来的那句话,可信度也给降低了不少。 “小沧,这件事其实有点严重你知不知道,因为只有魂魄才能够触碰到魂魄。” 可能是看到了我脸上的神情有些莫不在乎,二哥换了一副神色对着我说道。 “只有魂魄才能够触碰到魂魄,”我有点不解其意地重复了一遍。 沉吟了一秒之后,才像是焕然大悟那般:“二哥,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吗?” 可是,我的身上还还有温度啊。 “你没有死,还好好地活着,我暂时也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这或者会和祭祀有关。我想母亲可能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等出去之后,我们再向她问清楚。” “哥,会不会还没有出去,我就已经变成了你这样子了。”我小心翼翼地对着二哥问道。 其实心里头是很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哪知道二哥却幽深深地看着我说道:“这个不好说,万事皆有可能,不过我也会竭尽全力地护佑你的周全,因为如果你的这副躯体如果没了的话,那么我或许就会魂飞魄散,毕竟我是依靠着你才能支撑到现在的。”二哥说道。 “你是依附于我才支撑到现在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沧,我们三兄弟虽然是三胞胎,但我和你是同卵双子,周蓝与我们是异卵。” 这就是我们的素性不同的缘故。 二哥没有察觉到我神色的变化,继续说道:“所以,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其实算作是早产,早产加上胎里不足,所以才致使我一生出来就没了气息。按道理来说,像我现在的这种存在,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可是却能够持续到今天,大概就是因为你的缘故。” 正当我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不知道从哪里刮来,冷飕飕的让我诧然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562章 占里(十九) 我看到二哥的声色也有异。 “哥。”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但是二哥却对着我做了一个不要开口的动作。 我立即就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大概过了一支香烟的时间,一直在耳边呼啸的那一阵“呼呼呼”的声音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四周原本昏黑的环境也开始变得微微有丝丝的光亮,似是那种天将亮的感觉。 “哥,刚刚的那一阵呼啸,好像有点不大对头啊。”我一脸恐惧地对着二哥说道。 “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二哥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盯着我看,而是嘴皮动着,眼睛却骨碌碌地四周乱转。 “是的,我感觉刚刚好像是空间移位,那种感觉就像是坐在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上那般。”我说着,眼睛却盯着二哥的脸。 “我也觉得是空间移位,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想阻止你进入到这里面的缘故。在小白蛇从洞中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次的空间移位。”二哥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收起了那一副嬉皮笑脸的玩笑样了,脸上的神色告诉我,这件事可能有点严重。 “哥,这空间移位是王氏家族设置下来的机关吗?那这王氏家族的能力也超乎想象了吧。”我对着二哥说道。 “如果这是王氏家族设置下来的机关,那还好办,毕竟这些东西只要是人设置出来的,因为人类大脑本身的局限性,所以无论是看起来如何完美且无懈可击的机关暗器,其实都会有其薄弱之处,这一薄弱之处也正是我们攻击的对象,而我担心的是---” 二哥说到这里,突然不语,眸光之中,有犹豫之色。 他在思考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我。 我原本以为关于星盘事件,二哥的认知范围应该跟我一样,现在看来,他所知道的,应该比我们要多得多。 在附着到我的身上之前,他一直是被爷爷养着的,或许还有奶奶参与到期间。 许氏族人对于蛊术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所以奶奶是极有可能有能力将二哥的魂魄寄养在哪一只蛊虫的身上的。 二哥仅犹豫了一瞬,神色一敛,随后说道:“小沧,祭台很可能就是建在虫洞上面的。” 此言一出,我立即就震呆在原地。 因为之前在张家界去往神堂湾的路上,佩德罗曾对我分析过甲骨文的天字。 他说所有的甲骨文“天”字,都是人字上面一个口。 而中国古代的甲骨文,其实都是象形文字。 也就是说我们的祖先是将自己见到的东西用简笔画画出来的模式来作为文字。 而人的上面有口代表天,很可能说明了在上古的时期,天空中有一个圆球状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月球,也是天狼星人乘坐的宇宙飞船。 所以,思维定势使我一直觉得虫洞是在我们头顶上面的天空之中。 二哥与我的思维不一样,他虽然也同我一般有佩德罗的那一段经历,却能不受他的影响。 在这里,我不得不感叹他的能力着实是在我之上。 “二哥,既然这里就是祭台,那就代表虫洞也在此处,但是我仍旧难以理解,虫洞在这里,怎么就会导致这个空间一直在窜动呢?”我问道。 “因为天狼星人也一直在外部发力,八卦盘很快就要压制不住它们了。” “八卦盘?”我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是的,上面的那一座围楼,其实就是一个八卦盘,也就是这个八卦盘在镇压着虫洞外面的那一股力量。至于我们的先祖在围楼里面进行了什么特殊的设计,这些无人得知。而我们都知道,无论是一块地方也好、甚至是一件物品也好,它身上所携带的灵性,也就是那股正能量,其实都是有一个时间寿命的,时间一到,我们就必须在这上面注入新的能量,才能够使其一直保持着原来的作用。” “所以大祭其实不是什么穿越时空,也不是传说中那样,在大祭之中能够得到超乎想象的东西,而是在加持八卦盘。”听完二哥的话,我惊讶地说道。 “也不完全是,毕竟我们这些人没有人经历过大祭,兴许只加持八卦盘的时候,后土为了犒赏祭司辛苦的付出,而给予其会有一些计划之外的收获也不一定。”二哥淡淡地说道。 “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里就空荡荡的一个房间,似乎,似乎还真的有点像是蛇窝的样子,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此处吧。” 我对着二哥说这话的时候,那一阵嗖嗖嗖的声响突然将又传来了。 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空间是在移动的,速度特别快。 快到时间几乎是停止了那般。 这样的状态才持续不到三秒便停了下来。 “二哥。”我一把将他给抓住了。 可能是因为二哥这种特殊的存在,所以每次空间高速运动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而空间停下来的时候更惨,如果不是我刚刚拽住了他,他可能整个人活脱脱地就给贴在了墙壁上面。 “小沧,转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一定要快点想个办法制止这种转动。”二哥终于站稳了身体:“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虫洞很快就要被重新打开了。” “哥,可是现在我们连如何走出去都不知道,如何能够进行祭祀呢?况且即便是能够走出去,外面也都是周蓝在控制着,根本不可能我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的啊。”我有点气馁地说道。 “只要出去了,我就有办法让周蓝听你的指挥。现在的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细细地思量,先出去再说。而且祭台的入口绝对不会在此处,所以我们才会触动机关。” 第563章 占里(二十) 我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二哥却已经拉着我的手朝着风口的方向挪动。 这间原本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在第二次移动之后,东南方向偏上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风口。 风力感觉还有点大。 只是这风吹似乎一出风口就消失了。 反正我就只听得呼呼呼的声响,没有感觉到风从身边吹过。 二哥当然也察觉到这种现象,这会儿,他就拉着我朝着风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有异常的地方就代表了其也肯定具备了特殊性,我们进入风口去看看。”二哥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但应该感觉到了我身上疑惑的心情,遂说了一句。 “哥,你的意思是出口就在这里吗?”我追问了一句。 “不一定,风口的另外一端有可能是出口,也有可能是祭台的所在之处,更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只是连接了另外一个房间而已。” 二哥说这话的时候,整个身体已经被风口的力量给压制得全都变形了。 他是出于一种了类似于魂魄的状态,轻飘飘的特别容易拿捏。 而我的身体虽然没有被压制得变形了,可是仍旧感觉到了从风口出来的一股力量在控制着自己,让我整个活动都不自由了,只能人口风口出来的那股力量拉扯着朝着风口的方向缓慢挪动。 “哥,”我觉得自己连说话都不自由了,“我们好像被风口里出来的那股力量给控制住了,它一直在将我们朝着风口的方向缓慢地拉过去。” 这一句半话,我说得特别的艰难,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得出来的。 “小-沧,”二哥也受到风口的力量的钳制了,“这-好像-黑洞。” 他说得断断续续的,终究把最后两个字给说出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不可能! 第365节 这是第一个从脑海里闪过的念头。 黑洞是宇宙太空里面的天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地球的地表上面呢? 但是,那股一直要将我们给吸附进去的力量,真的特别像是人类目前所拥有的科学知识对黑洞的理论认知。 而之所以这股力量没能立即就将我们给吸附进去,而是在我们没有挣扎的情况下,仍旧是以一种缓慢的状态在进行的,那是因为我们的身后还有另外一股力量也在拉扯着自己,那就是地球的引力。 这两股力量在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的博弈。 我和二哥只是他们博弈时的一个介质而已。 “小-沧,”二哥突然间又开口了,“快-走!” 我知道他让我走的缘故,但是却对着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这两股力量的能量都过于强大,人类在他们面前近乎尘埃那般渺小。 最后无论是哪一股获胜了,我和二哥极大的概率是被拉扯得粉骨碎身。 所以二哥才会让我走。 可是我知道二哥先前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这些危险度越高的地方,就代表有特殊东西的存在。 无论是出口也好,祭台也好,我都要进去看一看。 一路走到这里来了,已不知道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多少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 “哥,不要逃避,我们往前走。” 我顺利地挤出这么一句话,随后迈开自己的脚步,朝着风口的方向努力地挪动。 可是脚下像是被绑了千斤重物那般,根本连抬都抬不起来。 二哥虽然只是魂魄之身,但也受到了引力和拉力的影响,他也被控制在半空之中,像是被定住那般,纹丝不动。 此刻,我好像在与力量相抗衡的时候,还空出来一丁点思考的空间——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无论是以何种状态存在的,都有一股力量能够将其制服。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遵守法律道德,动物有森林法则。 而鬼神也不例外,肯定也是有一套他们必须遵守的规章制度。 想到了这里,我瞬间觉得不害怕了,很多力量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最后集中在自己的四肢上面。 一声狂嚎,我连带拉着二哥的手,迈开了步伐。 风口因为我这一瞬间的加持,以微弱的偏差战胜了我身后的引力,顺利地将我和二哥一块儿给吸附进去了。 一阵天旋地转,周围像是突然间熄了灯的样子,瞬间沉浸到黑暗之中。 风口里是一条长长的圆形甬道,很窄,几乎是要匍匐前进的。 甬道的四周都是黏腻的液体,却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味道,反而像是有点香甜的样子。 我伸手摸了一下,指尖触碰到了一片冰凉,吓得我立即就将手给收了回来。 此处该不会是一个蛇洞吧。 因为甬道给我的感官感受,真的很像是一条深细窄长的蛇洞啊。 二哥不知道在哪里,反正我四周围摸了一下,没有找到人。 或许因为身体太轻,在风口中被吹到了别处也不一定。 前方远远的似乎有一点光亮。 我心一横,不管了,先朝着光亮爬过去吧。 临走之前,我还是喊了一声二哥,停留了大概有三秒钟吧,黑乎乎黏腻腻的甬道里面除了从光亮处不时窜进来丝丝的阴风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再犹豫下去了,我朝着甬道深处的那一簇光亮爬了过去。 光亮看似距离我很近,但实际上爬起来的距离却是超乎我想象的遥远。 在爬行之中,我甚至觉得,前面的那一簇光亮一直在移动,其目的就是想牵引着我不断拿地往前走。 突然,我想起了那个雨夜在爷爷书房地下的密室中,那也是类似于这样的一条密道,只是密道的前方没有这一簇光亮而已。 越往前爬,甬道便越来越宽敞,慢慢地我已经能够站起身来直立行走了,这甬道的形状,大概也是类似于一个喇叭形的吧。 此刻我有有股强烈的感觉,这甬道的尽头肯定是祭台没错了。 这件事原本就是由那条隐藏在我爷爷书房下面的甬道引起的,大概也会用这样一条甬道来结束吧。 只是现在星盘和权杖都不在我的身上,即便是我能够找到祭台的话,也无法进行祭祀。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我一定要将这一场祭祀如期举行,不会让七百年一次的大祭在我的手上终结。 想到了这里,我猛然觉得自己脚下步伐变得更加有力。 但是,雄心壮志所激起的肾上腺素很快就消融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笼罩在身体四周的恐惧感。 这甬道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样子,而且前面的光亮同我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亦或者是或,光亮在逐渐地变暗,所以给了我在与我拉开距离这样的错觉。 如果不是这条甬道在动的话,那就是前面的光亮在动。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所以我根本无法判断,那一簇已经特别微弱的光亮,是否是有人在控制的。 加上刚刚爬行的那一段距离,我估摸着自己已经在甬道之中前进了大概快一个小时。 尽管因为环境的关系,所以行走的速度会比正常的速度低一些,但是从刚刚走到现在的距离,也应该是超过了三公里的。 而且我感觉行走的时候是直线往前的,没有任何的弯曲。 按照这样的方向和距离,只怕我早已经离开了王氏古寨,不知是否还在占里的大山之中。 二哥之前说过,古寨其实就是一个八卦图,目的就是为了协助祭台镇压虫洞那边的天狼星人。 按照这样的思路的话,那么甬道的尽头就不会是祭台了。 而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了这里,我猛然停下了脚步。 第564章 占里(二十一) 这个时候,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脚步刚一停下来,前方那一簇原本正在不断晃动的灯火,忽然间静止了,一动不动的。 至此,我更加确定,前方的那一簇看似逐渐微弱的光亮,一定是与我有关的,兴许我在这甬道里头一直绕不出去,也是因为这一簇光亮。 想通了这一点,我立即让自己安静下来。 从进入甬道开始,我就因为在风口的那些经历而将这一条甬道定位为一个危险所在,并且根据自己心中的臆想,觉得甬道的另一端就是祭台。 所以便凭着前方那一簇光亮指引着自己不断往前走。 因为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前面的那一簇微弱的火光里面,再加上环境的特殊性,所以即便是走到了岔口也全然不知。 如何才能够不受前方那一丁点火苗的印象,而凭借自己的判断前进呢。 此刻,我的心已经逐渐地安静下来了。 人果真是要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之下思维才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我将自己的眼睛闭上,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摸黑前进。 没有了光源的干扰,我觉得自己的判断力更加准确了。 再加上原本环绕在四周的恐惧很都是因为来自是视觉的判断,因而摸黑前进反而让我的心更加安定下来。 甬道壁还是处于黏腻的状态,但是我的心中已经没有初进入此处的那般嫌弃了。 大概摸着甬道壁往前走了有几百米吧,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处拐弯的建筑构造。 刚刚的分析果然没错,这里面真的是有岔道。 所以我刚刚走的那几公里,看似的直线前进,其实很可能就只是在不同岔道里面转圈圈。 因而,我应该还是在王氏古寨的地下。 确认了自己并没有走出古寨,那一股憋在胸口已经许久的闷气没有缘由地朝着身体的各处消弭开去。 真是奇怪,还在王氏古寨的下面也不代表就能够从这里走出去啊。 我在心里头暗暗地嘲讽了自己一句。 不知道二哥是否也被这幽黑的甬道个算计了。 按道理来说,如果他是自由之躯的话,应该会来找我的。 我没有将眼睛睁开,而是在这四周摸索了一小会。 因为之前已经瞎过了两次,所以我的身体还是保留了一丝关于这种用手来判断周围环境的能力。 在这个路口,我大概停留了有五分多钟,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我用手上下左右地摸了个遍,确定了这是一个十字路口。 所以当下摆在我面前的,是有三条路可以选。 但是要走哪条路呢? 我甚至都有点预感,可能这三条路无论踏上哪一条,都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死循环之中,毕竟在前面都已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的弯路了。 要不就盲选吧。 我突然间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但是这种一触而过的念头瞬间就让我自己给否定了。 即便是现在已经踏在绝路之上,也要跟命运抗争一次,更何况现在的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可是到底该选择哪一个方向,我现在当真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啊。 其实早在木梯之中,我就已经失去了方向感了。 所以现在自己所站的位置,所面朝的方向到底是东南西北的那一方,我自己也摸不着丈二头脑。 不,那一个正确的路口相较于其他两个路口,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性的,不然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就是王氏家族自己的族人也可能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 第366节 想到了这里,我猛然就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睑抬起的那一瞬,一个东西正站在我的正前方,怒目而视。 “啊……” 我在睁眼之前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因此瞬间被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甬道的深处传来了我刚刚那一声惊吼的回音,却像极了谁在暗自哭泣。 站稳了脚跟之后,我慢慢地抬起头来,想确认一下刚刚站在我面前那张比常人大概要大三倍以上的脸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可是我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脸啊,只有空荡荡的隧道,已经隧道前面大概有几百米远的一簇正在缓慢飘逸的火苗。 啊,刚刚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不对,肯定不是幻觉,我甚至现在闭上眼睛都能够回味到刚刚从那张大脸上面呼出来的贴在我脸上的温热的气体。 而且—— 我停下来,将眼睛缓慢地给闭上了。 它呼出来的气息中夹带着一股味道。 不臭,相反,闻上去还有点让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并且这味道有点熟悉,似乎,似乎—— 似乎跟甬道壁上面所沾的那些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来的味一样。 想到了这里,我骤然间将眼睛睁开,这一次,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说,这一股似有若无的清幽的味道,其实并不是甬道壁上面所沾的那些液体散发出来的,而是那个东西散发出来的。 甬道基本上是出于黑暗之中,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我忽略了这一直跟着我的家伙。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骤然间,我的身体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随后有点不情愿地抬起头来。 妈呀! 这甬道壁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刚刚在我面前昙花一现的那种大脸。 眼之所及,几乎没有任何空暇的位置。 此刻,每一张大脸都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站在甬道里的我,模样谈不上凶神恶煞,却能够让人望而生畏。 我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瞬间就软了一下,几乎就要支撑不住我这已经不算高大壮硕的身材了。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甬道里面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有点不合常理。 因为进入甬道的时候要经过的那一个风口,其设计几乎已经超越了地球人的力量,这让人不得不觉得风口的背后应该是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所在。 但是穿过风口之后,却进入了一条与寻常墓室并无二样的甬道。 即便甬道之中利用烛光的迷惑性,能够将人引入一个迷宫般的地道。 可是这样的小伎俩相较于风口的威力,实在是让人有点觉得设计者关于这座神秘的建筑的设计是虎头蛇尾的操作。 而现在甬道壁上面这些大脸的发现,便能够将“虎头蛇尾”的说法给推翻掉了。 这些东西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而且奇怪的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的话,它们好像并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 被我发现之后虽然与我对峙了这么久,可仍旧老老实实地待在天花板上面,并没有越雷池半步。 既然它们并没有要攻击我,那么我就暂时不去管它们了,还是先找一下这三个路口到底哪一个的可行性比较高才是。 于是,我将一直仰着的头放低,然后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果然跟刚刚自己的分析是一样的,这三个路口之中,就只有一个路口的前方是有一簇光亮,其他的地方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再加上这甬道用的不知道是何种设计材料,反正如果不刻意去摸的话,用肉眼是很难看出来这个地方还有另外两个路口的。 有烛火的路口首先就给排除掉了。 这一条道原本就是机关的设置者诱引外来入侵者走过去的路,前方肯定是有“好菜”在等着外来者的。 但是剩下的这两条道一模一样,我在路口的入口处仔细摸索了许久,发现这两者之间一丁点差别都没有,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让我有点为难了。 突然,一个念头猛地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难道—— 第565章 占里(二十二) 难道甬道上面那些巨大的人脸其实还是在给我提示吗? 想到了这里,我抬起头来,克制住心里头极大的恐惧,在昏暗的光线之下,顺着贴在甬道顶上的大面孔,慢慢地往前挪。 果然不出所料,贴在天花板上的大面孔到了甬道的四岔路口时,只顺着其中的一条延伸了过去。 我在心里头轻轻地松了口气。 既然这一条道具有特殊性,那么朝着这边走过去就是对的。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迈开腿就要插着甬道顶端被大脸盘凸眼睛的甬道走了过去。 但是我才刚刚往前踏了一步,就感觉到了有一双大手在我的身后拉了一下。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甬道天花板上的大脸盘想要阻止我往前走吗? 虽然心中完全没底,不知道转过头的时候如果对上大脸盘该怎么办,但是此刻的自己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回过身去。 哪知道我刚回头,自己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对方便发出了声响来。 “沧儿,那边不能走,是陷阱。”一身是血的王叔站在我的面前,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王叔,居然是你,你为何会在这里?怎么会成了这幅模样。”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就要倒地的王叔一手扶住,他额顶已经灰白的密发里头,还不断地有鲜血流淌出来,看着他那一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布料的衣服,不难看出来,王叔应该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激战。 “沧儿,先别管我,朝着蜡烛的方向走,快点,别被甬道给误导了。” 王叔并没有在我的怀里躺下,而是挣扎着站起身来,然后拉着我的手,艰难地说道。 “可是王叔,我起先就是顺着蜡烛的方向走的,走了许久却仍旧在这甬道里面转圈圈。”我疑惑地说道。 “沧儿,只有你才看得到蜡烛,或者这样说,只有拥有后土血脉的人才看得到蜡烛,蜡烛与我们不是在同一个空间,这也就是你没有被甬道里面的猛兽袭击的缘故。” 王叔的语速特别快,我几乎都没能将他说的全部都给听清楚。 “可是,”我立即就意识到了王叔刚刚所说的那些话里面有前后的矛盾,“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你也能走到此处,按照我目前所知道的信息,你的身上应该是没有后土的血脉吧。” “沧儿,你看我这浑身的伤痕,就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艰难了,没有烛光的指引,我这一路上能跌跌撞撞地走到此处,是因为我是王氏的后人,王氏的族长手里头掌握有一张古寨下面所有构造的设计图,这是当年王氏的先祖留了一个心眼复制了一份原图后流传下来的。” “所以说,你是根据那张图纸才能寻至此处的?但是,这张设计图不是应该掌握在历届王氏族长的手中吗?为何会被你看到呢?”我喋喋不休地问道。 “沧儿,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纠缠这些问题,你听我的话,顺着烛光的方向往前走,烛光会将你引到该去的地方,我不知道还能够往里面走多深,身上没有后土血脉的人,是没有办法走到祭台所在的位置的,即便是最后侥幸能够走到祭台那边,也是会被祭台所反噬,王氏族史曾经有这样的记载,一千三百年前一位王氏先人曾因为一个偶然的因素接近过祭台,后被大祭司所救,可是救出来的时候,虽然还有残存有一丝的意识,可是身体却只剩下一副白骨,身上的肉都被剔掉了。” “都被剔掉了?”我能够想象得到一副血淋淋的白骨发出凄厉的呻吟声的情景有多么恐怖。 “无人知道他的这副模样是因为被守护祭台的神兽所伤,还是因为祭台本身的特殊性让他身上的皮肉都给化掉了,因为如果是被神兽所伤的话,不肯将他身上的那些皮肉清除得如此的完美。”王叔已经处于苟延残喘的状态了。 “王叔,别说了,我相信你,我这就往前走,可是即便我最后能够走到祭台边上似乎也没有用啊,因为星盘和权杖都在周蓝的手上,我赤手空拳的,用什么东西来启动祭祀呢?”我有点失落地对着王叔说道。 “沧儿,你要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每一届的大祭司,他们最后开启祭祀的时候,都是要经过常人难以承受的考验,这里面不乏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经历。王氏的先人曾对此做过深入的研究,后来我在先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做出来一个假设,虽然没有经过验证,但是我觉得这个假设有很大的几率的正确性。”王叔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脸。 “王叔,什么假设啊?”这个假设与我息息相关,所以王叔的话刚落音,我立即就发问。 “那就是你身上这点特殊的血脉,是要经过磨难才能够显现出来的,”他说着,朝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王叔,那如果苦难没有将大祭司身上这点血脉的特殊性给激发出来呢?又该怎么办?”我有点开玩笑地问道。 “偏偏后土的后人都是如你这般坚强,心怀天下,都有一番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胸怀。”王叔看着我,严肃地说道。 听罢王叔的话,我心中隐隐地泛起丝丝的无奈。 确实是这样的,如果最后祭祀的结果真的是如先前所预计的那样,要我此刻放弃的话,我也是着实做不到的。 于是,我扶着王叔说道:“王叔,走吧,你现在身体虚弱,我扶着你往回走一段路程,毕竟有我在的话,那些凶兽应该不敢再出来攻击你的,等将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顺着烛光的方向望里走。” “沧儿,不用了,我已经七十五岁了,无儿无女的,阿音也不在了,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的,况且这里是王氏家族古寨,能将自己的这副尸骨留在此处,也算是叶落归根。我十三岁就离开了古寨,能在人生的边上回到这里,算是我的福气。”王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任何悲伤的成分,反而是有点欣慰的味道。 “王叔,”我轻喊了一声。 “沧儿,我再陪你走一程吧,能走多远算多远。”王叔反握我的手说道。 “可是,我们这越往里走是会越接近祭台的,你会被祭台所伤害到的。”我一脸担忧地说道。 “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十三岁那年从大寨子里走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将这一生恐惧的时光都给耗尽了。” 王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满是往事的味道。 我知道那应该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他没说,我也就没问。 话已经说到这一份上了,我没有拒绝他,而是搀扶着王叔顺着烛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实仔细地想想,王叔一生未娶,几乎将所有的情感都献给奶奶了,可是对于奶奶,却发情止乎礼,从未越雷池半步,以至于同爷爷也成为了一生的好友。 在他人生最后的时光里,我能够伴在他的身侧,于我、于他、于奶奶,大概都是最好的结局吧。 第566章 占里(二十三) 我们就这样一老一少搀扶着,顺着烛光的方向慢慢地往前挪。 王叔的伤特别重,再加上这一路上已经呕了三次血了,每一次呕血之后,都要坐在原地休息好一会儿,所以走了快一个时辰,我感觉还走不到一千米路。 不过,这短短的一千来米的路程,却让我感觉到这一次很可能真的是在慢慢接近祭台了,因为甬道壁上面开始稀稀疏疏的出现了一些壁画。 说是壁画,其实更像是修建者将整块整块的上好新疆和田玉运至古寨底部的时候,不小心在上面留下来的划痕。 因为甬道壁上面的图案乱七八糟的,在我看来根本就构不成什么图案。 这个时候,我突然间想起了二哥,如果二哥在的话,他或许能够知道这壁画上面画的是什么,因为我总是感觉二哥的思维很是跳跃,跟我是不在同一个频道的。 第367节 祭台不让非后土后人的人类接近,那二哥这样的状态,应该不算是人类吧,不知道他能否接近祭台。 虽然从很早之前就知道无论是谁掌控了这件事,最终进行大祭的人一定是我,也只能是我。 但自己仍旧对这件事怀有恐惧的心理。 可如果二哥也在的话,那么我的心理负担应该能够减弱一些。 咦,王叔和爷爷的关系这么好,而且两个人又是都深陷在星盘事件之中,他会不会是知道二哥的存在的呢? 如果他知道二哥的存在的话,那么兴许能够帮助我寻找二哥。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对还坐在地面上休息的王叔问答:“王叔,你知不知道当年我还有一个二哥?” 我原本是试探性一问,哪知道王叔已经浑浊的眼珠子瞬间一亮,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盯着我看了一小会,随后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母亲,”我轻轻地说道,王叔的这幅神情已经告诉了我,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这件事情还很可能在星盘事件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你见到宜云了。”王叔脸上紧张的神态瞬间松弛了下来。 “是的,”我回了一句,心里头在摇摆着,要不要直接就告诉他其实我已经能够看见二哥呢?还是要让他自己慢慢地说出来。 可是我还决定好怎么做,王叔已经缓缓地站起生来了,“边走边聊吧。” “王叔,你可以吗?”我有点犹豫,因为刚刚我搀扶着王叔往前走不说话的时候,他还喘得厉害,更何况现在要边走边聊,王叔的肺活量是顶不顺的。 “没事,我胸膛里的这口气能够撑多久,我的心里头有数,一定会圆满地将你送到祭台的入口处的。”他的语速很慢,喘着气说道。 “祭台的入口处?”我疑惑地问道。 “是的,沧儿,”王叔说着,深吸了口气,停顿了大概三秒钟才继续说道:“感官上我们现在已经走出了王氏古寨了,可事实上,我们现在的位置,仍旧是在王氏古寨之下,因为烛光指引我们走的这条甬道,其实是螺旋向下的状态的。” “王叔,祭台居然是在大地的深处,这与我之前的想象有点不一样啊,”我说道,“既然祭祀的目的是重新关闭虫洞,这虫洞不是一个天体吗,怎么会在地球的深处呢?” “祭祀的终极目的确实是封印虫洞,但是谁跟你说过虫洞就不可能是在地球的深处呢?况且,地球是否真的就如我们用眼球通过科学仪器所观测到的形态那样,是一个球状体的,这还有待确认呢。”王叔缓缓地说道。 “王叔,你刚刚的话,我好像有点听不明白。”我说着,轻笑了一下,是对自己的嘲讽。 “很简单,道理跟现在你看得到烛光,而我看不到一样,眼见耳听,从来就不一定为实。”王叔说得云淡风轻。 这话二哥也说过,难道这就是三维世界的局限性吗? 可能见我没有再揪着刚刚的问题纠缠下去,王叔的话题又重新回到了二哥的身上。 “你身上这点特殊的血脉,原本是属于你二哥的。” 王叔此话一出,我的脑袋立即就轰隆一声。 第567章 占里(二十四) 在螺旋楼梯尽头初见二哥的时候,他也曾说过在胎里的时候,我就将他的血肉都给抢过去了,以至于母亲将他生出来的时候,他的身躯已变成一张白纸那样的状态了。 只是,二哥并没有说我身上的这点特殊的血脉是从他身上给抢过去的啊。 不知道是王叔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瞬息突变的神情,还是他看到了但是没有理会我,反正他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初你母亲发现怀了三胞胎的时候,淡音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所以从你们还在胎里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就已经开始在谋划,要怎样才能够将那个拥有大祭司身份的孩子养在周家,他们要亲自将这个孩子养大,不惜一切代价。” 王叔说到了这里,不知道因为胸腔里面的气息不住还是怎样,重重地叹了一声,又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意外却发生了,宜云第一次产下的只有一个孩子,这就说明了她肚子里剩下的那两个孩子都具有后土的血脉,这本来是没什么的,可却无法同产房外头那群虎视眈眈的归一院的爪牙交代,无奈之下,淡音利用蛊术,将你二哥的全部血肉都转移到你的身上。蛊术施行完毕,你母亲立即就产下了第二个孩子,出来的时候,是一个纸片人。” “原来竟然是因为奶奶,他才会胎里不足便出生了。”我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二哥能够跟随着我一起来到此处,大概也是身上残留有后土的气息吧。 “你爷爷心痛不过,便找来我商议,要将你二哥的尸体在周家老屋存留下来,给予这个未出生便为星盘事件牺牲的魂魄一个栖身之所。” “所以你们就将他存放在古井之中,怪不得周家天井里面的那口古井,从来都是盖着井盖,不让照到太阳的。” “是啊,我和你爷爷使用了禁术,将他的尸身和魂魄保留下来,因为禁术的作用,所以海儿的魂魄,其实就是生魂,不是完全的死魂。” “海儿。”我重复了一句。 “这是你父亲给他取的名字。” “我知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原来我们俩组合起来,就是沧海。” 我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那般,仰起脸来看着王叔。 “王叔,我见到二哥了,就在王氏古寨的地底下。” “什么?”王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瞬间洪亮。 “是的,只是进入风口之后,二哥便消失了,既然当年是你和爷爷用禁术将其给留下来的,一定有办法将他给唤出来吧,或者是让我给他留下点信息,让他知道我是朝着这个方向走过去的。”我握着王叔的手,满眼期待地问道。 “沧儿,”王叔欲言又止。 我不明白,都到这幅田地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呢? 肯定是与二哥有关,我知道,但是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种感觉特别难受。 王叔默了一瞬,心中大概是走过了万水千山吧,最终还是对我说道:“沧儿,我不知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往前走,找到祭台,至于其他的,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 “王叔,你有事情瞒着我,还与二哥有关!”我看着王叔,淡淡地说道。 第568章 占里(二十五) “沧儿,不让你知道其实是为了你好。”王叔默了一阵,才缓缓地说道。 他胸腔里的气息明显不足,所以即便是如此简单短促的一句话,完整顺畅地说出来,也似乎特别吃力的模样。 “王叔,我要的不是自己能好,而是真相,走到了这一步了,如果我还不能知道完整的真相的话,那什么去和敌人争斗。”我尽量地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用平缓的语气对着王叔说道。 对着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使性子。 王叔看着我,没有立即就开口,我知道他的眼中有犹豫的神色。 大概也是在心里头摇摆难以决夺吧,过了一小会之后,他才终于又开口了:“沧儿,我们先把海儿找出来,而后,我再琢磨一下是否将这件事跟你讲。” 看到了王叔的口气有所松动,我的心里头登时就多了一丝的希望,立即回答道:“好,那我们就先把二哥给找出来。” 这句话说完之后,还没有等到王叔有什么回应,我便又补充了一句。 “王叔,二哥的存在形式特别的难以界定,说他是鬼魂吧,他又能够在阳光之下自由行动,如果说他是类似于活着的生物的那种存在,他又真的只是一缕魂魄而已。或许就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他其实就是一具生魂。因而,他基本上是来无影去无踪,即便是过去的那十来年一直附着在我的身上,我也是毫无察觉的。况且现在我们身处于迷宫一般的甬道之中,如果不是他自己寻来的话,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沧儿糊涂了,这不是还有我在吗,既然当年我和你爷爷能够将他的魂魄留在这世界上二十多年,且像活着的你那般顺利长大,这会儿自然有能力将他给唤出来。”王叔说着,嘴角微扬,虚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脸。 “王叔,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看着王叔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知道让二哥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兴许这小子现在就是依附在我的身上,只是不肯现形让我看到而已。 “沧儿,你拔下额顶的三条头发,尽量找长一点的。”王叔看着我说道。 “要拔头发,干什么呢?”我满脸疑惑地问道。 王叔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上衣的内侧翻出来一个小小的铜片。 这个铜片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在瓦屋山柳树林里,我和陈默找到湘玉的地方,就是挂满了这种铜片。 王叔将铜片掏出来的瞬间,我依稀还能够听到柳树林里铜片发出来的泠泠声。 “王叔,你是想用引魂幡?”这句话并没有在我的脑袋里头停留过,而是脱口而出。 可是王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就又吐出来了一大口的鲜血,这一次吐出来的量,明显比前面几次都要多。 “王叔。” 鲜血喷口而出之后,他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了,我大喊了一声,将王叔一把给扶住。 “沧儿,沧儿,”王叔握住我的手,唇角颤抖着,声音微弱。 “王叔,我在,我在,”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这铜片,是-是我和你爷爷亲手改造的,跟寻常-引魂幡中的铜片,有很大的不一样。”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知道王叔应该是到时间了,心里头一片慌乱,根本听不出来他到底想要表达声。 “大祭,大祭的时候,你将-将铜片插在八大星盘的中间,星盘-星盘会护佑你平安的。” 王叔突然间就说到了祭祀,我知道他这是在交代后事,可是我却不知道他这么讲的意思是什么,是在跟我说祭祀的仪式吗? 可能是看到了一脸懵逼的状态,王叔又继续说道:“沧儿,祭祀不是关闭虫洞。” “不是关闭虫洞!”我大吃一惊,扶着王叔的手臂瞬间一软,俩人差一点就一起跌倒在地面上。 “没有人见过祭祀的场面,也不知道祭祀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因为祭祀结束之后,大祭司也就地圆寂了。” “王叔,你是说,这其实是一场有去无回的祭祀?”我觉得自己参与到这件事里头的所有认知都在被颠覆着。 “你爷爷奶奶和父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将来你会走上大祭司这条路,所以他们这些年来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你爷爷奶奶是通过破译许家年纪上的古文字,而你的父母亲,就是通过走访古村落的方式,希望能够找齐八大家族的后人,在他们先祖的墓穴之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王叔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又缓过一口气来,挣脱开了我的怀抱,靠墙坐在地面上。 原来,这么多年来,爷爷奶奶和父母亲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爱着我啊。 “八年前,你爷爷终于研究出来了一个能够阻止你在大祭之中圆寂的方式,因而便海儿从古井之中放出来,然后用这枚铜片将其安放在你的身上。” “所以说,我身上出现的种种怪异的现象,其实是因为爷爷的这番操作,也就是说爷爷奶奶其实是知道的,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何要将二哥的魂魄安放在我的身上,这与祭祀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要用我的魂魄代替你的魂魄,将我引入到虫洞之中。”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是周海。 “二哥,”我惊喜地转过头去。 可是,二哥却青着一副面孔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你们打好的如意算盘,”周海面无表情地站在我们的身前,用冷淡到几乎要结冰的语气对着我们说道。 “海儿,”原本坐在地面上的王叔艰难地爬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拉二哥的手。 “当年,许淡音将我身上的所有血肉都过到了周沧身上,我觉得那是蛊虫随机选择的,既然两个孩子一定要有一个要牺牲,无论谁被选中了,都是天意所然。”二哥朝着身后退了一步,眯着一双眼睛说道。 他一下子就直呼奶奶的名字,让我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可是,后来周世德将我的身体养在水井之中,把我的生魂放在了书房下面的密室里,原本我以为,这是他们因为愧疚而对我所做的补救措施。”周海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变得有点咬牙切齿的模样了:“直至今日我才知道,他们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为了让你能够活下去,对我不择手段。” “二哥,”我听到了这里,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爷爷奶奶不是这样的人,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第368节 “误会,那好,有什么误会的话,趁着今日大家都在,你给我个理由,”周海说着,指着王叔说道。 “没有误会,事实就是这样的。海儿,进入虫洞之后,或许不是毁灭,而是进入了更高的纬度,从而才能够关闭虫洞,你原本就已经是魂魄之身,又何须执着地要留在人世间呢?进入虫洞对你来说,是更好的归宿,当初你爷爷也是基于这样的念头,才会在这二十几年来将所有的精力都放了研究这件事情上面。”王叔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和善,他睁大眼睛盯着周海说到。 “哼,说得这么好听,既然进入虫洞之后会有飞升到更高维度的机会,能够得到更多的能量,为何不然周沧去做,而是要这样煞费心思地将我的魂魄依附在他的身上,还要协同你一起研究出来这一枚能够控制我的铜片,这不是司马昭之心又是什么呢?”周海的语气告诉了我,他正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海儿,正如你所讲的那般,当初牺牲你成全沧儿,你爷爷奶奶的心中也满是愧疚,所以才会使用禁术硬是将你给留下来,其实我们这么做已经有违天规,所以你是不可能长时间存在的,只是人世间这三十来年的时间于高维智慧来说,可能只是弹指一挥间,等到他们缓过神来,等待你的将会是比魂飞魄散更加严厉的惩罚。”王叔苦口婆心地说道,他叹了口气,“海儿,听王叔一句劝,走你爷爷给你安排好的路,他让你走的这条路,会是你最好的归宿。” 周海听完王叔的话,脸上的神色收敛了一些,没有似刚刚那般的凶神恶煞。 幸好,王叔的话他听进去了。 “我还能相信你们吗?”他沉默了一小会之后才问道。 “二哥,你可以相信我们的。”我说着,朝着他靠近了一步。 “那好,我姑且就再信你们这一次,”周海说着,也朝着我所站的方向走了一步。 正当我心里头在暗自开心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不注意,周海竟将王叔一直捏在手中的铜片给抢了过去。 随后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铜片我暂时先替你们保管了,没有了铜片,你们便无法控制我,我看你们还能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周沧,祭台见了。祭祀我会参加,但我是不会给你但替死鬼的。” 周海说着,已是一副撤退的模式了。 “二哥,”我大喊了一声,随即伸手往前想要将其给抓住。 哪知道他的手臂在我的掌心顺溜溜地滑过,等我晃过神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方甬道的深处。 第569章 占里(二十六) “王叔,”我回过头来,脸上应该是有惊恐的神情,而后怔怔地喊了王叔一声,“二哥他跑了,现在该怎么办?” 王叔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像是沉浸在什么事情当中,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问题。 看到这幅情景,我又不敢随意地打扰王叔,生怕一下子就将他的思路给打断了。 就这样我们俩相视无言地停留在原地大概有十来分钟,王叔才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面逃离出来那般,脸上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流到了下巴。 “沧儿,这样的结果你爷爷早就预料到了,所以除了刚刚的那个计划之外,他还有第二套方案。”王叔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 “第二套方案?”我疑惑地说了一句,沉吟了一小会之后,抬起头来看着王叔,神色严肃地说道:“王叔,我不怕死,也不怕自己的魂魄进入了虫洞之后没法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二哥因为这件事心里头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情绪,进而会破坏祭祀。” “沧儿,我当初答应过阿音会护你周全,就一定能够说到做到的,如何第二套方案如何施行这件事你无需管,只要一心一意地寻找祭台就好,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沧儿,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办好的。”王叔顶着一张近乎如白纸那般的脸对着我说道。 “王叔,您现在的身子很虚弱,能否支撑到我寻得祭台还是一个未知数,您何不将爷爷的第二套方案跟我讲,将来祭祀的时候,我也方便操作。”我对着王叔说道。 其实我自己对于要用二哥的魂魄替代自己的魂魄,我是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也没有什么兴趣,之所以让王叔将整个计划说出来,是怕爷爷的第二套方案依旧是会对二哥不利。 其实仔细想想,二哥说的根本就没有错,我不想要他再三地替我承当那些原本就该是我自己承当的东西。 “沧儿,这一套方案里面涉及到了太多禁忌的东西,我和你爷爷都知道强制开启这些禁术是会受到大自然气息的反噬的,这也是你爷爷奶奶不得善终的缘故,但是这于我而言,人生都走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怕了。”王叔说着,眸光的聚焦点却落在了前面不远处,嘴角还依稀有微笑闪过。 这么开心,是想到了奶奶了吗? 真是一个痴情种啊。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感慨道。 走神了一下之后,我立即又将思维拉到了正常的轨道上来,继而对着王叔追问道:“王叔,我是这套方案的参与者,但是却不知道方案的内容,会不会有碍执行呢?” “不会的,沧儿,等到我执行不动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整套方案的内容,你放心。”王叔说完,眼皮放下来了一会儿,沉默了半响之后才说道:“沧儿,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要再在这些小事情上面纠结,顺着烛光往前走,先找到祭台再说。” “可是王叔,你不是没有办法靠近祭台吗?”我疑惑地问道。 “我是王氏的后人,当然可以靠近祭台,只是我身上的能量还不足以抵挡祭台散发出来的辐射,所以最终会被那些看不到的波段削骨剥皮而已。” 王叔这话说得非常轻松,但是我却连听都觉得疼痛。 我知道这会儿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一步算一步吧。 因此,我搀扶着王叔,顺着烛台的方向慢慢地挪动着身子。 “王叔,你是看不到烛光的是吗?”我找了个话题聊。 王叔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怎样,反正这会儿精神竟比刚刚好了许多。 “是的,除了身上有后土血脉的人之外,其他人都看不到烛光的,我猜想,烛光同正常人是不在同一个维度上的。”王叔虽然说得有点慢,可是话语之间的那股气力已经圆润了许多,不再似刚刚那般的稀薄。 难道真的是回光返照。 我斜过头看着被自己搀扶在身侧的王叔,脸色依旧苍白,可是两眼炯炯有神。 “可是我感觉刚刚二哥是看得到烛光的,因为他是在烛光的方向消失的,我觉得他就是奔着烛光去的呢。”我说道。 “你和他原本就是几近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只是他出生的时候因为胎里不足,再加上你奶奶蛊虫的作用,所以才会成了今天的这副模样。因而他能够看到烛光其实也并不奇怪。”王叔回答道。 “王叔,如果二哥比我们先到达祭台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后果呢?比如说,他会不会自己启动祭祀,而不等我一起呢?”我问道。 “一定不会,因为祭祀除了你之外,无人能够启动!”王叔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为什么呢?”我疑惑不解。 “当然是因为你本身的特殊性,只是这关乎到第二套方案的实施,所以我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王叔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了一分,有点底气不足的嫌疑。 他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而且这甬道走到了这里,似乎开始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我感觉到周围的引力好像被削弱了,因为行走的时候,身体受到的阻力在缓慢地变小。 这有点反常,按道理来说,越深入地球这个球体的内部,身体所受到的引力应该是越大才对啊,怎么相反了呢? 难道是因为虫洞的作用吗? 因为引力变弱的程度特别的低,以至于我自己都有点不敢肯定真的是引力在悄悄地减弱,还是我的幻觉? 现在没有二哥附着在我的身上,所有一切不寻常的出现,就都是我的幻觉,不再是穿越。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对着身旁的王叔问道:“王叔,你有没有察觉到我们行走时的阻力在变弱。” “变弱,并没有啊,沧儿,你感觉到了吗?”王叔虽然嘴里这么说,可脸上却没有诧异的神色。 这不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除非他一早就知道我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如果祭台因为虫洞的影响,引力真的会减弱的话,那么祭祀又该如何进行呢? 第570章 占里(二十七) “沧儿,”王叔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而后看着我说道:“走到这里来,应该是已经特别接近祭台了,所以,无论你感觉到了什么,都要以自己的直觉为标准,其他的感受,已经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 “王叔,难道从这里开始,你看到的将会与我看到的不一样吗?”我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毕竟历届的大祭司进入祭台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王叔轻轻地说道。 “可是当年修筑这一条甬道的人,他们是肯定到过祭台的,所以才会有那张设计图流传下来,所以这里头有一个疑问,当年那些人是如何知道祭台的所在的。”我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设计图并没有到祭台,也就是说,前面其实有一段路是空白的,要你自己去摸索。阅读王氏家族的大事记,可以看到,从有文字记载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人能够活着从那段未知的路程里走出来。” “也包括大祭司。”我默默地将王叔没有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沧儿,这是从出生开始就加载在你身上的命运,你无从选择。”王叔的眸光里,夹杂了无奈和心疼两种情绪。 “王叔,我知道的,对于自己身上拥有特殊血统这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抗拒过,我要的只是真相而已。”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甬道里突然间起风了。 是从前面灌过来的风,瞬间把那一抹已经逐渐微弱的烛火给熄灭了。 “这风来得煞是怪异,沧儿,你要小心点。”王叔瞬间就握住我的手腕,力道有点大,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般,殷殷嘱咐着。 “王叔,”我顿了一下,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老人家前面那一点微弱的烛火已经熄灭了。 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惹得王叔担忧,不说的话,失去了指引,这前面的路该如何走呢! “沧儿,发生什么事情了,无需顾虑,说出来,我能替你参谋参谋。” 风没有停下,且无孔不入地从衣领衣袖等地方钻入我们的身体里。 可是王叔握着我手腕的手却渗出了一层微凉的薄汗。 “前面的烛火熄灭了。”我最终还是说出来。 王叔握着我手腕的手瞬间松开,脸上的神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可是这种变化,我有点琢磨不透,看不出来这张面孔的背后蕴含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历程。 “原来竟是这样。” 我们俩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王叔才似是焕然大悟那般说出了这句话来。 “王叔,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有点焦急地问道。 明明同是在这一条甬道之中,甚至我还比王叔能够看到甬道里面更多的东西,为何他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家就能够参透出来里头的门道,而我却啥都想不明白呢! “沧儿,这股风替代了烛光,我们逆风前行,风起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原本找到了替代烛光的东西,应该是有点激动甚至是兴奋才是啊,可是王叔脸上的神情却无喜无怒,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我还想问点什么,王叔已经迈着蹒跚的步伐往前慢慢地挪动了。 这个小老头,性子这般的急。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地跟了上去,问问地扶住了他的手胳膊。 但是王叔却挣脱开去了。 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道:“沧儿,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的,你无需再搀扶我了。” “可是,您的身子还特别虚弱啊,况且这里的风如此之大,”我有点惊讶地看着王叔说道:“王叔,我没事的,扶着你走一点都不会拖累到我。” “不是拖累不拖累的问题,如果怕拖累你的话,那么我早在刚遇上你的时候,就不会跟你同行了。”王叔说得特别的坚定,让我觉得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个小老头搞的是那一出啊,明明身子还虚弱得很,根本没办法逆风而行,逞什么强呢! 我在心里头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可是王叔一意孤行,我也无可奈何,只能慢慢地跟在他的身侧。 第369节 越往甬道的深处走,迎面而来的风便越大。 我感觉,此刻甬道里面的分量,几乎已经能够顶上南方地区刮十二级台风的那种风力了。 很明显,王叔越走越吃力。 这一路上我有两三次再恳求王叔让我搀扶着他,或者是背着他也可以,可是都被拒绝了。 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这样逆风大概走了有一个时辰出头,王叔突然间停了下来。 “王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我急忙扶住王叔的身子。 可是,灌满了冷风的衣服里面,哪里还找得到王叔的身子,只有一副血淋淋的骨头。 没有烛光的照射,甬道里面几乎接近于完全黑暗。 我们在黑暗里面待的时间久了,也依稀能够分辨的清楚甬道里面的东西,但是细节方面是完全看不到的。 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何从逆风而行开始,王叔就不肯让我搀扶着他。 原来,王氏大事记中所记载的,那个被祭台的光波削皮取肉的人,其实并不是被祭台散发出来的光波所害,而是甬道里面这一股风。 这风对我来说只是寻常的风,但是对王叔这样没有特殊血脉保护的普通人来说,就是割肉的利刀。 这把利刀的力度刚好能够将人身上的皮肉给削下来,而不会伤及骨头,所以只要在这甬道之中逆风而走的时间够长,最终都会只剩下一副白骨。 “叔,”我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 “沧儿,莫哭,周家的男儿流血不流泪。”王叔脸上的皮肉也开始剥落了,对着我艰难地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笑脸。 “叔,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自责地说道,“我带你出去,周蓝能够将你治好的,外祖父教了他那么多,他肯定有办法将你治好的。” 我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沧儿,莫怕,莫急,听我给你交代最后的几件事情。”王叔说着,颤抖着抬起了手指,示意我趴下来。 我知道他这是在交代后事了,瞬间鼻涕眼泪一块儿就蹦了出来。 “你外祖母会带着星盘在祭台等你,至于这中间如何操作,你无需担心,你母亲会安排好的。” 我的眼泪像是失控那般,啪啪啪啪地掉,根本没办法回答王叔的话,只能拼命地点头。 “用鬼门十三针,能够锁住你的三魂七魄,针法在沼泽地的时候,风尘已经给你演示过一遍了。” 这一句话,让我猛地就抬起头来。 原来沼泽地的事情,王叔早就知道了。 难道风尘的出现,并非偶然? “你记得吗?”他突然抓着我的手,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声音。 “记得,我记得。”我哭着说道。 “最后一点,沧儿,要善良,但不要心慈手软,你要记住,自己手中握着的,不仅仅有亲情,还有人命。” 人命两个字让我的身子瞬间一激灵。 王叔是要我大义灭亲吗? 可是即便最后进入虫洞的不是二哥而是我的话,虫洞也照样能够关闭的啊。 “沧儿,我好像看见阿音了。他们来接我了。还有我的阿爸阿妈。” 王叔突然松开了钳在我手腕上白骨爪子,嘴角咧开,面目安详。 “叔……” 第571章 占里(二十八) 甬道中的风还在不断地刮着,王叔身上的皮肉已经悉数被割下来了,风力又不够伤害到他的骨头,可是从他那副血淋淋的骨架上面刮过得时候,仍旧能够在骨络上面刮下来细细的血肉。 王叔失去了皮肉之躯的王叔并没有立即就丧失了性命,这也是我觉得甬道的设计者最残酷的地方,因为甬道里的细风将皮肉一点点地割掉之后,并没有伤及骨架里头的五脏六腑,所以人体最基本的生存功能还是能够暂时维持的。 再加上清晰的意识,使得这比立即死掉还更加难受。 我已经将怀抱里的王叔平放在地面上,想让他能够舒服一些。 地面上那副套着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衣服的人体骨络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 颤抖的幅度不大,细细微微的,但是能够感觉到有多么痛。 王叔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口腔里的舌头大概也被西风给融化掉了吧,眼睛耳朵和鼻孔。 只剩下包裹在头盖骨里面的脑袋还完好无损。 这大概也是甬道的设计者故意而为的,他想让试图进入祭台的外来人员受到最严厉最残酷,甚至比死还痛苦的惩罚。 看着躺在地面上一直无法死去,仍旧在痛苦挣扎着的王叔,此刻我的内心深处浮现出来一个要给王叔一个痛快的决定。 反正都是活不成了,又何须让他再遭受这样的苦楚呢。 我心里头这样想着,挪动着步伐慢慢地朝着王叔走了过去。 虽然这是在帮助王叔解脱痛苦,可是这每往前走一步,都觉得两只脚像是绑了上百斤的沙包那般,步步维艰。 周沧,勇敢一点,勇敢一点,这不是在杀人,王叔是自己的亲人,在人生最后的关头,你一定要帮助他。 我在心里头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终于我在王叔的身旁蹲了下来,伸直了手臂,指尖朝着王叔心脏的方向。 可是还没有触碰到王叔的心脏,他原本仅是在微微颤抖的手居然抬起,应该是想抵挡住我的动作,可是因为力气实在是过于微弱了,所以并没有碰到我的手,带血红色的手骨头又直直地掉落在地面上。 我的手立即就收了回来,王叔在阻止我,难道在此般残酷的折磨之下,王叔还心存一丝对人世间的留恋吗? “叔,你还不想死是不是,要不我带你出去吧。”眼前这幅情景惹得我又哭了出来。 但是,王叔根本就没办法说出话来,仍旧是躺在地面上不停地抽搐着。 “王叔。” 眼前的这幅情景让我心里头那道最后的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突然间我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这些日子以来,心里头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我甚至连喘口气都忘记了。 王叔突然间遭受的这一场无妄之灾让我一下子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那般,悲痛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任怎样都无法控制住了。 在地面上痛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我缓缓地抬起头来,地面上的王叔已没有了动弹的痕迹。 甬道终于将王叔给收走了。 我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给扫到一边去,然后慢慢地挪回到王叔的身边。 王叔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地面上的血痕累累,那是濒死的王叔在痛苦挣扎的时候与地面摩擦留下来的痕迹。 风继续在吹,我轻轻地将王叔的身体朝着甬道壁移了过去,心里头想着,如果完成祭祀之后自己还有命从祭台走出来的话,一定要将王叔的尸骨带出去,安葬在灵浮树里。 灵浮树能够脱离六道轮回,就让他们生生世世都是好朋友吧。 就在挪动王叔身体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王叔身体与甬道摩擦而产生的那些痕迹,似乎有点奇怪,不像是随机产生的,而更像是有意而为之。 这乍看起来,这些痕迹同父亲的抽象画,似乎还有一些相似的之处,基本上画风是一样的。 难道王叔刚刚躺在地面上一直在颤抖着,并不是因为受到甬道中细风刮骨产生的痛楚而有的反应,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给我留下什么信息。 细想一下,这一路走来,王叔在身上的皮肉慢慢地被西风割掉的过程中,都能够忍住不哼唧半句,更何况是身上的皮肉已经被剔除干净了,其实这会儿神经将痛楚传递到大脑的程度已经小了很多。 我将王叔的身体抱到另外一边,他用身体留在甬道地面上的那一副图案就完全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图案有点杂乱。 在我看来,似乎是一团乱糟糟的线,但是最终都是指向了一团东西。 那一团东西是王叔用自己手掌上的鲜血印下来的,不知道代表的是什么。 王叔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他刚刚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来不及说出来,所以才用图画的形式表达,还是本来就只想将这幅图画交给我而已。 我蹲在地面上观察了好一会儿,还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就在这个时候,甬道里面的风在逐渐地减弱了。 糟糕,现在王叔已经不在了,如果风骤然间停下来的话,那么我便失去了判断通往祭台方向的介质了。 想到了这里,我再仔细地看了一样地面上的图画,在确认了将画面完全地记下来之后,便站起身来,逆着风快步地往前走着。 风速已经慢了许多,所以我这会儿走得并不吃力,再加上没有王叔在身边,所以我完全能够根据自己的速度来。 在风中跑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吧,甬道中的风就已经完全停了下来。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黑暗之中,心脏跳得极快,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久体力消耗太大了,还是因为害怕。 风没了,祭台却还没有找到,黑灯瞎火的,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真的是让人头痛。 我站在原地,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热烟,整个人几乎是要蒸发的样子。 肌肤上面黏腻的感觉似乎把我正常的思维也给扰乱了。 我朝着四周观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刚刚烛光熄灭了,至少还有一阵风可以过来参考一下,这一下子全都没了,眼前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漆黑,根本就无从下手。 越是没有一丁点头绪,心里头就愈发的烦躁。 这会儿如果有个照明设备就好了,至少还能够看清楚这四周到底有什么。 突然间我灵光一现,想起了王叔最后给我留下来的那副图画。 他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条条大路通罗马。 所以那一团看起来乱糟糟的线,最后所指的终点,都是他用学手掌印下来的那个手印。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理解的话,那么王叔最后想表达的意思,很可能就是在风的尽头,走任何一条路都可以到达祭台,只是在不同的路上,所遭受到的境遇也会不一样而已。 终于破解了图画之谜,我不由得在心里头雀跃起来了。 之后,我不敢做丝毫的停留,瞬间就迈开步子,朝着前面走去。 只要能到达重点站就好,至于是坐公交车还是地铁,都无所谓了。 第370节 第572章 祭台(一) 让我震惊的是,往前走了还不到十分钟,我便发现了甬道似乎在慢慢地变亮。 虽然甬道变亮的速度异常的缓慢,如果不去刻意注意的话,再加上我这双对光亮异常敏锐的眼睛,寻常人是很难察觉的。 甬道在变亮,是不是就证明了我选择的这条路是错误的呢? 因为按照王叔的说法,祭台很可能是在王氏古寨地底下的深处。 按道理来说,在地下的深处是不会有光亮出现的,除非里面燃着长明灯。 可是长明灯也仅仅是一种传说。 我们只瓦屋山古祠中、鄱阳湖底、神堂湾以及神农架里面都发现说蛇油,据说用蛇油作为灯油点燃的灯,便可以永不熄灭,但是我们在这些地方找到的所有灯,即便有一部分灯盏里还残留着蛇油,可都已经是熄灭的状态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动机,这也就间接地说明了长明灯是不存在的。 撇开长明灯的这个思路,我开始仔细地回想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一种是能够长时间保持光亮状态的呢。 突然,我想起来在瓦屋山进入古祠的时候,整座古祠都沉浸在一股淡橘黄色的光亮之中,那股若有似无,特别接近于月光的光亮,与现在甬道中在以特别缓慢的速度在逐渐增强的这一丝带点狰狞的光亮,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 难道这一丝光亮是夜明灯发出来的。 只是夜明灯与我的距离太过于遥远,所以照射到我这里的光才会如此的微弱。 如果这真的是夜明灯发出来的光的话,那么我这条道就是対的了,而且已经在慢慢地接近祭台。 同理,我对王叔临终之时给我留下来的那幅画的解读也是正确的。 想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从甬道壁上传来。 “周沧,我在此等候了你许久,终于来了。” 声音有点熟悉,是神农架夸父族村的那位老奶奶,也即是我的外祖母。 只是我犹然还记得,外祖母大概就只是八十左右,怎么刚刚那把声音听起来,像是已经年逾百岁呢? 我停下了脚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从甬道深处走了过来。 居然是有胡须的,难道不是外祖母。 可是这声音听起来,明明就是外祖母的音色啊。 然而看着来者的外貌,我一下子有点不确定了。 突然,我认出来了老者手中握着的拐杖,那就是我放在母亲那里的权杖啊。 毋庸置疑,他应该就是王叔口中所言的会拿着星盘和权杖在祭台的门口等我的人。 是不是外祖母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嘱托这位老者将东西带入古寨地下的祭台。 可是能够接近祭台的,都是具有特殊身份的人。 难道这位老者也是八大家族的后人之一。 老者迈着蹒跚的步伐,终于立在了我的身前。 “周沧,这么没礼貌的,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辈,你该唤我声外祖母的。”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在心里头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的外祖母,居然留着一把长及腹部的银白胡须,这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外婆,”我懦懦地喊了一句,心里头还是有点不确定。 这该不会是甬道对我的考验吧,只是这会儿二哥并没有依附在我的身上,所以我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神农架一别数年,你应该是认不得我了。”外祖母悠悠地说道。 一别数年,这是我见到外祖母之后第二件震惊的事情。 这我从神农架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而已,外祖母为何说一别数年,难道是老年痴呆症吗? 可是看着她脸上神采奕奕,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根本不像是神志糊涂的人啊。 “外婆,我们分开了——数年了吗?好像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吧。”我小心翼翼地对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说道。 “祭台须臾间,世上便一年,傻孩子,你还以为这里的时间跟我们在地表的时间是一样的吗?时间原本就是可控制的东西,只是世人多良善,只能任凭时间的布摆而已。”外祖母看着我,白须微动,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说话之间,已经将手中的权杖递给了我。 祭台须臾间,世上便一年! 我瞬间有点听不懂外祖母的意思,难道说我在古寨地底下待的这几个时辰,古寨里早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春夏秋冬吗? 那母亲呢,母亲在哪里,她还在等着我回去睡觉呢。 “外婆,我妈呢,她还好吗?”想到了这里,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云儿啊,早在神农架的花草树木里了。”外婆云淡风轻地说道,眉眼之间看不出丝毫的悲伤,反而给人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 母亲不在了。 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坍塌了。 原本心心念念着将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就带着母亲回周家老屋安度晚年。 谁曾想,我甚至是在她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都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 “妈,沧儿不孝。” 我的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忍不住掩面啜泣。 手中的权杖也随着“哐当”一声掉落,滚到甬道壁边上。 难道是我和母亲的缘分到底还是太浅了吗,这些年来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全部加起来大概都超不过一个月。 可是,我仍旧是那么爱自己的父母,真希望能够想寻常人一样,同自己的父母过完整的一辈子。 “沧儿莫哭了,你与云儿有三生三世的母子情缘呢,这也是你第二次当云儿的儿子了,也是最后一次举行祭祀,此后,后土将会重新选一位大祭司,而你的第三世,就可以同云儿做一对正常的母子。” 外祖母似是能够听到我的心声那般,摸着我的头发说道。 “真的吗?”我几近狂喜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有点怪异的老人家问道。 “当然,后土家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外祖母无悲无喜地说道。 “外婆,母亲是善终的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动嘴问道。 外祖母没有回答我,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她说母亲在神农架的花草树木中,大概最后是安葬在神农架的大山里吧。 “外祖母,此刻的人世间是春天吗?”我又问了一句。 “是的,云儿和你的父亲正依偎在漫山的鲜花之中呢。”外祖母将我还没问出来的问题也回答了。 这就好,这就好。 我的心放下来了,可仍旧蹲在地面上缓和了许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第573章 祭台(二) “周沧,时间不多了,你必需立即进入祭台,开启祭祀的仪式。”外祖母站在我的身前,附身看着我说道。 当初陈默去世之前同我讲过,当年的农历九月十八日会有血月的出现,可能那个时候就是祭祀的时刻。 可是按照外祖母的说法,我进入了古寨的地底下之后,时间运行的速度同地表是不一样的,因此此刻人世间早已过了好几年。 不知道当年到底有没有血月的出现,如若真的是有血月的出现,是否对人世间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从地上站起身来,“外婆,祭祀的时间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志的,当初我们在寻找星盘的时候,从种种的迹象之中总结出来的是,祭祀的时间应该就是血月出现的时间,可是您说我在这古寨的地下已经有好几年了,那应该早就过了当初我们计算出来的会出现血月的时间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要进行祭祀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定的界限,需要祭祀的时候,后土家族自然会在时间线上安排需要出现的人和事。”外祖母淡淡地说道。 我们俩在一块儿交谈了这么久,我甚至觉得在她的身上,情绪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既然后土家族已经能够超越了时空的约束,站在时间线外安排所有的事情,为何不直接自己就将虫洞给关闭了,又为何要安排这些苦难来为难他们的后人呢?”我看着外祖母不解地问道。 “超越了时空约束的存在,他们亦无法再干涉时空中所有事物的发展,这是宇宙的规律,任何存在都无法更改的。”外祖母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所以,他们才要将自己的血脉隐藏到人类的身上,让人类来替他们做这件事情,进而保护这颗他们一直在守护着的蓝色星球。” “外婆,我至今仍旧难以理解的是,既然宇宙是有其自身的规律的,为何却要放天狼星人利用虫洞肆意妄为呢?”我继续问了一句。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得知的。”外祖母看着我,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丝严肃的味道。 “既然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而且这一切都是厚土族人在时间线上安排的,那么为何是周家,还是说无论是哪一家人,其实都只是被概率选中的问题。”我又追问了一句。 “沧儿,你着实聪明。正是因为你在一次次的大祭之中,智慧得到不断的开发,以至于后土家族决定换人。”外祖母终于看着我露出来一个微笑。 “我的智慧得到不断的开发?” 这有点在开玩笑吧,在这几个月的经历之中,我觉得自己似乎是最愚笨的那一个,能活到最后,还不全是倚仗于自己身上的那一点特殊的血脉。 一提到血脉,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您也是后土家族的成员吧。” 外祖母的神色明显一愣,继而满意地笑了。 “所以说,这一直以来所谓的八大家族其实就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是你们给天狼星人制造的烟雾弹,真正的星盘一直都掌握在后土家族留在地球上的族人的手中,像是隐藏在神农架深处的夸父族村,还有喜马拉雅深处的木斯塘。而且身上具有后土家族血脉的也不仅仅只有我,陈默也是吧,只是后来,隐藏在陈默身上的隐性基因并没有将祭祀时该具有的那些技能显现出来,所以你们便抛弃了陈默而选择了我。”我看着外祖母,语气有点冰凉地说道。 我的话说完了,可是外祖母却没有开口,脸上保持着刚刚的神情,一脸平和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告诉我,可以将自己现在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 “所以,感慨是你们选中的并不是周家,而是陈家,只是陈家因为种种的因素,致使你们放在陈家后代身上的后土家族的血脉都无法显现出来,最终你们才放弃了陈家,继续培养另外一个大祭司的人选。” “沧儿,你刚刚说的这些话,只能是有部分是对的,”外祖母终于开口了。 “那您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知道,参与了星盘事件之后,自己身旁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害的。” 我瞬间就想起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外祖父、陈默、风尘、王叔、老李等等所有的人,胸口像是突然间被人撕开了那般地痛着,因此语气有点激动。 “当初选择了陈家,是因为陈家世代行医,他们熟悉地掌握了《黄帝内经》的要髓,因此将陈氏一脉的基因做了微改,这使得他们对于医易发方面的东西特别的敏锐,所以才能够研制出来那么多世间罕见的神药,以及将陈宅修建在黑龙的洞穴之中。”外祖母缓缓地开口了。 “既然陈家的基因有优势,为何后土家族的血脉在他们身上无法显现出来呢?”我不解地问道。 “这一点至今后土家族也在研究,或许和他们放在药房横梁上面用以镇压黑龙的灵浮树有关,不过最终的结论还没有出来。目前能够肯定的是,陈家改变的那一丁点人类共有的基因一直在排斥后土家族的血脉,并且最终很可能是战胜了后土家族的血脉。” 第371节 “战胜,这,这怎么可能,后土家族已经不受时空的限制,小小的陈家缘何能够与其相抗衡呢?”我大吃一惊。 “陈家身上的实验失败了之后,后土家族便开始物色新的人选,最终选中了周家。选中周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给天狼星人制造一种八大家族很重要的烟雾弹。所以我们便将你母亲身上被拘于一隅成功地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母亲的三胞胎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是一个失误,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失误,才使得这会儿我不得不亲自出来协助你进行这一场祭祀。”外祖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这似乎是我从刚刚见到她以来,她情绪唯一的一次起伏。 “许氏家族原本就有双胞胎的基因,可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云儿那一胎居然是三胞胎。” “所以,你们将母亲身上的后土家族血脉过到我身上的时候,那一点血脉其实是分到了我和二哥的身上。” “是啊,尽管在你出生之前,周世德利用蛊虫将周海身上的血气都输到了你的身上,可是他的神志却依旧留在这世间。” “外婆,是不是这一次的祭祀,需要我们两个人共同进入虫洞,才能够将虫洞关闭。” 我好像听懂了外祖母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 外祖母的还没来得及回应,周海的声音已经从前面传来。 第574章 祭台(三) “二哥,”我急促地往前走了一步,朝着甬道深处那一抹有点刺眼的光亮大喊了一声。 可是回应我的却只有从甬道的四面八方反射回来的回音。 而我却没有放弃,二哥肯定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的不远处徘徊着,因此每一次关键信息出来的时候,他才能够及时准确地掌握住了。 “二哥,你出来,外祖母的话你刚刚也听见了,真正的祭祀是要我们两人同时进行,缺一不可,不是爷爷和王叔设计且想象的那样,你出来啊,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同我商量,不要这样躲起来,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我俩最亲了,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而不是一直产生内斗。如果祭祀的时候真的需要有一个人牺牲的话,那就让我来,为了让我走到了这里,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人,我也该做出点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番话是出自我的肺腑之言,因而说着说着开始特别的激动,甚至到了最后我的声音都沙哑起来了。 突然,我感觉到了前面那一抹刺眼的光亮似乎动了一下。 很奇怪,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动,真的是靠心来感受的。 就像是突然间起风了那般,我们的眼睛看不到,手莫不到,可是身体却感受得到。 自己刚刚的话,二哥应该听进去了。 其实,他的本性应该不坏,只是一直以来都扮演着牺牲的角色,所以一时间有心里不平衡也是正常的。 果不其然,二哥的轮廓慢慢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魂魄似乎比之前淡了一些,五官的棱角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分明。 “二哥,你终于肯出来了。”我走到他的边上,伸出手来就想要握住他的胳膊。 可是,二哥却朝着一边躲闪了一下,并没有让我触碰到他。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 很明显,我们俩之间生疏了很多。 “你刚刚的话作数?”二哥站在一旁,也没有和外祖母打招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作数,如果遇到了危险,我会毫不犹豫地冲到你的前面,保护二哥。”我这话明明是异常诚恳地说出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像是在画饼。 “在进入祭台之前,星盘需要在我的手上。” 二哥应该是确认了我不会独自霸占生还的机会,因而径直地就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不可能,星盘只有大祭司才能碰到,你最多就只能算是个生魂,是触碰不到星盘的,而且还会受到星盘的反噬。”外祖母立即就回了一句。 周海侧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外祖母好一会儿,可是却没有开口。 外祖母当然也不甘示弱,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地也盯着二哥看。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有十来分钟。 中间我有点憋不住了,就要上前说一句什么,可是外祖母的右手扬起一个制止我往前的动作。 因而我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等着。 这不是说时间紧急吗?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虫洞有没有对地表产生了什么影响。 外祖母说地下须臾间世上便数年,如果虫洞已经对地表的自然生态产生了干涉作用的话,他们僵持的这十来分钟,不知道会给人世间带来多少的灾难。 最后是二哥先妥协的。 “行,星盘就由你带着,不过你可不要刷什么花样,不要以为你们能够镇压得住我,我就得当你们的扯线木偶,我也同样有东西能够与你们相抗衡的。” 我感受得到,二哥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其实想想他也是可怜的,当初爷爷将其留下来,初衷是对二哥心存愧疚,可是最后事情演变成这般,还倒不如让二哥从呱呱落地之时就安然离去,至少此刻就不必承受这样的痛楚。 “既然二哥答应了,那么外婆,我们便赶快地进入祭台吧,我怕再耽搁下去,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呢。”我着急地说道,生怕他们之间又会因为一句什么话而进行拉扯。 “走。”二哥冷冷地说道。 “周沧,我的身上没有大祭司的特殊血脉,是无法进入祭台的,所有大祭司身上的这中特殊血脉,全部都源自于后土,也就是说直接从后土身上取下来的,这种血脉的特殊性连我们这些后土家族的族人也不具备,所以,只有你们才能够进入祭台。”外祖母说道。 她将权杖递了过来,然后在给了我一个彩色的八卦图案的东西。 这东西松松软软的,我接过来握在手中,第一感觉就是手里飘了一朵七彩祥云。 原来真正的星盘居然是这样的,这一路上那么多人相互厮杀抢夺的,其实是几块没有用的东西。 或者是说,这快一个世纪原来围绕着星盘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为了我,为了让我能够顺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了我能够顺利地将身体里那股后土亲自给我的血脉的特殊性给激发出来。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变革都是带着血腥味的,也知道每一次虫洞的开启和关闭,都会让人类社会上升一个台阶。 这里面付出的代价在历史长河里可能算不上什么,可是在我看来这代价却是太大太大了。 我有点发愣地站在原地,一手握着星盘一手握着权杖,脑袋里一片空白。 “发什么傻,走吧,跟这个老太婆再多待一秒钟我都受不了了。”二哥一脸嫌弃地看着外祖母说道。 被二哥这么一吼,我才回过神来。 脸上略微有点尴尬地看着外祖母。 可是外祖母从后土家族走到这里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二哥的这两句话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只见她仍旧是一脸平静,无风无波地站在原地,什么话都没有。 “外婆,那我和二哥进去了,如果您认识路走出去的话,就想出去,在王氏古寨里等着我们。我们出去之后,会给你颐养天年的。”我将星盘放入衣袋之中,握住外祖母的手说道。 “我无需你担心,自然会有自己的去处。” 外祖母说着,挣脱开了被我握住的手,随后在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那个包裹着银针的小布包,样式跟风尘的那个特别相近。 “这个东西给你当做念想,也不枉我们祖孙一场,此后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了。” 外祖母说着,将手中的小布包顺势就放到我的衣袋里。 “外婆。”一句外婆喊出口,我的喉咙霎时就僵硬无法言语了。 那句‘此后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了’瞬间就让我泪目,我想起了爷爷奶奶父母亲陈默风尘王叔,还有湘玉,是否我与他们,也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了呢? “宇宙就是一个大循环,在这个世界生离死别的时候,在那个世界或许正在欢庆团聚,所以,随喜便自在,无需纠结于哪种情结。”外祖母看着我,终于露出来一个慈祥的微笑。 “说够了没有,”二哥在前面不耐烦地说道。 我仍旧是有点依依不舍地看着外婆。 可是外婆却比我更加地果断,她想说的话说完之后,也没有等我也说两句,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甬道的另外一边走去了。 我站在身后用力地挥了挥手。 再见了,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到的外祖母。 第575章 祭台(四) 我泪流满面回过身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周海,发现他脸上的神情似乎也有点奇怪。 好像也有些许感伤的模样。 难道说二哥其实只是表面强装冷漠,其实内地里同我一样,七情六欲特别丰富。 只是二哥一见到我回过头来,脸上那种微妙的感伤立即就收了起来,又恢复了一张像包拯一般黑的脸。 他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径直就朝着甬道深处那一抹光亮走了进去。 我疾步地跟在二哥的身后,手中的权杖与甬道地面上好的新疆和田玉相碰撞,持续地发出“哐当当”的声响。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在甬道里面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吧,前面那一抹有点刺眼的光亮依旧同我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就如同先前的烛光那般。 只是甬道壁上逐渐地出现了一些壁画。 壁画很奇怪,上面描绘的都是一片片鳞状的图案。 我一边走一边琢磨,最终还是将衣袋里头那个装裹着银针的小布包偷偷地掏出来丢在甬道一边的角落里。 我的身旁仅剩下这个亲人了。 或者说,今生今世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我想用最真的心去待他,不想搞阴谋诡计。 即便到了最后是我的魂魄去了虫洞,他留下来了且使用我的身体活了下去,我也是心甘情愿。 就在我将包裹着银针的布袋悄悄丢掉的同时,走在前面的二哥突然停了下来。 糟糕,怎么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停下来呢,如果被他发现外祖母给我的这个小布包其实是为了让我进入祭台之后能够对付他的话,那么事情可能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真是夭寿啊。 我在心里头悄悄地叹了口气。 “死鬼老王死之前画下的那幅图画你用权杖在地面上给划出来,我看看这路线走得对不对。”二哥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这让我突然间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哦。”我愣愣地应了一声,然后凭借着记忆用全权杖在地面上将王叔临终的时候留下来的那幅图画大概地画了出来。 第372节 我还在画的时候,二哥就已经蹲在地面上皱眉凝思了。 等我最后一笔也完成的时候,二哥右手食指的指腹已经在地面上我用权杖与和田玉石摩擦出来的痕迹上面抚过。 “小沧,我们刚刚用的方法,可能不是通往祭台的方式。”二哥缓缓地说着,明明是点了我的名字,可是眼睛却盯在地面上,语气也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那般。 “二哥,我,我好像有点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什么叫做我们刚刚用的方式,可能不是通往祭台的方式。 我们刚刚不就是在走路而已嘛,哪里还有用到什么方式呢? “进入祭台的方式,可能不是用走的。”二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离开了地面上我刻画下来的那幅图,而是落在了我的脸上。 “不是用走的,难道我们还能飞吗?”听完二哥的话,我脱口而出就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而二哥却用了一种有点奇怪的表情盯着我看,还带着严肃的味道。 “二哥,你该不会真的是要用飞的吧,你是生魂,没有身体的束缚,所以飞起来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我这一百二十多斤的身体,是绝对飞不起来的,所以二哥,你可别开这种国际大玩笑啊。”我看着二哥,一脸惶恐地说道。 “小沧,你之前是不是觉得这甬道里面的引力在慢慢地变小,所以,我觉得想要进入祭台,可能就得在一种无引力的情况下。”二哥说道。 “无引力的情况下,那且不是跟在外太空很像,而且没有引力也就相当于没有了阻力,我们是无法随心所欲地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的。”我觉得二哥的想法有点天方夜谭。 “小沧,虽然我只是一缕生魂,但是可能是因为爷爷和死鬼老王在我身上施行的禁术的作用,所以我是没有办法自由活动的,只能是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二哥看着我缓缓地说道。 怪不得每一次关键信息都能够被他给听到,原来是有这样的一层缘由在里头啊。 “这也导致了我也是无法用飞的方式进入祭台的。我在想,既然你身上是拥有与后土相同的血脉的,那么就一定会有办法用祭台设定的那种方式进去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而已。” “二哥,你说会不会我身上的这一层功能还没有被激发出来呢?”我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对着二哥询问道。 “也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小沧,我们可要打起二十万风精神来,因为将你身上后土血脉中的能量激发出来的方式,我终结了一下,都是通过特别特殊的方式,比如说蜜蜡棺,再比如说失明等等。”二哥看着我说道。 “二哥,那这一次户不会是将我毒哑了还是怎样啊?”我有点心虚地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感觉走出甬道的关键,就在前面的那一道光亮之中,只是那光亮就像是太阳一样,任凭我们如何走,都无法走到它的边上去。如果能够像后羿射日那般就好了,将那抹光亮钉在原地,然后我们再走过去看看它到底是在搞什么幺蛾子。”二哥说完之后,还伴随着轻叹一声。 被二哥这么一说,一道灵光在我的脑袋里头一闪而过—— 难道外祖母给我的那个小布包其实并不是如王叔所讲的那般,是要我在祭祀的时候用鬼门十三针来对付二哥,而是给了我一个能够“射日”的武器。 想到了这里,我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刚刚丢布包的地方,万幸的是,布包还好好地躺在那里。 我将小布包捡起来,双手颤抖着打开。 果然跟我想的一般,小布包里面包裹着三根小小的类似于绣花针的小铜针,每一根铜针的针鼻处都镶嵌着一个满是铜锈的墨绿色六角铜铃。 我将其中的一根拔出来,铜铃便发出了两声清晰的“泠泠”声。 “小沧,这就是她给你的?” 我不知道二哥为何不愿意称呼外祖母,但也是点了点头。 “二哥,你说着铜针能将前面的那抹光亮给钉在甬道壁上面吗?”我看着铜针对着二哥问道。 “小沧,我觉得可以一试。” 第576章 祭台(五) 看着二哥肯定的眼神,我轻轻地从小布包里面抽出来一根铜针。 只是铜针取下来的时候,让我震惊了一下。 它的重量比我心中所预期的,要大许多。 可能是看到我的神色有点变化,站在边上的二哥开口问道:“怎么了?” “二哥,这铜针好重啊,这种重量似乎不是黄铜这种金属这个体积所能具有的,因而这枚小绣花针,我猜想着它的材质应该不是黄铜。”我对着二哥说道。 “你管它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反正能够将前面那团光亮给钉住就好了,”二哥满脸都是一副整整些没用的嫌弃样。 我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二哥用一个手势将我给制止住了,“我可告诉你,咱们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能够浪费了。” 原本我是想将所有的铜针都拔出来看看重量是否一样,如果一样的话那就证明了我这枚铜针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二哥说得有道理,而且外祖母也不大可能会对我下什么圈套,因此我便没有再继续检验。 事实上证明,我们这一次的疏忽大意,让以后的路变得难走许多。 我拿着铜针在手中比划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将其给扔出去。 “又怎么了?”二哥皱着眉头对着我问道。 “哥,没有弹弓的加持,我不确定自己能够将这铜针准确地射中前方那一团光亮。”我看着二哥,怯怯地说道。 这家伙是个火爆脾气,虽然这会儿似乎像是已经与我同归于好了,可我仍旧还是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怒了他,毕竟能陪我进入祭坛的,就只有他了。 “这样啊,没事,我想想。”他回答了这么一句,随后摸着下巴叉着腰盯着我看。 他一动不动的,把我心里头的毛都给看出来了。 “二哥,怎,怎么啦?”这话问得连我自己都想骂一句怂。 “小沧,我觉得你身上应该有一个什么东西可贡献出来制作弹弓的。”他说着,嘴角浮现出来一丝邪恶的微笑。 “哥,你想干嘛?”我不由自主地就往身后退了一步。 “看把你给吓得,我是要你脱下底裤,底裤不是一般都是有弹性的吗,这不就找到了弹弓的材料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屑地朝着我身下看了一眼。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二哥便将后半句话给抢了过去。 “你还以为我想把你给杀了吗?”他说这话的语调有点冷,我知道他又敏感了。 确实,被伤害的次数多了,的确会成为惊弓之鸟的。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想解释道。 “那你是什么样意思,你倒是给我详细地说说刚刚的心路历程啊。”二哥又对着我呛了一句。 “好了,不解释了,怎么有种越抹越黑的感觉呢。”我说完,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别墨迹了,干活吧。”二哥又斜了我一眼,而后说道,这一次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按照他刚刚的说法,很快就将一个简易的弹弓做好了。 铜针如同箭在弦上,在我松手的那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射了出去。 我的心在铜针离弦的那一刻,也跟着“扑通”一声,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掌心里都是汗。 二哥的脸上的神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刷的一下产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看样子他此刻是同我一样的紧张啊。 其实我们虽然是两个人,可是毕竟是同一颗卵子分化出来的,身上的基因应该是极其相似,或者说是相同的,只是我们俩的人生经历相差太多,所以才会导致在素性上有些许的不一样。 随着“哐当”的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我们俩对视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铜针已经走完了它的路程。 只是有没有射中那一抹光亮,就尚未可知。 毕竟距离还是有点远的。 我们俩不约而同地迈开了步伐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两个人的步速都非常快,却相互没有说话。 我心里头因为前方未知的结果而在忐忑不安,二哥也应该相同。 但是,仅仅走了一小会儿,我便已经有了五六分的胜算,铜针应该是射中了光团的。 因为我们刚刚走的这么十来分钟,已经能够感觉到光团在变大,这是之前我们跟着光团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生过的啊。 “二哥,”我安奈不住心里头的惊喜,转头喊了二哥一句。 “闭嘴,现在还远没到了能够开心的时候。” 没想到二哥当头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确实是把光团给截住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光团为何能够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且一直同我们保持这不近不远,呈现出一种照亮着我们前进的路的状态呢?” 二哥一句话就把我给问得哑口无言。 “很明显,这光团如果仅仅是单纯一个照明设备的话,那么就肯定是有什么机关在控制着,现在这个机关并没有关闭,而我们却把原本应该在不断移动的光团给硬生生地截停下来,会不会对甬道里面整个的机关系统产生什么影响,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出于步步艰险的状态,你还在这里傻不拉几地笑着,我真不知道爷爷这些年来在你身上耗费那么多的苦心,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面对二哥的批评,我没办法做出反驳。 年少的时候不懂事,爷爷每每想让我静下来好好学习的时候,我总是会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躲懒。 奶奶宠我,总是对爷爷说,莫要为难我,所以很多时候,爷爷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而已。 “二哥,我知道了。”想到了爷爷,我有点失魂落魄地回答道。 “看你这个模样,被说一句就垂头丧气的,可别败坏看后土家族的名声啊。”二哥说这话的时候,严肃的语调已经减缓了许多,夹带着一种开玩笑的语气。 “我可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后土家族的族人,我姓周,论什么时候都是周家的儿孙。”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倒是有点趾高气昂的。 与二哥这样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前方那团已经不再移动的光团也在逐渐地变大着。 大概再往前走了有一千多米吧,我和二哥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不知不觉里,我们好像已经走进了光团之中。 此刻我们的四周正弥漫着漫天的白雾。 “甬道之中是不可能起雾的,小沧,戒备,可能又有一场血战了。”二哥非常地警惕,拉着我的手腕说道。 我也立即就将手中的权杖握紧放在身前。 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发现,好像二哥就只能触碰到我,其他的什么东西他都触碰不到。 适才我将权杖朝着身前一挡的时候,权杖居然轻松地就穿过了他的身体。 怪不得外祖母说只有我才能取得星盘之后,二哥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原来是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啊。 “二哥,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继续往前走吗?”我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往前走。 可是现在有二哥在一块,实际上就已经算是一个团队了。 第373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去看看里头在搞什么幺蛾子。”二哥轻松地穿过我的权杖,朝着光团你的深处了走进去。 我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第577章 祭台(六) 二哥的步伐大又快,我拎着重的像横梁的权杖几近快跑地跟在他的身后,都有点快要跟不上的感觉。 “小沧,快点。” 更惨的是,他还一直在不停地催促着我。 “二哥,不行不行,再这么跑下去,我的肺可能很快就要给跑出来了。你没有肉身的束缚,走路的时候几乎就像是在飘,阻力特别小,我带着这副一百来斤的身躯,还有这柄权杖,根本就跑不动了。”我强制性地停了下来,权杖被我随手扔在地面上,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沧,再坚持一会儿,你听这光团里面一直有声音传来,我觉得这声音可能是跟之前的光那般,是在指引我们方向的一条线索,所以在声音停下来之前,我们只能竭尽全力地往前走,否则的话,在这一片白茫茫之中,该何去何从都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二哥这一次没有发脾气,而是耐心地对着我解释道。 听到二哥这么说,我立即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他大概也知道我在用听觉寻找他所说的光团里面的声音,所以并没有打扰我,而是站在一旁等候我的结果。 果真,静下心来之后,再加上没有奔跑时灌入耳朵里的风声,我一下子就听到了夹杂在空气之中一丝丝若隐若现的声响。 似乎,不,不是似乎,而是确定的。 那是用乐器演奏出来的声音。 我觉得这种音色特别的熟悉,可是却因为声音实在是过于遥远了,而且是呈现出若隐若现的状态,所以在我快要从记忆之中搜寻出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时候,那声音总会及时地戛然而止。 “二哥,我听过这种声音,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我抬起头来对着二哥说道。 “没事,我们循着声音走过去,兴许声音越来越大,且没有被中断的时候,你就能够想起来了。”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好,那走吧。”我笑着对二哥说道,顺带着将被我丢在地面上的权杖也给捡了起来。 就在我们抬起脚来准备要继续前进的时候,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二哥,我想起来了,光团中的这股声响,在哪里听过。”我对着二哥说道。 “哪里?”二哥也眸光一亮地问道。 “在鄱阳湖黑轿里面。”我轻轻地说道,“二哥,那个长梦应该是你经历的吧,只是那时候你依附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也拥有了那一段记忆而已。” 原本我以为二哥能够一下子就想起来,没想到他却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什么长梦,进入黑轿之后,你不是很快就被黑轿给弹出来了吗?” “哐当”一声,我的世界又被撞击了一下。 难道长梦中同鱼凫族的那一场祭祀,是我亲自去经历的吗? “小沧,这是怎么一回事,自从八年前那场海边祭祀之后,我们的记忆不是就相同的吗,为何会出现你有但是我却不知道的记忆呢?”二哥的脸上除了疑惑还有惊讶。 “二哥,这个我也不知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些与我所在时空有差异的经历,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后来你出现了,我又对这些记忆重新定义为在你身上发生的,但是却被我的身体窥知且归结为自己经历的。但是,今天这件事情的出现,又说明了我们俩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很可能又要重新被定义了。” 我说完之后,将自己在黑轿之中所经历的那个长梦给二哥复述了一遍。 “当是我坐在黑色的轿子里面去往鱼凫族的祭台的那一路上,耳边充斥的便是这种乐声。”结尾的时候我又重复了一遍。 二哥听完我的复述之后,额上卧着的两道蚕眉差不多就要纠在一块了。 突然,我像是焕然大悟的样子。 “二哥,当时启动祭祀的时候,也是百乐同响的,你说这些音乐的出现,是不是就说明了我们距离祭台,或者是说距离祭祀已经很近了。”我有点激动地握着二哥的手腕说道。 “你这么说也是不无道理的,小沧,那我们赶快往前走,相信不一会儿就能够验证我们的猜想了。”二哥脸上也是洋溢着已经看到曙光的那种喜气。 我和二哥兴致冲冲地在光团里面又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吧。 可是耳边的乐声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仍旧是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 这越往光团的深处走,我的心里头越是不安。 在这种环境之中,一着不慎便会全盘皆输,所以我逐渐地将步伐放慢了下来。 二哥也感觉到了,同样也是放慢地脚步。 “二哥,我怎么感觉这乐声似乎不是因为距离遥远才断断续续的,反倒是更像演奏的人总是自行中断。”我对着二哥说道。 “我也是有这种感觉,这声音隐隐约约的,不像是距离远所以削弱了音量,而像是有人在你的耳边沙沙细语那般。” 二哥这话确实是把光团之中这不连贯的阵阵声响准确地描述出来了。 霎时间,一阵恐惧如同井底的水泡那般,咕噜噜地就从内心深处朝着肌肤冒出来了,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不由自主地便回头朝着身后一瞧,原本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人。 但是,这刚一转头,身后的情景顺势把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刚刚我们一路都是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走过来的,可现在身后却是一片的漆黑,似乎那一片光雾是随着我们的前进而在不断地消失了。 二哥立即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也猛然一回头。 随后立即握住我的手腕,急声说道:“小沧,情况有变,光团在不断地变小,我们身后的那一片黑暗实其实是万丈深渊。” “二哥,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就只是看到甬道而已。” “你别忘了,我是一个魂魄,只是一个比较特殊,被人施以禁术,所以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魂魄,本质上,跟他还有她,是一样的。” 二哥说着,还连带着用手朝着身后指了一下。 难道真的是有阿飘在这里吗? 偏偏这个时候我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小沧,别啰嗦,快跑,光团在变小,如果我们的速度低于光团收缩的速度的话,便会跌入万丈深渊。”二哥突然焦急地说道。 他拉着我的手腕,等不及我反应过来,便朝着光团的深处冲了过去。 在离开的那一瞬间,身体与空气摩擦之后产生的那一阵呼啸的风声里,我似乎听到了两声夹杂了男女音色的尖啸。 看来二哥诚不欺我啊。 我们俩手握着手不知道在光团之中跑了多久,直到我的身体支撑不住了,脚下一歪,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才发现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身边都是彩色的石雕大鸟,特别精致的雕刻,特备明明艳的色彩。 我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这样的颜色吗? “小沧,你有没有怎么样?”二哥一边将我给扶起来,一边问道。 上门牙又将下唇给磕破了,血顺着我的下巴正在滴下来呢。 正当二哥将我衣袋里那个刚刚用剩的底裤的布料掏出来,正要捂住我嘴唇上的伤口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们的身后响起。 我和二哥猛地一回头,居然是个小女孩,身后还带着一对翅膀,跟我们边上的石雕还颇为相似。 难道我们并没有走到祭台,而是直接地跑出甬道了? 真是夭寿啊! 第578章 女丑族(一) 带着翅膀的小女孩站在我们的边上,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小笛子,扑闪着一对硕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小姑娘手中的笛子,是一把骨笛。 只是这把骨笛与湘玉的那一把,还有我们在鄱阳湖底驯兽台见到的那些插在地下的骨笛似乎有些不一样。 难道刚刚我们在甬道的那一抹光亮之中一直依稀环绕在我们耳边的那些乐声,其实就是小女孩子站在甬道的尽头在吹奏。 二哥的思维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跟我同步的,因此当我想到这里然后猛地回头的时候,几乎在同一时刻,二哥也在做这个动作。 但是我们的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虽然依旧有厚厚的雾气,可是这些白雾却是缭绕在山间的,也就是说,我们的身后其实是万丈深渊,而现在所站的位置其实是崖顶的一块大石头。 难道我们刚刚居然是在悬崖地下走上来的吗? 绝对不是啊,刚刚我们在甬道里面走的时候,明明就是一直朝下的方向。 当时我还在担心,这么走下去的话会不会走到了地心呢。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还好星盘仍旧在,权杖也被我握在手上。 这个时候,小女孩子又叽里咕噜地跟我们说了几句话,可是她说的似乎是方言,我们根本没听懂。 “小姑娘,你会讲普通话吗?”我蹲下身来,对着这个带着翅膀的小女孩问了一句。 小女孩看着我,扯开嘴巴笑了笑,回答我的依旧是叽里咕噜的一通我听不懂的语言。 “你看她身上的这副造型,肯定是什么从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部落,这些部落与现代社会完全脱节了,类似于未被驯化的原始人类,她怎么可能会听懂你的话呢?”二哥抱着手站在我的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女孩背后所背的那对翅膀,然后说道。 “二哥,你说我们怎么会突然间来到了这里呢,甬道到哪里去了?难道说是时空穿越,可是两个人同时出现了时空穿越,这几率似乎有点小的。”我回头望着二哥说道。 “我们是通过虫洞走到这里来的。”二哥依旧眯着眼睛望着小女孩身后那对彩色的翅膀,缓缓地说道。 “你是说刚刚的那一抹光亮,其实就是虫洞,可是二哥,我们根本没有在甬道里面找到祭台啊,怎么突然间就进入虫洞,又从虫洞里面出来了呢?”听到二哥那么说,我有点激动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兴奋地说道。 “科学界对于虫洞多半只是一种猜想,没有人知道虫洞是什么,因为一旦有了虫洞的经历,就证明经历者要脱离原来的时空,而且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了,因此关于虫洞的实践记录,几乎是零。”二哥终于将眸光从小姑娘那对彩色的翅膀上面转移到我的身上。 “然后呢?”我追问了一句,二哥说了这么一大叠话,我其实不清楚他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虫洞在科学界没有任何真实的实践记录,这就说明了关于虫洞的一切,我们暂时可以发挥自己的想像力。比如说,虫洞很可能像天上这朵白云那般,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有它在的地方,太阳就会给遮蔽住了,大晴天也会变成阴天,遇到冷的话,水蒸气还会凝结成小雨滴然后掉落下来,变成了雨。”二哥用一副开玩笑的语气笑着对我说道。 “二哥,你的意思是说,虫洞的位置大小和数量可能都不是固定的,而我们一直所讲的通过祭祀来关闭虫洞,很可能就像是人工降雨那般,我们是通过人为的力量来干预虫洞的位置大小和数量。”我沉思了一下,将二哥的意思通过自己的文字表达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意思,我们在甬道之中遇到的那个,应该只是一个特别小的冲动,进入虫洞之后,我们一直处于模糊的环境之中,其实那时候虫洞已经在带着我们进行时空转移了。只是身处其间我们并没有察觉到而已。”二哥补充了一句。 “所以虫洞在慢慢消失的时候,你看到了我们的身后是万丈深渊,其实那个深渊很可能就是我们身后的这一道悬崖。”说到了这里,我浑身上下骤然间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幸好那时候跑得快,不然这会儿可能就已经是粉身碎骨地躺在下面了。 可能是听着我们也在叽里咕噜地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小女孩歪着脑袋看着我们一小会之后,突然将手里的骨笛放到嘴边,开始吹奏起来。 这孩子还真有趣,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就表演起来了。 可是小女孩的笛声仅仅吹了几下就停了下来。 在她悠扬的笛声停下来的时候,远远地又有另外一阵笛声传来。 第374节 从远处传来的这一阵笛声,很明显是个大人在吹奏,因为文论是气韵还是力度都比小女孩的老练和有气势很多。 “小沧,他们在用笛声传递信息,我们要小心了。”二哥突然对着我说道。 糟糕,他们这种从上古遗留下来的古老的民族,大多数都是特别抗拒外来人口的,因为他们要保持自己血统的纯正。 所以等会儿,我和二哥—— 不,是我,因为二哥只是一缕魂魄而已。 我会不会被他们给活活打死了啊? 想到了这里,我应该是已经做出了一副准备逃跑的姿态了。 但是二哥却一把将我的手腕给钳住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一整片的山坳都是他们族人的,你往哪里跑。与其等会被抓回来了,还倒不如现在就在这里坦坦荡荡地等着。” 我看了看二哥,觉得他说的似乎更有道理的样子。 果不其然,我们在原地大概再站了两分钟不到,就看到了远远地有一只大鸟扑闪着翅膀朝着我们这边移动。 如果不是深陷其中的话,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在慢慢朝着我们接近的这只“大鸟”,他移动的时候身体与背后的翅膀在那种高度嵌合的配合之下产生的动作,真的是特别的优雅,我觉得自己好像参加了一场视觉的盛宴。 二哥可就没有我这样的情怀,不得不承认我们三兄弟虽然一母同胞,且是母亲在同一个时间段孕育出来的,但是我的分析能力、判断能力以及遇到事情的时候冷静的程度,都是比不上两位哥哥的。 周海他这会儿的眸光跟随着“大鸟”的位置而在不断地移动着,脸上的神情特别的凝重,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让我意外的是,正当我忐忑不安地在等待“鸟族”的审判的时候,小女孩突然走上前来。 她抚摸了一下我手中的权杖之后,拉了拉我的大拇指,对着我露出一个清甜的微笑。 说实在的,生为地球人的这么多年,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笑脸。 不带有一丝利益目的的,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笑意。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理解了佛教里面一直说的“随喜赞叹”是什么意思。 就是眼前这个小女孩当下的这种心态。 “大鸟”同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彩绘着身后翅膀上的颜色,一双眼睛比寻常人大一些,仔细地观察一下,似乎也比寻常人更圆一些,更接近于鸟类眼睛的那种形状。 再近一点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了,他走路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翅膀一直在扑闪着的作用,所以脚掌基本上是没有沾地的,这也使得他前进的速度特别快。 第579章 女丑族(二)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男人就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跟前。 男子虽然脸上涂着与翅膀一样的彩色,可仍旧难以掩盖那种与我边上这个小女孩一模一样的神韵。 这大概是父子俩吧。 他似乎并么有见到二哥的样子,径直就站在我的面前,不过是先看了一样权杖,然后再看了看我,脸上露出来一丝惊讶的神情。 他突然对着身边的小女孩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小女孩立即就走了过去,跟男子并排而立。 接下来的这一幕,瞬间就惊呆了我。 只见他们父女俩突然间身体微微地弓了起来,背部跟身上的衣服连成一体的彩色翅膀高高地扬起来,翅膀上面的羽毛全部都张开,一团团的绒毛就像是七彩祥云那般,明媚的阳光透过毛茸茸的翅膀照射在我的脸上,特别的漂亮。 我甚至有种错觉,彩色的翅膀在向我微笑呢。 原本还紧紧钳着我手腕的二哥,大概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住了,掌心突然间就松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们弓着身体张开翅膀上的羽毛的姿态大概保持了三分钟,随后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男人的翅膀刚刚收起来,便对着我指手画脚地比对了一番。 他大概也知道我听不懂他们的言语,所以想要用肢体语言来传递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看得看一头雾水,努力地研究了好一会儿,额头上都已经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可仍旧看不清楚这个带着彩色翅膀的中年男子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小沧,看来这权杖他们认识,所以将你当做他们最尊贵的客人呢。”在一旁的二哥突然笑着对我说道。 “二哥,你是说他们把我当成了权杖的主人吗?”我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二哥,而后又将眼光转回到挥着翅膀的父女俩身上。 彩色翅膀男子又比划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已经觉得绝望了吧,与自己的女儿对视了一眼。 小女孩歪着脑袋,对着她的父亲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见男子满是色彩的脸上瞬间就露出来一个赞赏的笑容。 随后,男子那个彩绘的笑容一下子又转移到我的身上, 他一脸恭敬地对着我又弓起了腰。 啊,该不会又要进行表演吧? “可是大哥,你再怎么表演,我也看不懂你的意思啊。”我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 但是,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彩绘脸男子对我弓了弓身子之后,身后的两只翅膀突然间就扑闪起来。 我几乎还不住地哦发生罗生门事情,就被彩绘脸男子背后的那对翅膀给抱起来。 我的身体瞬间就被那一团彩色的毛茸茸给包裹在里面,眸光所及都是透过绒毛照射过来的阳光,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二哥,”我的心中一惊,大声地喊道。 “小沧,我跟着在你身后呢,”二哥的声音从毛茸茸的另外一侧传来。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彩绘脸男子是想把我给掳走吗?”我有点心虚地问道:“你不是说他们把我当成了最尊贵的客人吗?这鸟族对待他们最尊贵的客人就是用这种方式的啊?” “小沧,你别着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觉得没办法跟你沟通,所以才会将你给带走,带到他们的部落里面去吧。”二哥的声音经过毛茸茸的过滤之后,似乎变得比寻常的时候好听了许多。 “二哥,他们是不是看不到你呢?” “如果没有意外的是,他们应该是看不到我的,我只是一个生魂,只是跟你的关系特殊,所以你才能够见到我。” 他们果真是看不到二哥,那么可不可以利用这个因素,让二哥做点什么事情呢。 我极力地将自己飘荡在空中的心给压下来,随后凝神沉思。 只是,我还没有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下降。 随后我的脚重新踩在了地面上,周围的那一团毛茸茸开始朝着四周散开。 周围的东西重新进入了我的视野范围。 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的,真的是一大片的七彩祥云。 好漂亮啊。 等到我晕乎乎的脑袋真正地缓过来的时候,才看清楚了,刚刚那一片我以为的七彩祥云,其实是一对对彩色的翅膀。 每一对翅膀上面所的颜色都不一样,不同颜色翅膀的主人,他们脸上彩绘的颜色也不一样。 “小沧,翅膀的颜色代表这那个人身份的高低。中间那一对黑色翅膀的人,应该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二哥不知道来到了我的身边,轻声地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跟包公一样的老头啊?”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然后对二哥说道。 特别奇怪,老头明明是站在那里,但是我只能看到他身体大概的轮廓,脸部眼耳鼻口等部位的细节根本看不清楚。 我不敢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否又出现问题了,于是对着二哥问道:“二哥,你能看清楚黑色翅膀老头的脸吗?” 可是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身后的二哥早已不见了,而前面翅膀部落族人聚集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是二哥发出来的。 我急忙回过头去,只见黑色翅膀的手掐着二哥的脖子,此刻的二哥脚尖已经离地了。 “二哥,”我大喊了一声,随后跑了过去。 奇怪的是,我能够看清楚黑色翅膀周围所有人的样子,单独黑色翅膀就像是蒙着一层薄纱那般,与我的距离这么近,仍旧呈现出来的是一股朦朦胧胧的状态。 我刚刚来到黑色翅膀的跟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掐着二哥的手突然就松了一下,二哥随即掉落在地面上。 而黑色翅膀也像刚刚彩绘脸男子父女那般,对着我弓起了身体。 随即,所有的翅膀人都如同他那般面朝着我弓起了身体。 “小沧,”二哥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说道,“他们在向你行礼,应该是权杖的作用。” “二哥,那我该怎么办?”我有点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情况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人群中一个个子小小的,脸上彩绘着蓝白颜色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他保持这弓着身体的状态走到了黑色翅膀的边上,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 我没有听到黑色翅膀的声音,只见到他的翅膀好像动了一下。 随后蓝白男子又恭敬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便走到了人群的最前列。 “女丑全族的子民恭迎最尊贵的神。”蓝白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保持着弓着身体的状态。 “终于找到一个会说普通话的人了,这实在是太好了。”我在心里头重重地送了口气说道。 “小沧,既然他们将你当做天神,那么你就问问他,这是一个什么部落,他们将你尊称为神的原因,是不是手中这枚权杖。”二哥在我的身后说道。 “额,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的族人不要再这样对我行礼呢?”我没有立即就问二哥让我问的问题。 “您只要将不周山举起便可。”蓝白男子说道。 “不周山?”我疑惑地重复了这三个字。 “你手中所握的,便是不周山。”蓝白男子弓着身体低着头说道。 听罢,我立即将手中的权杖举起。 果不其然,权杖举起之后,原本弓着身体的那些翅膀,又将身子板重新挺直。 第580章 女丑族(三) “小沧,刚刚这个男子说他们是女丑族,你快问问他们这是不是就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女丑之尸的那个女丑的后人。”站在我身侧的二哥又催促了我一次。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我又一次撇开了二哥的问题,听到我这么问的时候,他在边上脸都给气青了。 “我叫栖。”蓝白男子回答我问题的时候,又弓起了身子。 第375节 见状,我急忙地就将权杖给抬起来。 这动不动就对着我弓身体,好像也是件有点麻烦的事情啊。 栖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便微微的侧过身躯,对着站在人群正中间的朦胧黑翅膀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只见得朦胧黑翅膀身后的双翅又扑闪了两下,这一次幅度比刚刚要大一些。 栖对其弓了弓身体,随后又转身面对着我:“天神,我们族长请您到石城休息,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细细地请示。” “石城?” 我和二哥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石城是我们居住的地方,相当于你们所讲的家。”栖可能从我重复的声音中听出来了疑惑,因此解释道。 “石头城是女丑族族长居住的地方吗?”我追问了一句。 “回天神,女丑族所有的族人都居住在石头城里面。” “小沧,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他们认识权杖,且对权杖有着绝对的服从,我猜想,女丑族肯定是与星盘祭祀有着密切的关系。”二哥轻轻地推了推我然后说道。 “栖,那请你带路吧。”听完二哥的话,我对着栖说道。 只见他对我微微地弓起了身体之后,又去到朦胧黑翅膀的身边,应该是跟他汇报情况吧,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在朦胧黑色翅膀的指挥之下,女丑族的所有族人都让开了一条道,大概是要我走在中间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二哥则早在他们让出中间那一条道的时候就兴高采烈地走过去了。 “小沧,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可以拥有君临天下的这种感觉。”他一边走着一边兴奋地对着我说道。 而我没怎么理他。 思绪有点混乱,我正在整理。 二哥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比我敏锐很多,比如说他一听到了女丑族,便联想到了山海经。 确实,山海经中有两处记载涉及到了女丑这个人。 这两处记载分别是:“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和“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灸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现代的神学家经过研究之后认为,《山海经》中提及的“女丑”应该上古的巫族首领,她经常骑着独角的龙鱼巡行在九州的原野,此外她还有一只大蟹,这大蟹生长在北海,脊背有千里宽广,也是随时听候女丑的差遣。当时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十日并出”的现象,女丑接受夸父的邀请,在丈夫山的北面祭祀祈雨,没想到被十个太阳给活活晒死了。 在上古时期,劳动人民认为巫族可以和天地间的神灵沟通,所以巫族在当时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而刚刚现在环绕在我四周的这些翅膀族群,他们说自己是女丑的后人,应该也是隶属于巫族的。 可是他们对我又是异常的敬重,或者说是对我手中的权杖异常的敬重,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以为我是天上的神明,是他们祈求的对象吗? 如果星盘事件真的是涉及到了《山海经》的话,那么事情或许就复杂一些了。 按照《山海经》中的记载,后土生信,信生夸父。 所以说,夸父应该是后土的孙子。 而女丑和夸父是在同个时代的存在。 这里头就有一个疑问,《山海经》中记载的那一场女丑在丈夫国北面祈雨的祭祀,其本质是否就是在祭祀星盘,而最后女丑也是以死亡告终的。 但是按照这样的说法,她是在祈雨,不是在祭祀星盘。 有点混乱,我必须好好地捋捋。 可是,二哥又打断了我的思路。 “小沧,你能不能够看出来,这个地方在不在中国的版图上啊,”他说着,眼睛圆鼓鼓地又环绕了四周看了一圈,可依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样子,又将目光收了回来:“我这观察了许久,都没有在中国的地图上找到一个与此地类似的地方。” 他这句话将我给提醒了,按道理来说,栖说的是汉语,应该是在中国的版图之内的啊,可是这里四周的环境特别的陌生,似乎在中国的境内很少见到这样的地方。 “你看这四周的山体都是特别的高大,我估计山体的平均海拔应该是在四千米以上的,可是谷地也很宽,你细细地感受一下,空气之中的水汽含量特别多,感觉这里的河网的密度应该也不会小。”他说着,还装模做样地深呼吸了一下。 “二哥,还有一点应该是你感觉不到的,”我也补充了一句。 “什么?” “就是温度,这里的温度比寻常地方低一些,似乎已经入冬了的样子。不知道是否因为山顶上那些冰川的影响。” “冰川,对啊,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冰川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二哥突然眸光发亮地说道,“小沧,你说如果在中国的境内,拥有如此多冰川的地方,会是在哪里呢?” “二哥,你是说,这里是帕米尔高原?”我震惊得合不上嘴巴。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只是不知道女丑族的人如何称呼这里的!” 如果这里是帕米尔高原的话,那么我就大概知道了为何女丑族的族人如此的敬重我手中这根被他们成为“不周山”的权杖了。 因为帕米尔高原其实就是不周山。 帕米尔高原是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兴都库什山和天山交会的巨大山结。 传说中不周山就是在昆仑山的西北方向,位于中国新疆、青海和西藏的交界处,这个地方正是帕米尔高原的位置。 在《山海经》和《南淮子》中都有提及到了,不周山是人界通往天界唯一的路径。 而巫族作为能够与天上神灵沟通的氏族,他们居住在通往天界的唯一路径上,这连接起来符合逻辑推理。 而他们如此敬重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我手中的这根被他们成为“不周山”的权杖,在女丑族人的眼中,是能够与神灵沟通的。 亦或者是说,他们根本就是把我当成神灵,因为栖对我的称呼是“天神”。 如果真的是如我推理这样的话,那么女丑族邀请我住进石头城,会不会是对我有一些什么祈求啊。 比如说像他们的先人一样祈求我给他们下场雨什么的。 如果到时候他们发现了我这个天神其实就是一个冒牌货的话,那么二哥是魂魄之躯,他们见不到,而我可能会会被活活给打死的啊。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不由得就开始七上八下了。 “怎么了,一想到我们居然走到了神话传说中的不周山,还见到了山海经中的传说氏族,高兴坏了啊。”二哥可能也是察觉到了我神色的异常,因而在一边用半开玩笑的口气问道。 “二哥,感觉他们这个样子是把我当做了神灵啊,”我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到时候他们发现了我们俩其实就是冒牌货的话,咱们兄弟俩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啊。” “你有权杖在手,怕啥,没事的,拿出点天神的气势来,”二哥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而且,看着他们这副模样,他们氏族的内部应该是保留了很多上古时代的习俗,比如说祭祀,你别忘了,他们的先人女丑就是丈夫国北面祭祀的时候死去的,这里面有很多信息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星盘祭祀的信息是相符合的,所以说,祭台很可能是在这里,而且他们或许还知道祭祀的仪式到底是怎样的。” 二哥的话刚刚说完,在我四周的女丑族人突然间停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真的是石头城啊。 眼前有一处用巨石叠成的建筑。 第581章 女丑族(四) 说是石头城,其实就是用一块块巨石堆积而成的石堆,并且还不止一处,眼下目之所及的,大大小小的至少有十来处。 乍看起来,还有点埃及金字塔的韵味。 可是在埃及金字塔可是法老的墓穴啊,难道女丑族的人喜欢住在墓穴之中吗? 这个时候,蓝白翅膀又从人群中飘出来了,他弓着身体来到我的身前,微微扑闪了两下翅膀之后说道:“天神,这里便是石头城了,请进。” 我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真的是奇了怪了,刚还是巨石堆砌而成的石头堆上,居然还真的有一扇石头大门。 这里的人动不动就将身体给弓起来,这让我觉得特别的不自在,自己看着都觉得难受,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这样弓着身体也不累吗。 我急忙将手中的权杖抬了抬,然后说道:“好的。” 栖听到我的话之后,走在了前面,用身后蓝白相间的翅膀轻轻地将门给推开。 这一顿操作瞬间就把我给惊呆了,走过石门的时候我好奇地用手推了推已经打开的石门中的一扇。 果不其然,完全是蚍蜉撼树。 女丑族人的翅膀力量居然如此之大,轻轻一扇就能够将重达好几顿的两扇石门给推开了。 原本我以为这石头城里面也应该是只是粗糙的设计而已,没想到进入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我们进来的这一处石碓但是所有石碓之中最大的,里面也同样用巨大的石块隔成了一个个的小间,大概每一个小间就是一个家庭吧。 在栖的指引之下,我走进了其中的一个小间。 “天神,这里便是您的住处,我就在您的边上,有什么事情您随时都可以找我。” 栖每次对我说话都要弓起身子,这让我觉得非常的不自在,但是入乡随俗,我又不能跟他说不要这样做。 “好的,栖,谢谢你。”我说着,顺势将权杖抬起,让他直身。 “族长也是住在您的边上,就在另外的这一边,请天神稍作消息,过后族长还要亲自过来请教天神的几个问题。” 栖说完之后,便弓着身体慢慢地退出去了。 果真,这些女丑族如此客气地款待自己是有目的的,这不才刚刚住进来,他们便要问问题了呢。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担心啥,他们问啥你答啥就行了,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这些古老的氏族对天地的敬重程度是我们现代人无法理解的,所以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二哥已经坐在一旁的石头凳子上面啃着青稞饼,满脸不在乎地说道。 “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我说着,也抓起石桌上面摆放的一块青稞饼,狠狠地咬了起来。 妈呀,这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早已经饿得整个胃壁都贴在一块了。 一边啃着青稞饼,我一边回忆着这一路走来的情形。 突然间,石头城外的那些石碓的形象一下子就与我记忆中的一处地方重叠了起来—— 三道海子山谷。 三道海子山谷位于新疆青河县的东北部,地处准格尔盆地的东北边缘,与蒙古国接壤。 这个地方之所以为世人所知,是因为这里有五十余座巨石堆。 据专家的研究判断,这些巨石堆距离现在已经有三千年左右的历史了。 更加神奇的是这些石碓外形都类似于金字塔,所以它们也被称为中国金字塔。其中最大的一个位于花海子旁的“石碓大墓”,高达十七米,直径七十六米。 这些石碓是何人所建,为何而建,它又是如何搬运的,至今仍旧是个谜。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些石碓其实就是墓葬,但是后来专家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之后,最终初步确定,这些分布在三道海子山谷的大大小小的石碓,不是墓葬,而是祭祀的遗址,且极有可能跟独目人有关。 如果三道海子山谷的石碓是祭祀遗址的话,那么女丑族所拥有的这些石碓,其作用是不是也是祭祀。 第376节 现在星盘权杖都有,就只剩下祭台和祭祀的时候具体是如何进行着两个问题还是未知数,如果当初女丑在丈夫国北面祭天求雨的本质是在祭祀星盘的话,那么那个朦胧的黑翅膀或许会知道祭祀的仪式到底是什么。 只是现在我们与黑翅膀或者是整个女丑族的族人进行沟通,全部都依靠栖,而栖跟他的族人一样隐居在这帕米尔高原的深处,为何会懂得汉语呢。 这个问题首先要问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二哥已经将最后一块青稞饼也给吃完了,他朝着自己的肚子里灌下了一大壶茶之后,一边抹着嘴巴一边说道:“小沧,你去把栖叫过来,在黑翅膀到来之前,我们有几个问题要先找他弄清楚。” “二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栖懂得汉语有点不可思议,”我问道。 “当然了,如果说黑翅膀边上的那几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古董懂点汉语的话,我或许还能够理解,很可能是这个地方之前有与汉人交流过,可是你看栖的汉语说得如此流利,就连礼节方面都清清楚楚的,这就有点不合理。”二哥眯着眼睛盯着那扇半掩着的小石门,低声说道。 “二哥,为什么栖懂得汉语就不合理呢?”我有点听不明白。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落后了,如果栖曾经走出这个山谷,并且还能习得一口如此流利的汉语的话,那么他是不可能会再回来的。” “二哥,你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毕竟这里与外面的世界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我若有所悟地说道。 “所以,你扯一下嗓子,把栖给喊过来。”二哥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面看着我说道。 “二哥,我还是过去喊他吧,毕竟我们过门是客,这样大喊大叫的不大礼貌吧。”我觉得这种做法实在是有点粗鲁。 “随便你,难道你还不嫌累吗?在甬道之中折腾了那么久。”二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肯定不是他去叫。 可是我还没有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天神,栖给您送来了茶水。”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声音轻轻地,又恰好能够让我清楚地听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省得你跑一趟了。”二哥在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道。 “栖,请进吧。”我说着,正要起身去开门。 但是二哥却一把将我的手腕给钳住:“让他自己进来,如果你想从他的身上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就一定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让他对你心生畏惧,他才不敢骗你。” 二哥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我做起这种事情来,总还是有点畏手畏脚的。 栖自己推开了门,弓着身体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套雕刻得比房间里原先摆放的这套径直一些的石雕茶具。 我见状,急忙地将手中的权杖抬起。 第582章 女丑族(五) 栖端着石雕茶具走了进来,可能是见到原本摆在桌面上的十来个青稞饼都消失了,脸庞上蓝白的色彩都掩盖不住他惊讶的神色。 他内心可能默默在说,这个天神可真的是个大胃王啊。 我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难道要跟他说其实我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生魂,而这生魂是能够吃人类的东西的。 “别坐在那里愣神,快点进入状态,把关键的问题都问一问,等会儿黑翅膀老头来了,你就连问的机会都没有。”二哥坐在边上,一边把玩着石雕茶具,一边优哉游哉地说道。 栖看着石雕水杯无缘无故自己动了一下,脸上的神情由惊讶转变成了恐惧。 “二哥,”我低低地吼了一声。 “天神,这是我们长老特意嘱咐给您送来的羊奶,”栖这一次终于没有弓起身体了。 我正想开口,二哥的立马就用神情告诫我,立即进入正题,不然的话他还会制造出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的。 没办法,我只能对着栖问道:“栖,你是如何懂得说汉语的。” “回天神,栖是被不周山选中的人,所以从出生开始,就带有遥视的能力,因此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长老亲自将天雷引到了我的身上,被天雷击中之后,身体的基因便得到了组合,所以我的五感也因此提升到了异常敏锐的状态,特别是在语言方面,更是有了极大的天赋。在接受天雷洗礼的第二年的二月初二,我便离开了不周山,到帕米尔高原的人群里去学习汉话,一年之后,我学成归来,随后便在这里等待天神的到来。”栖恭敬地回答道。 “什么叫做遥视啊?”我将自己听不懂的名词一个个地询问道。 “回天神,遥视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千里眼。”栖一脸诚恳地说道。 “千里眼顺风耳,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这种能力存在啊!”我惊讶得有点合不上嘴巴。 “是的,现代科学所使用的望远镜,其实也是利用了千里眼的原理。”栖回答道。 “你刚刚说长老就是指族长吧,女丑族的族长居然能够将天雷引到你的身上,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我觉得这些从沿袭着上古时代古老习俗的氏族,真是恐怖。 “是具有一定危险的因素,但是这个世界上涅槃重生、化茧成蝶不都是带着痛苦的吗?”栖认真地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将天雷引到人的身上,这根本就是一个引火自焚的行为啊。”我仍旧是觉得难以理解。 “你有完没完啊,他们既然能够将天雷引到人的身上,而且这个习俗还能从上古时代沿袭到现在,就证明了他们是有自己特殊的方式来保证安全的,你替他们担忧什么啊。”在一旁的二哥已经听得不耐烦了,“你问问他被雷劈了之后,基因得到了重组,他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没有。” 我白了二哥一样,但心里头知道,他刚刚所说是有道理的。 “栖,基因重组之后你的身体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还有长老引天雷的时候,需不需要举行什么样的祭祀仪式呢?” “天神,您真的是无所不知啊,确实,基因重组之后我们的身体是会发生一些变化的,比如我就是接受新事物的速度非常快,这样跟你们说吧,我看到的东西跟我们的族人可能有点不一样。比如说我在学喊话的时候,用的并不是听觉,而是视觉,我能看到你们说的这些话,然后再通过模仿这些话,就像是在临摹话本一般,将汉话给说出来。” “这哥们厉害,或许他看到的是事物的本质呢。”二哥插了一句话,“你问问他能不能感受到我。” “就你事多。”我嘀咕了一句。 但也很想知道栖到底能否感觉到我身边还有二哥的存在。 “栖,那你见到我的样子是什么,能给我描绘一下。” 听到我这么问,栖立即就弓起身体:“栖不敢。” 我情急之下,把被我放在一边的权杖给忘记了,起身就将栖扶起来。 没想到把栖惊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居然自己绊到自己的脚,随后摔倒在地上。 他的这一动作,惹得二哥哈哈哈大笑。 “我说周沧啊周沧,你看,让你大大方方地接受人家的朝拜,你又不肯,这下好了,你的随和客气反而给人家惹麻烦了吧。” “二哥,你还有心思在边上看笑话啊。”我的声音抬高了些对着二哥吼道。 “说话小心啊,你边上这个人是听得懂汉语的,别等会儿让人家以为你得了失心疯呢。”二哥一脸严肃却又有点憋不住要笑的样子。 “栖,你没事吧。”我没有理会二哥的风凉话,还是蹲下身子将栖给扶起来。 “栖失礼了,请天神惩罚。”栖刚刚站起身来,便一脸惶恐地弓着身体。 这会儿我没有去扶,而是急忙将权杖取过来,然后抬起。 栖这才又挺直了身子。 “问他能否看到我,”二哥不依不饶地说道。 “栖,你看到我是什么,尽管放心地说,我赐你无罪。”我对着栖严肃地说道。 “哟,一下子就学会了啊。”二哥在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道。 我没有理会二哥,目光落在栖的脸上。 “天神的身上有两个影子,一个比较淡,一个比较清晰,清晰的那个是你自己的样子,比较淡的那个是别人附着在你身上的,不过他没有要加害于你的意思。”栖唯唯诺诺地说道。 他的话刚刚说完,原本一直做在石凳上面翘二郎腿的二哥,霎时将就站起身来。 “你问问女丑族的真身是什么。”二哥说这话的时候,用的已经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了,而是一脸的严肃与认真。 “现在知道怕了吧。”我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 “别啰嗦,快问。”二哥突然对我怒吼了一声。 他生气的模样有点恐怖,我着实是有点害怕,于是便乖乖地依照他的问题问了栖:“栖,你们族人的真身是什么呢?为什么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对翅膀呢?” “什么叫做我们族人的真身啊?”栖一脸疑惑地反问了我一句。 我瞬间就被问呆了,不过细想一下也是,如果现在有外星人突然问我人类的真身是什么的话,我可能也是想栖这样一脸的懵逼。 “他在装蒜,你再追问。”二哥依旧是臭着一张脸说道。 我不知道二哥为什么突然间就变脸了,难道是因为栖能够看出来他的魂魄附着在我的身上吗? 可是这本来就是事实的啊,有什么好生气的。 所以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曲折缘由。 想到了这里,我对着栖说道:“你先下去吧,我需要的时候再喊你。” “是的,天神。”栖弓着身体说道。 “你疯了吗,我让你问的问题你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呢。”二哥听到我这么说,瞬间就钳住我的手腕大声地吼道。 我没有理会他,权杖一抬,示意栖可以离开了。 继而才转过头来发问二哥道:“那我总该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女丑族的真身是什么呢,如果现在有人突然问你,你的真身是什么,那你该如何回答呢?” “小沧,我怀疑他们的真身就是长着彩色羽跟凤凰很相似的大鸟。”二哥说道。 “然后呢?”我依旧难以理解。 “小沧,女丑族能够引天雷,能够让人的基因重组,能够让人的五官敏锐,能够驯服他的族人看见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都说明了他们是有能力给别人提升所在的纬度的,只是这个人选需要有一些特殊性而已。”二哥说道。 “二哥,你是说,下一个被雷劈的人,或许就是我。” 第583章 女丑族(六) “不然他们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培养出一个会说汉语的人,而且你刚刚没有听栖说吗,他学会汉语之后,就回到了这里来的,等着你的到来。”二哥看着我严肃地说道。 “二哥,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听懂了,只是我仍旧不明白,即便是他们要引天雷来劈我,改变我所在的纬度,这跟女丑族的真身有什么关系呢?”我问道。 “因为只有知道了他们的真身,才能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里,将来如若有一天同他们真的成了敌人的话,我们的胜算才会大一些。”二哥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怒其无用哀其不争的语调。 我有点尴尬地低下头。 “别还不搞不清楚对方是人还是鬼就给人家掏心掏肺的,善良是需要底气来支撑的。”二哥最后一句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却让我觉得震撼。 是啊,如果现在女丑族突然翻脸的话,我是连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啊。 “二哥,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有点心虚地问道。 “现在一切还都是未知数,栖只是一个小罗哈,他的话不能够代表什么,背后真正的操盘手是那个黑翅膀老头,你别忘了,他是能够看见我的,即使是看不见,也是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二哥说着,眸光里闪出一丝犀利的神情,“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黑翅膀老头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女丑族存留到今天真的是因为祭祀星盘的话,那么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世界上最摸不着的便是人心,特别是在巨大的利益之前。” “二哥,我记住了。”我对着二哥微微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天神,长老过来拜访,”是栖的声音。 我有点不确定地看了看二哥。 第377节 “让他进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看这老头要搞什么幺蛾子,我周海从出生开始,这一路上就满是荆轲,当年没有杀死我的,今天也难耐我何。”二哥眯着眼睛朝着石门的方向说道。 “二哥,你看到的女丑族的族长是什么样子的,”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带着一双黑色翅膀的老头,他的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只能看得到身体基本的轮廓,根本就看不清楚脸。 “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体表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烟那般,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老头是看得到我的。”二哥回答道。 “二哥,你说老头会不会也是一个跟我们相似的存在,而我们见到的那一层笼罩在他身体四周的薄雾,其实就是另外一个魂魄。”这是我突然间才顿悟出来的。 “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些,先让他们进来,而后再见机行事。”二哥说道。 “栖,你让长老进来吧。”二哥的话说完,我便对着石门说道。 如同栖第一次来的时候,二哥让我作出的那副姿态那般,我端坐在石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并没有着急着去开门或者站起身来。 门缓缓地打开了,栖扶着朦胧黑翅膀慢慢地朝着我所坐的位置走过来。 虽然朦胧黑翅膀的脸蒙着一层薄雾,但是我仍旧能够从他蹒跚的步伐中看出来,这是一个已经年逾古稀的老人家。 他们在我前面大概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老一少同时对着我弓起了身体。 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动作就是在对我行礼。 但是我却没有像先前那么急躁地将权杖举起,而是将动作的弧度拉长时间放缓,用以来显示自己的威严。 朦胧黑翅膀和栖站直了身子之后,我开口了:“长老请坐吧。” 我说着,顺带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朦胧黑翅膀并没有等栖翻译,便径直地坐到了我的右手边一把石凳子上面。 栖唯唯诺诺地跟在了他的身旁,但是并没有坐下。 原本我是想要让栖也坐下来的,毕竟我对这个看起来二十岁还不到的小伙子还是比较喜欢的。 但是又想起了刚刚他跌倒的那一幕。 或许二哥说的是对的,很多时候,你的客气对别人来说,很可能是一种负担。 所以我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忍了下去。 突然一阵严重沙哑的声音传来,我猛地抬起头,居然是朦胧黑色翅膀在说话。 我一直都以为这家伙是不会说话的,就是靠着闪动着翅膀与别人交流,没想到他居然是能够说的,这真的是有点让我大吃一惊啊。 栖站在他的身侧,微微地俯着身体,脸上是一副恭敬到有点害怕的神情。 朦胧黑翅膀沙沙沙地说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在朦胧黑翅膀说话的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种错觉,似乎栖脸上的神色在某一瞬间有点异样的变化。 并且在栖变化的那一刻,我便觉得老头可能说了句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话。 朦胧黑翅膀的话刚落音,栖便侧过身体正面对着我说道:“天神,长老邀请您今晚参加我们族人的蝶舞大会。” 原本我以为栖应该会长篇大论地说出一大通的话,可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 蝶舞大会,什么来的啊,看蝴蝶吗?还是看他们族人跳蝴蝶的舞。 “直接答应,别问其他的问题。”二哥在一边抢在我的话头快速地说道。 “乐意至极。”我强装镇定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天神,参加蝶舞大会的时候,需要身着我们族人的服饰,等会我会给天神送过来。”栖听到我答应了,便又补充了一句。 “是穿你身上这种带着翅膀的衣服吗?”我顺嘴地就问了一句。 在一旁的二哥立即就白了我一眼:“你一问这话,那种天神该有的高冷其实立即就被压下去了。” 我也觉得刚刚问得太快了,但这是性格使然,我也没有办法控制啊。 “天神,是的,就是造型跟我们穿的衣服一样,只是颜色会略微有点不同而已。” “不同身份的人翅膀的颜色就不一样?” “是的。” “好的,那我知道了。”我带着微笑,尽量地将语速给放慢,显示自己的高冷与威严。 栖见我已经将所有的问题都问清楚了,便回到了朦胧黑色翅膀的边上,叽里咕噜又翻译了一通,大概是将我们刚刚的对话又说了一遍吧。 我看到朦胧黑色翅膀的头微微地点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 栖连忙对着我弓起了身体:“天神,长老今日过来,只是亲自邀请您参加我们族人的蝶舞大会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我们先回去,不打扰您休息了。” “别说话,微微点头就行,学着那个黑翅膀老头。”二哥在我边上晃悠悠地说道。 这样不大礼貌吧,其实我的内心是反抗的,但最终还是遵循二哥的说法,坐在椅子上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将权杖抬起。 朦胧黑色翅膀和栖也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只见他们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朦胧黑色翅膀和栖的身影刚刚从门口消失,二哥便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说道:“小沧,他们背后的翅膀不是鸟类的翅膀,而是蝶类的,而且女丑族也不是什么鸟族,而是蚕丛族,或者比蚕丛更早,是西陵氏。”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瞬间小时候背过的诗一下子就从我的脑袋里钻出来了。 “而且,那个黑色翅膀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二哥又补充了一句。 “二哥,你怎么知道的,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惊讶地问道。 为什么同样是在这里坐着,面对着同一个黑色翅膀,二哥就能够看出来那一片朦胧的后面其实是个女人,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收获到呢? “西陵氏原本就是母系社会。”二哥淡淡地说道。 第584章 女丑族(七) “小沧,你还记得天使长尾天蚕蛹吗?”二哥继续问了我一句。 “天使长尾天蚕蛾,跟我们女丑族难道有什么关系吗?是不是因为蝶舞?”我已经有点一头雾水了。 “哼,”二哥突然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你爷爷用一辈子的时间和继续在全世界搜寻了那么一大屋子的宝贝,你却不看不进去,反倒是我这个无血无肉加无聊的魂魄,全部都给看进去了。” 确实,少年时期,特别是在休学之后,爷爷不止一次让我回到书房静静地读书,他说只要将书房里的书都通读了一遍,我这辈子即便是再也不上大学,也比寻常人要厉害得多。 只是那时候我总是沉浸在悲春伤秋的情绪之中,爷爷的那些话我怎么能够听得进去呢。 “《三教流源搜神大全》里面有记载:青衣神即蚕丛氏也。按,传蚕丛氏初为蜀侯,后为蜀王,常服青衣,巡行郊野,教民蚕事。乡人感其德,因为立祠祀之。祠庙遍于西土,罔不灵验,俗乎之曰青衣神。而《山海经》中记叙了两位青衣神,一是《大荒北经》的黄帝女魃,一是《大荒西经》的女丑之尸。”二哥缓缓地说道。 他在说出书中原文的时候流利异常,就像是在寻常聊天那般,这让我震惊异常。 合计着全世界就只有自己是最不认真的,最没有事先准备的,但确实最想一脚插入这件事情的。 “二哥,因为古籍中的这些记载,所以你便觉得女丑族便是当年的蚕丛氏的后代吗?” “是的,《淮南子》里有关于十日同出的记载,证明了女丑与轩辕帝是同一个时期的。”二哥说到了这里,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小沧,你还记得吗,在瓦屋山古祠的门口,门楼石雕上的人物形象吗?” “我还记得啊,”只是不明白的是,二哥为何会突然间问我这个问题而已。 古祠门楼上的雕像所缠的头巾的样式和扎法跟我奶奶一模一样,最先是陈默发现的。 回来之后我有就这件事情询问过奶奶,但是奶奶当时也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因而慢慢的这件事情也被我给淡忘了。 不知道二哥现在突然提起这件事,用意何在。 “奶奶缠头的头巾是青色的,而青衣神的头饰也是用青丝帕裹头。另外,在《锦绣青衣》里面有记载,蜀王蚕丛氏中的一位,就葬在四川的瓦屋山中。你难道没有觉得这中间有巧合的成分在吗?”二哥说到了这里,突然对我提问了。 是的,我怎么自己就没有联想到呢。 而且奶奶曾经给我讲过她的家族史,她说许氏家族原本是居住在中原地区的,后来因为一个不得已的因素才会举族南迁,难道他们举族南迁的原因,竟是因为自己的国度,也就是蚕丛族被鱼凫族给打败么? 我们暂且来做一个假设,当年蚕丛族被鱼凫族打败了之后,族人朝着全国各地逃窜。 其中的一支北上,最终扎根帕米尔高原。 另外一支南下,后来在云南落叶生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奶奶的家族很可能与女丑族是同根同源啊。 “二哥,”我有点焕然大悟地抬起头来。 “还有另外一点,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二哥又给我出了一道哑谜。 “二哥,你就直接说吧。”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 “就是遥视,在栖提出来自己出生的时候便具有遥视的能力的时候,我立即就联想到了一个东西。”二哥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像是故意要给我头脑风暴的样子。 可是,被他提点到了这里,我也立即就联想到了。 “你是不是想说三星堆。”我看着二哥说道。 二哥终于对我露出来一个有点满意的笑容,随后看着我点了点头。 “你觉得三星堆出土的纵目面具与遥视有关是不是?”我看着二哥问道。 “不完全是这样,从很多古文的描述里面都可以看出来,古蜀国的蚕丛王都是双瞳的,形象大概是类似于三星堆出土的纵目面具,这就说明了,面具很可能是依照古蜀王的形象而制造出来的。而拥有双瞳的古蜀人,便也同时拥有遥视的能力。” “二哥,我听明白了,所有的这一切都证明了,女丑族便是古蜀人的后代。”我总结了一下。 “小沧,你还记得栖说他能够透过事物的外表看到其本质的形象吗?”二哥又抛来了一个问题。 “记得啊,刚刚你不还因为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而气得不行吗?”我说道。 “这个问题暂时先撇在一边,我想说的是,如果刚刚我们的分析是对的话,那么这种透过事物的外观而内窥其本质的能力,很可能也是古蜀人能够制造出大型精美的青铜器的缘故。你看像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专家的研究之后发现,这中间用了套铸、铆铸、嵌铸等方式,异常的复杂,可是如果能利用青铜的本质来铸造的话,兴许异常的简单也说不定。”二哥说道。 二哥的话说完了,他端起放在石桌子上面那个精致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水之后,一灌而下。 大概说太多话,喉咙也干了吧。 他喝完水之后,便自顾自地朝着边上的石头床躺了上去:“睡一觉,晚上看跳舞去,剩下的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只能把自己看得到的信息跟你说,剩下的只能是靠你自己了。” 二哥闭上眼睛之前,还不忘给我布置作业呢。 “知道了,你睡吧。”我对着二哥说道。 随后在边上的石头凳子坐了下来,顺手也端起一个杯子在手里把玩着,而脑袋却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其实二哥还有一个点没有说到,而我却想到了,而且这个点或许与最终的祭祀会有莫大的关系。 那便三星堆里出土的青铜人像。 这些青铜人像都是高鼻涤目、阔口、圆耳、耳廓丰厚,与现代人有很大的差异。 这些差异,会不会与栖口中所说的,天雷击中的人,五官会提升到异常敏锐的状态,有什么内在的关系呢。 第378节 敏锐的五官是否就要搭配奇异的外形呢。 这会不会就是栖说讲的,本质与外表之间的关系? 女丑族来自于古蜀国,而古蜀国蚕丛王或许就是天使长尾天蚕蛹的驯服者。 这种在现代社会的存在量已经很少的蝴蝶,会不会与祭祀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湘玉现在在这里的话,或许还能够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什么信息。 说实在的,湘玉明明才离开了不到一个月,我的心里头却总是时不时能够想起她来。 温氏家族是天狼星人派到地球上来的间谍,而温氏家族又恰恰能够用骨笛指挥天使长尾天蚕蛾。 我们从甬道之中来到这里,也是因为骨笛笛声的指引。 虽然我暂时不知道女丑族能否指挥天使长尾天蚕蛾。 可是我却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样的内在关联的。 女丑族的族长邀请我们今天晚上去观看的蝶舞,又与祭祀有无关系? 所有的一切像一团乱码那般缠绕在我的脑袋里头,我搜寻了许久,却没有找到线头。 那就稍安勿躁,走一步算一步,静待今晚的蝶舞吧。 第585章 女丑族(八) 屋子里只有一张窄小的石床,这会儿身体实在是疲累得厉害,所以只能和二哥挤一挤了。 我走了过去,把已经熟睡的二哥往里推了推。 二哥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呢喃,随后身体往石床的里端挪了一下。 这么累的啊,原来魂魄也是会累的。 我微微地笑了一声,随后躺了上去。 女丑族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身上都带着一对硕大的翅膀,他们平时要躺在床上的时候,是否都要将连在身上的翅膀给解下来,这岂不是非常的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躺下,脑袋里立即就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 神经大概也是会疲惫吧。 自从顺着水缸进入古寨的地底下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感觉自己都快要接受不来了。 在甬道之中,时间突然被跳到了好几年之后,母亲和周蓝都没了。 而且最失望的是,最后居然没有找到祭台,而是穿过了虫洞来到帕米尔高原。 ……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包裹着,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入睡了。 不知道有多长的时间没有这样踏踏实实地睡过一觉了,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的因素会突然过来袭击。 反正被二哥喊醒的时候,我还有点意犹未尽,想要在床上多躺一会的。 “别赖床了,人家栖已经过来喊了你两次,你睡得跟死猪一样,他不敢进来,又折返了回去呢。”二哥坐在床沿边上,翘着二郎腿抠着脚指甲,操着一副有点鄙视的语气说道。 “啊,”二哥的话让我立即从石床上面给弹起来,“二哥,你为什么不把我给喊起来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着急着下床。 “看你睡得那么熟,舍不得。”后面三个字,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反正他是将音拉得有点长。 我原本在穿鞋子的手瞬间就僵住了。 在我的认知观里面,好像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再也没有人会对我有这样的情感。 “二哥,”我觉得眼眶热热的,有点动情地喊了一句。 “别,你别给我整这个,快去吼一嗓子,让栖送点好吃的来,我肚子都饿扁了。”二哥站起身来,躲闪开了我有点炙热的目光,又恢复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好,我这就去吼。”我活生生地将眼眶中的热流给逼进了鼻腔之中,抽了一鼻子之后,对着二哥扯出一个笑脸说道。 我手忙脚乱地将鞋子穿好了之后,便走到了石门的边上,刚想把门拉开的时候,栖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天神,”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润,听起来使人特别的舒服。 “栖,”我说着,顺势将门给拉开。 栖的手里抱着一彩色的衣服站在我的面前。 “多次来打扰天神休息,栖有罪,只是时间已经接近蝶舞大会了,所以栖不得不再一次来打扰天神,请天神赐罪。” “这小子说起好听话来还真的是一套一套的,把汉语的精髓都给学了个尽。”叉着手站在一旁的二哥说着风凉话。 “进来吧。” 二哥说话的时候还顺势地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知道他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原本我还想着跟栖客气两句,但是看到二哥的眼神,最后从口中出来的,就只剩下有点冰冷的“进来吧”三个字了。 可栖并没有感觉到我语气上的生疏,而是恭敬地捧着彩色的衣服就走了进来。 进入屋子里之后,栖将衣服放在了石床上面,而后对着我说道:“栖来伺候天神换衣服,我们族人的衣服有点复杂,穿起来可能有些许麻烦,就让栖给天神效劳吧。” “好的,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笑着说道。 原本我以为栖捧过来的这套衣服穿起来再怎么复杂,可能就是穿戴的时候程度套路比较多而已,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动作,就让我给惊呆了。 只见栖首先就将面罩给取出来,然后给我戴上了。 “栖,先戴面罩再穿衣服,这程度会不会是搞错了啊。”面罩还戴上,我便对着栖发出了疑问。 “回天神的话,不会的,这千万年来,女丑族都是这么做的。”栖说着,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态,并没有因为我的愚昧无知而有任何的变化。 “你听他的没错,我倒要看看这身衣服到底是怎么穿上去的。”在一旁的二哥对着我说道。 我对着二哥点了点头,便没有在开口了,任由栖在我的身上自由摆弄。 栖给我戴上了面罩之后,又用大量盛开的鲜花来装饰我的头部。 让我震惊的时候,我的发型是寸头,按照我们寻常的逻辑来想的话,这些鲜花是无法插在我的头上的,可是栖不知道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平衡方式,居然将所有的鲜花一朵不剩都在我的发髻之中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并且这一番操作下来,所有插在头上的鲜花都非常的稳固,感觉即便我等会跟着女丑族的族人一起翩跹起舞的话,这些鲜花也不会掉下来的。 装饰完头部之后,真正的换衣服才开始了。 只见栖在盛放着彩色衣服的石盘子里面轻轻一拉,一条绿颜色的丝线就被提起来了。 “这,居然不是衣服,而是丝线啊,难道是要用这些丝线缠绕在我的身上吗?”我又被震惊了一下。 “是的,天神,我们穿衣服的时候,都是用丝线编织到身上的。”栖对着我说道。 “现场编织的啊,这,这也太匪夷所思吧,时间来得及吗,一件衣服不是要编织很久吗?” 今天发生的超乎我认知范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有点缓不过神来。 “女丑族最擅长的就是编织术了,所以这一点功夫,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我也不是氏族内部编织术最厉害的人,只是因为我懂得汉话,所以长老才会派我前来。” 栖说话的时候,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里,不一会儿绿色的丝线已经给您编织完了,他又用拇指和食指挑起来一条黑色的丝线。 我地低下头来,发现自己的衣袖已经变成了绿颜色的了。 栖编织的花纹特别的神奇,因为只是局部的成品,所以暂时还看不出来他编织的具体是一副什么样的图案。 “小沧,不要说话,你注意看他编织的方式,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二哥突然神色严肃地对着我说了一句。 原本我已经我完全沉浸在了栖对我的服务之中,突然间被二哥这么一说,才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一样。 我低下了头来看着栖,心突然被吓得凉了半截。 栖在给我编织衣服的时候,似乎,似乎所用的方式跟春蚕吐丝差不多。 他一边将丝线的一段固定在我的身上,丝线的另外一段咬在嘴里头,所有编织的动作主要是依靠嘴巴来完成的,手只是起到了辅助的作用。 “小沧,快点让他停下来。作茧自缚,他这是在你的身上编织蚕茧啊。”二哥说着,就要去抓栖咬在口中的丝线,可是他的手却抓了一把空气。 “栖,快停下里。”我大声地吼道,“我命令你快点停下来。” 我说着,便开始胡乱地拉扯这身上五颜十色的丝线,可是这些丝线不仅韧,还缠绕得特别的密集,我挣扎了许久,只是杯水车薪。 眼看着栖嘴巴里面的线越来越短了,我急得浑身上下都覆盖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终于,栖停下来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的任务完成了,天神。” 他说完之后,身体忽地就起了一层薄雾那般,整个人逐渐地处于朦胧的状态,就像是黑翅膀有一样。 “栖,”我感觉得了一阵的不对劲。 春蚕到死丝方尽,栖这是将自己身体里所有的蚕丝都织成了茧,套在我的身上啊。 突然,朦胧的雾气之中,有一直蓝白相间的蝴蝶翩跹起舞。 它在我的身边环绕了几圈之后,从容地飞了出去。 第586章 女丑族(九) 眼前的这一幕发生得过于突然,甚至我和二哥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结束了。 栖已经用各种彩色的丝线在我的身上制成一件漂亮的衣裳,有一条特别细的丝线连接着我的衣袖口和背后的双翅,这种操作使得我的手一动,身后的翅膀就会来带着扑闪起来。 原来,女丑族就是靠着这根细微透明的丝线来控制自己背上的那对翅膀的啊。 “小沧,”二哥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喊道。 “二哥,别担心,我暂时没什么事情,感觉栖也不像是要用这身衣服将我给困住那般,他或许只是用自己蓄了一生的蚕丝来给我织这件漂亮的衣裳而已。”我说着,目光慢慢地转向了栖离开的方向,心中满是感慨。 这些古老的族群里面的一些习俗,真的是会吃人的。 “那现在我们要作何打算呢?”二哥对着我问道。 “带上星盘和权杖,按期赴约。”我冷静地说道。 第379节 “你还是坚持要参加蝶舞大会吗?”二哥有点惊讶地看着我问道。 “哥,通过刚刚栖的表现,之前我们关于女丑族的那些分析,大概都是对的。女丑族的祖先便是西陵氏,后来西陵氏中的一名女子嫁给了黄帝,成为黄帝的西妃,也就是缧祖,缧祖擅长驯服蚕,用蚕吐出来的丝线制成布匹。栖作为缧祖的后代,肯定也掌握了这样的技术。而栖又是天生双瞳,在经过了雷击之后,五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仅凭着肉眼就能够看到了事物的本质。因此刚刚才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制成我身上的这套蝶衣。”我说道。 “可是,这也不能解释后面他变成蝴蝶飞走了的事实啊。”二哥仍旧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我问道。 “很简单,二哥,蝴蝶是栖养在口中的蚕蜕化而成的,就像是奶奶一样,他们也会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养蛊虫,但是这些他们到底是如何操作的,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也会觉得难以置信。这大概就是一种类似于寄生虫那般的存在吧。至于栖,他就是那样凭空消失了。”我耐心地给二哥解释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我有种豁然开悟的感觉。 “凭空消失了?”二哥重复了这四个字,“我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面前消失了,刚刚突然间也有一阵雾气,他会不会跟我们一样,也还是进入了虫洞之中呢?” “二哥,栖消失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你刚刚所说的,虫洞突然出现,他走进了虫洞之中,但是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低,因为刚刚我们俩也都是在场的,可是我们却没有受到虫洞的任何影响。” “那另外一种可能呢?”二哥追问道。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栖在给我制成这件衣裳之后,便就地虹化了,或者是说他的消失类似于虹化这种方式。”我看着二哥说道。 “虹化,虹化一说是否真实还有待考究,况且栖也不是修行之人,虹化的几率似乎有点小吧。”二哥仍旧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哥,虹化确实是存在的,你忘了吗,在神农架的时候,五叔便是当着我们的面虹化的。”我说道。 “可是,后来在陈宅的螺旋山里,我们进入七彩琉璃塔的时候,又再一次见到了他,所以我才会一直觉得,虹化一说,其实是子虚乌有,都是虹化的人利用物理学来蒙骗世人的伎俩。” “不,二哥,我反而是觉得,虹化都是人的五蕴得到了某种提升之后便会出现的,就像是飞升一般,他得到了更多的只有,能够来去自如,不再受到三维世界里面时空的拘束。” “那你觉得栖还会再回来吗?”二哥突然问道。 “我觉得会,只是用什么方式回来,我就不敢言说。”我坚定地说道。 “只是现在没有了栖给我们做翻译,与女丑族之间根本无法交流的。我们会处于异常被动的状态。”二哥说道。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二哥,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有点淡定地说道。 总是觉得,我身上这一件栖给我留下来的蝶衣,会带给我好运的,栖也会在冥冥之中不断地帮助我的。 “二哥,走吧,出去看看,或许蝶舞大会会跟我们带来更多震惊的消息呢。”我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说道。 二哥看着我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说道:“小沧,我觉得你好像突然间成熟了很多,思维也活跃了许多,是不是因为身上这间蝶衣的作用啊,难道这间衣裳也能够提升你五蕴的能力,从而让你也脱离三维世界的束缚。” “开玩笑,”我听完二哥的话之后,哈哈一笑,可是随即话锋又改了一下:“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只是,我们原本就是一体的,如果我这这身肉体能够脱离三维世界的话…”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哥看。 “怎么了,少年,你这个眼神看起来有点恐怖啊,”二哥的话虽然带着玩笑的口气,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已经是异常的严肃了。 “二哥,你说栖会不会变成了你这般的存在,依附在我身上的这件蝶衣上面呢?就像你之前其实是一直依附在我的身上的,只是我没有察觉到而已。”我说道。 我的话也让二哥惊恐得瞪大了眼睛。 “小沧,这件事不是没有存在的可能性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二哥一脸不解地问道。 “二哥,那当年你是为什么会依附到我的身上,又为什么会突然在那个时候依附到我的身上的,我们一块儿在周家生活了二十几年,都是各自安好地生活着,你为什么要选择那个石肯额?”我看着二哥问道。 “这…”二哥的话说了一半,眯着眼睛就停了下来,很明显的就是在思考。 他的脸色逐渐地变得难看。 “二哥,你也是在一种未知的状态之下,突然间就依附在我身上的吧,并且能够从我的身上脱离开去,也是因为一种未知的缘故,是不是?”我看着二哥问道。 “小沧,还有人在操纵着我们?是谁?”二哥猛地仰起头来问道。 “我不知道,或者不能说是人吧,应该说是存在,是高维度的智慧。”我说道。 “是后土?”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不知道,也有可能比后土还更具智慧的更高纬度的存在呢。”我淡淡地说道。 “小沧,难道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有事先就写好的剧本的,就如同父亲留在瓦屋山古祠的石洞中的那条公式一样,无论你走的是那一条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从时间线外来看,这件事的开始和结束,其实是在同时进行的。” “是的,父亲那样煞费心思留下来的东西,肯定是他觉得特别重要的。兴许父亲那时候已经看到了我们兄弟俩的今天。” 我说着,用手拉了拉背后的翅膀,使得其扑闪了两下。 “真是奇怪啊,这东西看起来分量特别足,但是穿在身上却觉得一丁点负担都没有,感觉轻的就如同一根鸿毛那般。”我笑着说道。 “小沧,该不会是金缕衣吧,那你可得好好地穿着,别碰坏了,带着它走出去,我们的好几辈子都不用发愁了呢。”二哥终于又回到了状态中。 “哥,走吧,如果栖真的是依附在我身上的话,或许我现在已经能够听得懂女丑族的语言了。” …… 第587章 女丑族(十) 走出石城的时候,外面的情形让我和二哥都大吃一惊。 让我们更加诧异的是,女丑族人的力量居然这么的大。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把石城周围打扮的极端的靓丽,所有的石头上面都贴着盛开的鲜花,我们就像一脚踏入了花海那般。 在走出门的那一刹那,我甚至有一个瞬间还觉得,是不是又在不知不觉中通过虫洞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是整一个女丑族的领地上面却是通亮的。 所有的光亮都是从一个个的石碓上面发出来,就像是石碓上面嵌满了夜明珠那般。 “二哥,好漂亮啊,我现在甚至都有点错觉,自己就是一直蝴蝶了,就差在花丛中翩跹起舞呢。”我由衷地感慨道。 “你别高兴得太早,当心跟栖一样,真的是化作蝴蝶飞走了呢。”二哥白了我一样说道。 “你是嫉妒我吧,如果我现在身上的这身衣裳穿在你的身上的话,只怕你早已经飞走了呢。”我说道。 “你说他们是怎么样能让这大大小小数十个石碓都发出光亮呢,这里基本上还处于未开化的地方,根本没有电这种东西。” 二哥说着,已经朝着边上一个小石碓走了过去。 我见状,也跟着过去。 “小沧,真的是难以置信啊。” 我还没有靠近,就听到二哥回过头来,一脸兴奋地对着我大声喊道。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兴奋的啊,刘姥姥进大观园啊!”我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在靠近小石碓的时候,也着实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呆了。 石碓上面所贴的鲜花的间隙里,都藏着一个蚕茧,蚕茧里面装满了萤火虫,萤火虫的光透过蚕茧照射出来,所以便使得整个小石碓都透亮着,而这些光亮也连带着将整个女丑族的领地都照得通亮。 如果不是苍穹上面的那些星星点点在提醒着我现在的时间是在夜晚,我甚至都有种错觉,那些石碓发出来的光亮就是太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 “这女丑族的人还真的是能力超群啊,居然能够抓到如此之多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将所有的鲜花都照得通亮,似乎将鲜花里的香味也都激发出来了那般,现在站在这石碓边上,胸腔里面又一股久未的神清气爽啊。女丑族真的是浪漫界的天花板呢。”二哥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从石碓上面扯下来一个蚕茧放在掌心把玩着。 “你还真的是手贱,这是女丑族人民的劳动成果啊,那个负责装饰这个石碓的人也真是倒霉,无缘无故地被人给掰下来一个,不知道被发现后会不会受到惩罚呢。”我有点夸张地说道。 “有没有这么严重啊,搞得我手中的蚕茧都不漂亮了呢。”二哥说着,就要将蚕茧给放回去。 我刚想反驳一句,就看到了我们进入女丑族的时候,最先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手里拿着骨笛远远地从那边跑了过来。 她一边跑着一边还在跟我挥手,身后的翅膀一闪一闪的,从我这个角度远远地看过去,真的是活脱脱的一只在鲜花丛中翩跹起舞的蝴蝶。 我和二哥就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跟我们接近。 突然,我猛地想起来,今天白天的时候,所有女丑族人都出来迎接我们,可是在那些黑压压的人群里面,好像除了这个小女孩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孩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发现瞬间就让我的后脊飘过一阵凉意,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当时的情形有点紧张,所以我看错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二哥,”我立即就向身旁的二哥确认:“白天与女丑族人接触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人群中除了这个小女孩之外,还有什么孩子吗?” 我这一问,也让二哥骤然间神色一变,他虽然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可是答案我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了。 小女孩是女丑族里唯一的孩子。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已经跑到了我们的跟前,她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红扑扑的脸蛋上面是一个甜甜的笑靥。 还来不及稍作休息,她便弓起了身体,然后糯糯地说了一句:“天人。” “哐当”一下,我听到自己的心跳瞬间重了十倍。 我真的是听懂了,听懂了女丑族的语言。 而且,之前栖称呼我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他汉话学得不标准,所以我一直都以为他说的是“天神”,可是现在小女孩用方言叫我,其实是“天人”。 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无区别,只是在这一瞬间觉得难以置信。 神与人之间,隔着天地。 “小沧,”二哥用咨询的语气喊了我一声。 “二哥,我听懂了。”我淡淡地说道,眸光停留在小女孩的脸上,并没有转移开。 “栖果真是附着在你的身上,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让你能听懂女丑族的语言吗?”二哥一脸疑惑地说道。 我没有理会二哥,而是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灵,四十八岁了。”小女孩回答我这话的时候,背后彩色的翅膀顺带着就扑闪了几下。 “四十八岁?”我惊讶地重复了一句,用的是我自己的语言。 “什么四十八岁?”二哥站在我边上问道。 “哥,眼前这个女孩子,她说,她已经四十八岁了。”我呆呆地回答道,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有点转不过来圈来。 “这个小屁孩已经四十八岁了,是天山老妖吗?”二哥夸张地盯着灵说道,“小沧,你再问问看,这家伙到底是人是妖啊,如果我现在不是魂魄的状态的话,还真想上前去捏一下她的脸,看看有没有整容。” 我又蹲下身来,可是一想到这家伙已经四十八岁了,年纪几乎是我的一倍啊,这样蹲着感觉似乎怪怪的,于是又重新站了起来:“灵,女丑族里面只有你一个小孩子吗?” “小孩子,你说谁是小孩子呢,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了吗?是这个氏族的灵童。真是个笨蛋。” 灵嘟着嘴说道,这副模样原本是异常可爱的,但是一想这是一个四十八岁的女人在对我嘟着嘴说这句话,所有的可爱立即就消失殆净了。 “灵童是什么意思呢?”我继续问道。 “跟你解释不清楚,等会儿蝶舞大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灵说道。 “小沧,那就让她带我们去蝶舞大会吧,这一路上你找个机会问一下她,栖为什么会消失了。”二哥在我身旁低声说道。 “那就请灵带我们到蝶舞大会吧。”我恭敬地说道。 “走吧,”灵说这话的时候,音色仍旧是奶声奶调的。 第380节 “灵,刚刚栖给我穿上这一套蝶衣之后,就消失了。”我没有如二哥所说,等碰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之后再发问,而是直接就问道。 “正常啊,女丑族里的每一张蝶衣,都是以牺牲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的,也不算是牺牲吧,应该这么说,蝶衣与你合二为一了,与你共同使用一副躯体而已。”灵用特别寻常的口气说道。 “灵,你的意思是,女丑族里所有的族人身上的蝶衣,都是以牺牲另外一个人为代价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穿上蝶衣呢,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蝶舞大会吗? 第588章 女丑族(十一) “拥有蝶衣的人才算真正地拥有女丑的身份。”灵看着我,眼睛扑闪扑闪的,脸上满是幼子稚嫩的气息。 “那我呢,我身上穿着蝶衣呢,那也算是女丑族的族人了吗?”我一脸惊恐地问道。 “那是当然的咯,快走吧,蝶舞大会就要开始了,如果去的迟的话,长老是会惩罚的。”灵对着我说道。 她说完之后,并没有停留下来等我们,而是蹦蹦跳跳地就走在了前面了。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活蹦乱跳,满脸都是稚嫩气息的孩子,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四十八年了。 我和灵讲的是女丑族的方言,所以待在一旁的二哥是一脸的懵逼,灵刚刚一走开,他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我刚刚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二哥,我们边走边说吧。”我对着二哥说道,然后也迈开步伐,朝着灵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一边走着一边将刚刚同灵的对话复述给二哥听,二哥听完之后,也表示很是不解。 如果说拥有蝶衣的人便具有女丑族身份的话,那么女丑族的血统就不纯正了。 但是二哥和我都觉得灵应该是不会骗我的。 “二哥,我觉得蝶舞大会或许会告诉我们的,女丑族基本上保留了上古时代的风俗习惯,而在古代,祭祀是一个氏族最重要的活动,它代表了这个族群的信仰,也是这个族群的精神支柱,或许我们能够从祭祀之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我对着二哥说道。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也只能这样了,”二哥说着,突然轻轻地将我的手臂给拉住了,他眸光凝视着我的脸,语气略微沉重地说道:“小沧,我总觉得你身上的这对翅膀有问题,似乎,似乎会将你给束缚住了那样,方正是很不好的预感,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顾及我,原本我早就应该死了,多活的这几十年已经是赚到了,你一定要自保为上。” 我不知道二哥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说,而且他的神色甚少如此的沉重。 “二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急忙问道。 “没有,但是心里头却觉得有些许的不安,感觉像是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样子。我们两原本就是一母同胞,心有灵犀是很正常的。”二哥轻轻地说道。 “可是你这么说,让我的心瞬间就没办法定下来了。其实很多时候,你们隐瞒我的本意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但是在我看来,这种隐瞒比我自己受到了危险还更加的难受。”我有点失落地说道,言谈之间并没有对二哥有任何的责怪。 因为这一路走来,二哥算是最能够对我坦诚相待的人了。 “小沧,我没有刻意要隐瞒你,这真的只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第六感吧。长这么大,我有过两次强烈的第六感,一次是八年前海边祭祀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有附着到你的身上,可我已经有了强烈的感觉,就是我跟你就要合为一体了。另外一次是在王氏古寨下面的螺旋木梯里,我也感觉到了自己即将要和你脱离开了。” “那这一次呢?你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将要失去我了呢?”我将二哥没有说完的话给续了下去。 “小沧,我不知道当年爷爷和王叔是动用了什么样的禁术才将我给留下来的,但是你不要忘记了,禁术之所以会成为禁术,就是因为这种能力会破坏宇宙的规律,会让使用者受到极大的反噬,因此才会被历史的长河给淘汰了。”二哥说道。 “但是爷爷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我不解地问道。 “小沧,你知道为什么中国人信风水吗?一个人死了之后,他所葬的地方居然会影响到这个人子孙后代的兴衰,而且还会影响到好几代人?” 我不知道二哥为什么突然会问我这个问题,但是对于他所问的这个问题,我也实在是没有研究过。 所以,我只能对着二哥摇了摇头。 “很简单,就四个字,血脉相连。”二哥淡淡地说道。 他可能看到了灵已经与我们拉开了一段距离,便松开了我的手,恢复了往前走的动作。 “血脉相连,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好像有点没有听懂啊。”我急忙地跟上去,追问了二哥一句。 “这是《葬经》中记载的,世界的万物都是生气所生的,当然,人也不能例外。父母的身体是生气生的,而人子受体于父母,即是父母的生气生人子的生气。因而父母和人子的生气是同类的生气,好像是同频率的电波一样,在宇宙中是相互感应的。也就是父母生气和人子生气之间同样会相互感应。所以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生气生万物,人之所以生,就是因为生气的聚合所致。凝结的生气,就成为人的骨骼。这种为生气所凝结的骨骼,直到人死了,即便皮肉腐烂,而独留骨骼,因此骨骼还是原来的生气。所以葬或藏,就是使外来龙脉同类的生气反纳入独留的骨骼,以资荫骨骼生气旺盛,使之庇荫骨骼同时感应遗留的人子活体,这就是葬乘生气的道理。” 二哥一边走着,一边徐徐道来。 他说的这段话有点长,但是我还是稍微听懂了。 就是我们身上有一股气,这一股气其实就是连接着我们的祖祖辈辈,即便是人死了之后,这股气也是在的,这也是祖先和我们之间相连接的一条线。 所以说,爷爷之前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会受到禁术的反噬,我们也是逃不过的。 “父亲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二哥突然停下来,神色凝重地说道:“你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你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神农架的石人群里面。”我有点震惊地说道。 “跟王叔一样,浑身上下的皮肉都腐烂了之后,在清醒的情况下,痛苦地挣扎了三天才断气的。”二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特别的痛苦。 “二哥,那个时候你不是跟我连成一体,附着在我的身上的么?你为何能够知道父亲的事情。”我惊讶地问道。 “在王氏古寨下面的那个风口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所以有一刻,我觉得自己突然站到了时间线之外,在那里见到了父亲。”二哥缓缓地说道,“走吧,不然又要被落下了。” “二哥,你曾经脱离了地球的时空拘束,站到了时间线之外,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那种感觉是怎样的,能描述出来吗?”我惊讶得几乎就要合不拢嘴了。 “跟做梦一般吧,很不真实,你能够看到所有想看到的东西,看到了所有历史长河上发生的任何东西。”二哥说道。 突然间,我想到了那卷被爷爷认为是赝品的王阳明的手稿,一下子就顿悟了。 当年王阳明在贵州龙洞的时候,很可能也因为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和二哥一般,有一瞬间脱离了时空的拘束,站到了时间线之外,他站在历史的长河之外聆听了上古圣贤的智慧结晶,从而才创立了阳明心学。 这大概也是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卷入八卦星盘事件之中的根本原因,就连斯坦福大学也不例外。 前面突然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到了! 第589章 女丑族(十二) 虽然在爷爷收藏的古籍里面,我是无数次看到过关于上古时期祭祀的图画,但是看到实实在在的现场的时候,我还是有被震撼到了。 原本挂在石碓上面的萤火虫就已经将整个女丑族的领地都照的通亮,现在再加上篝火的加持,我真的是有种错觉,似乎自己距离太阳特别近特别近,浑身上下都被光包裹着。 女丑族的族人基本上已经都在祭台这边了,所有的人都处于非常兴奋的状态,我站在这个位置远远地看过去,这一整片空旷的地面,满满都是在欢快扑闪着的彩色大翅膀。 每个人的脸上都绘制着彩色的颜料,脸上的色彩刚好同五官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讲的和谐,因此基本上用肉眼是很难分辨出来不同翅膀之间的外貌的区别。 大概是看到了我的到来,所以朦胧黑色翅膀便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让我震惊的是,虽然黑色翅膀身体仍旧是有一层朦胧的雾气环绕在他的四周,但是我却已经看清楚他的脸了。 他靠近我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间像是有透视的功能那般,居然穿过了这一层雾气看到了他的脸。 我震惊得几乎是待在原地不知道动弹。 “小沧,”二哥应该发现了我的异样。 “二哥,我能看见他了。”我呆呆地说道,眼睛却无法从黑色翅膀的脸上移开。 “小沧,你看见他了,栖双瞳的能力也过到了你的身上了。”二哥同样震惊地说道,“他长什么样呢?脸上也是彩绘着不同的色彩吗?” “二哥,我看到的不是一张脸,而是多张脸悬浮重叠在一块,它们彼此之间争先恐后地不断地浮现在最顶层,一会儿是女人、一会儿是男人、一会儿是老人、一会儿是孩子,特别的恐怖,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觉得自己的神全部都被黑色翅膀给勾走了,收不回来。 “多张脸重叠在一块儿,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具有多张脸呢?”二哥也睁大眼睛说道。 “哥,你说将来的某一天,我是说如果时间足够长的话,栖的模样会不会也出现在我的脸上呢?”我说这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在颤抖着的。 “小沧,你的意思是那些牺牲自己化成蝶衣的人,都会附着在穿上这身蝶衣的人的身上,”二哥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我极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黑色翅膀已经来到了我的边上。 “天人。”他一脸恭敬地弓起了腰,向我行了一个礼。 我将手中的权杖轻轻地抬起来,然后说道:“长老不必多礼。” 用的是女丑族的语言。 “栖的蝶衣是女丑族最珍贵的,我们一直在为天人留着。”黑色翅膀站直了身子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 这让我有点意外,心里头也慌了一下。 但是我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长老,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我语调平淡地说道。 “因为天人是最尊贵的大祭司,您的手中掌握的是整个轮回,理应得到最好的。”黑色翅膀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女人的模样,相应的,他的声音也是女人的音色。 “最尊贵的大祭司,长老说的是祭祀八卦星盘吗?”我追问道。 “当然,能走到这里来的人,身上一定是具有后土的血脉的,包括您身后的这位兄弟,”黑色翅膀说着,朝着二哥所站的位置轻轻一指。 “他居然看得到我。”二哥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既然你看到我二哥,也知道他的身份,初次相见的时候,为何要自置他于死地。”我有点不满地说道。 “那是因为初次相见的时候,他遇上的那个长老比较凶横,性子也比较急,当然,他也不是要置小祭司于死地,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 说这话的依旧是一张女人的脸,她的语气温和,款款道来,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那今晚要我穿上蝶衣来参加女丑族的蝶舞大会,其目的又是什么呢?”我直接地问道。 “天人一眼就看穿了,本来是想在大典开始之后才告诉天人的。”黑色翅膀的脸已经换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了。 “那就请长老直言吧。”我依旧是用一副冷静的语气说道。 “今晚的蝶舞大会,其实是天人登上女丑族族长之位的庆典。” 黑色翅膀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笑容,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真心的祝贺的、有隐约的嫉妒的,还有部分是无所谓的等等。 这些不同的情绪,应该是不同人对于刚刚那句话的反应吧。 “什么,什么叫做庆贺我登上女丑族的族长之位,你不就是族长吗?”听完黑色翅膀的这句话之后,我的内心深处浮现出来一股巨大的恐惧。 这恐惧似乎是从我的骨髓里面一点点地挤出来那样,最终汇聚成一大片一块儿压在我的胸口。 “小沧,他对你说了什么啦,你的脸色为何突然间变得这么难看。”在一旁的二哥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挡在我的身前,一脸焦急地对着我问道。 “哥,他说,他说要我继任女丑族的族长之位。”我麻木地复述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让你继任族长之位,那他呢,你问问他为什么突然不做了,要你来做。” 二哥说了这句话之后,脸上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又转变道:“不要问理由,你直接就拒绝他,跟他说你是绝对不会做这个族长之位的。这种如果是好事的话,肯定不会自动自觉地送上门来的。” “……” 第381节 我还是有点缓不过神来。 “小沧,你别站着愣神啊,快点说啊,”二哥催促道。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问出口来,黑色翅膀便说道:“我只是女丑族的一个小小的长老,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一个管事的,哪里谈得上什么族长,族长身上必须有后土纯正的血统。” “我身上虽然有后土的血统,但是我的任务是祭祀啊,而且祭祀之后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你们让我但族长有什么用呢?”我不解地问道。 “您当上了族长之后,在祭祀之中就能够带领整个女丑族的族人都得到一次飞升,我们所携带的双瞳,就是在某一次祭祀之后身体产生的变化。”黑色翅膀说到了这里,突然间有点激动。 “但是,拥有双瞳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一样的生活过日子。”我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一样,身体是阻碍修行的最大因素,只有将破解了身体的局限性,我们才能够以更快的速度进入到下一个纬度。”黑色翅膀依旧是一脸恭敬地说道。 “进入到到下一个纬度?”我条件反射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您以为这里还是三维空间吗?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已经是三维空间和四维空间之间的混沌地带了。女丑族在这里停滞了太久太久了,我们一直没有等到下一任的族长的到来,我们甚至都要放弃了,终于在今天,灵用骨笛的声音将您给召唤过来了。” 黑色翅膀的话刚刚说完,远处便传来了吹奏骨笛的声音。 只见他抬起头来仰望了一下天空。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猛然发现,我头顶上的那一片璀璨的星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间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就堵在我们的头顶之上,触手可及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 “当然是天狼星人的把戏,不过您无需担心,它影响不到我们的。”黑色翅膀突然间眯起眼睛说道,语调之间带着几分薄凉的狠劲。 第590章 女丑族(十三) “小沧,你和他在聊什么,千万不要掉入他给你设计的坑里面啊。” 可能是见我和黑色翅膀聊开了,二哥站在一旁特别着急地说道。 “二哥,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每一任的大祭司,都会短期地担任女丑族的族长,而担任女丑族族长的目的,就是为了带领这个族群进入四维空间,”我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他说,此处已经是三维空间和四维空间的过度地带了,所以会有很多稀奇古怪东西的出现,比如说我们头上的这块大石头,二哥,其实它是月球啊,你能想象得出来吗?有一天居然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月球,几乎是触手可及。” “小沧,你可不要太相信这个老头的话,如果他是为了蒙骗你继任族长之位,然后利用你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话,那他肯定就会给一个你一定要继任族长之位的不得已的理由的。”二哥眯着眼睛看着老头,脸上是一副完全不信任他的神情。 “二哥,此刻如果我们离开了女丑族的话,似乎暂时也无路可走啊,而且按照黑色翅膀的说法,他应该知道祭祀的程序是怎样的,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倒不如暂时答应他的要求,反正到时候祭祀是我们俩在举行的,感觉女丑族应该无法让我们怎样的。”我将自己的想法对着二哥说道。 “小沧,那你问问他,为什么之前的族长都没有办法带他们进入四维空间,而唯独你就可以呢,”他说着,朝着我靠近了一步:“我心里头一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你一定要当心一点,千万不要被他给蒙骗了啊。”二哥一脸担忧地说道。 “哥,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是担心我。刚刚这个问题黑色翅膀已经解释过了,他说大祭司祭祀并不是说就能够将女丑族都给带入四维空间,维度的提升是需要看个人的休养的,女丑族在祭祀之中,只能够让身体得到了一定的加持,比如说双瞳,就是在某一次祭祀的时候突然得到的。我感觉,应该是祭祀的时候星盘和各种天体发出来的辐射导致了身体局部发生了基因的突变,从而使得人体的器官也有所变化。但是让我觉得神奇的是,这种基因的突变之后,居然会在他们的后代身上以隐性的基因延续下去,变成了一种遗传的因素。”我对着二哥说道。 “即便是这样,那也不一定要让你但他们族群的族长吧,将来祭祀的时候带着他们一块儿去就行了,反正我就是觉得你这样贸然地继任族长还是有点不妥。”二哥仍旧坚持道。 “二哥,我曾经在长梦之中见到过鱼凫族举行的那一场祭祀,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在祭祀星盘,因为鱼凫族那个首领的手上,就仅仅只有八卦星盘中的一枚,但是那个程序已经是极其复杂了,需要一整个氏族,或许还不止,需要好几个氏族一起配合,祭祀的开始中间和结束,都伴随着上千种乐器一同演奏的,所以单凭我们两个人,是无法完成星盘祭祀的仪式的。”我耐心地对着二哥解释道。 “小沧,如果你觉得可以继任这个族长之位的话,那么哥也是支持你的,只是,我觉得你还是要在慎重地考虑一番,有些东西是不能动的,一旦你动了,那么一辈子都无法解脱出来。”二哥皱着眉头,脸色凝重地对着我说道。 “哥,我知道的,我会有分寸,”我对着二哥说道,露出来一个应该也不是特别自然的笑容。 其实,我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头仍旧是觉得非常的忐忑。 继任族长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如果祭祀顺利地结束之后,我还能够活下来,是否也不能再回到以前正常的生活中去,只能是留在这里跟着一群挥着翅膀的人生活。 哦,对了,我现在也是背着一对翅膀呢。 这翅膀是栖用自己的命编织而成的,不知道能否脱下来呢,脱下来之后,又该如何穿上。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随着黑色翅膀的老头,来到了一个小石碓的前面。 这边已经摆好了一圈的桌凳,正中间的那一张,摆着张凳子,应该就是给我和黑色翅膀准备的吧。 桌子上摆满了成熟的瓜果,我只认识哈密瓜,其他的我都没见过,大概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结出来的果实吧。 黑色翅膀突然开口了:“请天人与祭司入座吧,时间差不多了。” 他说着,手顺势地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天人指的是我,那祭司是什么人啊,难道这一场舞会,还有其他人来参加吗,而且还跟我坐在一块儿,这真的是瞬间就让我有点紧张了。 可能是看到我的神态有点异常,黑色翅膀补充了一句:“祭司就是您边上的这位兄弟,向来祭祀星盘的时候,族长和祭司都是要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二哥,这上面的座位,是给我们留的,他说我是族长,你就是祭司。”我还有点转不过来弯来的样子。 除了黑色翅膀之外,其他人都是看不到二哥的,居然还给二哥留了一个位置,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啊。 “小沧,难道他们已经看到我了吗?”二哥也是不解地问了一句。 “没有,就只是黑色翅膀能够见到你而已。”我回答着。 “小沧,这个小老头看起来不简单啊,你想想看,拥有双瞳的栖也只是能够感觉到你的身上还附带着另外一个魂魄而已,但是这个小老头已经是直接能够看到我了,所以说,他的能力应该是远在栖之上。” 黑色翅膀的眼睛始终落在二哥的身上,可能他也感觉到了二哥一直在游说我吧,二哥也不甘示弱,眼睛也盯着黑色翅膀,用一副不大友善的语气说道。 正当我们还在谈论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 我即刻就听出来了,是灵在吹奏的。 “二哥,先坐下吧,看看他们想干什么,我答应你,如果察觉到情形不对劲的话,我们就立刻撤离。”我对着二哥说道。 二哥总算是勉强答应了,他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中间的桌子,在一边坐了下来。 我见状,也跟了过去坐下。 几乎是在我们刚刚坐下的时候,弥漫在空中的那一股悠扬的笛声里面,立即又有好几种乐器加入了。 我仔细地听了一下,似乎有箜的音色。 这种情形跟我们在长梦之中见到的特别相似,只是长梦中祭祀的场景主要的色调是以灰暗为主的,而这里则是以明亮为主基调。 而且相应的,这些乐声也比较跳跃欢快,没有长梦中那一次祭祀那般的沉重。 二哥倒也坦然,他坐下了之后,便自顾自地拿起摆放在桌子上面的瓜果,用手擦擦,而后便啃起来了。 “二哥,说实在,有时候我真的是很奇怪,这些东西进入你的肚子里之后,到底去了哪里呢?无缘无故地凭空消失掉了吗?”我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对着二哥半开玩笑地说道,“而且你猜,这些族人看到了这桌面上凭空地就少了一个苹果,会不会也觉得奇怪啊。” “这个我不管,我可不想做个饿死鬼,我劝你也吃多一口,不然的话,黄泉路上有的你挨饿的,现在可是没有任何后人能够给我们烧纸的啊。”二哥说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手中的苹果已经少掉了一半。 突然间,从远处,有一只蝴蝶翩跹而来。 第591章 女丑族(十四) “二哥,来了,你看,那边好像有只特别大的蝴蝶啊。”我有点激动地对着二哥说道。 “激动个啥,没见过蝴蝶还是怎样,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进入女丑族这么就,似乎除了远处的这只蝴蝶之外,没有见过什么其他的动物,哦,对,还有那一群被囚禁在蚕茧之中的萤火虫。”二哥说着,又在挑一种长得有点像灯笼的水果了。 “好像真的是没有见过,可是这里不是三维空间和四维空间的混沌之所吗,或许其他普通的动物是没有办法进来的吧。”我对着二哥说道。 “人家说你就信啊,别忘了,你身后背负的这一张翅膀,其实也类似于蚕茧一般的存在,那些被困在蚕茧之中的萤火虫,将来会不会也是我们的下场。”二哥平淡地说道。 可是他这话却让我瞬间胸口很重地跳了一下。 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效果。 难道他们真的是想用这对翅膀将我给困住,但是困住了我又能做什么呢?强迫我进行祭祀吗? “这会儿愣神有有什么用,从栖给你穿上蝶衣的那一刻起,我们或许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女丑族这一招棋,下得既隐秘又凶险,应该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的,现在我们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二哥说着,对着手中的灯笼果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随着加入到演奏之中的乐器越来越多,空中的蝴蝶也越来越密了。 但是非常的奇怪,这些蝴蝶从远处飞来之后,便一直奋力地朝着我们所在的这一片空旷地方的顶上飞了上去,似乎要将整个苍穹都给遮盖住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来刚刚黑色翅膀自信地跟我说,天狼星人的月球飞船是影响不到我们的,难道是因为这些蝴蝶会把整个天空都给遮盖住了吗? 用它们的翅膀给我们撑开一把雨伞那般。 女丑族人驯服动物的能力,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当初拥有骨笛的温氏家族也是能够驯服多种动物,但是他们本身就是具有天狼星人的血统的,兴许它们就是从另外的层面上与动物进行沟通。 而女丑族人是因为拥有了双瞳,所以能够透过事物的表象看到内在的本质。 用栖的话来说,拥有双瞳的人几乎都能够与我眼前的这张石桌子进行对话,从而是它从这里挪动到那边。 这也就是古蜀国能够制造出器型庞大的青铜器的缘故。 在我愣神的这一小会,如我所料,无数的蝴蝶已经将我们头顶上的这一片天空都给遮盖住了。 没有了巨大的陨石压顶的感觉,好像周围的空气瞬间都流畅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的千乐同音的演奏突然戛然而止,周围安静得就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得到。 “小沧,重头戏可能要正式开始了,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二哥说道,“我们贱命一条,已经走到了这里来了,身上算是无牵无挂的了,所以,即便是丢掉了这条命,也不能成为女丑族人的傀儡。” “二哥,我记住了。” 真没想到,一直看起来都大大咧咧的二哥,居然能有这样的觉悟。 黑色翅膀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我微微地弓了一下身体,但是并没有等到我的权杖抬起来,便走到了我们面前那一片空旷平地的中间,然后大声地说道:“今日是我们族人的重要日子,三百年了,我们族里一代又一代的双瞳亲人不断离去,却始终没能迎来下一位天人,今日,天神垂怜,终于又赐予我们一位年轻的天人了。今晚,我们在这里举办蝶舞大会迎接天人,举族同庆。” 黑色翅膀说完,率先地扑闪着翅膀。 其他的女丑族人也纷纷效仿着,扑闪起了自己的翅膀。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阵细风,将装饰在石碓上面的花瓣吹落下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让这一处空旷的平地瞬间成了一个花海。 我被眼前的这一幕情景给震撼住了,实在是太漂亮了。 头顶上是蝴蝶铺成的伞顶,中间是飘舞的花海,四周是彩色的毛茸茸的翅膀。 眼前的情景,让我这样一个老男人的心情也瞬间就澎湃了。 在花瓣被鼓起的时候,黑色翅膀便已经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环绕成一圈的女丑族人突然间让出来一条道,道路的尽头,我看到了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赤脚红翅膀男人,迈着细碎的步伐沿着让出来的那条道,正用一种特别奇怪的跳跃的方式,朝着我这边靠近。 红色翅膀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我的跟前。 他也是向我微微地行了一个礼,随后便舞动着翅膀,环绕着四周扑闪了一圈。 “他是在给我们献舞。”二哥一边咀嚼着不知道何种水果,一边一边说道,是一嘴都塞满了东西的音色。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蝶舞,刚刚的那些全部都不算。”我有点震惊地说道。 第382节 “那是肯定的,基本上中国古代所有古老的氏族,他们的祭祀活动都是在舞蹈之中进行的。像是云南的傣族,他们现在就还保留着鸟舞这样从上古沿袭下来的古老的舞蹈祭祀仪式。”二哥说道,“像是萨满,他们在祭祀的时候,也基本上都是在跳舞。” “二哥,那将来我们祭祀星盘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要跳舞啊,那这可就真的是会难倒我了。”我顶着一张绝望的脸对着二哥说道。 “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像是八卦星盘如此重大的祭祀,这整一套的祭祀下来,应该不仅仅是跳舞那么简单,跳舞很可能就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环节而已。” “二哥,你是祭司,那到时候这些活会不会都是你在干的啊。”我怯怯地问道。 二哥笑而不语,随后又指着戴着面具的男人说道:“你看看这个男人,他的舞姿全然就是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跹起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等会儿应该是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出来的,他们要完成一整套完整的求偶流程。”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我半是称赞,半是取笑地对着二哥说道。 “那些年被困在井底,无聊的时候我就会进爷爷的书房,如果不是那些带着霉味的古老书籍,我又如何能安然地度过那么漫长的无声无息的岁月呢?”二哥似是有点感慨地说道。 听了这话之后,我想安慰一句,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感同身受,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节奏。 果真,我们的话刚刚说完,便有另外一个戴着白色面具,身后一对浅黄色翅膀的女子缓缓地飘了过来。 女子同样是赤脚的,从一出现开始,面具后面的那对眼睛就一直盯着我和二哥所在的这个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黄色翅膀出现的时候,我便觉得她有点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但是她戴着面具,我又没办法从面容上去辨认。 “你也觉得她很熟悉是不是?”二哥在一旁缓缓地说道,我转过头的时候,他已经将手中咬了一半的人参果放在一边,眼睛也直挺挺地盯着那只正在翩跹起舞的黄色蝴蝶。 不知道发现了我们也在盯着她还是怎样,反正黄色翅膀的眼睛已经挪开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与自己搭档的对舞之中。 第592章 女丑族(十五) “二哥,虽然我暂时还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她是湘玉,我同湘玉的所有过往你都参与了,所以从你的角度去看,她像不像湘玉呢?”我对着二哥说着,但是眼睛却没有从那只翩跹起舞的黄色蝴蝶的身上挪开过。 “不是像不像,她就是湘玉。”二哥一脸镇定地说道,可能他对于湘玉的情感与我相比,还是有一些不同,虽然我同湘玉的那些经历,他也全部都参与过。 “二哥,你肯定?”我有点兴奋地对着二哥说道。 “小沧,在许家古祠里面,你的眼睛失明之后所得到的那种能够感知到事物气息的能力,好像在逐渐地消失了,这个能力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地留住,我觉得它就像是女丑族人需要经过天雷的洗礼才能够开发出潜藏在身体里更多的潜能那般,是外祖父用蜜蜡加持给你的。”二哥突然转移了话题,我虽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骤然对我提起那种能力。 如果他不提的话,我好想真的是已经忘记了这种能力了。 而且特别奇怪的是,就像是我们太长时间没有写字,便会提笔忘字的那种原理一样,现在太久没使用了,我似乎还真的是有点忘记了该如何使用那种能力了。 “二哥,你那么肯定正在跳舞的黄色翅膀就是湘玉,是不是也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呢?”我问道。 “是的,我身上也是有后土的血统的,只是没有肉身的存在,所以得到的那些能力终究还是比你要弱一些,但是我却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呵护着,所以逐渐的,那些在你身上慢慢流失掉的能力,就慢慢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二哥说道。 “那我们两个人之间能有一个人感知到就好了啊。”我一脸不在乎地对着二哥说道。 就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二哥突然大喊了一句:“小沧,你看那两只蝴蝶。” 我抬头一望,发现刚刚还在我们跟前翩跹起舞的两人,这会儿已经越舞越远,朝着我们对面那一片萤火虫的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挪去了。 与此同时,那些挂满了萤火虫蚕茧的大大小小的石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全部都起火了。 而原本都席地而坐的女丑族人,此刻也纷纷起身欢腾。 蝶舞大会似乎在此刻进入了高潮。 但是我对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想跟着黄色翅膀前去,看看她白色的面罩下面,是否真的是一副湘玉的脸庞。 我和二哥同时站起身来,朝着黄色翅膀消失的方向奔跑过去。 身后的彩色翅膀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大的阻碍作用,我觉得自己完全跑不开,因为翅膀我走路都已经快要同手同脚了。 偏偏这个时候,女丑族所有的族人都朝着我这边涌了过来,翅膀挨着翅膀将我围在中间,我基本上是处于寸步难行的状态。 “天人天人天人……” 所有的族人都异常的兴奋,高声地呼喊着。 幸好二哥是魂魄的状态,再加上没有翅膀的束缚,所以他迅疾地穿过了人群,朝着黄色翅膀消失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我站在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彩色翅膀的中间,眼光穿过了厚厚的人群,在远处的那一抹黑暗之中探寻着。 “长老,刚刚的那两名跳舞的族人呢,他们怎么不跟我们一块儿狂欢,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呢?”我看到黑色翅膀朝着我靠近,急忙问道。 “他们是蝶神,来去自如的,并不是我们的族人,今晚是因为有如此多的鲜花和乐器和天人的降临才能够将他们两个人都成功地吸引出来,如若是平常的话,很可能我们忙活了好多时日,最终都没能成功地将其给引出来呢。”黑色翅膀缓缓地说道。 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年龄应该是跟我相仿。 “所以说,并不是想要见到他们就能够见到的,”我震惊地说道。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跟女丑族的族人并无二样啊。 黑色翅膀似乎能够通过我脸上的神情看出来我心里头的疑惑,便接着说道:“天人是不是觉得他们看起来跟我们的族人特别相似,那是因为我们族人的这幅装扮就是从蝶神那里学来的。” “把自己打造成类似于一只蝴蝶,可这是为什么呢?”我不解地问道。 “女丑族族人的成年礼就是给自己安上一对翅膀,而代价便是自己的父亲会牺牲。这也就是为何所有的族人就只有父亲没有母亲的缘故,这个习俗从上古时代就流传下来了,族人都是遵照族规实行,从来都没有人去问过为什么?”黑色翅膀淡淡地说道。 “可是白天的时候,我见到灵是有父亲的啊。”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是尤啊,那怎么是灵的父亲呢,他最多就只能算是灵的侍者吧。你知道吗,灵在我们族里的地位是非常高的,甚至是有些时候我都要听她的呢。”黑色翅膀继续说道,这一次又换回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突然间想起来,像灵那副模样已经是四十八岁了,那么眼前的黑色翅膀该不会已经是上千岁了吧,而且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黑色翅膀叫什么名字呢。 于是我轻轻地问道:“灵说她已经四十八岁了,那长老今年高寿呢,还有我还没问过长老的姓名呢?” “我啊,我已经活得太久了,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计算过岁数了,至于姓名啊,女丑族人没有姓,没有名,所谓的名字,其实就只是一个统称而已,并不代表某一个人。如果你真的是要问我一个我的名字的话,那么久叫我止吧。”黑色翅膀说道。 没有名字,所谓的名字只是一个统称,这句话理解起来怎么那么难呢? 我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已见到了黑色翅膀转身缓缓地离开了。 这些称谓还真的是有点意思啊,只是止为什么说这些只是一个统称而已,并不代表着某一个人,难道说止代表的就是一类人,灵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通了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后脊背骤然间就掀起了一阵寒意。 我看着眼前这些脸上画满了彩绘图案的女丑族人,忽然间觉得自己见到的似乎不是一种生物,而已一群不同的物种。 石碓上面燃烧的火已经逐渐在熄灭了,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这个角度远远地望过去,这些还在冒烟的石碓,似乎就像是一个个弯着腰的大号女丑族人。 只是背后缺失了背后的翅膀。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二哥远远地飘了过来。 从他脸上的神色来看,应该是空手而归。 突然间,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件事发展到了最后,即便最终祭祀的权力是在我的手上,也会是一种无法随心所欲的无力感。 第593章 女丑族(十六) 二哥他站在人群的外围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并没有进来,而是轻轻地走开了。 似乎从知道二哥的存在开始,除了在甬道里面他误会了我和王叔那一次他自己消失了一小段时间之外,其他的时候,二哥从来都没有主动离开过我。 即便是在甬道里面消失的那一小短时间,也只是将自己跌身体隐藏起来不让我们看见而已,其实还是依旧环绕在我的四周的。 但是这会儿他去追湘玉回来之后,居然没有跟我讲在黑暗中发生的情况,而是径直地离开了。 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不对经的东西。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就从人群里走出来,朝着二哥刚刚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有了萤火虫的照明,没有了随处可见的鲜花以及香味,整个女丑族的夜晚显得有点阴凄凄的。 我走在光秃秃的石碓中间,总是有种错觉,身后似乎一直有人在跟着,但是好几次回过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经意间抬头一看,蝴蝶早就飞走了,原本顶在额顶上面的巨型陨石也不见了。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看到二哥的影子。 无可奈何,我只能默默地走回到那个我们白天刚刚住下来的石碓里面去,想碰一下运气看看二哥是不是回去了。 站在那个所谓的屋子的石碓的门口,两扇石门半掩着—— 二哥应该回来了吧,我在心里头轻轻地对自己说道。 但是抬起手来推门的那一刻,我仍旧觉得心里头有无限的空虚。 因为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果真,门推开之后,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一如我离开时候的模样。 二哥并没有回来。 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心里头徒然浮现出一股强烈的感觉——从此之后我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二哥了。 突然间,我猛地觉得,刚刚二哥回来的时候,或许就是来间见我的最后一面,他应该是在最需蝶神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回过神来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果然不出所料,衣袋里面的八卦星盘已经不见了。 二哥刚刚回来是为了取星盘。 但是权杖仍旧在我的手上,他即便是找到了祭台拿到了星盘,又有何用呢? 没有进行任何的耽搁,我立即就顺着来时的路朝着刚刚跳蝶舞的地方狂奔过去。 我心里头很清楚,二哥取走了星盘,很可能是在强行地代替我进行祭祀。 大概往前跑了有几百米吧,原本星光璀璨的天空瞬间就风云突变了,但是奇怪的是,高高挂在天际的那一轮明月却愈发的明亮。 而月光却无法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因而整个大地像是进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这天气突然间的变化是不是在昭示着什么。 该不会是二哥在强行启动祭祀的仪式吧。 我的心突突突地跳得特别快,感觉心脏几乎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的样子。 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天暗下去没一会儿,雨便接踵而至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雨,几乎像是有人从头顶上倒下来那般,一盆接着一盆地倒。 第383节 不知道是否因为天实在是太黑的缘故,我甚至都觉得这倒下来的雨的颜色也是黑色的。 地面上的泥土被绝大的暴雨带来的水流冲刷着,一块块嶙峋的石头逐渐地裸露出来了。 因为心里头着急,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上的一只鞋子已经掉了,赤着的那一只脚被地上尖锐的石头刺破了皮肉,鲜血参和着雨水铺满了我跑过来的路。 “二哥,二哥,你在哪里,无论你刚刚看见了什么,发现了什么,都可以出来与我商量,你这样无缘无故就消失了,比我跟你一同面对一同战斗之后战败死去了,还更加痛苦,更加难受,你知道吗?二哥。” 我一边走着一边喊着。 因为暴雨的干扰,我早已经迷失了方向,女丑族的石碓跟被雨水冲刷之后裸露出来的石头掺杂在一块,分不清楚哪些是石碓,哪些是石头了。 眼前像是一幅泼墨画,我瞬间不知前路该何去何从。 大雨一直在持续地下着,我在雨中走了许久,走到了月亮落下去,太阳升起来了。 周围都是外形相似的石碓,雨也没停,二哥也没找到,我也没有在石碓上面找到任何一扇门。 身体早已经被雨水淋得麻木了,最后连冷都感觉不到,只是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号召在指引着我不断地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我好想看到了眼前有一抹黄色的光亮。 因为即便现在天已经亮了,但是雨还没有停下来,一直在下,所以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因而那一抹黄色的光亮在这额一片灰蒙蒙之中,便显得非常的显眼。 虽然隔着雨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仍旧能够感觉到,那就是昨天晚上跳舞的那只蝴蝶,是湘玉。 二哥昨天晚上就是去找湘玉之后才会发生了偷偷带着星盘离去的事情。 这会儿黄色翅膀又出现在这里,如果它真的是湘玉的话,那么久一定有特殊的目的在身上的。 她将我们兄弟两都吸引过去,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我现在一心就想着能够找到二哥,因此便没有进行任何的犹豫,顺着那一抹黄色的方向,迈开步子就走了过去。 第594章 补天 带着灰色的雨依旧从头上大盆大盆地浇下来,我在前面黄色翅膀的指引之下,艰难地前进。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突然发现地面上的石头都是干的,几乎是没有什么积水。 那些雨水落下来之后都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瞬间就被山上的礁石给吸收了? 雨帘的深处是一团黑色的东西,前面的黄色已经有点接近那一团黑色了,似乎正在扑腾着翅膀。 走了这么久,我依旧没有见到二哥,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样。 如此大的雨让我有种感觉,如果这雨按照这样的速度和强度一直下着的话,地球会不会回到了史前大洪水的那种状态呢。 眼前是一个灰色的世界,我已经近乎没有办法分辨出天和地来了。 刚刚那一抹指引着我前进的亮黄色,穿过了那一团黑暗之后,在远处天地相连接的地方,慢慢地迷茫开了,形成了一条线。 突然,前面远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队列正在前进。 队列里面的男人走得垂头丧气,一身灰色的短打,近乎接近天地的颜色,唯独脸上带了些血气,从我这个角度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排排列整齐的白净的光斑。 队列稍后的地方是两个女人,穿着暗红色的琵琶襟蜀绣小袄,发髻向后梳,露出来一个脑门,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与前面队列里的男人相反的,是灰白的颜色。 再往后是一个被抱在怀里的男童,雨太大,加上距离也远,因而我看不清楚抱着男童的那个人的模样,只是男童呆滞的表情让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应该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大雨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队伍出现呢? 他们的背后都没有翅膀,应该不是女丑族的族人。 女丑族住在帕米尔高原,帕米尔高原地域辽阔,按照我刚刚走过的这些路程,应该是还没有走出帕米尔高原吧。 所以这些人应该也是这里的土著,那他们又会是什么人呢? 会不会也是类似于女丑族这样的存在,是上古氏族的后代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雷电从上空劈了下来,远处行走的队列霎时间就不见了。 闪电的光芒还在地上的礁石闪烁穿梭着,我停下了脚步,满身都是在顺着身体往下流淌的雨水。 雨水渗入我的眼睛里面,与眼珠子形成了一个凸透镜,把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给扭转变形了。 我看到了雷电背后的力量,原来所有的东西背后都有一股在掌控其的力量。 所以我们一直说要敬畏自然,其实就是因为所有的东西背后都有规律在掌控者,无论是谁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了伦理道德,都是要受到背后的掌控者的惩罚的。 地面上的闪电慢慢地在消融了,我尝试着又往前迈开了步伐。 奇怪的是,倾盆暴雨似乎也随着地面上消融的闪电而在变小了。 最后直接地消失。 眼珠子里面的雨水却一直抹不掉,眼前依旧是一副扭曲了的图像,虽然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是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跟正常的眼睛形成的画面不一样。 我甚至都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世界,似乎不是真实的。 突然间,我的脚下一空,就像是电梯突然出现故障,骤然间往下坠的转态。 速度特别的快,我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耳边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尖锐巨像,我觉得自己的耳膜在下一刻就要被震裂开去。 可能是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挤压得变形了,浑身上下的血肉都要被风给吹散了那般。 当时王叔在甬道之中,是否也是经历过这样的噬骨之痛。 王叔当时是不声不响地走了许久,但是我却忍不住地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原本我以为往下坠到一定的距离就会停下来的,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下坠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我可能是会直接就坠到了地心啊。 突然,我猛地想起来,当时在甬道之中的时候,王叔曾经说过,没有谁规定虫洞一定要在什么地方,在地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办,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停下来啊。 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基本上连动一下都没办法,整个人都被下降的速度给控制住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速度控制在里面。 昨天晚上的蝶舞大会便是祭祀的仪式了。 我现在已经几乎能够确定。 只是祭祀与补天是分开的两个环节,所以我在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发现,刚刚在大雨之中的那一团黑暗居然跟我坠落了下来,就在我面前的不远处同我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在往下飘。 难道这就是虫洞。 大雨中一直在前面指引我的那对亮黄色的翅膀,在经过这一团黑暗的时候,被消融成一条线,会不会就是被黑洞给吸收了。 想到了这里,我挣扎着缓慢地移动自己的手,从垂直的状态一点点地往上爬,慢慢地挪进衣袋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猛地记起来,星盘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被二哥给取走了。 既然我星盘已经被取走了,为什么这一团黑暗的东西还会一直跟着我呢? 难道是因为权杖还在我手中的缘故。 “栖,如果你在的话,就用你的翅膀帮助我飞起来。”我在风中大声喊道。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身后的翅膀仍旧是扑闪不起来。 “栖,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上,请你帮助我,我们现在是一体的,齐心协力才能飞过去。”我又喊了一句。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连接在自己手腕上面的那条丝线似乎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栖被我说动了。 我的心中掠过了一丝的窃喜。 但是,下坠带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大了,栖的力量有限,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能够感觉到他已经在竭尽全力了。 我也要跟着一起发力。 可是,我的手臂还没有抬起来,黑色团状物那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彩色的光亮,光亮的深处,我看到了二哥。 仅仅是一眼,他即刻就被撕成了碎片。 “二哥,”悲愤加持了我的力量。 我的手腕抬起来,在栖的协助之下,拍着翅膀朝着黑团扑了过去。 在失去知觉之前,我似乎看到了一扇门。 后记 3102年,太爷爷临死的时候,说想再看一眼地球。 我们把他的骨灰通过星门发射到宇宙里,我不知道地球在哪里,但或许有百亿分之一的概率,他会与地球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