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猛了，全网黑女星变奥运冠军了》 第1章 我怎么自杀了? 最后那个乒乓球是擦着蒋然的脸过去的。 她维持着反手相持的动作，右边脸颊甚至能感觉到球的旋转带动的周围空气的流动。 然后球落在乒乓球专用的地胶上，声音很轻。 裁判翻动比分牌，分数定格在10-12，3-4。 输球了。 蒋然愣怔了一秒，绷紧的姿态微微放松。 对面赢了比赛的人正激动地向观众席挥拳呐喊抒发情绪，蒋然被晾着在旁边等了一会，见对方实在没有要和自己握手的意思，便一个人走回到座位上收拾起了行李。 ——也没什么东西，球拍放进拍套，和叠好的擦汗毛巾一并塞进包里，包挂在右肩，左手臂上挂着外套。 “恭喜乔蕊赢得本次奥地利公开赛的冠军！”主持人流利的英语通过麦克风传递到场馆的每个角落，伴随着观众的欢呼声，主持人又用德语宣布了一遍赛果。 空气中荡漾着的回音一次又一次宣告着她的失利。 她从靠右边的门走出去——赢的人要走左边门，此刻那边正被记者和来要签名的球迷粉丝围得水泄不通，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记者亦或是粉丝，没人愿意搭理蒋然这个败者，比起一般的漠不关心，甚至还有一些刻意忽视的轻蔑在。 蒋然把那些各异的眼神和议论纷纷抛在脑后，走出体育馆大门。 乔蕊赢球是众望所归。 毕竟她蒋然的爸妈是罪人，是人人喊打的黑心企业家。 没人希望这种人的女儿拿冠军。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奥地利公开赛。 她不记得自己接下去干了什么，是怎么顶着各色抑或是轻蔑抑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走出球馆，好像一晃神自己就走在了去公交站的路上——球馆在市郊，离酒店有一辆公交的距离。 晚上八点多，天黑了，有点冷，蒋然在想要不要去给自己买个面包垫垫肚子——国家队的传统是赛前不进食，她还没吃晚饭。 走进球馆不远处还亮着灯的面包店，店员俨然已经在为关门做准备了。 但好在橱窗里还有今天卖剩下的几个面包和三明治。 蒋然站在收银台前用蹩脚的英语让店员给自己拿一个羊角包。 店员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刷完卡后对蒋然善意地笑笑便转身去拿包装袋了。 此时，叮铃铛啷的开门声响起。 “蕊蕊赢了内小贱人真是爽死我了，我就知道我们家蕊蕊牛逼。”一个栗色头发的女生一边拉开玻璃门一边还回头对着同伴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 “你们家蕊蕊这赢得确实是众望所归。” “那可不，我们家蕊蕊可是乔家小公主，清清白白的，和吃人血馒头的一家子有什么可比性。” 熟悉的母语伴随着女孩雀跃的语气传进耳朵，蒋然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羊角包，转身就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刚从比赛场馆出来，比赛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是被众多粉丝吐槽过无数次的死亡芭比粉，穿上瞬间能让人黑三个度的那种。 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蒋然的运动员身份。 更何况背后还印着大大的“jiang ran”和“chn”。 刚进门的华人女生显然是个球迷，瞬间就认出了她，随即愣了一秒：“你是……蒋然？！” 话音刚落，她便嫌晦气般地皱了皱鼻子，眼睛里方才还有的喜悦全然消失，被显而易见的轻蔑取代，丝毫不见背后嚼人舌根被正主撞了个正着的尴尬。 “天道好轮回，贱人的女儿，输了也活该！你也配和蕊蕊竞争奥运单打名额？”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女孩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对方的语气之激动，肢体动作之激烈，让蒋然不禁怀疑——如果她现在手里有刀片，可能就会这么直直地向她脸上划过来。 她垂下眼睛没有回话，沉默地与对方擦肩而过，走出面包店。 她是今年世锦赛吉盖斯特杯的得主，当前的世界排名第一，本奥运周期外战全胜的队内定海神针。 论奥运单打名额，她其实是最有资格的，是稳上的。 不过现在不一定稳上了。 主教练的话语浮现在耳边—— “你爸爸的事情……影响也不太好，现在民怨民愤很厉害，教练组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去打混双，要是打得好——团体赛还是有希望的。” ——团体赛还是有希望的。 现在女队里除了她，只有林听舒和乔蕊的成绩比较好，然而林听舒肩伤严重，也到了快退役的年纪，只是凭着热爱与责任在坚持，而乔蕊则发挥常常不稳定，谁都能赢，也谁都能输。 要不是没其他人能上，恐怕这团体赛也早就轮不上她了。 蒋然走出便利店，按照地图标注的路线向右拐进一条小巷，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感觉到后脑勺一阵钝痛。 在嘈杂的人声和皮肉被击打的声音中，她感受到左手手腕传来的刺痛。 这是她用来握球拍的，左手手腕。 \/\/ 手腕的刺痛将蒋然的意识带回现实，她睁开眼，又被白得刺眼的灯光照得瞳孔骤缩，条件反射地闭起眼。 很快，她就被周遭浓重的血腥气味吸引了注意力。 四肢开始恢复知觉，身体开始感觉到水的浮力，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不正常的粘腻潮湿感。 蒋然强迫自己的眼皮张开一条缝—— 浴缸里的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血浆沉淀在水底，长长的头发丝或泡在水里或粘在手臂上，血水早就凉了个透，自己右手指尖处的皮肤也因为泡了太久的水而皱了起来。 ——浴缸是陌生的，浴缸旁边的洗手台是陌生的，地上的瓷砖也是陌生的。 蒋然一时间觉得自己无法消化眼前全然陌生的场景。 宕机的大脑还未来得及对此做出反应，伤口处的刺痛便又将她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左边手腕上凌乱地散落着刀痕，伤口处翻出白肉，血还在不断往外渗出。 她正竭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想一开始回忆大脑深处便传来剧痛，迫切的求生欲让她不得不把眼前陌生一的切都暂且先搁置一边。 循着本能，用右手去够被随意丢在浴缸外的手机，屏幕已经被混了血的水渍染红，她随意抹了几下便打开了通讯录。 顾不得细究里面一长串一长串的陌生名字都是谁，她划动着找到了其中唯一眼熟的那个—— 齐昀。 在病房里里看到过无数次的身影浮现在脑海。 ——虽然好像也不是很熟…… 大脑的注意力已经开始涣散，逐渐流失的生命力让蒋然感觉到恐惧，她顾不得多想，维持着大半个身子都在浴缸外的狼狈动作，摁下了通话键。 度秒如年的漫长等待后，电话终于被接通，蒋然感到自己的脑袋和身体都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她花了所有的力气对着听筒喊出了“救我”二字，手机便因为脱力而掉到了地上。 在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秒，蒋然想的是—— 我的心理问题已经严重到会在无意识的时候自杀了吗？ 第2章 都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没放下她。 “真不救啊？那可是你二叔的公司。” 季佑川大剌剌斜躺在价值不菲的皮质沙发上说风凉话。 “不救。”回答的人还坐在桌前处理工作，尽管穿着舒适的休闲服，但神态却与舒适休闲毫无关系，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丝不苟。 “又不是亲二叔。” 季佑川“啧啧”两声，也没多说些什么，齐昀和他家族之间的那些龃龉又不是什么秘密。 何况他又没任何损失。 “那一会先霆他们组的局呢？老地方。” “不去。” “诶你这……” 季佑川的屁股在沙发上待不住了，他微微坐正，从斜躺变成了手撑着扶手的姿势。 “你最近怎么回事，什么活动也不参加，成天就埋头在这工作，白天在公司工作，晚上在别墅工作，哪有资\/本家自己压榨自己的？” 齐昀没有说话，回应季佑川的只有键盘被敲动的声响。 “不是，你真被蒋然死的事情刺激到了啊？” 敲键盘的声音顿了一顿，被季佑川敏锐地捕捉到。 “都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没放下她。 刚说了三个字，就被齐昀抢先一步堵上嘴。 “别多想了。” 听到蒋然二字，齐昀的思绪从眼前的财务报表短暂抽离，转移到显示屏前的小摆件上。 那是一颗乒乓球，放在精心定制的底座上，这才让它不至于在桌上滚来滚去。 乒乓球上是龙飞凤舞的二字签名。 蒋然。 这是两个可以轻易触动齐昀心绪的字符。 守在她病床前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景象重叠交织，对方没有血色的嘴唇和惨白的脸色似乎近在眼前，而对方缠着厚厚绷带的左手也好像触手可及。 那个时候虽然辛苦，但总归还是有一丝希望在心中的。 每天看到动了一两口的病号饭也是好的，每天看到点滴一滴一滴地通过透明的导管流进血管里也是好的。 虽然医生说这手的情况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拿不起球拍，尽管医生说病人没什么求生欲望，这样一天天消瘦下去会很危险。 但人活着，就是好的。 不像现在，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剩下了。 二人的对话告一段落，季佑川无趣的撇撇嘴—— 情圣。 他暗自腹诽道。 正准备恋恋不舍地离开坐感极佳的沙发，出发去和几个兄弟打台球，留给齐昀一个潇洒的背影。 结果潇洒的背影还没来得及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被响起的手机铃声牵绊住了脚步。 齐昀把目光转向沙发。 季佑川这才意识到，齐昀的手机正被他坐在屁股底下。 齐昀有两部手机，这很正常。 一部是工作手机，还有一部是私人手机。 私人手机正好好地躺在办公桌上，那么显然现在正在吵个不停的就是工作机了。 电脑右上角的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五十二分。 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打工作手机。 齐昀皱眉，刚想让季佑川把电话挂了，却见对方慢悠悠把手机从屁股底下摸出来又仔细端详起了来电提示。 “诶让我来看看是谁这么不识好歹……姜冉？” 姜冉，蒋然。 相像的发音在无限思念的听者心中掀起一场风暴，于是齐昀本能先于大脑地，走过去接通了电话。 接通电话的三秒内对方却没有说话。 而这三秒钟却已经足够齐昀训练有素地，让自己的心情归于平静。 ——名字像而已。 ——蒋然已经死了。 齐昀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见一句奄奄一息的， “救……我……” 对方好像呼吸都很困难，明显已经到了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周围还有水声。 这是一通深夜、来自陌生人的求救电话。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齐昀心里却没由来的恐慌，原本早已一潭死水的心突然被激起波澜，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见死不救，他会后悔一辈子。 “你在哪儿？” 强烈的、突如其来的紧张让他喉头哽咽，于是艰涩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 但回应他的只有手机摔落在地的声音。 电话还没挂断。 “查地址，叫救护车。” 齐昀唤来管家，三言两语就把这事交代下去了，自己则是下楼去车库开车。 对方的行为季佑川自然是看在眼里——人命关天，知道此事耽搁不得，急忙跟上了。 坐进驾驶座，齐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姜冉”二字沉默。 下楼的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想起了手机上这个联系人的由来。 应该是……前些日子去参加投资酒会的时候被主办方硬塞着加好友的人。 据说是刚出道没多久的小明星，刚演了几部有点热度的网剧——拉皮条的脸上油光满面，对方的优点一样一样地从他嘴里往外蹦。 如同介绍商品一样。 而被对方拉着的那小明星却是一直低着头不肯正眼看他，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偶然瞥见的侧脸让他窥得一两分对方苍白的面色。 但他对潜规则没有丝毫兴趣，只是为了不拂对方的面子，也不得已加了好友。 总之是加完好友之后就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当尸体的程度。 齐昀皱了皱眉，原本一团乱麻的心又归于平静。 蒋然已经死了。 他第一万零二次划开内心血淋淋未愈合的伤口，向自己重申这个事实。 而活着的我，太过想你。 救她是不是也是你的旨意？ 就当给你积德好了。 ——我给一切都赋予关于你的意义。 齐昀自嘲地笑笑，发动汽车往刚查到的目的地驶去。 第3章 你是我爹? 定位显示在离齐家别墅不不太近的一片普通居民区。 半夜高架上没什么车，齐昀便踩足了油门往前开。 季佑川觉得，如果这时候把这辆车的敞篷打开，自己能直接从副驾驶飞出去。 于是默默给自己系紧了安全带。 等齐昀二人赶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红蓝的车顶灯规律地打着闪，在居民区的白墙打上一片又一片眩目的光晕。 齐昀下车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向救护车停着的居民楼跑去，又一路上楼，正巧看到姜冉被担架架着抬出来的场景。 身上的睡衣被血水湿哒哒地粘在身上，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肤色苍白，主打一个惨不忍睹。 她的头侧过去，不过齐昀这次把她的侧脸看得更清楚了一点。 他愣怔了一瞬。 医生们训练有素地将担架往外抬，齐昀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晦暗不明，视线穿过浴室的门框，看到浴缸中触目惊心的一片红。 一片血红。 浴室的地板上满是一滩滩的血水，墙壁上也多多少少被溅到了一些，在惨白灯光的照射下尤有恐怖片一般的氛围。 齐昀没怎么久留就离开了，下了楼后又把车钥匙丢给季佑川。 “我叫的救护车。” 他左脚踏上救护车，与医生的目光打了个照面，便开口简略一解释。 对方没说话就继续低头忙碌，显然是默认了。 几名医生忙前忙后，仪器上的参数变幻几何，齐昀识相地坐在一边没有出声打扰。 在救护车执勤的警报声和顶灯的一路护航下，救护车终于抵达医院。 一路畅通无阻地，姜冉就直接被推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门开开合合，医生进进出出，而门顶上“抢救中”的红灯却没灭过。 齐昀坐在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休息，只觉得这样等候的情形似曾相识。 不同的是，三个月前他等的是蒋然，而三个月后，则是个——陌生人。 没过多久，季佑川也来了。 “人呢？” 齐昀用眼神指了指抢救室。 “虽然这整件事都很奇怪，但还是希望人没事。”季佑川在他旁边坐下，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都造的什么孽啊，最近这都是第几次来医院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三四个月前为了方便照顾蒋然，你基本上都是住在医院的，也就没有第几次来这种说法了。” “说真的，你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在公司站稳脚跟，就跑过来贴身照顾蒋然这么久。老爷子竟然也没找你麻烦。” “他没空管我。” 看出齐昀现在心情不佳，季佑川识相地闭上了嘴。 走廊陷入短暂的平静。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打破了这份平静。 一名穿着熟食店制服的男人急急忙忙冲过来——衣服的下摆还有不知道是来自卤味还是凉菜的浅棕色汤渍。 “哎呦我苦命的冉冉啊——” 男人的脚步在抢救室门口止住，做不了多余的什么事，他只能徒劳地双手合十，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时间如同凝滞一般走得极慢，仿佛过了很久，抢救室的大门终于再次开了一条缝，一名医生从中钻了出来—— “谁是病人姜冉的家属？” 那男人一个打挺就跳到了医生跟前，嘴上还喊着“我我我，我是她爸爸！” 齐昀看了对方一眼，也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只能说送来得非常及时。”说完这句话医生顿了顿，好像在斟酌措辞，“照理来说，这个出血量，病人应该是活不下来的，但是……总之……可能是医学奇迹吧，谢天谢地病人还是救活了，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会转去icu，再观察一会，没事的话就能转去普通病房了。” 中年男子千恩万谢地把医生送走，扭头才注意到齐昀二人。 “就是你们送冉冉过来的吧？” 男人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扭过头来看见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当场给齐昀磕一个。 “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你们了！要是我……我要是再失去冉冉我都不知道我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了！” 齐昀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对方。 “应该的。“ 他回答。 \/\/ 蒋然刚有朦胧意识的时候就感觉好像有一群人正围着自己转啊转——周边声音嘈杂，还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和器具碰撞的声响。 身上所剩无几的知觉告诉她她的左手正在被人处理， ——她对这种感觉熟悉得很。 因为过于疲惫，蒋然努力了几次还是没能睁开眼。 于是放弃抵抗，干脆又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她最先看到的是病床前的两个身影。 一个不认识，另一个……好像是齐昀。 眼前模糊不清，大脑也云里雾里，她就着几个模糊的色块辨认来者。 回忆隐隐绰绰地侵入，好像无数个自己醒来，看到齐昀坐在床头给自己削苹果的下午。 齐昀发现她醒之后会很快很自然地把水果刀收好，然后问她要不要吃苹果。 只不过往往等来的是她自暴自弃歇斯底里的回应。 不过对方从没不耐烦过，只是一遍又一遍安抚她的情绪，给她画饼。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到这儿，蒋然内心便涌起了一丝丝愧疚。 她努努力，彻底睁开眼。 病床前的人几乎是立刻就发现她醒了，那中年男子先是激动地“诶——”了一声，而后一拍大腿便跑出去叫了医生。 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二人对视，相顾无言。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中年男子带着主治医生匆忙赶来，开门时的动静连带着一边的窗帘都抖了两下。 医生对她进行了例行检查，确认她各项数值都趋于平稳，又问了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蒋然摇摇头。 就听见医生转头向中年男子交代，大体意思是病患目前无生命危险，一切情况良好，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出院。 中年男子千恩万谢送走主治医生，便一把扑到了蒋然跟前……的被子上，眼含热泪。 “诶我苦命的冉冉哟……” 蒋然一脸懵逼，心想大爷你谁？ 但因为过度气虚，她做不出什么动作表情来，大概只能瞳孔地震。 “你说说你，非要去娱乐圈干嘛呢？” “你明明知道他们骂你那些话都是假的！你怎么就不听呢？”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爸爸可怎么办呦喂……” 啊？ 爸爸？ 蒋然的头顶缓缓出现了一个问号。 她爹不长这样。 更何况她的父母也早已在几个月前的那场车祸中丧生。 所以面前这个男的到底是谁？ 姜冉将目光转向了房间里自己较为熟悉的那个人，却见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陌生与打量。 她摸不着头脑，只能自己再努力想想。 想着想着，刚刚苏醒的脆弱大脑就有超负荷运转的迹象。 “我……有点困。” 她这么想着，就也这么说了。 于是一边的中年男人又急忙把垫在她身后的枕头撤走，又扶着人后背小心翼翼让她靠回床上，姜冉方一合眼就沉沉睡去，也顾不得思考这男的是谁以及站在一边的齐昀的复杂目光了。 没人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姜冉的手机——也正是她用来打电话向齐昀求救的那一支，被她细心的父亲回家收拾生活必需品的时候捎上了，此刻正在充着电。 只见已经静音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有个电话契而不舍地一直打进来，“白婕”这个联系人备注接连不断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白婕，拥有数十年从业经验的茄子娱乐资深经纪人，同时也是当前被全网黑的小花——姜冉的现经纪人。 第4章 齐昀单恋蒋然多年爱而不得 又是球场。 红色地胶，蓝色背景画白线的球桌，还有对手。 几乎是意识出现在这个场景的瞬间，蒋然就认出了这场比赛。 作为一名运动员，每一个赛场上的每一个瞬间她都烂熟于心。 更何况在左手剧烈疼痛无法拿起球拍的那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比赛的记忆就仿佛是治标不治本的短效止疼剂，她将它们反复反刍，细嚼慢咽后再吞下，每一分是怎么得的怎么丢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连看台上第四排第三个观众的服装颜色都能一并回忆起来。 这场是阿布扎比团体世锦赛。 决赛，第四场。 她作为国家队绝对主力出战一号单打的位置，对面站着的则是本次团体世锦赛的大黑马——德国女队的一号单打选手。 ——奥尔佳。 一旦一场五盘三胜的团体赛打到了第四盘——就意味着，中国队至少在前面三盘里丢了一盘。 为德国队将比分从0改写成1的，正是蒋然面前的这一位。 她为德国队进入决赛立下了汗马功劳，几乎是场场出战两次，得两分，而刚刚，她也战胜了中国队的二号单打——乔蕊。 打破了中国队不可战胜魔咒的奥尔佳，此刻气焰嚣张，势头正盛。 而站在她对面的蒋然——在第二盘以3:2的焦灼比分在与德国队二号单打的比赛中艰难取胜，为中国队抢下了宝贵的一分。 蒋然膝盖微曲，站稳后向对方打了手势，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接球。 这是他父亲的巧克力厂被诬陷下毒事件发酵的两个月后。 也是……她父母遭遇车祸，身亡的一周后。 是舆论最最甚嚣尘上的时刻。 长久的失眠和操劳过度让她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当然身体对于主人不爱惜自己的抗议远不止于此，她的皮肤因为抵抗力下降而起了大片大片的过敏红疹，左眼也因为血液循环不通畅起了麦粒肿——上场前刚刚清理过创口，擦去了那些混合着血块的脓水，但肿起来的眼皮依旧覆盖了她的大片视线。 参赛名单出来的新闻下，一波波的观众都在质疑——凭什么让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人的子女代表国家出战？ 龙生龙，凤生凤，品行败坏的人的子女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也配为国争光？ 一时间，国家队的微博下涌入大片抗议群众，口不择言地誓要把这么个孬种用唾沫活活淹死，更有甚者把抗议横幅挂到了体育总局门口，她偶尔进出之时能看到印有自己黑白头像的花圈。 队友们看她的表情或幸灾乐祸，或怜悯，或轻视，让她一度无法正常训练。 蒋然的目光艰难地从肿起的眼皮下挤出去，死死盯住对方的球拍。 奥尔佳抛球，击球。 在对方的球拍和球接触的一刹那，她就做出了决定。 蒋然拍型下压，手腕内扣，做出拧拉的姿态。 球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打着拐向对面的球桌冲去，奥尔佳想拉，却因为对球的轨迹判断失误而没能击到球。 裁判报出比分——10-9。 大比分则是2-1。 只要再赢一个球，中国队就能赢下这场决赛，就能捧起代表乒乓球女团无上荣耀的考比伦杯。 头脑开始嗡嗡叫，观众席和场下队友的叫喊声仿佛蒙了一层布，肾上腺激素开始起作用，蒋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滴血都在沸腾，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滚烫。 当然，这也使她过敏起的那些疹子更痒了些。 她把袖子又往上拉了些，一件短袖几乎要被她穿成无袖，紧接着又用力抓了一把手肘处的皮肤，一片疹子被挠破，渗出点点血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为衣服上的国旗，为身后的队友，为了她自己，她绝不能输。 依旧是对方的发球局，蒋然摆出接球姿势，感到自己左手手腕的肌肉隐隐作痛。 正手短。 她孤注一掷地移动到位，硬生生在正手位用反手将球拧拉了回去。 刚刚是侧拧，这次是拧冲。 瞬间施加的力道与旋转改变了球的轨迹，直冲冲地向对方的反手位底线奔去，比起刚刚的慢速强旋转，这次的球不仅快，还带着强烈的上旋。 奥尔佳想后退一步救球，但显然已经来不及，她堪堪挡了一板，球的弧线很高，不过上台了。 蒋然早有准备，她移动到位看准了直接下杀板。 “啪——” 球以更快的速度向球桌的另一个角跑去。 奥尔佳向球桌另一边跑去，但显然速度比不上蒋然用尽全身力气打出的球速，自然是没接到。 赢了。 刚刚还死寂一片的观众席突然沸腾。 乔蕊、林听舒、向南星、曲霏和教练员刘富强纷纷跨过挡板，走到场地中间展开鲜艳的红旗。 乔蕊和刘富强一人捏住国旗的一端，把向南星和曲霏夹在中间，带着她们俩向前走。 完完全全忽略了得了两分的蒋然。 林听舒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肩——她知道蒋然有多不容易。 也知道，如果比赛蒋然输掉，比赛被拖进第五盘，乔蕊的心态和技术都没有炉火纯青到稳赢的地步。 \/\/ 蒋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 毕竟刚刚在梦里经历了一场生死对决，她现在都能回忆起手肘皮肤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 还未从在梦境胜利的余韵中缓过来，就看到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人。 ——白婕此刻正双手抱胸站在蒋然面前。 蒋然自然不知道白婕是谁，只能看到来者一头利落的短发和飞到太阳穴的纯黑色眼线。 看到对方的锐利目光，蒋然没来由地有些汗流浃背。 见她醒了，白婕熟练地将她扶起来靠着，又把放在床头的今天的药给喂了，坐在一边等着蒋然慢慢把药吞下去。 蒋然看看白婕又看看坐在一边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电光石火间大脑中已经有了个假设。 比如，她失忆了。 再比如，现在是在梦里。 或者，她已经到天堂了？ 不然怎么解释自己上次醒来这次醒来周围都围着那么多莫名其妙自己又毫无印象的人啊？！ 她干脆低头，看着医院雪白雪白的被子发呆。 “哎——” 听到一声夸张无比的叹息，蒋然又将茫然的视线转移回白婕身上。 “我说你，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差？” 白婕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确实，我怎么就自杀了呢？ 蒋然在内心附和点头。 “不就被网友骂两句嘛，有必要吗？” ——确实，不过要说造成她心理问题的因素，她自己身上的伤也是一回事吧。 蒋然再次点头。 “这次演个女配艳压女主，对方下点黑通稿你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怎么在更大的戏台子演戏？怎么赚大钱？” 确实。 ……嗯？ 什么演女配，什么女主，什么艳压？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谁前一天还打电话向我哭诉的，”白婕对着姜冉疑惑的眼神翻了个大白眼，“我都帮你约好今天的心理医生了，你没来，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都没打通。” “结果一联系，发现你竟然自杀进医院了？” “干咱们娱乐圈这一行的，没点心理承受能力可怎么行？” 白婕越说越起劲。 蒋然越听越疑惑。 “这次的事情，齐总帮你压下去了。” “你怎么会招惹上齐总的？” 白婕的话仿佛连珠炮弹一般从嘴里冒出来，都不带喘的。 “他们这些有钱人，见一个爱一个，都是玩玩而已的。” “之前不是还传言说齐昀单恋蒋然多年爱而不得吗？结果现在人还没去几个月，就找上你了。” “你当时可是因为不愿意被潜规则才跟的我。”白婕顿了顿，“别到时候自己主动陷进去了。” 这一通警告让蒋然更懵逼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白婕的狂轰滥炸就又开始了。 “记得我几个月前和你提过的综艺《欢乐无限论》吗？橘子台s级上星综艺，我总算是给你拿下了。” “虽然只是一期的飞行嘉宾，但是把握住了，也能吸粉。” “你记得好好准备一下。” “一会我把剧本发你微信。” 蒋然：？ 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冉冉这个身体，现在还能去录节目啊？” “放心吧，那节目在三周之后，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虽然这节目的出场费不高，”白婕没提自己为了帮姜冉拿下这个综艺，差点没给对方倒贴这回事，“但是曝光度高，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之后发生了什么蒋然也不太记得了。 但如果情绪可以具象化，那么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能看到姜冉头顶上三个硕大无比的问号。 第5章 老师，这不是我们蒋然吧? 蒋然面上不显，把白婕打发走之后伸出手去够床头放着的手机—— 睡了这么久，再加上姜冉大病未愈身体本就虚弱，肌无力也是很正常的事，于是自然而然地 ——手机被她一把扫到了地上。 中年男子急忙跑过来把手机捡起，递到蒋然手上。 “冉冉，你没事吧？” 冉冉和然然的发音虽然相似，但之前种种铺垫，还是让蒋然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她努力挤了一个笑容出来，道了声“没事。” 蒋然拿过手机却没急着点亮屏幕，而是望着漆黑手机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发愣。 老师，这不是我们蒋然吧？ 手机倒影上的这个人虽然眉眼、鼻子、嘴角、脸型都与自己有相似之处，但却比蒋然精致太多。 她作为一名运动员，平时没什么时间打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她自己也懒得弄，护肤步骤从来只做最基本的，美容院更是从不光顾，就连发型也是每次比赛前都去店里剪的最便宜的那一档。 而手机屏幕上倒映出来这张脸，显然眉毛被仔细修过，皮肤也更细腻些，一看就是平日里保养得很好的那种，尽管这几天受到了病痛的折磨，此时此刻头发有些油，气色也不佳，但也不难看出是个大美女。 不愧是能进娱乐圈的女人。 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尽管她已经迷迷糊糊醒过好几次了，但这才是她第一次长时间稳定苏醒，也是她第一次观察自己的身体。 若说脖子以上这两人能有六七分像，那脖子以下就只能说是——完全不像。 除了都是性别女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点。 左手腕被绷带里里外外缠了好几层，露出的右手腕则是意想不到的细，让人觉得能被轻易圈握住。 青色的血管在薄薄一层皮肤下清晰可见，让苍白的皮肤更显苍白。 和蒋然充满了肌肉和力量感的手臂不同，姜冉的手臂几乎是皮包骨头的类型。 天啊，你们娱乐明星竟然要瘦到这种程度上镜才会好看吗？ 她又掀开被子——大腿和小腿也是有些病态的瘦弱。 作为一名乒乓球运动员，步伐是重中之重，比赛时又需要长时间压低重心，平时训练中自然也少不了马步训练和腿部力量训练，蒋然的大腿自然也是肌肉分明，爆发力惊人的类型。 粉丝曾经戏称她能一腿蹬死一头牛来着。 蒋然眨了眨眼，开始消化起一个最不可能但也是当下情况唯一能解释通的一种可能。 她现在是姜冉。 掏出手机——锁屏显示现在是2036年5月。 她又努力读取了自己记忆中最后的片段—— 还是她躺在病床上，窗外飘雪，齐昀刚来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里放着新鲜刚煲好的老母鸡汤。 那时候是冬天，而现在竟然已经快初夏了。 ——居然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之久。 蒋然点亮手机屏幕，谢天谢地——这手机设置了人脸解锁，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她调出搜索页面——左撇子用右手刷手机其实还是有些不方便，她先是在搜索栏打了“姜冉”二字。 网页跳出来的第一条自然是百科，她先点进去快速看了眼基本信息。 姜冉，20岁，茄子娱乐旗下签约演员，出道两年，代表作有《雪落长安》、《东风吟》等。 蒋然略一回想，《雪落长安》她是没什么印象，《东风吟》好像前一段时间确实经常在热搜上出现，她在空余时间刷手机的时候，时常能看见相关新闻。 目光移动到下一行，介绍了姜冉的家庭关系，仅短短一行：母亲去世，父亲姜培国。 没了。 短短几行字组成了一个小演员的百科，确实不难看出姜冉不太火的事实。 毕竟谁家大热明星百科只有五行字啊？！ 她又切回微博去看姜冉的最新信息。 没成想搜索框刚输入这两个字，底下的关联就是“姜冉耍大牌”，“姜冉潜规则”等等，唯一的一条中性热搜还是“姜冉 瑶华”。 还真是，一点正面新闻都没有啊。 瑶华是姜冉在《东风吟》中饰演的角色名，这条热搜显然也是剧方买的。 点进去是姜冉饰演的瑶华坐在桃花树上对着男主微笑的视频剪辑片段。 明眸皓齿，确实是美。 蒋然往下滑，前两条评论画风正常，也是在说瑶华很美云云。 再往下划，就成了女主粉丝的维权评论。 蒋然看着看着，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给瑶华安排专业化妆师，让我们敲敲给女配让妆可还行？你看看女主的妆造素地让人看得出是女主吗？化妆师不会做别做，你这手还是更适合亲自送你妈入\/葬。】 【我们乔巧这么好的底子都被化妆师给糟蹋了，姜冉长这么丑却拿了最好的造型，谁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给剧组的那帮子老男人伺候舒服了。】 【都说了我们巧巧不适合这种中分发型，造型师是没长耳朵还是聋了，还是某女配给你吹枕头风了？】 明明从粉丝底下带的女主妆造图就能明显看出来女主发饰的精致程度要比姜冉高上好几倍，造型数量也远超于姜冉这个小女配的，就这也能睁着眼说是让妆？！ 蒋然接着往下划，又在这条微博的系统自动关联里发现了别的微博。 【乔巧接受采访笑称姜冉时常迟到早退。】 【《东风吟》男主沈先人缘极佳，据传女配姜冉常给他带午饭，或为示爱表现？！】 “我和姜冉的关系还挺好的呀……她经常因为有事拍不了戏，那个时候，我都会主动提出和她换场次呢……嗨，我辛苦一点没事儿……你问她为什么经常有事？……啊，她好像说过是要和哪个集团的太子爷吃饭来着？” “剧组里的小姑娘都喜欢我，特别是那个姜什么的，上次问我自己多带了一份午饭，还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吃呢……那我肯定是拒绝啊……不然我的粉丝怎么办？” 蒋然两倍速看完了所谓的采访，又往下大概看了看粉丝评论——自不用说，姜冉背负所有骂名。 且不说这些内容都只是一面之词没有一点实锤，就单说这粉丝在评论底下骂的，也太脏太难听，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和造黄谣的地步了吧？ 蒋然深吸一口气，删掉搜索栏里的字，转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字刚输入，一大堆的关联搜索就跳出来，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蒋然去世”和“蒋然父亲巧克力厂酿成婚礼惨剧”两条。 蒋然感到心脏重重一跳，她点进了前面那条消息。 [2036年2月15日下午，乒乓球世界冠军蒋然被发现在中心第一医院死亡，原因系多系统器官功能衰竭，疑似抑郁所致。] [众所周知，蒋然在15岁拿下塞维利亚乒乓球女子世界杯冠军后就成为了中国队最年轻的乒乓球单打世界冠军，原本她正一路高歌气势如虹地准备冲击2036年的荷兰阿姆斯特丹奥运会，有望带领中国女队重新夺回上一届失去的金牌。] [却不料其父亲的巧克力厂在奥运会前一年酿成惨剧，造成一婚礼上数人死亡。之后其父母因良心过不去而驾车冲下山崖自杀谢罪。蒋然在此之后也一直状态不佳，病魔缠身，据悉她在奥地利公开赛以3-4输给队友乔蕊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也没有在大众面前出现过，教练组对此也缄口不言，只说模糊是伤病所致，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位天才的消息，竟然已是阴阳两隔。] 第6章 第二次生命 如此劲爆的消息，自然是占了当天热搜的一个“爆”字，这条微博底下的评论也有好几万条。 [什么？这莫不是假新闻吧？小编你别骗我。] [不敢相信。] [这真的是我们阳光开朗的然然吗.....怎么会抑郁...] [笑死，你阳光开朗的然然可就是下毒毒死好几个人的黑心企业家蒋金祥的女儿呢。] [愿天堂没有抑郁[祈祷]] [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吧？她爸为了一己私欲往自家厂子的巧克力里下毒，让人家一夜之间红事变白事，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啊？] [说得好，愿天堂没有黑心企业家[祈祷]] [俗话说得好，祸不及子女，希望楼上的人能给自己的嘴积积德，而且他爸是第一时间站出来赔偿并且表态要查到底的。] [笑死了，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利不及子女吧？你敢说她爹赚的那点钱没用来给她在国家队里打点？现在进国家队有多难啊？谁知道她怎么十三岁就进国家队，十四岁就有那么多比赛机会的？] [那当然是自己打出来的呗。楼上该不会自己蒸煮是个废物所以眼红我们天才少女吧[惊讶]] [众所周知蒋然十三岁就打进国家队，十四岁就能稳定赢第一梯队的外协，十五岁就成为单打世界冠军，请问这个成绩还需要她爹给她打点？] [就算没有，粉丝不一直吹她是巧克力公主、巧克力厂千金？就她爹那个小巧克力厂那个不知名品牌，在全国都没名气的，说出去还不知道是哪个三无呢。也就咱们江海市这边知道的人多点。她帮她爹打了多少广告，一家子人从里面赚了多少流量还不知道呢？你爱当韭菜可别拉上我。] [同意！要不然这件事情曝光，咱们江海省不知道有多少民众每天要吃这个带毒巧克力呢。哪天像新娘子一样死了都不知道。] [黑心企业家滚出中国！] [巧克力那事没人觉得有蹊跷吗？他在自己家的巧克力里下毒，百害而无一利啊！又不能节约成本又不能增加销量，何苦呢？] [警察都认证了的事，还能有假？] [我也想问一句何苦呢？] [就是蠢呗，还能有啥。] [蒋然都去世了对家运动员的嘴还是这么脏，你们自己主子还在继续比赛呢，嘴巴这么不积德小心反噬到蒸煮身上哦] [笑死，你家然然都没命了你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呢。挺黑心企业家也不怕遭报应。] [但是有一说一我觉得蒋金祥真是被冤枉的也不一定。他家巧克力的价格是最便宜的，她爸也经常做慈善什么的吧？] [那你爱吃毒巧克力你就吃吧。别亖我家门口。] [笑死，这做慈善真不是因为良心过不去吗？] [所以说便宜没好货啊，只能卖给一样上不得台面的粉丝咯。好好当你的韭菜去吧。] [再说一遍，警察都结案了！蒋金祥因为愧疚心发作自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怎么还有人在这里洗呢？警察发布的公告不会读啊？！该不会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没完成吧？] [都别吵了，逝者安息。] [大家积点德吧.....这种帖子下面就不要吵架了。] [然然你……看到这条新闻我的眼泪止都止不住，逝者安息。] [rip[蜡烛]] [一代天才少女就这么陨落了，希望你下辈子投胎投个好家庭。] [有这种父母真是造孽] [蒋然这么一去，今年奥运会的团体个人金牌都不稳了吧？上届丢金之后，多少人希望这次能把金牌带回来啊，哎……] [就她父母这样的能上奥运就有鬼了，我们国家又不缺乒乓球运动员，奥运会早就没她事了。] [楼上该不会是只有奥运才看比赛的假粉吧？但凡你平常多看点比赛也说不出“我们国家不缺乒乓球运动员“这种话来。] [在这条底下能不能别提金牌的事，我都觉得晦气，怕瘟到我们国家队。] [楼上的别这么丧气，这不是还有蕊蕊和舒姐么。] [乔蕊不稳定，林听舒一身伤病了，更何况，只有两个人也打不了团体啊……] …… 底下的评论有幸灾乐祸，也有自认为正义的路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高喊着天道好轮回。 偶尔有那么一两条帮蒋然说话的声音，也都被淹没在网友的口水中了。 没有人关心真相，大家只是在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一目十行地读完这些消息，蒋然把手机朝下倒扣在床上并把脸埋进了掌心。 总之，现在的情况是，她死了。 但是又重生了——在自己死后三个月这个时间点。 而且，重生在了一个被全网黑的小明星身上——被全网黑到自杀的那种。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现实就是这么个现实。 蒋然就这么维持着头埋掌心的姿势，久到一边的姜培国都快去叫医生了。 ——毕竟她女儿就这么一直刷着手机，神情还变幻莫测，一会哭一会笑的，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自杀的时候伤到脑子了。 就在姜培国一脸愁容准备站起身去找主治医生的时候，蒋然突然直起了身子。 姜培国被吓得一激灵，又一屁股坐回陪护椅上了，一脸的如临大敌。 一边的蒋然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姜培国心里的弯弯绕绕。 她深吸一口气，神情坚毅地仿佛要入党。 ——医生说她本该是救不回来了，能重新活过来已是医学奇迹。 ——所以她不如就当上天垂怜，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又给了她一次，逆风翻盘的机会。 姜冉虽然身体多灾多难，被网友骂得也一度差点有轻生的念头，但好歹没有自己生前的那种重度抑郁。 抑郁是一种病理性疾病，会让人失去求生欲。 它会改变人大脑的思考模式，强行让人把每一件事都往坏处想。 所以她生命末期，想什么都是悲观的。 看见初生的青草会想反正它也一辈子只会是一棵草，看见向阳而生的花会想反正晚上就枯萎了，看见别人的好运会加重对于自身厄运的长吁短叹，而看见别人的厄运也会想——还能比我运气更差么？ 而扫去抑郁阴霾的大脑，此刻无比清晰。 自怨自艾的雾气散去，想探求真相的念头便愈发强烈。 她父母为何要拿自己家的事业做赌注，往无冤无仇的婚礼新人的喜糖里下毒；为何自那之后家中就遭遇了火灾，自己的父母却在全员幸存后一个月内遭遇车祸去世？而她的手，也…… 她父母的死，她会调查清楚。 她自己的伤，她会调查清楚。 而她没能够拿到的那些金牌奖杯， ——她也会，一个一个地将它们捧回来。 如果说她上辈子死前想了无数遍的，是在扼腕叹息自己的伤病，是在无穷无尽地伤感自己再也拿不起球拍，哀伤自己的父母被冤枉被泼脏水。 那么现在的蒋然，想的不过就是，一定要找回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 打开微信，白婕已经把节目剧本发过来了。 综艺节目有剧本也是众所周知的事，虽然剧本不会精确到每个人在什么时候应该说哪句话，但还是会写明当期综艺的大致流程，给每个流程安排的时间大致有多长，有哪些游戏，同样的，嘉宾之间有哪些梗可以cue到，又有哪些环节比较容易制造爆点等等。 然而她刚看到剧本内容，就被惊到眉心一跳。 因为她在嘉宾一栏，看到了乔巧、乔蕊、林听舒、刘富强和几个男队队员的名字。 还有，齐昀。 原本打算对这次综艺录制敷衍了事的姜冉，决定认真起来了。 第7章 混双 好巧。 一个小小的综艺，竟然能同时凑到与蒋然有渊源的人和与姜冉有渊源的人。 其实这也不奇怪，乔蕊和乔巧原本就是一对表姐妹，俩人也因为这层关系常被粉丝吹嘘家族是“文体两开花”。 虽然据说是拐了十八个弯才扯上亲戚关系的远房表姐妹，不过也没人在意这个。 毕竟一个是事业正值上升期的小花，另一个也是目前世界排名第八的国家队新锐队员。 双赢的事，有谁不愿意做呢。 蒋然继续往下读综艺剧本。 国家队这次被请来上综艺的理由倒也简单。 今年是奥运年。 乒乓球是国球，也是拿金牌胜算最大的奥运项目。 最重要的是，在上一届奥运会丢掉女团金牌后，中国乒乓球队近年来表现喜人，分别包揽了本周期内两届单打世乒赛和两届团体世乒赛的金牌。 尽管她们忽略了两届世乒赛的单打冠军都是蒋然，而本次团体世乒赛决赛也是蒋然一单两分才拿下的冠军。 齐昀来的原因也很简单——齐氏旗下的运动品牌“开拓者”将在节目上宣布赞助国乒。 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个不错的曝光机会。 当然，当今网民都或多或少听说过那点齐家的八卦，自然对齐家目前的明牌继承人有无限的好奇。 其余的综艺套路还是那几个套路，剧本流程写得中规中矩——有几个环节向观众宣扬一下国乒的不败神话，再来几个环节让队员们秀秀球技、用锅碗瓢盆打个球卖个艺。 不过《欢乐无限论》本来就是有观众基础且国民度高的综艺，放送时间又在周六的黄金时间段，这次再有国乒、奥运等话题元素加持，热度一定能再上一层楼。 也难怪白婕铆足了劲要帮她争取这个机会。 蒋然翻完了剧本——她作为一个被拉去凑数的小炮灰，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高光桥段的，百分之一百二的时间都在当别人的陪衬，也就没什么特别需要她注意的东西。 合上剧本，蒋然揉揉额头，觉得有些饿了。 她抬眼，正好和姜培国殷殷期盼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爸。” “诶！” “我有点饿了。” 在姜培国满眼的期望中，蒋然说出了他最想听到的那句话。 “哦好好好好好——！” 女儿要吃饭，要吃饭就是身体要好起来的象征！ 姜培国忙不迭给蒋然端上医院配好的病号饭。 算上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时间，她已经不知道吃了多长时间的流食。 望着清汤寡水的病号饭，蒋然内心涌起了淡淡的忧伤 ——她已经开始想念国家队食堂那营养均衡的自助餐了。 当然，也想念钵钵鸡小炒肉火锅叉烧锅包肉鱼香肉丝和……老母鸡汤。 \/\/ 蒋然得了白婕的命令，这段时间吃好睡好好好养病，人气色变得好了不少。 不过姜冉的胃口依旧让她很困扰。 ——作为女明星，她被长期要求保持不健康的体重，长时间的节食让她现在只吃一点东西都会觉得很饱，别说要多吃点东西长长肉了，就连维持正常女性每日所需营养的那些食物都很难吃下。 果然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和姜冉的身体和谐相处。 蒋然在心中默默叹气。 因为没有工作要做，每天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又因为心中阴霾被一扫而光，蒋然自然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好睡眠。 不过她在参加综艺前一天却意外地没睡好。 她又梦到了以前的事。 那依旧是她父母刚去世没多久后，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她明里暗里被队内队外的不少人打压，原本稳上的奥运名额一下子也变得“有待商榷”起来。 教练组提出的新条件是，如果她混双打得好，那么可以以团体第三人的形式给她报名团体和混双。 意思就是，单打名额别想了。 团体名额，看你表现。 她觉得不公平，向当时的主管教练龚复全求助，龚复全苦口婆心劝她，说这是上头的想法，他一个小小的主管教练也没有权利改变，让她先按兵不动，保住团体名额。 她只能听从。 于是之后的每一场比赛，兼三项就变成了常态。 单打和混双自不用说，女双是奥运团体比赛的第一场，也必须得练。 于是原本身体状况就不佳的蒋然在那段时间常常一天要比三四场比赛。 不过有比赛打就是好事，至少证明你没有出局。 她和楚高鸿之前就配过混双，不过楚高鸿是男队的五、六号位，双打实力也并不占优，不知道教练组为何会让他和蒋然配。 混双，有优势轮和劣势轮一说。 优势轮是对方女选手接我方男选手球的轮次，而劣势轮则是我方女选手接对方男选手的球。 因为男子选手力量普遍比女子选手大，故而女选手会很不适应对方男选手球的质量，相对的，女选手打过去的球，男选手就会好接很多。 所以打混双，重要的就是在我方优势轮把握机会拿分。 不过蒋然是极少数回球质量能和男子选手硬刚的人，看准了机会她就又准又狠地下手，二人的组合经常在我方劣势轮疯狂得分，反而因为楚高鸿时常拉稀而往往在优势轮拿不了分。 捷克公开赛决赛，对面是日本队，楚高鸿一如既往的拉稀。 对拉拉不过对方男选手，而对方女选手的落点他也难以招架。 又拉丢一个球，对方拿下一局，楚高鸿用力跺了下脚，对蒋然甩起了脸色。 下场喝水擦汗的时候也没和她交流一句话。 蒋然习以为常，也没没话找话。 下一局开始，她一声不吭，拿起拍子看准每一个时机下杀板。 对方回短球，直接暴挑；对方回半出台直接抢拉，对方给长球更是直接爆冲，一步到位。 这样不要命的进攻打法自然失误率极高，要想减少失误率就得耗费极大的精力。 所以等二人4-2艰难赢下比赛，蒋然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陡然的放松让她的腿都有些软，差点直接跪在赛场上。 二人关系一向不好，楚高鸿自命不凡，觉得她一个罪人之女能和自己配完全是高攀，所以比完赛后只是敷衍地和蒋然握了个手，便自顾自收拾东西走出了赛场。 等蒋然背着包走到采访区的时候，楚高鸿已经回答了好几个记者的问题了。 蒋然默不作声地走过去站在一边。 “那这次二人的配合也是非常默契啊，那么在高鸿看来二人获胜的秘诀是什么呢？” 记者们看到蒋然的加入，默契地一起忽略了她——毕竟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还背负一箩筐负面消息的人，实在是不太适合出现在大众面前。 哪怕她是赢下比赛的功臣。 “我觉得，”楚高鸿露出了自以为是的笑容，“是因为我技战术布置得挺好，而她执行地也不错吧。” [哇，原来技战术都是高鸿想的，高鸿不愧是双打大脑！！！] [我说我们鸿鸿是双打大师，谁赞同谁反对？] [要不是蒋然好几个球没接好，咱们肯定4-1拿下了，哪有对方拿一局的事儿啊？] 这样的网友评论比比皆是，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蒋然只是站在一边笑笑没说话。 \/\/ 从梦境中挣脱的蒋然只是睁开眼冷静了几秒，便闭上眼又重新强迫自己进入睡眠中。 前世的梦魇还是会时不时来光顾，不过蒋然的心态已经从共鸣共感到心如止水习以为常。 最后竟也醒一会睡一会地耗到了天亮。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就办理了出院，现在已经搬回了自己租的小公寓。 等她收拾好下楼的时候，白婕已经在保姆车里等她了。 第8章 车抛锚了 刚出道的十八线小演员，自然是没有专属的造型师和化妆师的。 而节目组的造型师和化妆师，显然是要把主要精力分配给嘉宾们的。 如果什么都没准备就去节目组，估计等到节目开始录制了也化不上妆。 所以白婕前几天就通知她，让她自己搭配一套出场服装，又自己雇了个化妆师在保姆车里等着。 蒋然在衣柜里挑挑拣拣，终于在一众小白花风格的各种连衣裙中东拼西凑出了一套符合自己审美的着装。 高腰裙裤配上运动t恤，配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显得人青春活力，把病怏怏的气质也赶走了不少；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发尾柔顺地垂在肩膀；左手腕则戴了个深蓝色护腕——保护手腕是其次，主要是为了遮挡割腕留下的伤痕。 护腕上有个趴着的熊猫图案，是某次在渝省办比赛时的纪念品，蒋然也有一个，因为觉得这个熊猫图案很萌，她比赛时经常戴。 她粉丝拍的赛场图上经常能看到这只护腕的身影，不过后来因为熊猫图案被洗得脱线，为了不对图案造成二次损坏，她只能忍痛割爱，把她们收进了衣柜。 没想到在姜冉的衣橱里也看到了这个。 蒋然觉得亲切，就戴上了。 尽管这套装扮放在个要参加综艺录制的女明星身上显得有些素了，不过白婕看了两眼倒也没说啥。 保姆车发动，向节目的录制现场驶去。 \/\/ 按照剧本，第一个场景是所有人一起在餐厅里共进午餐，嘉宾的入场顺序有先后，都需要坐车入场并且录制一段颇有气势的下车影像，而车则是在离录制现场三公里的一个酒店车库出发，在此之前所有人都需要自行到达地点。 蒋然一行人到得还算早，彼时车库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工作人员，不过节目组租的车倒是已经整齐排列，在一边待命了。 按照姜冉的咖位，她的团队自然是会被各种节目的主办方忽略的那种。 所以她们的保姆车停在原地半天了，也没见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打招呼。 蒋然也不急，打开ipad就看起了比赛。 正是她昨天晚上梦见的那场比赛——捷克公开赛混双决赛。 过了不久，保姆车外传来一阵阵骚动，蒋然降下车窗，才发现是国家队一行人从酒店下楼来到车库了。 一行人身着国家队队服浩浩荡荡走来，唯一和平常不同的是——能明显看出来上过妆，发型也被仔细打理过。 车外的喧嚣持续了一小段时间，蒋然这边依旧没有工作人员来协调，她垂下眼，继续看ipad上的比赛。 尽管她比赛当时没有发作，但常年累月地被要求拖飞机，恁谁的脾气也不会太好。 也不是没有怨怼，只不过如今已释然了。 怨怼没有用，内耗没有用，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才是最好的报复。 听到她ipad里传来的声音，白婕好奇地凑了过来。 “嚯，看比赛呢，不错啊，学会上综艺前自己做功课了。” 蒋然笑笑没说话。 “诶？但你怎么看的是楚高鸿和……蒋然的比赛？” “不过随便你，总比啥都不准备要好。” 白婕倒也没纠结，保姆车上无聊，她便偏头过来和蒋然一起看比赛。 只见对方的男选手回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往蒋然的追身位打。 球来得又快又猛——来不及跑位了，蒋然在动作变形的情况下拉了一个极高质量的直线过去，对方没能碰到球，楚\/蒋二人得分。 “哇……”白婕发自内心赞叹道，“不过你还别说，蒋然打球确实挺好看的，诶……可惜了。” “这次也是因为蒋然来不了，少了个人，我才帮你争取到这个位置的。” “谢谢白姐。” 蒋然这回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运动装扮的少女笑起来明媚得仿佛太阳，白婕不由得又暗自感叹这张脸不火真是天理不容。 保姆车里就这样保持着平静，只有ipad里传来的击球声、怒吼声和裁判报分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终于被人敲响了。 蒋然摇下车窗。 “不好意思啊，这边给你们安排的车……刚刚在路上抛锚了，导演这边等着您过去商量个解决方案呢。” 工作人员站在外头，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神情却反而是傲慢，毫无一丝一毫的愧疚。 第9章 熊猫护腕直直映入齐昀眼帘 蒋然挑眉，看向一边的白婕。 白婕面色不善——工作人员说的自然都是话术，来之前也没说谁坐哪辆车，偏偏到了姜冉这边出问题，说不是故意的都难信。 蒋然和白婕下车，导演正向工作人员交代些什么，见二人走过来，露出了个敷衍的笑。 “不好意思啊二位，这边这辆车抛锚了不能用，您看看要不……” 他顿了一顿，眼睛被上下眼皮的肉挤地都快看不见。 “要不，这第一个环节，您就别参与录制了，要不，你们就自己想办法过去，不过节目的录制可耽误不得，要是迟到，我们是不可能等人到齐再开始录的。” “您看看，两种方案，哪种比较合适？” 蒋然垂下眼睫，无声地笑了下。 其实酒店离录制现场也就是三公里，节目组的车上有摄影装置，嘉宾也需要在车上录一些素材，例如对于今天节目的期待或是对于其他嘉宾的期待之类的。 但就一辆车不能用这么个小小的障碍，解决方案可以说是有千百种。 可以让她和其他人共乘一辆车；也可以就坐着保姆车去录制现场，额外安排工作人员在车上跟拍；甚至让她坐公共交通并录制相关素材，在节目录制的时候剪辑说明“因为节目组安排的车故障而不得不坐公交的姜冉”也不失为一个有趣的话题素材。 但这导演就只给了两种解决方案。 不去参加第一个环节而直接参加第二个环节的录制，又或者是在第一个环节录制到一半的时候姗姗来迟——这么做简直就是把耍大牌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指不定要被节目组和黑子在背后怎么编排呢。 节目组给出的解决方案其实是明晃晃的，就差把“我不想让你好过写”在脸上了。 这是谁的手笔也不难猜。 毕竟姜冉一个小新人出道这么一会，能惹的人物实在是有限。 只有在《东风吟》里演了个女二抢了女主乔巧的风头，让她不惜下团队黑了自己好几个月，到现在也还没消停。 参与录制的人员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正候在车里，蒋然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楚高鸿靠着车和郑海聊天。 蒋然嫌恶得移开眼。 说完后导演就自然地把她们晾在一边，对着司机指手画脚，而后蒋然就看到楚高鸿坐进车里，车缓缓发动。 “狗眼看人低。”白婕小声吐槽，“我帮你叫个车，咱们肯定能在节目录制前赶到。” 说完白婕就掏出了手机。 就在这时，车库的大门打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从坡道开进来，在忙碌准备的工作人员外围停下。 导演赶忙停下自己手上的活，两步并一步地跑过去谄媚。 “齐总。”他这一笑，眯眯眼更是要被挤没了，“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准时，节目组给您的安排是最后一个出场呢。” 他还正要说什么，一句清脆的声音插入。 “导演。”蒋然举起左手捋了捋自己的马尾，“你们节目组汽车抛锚的事，真的没有第三种解决方案了吗？” 深蓝色带有熊猫图案的护腕戴在左手，直直映入齐昀眼帘。 第10章 过去的队友和教练在等着她 “齐总。”蒋然向齐昀打了个招呼。 齐昀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导演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仿佛是在震惊“这两个身份地位都天差地别的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蒋然却没给他更多愣着的机会。 “前段时间的事情我还欠齐总一句正式的道谢，谢谢齐总，没有您的帮忙，我今天也不会在这儿。” 蒋然这话代入二人的境况倒是没什么问题，然而在这个时候当着导演的面提出来，倒是让导演浮想联翩、更捉摸不得二人的关系了。 他们俩真的认识？！ 什么时候认识的？！ 认识到什么程度了？！ 看上去还挺熟的？ 难道这个机会是齐总给的……？不应该啊……他们不说是白婕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把人送进来的吗…… 导演心中暗道不妙，乔巧虽是个前途光明的新晋待爆小花，但要为了她得罪齐氏那着实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听到这话的齐昀微微挑眉却没有否认，有些似笑非笑地看向蒋然。 目光往下流转，定格在蒋然左手手腕的深蓝色熊猫护腕上。 “你恢复了就好。” “你刚刚在说什么解决方案？” 齐昀换了一种好整以暇的态度，顺着蒋然的话问了一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蒋然笑笑，“就是导演刚刚来通知，说节目组原本给我准备的车抛锚了，恐怕我是去不了第一个环节的录制场地了。” 来录综艺的，自然都是提前看过一遍脚本的，蒋然这么一说，齐昀自然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也自然明白了这么个小小的事件纯粹是节目组拿来恶心人的。 “节目组应该也有给我准备车？”齐昀向导演发问。 “有的有的，就在那边。”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导演被点到名，忙不迭向车库另一边指过去。 一辆黑色轿车正好端端停在那儿。 “那你让姜冉坐那辆车，我直接坐这辆去录制现场，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没有。” 导演的眼睛又被上下眼皮的肉挤成了两条缝隙。 “那就麻烦您在我这辆车上安排一名摄像了。” “行，行。” 导演连连点头，不敢说个“不”字。 “辛苦了。”齐昀颇有礼貌地一点头，便指挥司机把车停好，以免影响剧组的工作人员。 \/\/ 总之这综艺上遇到的第一个坎就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蒋然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最后一个出场的应该是齐昀，她坐上车后没多久，汽车就发动了。 按照剧本，在车上需要回答一些关于对节目期待之类的问题。 蒋然接过信封，打开后发现上面写的问题是—— “有什么您特别想在这次综艺节目里做的事情吗？” “打乒乓球吧。”蒋然对着镜头笑笑，“这次来的其他嘉宾也都是代表国际顶尖水平的国家队队员，很想体验一下和他们打球的感觉。” 顿了一会，她又打开了另外一个信封——车上没有人采访，她得自己控制节奏。 问题是“国家队里你比较想和谁切磋？” “嗯……”蒋然思考了一会。 “林听舒，舒姐吧。” 这几个问题剧本都没有规定标准答案，蒋然便遵从内心，怎么想就怎么答了。 “虽然我这种业余水平和谁打都是一个输，但我觉得，如果听舒姐用脸盆和我打的话，我还是有得分的机会的。” 她补充了几句，说完自己都笑了。 不过她也没有全然撒谎，她确实很想和林听舒打一场。 她们两个人很久没打过了。 “最近看过的哪一场比赛比较精彩？” “去年的捷克公开赛混双决赛。” 蒋然想了想，答道。 …… 一个人独自对着镜头做了一段时间的自问自答，三公里短短的旅程很快也抵达了终点。 汽车在节目组之前划好点的地方停下，蒋然遵循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了车。 她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红毯，来到了一扇门前。 即使是隔着这道门，她也能清楚地听见里面在说些什么。 而推开这扇门，过去的队友、教练， ——在等着她。 第11章 从姜冉开始吧 房间内的声音清晰地透过门板传进蒋然的耳朵里。 “乒乓球是不是也分防御型和进攻型啊？” 主持人提出了一个乒乓球基本知识，一方面为了让嘉宾发挥一下特长，一方面也趁机向观众科普一些乒乓球基本知识。 “是的，防御型也称作削球，但是嘛……很可惜，今天来的选手里没有打削球的。” 粗旷的声音是蒋然再也熟悉不过的——这是刘富强的声音，也是目前的女队主教练的声音。 “但是我们在打世锦赛的时候，确实遇到了来自削球手的不小的阻碍。” “哦？这么听起来刘教练是有故事要和我们分享咯？” 主持人捧场，也顺势让刘富强把准备好的故事说出来。 “我们在女团8进4的时候，遇到了匈牙利队，里面有一名削球手叫朱丽安·霍桑。” “她一上来就给我们的队员，乔蕊，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但是我们国家队，最不怕的就是拉下旋，所以适应之后我们乔蕊也是打得非常好——” 房间内语笑莺莺，刘富强正不遗余力地在吹嘘乔蕊，一肚子的夸奖辞正准备往外套呢—— “毕竟小蕊是国家重点培养的队员——” 也是目前最有潜力的年轻队员，是未来的领军人物—— 蒋然深吸一口气，手掌微一用力，推开了门。 刘富强整句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蒋然的推门声打断，只得悻悻把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蒋然的进门在一时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勾起一个十足完美的笑容，向大家打了招呼。 “嗨，我是姜冉。” 相似的读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叫什么？” 林听舒率先发问——门推开的一瞬间，她就好像看到了…… “姜、冉。”蒋然放慢语速念自己的名字，“生姜的姜，冉冉升起的冉。” 然后她走到餐桌最末的位置坐下。 这也是节目组给她安排的位置，面前正放着节目组准备好的午餐——牛排配香煎小土豆。 从她准时推开门开始，乔巧见她的眼神里便有些许不可思议，正在进食的手也停了下来，面色似有不甘。 坐在一边的乔蕊看了乔巧一眼，如若未闻，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 一般来说，每个出场的人都能收到不少热络的欢迎，但蒋然没有。 大家只是表面上“你好你好”，“欢迎欢迎”了一番，没有人挑起话茬问她问题——毕竟她不是什么娱乐圈闻名遐迩的大人物，又和在座的各位都不熟，唯一认识的乔巧也看她不爽，显然不想帮她热这个场。 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主持人开口打破尴尬。 “平常的训练应该非常辛苦吧？能和观众们分享一下国家队平常都是怎么备战这些大赛的吗？” 于是刘富强又像被触发了开关一般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国乒的训练理念，众人附和，气氛又变得热络起来。 这段对话显然没有蒋然插嘴的份，她正不遗余力地往自己嘴里塞香煎小土豆。 ——凉了，但能吃。 过了没多久，餐厅大门又一次打开，齐昀身着总裁标配的西装马甲出场，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在众人极其热络的一番寒暄后，齐昀入座——座位在正中间，主持人边上，和蒋然隔了五个位置。 午餐还在继续。 主持人便接着刚刚的话题聊了下去——正准备将话题往今天的主题上引。 “本次世锦赛我们中国队也是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那么我们先请各位回忆一下在赛场上大家最印象深刻的瞬间吧。” “那就从……”主持人稍左右一看，决定让嘉宾从左到右轮流回答这个问题。 “——姜冉开始吧。” 第12章 蒋然一单两分的壮举 正在认真咀嚼香煎小土豆的蒋然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第一个点名——之前所有的话题都没有cue到她，旁边坐的人也不和自己说话，她便心安理得地干起了吃饭这件正事。 现在被点了名，有种上课精挑细选坐在了最后排最隐蔽的座位却被老师第一个点名的那种微妙的尴尬感。 就在蒋然愣住那耽搁的几秒钟里，有人却已经等不及了。 “冉冉，你要是没看比赛的话，也不用硬答，毕竟平时通告多，没时间看也是正常的事情。” 放屁，蒋然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她一个比苏轼和张怀民还要闲的大闲人有什么通告要跑？ 姜冉本来就是十八线小演员，一年都接不了两个通告的那种，演了《东风吟》之后好不容易事业有了些起色，就被乔巧和沈先下的联合水军给弄成全网黑了。 但凡有点钱赚，人也不至于想不开到去自杀啊！ 乔巧这回先入为主地说她没看比赛，表面上是关系不错的姐妹之间的调侃，言下之意则是说她个没通告接的小艺人都不好好准备要参加的综艺，没艺德。 “小吕哥，要是你让别人先说，冉冉说不定还能跟一跟，你让她第一个说可有些不道德了啊～” 乔巧佯装生气要为姜冉出头，主持人连忙赔不是：“这是我的不是，那要不，我们就从……夏承天这边开始？” 姜冉看着二人一来一回，有来有回地演戏，在一边冷不丁开口： “我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被打断的主持人眨了眨眼，马上反应了过来。 “当然可以。” “我觉得最精彩的一场是女团决赛。” 没想到平常唯唯诺诺只会吃哑巴亏的姜冉竟然破天荒地开口顶嘴，乔巧心下更是不爽。 “诶，冉冉姐，中国队打了决赛拿了冠军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谁嘴皮子一张一合都能说自己最喜欢决赛，说决赛可没办法证明你有看比赛哦？” “中国女队3:1战胜的德国女队，不过如果我只报比分你恐怕也会觉得我只是查了下新闻。” 姜冉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标准笑容，接着往下说。 “第三盘林听舒对战德国队三单格瓦拉的比赛最精彩。” “当天官方给出的精彩球集锦也有一颗出自这一场，”姜冉顿了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这儿，“就是第三局4:5的那颗球。” 她看向林听舒，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和善意，还悄悄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格瓦拉接发球劈长到了林听舒反手底线，林听舒来不及调整站位导致回球冒高，格瓦拉抓住机会进攻，却被林听舒巧妙地在远台反拉。” 姜冉回忆自己在场下看到的实况，由防转攻，精彩绝伦。 “当然，这颗球的意义也不止于此，第三局4:5是对方在第三盘首次领先，在林听舒打出这颗球把比分追平、打出气势后，对方便出现了心理波动，接下来的搏杀质量一泻千里，于是中国队便轻取了第三盘。” “在中国队第二盘落败，比分被扳平到1:1，对方气势高涨的时刻，林听舒直落三局击败对手，可以说是中国队获胜的功臣了。” 姜冉面不改色地将自己昔日的好姐姐好战友林听舒夸了个遍，连个停顿都不带的，还顺便在“第二盘落败”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拉踩了一番决赛输球的乔蕊，果不其然在对方的面上看到了尴尬的神色。 ——本次世锦赛女队在整个赛程只丢了一分，就是乔蕊在决赛丢的这一分。 “拿下这一盘后她挥拳向观众席示意，即使是当时坐在电视机前的我，也被当时现场的热情氛围感染到了。” 她用这句话作为结尾，说完便又挂上了她的招牌笑容，看向主持人等待下文。 自家姐姐被戳了痛处，乔巧自是不爽，但姜冉说的处处都是细节，她自己都不能确定对还是不对，此时要是贸然开口刁难，就太莽撞了。 “哇，姜冉的回答很详细呢，看来在录制前做了不少功课哦？” 主持人给了她一句十分官方的夸奖，便开始让下一个人回答这个问题。 大家的回答都中规中矩，但却都默契地避开了最惊险刺激、也是中国队唯一丢了一分的女团决赛。 一个接着一个终于轮到了乔蕊，她扯了扯嘴角缓解有些僵硬的表情，笑道：“虽然大家可能都没有看过，但我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小组赛第二场，对斯洛伐克的比赛。” “那场比赛是我第一次在国际大赛里担任一号单打的位置，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一号单打的责任，所以当然是印象最深刻的。” 乔蕊不仅回答了问题，还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未来的美好希冀——全然没提教练让自己这一场打一号的原因是对手足够菜。 “那当然，姐姐未来一定会成为国乒女队领军人物的！” 乔巧发声力挺表姐。 “小蕊在这次比赛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扛起国乒大旗的！” 刘富强也适时插入，以师长的身份表示对乔蕊的支持。 姜冉依旧保持着营业笑容，看向正在摄像机前扮演相亲相爱一家人的三人。 其实蒋然才是整个队伍里最小的选手。 虽然最小，不过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在国际大赛中担任一号单打的位置了。 这次却只字不提，只大力鼓吹“未来“的领军人物乔蕊。 一朝出事，这群人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的存在彻底抹杀了。 坐在主持人左手边的乔巧回答完了，主持人便看向了坐在他右手边的齐昀。 “那齐总呢？齐总有看这次的世锦赛吗？对哪场比赛的印象最深刻呢？” 主持人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那肯定得是……决赛和德国对战，蒋然独得两分。” 齐昀嘴角含笑，淡定发声。 姜冉勾眉看过去，目光却与对方对了个正着。 她移开目光。 场面突然一片寂静。 好家伙，不愧是齐家继承人aka霸道总裁，剧本上写明了不能提蒋然的事都能直接无视。 他表情似是欣赏似是怀念地开口：“我了解到她当时的身体不是很好，面对刚从中国队手里抢下一分、气势正盛的奥尔佳，能够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坚持住拿下至关重要的一分，是很了不起的。” “第一局的最后一个球、第二局9:7这两分都很精彩。“ “蒋然也是这次国家队拿金牌的大功臣。“ 齐昀语毕，主持人便急忙接过了话头。 “齐总这次献出了自己的综艺首秀，也是为了宣布一个好消息啊，就是我们的齐氏集团即将赞助国家乒乓球队，对吧齐总？” 齐昀看了主持人一眼，从善如流地配合道：“对，我代表齐氏集团宣布集团旗下子品牌开拓者将和中国国家乒乓球队达成长期合作，期间我们将会提供比赛训练服，赞助国家队在国内外比赛的食宿，同时还会设立各种奖金，鼓励为国争光的运动员们。” 在场的众人都鼓掌叫好，只有乔蕊悄悄在底下用指甲抠自己的手心。 ——决赛输掉焦点之战将会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痛处，这场输掉的比赛会让她永远如鲠在喉。 别人提起这次世锦赛的辉煌，就会想到她的失利，就会想到蒋然单骑救主，一单两分的壮举。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提到她？！ 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要和自己抢天才少女的名号，死了也阴魂不散？ 冠军只有一个，没有人会记得亚军的名字，她活在蒋然的阴影下这么久，为什么她死了都不能还她清净？！ 她忿忿地剜了坐在桌头的姜冉一眼，却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她抬头，发现是乔巧，对方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让她冷静。 ——这可是乒乓球主题的综艺，让她一个不会打球的人出糗，不是有很多种方式吗？ 乔蕊这样安慰自己，才微微心定了些。 这边宣布赞助的流程走完，午餐时间也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分组时间。 第13章 我们第一关就要来玩个难的 这次综艺会把嘉宾分成两组，整个综艺就是两组之间互相对抗的全过程。 赢下不同环节被视为积一分，最终获得总分高的组视为获胜。 这次来到综艺现场的两位教练——郑海和刘富强直接被指定为了两位队长，主持人要求他们用一种十分古老的方式来决定到底谁先选择队员。 ——石头剪刀布。 第一轮，刘富强胜，他自然是选择自己的头号爱徒——乔蕊——作为自己的第一名队员。 郑海也选了一名男队队员。 第二轮，又是刘富强胜。 “要是最后分组是男队员一队女队员一队也太无趣了。” 主持人活跃气氛道。 刘富强点头表示很有道理，于是决定挑选一名非女队队员作为自己的组员。 这时乔蕊凑过去，和刘富强说了句什么悄悄话。 二人咬耳朵完毕，刘富强点头，而后乔蕊则兴高采烈地跑过去牵起了乔巧的手。 二人一起站到刘富强身后——刘富强选择了乔巧作为自己的第二名队员。 轮到郑海挑人。 只见他走到了齐昀面前，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齐昀微一点头表示接受，站到了郑海的队伍了。 “看来还是郑指导会选人啊，直接把大金主给选过去——” 刘富强见此举忍不住出言调侃，现场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俩人就这样你赢一局我赢一局，刘星分饼式地把队员一个一个挑走了。 这次出场嘉宾有四个不是职业运动员，乔巧、齐昀、主持人和蒋然。 照理来说应该是每组分到两人才比较公平。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挑到最后一轮的时候，确实就只剩下主持人和姜冉两人了。 二人石头剪刀布，这一局依旧是刘富强获胜。 他转过头去问乔蕊有没有什么想法，乔蕊和乔巧二人窃窃私语了许久，乔巧才抬起眼来在众摄像机面前开口。 “这次的比拼一定是以乒乓球为主题的吧？中间肯定有很多环节要打球的，那我们得找个打得好的人才对。选个拖油瓶可没什么意思。” 乔巧两手一叉腰，斜眼瞟了姜冉一眼，将私欲隐藏在胜负欲与直肠子之下，一番话将娇蛮拿捏地恰到好处。 “所以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竞选宣言要说吗？” ——主持人会不会打乒乓球她是不知道，但是姜冉没有任何体育经验，她是知道的。 想到这儿乔巧的嘴角便又向上翘了两分。 “嗯……那我……好歹小时候也是小学乒乓球校队的吧！” 主持人配合地抖了个机灵。 “冉冉姐呢？”乔巧看过来，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被硬是塞进这个综艺有什么用？一拍都不会打的话被后期一剪没也是正常的事吧？ 姜冉如乔巧所料摇摇头：“我没有乒乓球经验。” 于是乔巧兴高采烈地如愿把主持人拉入了他们团队，姜冉也就顺势加入了郑海的队伍。 \/\/ 第一个环节，众人来到两张乒乓球台前，球台的半边没有放任何东西，而另外半边则用多米诺骨牌排了一个c形出来，而在c形的尾部，则横放着一个一次性纸杯。 “我们第一关就要来玩个难的。” 主持人开始向大家介绍规则。 “在场的两组人员排好队轮流每人发一次球，要求乒乓沿着多米诺骨牌排好的路径前进，最终进到纸杯里。” “每有一个人发球则算用掉一次机会，乒乓球如果碰到多米诺骨牌或者发球失败，则算多用掉一次机会，乒乓球没有进杯子，不额外扣除机会，把球打进杯子里用的机会数量最少的队伍算这一轮获胜。” “现在我们给每一组五分钟的时间商量战术，五分钟之后需要大家排好队开始竞赛。” “计时开始！” 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两组人分别聚在一起讨论战术。 对于这个c形的轨道，很明显是要发一个逆旋转才有可能让球进纸杯。 逆旋转，平时没打过球的肯定不会发，普通业余选手大概率发不好，但所有国家队队员一定都会发，只是旋转强弱需要试错，况且球的品牌不同、球拍不同、球桌品牌不同都会或多或少影响发球人的手感，进而影响球的轨迹。 ——但这个游戏贼就贼在需要一组人员排队轮流试，而不能一个人连着试好几次。 “很简单，”夏承天抢先开口，“我们几个排在前面，你们俩排在后面，让我们先试，这样的话我们有概率在前面四次就挑战成功。” 夏承天是目前男队的二号位，成绩仅次于男队队长安淼。 运动员的胜负欲总是很强，即使是综艺节目上的游戏也绝不想输。 但同样的，大多数运动员都是直肠子，不明白娱乐圈那点弯弯绕绕，也不懂得说话委婉，夏承天对着齐昀和姜冉这一番话说出来就颇有些“你们俩不行”的意思在。 好在两人都不是计较的人，没多说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五分钟的倒计时很快就到了，两组人都排好了队等待游戏开始。 郑海组的第一个人就是郑海，而刘富强组的第一个人则是主持人。 导演宣布游戏开始，二人倒也不急着发球——主要是这游戏并不计时，而是以次数多少定胜负的。 片刻后主持人先发了球，只见他轻轻一碰——球直接往桌子的另一角飞过去了。 “这个战术也不错。” 排在姜冉前面的夏承天若有所思，转头对姜冉说道：“他直接把球往另一个方向发，也就不会碰到多米诺骨牌，不会被罚分。要是轮到你们俩了，你们也可以这么做。” 还没等姜冉回应，便看见这边郑海也发了球，球在自己这半台跳了一下就过了网，然后往左边偏去，只不过偏的角度不够大，没能进球，当然也没碰到多米诺骨牌。 “这球有点沉，”郑海转头和下一个人分享经验，“我没敢加太多转，怕碰到牌。” 下一名队员点点头，接过了球拍。 这球拍也是节目组准备的成品拍，和运动员们专用拍的胶皮性能也是天差地别，即使是专业运动员也需要适应那么一会儿。 两边的第二位也都发了球——两位都因为第一次摸到球和球拍而不敢在球上面施加太多旋转，怕撞到多米诺骨牌而扣分。 想当然的，两位也都都没进球。 第三位选手上场，我方是楚高鸿，对方则是林听舒。 林听舒把球在桌上弹了两下便开始发球，发球动作优美且行云流水——只见球离开拍子、越过网，然后往左边偏去。 刚过网的时候，球非常完美地沿着多米诺骨牌搭建好的路线走，但在桌上弹了几下后带的旋转便不如之前强烈，最后偏移了一点点，和横着放的纸杯擦肩而过了。 “好厉害！就差一点点！” 主持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楚高鸿看了林听舒几乎要成功的发球，隐隐有些压力，他擦了擦手上的汗，在发球时给球加了更多的旋转，却不曾想球在拐弯的时候轻轻蹭到了多米诺骨牌。 “啪——”的一声，郑海组桌子上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工作人员在这边众人遗憾的叹气声中上来重新摆放多米诺骨牌，而刘富强组的众人则因为取得了一次机会的领先而面上带有喜悦之色。 “可惜了。”夏承天拍拍前面人的肩膀，对方回过头面色不善地说了句什么，便站到队末去了。 排在隔壁组第四位的是乔巧，这边是夏承天。 夏承天隐隐有想要让游戏在这里结束的想法——毕竟他们已经落后了一次机会，如果自己能把握机会一发进球，前面的失败便能一笔勾销了。 但要是施加太多旋转碰到多米诺骨牌就不好了。 那到底要加多少旋转呢…… 夏承天赶走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发了球。 “哎呀——” 球刚刚脱离球拍的时候他便发出了感叹，心想还是差了点，还是怕撞多米诺骨牌，出手保守了。 果不其然，球往左边拐了几下，便开始走直线，和代表终点的纸杯擦肩而过。 轮到姜冉了。 第14章 球的轨迹近乎完美地契合了多米诺骨牌的轨迹 “诶，这下要等下一轮了。” 夏承天摇了摇头，有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站到了队伍最末。 他将拍子递给姜冉的时候还颇为好脾气地叮嘱了一句： “不会发就别乱发，你直接把球往另外一边的桌角打就成。” 齐昀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看向姜冉，而姜冉不过看了夏承天一眼，然后轻轻应了声。 她从一边的盆里拿了个球，放在手里掂了掂，却没急着发球。 因为对面组的上一名选手还没发球。 对方的第四位是乔巧，此时此刻乔蕊正拿着拍子向她比划些什么。 “你这样拿拍子。”乔蕊比了比手势给乔巧看。 乔巧有样学样用虎口卡住拍子的手柄。 “然后，先抛球，”乔蕊示范了一个笔直的抛球给她看，而后继续道，“然后在球下落的时候，摩擦球的侧面，就能发一个逆旋转了。” 乔蕊又拿着球示意要摩擦球的哪边边才能制造旋转。 “不带这样考试前开小灶作弊的啊——” 排在这边队伍后面的楚高鸿开口，却是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 “规则里只说每个人轮流发，可没说不能互相交流经验哦。”乔蕊戏谑地翻了楚高鸿一个白眼，便继续向乔巧传递发球注意事项。 “嗨，不就说两个注意事项嘛，乔巧要是听这两句指导就能把球发进纸杯，那咱们这么多年的发球不白练了嘛。” 夏承天大手一挥，拍了拍楚高鸿。 终于在一番叮嘱后，乔巧点了下头。 只见她十二万分认真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球，然后抛球、击球。 拍子碰到球了，但显然施加的旋转远远不够，同样的，击球点的位置也不对。 不过这样也让她发了个带了点侧旋的球出来，虽没能进杯，但也获得了一众夸赞。 “你们乔家是都带点乒乓球基因是吧？就叮嘱这么两句就能发出侧旋球了，反正比我强！” “这要是训练几个月那还得了了？说不定都能上国际比赛和咱打得有来有回了！” 同组的男队员不吝啬夸赞，虽然知道这是为了综艺效果而夸张的说法，乔巧还是羞涩地低头笑了笑向对方道谢，然后也脚步轻盈一蹦一跳地走到了队尾。 乔蕊接过乔巧的球拍，看了眼对面和自己一起发球的姜冉。 你发出去的球，能碰到台子嘛？ 她有些不屑地勾唇一笑。 姜冉熟练地把球往桌上磕了磕，动作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触乒乓球的新手，反而有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熟稔在。 她完全没注意到乔蕊的目光，而是在审视手上的乒乓球。 小白球没什么重量，就这么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她都多久没碰过乒乓球了？ 再次触摸到球的时候，还是感觉……久违了。 也不过多废话，姜冉右手抛球左手引拍，球升上高空，攀到最高点又逐渐加速坠落，姜冉在球几乎下落到和球网差不多高的地方击球。 姿态舒展漂亮，动作行云流水。 球先是在这半边的桌上弹了一下，而后越过网去。 第一跳、第二跳、第三跳…… 球的轨迹近乎完美地契合了多米诺骨牌的轨迹，最后擦着杯壁稳稳地进了纸杯。 球进了。 四周一片寂静。 姜冉看了眼进入了纸杯但还在旋转的球，轻声开口道：“运气不错。” 她本来也以为自己需要多试几次才能进球的来着。 主持人的嘴已经张成了“o”型并且忘记合上。 林听舒和郑海、刘富强面上都难掩震惊。 乔蕊和乔巧的脸则是有些不同程度的发青。 齐昀眯起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卧槽……”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的惊呼，就好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场面才一下子激烈了起来。 姜冉放下拍子拍拍手，周围的人才仿佛反应过来似的，第一个跑过来的是夏承天。 “卧槽，姜冉，这真是你第一次摸球啊？” 天知道有多少人第一次摸球的时候连发球都不会。 她这么标准的抛球和击球动作，说是第一次摸球，谁信啊？！ “算是吧。” 对这具身体来说，怎么不算第一次呢？ “冉冉，你是怎么做到的？”主持人问。 “啊，可能就是刚刚听了乔蕊的指导吧。” 姜冉笑笑，完全忽略了脸色又更僵硬了一分的乔家二姐妹。 乔蕊的指导？ 开玩笑！ 姜冉是左撇子，用左手发的球，旋转相对右手是反着来的，乔蕊刚刚教的明明是勾手的姿势，而她的发球姿势则是右手们的高抛顺旋转。 连基本动作都不一样？怎么指导？ 刚刚乔巧发了一个没进终点的球，便被大伙捧着一通夸奖，如今姜冉一发入魂，自是有赞美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来。 “冉冉姐，我好羡慕你呀，你运气真好。” 乔巧的恭喜是硬生生从喉咙口挤出来的，听起来仿佛要把牙齿咬碎了似的。 姜冉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运气确实不错。” 她并没有在阴阳怪气，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但是你别高兴地太早，”乔巧话锋一转，“你们组之前比我们多用了一次机会，只要乔蕊姐姐能进球，那还是算我们赢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规定，于是纷纷又把目光集中到了乔蕊身上。 乔蕊原本因为姜冉进球被忽视而有些不爽，但如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反而让她觉得更有压力了。 她感觉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内心责怪乔巧就这么直直地把她赶到悬崖边。 要完全控制球的前进轨迹，哪有这么简单？！ 姜冉能瞎猫碰到死耗子，是撞了大运了。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盯准了球。 然而在击球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因为太紧张而用了过多的力气——乒乓球因为弹跳高度不够而蹭到了网后，在网的最顶端向前滚了一小段距离，然后直直往——乔蕊站的这一边掉下去。 在比赛里，这样不过网的球会直接计为对方得分，在综艺里，自然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嗨，你紧张啥。”刘富强拍了拍乔蕊，安慰道，“平时在赛场上训练场上发这么好，怎么上了综艺反而手紧了？” 知道教练正在给自己台阶下，乔蕊牵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回复道：“确实是有点紧张了。” 说完，她握紧了手上的拍。 \/\/ 郑海组赢了第一个游戏，便拿到了更多提示，众人便在提示下用不同的交通工具赶往下一个地点——先到达的组可以在下一个游戏中获得优势。 节目组准备得也算有心，众人在经历了在放满面粉的鱼缸里吹乒乓球、用球拍一边颠球一边走路、真假乒乓球大作战、用铲子勺子手机脸盆打乒乓球等游戏之后，双方战至了3:3平。 这正是节目组要的效果——不到最后一刻不揭晓悬念。 “不愧是乒乓球队的各位啊，在我们这个综艺上都要七局四胜。” 随着综艺进程的推进，天色也越来越晚，众人也终于到达了最后一个游戏地点——本市的乒乓球训练基地。 “之前玩了这么多和乒乓球有关的游戏，想必大家都非常想念真实的乒乓球了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夏承天一脸的跃跃欲试。 其他的队员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能在全国人民面前展示自己最拿手的技能，谁会不乐意呢？ 之前的那些游戏都算小打小闹，最后一场既是定胜负的一场，看上去也是要真刀实枪打上几个回合的。 “但是啊，毕竟我们是综艺节目，总不可能真的要各位现场打比赛给观众看。” “不过这个游戏大家小时候一定都玩过。” 卖了一番关子之后，他终于宣布了游戏规则。 “两组人分别排好队站在球台两边对打，一人一球，打完的人自动走到队尾，如果没接到对方的球，则直接淘汰。把对方全部淘汰掉的那一组，获胜。” 第15章 这是蒋然的看家本领之一——台内暴挑。 听了规则的众人都有些跃跃欲试——被稀奇古怪的乒乓球游戏折磨了一天，终于要来到自己最拿手的环节了。 虽然这不是正经比赛的规则，但好歹也是要真刀实枪地上去打上几球的。 而且，尽管这是多对多的游戏，但双打经验其实是可以被用上的。 比如为了给排在你后面的队员创造机会，可以给球施加旋转，增加对方回球冒高的概率。 再比如说可以看准对方的站位，把球打向另一边。 当然，还有同样重要的，和双打的优势轮和劣势轮一样，就是队伍的站位顺序了。 毕竟如果业余爱好者接专业运动员的球，那大概率是要被淘汰的。 因为上一个游戏是郑海组赢了，所以由郑海组的队员先发球。 这边郑海组依旧是希望开个好头，还是四个会打球的站在前面，齐昀和姜冉站在后面的站位。 而刘富强组——看到郑海站在第一个，显然不能让主持人接郑海的球，于是根据郑海组的站位，他们也把乔巧和主持人放在了第五位和第六位。 乔蕊看到姜冉站在第五个，悄悄站到了第四个的位置。 这样的话，她打过去的球就是姜冉来接。 乔蕊紧了紧手上的拍子。 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郑海先发球。 他和对面站着的刘富强从小打到大，在运动员时期就是劲敌，打了一整个运动生涯，退役后甚至也一起当了教练——不过当教练之后便没有再切磋过了，身材也比运动员时期宽了不止一倍。 郑海是个直板，一开始便用了自己拿手的发球开场。 刘富强早有准备，搓了一板到我方正手小三角。 “宝刀未老啊——” 郑海调侃。 “你也不赖。” 我方运动员劈长，这颗球便从台内阶段转成了相持阶段。 双方一来一回，轮到了楚高鸿。 他加了点力量，球速相比前几板快了不少，直冲向对方台面。 奈何对面是林听舒，巧妙地把球打到了这边正手大角的位置，夏承天及时跑动，防了一板直线—— 乔蕊早有准备，却不准备把球拉过去，她把拍微微侧过来一些，切了一板过去—— 夏承天还没来得及站到队尾就被这个球吸引了注意力。 这一拍回得很聪明，对技术的要求也很高。 因为几乎不会有人想到回过来的球会是个短球。 球被泄了力，落点没有预料到的那么深，几乎是刚过了网就开始往下坠。 即使是专业运动员，也有很大一部分的人反应不过来。 看来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将会出现在他们组了。 夏承天在内心默默给姜冉点了根蜡烛 ——虽然今天是我第一天认识你你在这个综艺的表现也还不错但是这个球真的不是靠运气就能接到的……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击球声响起。 这是球拍被球打透板的声音。 夏承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只见球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极快的速度，以一道极低的弧线越过球网，击在了对面球桌的底线位置。 好刁钻的落点。 乔巧根本没反应过来要接球，整个房间里的人也都愣了一下。 球馆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怀疑他们出现了同一个幻觉。 ——击球的那个人，好像是蒋然。 这是蒋然的看家本领之一——台内暴挑。 第16章 我呀……感觉突然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姜冉看到那个球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这种回球。 她当时站在球桌中线靠右的位置，回球落点在左半台小三角的位置。 对于左撇子来说，也就是正手小三角的位置。 在乔蕊碰到那个球的瞬间，姜冉就确定，她给球卸了力——所以回过来的大概率是个短球。 她左腿向前一步做好准备，看到球的轨迹后便下意识地——左腿和左手手腕同时协调发力，做出了暴挑的动作。 球速之快、弧线之低、落点之刁钻，但凡这个球出现在比赛场合，那是分分钟要进精彩球集锦的水平。 噢，原来自己打球这么多年的潜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啊。 她想。 姜冉抬眼看向对面——还没反应过来的乔蕊，眼睛都看直了的主持人，神色复杂的乔蕊和刘富强，还有情绪突然有些激动的林听舒。 像吗？怕吗？ 这才刚刚开始呢。 “所以，下一个球是我们组发吗？” 见一时间没人说话，姜冉笑着打破沉默。 “啊对，对！”主持人突然反应过来，“是得分的一方发球。” “……所以敲敲就要被第一个淘汰了。” 他补充道。 乔巧咬了咬下唇，不甘地走到一边坐下。 工作人员捡了球丢过来，姜冉接了，转头就递给了齐昀。 “不好意思啊，刚刚回了球忘记给你让位了，还好对面没接到。” “……没事。” 如果刚刚姜冉及时回头，就能看到红了一瞬眼眶的齐昀。 齐昀接过球，往前走了两步。 他发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朴素的长球。 主持人接球，却不想球却在拍子接触到的一瞬间，陡然往左边跑去。 ——这个球上带了侧旋！ 主持人认命地离开队伍，干脆全神贯注做起主持的工作来。 齐昀回到了姜冉背后排队，她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他。 “打得不错嘛。” “雕虫小技而已。那还是你刚刚的暴挑更不错，之前练过？” 姜冉笑笑，却不急着回答。 她踮起脚尖又微微仰头，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让他的侧脸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齐昀一皱眉便想伸手将她隔开。 “没练过，就是在看到球的时候，感觉突然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齐昀的手僵在了半空。 “就和我那天打电话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后退一步，二人又回到安全距离。 “谁知道呢，说不定在梦里练过也说不定。” 姜冉说完这句话就回头继续等球，对面淘汰了两名业余选手，剩下的都是专业运动员，所以反而衔接做得更好了一些，打得更凶了。 只见夏承天一个暴冲，乔蕊没接到球。 “不好意思了乔姐。”夏承天笑嘻嘻举手道歉。 乔蕊翻了个白眼，走去和乔巧坐到了一起。 双方又打了几个回合，竞争越发白热化，两边都有人被淘汰，每个人接球的频次也越来越多。 姜冉见好就收，挑了个接林听舒球的回合，把自己给淘汰了。 要是留到最后占尽风头，也未免太莽撞了。 更何况，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支撑她留到最后。 就接了几个球，进行了一些跑跳的动作，她竟然感觉心跳加速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大病初愈又弱不禁风的身体，也太不争气了。 还是得好好训练才行。 姜冉在淘汰区坐下，平复因剧烈运动而过速的心跳，此时场上只剩下三个人：林听舒、夏承天和郑海。 优势显然是一边倒的。 但林听舒也没有这么容易服输。 轮到她发球——她用反手搓了个上旋，但夏承天对旋转的判断失误，回球冒高，被林听舒一板拍死——郑海没接到球。 要让他那副老身子骨跑起来简直比赶猪上树还难。 又是林听舒发球，夏承天因为刚刚没接好而有些紧张，不成想又被林听舒的小动作骗了一把，直接吃了个发球。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夏承天心服口服。 “就是因为老了，打不了相持。”林听舒揉揉肩膀，半开玩笑道，“所以只能去骗，去偷袭你们这些作战经验不多的小同志。” \/\/ 在综艺录制的最后一个环节，主持人让大家在乒乓球上签名留念——据说在整季节目播出后，每一集嘉宾留下的纪念品都会被送到慈善晚会上拍卖，募得的善款会用来建造山区的希望小学。 姜冉伸手从盆里拿了一颗球，惯性地用签字笔在上面签名。 刚写了一笔，她顿了顿，然后又从盆里拿了一颗。 所有流程都走完了，导演打板，录制结束，姜冉走出球馆，发现白婕和面包车已经在等她了。 蒋然把口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小跑几步上了车。 齐昀紧随其后从球馆出来，却不急着上车，反而从一边垃圾桶里捡起了一个乒乓球。 上面有一个草字头和点提竖几个笔画。 也是蒋字开头的那几个笔画。 第17章 我偷我自己 深夜。 江海市郊区。 蒋家别墅。 别墅的大铁门紧紧合着，黑色的大门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鸟屎，用来锁门的链条一看就很久没人动过，经历了风吹雨淋已经锈迹斑斑。 从大门向里看过去，穿过已经长满了杂草的没多大的庭院，能看到别墅的外墙。 墙壁被大火熏出了一片片炭黑色，窗户玻璃上积满了灰尘和污渍，还有被人砸的痕迹。 ——估计是看了新闻的群众来泄愤的。 怕自己的记忆出错，姜冉在今晚之前还特地在附近转悠了几天。 她画着浓妆，穿着黑色套头卫衣和黑色工装裤，轻车熟路地绕过这一片巡逻的保安，来到了别墅侧面的围墙外。 这个地方有棵歪脖子树，她小时候经常通过这棵树爬进爬出。 后来长大了，因为懒得开铁门——那个铁链绕开来再绕回去怪麻烦的，她也经常爬墙进出——然后被她爸妈骂。 凭借着对这棵树形状的熟络，姜冉踩着树上的几个凸起部分艰难爬上了树干顶部——艰难源自于姜冉堪忧的身体素质，越过围墙，勉强安全着陆。 ——院子里杂草丛生，她差点崴到脚，这具身体的手臂没什么力量，扒不住墙，让她差点没扒稳就直接掉下去。 姜冉就着降落蹲下的姿势，平复了一会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剧烈心跳，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圆柱形物体，定了定心神，才开始在院子里的灌木丛里摸索了起来。 周围一片寂静，院子里只有月亮撒下的辉光，这边灌木丛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变得格外明显。 好在这附近也没什么人。 姜冉循着记忆，伸手摸索。 ——怪了，明明应该在这的啊。 她抬眼在附近寻找。 只有月光照耀下的院子让人看不真切，周围树荫影影绰绰，只能勉强能看到一点泥土上的东西。 找到了！ 她小心翼翼往前几步，在泥地里捡起了一块——石头。 蒋然把石头捡起来，并且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又摇了摇。 然后找到了石头缝自然凹陷进去的地方，手指用力将它向外掰开。 ——石头被打开了，里面躺着一把钥匙。 这是蒋然家别墅的备用钥匙。 当时为了防止有人忘带钥匙进不去，他们买了个仿真石头模型，并且把其中一把备用钥匙藏在了里面。 蒋然已经“去世”了，而蒋然的父母也早就遭遇不测——尽管事件调查报告上说是自杀——所以备用钥匙是她现在唯一能接触到的钥匙。 姜冉把钥匙握在手心，又把石头放回原处，轻手轻脚地走向别墅大门。 钥匙插进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姜冉闪进门里。 别墅的门厅一片静谧，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其中一部分，不同程度受损的家具都静静躺着，上面积满了灰尘。 其实这个别墅不太大，位置也在郊区，和电视里播放的那些明星的豪宅比并不是很值钱——她家和网上骂的吃人血馒头、奢侈无度、天天用燕窝拌粥喝、用鱼翅洗脚的程度，还是差挺远的。 别墅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拿去充了公，从外墙看破败的形象绝对不会让人想到这是本地小有名气的巧克力厂商的厂长。 家里的布局她熟得不能再熟悉了。 别墅里的很多地方都有被大火烟熏的痕迹。 遭遇了火灾后她和她爸妈短暂搬出去住了一段时间，本来打算等这里装修好再回来，结果房子的装修刚开始了没多久——就传来了她爸妈车祸的消息。 后来她自己也…… 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姜冉走上二楼，摸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没锁，她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她爸的书房。 着火的地点在一楼厨房，她爸妈的卧室在厨房的正上方，受影响最严重——着火时间还在深夜，他爸妈逃出来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一氧化碳中毒。 书房则离着火点相对比较远，几乎没有受到牵连。 周围静得可怕，没有任何声音。 她走进书房，移开书橱第三格所有书，就看到了书橱的背面靠墙的木板，把木板向右推开——一小扇门显露出来。 是她家的保险箱。 姜冉熟练地输入保险箱密码——密码是她和她妈妈生日的组合——她爸念叨过很多次，不过她之前还从来没有打开过。 “咔哒”一声，保险箱打开了。 姜冉拉开门，保险箱里没有黄金也没有现金，取而代之的是几份文件，她把保险箱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却感觉文件里夹了什么重物。 姜冉把文件竖过来，一个金色的物体一闪而过掉在了地毯上，没发出声音。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块金牌。 她的前半生拿过太多金牌，这块金牌是一眼能看出的劣质和老旧，挂脖带已经有些抽丝，金色也特别闪——有些超市里买的金币巧克力的即视感，但可能从上到下只有颜色是金的能让它和金牌扯上点关系。 她捡起来，发现上面刻着“潭水市小学生乒乓球比赛第一名”。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自己剪得坑坑洼洼的胶皮毛边、透过高高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太阳、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和在场边给她加油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仿佛触手可及。 原来是她拿的第一块乒乓球金牌。 她的每一块奖牌，父母都有好好保存起来 心一瞬间变得格外柔软，而柔软褪去后留下的却是悲伤的底色。 姜冉深吸两口气，把奖牌揣进口袋，然后粗略看了眼手上的文件。 ——不在这儿。 姜冉把东西暂且放到桌上，又打开了写字台左边的抽屉。 两支钢笔下面压着一沓纸，她把文件了抽出来。 ——事故现场调查报告和判决书。 于是这份文件也被放在了她要带走的那沓文件里。 姜冉站起身，目光又被桌子上的一堆文件吸引了过去。 一个个没拆开的信封夹杂着几张广告纸，杂乱无章地堆放在桌上——这应该是家政阿姨开了信箱之后放到她爸桌上的。 她拿起这些信件翻看了起来——有些寄件人她知道，有些则是账单，还有一些卖房或是理财投资产品的广告。 正翻着，一个轻薄薄的信封掉了出来。 姜冉一看，是封挂号信，寄件人上写着“水稻票务网”。 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正打算拆开信封，却在突然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走廊里没有铺地毯，脚步声本来就没有那么好隐藏。 不过她更倾向于对方根本就没有打算收敛脚步声。 ——毕竟谁都不会料到这个破败的、被火烧过的、令人唾弃的废弃别墅里，还会有另个人的存在。 脚步声越来越近，根据脚步声的轻重和频率判断，对方可能已经走过了楼梯、走上了二楼。 姜冉屏住呼吸，心跳陡然加快。 书房只有一个出口，现在开门出去必定会和对方打个照面。 第二条路是走窗户——但这里是二楼，窗户又正对着人行道，贸然跳出去很难保证没人看到。 更何况，开窗会有动静，她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姜冉这副身体，简直让她的胜算降低到了负百分之两百，而如果产生追逐战，她觉得自己能跑过对方的概率，大概是负百分之一百五。 对方是谁？怎么进来的？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自己的潜入被发现了吗？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伸手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管状物，几乎是在电光石火间就做好了决定。 姜冉以最快的速度把桌上的文件藏在了衣服里，又用早有准备的腰带把文件和身体绑紧，躲到了门后。 第18章 父母早逝没人管所以走上弯路的叛逆少女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冉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对方，好像也是冲着书房来的。 除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还能听见的，就是自己“咚——咚——”的心跳。 对方的脚步声渐近，然后停下了。 换句话说——对方走到书房门口了。 姜冉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捏紧了手上的东西。 门把手被向下拧动，门被一点点推开——而这一切，在注意力及其集中的姜冉的眼里，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就在门开了大概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时，姜冉突然从门后闪现，举起手里的防狼喷雾——看准了对方的面门就开始一阵猛喷。 就这两秒钟的间隙，她还确认了一下——这人的长相，自己没见过。 对方始料不及发出惨叫，姜冉来不及多加思考，用膝盖又狠狠攻击了对方的腹部，趁着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时，绕过对方径直朝着别墅大门冲去。 庭院的门还是关着，别墅附近也没有异样——对方应该也是偷摸着进来的。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姜冉当机立断往自己爬墙进来的地方冲去。 助跑起跳然后翻过墙，她有些急地跳下歪脖子树——手掌在落地的时候被擦破了，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肾上腺激素飙升。 她站起来，拔腿就跑。 还好大半夜的街上没什么人，姜冉跑过了一条街区，确认没人追上来，便换成了走路的姿态，又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了大马路上。 相比起几乎没人的居民区，大马路上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的。 心率彻底平复下来，姜冉靠着墙边走边整理一团乱麻的思绪，还不忘及时掏出手机在三条街外的酒吧门口叫了个出租车。 等她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便远远能看到几辆零星的车停在门口，也有几个零星的人——看上去是喝多了在酒吧门口发酒疯的那种。 她从车后面绕了过去，一辆一辆确认车牌号。 找到了。 她走过去敲敲车窗，车窗降下来后显示出司机的脸——是个女司机，姜冉的心又微微放了些下来。 她报了手机尾号便从上了车后座，司机打上表，车发动了。 刚开了没多久，司机就有些按捺不住。 “小姑娘这么晚了，刚从酒吧出来啊？” 姜冉随意应了声，脑子里还在想别墅里的事。 “你看看你，这个年纪看上去也不大，怎么不好好学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酒吧干什么呢？” 姜冉的官方年龄是20岁——和蒋然一样，确实挺年轻的。 她从后视镜里看司机的眼睛——一双满是皱纹和鱼尾纹的眼睛，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操劳。 “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爸妈不担心啊？” 见她没回应，司机便又接着开始叨叨。 “你看看你脸上这个浓妆，啧啧，化成这个样子，也太不像话了，你爸妈真能看得下去？” “诶，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学好，酒吧也真是的，就应该禁止学生进入！诶，你爸妈也真是的，也不管管你。” 爸妈爸妈爸妈，司机句句不离爸妈。 姜冉还是没作声，司机还想说些啥，刚张开口，就被姜冉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爸妈前个时间出车祸，没了。” 出租车里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司机充满抱歉的声音才又传了出来。 “对不起啊小姑娘，我，我这不确实不知道嘛。” 看司机的眼神里也忽然充满了怜悯，估计早就在心里编撰了个父母早逝没人管所以走上弯路的叛逆少女的故事了。 姜冉低头摆弄手机，随意“嗯”了一声，打算把叛逆少女的人设进行到底。 姜冉的小公寓还挺远的，一路上司机也没再说什么话，她便得以稍微整理了下思绪。 自己此行应该是没有暴露——毕竟她浓妆艳抹乔装打扮得像个亚逼，估计没人能把这副扮相和姜冉联系起来。 而且对方看上去也是偷摸着进来的，应该不会蠢到自爆。 但也不确定。 对方到底是谁？姜冉在脑海中回忆那张脸。 并且再次确定了自己对这张脸没有任何印象。 能来她爸的书房，要么是小偷，不知道这是书房而随便选的一扇门打开，要么——就是有备而来。 \/\/ 齐宅。 齐昀依旧在处理公司事务。 工作嘛，是永远做不完的。 老头子原本对他提前回国且一回国就直奔医院给人当免费护工这件事颇有不满，最近见他多有收敛又一直埋头工作便没有再提。 那颗蒋然签名的乒乓球还是好好地放在桌上。 明明就在触目可及的位置，他却一直故意不让视线停留，只一刻不停工作。 他没有勇气去想，更没有勇气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跨国会议告一段落，短暂的休息时间，他打开手机检查有没有新消息进来。 他看了两眼，便打了个电话出去。 “齐总。” “是我，你说。” “我今天去蒋宅看了。我这……我刚进蒋金祥的书房，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喷了一脸防狼喷雾，还被狠狠踹了一脚……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跑远了。文件……也没找到……” “看到对方长什么样了吗？” 齐昀眼神锐利。 “没看清……只能确定是个女的，穿黑衣服，化着浓妆。” “……辛苦你了，麻烦你再继续调查下去，钱还是继续打你账上。” “好嘞，谢谢齐总。”听到钱还是继续打自己账上，对方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激情。 齐昀挂断电话，揉着额角思考。 他本来也没抱着能在蒋家找到线索的希望，只是试一试。 遇见了这事，怎么不是……意外收获呢。 化着浓妆的穿黑衣服的女的。 齐昀闭上眼，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 “没练过，就是在看到球的时候，感觉突然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少女对他轻声耳语。 齐昀眸色渐深，他拨通了季佑川电话。 “什么事啊齐大少爷。”对方欠扁的声音从听筒另一边传出来，背景音里还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想通了，准备来喝酒了？你等着哈，我马上给你安排上。” “帮我查点东西。”齐昀忽略了对方的邀请，直接提出要求。 “诶，我就知道你大晚上的找我准没好事，诶你这人也真是，求人干活还不放低姿态，诶，说吧说吧……” “帮我查下蒋家别墅附近今天晚上的监控，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士，特别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女的。” “你等一下。” 齐昀能明显听到对方那边的背景乐没了，估计是季佑川换了个地方打电话。 “你没搞错吧？”过了一会，对方的声音便又接着传来，“你还在查？警察都结案了你怎么还没放弃？” 齐昀没说话，季佑川倒是很快就自顾自地又继续说下去了。 “行行，服了你这个大情种了。就算我季佑川不务正业舍命陪公子好了，查监控有多费时间不用我说吧？你酒窖里那些红酒……“ “随你挑。“ “得嘞。“季佑川吹了声口哨，”那你等着吧，最晚明天中午给你结果。“ “辛苦了。“ “不辛苦，我要去年你从帕图斯酒庄里带回来那批。“ 说完，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 这边姜冉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便付钱下了车，她从小区门口一路走回自己公寓，坐上电梯。 电梯门开了，她用钥匙开门，踢掉鞋子，然后把衣服掀起来，腰带解开。 一份份文件啪嗒一下全掉地上，她又蹲下把它们一一理好。 还没来的及管因为出汗而晕染开的眼线眼影，姜冉迫不及待就坐在了桌前开始看起这些文件来。 桌上放的那沓未拆封的信件她还没来得及看便听到了脚步声，顾不得其他便一股脑全带了回来。 她最先找出那封来自“水稻票务网”的信件，拆了开来。 第19章 没有自杀倾向 信封被开了个口，里面并没有很多东西——姜冉把内容物抽出来，果然，是两张门票。 ——阿布扎比团体世锦赛决赛vip席。 门票的左下角还打印了售价——2888元。 姜冉眉心一跳。 阿布扎比团体世锦赛是在她父母身亡一周后举行的。 而警方给出的事故报告是说蒋然的父母为了自杀而撞上了车边围栏，二人当场死亡。 两个马上要自杀的人，怎么会买一周后要举行的比赛门票？ 姜冉在剩下的信件里翻找，又翻出了一封项链订单——收件人写的她母亲的名字，她打开细读，信件开头写：您给令嫒设计的首饰初稿已经完成了…… 原来是妈妈给她定制的——估计是准备世锦赛凯旋而归之后送给她。 姜冉继续往下看，简单的介绍之后便是设计草图，项链吊坠被做成了乒乓球拍的样子——由金子锻成的拍面镶嵌模拟胶皮的红玛瑙组成，上面镶嵌着一颗模拟乒乓球的珍珠。 设计师询问这个设计是否满意，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信件末尾还说希望夫人能约个时间来工作室挑选珍珠。 寄过来的信件还有家里的各种账单，姜冉都一一拆开，详细看了一遍。 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这也是最不正常的一点——如果一个人下定决心准备自杀，那他的生活必然会因此受到影响，哪怕他要装给所有人看。 这些账单，信件往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收件人——她父亲或者她母亲，会是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 如果说之前一直相信自己父母不会自杀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么如今这种一厢情愿的猜测便有了那么一点点能立得住脚的证据。 她又找出了事故现场调查报告——是毒巧克力案的那一份，认真读了起来。 整份调查报告里面只说明了婚礼现场发的喜糖用了金饴牌巧克力，检测出了过量氢氰酸类物质，最终责任认定是工厂生产过程操作不当导致的毒物混入。 调查报告里没有说明毒物具体是从哪来的，也没有完整的证据链。 更不要说用这个给她父母定罪了。 但不知为何，本应保密的这份文件却不知从哪里被泄露了出去，放到了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遍看完，姜冉把这些文件连同自己的奖牌一起仔细收好，放进抽屉，小心锁上。 数个疑点在她脑海中罗列。 下一步，要查哪里呢？ 姜冉闭上眼睛。 \/\/ 第二天。 运动员优良的生物钟让姜冉早上七点半便准时睁开眼睛。 她向白婕告了几天的假——隐晦提到了自杀之后的心理阴影和对方网暴给自带来的伤害，狠狠卖了个惨，但同时也再三保证只要自己好好休息调理一段时间后就能好转。 白婕勉强同意了，答应最近不给她接通告。 但姜冉显然不只是想休息这么简单。 查自己父母的案件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如果她想调查自己上辈子的手伤，就一定得回国家队。 当教练显然是不可能，如果只是在国家队干个闲职又接触不到自己上辈子接触的那些事。 那显然就只剩下一条路——干回老本行——也就是重回国家队当队员。 自己就得恢复练球才行。 别看她录节目的时候惊艳了众人一把，她自己知道，当时所有运动员都没把这些游戏当回事，根本就不可能拿出平时比赛的竞技状态来对待。 乒乓球比赛不是靠一拍定胜负的，你需要注意衔接，需要永远比对方多一板。 她的意识还在，技战术还在，身体却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女明星的身体。 爬五层楼梯就要开始连呼带喘的那种。 更别说高强度集中精力打一整盘球了——怕不是打个三局人就得休克。 姜冉打算先找个地方练练球，恢复一下手感。 她小时候住在潭水市，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举家搬来了江海市。 刚来的时候，父亲给她找了个俱乐部练球。 姜冉就打算去那里。 不知道自己当年的教练还在不在。 一个不太慈祥的脸庞浮现在姜冉脑海。 她给水壶灌了水，身着运动服，斜挎了个浅蓝色的运动包便出了门。 俱乐部的距离不近也不远——走路过去要四五十分钟，但小区门口有公交车直达，一共只要花二十分钟左右。 下了公交，姜冉跟着地图来到记忆中的地址，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招牌—— 乒搏乒乓球俱乐部。 招牌是那种最便宜的材料打印的，风吹雨淋的，已经褪色到快看不清文字了。 姜冉走进颇有年代感的大门，来到了大厅——她已经能听到俱乐部里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击球声了。 “诶小姑娘，你等等——”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绊住了姜冉的脚步。 她看过去，发现是坐在收费处的阿姨正在叫她。 哎呀，忘记先付钱了。 于是姜冉走过去主动开口：“阿姨，不好意思啊，第一次来，我是想来这里打球的。” 阿姨扇着扇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 半晌，她哼了一声，喃喃道：“现在手段都这么高明了啊？” 姜冉没听清，正准备让阿姨重复一遍，还没张嘴，便听对方翻了个白眼，冷冷开口道：“我们这里不接散客的啊！快走快走！” 姜冉疑惑地看了眼贴在售票处玻璃上的价目表，上面白纸黑字明晃晃写着——乒乓球一小时25元，周末及节假日一小时30元，接发球机训练一小时额外加10元。 “但是这上面不是写着一小时25嘛？我先定两小时吧。”她指了指价目表，掏出手机便准备付钱。 没成想这阿姨看了价目表一眼，便伸手把它撕了下来。 “这个啊，早就不作数啦——”她摆摆手，声音又抬高了几度，“现在我们这里只接待会员，不接散客咯！” 姜冉心下觉得疑惑，但想到自己本来也是想报名会员，便开口道：“别别别，我就是来报名会员的。” “我们俱乐部现在也不招人了，快走快走。”阿姨根本没听她说了些什么，坚持不懈地赶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招新人呢，俱乐部都快没咯！” “什么俱乐部都快没了？” 姜冉听出了点端倪，还想开口问些什么，谁料这阿姨软硬不吃，从售票处出来就要赶人，姜冉也不是个会吃亏的，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被不明不白地赶走。 二人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在球馆里打球的一老大爷，他握着拍子走过来问：“红梅啊？发生什么事了？” “喏，来了个人，说是要来加俱乐部的。”这位红梅阿姨头也不回，继续说道，“俱乐部多少时间没有人来加了？我看就是隔壁盛荣过来故意找茬的！” 眼看着动静越闹越大，一部分本在里面打球的也被吸引来看了热闹，门厅里一时间闹哄哄的，挤满了人。 “怎么回事？”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破空而来，震得姜冉耳膜一麻。 好耳熟的声音。 姜冉几乎是立刻抬头往声音处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 一头招摇的爆炸头。 一个一脸凶相的老阿姨双手叉腰，穿着俱乐部印发的荧光绿色运动服——不过运动服上的“乒搏乒乓球俱乐部”已经快被磨没了，着一条碎花中裤，脚踩一双凉拖，气势如虹地站在那儿。 她那三白眼往众人目光焦点一瞥，姜冉和她便对上了视线。 二人四目相对。 姜冉眼中是显而易见的信息，而这位老阿姨的眼中则是——诧异。 这小姑娘长得——和……倒是有几分相似。 “诶诶，老板来了。你去和她讲吧。”售票厅的阿姨干脆甩手不干了。 “江教练。”姜冉笑笑，向对方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 “久仰大名。” 江百凤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又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哎呦喂，这么多人，演什么好戏呢在？” 第20章 大牛蛙和小牛蛙 只见来人手里握着个乒乓球包，穿着亮蓝色的运动鞋，乒乓球短裤，和同样亮蓝色的运动衫，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很是抢眼，这些亮色的物品在他黑黄的皮肤上格外显眼。视线再往上移，就看到了对方锃亮的光头和长得很像牛蛙的五官。 他大步走进来站到了人群中间，在看到姜冉的时候眼神亮了亮。 “哟，多漂亮的小妞啊。” 光头嘿嘿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 “你不认识他？！”红梅阿姨眼中满是震惊，目光在姜冉和光头之间来回转。 “不认识，不过马上就认识了。”光头笑答，绕着姜冉走了两步。 “莫非姑娘是……乒搏的新成员？之前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嘛。” 光头的称赞和目光让姜冉觉得恶心——我长什么样关你屁事——她强忍住在那张笑得恶心的脸上打上几拳的冲动，回了句：“我现在还没加入。” “哟，那感情好啊，别去乒搏了，来我们盛荣呀。” “你看看现在乒搏剩下的这些会员，都是些老、弱、病、残～” “诶呀，你说你要加入乒搏，该不会是因为，你是……老弱病残孕里的孕吧？那孕妇确实是不能剧烈运动，来乒搏打球，正好！” 光头大黄牙一龇，什么恶心的话都从嘴里飙出来了。 姜冉之前为了上镜好看瘦成了竹竿，休息的这段时间也没来得及养回来多少，横看竖看都不会让人联想到怀孕上，他只是为了侮辱人罢了。 光头张着那张嘴还想继续恶心人，却突然感觉一个拳头朝自己袭来——右眼一下钝痛，他捂着脸后退了三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找死啊？！” “我看你不太清醒的样子，帮你清醒清醒。”姜冉还维持着伸出拳头的姿势没有收回。 光头伸手就想回击，但看着姜冉气势如虹，周围又全是乒搏的人，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但又不甘心，只能占点嘴皮子便宜。 “乒搏已经连着两年在江海市的乒乓球俱乐部中垫底了吧？今年综合评估不合格就要被收回俱乐部执照了吧？我看你们还能嘚瑟几天！给我等着！” 光头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姜冉觉得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才发现是那位红梅阿姨。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红梅阿姨道起歉来也不扭捏。 “没关系。”姜冉笑笑。 “隔壁盛荣老板想把我们俱乐部买下来很久了，但江姐一直都没没松口，结果隔三差五的就有这些小混混来找事，让大家不能好好打球，找了警察也就是调节一下，没安分几天就又回来了。” “是啊是啊，我们这儿之前也是辉煌过的，毕竟江姐，之前可是教过……那位的。”一位大爷在一边补充，“她出事之后，原本慕名而来的一些小孩家长也都被盛荣拉走了，我们这儿好久都没新会员，原本的教练员也都辞职了，就剩下我们这些退休来打打球的，比赛么比赛打不赢，新会员也没有，今年江海市乒协评估，要是我们再不及格，就要被收回俱乐部执照了，诶……这片儿可只有这两家啊……” “你还敢提那位啊？”红梅阿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双手合十，“天可怜见的，都是世界冠军了，结果哪能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好孩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姜冉从对方的三言两语中提取出了个事件大概。 没想到之前如日中天的乒搏俱乐部竟然会变成这样。 “行了，你们都在这儿给她说什么八卦呢，都去继续打球吧。”姜冉还在思考着，江百凤便走过来三言两语就把人群遣散了，球馆里又稀稀拉拉响起了乒乓球的声音。 “怎么知道我的？”江百凤双手抱胸看向姜冉。 姜冉深吸口气，道：“听说蒋然在这里练过。” “有不少家长在蒋然出事之后都走了，你怎么还上赶着过来？不嫌晦气啊？”江百凤挑眉反问。 “我就是听说过这么一嘴，所以就来了。”姜冉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我也不可能去另一家了，对吧？” 江百凤没再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来这里想干嘛？练球？” “是。” “行，那你跟我来，一会结束的时候去和红梅结个账，会员年费180，台费六折，按你打的时间算。” 姜冉边听边跟着江百凤往球馆里走，江百凤却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 姜冉差点撞上去。 半晌，她回头对姜冉说—— “我先和你说好，不管外面怎么说，我耳朵里，是听不得说蒋然一点不好的。” 姜冉愣怔，听到江百凤又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冉。”她回答，又补充了一句，“生姜的姜，冉冉升起的冉。” 江百凤的目光变得有趣起来：“你和她挺有缘的。” 姜冉不置可否。 两人走到球馆最里面一张桌子，江百凤一把把练多球时放在对面的集球网拉开，站到了她对面。 “行啊，让我看看你现在什么水平。” 话音刚落，球馆门口就又来了俩人。 正是刚刚找茬不成反被打的光头，这回他旁边还站了个大胖小子，看上去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脸横肉，皮肤黑黄又长着一脸痘。 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大牛蛙和小牛蛙。 姜冉在心里暗道。 两人来势汹汹，光头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半天，最后终于锁定了在最里面桌子边站着的姜冉。 他伸出自己粗短的手指，指着姜冉的鼻子大喊了一声：“就是你，给我出来！” 全然没有了刚刚被打时候的窝囊劲。 球馆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身上。 “刚刚被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怎么不吭一声夹着尾巴就跑，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这么个蛤蟆当救兵？” “你你你……”听到自己的宝贝心肝被姜冉贬低，光头更是怒目圆睁，“这可是我儿子王凯文！今年是要进省队的你知道吗？省队是什么水平你懂吗？和你这种人打一局你一分都拿不到信不信！” 那黑胖子鼻孔出气，一步步走到姜冉面前上下打量：“你就是姜冉？” 他伸手想抓住姜冉的手腕，却被姜冉一把躲开——她最讨厌别人碰她。 更何况这还是她用来打球的手。 现场气氛紧张，有两个站在边上的老大爷更是暗地里对着姜冉疯狂摇头。 ——意思是别和他打。 姜冉恍若未闻。 她就没有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得受气的习惯。 想到有次比赛某外协气焰嚣张，赛前还放话公然种族歧视，她一开始被对方唬住连丢了好几个球，于是在暂停被当时以儒雅着称的教练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他妈的不先下手不进攻就打成这副x样让对方在你头上拉屎？” 运动员，都得多多少少带点血性。 赛场下再儒雅，到了赛场上没一两分拼刺刀的狠劲怎么可能赢。 只可惜，姜冉赛场下也不是个儒雅的——可能以前是吧，谁知道呢。 “你几岁了？” 被挑衅的姜冉淡定抛出一个问题，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王凯文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子十七了。”他大拇指一指自己，“怎么，不敢打了？” “我的意思是，十七还没进省队。”姜冉从盆里拿了个球出来，“要不我劝你还是别走乒乓球这条路了。” “你……”王凯文脸被气得通红，“你算个什么东西，连我个发球都接不到的死业余的，配说我？你他妈……” “七四还是五三？”姜冉抬眼问他。 第21章 三拍内必死 王凯文愣了一下，没想到姜冉答应地这么爽快，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今年省队选拔的种子选手，这人怕不是对省队水平没概念吧？ 想到这儿，他心定了下来，嗤笑一声努努嘴说：“随便你。” “那就五三吧。”姜冉也不客气，“速战速决。” “别到时候被打哭了，老子可不哄女人。” 王凯文说完便吊儿郎当走到一张球桌前，推了一把原本站在边上的老大爷。 “让开。”他不耐地说。 “嘿你这人怎么——” 大爷被推了一把自然不爽，准备声讨，王凯文却仿佛没长耳朵，占了位置便开始把拍子从拍套里往外拿。 看到这个动作，姜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忘了些什么。 她没带球拍！！！ 自己上辈子是个运动员，球拍几乎是天天不离身，出去旅行都会带着，出去比赛那更不用说了，而且为了防止托运行李出现意外情况，她的拍甚至一直都是放在随身行李里的。 带拍出行已经变成了她的一个习惯，她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打开包就能看到球拍。 但显然“姜冉”没有这个习惯，也没有球拍。 “等一下。”于是她伸手比了个stop（停止），而后小碎步跑到了江百凤面前。 “江姐，能借我块拍吗？两面反胶就行。”姜冉小声问道。 这一幕自然是被王凯文和光头二人看在眼里。 于是他们更确定了姜冉不会打球还要硬逞强的事实。 “小姑娘你这大话放地，还让人以为有多厉害呢。”光头再次露出了他那一口黄牙，“结果到头来连自己的拍子都没有。快回家找妈妈去吧，不然真要被打哭咯！” “我们凯文可是要进省队的，未来的世界冠军！你算什么东西，怕不是能和凯文打一场就是你这辈子的高光了吧！”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掉大牙了。”王凯文嘲笑道，“连自己的拍子都没有，怎么敢来挑战省队的？” 乒乓球运动员的拍子很重要，一般的专业运动员哪怕是业余爱好者都会自己选底板和胶皮。 胶皮有正胶反胶生胶长胶各有不同，同一种类的胶皮也有海绵厚度、粘性和硬度的区分；底板也有纯木底板、内置碳、外置碳等不同类型，不同的底板对于击球的手感影响很大。 江百凤白了在那边意淫仿佛已经赢下比赛的父子二人，去储藏室给她拿拍去了，红梅走过来一脸担忧地开口：“小姑娘，你别和他打，这人力气大得很，使不完的牛劲，打不过啊！” 一边的老大爷见状，也凑过来窃窃私语：“是啊是啊，据说他是盛荣水平前三的，前段时间还刚拿了那个城市商业杯的双打冠军呢。你一个初学者打他，不是以卵击石吗？” “前段时间他才刚和我们这儿最厉害的打过呢。”那大爷压低声音，用眼神指了指角落，“力气太大了，根本打不过啊。” 姜冉顺着大爷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有个穿红色运动鞋的老大爷坐在角落，一脸愤怒地看着王家父子二人，脸色铁青，但没说话。 周围的几人还想再劝劝，但江百凤已经从仓库回来了，众人噤声。 她对姜冉说了句“接着——”，然后就把手里的东西丢了过来。 物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姜冉伸手接住。 打开拍套，里边是一副粘好的球拍。 ——斯维奇的“燃”系列底板，胶皮正手是飓风3，反手是斯维奇的g305。 这是蒋然用的配置——虽然她之后把反手换成了斯维奇的g306，而这幅拍子也有些旧。 但能用就行，要什么自行车。 “谢啦。”姜冉拿出球拍，向江百凤挥了挥表示感谢。 “我说你，”姜冉站到了王凯文的对面，“还没进省队就别用省队自居了吧。省队知道有你这么号人么。” 她拿了颗球，两只手握拳放到桌子底下。 “选吧。” 王凯文指了指左边——姜冉把手拿到桌子上——手掌赫然停着一颗乒乓球。 她把球丢过去：“发球吧。” 王凯文接过球哈哈一笑：“你能接我一个发球吗？就在这里说大话。“ 姜冉挑眉，确实已经摆好了等候接球的姿势。 王凯文发了个球过去——他最擅长的勾手侧下，就算是业余老手，在刚开局时也得吃上他几个发球，毕竟要同时处理侧旋和下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姜冉把板侧过去，好像没用什么力气，球触到了拍子后，便——越过了球网，落到了王凯文这边的左半台。 王凯文没动，球就这么在桌上跳了两下，然后滚到地上去了。 “好样的！”人群中传出一声喊，红梅走了两步来到计分牌边上，把比分翻到了1比0。 此举自然是被王凯文狠狠瞪了一眼，红梅笑着说道：“这不是没裁判么，我来帮你们计分。” 王凯文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姜冉回球后他要接球的准备，因为在他的脑海中设想的，就是姜冉根本接不到他的球。 发完球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准备好要庆祝得分了。 没关系，王凯文暗暗安慰自己——那肯定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才把球回过来的，那球回过来没速度，落点也不刁钻，自己下个发球发完了准备好，得分还不是手到擒来？ 毕竟好不容易姜冉才把球给碰回去，下次肯定还会这么接。 王凯文颠了两下球，平复心态，又发了第二个球出去。 发完球，王凯文马上还原，并且已经往右跨出半步准备进攻，姿势都摆好了—— 却不曾想这次回球完全换了个轨迹，落点在他反手位，王凯文来不及反应，球就已经飞过他身后了。 王凯文两个发球结束，姜冉2比0领先。 轮到姜冉发球了。 她没有给王凯文太多调整的时间，拿到球便发，看动作是个朴素的下旋。 王凯文想过去搓一板，但这个球——比他想象中带了更多下旋。 球碰到王凯文的拍子后便改变了方向，但却是直直往球网上撞去。 3-0。 王凯文暗自懊恼——这么个简单朴素的下旋他怎么就没接好呢？ 又是姜冉发球。 又是下旋。 王凯文回球的时候抬了抬手臂，这次球过网了，而且带了点下旋。 球回到姜冉的半台，姜冉却早就算好了落点正手在这边等着了。 “啪——”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响起，一个漂亮的拉球动作，下旋瞬间被改为上旋，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往王凯文那半边去了。 王凯文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根本来不及接球。 四个球结束，姜冉4-0领先。 而且二人打到现在，每个球的回合数都不超过3。 换句话说，王凯文三拍内必死。 一个球是运气，两个球是好运气，三个球是运气爆棚，四个球总不能再找运气的借口。 围观的人见到此情此景，纷纷有了些想法。 “你说，小姑娘是不是能赢？”一大爷用胳膊肘捅了捅隔壁的人。 “不一定吧，现在也才四个球，一局比赛要拿11分才能赢呢。”另一位大爷表面上这么说，嘴角确实有点翘起来了。 “对啊，现在应该是试探阶段，一会打起来了才能见真章呢。” 这几人说几句话的功夫，台上又打了几个球了，只见王凯文一个失误，球没上台，直接出界了。 光头在场外冷哼一声。 红梅确实翻计分牌越翻越起劲。 比分已经来到了7-0。 随着姜冉的得分，乒搏众人脸上的笑意已经掩盖不住了。 第一局结束，姜冉11-2先下一城。 丢的两分只是姜冉的主动失误，换种说法就是，王凯文的进攻一分都没得。 两局之间有一分钟的休息，姜冉走到场边喝了几口水。 好久不打球，果然有点手生了。 姜冉在脑海中给自己复盘上一局的两个失误。 “小姑娘，你真厉害，再接再厉哈！”有个老大爷走过来隔着挡板给她加油。 另一边，光头和王凯文的气氛可就没这么好了。 第22章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啊你，连个球拍都没的都打不过。” 光头这回是有点急了，也没法在一边说风凉话了。 但他自己也充其量就是个业余选手——还是水平很一般的那种，毕竟乒乓球这种运动业余选手里也是高手如云的——所以他也给不了他儿子什么建议，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他也知道一味地责怪没用处，便硬着头皮给王凯文支招。 “她都是前三板，你和她打相持看看呢？”光头接过儿子手上的水壶，继续道，“别怕儿子，直接干就完事了，你想办法挨过前三板，进相持，抡她，肯定能赢，你有力量！” 王凯文喝完了水点点头，就往场上走去，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局间休息结束了，两人换边开始打第二局。 姜冉先发球。 王凯文对于接姜冉的发球已经失去了信心——他发现她不管发长的短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他根本不知从哪里破解，但大话已经吹出去了，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接。 又是一个简单的摩擦乒乓球的下部的动作，王凯文下意识就要去搓，碰到球了才意识到这球的旋转没自己想的这么强。 该死，这女的怎么会这么多种不同的发球！ 回球果不其然冒高了——被姜冉毫不留情地一板拍死。 1-0。 姜冉发第二个球，他还是没接好。 比赛已经打到第二局，接不好对方发球的人却是自己。 王凯文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不是打球热的，而是冷汗。 这女的，说没练过谁相信啊？！ 然而乒乓球最忌心绪不宁，球那么小，一心绪不宁就会盯不住球，也就会接不到球。 于是心绪不宁一会的功夫，王凯文已经连续丢了好几分了。 他叫了个暂停给自己一些缓冲的机会，场下光头已经急疯了：“怎么回事啊你，” “你行你上啊。”王凯文也不装了，“她的台内控制和起板我根本进不了相持。” 王凯文骂了句脏话，又啐了一口：“他妈的，她根本就不像是不会打的。” 以为是虐菜局，结果自己才是被虐的那个。 真是见鬼了。 见自己宝贝儿子脾气上来了，光头的气焰马上又弱下来了：“你别急，你别急，诶。” “你新练的那招怎么样呢？能拿出来用不？” 听光头这么说，王凯文抬起了头看向他。 “新练的那招？好像确实可以。但我现在这招命中率不行啊，我……” “诶，”光头拍拍他，让他冷静下来，“都现在这个时候了，有什么招都放出来吧，能拼一分就拼一分，再说了，业余的有几个会拧拉呢？” 得了自己亲爹的鼓励，王凯文也有了几分底气。 他新练的招数，就是拧拉。 拧拉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无视相当一部分球的旋转，直接把这些改成上旋。 这样的话，接发球对于旋转的判断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但是拧拉对手腕的要求太高，要求吃住球，手腕迅速出击——王凯文在训练的时候成功率就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他还不敢随便在比赛的时候用。 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暂停结束，双方回到球台两边。 轮到姜冉发球。 侧旋或者下旋。侧旋或者下旋。 王凯文在心里默念——只要不是上旋，他就能拧。 果然，看姜冉的动作，这应该是个侧旋球。 王凯文向前一步拧拉——拍子没吃稳球，施加力道不够。 但好死不死的，这个球擦到了网之后，直接往姜冉这边落下去。 擦了个死网——这属于运气球，比赛中偶尔会见到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救得了。 一般来说，如果运动员擦网或者擦边，拿了运气球的一分，都会举手向对方示意，这也算是一种赛场礼仪。 结果王凯文擦网擦过去之后，却是直接高举双手振臂高呼—— 比分被改写为5-1，姜冉是5。 姜冉挑眉——不是因为擦网球，而是因为——王凯文开始拧拉了。 她低头用手掌擦了下球拍。 ——蒋然刚出道的时候，其实就是以全台拧拉的技术特点名声大噪的。 “高速上旋发动机”，是各种媒体解说给她起的外号。 一旦拧拉，她就能以绝对优势把这个回合拖入相持阶段。 不过后来因为频繁拧拉太伤手腕——她的手腕已经有些变形，为了延长运动寿命、完善自己的技战术，她才开始更多地研究别的接球技术。 虽然通过运气球得了一分，不过王凯文已经开始信心大增，盲目相信自己的拧拉技术了。 姜冉的第二颗发球，他还是用拧拉来应对——其实姜冉可以发一个急长上旋让他拧拉不了的，不过既然他想用这个技术，不如就陪他玩玩。 拧拉成功了——从王凯文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成功了，毕竟那个球以一种相当不俗的速度冲过的网，往姜冉的正手位冲去，然而姜冉本人目前是站在偏反手位的位置。 王凯文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我看你怎么接—— 只见姜冉一个丝滑的交叉步，在中台把球打回来了。 卧槽，这个步伐，说没练过谁信啊！！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 ——王凯文拧拉的质量，在姜冉的眼里仿佛就是调了慢放，毫无威胁可言。 她只轻轻借力就把球打回去，落点刁钻，王凯文整个人呆住。 他的心绪再一次乱起来，以至于后面的拧拉失误率奇高，好几个都过不了网。 拧拉也不奏效，暂停也用完了，王凯文感觉自己被逼到的绝境。 他已经满头大汗，反观站在对面的姜冉却是神色淡淡。 于是很快，第二局他也输掉了，3-11。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三局王凯文已经放弃抵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从小到大打的这么多比赛，从来没有一场让他这么绝望过。 第三局的姜冉却是丝毫没有懈怠，和第一第二局比，她仿佛进入了某种状态似的，反应速度和回球质量又高了一个等级。 姜冉自己知道，自己是在逐渐找回打球的状态。 但质量提不提高的也没什么差别，王凯文都接不到球，比分很快就来到了10-0。 观战人群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做好欢呼的准备了——这场比赛真是狠狠挫了王家父子的煞气，也狠狠打了盛荣的脸。 简直爽爆。 姜冉发球。 只见她非常随意地抛球，然后——根本就没打算击球——球就这么被直接抛到了地上。 “哎呀——没发好——” 为了不剃对方光头——姜冉演技拙劣地给对方让了一分。 爹的，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王凯文咬牙。 比分来到10-1。 还是姜冉的发球局——她收敛目光，然后发了个急长球。 球速很快，又带有强烈的上旋，王凯文始料不及，自然没接到。 比赛结束，11-1。 观赛人群中爆发出了欢呼声和掌声——谁懂啊，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整整25分钟了！ 这是姜冉重生后第一次正儿八经打一场比赛，赢了自然高兴，她向人群中挥了下拍，却突然感觉头有些晕。 压制住眩晕感，她走到呆愣着站在一边的王凯文，对方看见她走过来，脸色铁青，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比赛前大话是自己放的，输得这么难看的比赛也是自己打的。 姜冉摇摇头，慢悠悠说起了动画里的经典台词。 “你正手不精，反手无力，反应迟钝，脚步松散，没一个动作像样。” 王凯文被气急了，伸出手指指着她面门：“你——” “乒乓球界少了个你，”姜冉顿了顿，“就好像鱼没有了自行车。就好像数学界失去了安妤佳。” “安妤佳是我小学同学，她算出来老爷爷的行走速度是500米每秒。”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姜冉已经扬长而去了。 “有我在，乒搏就不会垫底。” 她丢下这句话，便向正朝着她欢呼的人群走去，头疼却愈发强烈，她感觉自己眼冒金星，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于是还没走到江百凤面前，姜冉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23章 你帮我再查个人 姜冉其实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感觉眼前要么发黑要么发白看不清东西，心跳剧烈加速气喘不上来，后脑勺也重重的感觉像是被灌了铅，小脑中保持平衡的那块区域则是完全罢工，让她控制不住直冲冲往地上倒去。 好在被江百凤一把接住了，姜冉感觉到江百凤熟悉的气息，慌乱的情绪平稳了些。 江百凤老练地一把兜住姜冉，扶她平躺下，又给她嘴里塞了颗糖。 柠檬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全身知觉的恢复从味觉开始。 过了许久，姜冉的心率终于降下来了，苍白的脸上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意识回笼，眼前看到的景色也不是黑一块白一块，她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江百凤在她面前俯视她的场景。 “小姑娘，你有低血糖，怎么自己这么不注意呢？” “啊？” “啊什么啊，下次当心走大街上晕过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江百凤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姜冉闭嘴没再说话，心里却没停下吐槽。 好嘛，果然是体弱多病的娱乐圈小姐姐一枚。 闹剧结束了，人也差不多休息够了，姜冉办了个入会手续就离开了——她刚晕倒，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训练。 在走之前，江百凤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了一句—— “你确实和她挺有缘的。” \/\/ 和齐家老宅古朴内敛的装修风格不同，季佑川自己住的公寓风格是大气又现代化的。 灰色的巨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三台显示器，办公桌前是一把价值不菲的电竞椅——这是季佑川的专属座位。 他一边把齐昀迎进门一边向他展示自己的最新发现。 “我和你说，你让我查的这监控，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怎么？”齐昀也被他吊起了胃口，挑眉问道。 “那本大爷出马，还能有查不到的东西？” 季佑川得意洋洋，他伸手拉过电竞椅一屁股坐上去，示意齐昀自己搬个椅子过来在旁边坐着，齐昀照做了。 “你看这儿。” 齐昀全神贯注。 只见季佑川把监控调到某个特定时间段——看周围景色应该是蒋家别墅附近。 郊区，深夜，又没什么人，只有大街上树影婆娑，透过监控摄像头看还糊了吧唧的。 过了没多久，只见一个穿黑色夹克的人走入监控范围。 大摇大摆地。 齐昀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他转过头看向季佑川：“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季佑川哈哈一笑：“我一开始把蒋家别墅附近的监控都看了一遍，根本没什么可疑人物，就你那天派出去的这个丁律师最可疑。”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出蒋家别墅呢？知道有你在背后给他撑腰，装也不装一下。” 显示屏里那个穿便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昀派出去调查蒋家车祸和毒巧克力案的律师丁一白。 丁律师大学刚毕业时还怀揣着要对司法界做出巨大贡献的抱负，在律所摸打滚爬了几年决定自己出来单干，没想到接的案子都是什么查老公出轨啦、寻找走失猫狗啦之类的案子。 好不容易遇到齐家继承人齐昀，以为自己要在集团里呼风唤雨走上人生巅峰了——结果就被齐昀安排了这么个活。 没关系，和捉奸也没什么两样——当时丁一白还能这么安慰自己。 直到他被姜冉喷了一脸的防狼喷雾，还被狠狠用膝盖怼了一脚。 遇上齐昀之后以为自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没必要装，反正都不会有事。” “啧啧，齐大少爷就是口气大。”季佑川摇摇头。 “你千里迢迢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个？”齐昀指着监控里的丁一白，准备对季佑川进行一番冷嘲热讽。 “当然——不是了！”季佑川拖长尾音，“这不是先给你看看开胃小菜么。” 他用鼠标点了两下，监控画面跳转到另一个摄像头。 “这附近摄像头不是很多，但我把那天晚上的监控画面都过了一遍也没看到你说的黑衣女子。” 季佑川认真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很多。 “但我想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和我说有个黑衣女子，所以我又仔细看了几遍。” “然后我发现了这个。” 季佑川点了一下屏幕，进度条开始走动，监控画面里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却把鼠标移动到了屏幕右上角。 模模糊糊的树影中，能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看，这里有个人影。” “但是丁一白没走这里。”季佑川分析道，“丁一白走过这条路的时候，是在监控画面正中央的。” “然后我又去继续查，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季佑川又切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指着屏幕右下角说：“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个人走过去。” 他把这几秒钟的片段反复播放，然而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屏幕右下角闪过了一个黑影。 齐昀点击了暂停。 画面有些糊，但能明显看出来这个身型和丁一白不同。 比丁一白矮，还比他瘦很多。 综艺录制时少女的耳语仿佛又回响在耳边，齐昀闭了闭眼。 会不会这么巧？ “这附近摄像头虽然不多，但主要的几条路都能覆盖到。这人进进出出就被拍到了一个影子和一个背影，对附近的摄像头一定非常熟悉。” 季佑川的声音打断了齐昀的思路。 “要不，你帮我再查个人。” \/\/ 姜冉走在回家路上，却不急着回家。 她在手机上搜了下最近的体育用品商店，打算去买块球拍。 公交车到站，姜冉下车，就能看见体育用品商店的大门——推门走进去，系在门上的铃铛铃铛作响。 “欢迎光临——”老板坐在柜台剪胶皮，听到声音了头也不抬地喊了欢迎。 商店里设施齐全，甚至还放着一个乒乓球桌让买家试打，姜冉径直走向柜台。 “老板，这里有没有斯维奇的“燃”系列？” 斯维奇的“燃”系列，是斯维奇专门为蒋然的力量、速度、击球习惯量身定制的底板，在发售之时火爆一时，直接被抢到断货，在那之后很长时间，这块底板都是乒乓球爱好者的首选，当然，有不少专业运动员用的也是“燃”系列的底板。 斯维奇看中蒋然的成绩，在她拿到了去年的吉盖斯特杯之后就和她签下了终身代言人的约。 但自从毒巧克力丑闻曝出后，“燃”系列底板的销量一落千丈，当时网上还有不少人录制烧毁、折断、摔坏或者脚踩底板的视频以泄愤。 于是这款底板销量跳水，体育用品商店进的货也只能囤在仓库，正愁卖不出去呢。 听到有人特地点名要买这个系列，老板抬起了头。 “你？要买‘燃’系列？” 姜冉点点头，补充道：“横板fl”。 “这年头要买这块底板的人可不多咯，你等着。“ 老板转身走进仓库，没过一会就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喏，拿去吧。“他把拍子递给姜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孩，忍不住开口道：“这个系列的板子还挺吃主动发力的，你这小身板能打得透吗？” 姜冉没理，把底板拿出来看了看——行货，不是特注。 特注是指斯维奇特地为她一人生产的拍子，和市场上流通的货有些细微的不同，质量也更稳定些。 但她现在这个情况上哪儿搞特注去，凑合凑合得了。 姜冉头也没抬，开口道：“您这儿有多少库存啊？” 老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姜冉接着道：“我全包了。” 第24章 为了讨他欢心? 老板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地抬起头：“你要全包？” 姜冉点头。 对于业余爱好者来说，一块球拍可以用上好几年，但对于专业运动员来说，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块。 因为普通人发力没这么频繁，很难把底板打透，而对运动员来说这则是家常便饭，底板的木头很容易被打松。 之前她的底板都是斯维奇免费赞助的，要多少有多少，还都是市场上不流通的特注，现在她还得自己出钱。 听到姜冉要全包这块底板，老板原本愁眉苦脸皱成一团的脸仿佛打了羊胎素一般展开了，脸上也立马挂上了笑容，心想今天真是让我遇上财神爷了啊！ 不到一会，他就搬出来了个大箱子。 “您可看好了，都在这儿了。” 箱子被“咚——”地一声放在地上，姜冉看了看，约莫有十几块。 应该够用。 “这些我全要了。”她大手一挥，老板忙不迭叫好。 “有没有飓风3和g306？” “有有有，要多少？”老板上赶着回答。 “那先各来50块。”姜冉想了想，按照她一两周就要换一次胶皮的频率，50块也打不了多久。 转眼间老板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了——这年头愿意来线下买器材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么个财神自己可得伺候好了，到时候有得赚。 “还有胶皮剪刀和胶水，要无机的。” “行。”老板听完便熟练地从柜台下面掏出几瓶胶水。 “老板，能帮我贴一下球拍吗？” 姜冉都买这么多了，老板也没说不乐意，拆了一块底板两张胶皮就开始帮忙贴起来，一边贴一边还和姜冉闲聊。。 “小姑娘，你这买的，都是蒋然配置啊。” “说真的，蒋然她虽然人不行，但球还行。” 见蒋然没回话，老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本来对这人可没什么坏印象，哪能想到她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呢？太不要脸了。”老板忿忿地说，“害得我这店里的底板都滞销了！” 老板越说越起劲，说了蒋然一通不是，见姜冉没理他，便话锋一转，问起了姜冉的情况。 “小姑娘，我看你一口气买这么多拍，你会打球吗？”刷好胶水，老板把胶皮和底板贴合在一起，再用擀面杖加固。 “会吧。” “真的假的？”老板抬头看她，“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 他叹了一口气：“会煮个泡面就说自己会做饭，颠过几次球就说自己会打球。小姑娘，我和你说，这可不叫会打球哦？” 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夹带着扑面而来的爹味，让姜冉皱起眉头。 “小姑娘，你皱什么眉啊，快和我说说，是不是自己的心上人打球，所以为了讨他欢心你才开始学的？” 老板一脸八卦，并做出了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不由分说地被冠上“为了男人”的标签，姜冉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哎，小妹妹，看在你买得多的份上，不如我教你两招吧？到时候也好惊艳全场哦？” 他正说着，手上给姜冉贴的拍子也剪完了最后一段胶皮。 姜冉从桌子上拿起拍子，掂了两下——重量也是熟悉的重量。 “来打一场吗？试试拍。” 老板以为姜冉是接受了让自己教学的提议，抄起了自己的拍往球桌的方向走。 打球前都要拉几个球，一方面找找手感，一方面试试球好不好。 两人先是正手对拉，姜冉刚把球打回去，老板却没把球打回来，而是用手接住了球。 姜冉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老板咳了一声，道：“小姑娘，你这个发力结构大概是对的，但是还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太好。” “你看啊，你击球的时候有点夹臂，这样的话练球的时候看上去可以，真的打起来就不行了。” “来，你试试不要夹臂之后再试试。” 姜冉翻了个白眼，把老板发过来的球打回去，结果下个球的引拍做到一半，老板又把球接住打断了。 “啧，小姑娘，你完全没按照我说的做啊，而且我发现了，你打球的时候腰部根本不用力啊，这样的话最后打出来的球力道会不够的，你试试看收紧核心，转腰。” 他一边讲解一边还给姜冉示范正确动作。 “不用试了，我和你打五个球。”姜冉打断他，擦了擦拍子。 “你能得一分就算你赢。” “小姑娘，大话可不兴说。”老板以为姜冉在开玩笑，还是笑嘻嘻的，“你正手攻球都有问题，练好了再说吧。赛和练可完全不一样。” “没试一下怎么知道是大话呢。”姜冉丢了个球过去，做好了接球的动作，“开始吧。” “你们年轻人啊，还是要吃点亏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老板也不推脱了，抱着“这就让你看看实力”的想法，转而就用反手发了个强烈的侧旋球。 根据动作能看出来，算是个业余老手。 姜冉不搓不劈，直接硬碰硬把球爆拧回去，球速快得让人只能看见残影，落点又刁钻，老板看着球的轨迹，惊讶地看向姜冉——这质量，明显不是新手。 “再来。” 姜冉面无表情地回到接球的准备姿势。 老板站在球台对面看着她，没由来得感觉有些压迫。 …… 再次跟不上姜冉落点的变化，眼睁睁看着球从球台另一边弹走后，老板已经连续输掉了5个球。 他才感受到面前站的这个女的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 对方回过来的球永远比自己想的转，而对方的落点永远都在自己够不到的那个角。 “小姑娘，你，这，这……” 老板看着拂袖而去的姜冉的背影，只有阿巴阿巴的份。 \/\/ 齐家。 之前让帮忙查的信息终于有了回复，齐昀打开电脑便收到了一份完整的记录有姜冉生平的文件。 甚至连幼儿园代表小葵花班获奖的信息都有。 齐昀快速浏览了一遍重要信息—— 中规中矩的小学初中和高中生活，从表演学院毕业之后便签约了茄子娱乐，出道初期只拍摄过几个广告，没什么水花。 毕竟是没什么背景的小艺人，没什么水花是正常的——姜冉的母亲早逝，父亲经营着一家熟食店，赚的钱倒是不少，但远没有多到能给姜冉在娱乐圈提供支持的地步。 后来拍了部《雪落长安》，这部剧本来就没什么水花，姜冉又是个女四号，自然也没吸来几个粉丝。 直到前不久，姜冉拍摄了《东风吟》。 这部剧是乔巧那边拉的投资，乔巧自然是主捧，剧情主要是为了女主出彩，造型师和化妆师也是独一份的，为的就是能火。 最后确实是火了——各大平台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却不是因为女主乔巧。 甚至不是因为剧情。 而是因为姜冉饰演的瑶华。 桃花树上遥相望的场景，在当天就登上了热搜榜第一，连带着剧也开始火了起来，隐隐有低开高走之势。 乘着这股东风，姜冉当时接到了不少影视剧邀约。 没想到乔巧团队却是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主儿，剧的热度起来了就开始营销自己能扛剧不说，还开始买营销号说姜冉耍大牌还给她造黄谣。 乔巧背后的势力自然也出了力，姜冉原本接到的剧本都打电话过来说要重新换人，几个代言本来谈得好好的也突然之间没了。 再后来，原来的经纪人尝试给姜冉拉皮条安排潜规则，被姜冉本人拒绝了。 看到这儿，齐昀就想到了在酒局上碰到姜冉的情景。 二人大吵一架，经纪人觉得继续带这么个明星没什么前途，便去带公司里别的流量小花了。 白婕则原本是茄子娱乐目前王牌艺人邵雨薇的经纪人，但因不满邵雨薇接受潜规则，二人最终因为理念不合而一拍而散，公司就顺势把白婕调过来做了姜冉的经纪人。 ——颇有种我倒要看你们两朵白莲花能混出什么名堂来的感觉。 第25章 你叫什么名字呀 齐昀关掉电脑上的文件，和姜冉见面时的几个场景在脑海中浮现。 酒店相见时苍白的侧脸，公寓相救时毫无血色的面容，和综艺录制时容光焕发、充满自信的样子。 还有……姜冉在医院床上醒来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太过熟悉，以至于仅仅是回想都让他心悸。 姜冉录制综艺时附耳说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就是在看到球的时候，感觉突然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就和我那天打电话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昀的心跳就开始没来由得加快，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出现在脑海。 不，不可能。人死不能复生。 他摇摇头，否定自己，又不自觉希望那天马行空的猜想成真。 \/\/ 自从加入了俱乐部，姜冉每天的例行公事便加上了去俱乐部练球这一项。 或者说，她每天主要干的事就是去俱乐部练球——毕竟也没通告要跑。 上次她打王凯文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众人纷纷被她的技战术所折服，觉得她身手不凡，又觉得姜冉若愿意出力，下一场商业赛乒搏就一定不会垫底，便有不被回收俱乐部执照的可能。 于是大家都纷纷盼望着她能来指点一二，练球的动力也比往日足了不少。 所以一般姜冉每天会自己先去俱乐部练几个小时，再在离开前指导大家练一会儿。 这段时间的生活健康又规律，姜冉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体重上去了一点，想发力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股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要说唯一不顺心的事，那还得是——俱乐部的捡球器坏了。 “诶，江姐，这回我们比赛肯定有希望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害怕俱乐部执照被回收了？” 姜冉和江百凤正在练习间隙休息，红梅便笑嘻嘻跑过来说话。 “有屁快放。”江百凤和红梅多少年的老友了，红梅眉毛一动江百凤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那既然俱乐部不用被关停了，器材费总归能继续有了吧。” 红梅翻着手上的记账小本本，念叨道：“喏，你看这个球桌，已经好几年没换过了，最里面那张，边缘都磨损成什么样了！老早就该换新的了！” 她努努嘴，指向房间最里面那张因为太破而已经被弃用的桌子。 “那个球也是，现在整个俱乐部只有两百来个球，还都是无缝球，下场商业赛用的是有缝球撒，应该买一批让大家提前适应适应了。” “还有啊，我们俱乐部唯一的一个捡球器也坏了，大家最近几个礼拜都是用手捡的球，真是累的很！” 听到这儿，姜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这几天练完多球，她都得蹲在地上一个个把球捡回盆里，蹲得她是腿也酸腰也酸的。 “之前你老是觉得我们这个俱乐部坚持不到年中评估，这下小姜来了，我们可有希望了哇，那后勤总不能拖后腿的咯？” 江百凤的眼神看看红梅又看看在一边点头的姜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 红梅得了首肯，离去的背影都能看出来有几分雀跃。 “休息完了没？”江百凤转头看向坐地上喝水的姜冉。 “嗯？”姜冉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含着矿泉水发出了一句疑问。 “休息完了，再来拉一盆下旋。”江百凤持着拍子又走向了球台。 姜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说了声好。 …… 最后一个球落地，姜冉总算是松了口气。 江百凤发多球的速度和多年前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目前的身体素质能坚持下来都是大幸。 “你把球捡了，我去趟厕所。” 姜冉点点头，江百凤便放心地转身去了厕所。 蹲在地上捡球的日子，让姜冉又回忆起了自己小学训练时的情景。 她算是特长生，除了和大家一样上文化课之外，每天放学后还得保持好几个小时的训练，训练完后她同样也得负责捡球事宜。 对于小蒋然来说，捡球不是什么累活，她一般哼哧哼哧几分钟就能收拾个七七八八。 但万物往往遵守二八定律——花百分之二十的时间往往能干百分之八十的活，而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活却需要用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去做。 说的就是滚到乒乓球桌底下的那几个球。 小蒋然当然是试过趴着伸手去桌子底下够那些球，但沾一身灰不说，起身的时候还老撞到自己头，久而久之，她就开始尝试把手上的乒乓球推出去撞球桌下的球，把他们撞出来。 这一招确实避免了沾一身灰外加撞头的窘境，还能给每天的训练增加点乐趣，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姜冉的每日固定活动。 “你在干什么呀？”小蒋然回头看去，发现是今天新来训练的小男孩，对方规矩地站在他身后，双手在身前绞着，看起来对于这次搭讪有些紧张。 “我在收拾呀。”小蒋然大大方方地回复了。 “可是我看你明明在打乒乓球玩诶。” 看到小蒋然没有抵触的情绪，小男孩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向前了几步坐到了小蒋然的身边。 “我之前趴下去捡球老撞到头，但是后来发现用球去把别的球打出来，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说罢，小蒋然就把手里的球推了出去，一颗球球骨碌骨碌地往前跑，撞到了桌子底下的另一颗球，于是变成了两颗球一起骨碌骨碌地往前跑。 最终两颗球一起撞到了挡板，停了下来。 “这样就好捡多啦！”小蒋然走过去把两颗球捡起来，向小男孩炫耀道。 “我也来！”小男孩也推了颗球出去，球却完美地从两颗球之间的缝隙中间滚过去了，没能把别的球也带出来。 “没关系，熟能生巧！”小蒋然转了转眼珠子，从最近学的成语中挑了一个出来安慰小男孩，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大姐大安慰小弟的气势。 两人就这样一边玩一边把训练房收拾完了，小蒋然看了眼表，时针逐渐指向八点。 “然然！”蒋然的父母准时从门口探头，小蒋然高兴地跑过去扑进妈妈的怀里。 “我今天，拉了一百个下旋球哦！”小蒋然趴在妈妈耳边，兴奋地分享今天的进步。 “然然真厉害！晚饭想吃什么呀？” 蒋金祥和顾嫣二人工作忙，工作日一般都没空做饭，三人常常在蒋然训练完之后一起去家附近的家常菜馆子里吃晚饭，老板娘都和他们很熟了。 “糖醋小排！” “那我们就吃糖醋小排，再点个芹菜肉片好不好呀？” “我不要吃芹菜！我要吃番茄炒蛋！” “好好好，吃番茄炒蛋！” 顾嫣正要把小蒋然抱走，余光却瞥见了站在一边的小男孩。 “你是……？” “是然然今天交的新朋友！”小蒋然迫不及待举手插话。 “原来是这样呀，那他叫什么名字？”顾嫣问道。 小蒋然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对方玩了半天，却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的事儿，于是她从妈妈的怀抱里挣脱，一蹦一跳地跑到小男孩面前，大方地伸出手问道：“我叫蒋然，蒋是草字头加将军的将的那个蒋，然是当然的然！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方昀。”他伸出手和小蒋然握了握。 “方昀同学，你吃晚饭了吗？”顾嫣从小蒋然身后探头问他。 方昀摇了摇头。 “然然，那你要不要邀请他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蒋然自是乐得同意，向方昀发出了邀请。 方昀捏了捏今天出门前妈妈给的晚饭钱——不过那些钱大概只够吃个烤红薯——又想到刚刚蒋然高喊着的糖醋小排，咽了咽口水，难堪地点了点头。 第26章 韩国队一姐 四人最后去的是训练馆附近的家常小馆——这家店味道不错，最重要的是不像其他餐厅那样重油，看上去比较健康。 “来咯来咯，糖醋小排！这下菜都上齐了，慢用哈。” 蒋然一家因为来得太过频繁，已经和老板娘混熟了。 老板娘向着蒋然一家笑笑，放下糖醋小排就继续回后厨工作去了。 最后一道菜也上了，桌上放着番茄炒蛋、糖醋小排、西芹肉片，还有因为方昀的加入而多点的鲫鱼汤和牛肉粒，一桌菜虽然家常倒也算色香味俱全。 顾嫣给小蒋然夹了块糖醋小排，然后给方昀也夹了一块：“尝尝这个，这是然然的最爱。” 方昀咬了一口，酸甜的口感在口腔中迸发，香嫩的肉质让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 不过顾嫣说这是小蒋然的最爱，方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多夹了。 于是低头猛干白饭。 “你怎么光吃白饭呀？” 方昀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块糖醋小排，抬头才发现是小蒋然给他夹的。 “妈妈说了，光吃白饭可不能长高高！”说完，小蒋然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西芹，“要什么都吃才能营养均衡！” 然后又瞅准时机把自己碗里的西芹往方昀碗里扔。 “然然，你往方昀的碗里夹芹菜，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不想吃吧？”蒋金祥无情戳破了蒋然的小心思。 “我这是为了方昀着想！”小蒋然两手叉腰，理直气壮。 方昀吃了口西芹，爽脆甘甜又带着西芹特殊香气的味道充盈鼻腔，耳边还有小蒋然和蒋金祥一来一回的斗嘴声。 他放慢咀嚼的速度，用味觉、嗅觉和听觉去感受当下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温馨的场景把他的脑袋熏得晕乎乎的，好似发烧了一样。 但是一顿饭终究是要吃完的，俩小孩被顾嫣一左一右牵出餐馆，蒋金祥就开着车来到了三人面前。 “方昀，你的家住在哪里呀？” 顾嫣蹲下来问他。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方昀摇摇头，婉拒了对方想要送他回家的想法。 “但是现在都这么晚了……”顾嫣看了眼天色，面露担心，“那要不然我们送你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吧？哪辆公交可以到你家？” 方昀思索片刻，报出一辆公交车号。 临近公交车站，黑色的私家车缓缓停在路口，方昀下车，礼貌地向蒋金祥和顾嫣二人道谢。 “到家后记得和叔叔阿姨打个电话报平安哦！”顾嫣用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方昀点点头。 “明天见，方昀～”小蒋然摇下后座车窗向方昀招招手，黑色的私家车又缓缓驶离公交站台。 方昀看着驶去的车背影，站了一会，才转身向公交站牌的反方向走去。 拐过两条街，就看到一栋栋外表已经有些破旧的居民楼，空气中漂浮着谁家的晚饭香，踩上水泥砌的楼梯，用钥匙打开、再拉开嘎吱嘎吱叫个不停的铁门，方昀就回到了家。 ——一间大约二十平米的出租屋。 方青玉也刚刚到家没多久，此刻她正往冰箱里塞着些什么。 “妈。” 方昀开口喊道。 方青玉从冰箱门后探头，而后从冰箱里摸出了一个面包来—— “昀昀，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可以当明天的早饭哦～” 透明塑料包装里是一个热狗面包，咖喱味的，长长的火腿肠上缠着柔软的面包体，外面还撒上了咖喱粉，看上去还挺让人有食欲的。 每天六点后面包会打八折，方青玉在下班的时候特意拐去面包店买的——她在一家药店做店员，收入不高但也勉强够用，虽然买不起山珍海味，但自己儿子毕竟还在长身体——她也尽量会给他买些好的吃。 “谢谢妈妈！” 方青玉摸了摸儿子的头：“今天学校里有发生什么事情要和妈妈分享的吗？” “今天交到了新朋友！” 想到小蒋然，方昀脸上露出了笑容。 …… 姜冉把手上的球推出去，撞到了桌底下球的其中一个，两颗球一起朝外滚去。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忆着自己小时候，走着神把桌子底下最后一个球也打出来了，姜冉把那几个球捡起来，一回头却看到江百凤站在背后看着自己。 但明显在走神。 “我收完了！”姜冉举起手向江百凤报告道。 江百凤这才回了神，点了点头，开口道：“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免费的晚餐，不吃白不吃，姜冉自然是点头。 乒搏俱乐部里的都是些退休老人，众人平常也没什么事做，便经常约好一起吃晚饭，一人带一两个菜过来，凑在一起吃，也比孤零零一个人要热闹不少。 众人把离训练馆电视机最近的一张球台上的球网给卸了，几碟家常菜就这么齐刷刷地摆在了桌上，再一人一碗刚煮好的白米饭，就这么开饭了。 “诶？小黄怎么没来？”王大爷环顾球桌一周也没见到黄阿姨，便问了一嘴。 “她接了个微信电话就回家了！”红梅接话，“好像是老公儿子又喝多了……” “诶……你说小黄真是摊上了这么个……诶，算了算了，看电视！”见餐桌上情绪有些低落，王大爷赶忙招呼大家吃饭，众人也纷纷动筷。 电视机里正直播着乒乓球迪拜公开赛决赛——迪拜和中国有四小时时差，现在正是下午。 而站在球台两边的，则是乔蕊和韩国队一姐金雅容。 比赛精彩，大家看得投入，又在吃饭，几乎没人说话。 只能听见电视机里传来的乒乒乓乓声和大家吃饭的声音。 第一局结束，乔蕊11-9险胜，双方下场休息备战下一局。 “看起来还是我们中国运动员技高一筹啊。”王大爷感叹一句，伸手夹了口蒜泥白肉。 “不好说，金雅容是接不好乔蕊的发球，但第二局万一适应了呢？”刘大爷悲观主义，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了口白饭。 局间休息很快就结束了，电视里一开打，餐桌上的各位便噤声，把舞台留给了运动员们。 不知是被刘大爷说中了还是怎的，金雅容改变了接发球的策略，乔蕊第二局的发球几乎没怎么得分，很快就以6-11输掉了这一局。 红梅带过来的腌萝卜很好吃，姜冉忍不住多夹了几块，一边吃一边观战。 镜头切到乔蕊的教练席，刘富强此刻正对着乔蕊疯狂输出，现场收音不错，电视机前的观众也能听到刘富强把刘富强说的话听个一清二楚。 “她不吃你短球，你发几个长的看一看，行不行？” 刘富强提了一个新的意见，但字里行间都是征求乔蕊意见的语气，全然没有当教练的强势气场。 刘富强，果然是个草包。 姜冉一边嚼萝卜干一边暗想。 乔蕊前两局一共偷过金雅容四五个长球，但金雅容明显是有准备的，乔蕊并没有从这上面占到多少便宜。 还让乔蕊发长的，这不是送人头嘛？ 自己上辈子打比赛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刘富强场外，但他主打的就是一个要技战术没技战术，要鼓励没鼓励的一款教练外形摆设。 以至于蒋然后面已经醒悟——但凡是刘富强做场外的比赛，她一律都让教练的指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果不其然，二人回到场上开始了第三局，乔蕊开了好几个长球，但金雅容都有所准备，有的甚至直接进攻，让人难以招架。 7-11，乔蕊又输掉了第三局。 “我们再来回顾一下二位的战绩，乔蕊在半决赛的时候战胜了中国选手林听舒进入决赛，而金雅容则是战胜了两名中国小将，又在半决赛中和德国队的奥尔佳鏖战七局最后获胜，艰难挺进决赛。” 解说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 “诶，你们说要是进决赛的是这个林听舒，会不会更好打一点。” “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哪里有什么如果。” “你们别急着唱衰啊，这不才1-2呢么。还有机会追！” “但愿如此吧……” 讨论声渐渐平息，众人的视线又聚焦到了电视机上。 第四局开始了。 第27章 看似差一点，其实差很多 可能是被逼到了绝境，乔蕊的打法也开始凶了起来——毕竟再不凶就没机会了。 调动对方落点的打法效果挺好，金雅容刚开局就不适应，前面八个球只赢了一个。 目前比分7-1，乔蕊领先。 乔蕊乘胜追击，最终以11-4拿下了这一局。 “平了啊，我看还得是咱们国家的运动员！” “再来两局，直接拿下！” 姜冉又夹了块蒜泥白肉，细嚼慢咽吃了，确认自己实在是吃不下别的东西之后，便放下筷子开始认真看起比赛来。 第五局比赛开始，金雅容明显对乔蕊的左右调动有了些准备，乔蕊的得分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因为金雅容个子不高，在护台面积这一块算是天生劣势，即使加强了跑动也还是会有几个球够不着。 11-8，乔蕊再下一城，离胜利只有一局之遥。 “金雅容快熟悉乔蕊的调动节奏了。”姜冉左手撑着头，喃喃道。 她之前和金雅容也交手过，对方属于是各方面都比较均衡的选手，虽然个子矮但是跑动速度还挺快，在外协的选手里算是比较难缠的一个。 不过好巧，蒋然也是各方面都比较均衡的选手——还是各方面都能绝对压制现役其他所有选手的那种。 所以她不觉得打金雅容有多难——她要相持就和她相持，她要斗台内小球蒋然也乐得奉陪。 “你倒是懂得挺多。”江百凤坐在姜冉旁边，显然听到了她刚刚的小声呢喃。 姜冉嘿嘿一笑，江百凤没多说什么，便把视线又转回了电视机上。 乔蕊3-2领先，五局过后，大家也差不多把晚饭都吃完了，便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了球赛。 “就这样保持下去！马上就能赢了！” 王大爷边吃饭还边喝了瓶啤酒，现在微微有点上头，声音都大了几分。 第六局开始，金雅容明显对乔蕊的落点调动更为适应，好几个前几局必得分的球都被金雅容挡了回来，再加上比赛已经进入后半段，乔蕊的精力有所下滑，没有前几局那么盯得住球了。 而且打得凶意味着所有的球都要往对方最难接的落点打去，这对于乔蕊的技术也是个不小的考验，毕竟打到底线和出台就是一念之差。 二位的比分缠缠绵绵地交替上升，最后来到了10-10。 金雅容发球。 乔蕊接得还行，搓回去了一板，回球带有一些下旋，落点也是金雅容需要跑动才能碰到的位置。 但金雅容却是深切明白——自己不进攻，就没有取胜的机会了。 所以即使这个球不太好直接进攻，她也直接进攻了。 球上台了，乔蕊没接到，比分来到了10-11。 乔蕊落后，金雅容拿到了第六局的局点。 双方十平后就到了一人一个发球的阶段，所以现在是金雅容发球。 前面六局她都是发低抛比较多，却在这个自己拿到局点的关键时刻，改变了发球。 ——高抛。 不适应对方发球的乔蕊自然没接好，被金雅容算到回球，一拍拍死。 金雅容12-10拿下第六局，比赛进入了决胜局。 “这个发球怎么接不好呢，就差两分就赢了，诶。”刘大爷叹了口气。 “之前金那个什么的又没发过这个发球，不适应吧？” “这韩国人挺有一套的，竟然一个发球藏到现在都没用过。” “其实金雅容一年多以前就会发这个发球了。”姜冉在几位大爷此起彼伏的谈话声中轻轻插话，声音很轻，其他人自然是听不到，只有江百凤看了她一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教练组从来没给她练过这种发球的接发。 ——姜冉没把这后半句话说出口。 国家队里除了世界排名靠前的绝对主力们，能稳居世界前列自然少不了陪练们的功劳，每当有外国主力对中国队造成冲击时，教练们都会根据这位外国主力的特点找其他队友来模仿，给主力们当陪练。 但是蒋然生前没有做过金雅容高抛发球的针对性训练。 一晃神的功夫，决胜局也开始了，最后一局的气氛自然是剑拔弩张，谁也不让着谁。 两人的分数依旧是缠缠绵绵地上升，你一分我一分，你两分我两分，谁都没能成功把分差拉开。 “怎么看上去乔蕊不比这个韩国人厉害多少呢？”在乔蕊相持又丢了一分后，王大爷发出了灵魂质问。 “也不是说打不过，就是感觉优势不明显。”张大爷也评论道。 其实本来优势也没有多明显——乔蕊的世界排名是第八，而金雅容的世界排名则是第十，二人的积分相差无几。 两人的分数就这么缠缠绵绵到了9-9平。 乔蕊发球，金雅容没接好，冒高后被乔蕊拍死。 10-9，乔蕊拿到了本场比赛的赛点。 “再来一分再来一分啊！”张大爷双手握拳，看上去比场上的运动员还要紧张。 依旧是乔蕊发球，镜头切到近景，能看到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开始抛球。 是个半出台球，金雅容侧身抢拉，乔蕊没料到对方会直接进攻，有些慌了神，只能这么挡了一拍，球以极高的弧线往金雅容球桌那边跑去—— “哎呀——”张大爷发出了可惜的叹息声。 这一分多半是要被金雅容拿了。 但没想到，球在下落的时候竟然擦到了球台边缘—— 是个擦边球！ 球在碰到边缘后只微微改变了一点轨迹——这个球几乎没有接到的可能，毕竟这需要运动员在球碰到桌子的那零点几秒内作出反应并且改变击球策略。 11-9，乔蕊两分险胜金雅容。 乔蕊举手向对方道歉，双方握手后便向场下走去。 “谢天谢地，还好是赢了。”王大爷把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干了。 “但是最后一个球是运气啊，要是这一分被韩国人拿了，最后结果怎么样就真的不好说了。”刘大爷叹了口气，“中国队的统治力，还是没有恢复啊——” 中国乒乓球曾经在几十年前有过辉煌，那时几乎每逢大赛小赛都是中国队拿冠军，但就在那一代的主力相继退役后，中国乒乓球的统治力便大不如前了。 2032年奥运会，中国乒乓球丢掉了女单、女团两块金牌，分别输给了日本队和新加坡队。 2036的荷兰阿姆斯特丹奥运会近在眼前，大家都希望中国乒乓能重回辉煌，但看现在这情况…… “没关系，运气球就运气球，反正也是赢了。”张大爷宽慰道。 “况且近几年的世界大赛，不都是我们包揽金牌吗？别担心这个咯，我们老百姓担心也没用！” 说完这句话，张大爷便开始起身收拾饭桌。 “但是这几年世界大赛的冠军，都是……”王大爷话说一半，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几年世界大赛的冠军，都是蒋然。 众人一边帮忙一边闲聊，姜冉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大家各回各家，姜冉也坐公交车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她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看到“乔蕊获得迪拜公开赛冠军”的词条高高挂在热搜前几。 她点进去看，大多数网友都在祝贺，但也有小部分的质疑声，觉得她最后一个球是靠运气赢的。 当然，这种论调自然是会被乔蕊粉丝狠狠反击的。 【看似差一点，其实差很多，你们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吗？我们蕊蕊赢了自然是我们技高一筹，说我们是运气球赢的到底是什么成分？为什么会不支持中国队？】 \/\/ 第二天，因为是周末，姜冉起得比平时晚了些，但还是雷打不动地准备去俱乐部练球。 刚踏进俱乐部大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齐昀。 第28章 双方都各怀鬼胎 对方穿着大街上四处可见的运动白t和短裤，坐在有些破旧的长椅上却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看齐昀的神色，还挺泰然自若的。 “小姜啊，这个人大概半个小时前就来了，说是找你的，我就让他在那里等了。”红梅见姜冉来了，便连忙走过来向她报告。 “谢谢红梅阿姨的提醒，我知道了。”姜冉向对方笑笑。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帅哥啊，我都不知道。”红梅调侃一句，拍了拍她，“那你们聊啊，我继续去门卫室坐着了。” 姜冉目送着红梅走进门卫室，才走过去和齐昀打了招呼。 “齐总，听说你找我？” 听到声音的齐昀抬起头来，这才得以让姜冉更清楚地看到他今天的装扮——原本就是二十多岁的人，之前老穿着西装显得人有多严肃，如今这身运动装就显得人有多青春靓丽。 这个角度，看上去和小时候更像了。 姜冉暗想。 “有空和我练练吗？” 齐昀就着抬头的姿势问她，从上往下的俯视视角让他的眼角看上去微微有些下垂，使日常凌厉的眼神此刻却看上去有些无辜。 姜冉这才发现齐昀的手边放着一个乒乓球拍套，红白相间的。 “原来齐总也是有球拍的人。”姜冉笑道，“当然可以，荣幸至极。” 二人占了张空闲的桌子，姜冉按照惯例在打球前蹲下去紧了紧鞋带，一边紧一边问道：“齐总今天想怎么练？” “好久没碰过球拍了，你帮我复健复健吧。” 姜冉微一挑眉，想了想道：“那先正反手各练一会，我看看实力。” 她摸了颗球打过去，二人便这么开始练习正手，姜冉负责喂球，齐昀负责接。 齐昀的姿势一开始看上去还比较僵硬，但打了几个就开始适应，很快就找到了击球的感觉。 能看得出功底不浅。 “你说的很久没摸过球拍，是多久？” 趁着两球间隙，姜冉开口问道。 “好几年了吧。” 齐昀微一回忆——他被老爷子送出国之后就只能在空余时间打会球，况且国外玩乒乓的也不多。 不过老爷子一直看不上这项运动，觉得小球不入流，所以也不怎么支持他打，之后为了毕业外加熟悉公司事务空闲时间就越发少了，回国后则是因为公司事务繁忙——当然也有照顾蒋然事务繁忙的原因——更是不可能摸球了。 “可是，”姜冉看了眼他的乒乓底板，上面是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红色条纹，“‘燃’系列是去年年初才发售的。“ ——而且你用的反手胶皮号角pro也是斯维奇的最新款。 不过后半句话姜冉没说。 “你说这个，”齐昀看了眼手柄，对着姜冉笑了，道，“那肯定是为了支持运动员才买的。” 至于是为了支持谁，姜冉没问——答案不言而喻。 一盆球很快就打完了，姜冉又给齐昀喂了一盆反手。 最后一颗球打完，姜冉把拍子一放，爽快道：“捡球！” 二人一人一个捡球器——红梅今天早上刚从运动器材市场批发来的——很快就把散落在这片区域各处的球捡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少数几颗球在乒乓球桌底下，不方便捡。 于是姜冉很自然地从网兜里掏了一个球出来，对准了球桌下方——然后把球推了出去。 被推出去的球径直向前，很快就带出了另外两颗乒乓球从另一边滚出来。 齐昀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就这么看了一会，然后也伸手从网兜里掏了一个球，推了出去。 二人眼看着这颗球很顺利地、畅通无阻地、绕开了所有还静止在桌子底下的球，从球桌的左边滚进去，又从右边滚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我还是不擅长这个。” 似是喃喃自语，但姜冉却能清楚地听到。 “谢谢你。”齐昀再次开口，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姜冉听的。 撑着手坐在地上的姜冉朝他的方向看去，目光中有些许疑惑——谢我什么？ “谢谢姜大明星陪我练了这么久。”大明星几个字加了重音，齐昀站起身重新拿拍，“接下来换我帮你练吧？” “不客气。齐总会喂球嘛？”姜冉毫不掩饰自己的质疑。 “你试试呗，有什么改进意见可以提。拉不定点下旋吧？”他把那盆球往自己的方向拉进了点，见姜冉已经做好了接球的准备，便开始发球。 齐昀发球的速度还挺快，一般的业余爱好者还真不一定跟得上，不过对于姜冉来说还是挺轻松的，上台率也高——从这一盆多球就能看出来，姜冉的水平真的不赖。 齐昀发多球的水平也不赖。 一颗球过去，姜冉慢了半拍，球和拍子擦肩而过，没碰着。 姜冉懊恼地蹦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在空中划了半条弧线。 这是蒋然在丢球的时候经常做的习惯性动作。 “再来！”姜冉把袖子往上拉了拉，很快就调整好，示意齐昀接着发球。 一筐下旋拉完，姜冉转了转手臂，懒得去拿毛巾了，便习惯性地就着短袖擦了把汗。 “齐总的多球发得不错，考不考虑发展一下乒乓球教练的副业？”姜冉半开玩笑道。 齐昀的多球发得好，她也不吝啬夸奖。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齐昀盯着她揪着短袖袖子擦汗的动作看了一会，而后淡淡回复道。 “其实我录综艺的时候就想问了。”姜冉笑嘻嘻的，“听齐总说自己好几年没摸过拍子了——您小时候专门练过？” “确实练过一段时间。”齐昀回答。 “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就没再练了。”半晌，他又补充了句。 姜冉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对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双方都默契地没再说话。 双方都各怀鬼胎。 打球的时间过得飞快，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午饭时间到了。 “吃饭吗？我请你。”姜冉开口 “不用了，我下午还有安排。” “齐总果然是大忙人。”姜冉顺口恭维 ，“那我送送你。” 二人又沉默着往前走，路过大门口，就看到红梅坐在门卫室的椅子上看电视。 姜冉让齐昀停一下，准备过去结个台费。 “红梅阿姨，结个账。” “行。”红梅对姜冉信任的很，眼睛不离电视地直接把记录本推了过去。 姜冉本想看一眼电视右上角的时钟，却被现在正在播的新闻吸引了视线。 【三岁儿童被父亲扔下高楼坠亡】 和平时常看的体育频道不同，今天红梅看的是社会新闻。 【据xx市警方通报，2036年6月x日22时许，42岁男性何某在家中突发狂躁，冲进卧室将正在熟睡的儿子从窗户抛下致其坠地身亡。家住同一小区的邻居接受采访时表示，何某经常在半夜喝醉酒后摔东西制造噪音，也经常看到何某妻子脸上带伤出入家门……】 主持人平板没有情绪的声音从电视机中传出，但新闻的内容却足以令人唏嘘。 “喔唷，你看，现在的人啊真的是……”发现姜冉也被电视吸引了视线，红梅忍不住扭过头来和她吐槽了两句，“养不好小孩就不要养了，这生出来真的是造孽啊。” “唉，现在这个社会有多少父母反而是拖累自己小孩的呀……” 姜冉在红梅的感叹声中在本子上写了出门时间，扫二维码后付了54块台费，便和齐昀一起继续向外走去。 其实刚刚吸引姜冉注意力的不是这条社会新闻。 而是新闻底下滚动的小字。 除了占据主屏幕栏的新闻之外，屏幕下方还会有横向滚动的字幕，这些新闻可能是刚得到的最新消息还来不及配文字画面，也有可能是不太重要所以只在下方滚动播报一下就作罢。 姜冉确信，自己看到的消息属于第一种。 第29章 姜大明星在撒谎吗 ——金饴巧克力公司企业声誉急剧下降，代理董事石天华透露公司或被收购。 姜冉边回忆自己刚刚看到的新闻内容边往前走，全然不觉脚底下已经踩空了一级台阶。 失重感袭来，姜冉心下慌乱，下意识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摔倒却并没有发生。 ——齐昀稳稳地扶住了她。 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紧紧箍住，夏天又穿的短袖，姜冉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手心传来的炙热温度。 然后她感觉那双手离开了她的手臂，却又向上将她刚刚打球时撩起的短袖袖子拉下来小心抚平了。 “小心……着凉。” 姜冉迷茫地抬起眼，齐昀却已经放开手，往楼梯下走了。 只是刚刚被触碰到的皮肤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他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我其实录综艺的时候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姜冉现在又是俯视的视角看他了，被那双久违的狗狗眼用认真的神情注视良久，姜冉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她眨了下眼睛，勾了勾嘴角。 “你说。” “姜大明星在综艺上说自己从没打过球，是撒谎吗？” 齐昀神色认真，姜冉却微微一笑。 “是也不是。”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齐昀也不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身就往在球馆门口等着的司机那走过去了。 ——我其实有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来着。 姜冉暗自腹诽。 眼看着汽车逐渐在视线中缩成一个小点，姜冉便一刻也不耽搁地回头往球馆冲去。 她三下五除二地把东西都收拾好，包还没来得及背好便直接又出了门。 路过保安室的时候，姜冉探头和红梅打了个招呼。 “红梅阿姨，我今天下午有事练不了了，帮我和江姐说一声。” “啊？这么突然啊？”红梅勉强从引人入胜的社会新闻中分出了一点心思出来给姜冉，“那没事没事，你去吧。” 姜冉平日里的勤奋她全看在眼里，偶尔缺席一次实在是没什么——他们本来就是业余俱乐部嘛！ \/\/ 姜冉坐公交车到了家，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打开了电脑。 电脑那几秒钟的开机动画在此时此刻显得前所未有地漫长，几乎是在桌面显示出来的一瞬间，姜冉就迫不及待打开了浏览器，开始查金饴的处置去向。 ——所有的相关新闻都是今天才放出的。 自己生前一直卧病在床，即使要打听这些消息也是有心无力。 成为姜冉后，更是没有立场也没有渠道去了解这些事情。 她孤军奋战，势单力薄。 ——如果有个帮手就好了。 只不过身边目前还没有信任的人。 姜冉点开网页，大段大段的相关文字加载出来， 金饴巧克力的目前的董事长由石天华暂代，石天华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对蒋金祥的所作所为深表痛心，也表示自己不擅经营也无心商业，有意将巧克力厂并入格物旗下。 姜冉接连点开了好几个网页，大家的内容都大相径庭，几乎全是石天华的采访外加记者撰写的没什么实质性内容的长篇大论——俗称废话文学。 她点开了石天华的采访，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作为自己父亲的副手，姜冉自然是见过他的。 “我对于蒋金祥之前的所作所为深表痛心，”只见石天华捂着胸口，表情悲痛地说道，“没想到他会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我……诶！” 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也不至于，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代金饴向全体群众道个歉。” 说完，他便站起来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我，石天华，诚心向大众表示接下来所有从金饴出口的食品都会经过严格把关，每份食品我们都会出示严格的食品监测报告，整个工厂也会进行生产线的翻新，届时翻新完毕会开放对外参观，欢迎大家前来拜访。” “生产线翻新对于目前的工厂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石天华答主持人问，又叹了口气，“但格物集团心系本地企业，主动提出了收购与资助，我个人有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其实我本人对于赚钱这件事没什么执念，钱这种东西，只要够花就可以了，但是，我不能只想着我一个人啊！毕竟工厂为这么多人提供了工作，有这么多家庭等着工人的那份工资去生活，为了保证之前在金饴工作的员工待遇不会下降，收购的各项事宜还在洽谈中。” 访谈视频接近尾声，姜冉继续往下划，视线快速扫过评论区。 【如果是格物集团的话我还可以相信这家巧克力厂一次。】 【格物大集团果然心系天下，前几年隅省地震，格物当时就捐了价值好几百万的物资开卡车送过去了，有这种集团是我们国家的福气。】 【金饴被收购了的话，以后还有金饴这个品牌吗？】 【生产线翻新的话，会不会之后做出来产品的味道也不同啊？我还挺喜欢喝金饴家的巧克力奶的。】 【楼上你连毒奶都敢喝，你的胃是铜墙铁壁啊。】 【老板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石天华真是悲惨打工人。】 【能有多惨？怎么又共情资本家了，石天华一个月赚的钱你一辈子都赚不到呢还在这里说他惨，巴黎圣母院没你都建不起来！】 【我记得隅省地震的时候金饴也捐钱了来着。】 【那是为了赎罪吧？再说了金饴捐的那点东西哪里够看，说不定捐过去的巧克力都是吃了会死人的呢！】 【石天华在公司要被收购之际都不忘考虑公司员工，真的在老板里面挺难得的了。】 评论尽是些没营养的话，姜冉对这些谩骂早已麻木——她看了几条就没再往下看，反倒又划上去看了一遍石天华的采访视频。 针对毒巧克力事件，他的每句话都传达着同一个意思——是蒋金祥做的，我不知情，我很无辜。 石天华对自己的父亲谄媚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姜冉对这个人的观感并不怎么好。 她好几次无意间听到父母讨论石天华利用自己是蒋金祥副手这件事在外狐假虎威，给自己牟利。 例如私自将公司的产品藏起来一部分，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售。 父亲这种烂好人，就算遭遇了这种事，也最多就是说两句，不会真的采取什么强硬措施。 回忆戛然而止，姜冉注意到石天华在说话时眼睛会不自觉向右看。 眼睛不自觉向右看，是撒谎时下意识的表现。 他在撒谎吗？ 一个接着一个疑问在姜冉脑海中蹦了出来。 巧克力是在什么环节被加了毒物的？毒物又是什么？至于让整个工厂的生产线都翻新吗？ 还是说，翻新这件事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不是要让群众放心？ 她不禁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是姜冉——如果是蒋然的话，兴许还能有接触到警方资料的渠道。 姜冉抓了抓头发，决定先从自己能接触到的地方开始调查。 \/\/ 另一边。 齐昀一上车就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公务，汽车平稳行驶，没过多久就到达了齐家老宅。 司机把车停下，没出声打扰，只静静在一边等着。 齐昀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便在礼貌向司机道别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走进客厅，就看到齐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齐昀恍若未闻，直接略过对方上楼。 “齐昀！”老爷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被点到名的人轻轻啧了声，不情不愿地回头与老爷子对视。 “有事？” 第30章 那个时候，齐昀还不是齐昀 “你算是翅膀硬了，回家看到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走了？” 齐昀听完这话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后退几步回到老头面前，好声好气说了句：“爷爷好——” 好是好，但怎么听起来感觉有些阴阳怪气呢。 齐昀转身又想走，被齐老爷子又一句话喊了回来：“你今天又去打球了？” 被问到的人转过身，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也不是不让你打，但爱好是爱好，工作是工作，你要分得清楚。” 齐老爷子点到为止。 “我自然分得清楚。” “那你为什么推掉和你孙叔叔的约？” “对高尔夫没兴趣。” “整天净玩些不入流的东西！”齐老爷子的声音高了一度，“我看你是对你孙叔叔的女儿不感兴趣吧？” “确实不感兴趣。”齐昀嗤了一声，“这不算是工作吧？” “如果十二年前你们要是不干涉的话，乒乓球也可以是我现在的工作。”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齐老爷子被气的猛灌龙井茶一杯。 “你说说，这孩子是和谁学的？” “我昨儿凌晨去楼上送宵夜的时候，少爷还在处理收购案呢，”陈管家跟着齐老爷子大半辈子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比起主仆，更像是朋友，“可见少爷近期确实没有懈怠工作，您也总得给他留些空间吧。” “你看看现在周围的小辈们，台球高尔夫哪个玩得不溜啊？真不懂为什么那小子对这种公园老大爷喜欢的运动情有独钟。”齐老爷子眉头紧皱，两手一摊，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已经到了“公园老大爷”那种年纪。 “拿这个一块木板打个没核桃大的小球，有什么好玩的。” 陈管家识相地没开口说话。 毕竟十二年前，是老爷子亲口下令把还在体校上课的齐昀弄回来的。 哦，不过那个时候，齐昀还不是齐昀，而是方昀。 过了一会，齐老爷子在喝完了第三杯龙井之后，方才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但就是脾气太犟。” “少爷这几年确实把公司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老爷子其实很满意这个孙子，陈管家是看在眼里的。 齐老爷子放下茶杯，白了他一眼：“我这句话的重点是他脾气太犟。” \/\/ 这边齐昀上了楼，便收到了季佑川发过来的消息。 【你关注的事情有新动向。】 【链接】 链接预览上写着金饴巧克力厂云云，齐昀没来得及先回复，就点开了链接。 石天华的声音很快就从耳机里传来，说这些“痛心”，“没想到”，“非常后悔”之类的没营养的场面话。 齐昀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直接拉了进度条。 长期浸淫商场的他很快地就敏锐察觉到了访谈里的重点—— 收购，生产线翻新。 金饴巧克力是在江海省省内小有名气的巧克力厂，因为用料实在、定价亲民而有着不小的市场——当然这也和他们的商业策略有关：着重于生产和研发巧克力相关制品而不注重打广告和扩张商业版图。 金饴的工厂在潭水市，潭水市和江海市都隶属于江海省，金饴的产品只需要在江海省省内运输，而不需要运输到别的省市，也不需要请代言人拍摄广告进行电视台和网络投放，自然省下了一笔巨款。 而不需要承担把这些支出赚回来的任务，巧克力便可以不那么贵——这就是金饴巧克力价格亲民的原因。 格物也是国内知名的巧克力品牌，走的却是价格偏高，靠打广告包装产品提高知名度的路线。 收购之后，金饴巧克力厂是否还能保持其原有优势、是否还是“金饴巧克力”，就要打个问号了。 更何况还要翻新生产线——制作巧克力需要的就那几台设备，巧克力厂出的事并不是把旧设备换成新设备就能解决的事。 更何况在这种工厂濒临倒闭的时刻，还要花大笔钱来翻新生产线，太不符合常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齐昀略一思忖，便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几乎是刚一打通就被接起来了，丁一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齐总，找我又有什么事啊？” “这两天可能需要你出差去一趟潭水市。” “潭水市……”齐昀可是他的大金主，金主的事情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故而丁一白自然是熟读背诵了所有和毒巧克力案相关的一切线索——今天上午发布的那条新闻自然也包含在内。 “您是需要我去查金饴的巧克力厂吗？” “对。这次的翻新来得太突然，时间点也太不对了。”齐昀回答道，“我需要你尽量去查清楚巧克力厂翻新的真实原因。” “好嘞。”丁一白也不含糊，直接答应了下来，下一秒却话头一转，“那么齐总，这个机票和酒店——” “你定，我报销。” “好嘞！”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就高兴了好几个度，丁一白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挂掉电话之后就去搜索潭水市最贵的五星级酒店了。 三言两语交代完事情后，齐昀就挂断了电话。 \/\/ 随着“蟠龙杯”这个商业比赛的临近，俱乐部众人的训练越发认真了起来。 “小姜啊，你能来帮我看一下这个球为什么这样拉拉不上吗？” 姜冉刚练完三盆球坐下喝了口水，王大爷就从旁边的桌子跑过来求指导了。 姜冉自然乐于助人，她过去看了王大爷的动作，纠正了几个关键点，又给他针对性地发了一盆球练习方才结束。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黄阿姨也捏着拍子从一边走了过来。 “蟠龙杯”是团体赛，第一名的团体有五万块的奖金，而团体赛的规则则是五局三胜，男双、女双、混双、男单和女单各打一盘，每盘三局两胜制。 黄阿姨就是要参加混双的选手。 不过乒搏人才储备见底，黄阿姨的技术实在是算不上太好，属于是半路出家，单打还没打明白就被拉去打混双，几天前才刚把双打规则摸清楚的那种。 “小姜啊，我和你刘叔打球的时候老撞到一起，你能帮忙看看不？” “行啊，我这就来。”这边刚给王大爷发完球，还没来得及休息，姜冉就又被叫过去指导混双了。 “你们两个刚开始练，会碰到一起也很正常。”姜冉和两人打了几个来回，“况且你们还是两个右手。” “但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你们只要记住口诀就行了。” 姜冉狡黠一笑：“口诀就是——爱的魔力转圈圈！” 简单来说就是，在一个人打完球之后，从自己左手边绕圈向后退给搭档让位，同时另一个人从自己的右手边绕圈向前进去接球。 这样打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好像在不断地转圈，所以叫爱的魔力转圈圈。 给黄阿姨王大爷两人充当了一会儿混双陪练，时针就指向了十二点。 刚想给二人道个别去吃饭，黄阿姨却眼疾手快地把姜冉拉住了。 姜冉刚想回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却见黄阿姨从帆布袋里掏出了一个巨大的——饭团。 “小姜啊，今天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多捏了一个饭团，就当是谢谢你指导我打球吧。这个给你吃，里面加了萝卜干，很香的！” 饭团的保温做得很好，现在还能感觉到温热，姜冉道谢后接过——挥汗如雨的训练后能有这么个饭团吃属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一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黄阿姨兜里的手机便传出了一阵阵来电铃声，她掏出手机一看，脸上的喜色便褪去了一半。 “嗯……嗯……我……马上回来。”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黄阿姨嗫嚅道，她想了想，不甘心似的，继续说道，“我就……打打玩玩，这……” 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黄阿姨脸上已是血色全无，她应付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向姜冉和王大爷告了个假便拎起袋子往俱乐部外走去。 “怎么了？”姜冉有些疑惑。 “还能怎么，就她家里那个俩酒鬼呗！”王大爷压低声音向姜冉吐槽了两句，“一个两个都窝在家里不干活，天天就知道喝酒坐吃山空，小黄每天在家里洗衣服烧饭不说，一份退休工资得掰成两份用，真是……哎呀，不提了不提了！” 他挥挥手，站到姜冉对面：“小姜啊，不介意的话帮我练几轮接发球吧？” 姜冉点点头，拿了一筐球放在桌子上便给对方练了起来。 下午的训练也就这么充实而忙碌地度过了，又是一天周六——俱乐部众人一人一个菜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日子。 但今天的电视节目却有些不同寻常。 姜冉在坐下后才发现——今天大家看的节目正是自己之前录的《欢乐无限论》。 第31章 长得又这么像，又同名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节目了。”姜冉端着一盘白斩鸡从小厨房走出来，放下盘子就想去抢夺电视机的控制权，“这节目不好看，来来来，看体育新闻。” “小姜啊，之前每次看体育新闻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认真啊，怎么今天这么积极啊？”红梅斜眼看她，“就是听说这一集的《欢乐无限论》有国家队，喔唷，让我们也正好看看年轻人平常看的都是什么节目嘛。” 大家纷纷附和——毕竟国家队上综艺的事情也不常见，大爷大妈们作为业余爱好者，肯定是要凑这个热闹的。 此时综艺刚开始没多久，嘉宾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出场，电视上正在播放国家队队员们从私家车上下来的场景——非常霸气，很有排面。 “没想到夏承天化了妆还有模有样的，还是个帅小伙呢。” “林听舒也看上去怪温柔的，和比赛的时候看上去完全不是一个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对着出场的嘉宾挨个议论，只有姜冉眼观鼻鼻观心，盯着面前的清炒蓬蒿狂吃。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又停在了饭店门口，车门打开，和运动员风格迥异的一双腿出现在了镜头之中。 “这腿这么细，不是运动员了吧？”王大爷直言直语，众人纷纷附和。 姜冉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清炒蓬蒿。 镜头上移，姜冉化着精致全妆的形象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确实不认识这是谁，这不是国家队的吧？”刘大爷发出疑问。 “小姜，这个人怎么这么像你啊？” 王大爷眯了眯眼，正了正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 “确实长得有点像我们小姜哇。”张大爷仔细看了两眼，肯定了王大爷的疑问。 “真的和我们小姜长得很像诶，没想到我们小姜也有做女明星的潜质。”红梅笑笑，“但是电视里那个人看上去有点太瘦弱了，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我们小姜看上去就健康多了。” “是啊，瘦得和竹竿似的有什么好的，还是我们小姜这样好，健康！” “听说电视机会把人拉胖，她在电视机里都这么瘦了，现实生活中得有多瘦啊，肯定皮包骨头了！小姜，你可不要去学那些人的审美啊！” 在众人“是啊是啊”的附和声中，姜冉发出了两声尬笑。 紧接着镜头的视角就切换到了餐厅内的各位，只见刘富强正在不遗余力地夸奖乔蕊 【毕竟小蕊是国家重点培养的队员——】 “哪个运动员不是国家重点培养的啊——”王大爷心直口快，“这说得，真是。” 刘富强运动员时期风评一般，从很早就开始看球的大爷大妈们早就眼熟他了，也都不约而同地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 王大爷话音刚落，餐厅的大门就被推开，姜冉的脸出现在了镜头正中央。 刘富强自以为是的语气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活力的女声。 “嗨，我是姜冉。” 电视屏幕里全场安静了，电视屏幕外的球馆里也全场安静了。 不仅没有人说话，喝汤的舀汤的，嚼菜的夹菜的，吃肉的盛肉的，球馆里顿时什么声音都没了。 连一颗乒乓球掉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那个人说自己叫什么？姜冉？” “该不会是同一个名字吧？” “你们刚刚谁看到字幕了，上面写的好像就是小姜的名字。” “但是长得又这么像，又同名，不太可能吧？” 于是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聚焦到了姜冉的脸上。 此时此刻正咬着筷子的姜冉无奈向大家招了招手：“嗨，是我。” 众人先是发出了“噢——”一般了然的声音。 “我就说嘛，这怎么可能是我们小姜。”王大爷拍拍胸脯。 “老王，她刚刚说的好像是，是她。”刘大爷拍了拍王大爷的肩膀，提醒道。 “啊？” 在此起彼伏的惊讶声中，姜冉耐心地回答了好几个“这真的是你吗？”的问题，大伙才逐渐消停下来。 “原来我也是认识明星的人了。” “小姜啊，做明星赚的钱不多吗？怎么突然想到来俱乐部打球啊？” “害，这不是也没做出什么名堂来吗？演戏演着演着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打球。”姜冉自嘲，顺便打了个哈哈。 “确实，现在做明星要承受的压力也蛮大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王大爷赞同地点点头，“那你平常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碰到狗仔啊？” “我还没有火到那种会有狗仔关注我私生活的水平。”姜冉摇摇头。 大家又聊了几句，便把这个话题揭过了，只不过每个人肉眼可见地对电视上放的综艺都更感兴趣了些。 “诶，小姜，你是不是明天要去潭水市玩啊？” 姜冉点点头——她买了往返潭水市的高铁，准备明天去巧克力厂调查一下。 当然，对俱乐部的大爷大妈们只说自己是去度假。 “潭水市那边有什么好玩的，怎么突然想去玩了？” “我下礼拜就有工作了，”姜冉随口扯了个谎，“趁着工作还没开始，抓紧时间到处玩玩，散散心。” “你要工作？”江百凤一个眼刀子刮过来，“我可不管啊，下礼拜周末的蟠龙杯你可不能缺席。” “我肯定要赶回来参加的。”姜冉笑笑。 姜冉之所以能回答得这么笃定，那当然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接到新的工作，这些都是为了去潭水市而找的借口罢了。 饭还是在继续吃，综艺也在继续推进中。 这次综艺的高光一定会剪给国家队的队员，姜冉心知肚明，也不出所料地并没有找到很多自己的镜头。 “怎么都没几个我们小姜的镜头啊！”大爷为她打抱不平。 “哎呀我也不是什么很火的明星，没有镜头也很正常。”姜冉笑笑，没什么怨言。 电视里的综艺桥段已经播到了第一个游戏，屏幕里的大家正排排站等着发球进杯。 “这个游戏好像确实是有点难，我觉得我没个十次发不进去。” “你到现在发球都不会发短的，要玩这个游戏还是先再练个两年吧。”红梅嗤了一声，戳破了王大爷吹的牛。 王大爷嘿嘿一笑，也没计较。 只见众人轮番发球，却无一进球——只有林听舒发得较为接近终点，这时，轮到姜冉上场了。 但是却被万恶的节目组在这个时间段插入了一段广告。 看着豆浆机和薯片的广告，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小姜，给我们剧透一下，你刚刚那个球，发进去了没？” “不知道。”姜冉狡黠一笑，没回答。 广告回来后，乔蕊和姜冉同时发球，姜冉发完球，镜头就被切到了乒乓球的特写。 只见这个球在桌上走得晃晃悠悠，最终错过了终点。 众人发出可惜的声音，还有人转过来对姜冉说：“就差一点点！” 此时综艺里出场发球的是楚高鸿——其实录的时候他排在姜冉前面，却不知道为何在放出来的剪辑版里，他在姜冉后面发球。 只见球带着强烈旋转，沿着多米诺骨牌搭出的路往前跳，最终擦着杯壁稳稳滚进了纸杯。 姜冉微一挑眉——这个球才是她打发的那个。 只不过经过剪辑后，这个球变成了楚高鸿发的。 当然，也是因为第一个游戏的比赛结果已经定了，是郑海组赢，不然也不知道她这颗发球会被剪辑成谁发的。 今天红梅炖了汤，姜冉爱喝，喝完一碗后忍不住又盛了一碗，综艺的进程还在继续，大家也纷纷吃完了饭，认真看起电视来。 姜冉突然有些好奇，最后一个游戏会被怎么剪辑了。 第32章 好啊，和谁配? 《欢乐无限论》对剪辑确实很有一手，爆点金句频出且游戏剪得紧凑又吊人胃口，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恶剪”出现故意黑某人。 他们只是把姜冉打出的球、她的高光片段剪给了其他人而已。 综艺很快就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两支队伍战至比分三比三平。 “小姜，你就偷偷地告诉我，最后到底哪支队伍赢了？”被剪辑吊着，王大爷有些忍不住了，他隔着江百凤求姜冉给他剧透，却被江百凤一把推开。 “不告诉你。” 红梅上午去批发市场买了个西瓜，刚切好给大伙端上来，姜冉挑了块拿着啃。 “节目就剩下二十分钟了，你自己看呗。” “好好好，我自己看！”王大爷也不纠结，哈哈一笑就继续看起电视来。 最后一个环节是排队轮番打球。 听到规则的众人纷纷发出了期待的惊呼。 这个环节和之前的发球进洞环节不一样，发球进洞是可以在发完球之后把镜头切到乒乓球特写，但这种需要双方对抗的环节，两边的击球方式和步伐都很重要，也就不能把人的画面切掉了。 ——虽然不能切掉人的画面，但却可以改变剪辑的先后顺序。‘ 资本有无数种方式达成他们的目的，捧他们想捧的人，打压他们想打压的人。 只见电视屏幕里的乔蕊巧妙地给夏承天的球泄了力，原本应该是长球的球却在过了网后直直往下坠去。 “哎呀……”眼见着对面的姜冉可能接不到球，围着电视机的各位都发出了些遗憾的感慨。 却见姜冉一个上步，暴挑，行云流水的动作紧接着速度拉满的回球，引起了屏幕内外两方的惊呼。 乔巧无奈被淘汰，剪辑师把她生气闹小脾气的画面配上了“气成河豚”的特效，十分灵动可爱。 “小姜，知道你厉害，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啊！” “过来的球不能借力，这这这怎么才能打回去啊？！” “要是在正式打比赛，这个球肯定能进精彩球集锦！” “这才是我们小姜的真实水平嘛。” 众人完全不吝啬夸赞之声，然而，就在夸赞声没有平息之时，姜冉就被林听舒一个回球给打淘汰了。 她明明是留到最后才被淘汰掉的选手之一，却被剪辑成了第二个被淘汰掉的选手。 “噢……” “输给林听舒，不丢脸！”红梅拍拍姜冉的肩膀以示安慰，后者则笑笑没有说话。 要不是这个球的速度快时间短，再加上打球人的动作和协调不能随便找个人乱套，她毫不怀疑，自己暴挑的高光画面也会被一剪没。 “冉冉姐，我好羡慕你呀，你运气真好。” “我运气确实不错。” 之前在发球环节的对话被剪辑到了这里，用意也昭然若揭——向所有观众说明，她姜冉是因为运气才接到的这个球。 “什么运气嘛，我们小姜实力如此！”王大爷看不过去了，开口怼道。 整个综艺下来姜冉就像是个不声不响没什么高光的陪衬绿叶，无功无过无记忆点。 但乒搏的各位还是在综艺结束的时候为姜冉鼓了掌——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小辈，这段时间她对于俱乐部的贡献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无疑是最勤奋也是技术最好的。 更何况她们周末还要一起参加商业赛，姜冉可是他们的得分法宝。 一群人乐呵着把餐桌收拾了，道别后便散了场。 姜冉晚上没什么事，便想着多练一会——红梅前几天给俱乐部新买了个发球机，用来练不定点方便了许多。 但刚吃完就剧烈运动对肠胃不好，于是姜冉收拾完碗筷就坐在乒乓球桌上休息。 “还不回去？”江百凤走过来坐在姜冉对面的椅子上，看似无意地开口。 “刚吃完，有点撑。”姜冉揉了揉肚子，“我先歇会，一会还想再练一会。” “蟠龙杯，你有什么想法？” “嗯？”姜冉疑惑道，“没有什么想法呀，不是都报完名了，我会参加的。” 她以为是江百凤怕她有娱乐圈的工作而翘掉比赛。 “一个人在一场比赛里最多可以上场两次，”江百凤顿了顿，“你是个左手，在业余里也算稀缺资源了，不打个女双试试看吗？” 在乒乓球的业余选手里，很少有人能长期配对打双打，一般都是比赛前一段时间两个人说好了练一会，虽然也讲究发球或者衔接之类的配合，但更多的还是靠两个人各自的单打能力。 “好啊，和谁配？”姜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 看到姜冉有些惊讶的神色，江百凤忍不住笑了：“怎么？嫌我老？” “那当然不是。”即使知道江百凤是在开玩笑，姜冉还是立刻就澄清了，“就是比较惊讶，还以为你会以俱乐部教练的形式参加比赛。” “你江姐可从来没有以俱乐部教练的形式参加比赛。”正在做卫生打扫工作的红梅路过插了一嘴，“她之前每次比赛都能稳拿单打那一分呢。” 被红梅吹了一波的江百凤也不谦虚，反倒是对着姜冉点头道：“但这次我会让你单打。” “加油，好好干。” 姜冉点点头。 江百凤年纪大了，连打两场会体力不支，但如果姜冉能拿下女单的一分让她节省体力，两人组队又能赢下女双，则是个不错的策略。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二人干脆就开始练起女双来——没有陪练，就对着发球机练了一会跑位。 跑动多了，身子就热起来了，姜冉把短袖的袖子掀上去，运动t恤一下子就变成了无袖运动背心——单边无袖的那种。 江百凤看了眼她的动作：“真不知道你掀袖子这个习惯是和谁学的。” 姜冉嘿嘿一笑，球馆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二人离开的时候顺手把灯关了。 江百凤家就住在附近，但她还是陪姜冉走到了公交车站。 路灯昏黄的灯光把二人的影子照得斜斜长长。 “今天那个综艺。”江百凤开口打破了沉默，姜冉侧头看她。 “那个进了杯子的发球，是你发的吧？” “嗯？”姜冉有些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楚高鸿发球的时候手腕都没怎么用力，但发出来的球那么转，你发球的时候手腕用力了，但球却没那么转。” 江百凤接着分析道：“他平时的发球水平肯定比这个高，但是综艺里那个发球他没发好。” “而且你们摩擦球的部位都不一样，他摩擦的那个位置，发不出这个落点的球。” 要不怎么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呢。 江百凤三言两语就道清了事实真相，姜冉笑笑点头：“是我发的，但他们把我的球剪给楚高鸿，也没人会有异议，粉丝也一般都看不出来。” 就算能看得出来，在综艺播放期间认真看了，而且想在网上给她发声的，又有多少人呢？ “现在的营销号，真是，颠倒黑白。”好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江百凤不耐地嗤了一口，继而转头认真对姜冉说，“但是，真相就是真相，真相是不会被埋没的。” “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 姜冉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原本打算洗个澡就睡了，却不曾想收到了白婕发过来的微信。 白婕还算守信，她说要休息，果然没怎么在这段时间联系她。 没想到这次一开微信，就连着收到了对方好几条语音。 点开语音，白婕无奈又愤怒的声音扑面而来。 【上微博看看吧，你又被骂了。】 第33章 捧高踩低的小姐姐一枚呀 【我问公司能不能给你公关，公司说没那个钱。】 【开玩笑，我看他们就是不想在你身上花这个钱！公司给邵雨薇买的那个包年营销，都快住在热搜上了，怎么一到我们这儿就没钱了？】 对于公不公关这事，姜冉倒是豁达得很——当然这和她本来就无心娱乐圈可能也有一些关系。 不过能听得出白婕这是被气到了——邵雨薇和白婕之间的那点矛盾，她也听说过一二，于是她反过来安慰白婕。 【没事，被网友骂一阵就骂一阵，反正过段时间他们就忘了。】 【再说了，黑红也是红。】 话虽如此，姜冉还是好奇——这综艺都快把她剪辑成一个透明人了，怎的在这几分钟的出场里还能挑出错来黑她么？ 于是她点开微博，正如自己所说——带自己大名的黑热搜正高高挂起。 #姜冉心机# 好奇心促使她点进去——她当了一整个节目的背景板，怎么就心机了？ 却看到一名为“敲开你的心房”的博主发布了一条似是而非的“爆料”。 【很多敲粉觉得敲敲在娱乐圈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妹宝一枚，但是大家也要想到我们敲这种软软的性格到底有多容易受欺负。某人录制开始前就买通节目组给敲敲找不痛快，故意扣下敲敲出发坐的轿车让敲敲差点赶不上第一个环节的录制；录制时故意打压敲敲减少她的高光片段，最后一个环节也是算准了要让敲敲第一个出局；节目录制后更是想买通剪辑师恶剪敲敲，要不是敲敲有她经纪人和公司保护现在怕不是已经被骂惨了！人在做天在看，你如今做的一切都会变成回旋镖扎在你自己身上。敲敲得知自己有了《欢乐无限论》的录制通告，还特地向工作人员要了相关资料，特意聘了教练教自己乒乓球！就是为了能在录制时不拖自己姐姐后腿。对待工作这么认真的小女孩不爆火我真的会恨这个世界！心疼我敲。有些粉还以为敲背靠大公司自己就可以躺了，千万不能躺平！敲敲的代言买起来评论数据都做起来！公司护你只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乔家虽富但手也不能伸到娱乐圈，提供不了什么保障给敲敲。所以简单来说，敲敲只有我们这些粉丝了[哭泣]，大家一定要保护好她。】 乔巧的绰号就是敲敲，算是粉丝对她的爱称，看发帖人的名字，这条微博应该也是乔巧的粉丝发的。 拜托，有谁买通节目组就为了第二个被淘汰，全程当背景板啊！ 姜冉读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往下翻评论。 【够了乔巧，老子心疼你。】 【和她计较什么呀，上不了台面的糊咖一个，咱们骂她简直就是给她抬咖，放平时她哪里能和敲敲相提并论？我女也是真惨，和她演了一个古装剧就从此被她粘上了，真是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楼上的你也太有素质了吧，这是狗皮膏药吗这简直就是屎啊！又臭又脏还甩不掉。】 【楼主说的录制开始前就刁难敲敲是真的假的？心疼我们敲敲了呜呜呜…】 【楼主回复：绝对真！本人有点人脉，能和敲敲经纪人说得上话……她说敲敲综艺录制前就被扣下了原本要坐的私家车，导致敲敲差点没能按时到现场——还好我们敲敲守时，提前到了又在那边等了很久才成功坐车去录制的。】 【楼主爆料里提到的那个心机婊是谁啊？我是新粉，不了解现在的粉丝情况。】 【新粉？那你有看敲敲的《东风吟》吗？那个人就是《东风吟》里面的瑶华，要演技演技没有，要营销倒是有一大堆。】 【啊？瑶华竟然是这种人？亏我看剧的时候还觉得她挺美。路粉转黑了。】 【不愧是之前拍戏的时候都要讨好男主的，参加综艺节目走红毯时候都要耍大牌的捧高踩低的小姐姐一枚呀，她做出什么来我都不奇怪。】 好一招张冠李戴——明明被扣车差点到不了的人是她。 且不说最后一个环节她接的乔蕊的球，乔蕊那个卸力球就是冲着要她淘汰去的，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没人能决定她能接住，怎的如今她接回去了还变成提前安排好的黑幕了？ 姜冉又往下翻了翻，发现再往下就都是些千篇一律的重复内容了，不知道原主看到这些心情会怎么样。 但是对于现在的姜冉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运动员嘛，最重要的就是心态好，不然在关键时刻怎么果断出手，顶住压力？ 她打开微信宽慰了白婕几句，在对方问了十几遍“你真的没事”后，姜冉也对应着做出了无数保证才作罢。 花了几分钟整理了一下行李，姜冉洗过澡后就在床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醒来，姜冉便收拾东西往高铁站去了，期间都没时间看手机，待到登上高铁找到位置坐定了，她才开始查收手机上的未读信息。 其实信息一共也没有几条，出人意料的是，王大爷和黄阿姨这两个自己几乎不私下联系的人都发来了消息。 【不要在乎网上的恶言恶语，网友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对事情也都不了解，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黄阿姨同样也是发来了慰问信息： 【阿姨看到了网上对你的讨论，觉得不太好。小姜千万不能被那些乱七八的评论给影响了，俱乐部的大家都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很相信你的！自信放光芒！】 姜冉耐心地一一回复向他们表示感谢。 高铁发动了，窗外的景色开始急速后退，江海市和潭水市相互毗邻，姜冉的小说没看两页就到了，提着不多的行李下了车，几乎是仅凭着记忆就找到了去往巧克力厂的路。 父母从小到大给姜冉营造出来的环境都很纯粹——很少和她说商业经营上面的那些弯弯绕，她爸爸更是没有逼着她成为继承人的想法——她愿意就继续把巧克力厂经营下去，不愿意就把厂买了，那些钱也足够他们一家吃喝享乐一辈子了。 所以她对潭水市的这个巧克力厂唯一的记忆就是儿时经常来这里玩，公司总部迁到江海市之后，这个工厂就只负责巧克力的生产事宜，自己常年在外比赛，也很少有时间能回来看看。 她不认识工厂里的大多数工人。 如今近乡情怯，竟然让她生出了几分淡淡的怀念——当时这家巧克力厂只是负责帮其他的大品牌代加工，在积累经验和人脉出来单干之前，自己的家庭也并没有那么富裕，但赚的钱够花，也没有之后冒出来的那些莫须有的糟心事。 姜冉走近几步，却见几名工人将一箱一箱的金饴巧克力往一辆大货车上运。 姜冉走过去开口问道：“大哥，方便问一下，这些巧克力都是要运往哪里啊？不是说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全国都下架了吗？” 姜冉说话时特地带上了一两分潭水市的口音，又装作好奇路人的样子，很容易让人降低戒备。 对方倒是也友好回复：“哦，对啊，巧克力厂出了这么个事，肯定是做不下去了，这批巧克力也卖不出去，我们正准备把它运过去销毁呢。“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这手上还有工作，失陪失陪了啊。” 说完他便扭头对着不远处喊了一句：“小丁，快点，运不完了要。“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应答，原本背对着二人的人起身向这里走来。 “我们临时工，按照小时计费的，我得在吃午饭前把这里的巧克力都装箱，先走了。“眼看着刚刚叫到的人已经来了，他笑了两声，便准备拉着货走了。 来人一头微长的黑色头发，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那种做体力劳动的工人。 在看到这个人的同时，姜冉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 这张脸，不就是她别墅看到的那张脸么？ 第34章 我还以为是学开锁的呢 其实一开始听到要去当这个临时工的活的时候，丁一白是拒绝的。 毕竟他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司法大学优秀毕业生，已经拥有法律从业资格证的未来可期的律师一名，怎么可以去做搬运工这些不需要动脑子的活呢？ 但是，齐昀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比他在律所996赚的还多！ 和什么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这是丁一白的座右铭。 所以在得知那个批次的巧克力需要被召回销毁后，丁一白就给自己弄了个临时工的名号混在其中。 昨天就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这和他平常干的那种脑力劳动可大不一样，和他一起工作的其他人一个个真不是盖的，个个都是小麦色的皮肤外加一身的腱子肉，搬起箱子来又快又稳，干完第一天的活之后他感觉自己腰酸背痛，浑身上下仿佛被人打了一样。 但他的工友们都还活蹦乱跳的，令人嫉妒。 这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临时工没有宿舍可以住，一大群临时工就这么挤在工厂旁边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睡的是大通铺，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要知道晚上闻着工友们的汗臭味睡觉对他这样一个素来爱干净的人的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么严重的打击啊！ 加钱，必须加钱！ 丁一白在心中默默给齐昀又记上了一笔 不过此行也并不是毫无收获，他通过打入内部套话从工友那边收集了不少信息。 今天他也按照分组不情不愿地和王大哥上工，俩人刚搬完一批货物，他刚坐下还没休息多久，就被勤快的大哥叫起来了。 这体力也太好了——丁一白暗自腹诽，不情不愿地从地上起身往大哥所在的那个方向走，却好死不死地和姜冉打了个照面。 丁一白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那天他确实没看清姜冉的脸，认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却莫名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出现了进防狼喷雾的那种辛辣刺痛感，丁一白没忍住摸了摸脸，面上不显，但暗地里实际已经汗流浃背。 姜冉倒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丁一白来。 但毕竟夜闯民宅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迹，她便继续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大哥，这是你工友啊？”姜冉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丁一白，通过操着一口带着潭水市口音的普通话，成功拉近了和大哥的关系，“看上去不太像嘛。” “是啊，一看就是新来的，业务还不太熟练，老大让我带带他。”大哥毫无戒备。 “看上去确实不太熟练。”姜冉挑一挑眉，“这肤色，这细胳膊细腿的，要说是干体力活的还是让人有点不敢相信，第一眼还以为是哪个坐办公室的小白领呢” 丁一白脑门上冷汗直流，讪笑两声硬着头皮扯谎：“我这是……，呵呵，没办法，得凑够上大学的学费啊。” “原来你小子还是个大学生！”大哥惊讶，豪迈地一拍丁一白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欣赏，“看不出来啊！原来还是勤工俭学的一把好手” 丁一白点点头呵呵两声，没说什么。 “确实看不出来。”姜冉笑着开口，“我还以为你已经二十五六了呢，没想到还是个大学生，这看上去……长得有些着急了。” 被猜中真实年龄的丁一白一边讪笑着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回复对方，却听见姜冉接着问道，“您大学是学什么的？” 丁一白随口胡诌：“档案管理。” “噢——”姜冉点点头，“我还以为是技师，学开锁的呢。” “您说笑了，大学哪有开锁专业。”这人怎么看上去这么像冲自己来的？丁一白心中暗道不妙，留了个心眼。 二人一人一句打得有来有回，大哥自然听不懂两人对话里的那些弯弯绕，还没来得及说更多，两人就被一边来找人上工的工友们拉走了，留姜冉一个人站在这儿。 她看了看在一边忙碌的两人——得心应手的大哥和手忙脚乱的丁一白，便绕着工厂随意转了转。 只见有三五成群的一组组人接连不断地把一箱一箱封装好的巧克力搬向卡车，估计是等到装满后集中开出去销毁。 一箱一箱的巧克力贴着封条，整整齐齐码在卡车车厢里，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这些巧克力和在婚礼上用作喜糖的巧克力是同一批——也就是说，是这一批巧克力导致婚礼上多人死亡。 警察出具的事件调查报告里面也认定是工厂生产时操作不当而引入了氢氰酸类物质所导致。 所以自然，这一批巧克力是要被全部召回销毁的。 给这场婚礼供应的巧克力应该是最新生产的日期，当时大部分的商场都还没来得及上架这一批的巧克力，但这并不代表这一批没有任何一块巧克力流入市场，被人买走。 但这些巧克力真的有毒吗？ 那段时间因巧克力而造成的中毒事件只有婚礼上那一起，没有任何新闻媒体报道有第二起——如果有的话，他们大可以趁着这起引发轩然大波的案子热度还在的时候一起曝光，没理由隐瞒。 看着一箱箱贴着封条的巧克力，姜冉陷入了沉思。 她装作四处查看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经过运送巧克力的卡车，又绕着整个工厂转了一圈。 很快，她就又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为临时工而搭建的临时住房。 她记得工厂里本来就有负责品控的人，专门负责销毁残次品。 怎得这个时候变成了临时工的活了？ 原来的那些工人呢？ 边思考边转了一圈，姜冉回到了原点，看到刚聊过天的大哥正和丁一白坐在一边吃午饭。 天热，汤汤水水的盒饭送起来不方便，工人们也不爱吃，凉面是最佳选择。 两人狼吞虎咽，姜冉走过去在二人边上坐下，状似不经意间开口。 “诶，大哥，您说您是临时工，但是工厂不是本来就有工人的吗？难道这个工厂没有专门负责销毁的工人吗？” 大哥比较淳朴，自是有一答一：“你说工厂里原来的员工啊，他们已经全部被遣散了。” 姜冉眉心一跳：“遣散？” “是啊，”只见那大哥吸溜了一口面，一边嚼一边说道，“据说赔偿金都没付多少，毕竟金饴最近都快倒闭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呗。大家伙都怕到时候连那点赔偿金都没了，也就都同意了。蚊子腿肉也是肉啊！” 丁一白在一边安静听着，没有插嘴——这些话他昨个就从工友嘴里知道了。 “但是石天华不是在采访的时候信誓旦旦说会保障工人们的权益的吗？” “哎呀没办法，就是这样子的啦，据说这个工厂要被格物收购，格物又打算重建生产线呢，不愿意用原来的工人，说他们有劣迹手脚不干净，就把人都遣散了。”大哥一脸的唏嘘。 姜冉听完静默不语，丁一白看着姜冉，若有所思。 一盒凉面很快就被大哥吃完了，他把饭盒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拍拍手走过来说：“小伙子，你快点啊，还有一半没搬呢。” “噢噢好。” 丁一白看着碗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凉面，加速了自己的咀嚼速度。 \/\/ 一群人齐心协力地搬运巧克力，巨大的卡车车厢终于被填满了，卡车司机也已经就位，准备把巧克力运往销毁地点。 发动机的声音接连响起，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往外开去，就当大家觉得事情要告一段落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巨响。 第35章 防狼喷雾的滋味好受吗? “怎么回事？”只见穿着条纹衫戴着鸭舌帽的一位大叔从驾驶位下了车，大腹便便地走到了后轮胎处。 “哎呀……爆胎了。”大叔精神稳定，只是感叹了一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黝黑的男人走了过来，和临时工相比他的气场有些不同，应该是这些临时工的头。 “车爆胎了。”大叔又重复了一遍，蹲下摸了摸卡车最后一排右边的轮子——卡车明显往右后方倾斜了一些，轮子显然已经没了气，豁口上还卡着一根钉子，裂缝有大概一根手指这么长。 “那怎么办，今天送不到巧克力又销毁不完了。”头头皱了皱眉。 他从工装裤里掏出手机，划了几次页面，而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有辆车爆胎了……对对……今天能来吗……来不了？那今天这车开不出去任务完不成怎么办？……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挂了。” 他骂了句脏话，烦躁地猛吸了几口烟。 而后又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伸手招罗了几个在一边休息的临时工。 “你们，过去再把那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我让第一辆车运完之后再回来一趟。” 他指了指那辆车，把任务布置了下去。 看到有几位临时工稀稀拉拉地站起来准备干活，但面色有些不耐。 “给脸不要脸。”头儿啐了一口，便坐到一边翘起了二郎腿开始刷起手机起来。 “大哥，你们的工资是日结的吧？” 姜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吓了大哥一大跳。 “是啊。”那大哥就是被叫去搬卡车上箱子的临时工之一——实际上他是真不想干这个活。 毕竟谁会喜欢在已经干完活的时候又被派个新活？所以姜冉向他搭话，他便理所当然地放慢了脚步，和对方攀谈了起来。 “那你们的工资是按照小时算的吧？”姜冉开口询问。 ——她记得是。她昨天听了几个临时工讲话。 不过她听到的也不止这些，还有比如说……临时工们的工资被克扣的事情。 “是啊，怎么了？” “那你们现在……这算加班吧？”姜冉点到为止。 “这……”大哥显然被问住了，显而易见，各位被叫到加班的临时工都不太乐意——卡车上的东西太多太重了，搬来搬去也挺累人的，这还是意料之外的工作，要是没工资，他们真的不想干了。 “头儿，我们这再搬一次，有加班工资拿么？”大哥想了一会，便走过去问了头儿这个问题。 “有什么加班工资，你们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那头儿挥挥手显然是更在意自己手机里的搞笑短视频，没什么想再继续说话的意思。 “那我们多干了活却没拿到该拿的工资，我们可不干了。”那大哥把手上的东西就地放下，摆出一副不做了的架势来。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头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心想我还治不了你么，刚想招呼其他人，却见到好几个正在干活的人也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了。 “他说的对，我们的工资是按小时日结，但昨天我加班了也就给我算了八个小时的工资啊。” “就是就是，今天这个完全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可都是按时把东西搬上车的，让我们干额外的活又不付钱，我才不干呢。” “啥？你们都收到昨天的工资了？我怎么就没收到呢？” “对啊！我以为大家都没收到工资呢？！怎么还有人收到了的？！” 一群人开始窃窃私语，后来加入的人逐渐变多，于是声音就逐渐大了起来。 “说什么废话，还不快搬东西！” 眼看镇不住众人了，头儿便又发了话，想要镇压住这些临时工，只是这次语气更气急败坏了一点。 然而这些壮汉也不是吃素的，此话一出也并没有人理他，反倒昨天没收到工资的开始问他要工资，没收到加班费的开始问他要加班费。 “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是个组长了不起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工作上的事情也就算了，每天还要人帮你去二里地外买早饭，这就过分了吧？” 众人步步紧逼，反倒衬得头儿气势弱了起来，他不愿意服软，但又不能硬来，便只能拿起手机又打了刚刚打的电话。 “明天就明天吧，明天你再来把这个轮胎修了。” 挂断电话，他翻了个白眼，对众人道：“不用你们搬了行了吧？我刚联系了修车的，他明天来修车胎。” 明明说的是服软的话，却硬是要说出颐指气使的味道来，令人哭笑不得。 不用加班了，临时工们立马作鸟兽散，人影也不见了。 \/\/ 夜晚。 从工厂搬运出来的箱子都得贴着封条，搬运到车上后又得清点数量，不方便搞些暗渡陈仓的事。 但夜晚停在出发点的卡车就不一样了。 毕竟巧克力箱数的数量清点已经完成了，姜冉不认为他们明天出发前还会点第二遍。 箱子是从里到外一箱一箱放的，清点一遍就意味着要把外面的箱子都移开。 既然不会清点数量，那么少了一箱，也没有人会知道。 姜冉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她在工厂附近的酒店订了一晚上，离工厂步行距离只有十几分钟。 她只需要想好怎么把巧克力从车厢拿出来，再正大光明地搬进酒店。 ——毕竟大半夜搬着个大箱子进酒店大堂，还是有点显眼的。 姜冉穿着套头卫衣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上午她穿着淑女裙、披着头发，晚上为了行动方便，她穿了短袖套头卫衣和运动裤，还把头发编起来了。 ——得找个时间去把头发剪了，姜冉暗暗想。 但一想到作为公司的艺人，就连剪头发换造型这件事都得向公司报备，她就觉得一阵厌烦。 公司给她定的是淑女路线，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剪头发。 她轻手轻脚走到了卡车的发车点—— 如她所料，周围没有一个人看守。 但不如她所料的是，卡车门开着，卡车上还有一个人，正搬着一箱巧克力往外走。 ——丁一白。 \/\/ 这边丁一白成功从负责人身上拿到了卡车车厢的开锁钥匙，进了卡车，他搬走了其中一箱巧克力，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他特地没搬走第一排的箱子，而是第三排的。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把第一和第二排的巧克力放回原处，这样的话从正面看完全看不出少了一箱巧克力。 计划通。 就在他蹑手蹑脚抱着一箱巧克力倒退着走出车厢时，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 确切地说，是一个人。 丁一白立马汗毛倒竖，在他转身的那半秒钟里，他已经给自己想了无数个偷巧克力的解释借口。 比如自己是公安局小组派出的秘密调查此案的特派员啦，自己家太穷了就等这箱巧克力回去救急啦，又或者是自己只是半夜梦游偷了钥匙来到了卡车车厢搬走了一箱巧克力啦。 结果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姜冉脸。 丁一白松了一口气。 ——不是工友就好。 “好久不见。”姜冉粲然一笑，尽管此时此刻背对着月光使得她的笑容看上去阴森森的。 “小姐，我们上午好像才见过。”丁一白装傻。 “啊……确实，我忘记了，”姜冉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还以为我们上次见面是在蒋家别墅呢。” 对方开门见山捅破窗户纸，这下丁一白是彻底愣住了。 是她？ 那天丁一白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却没想到姜冉会在此时此刻自曝。 “别装了，说吧，你想要巧克力干什么？”姜冉紧接着问道。 “哦对了，防狼喷雾的滋味好受吗？” 第36章 我只是在赌 丁一白看着对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手上还抱着一箱巧克力，没有说话。 眼前的女生穿着套头卫衣——都是套头卫衣，但和那天晚上是完全不一样的颜色，但气场在他眼中却巧妙地合上了。 丁一白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是指，有第二个人在调查这件事，还和他碰上了，两次。 毕竟这件事引起了民愤，在各方势力的压力下，警方在短短几天就破了案出了调查报告，报告结果算是“不负众望”——就是金饴巧克力厂的问题，就是蒋金祥的问题，他就是黑心企业家。 至于为什么往自己家产的巧克力里下毒，答案是不知道，与被害人的恩怨也完全不分明。 看着对面的沉默，姜冉莞尔。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记得抱上你的巧克力。” 留下这句话，姜冉便转身向周边较为隐蔽的围墙后走去。 丁一白环视四周——发觉他们俩就这样大剌剌站在卡车后面确实是有点引人注目——哪怕深夜没人经过，但也最好小心为上。 “那天在蒋家别墅的也是你？” 他把巧克力放在了地上，开口问道。 “要不你还是先把巧克力放好吧。”姜冉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放在这里被人看到可怎么好？” 丁一白沉默。 他知道现在把东西放起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并不想根据姜冉说的去做。 但她说的偏偏又是目前应该做的最正确的事。 可恶，好不爽。 最终理智战胜感性，他选择把东西先放在厂房厕所的杂物间——工人都被解散了，自然没有保洁人员来打扫这个地方，一般人起夜上厕所也不会往杂物间走。 就算真的往杂物间走了，也无法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到这到底是啥。 二人又回到了围墙后，没等丁一白出声，姜冉便先开口了。 “我扎轮胎你偷东西，咱们俩还挺配。” 姜冉如此开诚布公，让丁一白有些微微的诧异。 先坦白就仿佛是先露出肚皮的猫，先露出弱点的士兵，姜冉这句话，就仿佛是把把柄递到了对方手上。 “你不怕我告发你？” “嗯……你所说的一切都没有证据吧？”姜冉侧了侧脸，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人的轮廓也变得柔和。 “我只是个恰好路过这里的游客，之前的事情嘛——”她拉长尾音，“我相信周边的监控录像里面都没有我本人。” “况且，我猜你也不想暴露自己曾经去过别墅吧？” 丁一白无话可说，姜冉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当然，你的意思也可以是向给你下指令的人告发。” 她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所以，是谁？” “你背后的人，是谁？” 二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的出现而变得紧绷起来。 丁一白显然不能说，也不想说。 姜冉却轻笑起来。 “我开玩笑的。” “我只是在赌。” 她本来就没打算问出丁一白背后的人——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于是便给自己解了个围。 丁一白没说话，姜冉继续说道。 “我在赌你和我有同一个目的——至少是表面上的目的。” “如果目的是为了蒋家死，那么目的早就已经达到了——蒋金祥和顾嫣在车祸中丧生，蒋然……也因为抑郁而日渐消沉，最后死于非命。” 她平静地阐述自己的死亡，让旁人感受不到任何异样。 “我想，你这样做，应该是想要去测巧克力的成分吧？” “既然是想要测巧克力的成分，那就是对事故调查报告书有疑问。” “那就说明……你至少没有站在蒋家的对立面。” 她现在只是个不成功的娱乐圈十八线小明星——还是有过全网黑大黑料历史的那一种。 无权无势搞不到证据，她只是想赌一个帮手，或者至少不是捣乱者。 “你想要什么？”丁一白保持警惕，冷冰冰地问道。 其实他是在思考，齐昀同意这件事的可能性。 问她想要什么，暂时解决眼前的事，是聪明的做法。 “我自然不能完全信任你，”姜冉顿了顿，“因为我还不能完全确认你的目的。” “但是我也想要巧克力——我的诉求是，今晚的巧克力，见者有份。” “你想要巧克力？” “如果是生产线出了问题，必然会污染这条生产线上的所有巧克力。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一人一半各自拿去检验——到时候可以交流一下检查结果，当然，不交流也无伤大雅。” 丁一白沉吟片刻，便点头答应。 两人去杂物间分赃，这种巧克力是散装的小包装——正是适合用来做喜糖的款式。 一箱大概有两百颗，姜冉毫不手软地一抓一把往自己运动裤里的大口袋装。 即使如此，也只能装几十颗而已，于是姜冉故技重施，将巧克力藏在了自己的腰间，而后潇洒地离开。 “你回去记得问问你领导，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走之前，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 姜冉回到酒店，掏出手机——她刚刚去工厂的时候手机自然是静音了的——便看到了几十个未接来电。 来自白婕。 和丁一白谈判的时候都没有慌乱的姜冉呼吸一滞。 身体的反应比手还迅速，她立刻把电话拨了回去。 半夜了，敬业的经纪人却还是没有睡觉，电话在拨通的瞬间就被接起。 白婕怒气冲冲的嗓门却没在电话的另一头响起。 “白姐。” “姜冉，”白婕的语气认真而又雀跃，“我帮你撕到了一个很好的资源。” “……你猜猜是什么？” ——这怎么猜啊！ “是偶像运动会！没想到吧！！！”白婕迫不及待公布了答案。 “上次你在综艺录制的时候打得这么好，高光片段全被一剪没了！”白婕的语气里有着不服输不认命的那股子气，“这偶像运动会可是直播！现场还有这么多粉丝看着，我倒要看看他能造什么假！！！” 话说得多了，姜冉便听出了白婕现在说话有些大舌头——估计是高兴了喝酒喝的。 白婕这么一说，姜冉自然能听出对方给自己报名的是乒乓球，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嘴。 “你都给我报了些什么项目？” “乒乓球相关的所有项目！”白婕笑，“你可得在家好好练习，不许给我丢脸啊——！” 姜冉连声道好，白婕又问姜冉要不要自己帮忙给她找个教练，姜冉拒绝了，表示找教练这件事完全可以自己来。 “现在像你这么省事的艺人已经不多了，哪个不是饭喂到了嘴边才肯吃啊。”白婕感叹了一句，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姜冉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上床睡觉了——之前和俱乐部的大爷大妈们说自己接了份新工作，当时还是随口胡诌，现在却确实是接到了。 自从成为了明星，姜冉便有了睡前刷五分钟社交软件了解自己风评的习惯——在她还是蒋然时期自然也上过多次热搜，不过她那时候是根本不在意外界眼光只想一心打球，后面便变得无暇顾及外界眼光起来了。 没想到的是，她刚官宣参加偶像运动会，网上就已经嘲讽开了。 作为一名十八线小明星，自然是没有单人的官宣微博的，和她在一起官宣的也都是咖位差不多的小糊糊们，原本应该没几个留言的评论区此刻却直接平地起高楼，一眼看过去，全是嘲讽的。 【她怎么还有脸来参加乒乓球了？怕不是又要来针对我们敲敲了。】 【不是吧，报个名就是针对？你们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有全网没几个的她的粉丝准备想为她辩解，却被乔巧的粉丝和水军追着骂，骂了个狗血淋头。 【行行行某人牛逼，这么牛逼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呢？我怎么记得奥运冠军不姓姜呢？】 【我说今年的乒乓球奥运冠军姓乔，谁赞同，谁反对？】 【乔蕊加油呀，等乔姐拿了奥运会冠军，谁在乎一个偶像运动会的冠军？】 【不是，还没开始打呢怎么感觉金牌已经挂在姜冉脖子上了？该不会是某些人提前打通了教练组想走后门吧？可怜我们敲敲了，为了这么个鼻塞正儿八经找教练练过的。】 第37章 我要一个一个挑战你们所有人 偶像运动会挑在蟠龙杯结束之后的下个周末，时间对姜冉来说刚刚好，之前的蟠龙杯可以说是给她练练手的存在。 不过说实话，尽管偶像运动会的影响力比蟠龙杯一个商业赛要高上不少，蟠龙杯的水平却比偶像运动会要高多了。 抛玉引砖。 毕竟蟠龙杯是该市所有正儿八经乒乓球俱乐部的高手，而偶像运动会则是一些业余的选手——毕竟他们的主业是偶像爱豆。 偶像运动会乒乓球项目的单打因为人都凑不齐，连男子和女子都不分，大家聚在一起统一抽签。 双打也是靠抽签决定队友——当天抽签当天打，给两人磨合的机会就只有开赛前的十分钟，是一种十分不合理的赛制。 姜冉没怎么被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影响，回到江海市之后依旧每天勤奋练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度又高了一个等级。 刚刚成为姜冉时，她只是脑海中有所有的乒乓球相关的意识，对于旋转的理解，对于每个回球的最好处理方法，但是对于姜冉这个破烂的身体素质，她颇有些空有一身功夫却无处施展的感觉。 比如有些需要身体素质的球她接不到。 对方打大角度的时候，姜冉的身体素质不足以让她迅速移动到另一边，姜冉的肌肉量不够，爆发力不够，左右横跳的时候跳动距离不够大，移动速度也不够快。 现在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变得更有力了。 \/\/ 星期六早晨，红梅包了一辆大巴车，十分拉风气派——只不过大巴车上的人并没有坐满，算上司机，一共只有二十多个人，也并不是每个在车上的人都参加比赛，其他的人都是作为拉拉队去观摩参赛的——能现场看到高手过招会让人学到很多东西，大爷大妈们退休了没事干，自然是乐意来的。 况且还是免费！ 姜冉把自己的小拉杆箱放进车下的行李存储空间，提着运动包上了大巴。 江百凤坐在第一排，在看到姜冉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座位。 姜冉从善如流地在她身边坐下。 人们陆陆续续地上车，红梅拿着名单，对着上车的人一个一个打勾。 直到最后一个人上车，大巴的发车时间也快到了。 “奇怪，小黄怎么还没来？” 红梅站在姜冉旁边的走道上喃喃自语道。 体育馆在郊区，离乒搏挺远，自己坐公交去是一定会迟到的，而打车则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她今天还有混双呢，怎么回事，睡过头了？”眼看着发车时间快到了，红梅给黄阿姨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 “要是她不来，一会的混双我上。”从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的江百凤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冷不丁插了这么一句。 “但这……”红梅叹了口气——这样也不是不行，但就是黄阿姨和王大爷练的那些东西，都算是白练了。 “人齐了没？时间到了，发车了啊！”司机看了眼时间，出声提醒。 “诶诶等下，来了来了！”大巴后座有人发出声音，大家齐齐向后看去，便看到拎着个大环保袋快步往这边赶的黄阿姨。 她气喘吁吁地踏上车，深呼吸了好几下后便向红梅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啊，家里出了点事。” 黄阿姨面上的憔悴不像演的，红梅也不忍苛责，连说了几声没事就让黄阿姨在空位上坐下。 大巴就这样在大家的交谈声中出发了。 姜冉抱着自己的运动包，靠在车后座上准备闭目养神。 比赛的地点虽然也在江海市，但却在一个建在郊区的很大的体育馆，大巴从乒搏出发大概要开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想到自己以前也常常和江百凤一起出去比赛，只是时过境迁，那时候八九岁的小朋友如今已经二十岁出头，甚至还换了张脸；而江百凤也从三十多岁的资深启蒙教练到年近五十。 江百凤此刻正在低头刷手机，姜冉转头看江百凤的头发——自然卷的短发现在已经夹杂了不少白色，远远看上去发色如同深灰一般。 在公交车的颠簸中，姜冉的眼睛慢慢阖上了。 \/\/ 十二年前。 那时候姜冉刚刚从潭水市来到江海市，乒搏也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启蒙俱乐部，因为名气响，自然有人闻名而来，江百凤却是个固执的——只愿意接收完全由自己启蒙的学生，而不接收已经有基础的学生。 理由也很简单：现在的启蒙教练技术水平和讲课能力良莠不齐，到她这儿花大把时间修正之前练习的时候养成的不正确的技术动作，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炉重造。 更何况，开发和雕琢一块璞玉，江百凤乐在其中。 故而顾嫣带姜冉来到乒搏的时候，自然是被拒绝了的。 管你什么潭水市小学生乒乓球竞赛第一名，有几个小时候呼风唤雨见神杀神的长大后能成为世界冠军？ 有时候不过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蒋然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一辈子都会和乒乓球有关，顾嫣和蒋金祥作为她的父母自然是鼎力支持，二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去当时当地最好的俱乐部接受训练。 “说了不收就是不收，这是我们江教练的规矩。” 顾嫣牵着小蒋然站在乒搏乒乓球俱乐部的门口，第无数次吃闭门羹。 “江百凤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哪个世界冠军的启蒙教练是她吗？” 小蒋然哼了一声，小声抱怨，顾嫣捏了捏她的小手。 “然然，不能对教练这么直呼其名的。小朋友呢，要有礼貌！” 于是小蒋然又哼了一声，但是作为听妈妈的话的乖乖女，她还是没再多说话了。 那天是乒搏俱乐部集训的日子——因为大多数的小孩平日里还得去学校上课，每天下课后的训练时间都不固定，乒搏一般会把集训定在周末。 江百凤给小朋友们布置了互相对练搓球的任务，便暂时将班级托付给俱乐部的助教，自己去会客室接待广告商了。 那时的乒搏风光无量——且不说青少年队年年都是市比赛团体第一，几乎年年省队打选拔赛，乒搏的小孩都能拿到至少一半的名额。 就在众人训练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俱乐部门口。 小姑娘穿着运动服扎着马尾，手里还拿着球拍，双手叉腰，妄想做出一种很酷的感觉来。 “小朋友，我们俱乐部现在是训练时间哦，不对外开放的。” 看到小蒋然，助教老师走过去向她解释道。 “我不是来打球的。” 八九岁的小蒋然语气严肃，但主角却被她萌且严肃的样子逗笑了。 “那你要干什么呀，小朋友？” 小蒋然当时只觉得这个助教烦死了，自己明明在说这么严肃的事情，她竟然还笑嘻嘻的。 于是她放大音量，用了浑身的力气大喊了出来—— “我要一个一个挑战你们所有人！” 诺大的乒乓球馆内，练球的声音突然停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小蒋然身上。 正在场馆内练习的同学们有大有小，最大的已经十三四岁，在乒搏已经练了六七年了。 最小的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和小蒋然一般大。 大家都没有把这个小女孩说的话当真。 “小姑娘，我怕把你打哭，要不你还是快点回去找妈妈吧！”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四周都散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 小蒋然看向那个说话的男生——看上去是个十五六岁的男生，因为青春期的原因脸上有一些痘痘，此时此刻正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她几步走到那个嘲笑她的男生面前，看不出有几分被嘲笑了的气急败坏，反而抬头问道：“你该不会是不敢了吧？是怕输给八岁的小姑娘丢脸吗？” 十五六岁果然是很容易被激将的年纪，那男生立马就不乐意了，嗤笑一声应道：“比就比，八岁的小姑娘，到时候被打哭了，可别唧唧歪歪回去找妈妈哦？” “少废话！”小蒋然学着从电视剧里看来的酷酷的台词，从乒乓球盆里拿了一颗球，又将双手置于桌下，作出让对方猜左右的姿势。 “三局两胜。” “好。”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小姑娘不自量力。 “小朋友，挑战他你说真的有点不自量力了。杨慎可是今年最有希望进省队的人！” 听了其他人吹捧的杨慎美滋滋，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那为什么去年不进省队呢？是因为不想吗？” 真诚是一切的必杀技，小蒋然歪头这么一问，差点把杨慎气了个半死。 去年他去打了选拔赛，却因为两个名次之差与省队失之交臂。 “你——” 杨慎刚想发作，想到这小姑娘马上就会被自己打哭，便收敛了脾气，反倒笑了起来，选择了小蒋然左边的手。 小蒋然把左手伸出，手掌上赫然躺着一颗乒乓球。 她把球扔给对方，意思是让对方先发球，大战一触即发。 “等等，江教练给你们这个时间是让你们练习的，不是让你们比赛的！” 助教尝试组织这场闹剧的发生，但杨慎却转头来笑着对她说了一句：“没关系的姐，反正我解决这个小女孩也用不着几分钟，再说了，是她先挑衅的吧？” 周围的小孩们也纷纷起哄——不用训练真是太好了，不用训练还能看戏那自然是好中好。 杨慎发球。 小蒋然轻轻把球摆短回去，杨慎劈长后这颗球就进入相持阶段。 十五六岁男生的力气自然比八岁女孩大很多，杨慎的球很快，小蒋然甚至能感觉到球打到自己拍子上时手上的震感。 她紧了紧手上的拍子，继续准备下一个球。 几颗球过去了，二人的比分战至8-4，杨慎领先。 “比分相差这么多，杨慎稳了。” “早说了小姑娘不自量力，她还不相信，这下好了吧！” “但是你们不觉得到现在为止能那4分已经很了不起了嘛？” “捡球杨慎的失误罢了。”一个人摇了摇头，“谁都能看出来，杨慎有点亢奋过头了。” 几句话的功夫，杨慎就以11-5大比分领先拿下了第一局。 “小妹妹，你现在向我求饶的话，我就放过你。” 小蒋然没说话，在脑海中认真思考杨慎的弱点。 杨慎当她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哈哈大笑着便准备进行第二局的比赛。 第二局，小蒋然发球，她开局直接偷正手位长球，杨慎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让姜冉得了一分。 第二个球，蒋然依旧开长球，杨慎跑过去接球——他手长脚长，确实是接到了。 ——哼，以为我还会上你第二次当吗？ 杨慎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便发现蒋然把球打到了他的反手位。 调右压左，经典战术。 接下来轮到杨慎发球——蒋然才八岁，身高完全不够，他便发短球和蒋然斗台内球。 没成想蒋然会找每一个能劈长的机会，把球再次送到了杨慎的正手位。 杨慎接完球便马上又回到中间站位，防止蒋然打他的空档。 蒋然回球却又回了个重复落点——正手位长球。 杨慎接球，打了个大斜线回去。 却没想到，蒋然早早的移动到位，回了个直线。 八岁女孩的步展并不长，蒋然能及时移动到位，靠的就是预判二字。 真是……恐怖的天赋。 于是杨慎又被打了个反手位空档。 开局三颗球，已经是蒋然3-0领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反手位大角度是杨慎一直以来的问题。 而蒋然似乎看出了这个问题。 对面的姑娘不急不躁，甚至连面色都没有发生过变化，赢了球也面无喜色。 他突然有些慌乱。 力量上绝对占优，速度上绝对占优，不该是这样的。 心态一慌乱，出手便不果断。 出手不果断，失误便源源不断。 冒高被蒋然拍死，自己回球不过网，回球出界…… 11-5，和上一局一样的比分，只不过这一局获胜的人变成了蒋然。 小蒋然依旧看不出喜色，局间休息的时候也只是默默站在一边喝水。 杨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可是要进省队的人！怎么能输给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呢？ 她发现了我的弱点，但我只要将自己力量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她一定赢不了。 第三局开始。 杨慎发球，他依靠自己的身高优势左来左打，右来右打。 两人多拍相持，最终以杨慎回球出界结束。 没关系，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杨慎安慰自己。 第二个球，两人依旧多拍相持，同样也以杨慎回球出界告终。 周边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杨慎心情烦躁，蒋然不为所动。 逐渐地，二人的比分来到了10-6，蒋然领先。 拥有四个赛点。 杨慎第三局的打法固然是用了他身高高，护台面积大的特点。 但这种打法，意味着几乎每个球都不能在最好的位置回球，很难主动进攻。 你不进攻，我可就进攻了。 蒋然再次移动到位，挥拍—— “啪——”的一声，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杨慎的反手位空档穿过。 比分定格在11-6，蒋然胜。 没有什么人鼓掌，周围静悄悄的。 蒋然把最后一颗球捡起来，擦了擦拍子，而后抬头对正在球馆中央石化的杨慎开口道。 “你不过是省队水平，但我未来会进国家队，会变成世界冠军。” 小蒋然喘着气说出了这句话。 全场都静默无声，却不是因为小蒋然说的这句话。 而是因为站在她身后的江百凤。 第38章 那是之前自己国家队的队友。 “我已经说了只收还没启蒙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来？” 江百凤淡淡开口，她看向姜冉的眼神饶有兴致—— 刚刚那场比赛的后半段她是看了的，八岁的小姑娘能扬长避短，自己灵巧地移动把落点都拉开，不让对方发挥出力量特长，实属难得。 蒋然这才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江百凤，回过头认真组织了一会语言，才说： “因为听说这家球馆是最好的，我觉得，只有去最好的地方学，我才能成为最好的球员。” 小蒋然摇头晃脑，头头是道。 江百凤沉默地看着她。 【我未来会进国家队，会变成世界冠军。】 ——这小孩到底知不知道学乒乓球的最后到底能有多少人进国家队，又有多少人能成为世界冠军？ 真是太天真了。 但同时，江百凤也有一股强烈的预感 ——她说不定真的可以。 打球气质是一种很玄的东西，而她觉得蒋然的打球气质非常好。 赢球不骄不喜，输球不躁不恼，战术执行彻底，出手果断不犹豫。 “你明天来我这里报到。” 江百凤只留下了这一句话，没多废话，就转身对剩下的队员训话。 “剩下的人呢？看什么看？今天不想准时下训了？我才离开多久你们就开始偷懒！赶紧训练！” 不愧是当了多年教练积累的威严，所有人听到这一番话后都争先恐后地归位，不多久，球馆内又响起了乒乒乓乓的训练声。 第二天，小蒋然就拉着顾嫣来付培训费了，顾嫣还很奇怪为什么江百凤会突然愿意收自己女儿为徒，但这也不失为乐事一桩，她当然不会计较。 于是当天，小蒋然就握着球拍成为了训练大队中的一员。 杨慎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恨得牙痒痒。 众人一开始还对小蒋然充满了好奇，对她行注目礼，但是小蒋然全然不在乎他人目光，而是认真地投入训练，渐渐地，众人也就不对她好奇了。 更何况后面他们才发现这个小姑娘性格很好，技术也很好，和她对打能获得不少灵感。 在这个慕强的世界，年龄最大的不是老大，球好的人才是老大。 当然，后来蒋然也不负众望，早早地成为了世界冠军——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 “马上到了大家，都别睡了！” 红梅的声音打破了姜冉的回忆梦境，她悠悠醒转，却发现江百凤正在直直地看着自己。 江百凤的眼睛附近皱纹很深，瞳色也不是亚洲人常见的黑色，而是偏黄，加上深色的瞳仁，像蛇。 很容易让被注视的人产生一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 “你说了梦话。” “啊？” 姜冉心想，我难道还有说梦话的习惯？ “我说了什么？” “你在说，蒋然，你可以的！”江百凤面无表情地复述姜冉说的梦话。 她转了转眼珠子，纠正了江百凤话里的两个字的发音，重复道： “姜冉，你可以的？” 江百凤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说道：“对。” “做梦也能到在比赛，太惊险了。”姜冉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只见此时大巴车一个刹车，后坐力让所有人都往前冲了一冲，原来是大巴车已经到达了体育馆，正在排队进停车场。 大巴停稳后，大家便都陆陆续续地站起来拿东西。 两人的对话也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姜冉穿插在大爷大妈们组成的人流中下车。 比赛的体育馆在郊区，不远处就是海，海风吹到人身上，凉飕飕的。 姜冉搓了搓手臂，跟着大部队进入了体育馆。 体育馆内部还挺大，观众席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人——多半是俱乐部来的拉拉队和附近俱乐部的小朋友们。 这场比赛不对外售票，而是免费对所有人开放，即便如此，依旧没几个居民来这里看比赛。 场馆内先是排列了几排凳子，每排凳子的第一个写着俱乐部名字，球员和教练员们依次有序就坐。 乒搏的位置自然不算好——毕竟是目前不怎么得势的俱乐部，能有一席之地已经很好了。 只有有比赛的人才能坐体育馆中间，没有比赛的已经去观众席寻觅视线良好的加油位了。 姜冉跟着江百凤入了座，视线却突然扫过座位的第一排。 ——有好几张自己熟悉的面孔。 那是之前自己国家队的队友。 主持人上台念开场词，没多久就介绍到了这些坐在第一排的“大佬”们。 “这次比赛当然除了我们江海市常驻的15支队伍之外，还有一支由神秘嘉宾组成的队伍。” “相信大家在入场的时候也看到了，就是由我们前国家队队员组成的队伍！” 伴随着大家的惊叹声和掌声，第一排的运动员们挨个起立向大家致敬示意。 那支队伍一共有四个人，巧了，这四个人姜冉全认识。 腾晏，男，右手横拍两面反胶弧圈结合快攻打法。 任念，女，右手横拍，正手反胶反手生胶，削球手。 阮倚云，女，左手直拍两面反胶弧圈结合快攻打法。 彭羽，男，右手直拍正手正胶反手反胶快攻打法。 四人都是前国家一队的队员，阮倚云和彭羽因为打法特殊，曾经模仿过几个海外对中国颇有威胁的选手给主力们陪练，蒋然和他们俩都接触过。 腾晏和任念则是比阮倚云和彭羽更早一批退休的运动员，那时候姜冉刚进国家队，所以对这俩人了解不多。 虽然这四人在国家队队内也并不是绝对主力，运动员的水平在退役之后也会有很大的下滑，但是对战业余选手也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主持人已经说明了运动员组成的这支队伍只是友情参赛，计算俱乐部积分的时候会先把他们忽略再排名。 比赛规则是16支队伍抽签打淘汰赛，各打一局男单、女单、男双、女双和混双，先拿下三局者胜出，每场比赛都是三局两胜制。 听完这个赛制，坐在下面的俱乐部运动员们的脸色变得精彩起来。 ——虽然说计算积分的时候会把运动员队伍先忽略再排名，但是谁要是抽签抽到他们，那就有很大的可能在前几轮被淘汰，这也就意味着，即使参加排位赛，也是最后几名的排位赛。 重磅消息宣布完了，主持人便宣布由去年的冠军队伍盛荣上来抽签。 有个戴着眼镜头发三七分的男人走上了台。 “这个人，就是盛荣的主理人。”黄阿姨压低声音对姜冉说，“据说他和某个省队队员有点裙带关系，每年能给俱乐部拿更多的省队名额，所以现在家长都把小孩送到那边去呢。” 好家伙，省队的升降级比赛原本应该是实力强者上，现在怎么变成俱乐部名额分配制了。 姜冉扯了扯嘴角，继续看向台上的抽签。 虽然请了盛荣的主理人上来抽签，但实际上就是上台按个按钮的事情。 十六支队伍的签表已经就绪，除了上届冠军盛荣和亚军运火分列一号和十六号位之外，其他队伍都将会随机掉落。 只见那眼镜男按下停止键，屏幕上代表二号位的俱乐部名字在不断跳动，最终定格。 首当其冲显示在屏幕上的就是第一轮就要和盛荣打的队伍。 ——乒搏乒乓球俱乐部。 台下响起一阵“哦——”的声音，紧接着姜冉便听到前前后后传来的窃窃私语。 “盛荣运气还行嘛，至少没抽到运动员队。” “盛荣怎么说也是上届冠军，只要不抽到运动员队伍，打谁不是优势？” “是啊，既然打谁都是优势，那就不能把最弱的乒搏留给我们吗？能多留一轮是一轮了。” “诶，没办法呗，人家就是实力强又运气好呗，诶，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千万别让我们抽到运动员队啊！” “就算被淘汰了也没事，反正乒搏肯定一轮游了，今年他们积分肯定垫底，会不会被回收俱乐部执照还不一定呢。” “是啊是啊，对我们来说输球就是输球，对乒搏来说这次输球就意味着解散啊！”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第一轮抽到盛荣呢？太倒霉了，俱乐部老板快去长白山拜拜吧。” 随着眼镜男接连按下几个按钮，所有队伍的签位都显示在了屏幕上。 看到抽签结果，有人哭也有人笑。 ——运动员组去了下半区，于是上半区的俱乐部成员们明显松了口气，而下半区的俱乐部门则是神色更加紧张了，抽到第一轮就要和运动员队打的俱乐部更是面如死灰。 姜冉秉承着看戏的态度看完了整场抽签。 紧接着，参赛选手们则被要求离席，工作人员上来将场地上的塑料椅子一把把搬走。 场地里一共有四张桌子，盛荣和乒搏的比赛场地自然是在一号桌。 两边队伍的运动员进场入座，第一场比赛比的是男单，除了王大爷需要热身之外，其他人都乖乖在场边的椅子上坐好了，姜冉把行李塞到座位底下后抬头看，才发现对面正在热身的人竟然是刚刚上去抽签的眼镜男。 他察觉到了姜冉的视线，回报以一个恶心至极的微笑。 姜冉皱了皱眉移开视线，裁判已经就位，在双方面前扔了硬币——王大爷猜对正反，要了发球权。 比赛开始。 只见眼镜男发了个勾手，王大爷直接吃了旋转接发球下网，比分被改写为了0-1。 见到王大爷吃发球，他嗤笑一声，满眼不屑。 第二个球，又是眼镜男的发球。 还是勾手。 这次却是勾手侧上旋，王大爷一碰球就开始往上窜，被眼镜男抢攻又丢掉了一分。 比分来到了0-2。 接下来的比赛，如果是王大爷的发球，那双方还能拉上几板，但只要是眼镜男发球，王大爷几乎都接不好，紧接着便因为下网或者冒高而丢掉这一分。 姜冉在一边却是已经看明白了眼镜男的套路。 他发球遮挡。 乒乓球的规则明确规定，在开始抛球一直到球下落接触到球拍这段时间，不可以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遮挡对方球员的视线。 眼镜男发球的时候很明显有在用肩膀和手臂遮挡王大爷的视线，导致王大爷看不清球的旋转，从而只能去猜眼镜男的发球旋转。 一旦开始猜对方的发球旋转而非用眼睛观察，接发球的一方就会对这颗球失去信心。 信心不足，哪怕侥幸在前三板没有输掉，也会在后面的相持过程中落于下风。 在接发球失误第七八次之后，王大爷也意识到了眼镜男发球不规范的问题。 “他发球不对嘛！他遮挡！” 王大爷当机立断报告给裁判。 裁判却对王大爷的投诉置若罔闻，举手示意让二人继续比赛。 眼镜男勾了勾嘴角，斜眼看向王大爷，目光似是挑衅。 “我说，他发球遮挡，我看不见！” “我看得到。”裁判用一字一顿的，冷淡的四个字堵回了王大爷喉咙口的话。 “你看不到。”坐在观赛席上的姜冉可没有那么好欺负，“你站在运动员的侧面，而对面的选手用肩膀遮挡，如果不站到对方对面的话，是很难观察到对方有遮挡的。” 姜冉用寥寥几句话说清了裁判没发现眼镜男遮挡的具体原因，却因此而收到了一张黄牌。 “不要干扰选手比赛。”裁判毫不犹豫从自己的西装兜里掏出了一张黄色小卡片指向姜冉。 “如果再出现第二次情况，你会被直接赶出比赛场地。” 裁判歪头向姜冉解释她被发黄牌的原因。 姜冉气不过，但也不想被赶出比赛场地——她马上还要打女单呢，于是憋了又憋，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停了下来。 6-11，4-11。 王大爷的输球并非意料之外，毕竟看不清楚对方发球，就意味着每一局比赛至少有一半的分数是拿不到的，一场从0-5开始的比赛，确实不太可能追得上来。 裁判在写有二人详细比分的评分表上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 在一边热身的姜冉看这边比赛结束了，便越过挡板走到了球台边。 “对不住啊小姜，让你在压力这么大的时候硬顶上。”王大爷捏着球拍下场，面色有些不忿，却被姜冉拍拍肩反过来安慰道：“没事儿。” 大比分是不出意料的0-1，姜冉顶着这个比分上场，肩负的是扳平它的使命。 第39章 她不会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就如同之前无数次受命于危难之际，救中国队于水火一样。 这是她回来之后参加的第一场正式比赛。 拍柄被打磨成了最适合自己手的形状，握起来的感觉熟悉无比。 肾上腺激素透过中枢神经系统，让她的心跳微微加快，她踮起脚，跳了几下。 “还得是杨哥。”那眼镜男拿着拍子走下场的时候引发了盛荣俱乐部成员的热烈欢迎。 “乒搏真是脑子不清楚啊，以为招了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生就能带着你们咸鱼翻身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现在后悔没同意被盛荣收购了吧？！早卖早安心啊！” 对面几个男人的说话声音震天响，乒搏的众人即使隔着个比赛场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仿佛是专门说给她们听的一般。 姜冉懒得分给她们自己的半分精力。 一枚硬币被裁判抛到空中，姜冉猜中了，选了发球权。 她的对手是个红发烫羊毛卷的阿姨，看上去非常时髦，直板持拍。 双方在开打之前需要互相查看对方的拍子，不出所料——羊毛卷阿姨并不是传统的直拍打法，她的反手是长胶。 姜冉不惧怕任何一个对手，队友实力越强、球路越怪，她越兴奋，越有征服的快感。 头两个是姜冉的发球，她发了一长一短一左一右前来试探，发现对面的羊毛卷阿姨应该并没有受过长时间的专业训练。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球技来源于她长年累月的经验，俗称“野路子”。 这种对手尤其不好打——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会用哪种奇怪的方法把球打上台，不能掉以轻心。 羊毛卷阿姨在接姜冉发的上旋短球时处理得不太好，姜冉默默记下，把这个战术暂且放在心里。 第一局已经临近尾声，姜冉以10-8的优势领先两分拿到局点。 羊毛卷阿姨发球，姜冉旋转判断准确，直接搓到对方的正手小三角，落点又在极其刁钻的球桌的边缘位置，大爷大妈们的移动速度确实不比专业运动员，于是这颗球就这么轻飘飘地从正手小三角掉到了地上，帮姜冉赢得了至关重要的一分。 姜冉1-0领先，局间休息时间到。 她向着休息区小跑过去，江百凤已经把她的矿泉水拧开等着了。 “没什么问题，就这么接着打。”江百凤平常说话惜字如金，比赛场外的时候可不省话。 “就这么接着打。” ——之前出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江百凤也常常在场外时这么和她说。 再次听到熟悉无比的场外指导声，姜冉内心有久违情绪渐渐蔓延开来。 她仰头喝水，闭上眼睛，让自己感受冷水划过喉咙时、流进肠胃时的感觉。 令人冷静。 “她经验足，旋转判断得不错，但是跑动能力不强。”江百凤补充道，“而且她的发球很好搓到正手小三角。” 姜冉点点头。 局间休息很快就到时间了，姜冉举着拍子重新回到了场上。 上一局惜败，羊毛卷阿姨恐怕觉得自己不是没有能赢的机会，她正气势汹汹虎视眈眈地寻找每一个能打垮姜冉的机会。 但可惜的是，经过了第一局的对峙，姜冉已经对阿姨的球路熟悉了起来。 只见对面的阿姨先发了个顺旋转，姜冉见是长球便直接起板打起了相持，两人打起来没两下，阿姨就败下阵来。 第二个球，阿姨发了个逆旋转。 江百凤的局间指导出现在姜冉脑海，她轻轻一撇，球便向羊毛卷阿姨的正手小三角奔去——于是第二分也被姜冉收入囊中。 轮到姜冉发球，直接简单粗暴地开长球、进相持——适应了长胶特性之后，姜冉感觉自己的回球比上一局要有威胁得多。 接着又轮到阿姨发球，她显然不想和姜冉打相持——因为打不过。 于是便发短球，想从前三板寻找突破。 长胶回球旋转怪异，一般人接不好。 更何况即使是相同的胶皮，不同的人打也会让胶皮发挥出不同的特性。 但姜冉显然不是一般人。 一般的反胶搓球回球都是下旋居多，但在第一局的比赛中，她发现羊毛卷阿姨的搓球会带点上旋。 台内，上旋球，这两个关键词在姜冉脑海中触发，然后显而易见地得出了最优回球方案。 ——挑打。 三局两胜，她不会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姜冉轻巧地将对方的发球搓了回去，这正是阿姨想看到的，于是便开始耐心地和姜冉对搓。 却不成想姜冉就等着她这一板子搓球，早早准备好了在对面等着。 ——啪。 清晰有力的乒乓球被打透板的声音，集速度与旋转于一体的暴挑回球。 蒋然的招牌回球。 姜冉很满意——相比起上次在综艺里下意识用出来的暴挑，这次的球速显然更快。 因着这颗精彩球，观众席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小姜加油！！！” 二人拿毛巾擦汗的间隙，看台上有几个乒搏的大爷大妈们给姜冉加油。 她就着擦汗的姿势向观众席那边看过去，向他们传递了个充满着善意和感激的目光。 擦完汗回到赛场，比分已经是6-0，姜冉以绝对优势领先。 对面的羊毛卷阿姨则好像直接放弃了这场比赛，接下来几颗球的斗志都不高，最终姜冉以11-3就拿下了这局比赛。 两个俱乐部的比分战至1-1平。 对面盛荣俱乐部负责人眼镜男的脸色不太好看。 “别急啊杨哥，接下去的女双、男双、混双，哪个我们不能赢他们？！” “我当然知道。”眼镜男冷哼一声，“就是让她们拿了一分，我的心情，非常差。”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人便立马闭嘴不言，与此同时，王凯文和他的搭档便也准备就绪了。 男双，盛荣自然是派出了在江海市拿过奖的王凯文和他搭档的组合——相比起一到比赛就乱配的别家俱乐部，有固定搭档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平日里也能训练默契和二人的衔接速度，因此，但凡是打团赛，王凯文组合这对男双几乎就是盛荣的王牌，场场必上，这一分他们是一定要的。 王凯文和他搭档确实是有默契——至少相比起其他大部分临时凑的搭档，他们的衔接速度可以说是碾压般的快。 两人配合默契，2-0速胜了刘大爷和张大爷组成的男双。 “老东西站都快站不稳了，就不要出来比赛丢人现眼了吧。” 王凯文赢了比赛也不忘在嘴上找回面子——毕竟上次他从球技到嘴皮子都全方位败给了姜冉，如今也得从俱乐部其他人手上找到些优越感。 刘大爷和张大爷下了场后还有些自责，边摇头边说道：“诶，要是我们能为俱乐部拿下一分就好了。” “没关系。”姜冉出声安慰道，“对面的双打确实厉害，不能赢球也在意料之中，交给我们吧。” 比赛被拖入了女双阶段，要上场的正是姜冉和江百凤二人。 “准备好了？”在一边热身的江百凤看向同样在一边热身的姜冉，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于是二人走回座位，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球拍，又再次向台上走去。 盛荣俱乐部的双打水平确实不容小觑，参加女双的二位也是颇有默契，只不过和王凯文一组比衔接速度略有逊色。 不过姜冉和江百凤两人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昔日的师徒合作，两人埋藏在心底的默契早已预备就绪，只需要一颗球就能全部激发。 江百凤在训练时就觉得很神奇——她和姜冉仿佛是互相配了很多年的双打搭档一般，知道自己的想法，甚至是，她的发球习惯。 姜冉自然没敢说，那是因为他们之前就配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双打——不过这要追溯到她上初中的时候了。 台上观众一晃神的功夫，姜冉和江百凤已经赢下了六个球了，二人以6-0的大比分遥遥领先。 轮到姜冉发球。 江百凤把手伸到球桌底下，给姜冉比了个大拇指。 姜冉心领神会，发了个短上旋过去。 对方旋转判断失误，想搓球——球自然是在碰到拍子的那一瞬间便向上弹去。 冒高了。 江百凤早有准备，一拍子“啪——”地把球往对面要接球人的反方向打。 对面想跑位，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7-0。 师徒二人齐心协力，最终以11-1的成绩拿下了第一局。 输球不要紧，但是被对方打了个1-11就有些太难看了——姜冉和江百凤在局间只回去喝了几口水便回到了比赛场地商量战术，站在二人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盛荣俱乐部的负责人正神色激动地对着比赛的二人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些什么。 “三局两胜的比赛真是快，根本没什么容错率。”姜冉轻声感叹，“输了一局便不能输第二局，他们现在的压力一定不小吧。” 江百凤瞥了姜冉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姜冉说出的下一句话：“但是他们压力大不大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冉扭头看向江百凤，笑着道：“对面的那个选手，好像接不好你反手那面生胶回过来的球。” “下局就这么打她们。”她留给江百凤一个狡黠的笑容。 江百凤笑了，点了点头。 第二局上来，对方改变了技战术，打得比之前更凶了——能上手的球都找机会上手，能把球往落点更刁钻的地方打就完全不把球往其他地方偏一分。 反正要是不变化，那肯定就是输球，不如搏一搏，万一呢？ 自从采纳了新的技战术，两边的比分便开始缠缠绵绵地交替上涨，最终来到了10平。 江百凤发球。 作为一名在商业比赛中浸淫多年的老资历，江百凤怎么可能对这种关键时刻一点准备都没有——她用了这场比赛之前从没用过的勾手发球，对方接球直接下网，把比分拉到了11-10。 只要再赢一分，就能赢了。 对方发球。 只见对方发了个短球，姜冉劈长，对方起板，这颗球进入相持阶段，对方打得有来有回。 两边自然都憋着一口气，盛荣那边，如果她们不好好打，这场比赛就输了。 而对于姜冉和江百凤也是同样的——只要她们拿下这一分，就能赢下这场比赛。 双方已经打了好几个回合，只见对面移动速度飞快地将姜冉打的刁钻落点给打了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江百凤把拍子转了一转，原本位于反手的生胶胶皮此刻被转到了正手，而后她敏捷地一个跨步过去站到位，而后把球拉了回去。 倒板！ 生胶回过去的球相比反胶有些沉，对面被江百凤的倒板技术给吓到了，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球，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堪堪用反手推挡了一板。 幸运的是，球上台了。 不幸的是，这个球有些冒高，而对面等着接球的，是姜冉。 姜冉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进攻机会，回球直接打向对方的追身位。 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避让不及，动作变形，于是球拍便和球擦肩而过。 赢了。 12-10，姜冉和江百凤拿下了第二局，也为乒搏俱乐部拿下了今天获得的第二分。 意识到这一点，姜冉神经一放松，便听到了场下传来了来自观赛团的加油。 “原本以为这个蟠龙杯根本没什么好打的，总之都是垫底的水平，如今竟然也和上一届的冠军打到了2-2平。真是太了不起了，最后就算啊没出线，我相信我们也一定不会被没收执照的。”坐在红梅边上的大爷感慨道。 “说什么呢，什么输呢？什么没出线呢？呸呸呸呸呸！”红梅听到了一些不吉利的话，便连忙“呸”了一下，“咱们俱乐部那肯定得赢吧！” 两边俱乐部的大比分战至了2-2平。 接下来，便是混双定胜负的时刻了。 马上要上场的黄阿姨正在场边站着看手机，见姜冉和江百凤二人下场，急忙把手机收了起来，拍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还好吗？”见黄阿姨脸色苍白，姜冉忍不住出声关心。 “没事，我就是紧张。”黄阿姨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强颜欢笑道。 第40章 一到关键分我就开始心慌 “不用紧张。”姜冉拍了拍黄阿姨的肩膀，“你们俩平常训练练得可好了！加油！” 获得了姜冉认证稍微缓解了一下黄阿姨的紧张之情，她点点头，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掏出了q球拍，和王大爷一起走向比赛场。 虽然盛荣的男双和女双都是配好的，但混双却没有提前配过，姜冉看着现在正在热身的二人——男的不认识，女的正是之前的羊毛卷阿姨。 她觉得，有戏。 不过混双有优势轮和劣势轮之分，能否拿到发球权至关重要，而发球权又是通过抛硬币决定的。 如果能拿到发球权，那么获胜的概率可以更大一点。 就在这时，放在姜冉旁边座位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只投过去了一眼，便被吸引了视线——【你去打那个破比赛有什么用？让我和爸点外卖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姜冉微一挑眉，不动声色地把视线转移回场上——那枚或许会影响命运的硬币被抛起又落下，裁判摊开手掌，硬币红色的那面向上。 黄阿姨和王大爷的脸色白了一半——他们选的是蓝色那面。 只见对面的男选手哈哈一笑：“真是天助我也！” 裁判问要挑边还是要发球权，对方当然选的发球权。 比赛正式开始，对面发球，我方黄阿姨接球。 一个短球越过网蹦到我方球桌上，黄阿姨把球摆了回去，对面很快地把球打向黄阿姨站的位置，王大爷跑过来接球，两人险些相撞，都刹住了车。 对面见二人都站在右半台，便把球往左半台控。 黄阿姨得去接球，但王大爷挡在了她和球之间。 球落到地上弹了几下，裁判判对面得分。 0-1。 姜冉边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做饭。】 第二个发球，对面故技重施，这次黄阿姨和王大爷二人倒是想起来跑位的事了，黄阿姨接到球后往右边移动了两步，却依旧来不及跑过去接下一个球。 0-2。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出去打什么比赛，丢人现眼。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怎么办啊，他们看上去好像有点手忙脚乱。”刘大爷附耳过去和姜冉小声说话——这种灭自己士气的事情可大声说不得。 姜冉和江百凤对视一眼，她用口型问她：暂停？ 江百凤有意锻炼她的场外指导能力，小声告诉她：“你来决定。” 姜冉决定，如果第三颗球还是这么个情况，她就叫暂停。 王阿姨发球。 她发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下旋球，对面想搓过来，力气用得太少了，球没过网。 小比分来到1-2。 【你就是那种被人骗了都会帮着别人数钱的傻女人！只有我和爸是真的需要你。】 第四球，对面调整了接发球的策略，把球接回来后依旧沿用之前的技战术，二人配合不默契，再次失分。 1-3。 姜冉又瞥了一眼手机屏，这次是【你打得这么烂，到时候给你团队丢脸，大家也都会讨厌你的。】 她向裁判比了手势，叫了个暂停。 “开场四个球就叫暂停啊？对自己太没信心了吧！”对面的观赛席传出几句响亮的嘲讽，被裁判给了张黄牌。 王凯文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就算被赶出场馆也没有什么影响，于是他也没恼，嘿嘿一笑就坐下了。 暂停只有一分钟，时间紧迫。 黄阿姨和王大爷两个人向姜冉这边走来，表情神态活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对不起啊小姜……” 姜冉伸手制止了说抱歉的黄阿姨：“不用道歉，时间紧迫，我挑重点说。” “你们只是太紧张了，我确定，如果你们发挥出自己全部实力的话，一定能赢下来的。” “你们只是没有把训练时候练的都发挥出来而已。”姜冉语速偏快，“忘了我教给你们的口诀了吗？” “——爱的魔力转圈圈啊！” “记住这句话，积极跑动，积极执行，肯定没问题的！” “好好好。”王大爷深吸一口气，便和黄阿姨转身向赛场走去。 “黄阿姨！”姜冉叫住她。 见到对方回头，她展现出了平生最灿烂的笑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说道：“输赢不重要，但是你对乒搏很重要。放开去打。” 黄阿姨愣了一下，而后“诶”了一声，似是有些哽咽。 倒计时也只剩下几秒钟，读秒结束，便走到了对面发球的轮次。 眼看着对面来球，王大爷默念口诀，接完球便开始往左让位，从后面又跑动去台面右边，成功接住了对方的下一个回球。 黄阿姨按照同样的路径跑位，两人非但没有相撞，看上去还有些别样的默契在。 但毕竟这一局是对方的优势轮，对面男选手的球黄阿姨有时难以打回去，双方的分数缠缠绵绵地交替上升。 9-10，对面拿到了一个局点。 黄阿姨心里有些慌乱，又是自己的发球，她迫切想把握住这个机会。 抛球，发球。 球的质量不高，对面找准了机会便开始进攻，二人难以招架，很快就丢掉了这一分。 9-11，二人丢掉第一局。 局间休息的时候，黄阿姨等不住向姜冉开口，语气焦急：“要是我们一开始就默念口诀就好了，开局丢的分数太多了，但是一到关键分我就开始心慌，就手软，这可怎么办呀。这下我们已经丢掉了一局了，再输一局我们俱乐部就输了呀！这……” “别怕，第一局你们打得很好。”姜冉出言安抚二人，“比赛一定要戒骄戒躁，心里有任何杂念都会体现到你的球上，第一次比赛难免紧张，不要把俱乐部的事情想得太重要，只想下一个球怎么打就可以了。” “黄阿姨，你打得非常非常好。”她十分郑重地向黄阿姨传递自己的感受，“一边追求上台一边给王大爷制造进攻机会，你的技战术执行得非常彻底。非常非常好。” 王大爷作为黄阿姨的搭档，也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喝了几口水冷静了一下，两人便转身准备下一局的比赛。 这一局变成了乒搏的优势轮，两人的配合发挥也比之前好上不少，开局便取得了5-1的领先，局势喜人。 对面眼见着局势不妙，便也叫了个暂停，想要打断乒博连续得分的势头。 黄阿姨和王大爷边擦汗边走过来，姜冉和江百凤连忙挂起了鼓励的微笑，姜冉站起来给他们递了水壶：“非常好，他们开始害怕了。” “看起来对面的女选手不适应你的球，保持住！” 两人点点头，姜冉又接着说：“对面男选手今天反手的感觉不太好，多给他反手长。” 姜冉将刚刚观察到的一切倾囊相授，暂停时间没一会就到了，比赛再度开始。 对面在落后的情况下加强了搏杀，看上去并不想和乒搏打决胜局，乒搏则是一定要把比赛打入决胜局，两边互不相让，比分也逐渐攀升至10-6。 乒搏拿到了四个第二局局点。 是我方的两个发球，二人稍一合计，决定打一个发球抢攻的战术。 王大爷发了个顺旋转，回球向左半台偏过去，黄阿姨早有准备，发力拉了一板，成功得分。 11-6，大比分1-1，最后一盘比赛也进入了决胜局。 其他队伍大多已经结束了比赛，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到了这张球台边观赛。 决胜盘的决胜局，刺激！ 现在两家俱乐部的命运，都压到了这最后一局上。 “盛荣怎么和乒搏都能打到决胜局了？水平下降这么快？” “你还别说，我看了刚刚的几场，乒搏那个女生的水平还真是不一般。” 场边的议论偶有几句传到当事人耳朵里的，乒搏这边倒是没什么，对面盛荣好几个人脸都绿了。 场上的人多多少少也会受到观赛的影响，这一波自然是让乒搏士气大增，姜冉感觉黄王二人的出手都果断了起来。 黄王在这一局一直保持小幅度的领先，对面倒也紧追不舍，分差一直拉不开。 就这么一直保持到了10-9。 第一局也是10-9，不过拿到局点的是对方。 这一局的10-9，却是我们拿到了这一局的局点、这一盘的盘点、这场比赛的赛点。 又是我方发球，黄阿姨深吸一口气。 她有些害怕第一局的局势重演。 握着球的手微微颤抖，她定了定心神——姜冉说过她可以的。 依旧是下旋，对面想复刻第一局局末的情况，回球回到右半台，黄阿姨慢了一拍，险些撞到搭档，但她很快就调整了步伐，朝着右后方移动，又往左前方前进，来到了左半台。 对面果然想打落点，这颗球已经直直地朝左边底线去了。 第41章 内心突然释怀 黄阿姨下意识扑过去，挥拍。 姿势可能不标准，脚步可能不流畅，但球还是实打实地打到了。 只见那颗球在空中呈现出往左拐的弧度，第一次触台后往左拐得更是明显，对面早早准备好要把球往回拉，却因为这微弱的侧旋而判断错了击球点。 拍子和球擦肩而过，这一幕在黄阿姨眼中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球落地发出声响，这是宣告她们胜利的声响。 “好球！！！”观众席爆发出一声喝彩，红梅第一个站起来带头鼓掌。 黄阿姨高举手臂眼含热泪回头看向观赛席，姜冉和江百凤也同样举起手臂为她欢呼。 乒搏的胜利同样也预示着盛荣的失败。 去年的冠军队今年止步于16强，给所有现场观赛的人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观众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眼镜男的脸早就臭到不能再臭了。 盛荣的众人在一声不吭地收拾行李，相比之下乒搏的氛围则要其乐融融许多——黄阿姨不停地在和红梅复盘自己的心路历程，王大爷也和另外两位大爷在诉说赛场上的惊险时刻，姜冉差不多收拾好了行李，江百凤被裁判叫去确认比赛结果和签字去了。 这副士气高昂的样子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战胜上届冠军队的队伍”，是乒搏现在被冠以的名号，于是所有队伍对上乒搏气势上便会先弱上三分，再加上参赛的几个人早已在上午的比赛中将手感打出来了——特别是黄阿姨和王大爷二人。 于是下午的比赛，乒搏也轻取对手，甚至打出了3-0的比分，女双和混双都没上场，便成功晋级四强，又在第二天上午的半决赛遇到了去年也拿到第四的队伍，大战四局后成功取胜。 下午便是蟠龙杯的决赛，对手不出所料是前退役运动员队，乒搏的众人在午饭时间稍做了些调整，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这个午饭时间的调整，主要指心态上的调整。 因为计算排名的时候会把运动员队忽略，所以无论怎样进入了决赛的乒搏都会是俱乐部里的第一名，这场比赛就当作是退役运动员们做慈善，来帮他们练球找漏洞来了。 所以，抱着输了不亏赢了血赚的想法，乒搏的运动员们都斗志满满、跃跃欲试。 眼看着两支队伍的晋级之路，乒搏一路跌跌撞撞，运动员队却是清一色的大比分3-0，小比分2-0，他们的女双和混双从来就没有出场过。 \/\/ 决赛这时候的阵势比四强赛、半决赛都要大很多，因为此时只剩下了两支队伍，而被淘汰掉的所有其他队伍，都坐在观众席上，或神色复杂、或饶有兴致、或心有不甘地观看这场决赛。 除去来参加比赛的俱乐部的成员们，还有一部分观众是那些退役运动员的粉丝们——彭羽和任念都是退役前颇有人气的队员，即使退役了还是有不少粉丝关注着他们的近况，愿意来现场给他们加油。 运动员和裁判依次入场，王大爷已经在一边热身了一会了，听到裁判报名字，他便跑过去开始和对方试打。 第一局依旧是男单，王大爷的对手是腾晏。 腾晏今年已经43岁了，即使是在参加比赛的退役运动员里也算年纪大的了。 不过王大爷今年芳龄61，至少在年龄这一方面，乒搏还是略胜一筹的。 开局，王大爷发球。 能看得出，他已经很努力地将平常在俱乐部练习的东西都尽量发挥出来了——甚至还有发挥超常的趋势——姜冉觉得他发球的速度和旋转都比在俱乐部练的时候上了一个等级。 但对面的腾晏却是打地异常轻松。 甚至出现了故意喂球喂在王大爷舒服的落点上，引诱他进攻的情况。 眼看着王大爷发了个急长侧旋球，腾晏轻轻一拉便用反手把球拨了回去。 球的落点不深不浅，正好在王大爷正手位。 是个出台球，弧线也不低。 王大爷仿佛看到地上有一百块钱一样陡然兴奋，步伐敏捷地移动到正手位，而后正手蓄力进攻。 那球快得能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残影，甚至在王大爷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落地。 10-2。 轮到王大爷发球。 他反倒有些迷茫——所有他发得还不错的球，都无法突破对手的防线。 好像眼前放了好几种不同的选项，但都统统指向同一个结果，努力徒劳无功。 王大爷内心突然有些释怀——那他们这些业余的半路出家的就是比不过专业的嘛，毕竟人家是靠乒乓球吃饭的呀。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保守的发球方法。 这球王大爷发得简单，腾晏接得也简单，他直接劈长，打了个正手空档，轻松结束了第一局比赛，将比分改写为1-0。 第二局几乎是第一局的复刻，在专业运动员面前，业余运动员的那些所谓技术，都是过家家。 一样的比分，腾晏以11-2结束了这一盘比赛，运动员队拿到了第一分。 裁判让打第二盘的选手上场，姜冉停下了热身活动，拿着拍子向场上走去。 “竟然不是江姐比赛，那你可实现不了复仇了。”看到向比赛球桌走的姜冉，阮倚云笑着对任念道。 “啊，我设想的复仇之战又泡汤了。”任念笑笑，“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除了江姐，对面俱乐部的其他任何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江百凤和任念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队友。 不过江百凤年龄比任念大上很多，也就比任念提前很多退役。 在退役前，江百凤和任念在队内循环赛打过一次，任念输了。 她后来打进了国家队，但江百凤没有，二人也就再也没找到机会再打一场比赛。 本来还以为今天可以复仇的，真没劲。 任念看了看自己的球拍的正反两面，把拍套轻轻放到桌子上，便也向比赛球桌走去。 她是个削球手。 如果说现在国际赛场的趋势是攻球手数量远多于削球手，因为相比小球，塑料大球的旋转被大大减弱，削球的旋转优势荡然无存。 但业余比赛无论是对旋转还是对力量的要求都远不及专业比赛，再加上业余选手通常都对球的旋转判断没那么精准，削球手在业余比赛中还是很吃香的。 双方练球完毕，姜冉发球。 平平无奇的下旋球，任念瞄准了正手位，搓了个下旋过去。 姜冉并步过去侧身起下旋，只听见“啪——”的一声，球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地、以一种极低的弧线越过网，奔向任念的反手位。 任念反应不及，没有接到这个球。 她愣住了。 姜冉刚刚的侧身动作，刚刚的击球质量，都让她感到熟悉。 姜冉再次发球，这次她换了个落点，任念决定试探对方，便回了个带点侧旋的下旋到对方的反手位。 几乎是在任念的球拍触到球的那一瞬间，姜冉就判断出了球的落点。 又一次，她移动到位，侧身拉球。 任念这次有所准备，以柔克刚，将这个极快的球及时兜住，削了回去。 姜冉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可以一板过任念，她也做好了回球的准备，再次将球打了回去。 二人就这样一来一回，观赏性极佳——直到姜冉将落点拉开，打了任念一个正手大角度，成功得分。 2-0。 任念发球。 削球手的发球多为反手发球，任念的反手胶皮是生胶，会给球增添一些额外的旋转，迷惑对手。 但姜冉仿佛一个对任念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人一般，任念的球还没在自己的球桌上一跳就知道了这个球的落点，在那边等着要拧拉了。 二人就这样打了好几分，任念都很难从对方手上占到便宜。 姜冉就好像是削球手专业克星——台内限制对方不让她反攻，相持则将落点调动开，让任念无法站定，降低她球的质量。 好清晰的战术，好恐怖的战术执行能力。 任念觉得，对手给她带来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第42章 总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齐总，这是您要的公司最近的财务支出。” “谢谢，给我吧。” 助理把文件递给齐昀，他接过后便开始一页一页往后看。 其实一般只有金额达到某个数字的财务支出才需要齐昀的批准，但齐昀在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为了更熟悉公司业务，几乎是抽着空把每一笔支出都过了一遍。 这个习惯自然也延续到了现在。 但一开始他只负责“开拓者”这个分公司，最近逐渐开始接手公司的所有事务，所以就没顾得上这些。 现在得了空，自然要补上的。 材料已经被分门别类，齐昀对此熟悉至极，一目十行地扫过。 就在此时，“‘蟠龙杯’赞助费”这样一笔支出抓住了他的视线。 这笔支出并不多，也就几万块钱——主要是赞助了比赛的奖金和租赁场地的费用。 像“开拓者”这样的运动品牌，赞助声势浩大的比赛刷刷群众知名度是需要的，赞助一些知道的人不多的小比赛，同样也是低成本扩大知名度、培养潜在消费者的一桩好买卖。 一般只要主办方联系，品牌这边考察下来觉得没问题，就会同意赞助。 “这个‘蟠龙杯’具体是个什么比赛？” “是江海市的乒乓球商业赛，貌似和每个俱乐部的积分相关。” 助理回忆着自己脑海中仅存的一点信息，将他们像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俱乐部，积分。 一个念头突然划过齐昀脑海。 他立马上网搜索了“蟠龙杯”的相关信息，并在某不知名网站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个比赛的参赛名单。 齐昀在网页内搜索，果不其然看到了—— 姜冉。 所属俱乐部是“乒搏乒乓球俱乐部”，她的名字紧紧跟在江百凤后面。 他看向决赛时间——今天下午一点。 再看一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下午两点。 他的视线再度看向比赛的举办地点，并且在心里预估了一下——嗯，不算远。 开车四五十分钟就能到。 “说起来这个比赛的主办方之前还联系过我们，问您有没有空来当颁奖嘉宾。”特助福至心灵，突然提了一嘴。 齐昀心中一动，特助便继续说了下去：“经过我们的综合考核，觉得提供赞助就已经足够。” 齐昀本来也不是那种会经常出席颁奖典礼的人，日常行程安排也是忙碌的很，主办方估计也就是礼貌性地邀请一下，没有真的觉得对方会同意的意思。 听完助理的解释，他微一点头：“做得不错，但假如我突然想去做颁奖嘉宾的话，现在还能帮我联系一下吗？抱歉，可能时间有点紧，麻烦你了。” 特助点点头——尽管他对于他家齐总下的指令有些迷惑。 不过他家齐总最近迷惑的言行倒也不少，比如平常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的人突然接了综艺的邀约，再比如现在突然要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比赛当颁奖嘉宾。 但齐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特助秉承着对他家齐总无限的信任这样想。 大约十分钟后，特助再次敲响了齐昀办公室的大门。 “齐总，主办方说他们非常荣幸您能去现场颁奖。”特助翻了翻齐昀的日程安排，“他们说颁奖典礼就在比赛结束后，比赛的预计结束时间在大约两小时后，但实际结束时间还得看运动员们的情况。您今天接下去没有必须要参加的会议。” 齐昀点点头表示了解：“麻烦你了。” 然后便往车库去了。 \/\/ 任念一开始觉得，这商业赛总体竞技水平不高，应该用不着让她到全力以赴的地步。 但姜冉凶悍的打法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轻敌了。 比分牌10-6，姜冉领先。 姜冉发球。 球被抛到空中，姜冉在击球的瞬间身体下沉，球速便比一般的下旋球快得多，任念做了削球的姿势，球却被桌子中央的网稳稳拦了回去。 小白球落回桌面，依旧带有强烈的旋转。 11-6。 任念深吸一口气。 她得冷静一点。 退役运动员调动起在役时期的精力和意识，即使身体素质有所退步，他们所能够造成的威胁仍不可小觑。 竞技水平这种事，有时候是遇强则强。 强强相遇，比赛就会更精彩。 第二局开始，任念发球。 球直冲着姜冉反手位而去，是个短球，不太好上手。 姜冉调整版型搓过去了一板，任念削了个下旋过去，姜冉见是个出台球，直接正手拉回过去。 任念又削了一板过去，但这个球不那么转。 如果姜冉按照下旋去拉，这个球会直接飞出去。 但她及时调整了拉球的姿势，将这个球成功打了回去。 球往球桌的另一边跑去，任念依旧做出反手削球的动作，却在球快要到达的时候—— 她快速调整了步伐，从反手转换成了正手。 削中反攻！ 削球一向旋转强而速度慢，任念这下的攻球是突然间加了速的，让人始料不及。 场内观众发出惊呼——这谁能反应的过来啊？！ 姜冉能。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扑了自己的正手，将球打了回来。 于是场内的观众再次发出惊呼——任念也不甘示弱将球再次攻了回去，姜冉也退到了中近台和对方互甩。 于是场内观众的惊呼就没有停止过。 任念抓准了机会再次由攻改削，变化只在一瞬间，姜冉却技高一筹，看准机会把球打到大角，任念来不及移动过去，输掉了这一分。 \/\/ 齐昀找了半天才在某直播软件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蟠龙杯”的网络直播——其实只是现场观众架了个手机自发在平台上直播而已。 齐昀原本想自己开车过去，但又不想错过直播，权衡利弊之下便还是叫了司机。 直播画面有点模糊，但透过屏幕，还是能看到姜冉敏捷的移动轨迹和凶狠的球路。 由于看不清脸，光看身型、移动姿势和球路，可真是……太像了。 他想起了前几天丁一白的汇报：“那女的……就是姜冉，拿走了我留的一半巧克力样品，说见者有份，她也在调查这件事，要拿巧克力去化验。” “嗯，那你去把自己拿到的那一半先给送去化验。”齐昀顿了顿，“看看结果如何。” 姜冉，为什么会想查出蒋家毒巧克力案的真相？ 他曾经看过姜冉的个人资料，她和蒋然的成长经历没有任何重叠的地方，两人的生活也毫无交集。 一个是刚有名气就被打压买黑营销号的十八线毫无反抗之力小明星，一个是最年轻的世界冠军、最年轻的世界第一，意气风发风评无限好的国家乒乓球队未来领军人。 相像的名字，好得莫名其妙的球技，巧到不能再巧的出现时间。 冥冥中好像有指引他要往哪里去想。 齐昀闭上眼睛，又被直播里的观众惊呼声吸引过去。 他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姜冉下狠手爆冲的那一板。 比分被扳平到10-10平。 爆分了，两人开始轮换发球，姜冉先发。 姜冉抛球和击球的假动作做得很好——她发下旋、不转和侧旋球球都是同一个动作。 任念回球下网，11-10，姜冉领先。 任念发球。 削球手最拿手的反手发球——那是从下旋侧下旋侧旋和侧上旋都能轻松发出来的反手发球。 姜冉也不客气，左腿往前跨直接来了个上步拧——她成为姜冉后，很少用拧拉这个技术。 尽管上辈子她的拧拉技术炉火纯青，且是现役运动员里唯一可以全台拧拉的选手，但同样的，手腕因为长时间高频的拧拉而造成了变形，对她造成了一些伤病困扰。 但是都最后一个球了，偶尔用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只见球被迅速改变了旋转，直冲冲往对面奔去——在碰到任念拍面的一瞬间，球就立刻被强烈的旋转改变了轨迹，朝天花板上冲去，而后掉在了场外。 12-10。 双方运动员握手，齐昀明显看到任念凑过去在姜冉耳边说了句什么。 但直播手机这么远，双方又没戴话筒，他自然是听不见任念说了什么。 此时司机已经把车停到了场馆门口，有几个主办方的人出来迎接齐昀——毕竟是大金主。 齐昀下了车，司机便把车开去车库了。 他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向vip观众席，途中工作人员还向他介绍了许多比赛的相关事项，齐昀边听边微点头表示知晓。 另一边。 姜冉和任念打完，二人按照惯例互相握手道谢。 姜冉的手刚和任念接触，对方便直直凑了过来，嘴巴对着姜冉的耳廓。 第43章 你在模仿蒋然的打法吗? 众目睽睽之下，任念对着姜冉说了一句只有她们两个人听的到的话。 “你在模仿蒋然的打法吗？” 任念的声音比较低沉，音节传递进姜冉的耳朵，让她感觉自己的耳蜗有些痒。 她扭头和任念对视——对方语气听起来认真，看表情却有些调侃的意味。 “被你看出来了。”姜冉挠挠头，“看起来我模仿得还挺成功。” 任念笑了笑没说话，心想你那可不止模仿得挺成功。 要不是真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她都要怀疑她曾经是自己的国家队队友了。 姜冉拿了自己的毛巾和拍子下场——下一场是男双了，她自己也得继续参加女双，不能让身体冷下来，她得去旁边热身。 \/\/ “齐总，您这次大驾光临我们这儿，有什么指示吗？” 这次活动的主办方一边将齐昀迎到休息室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他一边高兴齐昀来这比赛做颁奖嘉宾拉高了这比赛的档次，一边又疑惑这么个小小的比赛到底是哪里吸引到了齐昀这座大神。 该不会有什么利益置换在里面吧？！ 但他想了半天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这么个小比赛到底有什么利可以给开拓者图的。 这边正战战兢兢等齐昀回复呢，却听见旁边传来了轻飘飘一句疑问。 “不是来当颁奖嘉宾吗？” “啊？” “就这样？”主办方先是疑惑了一下，而后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就这样。”似乎是觉得对面挺搞笑的，齐昀看了主办方一眼，对面立马噤声。 “我先带您去休息室吧。”他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不用了，直接去观众席吧。” “哦，好好。” 他急忙换了引导的路线，要去观众席，就要路过副馆，主馆自然是给大家比赛用的，副馆也是给球员热身用。 两人还没走到副馆，便听见里面传出了阵阵笑声。 “江姐，果然宝刀未老。” 江百凤扣了一板对面刘大爷打过来的球，现在人员紧张，二人双打热身只能把刘大爷拉过来当陪练。 “真是胆子大了啊，还敢取笑我。”江百凤回道，语气听起来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感觉，“也就是这种打手上的球我还能打打。一会比赛起来，对面调我大角我可不一定能跑得动啊。” “没关系。”姜冉笑笑，“进攻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需要上台就可以了。” 齐昀和主办方已经走到了训练馆前门的位置，却被这句话弄得脚步微微一滞。 “小姑娘口气不小嘛，不过我喜欢。” 江百凤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冉嘿嘿一笑，扬声对刘大爷道： “大爷，再帮我们练几个抢攻可以吗？” “那必须没问题啊！”大爷扔了个球过去，姜冉接住。 馆内说话交流的声音渐渐平息，乒乒乓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进攻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负责上台就可以了。”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把齐昀的思绪拉回了十几年前。 \/\/ “进攻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负责把球打上台就可以了。” 小蒋然摆出接球的姿势站在方昀的侧前方，回头甩下了这一句话。 是用很稚嫩的声音说出一句很酷的话。 小蒋然对此非常满意。 “蒋然方昀加油！！！” 同样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安妤佳在给他们俩加油。 安妤佳梳着双马尾，可爱的很——她比蒋然和方昀都要小几岁，算是小学校队里蒋然的小跟屁虫一枚。 今天教练给他们分了组，说是要做混双训练，在练完了一些双打套路后，一天的训练也接近了尾声。 没成想教练突然心血来潮要让他们打场比赛验收一下今天的练习结果。 方昀也不认识校队里的什么人，在他一边抠手指一边思考要不要找蒋然当自己的搭档，并且好不容易做完了心理建设深吸了好几口气准备鼓起勇气开口时—— 一抬头，才发现小蒋然周围早就围满了人。 “蒋然，和我搭档！我放学后请你去我家玩游戏机！” “游戏机有什么好玩的！蒋然，我放学后请你吃门口的冰激凌！” “那我和你换你一直想要的熊熊闪卡！限定版！” 大家争先恐后地卖力地在小蒋然面前推销自己，此情此景却让方昀呼吸一滞，心情陡然沉入谷底。 ——天啊，他根本就买不起学校门口的冰激凌，也收集不起最近很流行的熊熊闪卡，更没有游戏机和没有体面的家可以请蒋然来玩。 阴暗的心思在方昀心中逐渐发芽，就在他转身准备缩回角落里阴暗爬行时，却看到拨开人群向他走来的蒋然。 ——哎呀，他是怎么确认当时的蒋然是朝他走来的呢？ ——不知道，可能就是一种预感。 “不用啦，谢谢你们！” 蒋然回头，大大方方回绝了其他人 像是太阳拨开云彩，于是太阳光照耀到了一株小草。 “方昀，你要和我组队吗？”蒋然向他伸出手，笑得光明灿烂。 方昀有什么理由回绝小蒋然的邀请吗？ 没有，当然没有！！！ 于是两人就这么组了队，技术常年校队第一名的小蒋然自然是有心气的、有好胜心的。 “进攻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负责把球打上台就可以了。” 她站到他前方准备好接球时，说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那场比赛的对手是谁他早就忘记了，那场比赛的结果他也早已忘记了——虽然应该是赢了的。 不过这句话，连同小蒋然回头说这句话的样子，他却一直记得。 \/\/ 回忆戛然而止，齐昀跟着主办方的人走到了贵宾席。 贵宾席和常规的观赛席不在一起，它离赛场更近，座椅也和一般的塑料座椅不一样。 场内观众们的注意力都在场子中央的球桌上。 乒搏的王大爷和张大爷陷入苦战，运动员队以11-2速胜了第一局后，很快又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 到目前为止，整场比赛的持续时间还没有超过十五分钟。 彭羽发球——这位大哥在发球时，还转了下拍子。 所以你以为是正胶胶皮触到了球，实际上是反手的反胶胶皮。 张大爷原本想搓一板，却没想到球直直地下了网。 运动员队轻取乒搏，现在的大比分来到了2-1。 场下的姜冉和江百凤对视一眼，提着拍子准备上场了。 任念和阮倚云一横一直一左一右，看似很适合打双打，实际上却不然。 因为二人是一攻一削，攻球节奏快而削球慢，二人的节奏难以同步——一个想让球速快下来，而另一个则想让球速慢下来，这二人要是能配合默契就有鬼了。 不过对于前国家队来说，打个业余选手还是没什么问题——靠各自的单打能力就行了。 但当对面是江百凤和姜冉的时候，情况就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姜冉顺势将任念削回来的球加转搓了回去，于是阮倚云就回球下网了。 现在大比分0:0而小比分4:3，姜冉和江百凤领先。 姜冉刚得了一分，大比分再次被改写成了5:3。 任念和阮倚云一边商讨战术，一边心想自己可真是倒霉啊，怎么自己女单遇到她，现在打双打了还要遇到她！ 好倒霉，任念准备抱紧瘦小的自己。 姜冉显然不知道任念心目中的碎碎念，她和江百凤二人越攻越猛，配合默契，赢分如同喝水一样简单，任念和阮倚云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性格，私人相持起来引得台下惊叫连连。 1-0，江百凤和姜冉先下一城。 第44章 嘴唇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乒搏的对面是一攻一削不说，甚至两个人没有一个是最常见的两面反胶打法。 不过巧了，江百凤也不是。 虽然目前世界顶尖球员是两面反胶居多，但业余赛场却是怪胶的天下。 毕竟反胶虽然上限高，但业余比赛哪用得着这么高的上限，反之如果用怪胶，对手一不适应胶皮特性就会开始连续丢分，短时间内又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站着挨打。 但姜冉明显是会自己调整的那种选手，更何况江百凤还在她身边。 第一局摸清对手的打球风格和特性，要是没拿下就第二三局猛追，要是拿下了对方就更没有机会。 姜冉准备发球，江百凤在球桌下给她比手势。 四指并拢往右边侧，并且手往右边勾。 姜冉点了点头，摆出了发球的准备姿势。 顺旋她练过很多很多次，闭着眼睛也能把球发好。 小白球带着强烈旋转越过网冲向对面的右半台，对面接过来，落点显然偏左，江百凤早就做好准备，用力一击。 果然是，宝刀未老。 乒乓球的双打规则是需要两个人轮流接球才行，江百凤这一球直接往阮倚云衣服上打去，任念根本碰不到球。 一老一少配合默契，尽管对方是一攻一削的翘脚组合，但能和前国家队队员打成这样实属难得。 江百凤和姜冉在第二局也取得领先，离胜利仅一分之差。 10-6。 发接发经过了四个回合，还是姜冉发球。 江百凤给她比手势——侧上旋。 阮倚云毕竟是专业运动员，旋转判断准确，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总要搏一搏的，她直接侧身抢拉，落点到姜冉的正手大角——尽管姜冉及时给江百凤让开了站位，但要求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运动员短时间内移动得这么快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江百凤捏了捏姜冉的胳膊，意思是没事。 姜冉点点头，又习惯性地扯了扯短袖的袖子。 还有一个发球的机会。 江百凤用拍子挡住脸，在这边悄悄给姜冉布置技战术——发个底线偏中间长球，直接和对面打相持。 全场安静，姜冉注视着躺在她掌心的小白球。 依旧是抛球和击球的动作，球打着拐落到对面桌子上，又飘又沉，阮倚云想用反手接球，但她这种传统的直板快攻打法反手本就比较薄弱，没找准点，球打到板边，直接向场外飞去了。 2-0，江百凤和姜冉为乒搏拿下了女双的一分，整个比赛也被拖入了决胜盘。 两场比赛打下来，姜冉的体能已经见底，果然长时间节食的小明星的体质还是不能和经年累月训练的运动员体质相比，刚刚在比赛中因为过于专注而没有感觉，现在比赛已经赢下了，快得不正常的心跳才分到了她一点点注意力。 和老当益壮的江百凤相比，姜冉出的汗让她仿佛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一样。 “我去趟厕所，换个衣服。”姜冉和两位对手、裁判依次握了手，才转头对江百凤说了这句话。 “你没事吧？” 对于江百凤的问题姜冉只是摇了摇头，而后头也不回地向场外冲去。 心跳依旧不正常，渐渐冷下来的身体和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形成鲜明对比，大脑好像也有些晕晕乎乎的，视线里的场景逐渐出现白斑。 ——还有，一个转弯就到了。 ——这身体的低血糖也太难搞了。 姜冉感觉自己脑子乱转，意识也开始有些涣散，她腿一软，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江海市的夏天有些潮，地上还有着未干的水渍，有点脏。 姜冉皱了皱眉。 皮肤接触到地板的那种凉凉的触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又是手臂两侧的温暖触感和钻进鼻腔里的气味——杜松子、皮革和一丝丝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的橙子味，让姜冉直想问对方用的是什么香水。 “小心。”对方开口说话，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姜冉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大脑已经完全空白，当然分辨不出来对方是谁，也分不出什么气力来问对方香水的事。 嘴唇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而后有一丝酸甜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被一股力量带着到了休息室里的长椅上，对方扶着她平躺下，动作有力却轻柔。 姜冉用手臂挡住视线——为了不让刺眼的灯光直射进她的眼睛。 话梅糖在口中逐渐融化，意识随着流进食道的甜丝丝慢慢回笼。 低血糖来的快，去得也快，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姜冉就慢慢从中缓过来，她把遮住视线的手肘移开一半好让眼睛适应刺眼的白炽灯光，方一偏头，就和齐昀对上了视线。 她这时才有空仔细端详对方的长相——和十几年前比长开了很多，从一个很萌的小正太变成了一个很帅的……总裁？ 姜冉平躺着，齐昀蹲着，她看他的角度有些微微仰视。 这个视角看过去，狗狗眼那种无辜感便全然消失不见，反而锋芒毕露、压迫感十足。 “谢谢。”姜冉撑着身体从躺椅上起来，于是仰视的视角又变成了俯视的视角。 她这才发现自己背后还被垫了件衣服——毕竟皮肤直接接触到铁质的长凳还是挺冷的，齐昀想得很周到。 他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包装的威化递给她：“吃一点垫垫肚子。” 威化是姜冉最最熟悉的那种黑棕色包装，上面画着70%的黑巧标识和姜冉最最熟悉的品牌logo——金饴。 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会有人买金饴的产品啊？ 姜冉倒是不扭捏，毫不犹豫地接过巧克力拆了，咬了一大口。 香脆的口感伴随着巧克力的醇厚给人带来暂时的满足，姜冉细细咽下去一口，而后向他道谢：“谢谢，我最喜欢吃这个。” 齐昀微一挑眉：“我以为你不会吃。” 姜冉明知故问：“为什么？” “我还以为金饴最近出的事是人尽皆知的。” “没有任何动机地往巧克力里下毒祸害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赔上自己的身家和名誉。” 姜冉吞下最后一口威化：“这世界上没人会这么蠢吧？” 齐昀已经从蹲着变成了站着靠在储物柜旁的姿势，他定定地看了姜冉一会，而后开口：“警察的调查结果就是这样。” “什么调查结果？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调查结果吗？” 姜冉抬头和齐昀对视，眼神里有些不耐，齐昀也不恼，此时场馆外却传来一阵阵欢呼，他侧耳倾听了一会，而后缓缓开口道：“应该是比完了。” “你觉得谁赢了？” 齐昀光明正大地转移话题。 “……毕竟黄阿姨和王大爷都是半路出家的业余爱好者，很难招架住国家队的运动员，哪怕是退役的。”姜冉遂了他的愿，说了心里话。 “你不也是半路出家的运动员吗？” “我运气好，江姐带我打的。” 姜冉撒的谎漏洞百出，齐昀默契地不提女单赢了，还是赢的前国家队削球手的事情。 “我送你回去？” “我是低血糖，又不是断手断脚了。”姜冉笑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多谢。” 刚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姜冉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我救了你两次，怎么说一句多谢就想一笔勾销了。” 齐昀听上去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语气反倒有点可怜，有点……绿茶。 “那齐总想要什么？” “不知道。先攒着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齐昀往门口走了两步，“我也正好要去场馆，一起吧。” 姜冉跟上，二人一路无话。 推开比赛场馆的大门，姜冉马上感觉自己被热烈的比赛氛围包围了。 看台上的粉丝激动地喊着阮倚云和腾晏的大名——果不其然，最终还是退役运动员队赢了。 红梅看到她，跑过来拉着她来到了队伍中间。 被拉离齐昀身边的时候，姜冉回过头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话梅糖很好吃。” 能赢得第二名实属不易，俱乐部全员都很满足，全然没有一点输了球的颓丧。 一片其乐融融欢呼雀跃中，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接下来有请开拓者品牌的首席执行官齐昀先生为获奖运动员颁奖！” 被众人围着的姜冉下意识看向自己走来的方向，齐昀隔着人群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第45章 单打被取消了 “诶那个大小伙原来还是开拓者的董事长啊？挺厉害的嘛。” 乒搏的几个运动员们正在台下排着队等候上台领奖，红梅看看姜冉又看看那个上次来俱乐部找姜冉打球的小伙子，眼神充满了八卦。 “他和你怪有缘的嘞，上次录综艺也是他，这次他颁奖又是他，他上次是不是还来找你打球啊？” 即使红梅没有提醒，姜冉也能意识到二人最近不断相遇的种种巧合，她“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挺好挺好，只有这种人才配得上我们小姜！”红梅上下打量着站在台上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下次我去运动器材市场，就多买点他们家的器材！” 姜冉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三条黑线：“……阿姨，你想多了。” 她是蒋然的时候，都不敢说他们俩是什么关系，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姜冉。 “啊？不是啊？那不买了。”红梅立马接过话头，“确实他们家的东西也比别家要贵一点。省钱省钱了！” 姜冉：…… 台上主持人发话，乒搏的一众运动员上台，齐昀挨个给他们颁发证书，又把奖杯递给江百凤——塑料做的，不重。 照理来说每个人都要在拿到证书之后和颁奖嘉宾握手，姜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荣誉证书，又腾出手来和对方握了一下——触感干燥柔软，但是手掌部分有茧子，不太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的手。 蒋然的手上也有同样的茧子，想到这儿，她笑了笑。 齐昀同样也回给她一个标准的、官方的微笑。 姜冉感觉自己手心被塞了个什么东西。 齐昀收回了手，依旧保持着他那标准的、官方的微笑。 姜冉展开手掌，发现掌心中躺了一颗话梅糖。 \/\/ 盘筷碰撞，红油翻滚。 要说最适合众人一起吃，最能调动气氛的用餐，自然还得是火锅。 刚刚拿了蟠龙杯第二名，又从被撤销俱乐部执照幸免于难，乒搏的众人不免有劫后余生之感，于是快乐被放大了好几倍，几个老大爷恨不得举起啤酒瓶来对瓶吹，江百凤一个眼刀子刮过去才安分了些。 “小姜，你可是我们俱乐部这次的大功臣啊！” 红梅虽不打球，但好歹也自封了个俱乐部的拉拉队队长，比赛全程她都看在眼里。 ——姜冉的战绩可是和那些退役运动员有得一拼的。 姜冉打的女单，全部都是2-0稳稳拿下，没有给对方丝毫的机会。 “是啊是啊！” 周围的大爷大妈纷纷应和，举起酒杯来和姜冉隔空干杯。 姜冉拗不过大伙的热情，站起来说了两句：“没有没有，还得是江姐带得好。通过这次比赛我还是找到了一些自己的不足的。” 说完，她也举了举自己的杯子，然后把杯子里的——ad钙奶——一饮而尽。 “好！” “小姜你这也太谦虚了——” “就是就是，全胜战绩，这么谦虚干什么！” 姜冉说完就坐下了，众人纷纷为她喝彩，也有人说她太谦虚的。 不过她说的是真话，她真的从这次比赛中总结到了很多。 其中最需要加强的自然还是自己的身体素质，除了每天好好吃饭好好呵护这具低血糖身子之外，她还决定每天出去跑圈，增强体质。 “诶小姜啊，你是女明星，平常是不是演过什么电视剧啊？我们怎么才能看你的电视剧啊？” 黄阿姨喝了点酒，话变得多了起来。 “哎呀我就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也没演过什么电视剧。”姜冉摆摆手，她并不想提到那些并不是她自己所演的电视剧，“但是这两天确实接了个工作，是个叫《偶像运动会》的综艺。” “《偶像运动会》，是什么东西？” 黄阿姨不太理解，姜冉刚打算开口解释，却被红梅抢了先。 “你看看，这就是你不懂了吧。”红梅往姜冉的碗里又夹了块涮牛肉，接话道，“这就是他们年轻人搞的东西，哎呦请一群明星偶像过来参加运动会，然后剪辑一下播出来，又能卖票又能卖广告。” “现在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啊？”王大爷的大脑似乎很难理解这个综艺，“那明星又不是专业运动员，他们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啊？” “哎呦，你不要看么他们的粉丝都要看的呀。”红梅对粉丝偶像那一套似乎都颇为了解，“只要有人看么票子就都卖得出去了呀。” “有道理。”王大爷重重点头，“要是我们小姜比，那我肯定愿意去看的。” “看吧！”红梅回道，“那小姜你比什么项目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乒乓球。”姜冉一边咀嚼自己刚捞出来的贡丸一边回答。 “那我们小姜肯定是第一名了呀！”王大爷大手一挥下了结论，其他人纷纷附和。 正当大伙其乐融融吃着火锅呢，姜冉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白婕。 还好还好，这次是手机刚响就被她接起来了。 姜冉刚把听筒举到对方耳边，就听到白婕火急火燎的声音：“姜冉，偶像运动会的乒乓球单打被取消了！” “啊？”刚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氛围里的姜冉被这个消息激得大脑陡然清醒过来。 “主办方刚刚说，单打没什么好处捞，本来也没几个人会打，干脆取消单打了。”白婕把整件事情解释得清楚了一些，“但他们说，打混双可以炒cp，所以混双比赛还是会有。” “好。”姜冉皱了皱眉，混双这个项目给姜冉留下的都是不太好的回忆，但她也不能就因为这就任性地退掉自己已经接好的通告。 ——毕竟违约金也不低啊。 “我就是给你说一声，你之前报名的项目里，单打被取消了，混双照常，你看看还有什么别的项目要参加吗？长跑短跑游泳跳远铅球射箭羽毛球？” “……不用了，就乒乓球就好。” “行行，其实多报两个项目有利于增加你的曝光度，但是你要是乒乓球打得特别好的话，也行。”白婕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好好准备吧，这次乔巧可是虎视眈眈，连她姐教她打球的热搜通稿都买了。” “知道了，我会的。” 白婕又叮嘱了几句，都是老生常谈的内容，姜冉嗯嗯啊啊应了几句，双方就挂断了电话。 \/\/ 这天姜冉收拾完了自己本来就没多少的行李，叫了部出租车直接去偶像运动会录制点附近的酒店住下了。 白婕让她先去，明天一大早她自己会带着化妆师准时到。 偶像运动会的录制一共需要三天，姜冉报名的乒乓球混双在第一天和第二天。 正当姜冉拖着自己的行李下车时，一句尖酸刻薄的嘲讽从一边穿了出来。 “哎呦这谁啊？怎么你没自己的助理吗？还要自己大包小包把行李提下来啊？” 对方往旁边瞟了一眼，惊讶的声音瞬间又高了一个八度：“怎么还是打的出租车来啊？你没有自己的专属保姆车吗？” 姜冉头也不抬地回复道：“我们没权没势的十八线小明星是这样的，只能自己打车来酒店这样子。” 还好车费能报销。 她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人——不认识，难道姜冉这么个娱乐圈鹌鹑还能惹了谁不成？ 正当她疑惑着呢，乔巧从一边出来了，对方见到乔巧便直接贴了上去：“敲敲！终于来了。” 姜冉看准时机，提着行李就是一个弹射起步冲进酒店，杜绝和任何人社交（被嘲讽）的机会。 第46章 再胖就不好看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冉就被白婕叫起来化妆了。 化妆间里目前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还比较清净。 之前在国家队也不是没有人在比赛前化妆，但大多数人只是画个眉，如今这假睫毛眼线粉底齐全还得随时随地保持完美单侧麻花辫的造型着实是让姜冉捏了一把冷汗。 “这眼线和假睫毛，万一进眼睛了怎么办？” 姜冉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问了化妆师。 自从化妆师给她上睫毛膏之后，她的眼睛就一直不太舒服，仿佛上下睫毛一直要互相打架似的，应该是假睫毛贴太长了，又涂了睫毛膏有些粘粘的，眨眼的时候上下的睫毛会粘到一起，才让她一直觉得眼睛里有异物。 “没关系，进眼睛的话你叫我就行，我帮你弄出来。” “那要是粉底脱妆了或者是发型乱了呢？” 化妆师看了她一眼，仿佛见到了什么珍稀物种似的：“那当然是暂停录制补妆啊。” “但是今天不是运动会吗？” 《偶像运动会》，也是运动会吧？运动会怎么能随时随地暂停录制呢？ “小妹妹，你是不是新来的啊？”化妆师笑了笑，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偶像运动会，当然主要还是看偶像的了，要是偶像不好看不可爱不帅气，谁又会给节目贡献收视率呢？” 姜冉无言以对，就在此时，白婕从外边买了早饭给姜冉送了过来。 “一个白煮蛋？” “还有这个。” 白婕把一杯冰美式放到姜冉面前，然后坐到了姜冉对面。 二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这就没了？！” 当姜冉意识到这真的是她的全部早饭的时候，她惊了。 “嗯，没了。”白婕仔细看了看她的眼妆，“今天的眼妆挺精致挺好看的，要不让化妆师再给你点几个大亮片在眼尾？” 姜冉惊恐地摇头，说不要，又看了一眼一个白煮蛋和一杯黑咖啡的早饭，开口试探道：“白姐，我有低血糖。“ “是。“白婕从包里摸出了一板葡萄糖片剂塞到她手里，“晕的时候吃一片。” “不是，我真的没别的早饭了？”姜冉仍然想挣扎一下，毕竟一个鸡蛋连她早饭应该摄入的蛋白质含量的一半都不到，更何况她还会吃少量碳水补充能量。 “怎么了？”白婕对这个早饭习以为常——早饭喝一杯黑咖啡有助于消肿，女明星都是这么保持身材的——她上下打量了姜冉一回，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你比之前那种干瘦的状态好了不少，就这样，继续保持，再胖就不好看了。” 姜冉再次无言以对，并认命地开始给白煮蛋剥壳。 就在这百无聊赖生无可恋之际，门外嘻嘻哈哈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声音。 “敲敲今天的打扮好好看啊！” “还好啦，是品牌方给的高定，帮忙宣传一下咯。” “哇，敲敲你怎么运动会都有高定赞助啊！” 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化妆间的门被打开，乔巧在一群人的拥簇下进了化妆间。 “哟，你也在啊。” 姜冉一边吃白煮蛋一边抬眼，发现是昨天她下车的时候在一边嘲讽的人。 但她根本不认识对方是谁。 正当姜冉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化妆间的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举着自拍杆的工作人员。 “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直击一下化妆间，看看我们的小偶像们在运动会之前都干些什么吧！” 随着时间推移，化妆间里的人相比姜冉刚到时已经多了很多，此时此刻听到主持人的口播声都赶紧照了照镜子看自己现在的装扮有没有不妥。 这次的直播活动只是预热，毕竟这么一大早的在线人数确实不是很多。 但这不是问题——直播有多少人看是一回事，直播时产生的物料在事后能有多少传播价值又是另一回事了。 主持人举着自拍杆倒退着进化妆间，先是到了离门最近的小偶像身边，令小偶像有些受宠若惊。 “思琪，你这次报了什么项目呀？” “啊我这次报的是射箭和艺术体操。” “思琪之前也是舞蹈专业出身，想必这次艺术体操的节目一定非常精彩。”主持人不着痕迹地提醒了一下观众这位小偶像的来历，思琪感激地对他笑了一下。 【哇，这位妹妹，好可爱啊。】 【就是长得有点矮了，不知道艺术体操跳什么节目。】 【向全世界安利我们思琪！舞蹈学院优等生！唱跳俱佳小偶像思琪了解一下！】 【期待漂亮妹妹！！！】 弹幕起初还算是一片其乐融融，而后乔巧的身影路过了主持人的镜头。 【主持人我在你的屏幕后面看到我们敲敲了，求采访敲敲！】 【想看我们敲敲！】 【百变小花乔敲敲天才演员乔敲敲灵气少女乔敲敲可可爱爱乔敲敲】 直播具有实时性，能在手机弹幕上看到观众当前的反应。 眼看着为数不多的和自己有关的弹幕瞬间被乔巧的弹幕刷掉，思琪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主持人也乐得去追随流量更大的演员们，和思琪道了别之后便走到了乔巧身边。 “好久不见啦敲敲！”主持人和乔巧十分熟稔，乔巧也十分可爱地对着镜头打了招呼。 “敲敲这次报名参加了什么项目啊？” “你猜。”乔巧娇俏一笑，吐出两字。 “那我猜……乒乓球？” “哎呀李哥，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乔巧娇嗔道，装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用膝盖思考都知道敲敲会报名乒乓球好吗！】 【姐姐肯定给敲敲私底下补课了吧！】 【新粉，求问敲敲穿着的是不是a牌的今年夏季高定啊？】 【是，敲敲穿的确实是a牌今年夏季高定，还是全球首穿哦！】 【哈哈哈姐妹情深的一家人，敲敲比赛加油呀！】 “那么直播间的弹幕也都提到了一个人哈。”主持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蹭国乒和世界冠军热度的好机会，“敲敲这次比赛前，有让表姐给你补课吗？” “那肯定啊！”乔巧点点头，“我可是比上次录综艺的时候厉害了不少呢！大家到时候可一定要来看哦！” 弹幕上立马飘过一片“一定一定”，“遵命公主大人”，乔巧这才满意地笑了。 “那么大家都知道，这次的乒乓球是只有混双项目的哈，敲敲想和谁搭档呢？” 主持人一脸八卦地问出这个问题，乔巧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傲娇道：“什么呀，有谁参赛我都不知道呢！” 【哈哈哈我们敲敲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这次沈先是不是也报名了乒乓球项目？】 【二搭！二搭！！！呜呜呜我的《东风吟》cp能在现实世界也有交集吗？求求了，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这个问题问沈影帝，他肯定会说敲敲你信不信。】 【生巧cp超甜！】 【怕大家不知道我来科普一下，沈先是国家二级乒乓球运动员哦，之前进过省队的那种哦！】 【不愧是能成为大影帝的人，在什么领域都能做得好。】 【大家怎么都在提沈影帝呀，没人觉得其实我们小周也和敲敲挺配的吗？】 【小周也帅的！！！周和辰天选神颜！】 【周和辰刚出道没多久，人气配不上我们敲敲吧？我还是喜欢沈影帝。】 有关沈先的弹幕刷了一片，拉最近人气新星的人也不少，主持人将它们一一读出来，坐在一边的姜冉自然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沈先。 就是那个说自己每天带饭还求着他和自己一起吃的《东风吟》男主？ 姜冉对这个人的好感先掉了好几分。 “冉冉姐，你该不会也报名了乒乓球吧？” 乔巧的声音从一边插过来，让正在大口喝黑咖啡的姜冉停下了吸吸管的动作。 第47章 请问你是哪位 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咖啡可真够苦的，内心拼命忍住往咖啡里加糖加奶的想法，一边随口回复道：“是啊，我确实报名了乒乓球。” 直播镜头对准了姜冉，她也不慌不忙地，又喝了一口黑咖啡。 【这谁啊？】 【《东风吟》里的瑶华呗，还能有谁。】 【她之前是怎么对我们敲敲的，敲敲还不计前嫌带她上直播，cue她，我敲真的，我哭死。】 【这不是我们背刺女同事一把手，又要男同事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标准两面派姜冉么。】 【怎么《东风吟》还不够你霍霍的么，现在又准备来《偶像运动会》钓男人了啊？】 【说笑了友友们，她有钓男人钓成功过么，沈先见了她像见了瘟疫一样躲着么这不是。】 【笑死沈先躲她像躲瘟疫，但是却会给敲敲买点心零食，还会在片场帮敲敲拿包诶！高下立判好吗？！】 【楼上真是诡计多端的生巧批，不过这个糖我磕了！！】 乔巧看了弹幕，不免挺了挺脊背，她自是胸有成竹，优越自满，心想姜冉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此刻应该早就被这些弹幕吓傻了吧。 扭头一看，却发现姜冉还在悠然自得地——喝黑咖啡。 她扯了扯嘴角，巧笑嫣兮问道：“冉冉姐，这偶像运动会可是直播，和之前综艺那些的录播可不一样，实力是强是弱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自己平时不积德，连我们的小天使敲敲都忍不住了出来锤她之前综艺靠买通节目组靠恶剪别人搏出彩啊。】 【天道好轮回咯。】 【哈哈哈我们敲敲小天使真敢说啊，内娱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 【敲敲耿直人设不倒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敲牛逼！】 【说真的，敲敲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一茬，这女的就是之前那个在《欢乐无限论》里边给制作组塞钱打压敲敲的人吧？】 【要不是我们敲敲小天使争气结果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 【还好敲敲争气！！！我们粉丝也不能落下给敲敲拖后腿啊！】 【正义执行！】 【我就说姜冉之前综艺那个乒乓球片段是抢的别人的吧，还不信。这下好了，直接来打一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某人就要贻笑大方咯！】 【那个姜冉穿得好土啊，哪像我们时尚界的宠儿敲敲，上一次偶像运动会都有一堆品牌求着赞助高定。】 【费尽心机什么也没捞着，小丑，是小丑吧？】 【楼上会说多说】 之前和乔巧一起进门的小姐妹也化好了妆凑了过来：“冉冉姐，你这一身……是哪个品牌赞助的呀？” 姜冉四指一握，大拇指指向自己，姿势松弛自然，微笑道：“我赞助我自己。” 和乔巧的一身高定比起来，姜冉穿的确实是有些朴素了。 但好歹青春清凉，方便运动，姜冉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而且她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回复这个女的主要是有些别的原因。 所以没等对方说话，姜冉紧接着就开口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 从昨天她下出租车开始，见到的这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就开始对自己几经嘲讽，让本着“与人为善”选择的姜冉感到疑惑。 这年头，情商如此堪忧的人已经不多了。 尽管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友好，对方的脸还是被她气得绿了一绿。 “你……”眼看着自己明讽暗贬的人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那女生感觉要气炸了，但姜冉十分无辜的样子不像演的——但也不能确定，毕竟她们都是演员。 “冉冉姐真是健忘，连去年小爆剧的主演也不记得了。”乔巧拍了拍那女生的手，扭头笑了笑对姜冉介绍说，“这是星空娱乐的苏若瑶。” 这一幕自然也是被直播镜头记录下来了，引发了观众们的热烈吐槽。 【她是真不认识还是装的啊？苏苏去年演的那部《流行记》不是挺火的吗？】 【何止是火，这部剧放在去年那个大环境也算小爆了，身在娱乐圈却连行业内最新趋势都不知道，怎么这么不敬业呢。】 姜冉确实不知道。 她去年这时候在干嘛呢？反正要不就是在比赛，要不就是在训练。 【但是苏若瑶这说话的语气也有点不太尊重人吧？姜冉今天穿得明显朴素也没什么赞助广告，她问这一嘴不就是想让对方出丑吗？】 【笑死个人了，姜冉什么时候也有粉丝了？娱乐圈一向不是资源好的踩在资源差的头上么？自己商业价值烂口碑烂还不允许别人嘲讽两句了？】 【不管在什么环境恃强凌弱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到底是恃强凌弱还是正义执行还不一定呢，就姜冉那个人品，苏苏不骂她两句出出气我都觉得不舒服。】 【楼上竟然有姜冉粉丝，真是珍稀物种。】 “诶，冉冉姐，你在看什么呀？”乔巧装作好奇地伸手拿了姜冉横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去年年中的布达佩斯公开赛女单决赛，蒋然在这场比赛里力压乔蕊4-0夺得冠军。 “原来是蒋然姐的比赛。”乔巧对着直播镜头挥了挥手机，点出了这个问题。 看蒋然的比赛这件事，只肖稍微点一点，就能在直播间引起轩然大波。 【卧槽果然蛇鼠一窝，竟然还看蒋然的比赛，被骂活该。】 【要不然怎么说这俩人名字这么像呢？】 【蒋然人品再差，球技可是真的呀，姜冉浑身上下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吗？撒谎成性的小姐姐一枚呀。】 【竞体粉来了！她看一百遍比赛也不会有蒋然的那种意识和对球的理解。蒋然就是为乒乓球而生的天才。】 【是啊是啊，待会看比赛的时候她怎么被收拾吧。现在才看蒋然的比赛临时抱佛脚，也真是好意思。】 【坐等姜冉待会被打哭。】 这件事明明是苏若瑶挑事在先，乔巧推波助澜，但二位的营销号早就做好了准备，先发制人带起了风向，于是#姜冉 目中无人#这个词条又被送上了热搜。 不过姜冉本人并不在意——她都准备干几票就退圈了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弹幕打得火热，主持人见目的达到了，便又拿着手机去化妆间的其他地方收集素材去了，这边的闹剧也就暂时告一段落，姜冉边刷手机边继续喝黑咖啡——太苦了，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喝。 过了一会，导演来化妆室让所有参加乒乓球项目的人去抽签，大伙便纷纷跟着导演到了录制抽签的摄影棚里。 男选手已经到了，姜冉扫了一眼——嗯，除了在采访里见到的沈先的脸，其他人一概不认识。 “谁要是和敲敲抽到一组，那岂不是可以躺赢了？” 乔巧笑着拍了苏若瑶一下。 经过上午，姜冉已经深刻明白了苏若瑶“乔巧舔狗”的这个属性，倒也对此习以为常。 工作人员把抽签的几个球端了上来，几个扭蛋形状的球在托盘上咕噜噜地滚，此时不知谁在一边又开了口：“男子选手这边，沈先之前可是专业的乒乓球运动员呢。” “只是有一个国家二级运动员的称号罢了。”沈先听闻笑着摆了摆手。 “接下来我们请选手们依次上来抽签！”主持人朝众人宣布。 乔巧听罢，朝沈先投过去一个目光。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了然。 乔巧是第一个被叫到的，她在台上故作玄虚地看了很久，终于视线捕捉到了一个扭蛋外壳上的一小条红色墨水。 她弯了弯嘴角，拿起了那个扭蛋。 下场的时候经过沈先，她还对对方笑了笑——不用想，这必然是cp粉的一场狂欢。 姜冉站在乔巧不远处，工作人员随机一点便点到了她。 “你，就你，快上来抽签。” “我？”姜冉食指指向自己，得到了工作人员的肯定反应后，才走向了抽签台。 她看这些球一个一个都差不太多，也不觉得节目组会给她安排些别的戏码，便随便挑了一个走下了抽奖台。 等候其他人抽签的过程中，蒋然无聊把玩手上的扭蛋——工作人员再三叮嘱现在不能打开，她便只能端详扭蛋的外壳。 看到扭蛋底部的时候，她发现在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有一个用绿色水笔做的一个很不显眼的标记。 第48章 上面是一个硕大的6 “你一会上去，就拿那个有绿色标记的扭蛋啊。小心点，别看错了。”经纪人一边监督化妆师给周和辰补妆，一边叮嘱这位小祖宗。 被提醒的人一头银发，表情也是桀骜不驯的很——当然粉丝吃的就是他这一套桀骜不驯的人设，此时正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机里的音乐，回了一句：“我视力不好。” 这一句话可把经纪人给吓坏了，心想你们这些小祖宗可真是难伺候得很，但转念一想周和辰其实也就是嘴上爱逞能了些，实际上自己给他安排的任务多数时候还是会乖乖去做的，便也耐着性子继续劝人。 “小祖宗，就算我求你了。”想到星空娱乐给的那点好处，经纪人的动力更足了，“你新mv的女主角定的就是那位，星空那边可放话了，只要你们肯炒cp，这宣传的事儿啊，他们也一定会出一份力的。” 周和辰本来也没想忤逆经纪人，也知道要在娱乐圈混出头来背后必少不了资本和营销。 只是他依旧发自内心地、本能地对这种走捷径行为没什么好感罢了。 难怪现在的歌曲质量越来越差，原来是因为歌手都去靠卖cp赚钱了。 “行。” 经纪人在一边等了良久才等到了这个回答，他连声道好，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边化妆师给周和辰补完了妆，对方把手机和耳机往兜里一揣就迈着大长腿上了台。 他在录像棚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正巧看到苏若瑶站在台上抽签，几个摄像师见状连忙把镜头对准了他 ——来得正是时候，这可是炒cp的好素材啊！ 周和辰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扑克脸，但因为脸足够帅而且他平常就这样，圈内人士早已习以为常。 只见苏若瑶在台上晃晃悠悠了好久，将每个扭蛋都翻看了一遍，却迟迟没下手挑选。 “看来我们苏苏是选择困难症犯了啊。”主持人出声调侃，“难道还能透过这些扭蛋的外面看到里面吗？” 苏若瑶干笑两下：“那当然是不行的了。” 说罢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所有的扭蛋又翻看了一遍——自然是个个都没什么两样，眼看着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偶像运动会可是网络直播，不能后期把这些片段都剪辑掉。 苏若瑶咬了咬牙，随手拿了个扭蛋下了场。 接着又上台了几个女生，待到她们挨个抽签完毕后，礼仪小姐们便端出了另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同等数量的扭蛋。 这些是给男选手们抽签用的。 主持人先叫到的是沈先，只见他带着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站了起来走到了台上，先是认真地看了每一个扭蛋，然后装作双手合十般祈祷。 他想抽到谁自然不会明说，但这一番表演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有想抽到的人。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cp粉们现在应该都磕疯了。 乔巧在底下笑得甜蜜，不出所料导播应该是刚刚给了她一个镜头。 姜冉坐在等候席的后排把玩自己刚刚拿到的扭蛋，她端详着开合处那道不深不浅的绿色水笔印，挑了挑眉，突然觉得事情好好笑。 自己刚刚这一抽，怕不是把别人要的签拿走了。 但这可不能赖她啊，之前可没人来叮嘱过，有水笔印的扭蛋不能拿。 沈先祈祷完毕后便伸手拿了第二排的一个扭蛋下了场，紧接着，周和辰的名字便响了起来。 摄像师的镜头同时对准了座位席最后一排的某个位置，周和辰对着镜头微微笑了下，便站起身来去台上抽签。 那个带有绿色水笔印的扭蛋还挺明显——只需要站在抽签那一侧仔细端详便可一览无余，他也懒得做那些表面功夫，经纪人让他抽这个，他抽便是了。 于是周和辰拿了那个带有绿色记号的扭蛋便下了场，整个抽签过程不超过十秒。 【笑死了哈哈哈小周真是丝毫不纠结呢。】 【小周怕麻烦人设不倒。】 【我天呢周和辰怎么出场了十秒钟就下场了？让我多看一会这张帅脸是会世界毁灭还是怎的？？？】 【这十秒钟的出场也够我斯哈斯哈的了，我们小周的脸真是上天的恩赐啊！同意的请呼吸。】 周和辰的出场引发了弹幕数量的一波小高潮，只不过明星们都在直播现场，并不能亲眼看到。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挨个上台抽完了签，主持人把大家都叫到了台上，要求所有人同时打开扭蛋，展示里面的数字。 这免不了台上一阵小小的骚乱——大家在开完扭蛋后都会不约而同地在舞台上找和自己有相同数字的那个人，姜冉双手一拧，扭蛋便开了，中间躺着一片绿色的小纸条。 她捡起来，上面是一个硕大的“6”。 “哇，我真的和沈先哥哥搭档吗？！”乔巧欣喜若狂的声音从人群的另一头传来，姜冉垂下眼睫，甚至懒得给对方一个眼神。 苏若瑶正站在姜冉后面一排，见到绿底纸片上明晃晃的“6”，不由得咬紧下唇。 现在是直播，要动手脚的话，也太明显了。 苏若瑶只能不甘地握了握拳头。 姜冉只看了一眼就把纸片握在了手里，此时此刻全演播室的人似乎都沦为了乔巧和沈先卖cp的背景板，二人当即上演了一场“命中注定”的戏码。 导播的镜头给到了两人手上命运般的两个粉红底“3”号，与此同时，混双签表的3号空白也被填上了二人的名字。 台上的众人们正在抓紧时间拿着号码牌相人，混双的签表上的空白也被一个接着一个的填满，姜冉环顾四周，注意到了周和辰手上的一片绿色。 “你好？”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和这个人打了声招呼，对方挑了挑眉，没有回应。 “你抽到的，是6吗？”姜冉举了举手上的绿色小纸条，却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变得有趣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自己下一部mv的女主角？ 他端详姜冉片刻，而后伸手和姜冉握了一握：“周和辰。” “姜冉。”对方自报门户，姜冉便也照做，却没注意到对方神态的变化。 哦，姜冉啊。 传说中那个给同事买营销，片场耍大牌，看人下菜碟，想倒贴影帝却被识破的黑料咖？ 想到这儿，周和辰的眼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轻视——莫非这是把目标放到自己身上来了？ 公司就让这种声名狼藉的人和自己炒cp？ 或许真的是因为星空给的太多了吧。 \/\/ 齐宅。 齐昀一边给自己的西装扣扣子一边下楼。 齐氏赞助了《偶像运动会》，齐昀自然是收到了节目组的邀请，去现场观看录制。 当然，他本来也没想去，也是在看到乒乓球的名单里有姜冉的名字才临时改变的主意。 一方面这个女的无论长相、打球气质，都和蒋然有几分相像，另一方面——根据丁一白的论述，她似乎也在调查蒋家的毒巧克力案。 而且立场……似乎是站在蒋家这一边的。 她身上实在是有无数个谜团，吸引他去解开。 就快要走出宅子大门，齐昀便被老头子一声喝止。 他转过身，看到站在二楼楼梯扶手处的老人家。 “去录那个运动会节目？” “是。” “你开始愿意为了齐家出席这些个场合自然是好的，但可别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嗯。”齐昀随口敷衍了两句就转身继续往门外走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一点老头的鞭策。 第49章 你该不会是口是心非吧? “我们乒乓球混双的抽签已经转播完毕了，接下来乒乓球混双的正式比赛呢将在下午一点三十分举行，大家直接点击平台上的乒乓球混双就能看到直播信号了。在此之前大家也不用担心会有几个小时见不到自己的小偶像，我们的训练场直播也会马上开始哦！大家只需要在平台上搜索乒乓球训练场，便能看到自己小偶像在训练场上的身姿啦！不见不散哦！” 主持人的口播速度奇快无比，说完了这一长串遍做了个手势，导演打板喊卡，众人开始散场。 这边众人刚从演播室出来，周和辰的经纪人就凑了上去：“我的小祖宗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拿做了记号的扭蛋吗？！” 周和辰哪是个会吃亏的，他转手就掏出了自己抽签时拿到的那个外壳堵住了经纪人的嘴。 “怎么回事？那你怎么会抽到姜冉？”经纪人大为震惊，“莫非是……那个姜冉为了上位提前抢了绿色记号的扭蛋？” 周和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个姜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为了上位什么都做得出来。”尽管没和本人打过交道，但那些风言风语经纪人也是听过不少的，再加上今天发生的这些个事，在他心里已经给这个人下了定论了。 主办方贴心地给众人提供了训练场，第一场比赛得下午才开始，一共只有八组人参赛，打三场淘汰赛就能拿到冠军。 怪简单的。 姜冉抽到的6号位在下半区，乔巧和沈先的3号位则是在上半区。 训练场这一说自然主要是为了炒cp，次要才是为了让参赛选手练球。 如果顺利打到决赛的话，比赛安排是今天一场，明天两场。 眼见着在演播室的各位都纷纷散了场，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混双搭档，结伴去训练场，姜冉一回头却发现周和辰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抽到和周和辰搭档纯属巧合，姜冉本来也没抱着要和对方炒cp的想法，她见找不到周和辰人，便自己背上了大包往训练场去。 大包里面也没什么别的东西，都是她比赛时候惯用的——球拍，球鞋，擦汗毛巾和为了预防万一准备的比赛服。 姜冉把包背在右肩，就这么跟着人流往训练场去。 \/\/ “齐总，贵宾席往这里走。”节目组的迎宾做得还是比俱乐部比赛要好一些，齐昀这次来自然还是要担任颁奖嘉宾的职务，但所有的项目加起来有这么多，节目组也不好要求每个项目都是他来颁奖。 最后商量再三，节目组还是决定让齐昀来颁“最佳运动员”这个奖。 工作人员和来录制的明星们加在一起数量还挺多，齐昀在迎宾人员的开路下前进，余光却突然瞟到一个独自背包前行的身影。 幻觉，一定是幻觉。 此情此景，齐昀显然已经对整个流程熟门熟路。 于是他熟练地按捺住陡然增高的心跳，待做好心理建设后再往那个方向看去。 果然。 他看到姜冉右肩背着运动包，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跟随着人潮往前走的样子。 太像了。 自从姜冉出现后，他通过她幻视蒋然的次数也太多了。 我总觉得你还活着。 齐昀跟随着工作人员的引导向左拐，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拐角处。 \/\/ 姜冉独自一人来到了训练场——说是训练场，其实也就是摆放着几张桌子的一个房间罢了。 节目组不太专业，也没有准备挡板之类的器材。 只不过更不专业的是在场的各位参赛明星们——大多数人连自己的拍子也没有，节目组为他们准备好了批发的球拍，就放在一边的柜子上等着大家去拿。 相比起制造冲突制造话题，本来也没人希望他们能够专业就是了。 训练场的桌子显然不够八组选手用的，见搭档还没来，姜冉便站在一边等候。 沈先和乔巧早就到了场，二人占了训练场中央的一张桌子练了起来。 和在场其他人的养老打法不同，沈先和乔巧显然是练过的。 乔巧从拍套里拿了自己的拍站上场，而后熟练地和沈先比手势，发球，击球，二人十分自然地练习起了正手对攻。 两人的球速也不算快，但和隔壁几桌只是推挡上台相比，则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档次了。 二人练了一会，果不其然听到四周传来羡慕的惊呼声。 “沈先和乔巧和我们打的这是同一种乒乓球吗？” “为什么他们练习时候的球速这么快啊？” “我第一场就抽到和他们打，我岂不是完蛋了！” “哈哈，我和他们不在一个半区！要相遇也是在决赛相遇咯。”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你怎么确定自己能打进决赛的？” 周围的议论声传进耳朵，乔巧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脸上的笑意——乒乓球就他们这一对会打的，拿了金牌之后既能和沈先营销一波天选搭档，又能和乔蕊营销一波文体两开花的乔家姐妹，她赚麻了。 另一边的姜冉把运动包放好，便坐在一边安静地等自己的搭档到来。 周和辰是姗姗来迟的，他悠闲地走进训练场，便看到了靠着墙站的姜冉。 他走过去，站到了姜冉的对面。 面前的光线被挡住，姜冉条件反射地抬起头，便看到了周和辰面无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你来啦。”她笑笑，准备从运动包里拿拍子开始训练了，却见自己对面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我希望你，”周和辰还是那副冰山脸，“不要对我有不该有的想法。” 姜冉：？ 以为姜冉只是在装，周和辰的脸的脸更严肃了些：“你用什么手段拿到和我一组的编号的，你我心知肚明。” 他靠近弯腰和姜冉靠得更近了些：“就算你们公司出了钱也好、你要当我mv的女主角也好。我都劝你安分一点。” 说完了这句话，周和辰便后退一步远离了姜冉，他比姜冉高不少，就这么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她。 姜冉原本还不确定周和辰是什么性格，但经此一役她已然确认——对方是自恋批。 只见她不慌不忙朝着周和辰笑了下，笑容中颇有些无辜的味道，开口道：“可是你刚刚凑近我说话的样子已经被镜头录下来了诶？” 被提醒的周和辰回头一看，才发现有个镜头对准了他们这边，想必直播画面早就已经在网上传得满天飞。 再加上周和辰在参赛嘉宾里名气还是算响的，有不少人正对着在角落里的二人窃窃私语些什么。 绿了，周和辰的脸瞬间就绿了。 “你真的不想和我炒cp吗？” “你该不会是口是心非吧？” 姜冉质疑三连，面上坦坦荡荡。 笑死，她本来就没有想和对方卖cp的想法，又谈何心虚呢？ 眼见着周和辰的脸越来越臭，姜冉及时打破僵持：“来都来了，不如练会儿？” 说罢她便从运动包里掏出了拍套，方形的硬壳拍套打开后便能让人看到放在其中的两副球拍，一新一旧。 都是同样的配置——斯维奇“燃”系列的底板，飓风3的正手胶皮和g306的反手胶皮。 周和辰才反应过来，看到的就是姜冉从拍套里拿拍子的画面。 众所周知，报名乒乓球混双的都是给沈先和乔巧抬轿来了——一个有运动员亲姐姐一个本身就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他们这些连业余爱好者都算不上的人能打赢就有鬼了，也不知道她这从上到下的专业装备是为了做给谁看。 “做作。”周和辰翻了个白眼，从器材篮里随手取了把球拍，跟上了对方。 第50章 对方是故意视而不见的 众所周知，乒乓球的对打，很大一部分是取决于对手的水平的。 如果对手实力雄厚，每次回球都能回到同一个点上，那么被喂球的一方就会觉得打得格外顺利。 姜冉的水平自不用多说，每次回球都能精准打到周和辰回球最舒服的点上，两人倒也是能打个有来有回。 周和辰在此之前对乒乓球毫无兴趣。 这个《偶像运动会》的通告是经纪人代他接的，报名乒乓球这个项目是投骰子投出来的。 ——反正报名哪个项目对他来讲都一样，而他本人的乒乓球水平则止于小学的课间游戏——所以他倒是没指望过自己拿名次。 反正粉丝要看的也不是他得奖而是他这个人——当然拿了奖牌能成为粉丝吹水和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一个重要理由，但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不过如今和姜冉这么一打，周和辰突然觉得，乒乓球还挺有趣的。 二人练了好一会，姜冉便从正手切换到了反手。 周和辰的反手就和百分百新手一样，只会推挡，动作、发力、板型没一样是对的，让姜冉看得心里直痒痒。 但她转念一想，现在纠正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要被对方扣一个倒贴的帽子，也就懒得说了。 两人又练习了好一会，姜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过来对着周和辰说：“到午饭时间了，我得先去吃饭。” 二人约好了下午一点见面——毕竟一点半就要正式比赛了，两人上午虽一起练习过，但却是对打，没有双打配合过。 虽然节目组条件简陋没有陪练，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就算只是提前会合练习一下走位也是好的。 \/\/ 下午一点，姜冉背着包准时出现在乒乓球项目的录制场馆。 节目组还怪有钱的，这次租到的场馆格外的大，观众席上的座位也多，各路媒体记者聚集在一起，长枪短炮逮到一个参赛选手便开始一阵拍。 姜冉抬头看观众席上的人头攒动，各家的粉丝都聚在一起，举着自家爱豆的应援物——应援物花样百出，有手幅横幅，也有毛巾扇子，观众席早就被分割成了好几种不同的颜色。 现场的粉丝数量要数影帝沈先最多，观众席上一片片扎眼的黄色——那是沈先的应援色。 其次是周和辰和乔巧，两家的粉丝数量不相上下，粉丝们纷纷举着蓝色和紫色的应援物在观众席上尽力挥动，暂时没人坐的座位也被暂时利用，挂上了他们的应援横幅，粉丝使出浑身解数，只求自家哥哥姐姐能看自己一眼。 再然后是苏若瑶的粉丝——一眼望去，观众席上也能看到不少浅粉色的手幅横幅之类的。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演员的应援色——浅蓝色、银色亦或是绿色，姜冉不知道这些颜色究竟是为谁而来。 但反正不是为了她姜冉而来。 现场，没有一个人举姜冉的手幅，她甚至连自己的应援色都不知道——好像暂时没有这种东西来着。 姜冉见周和辰已经到了，正靠墙站在一边看其他人的练习，便走过去挥挥手和他打了招呼。 姜冉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是，周和辰看到了自己的挥手。 但她也同样可以确认，对方是故意视而不见的。 周和辰的目光只触到了她一瞬便被弹开，然后非常不自然地转移到了她身后的观众席。 于是姜冉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周和辰。” 对方这才施舍了一个眼神过来，她开口问道：“你现在，想练一会吗？” “不想。” “那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你讲过乒乓球双打的规则吗？” “没有。” “那我……” “不想听。”剩下的“给你讲讲吧”这几个字被堵在了喉咙口，对周和辰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姜冉的回应是：“彳亍。” 她也只是想稍微尽一点作为搭档的义务而已。 对方不领情，她也没必要赶着往上贴。 姜冉挑挑眉，走到一边去整理起了随身物品。 过了没多久，工作人员就叫了六号。 刚刚不站在一起的两人便开始朝着球台的一边走去。 很快，裁判、对手和摄像师也到达了现场。 对面站着的女生有点眼熟，应该也是某个演过电视剧或者是电影的新人演员。 依旧是用投硬币的方式决定发球，工作人员在投硬币之前问周和辰选哪个颜色，他笑了笑说“蓝色”。 引起了台下粉丝的排山倒海般的热烈回应。 裁判抛起硬币后打开手掌——蓝色向上。 屏幕通过电子信号将这一幕展示给现场观众，自然又是引发了观众席上的一阵阵惊呼。 赛前准备完毕，比赛正式开始。 周和辰发球。 虽然他抛球高度不够，但裁判显然也是懒得管了——你不让他这样发的话他连球都发不出来，那还打什么打？！ 球在我方球台跳了一下，然后落到了对方的左半台。 裁判举手，判定对方得分。 周和辰皱起眉头，眼神中隐隐有些不耐，但更多的是不解。 他看向姜冉，却见对方已经做好了再次接球的准备，正认真注视着对面。 周和辰朝着对方使了使脸色，姜冉——完全没有看见。 他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姜冉。” 被叫到名字的人朝他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刚刚那个球为什么判对方得分？” “因为双打规则是的发球要发到对方的右半区。” “……”周和辰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看了看手中的球，然后硬着头皮又发了一个。 这次的球终于落在的对方的右半台，但没什么威胁性可言。 没关系，反正对面也不是个会打球的主儿。 对面的选手轻轻一碰，球回来了，但是弧线很高，落点很浅。 姜冉找准机会，直接上前一步下了重板。 得分！ 1-1平。 接下来是姜冉接对方的两个发球，她根本没给周和辰碰球的机会，就库库两下得了分。 紧接着，是姜冉的两个发球。 她甚至都不需要从自己的武器库里精心挑选，只是随便发了两个球，或是带点旋转，或是球速快了一点，又或是落点刁钻了一点——对面就会接不到球。 第一局打完，自然是姜冉和周和辰拿下。 除了姜冉的另外三人已经摸透了比赛的规律：他们三个打，有一定概率因为失误而失分，两边的得分概率是五五开，而一旦轮到姜冉接球，则姜冉方一定得分。 对面的组合有办法吗？没办法。 毕竟打是真的打不过，只能默默站着挨打这样子。 另一边周和辰看向姜冉的目光倒是多了三分打量。 ——这女人，好像真的有两把刷子。 一局打完，二人在走下场休息前得去场边裁判处拿自己的擦汗毛巾。 姜冉的毛巾延续了她自己一贯的、同样也是国家队一贯的风格——纯白色毛巾，和酒店提供的那种一模一样。 然而当她走到放毛巾的地方时，才注意到，自己的白色毛巾上，压着另一块有着彩色印花的毛巾。 见姜冉伸手拿毛巾，周和辰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等着姜冉把毛巾递给她。 却见姜冉二指捻起周和辰的毛巾，像是对待什么脏东西似的以极快的速度把它丢到了一边，转而拿起了被压在下面的自己的毛巾。 还特意翻了一面，才开始擦汗。 眼看着姜冉已经转身向休息区走，周和辰才咬咬牙拿起了自己的毛巾跟上。 这女人，真记仇啊！ 第51章 你对金饴的了解倒是不少 纵使周和辰心里再怎么和姜冉不对付，比赛的时候展现出的技术都是真实的。 毕竟姜冉总不能找个代打吧？ 虽然另外三人的技术水平不行，回球质量不行，打赢对面属于是稍微会打一点球的人都能做到的事。 但姜冉在回球时刻做出的下意识举动，表现出她对乒乓球的熟悉程度绝对不一般。 局间场下，一片沉默。 摄像机正架着对这边直播呢，周和辰和姜冉两个人也没有要和对方说话的意思，只自顾自喝水。 气氛略有些紧绷。 姜冉嘴里含了口水，低着头一边想技战术一边慢慢把水咽下去，另一边周和辰则就着喝水的工作看向坐在场下不远处的自己的经纪人。 对方脸黑得和锅底似的，好像在场的所有人都欠了他十万八万似的。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本以为是个大好的炒cp机会，如今周和辰的女搭档突然莫名其妙地从小有名气的小花变成了个人人喊打的黑料女星。 这样一来不仅炒cp的机会没了，周和辰还得和路人缘为负的黑料咖扯上关系，换哪个经纪人能笑得出来？！ 周和辰当然发现了经纪人如锅底一般黑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经纪人不开心，周和辰就开心。 就这么想着，周和辰的嘴角便有了些顽劣的弧度，脸色也没有刚下场那么难看了。 局间休息后参赛选手重新上场，姜冉在局间休息时候的思考显然奏效，她carry全场，三下五除二就赢了比赛。 最后一个球落地，观众席爆发出一阵阵粉丝的惊叫声。 ——不过都是周和辰的粉丝，和她姜冉没什么关系。 周和辰举着拍子向他粉丝在的那片地方挥挥手，引来了更响的尖叫声浪潮。 二人整理完随身物品后便跟着工作人员的引导向场外走去，周和辰边走还边向自己的粉丝们打着招呼。 姜冉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和对方保持至少一米的距离。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维持着一米的社交距离走出了场馆。 乒乓球的赛程一共有两天，今天是抽签和第一轮，明天则是半决赛和决赛。 一共只有节目组东拼西凑出来的八组搭档参赛，打三场就能决出冠军。 二人进入后台，也没打招呼，就这样分道扬镳，分别向一左一右走去。 \/\/ 节目组给各位艺人安排的是这一片知名的五星级酒店，条件自然是很好的。 酒店二楼有餐厅兼酒吧，此刻夜深了，精心设计的暖黄灯光营造出一二暧昧氛围。 觥筹交错。 大家或独自一人小酌，或三五成群举着杯子交谈，姜冉刚洗完澡，换了身休闲装在吧台的空位坐下了。 调酒师要给姜冉递酒单，她摆手拒绝，要了杯金汤力。 姜冉平常不喝酒，酒精不利于保持肌肉。 只是此时此刻她的脑子有些乱。 从节目录制现场回来后，她收到了鉴定机构的消息。 意料之中的，即将被销毁的那批巧克力里没毒。 巧克力没毒，金饴的销毁举动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究竟是为了销毁巧克力，还是为了销毁巧克力没有毒的证据？ 答案显而易见。 姜冉一直坚信着这个真相，只是此刻鉴定报告在手，验证了这个事实，倒让她没来由地生出股寒意来。 金饴的翻新是必须要阻止的。 这翻新就是场声势浩大、光明正大的证据摧毁行动。 一小口金汤力下肚，金酒的杜松子味充盈口腔，酸甜的液体伴随着刺激感十足的气泡刺激着味蕾，姜冉垂下眼帘，仔细思考着下一步动作。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杯巧克力马天尼，姜冉顺着来人方向抬头，便看到和调酒师微笑点头的齐昀。 白衬衫的袖子被解开卷到手肘，露出他如同雕塑一般美感与力量感兼具的小臂线条来。 调酒师上了酒就撤了，姜冉低头看向那杯酒——小巧的高脚杯里载着奶咖色液体，内里有巧克力酱挂壁，最上面是和可可粉的组合，还有一小块巧克力印有金色花体“m”的巧克力做装饰，大约是赞助酒店的巧克力品牌名称。 她当然对这个巧克力品牌有印象。 通常来说，酒店都会给客人入住礼，一般都是甜点或是时令水果之类，客人一进房门就能看得到。 这家酒店也不例外——五星级酒店的入住礼自然是不俗，姜冉昨天进门时便看到了置于茶几上的果盘和礼盒。 新鲜的葡萄上还挂着水珠，旁边则是两个分别装着马卡龙和巧克力的小礼盒。 那个装着巧克力的礼盒上，印的也是这么个品牌名。 她面带疑惑地又抬头看向对方，齐昀的脸在一边橘色暖光灯的光线下下更显立体。 “m牌是这家酒店的巧克力供应商。”还没等她询问，齐昀便主动开口道，“隶属于格物集团旗下。” m牌和酒店合作，让其成为唯一能在酒店出售的巧克力品牌。 这种企业合作是打响品牌知名度和提高品牌逼格的好方法。 五星级酒店标价高没关系，有没有人买根本不重要，品牌只需要在入住礼、柜台等各个地方让住客看到m牌的商标，自然能给客人留下“m牌是五星级酒店特供巧克力”的印象，从此拉高m牌在消费者心中的逼格。 “但是不久后，这家酒店的合作巧克力品牌就要变成金饴了。” 此话一出，便如同惊雷一般在姜冉心底响了个透，齐昀抿一口尼格罗尼，苦味蔓延，他看向她的目光冰冷而专注。 姜冉心跳剧烈，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啜了口气面前的奶酒，百利甜混合着巧克力的醇香萦绕舌尖，半晌后方才冷冷开口：“金饴这个品牌走的不是高端路线，石天华在这个当口急着要转型，也不怕闪了腰。” 金饴一向走的是薄利多销的亲民路子，和高端酒店合作就意味着要提高价格，这可谓是和品牌初衷背道而驰。 “哦？”齐昀似笑非笑看向她，姜冉刚洗完澡，自然是没施粉黛，相比起节目里的生人勿近，此时此刻素面朝天的她在橘色灯光的渲染下多了几分可接近之感。 “你对金饴的了解倒是不少。”齐昀对金饴的转型未作评价，转而另起了个话题，“我只知道他们家的朱古力很好吃，白色包装带红条纹的那种。” 姜冉见状挑眉——朱古力确实是金饴的口碑产品之一，只不过在早年间换过一次包装，之前是白色包装带红色条纹，现在则是红色包装带金色条纹。 金饴换包装，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第52章 我还缺一个女伴 那个时候金饴才刚刚起步，压根就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品牌，蒋金祥经常要出差挨家挨户和零售商推销产品，倒是姜冉早早就过上了巧克力自由的童年。 于是别人上学书包里都是书，而姜冉上学，书包里则是——书，和各种巧克力小零食。 因为成绩还不错的缘故，老师也没怎么刁难她，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在上课的时候吃，姜冉连连点头答应——她本来也没打算在上课的时候吃，这些是课后乒乓球训练时饿了垫肚子用的。 至于为什么带这么多么——当然是因为还有方昀和安予佳的份儿。 姜冉回过神来，百利甜醇厚的香气还停留在舌尖，她顺水推舟回答道：“嗯，威化也挺好吃的。” 那时候除了朱古力，威化和牛奶巧克力也是她经常带的零食。 场面一时间陷入平静，姜冉又抿了几口巧克力马天尼——酒精混合着巧克力的甜腻氤氲而上直冲脑门，齐昀眼神微动，盯着她半晌，才另起了个话题。 “后天是偶像运动会最后一天的录制。”他盯着尼格罗尼里浮着的冰块，沙哑低沉的声音仿佛是在蛊惑对方，“录制结束后有庆功宴，你要来吗？” “嗯？”姜冉头一回听说还有庆功宴这回事，仔细一想倒也觉得正常。 这种活动一般都是赞助商投资方和几个大牌明星才会被邀请的，来参加《偶像运动会》的艺人明星这么多，怎么可能每个来参与录制的都被邀请去庆功宴。 她姜冉显然不在邀请名单上。 “他们也没邀请我啊。” “我还缺一个女伴。” 姜冉目光流转，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齐昀没等她做出回应便接着解释道：“这次庆功宴，石天华也会来。” 嗯，无法拒绝的理由。 石天华是谁自不必说，姜冉刚拿到检验报告，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他呢。 “所以这杯马天尼是？”姜冉点了点杯口。 “收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姜冉把剩下的马天尼干了，向齐昀点头一笑，“谢谢齐总的酒。” 姜冉把酒杯轻轻放回桌面，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巧克力马天尼被喝完只余空杯，酒保很快就过来把杯子收走，而之前点的金汤力则还剩下大半。 齐昀拿过杯子来喝了一口，清新的水果味混合着气泡给人带来味觉上的刺激。 就是冰块融化得差不多了，稀释了酒精浓度。 冷冽的液体让他剧烈的心跳得到些许平复。 天知道他刚刚发出邀请的时候有多么紧张。 齐昀看着金汤力杯壁上滑下来的水珠，小时候的回忆直直地闯入他的脑海。 \/\/ “方昀方昀方昀方昀方昀！”小蒋然的话像连珠炮弹一样，她边喊边加快脚步，在方昀走进校门前把他抓住。 “怎么啦？”方昀被小蒋然拉着往远离校门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着对方一边喘气一边在包里翻找些什么。 “找到啦！”小蒋然从包里掏出一小袋红白包装的朱古力来，“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这是我爸爸工厂里的新品哦！很好吃的！” “那你为什么……”方昀想问她为什么不是在放学后乒乓球训练的时候给他——小蒋然常带这些小零食小点心之类的来学校，但往常都是在乒乓球训练的时候分享给他吃。 “哎呀——这是收买！”小蒋然双手合十，向方昀做出“求求了”的动作，紧接着说道，“我忘记带红领巾啦，被学校门口的值日生抓到要扣分的——你……是不是有两条呀？” 方昀确实会为了防止忘带而在包里放一条备用红领巾，小蒋然这么一说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拿出来递给她了。 其实你不收买我，我也会给你的。 其实就算我只有一条，我还是会给你的。 \/\/ 姜冉这边正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刚走出电梯门便和苏若瑶打了个照面，对方原本就面色不虞，看到来人是姜冉后脸又黑了几分。 姜冉往左一步想绕过她直接回房间，没成想苏若瑶也往左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 苏若瑶今天本就心情不好——和周和辰组队没组成功也就算了，她还抽中了个完全不会打球被拉来凑数的男艺人，早早就输掉了比赛，第二天也没有露面的机会了。 她把这一切的错都怪在姜冉身上。 见姜冉抬眼看她，苏若瑶便马上开口呛道：“看什么看？你今天抢了我的签和和辰哥哥组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姜冉听罢翻了个大白眼，心想你们一对癫公癫婆，一个两个都怀疑她费尽心机要和周和辰组队博出位，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泼人脏水，还真是天生一对。 “就你这样的还想着和辰哥哥卖cp呢，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真不要脸。” “这家酒店治安挺好的吧？”姜冉扶一扶额头，“怎么还有随处乱咬人的疯狗呢？” “你——” 正巧此时白婕赶了回来——她上午陪着另一个艺人去试戏去了，故而节目开拍没多久她就离了场，此时此刻看到姜冉和苏若瑶二人对峙的样子，心道不妙。 姜冉是怎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惹到苏若瑶的？ 于是她连忙过去把二人拉了开来。 这酒店住的可全都是圈内人士，二人就这么在走廊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呛起来，保不齐明天某不知名公众号就要开始流出 “某十八线女星和当红小花为爱翻脸”之类的小道消息来了。 见白婕来了，苏若瑶也不怵——十八线艺人的经纪人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家艺人为了搏出位真是脸都不要了！就连换签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是说你对周哥一见倾心了要和我抢？姜冉，你这样不遵守规则真的不怕被封杀吗？！贱人！” “不是，我？一见倾心？对他？”姜冉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可别以己度人。” 姜冉深吸一口气：“你下次抽签之前，记得告诉所有人，别拿有绿色记号的球呗。自己作弊不成功，怎么还在别人头上乱拉屎啊？” 她说完就拉着白婕走了，听了姜冉的反击，白婕也大概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她忍不住问出口：“不是，你是怎么发现绿色记号的事的？“ “白姐，我要是说我一直没发现，你信吗？” 这下轮到白婕震惊了：“真的假的？” “是真的。”姜冉叹了口气，“我其实是在不知情情况下，把节目组准备给苏若瑶的签给抽了。” “拿着扭蛋下来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个签被人做了记号。” “诶，你，这……”白婕叹了口气，扶额，“你说你这运气，怎么就……” 这下指不定要被苏若瑶那边的人怎么整了。 “诶，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姜冉连连点头附和，二人一边聊一边走过拐角，开门，进房。 二人的声音被房门隔绝，走廊一边通向紧急通道的门被打开，周和辰闪身进了走廊。 他刚刚在楼梯间，一不小心就听完了三人的对话。 第53章 这对的cp怎么称呼 第二天一早，姜冉依旧是第一个和白婕来到化妆间做准备的艺人。 毕竟是运动员作息，早上七点就准时醒了。 “闭一下眼睛，哎好嘞，就是这样——” 化妆师手上动作不停，还不断给姜冉下命令方便自己化妆。 姜冉放空大脑，只管遵守。 “眼睛睁开，向上看——好——”化妆师用一把小刷子给姜冉点上卧蚕，又用镊子夹了假睫毛沾上胶水仔细给她粘上。 “好了！” 化妆师停下手上的动作，姜冉如释重负。 她眨了眨眼，努力习惯睫毛上被粘了东西的感觉。 化妆师把她固定发型用的夹子取下来，又开始给她做发型。 面部得以解放，姜冉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微信。 俱乐部的阿姨大爷们听说她今天比赛，纷纷不吝啬自己的祝福，姜冉看着这些中老年专用表情包，不自觉笑了下，有耐心地一一回应了。 姜冉往下翻，看到了红梅发过来的消息，问她节目录制是不是在xx体育馆，姜冉没多想，直接回了个“是”过去。 还有一条消息是姜培国发来的，他在姜冉的家乡城市开熟食店，平常和姜冉打的交道并不多。 她翻看了“自己”和姜培国的聊天记录，发现姜冉有什么通告行程都会告诉对方一声，姜培国也从来都是嘘寒问暖，还反复问姜冉钱够不够花。 这次来录制《偶像运动会》也一样，姜冉效仿原主，把行程安排告诉了姜培国。 对方的回复一如往常，无非是让她注意身体不要被网友的言论影响了之类的老生常谈，但对于早已失去了父母的姜冉来说，这些话无疑让人感到温暖。 等了半天，化妆师终于把姜冉的编发完成了，她用工具帮姜冉整理额前的小碎发，姜冉看了眼时间，确实差不多是去录制现场的时间了。 她到场时，周和辰早就到了，正在一边百无聊赖地颠球玩。 这一幕自然不会被直播镜头放过，估计此时此刻正有不少粉丝正一边舔屏一边发着“小周颠球怎么也这么帅——”或者“哥哥别颠球了，颠我吧！！！”之类的言论。 他看到姜冉，眼神却不似昨天那样冷谈，反而有些欲言又止。 姜冉看向他，却发现对方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 既然是《偶像运动会》，所以即使是半决赛，也没什么强强对抗之类的戏码给观众上演。 姜冉和周和辰二人赢得毫不费力。 相比之下，周和辰更不费力一些——毕竟得分球都是姜冉打的。 对面选手随手一挥，球被打飞，往周和辰右边的方向飞了过去，比分也来到了1-0， 10-1。 姜冉正准备绕过对方去捡球，却见周和辰先她一步过去把球捡了起来。 看着对方递过球的手，姜冉有一瞬间的迷茫——毕竟昨天比赛的时候，周和辰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球都不太愿意打，更不要说捡球这种动作了。 今天怎么会……？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 姜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球，一个发球结束了比赛。 一边的白婕连声叫好，不过喊声很快就被周和辰的粉丝盖了过去，双方参赛选手在一阵阵的欢呼浪潮中握手。 二人正打算退场，却被主持人抓到了场地中央，对方捂着麦克风，对二人小声说了句“采访”。 二人了然，乖乖站好。 “从半决赛开始，我们都会增设赛后采访环节！” 主持人此言一出，观众席上的喊声更大了，直播间的弹幕也一条又一条，都快把直播画面盖过去了。 【没想到还有采访环节！节目组你做得好啊！】 【小周就算是接受采访也是一脸高冷啊啊啊帅死我算了——】 待到欢呼声掌声稍微平息，主持人便向二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么恭喜二位进入了决赛，请问你们获胜的秘籍是什么呢？” 主持人把话筒对准了周和辰，对方先是朝着粉丝的方向挥了挥手，而后才开口道：“主要还是得谢谢粉丝们的加油，给我了力量。” 回应他的自然是现场粉丝的尖叫和直播间数量激增的弹幕。 “还需要谢谢我的搭档。”他看了姜冉一眼，“她真的很厉害，很荣幸能和她组队。希望决赛粉丝能给我们组合加油！” 【啊啊啊啊小周在谢谢我！】 【小周真的太体面了，竟然还感谢搭档。】 【有一说一姜冉确实打得很好。】 【同意。】 【小周怎么还让我们给组合加油啊，太体面了吧。】‘ 【我们小周虽然长得高冷但其实一直是个会体贴粉丝的小天使呀。】 【这么一看觉得两个人也挺配的，这对的cp怎么称呼？】 【得了吧，姜冉这种蹭货怎么配的，有谁还不知道她的黑料吗？】 【就是啊，昨天局间休息的时候还对小周爱搭不理的，到底是哪个周粉这么爱倒贴，小周只是为了维持同事间的体面才说的加油而已。】 【毕竟现在两个人在组队，大家还是不要说队友的不好了。】 【现场能找出一个姜冉的粉丝吗？她的路人缘也太差了吧！】 “那么二位在决赛的时候要面对的对手就是乔巧和沈先的生巧组合，请问二位会做什么准备吗？” 顺着她手的方向看过去，大屏幕上放了乔巧和沈先二人赢得半决赛时的采访录像。 “我相信不管我们决赛的对手是谁，我和沈哥都会用默契解决一切的！” “我相信敲敲。” 二人深情对视，免不了又引起了在座各位粉丝的尖叫。 【什么叫cp，这才叫cp！】 【生巧磕死我了磕死我了，你们俩就地结婚谢谢。】 【这个冠军我们生巧势在必得啊，谁不知道沈先是乒乓球运动员出身，进过省队的哦～】 这回主持人把话筒对准了姜冉。 对于这么个类似于烫手山芋的问题，姜冉面不改色地回道：“那我们就只能努力做好自己，争取打出水平来了。” 【确实只能打出水平来了啊，她什么水平，沈先什么水平？】 【要不是因为伤病，沈先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奥运冠军了呢。】 【没事啦，现在虽然不是奥运冠军，但是是影帝啊。】 【什么影帝，是说自己投资主办方花钱买的影帝吗？】 【有黑粉，姐妹们上，把他举报了！】 网友议论纷纷，姜冉当然看不到，她走出录制区时，白婕已经在那边等着她了。 下午的比赛时间在三点，不过因为要补妆还要来现场提前准备的缘故，时间也并不是非常充裕，中午也只有吃节目组盒饭的份儿了。 不过好在节目组的伙食并不差炸猪排，炒青菜外加个番茄炒蛋，姜冉饱餐一顿后便打算散散步就去节目现场，白婕临时接了个电话，便让她先去。 节目组租的体育馆七拐八弯的，姜冉花了好一会才走到下午的录制场地。 一边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她，便急忙走过来招呼。 姜冉抬头看向工作人员，对方坐到了她的边上，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这里拿到了下午比赛的大纲，颁奖的时候，你们反正银牌，就从这里走上去，然后会有嘉宾来给你们发奖牌和花束，你们……” 姜冉：“等等。” 为什么是银牌？ 比赛还没打呢？！ 第54章 不想在娱乐圈混下去了 工作人员停下讲解，看向姜冉，姜冉开口问道：“那如果拿了金牌，应该从哪里入场呢？” 被问到的工作人员尴尬一笑，说道：“那就……往另外一边上台啊。” 姜冉“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却见工作人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虽然咱们这个节目名字叫《偶像运动会》，但重点还是在‘偶像’二字上的。” “所以说……按照节目组的意思，这个冠军得是乔巧和沈先来拿才行。” 姜冉闻言抬眸，工作人员接着开口说道：“你稍微识相些，不要得罪了业内人士，才能保证日后有别的工作来找你啊。” “我也只是按照节目组的指示下来通知，您多担待。” 工作人员还算有礼貌，解释了一番才离开去做别的工作，姜冉静静坐在这儿良久，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 她转头，是白婕。 “刚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找我，要求我们决赛的时候给对面让球，让对面拿冠军。” 白婕一向对圈内的这些弯弯绕嗤之以鼻，但也深知资本的权利有多大，这些节目又可以运作到何种程度。 她是因为潜规则的事情和邵雨薇闹翻，也在多年的工作上尽量为自己的艺人争取公平公正的待遇，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经历，让她看透了许多，也难免会有无奈的时刻。 如果理想让你时刻碰壁，那是否还应该遵守这可笑的理想？ 白婕微微叹一口气，道：“这节目请来的所有明星里，沈先是最大牌的那个，也是最适合来参加这个节目的人之一。” 毕竟他之前是省队出来的，这也是他常常用来营销的点。 比如说演戏不好就要回去打球啦，或者是拿不到影帝就只能去国家队做个普普通通的奥运冠军啦之类的。 但谁都知道，长期不训练后一个运动员的水平会下降得多厉害。 更何况他只是省队，从没进过国青队，更遑论国家队了。 “他和节目组，一定是互惠共利的关系。”白婕顿了顿，“节目组邀请他这个影帝来撑场子，他顺势来参加比赛拿个第一，又可以狠狠营销一番‘国手’人设，何况这次还有乔巧这张cp牌可以打，两边一定是说好了要拿冠军，还可以吃一波cp红利。” “乔巧的表姐是乔蕊，她那边也有不少营销手笔可以做。” “这次节目组做得这么明显，其实就是因为，你……” “其实就是因为我没有后台。”姜冉顺其自然接了后半句话。 但凡她有个像样点的后台，节目组都不敢把剧本搬到明面上来。 “是。”白婕深吸一口气，“就是看准了你没粉丝好欺负。” “这同样也说明，他们怕了。”姜冉倒是不为这件事内耗，“前省队队员怎么说也有些基本功在，这么急不可耐让节目组的人来我这里提点，不就是觉得自己真实水平打不过，所以怕了么。” 没等白婕回应，她便岔开了话题：“周和辰呢？” 白婕看了她一眼，答道：“他虽然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但也是出道没多久的新人，而且。” 她凑近了姜冉几分，压低声音说道：“他一心创作，只想靠歌曲出名，曾经拒绝过要给他拉皮条的，公司觉得他这样的性格太难控制，对他也不算上心。” “但周和辰有创作才能，现在人气居高不下，公司也没有要放弃这棵摇钱树的意思。” 姜冉微一挑眉，目光向着某一个方向看过去，笑道：“你猜节目组把内幕的事情和他说了没。” 白婕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臭着脸的，周和辰。 对方刚进入录制场地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些什么，待到看到姜冉时，便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他没有跑，但急促的脚步声暴露了他的急切。 “下午好啊。”姜冉礼貌地对着走到她面前的人挥了挥手，却被周和辰一把抓住了手腕。 姜冉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拐角处周和辰才放开手：“因为误会抽错了签所以被骂，现在还要让球，你都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吗？” 对方语气急切，这番话也没什么前后语境，但姜冉很快就明白过来周和辰在说些什么，虽然对他前面的一番“抽错签”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没有追问些什么。 “争取啊，我说我不争取了吗？”她揉了揉手腕，反问道，“倒是你，应该不是工作人员来找你说的吧？” 毕竟周和辰在比赛里就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他让不让球的问题不大。 周和辰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是经纪人和工作人员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平时他们在综艺节目里剪辑造假也就算了，没想到竞技类节目也可以造假。” 何止竞技类节目可以造假，真正的竞技体育，也可以造假啊。 姜冉垂下眼帘，没有接话。 良久，她抬头对周和辰说道：“我建议你，继续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周和辰开口就要和她急，姜冉及时抬手制止，抢先说道：“不过我刚刚就说了。我会为自己争取的。” 其实综艺节目里的输赢她并不是很在乎，但她也并不是很想把这个冠军让给乔巧和沈先。 姜冉被网暴，就是他们起的头，他们的公司做的助推剂。 “你怎么为自己争取？你接下来不想在娱乐圈里混了？” 《偶像运动会》是璀璨传媒底下的s级综艺，璀璨又是娱乐圈有名的综艺出品方。 得罪了璀璨，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 “巧了，正有此意。”姜冉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往录制场地那边走去，不想再和周和辰站在这里耗了。 周和辰还以为她是在随口胡诌，赶忙追上去道：“你先别急，我们可以先搜集证据，然后把他们公开到网上，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转发。” 姜冉暗道周和辰果然还是天真——节目组下命令的时候怎么会没想到舆论呢？必然是留好了后手才这么正大光明地造假。 姜冉突然停下，回头，周和辰差点撞上去，急忙刹车。 “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关心我的事？不是怕我蹭你流量？” “我，我这是在为我自己着想好吗？！本来我们组合可以稳稳拿下冠军的，我可不想突然之间少一大波曝光。”周和辰心思被戳破，有些气急。 “看不出来你还是挺相信我的嘛。”姜冉扭头继续往前走，这次脚步却放慢了许多，“沈先可是前省队队员，要是真打起来，谁赢谁输还不好说呢。” 第55章 你这是准备退圈? “我相信你。” 周和辰急不可耐的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了一愣。 “我，我是说我今天在后台看了他们的半决赛了。”周和辰咳了一声，“也就那样吧。” 姜冉挑眉。 二人走到录制场地，还有一会便要正式开机了，现场的各种设备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姜冉走到白婕身边坐下了。 “你们俩刚刚去聊什么了？他也知道了？” “是。”姜冉点头，“他还一脸义愤填膺地问我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白婕看向她：“打算怎么办？” “白姐。”姜冉语气郑重，“我可能要给您添麻烦了。” 白婕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有些怔住：“怎么了？”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正巧今天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姜冉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向原主道了个歉——自杀的事情，就被我拿来利用一下下吧。 “其实自从上次从医院康复，我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做演员。之前和你说想要请假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在想这件事。” 听到“不适合做演员”这里，白婕已经明白了姜冉在想些什么：“你这是准备……退圈？” “可能先淡圈吧。”姜冉纠正道，“毕竟和公司的合约还没到期。” 她现在这个样子，参加参加综艺还行，要是真去演戏，保不齐会露馅——她看过《东风吟》的剪辑，姜冉的演技还是挺过得去的。 姜冉本来也就不能给白婕带来什么收益——她现在是人气口碑双负效益，白婕还能抽空过来陪她录制综艺她就已经十分感激。 “那你接下来呢？准备干什么？” 姜培国在老家开熟食店，姜冉难道还打算回去帮他腌肉不成？ “我打算……进军乒乓球界。”姜冉狡黠一笑，回应道。 这一出口，白婕也不知道她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了。 “你认真的？” 姜冉笑一笑，没有回复。 她漫无目的地打开手机扫了眼，发现了红梅回复给她的消息——上午红梅发消息来问她是不是在xx体育馆比赛，她回了个“是”。 现在她看到了红梅的回复：“你就等着吧，比赛加油哦。[玫瑰]” 不知道红梅是让她等着些什么，姜冉也没多想，开始把运动包里的球拍、球鞋一一拿出来。 快到点了，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通道入口——听到主持人报名字的时候再从通道出场。 “首先出场的是去年刚获得小银人奖的影帝——沈先！” 全场掌声雷动，线下粉丝欢呼，线上粉丝狂发弹幕，弹幕数量甚至已经多到盖住了直播里的大部分屏幕。 紧接着主持人便叫了乔巧的名字，乔巧的粉丝们也不甘示弱，二人并肩站定之后，还有cp粉喊着口号为二人应援，现场气氛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接下来有请另一组参赛选手，首先是创作才子——周和辰！” 周和辰原本和姜冉肩并肩站在入口处，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他看了姜冉一眼，而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加油”。 姜冉真的对这个人态度的转变感到非常之疑惑。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更何况——周和辰怎么看她，她还真的不在乎。 周和辰根据节目组安排好的路径小跑入场，一路上自然都是粉丝们的欢呼声，弹幕自然也是一片片刷过，让人目不暇接。 姜冉在阴影处安静等着，直到主持人叫她的名字。 该上场了。 她从阴影处往那个有光的出口跑去，现场的粉丝没几个给她欢呼鼓掌，稍显冷寂现场和另外三人出场时的声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冉也不在意，大方和四周的观众挥手。 【哈哈笑死了，根本没人给她加油。】 【她能和小周组队都是八辈子求来的福气了好吧。】 【不要这样说人不好吧，我看这两天她也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就是啊，小周还要和她组队呢，没看到有一些小周的粉丝在给她加油吗？我们总不能让小周在职场难做吧？】 【你们去了解一下这人都做了些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互联网真是没有记忆啊，她之前倒贴沈先又动用特权打压敲敲，还带资进组改剧本改妆造，这种人不应该被封杀吗？】 发现没几个人给姜冉加油，乔巧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按照姜冉那个薄脸皮的性格，现在应该是在强颜欢笑吧？ 球打得再好有什么用？冠军还不是我和沈哥的。 比赛场和昨天的半决赛有些许不同——一张球台被放在了场地正中央，正对着的是节目组精心打造的奖杯。 双方上场热身，末了便正式开始了比赛。 姜冉发球，沈先接球。 比赛开始前工作人员的话让沈先内心笃定——“都已经和她说好了，她也不敢说个‘不’字啊，毕竟谁不惧怕您在娱乐圈的人脉呢？” 于是他站定了，却有些走神。 一方面是对节目组的黑幕自信，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的水平自信。 好歹是省队出来的，有这么多年童子功在呢，怎么会轻易被一个业余人士打败？ 就在愣神的功夫，一个带着旋的长球直冲着他面门来了。 这球又飘又转，他想调动自己去接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愣了一下，看向对面。 姜冉正面无表情地颠球——那是她发球前的习惯性动作。 和国家队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算了，就让她做一些垂死的挣扎吧。 沈先如是安慰自己。 于是这么一安慰，就把第一局给这么安慰掉了。 姜冉和周和辰先下一局，1-0领先。 此时网上直播间的讨论也是热火朝天。 【其实我两天前就想说了，姜冉的水平好像不一般。】 【有什么好不一般的，这是准备退圈去打乒乓球吗？这水平去打个业余赛都费劲吧？】 【喜欢姜冉的都是些什么货色，需要我给你们科普她的黑料吗？】 【相信生巧组合！沈先可能只是慢热了点。】 【相信生巧！】 【敲敲和沈影帝加油啊！！】 沈先在第一局的后半段有意调动自己去接球——能打出几个精彩球来倒是更方便他的营销了，但是太久没碰过球，不论是步伐还是击球的感觉都让他十分陌生。 莫名有些焦躁，沈先转身往场下走去。 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手臂，沈先扭头，发现是乔巧。 “没事，下一局加油。”乔巧意有所指。 对，还有两局，他们还没输。 稍微定了定心神，双方又开始了第二局的较量。 等沈先意识到姜冉似乎根本没有让球的打算时，他们已经4-9落后于对方了。 第56章 硬控全场半分钟 还有两分。 还有两分，姜冉和周和辰就能拿下《偶像运动会》的混双冠军。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歌手，和一个曾被他按在地上摩擦的十八线小女演员。 他看向姜冉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点服软的痕迹——或许她是想现在开始让球也说不定，或许是她忘了也说不定。 可惜没有。 她的眼睛里，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乔巧发球，周和辰接球。 周和辰算是四个人里球技最差的那个，乔巧在来之前训练了几天又练了几招发球，水平自然比他好上不少，她发了个带点旋转的球，周和辰就把它接下网了。 5-9，下一个是周和辰的发球。 他握着球，心里默念上场前姜冉教给他的发球口诀——比赛前练上半个小时的球显然对球技的提升没什么用，姜冉教给他的“1、2、3”口诀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只是能让他成功把一颗球发出去而已。 周和辰全神贯注盯着那颗球，抛球——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沈先加油——”划破天际，吓了周和辰一个激灵，于是球脱了手，拍子却还没举起来。 球就这么直直落到了地上。 裁判举手，按照规则判沈先和乔巧得分。 姜冉皱了皱眉，嫌恶地往观众席看了一眼——在运动员发球时出声干扰是观球大忌，只是在这个《偶像运动会》的场子上，并没有几个人真正在意观赛礼仪，那位粉丝的行为也就并未受到指责。 6-9，沈先和乔巧已经连续追了两分，分差也被减少到了三分。 沈先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是个举着他手幅的女粉，带着口罩看不清真实的面貌，但面上的激动之情却是口罩都盖不住的。 对方的视线自然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沈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对面的周和辰面色不善，正准备发第二颗球。 见他压低手肘，沈先抓准机会朝着那个方向笑了笑。 “啊啊啊啊沈先加油——！！！！！” 激动的声音再次破空而出，周和辰这次确实碰到了球，但却被影响地没抓准击球时机，球下了网，又沿着网骨碌碌往地上滚去。 周和辰“啧”了一声，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现场的周和辰粉丝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开始发声质问坐在对面的沈先粉丝，但你一言我一语扯着嗓子的质问声并不整齐，听起来很像吵架。 沈先粉丝当然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回了过去，比赛现场马上便成了粉丝喊话的战场。 主持人出声让大家安静看球，观众席才稍稍消停。 沈先发球，姜冉接球。 他尽力回想着在省队时发球的那些注意要点，勉强发了个质量还不错的侧上旋来。 姜冉上前一步，就在她要接球时候，场下响起了响亮又尖锐的一句—— “倒贴贱货——” 被这一惊一乍的声音影响，姜冉回过去的球质量并没有原先的那么高，乔巧用尽力气把球拉回去，周和辰没接到。 8-9，两队现在只有一分之差。 刚刚暂时偃旗息鼓的粉丝大战又一触即发，这次谁也没想让着谁，几乎是隔着个半个场子的距离在互相对骂。 场子里顿时闹哄哄的，比赛也被迫暂停，主持人不得已出声维护秩序： “各位粉丝们请稍安勿躁，大家要是想支持自己的偶像，可以给他们加油哦。” 主持人变换了好几种说法，现场的粉丝们才稍微听进去了几句，大家纷纷化愤怒为力量，现场的骂声便逐渐转化成了比谁的加油声响，双方都憋着一口气要把对方给比下去。 主持人松了口气——喊加油总比粉丝真人线下快打要正能量多了！ 周和辰作为新晋流量粉丝数量自然是不少，但沈先作为影帝粉丝数量则更是碾压，更别提还有乔巧的粉丝在场子里帮着，压得周和辰粉丝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乒乓球虽是速度、技巧与力量的比拼，但气势也很重要。 气势在任何一个竞技项目上都很重要。 比赛仍旧因为现场粉丝的吵闹声暂停着，眼看着沈先和乔巧的加油声已经快成压倒性优势，周和辰的粉丝头一次无比希望姜冉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国际巨星。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观众席上响了起来。 “姜冉——加油——” 不同于十几二十多岁的女生们，这道声音粗狂、响亮、且中气十足，一时间竟出奇地把现场其他人的加油声都盖了过去。 话音还未落，另一句加油声又响起。 “加油——” 下一句却不是他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很多个人的声音一起，跟着喊出了“姜冉——”。 姜冉，加油，加油，姜冉。 全场的目光都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聚集过去，姜冉也不例外。 ——我还有粉丝？！ 她扭头，目光所及之处却是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几张脸。 红梅，黄阿姨，王大爷张大爷刘大爷，乒搏的所有大爷大妈们。 还有把墨镜架到额头上，双手抱臂气势十足的江百凤。 只见江百凤摆一摆手，两位大爷便起身抖开了手上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条巨长的横幅，上面写着——“预祝我社运动健儿姜冉在《偶像运动会》中取得佳绩”。 现场粉丝们的应援物花花绿绿，还有应援色之分，此横幅自然是出奇制胜，上面的字又大又显眼，红底黄字透出一股朴实无华的喜庆来，就这么硬控了全场半分钟。 “怎么样，我这定做的横幅还可以吧？” 刘大爷看着展开的横幅颇为满意，向站在一边的红梅邀功。 “哎呀，我真是不想说你，土死了，你看看别人的横幅，都五彩斑斓的，你这搞得像是乡村大舞台似的。而且为了拿这个横幅差点比赛都错过！”红梅翻了个白眼，叽叽咕咕说了一堆，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补了一句：“但这效果还勉强算不错。” 刘大爷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最后不还是赶上了嘛，赶上了就好。” “还好最后赶上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小姜平常工作都要受这么多委屈，心疼死我了。”红梅拍了拍胸口，叹了口气，而后恶狠狠地朝刚刚骂姜冉的那个方向瞪了一眼。 被这么一搅和，场子里自然是比之前安静了那么一点，大爷大妈们再接再厉，又喊了几次“姜冉加油”，之后又大度地喊了周和辰的名字，粉丝自然愿意跟着喊。 整齐划一的响声很快就把那些零散的声音盖了过去，再由工作人员介入把刚刚当场挑衅的粉丝请了出去，场子里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 裁判示意继续比赛，并向沈先扔了颗球。 就差一分。 沈先深吸一口气——要是能一鼓作气追回来这一局，他倒是也不愁没有炒作素材了。 第57章 这该死的节目组收音效果竟做得如此之差 十分钟前。 贵宾席不和观众席靠在一起，而是在体育馆顶部的包厢内。 离比赛的球桌不算近，但胜在视野好，全场发生了什么都能一览无余。 此时此刻贵宾席里的气压有点低。 原因自是不用说，从那句针对姜冉的尖锐的“倒贴贱货”被脱口而出之后，齐昀的脸色立马晴转阴，坐在边上的工作人员自是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再说姜冉再怎么糟网友千嫌万嫌， 线下当面辱骂还是做得太过了一些。 对他们这个综艺的名声不好——要是为此失去了齐氏这么个赞助商，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至少明面上，节目组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背地里，有多少人把这段素材发上网传阅，他们却是管不着了。 工作人员没想多久便开口道：“齐总，这纯属意外，咱们节目总体的基调还是活泼积极向上的。我这就叫工作人员把那个违反秩序的给请出去。” “诽谤罪侮辱罪该怎么处理，这桩事就怎么处理。”齐昀瞥了工作人员一眼，对方连连说是。 “上头要管这饭圈乱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不是个杀鸡儆猴的好素材么？”他似笑非笑地又提点了一句，事情的严重程度便又被拔高了一个等级。 工作人员出去安排安保工作了，现场的粉丝们却还在吵。 齐昀眯起眼，想看清姜冉脸上的表情。 她有没有难过，有没有愤怒，有没有被影响？ 他看不真切。 姜冉和平常看上去没什么两样，只是再次因为热，把两边短袖的袖子拉了上去。 他隐约能看到她的蓝色护腕。 他的视线从与她相遇的那天就被吸引，苍白的侧脸、被扔掉的乒乓球上的签名、别墅里的黑色身影、和打球练球时的各种小动作。 和乒乓球毫无关系的背景，和突然间好得莫名其妙的球技。 千丝万缕一点点编织成一个令他欣喜若狂又不敢面对的现实。 因为粉丝还在吵架的缘故，比赛没办法正式进行，参赛选手们只能绕着场子缓慢走动，或是和自己的搭档讨论战术。 沈先和乔巧俩人肩贴着肩在交头接耳，姜冉却和周和辰保持了不短的一段距离。 齐昀刚生出了对眼前的场景很满意的想法，却见姜冉直接往周和辰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看到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周和辰便弯腰低下头来，两人的距离也一下子从安全的社交距离变成了不安全的亲密距离。 齐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自然什么都听不见，于是便打开手机进入节目组的直播间—— 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听见。 视频软件出现花里胡哨的弹窗，提示他只要开通年费会员就能指定查看某个明星的单人直播视角。 弹窗内容正合他意，于是充值到账一气呵成，齐昀迫不及待地点进了姜冉的单人视角。 只见他看到了放大版的姜冉和周和辰面对面交流的画面，背景音却是现场的喧闹声。 齐昀深吸一口气——这该死的节目组收音效果竟做得如此之差！ 他一怒之下切掉app，却正巧看到微信来了条新消息。 【谢谢小伙子的门票哈！我们已经赶到现场了！嚯，这人可真不少啊！】 对方红色梅花的头像尽显复古风味，感谢词后面还跟了张为我们的友谊干杯的中老年表情包。 齐昀非常礼貌地回复了一句“没事，能帮到阿姨就好！”便继续将视线转回比赛现场。 “姜冉——加油——” 不一会，激昂的加油声响起，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姜冉和周和辰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回到了社交距离。 齐昀松了口气，暗自在心里给乒搏的各位比了个大拇指。 \/\/ 就这么全场闹哄哄导致比赛暂停的一分多钟里，姜冉已经完全调整好了。 被粉丝线下辱骂这种事她又不是没经历过，在她去年受伤前比赛时，甚至会出现全场一起给她的外协会对手加油的情况。 不被外界影响是运动员必须具备的一个重要素质。 她盯着沈先的球拍，看着对方的球直直地向她奔腾而来。 长球。 脚步随着球的落点变化，她往右后方退了一小步，直接用正手迎球——上台！ 极具攻击力的球直直冲着沈先的脸而去，他下意识往侧边躲开，理所当然地没接到球。 10-8，姜冉周和辰再得一分，拿到局点。 是这一局的局点，也是整场比赛的赛点。 对方连续得分的势头被打断，自己这一队又拿到了赛点，周和辰的粉丝情绪高涨，又被乒搏的各位大爷大妈们一带头，加油声整齐响亮，一时间也气势如虹，硬生生把沈先和乔巧粉丝的人数优势给压制了下去。 姜冉发球。 从球到姜冉手上的那一刻起，刘大爷便用手势示意加油的人安静，大家都还算听话，纷纷停下了加油呐喊的动作。 其他人见全场最响的一波呐喊声停了下来，自己便也停了下来。 于是全场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不过姜冉早已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周边环境是静是吵她已经全然不在乎，她的目光只聚焦于这颗球——她发了个极转的下旋，乔巧握着拍子向前接球，球却在触到拍子的那一瞬间往下飞去，直直撞上了网。 11-8，比赛结束。 一时的静止后便是全场的掌声雷动，姜冉最先抬头看向江百凤的方向——她上一次在现场看自己比赛，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 颁奖典礼自然是顺利举行，嘉宾们先是给两对铜牌选手颁了奖，紧接着便到了银牌得主乔巧和沈先。 银牌自然不是二人的目标所在，不过都是在娱乐圈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了，二人面上自然是一点都不显，只是乔巧的笑里藏着刻意的不经掩饰的落寞。 礼仪小姐举着托盘走到二人面前，只见乔巧拿起奖牌，然后——挂到了沈先的脖子上。 影帝自然是配合地弯下了腰，二人甜蜜互动，引得现场粉丝尖叫连连。 【我靠生巧今天发血糖了！！！】 【甜到牙都要掉了！！！哈哈哈哈磕生巧真是我的福呀！】 嘉宾上前给二人颁了花，很快，就轮到了金牌得主姜冉和周和辰。 礼仪小姐把放了两块金牌的托盘举到二人面前，这比赛含金量虽低，但得了金牌，姜冉自然还是高兴的。 她拿起金牌便准备往自己脖子上戴，余光却瞟到了在台下疯狂给她做手势的白婕。 跟着白婕的手势往左看去，姜冉这才发现周和辰已经梗着脖子稍微弯下了腰，正等着她帮他戴上金牌。 不是说好不卖cp的吗？ 这个念头在姜冉心里闪回，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秒。 第58章 你和他的cp还挺火的 不过本能比脑子转得快——且不说姜冉不是第一次在领奖台上和别人互戴奖牌，就现在这个周和辰伸长了脖子等着她手上的金牌而全场粉丝都在看着的情况，但凡不想被网暴都知道该怎么做。 总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金牌挂在周和辰脖子上了。 周和辰对她笑笑，引来观众席上的一阵惊呼，他接过托盘上的另一枚奖牌，不由分说帮姜冉挂上了。 主持人安排获奖人员和颁奖嘉宾来一张大合照，姜冉微微偏过头，对着镜头挤出个微笑来。 通过这次事件后，姜冉的路人缘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回温的迹象。 意思是，原来十句关于她的弹幕里有十句是骂她的，现在可能只有九句了。 【其实我两天前就想说了，姜冉的水平好像不一般】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觉得江河cp好像有那么一点好磕】 【磕什么磕，嗑药鸡能不能滚？我们小周要被吸血了你还在这里觉得好磕！】 【呦，俩人都有cp名了？】 【前两天还没什么动静呢，今天就觉得cp好磕了，姜冉团队是不是在这里下脂粉了？】 【就是啊，那女的肯定就是为了吸小周血，她之前做过什么事大家可别都忘了】 【她一看就很心机啊？！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她今天还故意贴近小周，有谁也看到了？】 【我我，我也看到了，现场吵的时候我举着我的长焦镜头盯着小周一顿猛拍，结果就看到她突然贴过去讲话，然后小周还弯腰看她了？！】 【呵呵该不会是倒贴沈影帝不成，开始倒贴我们和辰了吧，无语】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好羡慕今天小周给她戴奖牌。】 【是真的，我觉得小周当时笑得好苏啊谁懂谁懂！】 【专注自家懂不懂，小周帅我们看小周就行了，倒贴女大家别理】 【恭喜周和辰拿下首届《偶像运动会》乒乓球混双冠军！恭喜周和辰拿下首届《偶像运动会》乒乓球混双冠军！恭喜周和辰拿下首届《偶像运动会》乒乓球混双冠军！】 【小周干一行能一行，真厉害！】 【不是我说，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乒乓球是姜冉带周和辰赢的吧？三场比赛下来95%以上的分都是姜冉拿的，真有粉丝吹得出来周和辰球技过人？真不要脸。】 【倒贴女现在都有粉丝了？想靠吸血和周和辰炒cp上位，我告诉你没门！】 【笑死，说句公道话就会被打成粉丝了？我就是个路人。】 【作为一个从周和辰出道开始就跟着的粉丝必须站出来说。我们小周一直都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不太会主动和人互动的，姜冉这一出二人又是弯腰靠近又是互相戴金牌的，说没有预谋谁信啊！】 不得不说姜冉这腥风血雨体质名不虚传，网上吵得不可开交，给《偶像运动会》自然又是带去了一波热度。 姜冉没太关注这些，她回酒店后先是去健身房练了俩小时，回来后洗了个澡便打算直接睡觉，却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发送人是齐昀，在此之前，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只有姜冉发过去的医药费转账。 现在，两人的聊天界面上出现了第一个对话气泡。 齐昀问她：明天晚上七点大厅见？ 姜冉随手回了个“好”，便把手机丢在一边，沉沉睡去。 \/\/ 白婕听说姜冉要去庆功宴，自然是高兴的，早早便给她送来了一条鹅黄色长裙，虽然不及红毯战袍那样盛大隆重但也撑得起场面，姜冉按约定时间提早了半小时来到大厅，齐昀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宴会厅在酒店副馆，没几步路的事情，但主办方还是安排了车来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主办方接的是齐昀，但姜冉蹭得心安理得。 二人下车进入宴会厅，姜冉能很清楚地看到宴会厅门口的保安看到她时皱起的眉头和扳起的脸，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在对方发现她是和齐昀一起来的时候，一瞬间变脸的场景。 姜冉和齐昀肩并肩往前走，却在一半时感觉到对方突然停下的脚步。 她扭头看向对方，却只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 “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姜冉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周和辰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喝香槟。 “你和他的cp还挺火的。”齐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倒是姜冉看了他一眼，奇怪他怎么会关注这些事情。 昨天从健身房回来后她几乎是倒头就睡，完全没看网上的那些评论。 “昨天比赛暂停的时候，你们靠近的照片被放到了网上。”低沉的声音从右边传来，齐昀又补充了一句，“周和辰的团队应该下了水军带节奏，说你……总之，你小心他，目的不纯。” “噢……”姜冉应声，却没想到齐昀还往后追加了一句：“说不定暂停时候的照片也是故意的。” 姜冉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迎面走来的周和辰打断。 “姜冉，我……”他今天身着一件银色外套，在四面八方来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亮眼。 本该是多才少话游刃有余的人设，此刻却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那个热搜的事儿你听我解释……我……” “没关系。”姜冉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早就被黑习惯了，她豁达一笑，“在娱乐圈还有什么比话题度更重要的嘛，理解理解。” 见姜冉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周和辰反倒更紧张了，见对方抬腿就要走，他向前一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昀一把拦住了去路。 “有空向她解释，不如想想怎么和网友解释？” 周和辰原本还有些气势汹汹，被齐昀一句话问得直接泄了气。 是啊，姜冉再如何理解又有什么用？那些网友对她的误解从来没有改变，她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减少。 “下次录节目的时候小心。”周和辰早已被扔在脑后，二人正站在自助餐台边，姜冉正往自己的盘子里夹着牛排，齐昀冷不等开口叮嘱了一句。 “嗯？” “小心被拍让人误会的照片，然后被拿过去当枪使。” 今天碰面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齐昀已经三次提到了比赛暂停期间二人突然拉近距离的事。 姜冉有些哭笑不得。 第59章 齐总觉得我乒乓球水平怎么样 “是眼睫毛。” “嗯？”姜冉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齐昀有些疑惑。 “昨天局间，他突然靠近我，”姜冉的目光直视齐昀，眼里满是笑意，“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假睫毛撕了，想问他要不要叫化妆师上来补个妆。” 自昨天化完妆之后，她就一直觉得自己的眼睛不舒服，而这种不舒服更是在运动出汗后达到了顶峰。 虽然她知道自己带妆不能随便揉眼睛，但眼睑强烈的异物感还是让她败下阵来，她伸手却摸到睫毛根部一搓翘起来硬硬的东西，用力一拽——一条假睫毛被她扯了下来。 一只眼睛有眼睫毛另一只眼睛没有也是够奇怪的，于是姜冉便伸手把另一只眼睛的眼睫毛也撕了下来，她把周和辰叫来，问他：“我和刚刚看起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个问题显然在周和辰的意料之外，于是他愣了一下，才开始端详起姜冉的脸来。 精致漂亮但出汗的一张脸。 过了十几秒，他才不确定地开口道：“呃……没有？” 姜冉“哧”地笑了一声，连连摆手说没事了。 你看，今天六七点起床就坐在化妆台前忍受了几乎一整天的异物感被精心贴上的假睫毛，如今被姜冉一把撕下，对方也看不出来什么差别。 姜冉在那一瞬间，觉得女明星因为所谓美丽而给自己施加上的各种束缚，有些可笑。 意识到对方是在给自己解释，齐昀在愣住一秒后眨了眨眼，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并岔开话题：“哦……那，周和辰团队那边热搜的事，我来处理。” 对于如此拙劣的扯开话题的手法，姜冉倒是没有过多追究，反倒展现出一个极灿烂的笑来：“谢谢齐总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齐昀刚一挑眉想要发问，姜冉便自然把话接上了：“干完这一票，我就打算淡圈了。所以娱乐圈的这些舆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话说齐总觉得我乒乓球水平怎么样？下半辈子能以此为生么？” 听完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一番话，齐昀的表情从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有什么猜想已然成型，他觉得自己心跳很快，想问出口的欲望即将破胸而出。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打算怎么以乒乓球为生？” “不知道国家队还收不收20岁高龄的运动员。”刚刚在自助餐区拿的食物被姜冉吃得差不多了，她此刻一手摇晃着高脚杯里倒着的……无糖可乐，一手撑着脸，歪头看向齐昀，“想打升降级还得先进省队，现在哪儿还有省队愿意收我这个年纪的。不过要进国家队，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齐昀自然知道这条规则：“全锦和全运会打进八强。” “不错。” 乒乓球有公认的五个难度：简单，普通，困难，地狱，中国。 所以一年一度的全国锦标赛和四年一度的全国运动会自然被称为乒乓球全世界最难拿冠军的赛事。 国家队明文规定，若是在这两项赛事里进入八强，就可以直接获得进入国家一队的机会。 纵观整个国家队，通过这条规定进来的人也没几个，原因倒也简单——从省队开始打升降级比赛，只需要和国家二队成绩最差的几个比，进入二队之后，和一队打升降级比赛，也只需要和一队几个成绩最差的比，而全运会和全锦赛就不一样了——且不说无名之辈没有种子位，说不定抽到个死亡签位，第一轮就要和国家队里排名前几的大主力比；就算签运还不错，那些国际上没什么名气的或者是在国家队当陪练的运动员，也不是吃软饭的。 “今年全锦赛在奥运会之后。”作为赞助商，齐昀自然是对赛事日程有个大概的概念。 “是，我打算参加。” “乒搏的人可不够格当你陪练的。”齐昀提醒道。 除了江百凤可以给姜冉发多球讲战术，其他人的技术就好比高考前刷小学数学题，不能给姜冉起到什么助力。 “我知道。” “有什么打算？” “从联赛开始打起吧。今年的联赛还没开始呢。” 乒乓球的联赛分很多个不同的等级，但齐昀知道，姜冉说的是超级联赛。 因为只有参加超级联赛的那群人，才够得上全锦赛全运会的前八名水平。 “你倒是有主意。” 对于齐昀的认同，姜冉不置可否，二人边吃边聊有一会了，主办方准备的那些节目也都表演完毕，有个别几个艺人已经开始退场了。 她笑了笑：“感谢齐总今天来带我见世面，饭很好吃，表演也很好看，不过……这主菜，还没上吧？” “急什么，这不是就要来了吗？”齐昀站起来走到她这边，轻柔地抓住她的手腕。 吃饭和看表演只能算是庆功宴的两个小环节，最重要的，自然是搭上娱乐圈最为看重的人脉了。 除了一些大牌艺人，这庆功宴最大的资源不就是这些金主们吗？ 齐昀见姜冉就着被自己拉着的姿势顺势站起，又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让姜冉勾着自己。 周围有不少人看他站起来，便纷纷围过来想要搭上那么一两句话，齐昀一一应了，又在对方想要谈论商务的时候适时抽离，拉着姜冉径直向一个方向走去。 姜冉心下疑惑，但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只能默不作声地跟上。 没走几步路，齐昀就停了下来。 “齐总，久仰大名。”对方看到端着酒杯的齐昀便忙不迭上前来打招呼，齐昀点一点头就算是应了。 “哎我说齐总这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对方的开始说一些拙劣的恭维话，一扭头又看到了挽着齐昀手臂的姜冉，“这位美女是……？” 姜冉闻声抬头，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让她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冻结。 石天华。 见她一动不动也不应声，齐昀捏了捏她的手腕，回过神来的姜冉很快便向对方寄出一个标准的营业微笑来。 “我叫姜冉，是齐总今天的女伴。“ 她按捺住剧烈的心跳，沉着冷静地开口道。 第60章 不知道令慈的绝症治好了没 “哦——”石天华听了后便立马抬高下巴，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看齐昀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揶揄，“女伴啊——” 石天华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在，但姜冉对此类起哄烦得很。 巧的是，齐昀也不大喜欢。 他没接腔，让石天华顿时有些尴尬。 姜冉垂下眼帘，对方腆着脸在自己父亲面前卖惨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 \/\/ “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石天华“扑通”一声跪下了，顿时间声泪俱下地开始哭诉，“我丈母娘生了重病需要动手术啊！现在天天在icu吊着命就等着动手术了，这账单一天就是好几万啊，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的……祥哥你就原谅我吧！” 蒋金祥见石天华跪下，连忙把人扶起来：“这可跪不得啊！” “不——！是我有罪，我背叛了祥哥！是我对不住您！”石天华抓着蒋金祥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差没框框用额头砸地板了。 “先起来说话吧——”蒋金祥叹了口气，用了点力气把石天华拉了起来，“就算再困难，利用职权从公司调货出去私底下卖，这种空手套白狼触犯法律的事情怎么能做呢？” “我知道错了——！祥哥，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您待我不薄，我却——”、石天华说着说着竟然要开始抽自己嘴巴子，自然是被蒋金祥一把拦下：“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把缺失的货的这笔钱给补上，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谢谢祥哥——祥哥的大恩大德鄙人此生无以为报——” 事毕，他走出蒋金祥的书房，脸色却从刚刚的痛改前非变为狠戾——这该死的姜金祥，被他查出来自己挪用公款不说，竟然还想让自己补上——！ 在楼下厨房倒水喝的姜冉把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只不过当时她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 姜冉看石天华的表情里带着些倨傲与不屑，这让石天华很不爽——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十八线小艺人是怎么有胆子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他石天华一路走到这儿，靠的可不是男人！ 没办法向齐昀发难，石天华便把这口气都撒在了姜冉头上：“齐总喜欢这种类型的啊？你早和我说呢，这种去风月场里岂不是一抓一大把？” “石总。”姜冉笑笑，面上不见一点被羞辱的恼怒——这种程度的羞辱对她的杀伤力简直为零。 2036年了，怎么还有人在用荡妇羞辱这种低级手段啊？！ “看来您去风月场的次数也不少，不知道令慈的绝症治好了没？” “你竟然这么咒我妈？你——”石天华这辈子信口胡诌的谎话有很多，此时此刻自然是想不起来好多年前他用过这个理由向姜金祥求饶让他网开一面，自然没听出姜冉的话外之音来。 “咒？”姜冉一笑出声，向前两步凑近了石天华，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当年您腆着脸向姜金祥求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呀？” 这才回忆起自己说了什么的石天华面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慌了神：“你，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你这是信口雌黄！” “诶——”姜冉尾音上吊，拂了拂石天华西装领子上一处不明显的褶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相信石总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总是心里有数的。” 说完，她便后退一步回到了齐昀身边，而她的手也重新搭上了齐昀的肩膀。 这么剑拔弩张硝烟四起的时刻，这个举措还是让某些人弯了弯嘴角。 石天华因为激动有些口不择言，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就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石总，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声音的石天华安静下来。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就算查出来也没有用。 他给自己喂了颗定心丸。 齐昀向来人方向看去，挑眉一笑，向对方隔空敬了酒：“二叔。” 对方看到齐昀，先是面色一沉，而后硬是端起长辈的架子，举着酒杯往这里走来。 “没想到小昀还愿意叫我一声二叔，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血缘关系自是变不了的，即使被逐出家门，二叔也还是二叔，担得起我这一句。” 听了这番话的齐长兴面色明显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要小昀还认我这个二叔，想必有朝一日回到齐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自然是愿意认二叔的，但爷爷认不认，就不好说了。” ……这齐昀，仗着老爷子看重，现在竟然敢明着给他使绊子了！ 齐长兴咬咬牙，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又被齐昀抢了先：“再说了，我看二叔在格物混得风生水起的，说不定已经看不上齐家这些小产业了呢。” 要是齐家这么个庞然大物都能被称为小产业，那恐怕今天在场的所有赞助商都得被称为蚂蚁产业了。 齐长兴心里怨恨，面上却还是笑吟吟：“怎么会，毕竟是齐家的人，自然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回齐家的。” 格物那些个老登，看他从齐氏来投陈，表面上自然是乐意接纳他，但实际上也不愿意把什么重要的业务交到他的手上，事到如今，他只蹭了个巧克力线，还被迫得和石天华这种人合作，这让他怎么不怨恨？ 在一边听到二人对话的姜冉却心下震惊——格物集团，竟然和齐昀的二叔有关系？！ 齐长兴看到姜冉，语气突然变得饶有兴致起来：“小昀啊，坊间都传你是个情圣，怎么……还没多久，就有了新人了？” “二叔有兴致关心我的感情状况，不如想想怎么调和二婶和城东别墅里住的三儿的关系？” 二人互相夹枪带棒地“寒暄”一番便就此别过了，姜冉又陪着齐昀和不少赞助商打了交道，自然少不得被那种或揶揄、或轻视、或饶有兴致的眼神盯上，让她一阵阵恶寒。 开始散场的时候，她免不了松了口气。 不过今天知道了不少信息，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她扭头看齐昀的侧脸，大厅灯光明亮，刀削般的侧脸被照得仿佛在卢浮宫展出的古希腊雕像一般富有美感。 他带自己来宴会，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正想着事儿往外走呢，姜冉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连带着她挽着手的齐昀也一并回了头。 第61章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姜冉，”周和辰在两人背后几步站着，语气有几分生硬：“如果你之后，嗯，如果需要工作的话，可以来找我。” 他好像是下了几分决心才把这几句话说出口，对于从没向谁服过软的周和辰来说，这种说话的语气已是难得。 姜冉笑了，发自内心的：“谢谢你。” “他能给你准备什么工作，是他的mv女主角吗？”二人接着往门口走，齐昀一改往常话不多的印象，对姜冉吐槽起来，“他女友粉一大堆，你要是真去演女主角指不定被他粉丝骂成什么样呢。” “就算是，你也知道我不会去演。”姜冉笑笑，觉得这样的齐昀很少见，“再说了，这毕竟也是一份好心。” 话刚一说出口，姜冉便住了嘴。 她没忘记自己在病床上糟蹋了齐昀无数次好心的事。 齐昀没有接话，正巧二人此时正好走到大厅门口，司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我送你回家？” 他用了疑问的语气，给了姜冉拒绝的余地。 “那就麻烦齐总了。”姜冉也不客气，提着裙子顺着齐昀拉开的车门就钻了进去。 “还有半个月才奥运会。”齐昀率先打破沉默。 “这两天也该出发了吧？” 国家队一般会在奥运会前两周左右出发去当地进行适应性训练。 这原本也应该是蒋然满心期待了四年的场景，只不过如今和她无关。 “后天就走。”齐昀对队伍的行程了如指掌，毕竟乒乓球队的出发自然会有粉丝和媒体记者们来送行，本次奥运会的队服又是“开拓者”赞助的，自然是和各位媒体们说好了要在各类视频中露出，打算狠狠赚一波曝光。 “好快。”姜冉微微仰躺在椅背上，眼神中有怀念，但更多的是遗憾。 “那你这一个月，都有什么打算吗？” “说了目标是要进国家队，那肯定得训练啊。”姜冉摇摇头，“可能会打一些商业赛练练手感。” 正说着，司机便把车停到了姜冉租的小公寓楼下，她拉开车门，挥挥手向齐昀道别。 “谢谢齐总，晚安。” 路灯的光从姜冉背后打过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黄的、柔和的光晕。 特别像神女下凡。 \/\/ “小姜加油！” “好球！漂亮！” 在众人的加油声中，姜冉拿到了赛点。 又在众人更响的欢呼声中，姜冉拿下了这场比赛。 “小姜就是最棒的！！！” 大爷大妈们直接从观众席上蹦了起来，姜冉走下场，江百凤已经举着拧开的水瓶等着她来喝了。 “打得还行。” 江百凤勉为其难地夸赞了姜冉一句。 姜冉听完却是笑了——录完《偶像运动会》之后，白婕就没再给她接新的通告了，她按照之前的作息表一样每天训练，还打了不少商业赛。 她的技术回来了很多，肌肉也回来了很多。 今天也是刚打完商业赛，姜冉自是帮着乒搏把能拿的冠军都拿了，众人坐着红梅包下的面包车一路有说有笑回到了乒搏俱乐部。 因为大家都去比赛了的缘故，俱乐部自然是大门紧闭，众人正跟在提着钥匙的红梅身后等着她开门，却在俱乐部的大门口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听到有动静，来者转过了身——是个生面孔。 他的目光在浩浩荡荡一群人中搜索，很快就看到了穿着洗到褪色的运动服的江百凤，眼神一亮，问道：“是江百凤江教练吗？” “有事？” “是这样的，我们是新搬来这一片区的，听闻乒搏俱乐部的名声，不知道江教练还收弟子吗？” 江百凤一挑眉，把视线投向男人背后怯生生的小女孩，那女孩有些害羞，但还是朝着她笑了一笑。 江百凤还没说话，红梅却是面露喜色——天知道他们乒搏已经多久没有来过想来启蒙的家长和小孩了？！ 如今不用害怕俱乐部执照被吊销了，商业赛也赢了不少，名声在渐渐恢复，今天甚至还有了慕名而来想学球的家长和孩子！ 姜冉真真是个福星！ 小女孩大概五岁左右的样子，正是适合开始学球的年纪，江百凤做事雷厉风行，今天刚赢完比赛又在兴头上，当天就给小姑娘上了一节启蒙课。 姜冉就在边上一边贴球拍一边看着——小姑娘虽是第一次摸拍，但竟然已经能颠上几十个球，是有天赋的。 她细致地给海绵抹上一层胶水，乒乓球胶皮专用胶的味道并不好闻，姜冉皱了皱眉。 “你也是这俱乐部里的人吗？” 姜冉抬起头，看到孩子家长拉了把凳子坐到了自己边上。 男人穿着件速干运动服，裤子也是打球时常穿的那种短裤，看上去是有基础的。 “是。” “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感觉你和电视剧里的哪个演员长得还挺像，还以为你是明星嘞！” 男人夸奖的方式非常朴素，姜冉也对他友好地笑笑。 “我小时候是乒乓球校队的，现在也打，但是技术没那么好。”男人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一看就是个外向的，“我看我女儿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就想着送她来学学，就算以后走不了职业，中考高考说不定还能混个加分呢！” “就算加不了分，现在中考好像也能选修乒乓球吧？” 姜冉搜刮记忆，勉强找出了件能接上大哥这番话的事儿。 “嗨，中考那个简单，临时找个老师辅导一下都能过。”男人笑笑，继而说道，“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何刚，是刚调来这一片区的警察，我和我媳妇平常工作都忙，日后我女儿还得麻烦你们俱乐部多照顾。” “大家都是一个俱乐部的成员，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姜冉笑笑，“你们搬来这一片区，是因为你的职业调动？” “害。”何刚摆摆手，“那些局长副局长才能叫职业调动，我们这种都是上面让干嘛就干嘛的。我之前在城西那边的派出所做民警，做了好几年了，还以为终于熬到升迁了呢，没想到就是换了个地方，职务一点没变。” “城西？”姜冉心中一动，随口一问，“该不会是陶徳街道附近吧？” “你怎么知道？你真神了。” “我之前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姜冉心中一动，面色不改，信口胡诌。 第62章 为国争光的运动员 “刚哥？” 何刚年纪不轻了，在警局同事们也是经常这样叫自己，这下听到姜冉这么喊，便下意识回了句：“嗯？” “你想练会儿球吗？”她看了看正给何刚女儿上启蒙课上到兴头上的江百凤，抱歉地笑笑，“您女儿那边一时半会应该是下不了课，江姐兴头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没事没事，这说明我家灵灵是个可造之材嘛！”父亲夸奖起女儿来绝不谦虚，他哈哈一笑，从运动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球拍，“那就麻烦姑娘帮我练练啦！” 姜冉摆摆手表示没事，便从边上拿了一筐球和何刚练了起来。 尽管何刚自称只有学生时代的校队经历，但不难看出来是个有基础的主儿，动作标准衔接也很流畅，平时一定没怎么疏忽过训练。 姜冉实力高超，喂球也能喂在点子上，何刚打得颇为酣畅淋漓。 一套多球练下来，姜冉忍不住向何刚比了比大拇指。 “小姜你就别埋汰我了，你喂球水平这么高，真打起来肯定比我强上不少。” 姜冉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何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比了个抱歉的手势，从运动包上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是我是我……啊？好好好，我马上过来。” 何刚挂了电话，依旧是一脸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啊小姜，我刚刚接到电话，局里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我女儿，这……” 见他有些为难，姜冉接话：“不用担心，就让你女儿待在这儿吧。等您下班了再来接她就行。” “好好好，谢谢你们了啊！” 何刚给姜冉鞠了一躬后便急急忙忙拎着包走人了，看上去真的很急。 姜冉看着还没打完的半盆球，干脆把捡球网拉过来，开始练起发球来了。 “姐姐——”声音由远及近，姜冉闻声抬头，便看到蹦蹦跳跳向自己跑过来的何亦灵。 虽然今天只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但姜冉对何亦灵好像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让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看上去就很厉害又好像不太好惹的漂亮姐姐。 姜冉蹲下身子和她平视：“上完课了？” “上完啦！江教练说我很有天赋呢！”何亦灵双手一叉腰，笑道。 “亦灵，你爸爸他……” 姜冉正在小心翼翼地措着辞，没料何亦灵直截了当地出口打断：“我爸爸是不是又回去工作了？” “嗯？额……是的……”姜冉边说边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毕竟亲爹和自己出来打球打到一半被一个电话叫回去工作只留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任谁都不会觉得高兴吧？ “诶，我就知道，我爸这个工作狂——”小姑娘扶额做无语状，继而又用星星眼看向姜冉，变脸速度堪称一绝：“姐姐，那你能陪我玩一会吗？‘蟠龙杯’的比赛爸爸可是带我去看了哦，姐姐真是太厉害啦！你是我第二喜欢的姐姐哦～” 被小姑娘天花乱坠一通夸奖的姜冉自然是哈特软软，但她还是不由得开口问道：“那你第一喜欢的姐姐是谁啊？” 何亦灵左看右看，把嘴巴凑近姜冉的耳朵，才神秘兮兮吐出了两个字—— “蒋、然——” 好吧，原来还是我。 “我以后，也一定要变成像她这样为国争光的运动员！”她手舞足蹈，向姜冉描绘着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的未来。 姜冉陪着何亦灵练了好一会的球，直到晚饭时间何刚还是没来接孩子，于是江百凤、红梅和姜冉三人又和何亦灵一起吃了饭，饭后何亦灵便坐在乒乓球桌上和三人一起看电视，没过多久，打了一整天球的五岁小朋友就成功地睡着了。 “球桌上凉，要不你把她带到里面去睡。”红梅压低声音对姜冉说道，指了指休息室——那里面好歹有个沙发。 姜冉点头，轻手轻脚地把睡得正香的何亦灵抱进了内室。 何刚直到九点多才来，何亦灵悠悠醒转，叫了声“爸爸”。 “真是辛苦你们了。”何刚对着姜冉鞠了好几个躬，他拿起手机，就对着俱乐部收台费的收款码扫了一下，便听到收款机用标准的电子女声播报——“微信收款-伍佰-元”。 听到收款播报的红梅急忙跑了出来：“诶——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真的辛苦你们帮我带孩子了，还麻烦你们给灵灵准备饭吃，这些钱就是我的一些心意……” “这可使不得！“红梅脸一板，打开电脑一通操作，就把钱退了回去。 “不是，大姐你这把钱一退，下次我也不好意思再让灵灵待在俱乐部了。”何刚边说边扫码，要把钱重新转回去。 “我们帮亦灵也是喜欢她，发自内心的想帮助她。不是为了挣钱。“ 红梅一边说一边向姜冉使脸色，姜冉看到后连连称是，与红梅一唱一和：“何亦灵还帮我们拉低了俱乐部的平均年龄呢！” 双方一阵推脱，最后以何刚付了六个小时共计120元的八折台费告终。 \/\/ 姜冉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打开电脑后发现邮箱内有一条未读邮件，点进后便看见了熟悉的发件人。 ——是她之前联系的超级联赛的俱乐部。 国内的超级联赛都是以俱乐部为单位参加的，姜冉想打，就必须要找到一个接纳自己的俱乐部，每年超级联赛开赛前的运动员“拍卖”环节也是粉丝媒体都会给予高度关注的八卦之一。 不过今年的运动员拍卖估计得到奥运会之后了。 有一些俱乐部今年想争取更好的成绩，就需要实力更强的队员，可以和别的俱乐部谈妥，花钱让心仪的运动员转会到自己这边来，有些顶尖运动员的转会费简直天价。 当然，天价转会费也是对运动员实力的认同。 ——不过这笔钱是给到俱乐部的，运动员本人没有议价权，也没有俱乐部的选择权。 蒋然之前一直代表保利集团出战，前年被悦茂买走，开出了990万的天价转会费，刷新了转会费的最高纪录。 她自然是没有辜负这990万，前年的超级联赛她的战绩是全胜，全场mvp。 所以今天的姜冉看着眼前这封来自某不知名俱乐部的拒信觉得格外滑稽。 第63章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不过被拒绝这件事也不奇怪。 虽然俱乐部是她精心挑选过的，选的是近几年成绩都不太好的俱乐部——去年是倒数第一，前年是倒数第二。 但是再差，这俱乐部至少也是入围了超级联赛的，而能打乒超联赛的运动员，最次也得是国家二队的水平。 这些人都或多或少都打过几场国际比赛，有世界排名，并且至少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所以像姜冉这种名不见经传还写自荐信给俱乐部这种事应该也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俱乐部自然会觉得姜冉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姜冉“啧”一声表示烦躁——重回国家队这件事困难重重，每一步都有无数阻碍等着她去铲平。她关掉邮箱的页面，却没再管继续给自己找俱乐部的事情。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姜冉打开搜索软件，搜索陶德派出所。 网上公开的资料有限，但她还是敏锐地从几条不相干的消息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副局长李有德立大功，即将赴隅省任公安局局长。】 姜冉的视线在这个新闻标题上停留了一瞬，继而点了进去。 这篇报道统共也没几个字，通篇看下来发现最有营养的话都浓缩在了标题。 公开的新闻报道找不到想要的，姜冉便决定从私人账号开始调查。 信息时代，人的隐私无所遁形。 或是各个社交平台上相同的昵称，或是没有关闭手机号查找，亦或又只是在发言中提及了一些现实生活中的事。 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就像是帷幕的一角，只要被人捏住，就能把整块布都扯下来。 姜冉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还在活跃中的社交平台账号，几周前刚发了一张合照，配文“最后的聚餐，祝大家前程似锦”。 姜冉点进评论区。 【老胡，真是玉树临风[大拇指]】 【哪有老张你魅力大？家里有个贤惠的不说，什么小婷和小莹都抢着往上凑，这日子我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咯。】 【老胡你也不逞多让[拱手]改天再一起足疗】 【一定[拱手]】 姜冉浏览片刻，关掉了网页。 \/\/ 第二天。 蝉趴在派出所门口的树上孜孜不倦地叫着，那声音听起来竟然比在自己工位上百无聊赖耍手机的民警还要活力几分。 不过对警察来说，没事就是好事。 派出所里的空调在呜呜地吹，没人说话，周边空气仿佛静止。 就在此时，电话铃突然响起，就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丢了一颗石子，派出所里的众人终于有了动静。 “你好，陶徳派出所。”几天前刚来这里的实习生走过去接了电话，例行公事的自报家门还没结束，就被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 “张志强在吗？”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有些沙哑，即使是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也还是能让人听出其中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来。 “您稍等一下。”实习生刚来没几天，警局的各位也都是轮班制，他人还没认全呢，自然不知道张志强是个谁。 于是捂住话筒，对着办公室里的众人问了一句“张志强在吗？” 众人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莫名其妙，有的人微微摇了摇头，但没有人回复。 实习生面露尴尬，正打算继续和电话那边的人交涉，正巧碰上李有德从局长办公室端着杯子走出来。 “小王，有电话啊？” 本着关心下属的原则，李有德随口问了一句。 见终于有人搭理，实习生迫不及待道：“有个电话打过来，说要找张志强。” 李有德听了这话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男的女的？” “女的。”实习生照实回答。 “估摸是张志强之前玩的那个女的找上门来了，算他运气好，不然，免不了对方又要来警局闹事。”李有德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全然不顾这个所谓“张志强”的面子，大庭广众之下便把这话说了出来，他摩挲着马克杯的杯口，扬声对着实习生道，“你就这么告诉他，张志强上个月调职调走咯。” 实习生点点头——前段时间这警局发生过一次巨大的人员变动，他听说过。 于是他如实相告，怎料对面直接骂了句脏话：“谁知道你们这群警察是不是和他一伙的？你就问问张志强，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管不管？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信不信我直接闹到警局来？” “这位小姐，请您冷静一下。不管之前您打电话过来听到的是什么，据我了解这次张志强同志是真的在几个月前的人员大变动中调职了，这种一来就知道真假的事情，我也没有必要骗您啊！” 什么肚子里的孩子，什么不是第一次了。 你们警局生活都这么刺激的吗？ 实习生按捺住听到八卦的激动不已的内心，努力安抚电话那头有些激动的情绪。 实习生还是实习生，耐心好，说话软。 “娘的，算你们走运。” 对面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被挂了电话的实习生还有些迷茫——他进了警局之后做的事务都还算是在他的预料范围内，这次着实是有些令人意外。 “挂了？”李有德饶有兴致地看着实习生。 他点点头。 李有德笑了两声，喝了口茶，便转身回了办公室。 张志强这个人，没什么上进心，倒是借着警察这个职位骗了不少女生，但说到底也是私生活不检点，而且这种人，目光短浅，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改变立场，着实是好拿捏地很。 电话那头。 姜冉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刚刚那满口脏话的样子来，她从刚买的二手手机里拆出电话卡，用剪刀把它一分为二。 原本是想假扮成小婷来一通胡搅蛮缠，结果遇上了个好套话的实习生，连自报家门都免了，对方就叽里呱啦一大通，什么人员大变动，什么调岗，都说出来了。 她把二手手机塞进抽屉锁好，又把灌了水的水壶塞进运动包，出门往俱乐部的方向走。 边走边复盘自己搜集到的这些线索。 巧克力厂的事件影响大，牵扯的人员众多，自己的父母又在关键节点身亡，近期才放出了一些结论性的新闻来给大众一个交代。 警局的相关人员，有些被调职了。 姜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警局里所有参与处理过这件事的，都被调职了。 但就目前得知的这些信息，她还不能确认这件事，需要进一步调查。 公交一个刹车，千篇一律的播报传入姜冉的耳朵，她下了车，往俱乐部的方向走去。 还是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训练馆乒乒乓乓的打球声，推开玻璃门，强烈的冷空气从里袭来，一把带走姜冉身上的汗意。 “小姜，来了啊，今天有点晚了哦？” 红梅依旧坐在收费处看社会新闻，看到姜冉路过便高兴地向她打了招呼。 “红梅阿姨。”姜冉走过去向对方点点头，顺便在签到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今年超级联赛的队伍估计要大变样咯。”红梅随口感慨。 “怎么了？” “红苗集团俱乐部把向南星和曲霏都挂牌了。”红梅压低声音，“听说是经营不善，准备捞最后一笔钱就跑路呢。” 第64章 是八位数 向南星和曲霏都是国家队的绝对主力——虽然二人常常被戏称为绝对主力守门员，但实力放在国家队内仍旧有一定的统治力。 除非是要把这二人挂牌卖出，换乔蕊或者林听舒。 但这二人也是自己所在俱乐部的顶梁柱，并不太可能会被挂牌。 更何况林听舒身上一直带伤，超级联赛需要一周双赛来回奔波，强度不小，她有很大的概率不能全勤——换句话来说，买了也不一定合算。 姜冉愣了一下，便听到红梅紧接着说：“小姜啊，你不是要去打乒超联赛吗，可千万别去这家呀！万一到时候出事了打不成就完蛋了！” 姜冉笑笑，签完了名，留下一句“谢谢红梅阿姨”，就往训练馆走去。 放下自己的运动包，却不急着开始今天的练习，她掏出手机来打了一会字，在一边站了大约十分钟，才拿出拍子走向一边的发球机。 用发球机练习虽然可以针对各个不同旋转的球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乒乓球，打的是技术，更是战术。 练了一会后，江百凤便拎着拍子过来了：“来一盆发接发？” 姜冉点点头，江百凤把拍套往边上一扔就开始给姜冉喂起了球。 “乒超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短暂休息的间隙，江百凤一边把球捞进捡球器，一边发问。 “没有。”姜冉叹了口气，“让别人相信一个动不动就低血糖晕倒的娱乐圈女明星能打球还是困难了点。” 江百凤看她一眼：“真没办法了？” 这句话不似平常的反问，更多的是一种不信任——对姜冉就此没办法的不信任。 被江百凤的问话逗笑，姜冉点点头道：“暂时有了点想法，但不知道可不可行。” 江百凤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点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 二人练了好几个小时，终于临近幼儿园放学的时刻，给姜冉练完最后一盆摆短，江百凤把捡球器往她手里一塞，便迈着热切的步伐往乒搏的大门口走去。 ——何亦灵已经来江百凤这里上过好几次的课了，从刚开始能颠几十个球，到现在能颠几百个，甚至正手也像模像样的，不难看出是个极有天赋的孩子。 江百凤必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已经多年没有弟子的情况下。 何刚夫妇工作忙，江百凤和红梅便主动承担起了接何亦灵放学的工作，等到夫妇二人谁先下班了，再来俱乐部把孩子接回去。 这一来二去的，何亦灵很快就和俱乐部的众人熟络了起来，特别是姜冉、江百凤和红梅这三个时常和她一起吃晚饭的人。 何亦灵就读的幼儿园离俱乐部不远，没过多久江百凤就把人带了回来，穿着运动裙的小姑娘一进俱乐部的大门便一蹦一跳直冲冲地往姜冉怀里钻，姜冉自是准备充分地被扑了个满怀。 何亦灵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来：“这是今天我表现好老师奖励的哦！给你吃！” “亦灵自己拿到的奖励怎么自己不吃呀。”姜冉逗她，没接过糖。 “那当然是因为老师给了我好多颗糖，我已经吃过啦！”她指了指江百凤，“江奶奶和红梅奶奶也吃了哦！” 听到这儿，姜冉接过何亦灵递给她的糖，对方从她的怀里钻出来，屁颠屁颠跟着江百凤继续启蒙训练去了。 手机响起，姜冉看了来电显示，走了几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才接起电话：“安经理。” “姜女士，你好你好。” 姜冉没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 红苗集团打算解散自己名下的俱乐部。 姜冉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当下就产生了要把俱乐部买下来的想法。 自己组建一支超级联赛的队伍，也就不用低声下气给别人发自荐信了。 好在前世的她知道一些俱乐部的运转规则，也知道要买下俱乐部应该联系谁，今天训练之前她就去干这事儿去了。 “您今天早上给我发消息说要买俱乐部的事儿……”对方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其实原本我们是想卖给您的，但是么……今天又有一位先生来联系我们……” “所以他出的价格比较高？”姜冉也不含糊，很快就听出的对方的话外之音，单刀直入道：“他出多少？” “这个……具体的数字不太方便透露。但是可以告诉您，是八位数。” 听及此，姜冉便知道自己没戏了。 自己在此之前只是个演过两部剧客串过若干广告和综艺的十八线小明星，虽然娱乐圈是个来钱快的地方，自己没什么烧钱的爱好，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 但是自己撑死也只能承受得了三、四百万的报价，八位数哪怕只是一千万，也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运转一个乒乓球俱乐部并不赚钱——俱乐部的盈利通常由电视台转播、广告和主场门票收入组成，乒乓球并不算是全球顶级热门的运动，又是国内俱乐部的比赛，一场比赛的转播费一般只有几十万，广告和门票收入相加也不过百来万，这样算下来，一个赛季的收入有几百万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但支出可就多了——且不说运动员的转会费和顶级运动员的工资都是动辄上百万的天价，从租场地、雇工作人员、雇裁判，到运动员们去别的俱乐部客场比赛的差旅支出，哪个不需要钱？ 许多俱乐部都是入不敷出，靠集团拨款撑着。 到底是哪个冤大头花这么多钱买下俱乐部？ 她叹了口气，心知没戏，但也真心感谢对方打电话来告知，寒暄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姜冉把手机揣回兜里往回走，正好看到停在俱乐部门口的黑色轿车。 她对车不了解，但这种一眼看过去就非富即贵的车让人过目难忘。 姜冉走过去，车窗缓缓降下来，她对着车里的人露出一个笑容来：“齐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第65章 你还对这里挺熟的 齐昀停下手上的工作，抬眼笑看向姜冉：“想请姜大明星赏脸和我吃个饭。” 练了一个下午，姜冉确实有点饿了。 她点点头：“去哪儿吃？” 齐昀朝右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左边的位置。 姜冉从善如流，开门上车。 待姜冉系上安全带，司机便发动了，也不知是司机的驾驶技术好还是车的质量好，又或者是两者都有，坐在车上基本感觉不到颠簸。 姜冉刚打完电话就被齐昀叫了过来，浑身上下只带了个手机，衣服也还是运动服，和坐在自己旁边穿着衬衫西裤的总裁非常不配。 没别的事可做，姜冉便打开手机看起了社交软件的评论——还是骂她的比较多。 但胜在她承受能力强，能把这些言论当笑话看。 “白婕说你之前……自杀，就是因为被网上的恶言恶语伤害了。” 姜冉于是把视线从手机移到了他的脸上。 “现在怎么主动看起这些东西来了，是病了一场都治好了吗？” 姜冉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向齐昀：“齐总，经历过生死能让人看透很多东西。” 对方饶有兴致地挑眉，姜冉便继续说了下去：“就比如说，这些外人评价都是身外之物，根本无需在意。” “也能让人顿悟很多东西。”齐昀接话，“比如乒乓球步法，下旋球的接法，挑打和拧拉心法？” 姜冉眨了下眼，重重点了下头：“是真的，我证明。” 插科打诨好像有效，齐昀也没接着问。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一个处理公务，一个刷手机。 没过多久，齐昀便摸出了一个铁盒，从中拿了些什么东西出来给姜冉。 姜冉伸手接过，发现是金怡的威化。 还是她前几天提过挺好吃的那种。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齐昀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姜冉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疑惑：“要去的地方很远吗？” 他看了眼时间，答道：“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到。” 汽车很快就驶出了繁华的中心城区，车窗外的风景也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了乡间小路。 姜冉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乡间小路没有限速，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飞快。 时光飞逝，过了一会，车窗外的风景又逐渐开始变成了姜冉熟悉的模样。 ——潭水市。 “我以为就是在俱乐部附近的某个地方吃晚饭呢，没想到竟然跑这么远。” “也难为你这一路上也不慌也不问。” “毕竟齐总堂堂一大总裁也不可能对着我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耍什么阴招吧。” 齐昀笑了下，没作声。 他自己心里知道——没有阴招，但有心怀不轨。 汽车继续往市中心的方向驶入，但却没有在某家高档餐厅门口停下。 截然相反，最终它在一条熙熙攘攘的热闹街道的入口停下了。 穿着各色服装的学生、上班族、老人在这条街上来来往往，橘色灯光给每一个摊贩和他们的货物镀上一层宛如回忆中才会出现的暖黄滤镜，整条街道上弥漫着浓重的烟火气。 这条街是潭水市有名的夜市小吃一条街，小姜冉每天结束训练后最喜欢背着顾嫣和蒋金祥来这里。 让方昀给他打掩护的那种。 “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熟悉的气息让姜冉忍不住有些感慨。 “你看上去对这里挺熟悉的？”齐昀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语气不是反问。 第66章 真的要送给我吗?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啊。”姜冉理所当然地回答。 齐昀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了些。 姜冉的资料显示，她并不是在潭水市长大的。 但蒋然是。 原本想试探对方的齐昀被突然塞了个直球，倒让原本胸有成竹准备了好几套方案的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对于突然愣住了那么一下的齐昀，姜冉仿若未觉。 她自顾自从这个路口走入那条夜市小吃街，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让她仿佛一秒回到了小时候。 \/\/ “哇！车轮饼！哇～鸡蛋糕～”小蒋然穿梭在拥挤的人群，看所有东西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方昀则像个骑士一样紧紧跟在她身后。 今天是少有的，蒋金祥和顾嫣二人都没空来接蒋然放学的时刻。 于是放学后姜冉拉着方昀给自己担保，再三保证自己晚饭一定会好好吃、营养均衡地吃，并且吃完就毫不耽搁地马上回家。 结果转眼就一头扎进了小吃街里。 “阿嬷，我要两个车轮饼！一个要……葡萄干味的！“小蒋然掰着手指头在脑海里算数，然后掏出了两张纸币，她转头问方昀：“你要什么味的车轮饼呀？” “我？哦，不用。”方昀看着小蒋然手里捏着的纸币，摇摇头，“我不吃。” “不吃怎么行？”小蒋然瞪大了眼睛，“你和我一样还没吃过晚饭呢！我们在长身体呀！怎么能不吃饭呢！” 小蒋然奶声奶气地和他讲道理——但明明她想吃的车轮饼也不是什么正经晚饭，但就被她这么插着腰理直气壮地一讲，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来。 于是劝说的结果就是，两人肩并肩，一人拿着一个车轮饼在热闹的夜市上走。 “哇！菜燕麻薯！”小蒋然眼睛一亮，快跑两步，但又在快到时被一边的豌豆摊吸引了目光。 小孩子不做选择，小孩子选择全都要。 于是小蒋然和方昀又变成了一个端着装菜燕的小盘，一个手里握着包炭烤碗豆，肩并肩一起走的状态。 菜燕被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菱形，看上去晶莹剔透，小蒋然用牙签叉了一块放进嘴里，吃起来也是甜甜的，凉凉的。 和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夏夜般配异常。 方昀看着小蒋然满足的表情，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正走神的功夫，方昀的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块菜燕。 “你看我干什么呀？你怎么不吃呀？”小蒋然对于方昀只捧着炭烤豌豆却不吃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于是伸手往纸袋子里抓了一把塞到了自己嘴里，也没忘记给方昀也来上一把。 被小蒋然连续投喂的方昀嘴里不停地咀嚼，目光却一直跟随着小蒋然，周边的什么烤肠地瓜球盐酥鸡，任它香气扑鼻，方昀完全没注意到。 “弹珠台！”小蒋然的目光很快又被烤鱿鱼摊子上的弹珠台吸引过去了，一台木质的、稍显破旧的弹珠台在几个放满了烤鱿鱼的铁盘中鹤立鸡群，老板身后的架子上则放着几个娃娃——这是玩弹珠台抽中大奖的奖励，不过很少有人能抽中就是了，几个娃娃的包装袋上都因为长时间放置而沾上了灰尘。 玩弹珠台还是老规矩，买一串烤鱿鱼可以玩一次，小蒋然每次来夜市，都必在这个摊位花钱——因为她已经看中架子后面正中间的熊猫玩偶很久了。 姜冉付了钱，却不急着拿烤鱿鱼，她拉着弹珠台上的弹射按钮，急切地看向老板。 老板朝她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冉一放手，一颗弹珠被弹出弹道，在几个钉子中间滚来滚去，越滚越往左偏，也就离蒋然想要的玩偶大奖越远。 “怎么办啊方昀！！！我打不到！！！”弹珠落入左边第二个坑，什么奖励都没有，小蒋然有点生气，扯了扯方昀的袖子。 方昀一边偷看小蒋然的脸色，一边偷摸着摸自己兜里的硬币——还好昨天的晚饭钱还剩下一些，他拍了拍蒋然的手臂让她别急，自己则摸出两个一元硬币，递给老板。 “老板，来一串烤鱿鱼。” “好嘞！”老板从铁盘上拿了一串生的就开始加工，方昀对着弹珠台左看右看观察了半天，终于把手搭在了弹射按钮上。 “开始吧小朋友！”见他准备好了，老板便发号施令。 方昀按下按钮，又是一颗钢珠沿着弹道被发射出来，很快就碰到了第一个钉子，钢珠撞了一下便往右边弹去…… 小蒋然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钢珠的每一次运动。 右边、右边。 神奇的是，这次钢珠每碰到一个钉子，都会被往右弹，最终稳稳当当地滚到了第十个终点——也就是最右边的坑。 “好耶！！！！”小蒋然几乎忍不住要惊叫出声，她几乎是立刻转了过来摇了摇方昀的肩膀，“你好厉害啊！” 方昀对着老板指了指架子正中间的熊猫玩偶，表示自己要那个，很快，老板就把这个熊猫玩偶送到了他手上。 然后这个玩偶又很快被塞到了小蒋然的手上。 塑料袋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发黄，打开后里面的熊猫玩偶却是崭新的，褪去了泛黄的包装的它显得更憨态可掬了几分。 “好可爱呀！”小蒋然对他爱不释手，“真的要送给我吗？” 本来就是为了你才玩的弹珠台。 方昀点点头，小蒋然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收下了。 二人坐在路边慢慢把烤鱿鱼吃完后，小蒋然已经饱得吃不下任何东西，她把擦过手的餐巾纸扔进垃圾桶，长叹一口气：“好饱呀——！” “回家吗？”她转身向还坐着的方昀伸出手，后者愣了一下，而后就好像怕晚一点就赶不及了似的，赶紧伸手搭住小蒋然的掌心，二人又肩并肩朝着车站走去。 二人的书包都随着走路的姿势一颠一颠的，姜冉的右手还抓着熊猫玩偶的耳朵。 夏夜的风吹过，给手牵着手在马路上走的二人带来一丝丝凉意，树叶子沙沙作响，他们走过的那条马路很长，好像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方昀希望这条马路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二人最后的美好回忆。 \/\/ 姜冉循着记忆来到了烤鱿鱼的摊位，老板竟然还在，只是显然多了不知道多少白发，烤鱿鱼的手法却是比之前还要娴熟上不知道几倍，他见姜冉过来，便向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招待顾客式的微笑。 “老板，要一串烤鱿鱼。” 齐昀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说完便掏出手机扫摊位上的二维码，姜冉扭头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遮住了心绪的浓密睫毛。 第67章 有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 “好嘞！”老板欢快地应声，还好心提醒了齐昀一声：“小伙子，在我这里买一串鱿鱼可以玩弹珠台哦，要是中了奖，后面货架上的玩偶随你挑。” 齐昀笑了笑说好。 或许是之前木质的弹珠台已经年久失修，现在摆在摊上的是个塑料制的，但不变的是表面都因为长时间靠近油锅而结了一层油腻。 齐昀拉开弹簧又放下，钢珠滚入轨道又咕噜咕噜下落，最后掉进了四号坑。 “今天的运气一般呢。”齐昀自言自语道。 “我也来一串。”姜冉一边说着一边给老板扫码付钱，老板应了声便熟练地问姜冉的忌口，葱姜蒜辣，她摇摇头，把视线转到了弹珠台上。 弹簧“咚——”地一声响起，弹珠一边下落一边和钉子相撞，不断向右，最终滚到了最右边的十号坑位里。 “看来你们运气真的还不错嘞。”被客人抽走了自己的头赏，老板也不恼，“这三天来，你们是头一个中奖的呢。” “真的吗，那看来我们的运气是还不错。”姜冉的视线在老板背后的架子上徘徊，“就要那个吧——”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正是在架子最右边的一只熊猫，抱着竹子，显得十分憨态可掬。 “给你！”老板把玩偶取下来递给她。 玩偶依旧带着脏兮兮的塑料包装，姜冉干脆把塑料包装拆了，把玩偶抱在怀里，二人就这么边吃着烤鱿鱼边在夜市里穿梭，相互无言。 突然间，齐昀感觉自己的怀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回过神来，才发现姜冉刚刚抽中的大熊猫玩偶此刻已经被塞进了自己怀里。 “还你的。” 姜冉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寻找自己记忆里的炭烤碗豆去了，留齐昀一个人在原地当场愣住。 呼吸变得粗重，有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 “姜冉。” 等齐昀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炭烤碗豆的摊边上，正等着老板给她盛上一小袋碗豆呢。 听到自己名字的姜冉回过头，先是看到齐昀郑重无比的脸色，而后便听到他郑重无比的声音：“红苗集团把自家俱乐部的两个大主力都挂牌了。”他坐到姜冉旁边，“我打听了一下，红苗确实有把俱乐部卖了的想法。” 这些信息她都知道，姜冉一挑眉，等着齐昀继续往下说。 “我把俱乐部买下来了。所以，你能来打球吗？” “哦？”姜冉听罢眨眨眼，“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让你产生了想邀请我的想法吗？” “哪句话？”齐昀装傻。 “没什么。”她又笑了，“其实我本来也想把俱乐部买下来的。” “但是经纪人告诉我它已经被高价卖出了。“她瞥了齐昀一眼，“这下好了，本来能做老板的，这下只能做打工仔了。” 嘴上这么说，姜冉的语气里却没什么埋怨的成分——毕竟经营俱乐部也是要费时费力的，还经常费时费力不讨好，把这种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也没什么不好。 她只要有球打就可以了。 “没想到无意间断了姜冉变成姜总的路，那我可得好好赔罪。” “赔罪就免了，签合同的时候给我开个好价格就行。” “你的水平，那自然是要特级球员的合同才配得上，如何？”齐昀问出这句话，语气中犹有试探。 “我的水平？是和一群不会打球的明星艺人比拿了第一的水平吗？”她的语气有些揶揄——但这确实是作为姜冉的她目前唯一能和乒乓球搭上边的荣誉。 “是口出狂言要进全锦赛前八的水平。” 姜冉没回话，把嘴里的炭烤碗豆嚼得嘎吱响。 “对了……你打算给俱乐部挂哪个品牌的名儿？开拓者？不合适吧？” 自打红苗集团把俱乐部卖出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对俱乐部的冠名权，齐昀买下俱乐部，自然是要给他重新冠名的。 开拓者作为国家乒乓球队的赞助商，自然是不方便出来给一个俱乐部站队的。 “先卖个关子。”齐昀显然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他从姜冉手里抓了一把炭烤碗豆一把倒进嘴里，拍了拍手便站起身：“走吧，去买菜燕。” 姜冉抬头看他，没说什么便起身跟上了。 二人在夜市里吃了不少东西，坐在回程的车上，姜冉感觉有些撑了，靠在后座上有些昏昏欲睡。 司机把车平稳地停在乒搏门口，轻微的惯性让一向浅眠的姜冉悠悠醒转。 只一瞬，她的目光就从混沌变为清明，伸手便准备开门下车。 “谢谢齐总。”她一如既往地道谢。 “谢谢你的熊猫。”他举了举一路被他抓在手上的玩偶，“回去就直接睡觉，少看网上那些风言风语。晚安。” “晚安。” 姜冉回到乒搏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大门昏黄的灯光却还亮着，她本想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却发现红梅还等在训练馆里没回去。 “怎么了？”她走近些，开口问道。 安静的环境让她本能地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红梅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沙发。 姜冉顺着红梅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何亦灵。 “她爸爸还没来吗？”姜冉压着声音问。 红梅摇摇头，答道：“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快下班的时候来了对交通肇事调解的，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那我在这儿陪着，阿姨您先回去，早点睡觉吧。” 红梅和姜冉关系近，自然不和她客气，交代了几句就回去睡觉了，姜冉在何亦灵边上坐下，刚掏出手机，就看到了一条未读短信。 陌生联系人，但不是常见的推销广告的电话号码格式。 更何况姜冉还看到了消息预览。 【你现在还想合作吗？[文件][文件]】 姜冉点开文件看了两眼，倒也爽快回复：【挺有诚意的，你领导同意合作了？】 两份文件里，一份是巧克力的化验报告单，还有一份，是目前金饴工厂压榨临时工的证据。 第68章 前往荷兰阿姆斯特丹奥运会 对面的短信很快发了过来。 【我们老大说，诚意是互相的，礼尚往来。】 姜冉看过后笑而不语——正愁证据不足，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帮手么？ 于是她编辑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去查一下陶徳派出所最近的人员调动名单，特别是经手过巧克力案的那些人。】 发完消息没多久，姜冉便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声响，她探头一看，发现是风尘仆仆赶来接女儿的何刚。 何亦灵的母亲是某寄宿中学的老师，繁忙程度和何刚不相上下，这一年带的又是要中考的毕业班，很多时候忙起来干脆睡在学校不回家，所以何亦灵的学习和生活都是何刚照顾得比较多。 “姜老师，麻烦你了。”何刚对姜冉的称呼早就已经从“小姜”升级成了“姜老师”，不仅是因为她时常照顾何亦灵，还因为何刚在偶尔来打球的间隙能对姜冉的水平窥得一二。 就一个字，强。 “没事没事。”姜冉连连摆手。 “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我值班，本来一整天都没什么事的，没想到快下班了来了两个出了事故要调解的人，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他说着叹了口气，“真是麻烦你们照顾亦灵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哪儿的事。”姜冉客气笑笑，“您也不是天天都把亦灵留到这么晚，平常也就是带她吃个晚饭的事儿，真不要紧，我们这儿的会员大多都是住得近的，平常闲来没事也经常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不用担心给我们添麻烦。” “对了，说起来，”姜冉看了眼日期，“每周六晚上都是咱们俱乐部一起聚餐的日子，大家每个人带一两个菜，凑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什么的，您要不要也带着亦灵一起来？” “好好好，那我到时候炒两个好菜带过来，也算是感谢大伙最近对我女儿的照顾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二人又寒暄几句，何刚就走过去把何亦灵叫醒了，后者依旧睡眼朦胧，看到自己亲爹就往对方怀里钻，没过几分钟就又睡着了。 和父女二人挥手告别，姜冉收拾了东西又把乒搏大门锁上，才往家里走去。 \/\/ 第二天。 姜冉一到俱乐部就先去休息室把自己的饭盒丢进了冰箱——里面是她给今晚聚餐带的菜。 作为一名运动员，姜冉对于饮食还是有一定要求的，顿顿点外卖可不行，一些简单的菜她还是会做的。 就比如今天，她带的是黑椒牛肉粒。 调味简单，高蛋白且饱腹感强，运动员首选。 依旧是认真训练的一天，因为乒超俱乐部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没有被多余的事困扰的姜冉训练效率格外地高。 今天在训练馆的人也比往常多，来来往往都是那几个熟面孔。 到了晚饭时间，大家各司其职，搬桌子的搬桌子，端汤的端汤，很快就把一大桌子饭菜布置了出来，最后红梅拿过遥控器把电视调到体育频道，便宣告着乒搏乒乓球俱乐部每周六的晚餐正式开饭了。 姜冉的目光在餐桌上扫视了一圈，最先锁定了江百凤带来的凉拌菜。 这道菜一直是姜冉的最爱，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只能看出材料有木耳、紫甘蓝和洋葱，但三种食材的融合却是前所未有的好，调味又酸又辣，用来开胃再合适不过。 因为何刚的加入，何亦灵今天并不和往常一样坐在红梅和姜冉中间，而是和江百凤换了个位置，父女二人一起坐到了姜冉的右边——主要是何亦灵硬是缠着要和姜冉坐一起，弄得何刚别无他法。 餐桌上的交谈声不绝于耳，让人把方圆十里内的邻里八卦都尽在掌握，伴随着筷子撞击盘子的声音和电视的背景音，令人有些不亦乐乎。 【这里是国家体育总局运动员公寓的门口，今天会有一批包括国家乒乓球队在内的运动员从这里出发，前往荷兰阿姆斯特丹奥运会。众所周知，乒乓球这五块金牌一向是我国的重要夺金点……】 背景音里的女声一响，餐桌上谈天说地的声音便小了几分，大家的注意力都多多少少分给了这个新闻一些。 【在运动员公寓的门口，我们还看到了一些自发来为运动员送行的球迷。】 姜冉往嘴里塞了块黑椒牛肉，边嚼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看。 内心却微不可察地多了一丝失落。 奥运会嘛，几乎是所有运动员为之努力的、所向往的、代表着最高荣誉的舞台。 她也曾经离这个舞台那么近，近到单打一号种子的位置近在眼前。 如今却又离这个舞台这么远，只能坐在电视机看着新闻目送要出发去奥运会的其他队员。 说不失落是假的。 难怪昨天齐昀让她少上网，早点睡觉。 只见镜头很快从记者切到了一个粉丝，记者在取景框外问她你今天是来给哪位运动员送行的，对方则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乔蕊的名字。 “现在这群追星族哦，真是。”王大爷喝了口酒，发表评价道。 当记者问道喜欢乔蕊的哪些特点时，对方则如数家珍地说出类似于“球技过人”、“乐于助人”之类的特点来。 【……最后希望我们蕊蕊能争创佳绩，勇攀高峰！】 在粉丝激动人心的祝词中，镜头又切回了正在往机场大巴上装行李的运动员和教练们，只见乔蕊推着行李走过来，刘富强在一边跟着，又迫不及待地帮她把行李搬上大巴车，好一副忙前忙后的狗腿样子。 “说起来，今年奥运会我们都派了哪些人去参加啊？”刘大爷不太上网，对几天前公布的名单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这可难不倒每天都密切关注各种新闻的红梅：“女队单打是乔蕊和向南星，团体再加个林听舒，男队这边么，单打是安淼和夏承天，团体再加个楚高泓。混双是楚高鸿和林听舒两个人上。” 这两天姜冉也挺忙的，没什么机会关注国乒队的各种八卦，今天也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参赛名单。 “嚯，这捧人也捧得太明显了吧！” 这边姜冉正想着，那边王大爷便心直口快地把姜冉在想的说出来了。 第69章 蒋然已死 整个阿姆斯特丹周期，四年，国乒女队这边大大小小的比赛结果算是五五开。 五五开的意思是，蒋然拿一半，剩下的一半国家队剩下的队员和国外的选手分。 这其中还得包括蒋然没参赛的和去年开始蒋然的状态一落千丈，一直到进医院那段时间的比赛。 但“蒋然”已死，国家队要选人上奥运，就只能在剩下的四个主力里选——尽管在事情刚曝光那段时间，教练组确实想把她板上钉钉的单打名额拿走。 不管是比本周期的冠军数量，还是大赛经验，林听舒都是个比向南星合适多了的奥运女单参赛人选。 向南星目前世界排名第十八，乔蕊第八，林听舒第七。 林听舒手握一个世锦赛冠军和一个世界杯冠军，本周期的冠军数量更是和乔蕊不相上下，比向南星多了不止一倍，教练组下这个决定，着实是耐人寻味。 上一届奥运会，林听舒因为肩伤手术而没能参加奥运单打，而当时参加比赛的两位运动员则双双半区失守，最终出现了国家队百年未见的“决赛没有中国人”的情况，落得二人只能争个铜牌的境地，简直是奇耻大辱。 毫无疑问，这件事当时的热度之高，挂在热搜第一几天都下不来，还顺带承包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长达一个月之久。 最近又到了奥运会，于是上一届奥运的惨状被拉出来鞭尸的情况又多了起来。 民意如此，想必本次奥运会教练组的压力并不小，所以究竟是什么让教练组硬着头皮继续上向南星？ 为什么林听舒拿不到单打名额？ 再说回男队。 安淼和夏承天固然是男子的一二号位，但楚高鸿目前不过是男队的五六号位，论实力、论世界排名、论周期冠军数，排在他前面的没有三个也有两个，更何况他还是个右手，双打方面也没有优势，凭什么是他上团体？ “为什么这个林听舒没拿到单打名额啊？这不太正常吧？”王大爷边喝啤酒边随口问道，“也不是说向南星这小姑娘打得不好，而是球路太嫩，容易死脑筋。” 旁边的刘大爷连连点头同意，于是餐桌上就林听舒和向南星的技术特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姜冉边听边垂下眼帘思考，竞技体育面前，实力才是王道，乔蕊目前的世界排名连参赛的前四号种子位都拿不到，又是在奥运会这种容易心态失衡的大场合，拿到冠军的概率并没有很高。 相反，林听舒有大赛经验实力也够硬，虽然肩膀有伤，但这么大的比赛，可以打封闭解决，她夺冠的概率，至少是乔蕊的好几倍。 【如果你表现的好，团体还是有概率能上的。】 教练组的话回响在耳边。 她回忆起前世教练拿走她单打名额时的嘴脸，皱了皱眉。 不管是她的名额被拿走，还是林听舒的名额被拿走，都几乎是把中国队的金牌拱手让人的事。 到底是什么，促使了教练组宁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把蒋然和林听舒拦在奥运会单打名额之外？ 第70章 是爸爸没用 “这名单真是让人看不懂，也不知道教练组选拔的标准是什么。” 新闻里的画面很快就从送行的粉丝采访切换成了教练员和运动员的采访，记者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问出了在场的各位都好奇的问题。 【这次名单里的新鲜血液很多啊，六名运动员里有五名是没有参加过奥运会的，教练组在敲定这次名单时都经过了哪些考量？】 即使是镜头面前，刘富强的啤酒肚也依旧坚挺，他笑了一声，答道：【我们的名单都是通过教练组仔细研讨后敲定的，也希望这次出征的六名运动员能给全国人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吧。】 说了等于没说。 镜头一转，刘福强那张胖到已经有些肿胀的脸被切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十分威严的面孔。 正在夹菜的姜冉手上动作一顿，看电视的眼神也变了更认真了几分。 这张脸大家也都认识，正是国家乒乓球队的功勋教练、也是目前国家队的总教练龚复全。 也是蒋然的主管教练，和恩师。 【这次男队的这个阵容实际上是非常正常的，安淼是上一届奥运会的单打亚军，他如今还在当打之年，拿到单打名额是自然而然的事；而夏承天这个周期内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基本上没输过什么外战，也拿了世界杯冠军；楚高鸿呢，代表着男子梯队的新兴力量，我们愿意给他这次机会去体会奥运会的气氛，希望他下一个周期能扛起大旗，所以说这次男队我们是拿出了最佳阵容的。】 面对记者问的同样的问题，龚复全的回答就显得没那么空泛和言之无物，但记者显然没那么简单就会放过他。 【那么女队呢？对于女队的阵容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女队的问题是众所周知的严峻。 上周期丢了奥运金牌不说，本来以为这周期天降紫微星蒋然能救女队于水火，却没想到在奥运会举办前夕出了这样的丑闻，把民众对奥运会乒乓球的关注度拔高到了另一个档次。 听到记者如此刁钻的提问，龚复全也依旧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女队是我们教练组做出的一个冒险的决定。众所周知，我们女队在整个奥运周期经历了什么样的灾难，又是怎么熬过去的，马上就是奥运会了，无论如何，都希望我们的女队队员们可以顶住压力，发挥出自己的最好水平来。】 避重就轻的回答。 没有回应选人的合理性，反倒是轻飘飘挑出了“女队经历的灾难”，将大家把目光又一次拉回了早就去世的蒋然和与她相关的一系列事件中。 “诶算了算了，教练组这么选肯定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我们这些观众，就只需要看结果就好咯。” 王大爷喝一口啤酒，一副事不关己，只管看热闹的样子。 “就是啊，我们在这里操心半天也没个用处，到时候看比赛就行了。”其他人点头附和。 明明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心理准备，明明早就决定要重新出发，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百分百适应了成为姜冉的生活。 但当陈年旧伤被掀开，被曾经触手可及的梦想甩开十万八千里，她还是感觉有些难过到喘不过气来。 “姐姐，你是想吃这个菜吗？“ 自己身前的碗里突然多了个鸡腿，姜冉眼看着何亦灵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这是是刚刚自己想夹却因为看电视而没夹到的那盘红烧鸡腿。 “谢谢你，亦灵。” 姜冉早就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悲伤情绪，很快就让自己的情绪恢复了正常。 “姐姐，我未来也肯定会上奥运会的！” 小孩又伸长了脖子凑近了姜冉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稚嫩的语气配上气势恢宏的宣言，竟然也奇妙地生出了几分相配来。 “我相信你。”姜冉伸手拍拍何亦灵的肩膀表示认同。 “那当然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尽快打进国青队的。”她郑重地发布了短期目标，低下头扒拉了几口饭菜，又突然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诶，爸爸就是这个样子，一点都劝不住。”何亦灵扶额做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摇了摇头。 顺着何亦灵的视线看过去，正看到和王大爷边喝啤酒边谈天说地的何刚。 王大爷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反倒是何刚面色有些红润，看上去离醉酒不远了。 “爸爸的酒量可差了，喝三五杯啤酒受不了了！”何亦灵有些忿忿，下了椅子走过去按住何刚的酒杯，却被何刚笑呵呵抱起来坐到他的腿上。 “有这么个好闺女，你真是有福气啊！还知道不让爸爸喝酒了，是不是？“ 何刚哈哈大笑，直道自己确实有福气，何亦灵平常上学自律，父母晚来接放学了也不吵不闹，成绩也很好，一副自己的女儿就是全世界第一的骄傲样子。 “只可惜爸爸没出息，不能给我们亦灵更好的生活，让你都五岁了还要因为爸爸的工作调动搬家……” 何刚画风一转，很快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看上去果然是喝多了。 晚饭接近尾声，众人也开始帮忙收拾东西，何刚也挣扎地起身想帮忙，却被何亦灵一把按在了沙发上：“你就别添乱了！” 喝醉了的何刚也不是个喜欢大吵大闹的主儿，只一个人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姜冉收完了桌子过去找何亦灵才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对不起亦灵，是爸爸没用……” “刚哥，别说这些了，您已经比绝大多数的家长都要负责了！那么多家庭有权有势，教育出来的小孩还不如亦灵呢。” 姜冉拉了把椅子在一边坐下休息，何刚却还在那边叨个不停。 “对，对。”他睁大了迷茫的双眼，“有些有钱人家也没办法……蒋……就是……” “王斌当时带着人……来警局……，李……就给了他们保证书……” 姜冉一听事态不对，皱了眉低声问道：“刚哥，你说什么？” “爸爸一定要……挣钱，给亦灵更好的……！” 第71章 心跳却微微加快了些 何刚却好像完全听不通姜冉的问话，而是在不断地在重复些“对不起何亦灵”和“都是爸爸没用”之类没意义的废话。 “哎呀老爸你快别说了，我觉得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呀！”何亦灵及时赶到，她先是一只手“啪”地一声打到了何刚的肚子上，而后便手脚并用地爬上沙发，打断了她爹的真情自白。 “冉冉姐姐你别在意，我爸平常一喝多了就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何亦灵说这话时很有小大人的风范，顿时逗得姜冉忍俊不禁。 “诶这真是，多好一个年轻人，怎么三杯啤酒下肚就不行了呢？” 王大爷刚从厨房帮工出来，看到靠在沙发上休息的何刚颇为遗憾，却惨遭路过的江百凤白眼。 “人何刚喝之前就说了自己酒量不行，你还喝喝喝的，这下好了，他醉着酒怎么带亦灵回去？再这样下次我给你台费打二十折。” “别，别！”一听说台费涨价，王大爷立马举手投降，“我一会负责把何刚和何亦灵送回去！” “这还差不多。”江百凤勉强点了点头，暂且饶过了王大爷。 红梅从后厨出来，给何刚端了碗醒酒汤。 父女俩又坐了会，等何刚神识稍微清醒了些，便由王大爷陪同着走上了回家的路。 姜冉去厨房顺手把今天产生的垃圾提走，也向江百凤和红梅告了别。 夏天的夜晚也不凉快，离了空调的皮肤很快就腻了薄薄的一层汗，姜冉边走边想事情，直到到了公交站，才发现自己由于想事情太专注而忘记丢垃圾了。 重新处理好一切的姜冉终于坐上了公交车。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何刚酒后瞎嘟囔的那两句话，讲的就是蒋家的毒巧克力案。 【王斌当时带着人……来警局……，李……就给了他们保证书……】 王斌。李。 还有这句断断续续的话中最重要的信息——保证书。 只要能搞清楚这三个名词分别是什么，便能明白这句话到底在说什么。 一场婚礼上，数人进医院抢救，新娘更是直接丧命，事后的调查发现婚礼上的喜糖内含有氰化物，而喜糖的品牌正是金饴。 王斌这个名字姜冉没有听说过，但她清楚地记得，那场婚礼的新娘也姓王。 是巧合吗？ 李又是谁呢？ 几天前在网上搜索时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一个名字出现在她眼前。 李有德。 会是他吗？ 真相仍然扑朔迷离，但自己的调查似乎正在不断地、不断地在着一团团迷雾中抽出一个个线头，而她有预感，顺着这些线头往外扯，就能离最后的真相越来越近。 同时，今晚何刚的这句话也给了姜冉一些灵感——她可以从受害者这方面入手。 姜冉回了家依旧是先去洗澡——训练了一整天又在俱乐部吃了饭，她现在身上散发着着汗水和厨房油烟的混合气味，很不好闻。 等她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短信。 来自同一个人——丁一百。 她先是点开未读短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看到速回电】。 于是姜冉给丁一百拨去了电话，几乎是在电话打通的立刻，就被对面接了起来。 “姜冉？” “是我。” “这件事太重要了，我必须打电话和你说。” 姜冉没说话，心跳却微微加快了些。 “我去查了陶徳派出所的人员调动名单，发现在不久前，确实有一次重大的人员调动。最重要的是，所有参与过蒋家巧克力案件的人，都被调走了。” 就好像是卡关已久的游戏终于又有了进展，缠在一起的耳机线找到了解开的方法，减肥终于度过了平台期，姜冉听到自己内心“咯噔”一下，又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除了李有德，其他人都是平调，或者明升暗贬。” “我知道了。”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但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一丝她的激动。 如果是正常的案件调查，怎么会在结案之后把所有的相关人员都调走？ 这说明至少有什么事，在整个调查事件中，不正常。 而警局，知道这种不正常。 或者，参与了这种不正常。 第72章 坚决不会原谅凶手 另一边。 丁一白挂掉电话，就和坐在他边上的齐昀对上了视线。 “都按照您说的和她说了” “嗯。” 去工地搬了几天砖的丁一白比平日里更黑了几度，几周过去了，他手臂和脖子上被晒蜕皮的部分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肤色一块一块的，显得有些滑稽。 目前姜冉在明，齐昀在暗，姜冉又发现了丁一白的存在，齐昀干脆就让丁一白当传话筒，把自己查到的事情都转告给了姜冉。 不过，很快就不用了。 “这姜冉还是挺敏锐的，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我按照她说的一查，果然所有的警察都被调职了，就这么个巧克力案件，调查也是一边倒的那种，至于出这么大的人员调动动静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丁一百喝了口自己面前的茶，感叹道。 “我会想办法搞到警局内部的调查档案。”齐昀按着额头说话，“目前的调查都是从巧克力本身出发，这次去工厂调查拿到了他们压榨员工的证据，干得不错。本来这也不够他们喝一壶的，但石天华之前可是声泪俱下地在全国人民面前说，不能对不起老员工的呢。” 对面不仅双手给你奉上枪，还贴心地把子弹给装填好了，哪有不用的道理呢。 假如金饴的工厂里真的有什么证据，石天华现在忙着给金饴的工厂翻新，一旦翻新开始，那些证据基本上就可以说是被毁尸灭迹了。 阻止这次翻新是当务之急，但如果只阻止了这一次翻新，保不准下次他们不会想别的办法来毁尸灭迹。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金饴，彻底变成自己旗下的产业。 “你可以试试，从受害者入手，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新线索来。” 齐昀的开口打断了丁一白的思考。 后者则点点头，思索道：“我看了受害者信息，他们一家可以说是和蒋家无冤无仇，和金饴最大的联系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消费者身份，也正是因为这点，巧克力有问题的怀疑才会如此可信，如此站得住脚。” “这么看的话，受害者确实是天衣无缝的完美受害者，王斌当时在镜头前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很难受的。”齐昀微微一笑，“这次案件的判决一出来，金饴就得赔他们家几百万。” 听到几百万，丁一白立马抬起眼睛认真看向齐昀，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但是呢，这案子是前不久刚结的，而一般这种案件的赔偿流程走得一般都没这么快，又是走的金饴的账，蒋金祥和顾嫣又都不在了。” “王雪一家算是农民，家庭情况挺一般的。”齐昀顿了顿，“但你说这是为什么，一个半月前，他们就突然有钱在村里盖大房子了呢？” 说完，他便给丁一白扔过去一份新的资料。 丁一白把把齐昀的文件捞起来看了又看，犹如突然间触电般抬头，说到：“我马上去调查。” 说着便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 但没过多久，他又折返了回来。 “对了齐总，这路费住宿费伙食费——” “你拿发票过来，我报销。” “得嘞！” \/\/ 姜冉那天挂了电话后，几乎是一边颤抖一边给自己买去潭水市的车票的。 现在她就坐在开往潭水市的火车上。 无心关心车窗外的风景，她的脑海中只循环播放着何刚的那句话。 【王斌当时带着人……来警局……，李……就给了他们保证书……】 这句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她的记忆里越发清晰愈演愈烈，每每想到都令她的思维忍不住开始胡乱发散。 昨天电话过后她又仔细回忆了一番，又去查了查受害者一家的相关资料，果不其然，那天婚礼新人中新娘的名字叫王雪，而王斌就是新娘王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王斌算是个大众名字，但现在倘若你在浏览器里搜索这两个字，跳出来的头一条新闻一定是巧克力事件的受害者家属王斌对金饴的声讨视频。 受害者的这位哥哥，曾经在媒体面前声泪俱下地声讨蒋金祥和金饴的所作所为，并放话说坚决不会原谅凶手，宁要一个公道也不要任何赔偿，当时又掀起了一阵舆论风波。 王斌王雪一家住的地方在潭水市郊区的一个小村庄里，下了高铁之后还需要辗转几小时的大巴才能到达，等姜冉看到这个村庄大门的时候，时间已经从清晨走到了日上三竿。 姜冉此行只背了个包，又穿着休闲装，看上去颇像是来旅游的，再加上她的容貌在众人间也是出挑的，故而在走进潭水市边缘这个小村庄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你好，我想请问下，王雪的家里怎么走？” 刚进村庄，姜冉便看到一位大娘坐在一户人家门口在择菜，于是她便走过去问了路。 一听到王雪这个名字，坐在小区门口的阿姨便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都结案了，怎么还有人来调查啊？” 大娘摆摆手，嫌烦一般给姜冉指了个方向：“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那个红砖搭的房子就是。” 姜冉向对方道了谢，才继续往大娘指着的方向走去。 沿着那条路走了几百米，一路上看到居民们的房子几乎都是自己建的，所以外观形态各异，倒是不难就找到了这个红砖房子。 整户人家用篱笆围了起来，院子里还游走着几只鸡，姜冉走过去，正巧碰见一个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顶着一头油腻到结块的黑色短发，脸色黝黑，手上捧着个脸盆，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鸡饲料。 这张脸几乎是在出现的立刻就和姜冉脑海中那张义愤填膺为自己每每讨公道的脸重合——这是王斌。 男人似乎是完全没注意到姜冉的存在，伸手抓了把鸡饲料便撒了出去，引来不少母鸡和小鸡来进餐。 “你好，请问是王斌吗？”见对方半天不言语，姜冉便试着打破沉默。 “谁啊？”对方不耐烦地朝着姜冉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是张生面孔，于是警惕性更强了。 “请问是王斌吗？” 姜冉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我就是，干嘛？” 第73章 我告你诽谤 男人上下打量着穿着休闲装戴着鸭舌帽的姜冉，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抱歉，忘记自己我介绍了。”姜冉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带着歉意笑笑，继续道：“我是记者，想问一问您现在有没有空接受采访？” 听到是记者，男人的眼中顿时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了然，但疑虑未全消，他还是追问了句：“哪儿的记者啊？” 说完环视了下周围，没看到有什么人扛着摄像机之类的，于是又追问了一句：“你们要采访怎么连摄像机都没有？” 姜冉赶忙掏出自己包里的工牌给他看：“我是红星报的记者，我们是纸质媒体，只做文字采访。” 男人“哼”了一声，皱着眉头道：“不就那点事儿嘛？前前后后都来了多少记者了，报道也上了多少次了，都是金饴的错，还有什么可问的？” “鉴于前段日子已经结案，但案子可以结束，其造成的影响却会一直延续，我们这边就主要是想聚焦一下失去王雪对于您家庭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为题，做一篇跟踪报道。” “行吧行吧，进来吧。”男子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姜冉请进了屋子里。 虽是农村，屋子里却收拾得还算整洁，男子随手从旁边拉来一把椅子，示意姜冉就坐在那儿。 初开始，姜冉只是问了些和其他采访报纸一样的基本问题，王斌早已将这些回答烂熟于心，诉说着自己妹妹作为新娘却在结婚当天因为吃了喜糖而惨遭毒手的事，说着说着情绪便有些激动了起来，眼眶也开始变红了。 “……事情就是这样。” “那王雪的离世，给你们家庭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呢？” 王斌听到这个问题，看了姜冉一眼，而后答道：“爹娘本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王雪这一去，妈这边伤心过度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出院。家里的活也没人帮着干……” 姜冉将听到的话一一记录在作为“记者”需要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又接着问道：“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王雪平日里生活的房间？” 听到这个新奇的问题，王斌一愣，良久后才开口：“王雪都是要嫁人的人了，家里哪里还有她的房间？早改了。” 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几个月，新娘尸骨未寒，房间竟然就已经被娘家人改了。 姜冉不动声色，继续问下一个问题：“您在事发之后带了不少人去警局和金饴门口讨公道。” “讨公道怎么了？他们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是这种货还能继续流通在市面上，才是不公道！”王斌说到此处音量已经控制不住地有些大，大概是想掩饰上个问题的尴尬。 “据小道消息传……警察局给了你们一些保证……”姜冉一边说这话一边观察王斌的脸色，“方便透露一下那份保证书里有些什么内容吗？” 听到“保证书”三个字的王斌顿时变了脸色。 他突然站起来，还差点把姜冉的椅子掀了：“滚滚滚，哪里来的小道消息，信不信我告你诽谤！什么三流记者问这么多有的没的，谁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啊？该回答的我都回答了，识相的就赶紧带着你的东西滚，别逼我用鸡饲料泼你！” 连推带搡地被王斌赶出了王家大门，姜冉也不恼——她本来就没打算问出保证书的内容，只是想观察一下王斌听到这三个字的反应。 她边思考边往着随便一个方向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村里的小学。 说是小学，但和城里的显然不能比，就是由一栋看上去比较灰败的教学楼和教学楼前的空地组成。 现在是下午放学时间，有不少学生陆陆续续背着包从学校里走出来，还有不少人围着广场上的乒乓球桌玩。 乒乓球桌自然也不是平常能在商场里看到的那种，这张桌子是石头做的，球网也是用砖头排列好摆在中间敷衍了事，但小朋友们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在玩“大小王”。 简单点来说就是姜冉在《欢乐无限论》上玩过的游戏，一个“大王”站在桌子一边接球，其余所有的人都排队站在桌子另一边轮流接球，如果“大王”赢了，那这个人还是继续当大王，而如果是其他人赢了，则他们接替大王的位置。 见到了乒乓球相关的东西，姜冉便本能地停下来站在一边看。 说是看，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刚刚在王家经历的种种，没多少心思真的放在球上。 “姐姐，你也要来玩吗？”有个小女孩拉了拉姜冉的衣角，把她也拉进了游戏的队伍里。 拿着简陋的球拍，很快就轮到了姜冉接球，对面的小男孩把球打过来，姜冉轻轻一推挡，球便过了用砖头搭的网，轻巧地打了小男孩一个空档。 “唉——”小男孩一声长叹，和姜冉交换了位置。 姜冉的水平自然是没那么容易从“大王”的位置上下去的，眼看着离开游戏回家的同学越来越多，她对面的队伍也越来越短。 “小华！”一个女声突然插入，大家伙一抬头，发现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跑过来把自己的儿子拉了出来：“我说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回家吃饭呢，原来是在这里贪玩啊！” “我还想再玩一会呢！” “玩什么玩！只有好好学习，未来才能考上好大学，才能赚大钱，住上大房子，知道吗？” “那为什么王斌叔叔没有考上大学，现在他们却能建这么大一个房子呢？”小孩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不远处一栋正在建造的房子——远看这栋房子的墙也已经垒了一半，看上去建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知道吗？” 听到二人对话的姜冉却是如梦初醒，放下了拍子就往那个地方跑了过去。 姜冉来的时候经过了这片工地，但当时她满心只想着要找到王斌，并没有给它过多的注意力。 正在路上快步走着，突然一声清脆的泼洒声在旁边响起，紧接着便是熟悉的男人的咒骂声。 “赶跑一个又来一个，你们这些记者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滚！” 姜冉向那个方向投去视线，却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 ——丁一白。 第74章 二十万 王家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响声过后便是万籁俱寂，只留几只鸡一边“咕咕咕”一边跑到丁一白周围来啄鸡饲料吃。 丁一白躲得还算快，没被鸡饲料泼到全身，但裤腿还是遭了殃。 “不就是采访一下么？这王斌，到底在发什么疯啊？！”丁一白一边用餐巾纸擦拭自己的裤腿一边忿恨地小声吐槽。 这得算是工伤了吧？这条裤子怎么也得值个一二百吧？！必须让齐昀报销！ 丁一白一边暗自腹诽，一边重重地用鼻子出了口气。 “丁律师，好巧。” 正奇怪怎么有人认出他来，丁一白回头却看到站在一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姜冉。 对方穿着柔软舒适的休闲装，和自己被鸡饲料糟蹋了一身的狼狈样对比鲜明。 “你怎么在这儿？”他没好气地问。 “你来这儿干嘛，我就来这儿干嘛。”姜冉走过去向对方递了几张湿巾。 “你是怎么查到这里来的的？”他向左一跳躲开差点啄到他鞋的母鸡，手上擦衣服的动作却是没停下。 过了一会，见姜冉没反应，丁一白抬头对对方投去疑惑的目光，却发现对方正挑眉看着自己。 “行了行了，告诉你总行了吧！”他翻了个白眼，“我老板查到王斌最近有一笔巨额收入，所以让我来查。” “喏，那就是你说的巨额收入。”姜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在建的一套房屋。 “好家伙，真是一点都不避讳。”丁一白简直要惊掉下巴，“虽说在这郊区建个房子也没那么贵吧，但这又是王雪去世又是打官司的当口，也不知道避避风头。” “不避风头不也只有我们在调查么？”姜冉笑答，而后话锋一转：“其实我在你之前，就假扮记者去王斌家里采访了。” “哦原来你已经去过了————什么？！”丁一白才反应过来，顿时愣住。 “怪不得王斌当时边赶我走边嘴里念叨个没完，说什么赶走一个又来一个，像苍蝇一样清都清不掉之类的，原来是你？！” 丁一白顿时觉得自己裤腿上的鸡饲料更冤了，不知道能不能再找齐昀要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戳了戳他的痛处？”两人正沿着小路往前走，姜冉突然提了个问题，“你说保证书一般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 “保证书？有誓言性特征，一般是以集体或个人名义向其他组织或个人表决心下保证时用的。”丁一白回答道，一头雾水地看向姜冉。 “那你说，在什么时候，警局会向被害者家属发保证书？” “警局怎么可能向被害者家属发……等等，你的意思是？”丁一白觉得自己一整天的震惊额度都在刚刚那五分钟里被用完了，如果姜冉说的是真的话，这件事就更复杂、更蹊跷了。 “只是有这个可能。”姜冉点点头，“你老板有钱有势，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拿到案件的卷宗？” 我老板正想着干这事儿呢，你们还挺默契。 丁一白暗想，嘴上却说着：“这我可得好好知会一下我老板。” “所以你老板到底是闲着没事干还是前正义心爆棚爱打抱不平？为什么会对蒋家的案子感兴趣？” “那你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又怎么会对蒋家的案子感兴趣？这件事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吧？” 对话进行到这儿，姜冉干脆闭了嘴不再回复对方——她本来也没想从丁一白这里听到答案就是了。 二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村口，期间当然是路过了王斌家正在建的那栋房子——即使还没建成，也能看出它和村里其他居民房子的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更气派，能明显看出来，花了更多的钱。 房子的建造显然已经进入了中期——即使是一个施工队，进展到这个程度也需要好几个月，这建房子的钱，肯定不是从赔偿金里出的——时间对不上。 姜冉步履不停，换了个方向便继续往前走，丁一白没过多久便落后了不少。 “你去哪儿啊？”他叫住姜冉。 “王雪未婚夫就住在不远处的村子里，不一起去看看么？” 二人又来到了王雪未婚夫的家里——门扉紧闭，但不难看出，家里的门是新装的，窗户是新安的，篱笆是新打的。 更重要的是，这户人家的家门口，还停着一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摩托车。 只看一眼，姜冉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家里没人，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回去吧。”她看了眼时间，“我回去的高铁还有三个多小时发车，现在去高铁站还来得及吃个晚饭。” 丁一白觉得姜冉说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但又接着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他停在门口那辆摩托，是宝马。”姜冉伸出手比了个数，“保守估计，二十万。” “草！”丁一白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这摩托车，价格都快赶上汽车了！ “照理来说，妻子和妹妹去世，这两户人家不说哭天喊地死气沉沉，至少挂点白色戴个孝装装样子吧。现在倒好，新房新车都有了，日子过得还挺逍遥。” 二人是边聊边走到公交车站的，姜冉赶到高铁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坐下来优哉游哉地吃完饭，最后还是买了个三明治在高铁上吃。 然而晚饭的三明治只是一时充饥，在几小时的奔波劳碌中早就被消化系统吸收完全，姜冉深夜到家后，还是煮了包泡面以抚慰一下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吸溜完泡面的最后一口，姜冉随手丢在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会这个点联系自己的，就那一个人——白婕。 姜冉忙不迭接起手机：“白姐。” “说是要淡圈，但之前接的通告还是得好好完成吧？”白婕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偶像运动会后天办发布会，你得到场啊。” 一般来说只有大牌艺人的行程才能提前一个月确定，她们这些十八线小明星能提前一周知道行程都算不错的了。 姜冉打开了白婕发过来的文件，虽说之前录偶像运动会的时候有直播，但综艺上线影视平台时也还是会开个发布会昭告天下一下。当时参加的绝大多数艺人都会被邀请，相当于一个小型综艺，也算是《偶像运动会》的后续营业了。 第75章 她有低血糖 上午七点。 发布会是下午，但姜冉的行程从一大早就开始了。 且不说化妆做头发这些事情有多费时间，按照惯例，在出发去发布会之前，艺人都需要拍摄一组出发图。 即使是全网没十个活粉的姜冉也要。 ˙《偶像运动会》的直播让姜冉在娱乐圈终于不再是全网黑的状态，这个名字也终于在网上有了那么一点点热度，这让白婕终于成功为她借到了某蓝血奢饰品的高定礼服。 但十八线小明星依旧是十八线小明星，白婕等人收到衣服才发现，品牌方根本就没按照白婕报上去的尺码把衣服改成姜冉的尺寸。 于是等姜冉终于画完了妆准备换衣服时，众人发现——这裙子的腰围套不上。 这是件修身的白色鱼尾礼服，腰部和臀部掐得特别紧以显示出穿着者的曼妙身姿，不仅如此，从腰部开始还有用金属制作的花朵和蝴蝶装饰片被一片一片镶嵌在精心安排的位置，极繁主义，看的人眼花缭乱。 裙子的背后有一条极其隐蔽也极其难拉的拉链，从后背中部一直到腰部和臀部衔接位置的上面一厘米，但正因为腰部和臀部衔接的位置没有拉链，导致这条裙子的穿脱异常困难。 “加油，再吸一口气！”白婕鼓励道，只见三五个工作人员围着姜冉一起用力，有些正努力把她后背的肌肉往里摁，有些则是负责稳定裙子拉链的两边，有些则是负责把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拉链尽力往上拉，总之大家各司其职，只为了一个目标——把姜冉塞进这条价值不菲的高定裙子里。 姜冉艰难地屏住呼吸，她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是一只蝴蝶，正被人反剪了翅膀硬塞回茧里去。 她不禁开始怀疑其他女明星到底是多么病态地瘦，而她们在参加这些活动时，又是如何忍受这种着装的不舒适感，在镜头前保持自然得体的微笑的。 “这里，这里再拉一下。”造型师指挥着白婕过来打个下手，拉链的最后一截被艰难合上，姜冉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被绑得错位了几分，让她不得不挺胸抬头以让自己的身体找到在这件裙子里较为舒适的生存姿势。 “大功告成！”白婕上下打量着姜冉，仿佛在打量什么精致的艺术品，“太好看了姜冉，再配上这个脸这个妆，啧啧啧。” 她扭过头示意造型师过来再帮姜冉把发型做了，姜冉小心翼翼地挪到化妆椅上坐下，果不其然腰部感受到了那些装饰片扎人的触感，姜冉皱了皱眉，摸了摸早上起来到现在还空无一物的胃，又看了放在一边的，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的早饭，咽了咽口水。 “姜冉，忍住啊——你现在要是吃的话——” 白婕在一边不忍地出声。 姜冉艰难地小幅度点头——如果她现在吃的话，这件衣服怕不是会直接崩开。 这件衣服是借的，还得还。 弄坏了可不行。 就几个小时，就几个小时。 姜冉安慰自己，她看了眼时间，俨然已经在计算换下衣服的倒计时。 难捱的时间最终还是捱了过去，姜冉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艰难地摆出姿势拍出发照，艰难地窝在开往红毯的车上，最后又艰难地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到了红毯入口。 红毯周边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闪光灯在明星艺人身上不停歇地闪，突然间人群中猛然起了一阵骚动，姜冉放眼看去，发现是乔巧挽上了沈先的手臂，两人正在媒体记者面前敬业地卖起了cp。 “姜老师，下一个就是你了。”旁边走过来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说这就要把姜冉拉到红毯入场的定点。 姜冉迈着小步子在后面跟着，她突然感觉头有些晕，但是努努力集中精神还是可以把这种眩晕感压下去。 “待会就这样子往前走哈，红毯上贴那些黄色的点就是定点，到了那几个点记得停下来给记者拍照就行。” 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嘱咐，姜冉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走。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一部分是因为服装，另一部分是因为头疼。 走了没多少路，姜冉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面上却不显，还是笑着和各路记者们打招呼。 一段不过一百米的红毯走得像是上刀山下火海，姜冉坚持着撑到签名板附近，额头上的冷汗终于凝聚成一滴，沿着她的脸部轮廓流下来。 她转过身取了签字笔在背景板上签名，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有那么三五秒的片刻，她觉得自己眼前写满了龙飞凤舞名字的签名版被凌晨三点电视没信号时屏幕上显示的雪花替代。 她没忍住伸手扶了一把签名版，勉强维持住了站立的姿态。 转身面对镜头的时候，姜冉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站不稳，但她还是尽力展现自己最美好的笑容 “姜冉，看这边！” “这里再来一张！” “换个pose（姿势）来” 声音不断 从四面八方传来，姜冉尽力应付着记者和摄影师的每一个要求，在他们的引导下不断地变换拍照姿势和表情。 “姜冉，姜冉！叉腰看这里！” 姜冉一团浆糊的大脑艰难地处理耳朵听到的信号，她微微偏转了脑袋的角度，好让刚刚说话的记者拍到自己想要的照片，却在挪脚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猛烈的眩晕和随之而来的猛烈失重感。 在大脑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秒，姜冉突然明了：她有低血糖。 而且她没吃早饭。 第76章 姜冉 搏眼球 发布会上掀起了一阵巨浪，但始作俑者姜冉却对此浑然不觉，因为等她在休息室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红毯入场早已结束，而各种宣传采访活动也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发布会幕后休息室的布置并没有前台那么时髦，但好歹也算设施齐全。 有个单人床，边上还放着能坐下两个人的布艺沙发，入口处则陈列着饮水机和柜子。 和医院里的单人病房挺像的。 姜冉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只不过那沙发上显然还坐着个人，几乎是在姜冉醒来的一瞬间，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床这边的变化。 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和姜冉的稳稳对上了。 姜冉的大脑还有些迷糊，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上辈子。 “……你还没走啊。” 声音从喉咙口挤出，因为长久未喝水而听起来有些沙哑。 “你在开拓者赞助的发布会上晕倒了，我来看看还不行吗？” 齐昀的声音有些戏谑，他合上了电脑，好整以暇地看着姜冉。 姜冉此时才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 勒人的衣服，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一整天没吃过东西的胃，和低血糖。 现在那勒死人不偿命的礼服也被换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宽松舒适的衣服。她挣扎着在床上坐起来，后脑勺还在一跳一跳地疼。 “几个工作人员轮番把你抬进休息室的，”见她还有些迷茫，齐昀开口解释，“白婕吓坏了，她给你换的衣服。” “怎么每次见你不是摔跤就是低血糖晕倒，想做运动员的人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 察觉到了刚刚姜冉声音中的沙哑，他起身给姜冉倒了杯水——温的。 姜冉也不客气，接过来直接喝了。 水流滋润干燥的喉管，姜冉愣了一会才说：“我给整忘了自己有低血糖这事儿了。” “……要是你哪天说忘了自己还活着，我也会相信的。” “谢谢你，齐昀。” 姜冉真心实意地道谢，打断了在一边开嘲讽的齐昀。 谢谢你，每次我醒来的时候，都在。 齐昀一挑眉，大方接受了姜冉的道谢：“你先想想怎么处理网上铺天盖地的热搜吧。” 姜冉伸手去够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点开微博映入眼帘的便是“姜冉 搏眼球”这个高高挂在热搜第一的词条，旁边又一个“爆”字，昭显着其热度之高。 “没想到我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晕倒竟然都能上个‘爆’热搜，真不知道是我火了还是大家都太闲了。” “心态不错。” 姜冉没回应，浏览了下热搜词条，除了热搜第一之外，还有好几个相关词条也都在高位，可见网民们对自己身体情况之关切。 “偶像运动会发布会” “姜冉 晕倒” “盘点女明星们为博眼球而做的那些出格操作” “偶像运动会 结果” 她关掉热搜，转而点进自己的微博，第一条还是有关偶像运动会发布会的消息，她转发了官博的预告，并发了个“一会见”，此时此刻这条微博下面已经有了好几万条评论。 比她过去几十条发的微博的评论加起来还要多。 第77章 直播倒立拉屎 【神金，今年是2036年吧？怎么还有人在用大家几十年前就不屑用的博眼球手段啊？】 【这人也没什么料啊，穿成这样也没办法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要不然怎么会假摔呢。】 【姜冉现在这个风评都烂成这样了，再怎么做也没办法挽回了，不如退圈吧。】 【就是，网友看她这副装可怜的样子早就看烦了吧，又不是不知道她背后是什么嘴脸，还在这里装无辜，恶不恶心啊？！】 【其实，姜冉这个风评，要挽回还是轻轻松松的。 只要她：1，发明艾滋病疫苗；2，解决日本的核废水排放问题；3，帮国足进世界杯；4，帮国乒重回巅峰。 四项里面能完成任意一项，我保证90%的网友都不会再骂她了。】 【楼上我40米的大刀差点就收不回去了，下次评论记得先带狗头。】 【笑死，那还不如直接退圈呢。】 【她要真有这个能耐，我马上直播倒立洗头。】 【那我直播倒立拉屎。】 【不是，我看她的嘴唇颜色很苍白啊，说不定是真的身体不好呢】 【笑死，口红涂的吧？】 【一看就是装的，做戏得做全套啊。】 【楼上那个怜爱的该不会是收钱了吧？群号发一下， 有钱大家一起赚啊！】 【她上次录节目给敲敲穿小鞋的事我还记得呢，没想到安分了没几天又出来兴风作浪了。】【帮姜冉说话的祝你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也都是这种恶毒心机女哦～】 那条“帮姜冉出谋划策”的评论一经发出就被网友疯狂点赞转发送上了热评热转，一时之间玩梗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以“姜冉 挽回风评”为标题冲上了热搜的二十几位。 齐昀坐在一边，看到姜冉先是捧着手机看这些言论，而后切换到了什么界面，开始疯狂打字。 过了没多久，齐昀便看到姜冉先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而后潇洒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齐昀，我饿了。”身处暴风中心的女主角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如是说道。 低血糖晕倒这件事可大可小，她这次晕倒比之前几次都要严重一些，医务人员给打了葡萄糖点滴，姜冉的手上现在还扎着针呢。 既然是靠点滴补充的葡萄糖，从前一天晚上开始算起，姜冉已经快20个小时没进食了。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到了茶几上的保温桶。 上辈子齐昀照顾她的时候，也是用这个保温桶给她带的饭。 医院的饭菜虽然营养均衡，但齐昀总嫌弃它们味道不行，怕降低蒋然本就所剩无几的食欲，所以每顿饭，都是家里的阿姨精心做完后，再由司机送过来的。 齐昀挑眉。 姜冉醒来应该会饿——他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饭菜是不久前他吩咐准备的。 他环视一周——这里是后台的休息室，床自然也是普通的床，没有医院那种专门配套的床上桌可以用。 “还晕吗？” 姜冉摇摇头——吊了葡萄糖，又休息了这么久，那肯定是不晕了啊。 “那就来吃饭。”齐昀熟练地从保温桶里把饭菜拿出来一一布好——三菜一汤，是一般家常的配置。 但那米饭里混了黑米，看上去颗颗分明晶莹剔透；话梅排骨更是浓油赤酱，上面还裹上了一层白芝麻；蟹粉豆腐里的蟹黄是肉眼可见的多，那颜色更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眉毛都要鲜掉了；汤则是用瓦罐煨的椰子炖鸡，这汤摆在这儿，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椰香味就远远地就飘过来刺激姜冉的嗅觉了。 哦对了，还有芹菜肉片，不过姜冉在主观上把这道菜忽略了。 除了芹菜，全是姜冉，或者说，蒋然，爱吃的。 姜冉急急忙忙地下了床，从齐昀手上接过筷子，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排骨进自己的碗里。 ——许久没吃，姜冉甚至感觉赵姨的手艺有所进步。 姜冉正在大快朵颐，夹肉舀豆腐喝汤不亦乐乎中。 就在此时，她的碗被人偷袭了。 她的碗里，被扔进了一块菱形的、翠绿翠绿的芹菜。 第78章 好建议，采纳了 能看得出来，这芹菜的质量是极好的，阿姨的烹饪手法也是高超的。 但芹菜实在是一种你不把刀架在姜冉脖子上她就绝不会吃的蔬菜。 于是她旁若无人地、顺水推舟地、十分自然地，把芹菜，夹到了始作俑者的碗里。 然后又夹了一块排骨狠狠安慰了一下自己。 真好吃啊。 姜冉想不通，自己上辈子的大脑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会觉得这样的饭菜没胃口。 这边齐昀却是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姜冉的动作就在他意料之中一样，极其自然地，把芹菜给吃了。 就和从前千千万万次一样。 齐昀吃完后，还顺手把椰子鸡的鸡腿送到了姜冉碗里，后者嘴里塞着东西，含含糊糊地道了声“谢谢”。 气氛之融洽，是随便一个人进来都要疑惑一下，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的程度。 这边一片岁月静好，网上却已经炸翻了天。 原因也没有其他，正是因为姜冉刚刚发的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她刚刚花了五分钟想出来的退圈声明： 【对于今天下午在发布会上出现的意外情况，我在此向大家、向在场的工作人员道歉。 同时，本人因身体原因将暂停在演艺圈的一切事务，短时间内不会接任何通告，社交媒体平台随缘更新，各位山高水远有缘再见。】 第二条，她则是直接转发了给她提建议的网友的微博，并附评论【好建议，采纳了。】 两条微博一经发出没多久，就有不少网友在底下留言评论，说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姜冉 女明星疯癫第一人#】 【这姐该不会是买体弱多病人设不成功准备换个人设走了吧？这次是什么？平易近人疯癫人设？】 【过街老鼠，快滚吧你】 【笑死了，这四条里面她是想要做哪一条啊？还采纳，真不怕把人大牙笑掉啊？】 【不是，姐，我们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这文化水平这体育水平，转这条不是自取其辱？】 【退圈了？终于退圈了？哈哈哈哈我要开瓶香槟去庆祝！！眼睛终于可以不用受她的荼毒了这对我很好。】 【楼上的，天真，一看就是搞个大新闻引流，到时候说不定过了没几天就又回来圈钱了。】 【心机好重一个女的，能不能去死。】 【敲敲沈影帝他们正在兢兢业业参加发布会，姜冉现在肯定不知道躲在哪里吃喝玩乐呢，我真服了，都赚娱乐圈的钱了能不能稍微敬业一点啊？】 “饭菜还合胃口吗？”俩人把三菜一汤吃了个干净，齐昀顺手就把碗筷碟子都给收拾了，动作之熟练令人心疼。 “那可真是太合胃口了，谢谢齐总！”姜冉点头如捣蒜。 “哦？”听到姜冉十足肯定的回答，齐昀似笑非笑道，“太合胃口了所以一口芹菜都不吃？”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姜冉笑笑，“是其他两个菜和汤都太好吃了，顾不上嘛！” 这顿饭做得还算清淡，姜冉吃完也没什么不舒服，发布会她是不打算去了——退圈声明都发了，也没什么去趟浑水的必要。 桌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齐昀就坐回了沙发上，姜冉则是坐回了床上。 没人说话，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过了一会，齐昀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了姜冉：“退圈声明都发了，你这动作够迅速的啊。” “你懂什么，这叫出名要趁早，退出之后深藏功与名也要趁早。”姜冉眼睛都没抬一下摆摆手，“我说的。” “这网上血雨腥风的，让人很难不想给它添一把火。” “嗯？” “乒超联赛俱乐部的新冠名商定了。” 姜冉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了齐昀脸上，等待着对方的下半句话。 “是金饴。” 第79章 我把金饴买下来了 “金饴”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姜冉耳边炸开，她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就这么愣怔了几秒。 从齐昀嘴里说出的“金饴”二字，就好像是一个线头，是顺藤摸瓜里的藤，轻轻一扯，就牵出了无数个疑问。 正是因为疑问太多，姜冉竟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问起。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姜冉才开口发问。 “所以……丁一白，是你的人。”稍稍理清思绪之后，姜冉首先便从简单的问题开始说起。 语气是笃定的。 与其说姜冉这是在问问题，倒不如说她是在陈述事实。 “……他只是为我打工，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齐昀的话，她确实想不出第三个有理由去调查这件事，也有能力调查到这个份上的人。 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很多事情都变得心照不宣了。 如果另一个在调查这件事的人是齐昀，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现在有帮手了？ 姜冉坐在床头冷静思考，齐昀则在沙发上静静坐着等着她思考，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就在耐心地等，等姜冉问出第一个问题。 而他，也做好了回答所有问题的准备。 “金饴并不是齐氏底下的产业，所以……为什么是金饴？” 这个问题有好几种不同的理解方法，比如，齐昀是用哪种身份让金饴冠名俱乐部的？又或者是，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让金饴来冠名俱乐部？亦或是，金饴不是要被格物收购吗？…… 齐昀选择了最避重就轻的那一种。 “我把金饴买下来了。” 这个回答着实是有些出乎意料，姜冉看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一眼，皱着眉头继续追问道：“你是怎么说服石天华的？格物要收购金饴，开出的价码肯定不少，说不定齐长兴身上还有石天华的把柄……更何况，石天华都出来放话说金饴要被格物收购了，要让他出尔反尔，你肯定做了不少事吧？” “石天华的为人，你一点都不知道？”面对姜冉一箩筐的问题，齐昀没急着回答，而是先提出了一个反问。 姜冉内心一动，表面上却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回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以为……”齐昀歪头看向她，“你愿意花时间调查这件和你完全没关系的事情调查了这么久，至少会对石天华的人品有些了解呢。” 齐昀也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也不为难姜冉，不等她回答，他就自顾自说了下去：“他留着金饴是想让金饴继续当他的摇钱树。 那如果金饴又可能不是摇钱树，而是颗定时炸弹呢？” 齐昀心绪流转，回想起了自己和石天华的对话。 \/\/ “齐总，花这么多钱买金饴一家小厂，你这……实在是让我惶恐啊！” 石天华表面说着惶恐，内心却一阵狂喜，转而打起了算盘——这价码确实比齐长兴开得高多了。 但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愚钝如猪也会有一些直觉。 比如说，齐昀要买下金饴的动机。 ——齐长兴有他的目的，齐昀就没有吗？ 第80章 合作愉快 “这理由……也是心照不宣的不是么？”齐昀笑了笑，一副心思被戳破的样子，“我和齐长兴关系如何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不高兴我就高兴。” “齐总倒是理由充足。”石天华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好在他来之前稍微做了做功课，“但恐怕还不止这个吧？” “齐总您在齐家如何得老爷子喜欢大家都有目共睹，但老爷子似乎对您回齐家之前的经历有些意见，您回国后做的那些事……”他没把话说破，“这次您想买下金饴，怕不是也和那位有关？”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不妨直接开个价。” 对面的石天华确实哈哈一笑：“齐总爽快，不过我们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我既然已经答应格物，就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年轻人，还是得多学学为人处世之道啊！” 他说完就站起身，以长辈的姿态拍了拍齐昀，准备离开。 虽然齐长兴给的钱不多，但毕竟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石总别急着走啊。不妨把这些文件看完再做决定。” 石天华一愣，重新坐回了座位上，翻看起了齐昀丢过来的两份文件。 “你……” 文件里都是些金饴过河拆桥，在石天华接手后压榨老员工的证据。 “石总好演技。在公众面前哭得声泪俱下一副为百姓们考虑的样子，私底下面对工厂员工又是另一副做派。”齐昀注视着他，“这些东西齐长兴能给，我也能给，为什么石总不考虑和我合作呢？” 这些东西一经公开他的声誉必然一落千丈，但齐长兴…… 齐长兴也仗着自己手上有他的把柄，拿捏他多时了。 “我可以把金饴卖给你，但是你要保证我的名声和安全。还有你答应的这些钱，一个子都不能少。”石天华咬咬牙，“而且齐长兴那边……” “我来搞定。” “好！”石天华拿起了餐桌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那就麻烦齐总了。就是这定金……” “别急。”齐昀拿起酒杯和石天华碰了一碰，“定金自然是没问题，但厂子就在那儿，让我验收一下再付钱又有何妨？” 见石天华面将变，齐昀安抚道：“别担心，我的诉求很简单，金饴之前是什么样，我拿到手就得是什么样，这对石总来说，不难吧？” “好，一言为定。” \/\/ 回忆告一段落。 “看来齐长兴和石天华之间的联盟只是看上去牢不可破嘛。”姜冉轻嗤，“只是究竟是什么事，能把这两个看上去毫无联系的人绑在一起。” 姜冉低头思考，一个念头在心间油然而生。 “这事儿还没完全定下来，不过乒超在下半年，还有时间。”齐昀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姜冉，退圈声明都发了，你接下来的时间安排应该不是很满吧？” 姜冉没说话，抬眼却撞进他的眼眸，于是四目相对。 “周六，有空的话陪我去一趟金饴。”他非常认真地注视着她，“你就不好奇，金饴的秘密吗？” “齐昀，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81章 我今天晚些要去国外开个会 齐昀的车早早地就停在了姜冉家楼下，她像往常一样打开后门上车，却遭遇到了从未有过的热情招呼。 “早上好啊。” 抬眼望去，却见个身着涂鸦t恤，打扮有些嘻哈风的人从副驾驶探头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你就是姜冉？久仰大名。” 齐昀把姜冉的事迹挑挑拣拣地和季佑川讲了，自然也透露了她今天也要一起去工厂的事，引来了季佑川的好奇。 没想到车里除了齐昀和司机还有第三个人，姜冉看了齐昀一眼，伸出手和季佑川握了一握：“我是姜冉。”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演得不错。”季佑川笑嘻嘻地恭维她，话里听不出有几分真假。 \/\/ 第n次来到潭水市，但这一次姜冉不是坐高铁来的。 气派的私家车停在金饴的工厂门口，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石天华等人早就站在那儿，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了。 “齐总。”石天华殷勤地上前，余光却瞟到了跟着齐昀一起下车的姜冉，于是谄媚的笑容在脸上停滞了一瞬，“这是……？” “石总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她。”齐昀顺着石天华的视线看了姜冉一眼，习以为常。 于是石天华开动了腐朽的脑筋，终于想到自己似乎在某场宴会上见过姜冉——那时候她同样也是跟在齐昀身边的，于是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那段时间又传言泄露出齐昀的情根深种，怎的到了如今蒋然尸骨未寒，他又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哼哼，男人嘛，果然都是一样的。 于是石天华看二人的眼神不由得带了些轻视。 齐昀浑然未觉，开口问道：“石总，我上回问您要的东西，都有准备好吧？” “那是自然。” 齐昀问他要金饴的生产记录和账本，说是要在收购前进行最后的验收。 还百般保证，只要没问题，当场签合同。 齐昀不过是个被齐家捡回来的私生子，儿童时期没钱没见识，之后也不过是个被圈养的温室里的花朵，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还有齐昀身边那个小情儿，一看就是个靠脸上位的草包。 更何况，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就麻烦石总借个会议室给我们了。” “这边请。”石天华微微偏身，领先齐昀和姜冉那么一两步，从正门带二人走进了金饴工厂的内部。 这是姜冉重生后第一次来到金饴工厂的内部，熟悉的场景唤醒了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工厂的翻新还没开始多久就被叫停，工厂里除了齐昀一行人之外别无他人，让脚步声踩在瓷砖地上的回声格外明显。 所有的生产线都已经停工了，但隔着一层玻璃还是能看到里面的生产环境——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看来即使是停产了，石总也没有懈怠工厂的卫生情况。” “那是自然。” 石天华带着齐昀一行人穿过生产车间的走廊，很快就到了会议区域。 这块区域由几个会议室组成，石天华把人带进了最大的一间，众人坐下没多久后，便有人将齐昀要的几大本文件带了过来。 “这儿呢，就是齐总您要的生产记录和账本了，慢慢看。”石天华指了指桌上的文件，笑眯眯的，“但是呢，不瞒您说，我今天晚些要去国外开个会，这一去就可得七八天之后才能回来，所以齐总要是真想买下金饴，可得尽快了。” “毕竟虽然金饴如今声名狼藉，但底子还在，可有不少人都想接这个摊子呢。” “这是卖工厂，您这广告词怎么说得和直播带货似的，多不专业啊。”季佑川开玩笑道。 石天华没好气地看了这个吊儿郎当站在一边的人一眼，没等他说话，齐昀便开口说道：“我们会尽快的，不过是确认一下……金饴不会在未来给我们带来麻烦罢了。” “还请石总去别处先等等。” 听到这明显在送客的语气，石天华气从鼻子里出了一出，忍了又忍，勉强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意，开门带着自己的人出去了。 第82章 账对不上 “这石天华,本事不大脾气可不小嘛。”季佑川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翻看了起来，“什么国外开会，这么低劣的施压手段都出来了，你就不怕他有诈啊？” “他连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都等不了，说明他急啊。”齐昀不慌不忙，“我还以为他和齐长兴的联盟有多牢不可破，看样子是被压制得有些不耐烦了。” 季佑川不置可否，走到桌子前坐下正式翻看起了那些账本。 姜冉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来回回地转，齐昀朝她招手：“你也来帮忙。” 姜冉点点头，接过一本账本也翻了起来。 季佑川和齐昀翻看账本的速度很快，他们这些人时常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每一行数字代表什么都了然于心，相比之下，姜冉看起账本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房间里顿时陷入宁静，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季佑川平均每两分钟就要翻一次页，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学了什么量子速读。 过了好一会——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季佑川放下了手上的账本，又过了没多久，齐昀也放下了他手上的账本。 此时，正巧有人来敲会议室的门，二人对视一眼，齐昀开口说了声“进”。 “齐总，您这三个人……在会议室里也待了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了，不知这账本看得如何了呀？”石天华在门外站着，笑着开口，“我对我们金饴的财务，还是有信心的，公司的一笔笔支出都好好在这里记着呢，一定是没有差错的。” “诶——话可别说这么满啊。”季佑川开口制止，甩了甩自己手上的那本账本，继续道：“就比如说我看的这本账本吧，账就对不上。” “怎么可能，应该是这位公子算错了。”石天华不管不顾地直接把责任推给了季佑川。 “啧，”从小到大鲜少收到质疑的季佑川自然是对石天华随口泼的脏水有些不满，开口怼人：“是我的思想太过时了吗？现在怎么流行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您自己把这账本拿去算算，看看这前后的数字加起来对不对的上不就知道了？” “我这本账本上也有问题。”齐昀捏了捏鼻梁，开口插话：“前后的账对不上，差了两分。” 听到齐昀报的数字，石天华是彻底放心下来了：“齐总，这一分两分的差别，您还需要追究吗？或许是财务算错了，又或者是四舍五入掉了……” “又或者是做了假账？”齐昀笑着打断石天华的狡辩。 “哎呦！实在不行，我个人补上还不行嘛！”石天华两手一摊，一副“你还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账本上的数字差了两分，这放在任何一个企业身上都是要出大问题的，石天华却在这里轻飘飘不以为然地解释，可想而知，这个人对公司经营是一窍不通、不管不问的。 齐昀不想和他就“账本准确的重要性”这件事上有过多纠缠，干脆开口道：“咱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谨慎’二字，想必石总不会不清楚。要是今天找不出这少掉的两分钱的下落，我也没办法安心接受金饴，您说呢？” “况且，石总开出的价码可不低。”末了，齐昀还开口补了这一句。 “我觉得啊，还是因为你们二位算错了！”石天华嘴上仍然在劝着齐昀，心里却开始责怪这二人斤斤计较。 “既然你说是算错，那便让财务进来重新算一下这些账吧。”季佑川出声提议，其实看过整本账本的他知道，根本没有算错，这账就是对不上。 石天华别无他法，只能让人把财务叫来。 期间齐昀看了姜冉一眼，发现她正对着账本在思考些什么，也就没有打扰她。 第83章 差得不多，两分钱 财务很快就进来了。 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穿着米色t恤衫的男人，姜冉抬头看了一眼，对这张脸冒出的第一反应就是：面生，没见过。 她低下头，继续对自己手上的账本涂涂改改。 只见财务颤颤巍巍地在会议室正中央的位置坐下，接过了季佑川手上的账本，开始算了起来。 季佑川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在一旁督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季佑川颇有耐心地看着财务在电脑上敲敲算算。 “诶，你看看这里，94.02+3.49你怎么写成97.5了？算账可不兴四舍五入啊？！” “对对对，您提醒的是。”财务连连点头，忙不迭把数字改了回来，间隙还不忘抽空看了眼石天华，后者则面色不善地梗着脸在沙发上坐着。 季佑川手上的这本账本重算完了，财务刚想长舒一口气离开，却不料齐昀也伸手把自己那本递了过去。 “辛苦了。”他点一点头，看向财务，话却是说给石天华听的，“石总会给你算加班费的吧？” “那是自然。”石天华在心里暗骂齐昀人精，面上却不显，只能命令助理把自己面前的茶给添满。 就在此时，姜冉站了起来，把财务刚刚重新算完账的那本账本拿了过去。 见她面色苍白，齐昀向她投去关切的目光，姜冉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事。 她拿了账本便走回刚刚的位置坐下，很快齐昀也走了过去，往她嘴里塞了颗话梅糖。 等到财务的账终于算完，石天华面前的茶也早已凉透了。 期间财务时不时就会出一些小差错，但无一例外都被季佑川及时纠正过来了。 财务重新核算的结果就是，这两本账本和现在金饴账上的钱对不上。 差得不多，两分钱。 “这不就是差了两分钱，或许是哪次记账的时候记岔了也不一定。” “但记账这么大的事都能记岔，这和石总之前说的，金饴如何如何严谨，可是有些出入的？” “那齐总这意思是？” “有意买下金饴是一回事，承担额外的风险又是另一回事了，但要是这个价格过得去，承担一些风险也无妨。”齐昀笑嘻嘻伸出两根手指，“不如石总给我打个八折如何？” “八……你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石天华突然变脸，没想到这到嘴的鸭子竟然要飞了，外界不是盛传齐昀对蒋然求而不得多年，为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么，怎么如今又要就金饴的价格对他讨价还价？！ “齐昀你如此没有契约精神，之后要怎么才能在生意场上混下去？！”石天华做出一份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就当我以长辈的身份给你一个教训，咱们这笔交易，是做不成了！” “说到契约精神，”齐昀挑眉，“那也是石总先毁了和齐长兴的约呀。” “哈哈哈哈，”石天华仰天大笑，洋洋得意道，“在齐昀你没有和我签合同之前，我怎么可能放掉齐长兴这根大腿呢？年轻人，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你以为随便带两个看上去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就能制服我吗？没那么容易！我这么多年在金饴也不是白干的！” 石天华话音刚落，惊讶和意外却没如他意料之中出现在齐昀脸上，取而代之的反倒是那种类似于胜券在握的表情，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姜冉把自己手上的铅笔扔到了桌上，并长舒一口气。 “完成了。” 她把账本的封底合上，又把第一页翻开，推给了石天华。 “石总，您做账的水平——哦不，”她的视线又转向了坐在桌前一言不发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财务，“您指导做账的水平，还是不太行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听风就是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账了？你血口喷人，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别急嘛。”姜冉用目光示意自己推过去的账本，“看完再说话咯。” 石天华低头看向账本，发现在几条账目前面，多了一些姜冉做的记号。 “做假账当然有做假账的理由——” “挪用公款洗钱是一回事，为了掩盖以公司名义购买的不该买的东西，是另一回事。对吧石总？” 姜冉面色无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此言一出，却让石天华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情绪。 第84章 封底还有爸爸不小心蹭上去的红色印泥。 顾嫣和蒋金祥很早就教过姜冉怎么看这些账本，她看得懂。 姜冉比季佑川看得慢，完全是因为二人要看的东西完全不同。 季佑川只是核算这些数字加起来对不对，他心算能力也不错，自然就看得快了。 而姜冉看得慢，则是因为——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些账本，和自己之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这本账本的第一条记账时间是两年前，她记得自己在蒋金祥的办公室看到过这本账本。 蒋金祥对女儿自然是没什么防备之心——他辛辛苦苦兢兢业业运营这个巧克力厂为的就是为了让女儿进退无忧，可以干任何自己想干的事。 所以当他看到蒋然对账本表现出好奇，蒋金祥便就着账本给蒋然讲了下公司最近的运转情况，故而蒋然对这本账本的内容有些印象。 账本的第一页，就好似英语单词表的“abandon”一样，比其他任何页码都令人印象深刻。 且不说账本的内容和蒋然记忆中的有些不同，就连账本的封面，都和蒋然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封皮的颜色虽然都是米白色，但自己记忆中的那本颜色更深更旧一些，而且……封底还有爸爸不小心蹭上去的红色印泥。 姜冉看着干净地不能再干净的封底，第一反应便是账本被人调换过了。 她虽然心思都在打球上，但对于父母每天在耳边念叨的公司出入账还是有些概念，尝试着删掉一些看上去不像是父母会同意的开支，那本账本的账便奇妙地对上了。 姜冉试着用同样的方法删改了季佑川手上的账本，却发现少了至少一条支出。 季佑川手上的账本是最近的，记录着一年前一直到现在的所有收支，也囊括了石天华上位后公司所有的流水。 难道，这条缺失的记录就是他想要掩盖的东西？ 他想要掩盖什么呢？ 姜冉努力搜寻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久远的回忆牵动着脑神经，突然一个场景蹦出来，带她回到了一年前的某个下午。 国家队员的日程忙碌，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假期，每天不是在训练比赛，就是在去训练比赛的路上。 那时姜冉刚拿了世锦赛的女单冠军，风头正盛，她下了飞机便归心似箭地冲回家里，迎接她的是顾嫣熟悉又温暖的拥抱，和一大桌她最爱吃的饭菜——没有芹菜的那种。 蒋然极其自然地走进厨房，抄起一个顾嫣刚刚烤好的香芋派塞进嘴里，引来了后者“你小心烫——”的惊呼。 “爸爸呢？”刚入口的香芋派确实有些烫，蒋然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在书房和石天华谈事呢。”顾嫣说话的声音瞬间变低了些，引来了蒋然的侧目。 “你不是在我面前一直都叫他石叔叔的嘛？”蒋然一向不喜欢这个人，但顾嫣和蒋金祥待这人不薄，还反复向蒋然强调要有礼貌，此时听到顾嫣直呼其名，蒋然有些洋洋得意，“怎么，他闯祸了？” 顾嫣长叹一口气，点点头道：“好在被你爹及时发现了，不然都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怎么了？” 顾嫣看了看蒋然的脸色，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给女儿添这个堵，犹豫再三，才接着道：“他用伪劣品替代了巧克力里的一种原材料，那省下来的钱则是被他私吞了。私吞这点钱也就算了，那伪劣原料要是真的进了咱们消费者的嘴里，才是真的要出大问题了。” 顾嫣的语气里充满了后怕，蒋然听得也不由得生起气来：“什么叫私吞这点钱也就算了？他用伪劣货替换咱们家的原料不就是为了私吞这点钱吗？为了钱良心都不要了，这种人你们难道还要继续相信吗？” “我和你爸爸本来想让他离开我们公司，结果他跪下来求你爸爸哭得那叫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后来你爸爸念着旧情，我们一商量，还是决定把他调到一个接触不到生产线又无关痛痒的文职上去，再说吧。” 石天华年轻时就跟着父母一起打拼，蒋然深知父母念旧情的程度，自己也不方便说些什么，便闭上了嘴。 姜冉从回忆中回过神，看向石天华的眼神中毫无波澜：“比如说，以次充好，买了些会让消费者病从口入的东西……对吧，石总？” “病从口入”四字在石天华心里炸起了一道惊雷，他的视线飘忽不定地转回到面前的账本上，好似只要自己不看，这些明晃晃的证据就不存在一样。 姜冉标出的那些账目，确确实实就是自己伪造的。 “你们想低价收购金饴也不是不行，但也不能血口喷人啊！”石天华还在硬撑，他指着姜冉的鼻子大声说道，“你一个小毛孩懂什么，别以为随随便便在账本上涂涂画画家就能给我泼脏水了，你划掉之后账目对不上，划掉前只差两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你划错了吧？！” “划错没划错石总心里有数。”齐昀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成功为姜冉解了围，“只是这加了硝化苯的巧克力，不知道石总自己有没有尝过，是什么味道呢？” 硝化苯。 石天华的目光顿时从油滑变为震惊，姜冉也不由得看了齐昀一眼。 “单纯只是买了点硝化苯也就算了，但石总要不要也解释一下王斌银行卡里为什么突然多了二十万，而这二十万还是以金饴员工工资的方式发出去的？” 如果说“伪劣原料”这二字是让石天华的心里炸了一道惊雷，那么“王斌”二字则是让他的呼吸直接停滞了那么几秒。 “又或者说，石总要不要也解释一下，为什么陶德派出所的所有人，都在调查完毒巧克力案件之后，被调离原岗呢？” 石天华脑袋一黑，顿时觉得自己都快要站不稳，他伸手勉强扶住自己，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狡辩。 见他沉默，知道他是在权衡利弊，齐昀乘胜追击：“石总答应要把金饴卖给我，那我自然是做了要和石总结盟的准备。” 第85章 蒋金祥和顾嫣，根本就没有在金饴里下毒 “石总您兢兢业业在金饴深耕多年，功劳苦劳都有，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齐昀顿了顿，给了石天华十足的反应时间，“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受齐长兴的胁迫，你也根本不会做这么多出格的事儿来。只是您对齐长兴尽忠，殊不知……我那二叔，可是个惯会过河拆桥的人呢。” 见石天华面露犹豫，齐昀接着道：“齐长兴许诺了你什么我不清楚，但这世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如果东窗事发，我能保你周全。” 石天华动了动嘴唇：“可——”。 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他又马上想到了些什么，又迅速闭上了嘴。 齐昀微一挑眉——齐长兴一个齐家弃子和他孰轻孰重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事到如今石天华还犹豫，要么就是齐长兴有让他怎么样也无法脱生的把柄，要么，就是还有其他人给他撑腰。 他也不恼——早就知道这颗钉子没这么容易撬得动，齐昀换了一种语气，从口袋里掏出了支录音笔来。 “不知道齐长兴，对一个已经起了逆反之心的人会作何处理。” 他按下按钮，人声混杂着些许背景音从录音笔中流出。 【我可以把金饴卖给你，但是你要保证我的名声和安全。还有你答应的这些钱，一个子都不能少。而且齐长兴那边……】 【我来搞定。】 【好！那就麻烦齐总了】 齐昀及时按下停止键，抬眉和石天华的目光对上，对方显然已经大脑宕机，不知道该做何应答，只能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齐昀，嘴里还重复着一个“你”字。 “商场上嘛，总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石总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吧？” 石天华把自己的呼吸顺了又顺，最终从喉咙口挤出了几个音节来：“你想要什么？” “你隐藏的那条支出，是什么？” ……石天华沉默片刻，转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另一本账本。 姜冉接过后打开，很快就找到了在刚刚那本账本里没有的那条账目。 果然，就是硝化苯。 “在喜糖里加了硝化苯，把别人家其乐融融的喜事变成丧事，你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毁了多少个家庭吗？！”姜冉怒到极致反而低低的笑出了声，瘆人得很，“看来该被千人嫌万人骂的另有其人，蒋金祥和顾嫣不过是做了你的替死鬼。” “我，我……”石天华知道自己百口莫辩，“我这是听信了齐长兴的谗言啊！……蒋金祥说要让我走，但我在金饴干了这么多年哪是说走就能走的啊——！” “你是不想离开金饴，还是不想离开能趁职权之便捞的油水？”姜冉瞪着他，感觉气血上涌。 “齐，齐长兴那个时候找到我，说只要给金饴制造点小小的麻烦，就能挤兑蒋金祥和顾嫣下台自己上位。我，我也是一时头昏脑胀，才做了错误的事情的啊——齐总，您要相信我，您之前说好的，要保我安全的啊——！” “这样啊。”齐昀开口，“那石总可得向我展示一下自己的诚意了。” 他扭头看向季佑川，对方马上会意，接了会议室的打印机当场打了份合同出来，齐昀把合同推给石天华，对方看完后则是差点要昏厥过去。 这个价格，几乎是要让他把金饴给白送了！ 但眼下他进退两难，签下合同几乎成了保全自己的最优解。 石天华咬咬牙写下自己的名字，心里疼得好像在滴血。 齐昀也不磨叽，三两下签了自己的名字，还好心地把另一份递给了石天华。 “那就谢石总割爱了，款项我会尽快结清的，石总很快就能提前退休颐养天年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便走过去拉起姜冉的手，往门外走去。 那双手的触感不再是几个月前在病床上握到的那样骨瘦嶙峋，他能感受到对方手心因为长时间握拍而长出的茧子，和对方的颤抖。 也能感受到，自己发自内心的满足。 从听到硝化苯的那时候起，姜冉的手就在抖，她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因为一开口就无法掩盖自己激动的情绪。 她被齐昀拉着走出了工厂，坐进了车里，才稍微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我b——蒋金祥和顾嫣，根本就没有在金饴里下毒，下毒的是石天华……他们甚至还尝试过阻止他……硝化苯……这种东西在食品行业早八百年都不用了……他竟然，他竟然把他加进了金饴巧克力！” 硝化苯是在很久之前会被用在食品行业里替代苦杏仁油制造出杏仁口味的一种食品添加剂。但因为其有剧毒，所以在很久之前就被食品工业淘汰了。 石天华想用硝化苯替代巧克力的原有材料，已经是坏中之坏，如今甚至还因为事件败露而对蒋金祥顾嫣二人怀恨在心，搞出了蓄意投毒的动作来。 这种人，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姜冉努力睁大早已蓄满眼泪的眼框，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齐昀轻轻把她揽进怀里，熟练地给她顺气。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很快，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的。好好吃饭，好好训练，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姜冉没有作声，在齐昀的胸膛和车后座靠背形成的角落里休息了好一阵，才略微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正，靠回了座椅上。 齐昀顿时感觉自己的怀抱空落落，他眨了眨眼，看了眼时间，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打破沉默：“你饿不饿？” 此时，季佑川的肚子很给面子地响了一下。 “饿啊！”他们到金饴工厂的时候是白天，现在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季佑川不由得嚎道：“这么久没吃饭，谁能不饿啊！” “那你挑餐厅。”齐昀很给面子地开口，季佑川自然是笑嘻嘻地应了。 姜冉坐在一边闭目养神，感觉自己脑后的神经在突突地跳，却突然间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一颗话梅糖。 第86章 无缘决赛 姜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头确实有点疼，四肢也有些脱力——只不过她自己也不确定，这是来自于低血糖，还是来自于今天的爆炸式接收信息。 她继续保持仰躺着的姿势，没有动。 看见她的不作为，齐昀微一皱眉，直接把话梅糖剥开塞进了她嘴里。 姜冉也不反抗，任由奶油话梅的味道沁满口腔，后脑勺的神经还是一跳一跳突突地疼，她索性闭上眼休息，什么也不想。 姜冉打了个小盹，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些，她把头转向车窗，只留给齐昀一个背影。 汽车依旧在平稳前行，周围的景物都在急速倒退。 齐昀在一边处理公司事务，但也时不时偏过头看她一眼，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良久，她才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拿到案件的卷宗的？” “……几天前。” “所以，你早就知道硝化苯，但是不告诉我。” 姜冉或许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在金饴的会议室里，听到“硝化苯”三个字后的心情。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让人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紧了一口气，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但姜冉显然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齐昀有什么义务要告诉她卷宗里写的是硝化苯，他们不过是为了调查案件而凑在一块的临时组合，没有与对方坦诚相待的必要。 甚至，即使她现在是蒋然，她也没有立场要求齐昀对他百分之百坦诚。 “……我只是，怕你知道了之后情绪激动。”齐昀斟酌着开口，脑海中又会想起蒋然躺在病床上的一幕幕，“既然今天我们要一起来工厂，那你迟早也会知道硝化苯的事，在此之前的所有准备，都交给我就好。” “当然，对于这件事你有知情权，我单方面为你的情绪着想也是一种自私，不告诉你，是我的错。” 齐昀先是解释缘由，而后又很干脆地认错，这下倒是轮到姜冉有些不知所措了。 齐昀观察她的表情，而后小心翼翼问道：“明天是不是要和俱乐部的大家一起吃晚饭？” 明天是周日，原本俱乐部聚餐的日子是周六，但由于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奥运会女单决赛。 作为四年一届，全民关注的盛大赛事，俱乐部的各位自然是不可能错过，红梅早早地就在俱乐部群里通知大家聚餐换到了周日，大家自然是都纷纷说好。 王大爷还说要带家里酿的上好的青梅酒，引来了另外几位大爷的大拇指回应。 “嗯。”齐昀给了台阶，姜冉顺着就下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齐昀点点头，“我让赵姨做两道菜带过来，你想吃什么？” “藕夹、”姜冉掰着手指头按照前世的记忆点了几道菜，“糖醋小排、红烧芋头。” “好。”齐昀笑了。 “咳咳……” 眼见着后排的气氛越来越和谐，季佑川忍不住发出了电灯泡的声音。 晚饭吃的是季佑川特别喜欢的粤菜，那家餐厅的豉汁凤爪确实很好吃，勾得姜冉多夹了好几筷子。 吃饱喝足，三人走出餐厅，姜冉走在前，齐昀和季佑川落后了几步。 “兄弟，你这工厂也低价收购了，和……饭也吃了，”季佑川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齐昀几步说，“我说你在蒋然姐之后好不容易碰到个动心的，这机会来了可一定要抓住啊，我这个一百瓦灯泡就先光荣退场了哈！” 说罢，他就很识相地先跑了。 齐昀快走了两三步追上姜冉，后者左右看了看：“季佑川呢？” “他有事先走了，不然他爹又要唠叨了。”齐昀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哦——”姜冉应声，“如果今天没能查到账本和硝化苯的来源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付点钱把金饴买下来呗。”齐昀不以为意，“不过硝化苯这种东西，个人没那么容易弄到手，大概率是走的公司的账。但我们老油条，最不嫌的就是钱多，能少付一分也是好的，能给石天华找不痛快的事，有什么不做的理由吗？” “那你真打算放他一马？” “那倒没有。”齐昀失笑，“他自己都不讲诚信了，我有什么要讲诚信的必要吗？再说了，不诈他一下，哪有那么容易就把证据和工厂都弄到手？” “但现在的证据……只是针对石天华一个人的，并不能把齐长兴也一起拉下水。”姜冉一边走一边思考，“石天华虽然蠢，但自保意识还是有一点的，他不可能任由齐长兴摆布，一点制肘他的东西都没有。” 齐昀点头：“他和我做了交易，就是彻底背叛齐长兴了，要从他手里拿到这些不算难事，交给我就行。” 姜冉“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很快她就想到了些什么，扭头问齐昀道：“你在看案件卷宗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类似于保证书一样的东西？” “没有。”齐昀沉吟道，丁一白和他提过有关保证书的事，但是他翻遍了案件卷宗，都没有找到和保证书有关的一字一句，“你是从哪里得到保证书相关的消息的？” 姜冉思索片刻，把何刚的事挑挑拣拣和齐昀说了。 “头一回听说还有警察给民众写保证书的，”他嘲讽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二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车位，天色已晚，齐昀在司机把他们送到餐厅的时候就放他下班了，所以等姜冉上车后，他就自然而然坐进了驾驶位。 齐昀在开车，姜冉不便打扰，干脆拿出手机来刷一下时事，正巧看到一个标题伴随着一个红色的“爆”字挂在热搜。 她定睛一看：【爆冷！向南星奥运女单无缘决赛，乔蕊苦战七局战胜韩国一姐！】 国内现在刚过饭点，阿姆斯特丹则正好是下午，比赛应该刚结束没多久。 姜冉点进热搜，各大营销号都在争相转发向南星输掉比赛的最后几个球，姜冉点进视频，发现对面是张熟悉的脸。 ——奥尔佳。 第87章 向南星输了。 奥尔佳是土生土长的德国人，阿姆斯特丹又是欧洲主场，给她的加油声自然是排山倒海一般，不过也有不少中国观众专门到场支持我国运动员的的，两边的加油声算是平分秋色，你方唱罢我登场。 视频只记录了二人比赛的最后几个球，此时向南星大比分2-3落后，小比分8-9落后，向南星发球。 姜冉对向南星自然是很熟悉的——毕竟曾经同在国家队，又都是主力层，还年龄相仿——从两人都成为主力的时候起就打过不知道多少场队内赛国内赛国际赛，故而姜冉对她的技术特点、弱点、甚至是小动作都一清二楚。 就比如现在，向南星在准备发球时的正手颠球这个动作，正是在她大脑空白时经常作出的无意识举动。 向南星紧张了。 参加奥运会，没有哪个运动员能说自己不紧张的。 但向南星世界排名第十八，却被要求在全国人民众目睽睽之下发挥出世界前二的水平进入决赛，其压力是任何一个其他运动员都比不上的。 更何况站在她对面的，是世界排名比她靠前了十几位、目前世界排名第三的德国一姐奥尔佳。 向南星抛球、击球，她发了个顺旋转到奥尔佳正手小三角，但球的质量一般，被对方搓了回来。 向南星也用搓球回击，却不想回球有些冒高，被奥尔佳转成上旋强势进攻，只能以被动的姿态进入相持阶段。 很快，向南星就输掉了这一分。 8-10。 【……奥尔佳依靠积极主动的进攻拿下了这一分，也拿到了这场比赛的两个赛点。现在的局势对向南星来说不容乐观。】 【我们国家的运动员在赛场上还是要尽量主动地去进攻，不能被动地等待对方失误，现在的局面就非常被动，向南星还是要再积极地调动一下自己。】 直播间请来的解说嘉宾是十几年前有“大魔王”之称的大满贯获得者，当前的局面让鲜少经历失败的她的语气已经明显变得不太好。 换到奥尔佳发球。 相比于压力山大的中国运动员，奥尔佳的心态显然要更好一些，她的战术简单粗暴：直接开长球进相持，抓到机会就进攻，此刻两人你一板我一板战况激烈，向南星凭借着基本功硬是扛下了好几板，最终奥尔佳进攻失误，比分来到了9-10。 【……那么现在向南星硬是扛下了这一分，拯救了一个赛点。】 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主持人自己现在也很紧张。 【但是老这么扛着也不是办法，奥尔佳的进攻这么猛烈，你得在前三板的环节把她限制住啊！】 被邀请来的大魔王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向南星的薄弱之处——尽管她也听不到就是了。 特写镜头切给了向南星——她的脸色是中国队一脉相承的面无表情，但苍白的唇色还是让人得以窥见她此时紧张的心境。 这是奥尔佳的第二个赛点，也是奥尔佳的第二个发球。 她战术执行果断，又发了个长球，是铁了心要和向南星比相持，也表明她对自己相持能力的自信。 奥尔佳把球打到向南星的左半台底线，向南星反手回球后，她又把球打到了右半台底线，其落点之精准和速度之快都堪称世界一流，向南星在她的攻势下根本站不稳，回球都是勉强，更枉论找机会进攻。 就这样，在奥尔佳第三次把球打到向南星左半台，这个回球的角度甚至比之前几个球的角度都还要再大一些时，向南星回球失误，那个球和她的反手胶皮堪堪擦过，最后直接落在了地上。 向南星输了。 直播镜头没有对着失败者，它对准了赢家，记录对方喜极而泣，意气风发的时刻。 【那么就这样，向南星输掉了阿姆斯特丹奥运会乒乓球女子单打的半决赛，明天，将由中国选手乔蕊，对阵奥尔佳，争夺这块女子单打金牌。】 【我觉得观众们还是可以相信我们的小将乔蕊，在奥运前一个月，她的世界排名从第八上升到了第五，明天，她一定会给大家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自从向南星输球起，“大魔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主持人不得不一个人维持住直播间的气氛，他扭头问道： 【那么大魔王对于明天的比赛有什么看法，或者预测吗？】 【奥尔佳现在的手感和状态非常非常好，要狙击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我们还是对自己的运动员有信心吧，相信他们能做到的。】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画面停留在奥尔佳向全场观众鞠躬的场景，而声音则停留在解说嘉宾的“相信”上。 姜冉退出视频，点进了早已乱成一锅粥的评论区。 第88章 姐，别睡了，起来练球了 【所以为什么不让林听舒上。】 【林听舒那老胳膊老腿的，今天肩膀疼明天脚腕疼，谁知道上了会不会散架，谁敢让她上啊？！】 【什么时候运动员伤病也可以被拿来嘲了？再不济林听舒也是世锦赛女单冠军，一身伤病都是为国争光的勋章，请问造谣的粉丝你主子拿过单打世冠吗？】 【乔蕊粉丝又开始造谣了，林听舒在奥运会前的纪录片里说了，肩膀做了手术之后恢复得很好让大家不用担心的呢？到乔蕊粉嘴里变成老胳膊老腿了，别忘了乔蕊刚进队的时候林听舒可没少帮奶，赛前指导赛后疏导还带着打双打，就差没拴裤腰带上了。到头来粉丝还要上来踩一脚，真是白眼狼。】 【笑死，你说的是乔蕊吗？谁不知道林听舒和不可说关系更好啊？】 【奥运会前的纪录片那都是做做样子的，这你也信？要是林听舒状态好，怎么不让她单打？】 【关注久的粉丝谁不知道林听舒最近状态还不错？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不让林听舒打单打，教练组让向南星上女单就是为了保乔皇太女的金牌啊！谁不知道乔皇太女是林听舒的大女仆，职业生涯战绩1胜7负啊？！要是让林听舒上了反而成就了她的大满贯可不就把皇太女的风头盖过去了吗？】 【你竟然敢阴谋论到国家运动员头上，友友们上，把他举报了，让他封号！】 【林粉再恨，现在也得是靠乔蕊拯救教练组，你们林姐女单连出场机会都没有，是谁破防了？反正不是我。】 【就是就是，乔蕊可是现在中国队唯一的希望，你们还在这里抹黑国家运动员，要脸吗？】 【乔蕊必胜！】 【今天乔蕊可是苦战七局才赢的金雅容，奥尔佳现在看上去气势正盛，有没有懂的来说说明天乔蕊有几成把握能赢？】 【你永远可以相信中国乒乓球队！】 【相信个屁，四年前不就丢冠了？】 【别四年前四年前了，能不能睁开眼看看，都2036年了！】 【冷知识，国乒女队包揽了本周期所有大赛冠军。】 【回楼上，冷知识，本周期所有大赛冠军里，乔蕊的夺冠率为0，jr夺冠率为88%，乔蕊是历年所有参加奥运女单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大赛冠军的。】 【前不久刚赢的奥地利公开赛被你吃了？】 【公开赛什么时候也是大赛冠军了？真搞笑。】 【楼上真是粉籍成谜，怎么，你蒸煮（正主）这么见不得光，都要拉死人出来撑场面了？离开jr不会独立行走是吧？】 【向南星明天铜牌战能赢吗？诶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要在铜牌战里看到国乒了。】 【就是啊，我们什么时候看过铜牌战了，国家队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水平了？不敢相信，决赛都进不了了？】 【早就说了jr是国家队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谁来统计一下去掉jr本周期国乒和外协夺冠率谁高谁低？】 【那不就是比亚军么？数据党来了，都让让。本周期jr参赛夺冠率88%，大赛夺冠率100%。在jr拿了冠军的比赛中，亚军分别是：奥尔佳，金雅容，林听舒，佐藤纱织，肖铃，何智英，乔蕊，向南星，曲霏，排名有先后，越靠前的拿亚军越多。】 【我靠，奥尔佳这么强？？？向南星水平这么拉为什么还能上单打？教练组脑子被枪打了吧！】 【怎么又有懂哥在指点江山？你行你上啊？！不行别在这bb】 【我不行所以我不上，但是她不行她上了啊】 【大家先别吵，听我说，让@姜冉 上，她不是转发了网友评论，要率领国乒女队夺回金牌的吗？】 【笑死，怎么还真有人记得这一茬？】 【楼上的，网友给她提了四点建议，你怎么知道她想做的是帮女乒重回巅峰，说不定是想把核废水喝光呢】 【怎么哪里都有@姜冉，姐姐你火了，怎么还不出来给大家赢个奥运金牌玩玩。】 【@姜冉 姐，别睡了，起来练球了。】 【你们别@姜冉，我怕@姜冉 尴尬，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姜冉，听到了吗，大家都不要再@姜冉 了。】 【所以明天乔蕊稳吗？】 【俩人这两年没交手过，最近的记录是2034年打的，乔蕊4-2赢的，二人的头对头记录乔蕊4胜2败，团体世锦赛差一点就交手了。】 【团体要是交手了我们蕊也能赢的，不是非她jr不可ok？】 【两人最近一次交手都是两年前，那时候的奥尔佳水平和现在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两年前奥尔佳还是小将，现在都能和国乒掰手腕了，这进步速度，真牛逼。】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金牌能属于中国，乔蕊加油！】 【乔蕊加油！】 【中国乒乓球队的评论区能不能不要提一些晦气的人？乔蕊加油！】 没想到还能在这个评论区看到她自己，姜冉便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她退出评论区，正好刷到微博给她的推送—— @乔巧：蕊姐明天务必加油！！！[打call][图片][图片] 【乖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给姐姐加油呜呜呜！姐妹俩都要一起加油呀！】 【和敲敲一起给中国队加油！】 【孝顺的妹妹，要和姐姐一起加油呀！】 姜冉没在乔巧的微博上过多停留，她面不改色地关掉软件，抬眼，正巧在后视镜里和齐昀对上了视线。 齐昀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专心看路：“怎么了？” 姜冉将视线转向窗外正一排排往后退的路灯上，“向南星输球了，明天的决赛是外战。” 听到回话的齐昀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表示意外。 \/\/ “酸辣汤放在这里！”红梅指挥着举着一个大锅的王大爷布菜，又转身接过了黄阿姨递过来的盘子，“这个炸鸡翅，亦灵爱吃，放在这里，这里离她近。” “谢谢阿婆！”何亦灵早就乖乖坐好等待开饭，何刚坐在她的左手边。 “快点快点！！！大家快来呀，马上就要开始啦！”眼见着广告倒计时走向尾声，何亦灵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一边招呼着在小厨房忙活的各位赶紧坐下吃饭 “来咯来咯！”姜冉放下一盘红烧芋头，拉开何亦灵另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很快齐昀也端着藕夹走过来，坐在了姜冉边上。 今天俱乐部斥巨资给大家买了橙汁和可乐，来迎接这个四年一度的、全世界的乒乓爱好者们都关注的盛宴。 在这样觥筹交错、碗筷叮当响的背景音中，阿姆斯特丹奥运会乒乓球女子单打决赛 ——开始了。 第89章 她在想，如果让现在的她和奥尔佳打，能不能赢? 只见场地的电子屏上先是显示出了今年奥运会的logo，而后logo消散，出现的是代表乒乓球项目的图案，镜头朝着在打乒乓球的火柴人拉近又拉远，最后“olga”四个字出现在屏幕上，那是德国选手奥尔佳的名字。 很快奥尔佳便小跑上台，伴随着的是全场观众的加油欢呼声。 放眼望去，全场座无虚席，各色人种和各个不同年龄段的人齐聚一堂，挥舞着各色各样的小国旗，气氛热烈非常。 很快，屏幕上也出现了“qiao rui”的字样，乔蕊穿着中国队特色的龙服边挥手边小跑上赛场。 不论赞助商是谁，每年奥运会，赞助商都会为中国乒乓球队定制“龙服”，今天乔蕊穿着的正是最经典的红底金龙款，鲜红的颜色刺得姜冉眼睛发疼。 她感觉自己的喉头一紧，鼻子也有些酸，好像马上就要落下泪来，于是马上低下头舀了一勺白米饭塞进嘴里，与此同时，一块藕夹和一块红烧芋头也被夹进了她碗里。 何亦灵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姐姐，尝尝这个吧！可好吃啦！” 姜冉笑着对她道谢，又转向右边，齐昀的脸色稍显不自然，面上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未来得及被掩盖的关心：“不是点名要阿姨做藕夹，怎么不吃？” 姜冉随机夹起藕夹咬了一大口：“现在吃了。” 食物连同着没来得及流下来的眼泪一起进了肚子，被强行咽下的还有作为一名运动员对奥运会的渴望和不甘。 她技术高超，她战功赫赫，但现在她和球友们边吃饭边做她最想赢下的比赛的观众，连坐冷板凳都算不上。 姜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没有痛感，也没有因为频繁拧拉而导致的变形。 就在她愣神的间隙，齐昀伸手搭住了她的手腕：“比赛开始了。” 姜冉这才如梦初醒地抬头——赛前投硬币、试球等一系列准备都已就绪，奥尔佳先发球，全场都安静下来。 抛球、击球，球脱手后直直地往乔蕊的正手位大角度奔去，速度极快。 乔蕊准备接球的时候是站在球台中间偏反手一点的位置，奥尔佳这一球算是打得她措手不及，她下意识用交叉步移动过去只来得及挡一板，回球的速度不快，弧线也压得不够低，奥尔佳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正手爆冲又把球打回乔蕊反手，后者反应不及，球落地，奥尔佳握拳高喊，现场掌声雷动。 不愧是奥运会，第一个球就如此精彩、如此出其不意。 碗筷碰撞的声音停滞了一瞬，继而是王大爷倒吸一口凉气的感慨：“我去嘞，第一球就这么激烈，这个奥尔佳，果真是有备而来啊！” “第一局第一个球就偷长，胆子不小。”齐昀侧过身对着姜冉悄悄说。 “她胆子一直不小。”这可是个世锦赛决赛也敢对着姜冉发侧边短球的人，这种球，稍一不慎就会直接从侧边出界，姜冉却从没见她犹豫过。 自从比赛开始后，姜冉就没再动过筷子，她的视线仿佛穿过电视屏幕来到了比赛现场，她忍不住在脑海中计算——如果现在在比赛场上的是她，她会怎么应对自己的第一个发球或者接发球？ 电视里奥尔佳已经发出了第二个发球，落点选在了乔蕊的中间位，是个短球。 但这个球不论用正手接还是反手接都有些别扭，乔蕊调整了自己的站位，把球搓了回去。 半出台——奥尔佳侧身引拍，抢拉。 她的手腕很隐蔽地动了动，把球往乔蕊的左半台打了过去，乔蕊却预判失误，先往右跨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球在桌子的底线处弹了一下，最后落到红色的地胶上。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奥尔佳一眼，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一下。 她转身看了刘富强一眼，见对方紧握双拳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才收敛心神继续投入比赛中。 乔蕊的状态不能说不好，只是在势如破竹，手感极佳的奥尔佳面前，就逊色了那么一两分。 第一局比赛结束，奥尔佳以11-6拔得头筹。 “这个德国人，不太好打啊。” “乔蕊平时看上去打得还可以啊，感觉第一局是没发挥出来。” “呸呸呸，冠军肯定是中国的，你要相信我们国家的运动员啊，你说是吧？姜冉！”红梅虽然自己不打球，但胜在看的球多，自然是中国队的铁杆球迷。 被点到名的姜冉“嗯？”了一声，而后又转为第四声“嗯”了两下，便继续默不作声地看着屏幕。 “七局四胜呢，输一局没什么的，第摸清楚对方的套路，第二局就好了。” “对啊对啊。”好几个人附和，何亦灵也举着筷子给中国队加油。 第二局开始，乔蕊先发球。 她站在球台的最右边， 沿着底线发了个双跳球过去。 奥尔佳不甘示弱，移动去正手位搓了一板，乔蕊挑打，球却被网拦了下来。 拿下第二局第一分，奥尔佳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乔蕊则是低头看了自己的球拍一眼。 第二局结束，结果却再一次出乎众人所料。 奥尔佳11-7再下一城。 “这……奥尔佳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之前咱们每次吃饭的时候看她比赛，都没这么厉害的啊？” “因为咱们吃饭都是周末，周末一般都是决赛，能在决赛场上看到她，就说明她已经很厉害了。” “奥尔佳……和年初的时候比，又进步了。”姜冉喃喃。 她在想，如果让现在的她和奥尔佳打，能不能赢？ 电视上正回放着第二局的最后一个球，那是乔蕊的发球。 她的战术非常简洁明了：左右调动，寻找机会。 但不难看出，奥尔佳不论是扑正手的能力还是动作还原的速度，都比二人上次交手要强不少。 局间休息，此时的导播正好把画面切到了手舞足蹈和乔蕊比划的刘富强，显然刘富强也有些着急，紧皱眉头对着乔蕊一边灌输技战术思想一边手舞足蹈，末了又补上了好几句“坚定，一定要坚定。” 比赛来到第三局。 或许是乔蕊知道自己这一局不拿下要再想赢得金牌就会变得极其艰难，又或许是奥尔佳的精力和心态有了些许的波动，这局比赛和之前相比两人的状态仿佛调了个个儿，乔蕊以11-7赢下了这一局。 “还是有希望的。”张大爷一向乐观，此刻也不例外。 “你说呢？”齐昀问道，他往姜冉碗里塞了块炸鸡翅——他注意到，开打之后，姜冉就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第90章 蒋然被踢出奥运候选人的时候她暗自窃喜 第四局比赛开始，又是奥尔佳先发球。 球的第一跳离网很近，短球。 跃过网之后，球在乔蕊的左半台跳了一下，往右拐去，乔蕊跨步去右半台接球，奥尔佳提前就是算准了乔蕊的接球习惯，把球再次拉到右半台底线，成功得分。 第二分，奥尔佳的发球被乔蕊算到，乔蕊防守转攻，成功拿下一分。 开局两分，二人各得一分，剑拔弩张。 轮到乔蕊发球。 她站在球台中间位，习惯性地把球在桌上磕了几下。 “乔蕊今天的手上感觉应该不太好。” 姜冉慢慢把齐昀给她夹的鸡翅吃了，才开始回答齐昀刚刚的问题，“她手感不好的时候，才会站在中间发球。” 她继续仔细分析到：“……奥尔佳今天很兴奋，手感也好，怎么打怎么有。” 手感，在乒乓球比赛里是很重要的东西。 弧线高一点就会被对方拍死，低一点就过不了网。 落点偏一寸，回球便从落点刁钻的底线球变成了直接失分的出界球。 正是这样一寸一寸细微的差别，累计出了一个一个角度刁钻的回球，组成了制胜11分里的每一分。 “……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多加摩擦，限制她的进攻。乔蕊手太紧了，不敢给大角度落点也不敢加转，每个球都在奥尔佳最舒服的点上。” 话音刚落，奥尔佳一个重拍再次得分，比分来到了3-1. 又是奥尔佳发球，她来势汹汹，找准位置就发力，比分很快就被拉到了4-1. “奥尔佳的技术很全面，没有明显弱点，硬要说的话……她防转攻做得不太好。”姜冉观察着屏幕里打比赛的两个人，“接发球可以试试劈长，别用搓的了。” 刚说完，乔蕊便再次搓了奥尔佳的发球，并且在互搓的阶段失误，再次丢掉了一分。 目前大比分1-2，小比分1-5，局势对乔蕊来说不容乐观。 坐在教练席的刘富强也有些急了，他犹豫再三，最终向裁判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场上放起音乐，观众席自发玩起人浪游戏，导播切给中国队的镜头里却充满了凝重和紧张的气息。 “你要给她正手你就把角度拉得大一点，要不你就不要给她正手，你这样每个球她都接得太舒服了。” “我也想给大角，但是老感觉给的角度大球就上不了台……” 乔蕊明显也有些心急，向刘富强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还在交流，导播切走画面，取而代之的是奥尔佳和她教练的交流场景。 奥尔佳往自己嘴里灌水，末了又换了个杯子喝了几口饮料，期间她的交流不断地在用德语高速向奥尔佳灌输一些技战术，只不过二人用的是德语，姜冉听不懂。 “……那个教练说乔蕊因为紧张只能发挥出80%的水平，让奥尔佳把落点多放在她反手和中间底线，逼她退台。” 齐昀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姜冉听后眨了眨眼，问道：“你听得懂德语啊？” “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点。” “……哦。”姜冉点点头，“她眼光还蛮毒的。中间偏反手底线这点……一直都是乔蕊的弱点。” 所以她平常比赛一定会多花几分精力防好这条线，但今天显而易见的有些疏忽了。 屏幕里的奥尔佳不住地对着教练点头，以表示对教练布置的战术的认同。 “你对她很了解嘛？”齐昀指的是乔蕊。 “既然决定要进国家队，那当然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姜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看了乔蕊几百场比赛总结的。” 反正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她不心虚。 镜头再切，一分钟的暂停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运动员已经拿着毛巾开始往回走。 “乔蕊，你要振作一点，现在是奥运会！” 最后时刻，刘富强接过乔蕊的水杯，对着乔蕊的背影喊道。 场上，裁判员收走了倒计时器，比赛继续。 乔蕊发球。 暂停过后的乔蕊果然一改原先战术，硬着头皮也要把球往更难接到的地方送。 尽管乔蕊有些失误，但战术总体还算有效，随着二人比分的交替上涨，乔蕊也逐渐把开局时落后的分数给追了回来。 比分定格在10-9，奥尔佳仗着开局时取得的领先优势，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局点。 乔蕊发球。 她依旧是站在中间位，球自被球拍击中后就以极快的速度蹿到奥尔佳反手长，奥尔佳后退半步想用反手拉过去，但已经来不及，球越过她的球拍左侧，最终落到地面上。 10-10平。 餐桌上的众人不住地发出些许叫好声，也有不少人松了口气。 轮换发球。 二人深知把握自己发球轮的重要性，绝不手软分毫，分数缠缠绵绵地上升，最终来到了13-13. 依旧是奥尔佳发球——这一局她已经拿到了四个局点又四次被追回，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急。 深吸一口气，她抛球发球。 来球带着强烈的下旋，第二跳之后基本不往前走，乔蕊伸长了手臂把球往上带了带，——回球高了。 奥尔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早早就等在那边，一个爆冲再次拿到局点。 14-13，奥尔佳领先。 似乎是被被奥尔佳高涨的气焰刺到了，乔蕊的脚步有些乱，她蹦了两下以让自己找到正在比赛的实感，紧接着便开始发球。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依赖自己最有把握的技术。 于是那个短球在刚脱手的时候就被奥尔佳猜对意图，拧拉到乔蕊的中间底线——得分。 看到来球的乔蕊心中“咯噔”一下——她以为对方会摆或者搓，没想到奥尔佳会用自己完全不擅长的拧，还得分了。 15-13， 大比分3-1，奥尔佳占据了绝对优势。 如果乔蕊要赢，就必须要连着赢下接下来的3局，而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和体力无法支撑自己做到这些。 她的脸色有些灰败——蒋然被踢出奥运候选人的时候她暗自窃喜——国球嘛，中国是所向披靡的，唯一的对手就是队友，刘富强力排众议让向南星顶掉林听舒，那么自己就会是冠军了。 掌声、人气、粉丝和数之不尽的财富都会随她而来。 但现在显然有些事与愿违了。 对结果的焦虑自然是会反应在比赛上的，后果就是乔蕊在第五局无谓失误陡然增加——进攻失误、防守失误，急得刘富强在场外团团转不住地擦汗，但暂停早就在上一局被用掉，所以也只能急得团团转。 随着奥尔佳的一个挑打上台，比分被直接拉到了2-10。 奥尔佳拿到了八个赛点。 第91章 如果对手是蒋然的话 走到这一步，乔蕊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她脸色有些苍白，手上不断重复着颠球的动作，直到裁判提醒，才开始发球。 她的大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团浆糊，台下欧洲观众们的加油声排山倒海般袭来，如同迎面而来的巨浪一般要将她淹没。 发球的动作是机械而僵硬的、发球前是没有经过思考的。 那颗乒乓球被乔蕊的拍子击中后，便用一种极慢的速度向前走，却在还没来得及越过网的时候就开始下落。 球触网后，先是往左滚了一小段距离，而后竟是颤颤巍巍地，往乔蕊的这一边落了下去！ 发球如果触网，则需要重发；而发球如果没能落到对方的那半台，则算作发球失误，对方得分。 裁判举手示意奥尔佳得分。 阿姆斯特丹奥运会乒乓球奥运女单，就以这样一个戏剧化的方式被画上了句号。 乔蕊1-4奥尔佳，获得阿姆斯特丹奥运会乒乓球女子单打银牌。 观众席上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导播切了好几个镜头给举着德国国旗的观众，他们个个无不激动万分，对着镜头挥舞着大大小小的黑红黄三色国旗。 相比之下，中国观众的面色就要难看很多——有些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直着站在观众席边，有些人则像是泄了气一般倚靠在观众席的椅子上，手上还紧紧捏着五星红旗的一角。 餐桌上一时间寂静无声，连动筷子的声音都没有。 过了很久，王大爷才似是哀叹地说了一句：“真是可惜了。” “是啊是啊，本来明明是有机会的……” “奥尔佳今天确实打得好。” “银牌也很棒了。” “但这可是乒乓球啊！” 姜冉垂下眼帘，没作声。 齐昀捏一捏她的手腕，她才仿若梦醒，眨了眨眼：“果然……我还是希望金牌在中国队。” 哪怕被球队辜负，哪怕站在赛场上的不是她，她依旧如此衷心地祝愿每一个为国征战的运动员，如此真诚地希望国球长虹。 “没想到四年之后，我们的乒乓球女队还是没能把这块金牌赢回来。但每一位在场上为中国队赢得荣誉的运动员都是好样的，希望大家不要太苛责他们。” 解说的声音从电视机里飘出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淡淡的尴尬，奥尔佳在球场中央展开德国国旗，乔蕊则是在场下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行李。 就在此时，电视机的画面“滴——”的一下被切走，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手握遥控器换台的红梅，后者清了清嗓子：“这边都比完了，我看这不是说游泳还有几个半决赛能看么。” 餐桌上的气氛是从未有过的沉闷，姜冉看得出，江百凤是在生气——乔蕊其实比赛的时候犯了不少不该犯的错误，而其他人也在为中国队丢金而感到遗憾。 众人沉默着收拾完了碗筷和残羹剩饭便准备各回各家，齐昀提着姜冉的训练包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 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姜冉边走边打开微博，点开了奥尔佳的采访。 采访记者是德国的体育媒体，视频是新鲜出炉的，还没来得及加上字幕，姜冉听不懂。 声调语调都很奇怪的陌生语言在街道上响起，奥尔佳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时不时地点头，笑得很开心。 说到某处，她顿了一顿，表情略微变得严肃了一些，又说了几句话便和记者告别了。 “她说。”走在姜冉前面半步的齐昀停下脚步回头，“能获得这次比赛的冠军很开心，自己整场比赛的技战术执行都非常坚决，对手的心理好像出了点问题，而她及时抓住了漏洞。” “哦。”姜冉点点头，把手机塞回自己裤兜里便继续往前走。 “她还说。”齐昀的声音变得稍微郑重了些：“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蒋然没有参加单打，如果对手是蒋然的话，她获胜的概率就会非常渺茫，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会努力去拼的。” “嗯。”姜冉闭了闭眼，脚步没停。 一阵风吹过，吹得她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如果是蒋然也不一定能赢吧。”良久，姜冉的声音才轻轻响起，“而且现在说这个也没有意义。” 齐昀有些心疼她，他稍微靠近了她一点，虽然二人仍旧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但路灯打出的二人的影子却好像在亲密依偎。 “蒋然能不能赢不重要，你有信心能赢就好了。” “我。”姜冉停在了公交站台旁，“一个半路出家，没有任何大赛经验，打个乒超联赛也要靠走后门的我？” “是第一次握球拍就能赢国家队，力挽狂澜拯救乒博和即将要在联赛上大展身手的你。” 路的镜头亮起了一点灯光，来自于即将到站的公交车。 姜冉没说话，反而轻轻地笑了。 “预祝大明星姜冉的乒乓球之路也顺利。”齐昀把运动包递给她，“奥运会回来就该打乒超了，我帮请了之前从国家队退休下来的老教练来俱乐部做指导。你应该也听说过他。” 姜冉抬眼看他，对方笑着回道：“是甘宁，甘教练。” \/\/ 因为要去俱乐部训练准备联赛的缘故，姜冉和蒋百凤请了假，理由也是一五一十说的，江百凤在确认她真的没疯之后便放行了。 “那你就去做吧。” 这是江百凤最后对她说的话。 齐昀给俱乐部定的主场体育馆是整个江海市最大的，同样配套的训练场也是最大的，姜冉比预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了场馆，但她到的时候甘宁已经等在那儿了。 甘宁是几年前男队的主教练，姜冉和他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即便如此也听说过这人极其严格的传说——严格到曾经把男队队长安淼骂哭过的那种。 “我也和你直说了，如果不是俱乐部给我开了这么高的价格我不可能来这里带你。”这是甘宁对姜冉说的第一句话。 “但既然我接下了这个活，我就有义务把你的乒乓球水平提上去。”这是甘宁对姜冉说的第二句话。 二人打了一盆多球训练当作热身，结束之后甘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说实话，今天之前我也知道你，我本来还以为是个要炒作的女明星，没想到你打起来确实还挺有模有样的。” “基本上所有的技术都掌握了……质量也很好，确实可以和国家队掰一掰手腕。”甘宁点了点头，“你之前在哪儿练的？怎么从来没听过有你这号人？” 姜冉打了个哈哈，只说自己从小对乒乓球有兴趣所以一直请着私教练习着，甘宁半信半疑。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乒乓球的训练不是只有技术训练，体能，反应力一个都不能少。”甘宁苍老的眼神里依旧藏着一丝锐利，“你的体能不行，你自己应该也清楚，明天开始每天早上七点，你准时在这里等我，我给你加练体能。” 姜冉点点头说好。 夜晚睡前，姜冉一如既往地打开社交媒体看一眼，却发现自己的消息提醒数量比之前多了好几十倍。 她点进消息提醒，发现是俱乐部新发的微博带了她的名字。 于是她不出所料地又被网友们骂了。 第92章 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双眼睛 【@金饴乒乓球俱乐部：宣布从今天起俱乐部的冠名商从红苗更换为金饴，金饴俱乐部将会参加今年的乒超联赛，队员的转入转出手续正在进行中，首先让我们欢迎俱乐部的第一位队员@姜冉[鼓掌][鼓掌][鼓掌]】 【？】 【不是，我做梦了？】 【不是，俱乐部你该不会艾特错人了吧？】 【不是我说你们虽然前两年成绩都很烂，但也不至于请个女演员来俱乐部吧？你们这是彻底摆烂了？】 【我们的国球是能这样被娱乐圈资本们亵玩的吗？这是允许的吗？】 【不会真有人以为自己在综艺里靠演戏赢了两场就真的能打职业比赛了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这么不自量力吧？】 【在这种爆冷丢金的时刻宣布这种消息真的没有在找骂吗？】 【怎么到哪都躲不过这个瘟逼啊？她能不能快点去死，看球都不得安宁。】 【怎么祸害演艺圈不成还开始祸害乒乓球了？？？这姐到底是有多硬的后台啊？】 【这姐怎么三天不见又开始作妖了……疯了】 【这能不能举报啊？这是允许的吗？国家的资源就是可以这样被嚯嚯的吗？】 姜冉随便看了两条评论，又想了想，选择转发微博，但是没写任何东西，于是动态上就只有“转发微博”这四个字。 就在她退出微博评论区这几秒钟的功夫，手机就又因为收到新的消息提示而不断弹出弹窗。 【不是，姐，让你去你真去啊？你算哪根葱啊？】 【耍小手段上位不成疯了？】 【让你退圈是想让你彻底离开我的视线，不是让你继续祸害中国队的其他项目。】 【怪不得红苗今年把向南星和曲霏都挂牌了，原来是要组个演员队，是打算来乒超场上搞笑吗？】 【这么牛逼，怎么不去打奥运会啊？这不窝里横吗？】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退圈退圈退圈退圈！】 【有一说一，姜冉好像还真的会打一点球，[链接]这个是前段时间的商业赛，只有民间直播有点糊，但是姜冉对面站的是前退役国手，她赢了诶。】 【好贱啊，怎么，这些退役国手就这么缺钱吗？给钱就能演戏？】 【怎么还有给姜冉洗的人啊？多少钱一条啊？拉我进群有钱一起赚呗。】 【我也能找几个人陪我一起演戏说我拿了商业赛冠军，怎么我不能打乒超？】 姜冉给手机设置了静音，退出评论区点进了热搜榜，【国乒爆冷丢金】的热搜已经在榜上挂了三天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她有意忽略一切有关这条新闻的消息，随意往下滑了滑，一条排在末尾的热搜却映入她眼帘。 【林听舒肩伤复发】 姜冉呼吸一滞，点进去后只有一条粉丝不多的账号发的文字消息： 【林听舒训练场边冰敷，疑似肩伤复发。记者在观察国乒训练的时候发现林听舒肩膀上绑着一个冰袋，疑似肩伤复发，但在记者上前询问时，林听舒摆摆手表示无可奉告，没有正面回应。在现如今奥运女团赛前这个重要时间点，此等情况让人不禁担心起乒乓球女团的归属。】 【屋漏偏逢连夜雨。另外两个人单打刚输球，这下团体完了。】 【林听舒好惨，上届奥运会因为手术错过了。这届怎么又肩伤复发了。】 【说实话，有点想念jr了。】 【大家能不能不要说丧气话啊，虽然之前有一点小波折，但是综合实力还是我们最强，金牌还是很有希望的。】 【哪来的记者啊，是不是别的国家派来造谣的。】 【林听舒都29了，有点伤病也很正常吧，反倒是中国队，难道是小将都打不出来吗？为什么还要林听舒顶着。】 【那你就要问我们小将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把自己给作没了。】 【给我们女团积点德吧，一场一场打，一定要加油啊。】 千篇一律的评论让姜冉没有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她关掉手机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 姜冉虽然每天都跟着甘宁高强度训练，但有空还是会去乒搏看一看——和大爷阿姨们交流交流经验简直就是姜冉的精神补剂，如果来得及还会和红梅、江百凤吃个饭，有时何亦灵也会在。 今天甘宁给她放了几个小时的假，原因也很简单——今天是奥运会乒乓球的女团决赛，甘宁让她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姜冉欣然接受。 女团决赛的对阵是中国对日本。 中国队半决赛3-1力克韩国队，日本则是3-2在半决赛艰难战胜了德国队——尽管奥尔佳状态正佳，一人独得两分，但日本女队硬是一人凑一分把队伍抬进了决赛。 今天的餐桌上只有红梅、江百凤、姜冉和何亦灵四个人，准备的晚饭也简单。 姜冉给自己夹了好几块排骨，抬头便看到电子显示屏上出现了鲜红的五星红旗，和“team china”这几个显眼的大字。 在令人听不清的背景音与观众的欢呼声中，女团的三位队员在刘富强的带领下走进比赛场，观众席上的华人不少，个个都挥舞着自己手中或大或小的五星红旗，为中国队加油呐喊。 “这时候我们三位中国姑娘也进入了场地，有乔蕊，林听舒和向南星。” 解说的声音并不如往常轻快，或许是前几天单打的丢金影响了。 “相信大家也都听说了，林听舒的身体在赛前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但是据我们的刘富强教练所说，这不影响，我们希望她能够正常发挥，为中国队赢得宝贵的分数。” 现场的主持人一一报名字，报到林听舒名字的时候，她站出来和全场观众挥一挥手，一如往常。 姜冉通常是站在林听舒身边的那一个，她们或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或是最想战胜对方的对手，但这次她只能坐在电视机前看她。 林听舒的目光比她上次看到她显得更为平和和包容，但其中的坚定从未变过，蒋然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双眼睛。 第93章 她听到林听舒的抽泣声 14岁的蒋然是被鲜花、掌声和赞誉包围的天才少女。 那时候她刚进国家队一年，却已经可以稳赢第一梯队的外协，甚至是国家队的绝大多数队友。 但蒋然并不开心。 因为她赢不了林听舒。 林听舒，是她一直过不去的一条坎儿。 她比蒋然大八岁，是每次见到她都会笑吟吟摸她头的姐姐，是当时队里的主要培养对象，也是绝对主力。 蒋然还没成年，出国去比赛都是林听舒带，不仅生活上带，训练时林听舒也会带着她一起练。 当时已经有人说乒坛未来十年的决赛主旋律都会是林听舒和蒋然大战，但要是让大家预测冠军，有90%的观众都会押林听舒。 林听舒，是蒋然一直要努力翻越的大山和挑战的对手。 竞技体育就是要争冠军，没有人会记住亚军，金的价格是银的七十六倍，银牌的痛苦是金牌的无数倍。 香港公开赛，时年14岁的蒋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路4-0横扫所有对手打入决赛，却在决赛被林听舒4-1斩于马下。 她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技战术和所有的实力，却都好像轻飘飘地、每个球都轻飘飘地被林听舒打回来了。 赛后林听舒亲切的摸了摸她的头，大家也都安慰她说公开赛是小比赛，输赢不重要，她打得很精彩，她未来可期。 15岁的蒋然，拿下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世界杯，也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单打世界冠军，但那个比赛林听舒没有参加，难免被人诟病含金量。 16岁的蒋然，在世锦赛单打半决赛输给林听舒。 3-4，她明明有机会赢的。 如果第三局的关键球再坚定一点，如果再相信自己的正手一点，如果那个正手的大角度掰得再大一点…… 决胜局她还一度领先，但决胜局的林听舒心态经验都在她之上，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最后以两分之差输掉比赛。 那天输球后她把自己在厕所里关了半个小时，赛场上的每个球都在她脑子里回放，她一边想一边用球拍柄在大腿上敲出一块块乌青，又在法兰克福的街道上游荡到很晚才回家——她和林听舒住同一间房，她不想见到她。 蒋然那天直到凌晨才悄悄溜回酒店，本来以为林听舒早就睡下，却没想到酒店套房灯光大亮，她听到林听舒的抽泣声，硬着头皮走进去，又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膏药味。 视线越过转角，她看到脱掉上衣的林听舒，和对方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肩膀。 “你……” 蒋然完全没想好自己要问什么：你怎么伤成这样？什么时候受伤的？疼吗？是打了封闭吗？ 脑海中掠过所有或有意义或无意义的问题，最终只剩下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就是顶着这个伤病和我打的半决赛吗？ 蒋然没有问出口，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对方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笑得包容温和：“运动员的伤病是机密，不能透露给其他协会的，然然可要替我保密啊。” 蒋然梗着脖子点了点头，没说话，拿上换洗衣物就去了卫生间。 她对着镜子脱掉长裤，大腿上是刚刚被拍柄磕出来的大片乌青。 林听舒缠着绷带的肩膀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觉得大腿上被自己磕出来的乌青如此可笑。 这是她最后一次输。 蒋然技术的进步固然不可或缺，但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 ——林听舒受伤了。 她甚至不再能缠着绷带打着封闭上场打比赛，蒋然一次偶然听到了队医和教练对她伤情的讨论：还想继续打球，必须尽快做手术。 那正好是奥运前一年，林听舒依旧是见到谁都笑眯眯的状态，只是悄然从国家队消失了一段时间。 蒋然因为大赛经验的缺乏被教练组们选为了那届奥运会的替补p卡，等她随队归国的时候，林听舒也回到了国家队——只不过是右肩是不能动的状态。 林听舒很积极地复建，让人看不到一点因为错过奥运会而造成的泄气，蒋然也一直这么觉得——直到有一天，她回房时看到林听舒眼眶通红地看着她奥运p卡的证件。 “舒姐。” 她叫她的名字，但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安慰。 “然然，你要好好的，一定不能受伤。” 林听舒还是那样温温和和地笑，只是通红的眼眶给她添了两分落寞，让蒋然的心像是被浸满水的海绵塞满了一样堵得慌。 两人下一次相遇是阿姆斯特丹周期的第一个单打世锦赛，林听舒刚复出就连过好几名第一梯队的外协，二人在半决赛遇上。 “林听舒”三个字是蒋然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魇，蒋然在她受伤的时候拿了好几个有分量的冠军，但她仍旧不确定，在林听舒归来后，这三个字的梦魇是否会继续。 二人鏖战七局，蒋然在决胜局用两分之差拿下，这两分是她技术心态的积累，她释放地大喊挥拳，和林听舒握手的时候依旧看到对方欣慰的、温柔的笑。 当时处于叛逆期的蒋然不明白，她甚至有些讨厌这样永远温温柔柔在笑的林听舒，好像世间万物都尽在她掌握，又好像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蒋然终于赢她一次，不在乎自己对蒋然的全胜记录被打破，不在乎自己的世锦赛女单卫冕之路断送在蒋然手上。 如今她终于明白林听舒笑容中的含义。 ——“用我教会你的，击败我。” 蒋然回过神来，两边的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奥运会团体的比赛和世锦赛团体有些不一样，五盘比赛中，第一盘是双打，第二盘和第三盘分别是两边一单和二单的强强对话。 中国队的双打自然是派出林听舒和向南星，但日本队的排兵布阵却有些奇怪。 ——他们派出的双打是佐藤纱织和下野美里。 佐藤纱织是日本队实力最强的，她应该打一单，但如今她却和下野美里组了双打，那就意味着，日本队的一单是此时此刻坐在场边鼓掌的川谷光代。 佐藤纱织实力是日本队最强没错，但川谷光代却有一个佐藤没有的特点。 她是个削球手。 而乔蕊，不太会打削球。 为了赢中国队，日本队变阵了。 第94章 中国队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了 林听舒之前一直都是和蒋然搭的双打，蒋然出事后搭档就换成了向南星，两人已经搭配着练了这么一年半载的，实力当然是有保障的。 两人技战术明确，整场比赛都打得很坚定。 尽管佐藤的发球和接发球给二人造成了一些困难，但最后中国队还是3-1有惊无险地拿下了第一轮双打。 林听舒和向南星都是右手持拍，相比于左右手配合，这样的双右搭配为了给队友腾出足够的击球空间，对参赛运动员的跑动要求比较高，二人能赢下来实属不易。 比完赛下来后，林听舒整个人已经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跨过挡板，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水和饮料，待到自己的心跳稍微平复一些后才坐下。 输了一场的日本队看上去毫不气馁，佐藤和下野的表情中并没有多少懊恼，取而代之的则是平淡。 川谷光代已经换好衣服，站在场边把自己比赛时要用的毛巾叠好放在挡板上，反观另一边的乔蕊却感觉自己有些慌乱——她一直以为自己要打的是佐藤和下野，现在却变成了川谷和下野。 乔蕊打削球本来就很吃力，和川谷光代的头对头记录几乎是五五开。 如今又是在输掉女单，元气大伤之后。 日本队赌的就是她没办法及时调整——只要她还没有从失利的心态中走出来，又或者是还没能完全从前几天的激烈对决中恢复过来拉球动作稍有变形，日本队就有的一拼。 果不其然，川谷极其有耐心地和乔蕊打得有来有回，并且会在削球回合中蛰伏寻找反攻的机会，那一下下重拍拍得场下的队友和场外的观众都胆战心惊，几乎是一拍一个得分。 对比之下反倒是乔蕊一心想直接拉死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手进攻几乎每一个球，搞得失误连连，很快就丢掉了第一局。 局间休息时，川谷蹦蹦跳跳地下场，看得出来，全日本队都对她第一局的表现非常满意。 相比之下，中国队局间的气氛就比较沉闷了，刘富强把两个水瓶递给乔蕊，对方接过了装功能饮料的那一个。 在她喝水的间隙，刘富强给出建议：“你不要这么急，川谷最想看到的就是你急。” “你看上一局几个球，3-3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给她多周旋一会？5-4领先那个球如果你衔接一板再进攻是不是就能得分了？5-5和6-4差很多的！” 乔蕊就着喝水的姿势点头，见二人基本说完，林听舒便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你要不要试试看把球给到她的正手小三角？” 乔蕊看了她一眼，对方紧接着解释：“我观察下来觉得第一局她的正手有些紧，这样的话搓球可能会失误，或者质量不高。” 乔蕊没说话，她本能地不想接受林听舒的建议。 蒋然比她优秀，林听舒也比她优秀，为什么现在是自己在打比赛，她还要过来指手画脚一番？！ 第二局比赛开始，乔蕊稍微多了些耐心与川谷周旋，但川谷的球也很粘，很难打死。 二人的比分纠缠到9-9平，之后的一个球，川谷跑到中台去把球削回来的时候，林听舒的建议突然浮现在了乔蕊的脑海。 她侧身把球拉去川谷的小三角，对方冲上前来搓，球没过网。 10-9，乔蕊局点。 二人对搓，川谷失误，乔蕊扳回一成。 乔蕊觉得自己按照自己的技战术去打是可以赢的，所以她第三局也继续秉承着这样的战术去执行——上一局局末的正手小三角，她情愿相信那是歪打正着。 川谷拉回来一个球，乔蕊降低重心去拉，没想到球直接掉在了自己的半台——那个球其实并不带旋转，她判断失误了。 川谷光代在这一局增加了削中反攻的频率，时攻时削让乔蕊有些招架不得，她一急，回球的质量就开始下降，对方抓准了这些漏洞并开始猛攻，很快，乔蕊又输掉了第三局。 大比分1-2落后。 团体赛和个人赛不同，一盘是五局三胜，乔蕊再输掉一盘，就会为中国队丢掉这宝贵的一分。 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第四局的乔蕊，彻底慌了。 原本正手还能与川谷打得有来有回，如今却失误连连——不过网、出界、旋转判断错误，几乎各种各样的失误都在第四局开头轮了一遍。 开局打了七个球，乔蕊1-6落后。 比赛进入中局，川谷也没打算让乔蕊有可乘之机追回比分。 她开始换发球。 陌生的旋转让乔蕊慌上加慌，尽管刘富强赛前给她专门练过这种发球，她此时此刻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去接，于是只能伸手用胶皮兜一板。 果不其然，球下网了。 比分越来越大，刘富强的暂停也被用了，但没什么效果。 直到川谷拿到盘点后，乔蕊才有些醒悟过来似的往对方正手小三角塞了几个球，把比分稍微拉回来一些。 随着川谷接乔蕊发球劈长，乔蕊回球失误，这盘比赛的比分来到了1-3，乔蕊输掉了这场比赛。 中国队丢掉了一分，大比分与日本队战至1-1平。 下一场，是向南星对日本一姐佐藤纱织。 佐藤的球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什么特殊打法，也没有非常鲜明的技术特点，属于各方面都比较均衡的、打实力球的运动员。 但正因为如此，你很难从她身上找到什么明显的弱点，除非你每个环节都比她强上那么一点。 这场比赛，向南星打得很勉强。 她努力换各种不同的回球线路企图找到佐藤今天相对比较薄弱的环节，但日本一姐显然在赛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手感火热，几乎每个中性球都能进攻，而每个进攻都能上台。 向南星有些难以招架，虽然也在积极想办法调整应对，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于是双方的大比分来到了1-2。 可以说此时此刻中国队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了。 整场比赛还剩下两盘，中国队要赢下比赛，剩下的两盘都只能赢不能输。 第四盘是一单打三单，川谷刚为日本队赢下一分，跃跃欲试。 中国队这边则是林听舒，她站在场边，已经做完了最后一组拉伸。 她也做好了上场的准备。 第95章 她什么都做不了 兵行险招，有利有弊。 派川谷打乔蕊这个战术确实奏效了，但这也同时意味着，在第四局川谷将会会遇到林听舒。 作为国家队的大主力，林听舒当然早就已经过了削球关。 川谷上来就发动得很快，下旋、侧旋和不转的回球来回切换，奈何林听舒正手也不是吃素的，逮到机会便直接发力拉穿，很快便11-5轻取了第一局。 川谷打不过林听舒，但站在奥运会的赛场上，又有谁会不想放手一搏呢？ 第二局开始，能明显感觉到川谷变换了自己的战术，她更多地开始利用落点的变换，想要把林听舒调动开，让她跑起来。 林听舒站定的时候无论正手还是反手杀伤力都是惊人的，但如果让她在移动中回球，杀伤力自然会减弱不少。 林听舒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随着一板正手爆冲把川谷逼到中远台，林听舒又一板爆冲让乒乓球向截然相反的球台另一侧冲去，让川谷只能望着与那颗球茫茫的距离兴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随着现场观众的欢呼声，比分被拉开到7-4，林听舒领先。 没过多久，林听舒便再次以11-5的比分，拿下了第二局。 现在比分2-0领先，只要再下一城，就可以把大比分扳平至2-2。 即使被林听舒打得有些无招架之力，川谷还是在坚决地执行教练给她安排的技战术，她发了个下旋，林听舒先摆短再捅长，这一套虽然打得川谷比较难受，但她还是努力扛住，并找到正确的击球点，把两颗球都削了回去。 左边、右边。 眼看着掌握了这个球的主动权，川谷不断地变换回球的落点，想逼着林听舒出现失误。 林听舒自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一边左右跑动中防守一边伺机而动，寻找转守为攻的机会。 川谷再次将球削到正手大角，就在林听舒从左半台跑动去右半台时，她脚踩过地胶上贴着的“amsterdam 2036”字样。 就在此时——“2036”的“2”字的一半，被蹭过后翻了一下。 林听舒的左脚想移动过去去和右脚并拢，便被翻起来的地胶绊了一下，与此同时右脚又向右边迈开了一步，导致身体失去重心，重重地向右摔到地上。 那颗球自然是没有接到。 裁判举手判定川谷光代得分。 比分牌从8-3跳到8-4，林听舒依旧领先。 就在所有人觉得林听舒站起来便能继续战斗、为中国队拿下最后这几分，把大比分扳平的时候，林听舒痛苦地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腕。 身体的痛苦没有打断林听舒清晰的头脑，她忍着剧痛向裁判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叫医疗暂停。 坐在场下的刘富强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跨过挡板蹲到林听舒身边，而后又叫了队医过来。 围着林听舒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导播的镜头却只架在人群之外，所有看转播的观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坐在电视机前的姜冉急得那叫个团团转。 “林听舒姐姐怎么了，她还好吗？” 没见识过此番阵仗的何亦灵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事情不妙，她握住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姜冉的手，希望能传递给她一点点安慰。 “……不知道。”姜冉像个突然泄了气的气球，又失魂落魄地坐回了椅子上。 她什么都做不了。 医疗暂停的时长有十分钟，是常规暂停时长的十倍，但在林听舒看来，这点时间却转瞬即逝。 摔跤的那一瞬间她先是本能地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的手肘，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感官就只剩下右边脚踝传来的剧痛了。 “这样疼吗？”队医按了按她的脚踝某处。 林听舒点点头：“麻烦您先帮我打个绷带吧。” “你还能继续比吗？”刘富强的脑子也有些乱——林听舒要是不能再继续比赛了，中国队不就输了，不就又要丢一块金牌吗？ “可以。”林听舒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在刘富强和队医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 她尝试着把重心放在右脚——好疼。 别无他法，林听舒只能把全身上下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左脚，她蹲下跳起活动了下——尽管右脚剧痛，但还在她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她向裁判和对手示意，重新站回了赛场上。 林听舒发球。 她知道自己的脚绝对不能向前两局一样支撑自己全场左右跑动，那么在前三板就结束战斗就是最好的选择。 林听舒发球，她把落点选在了川谷的反手小三角，川谷好像还没有从发生的意外中缓过神来，凭着本能把球搓了回去。 林听舒看准时机，直接抽了一板直线到川谷的正手空档，又赢一分。 9-4。 还差两分——平时比赛从来不计分的林听舒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依旧是林听舒发球，她这次选择把球发到川谷的正手位，川谷削了一板下旋，林听舒也不和对方多周旋，直接起板进攻，打了川谷一个追身位，对方措手不及，再失一分。 10-4，林听舒拿到六个盘点。 川谷发球。 对方自然不会那么顺利地让林听舒强攻，选择直接把球发到林听舒反手长——她刚刚腿伤，步伐没那么灵活，肯定侧不了身。 川谷的判断是对的。 林听舒只来得及忍着剧痛后退半步把球搓回去，川谷看准机会把球削去林听舒的正手位，还给球加了点侧旋。 球碰到桌子后向右跳，林听舒急着向右移动，原想忍着痛跑过去，却不想有心无力，她右腿一软，直接又摔在了地上。 1、2、3…… 林听舒在心中默念。 三个数数完，她强行要求自己站起来，继续投入下一球中去。 10-5。 她还有五个盘点，冷静下来，她能赢。 依旧是川谷发球——她意识到林听舒的脚踝伤比她想得要严重得多，于是越发狠地左右前后调动对方——双腿完好地林听舒可以轻松应对，一条腿伤了的可就未必了。 川谷将林听舒的回球卸力，长球变短球，林听舒上前一步救球，右腿再次没撑住，她扶了地面一把，让自己不至于摔得太惨。 10-6，对方已经追回了两个盘点。 林听舒看着自己手里的球，心中要赢的信念愈发坚定。 第96章 获得银牌 林听舒抛球击球，咬着牙忍着痛准备侧身，川谷眼看着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便开始放开手搏杀，林听舒察觉到对方的搏杀意图，硬是扑正手扑过去把球打了回去。 球是回去了，但是冒高。 川谷抓住机会冲了一板，再下一分。 10-7。 林听舒把自己扶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桌边，准备发球。 右脚踝的疼痛被她强行忽略，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对面观众席上大大小小的五星红旗。 越到关键分，手越要稳，心越要狠。 林听舒再次发球，这次川谷选择把球搓回来。 林听舒孤注一掷地选择侧身爆冲，球以极快的速度向球台另一边冲去，打了川谷一个反手空档。 这一击必胜。 林听舒压根就没打算把这颗球拖入相持阶段，故而在她失去重心往左边倒的时候也只是伸手稍微分担了下倒地的冲击力，而后便顺势倒在了地上。 庆幸的是，她确实不需要再起来了。 那颗被灌输了必须得分的信念的球速度之快，力道之猛，想必当今世界上找不出任何一个可以把他打回去的人。 裁判举手示意，11-7，林听舒胜，中国队扳平大比分。 林听舒的面色欣慰又实在苍白，她想试着靠自己站起来了好几次都没成功，队医和几个候在现场的医护人员急忙跨过挡板，最后是把人架在担架上抬走了。 姜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何亦灵一边用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还不忘扭头关注一下现场局势，姜冉接过纸巾，哑声道了句谢。 正巧此时手机铃响，姜冉看来电人是齐昀，向其他人知会了声便跑到俱乐部门口去接电话。 “在看奥运会吗？” 对方的开场白仿佛唠家常，姜冉下意识“嗯”了一声，才意识到声音似乎不是从话筒里传来的。 她抬眼，就看到同样举着手机站在自己对面的齐昀。 “你怎么来了？”她放下手机。 “我猜你正在和江姐她们一起看奥运会，所以就来碰碰运气。”齐昀挂断电话，朝着姜冉走过来，“刚刚那场太惊险，我特地等林听舒赢了才打电话给你的。” “谢谢。”姜冉笑，“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儿？” “石天华那边的证据整理地差不多了，不过我觉得在公之于众，还蒋家一个清白之前，还是应该先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他招招手，姜冉便和他一起坐进了车里。 之前两人都是一起调查的，拿到了什么证据姜冉也都知道，这次齐昀来主要是给她听石天华新供出来的两条录音。 [你不是说这么干天衣无缝的吗？怎么还是被蒋金祥发现了……你可得救救我啊！] [蒋金祥果然还是有点警戒心的嘛。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不是全权的信任你啊。]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在金饴干我油水多事儿少，蒋金祥说要开除我，我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啊！] [蒋金祥和顾嫣两个人心软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你跪下来求求他们说不定就不会忍心开除你了。] 齐长兴的声音传出，紧跟着的是令人作呕的笑声。 [但是呢，他们二人现在对你肯定也有戒备之心了，想必你接下来能捞到的油水和之前比可得大幅度缩水了吧？] [那我该怎么办？求齐总给我指条明路！] 显然“齐总”这两个字对于齐长兴来说很受用，他笑了笑接着道。 [那批硝化苯，买都买了，不用一下你不觉得怪可惜的吗？] [你的意思是……？] [他不让你用硝化苯做原料，那你干脆就用硝化苯毁了他的产品。找机会克扣一点样品，加进成品里，再来个贼喊捉贼。] 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姜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她还是忍着恶心点开了第二段录音。 [……我也不知道这会出人命啊！！！你可得救救我啊！] [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我告诉你，要是我进了局子，你也甭想完全撇开关系！]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也没说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啊。这厂子是蒋金祥和顾嫣的，那出了人命不也得继续算在他们头上么。你看看你，一点点小事就急躁成这样，还怎么成大器。] [齐总英明。] [哦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我也别想撇开关系来着？] [没什么，没什么。] 石天华尴尬的笑声从录音里传出。 [你记住了，我背后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就算有一天我要你来给我顶罪，你也得心甘情愿地来，听懂了吗？] 石天华果然留了底牌。 听完录音，姜冉沉默不语。 “我的意思是，把这两份录音和其他的一些证据一起公之于众。”齐昀打破沉默，“虽然警方的调查也有问题，但苦于证据不足。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我们有的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还蒋金祥和顾嫣的清白。” “好。”姜冉点头。 石天华已经承认了是他下的毒，但这件事怎么看都好像还是疑点重重。 齐昀给姜冉递了一张湿纸巾，让她擦一擦满是泪痕的脸。 “我送你回家？” “麻烦了。” 自从他认识“姜冉”以来，对方给他的答复一直颇有礼貌，伴随着没完没了的“谢谢”和“麻烦了”。 他还是很怀念那个问他要红领巾的小蒋然的。 齐昀坐回驾驶座，他发动汽车，轻车熟路地往姜冉的小公寓开。 \/\/ 姜冉到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球拍和球鞋都落在俱乐部了。 她叹了口气，决定明天早上去甘宁那边训练的路上拐个弯去取。 洗漱完毕，她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事只做了一半——看奥运会。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觉离自己到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这场女团决赛怎么样都该结束了。 姜冉打开微博，奖牌榜上的金牌数却没有增加。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两个标了“爆”的热搜。 #乔蕊2-3下野美里# #中国女队获得银牌# 第97章 蒋然 对不起 姜冉手一抖，点开热搜，引入眼帘的是乔蕊和向南星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 还有她们两个人脖子上刺眼的银牌。 【阿姆斯特丹奥运会的乒乓球比赛就此全部结束，中国乒乓球队在本次阿姆斯特丹收获混双、男单和男团的三枚金牌以及女单和女团的两枚银牌。】 三金两银，这要放在其他什么游泳队、体操队，或许还算是个不错的成绩。 但那可是乒乓球队啊！ 二度滑铁卢导致一时间舆论满天飞。 其实在点开热搜那一刹那，姜冉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觉得不应该。 下野美里世界排名在二十左右，也没拿过几个公开赛的冠军，平常对中国队造成的威胁也并不大，乔蕊输给她属于是爆冷。 深吸一口气，姜冉想找一下回放看一下双方到底是怎么打的，退出退到一半又刷到了营销号发的新视频。 视频封面是半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林听舒，姜冉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点开看了。 林听舒比赛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就被记者追着问“怎么看这次中国女队只获得了银牌，怎么看你拼下来的那两分就此付诸东流？”，明明是在病房里，那记者肆无忌惮的话筒差点都怼到林听舒脸上了。 被问到的林听舒先是愣了一愣，口型仿佛是“输了吗”，而后马上调整了表情：“我就是觉得非常可惜，但是我比赛的时候没有想这么多，运动员上场比赛想赢想为国争光是很纯粹的想法，并没有不赢下这场比赛我那两分就白拿的说法。而且我相信我的队友们也是尽了全力的，所以……虽然很可惜，但我有信心，这个冠军下一届一定会回到中国。” “那您的这个伤势……”记者停顿了一下，“听说是……跟腱断裂，请问您现在有什么想和球迷朋友们说的吗？” 这一回的林听舒却是笑着回答：“听医生说手术后好像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开始走路，但是奥运会已经结束了，我应该有比较充足的时间可以休养，我会积极复健，希望可以尽早和大家见面吧。” 评论区的网友们看到此却是坐不住了。 【这个记者有病啊？运动员跟腱断裂他问别人有什么想和球迷说的？不会做记者能不能就回去啊？】 【卧槽林姐这格局这心态……我真自愧不如了】 【如果乒乓球女神真的存在的话，她怎么舍得让林姐这一路走得这么难的啊？】 【四年前因为肩部手术在当打之年错过奥运会，今天又在奥运赛场上当场摔成跟腱断裂……】 【跟腱断裂？？？？这个伤挺严重的吧？我记得哪个篮球运动员跟腱断裂休养了一整年才能重回比赛场呢。】 【跟腱断裂是要做手术的吧？而且据说是没办法完全恢复的伤……心疼林姐。】 【要是林姐这样能拼来一面金牌倒也值了，可惜队友不争气。】 【呸呸呸，再多的金牌和荣誉哪能和健康比啊，林听舒你一定要健康啊！我们下个周期还要看你打球！】 【要是队友们能有林姐那种就算死在场上也要赢下这一分的决心，也不至于拿不下金牌了。】 【就是啊，乔蕊世界排名第五，不知道怎么输给排在第二十多的下野美里的。无语。】 【粉丝天天吹她是女子队内第一，也不知道世界排名和实力到底哪个第一了。】 【乔蕊就是中国现役女队最强啊？有异议吗？】 【是加了各种限定词的最强吧？谁不知道整个阿姆斯特丹周期女队的定海神针是jr啊。】 【你服不服乔蕊都是现在中国队队内世界排名第一，你行你上啊。】 【别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了女单金牌呢，结果还不是个银牌。】 【你自己不会打球就别在这里瞎逼逼。】 【我会不会打球都不耽误她只是个银牌，1-4大比分输奥尔佳。】 【那不管怎么样好歹拿了银牌，银牌也是好样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里唯金牌论。】 【这样的中国队，终究还是不值得林姐这样拼……】 【怎么还有脑残粉在给乔蕊洗啊，她女单没拿金牌女团一单丢两分，可以说是这次女子乒乓球的最大罪人了好吧？】 【天呐，竟然是跟腱断裂，林听舒顶着跟腱断裂都拼下来了两分，队友帮林姐凑一分都凑不出来吗？我国的女乒竟然已经拉到这种地步了么？】 【有一说一，有点想jr了。】 【她在的时候和林听舒两个人拴条狗都能拿冠军。】 【林姐虽然因为年龄上来了身体机能有点倒退，但是团体赛的稳定性一向没话说。】 【笑死，蒋然这种道德败坏的烂人都有人招魂了？祝你也被别人吃人血馒头。】 【真是岁月史书啊，竟然还会有人希望蒋然回来，要这块金牌真是她拿回来的我都嫌这块金牌脏。】 【蒋然那是她父母的问题吧？她自己应该没有参与只是纯纯被拖累的吧？】 【说的好像她父母挣的钱没给她花一样，这种贱人死一万次都不够给受害者谢罪的好吗？！她无辜，人家新郎新娘就不无辜吗？】 姜冉稍微看了看，对于自己每逢大赛都要被拉出来鞭尸这件事情已经内心毫无波澜——习惯了。 她把手机关掉放在一边，直接上床睡觉。 就在此时，一个没有粉丝也没有发言、点赞记录的新账号在深夜悄悄发布了一条微博。 这条微博里整理了巧克力案的始末，贴出了金饴巧克力的检测报告，更重要的是，还附上了石天华和齐长兴的聊天录音。 与此同时，齐昀安排的几个流量大的营销号趁着夜色开始互相联动转发制造热度，以至于第二天姜冉醒来的时候，网上的舆论已经完全变了个天。 姜冉第二天在公交车上打开手机时，只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硕大的几个挂在热搜榜首的字霸凌了。 #蒋然 对不起# 她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 第98章 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 姜冉想点开评论的手僵在半空。 点开评论区的这个动作之于她就好像是揭开自己血淋淋的过往——父母的过世，左手腕的疼痛以及离她越来越遥远的梦想，血肉模糊的记忆片段们压缩成了一把大榔头，给她的心上来了重重一击。 姜冉深呼吸了好几次，又纠结了半天，眼看着还有几站就到训练中心了，心一横点进去随便翻了几条，然后就当算是看过了便退出作罢。 但万物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姜冉再不想看，那些评论也依旧存在。 【这么说，蒋然的父母都是被冤枉的了？】 【不是……卧槽，这个录音，卧槽卧槽卧槽，反转啊，大瓜啊！】 【卧槽但是蒋金祥和顾嫣不是都出车祸去世了吗？如果他们俩是被冤枉的话，这个出车祸的时间点很耐人寻味啊！】 【之前有多少人觉得他们出车祸是因为良心过不去自杀的……】 【不是那这个案件是怎么被调查成大家之前看到的样子的啊？】 【真是细思极恐……竟然有人能这样只手遮天……】 【石天华和齐长兴两个人怎么敢做这种事的啊？要不是这个账号曝光他们岂不是一直要逍遥法外了？蒋金祥和顾嫣就是他们的替死鬼？】 【不是，这么看来蒋然一家子什么都没做错啊？我恨了半年的人你现在扭头和我说他们是完完全全被冤枉的，啊？】 【这件事的调查人员可以全部革职么？因为调查人员失职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啊？他们一家三口都去世了，想补偿都没地儿补偿去。】 【这是靠补偿就能解决的事儿么？】 【利益相关我是蒋然球迷，我看到这条消息之后已经哭到现在了……】 【如果蒋然在的话，这次女单和女团的金牌怎么都不会丢吧？】 【废物调查人员还我天才少女蒋然！】 【蒋然魂兮归来 …… 蒋然魂兮归来 蒋然魂兮归来…… 蒋然魂兮归来…… 】 【之前群情激愤骂得太厉害，我早就想说了，当时被扒出来蒋然一家开豪车住豪宅的，蒋然家就住在江海市周边的陶德街道那边，那位置也不是什么市中心，别墅也已经很老了，价格其实并没有多贵……可能还没有现在的娱乐圈明星一天赚的钱多……】 【看了阿姆斯特丹奥运会女单决赛完了之后我就去重温去年的世锦赛了……当时就觉得蒋然真是被她爸妈拖累了，球打得是真的好。现在家里那些黑料也洗白了，大家伙是该道歉惋惜一条龙服务了……】 【今年年初的阿布扎比团体世锦赛，蒋然状态那么差，上场也八战八胜……决赛为中国队砍了两分，不敢想如果今年的奥运会如果有蒋然我们该是多么稳稳的幸福。】 【之前有这么多人都在骂……我都不敢说……去年暑假我们学校组织去山区支教，当时就碰到了带着工作人员和物资来慰问的蒋然妈，据当地的居民说她基本上每年都来，还资助了好几个留守儿童帮她们走出大山。所以巧克力下毒事件出来的时候我也很疑惑，觉得这不像是蒋然妈能做出来的事，但当时看上去证据确凿的样子，我也就没说了。】 【还有蒋金祥，每年抗洪他都是第一个出来捐钱的，金饴一个小巧克力厂，捐的可比内娱不少明星还要多。】 【我天……[图片][图片][图片]这是年初阿布扎比团体世锦赛决赛的新闻图，你们看蒋然手臂上都被抓地渗血了，还有她眼皮肿得……还有这个脸色，真的没有在发烧吗？】 【她平常不是那种出汗很多的运动员吧？世团赛的时候她打了一局衣服就湿透了，当时确实有不少人猜她当时身体不舒服来着。】 【我是阿布扎比世锦赛的志愿者，蒋然那天身体应该确实不舒服。我看到她去医务室了。】 【[图片]之前不敢认，但是现在觉得这可能确实是蒋然。我陪我妈检查身体的时候偶遇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图啊？？？蒋然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啊？看上去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蔫蔫的。】 【就是今年二月初左右。】 【照片里这个人你和我说是被病痛折磨十年的病友我都会信……这是蒋然？】 【不是，蒋然当时的死因不是因为抑郁导致的多器官衰竭吗？为什么照片里她的左手缠着这么厚的绷带啊？】 【该不会是……割腕吧？】 【从之前的各种采访就能看出来，蒋然的性格应该是比较活泼的那种，到底是受到了多大的折磨才会选择自杀啊……】 【就是啊，蒋然之前比赛不管赢球还是输球都笑吟吟的，也从来没见过她对对手挂脸……哎……提起这个我就心痛，我们国家到底还是失去了这么优秀的一位运动员。】 【昨天刚看完女团，今天又看到蒋然一家完完全全清清白白的消息，没忍住哭了一晚上。你知道我在颁奖仪式上听日本国歌听得我有多难受么……】 【我们一直在盯着世界排名第五第七的，完全忘记了世界排名第一的也是我们的人，只可惜她再也不能参赛了……】 【蒋然对不起，我欠你一个道歉。】 【蒋然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骂你。】 …… \/\/ 然而此时此刻被一群人呼唤着要招魂的蒋然，哦不，姜冉本人…… 正在甘宁对面练生练死。 那些人的悔意会让她感觉到爽吗？ 不会的。 公交车上下定决定点开评论区窥得的只言片语只让她感觉唏嘘。 历史上有这么多人以死明志，但是当人不在了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姜冉一直不明白，这些身后名还有什么意义。 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蒋金祥、顾嫣和蒋然，早就在那场盛大的赛博霸凌中化为沉默的幽灵，再也不能为自己辩解分毫。 不能说话挺好的，至少不会说出原谅之类的字眼。 重要的是向前看。 一盆多球就被姜冉这么打完了，她看向甘宁，意思是不需要休息。 “今天练这么猛啊？” “乒超就要开始了，不多练会怎么赢球啊。” “对哦，乒超就要开始了，那你队伍里的其他人呢？怎么到现在就只见你一个啊？” 第99章 姜冉不够格 红苗在卖俱乐部之前就把向南星和曲霏挂牌卖给别的俱乐部赚了一大笔钱，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些省队的小队员。 这些小队员们要不就是刚进二队没多久的，要不就是好几年也没能打进一队，每年乒超当饮水机坐冷板凳的，都没多少比赛经验。 乒超每一场都是团队赛，四场单打一场双打，一个人最多上场两次，光靠一个人拿分是没用的。 “这不是还早着嘛，离乒超开赛还有一个多月。这会儿奥运会才刚结束，主力们都还没回来呢。” 甘宁想了想：“有机会的话还是尽早把她们叫过来合练一下。” 姜冉点点头。 “这次奥运会打得不好。”甘宁突然冷不丁喃喃自语道，让姜冉有些意外。 “安淼又拿冠军了，这还打得不好啊？” 安淼是国乒男队的队长，甘宁退休前是安淼的主管教练。 甘宁白她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安淼。” 他把脸盆拉到姜冉身边，示意她练发球。 姜冉应了一声，从脸盆里取了颗球出来，发了个低抛。 球带着强烈的下旋，沿着球台的左侧边线走着直线越过了网，每接触球台一下，之后跳跃的距离就越来越短，最后甚至不再向前走，稳稳停在了球台的底线位置。 很完美的短球——完美的落点，完美的旋转。 “还行。” 甘宁稍微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而后就自顾自评价起了这次出征队伍的几个队员。 “安淼打得不错，半决赛打韩国发挥得不错，但是和夏承天的决赛发挥得最好。”甘宁好像陷入了回忆中，“关键分的心态和之前比进步了很多，拿到局点的时候出手比之前更硬了。” 显而易见，甘宁对自己弟子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安淼这次也算是不负众望——拿下这次奥运会的男单冠军后成就了大满贯，在乒乓球的史书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承天打得也不错，就是正反手转换还是需要补强。决赛里安淼就抓着他这个点不放，拿了好多分。” “楚高鸿……”提到这个名字，让甘宁的表情有些不屑，“不知道他是怎么选上奥运会的，真不知道教练组是不是脑子里都是浆糊。” 甘宁这个怪老头在旁边一通说，当然没有姜冉插嘴的份儿，谁能想到甘宁此时此刻突然话锋一转，扭头问了姜冉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次女队的表现，怎么样？” 他特地在决赛的时候给姜冉提前下训，放她回去看比赛，就是希望她能在高水平的对决中，总结出能为自己所用的东西。 姜冉收回了自己准备发球的动作，转而用力握住那颗乒乓球，用力到自己的手心可以感受到球的形状。 “表现可以更好，但没有网上说的那么严重的滑铁卢。” 甘宁挑眉，似乎是觉得她的评价很有意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觉得单打不该输给奥尔佳，但奥尔佳本来就是对中国队很有威胁的选手。 向南星这次全程都被奥尔佳压着打，接发球轮做得不太好是一个问题——她习惯性摆短，但是质量却没有保证，经常给奥尔佳上手的空间。但相对来说，她的发球轮……做得也没有多好。 奥尔佳的接发球手段还是拧拉居多，她也是那种先相持起来和你打实力球的选手，但向南星的发球并没有很好地限制住奥尔佳的拧拉，导致每次都是以防守的姿态进入的相持。 不过就算改进了发球和接发球的手段，她在前三板依旧没有能稳定从奥尔佳手里拿分的手段，进入相持，就是硬实力和硬实力的对抗。” 姜冉顿了顿：“但是向南星的硬实力，并不比奥尔佳强。” “决赛的乔蕊……太心急了，而且过度依赖自己的正手了。 有些球并不是机会球，急着上手进攻只会让自己的失误率暴增，有时候衔接过渡一板会更好。 平常的比赛没有这么多压力，她正手打得释放，比赛打得顺，这是良性循环。 在奥运会决赛打别的国家的运动员，这种压力可想而知，重压之下，正手的动作难免会有变形，搏杀的命中率降低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在搏杀命中率降低的情况下，还不去寻求别的解决方案，而是执拗地在一条道上走到黑……我觉得这次输球，教练也有责任。” 姜冉的回答让甘宁有些惊讶——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已经知道姜冉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业余选手，却没想到能从姜冉这么简单的几句赛事总结里，发现她堪称恐怖的阅读比赛的能力。 \/\/ 奥运会结束没多久，就迎来了乒超联赛。 林听舒因为伤病无法出战，这次乒超的冠军之争其实在拥有乔蕊的劲浪、拥有向南星的康龙和拥有曲霏的卓越俱乐部之间。 如果没有人搅动浑水的话。 ——而姜冉就是想要搅浑水的那个人。 今天是整个俱乐部在一起训练的第一天。 有不少省队相同、联赛也在同一个俱乐部的队员，她们平常就在一起训练，之间本就熟络。 再不济，也至少是在国家队互相听过名字的存在。 只有姜冉是个例外——她完全不是国家队的一员，在乒乓球界，没有人听过她的名字。 如果是经常关注娱乐新闻的运动员，可能倒是对这个经常有黑热搜的名字有些印象。 总而言之，这一切的一切，都直接或间接导致了姜冉和她未来的队友们的不熟悉。 曲霏和向南星去了别的俱乐部，红苗剩下的也就三个人。 其中顾思彤和程小柠是同一个省队出来的，而程小柠又经常和叶清配双打，三人互相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很好。 加上姜冉一共四个人的队伍，训练时应该是两人一组，互相练球，却不知道为何，早上训练开始后，程小柠和叶清便站在了球台的同侧，顾思彤站在另一边，三人就这么一对二练了起来。 姜冉在一边等了一会，抓住三人捡球的空档，伸手道：“初次见面，我叫姜冉。” 三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程小柠起了个头，和姜冉握了手。 “请问你们有人有空和我练一会吗？” 姜冉颇为礼貌地开口邀请，但对面的三人依旧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实在僵持不下，顾思彤才下定决心般开口：“姐姐，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们平常的训练对陪练的水平……还是有一些要求的。如果你要练的话，要不等我们先把今天的训练分量完成，等下午有空了，再陪你练？” 顾思彤的语气是友好恳切中又带着一丝尴尬的，而意思是国家队平时的训练水平高，姜冉不够格。 第100章 转身就回娱乐圈继续捞钱去了 “行。”姜冉也没计较，“那我先练会发球，等你们练完了再来找我吧。” “哦好。”程小柠几乎是凭着本能应了一句，姜冉点点头，拨弄了一下护腕，就走到一边的球台去练发球了。 “愣着干嘛呢，咱们也练起来吧。” 顾思彤伸出五指在走神的程小柠面前挥挥，总算是把对方的魂给招回来了。 “哦哦，好的！” 程小柠如梦初醒，拿起球拍站回了顾思彤对面。 三人还是保持着女双对女单的模式练了好一会。 这边程小柠把球打回去，顾思彤观察了对面二人的站位一眼，毫不犹豫用正手进攻，把球的落点控制在了右半台——球奔着程小柠而去，而她来不及给叶清让位，二人就这样丢掉了这一分。 “厉害。”程小柠心服口服，对顾思彤比了个大拇指。 顾思彤得意地挑了挑眉。 叶清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该吃午饭了。” 程小柠凑过去：“吃什么呀？” 她打开微信，俱乐部的所有人外加教练员甘宁和经纪人都被拉在了同一个群里，她看到经纪人在群聊里说，午饭已经送到了，还配了张照片。 午饭营养均衡，是大排、地三鲜和青椒肉丝。 在国家队集训的时候大家一般吃食堂的自助，每天中午都有十几种菜色可以选，还有各种不同的水果和点心。 而打乒超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一般的体育馆哪有食堂，一般都是由俱乐部统一订购，送到休息室大家一起吃。 “看上去还不错诶。” 至少金饴俱乐部还管饭，而不是让她们自己解决。 顾思彤催促：“快快快，去晚了饭该凉了。” “我们是不是得叫她一下啊？”程小柠有点犹豫。 其他二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姜冉依旧在认真地练习发球，看样子是在练勾手。 “不用吧，我们和她也不熟啊。”叶清挠挠头，看向叉腰站在一边的顾思彤，后者没说话。 “但接下来我们不得一直都是队友吗，比赛打着打着就会熟起来的吧？” 程小柠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和这个新来的俱乐部成员打好关系。 “诶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我和小清先去咯？”顾思彤白了正在认真练习发球的人一眼，反倒催促起程小柠来，心想这姜冉真是死装。 “吃吃吃！”被这么一催，程小柠也顾不得其他，忙不迭跟着顾思彤走了。 她一边走一边盯着正在发球的姜冉——她的勾手发球以一种极低的弧线越过了网，一路朝着反手位底线前进。 球的第二跳落点很浅，在对面的反手小三角，她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会用摆短来应对这个发球。 她突然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的水平并不简单。 \/\/ 这边姜冉又练完了一盆发球，等她去挡板边拿捡球器的时候才意识到，球馆里已经没人了。 她先是看了眼经纪人在微信群里发的消息，把场地里的球都捡了，才出发去休息室。 “这人才是凶手吧！” “不会吧，他平常看着这么老实，怎么会是凶手啊！” “你等看呢，肯定是他，就是要有反差才会有收视率啊！而且他的手环和之前那个镜头里的手环也对上了啊！” 几人边看电视剧边吃饭边聊天的声音从门里传出。 “嘎哒”一声，姜冉拧开休息室的门，房间里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经纪人早就吃完去干别的事儿去了，剩下三人则是中止了之前在讨论的话题，继续看剧，程小柠抬头对姜冉笑了一下。 茶几上的盒饭就只剩下了一份，姜冉自然而然伸手拿了。 她打开盒饭——地三鲜、大排和青椒肉丝，还有一大块米饭。 姜冉对着青椒肉丝皱了皱眉，抬眼在茶几上寻找一次性筷子。 筷子被放在了在靠近程小柠的那边，姜冉不准备麻烦对方，他站起来准备伸手去拿，就见程小柠把筷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姜冉对她微笑。 程小柠也对着她笑了笑，叶清在专注看电视剧，顾思彤则是皱了皱眉。 姜冉刚吃了一口，便注意到顾思彤暂停了电视剧站了起来：“不是说下午要加练吗，吃完了没，快走快走。” 叶清点点头，把没吃完的盒饭扔进垃圾桶，跟着顾思彤起了身。 程小柠“啊？”了一声，看了看自己还剩下几口的盒饭，又看了姜冉一眼，最后还是被顾思彤拉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姜冉挥挥手。 姜冉没在意这个插曲，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去年的全锦赛录像——有几个人是乒超联赛会遇到的对手，她得准备一下。 吃完饭的姜冉惯例要去厕所洗把脸，刚想从隔间里出来，便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思彤，你是不是对姜冉有点意见啊？” 听声音，说话的是叶清。 姜冉停下了推隔间门的手。 “她不就是个想靠乒乓球博流量的十八线小明星么？和乔蕊的表妹都是一个路子。”顾思彤不屑的声音传来，“在乒超里出现几次，买几个热搜说乒乓球技艺高超，实则一次场都不上，转身就回娱乐圈继续捞钱去了。” “这次向南星和曲霏都去了别的俱乐部，她不上场的话，咱们就只有三个人了，这届的成绩能好么？”叶清掰着手指数着，“那就是你打一单，我和小柠打二号和三号了。” “向南星和曲霏怎么了？她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尽力做就行了。”顾思彤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小柠也真是的，不知道在和她示什么好。等她炒作完了回了娱乐圈，哪里还会把我们当回事啊。” 二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等小到听不见的时候，姜冉才从隔间出来。 她自己的心态不错，倒是没觉得这件事有多生气，毕竟这三个人互相都挺熟的，自己突然插一脚进来，球技也未知，难免会有人不服气。 下午训练，见依旧没人来和自己练，姜冉便继续练习发球——她的发球套路多，落点变化多，就算都练完美了也能开发新的发球方式，总之永远都有能精进的地方，永远也练不腻。 另一边顾思彤又拉了个大角度，打了对面这对女双一个措手不及，程小柠跑过去把球捡起来递给顾思彤。 “你们俩先练吧，我去陪姜冉练一会。” 说完也没等顾思彤反应，便朝姜冉的桌子跑过去了。 “我真是不懂小柠为什么这么舔着她，练再多还不是上不了场，有什么用。” 顾思彤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气不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姜冉和程小柠正在练习的桌子前，二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她。 顾思彤：“你今天一直缠着要我们帮你练习，难道乒超的时候你真的还想打一单不成？” 对于顾思彤的提问，姜冉有些疑惑：“……那不然呢？” 第101章 你知道一单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吗? 这回轮到顾思彤震惊了。 开玩笑，这个人真的要做一单？ 她来蹭热度还不够，还要把她们的俱乐部的成绩搅得一乱团才够吗？ 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娱乐圈明星能受得了这个压力吗？能接起来其他队伍一单打过来的至少一个球吗？她知道一单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吗？知道往年俱乐部是什么战绩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顾思彤突然有些生气。 乒乓球团体赛的赛制根据不同的比赛各有变化，例如考比伦杯和斯韦思林杯的赛制就是五盘单打，而奥运会的赛制则是一盘双打四盘单打，其中的排兵布阵或许有所不同，但雷打不动的是，一单要打两场单打，且分别是与对方的一单和二单打。 一单通常都由队伍里最强的人担任，因为一单肩负的是要为这个团队拿两分的责任。 普通一单的责任是，要百分百保证拿下与对方二单的那一分，并且努力拼下对面的一单，争取为自己的团队拿两分。 而强一点的一单的责任是，要百分百保证为自己的团队拿两分。 在金饴还是红苗的时候，因为坐拥向南星和曲霏两大绝对主力，联赛的成绩自然是很好的。 虽然向南星和曲霏稳定地打不过蒋然、林听舒和乔蕊，但虐虐别的队员还是信手拈来的事，更何况她们两个人可以分别担任团队的一单和二单，可以算得上是团队的双保险了，就算其中一个人状态不佳丢掉了一分，另一个人对上对方队伍一单的时候也还是可以赢下比赛。 这次俱乐部把向南星和曲霏两个人纷纷挂牌，顾思彤担心之余其实是有一些跃跃欲试的。 她今年刚从二队升上一队，年初刚打完大循环——队内第九。 这个成绩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列前茅，但是对于一个刚升上一队的小队员来说实属难得，就连队里的不少教练都觉得她孺子可教。 这次乒超，如果能在没有主力队员的情况下带着队伍拿到不错的成绩，她或许也会被教练组重用也说不定呢？ 所以当听说队伍里空降来了个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的娱乐圈明星，她忍。 程小柠去给这个人做陪练，她忍。 现在这个人竟然还要抢她的一单，搞砸她们俱乐部的成绩？ 这没法忍！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了下桌子，开口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作为一单需要扛怎样的责任！你不是要做一单吗？好啊，那你和我打一场，竞技体育，胜者为王，谁赢了谁做一单。” 姜冉上下打量了自己面前的小姑娘一会，郑重点了点头。 程小柠看着剑拔弩张的顾思彤和沉稳如水的姜冉，有些担心。 ——这刚碰上不到一天就要短兵相接，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顾思彤有多猛她心里是有数的，不过姜冉的脾气看上去还不错，希望她输掉之后不会觉得难堪。 ——不过刚刚和姜冉练了会，感觉她完全不像是不会打球的人啊？ 叶清坐上了裁判席，在程小柠七上八下的心跳中，比赛就这么开始了。 顾思彤先发球。 她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自己的拿手绝活，发了个逆上旋过去，刚发完球她就等着侧身一板拉死对方了。 姜冉进入状态也很快，作为久经沙场的运动员，哪能就这么被顾思彤的套路迷惑住？ 她上前一步，直接送对手一个上步拧，直线。 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顾思彤的正手空档，她就算是想扑正手也没这个速度。 1-0，姜冉先得一分。 这一分显然有些把顾思彤吓住了——她从没想过给姜冉放水，上来用的就是自己的拿手发球，竟然相持都没打到，直接在前三板被这个娱乐圈小明星解决了？ 于是连带着第二个发球的质量也不太高，被姜冉逮了个空档，直接暴挑得分。 姜冉显然也没打算在自己的发球轮对顾思彤客气。 今天这一天练了这么久的发球，正愁没地方检验成果。 姜冉垂直抛球，而后加摩擦、加力。 一个完美的勾手发球，带着强烈的侧下旋越过网，落在了顾思彤的正手位，是个短球。 顾思彤有些被打懵了，下意识做出了回摆的动作。 球回过去了，但姜冉早就在那边等着了。 这球有些冒高，姜冉反手一个爆抽，再得一分。 第二个发球，几乎是同样的套路，但顾思彤却还是凭着本能在打球，完全没有从上一个球的失败中吸取到教训。 这次姜冉换正手进攻，把比分带到了4-0。 四个球过去了，顾思彤终于认识到对面站着的这个人，和她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冷静，冷静。 她掐了自己一把，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这个她一开始有些看不起的对手，奈何开局挖坑太多，这四分的分差一直没能追回，还被姜冉偷了几个长球得分，顾思彤就这么5-11大比分输掉了第一局。 局间休息的时候，顾思彤狠狠灌了自己好几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局势。 她偷瞄了几眼站在自己对面擦汗的姜冉，对方平静的脸色让她读不出任何。 而姜冉，则已经在脑海中将第一局的比赛复盘完毕。 顾思彤的弱点也被她尽数试探——她的反手框架好，但正手却是个大漏勺。 姜冉在上一局7-3的时候尝试进攻了一下她的正手位，对方虽然把球打了回来，却是用推挡的方法，回球没有什么威胁性，这个弱点被姜冉记住了。 她决定在第二局把比赛打得简单一点。 于是顾思彤发现，姜冉对她的战术开始有针对性了。 如果说第一局她是在试探自己，仿佛打游击一般左边来一下右边来一下的话，第二局，就是有意识针对她正手的猛烈进攻。 不管顾思彤怎么发球，姜冉都能从她的正手突破，而每次姜冉找到机会进攻，弱点也一定是在她的正手位。 这种明知道对方会进攻哪里，但自己就是没办法的情况，让顾思彤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况且对方进攻的快、准、狠的程度，以及比赛时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不禁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和那些国家队的大主力们打比赛。 第102章 本来以为队里是空降来了一艘航母 姜冉显然不打算给顾思彤任何调整的机会。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和国家队的队员打比赛，她有点兴奋。 她太怀念，每天和国家队的队友们打这样高水平比赛的日子了。 也太好奇，自己重生回来之后，技战术思想有没有倒退？身体体能有没有练好？自己的反应能力如何？ 现在看来，应该没有退步太多。 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训练，她的体能显着提升，反应能力则和之前不相上下。 11-3，姜冉有针对性的猛烈进攻让第二局的比分更难看了些。 顾思彤下场后明显脸色不佳——她们打的是五局三胜制，再丢掉一局她就输了。 一边压抑自己内心震惊情绪一边想技战术的感觉显然不太好，她有些懊恼地攥了自己毛巾一把。 或许是有点热，姜冉习惯性地把短袖袖子卷起来，沉着冷静、头脑清醒地对待第三局比赛。 顾思彤也不想轻易认输，她想尽办法限制姜冉把球回到自己的正手位，并开始增加主动上手进攻的次数——毕竟她要是不进攻，反而被姜冉抓到机会，那就铁定要丢分了。 她看准机会，瞄准了姜冉的正手空档，侧身冲了一板，质量还挺高。 顾思彤微微松一口气——这一分应该是稳了。 谁成想，刚刚还在反手位的姜冉直接一个交叉步弹射起步，把这个球给反拉了回来，落点还是极其刁钻的反手底线？！ 顾思彤站在正手位看着这个从反手位呼啸而过的小白球，突然感觉到一阵绝望。 她从小到大也是拿了各种市、省的冠军上来的，再到进国家队二队、升上国家一队，一路都还算顺利。 甚至在前不久的大循环里还拿了一队的第九名，她输掉的那些人多是大队员们，她倒也心服口服。 但是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姜冉之于她，就好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不管她用什么攻势对方都能看似轻巧地把球打回来，并且伺机而动，找到她最难受的那个点，一击必杀。 11-4，顾思彤放弃挣扎。 姜冉3-0获胜。 输掉最后一个球的顾思彤就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她低下头看自己的球拍，新换的胶皮上满是击球留下的印子，她就盯着这些印子发愣。 突然一双手闯入视线，顾思彤抬头，才发现是姜冉。 对哦，比完赛之后握手是球场礼仪，她刚刚忘了个精光。 “……对不起。”说出这句话的顾思彤已经羞红了脸，但姜冉确实让她心服口服。 “没关系！”姜冉粲然一笑，看上去是完全没把顾思彤之前的出言不逊当回事。 “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您这么厉害，我……”顾思彤心中暗道，果然八卦新闻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你也很厉害。”姜冉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她观察着顾思彤的面色，斟酌着开口，“或许……你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顾思彤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最终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的反手框架很好，快撕、变线、拧拉这些技战术应用也很不错，所以……”姜冉狡黠一笑，“所以我不和你打反手。 相比之下，你的正手框架就稍微弱一些，发力有些不集中，摆短也需要加强。” “光说也没用，我给你发一盆下旋，你拉起来试试看。” 对话已经完全被带入姜冉节奏，顾思彤就这么愣愣地被姜冉拉到了球台边。 愣归愣，身体的本能还是在的，下旋球也是会拉的。 “手臂发力太多了，试试看用腰带动一下。”姜冉出声提醒，还做了示范。 顾思彤照做。 “啪——” 一个比刚刚球速快得多的球被打上台，顾思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自己的球拍。 击球感觉也好多了，之前的感觉是强行用手臂发力增加球速，现在是核心带动手臂发力，球速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顾思彤之前对姜冉有意见，是因为觉得她是关系户。 现在对姜冉的实力已经有了底，对方不计前嫌还给她上大师课，她也没什么好别扭的。 于是甜甜开口：“谢谢姐姐！” 而在旁边围观了顾思彤对姜冉态度变化全程的程小柠和叶清：老天爷啊，本来以为队里是空降来了一艘航母，没想到是来了一条大腿？ 程小柠转头，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震惊：“小清，我感觉我们这次，好像是抱到大腿了。” 叶清已经看呆了，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乒超赛前这几天合练的日子就从两组人各自练习变成了姜冉天天给三位小将上大师课，一周下来卓有成效，所有人涨球明显，进步飞速。 \/\/ 奥运会回来，不论成绩如何，国球的关注度都是会在一段时间内暴涨的。 乒超联赛的座无虚席就是最好的例子。 姜冉她们四个人连带着教练甘宁在候场，即使是隔着一道门，都能听见观众席的嘈杂。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体育馆真的大，能容纳下的人真的多，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们今天的对手——是乔蕊所在的劲浪俱乐部。 乔蕊本来就有不少粉丝，虽然奥运会的成绩不好，但好歹也是实打实上了十几个热搜，吸了一批新粉的。 这场比赛又是她奥运后的首秀，来看的人格外的多。 离进场还有大约半小时，裁判组已经来向甘宁要名单了。 所谓名单，就是团体比赛时的排兵布阵表，也是双方主帅之间的博弈。 猜测对方的一单二单和三单是谁，并且根据自己的队员，把获胜可能性最大的组合写上去。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训练，甘宁对俱乐部的各位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他先是在一号单打后面写了姜冉的名字，而后略一思索，在二单上写了顾思彤，双打则是留给了固定组合程小柠和叶清。 乔蕊是劲浪俱乐部里的唯一大主力，她是一定会打一单的。 只要不是任何一方以3:0结束战斗，姜冉就会在第四场和乔蕊对上。 裁判组收了名单没多久，便有人来喊她们入场了。 姜冉最后看了自己的手机一眼，屏幕上是自己刚刚给齐昀发的消息。 “谢谢。” 谢谢你给我重新站上赛场的机会。 她没等齐昀回复，便将手机熄屏，走向了赛场。 第103章 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天大的笑话 这场比赛是金饴主场，所以第一场比赛将会在姜冉和对方的二单张雨竹间展开，而第二场则是顾思彤对阵乔蕊。 乒超联赛算是国内最高级别的商业赛事，有不少体育平台都买了转播权，故而除了坐在场馆里加油的球迷之外，守在屏幕前等着看的新老球迷也不少。 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想来看姜冉的笑话的。 随机点开一个平台的直播间，你会发现其中有百分之四十的人在给乔蕊加油，百分之四十的人在对着姜冉开嘲讽，剩下百分之二十的人一开始不明就里，后来也被带着向姜冉开起了嘲讽。 【哎呦金饴场下坐着的是谁啊，我还以为会赛前卖惨说自己生病了什么借故不上场，没想到还真来了。】 【不仅真的来了，而且还打的是一单，不知道金饴要走什么路子。】 【感觉金饴被齐氏收购之后就走上了一条不知道什么路，每个决策都让人觉得是昏招。】 【招了这么个明晃晃的关系户进来，也不知道冠名商想怎么挽回大众口碑。】 【就是啊，之前那个事情虽然澄清了，但是金饴恐怕早就在大家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吧？冠名俱乐部不就是为了增加知名度吗？不懂弄那么一出是想干嘛。】 【有没有人科普一下第一场的两边分别是谁啊？】 【国家队十年球迷来了，张雨竹是今年刚从二队升上一队的小妹妹哦，技术很先进的，但是稳定性还有待提高，在二队的时候拿了好几个青少年赛事的冠军的！】 【那她和姜冉谁赢面大啊？】 【那还用问吗？张雨竹怎么样也是正儿八经从小到大练了这么多年的，女明星有啥？】 【现在向你走来的是：2035年世界青少年乒乓球锦标赛女子单打冠军、女子双打冠军和女子团体冠军得主张雨竹，她的对手将是——在娱乐圈混不下去来蹭热度的女明星！】 【哈哈哈哈楼上会云多云，好好笑。】 【这个女的在娱乐圈也是个黑料咖，天天倒贴影帝、带资进组抢戏、逢场作戏搏出位，一桩桩一件件都够我讨厌她的了。】 【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她之前上综艺还给别的人使绊子呢！被她欺负的不是别人，就是乔蕊的妹妹乔巧！】 【我去，人品这么差？怪不得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我话放在这里，这场比赛劲浪最多3-1拿下好吧？姜冉就是个摆设，第一盘和第四盘都是送分的，乔蕊第二盘稳赢，也就第三盘双打有点看头，金饴的双打组合好像经常配？】 【程小柠和叶清确实是老搭档了，她俩一个省队的，很小就开始配了。】 【乔蕊加油！！！】 【开始了开始了，比赛开始了。】 【乔蕊加油！！！】 【同志们，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天大的笑话。】 网上的风起云涌自然对现场的运动员们不可见，姜冉早就戴好了护腕，拿好了球拍在和对方热起了身。 她在赛前准备的时候看过张雨竹之前比赛的录像，对方和顾思彤、程小柠算是同一批的运动员，但和顾思彤相比，女子技术男子化的特征更为明显。 体现在比赛中就是—— 比一般女子运动员的进攻性更强。 姜冉先发一球，被张雨竹直接拧了一个大角，0-1。 开局被对方拿了一分倒是也没什么好慌的，姜冉接住裁判抛过来的球，发了自己的第二个发球。 这次，她稍微改变了一下落点。 而张雨竹，则人如其名——势如破竹般地——直接上手进攻了一板，再得一分。 张雨竹开局进入状态很快，也并没有想要试探姜冉的想法，而是直接进入了进攻状态。 姜冉则是仿佛打游击一般，这个落点打一下，那个落点打一下，丢分了也不恼，看上去沉稳得不行。 【笑掉大牙了，这姜冉是不是真不会打球啊，都0-4了。】 【#请娱乐圈资源咖滚出体育圈，还竞技体育一片干净土壤#】 【感觉张雨竹打她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因为对方根本接不到球。】 【老师，这下真是我上我也行了，我要是打乒超联赛，也能和张雨竹打成这样】 【早知道我也报名了，说不定赛后还能问蕊蕊要个签名合照之类的】 【我去兄弟，追星新思路啊，学到了学到了】 【这又不是你想报名就能报名的，人家有背景，你可没有呢】 【就是啊，人家有干爹你有吗？】 【什么干爹？细说】 【有些人在这里造谣就过分了吧？姜冉干的事情是不太光彩，造谣人家有干爹的还是人吗？】 【不是，别聊了，快继续看比赛吧】 【有什么好看的，这比赛有悬念么？】 【就是啊，直接十分钟后看乔蕊的第二场就行了。】 【卧槽，不是，真的，你们看这个比分，我没眼花吧？！】 【有什么新奇的，不就是9-4么，这个姜冉竟然还能从张雨竹手里拿四分，哈哈，她回去都得烧高香了吧！】 【能从国家队手里拿四分，这不得买20个热搜昭告天下一下……不对，卧槽等等，九分的好像是姜冉？？？】 【卧槽？真的假的？】 此时，众人才纷纷从直播间聊天室的各种八卦骂战中暂时抽离，把心思分了一丝给赛场上的运动员们。 依旧是姜冉发球，屏幕左下角的比分牌则是明晃晃地显示着目前的比分——9:4。 姜冉是那个9。 也就是说，除了开局得到的四分之外，张雨竹之后一分都没得。 这个比分可以说是惊讶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姜冉和她的队友们。 张雨竹确实是女子技术男子化的典范，打球的进攻性也确实很强。 但也得看看，谁才是女子技术男子化的登峰造极者呀。 张雨竹目前的打法，和蒋然早期可以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进攻过来的所有球，在姜冉眼里都好像是慢速播放一般。 姜冉甚至能预判她的进攻时机和进攻落点，然后反击。 9-4，姜冉发球。 她抬头看了一眼场馆的天花板，而后变换了一个之前从没用过的高抛。 张雨竹旋转判断失误，拧拉失败，10-4。 轮到张雨竹发球。 既然说了张雨竹的球风有些像蒋然，那么弱点自然也和早期的蒋然是一样的。 ——发球单一。 依旧是同样的旋转，姜冉颇有耐心地摆短，对方却有些急着上手——挑打——谁料姜冉反应更快，正手一下快带把这板进攻防了回去，11-4，姜冉先下一城。 金饴的三位姑娘们都激动地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甘宁倒是挺淡定，只是鼓了鼓掌点了点头，意思是再接再厉。 只有各直播间的弹幕，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第104章 这个姜冉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张雨竹疯了？】 【兄弟，但凡你看了比赛，都能看出来，疯的另有其人。】 【不是说国家队发一个球我们普通人都接不到的吗？4-11输掉第一局是要闹哪样啊？！】 【但是这个姜冉看上去好像也不是什么技术普通的业余爱好者……】 【你们但凡看看她的拧拉和防守的质量呢，还能说得出来她不会打球吗？】 【……姜冉这是突然被谁上了身啊？打这么好？】 【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吧这是？】 【不管你是谁，我都命令你赶紧从姜冉身上下来。】 【我靠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她会打球啊？在综艺里也是一副不会打球的样子，怎么突然间打这么好啊？】 【有一说一，她这基本功一看就很扎实，张雨竹不是没好好打，而是打不过】 【就是啊，张雨竹有好几个进攻球，拧，挑，我看女线里都没几个人能把这种球防回去的，怎么姜冉轻轻松松就打回去了】 【就算这个姜冉找了个什么大师给她上了课，也没办法几天内速成到国家队水平吧？看着吧，说不定只是张雨竹第一局拉了呢。】 【就是就是，别唱衰我们劲浪。】 【就是，张雨竹可是我们蕊蕊的好朋友，平时训练比赛也没少教她技术，相信她一定可以的！】 【劲浪牛逼！】 在直播间一条条弹幕刷过去的同时，比赛的第二局也快开始了。 局间甘宁也没什么好指导的，让她继续正常打就行，程小柠三人也争相给姜冉递水；反观劲浪的氛围，倒是一片死气沉沉。 “你怎么回事你，今天失误太多了吧？还有你今天进攻的质量不行啊，你平常进攻从来没有被这样子打回来过，今天是保险加太多了吧？……” 教练拿着水却不给张雨竹递过去，劈头盖脸讲了一大通埋怨的话之后才想起来张雨竹还没喝水，勉为其难把水递了过去。 另一边的乔蕊也是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连鼓励的话都不屑于说两句。 她咬着牙，恨恨地想，姜冉这个贱人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她什么水平你什么水平你自己心里清楚，和业余的打你都能输，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够格进刘富强指导的组。” 乔蕊丢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座位开始热身——下一场她就要上了，虽然她觉得打顾思彤这种水平的运动员用不着热身，但这么多人看着呢，人设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听了这话的张雨竹不免有些僵硬—— 年初进一队的这一批运动员因为奥运会的缘故，都还没来得及分配主管教练，要能跟着刘富强的话，之后的比赛机会一定是不愁的。 乔蕊这么一说，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名额危险了？ “我会加油的。” 张雨竹从喉咙口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她捏了把自己的大腿，点了点头，转身走回比赛场。 经过了第一局的切磋，姜冉对于张雨竹的水平有了更透彻的了解，与和顾思彤打的时候一样，第二局她便开始更有针对性地进攻张雨竹的弱点。 没什么悬念，第二局依旧是姜冉拿下，11-5。 此情此景，直播间的弹幕都看不下去了。 【不是吧？乔蕊之前这么信任张雨竹，怎么连凑一分都凑不到啊】 【就是啊，这也太菜了吧，到时候又是我们蕊蕊一人拿两分但是俱乐部输掉比赛，求蕊蕊心理阴影面积】 【不是你们真是乔蕊粉丝吗？是的话为什么在这里贷款她队友输球啊？这才第一场，有你们这种队友粉真是造孽啊】 【之前不是还说张雨竹和乔蕊关系好吗？怎么现在在这集体讨伐啊？】 【乔蕊粉丝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吹逼啊，奥运会决赛输外协的事情这就忘了？】 【这个姜冉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真是奇了怪了她之前不都是在拍戏吗？哪来的时间练球的啊？！】 直播间的弹幕聊得正欢，场上的局势对于劲浪来说却不容乐观。 或许是张雨竹的心态受了影响，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最后一局姜冉11-2就轻松拿下了，一局比赛连十分钟都没超过。 【赢了？？？这就赢了？？】 【卧槽姜冉到底是何方神圣，张雨竹怎么说也是国家队的吧？就被她这样砍瓜切菜？】 【姜冉全程都在限制张雨竹的高质量上手，台内就给她控死了，能看出来张雨竹也在一直想办法，但好像是真的打不过……】 【但是最后一局张雨竹自己心态也崩了，前几局还有几个好球的，这一局全是失误。】 【姜冉不仅在限制张雨竹的上手，有些球就算被张雨竹算到了她也能防回去……给人一种基本功很好的感觉。】 【卧槽有这水平还进什么娱乐圈啊？来打球不香吗？莫非是进娱乐圈真的比打球能赚钱？】 直播间的气氛就在这短短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经历了从从唱衰到被打脸再到惊讶佩服的一条龙变化。 比赛还要继续打，姜冉外套还没来得及穿上，便开始给顾思彤做赛前心理疏导外加技战术指导。 “别紧张，你去拼她，输了不亏赢了血赚，有压力的是她。” 姜冉捏捏顾思彤的肩膀，后者点点头，深呼吸了好几下。 “旋转克速度，她速度快，你别和她比速度，多加转。” 临上场前，姜冉补了这一句。 第二盘比赛开始，乔蕊或许是有点情绪，上来就发动得很快，如同泄愤一般进攻了好几个球，打出了个8-3领先的大好局势来。 顾思彤知道自己赢球希望渺茫，乍一上来被乔蕊的攻势打得有些懵逼。 接下来的这个球，乔蕊依旧进攻势头猛烈地先起板，遛得顾思彤左边右边满场跑，但她脑子还算清醒，守住了近台，最后等来了乔蕊的失误。 8-4，顾思彤拿毛巾擦了下汗，莫名其妙又想起了姜冉赛前和她说的那些老生常谈。 又不免让她抱了一丝丝小小的希望。 “多加转”。 赛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又浮现在脑海，顾思彤暗暗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 乔蕊发球，顾思彤正想着技战术，下意识就跨了一步过去给球增加了上旋，乔蕊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球在触碰到她拍子的那一刹那便直冲天花板。 8-5。 第105章 你会帮我复仇的，对吧? 8-5了，在这儿垂死挣扎还有什么用。 乔蕊看着对面准备接发球的人暗想。 乔蕊发球后，二人再度进入相持，她依旧攻势不减，顾思彤被打得有些难以招架，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在相持中寻找机会，硬是抽身出来拉了一板加转。 球速突然慢下来，节奏被突然打断，乔蕊一个点没对上，又丢一分。 8-6。 顾思彤奋起直追，紧接着打了两个发球抢攻，把比分扳平了。 乔蕊深吸一口气，连偷了两个长球，硬是和顾思彤打相持，拿到了第一局的赛点。 顾思彤发球，被乔蕊抓了个正反手转换失误，于是11-8，乔蕊拿下第一局。 局间，顾思彤拿着毛巾向甘宁一行人走来，她接过姜冉给她递的水喝了好几口，就开始自己叨叨叨：“我觉得自己开局给自己挖的坑太大了，后面我觉得自己找到了打她的诀窍了。” “蕊姐的速度确实快，我也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了，但怎么还想着和她拼速度呢，真是服了我自己了。7-2那个球就是，我竟然想着和她对反手……还好及时想到了冉冉给的提醒，我后面连续追分就是因为发现她不太适应节奏的变化。” 她自个说了一大通，回过神来才发现甘宁和姜冉都笑着看她，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局间，应该是她听甘宁给的指导，而不是反过来。 于是她立马噤声，甘宁点点头：“打得不错，但她下一局可能会针对你的节奏变化有防备，小心一点，多准备几板。” 姜冉在一边补充：“乔蕊摆速快，连续性强，和她对相持你很难占到便宜。这一局可以试一试抢攻。” 顾思彤点点头，眼看着局间时间就要到了，把水瓶塞回姜冉手里便往赛场上跑。 “之前都没看出来嘛，你还挺有做教练的潜质。”甘宁揶揄道。 “您这个国家队功勋教练就别埋汰我了吧。”姜冉笑道，“我之后的训练还得靠您呢。” 顾思彤上场后势如破竹，不仅加强了前三板的进攻，还打了好几个节奏变化的好球，乔蕊则好像不在状态似的连连丢分，四局过后，双方战至2-2平。 顾思彤——一个刚上一队，国际比赛都没打过的十六岁小将。 乔蕊——一个代表国家参加过奥运会的世界排名第五。 打到了决胜局。 最先坐不住的是直播间的观众们。 【顾思彤，这个名字谁听过啊？】 【何方神圣，怎么能和乔蕊打成2-2平的？】 【我刚刚去查了一下，是前年的世青赛单打冠军，好像今年才刚上的一队。】 【看上去比刚刚那个张雨竹打得好多了。】 【呵呵，看上去她只是正常发挥，反而是对面那个打得又急失误又多呢。】 【怎么又有懂哥来了，你行你上啊，能接到乔蕊一个球就算你厉害。】 就在直播间你一言我一语不痛不痒的骂战中，决胜局开始了。 乔蕊今天的心态再怎么浮动，也还是奥运会银牌，世界排名第五。 顾思彤前几局在前三板变了各种花招抢分，这一局乔蕊都有所防范，不过顾思彤自己也觉得能和乔蕊打到决胜局很不可思议，心气儿一下子上来了，各种回球的质量也高了不少。 9-9，双方一直纠缠到决胜局的关键分，接下来的两个发球属于乔蕊。 球接触球板发出轻轻的响声，乔蕊故技重施，偷了顾思彤一个反手位长球，拿到一个赛点。 第二个球，则是故意引诱顾思彤劈长，二人开始相持——她赌在关键分，顾思彤出手会犹豫。 而她确实赌对了。 顾思彤不敢轻易上手，生怕失误，反而让乔蕊逮到机会，一记暴扣，结束比赛。 11-9，顾思彤给主力层交上了下一个奥运周期的第一份学费。 全场举着乔蕊手幅的粉丝都沸腾了，现场吵闹了好一阵才略微消停。 当然，一起沸腾的还有直播间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乔蕊牛逼！！！我就说乔蕊牛逼！！！】 【不是吧，和刚上一队的小将打到决胜局还能叫牛逼？】 【赢都赢了你还在这里挑什么刺？是不是对家故意花钱请来抹黑我们蕊蕊的水军啊？】 【球打得臭说都不让说了，真是霸道】 【就霸道怎么了？粉丝多就是可以霸道，就是可以横着走啊！】 【第一次见竞技体育不靠成绩靠粉丝的，真是笑话】 【比成绩也是现役女队第一啊？其他人有奥运会奖牌么？】 【什么时候在中国乒乓球界拿个银牌都是值得炫耀的了？但凡教练组给林听舒一个单打机会呢？】 【林听舒都断手断脚了还妄想拿奥运金呢，做梦去吧！】 粉丝打得火热，完全没空关注场上同样打得火热的双打局势。 程小柠和叶清是从小一起配到大的组合，又是左右手搭配，衔接速度自然是快过对面临时拉郎配出来的组合，虽然比分看着差别不大，但二人的默契配合总能在关键分时顶住，然后拿下。 “好球！” 姜冉站起来给刚打了个多拍相持的青柠组合鼓掌，坐下后才意识到顾思彤有些闷闷不乐的，她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没选择说那些老生常谈的安慰话语。 “下次找机会赢回来就行了。” 被拍肩的人先是“嗯”了一声，而后小声道：“我就是觉得很可惜。” 如果那个球她出手稍微果断一点…… 她想了想便叹了口气：“算了，正视差距吧，乔蕊怎么说都是绝对主力之一呢，能和她打到决胜局，说明我也不差，对吧！” 姜冉笑着看着她点头，谁料对方话锋一转，扭头就问：“那冉冉姐，第四盘对上乔蕊，你会帮我复仇的，对吧？” “你刚刚也说了对面是绝对主力之一，我一届乒超新人，哪来的把握能赢她？” “哎呀——”顾思彤听出了姜冉语气中的揶揄，摇了摇姜冉的手臂，“你帮我练球的时候给的质量比乔蕊的球要高上不少，我能感觉得到！冉冉姐，相信自己好吗！” “好，好。”姜冉连连点头，“我尽力。” 二人话音刚落，程小柠和叶清又下一局，场上的局势已经变成了青柠组合2-0领先，顾思彤和姜冉依旧给二人担任递水小妹的工作，甘宁则对着二人输出了一通技战术。 总的来说就是把球打简单些，对面的溃败已成定局，一定要相信自己。 又讲了几个特定的战术，直到裁判做手势了二人才转身回赛场。 “加油加油！！！”姜冉和顾思彤对着二人背影不间断鼓掌，给她们加油打气。 第106章 你会对我的打法感到熟悉吗? 等第三局比赛开始，姜冉就起身热身了——热身期间也不忘偷看两眼程小柠和叶清的精彩好球，并毫不吝啬地献上自己的掌声。 程小柠和叶清也不负众望，轻取对面的双打组合，直落三局取胜。 两队的大比分被拉到了2-1，金饴领先。 对于一场五盘三胜的团体赛来说，金饴只要再拿一分，就能赢下这场比赛。 而第四盘，也正是双方一单对抗的焦点之战。 种种buff叠加，让这第四场的重要性与关注度一再被抬高，姜冉第一场的获胜甚至还在社交网络上掀起了小范围的讨论——大把大把的人不看好她，等着看笑话，却被姜冉的发挥堵得哑口无言。 于是乎，一个词条悄悄爬上了热搜榜的末尾。 #乔蕊vs姜冉# 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是被“娱乐圈女明星打乒乓球最高级别联赛”这个噱头吸引过去，然后被姜冉的表现圈成了路人粉的，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则本来就是姜冉的黑粉，不管她表现地是好是坏都能变着法儿挑刺的。 一时间词条下粉黑大战，热度不断升高。 【点就看不自量力娱乐圈女明星被国乒一姐打到狗血淋头[直播间链接]】 【之前录综艺让着你没使出全力，还真以为自己能和国家队打得有来有回了？】 【但是她刚刚不是赢了张雨竹嘛？我看她打得还可以啊。】 【张雨竹算什么东西，真要出手还得看我乔姐】 【张雨竹应该谢谢乔姐把她招进俱乐部，不然的话按这个水平也不知道哪个俱乐部会要呢。】 【哪来的乔蕊粉丝，脸都不要了还好意思称自己是一姐？有你们这种奥运会输外战的一姐吗？】 姜冉给自己左手戴上护腕，提着拍子和毛巾就上了场。 反观乔蕊，今天的面色就没有红润过—— 第一盘张雨竹输球的时候她黑脸，第二盘险些被顾思彤翻盘的时候黑脸，第三盘双打自家俱乐部脆跪青柠组合时黑脸。 一群没用的东西！ 【她怎么一直黑脸。】 【队友一直拖后腿能不黑脸么？我要有这种猪队友我都砸东西了好吧？】 【到时候又是乔姐一人砍两分但是俱乐部输掉比赛，能不能稍微体谅一下我们姐啊，好歹凑一分出来别让她的努力白费呢？】 【你们这话说得，好像乔蕊的两分已经到手了一样，太狂了吧？】 【笑死，你就等着看吧，国家队的绝对主力对上这种纯蹭选手，保管把她打得屁滚尿流的。】 乔蕊依旧保持着黑着脸的表情上了场，在与姜冉握手时，悄悄在她耳边挑衅了句： “不自量力。我是不会给你让分的，等着被剃光头吧。” 听到此话后，姜冉微微压了压唇角微笑的弧度，但仍不失礼貌地开口：“燥侯。” 在有直播镜头的情况下，乔蕊抑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站到了球台的一边，准备发球。 乔蕊的发球一般是勾手转不转，迷惑性强，是她的技术特点之一。 但对于姜冉来说，却是熟悉的很。 二人国内外的比赛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能不熟悉么。 你会对我的打法感到熟悉吗？ 面对乔蕊的来球，姜冉显然没有要先“试探一下”的想法，直接上手拧拉——落点也在乔蕊的正手大角度，简单拿下一分。 乔蕊则是完全没想到姜冉会这样回球——她以为对方会是搓或者摆，或者直接吃发球。 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她又发了个球，与上一个球完全相同的姿势，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旋转。 ——不转球。 姜冉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直接上手进攻。 蒋然的进攻一下就逼退了乔蕊，二人多拍相持了几回合，最终乔蕊还是没能顶住姜冉的猛烈进攻，失掉一分。 轮到姜冉发球，她当然不会客气，一个抢攻，一个拧接撕又将两分收入囊中。 4-0了，乔蕊却好像还在做梦一样，不在状态。 二人又有来有回打了好几个球，乔蕊只捡到姜冉的两个失误，比分被拉到9-2。 大半年过去了，奥运会也打过了，你的球却还是没什么进步。 关键分。 姜冉注视着自己手心的球，发了个侧上到乔蕊反手，等着机会直接挑打正手大角，局点到手。 轮到乔蕊发球，她却好像不耐烦似的，一抛一打，直接把球打到了网上，就这么2-11输掉了第一局。 面对着对手显然有些消极的情绪，姜冉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对手的发挥的出乎意料，自己的状态不好手感不佳，应该都在赛前的困难准备内。 这点调整能力都没有的话，也不必做职业运动员了。 姜冉来到场边，面对的是三位小将的星星眼——但是怕影响甘宁给她讲技术，大家都很识相地没有开口。 “她很不在状态。” 甘宁一边说话一边偷瞄了一眼对面——教练正在很急地对着乔蕊指手画脚，乔蕊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姜冉边喝水边点了点头。 “但她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吧？甭管她会不会吧，小心她搏杀你。”甘宁接过姜冉喝完的水，“要限制她压你中路，要么加强跑动，要么直接在前三板解决问题。” “知道了。”姜冉点点头，乔蕊之前常用的，针对她的那些套路都浮现在脑海——这些东西，她早就倒背如流了。 双方再次上场，乔蕊果然已经把状态调整回来了，打她的套路也和甘宁预测的差不多——压中路。 只有把球打到中路，才能别到姜冉，降低她回球的质量。 乔蕊站在对面，眼中的轻蔑和势在必得毫不遮掩——让你一局，照样赢你。 姜冉发球，乔蕊执行战术，把球打到中路，没成想姜冉直接往右后方退了一步——一个倒地爆冲，解决战斗。 中路回球质量降低那是步伐不到位导致的，我步伐又快又好，还算准了回球，自然不会给你任何得分机会。 蒋然刚成为姜冉的时候，她最先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两条腿。 在娱乐圈是会被夸奖的腿——匀称修长，还很细。 但在打乒乓球的时候，一点肌肉都没有的腿，就会变成下盘不稳的直接因素——站不稳，跑不快。 前段日子的苦练没有辜负她，她再次感受到了结实的大腿带给她的安全感。 又是一个中路球，姜冉这次依旧选择进攻，于是一个弧线又低速度又快的球就这么被打到了乔蕊的反手空档，姜冉又得一分。 压中路的战术完全不奏效，乔蕊完全是凭着自己的速度在和姜冉的绝对质量硬刚。 看张雨竹打时她不愿相信，直到真正站到了乔蕊的对面，她才意识到姜冉打的每一颗球带来的压迫感。 绝对的质量。 第107章 摸了摸自己的脚踝 乔蕊的另一个技术特点——也是在刚刚和顾思彤的比赛中体现的淋漓尽致的一点——摆速快。 一旦你的回球质量不够高，那么就十有八九会被带进乔蕊的相持节奏里，被她溜得左右移动重心不稳，最后丢掉这一球。 但姜冉的每个回球都无比的厚实，加足了旋转或是力量，让她的速度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这样恐怖的质量，这样铜墙铁壁一般的防守，让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恐惧，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乔蕊不由得在心里呸了好几下——死都死了还阴魂不散。 她眯起眼，紧紧盯着姜冉手上的球，心里却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弄得有些慌乱。 她硬是扛过了好几个球，却也阻止不了姜冉得分的势头。 她累死累活拿一分，姜冉转头就能轻轻松松拿两分、三分。 10-7，姜冉发球。 她没有因为是局点而换发球，因为接不好发球的是对方，她继续发这个球，该害怕的也应该是对方。 乔蕊看到来球就下意识搓回去，正合姜冉的意。 面对这个送到自己手底下的球，姜冉瞬间加力，宛如将军拔剑一般把球怼到了乔蕊的正手大角。 反手加力快撕大角——这一招通常是右手选手打左手选手的绝技，对于左手打右手来说，也同样适用。 乔蕊眼看着自己跑得再快也追不上那颗球，干脆不追了，跑了两步便蹲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脚踝。 这一摸自然引发了直播间和网络上的激烈讨论。 【蕊蕊这是脚踝不舒服吗？】 【真的，打第一场的时候就看到她走路不是很顺畅的样子，好心疼！】 【怎么回事？蕊蕊为什么摸自己的脚踝啊？！是不是受伤了？】 【不要啊蕊蕊，这么一个比赛根本不值得你为它受伤的[哭泣][哭泣]】 【姜冉要不要脸啊，对手脚踝都受伤了还打这么猛？真这么牛逼怎么奥运会不上场？就会在这里窝里横】 【不愧是爱占用别人资源爱给别人使绊子的冷血小姐姐一枚呀，乒乓球圈你摊上这么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当然也有少数人反感乔蕊粉丝的这种行为，主动站出来为姜冉说话的。 【竞技体育认真比好每一次赛才是对对手的尊重吧？自己受伤可以叫伤停可以退赛，但只要你站在这个场上对手就没有义务照顾到你的伤病吧？】 【第一次看到粉丝在怪其他人不给让球的，真是笑掉大牙了。怎么不让乔蕊在奥运决赛场上摸脚踝呢？说不定对手就能把金牌让给她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神经的粉丝。】 不过就现在两边的体量，这些发言还是被淹没在了乔蕊粉丝一人一句的口水中。 第二局也以姜冉的胜利结束，她走回休息区，叶清把自己一直拿在手上的香蕉递给她。 “谢谢！”姜冉抓紧时间赶紧啃了两口。 反观另一边的气氛，便没有这么和谐了。 “她好像是有点难对付，但是你也需要减少一下自己的失误。” 姜冉的球是不错，但教练统计了一下——上一局至少有五个失分都是因为乔蕊的主动失误，要是这五分到手，这一局说不定也能拿下。 乔蕊喝着水对教练的各种教诲置若罔闻，余光瞥见张雨竹站在一边看着对面俱乐部的休息区仿佛在放空自己，突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水。” 她对着张雨竹伸手一摊，后者愣神一秒，才意识到乔蕊是在和自己说话。 “啊？” 乔蕊咬着牙道：“我说，水。” 她的目光看向放在地上的水——那是一瓶功能饮料，和她现在喝的矿泉水不是同一种，放在她自己弯个腰就能够到的地方。 张雨竹连忙把水捡起来递给乔蕊，后者皱眉反问道：“你是想让我自己开吗？” “对不起！”张雨竹立刻低头道歉，把水瓶拧开后递给乔蕊。 “不用了，突然不想喝了。”乔蕊咧嘴一笑，扭头往赛场上走去。 刚刚那场局间的插曲让乔蕊的心情好了一些，连带着她的场上表现也好了不少。 于是第三局，乔蕊的失误率减少，搏杀也更凶了些。 一个球打到乔蕊正手，乔蕊侧身反拉，球稍微有些擦网，导致姜冉对轨迹的预判错误回球出界，乔蕊得分，她大吼一声给自己鼓劲。 观众席的加油声不绝于耳，鼓掌不停。 一个球打到姜冉反手位，她看准机会再次将军拔剑，乔蕊再次被抓了个正手空档，姜冉得分。 乔蕊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脚踝。 休息区的叶清和顾思彤恨不得蹦到椅子上给姜冉鼓掌，程小柠一边热身一边也不忘给姜冉代喊“cho！” 二人就这么缠缠绵绵到了9-9平，发球权在姜冉。 自己的水平虽然远不如巅峰，但那些经过千锤百炼的技战术思想依旧存在于她的脑海。 一个打着拐的球来到了乔蕊的正手小三角，又有往右拐，从球桌侧边出台的趋势。 乔蕊右跨一步，拉了个小高调。 姜冉早就在那边等着，请她吃了颗爆冲，落点还极其刁钻，在她的反手空档。 经典小三角陷阱，百试百灵。 10-9，姜冉拿到了这一局的局点，同样也是这一盘的盘点，这场比赛的赛点。 这次发球的轨迹—— 在乔蕊的反手位直线。 落点很深球速又很快，乔蕊来不及退后一步，只能挡一板，于是再次吃了姜冉的一颗爆冲。 11-9，比赛结束。 姜冉用干脆利落的3-0，给金饴带来了一场众人未曾设想过的开门红。 程小柠立刻丢掉热身用的泡沫轴，和另外两位队友一起冲到场边拥住姜冉，甘宁坠在后面，笑着给她们鼓掌。 姜冉走到乔蕊跟前去，后者才不情不愿地和她握了手。 “教练没有告诉你打仗最忌轻敌吗？” 你赛前口出狂言要给自己剃光头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个被打0-3的时刻呢？ “要你管？轮得到你管么？赢了场小商业赛就来这里耀武扬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 乔蕊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拿着自己的毛巾走了过去。 开门红固然让人高兴，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乒超的第一赛季一共有十几场要打，三人也不敢高兴得太过，只是在吃晚上的营养餐时额外开了瓶ad钙奶当作庆祝。 回到家已经挺晚了，姜冉打开微博罕见地发现自己的转赞评又过了五位数，不由得有些疑惑——我最近也没发东西啊？！ 她点开，发现罪魁祸首是周和辰。 这人不仅发了微博，还艾特了她。 第108章 听教练说您的脚踝有些不舒服? 【@周和辰：恭喜@姜冉 [图片]】 全文哪怕算上艾特的姜冉名字，总共也只有四个字，非常符合周和辰惜字如金的一贯风格。 配图则是姜冉赢下比赛后和队友们相拥的场景。 他这一发，粉丝纷纷都坐不住了，开始争相抢热评，没一会，微博的评论数就轻轻松松上了五位数。 【啊？啊？啊？】 【哥你这是被盗号了？】 【小周真是人美心善！！之前合作过的人都还记着，太有心啦！】 【omg周和辰的微博一向都是只发商务和新歌的，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其他人。】 【哈哈哈莫非是小周上次录完综艺之后开始对乒乓球感兴趣了？】 【哥，求你发十八宫格自拍庆祝赢球！】 【看起来小周和姜冉的关系还行？】 【我天我以为我的江河cp在节目录完之后就不会有交集了！】 【江河cp粉在哪！集合！】 【看起来小周好像是真的在《偶像运动会》上抱到大腿了哈哈哈！】 自家偶像发话，粉丝肯定是不会恶语相向的。 周和辰发这一条算是变相帮她澄清了 “圈内人见人恶”的这个人设，帮她扭转了一部分风评。 另一方面，也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乒超联赛，注意到了姜冉的转型。 她转发评论周和辰的微博：【谢啦，继续努力！】 姜冉的这条转发下面自然也收获了不少回复。 有对她的表现感到惊讶的，有不少周和辰粉丝在她微博下友好地评论，给她加油的。 当然也有她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骂她的那些黑粉，依旧骂她蹭热度不要脸，给周和辰灌迷魂汤，只手遮天的。 但是和往常一边倒全是黑粉的评论区不同，今天姜冉评论区底下的好评和恶评数量竟然五五开，不禁让人感叹：果然实力是人最好的滤镜。 与此同时，#乔蕊vs姜冉#这个话题下也不断有人在发言，可谓是路人、粉丝、技术党大混战，讨论的问题也十分之广，下到团队氛围，上到技战术，都在他们的讨论范围内。 【看上去这个姜冉有点东西啊，怎么赢了参加奥运的选手的？】 【没看见我们蕊蕊脚踝伤了吗？没伤的话这种不入流的还不是随便打打。】 【你们不觉得劲浪的气氛有点阴间吗，局间休息的时候金饴给人的感觉是和乐融融，青春活泼，劲浪怎么感觉气压低低的。】 【你有这种猪队友你也高兴不起来。】 【哇，姜冉真有扫地僧那味了，平常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赢上奥运的。】 【真不知道该说我们乒乓球的人才储备是太好还是太差，说太好么就连奥运亚军回来都能被个在娱乐圈演戏的女明星零封，说太差么随随便便来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娱乐圈女明星都能把奥运亚军零封？？？】 【对啊，但是这么说起来，奥运选手能轻易被一个……娱乐女明星打败？？？是不是说明国家队的选人标准有问题呢？】 【一场比赛就想全盘否定在奥运会为国争光的运动员，怎么不见你赢个奖牌回来呢？】 【懂不懂什么叫大赛后的倦怠期啊？奥运会耗费这么多体力精力，回来后国内的小比赛划划水摸摸鱼怎么了？一群人搁这审判运动员个什么劲呢？】 【姜冉下了多少水军啊？有钱怎么不拉我一起赚？】 【不是，在国球这个项目，拿了银牌的都算是为国争光吗？别的项目拿银牌是突破，乒乓球拿银牌应该叫滑铁卢吧？】 【有一说一，利益相关，是技术党，我看完比赛只想说，姜冉的技术好先进，完全不像是半路出家练的。】 【我也觉得，普通人打球一般只要回球能上台就很好了，但看她的回球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目的，就比如说第三局9-9平的时候用的那个小三角陷阱，再比如说第二局她好几个发球都有意识地先发反手短再打正手长。】 【而且我觉得，她并没有使出她的全力，我有预感，她在这场比赛里用出来的技战术，不到她武器库储备的30%。】 【话是这么说，但不能去掉她今天爆种的可能性，乒超还有很多场，且看吧。】 【蕊蕊@乔蕊 发微博了！我就说今天的比赛不对劲吧！】 众人顺着粉丝发的链接点进去，才发现乔蕊发了好长一条微博总结今天的失利。 【@乔蕊：奥运会回来之后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非常疲惫的状态中，所以今天比赛的时候我的状态非常不好，再次向所有来现场看我的朋友道歉！ 不幸的是今天比赛的时候，我的右腿又有一些反应，大概是在奥运会期间扭到的旧伤又犯了，不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大家放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乔蕊这一出当然是招来了粉丝们的心疼和粉丝们对于姜冉更加肆无忌惮的谩骂。 其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蛇蝎心肠”、“窝里横”、“心机”，以及程度更强烈更脏的话等等。 看到评论区如自己所料一般一边倒地在骂姜冉，乔蕊仿佛才终于出了口恶气。 等她终于刷够了评论区，便丢掉手机，仰躺在酒店床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酒店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她下床开门，不耐烦地问。 “听教练说您的脚踝有些不舒服是吗？要不要我给您看看？” 只见队医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医用喷雾和肌贴等运动康复材料。 “哦，哦！”乔蕊快速点了两下头，“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 说着便要接过了队医手上的药剂。 队医有些担忧：“你自己可以吗？” “我们平常受过的大伤小伤可也不少，这点问题还是应付的来的。” 与队医寒暄了几句，乔蕊便关上了门。 “多管闲事。”她打心眼里翻了个白眼，拿起喷雾在空中喷了好几道，又剪了一段肌贴丢进了垃圾桶，才继续躺回床上。 她的脚腕没有红也没有肿，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 有读者反映说文里的网友评论篇幅很多，我认为这是可以很好地反映大众对姜冉的态度转变，所以就这么写了。 当然我会努力更新多一点！让大家能看到更多剧情的推进！（努力存稿中—— 第109章 世界冠军开的集训班 金饴赢了比赛，甘宁高兴，程小柠高兴，顾思彤高兴，叶清高兴，金饴的工人高兴，金饴主场俱乐部的扫地阿姨也高兴。 只有一个人不太高兴。 齐昀不太高兴。 被老爷子强行安排的工作绊住走不开，让他只能在直播间里看比赛就也就算了，赛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姜冉的消息，点开就俩字——谢谢。 他打开二人的聊天记录，搜索“谢谢”，显示一共找到了37条相关聊天记录，其中36条都是姜冉发的。 他们俩一共才几条聊天记录啊！凭什么“谢谢”占这么大比重啊！ “你说一个女生给男生发的最多的消息是‘谢谢’，那么她——” 季佑川迫不及待打断：“那么她是在给你发好人卡。” “我要把你把自家购物网站黑了的事情告诉你爸。” “卡——卡塔尔航空公司是卡塔尔的国家航空公司，成立于1993年。该公司是寰宇一家及阿拉伯航空运输组织成员之一。但是，话又说回来，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坚持不懈，一切皆有可能，加油吧兄弟！” 齐昀翻了他一个白眼，一边敲键盘删删写写一边苦思冥想怎么回姜冉。 季佑川在齐昀的书房左顾右盼，很快视线就被齐昀办公桌上的一本书吸引了注意力。 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在一众白底黑字的文件中，这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书显得有些特别地格格不入。 “我去……《运动损伤的评估与康复训练》？？？齐昀你要转行啊？” 齐昀没理他，季佑川也不恼，继续自顾自演：“哦对哦——那个谁不就是运动员么？！我的天，谁能想到有朝一日，齐昀竟然会为爱自学康复治疗学——” “你有完没完？” “这就完了，这就完了。”季佑川连忙打住，正色道，“但是说实话，虽然我也就见了姜冉没多久，但我感觉，她是个还蛮不错的人——” 齐昀看着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意思是你接着说。 “你能够从上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我对此感到非常欣慰。”他走到齐昀面前，拍拍对方的肩膀，“希望你这次也能认真对待感情，别是把对方当替身啊？！” 季佑川说完，整个办公室有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从哪看出来我把她当替身的？”齐昀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笑了。 “你看啊，她年纪和蒋然相仿，长相气质也有几分相像，最重要的是，她们还都打乒乓球！最最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名字都叫jiang，ran！” “所以你说，长相气质到底有几分相像？” “长相的话，我觉得有个六七分吧。”季佑川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两张脸，“但是这个气质，特别是比赛气质，我觉得特别像，得有个八九分吧。” 齐昀笑了一声，埋头继续工作。 错了。 是十分。 \/\/ 乒超联赛的赛程持续推进，金饴一路高歌猛进，成绩出色。 联赛一共有八支队伍，第一阶段两两之间打一场，第二阶段要把两支队伍之间的主客场调换一下再打一场，目前第一阶段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进入了为期一个礼拜的休赛季。 而仅以目前的战绩是——全胜。 对于那些流言蜚语，谩骂侮辱，最好的回应就是赢球。 随着胜场的不断累计，那些在直播间叫嚣着姜冉赢球是靠运气的人终于一个接着一个地闭了嘴，姜冉甚至还因此积累了一小撮球迷。 这七场比赛打下来当然不是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刻——换句话来说，几乎每场比赛她们都遇到了不小的困难，但是姜冉强大的心态和技战术能力保证了队伍托底的两分，给了程小柠、叶清和顾思彤放开手去拼对方的底气。 程小柠和叶清这对从小配到大的女双能够和目前国内排名第一的女双打得有来有回，拉生拉死，最后凭借着因为不间断的训练而更胜一筹的衔接速度在决胜局两分险胜。 而顾思彤也能够在和对方一单的较量中不断总结、不断进化。 用甘宁的话来说就是“脱胎换骨”。 在大家的努力下，三位女生第一阶段的成绩都非常不错，正所谓胜场越多，工资越多；工资越多，人越敢拼；人越敢拼，胜场越多。 在这样的良性循环下，她们几乎是越打越好，有些时候甚至能够3-0结束比赛，甚至都不需要姜冉出场打第四场。 正值奥运年，赛程总是排得很紧，乒超结束后就是全锦赛——也就是姜冉瞄准的那个目标。 只要打进八强就可以进国家队。 而姜冉的目标可远不止八强。 尽管休假只有一周的时间，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回省队训练去了——毕竟全锦在即，大家都想多多练球。 俱乐部的训练条件再好，也好不过省队，省队毕竟不仅有专业的教练，还有高水平的陪练和专业的数据分析设备。 姜冉去车站送行的时候，程小柠再三保证回来的时候会给姜冉带她们那边的特产。 高铁“日——”得一声开走，姜冉对着这屁股挥挥手，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甘宁多留了几天帮她分析技术和训练，之后也准备回家度个几天的假，姜冉乐得清闲，干脆去俱乐部泡着，想练球的时候能练球，练累的的时候也能和大家伙们侃大山。 正在大家纷纷毫不吝啬地对姜冉的联赛表现极尽溢美之词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好久没看到姐姐啦！姐姐又变得更厉害更漂亮啦！” 何亦灵叫着扑进姜冉怀里，姜冉弯下腰抱抱她。 “你是不是有消息要告诉姐姐？” 何刚跟在他后面适时提醒道。 何亦灵点点头，奶声奶气对着姜冉道：“我明天要去打比赛哦！” “哎，我们亦灵真厉害，这就要去打比赛了！是什么比赛啊？” 姜冉摸了摸何亦灵的脸蛋，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夹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比赛，说是全省的一个选拔赛，好像说打出来的选手可以得到去集训的名额呢。”何刚在一边回答道。 “集训班？” “好像是什么世界冠军开的集训班？听说只招天赋好的，能进去的话，就不用愁进省队的事了呢。” “爸爸妈妈江奶奶都没空，姐姐你陪我去好不好？” 于是第二天，姜冉便牵着只有自己半人高的小不点何亦灵上战场了。 第110章 你有没有发现，对面姐姐打球的小习惯 何亦灵的头发被扎起来个小啾啾，戴着一根细细的发带，看上去非常有专业选手的风范。 来参加比赛的孩子年龄也有大有小，姜冉目测了一下，大的大概有十三四岁，小的则和何亦灵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 十三四岁还没进省队，那大概率是走不了职业的路子了。 入口算是人山人海，二人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总算是签完到，在看台的角落里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稍作歇息。 “姐姐，那是什么？” 姜冉顺着何亦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有几个摄像师正在调试设备，旁边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女记者在一边皱着眉头指指点点。 ……这记者看上去倒是有些眼熟。 姜冉没多想，猜测道：“可能是电视台？” “哇，那我是不是能上电视了？” “那亦灵可要努力了，拿了第一上电视的话，爸爸妈妈肯定会为你骄傲的！” 何亦灵被姜冉说得有些激动，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姜冉憋着笑给她递了个小蛋糕。 今天早饭吃得早，何亦灵又吃得不多，再加上一路过来舟车劳顿，肚子饿也是情理之中。 没过多久，广播就开始响，让参赛选手去各自安排到的桌子边准备比赛。 姜冉在安排表上找到了何亦灵的名字——十六号桌。 和电视里经常转播的那些职业巡回赛或是世界锦标赛不同，民间举办的商业赛一般不会只有三四张桌子，通常都是有十几二十几张桌子同时打的。 姜冉拎着何亦灵的书包、何亦灵的球拍包、何亦灵的零食袋以及何亦灵最喜欢的老虎玩具带着何亦灵本人找到了十六号台。 对手看上去已经等了一会了，对方看上去比何亦灵要大不少——至少身高上就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 25和29岁的人力量差距可能并没有很大，6岁和10岁可就差的多了。 而力量又在某种程度上和打出的球的质量正相关。 所以这次的比赛也按照年龄分了三个组别，何亦灵所在这一组是6-8岁，姜冉猜测对方就是那个8。 总而言之一句话，按照体格差距来看，何亦灵在这场比赛里先天劣势。 出门前紧急塞进包里的手机架派上了用途，她把架子支起来，录何亦灵的赛场表现。 比赛五局三胜，姜冉坐她场外。 对面的女孩看上去底子不错，正反手转换流畅动作标准，何亦灵跟着江百凤才学了大半年，属于还在打基础的阶段，能上台就不错了，技战术基本不会。 于是第一局何亦灵毫无悬念地输掉了，局间她拿着自己的毛巾苦哈哈地跑向姜冉：“姐姐，我对不过她——” 姜冉蹲下身子，和何亦灵视线齐平：“没关系亦灵，相持对不过，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打她。” 对面小女孩的战术很简单也很明确——每颗回球都是往左边一个再往右边一个，目的就是把对手调动地站不稳，然后出现失误丢掉这一球。 年龄还是个位数的小孩们都是小短腿小短手，护台面积都不大，被这么一左一右地调动没几个人能顶得住，何亦灵也不例外。 但是—— “你有没有发现，对面姐姐打球的小习惯？“ 何亦灵摇摇头，姜冉接着说道： “她发完球后，或者在接你的发球的时候，都会先把球打到你的正手，然后下一个才是反手。 ” 何亦灵略一思考，如梦初醒：“真的耶！” “而你呢，一般都是在她把球打回来之后，才开始移动，导致很难找到最合适的击球位置，回球质量不高。” “但是下一局，我希望你能做到：不管接发球还是发球后，都先往正手跑，给自己争取时间。” “然后，尽量把回球往她的反手打，或者用一点力气，让球更快一点。” “要相信自己，亦灵上一局就表现得不错，这一局努努力，争取拿下！” 何亦灵郑重地点点头，回到球桌边开始了第二局的比赛。 有了明确的战术，何亦灵在赛场上显得比第一局要镇静很多。 而姜冉给出的战术，也确实奏效了。 何亦灵在发完球之后就开始有意识地往正手跑，如此一来就节省了一个步伐的时间，足够让她调整姿势，打出质量更高的球来。 对面的小女孩则对于何亦灵突然上来的质量有些无所适从，连续丢了好几分。 虽然也并不是每颗球都能按照何亦灵预想中的那样发展——对面的基本功确实比何亦灵好很多，但何亦灵还是以2分的微弱优势赢下了第二局。 这次局间来找姜冉的何亦灵也一改之前的愁眉苦脸，转而笑成了一朵小太阳花。 姜冉看了对面的教练一眼，只见对方正在向选手比正手的动作，她心下有数，继续支招道： “下一局她可能会开始在接发球或者第三板的时候把球往你的反手发。你需要留心她的引拍，做出预判。”又观察了对手一整局的姜冉自然有新的发现：“她的正手控球能力还不错，但是反手只能打直线，所以如果她用反手，那你就在直线等着就行了。” “如果她用正手，那你还是往正手跑。” 乒乓球，从准备到击球的时间太少了，球来的时候，很多人会来不及思考，继而下意识地做出自己最信任的技术动作——就比如对面小女孩接发球的时候会下意识把球往正手打。 打比赛嘛，不要求每颗球都接得完美，要学会抓住主要矛盾，能多拿分才是王道。 “自己的发球轮，多给她几个顺旋。” 何亦灵眉头一皱：“但是这种发球我才刚没学多久，我怕失误——” “以赛代练嘛，不怕。”姜冉笑笑，“在实践中你可以学到很多平常训练学不到的东西，而且，你要相信自己。” 何亦灵郑重点头，再次转身上场。 这一局对方果然在接发球上做了些变化，有些球开始往何亦灵的反手送，何亦灵依旧坚持姜冉给出的战术——即使上一个球丢分了，下一个球也绝不会犹豫，继续同一个套路。 二人你追我赶，有来有回，从9-9平打到10-10平再打到11-11平，现在是何亦灵12-11领先，对方发球。 何亦灵紧紧盯着对方手上的球，姜冉在局间和她说的话回响在耳边—— 第111章 何亦灵信任姜冉 “很多人会来不及思考，继而下意识地做出自己最信任的技术动作。” 她心下有数，把对方的球打回去之后便往右跨一大步往正手跑。 ——何亦灵信任姜冉。 信任姜冉的观察，信任姜冉给她布置的技战术。 对方来到反手位回球—— 果然！ 她把球打到了正手！ 何亦灵早有准备，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击球，那颗球也以很快的速度越过网，在对方半台中间靠近底线的地方弹了一下，最终落到地上。 13-11。 何亦灵又拿下一局，大比分也2-1反超了。 第四局，何亦灵依旧把姜冉给的技战术贯彻得彻底。 对方一个发球，何亦灵直接把球送回对方反手位，对方本来是准备用正手位接球的，这一下成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姜冉站在场边大声鼓掌，不住地点头。 乒乓球的天赋不仅仅体现在球技上——学得有多快，能不能抓住动作的技术要领，技战术的执行能力也是天赋的一种。 而何亦灵在这方面的天赋，是顶级的。 最后一颗球落地，何亦灵抓着拍子跑向姜冉所站的地方，姜冉展开双臂迎接她，抱了个满怀。 “冉冉姐姐，赢球的感觉真好哦！” 何亦灵跑过去和裁判、对手都握了手，便收拾收拾准备奔赴下一场比赛了。 收拾好自己书包的何亦灵一回头，才发现刚刚比赛的对手就站在她身后。 见她转过身，对方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你好厉害啊！”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何亦灵已经笑成了一朵花：“你也很厉害！我和你打相持都打不过你！” “但是后面几局都是你赢了啊！” “那是因为我的冉冉姐很厉害！是她教给我的战术！” 两位小朋友一见如故，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甚至还交换了小天才电话手表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的比赛对于何亦灵来说也都还算顺利，多数情况都是赢的，也不乏遇到困难，而后亦或是靠自己，亦或是在自己和姜冉的共同努力下克服了的。 不过也有输球的时候——这一个上午下来何亦灵只输了一场球，不过这比赛不是淘汰赛制，而是同组的人打大循环，按照积分定胜负，所以输了一场也还好。 姜冉觉得还好——毕竟何亦灵才刚学球没多久，能有这个成绩已经是非常有天赋的表现了。 而且输的两场并不是她自己的问题，而是对方太强了，真的打不过。 即使有能够克制对方的技战术，以何亦灵当前的技术储备也很难把它们用出来。 但是何亦灵本人不能接受。 非常、绝对，不能！ 于是休息间隔，她就坐在姜冉边上，一边喘气一边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姜冉递给她几张纸巾：“亦灵已经非常非常棒，非常非常厉害了！哥哥姐姐们练的时间都比你长，很多人都打不过你呢。已经结束的比赛就不要去想了昂，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影响昂，我们接下去还有比赛呢。” 何亦灵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可是我还是好难受，呜呜呜我一想到自己没接到那个球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姜冉：“亦灵，你也不想因为伤心而影响下一场比赛，然后再输一场吧？” 何亦灵：“姐姐，我不难过了。” 一听到还要输球，何亦灵立刻马上强制停止了自己的哭泣，胡乱用纸巾抹了把脸，抬头看向姜冉。 好家伙，效果立竿见影。 \/\/ 下午继续延续上午的模式，何亦灵在场上打，姜冉在场下观察，期间姜冉还被某个学生家长认出来，被要了合照。 尽管姜冉很好奇对方认出她是因为那些电视剧？那些网上的黑料？还是自己在球场上的表现。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她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场上的比赛，正在思考着局间要怎么给何亦灵布置战术，突然感觉自己椅子的脚被人拽了一下，姜冉差点没稳住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扭头看向始作俑者——是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 对方满怀歉意地朝她招了招手，本着不为难打工人的原则，姜冉笑了笑，打算把这事儿就这么揭过。 “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在这里录像吗？” 突然一道不耐烦、没礼貌的声音插入进来，姜冉定睛一看，发现是今早看到的那个女记者，对方踩着高跟鞋一路噔噔噔跑过来，指着刚刚那位摄像大哥就是一通指责。 “让你在这里录像你跑到后面去干什么啊。我说了多少遍了到前面录到前面录，你怎么就不听呢？” 摄像大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指了指姜冉的位置，意思是她坐在这儿，自己不太方便上来录像。 “你怎么就不会说一声让她走开呢？一点变通都不会。” 她剜了对方一眼，转头就对姜冉说：“你能不能让一让，我们要在这里录像，你妨碍到我们了。” 姜冉觉得这人的行为举止都很莫名其妙，但此时何亦灵这一局就快要打完了，她得给她讲战术，和对面争论纯属浪费时间没什么用。 算了，比赛要紧。 姜冉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拉了一大截。 “这样不就行了么。”那记者哼了一声，让摄像师到前面来拍。 最后十几场下来，何亦灵一共只输了两场，二人挤过围地层层叠叠的人墙，在6-8岁组总榜的第三位看到了何亦灵的名字。 “啊——果然不是第一呢。”何亦灵叹了一大口气。 “这还不满足啊，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姜冉蹲下身和她说，“如果让我给亦灵打分，我会打一百分。” 人群嘈杂，带着孩子的父母或者是教练都在迫不及待地和周围的人交流着自家小孩的成绩，通常来说，脸上带笑还主动问别人排名的，一般都是打得不错的；神色有些尴尬疲于应付对方的，通常是成绩不太拿得出手的。 和高中月考放榜时的场景莫名地相像。 颁奖的时候，姜冉乐此不疲地给何亦灵和她的铜牌拍照，并且一键分享给江百凤、红梅还有何亦灵的妈妈。 【第三名？】 江百凤很快就回了消息。 姜冉回复【嗯，就输了两场。】 【还不错嘛，不愧是我教的。】 果然人年纪大了脾气就会软下来很多——姜冉暗自腹诽。 十几年前江百凤带自己的时候，可是拿了金牌都会被挑刺的呢！ 颁奖仪式结束，姜冉正带着何亦灵准备离开，主持人却拿着话筒开始招呼对方：“各位家长教练先别走啊，我们这个世界冠军培训班的名额还没说呢。” “大家也知道，如果能够跟着世界冠军练的话，学员的技术是会突飞猛进的，而且小朋友正是打基础的阶段，基础没打好，怎么进省队啊！” “现在我们这个培训班啊，有世界冠军坐镇，所有今天来打比赛的朋友都有优惠哈，七天集训班只要，十四天集训班只要，三十天集训班只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第112章 根本就不是什么世界冠军 主持人刚提“省队”，家长们、教练们都奇迹般地安静下来，而在满怀期待听完主持人说完全部之后，全场陷入了一种因为尴尬而产生的寂静之中。 这是在……打广告？ 姜冉饶有兴致地抱着手臂，静观事态发展。 这寂静也就持续了没多久，很快就有家长开口问了：“你这个班也有点太贵了吧？！” 见有人做了出头鸟，剩下的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这也太贵了吧！” “真的好贵呀！”何亦灵凑近姜冉的耳朵，嘀嘀咕咕道，“个、十、百、千、万……好多好多零啊——！我才不会让爸爸妈妈给我花这么多钱呢，爸爸妈妈赚钱也很不容易的啊！” “亦灵的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体谅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话音刚落，便听见刚刚带头提问的家长又开了口：“那你这个培训班，时间是怎么安排的，每天练几个小时啊？！” “我们这边是从下周开始训练，每天练六个小时哈，包午饭的，还有世界冠军指导，包值的哈。” 每天训练六个小时，七天，这何止是好贵，这简直是坐地起价！ 姜冉暗想。 乒乓球一对一指导的市场价往高了算一小时也就300元，一天训练六小时撑死1800，七天也就是元，就算每天中午吃的是山珍海味，那也远远不到啊！ “你一直说世界冠军世界冠军的，到底是哪位世界冠军啊？你也没说是谁啊！” 见家长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主持人嘿嘿一笑：“是各位都听说过的郑海教练哦！” “郑海”两个字一出，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主持人对众人的这个反应非常满意：“相信今年看了奥运会的，没有人会不认识郑海教练的吧？他是国家队男队的主教练，也是金牌教练、功勋教练。” “今年奥运会，就是郑海教练带领着国乒男队拿下了男单男团两枚金牌哦！在成为男队主教练之前，郑海教练还是安淼的主管教练。” “安淼”这两个字一出，人群中又发出了一阵惊呼。 安淼，是今年阿姆斯特丹奥运会的乒乓球男单冠军，同时也是乒乓球男子选手里唯一的现役大满贯得主。 ——这是多少小孩儿们的偶像，又是多少家长望子成龙的那个“龙”啊！ “是啊是啊，我看奥运会的时候，夏承天和安淼的场外指导都是郑海呢。” “他看上去确实是很会指导的。” “是啊，都是国家队男队主教练了，指导能力肯定没话说啊！” “那这个价格看上去倒也还可以接受了。” “要是我儿子能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被国家队的教练指导，说不定以后会比安淼还要强呢！” “听国家队的教练随便指导两句话小孩都受益匪浅了吧？！” “你们懂什么呀！这买的可不仅仅只是指导啊！” “此话怎讲？” “你们想想，如果孩子被郑海指导过，那么出去不就能说自己是国家队教练的徒弟了？再说了，郑海现在是国家队男总教练，人脉肯定也是……到时候进省队进二队的时候……” 那家长没把话说明白，但大家都懂了。 人群中传来了了然的声音，有些家长已经开始发消息给另一方父母征求意见；有些打扮得比较贵气的家长则是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有些家长则是一脸纠结，或许这笔钱对他们家来说不是什么小数目。 周围的家长们不住地窃窃私语，以教练的身份来带小孩的倒是无动于衷——毕竟他们也不想砸了自己的饭碗。 姜冉冷笑一声。 还怪会给自己贴金的。 郑海，根本就不是什么世界冠军。 郑海现在四五十岁，大概是三十年之前的运动员，那时候中国队的统治力还没这么强，拿到世界冠军头衔的人一个手都数得过来，他根本就不在其中。 果然还是国家队人均世界冠军的洗脑包太强了。 他离世界冠军最近的一次，是蹭了女队里比较厉害的一个队员打双打，但奈何他自己太菜——进了决赛之后被同时中国队的队友痛扁，最后只拿到了亚军。 而且，安淼也并不是他挖掘的。 ——安淼的基本功是之前的老教练留下的，连带着夏承天这个苗子也是之前的老教练挖掘的，郑海只是赶上了好时候，摘了前人种下的桃。 见人群还在犹豫，主持人当即便拿起话筒喊话：“为了保证课程的教学质量，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啊！” 这下是真的刺激到还在犹豫的各位家长了，有的人直接举手说要报名，有的人看别人报名了自己也一腔热血上头要给自家孩子也报上，还有的人犹豫再三，想问问能不能先预留个名额的。 “别急别急啊，今天报了名的肯定都有，大家都别过来排队，坐在原地直接举手按顺序来，我记名字哈，大家的报名信息我都有，到时候一个一个联系。” 于是喧闹的体育馆变得稍微安静了些，有不少家长都举起了手。 主持人直接一排一排轮着让举手的家长报名字。 “诶，轩轩妈妈，你怎么不举手啊，这国家队教练指导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被点到名的那位母亲面色有些尴尬，开口道：“我们再看看。” “哎呀，穷什么都不能穷孩子的教育～这点钱都舍不得花，孩子怎么才能有进步呢？我们家呀，每个月在阳阳身上花的教育经费就有六位数呢。”她笑了笑，而后捂住嘴，假装惊讶道“该不会……你们家连这点钱都拿不出吧？” 背后传来的声音吵得姜冉心烦，她想了想，也举起了手。 “冉冉姐姐你干什么！我不要上这个班！” 何亦灵吓死了，赶紧拉着姜冉的手往下扒拉。 “你放心吧，我没想给你报名。” 她们俩就坐在第二排，很快，姜冉左边的那个家长便报了自家孩子的名儿，主持人在名单上打了个勾，这下轮到姜冉了。 姜冉当然没有报何亦灵的名字，她开口问道：“但是现在国家队不是在集训吗？郑教练真的有时间来指导我们小孩吗？” 此言一出，不少家长都觉得有道理，本来就犹豫或者是不准备报的家长，声音更大了，而本来已经举了手的家长，有些也犹豫着要不要放下来。 第113章 我骗你的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都要废了，主持人不得不再次救场。 “对对，是这样的没错，虽然现在郑教练在国家队集训，但是他一旦有空还是会从国家队赶回来指导孩子们的，大家这点大可以放心。” 听完这段，有些家长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有些家长则皱起了眉头——国家队集训在首都，离这里坐高铁都要两个小时，这有点太吹牛皮不打草稿了吧？ 众人窸窸窣窣地四下讨论，却突然从中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姜冉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仿佛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定定开口：“我骗你的，奥运会结束后国家队正在放假休整呢。郑海这会儿也没在国家队里，昨天还被人拍到回老家陪孩子去了呢。” “你说你打着郑海的名号在这里开班，却连时间都没安排好。是不是郑海本来就没打算来？” 主持人被呛得一愣。 没等他想应对的功夫，有不少家长就开闹了，有不少人就此不想报名带着自家孩子走人的，也有人还是对“国家队教练”这个名头抱有幻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试试的。 姜冉趁乱提着何亦灵就是一个跑字——已经帮到这儿了，还要上赶着去送钱的她也拦不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和江百凤提了这件事，后者不屑一顾“切”了一声。 “小小年纪，基础都没打好呢哪里用得着国家队教练来教啊。这基础谁来打不是打？只要教得正确就没问题。基础打好了，才是想技战术的时候，也只有到这个时候了，教练的档次高低才能体现出来。” \/\/ 乒超中间一周的休赛期过得很快，姜冉还提前两天回了俱乐部练球，休息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不过她乐此不疲。 三位队友也陆陆续续归队——所有人都至少提前了两天回来练球，其中顾思彤是回来得最早的，一直跟着姜冉和甘宁在练球。 球队对于比赛的态度端正了、想赢了，就自然而然会赢了。 金饴的下半阶段成绩依旧好看，为了锻炼三位小队员，俱乐部还时常会变阵——打一单需要扛下压力，需要有拿两分的信念，这种压力往往使人成长。 如何在巨大的压力下赢球，也是成为主力的必修课。 姜冉退居二单三单，便和叶清还有顾思彤配起了女双——不和程小柠配的原因是，她也是左手。 两个左手配双打，有些太抽象了。 即便如此排兵布阵，金饴还是赢下了接下来的所有比赛——姑娘们经过前半场的洗礼，心态和球技上都有了不小的进步，更何况姜冉的双打和单打一样稳，一次分都没有丢过，稳居运动员胜率榜榜首。 就这样，金饴以全胜的战绩，闯入了第二阶段——也就是淘汰赛阶段。 常规赛排名前四的队伍进入淘汰赛，第一名对第四名，第二名对第三名决出决赛名额，最后再由两支队伍决出冠军。 赢球很重要，荣誉很重要，但是奖金也很重要——冠军的奖金可不少，特别是顾思彤、程小柠这些刚上一队没多久的，没打过多少高等级的巡回赛，目前拿到手的奖金非常有限。 第一阶段排名第四的队伍是曲霏在的卓越俱乐部，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则分别是拥有乔蕊的劲浪和拥有向南星的康龙。 为了保证胜率，金饴在淘汰赛阶段又把阵变回了姜冉一单、顾思彤二单、程小柠和叶清双打的那一套。 第二和第三名的争夺率先开始，金饴五人组边热身边关注场上情况。 两边队伍的排兵布阵也没什么新意，向南星和乔蕊都是队里的一单，康龙抽到主场，第一场比赛便在向南星和张雨竹之间展开。 张雨竹的正手攻势依旧很猛，而且一看就是针对向南星做过功课的，于是向南星刚上来便有些被动，很快就丢掉了第一局。 “哇，张雨竹这么猛的吗？” 顾思彤停下热身动作，扒着姜冉的肩膀看场上的比赛。 张雨竹和她们是同一批的运动员，她们关注得自然多一些。 “她的发动确实快。”姜冉接话，“但向南星也不是吃素的啊，从第一局最后一个球看，她已经基本熟悉张雨竹的球了。” 果不其然，第二局上来后，向南星便开始用台内球多方面限制张雨竹进攻，颇有成效，扳回一城。 “冉姐厉害啊！”叶清凑上来吐吐舌头，“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打张雨竹，年初的队内大循环我输给她了。” “她的进攻虽然威胁大但是方式单一。”姜冉回想了下上次自己和她打球的情形，“而且她正反手转换慢。多压中间，看住她进攻的那一板。” 叶清若有所得地点点头，看向场上，只见张雨竹一个爆冲，却正好被向南星防了个回头，观众席传来惊呼声，看得叶清也不住地鼓掌。 第一场比赛没什么意外地以3-1落下了帷幕——向南星3，张雨竹1。 康龙的二号单打更弱，于是乎第二场乔蕊仿佛砍瓜切菜一般，3-0就拿下了比赛，引得观众席上她的那些粉丝一阵阵尖叫。 比赛进入第三盘双打。 两边的双打倒是实力相当——相当的菜。 于是你来我往有得好打，缠缠绵绵到了决胜局，最终劲浪以两分的优势拿下决胜局，把大比分反超了。 只要乔蕊再赢下一场，劲浪就能拿到决赛名额。 她对向南星胜多负少，粉丝期待满满，在直播间口出狂言，说着什么“劲浪这场稳赢”、“向南星走出半生，归来还是蕊蕊的大女仆”之类的话。 但随着比赛的进行，粉丝们逐渐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向南星已经2-0领先了。 直播间早就有看不下去的路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乔蕊的机会。 【怎么着？今天是女仆翻身日？】 场上向南星一个反手快撕底线，乔蕊反应不及，再丢一分。 她转了转自己的脚踝。 【我们蕊蕊带病上场，带病上场懂不懂啊？奥运会四强有什么脸在这里吹实力啊？有本事进个决赛看看，别老在这国内比赛赢。】 第114章 你硬，那我就得比你更硬。 向南星看不到这些弹幕，自然也不会受影响。 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她从奥运会回来之后在网上接收的各路恶意一点都不比蒋然出事那会儿少，如果说乔蕊粉丝还能用“守住了半区”这个话术来挽尊，来把另一个半区失守的责任推给她的话——毕竟是她半决赛把奥尔佳放进决赛的，她连一点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没有。 而且她也不像乔蕊，有这么多粉丝为她说话。 她千夫所指，所有人都说没这金刚钻别揽这瓷器活，但是只有向南星自己知道——她打到四强是正常发挥。 或许教练组也知道，但他们还是给了她名额和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 从奥运会回来后，她每天早上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感受到的第一种情绪是恐惧——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水，而她是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她不再看网友的评论，私底下找了心理医生接受一个又一个疗程，终于说服自己接受了教练组可能要放弃培养她、下个周期她的比赛机会要骤减这一回事。 这反倒让她平静下来了。 她紧盯乔蕊手心的球，在她击球那一瞬间，向南信潜意识便已经有了答案——长球。 她的右腿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是——爆冲。 乔蕊显然没想到平时打球都在犹豫不决的向南星今天出手会如此果断决绝，她看着那颗极速飞过的球，脸上有一瞬的惊讶。 但是比分已经定格在了11-6。 乔蕊干脆地以0-3输给了向南星，而直播间的粉丝们则把这次的失利怪罪在带伤上阵上，让乔蕊好好休息之类的弹幕刷了满屏。 比分被不可思议地扳成了2:2，悬念保持到了第五场。 两边的三单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据程小柠所说，这两位暂时应该连二队都没进。 比赛突然从奥运选手之间的对抗降级成了省队的菜鸡互啄，顿时让观众们都有些兴致缺缺。 但光看比分不看球的话，还是会感觉场上二人打得挺激烈的。 最终代表劲浪的小将以3-2之差赢下了比赛，把劲浪拖进了决赛。 乔蕊的脸色也终于变得好看了一些。 主办方不知从哪里请来了拉拉队，在两场比赛的中间给大伙表演，活力四射，青春靓丽。 顾思彤却没心思看——金饴抽到了客场签，她要第一个出场，打的还是国家队的大主力之一曲霏。 姜冉走过来捏捏她的肩：“别紧张啦，赢了——” 顾思彤适时地把话接过来：“赢了血赚，输了不亏。” 这已经是顾思彤不知道多少次代表金饴站在乒超的赛场上，她的心境也有变化。 从一开始的“唉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的一单”，到“等一下我好像有机会能赢”，到“如果刚刚那个球处理好就能赢了”， 到“卧槽真赢了”。 她的进步清晰可见，她想赢的欲望也越发强烈——她想分担姜冉肩上作为一单必须得两分的那种责任。 曲霏作为大主力之一实在是难啃，即使你能看出来她现在并不在最佳状态，也依旧能凭借着扎实的基本功和你硬拼相持到底。 你硬，那我就得比你更硬。 顾思彤咬着牙硬是一板一板扛下来，一分一分咬下来，二人几乎每一局都是缠缠绵绵到最后两分才分出胜负。 这次顾思彤没有再交学费。 她3-1赢了。 最后那个球赢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和队友们击掌，姜冉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 金饴剩下的两分赢得也轻松——姜冉一如既往地砍瓜切菜；程小柠和叶清也配合默契，把对方这对刚配上没几天的临时组合溜得团团转。 于是两场乒超联赛的半决赛，一场莫名其妙打了五局，一场又一场顺利地3-0结束，最后劲浪和金饴这两支在第一场就碰上的队伍，在决赛又要碰上了。 因为姑娘们的勇猛表现，金饴巧克力的销量甚至在最近迎来了一波小高峰，同时也在互联网上收获了一小批团粉。 【顾思彤这个小姑娘什么来历啊，看上去好猛，怎么连曲霏都能赢的？】 【曲霏看上去有点不在状态，但是说真的，能赢不在状态的主力也已经很厉害了。】 【好像是今年刚进一队的妹妹，今年好像才16岁，未来可期】 【我莫名其妙有一种姜冉是顾思彤精神奶嘴的感觉，有没有人懂？】 【我懂我懂，每次顾思彤一丢球她就往姜冉的方向看，姜冉本来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一看到顾思彤朝她看过来马上就笑靥如花一脸的鼓励……金饴的氛围真的好好！】 【还有青柠的双打，谁懂啊国家队每次组双打都是靠个人的单打能力赢上，很久没看到过这么流畅衔接这么快的组合了！】 【她们俩每次赢球给对方打气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她们赢球也喜欢看姜冉哈哈哈】 【我也发现了！！！甘宁：那我走？】 【姜冉的水平连国家队的妹妹都认可，我们还有什么不认可的？不说了我宣布自己今天正式成为姜冉的球迷。】 【姜冉有没有球迷会啊？】 【额……好像没有……但是她是不是有后援会啊？我找找！……找到了[网页链接]】 【你确定这个是官方后援会？一个638粉丝已经有半年没更新过的官方后援会？】 【前段时间她不是天天上热搜吗？我还以为很火呢，结果怎么后援会账号只有638个粉丝……好像还有一半是僵尸粉。】 【她每次上的好像都是负面热搜……姜冉为博眼球故意摔倒，姜冉倒贴沈先，姜冉带资进组，姜冉抢戏……】 【这……看姜冉坐场外的表现，感觉她不像是那种会随时随地耍大牌的人啊？不管了，那我就建一个姜冉球迷会吧！欢迎大家来关注[网页链接]】 总而言之，一群网友思前想后、讨论来讨论去，终于，在乒超联赛半决赛这一天，姜冉拥有了自己的球迷会。 不过目前只有11个粉丝。 比638个粉丝的后援会还要少627个粉丝。 但是会长本人对此事持乐观态度——只要姜冉继续好好练球，她们这个球迷会一定是可以成功壮大的！ 所以姜冉你一定要好好练球啊！ \/\/ 乒超决赛，万众瞩目。 代表荣誉的奖杯就放在比赛球桌的侧面，旁边放着更让人垂涎的写着一百万奖金的立牌。 运动员按序入场，网上光就两边俱乐部会怎么排兵布阵都已经讨论了800轮了。 时间一到，对阵表一出，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第115章 乔蕊不在名单上 ——乔蕊不在名单上。 担任一单的是张雨竹，三单甚至是之前没怎么上过场的省队小朋友。 相比起劲浪的这个看上去是用脚写的阵容，金饴的排兵布阵显得认真得可笑。 这排兵布阵刚发出来没多久，乔蕊的解释微博就准时赶到了。 【@乔蕊：实在是很对不起大家，我在训练的时候再次崴到了脚，今天没能给大家满意的比赛结果我真的很愧疚。在和队医讨论之后，为了防止伤情恶化，我决定不参加乒超联赛决赛，将更多的机会留给小将们。请大家一起在观众席和我一起为劲浪加油！】 底下自然少不了粉丝们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评论，也自然有不少来自路人的质疑声。 【蕊蕊最后还是顶着受伤了的脚杀进了决赛，真是太感动了，那些黑子还这样子黑你，他们真的没有心。】 【蕊蕊好好休息，我们下个赛场见[哭泣]】 【你们这些队医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崴脚到现在都没好！！！】 【都怪姜冉和向南星两个贱人，明知道我们蕊蕊腿伤还一点都不留情面的左右两边大角度调动，真服了。】 【但是我看昨天的路透图，乔蕊的脚好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啊……】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信你还是信队医？】 【呜呜呜顶着脚伤把队伍拖进决赛的蕊蕊，你是我们的英雄[哭泣]，一定要好好休息呀！】 【不是你们这些粉丝也别太过了，咋还能怪队友没给她手下留情呢？头一次见体育圈搞这种东西。】 【看过比赛的都知道，这次劲浪能进决赛，张雨竹有一大半功劳，也不看看乔蕊的个人胜率排名都掉到第几去了[图片]？姜冉第一，向南星第二，曲霏第三……乔蕊掉到第六名，甚至被金饴的常驻二单顾思彤压了一头，就这么个随地大小输的情况，你和我说把队伍拖进决赛？】 【第六怎么了？刚打完奥运会回来疲惫期第六不是很正常？还不让运动员稍微输两场球了？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网络喷子，我们运动员的压力才会这么大！】 【那怎么了？乔蕊照顾张雨竹这么多，她给乔蕊分担一点压力不是应该的吗？】 【我靠所以目前为止胜率第一竟然是姜冉？看看她输了几场……我去，竟然是0耶……】 【姜姐这水平国家队真不给她收编了？明晃晃的紫薇星降世啊。】 【这是什么紫薇星降世但是先流浪到娱乐圈的乌龙剧本……】 【等等姜冉这是锁定乒超mvp了吗？我算算……我靠就算她决赛全输也还是稳稳的胜率榜第一，感觉有点牛逼在的。】 【不知道该说啥，那就恭喜姜姐已成功把乒超mvp的十万奖金揣兜里吧。】 #流浪紫薇星#这个话题甚至悄悄地在某一段时间搭上了热搜榜的末尾几个位置，连带着乒超的个人胜率表一起，引起了网友们的小范围讨论。 \/\/ 尽管媒体在决赛前尽力宣传造势了一番，什么乔蕊复仇之战啦、一百万奖金最终将花落谁家啦、什么娱乐圈黑料一姐vs国乒一姐、新老对决、历史性一战啦。 总之这个气氛是被渲染得剑拔弩张，比赛还未开始就已经火药味十足。 但乔蕊一不参加，全部白搭。 就好像蓄了全力的一击打在了棉花上，雷声大雨点小。 这场决赛相比起半决赛来也打得略显平淡——唯一有些看点的就是张雨竹大战顾思彤，二人都是同一批进的一队，都在竞争进入主力层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乔蕊的不参加让劲浪彻底没了竞争冠军的机会，哪怕今天张雨竹一直在努力调动，想要至少为队伍拿下一分来，也总让人感觉少了口心气。 相比之下，顾思彤可是真正的火力全开——一想到冠军队伍能获得一百万的奖金她就来劲，一想到拿了冠军之后自己会有更多的参赛机会就更来劲。 于是，意料之中的，顾思彤3-1赢下了张雨竹，为金饴开了个好头。 剩下的两盘比赛，都是一场没什么悬念的单方面屠杀。 直到站上领奖台捧起奖杯，姑娘们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这是一个冠军。 这是一个她们共同努力，拼搏而来的冠军。 程小柠没忍住红了眼眶，姜冉拍拍她：“别哭啊。” “这还只是刚开始呢，拿了一个乒超就哭的话，以后可有你流泪的时候咯。” 程小柠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 \/\/ 由于在乒超里的出色表现，顾思彤、程小柠和叶清三人也得到了教练组的青睐，获得了去布拉格打公开赛的机会。 虽然布拉格公开赛不是什么重要公开赛，但若是能抓住这次国际比赛的机会，那么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倘若每次都能突破重重考验抓住机会，那么下次再兑现，机会们就会从低级别的公开赛到高级别的公开赛，再到洲际比赛名额，最后是三大赛，也就是世锦赛、世界杯和奥运会的参赛名额。 姜冉还没进国家队，当然没这个待遇，只有在家里数乒乓球的份儿。 不过硬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好消息——那就是姜冉的球迷会的粉丝数量，终于在乒超联赛的决赛当晚，达到了三位数！ 【姜冉粉丝群】 【会长：欢迎新朋友入群！】 【欢迎～】 【欢迎欢迎～】 【哇，没想到咱们后援会这么快就有一百人了！】 【那当然是因为姜冉打得好啊！】 【这位新朋友你是为什么来的？你怎么看上去看上去这么像僵尸号啊？】 【会长：我一开始真的以为这是僵尸号，拒绝了好几次入群申请，后面他主动来找我才解除了误会[笑哭]】 【用户：大家好】 【我们这里有姜冉的技术粉，颜粉，妈粉，姐粉，女友粉，男友粉，走路粉和生命粉，请问这位新同志，您是什么粉？】 那位用户似乎是沉默了一会，而后才接连发了几条消息。 【用户：为什么姜冉会有男友粉和女友粉？】 【用户：走路粉又是什么东西？】 【这很正常吧！姜姐这个颜值有相当她男朋友和女朋友的人都很多的吧？！走路粉就是喜欢姜姐走路姿势的粉，你不觉得她走路的时候给人感觉特别沉稳特别霸气一步一步特别稳吗？】 【用户：很独特的粉丝类别。生命粉又是什么？】 【就是只要她能活着，平安喜乐就好。】 【用户：那我可能是生命粉吧。】 第116章 我们都在国家队等你呢 【大格局啊哥！我也是生命粉，互关一下呗。】 【诶，乒超比完了，也不知道下次见到姜姐是啥时候。】 【是啊是啊，国家队真不考虑把她收编了吗？我做了她的技术集锦，真的是全面又先进，感觉完全不输国家队的。】 【真的，一开始参赛名单里面看到她我还不敢相信，看了几场才发现这姐们是真的会打啊？】 【用户：姜冉应该会参加全锦赛的。】 【真的假的？为什么这么说啊？姐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人脉啊？】 【用户：我猜的。她退出娱乐圈之后唯一做的就是征战乒超，实力又强，合理猜测是想走职业道路。（顺便，我是男的。】 【用户兄弟你可别框我，我会当真的！】 【会长：如果是真的话就好了！这次乒超咱们刚建起来，人少，没办法组织去现场加油应援，如果姜姐也去全锦赛的话我们就加油把现场应援搞起来！】 【用户：需要准备什么吗？】 【会长：看其他人的球迷会，一般会准备一些小手幅到处发，也会准备一些大横幅挂在场内显眼的地方。我闺蜜是内娱小鲜肉的后援会会长，到时我去向她取取经。】 \/\/ 顾思彤、程小柠和叶清正在叽叽喳喳地和姜冉讲述自己在布拉格打公开赛的各种感想，三个人并排趴在床上，背景是酒店的天花板，灯光从背后打下来，衬得三个人都黑黑的，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还有那个韩国的小将，叫什么白允芝，打得好猛，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要不是她最后一局掉线了，我真怕自己就此输掉！”顾思彤叽里呱啦吐槽着今天遇到的惊险场面。 姜冉笑着回应道：“她掉线了你没掉线就是你的实力所在。队里的抗压训练这时候不就大显神通了吗？要相信自己。” 听别人和自己分享比赛的心路历程是很新奇的事情，她很喜欢。 “顾思彤你都赢了还在这里说这说那的，我直接输给金雅容了……虽然说抽签运气不太好，但是这可是第二轮啊——第一次出去比赛就二轮游……万一之后教练不给我比赛机会了可怎么办啊……” 程小柠有些欲哭无泪——她和金雅容大战七局，但进了第七局之后整个比赛的节奏都好像在跟着金雅容走一样，她只有被带得晕头转向的份。 “你赛后是这么说的吗？”叶清无情拆穿了现在看上去还比较镇静的程小柠，“赛后是谁哭了俩小时，哭得天都要塌了？” “第一次打国际比赛就能和金雅容打到决胜局已经很厉害了。”姜冉笑了两声，先是安慰了对方一番，而后指出了程小柠的漏洞，“连接速度偏慢，被金雅容抓太狠了，回来好好练呗，没什么不能解决的。这不是还有和叶子的双打么，明天就决赛了吧？努力一下捧个奖杯回来！” “平常练习的时候我就能老被说连接不行，但这和比赛的时候被抓真是不一样的感受……” “是不一样的痛吧？”叶清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不能被影响啊，明天的决赛我还打算等着柠姐带飞我呢！” “得了吧你。”程小柠假意翻了个白眼，脸上表情却是好了不少。 “明天打日本双削，教练应该和你们说过战术要点了吧？” “没有诶……”面对姜冉的回答，程小柠和叶清齐齐摇头。 “这次的跟队教练是谁？”姜冉皱了皱眉头——赛前帮运动员准备是教练的职责之一，这也太不称职了。 “是吉指。” “吉？吉轩？”这个姓氏不太常见，姜冉在记忆里搜刮了半天才在自己有记忆的教练名字里找到了一个。 “对，就是他。” 姜冉略一回忆，自己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好像之前是二队的教练来着？ “他是不是之前带二队来着，什么时候进的一队？” “刚进的，奥运会之后不是有人员变动么，龚教练升成主教练了，女队这里空出来一个位置，他就被调到一队了。”顾思彤想了想，答道。 程小柠压低声音：“我觉得整件事都怪怪的，这次奥运会女队的成绩不太好，为什么龚指还能升职呢？” 姜冉眉毛一挑，没说话——龚复全就是她的主管教练，教得确实没话说，但因为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有些时候不能跟着队伍上训，没想到还升成主教练了。 “但是龚指的水平大家都有目共睹吧……”叶清想了想，“就是因为这次向姐和乔姐成绩都没达到预期，她们的主管教练才不能升，而且这一对比，就显得带出蒋姐的龚指更厉害了吧。” 提到这个名字，三人都是一阵叹息。 “不聊这个了，既然有人员变动，那你们仨现在应该都有主管教练了吧？”姜冉岔开话题。 程小柠点头：“我和叶清都被分到了吉指导这里，说是配双打方便；思彤去了黎指导的组。” “但是目前都没见吉指管我们。”叶清叹了口气，“说起来，张雨竹是唯一一个进了刘指组的队员吧？” 刘指，那指的必然是刘富强了。 “是啊，刘指都是主教练了，组里本来就只有一个乔蕊，我还以为不会再加人了呢。” “唉，不用想也知道刘指组的资源肯定比咱们这儿的好。” “没事儿，只要好好打，肯定少不了咱们的机会。”程小柠一拍叶清肩膀表示安慰，扭头还鼓励起了姜冉，“冉姐你可要加油呀，我们都在国家队等你呢！” “是啊姐，吉指都不管我们，我们在这儿每天都怀念跟你练的日子呢！” “知道啦知道啦！”姜冉谦虚了一下，问了句“我教得哪有国家队的教练好”，得到了对面三人摇头晃脑的“有有有”的回答，惹得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哎对了，冉姐，你报名全锦赛了吗？”姜冉之前和她们提过自己要打全锦，叶清突然想到全锦已经开放报名了。 “报啦，报啦，感谢关心！” 四人吵闹了一阵儿，姜冉又陪着青柠二人看了明天比赛对手的几场录像才挂断这次电话粥。 第117章 你接单吗 全锦赛的报名没什么限制，唯一的要求就是每个人都需要有个挂靠的省队。 这也不难解决——江百凤在基层教了这么多年的乒乓球，大人脉没有，小人脉一堆。 她打了几个电话就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 姜冉看了看这次的赛程——自己没有种子位，要从小组赛开始打起，拿到小组赛前二就能出线。 正赛从64进32开始，如果一路打到决赛，要打六轮，加上小组赛，要打九轮。 不过整个全锦赛的单打时间跨度有一整个星期，应该不会出现赛程过紧的情况。 她订了高铁票和酒店，决定在比赛前找甘宁再练几天。 ——反正齐昀付了钱的，不用白不用。 \/\/ 小张是一名在齐氏总部工作的动效设计师。 同时也是娱乐圈知名创作才子周和辰粉丝后援会的美工一名。 今天她眼看着手上的任务都完成地差不多了，便偷偷摸摸打开了制图软件，开始摸鱼。 说是摸鱼，实际上给周和辰下周的演唱会设计新的手幅。 小张正沉浸在自己绝妙的设计中，冷不丁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做的这是手幅吗？” 小张突然被吓到，甚至没来得及按下快捷键把电脑页面切换回工作页面，她连忙转身站起来面向对方。 ——失策失策，沉浸在艺术中太投入，竟然没注意到有人路过！ 她抬起头想解释一下，这下才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齐昀齐总！！！ 小张大脑宕机，内心刷过一万条弹幕，类似于“为什么齐总不在总裁办公室会来十二层啊”、“为什么齐总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工作时间摸鱼我真该死！”和“都怪周和辰长得太好看了害得我沉浸于此！” 直到最后，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完蛋了，工作不保qaq” 小张动了动自己已经冰凉的手脚，把电脑页面切回自己负责的公司的新广告业务，支支吾吾得开口解释：“齐总，我这是……手上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这才稍微……”干了一会自己的事情。 小张刚开口就恨不得扇自己嘴巴——资本家会听你狡辩吗？手上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就不会自己去问组长要更多的工作吗？自己简直就是在多说多错啊——！ 她有些欲哭无泪，却听到对面传来淡淡一句：“做得不错。” ——啊？ “你这是叫——饭圈美工吗？”齐昀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是的。” “……你接单吗？” “……啊？” “我想找人设计一些手幅和横幅，你刚刚做的那是手幅吧？” “是是是！”小张深吸一口气，“额……您想做什么样的？” “就是一般在场上给运动员加油的那种，没什么额外的要求，名字显眼图案好看就行。”齐昀想尽量把事情解释清楚，“这不算加班，算我私人找你约稿，你直接按照市场价来就行，当然，前提是你有空，并且愿意接下这一单。” “有空有空有空！”小张连连点头——我回去连夜就把它做出来，她暗想，“那您要做的，是哪位运动员的呀？” “姜冉。你知道她吗？” “知道知道，就是那个和我们小周微博上互动的那个……”意识到自己此刻是站在总裁面前，小张立马刹住了车，“我今天就能全部做好！明天就能全部发给你！” 齐昀颔首：“辛苦你了。那我按照市场价的五倍给你付钱，就算是……你们圈里怎么称呼来着——加急费？” 小张疯狂点头，齐昀又说了句“辛苦你了”才款款离开。 看向齐昀逐渐走远的背影，小张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舒一口气。 为什么齐总能把饭圈用语了解地这么溜啊！ 齐总竟然追运动员耶！ 齐总不仅追运动员，而且竟然还会张罗应援耶！ 齐总追的运 动员，竟然还是姜冉耶！ ——诶等等，这么说起来，自己上班摸鱼这件事儿是不是就算这么揭过去了？ \/\/ 奥运会过后的全锦赛热度不减，姜冉提前几天去现场适应性训练都能看到不少举着长枪短炮的球迷粉丝在那边蹲点拍图。 程小柠、叶清和顾思彤三人也从布拉格回来了，不负众望地，程小柠和叶清拿回了公开赛的女双冠军，拿到了百来分的世界排名积分，青柠组合的女双世界排名来到了一百名以内——目前是95名。 顾思彤在半决赛拿下张雨竹，却在决赛被金雅容1-4带走，只有90分进账，世界排名来到了170。 “真不知道她一个世界排名前十的来和我们抢这小公开赛的冠军干嘛！” ——赛后顾思彤一边憋着眼泪一边和姜冉吐槽，吐槽完了还是发着狠泡在训练馆里多练了好几盆球。 和张雨竹一样倒在半决赛的，还有叶清，目前世界排名在270。 最惨的是第二轮就碰上金雅容的程小柠，只拿到了可怜兮兮的10分，打了和没打差不多，世界排名比叶清翻了个倍，在450名左右。 总之出去比赛一趟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姑娘们都没有被结果困住——毕竟全锦赛迫在眉睫，没人有空为了那两位数的积分伤神。 这天姜冉正在和顾思彤两人练着多球，便听到有人冲进训练馆朝着大家伙大喊了一声“别练了，签表出来了！”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正在练球的人都放下了拍子往公告栏跑——毕竟谁会不好奇自己第一第二和第三轮遇上的是谁呢？ 姜冉和顾思彤二人对视一眼，也往公告栏那边跑去，果不其然看到那附近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人。 二人好不容易挤到签表跟前，几个标蓝的都是大种子——类似于乔蕊、向南星、曲霏这种，顾思彤眯着眼在正赛签表上找自己的名字，终于在向南星的这1\/4区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运气还不错——第一轮对上的是个二队的小孩，第二轮会遇上的是小组赛出来的选手和另一位二队选手的胜者，第三轮，也就是16进8，才会遇上向南星。 顾思彤又连带着看了眼程小柠和叶清的签——两人都被分到了乔蕊的1\/4区，其中程小柠的运气不错，在1\/4决赛时才会遇到乔蕊，叶清就运气很差了，不出意外的话，第二轮就会遇上乔蕊。 她在心里为叶清捏了把汗，才把视线转向一边的小组赛分组表。 “冉姐，你的签表咋样啊？” 第118章 姜冉背后一凉 “小组赛的签表哪有什么好坏之分。” 姜冉面无表情地看着印有自己名字的分组表——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三个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我看看……诶，这人我知道。”顾思彤把头凑过来，指着表格上的其中一个名字说，“她是安淼队长的表妹，实力好像还不错。” 姜冉这才被勾起了点兴趣，她看了一眼顾思彤手指着的那个名字——傅真真。 顾思彤想了想，接着说：“而且她年龄小，好像才12岁？今年刚拿的世青赛冠军，挺有天赋的，对几个月后的升降级比赛势在必得，但这次好像也想冲一下前八直接进一队的名额。” “哦。” 十二岁拿世青赛，那确实挺有天赋的。 好巧，姜冉也想通过这次比赛直接进一队。 可惜俩人小组赛就遇上了。 人人都对比赛势在必得，但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 姜冉在小组赛的第一场就见到了这个来势汹汹的小妹妹。 还在赛前热身阶段时，小孩姐就展示出了她的野心。 这主要体现在，应该是双方适应比赛用球、友好热身的时刻，面对着姜冉正手收着力气打过去的球，小孩姐选择加力进攻，落点还在姜冉的反手。 姜冉想当然地对方会把球回到正手位，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进攻，于是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球落了地。 傅真真大喊一声“choy！”，而后绕着自己的半场跑了一圈。 姜冉：……小孩姐，你进入状态有点太快了。 比赛正式开始后，姜冉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她是一定要进入到前八名，拿到进国家队名额的。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每一场比赛都不容有失。 顾思彤说傅真真的球还不错，确实还不错。 但也只是还不错而已。 她的威胁性主要来自于正手的那一板爆冲——球速快，很容易就被打个措手不及。 但姜冉防爆冲的能力岂是说着玩玩的？ 面对着傅真真爆冲来的球，姜冉看准后身体后倾，直接回防了个大角度，傅真真动作还没还原，这一分就已经丢了。 正手爆冲，动作幅度大，还原慢，几乎是孤注一掷的进攻方式——只要被对方防回来，百分之九十九就会完蛋。 傅真真不信邪，觉得姜冉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才能把这个球回防的，于是加强了正手的攻势。 在第五个正手爆冲被姜冉回防之后，傅真真终于不得不服，并且油然而生一种绝望。 这种绝望堪比推着巨石的西西弗斯，堪比见到巨鲸的虾米，堪比一个刚爬过小土丘的人，突然发现自己面前是珠穆朗玛峰。 爆冲是傅真真最强势的得分手段，这一招被破解，傅真真也就不剩什么了。 姜冉轻松拿下第一局，局间她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傅真真若有所思。 第二局上来，姜冉换了一种打法。 如果说第一局，姜冉是以防守为主，故意送球到傅真真正手、让她爆冲耳后再打回头，这种稍微有些危险的打法的话。 第二局姜冉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技术高超的、手持麻绳的捆蟹师傅。 而傅真真感觉自己就是被捆的那只大闸蟹。 她觉得自己的正手处处都被限制，根本无法正常发挥。 就比如突然捅个长啦、看到傅真真准备正手进攻后却把球打到反手啦、又或者是发球旋转落点打她个措手不及啦——姜冉有无数种办法，把她的爆冲意图摁得死死的。 最重要的是打出那些球的姜冉，看上去真的非常、非常的轻松。 她甚至在接球前还有时间看傅真真一眼，然后施施然地，挑选一个她接的最难受的落点打过去。 傅真真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她又羞又愤。 于是第二局也很快输掉，第三局上来，她几乎是憋着眼泪在打。 心态一有波动，就会马上在动作上体现出来。 本来实力就不如对方，心态一崩动作再一僵硬就更没什么好打的了。 小孩直接被打懵了，无谓失误突然增多，反应也慢了半拍，开始库库给姜冉送分。 最后一球，姜冉发了一个最朴素的长球，直接送到傅真真的正手位，没想到傅真真有些畏手畏脚地、只用球拍轻轻碰了一下，球就这么下了网。 三局比赛结束，傅真真一共得了9分。 她呆愣在那里，脸红红的，有些愣住了。 赛后二人握手，姜冉明显感觉到，傅真真已经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了。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毛巾按住了自己的眼睛，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姜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叹了口气，转身正准备去收拾东西，却听见背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洪亮的、中气十足的、听上去十分凄惨的，哭声。 姜冉背后一凉。 她用了三秒的时间思考自己要不要脚底抹油彻底溜走，却在三秒后又听到了对方洪亮的、中气十足的、听上去十分凄惨的，控诉声。 “哥哥我好——我好菜啊——我一个球都接不到呜呜呜——她的发球我一个旋转都判断不来哇哇哇——我的进攻，一点用都没有嘤嘤嘤——呜呜呜哇————”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馆内不少人的目光——不少球台的第一场比赛都结束了但选手还没走，而第二场比赛的人又陆陆续续都来了，正是人多而大多数人又没事干的时候。 于是姜冉姿态僵硬地转身，就看见一头扑在安淼怀里哭得昏天黑地的傅真真。 傅真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从脸颊滑落，她用手背去抹，结果越抹眼泪越多。 “哥哥我真的太差了——我打不好球了——我讨厌乒乓球呜呜呜呜——我的一队名额呜呜呜——” “你不是还要打明年年初的升降级比赛吗，还有机会的，不要气馁，啊。” 安淼手忙脚乱地用毛巾给傅真真擦脸，脸上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和平常赛场上面沉如水、冷静自持的状态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可是我也想全锦赛拿、拿个好名次啊——呜呜呜——” “不哭了昂！这不是才第一场嘛，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嘛，不哭了昂！” “可是我、我第一场就输了哇——” 第119章 傅真真连续三天的求神拜佛并没有显灵 全锦赛的小组赛只有拿到第一名才能出线，一旦输了一场，出线的机会便会直线下降。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出线的机会，但这基本属于命运掌握在其他人手里了——得姜冉剩下的两场都输，而她都赢才有机会，如果两边各负一场的话，计算胜负关系还是姜冉第一。 余光瞟到逐渐走近的姜冉，傅真真哭得更大声了。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她就是小孩，输球了难受。” 安淼有些尴尬地继续向姜冉解释：“这件事和你根本就没关系，她自己接受不了输球，这也不是第一次哭了。” “可是我之前哪有——哪有、哪有输得这么难看过——呜呜呜呜呜哇啊啊——”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们顿时都有些忍不住笑意。 “那你回去后每天加练俩小时，明年肯定不会输在小组赛了。” 无措，太无措了。 这比遇到一个把自己从里到外，从技战术到小动作都研究透了的对手还要难对付——安淼暗自腹诽。 “虽然你哭了，下次我也不会让你的。” 姜冉弯下腰，对着安淼怀里的人开口道。 “谁要你让——” 傅真真大喊大叫，但一想到自己输得狗血淋头、三局下来一共拿了9分的惨状，她的嚷嚷一时间又底气不足。 “所以我没有要让你呀，你今天打得很好。”姜冉笑了，“我今天能赢，是因为我之前，输得够多。” “真的吗？”傅真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忘记了哭。 “真的。”姜冉回答得很诚恳。 \/\/ 姜冉说的自然是真的。 她十三岁进国家队，十五岁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世界冠军，十七岁开启了自己的统治期。 这是多么漂亮的履历，任哪个教练看到了都得真心夸一句——是个能抓得住机会的好苗子。 然而履历上寥寥几个字就概括了她好几年的职业生涯，浓墨重彩地书写她的优秀，却轻描淡写轻轻揭过那些挣扎、失意和泪水。 从十三岁到十五岁之间的那两年，蒋然在干什么？ 在输球。 那时候已经能稳赢第一梯队外协的蒋然，却在国内赛、公开赛、世界大赛上接连不断地给队里的姐姐们交学费，越交越气，越气越急，越急越交。 其中输的最多的就是——林听舒。 某次不太重要的直通赛后，蒋然第n+1次给林听舒交学费——自己打得冲劲十足，能上手的地方都上手了，精彩球也打出好几个还全都赢了，回过头一看发现先到11分的还是对方。 输麻了的蒋然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遇到了林听舒，对方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我之所以今天能赢，是因为之前输得够多。” \/\/ 看着姜冉向自己伸出来的手，傅真真只犹豫了一秒，便用力地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宣告着全锦赛上小插曲的结束。 傅真真看着姜冉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她抓了把安淼的袖子，然后对着她的大满贯获得者表哥命令道：“吃完饭帮我复盘今天的比赛——” 安淼：唉好好好。 全锦赛来现场的粉丝不少，更何况今天还有小道消息说安淼要来观战。 粉丝们自然早就准备好了长枪短炮，逮到了在看台上穿着训练衫的安淼就是一顿猛猛拍。 于是安淼哄妹这段视频自然也是有了800个不同角度的直拍。 【傅真真几年后会不会后悔死啊哈哈哈哈哈你们看这个视频，哭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真是心疼这一代年轻人，黑历史都是高清的。更心疼真真，黑历史有800个不同角度的高清的。】 【跪求唇语教程，姜冉到底和傅真真说了什么？她这就不哭了？！】 【哈哈哈哈你们看最后姜冉走过去三言两语把傅真真哄好了的时候安淼的样子，我腹肌要被笑出来了不行了】 【安淼一脸“这就不哭了？”“这就好了？”“那我之前说的这么一大堆都算什么？”】 【淼队迷茫，淼队不解。】 【说实话今天小傅发挥得还不错，只是对面太强。】 【只能说前两局发挥的不错，最后一局人完全傻了。一整个被姜冉的发球玩弄于股掌之间。】 【傅真真晚上睡不着觉，掀开被子一看全是姜冉的发球】 【乒超的时候听说她拿了mvp我还觉得不可思议，今天现场看了确实感觉不一般。】 【站姐们的图让我奇妙地嗑了一口安冉无恙是怎么回事，感觉看到一家三口了有没有】 【哄了半天孩子没哄好的哥x过来三下五除二把孩子哄好了的姐，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姜冉发现自己把对方打哭了的时候的表情也蛮精彩的[图片][图片][图片]】 【她这表情仿佛在说：啊？你只告诉我要打，没告诉我打完还要哄啊？！】 此贴下面又是一阵哈哈声，今夜乒乓球粉丝们的社交账号被哈哈声填满。 \/\/ 和姜冉分到同一组的另外两位选手分别是一个削球、一个直板。 于是剩下的两场比赛就分别被姜冉打成了正手冲下旋的训练课和调右压左的大师课。 这两场比赛她都赢得很轻松。 傅真真连续三天的求神拜佛并没有显灵，姜冉依旧不出所料地拿了小组第一。 从小组赛出线的八个人会被随机抽到正赛签表上现有的八个空位里，这八个空位均匀分布，每个1\/4区各两个。 签表还没出来，人人都在祈祷，希望自己能去4\/4区。 因为前面三个区分别有乔蕊、向南星和曲霏三人坐镇，而4\/4区本来是林听舒的，她却因为正在治疗从奥运会上受的伤而退了赛，替补上来的四号种子实力差了其余三人一大截。 换句话说，4\/4区的选手纸面实力最弱，抽签抽到这个区是最有机会进四强的。 姜冉却对此不以为意——要拿冠军，打谁都是一样打。 人人都在大屏幕前等着正赛完整签表的公布，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秒针往前走了一格，下午四点到了。 大屏幕闪了一下，全锦赛的完整签表公开。 混双、男双、女双、男团、女团——姜冉耐心等着大屏幕上的签表轮换到女单。 屏幕再次一闪，于此同时，看到签表的姜冉也眉心一跳。 ——她和顾思彤在同一个1\/4区，如果顺利的话，两个人第二轮就会遇上。 如果不顺利的话…… 如果不顺利，就说明两人中有一个人一轮游了。 第120章 有点嫉妒了 第一轮对姜冉来说没什么难度，对手是刚进二队没多久的小将，姜冉3-0就解决了战斗。 相比于比赛本身，更让她惊喜的是，今天自己竟然在现场听到了加油声。 起初她还觉得那加油声是给别人的，直到对方喊出了她的名字。 擦汗的时候姜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坐满了人的观众席上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举着姜黄色手幅，上面印着她的大名。 姜冉赢球之后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之后她看了眼赛程表——顾思彤的比赛就在她后面一场，于是干脆不走了，在看台上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虽然她经常和顾思彤一起练，但看对方打比赛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她刚坐下没多久，气还没喘匀呢，就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姜冉回头，入目是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哦！真的是姜冉！”对方先是自言自语了一下，而后道，“你是真的姜冉吧！！！” 反问句的句式，感叹句的语气。 “是我。” “请问……我可以要个签名吗？”女生小心翼翼地递上自己手上的东西——是一块底板和一支记号笔。 斯维奇的“燃”系列底板，正是她在用的这一块，一看对方就是精心做过功课的。 “这底板还挺贵的，就这么让我签了？不会觉得浪费吗？” 姜冉没忍住调侃了一句，对面的女生连连摆手：“不会不会！！！” 紧接着她又从脚边的帆布袋里抽出了一张姜黄色的手幅递给她：“这是我们球迷会给你做的应援手幅！明天的比赛我们也会来现场给你加油的！” 姜冉也不扭捏，直接收下了：“谢谢你们来给我加油。” 【姜冉全国后援会】 【会长：谁懂啊朋友们！我今天，见！到！姜！冉！本！人！了！此生无憾】 【？】 【？】 【？细说】 【就是我今天去看全锦赛，结果姜姐赢了之后没直接走，而是坐到观众席了！！！我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从c区穿越b区跑到a区去要签名[图片]姜姐就给我签了！！！我还把手幅送出去了她还和我说谢谢！】 【嫉妒】 【会长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就问姜姐要一个签名啊？最起码要100个群里的姐妹兄弟们一人一个吧？！】 群里聊得火热，姜冉则是在认真观顾思彤的战。 “啪——”的一声清脆的透板声，顾思彤反手爆拉一板，对手被打退台，紧接着顾思彤抓住机会连续进攻，得分。 “哈！”顾思彤高喊一声给自己打气，比分来到10-8，她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 轮到对手发球，顾思彤直接拧接撕得分，拿下了第二局，比分来到了2-0。 最后一球算是顾思彤比较标志的得分手段，战术执行得很坚决，姜冉忍不住在看台上为她鼓起了掌。 顾思彤的进步真的很大。 她是标准的、代表了新时代技术特色的反手体系。 如果说之前乒乓球的普遍技术都是反手得势，正手得分，那么在球改大，旋转减弱之后，反手也开始变得可以发力，可以得分了。 而且相比于正手的大动作，反手的动作更小，复原更快，更有利于运动员准备下一板。 上次交手，姜冉就是抓着顾思彤的正手打，而她现在的正手已经进步了很多，要是只想抓着这一个漏洞得分，恐怕是不太现实的了。 场上的顾思彤一个发球接侧身，漂漂亮亮地用正手拿下了一分。 第三局也已经到了末尾阶段，顾思彤也早就把比分拉开，胜利近在眼前。 对手可能是知道赢球无望，已经有些泄了气，于是最后几个球就好像是顾思彤的个人技术秀一般——拧拉，拧接撕，快撕，抢攻。 最后一球，对方回球出界，顾思彤拿下比赛，释放大喊。 自己明天的对手已然确定，姜冉背起包准备先去吃个饭，盘算着下午早点去训练馆占个桌子，免得到时候练不了球。 没想到刚出体育馆便见到了辆熟悉的车，姜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车窗降下来，齐昀问她：“吃饭吗？” “我打算就近买点啥吃吃得了。”姜冉答，“下午想提前一点去抢球桌。” 于是两人一起吃了离球馆步行距离五分钟的卤肉卷。 入冬后气温骤降，什么食物接触空气五分钟后都会直接冷掉，二人只能缩在开了暖气的狭小店面里吃饭，肩膀贴着肩膀，抬个手都能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 姜冉感受到齐昀用手肘戳了自己两下，她正忙着把卤肉卷往自己嘴里塞，只能向对方投去一个充满疑惑的眼神。 “今天比赛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手幅？” 姜冉用力点了点头，嘴里在飞快地咀嚼，待到能说话了她才开口道：“看到啦！” 她伸手去自己的运动包里摸出了刚刚球迷送她的那张：“不仅看到了，还有人送我了呢！” 姜冉拿着手幅看了又看，才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还是特殊工艺，对着光会有镭射般的光泽。 “哇，这也太有心了！” 姜冉忍不住开口赞叹，齐昀见她高兴也不免笑弯了眼睛。 二人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午饭，姜冉背上包正准备离开时却被齐昀一把拉住。 只听见对面犹豫再三，而后幽幽开口：“姜冉，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姜冉：“唔？” 会长有签名而我没有，有点嫉妒了。 \/\/ 随着比赛轮次的加深，剩下的选手越来越强，比赛也越来越好看了。 来观赛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观众席前方的栏杆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应援横幅，观赛球迷们的帆布包里也装着各式各样的应援手幅，此时此刻夏承天就在一号桌鏖战，球迷们的加油声有如排山倒海之势。 姜冉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在他隔壁的二号桌打球，脑袋不禁有些嗡嗡地疼。 她拎着运动包和球拍就上了，顾思彤也早就到了，身后跟着省队的教练。 赛前顾思彤猜中了硬币，毫不犹豫地要了发球权。 第一球。 顾思彤发了姜冉一个正手短，后者摆回去，顾思彤看准时机就是一个拧。 姜冉回球到顾思彤反手位，对方早就准备好撕了一板，回球落点有些顶，姜冉没移动到位，丢掉了第一分。 第二球顾思彤故技重施，姜冉却不会连着被同一个套路骗两次，对着准备拧拉的顾思彤就是一个劈长到中间位，拿下了第二分。 前两分战至1-1平，这场比赛从一开始，火药味就很浓。 第121章 但她也不是没有机会 不得不说，经过了乒超的几个月磨练，顾思彤涨球明显，再也不是那个能被姜冉随便抓着正手空档打的小将了。 但姜冉的技术水平也和二人第一次交手相比恢复了更多。 第一局第三球，姜冉发球。 姜冉身体前压，球的第一跳离底线近，球又快又冲。 出现了——偷长。 顾思彤反应不及，来不及引拍，只来得及挡一板把球打回去，既没有速度也没有落点，姜冉抓准机会就是一个抢拉得分。 姜冉的第二个发球。 这次她选择发个短的，正手短。 顾思彤准备到位，上步拧了一板姜冉的正手大角，得分。 顾思彤大喊一声为自己打气，目光中杀气腾腾，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二人比分交替上升，3-3，4-4，5-5……一直到9-9，没有一个人在某一个时间点领先超过一分的。 毕竟二人互相给对方当陪练练了这么久，对双方的发球、球路都相对熟悉，顾思彤明显有备而来，在赛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关键分，姜冉发球。 她依旧选择了正手短这个落点，顾思彤也依旧选择了拧拉回球。 但是。 这一次，顾思彤的落点被姜冉算到——她发完球之后便有意识地往自己的左边垫了小半步，于是正好把顾思彤拧的大角度给拉了回去，落点则是在她的反手位。 顾思彤刚刚移动到正手位用反手去接球，她的反手位现在有一个巨大的空档。 10-9，姜冉拿到了第一局的局点。 10-9，也是关键分，而既然是关键分……姜冉故技重施，再次偷长。 这次顾思彤倒是有所准备，不再把球打到姜冉的正手位，而是她的反手位。 只不过回球的质量依旧不高。 姜冉也料到了这次偷长可能不会这么顺利，她做好了打多拍相持的准备。 顾思彤回球的速度不算快，她来得及移动到正手，然后，再次侧身冲。 11-9，姜冉拿下第一局，1-0。 局间，省队教练在对着顾思彤一顿输出——这些话从顾思彤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一边低着头咽水回想自己上一局的表现。 嗯，自己去正手拧拉完之后要记得还原回反手，对姜冉的偷长也要多准备几板。 姜冉很强——她早就知道这一点。 她甚至觉得姜冉比现役国家队一姐乔蕊还要强，说不定可以和林听舒掰手腕的那种强。 但她也不是没有机会。 姜冉则是在局间一边喝水一边极速复盘自己上一局的表现——正手尚可，步伐尚可，发球、接发球尚可，反手……被压制。 蒋然啊蒋然，你曾经也是反手一招拧拉走遍天下无敌手的人，怎么现如今反倒还落入被动的局面了？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 聪明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便会转换攻势，以己之长攻其之短，绕开对方的长处，从别处得分。 倔强的人会硬刚反手，直到反手压过对方为止。 而姜冉聪明又倔强，自信又有实力。 即使第一局最后两分被反超，顾思彤也没有气馁，第二局一上来就发动得极快。 姜冉的两颗发球，顾思彤都选择用反手拧，一个走了直线，一个走了斜线，目的是要带着优势进相持阶段——要把进攻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她的进攻确实奏效了，这次她取得了2-0的领先优势，而且接下来是她的两颗发球。 顾思彤的发球主要以勾手为主，旋转变幻莫测，假动作频出，对手很容易被骗到。 和姜冉一样，她也选择发了正手短。 姜冉会怎么回？正手劈长或者摆回来？ 她向前一步，准备和姜冉斗台内，她要找机会拧拉把这颗球带入相持阶段。 姜冉察觉到了对方向前一小步的细微动作，她移动到位，一个爆拧，以牙还牙赢了顾思彤一分。 第二局第四分，顾思彤发球。 球拍触球的那一刹那姜冉就预判到了球路——反手位，下旋。 于是移动到位，手腕内扣，反手爆冲！ 这颗回球速度极快，顾思彤来不及反应，姜冉再得一分。 比分再次被拉到了2-2平。 顾思彤要打姜冉反手，姜冉就和她打反手。 姜冉是左手持拍，顾思彤是右手，二人在姜冉反手到顾思彤正手这条斜线上形成了对抗。 球速一板比一板快，上旋一板比一板强，姜冉找准时机，往前一顶，球突然变了个线路，往顾思彤反手冲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姜冉的反手手感越打越有，这一局甚至还削了好几个神球——顾思彤对旋转的判断还没那么老练，于是后劲不足，有些败下阵来。 10-6，姜冉又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 她先发了顾思彤一个逆旋，因着侧旋的关系，回球大概率会在她的右半台。 姜冉侧身冲了一个斜线，把顾思彤调去她的右半台，同时她的反手半台空档暴露无遗。 姜冉看准机会，又一个侧身，拿下了第二局。 2-0。 “姜冉——加油——加油——姜冉！” 看台上的粉丝们欢呼雀跃，大喊着她的名字为她加油，人数虽然不多，但此番加油声在场馆里依旧清晰可闻，姜黄色的手幅在观众席里格外显眼。 “切。”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乔蕊隐蔽地白了坐在自己身后、又举着姜冉手幅的小姑娘一眼，才把视线转回场上。 姜冉低着头擦汗的动作有些慢，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装什么装。”乔蕊又嗤了一声——要不是教练拉着她来，她才不会来看这场比赛。 “你看到没啊，这个姜冉的反手拧威胁也挺大的哇。” 教练在一边絮絮叨叨，让她觉得更烦了。 “知道了。那就发她正手短，然后捅她反手长，让她不敢拧。” “唉，你呀……”教练没把话说完，叹了口气。 乔蕊是非常有天赋的一名运动员，也是非常自负、不愿意听话的一名运动员。 “不懂你干嘛把我拉来这里看这场无聊的比赛，这才第二轮。” “这不是怕你遇到这个人嘛，现在网上也没什么她的资料，那肯定是尽早开始研究……” “开什么玩笑。”乔蕊打断对方的唠叨，“我和她们都不在一个半区，要遇到也是决赛，这俩人哪个能进决赛？” “不要——” “不要轻敌——”乔蕊接过对方的话头，“这些话我都听您讲了多少遍了。但这两个人一个刚进一队一个连二队都不是，哪个能对我产生威胁了？就算我乒超输了一次，那也是因为奥运会回来后的疲惫期！再说了，要是真决赛遇到了，那就决赛前再说么，准备分析资料，本来就该是你们这些教练的分内之事吧？” 第122章 姜冉的黑马名号已经流传开了 第三局，顾思彤被逼到绝境，不再用自己常用的发球，转而用起了自己尚未成熟掌握的反手发球。 换发球的效果不错，姜冉一上来还有些不太习惯，被顾思彤揪着拿了好几分。 后来姜冉逐渐适应了旋转和落点，应付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顾思彤发球，姜冉没有如她所愿把球拉起来，而是回了个很浅的落点。 顾思彤调整不及，回球出界。 “这比赛您就自己私底下分析吧，我没这闲情雅致，我先去练球了。会见。” 看到场上的姜冉7-6领先，乔蕊彻底失去了耐心，起身便往出口走去，教练拦不住也拦不得，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唉声叹气。 乔蕊不是那种不愿吃苦的运动员。 她练得不比别人少，却实在是太自负。 对于比赛和对手没有敬畏之心，太过轻敌，也会输的。 \/\/ 这两天都有比赛，训练馆里爆满，基本上找不到一张空闲的球桌。 乔蕊走过去把自己的训练包丢在一边，张雨竹见她来了，忙不迭停下手里练习发球的动作，站到她的对面去。 每天提前两个小时起床帮乔蕊占球桌，已经成为了全锦赛期间张雨竹的每日行程。 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提前两个小时也就意味着自己能多练两个小时，对自己来说是好事。 二人先是对打热身了一会，乔蕊的脑海中突然回放起了姜冉比赛时的发球。 侧上旋短球。 自己上次和她交手也不怎么能接好这个发球，刚刚姜冉也用这个发球在顾思彤身上直接或间接拿了好多分。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了抬下巴问对面：“你发几个侧上短来让我练练。” 张雨竹先是一愣：“侧上短？” 上旋球的短球比较难发，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出台或者半出台球，更何况这个发球也并不在她的技战术体系里。 她是打大路球的那种人，从小教练给她打的底子就是男子化的打法，一般把球拧起来打相持，侧上短这种明显是要斗台内的，对她来说，即使练了收益也不高。 但是既然乔蕊让她发，那她断断是不能拒绝的。 “别愣着了，快点。” 乔蕊已经准备好接球。 张雨竹发了一个侧上短到乔蕊的正手，后者一个爆挑，张雨竹来不及反应，没接到球。 乔蕊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张雨竹的发球质量没有姜冉的高。 她想了想：“你的弧线没压好，球太高了，不行，重发。” 张雨竹从口袋里掏出球来，刚想发球，乔蕊又打断道：“也发几个到我反手位。” 张雨竹点点头，一连发了好几个，乔蕊都不太满意——要不出台要不冒高，要不就是落点不够刁钻，和姜冉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乔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接了几板，直到张雨竹又一个球发得冒高，她失去耐心，直接大力抡了过去，球与拍子接触的刹那，爆发出了清脆的透板声。 “算了，今天不练这个了。”乔蕊大赦天下，“你晚上自己把这个发球练练好明天再陪我练。” 张雨竹被乔蕊刚刚的回球吓到，没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 “二队上来的，哪个不是从陪练开始做起的？”见她有点愣愣的，乔蕊以为她是心里有事，白了她一眼，“世界排名才二百多，能当陪练都是你的荣幸了。” \/\/ 赛场上，姜冉逐渐把握局势，顾思彤负隅顽抗中。 顾思彤发球。 姜冉注意到她手部的引拍幅度变大，预判她会发一个下旋长球，于是先下压重心、脚步后撤—— 果然！ 顾思彤已经在左半台侧身准备进攻，姜冉看准时机打了个直线，成功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 10-7。 姜冉离全锦赛十六强还有一分。 依旧是顾思彤的发球。 她踮球三下球，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是——姜冉的正手长！ 姜冉直接把球拉起来，顾思彤也不怵，二人开始正手对轰！ 姜冉能感觉到顾思彤越打越迎前，球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最终顾思彤抓准时机打了姜冉一个大角，成功挽回一个局点。 看着那颗朝着自己正手极速前进的球，姜冉挑眉。 轮到自己发球，姜冉以眼还眼，也发了顾思彤一个正手长——刚刚的对拉让你赢了，这次我要赢回来。 顾思彤连着抗住了三板姜冉的正手连续进攻，逐渐被对方逼退台，最终交出了最后一分。 11-7，3-0。 赢球的那一瞬间，姜冉只感觉到浑身上下紧绷着的神经都一下子放松下来，她转身去和裁判、对手、对手的教练握手，顾思彤却好像有些躲着她一般，和先和主裁判握手、再和副裁判握手、又去和自家省队的教练握了手。 姜冉就在球台边上等着，最后的最后，顾思彤才向她走来。 二人击掌后顺势拥抱，顾思彤却借机把头往姜冉肩膀上一埋就是半天不起来，姜冉拍一拍她，才感觉到自己肩膀部分的衣料有些湿了，抱着自己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见对方一个姿势保持了一分钟还不见要动，姜冉一边给顾思彤顺毛，一边开口道：“我们在这儿打了三局，我这衣服湿透过的，你小心满脸都是我的汗。” 顾思彤这才抬起头来，眼眶还有些红红的：“你又破坏气氛！” 赢下了第二轮，姜冉此刻已经是全锦赛的16强，离要进国家队的8强标准线只剩下一轮。 而离姜冉的目标——冠军，则还有四轮。 不过不管是再打一轮还是四轮，姜冉的黑马名号已经流传开了。 第123章 她要是能站上领奖台我就表演倒立洗头 【@姜冉球迷会：姜冉3-0顾思彤（11-9， 11-6，11-7），晋级全锦赛16强，继续努力！】 粉丝们在地下的各种加油评论暂且不提，有不少路人确实切切实实被这条消息吸引过来，在评论区表达震惊的。 毕竟乒超联赛的影响力并没有全锦赛那么大，有很大一部分的人并不知道姜冉退圈后是去打乒乓球去了。 【？姜冉，是那个姜冉吗？不是同名同姓？】 【我去，我搜了一下好像还真是同一个人。[图片]但是比起娱乐圈时期，明显壮硕了不少】 【真的胖了好多啊……这种身材就算回娱乐圈也没人会找她演戏吧？丑死了。】 【但你们不觉得她好厉害吗？说要打职业比赛就打职业比赛了，还进了16强？】 【这有什么厉害的，全锦赛从64强开始，16强就是赢了两场球而已。】 【但是全锦赛不全是国家队的吗？能到16强确实很厉害了啊！】 【感觉只是运气好抽到了比较弱的对手，不确定，再看看。】 【谁知道是不是走后门拿到的比赛名额，她这样挤占别人的参赛名额真的好吗？】 【姜姐是自己从小组赛里打出来的ok？】 【切，等着看吧，她要是能站上领奖台我就表演倒立洗头。】 【下一轮打谁啊？】 【向南星，就是今年参加了奥运会的那个。】 【那她怎么可能赢啊？虽然向南星奥运会成绩不行，但怎么说也是被选中参加奥运会的啊？！她拿什么和别人打。】 【哎前面那个倒立洗头的别走，我来陪你，要是姜冉能进八强，那我就把我手边的玻璃杯吃下去！】 嘲讽质疑声有，但比之前好的是，评论区竟然有向着她说话的路人和帮着她解释的粉丝，而不再是一边倒的恶评。 不过，随着比赛的持续进行，这些说风凉话、等着看姜冉笑话的人自然是被姜冉的表现打了一轮又一轮的脸。 1\/8决赛，姜冉对战的是刚从奥运会回来的向南星。 从这一轮开始，剩下的几乎都是些小有名气的选手了，越来越多的球迷来到了现场，加油声也比前几天热烈了不少。 姜冉和向南星目前还没有交过手。 但是蒋然和向南星可是从进了国家队开始，就打了好几年的。 向南星或许不熟悉她的技战术，但她可是非常熟悉对方的。 比赛开始，向南星发球。 从她的发球能明显看出来她在试探——任谁碰到个自己从来没打过的人都会用自己最擅长、最保险的发球试探一下对方。 姜冉不吃这个试探，直接拧拉一板过，不给对方窥探自己技术的分毫。 第二颗球，向南星变换了发球的落点，这次在姜冉的正手位，短球。 姜冉左脚上前垫步，直接移动到正手拧了一板，这次向南星有所准备，一个球打到姜冉中间位——她移动到正手去用反手拧拉，中间位是个空档。 姜冉当然不会留下这么显而易见的漏洞，拧拉完之后她便迅速复原，回了向南星一个直线。 向南星把球拉回姜冉的正手位，姜冉又回了一个直线。 二人你来我往相持了十几个回合，姜冉把球打回向南星反手位，向南星用反手接完后立马回到中间位，姜冉看准时机，拉了一个重复落点。 得分！ 这么精彩的一个得分，自然是吸引来了不少观众的惊呼，姜冉得分后，周围的掌声持续了好几秒都没有停。 向南星有些惊讶——姜冉的球速和质量，都在自己的预估之上。 她在乒超的时候就听说了这号人，赛前得知下一场的对手是她，自己想着不能轻敌想要早做准备——奈何网上能找到的视频资料有限，自己搜了半天只能找到偶像运动会的cut和几场乒超的录播。 她看了视频做了些笔记，也计划好了打对方的一些套路。 但如今自己站在她的对面，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的球速、质量、旋转和落点，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但又莫名其妙的让她有些熟悉。 更重要的是，她的拧拉…… 姜冉的两个发球过后，二人打成3-1，姜冉领先。 再次轮到向南星发球，她盯着姜冉左手腕上的蓝色熊猫护腕，决定试探一下。 她发了一个正手位短球给姜冉。 姜冉选择——摆回来。 向南星正手起板到姜冉的反手，姜冉打回向南星中间位，向南星想变线到姜冉的正手位却失误，球出界了。 4-1。 虽然丢了一分，但向南星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选择摆短回来，至少说明自己的那个猜测是正确的。 只要接下来的球多发到她的正手短，不论姜冉选择摆还是劈，局面总不会对自己太不利。 向南星稳定心态继续打，姜冉将开局的时候取得的那3分优势一直保留到了局末，11-8，姜冉先下一城。 【球迷会】 【靠！我姐牛逼！已经1-0领先了！】 【是啊，群里大家都在看呢。】 【对了@会长 ，会长是不是在现场啊，快给我们报分，应该比直播要快吧？】 【会长：努力给姜姐加油中，你们就看看直播吧，晚几个球也不是什么事儿。】 【我还以为今天打向南星会是一场恶战呢，看上去姐第一局打得还……挺轻松？】 【看过乒超没？看过乒超还觉得姜姐会被她们压制就是你对姜姐的不信任。】 【但是话也不能这么说，主力们打乒超的时候都不会用全力，第一局说不定也只是在试探。但不管怎么说，让我们一起给姜姐加油！】 第二局。 向南星依旧贯彻自己的技战术——发球多给正手短，打进相持找机会把姜冉调动开，变线得分。 于是向南星没有悬念地持续把球发到姜冉的正手短，这次姜冉却不再劈长或者摆短，而是移动到位的一个——爆拧。 球速之快，快到只在向南星的视网膜里留下一道残影，宛如一道白色闪电。 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早就已经还原回了中间位，准备好接下一板了。 好恐怖的还原速度。 向南星心里咯噔一下。 纵观整个乒乓球届，能反手全台拧的也没有几个人。 先是技术难度高，其次是全台拧拉完之后对于运动员的还原速度要求非常高，一但还原不及时，就会被对方抓空档。 能全台反手拧的，要不就是对自己的拧拉质量特别有信心，要不就是还原速度非常快。 女子这边，只有以前的蒋然可以。 姜冉的回球落点、速度、质量和旋转，都让她觉得很像蒋然。 所以她发正手短，去试探对方能不能全台反手拧。 原来她可以拧，只是不用。 第124章 姜冉就是完全不装了 向南星内心震动，手上动作跟着慌乱了不少，无谓失误也多了起来。 姜冉抓住机会，连续得了6分，11-5就拿下了第二局。 【卧槽，姐2-0了！！！】 此条消息从球迷会群里的各种加油刷屏消息中脱颖而出，一瞬间就改变了群内的刷屏风向，消息齐齐变成了“下一局加油！” 【状态保持状态保持！】 【姜姐，我们姜丝今天能不能翻身做舆论的主人就看你能不能打赢这场比赛了！】 【我们的粉丝名是姜丝吗？听起来有点难吃。】 【现在是讨论粉丝名的时间吗？家里有佛的都给我拜起来，有木鱼的都给我敲起来——】 姜冉大概知道向南星为什么在第二局的后半段突然掉了状态。 她看向自己戴了护腕的左手——实际上她的左手健康得很，不戴护腕也完全可以。 她只是有些害怕，害怕重蹈覆辙。 \/\/ 治疗室。 “你的左手手腕情况很不乐观。” 治疗师的手边放着厚厚一沓文件，都是她的检测报告。 “上次受伤之后就没有及时治疗，拖到现在。”治疗师的表情严肃，“如果继续高强度拧拉，你的左手手腕可能会永久性受损。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运动生涯可能会因此而彻底终止。” \/\/ 病房里。 蒋然仰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 她的左手腕上打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打了纱布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感觉不到那只左手的存在。 她失去了知觉，那只手也不能吃饭，不能写字，不能用力。 而且不是因为过度使用拧拉。 \/\/ 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姜冉的眼神恢复清明。 她深知拥有健康身体的不易，所以才更加珍惜。 恢复训练的时候，她在保留自己技术特点的情况下，减少了拧拉的使用率，有意识地增加了台内控制球的使用——一方面增加自己技术的厚度，另一方面，减少手腕的负担，延长自己的运动寿命。 她咽下最后一口水，在脑海中重新整理了一下战术，转身走回赛场。 她赌向南星不熟悉她的打法，拿下了一局；紧接着，她又赌向南星的心态波动，拿下了第二局。 第三局的向南星，应该不会像前两局一样好对付了吧。 无所谓，她也要火力全开了。 看到对面的人站定了，向南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发球。 既然姜冉能全台反手拧，那就必须想办法打破她的节奏。 向南星故意把发球的落点加深了些，发了个半出台到姜冉的中间位，试图挤到姜冉，打她个措手不及。 然而，姜冉在向南星发球的时候就预判到了这一变化，直接侧好身等着这个球过来——抢拉一板斜线，球被猛然打向向南星的正手位，球速快得让她几乎来不及反应。 如果说第三局的向南星和前两局的向南星不一样——她变得更冷静、更能抓住机会、球的进攻意图也更强的话。 那么第三局的姜冉就是完全不装了。 她淋漓尽致地发挥着自己的技术特长，也是目前现役女子选手里有且仅有一个能做到的——全台抢上升期击球。 抢上升期要求运动员对于击球点的把握更精准，容错率更小，对于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要求也更高。 现役里有这个体能的没这个技术，有这个技术的没这个体能。 姜冉大刀阔斧地进攻，每个球都是快准狠地直攻向对方命门，把向南星逼得节节败退，好几个球都没站住近台——而一旦退台，主动权就更不在她的手中了。 即使是实力雄厚如向南星，也至多扛住姜冉三板进攻。 她站在中远台，对于球的落点和速度的控制都有非常有限，姜冉站在近台，一板更比一板强，落点还一直都是左一个右一个的，让她根本无法招架。 又一颗球落地，10-7。 姜冉捏了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向南星发球。 偌大的一个球台，她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要把球往哪发。 三局里，她已经把能试过的落点都试过了，很难说有特定的某一个落点姜冉是接得不好的。 她的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无以名状又无比熟悉的恐惧，这种恐惧让她绝望。 定了定心神，她终于把最后一个球发出。 即使是在绝境向南星也没有停止思考——她发了一个中间位底线长球，赌姜冉没有准备到自己的这一板偷袭。 姜冉确实没想到。 当球在对方桌面第一跳的时候，她才发现了这个球的意图。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的重心往右后方移动，而后扭腰引拍——向南星想侧身，所以，打直线。 11-7。 刻在脑海深处的技战术意识和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帮着她拿下了最后一分，球落地的刹那，观众席也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漂亮——！”看台上的女生从座位上跳起来，几乎是在对着空气挥拳，“姜冉给我继续冲——” 她站了好一会，见到姜冉朝这里招了招手，也兴奋地挥回去，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重新坐回了坐席上。 姜冉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但还有别人的比赛呢。 她买的是日通票，可不能浪费了，随便看看吧。 见到坐在自己隔壁的小姐妹在紧张地刷手机，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呢？” “明天的比赛票啊。” “啊？你没买吗？” “我靠谁能想到姜姐三下五除二赢了国家队的大主力啊？！我以为她这一轮就要淘汰了，准备看完这场收拾收拾明天就回家呢。” “啧啧啧——”会长看了眼黄牛票的价格，眯着眼睛伸出了一根手指摆了摆，“这就是不相信我姐的后果。” 第125章 你觉得姜丝这个粉丝名怎么样? 完赛后向南星来和姜冉握手，她神色复杂：“你真的打得很好。” “你也打得很好。” 姜冉这礼貌一回答，倒让向南星准备的一肚子问题有些没处问了。 她憋了又憋，最终才憋出来一句：“八强了，之后有机会在队里见到你吗？” \/\/ 【@姜冉球迷会：姜冉3-0向南星（11-8， 11-5，11-7），晋级全锦赛八强，继续努力！】 【牛x！我姐牛x！】 【我靠，3-0啊，3-0什么概念！！！】 【之前谁说要倒立洗头的，我等你直播。】 【哎我去，这就赢了？向南星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太好啊？】 【感觉是吧？她奥运会回来之后就有些一蹶不振的，是不是要退了？】 【不会吧，向南星不是才25岁吗？这个年纪退役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自从奥运会输了两场重要的球之后一点精气神都没了。乒超把队伍的决赛名额输没了，现在来了全锦又随地大小输，甚至输给一个业余的。向南星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姜姐打得有多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吧？乒超到全锦目前为止全胜，她赢谁谁就状态不好？你自己听听这话要脸吗？】 【你们粉丝懂球吗？看看她演的电视剧叫两声姐姐好美就得了。】 【唉我们姜姐也是火了，竟然有专业黑粉了。这是火了吧？】 【都说了今天向南星状态肯定不好，姜冉这么牛逼你怎么不让她去打奥尔佳呢？照你这么说她去打奥运会就能拿金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是啊，国内比赛多爆冷，大家就盯着这几个大主力研究呢。你但凡放他们去打个国际比赛呢，指不定一轮游二轮游了。】 …… 与此同时，姜冉正在紧急扒饭。 程小柠和叶清俩人报名了全锦赛的女双，已经进了半决赛，下午就要开打。 姜冉答应在开打前陪她们练一会，她得抓紧时间吃饭。 她一边吃饭，一边手机上播放着自己下一轮对手的比赛录像——艾颀，国乒第一削球手。 曾经在好几年的时间里坐稳了绝对主力的位置，后来因为年龄上来了伤病变多，无奈从绝对主力的位置上退下，但实力还是很雄厚的。 常常被教练组叫过去把刚上一队的小将们打得满地找牙，挫挫他们打锐气用。 视频里的人正手用力冲了一板，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到了对方的球台上，艾颀一挥手——球便被兜住了，转而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回到了对方的半台。 不转。 姜冉在心里暗道。 艾颀的对手显然没意识到这是个不转球，以为这是个下旋，结果显而易见——球冒高了。 艾颀找准机会削转攻，一个爆冲成功得分。 姜冉正看得津津有味，手机上突然弹出了消息提示。 她暂停视频点开，发现是齐昀给她发的。 他问：【你觉得“姜丝”这个粉丝名怎么样？】 姜冉思考了一下，背后油然而生一股恶寒。 是那种在土豆牛腩里夹土豆吃，却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间发现自己夹到的是姜的那种恶寒。 【不用了吧，听起来就很难吃的样子。】 \/\/ 几个老头子围成了一圈坐在训练馆的看台上东张西望，不是别人，正是国乒教练组的那几个老头子。 龚复全早已是国乒的总教练，他坐在那儿观察场地里的人练球，不苟言笑，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哟，来了来了。” 黎飞最先开口招呼大家，众人往他指着的方向看，正看到三个人从门口走进训练场，带头的那个是姜冉，后面跟着程小柠和叶清。 “看上去这个黑马和你组里的人关系还蛮好的嘛！” 黎飞出声打趣吉轩，后者则摆摆手摇了摇头。 “什么黑马啊？”刘富强也探头过来凑热闹。 “这你都没关注？刘指导，你这就有些失职了吧？”黎飞看了龚复全一眼，才继续道，“带头的那个，姜冉，个人名义参赛的，挂靠在江海省地下，没赞助没教练，打进八强了。” “按照规定，她可是马上就要进国家队的哦。” “这……”刘富强眼珠子一转，“我当然关注了，不就是进八强那个黑马吗，我记得她。这不是我脸盲又近视，看不清那张脸嘛！”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要让她进一队？这个规则制定出来本来是为了鼓励二队的小将们努力打出来，现在让个业余选手进来算是个什么事啊？这……没有先例啊！” 之前能拿到前八名的要不就是二队的，要不就是在国家队犯了事而被退回省队的，哪有名不见经传的就这么进了国家队的先例？ “我也觉得有点不合理。”吉轩附和，“靠运气靠得了一时却靠不了一世啊，到时候来了又不适应我们的训练强度、队内比赛再一输，能坚持下去的也没有几个。这样进来浪费资源，何必呢？” “而且我看过她比赛，之前录综艺不是遇到过么，打得也就那样。”刘富强想到姜冉在综艺上打断他说话的情景，对对方的厌恶又深了几分，“我看啊，就是运气好，碰上几个运动员的疲惫期了。” “龚指，您要的东西。” 几位教练正说着，安淼提着个帆布袋跑了上来，把东西递给了龚复全。 他刚想走，却被几个教练拦住。 “安淼，你关注没她的比赛？” 吉轩指了指正在和程小柠、叶清练女双的姜冉。 “看了，她小组赛赢的真真。” 虽然傅真真的技术还比较稚嫩，没到一队的水平，但因为是安淼的表妹，教练组们都对她有些印象，纷纷哦了一声。 “那你怎么看她？”吉轩追问，“这不是今早她打进了八强，我们几个都在讨论要不要让她进一队呢。” 安淼作为男队现役唯一的大满贯，和教练们交流的时候少了几分其他队员的战战兢兢与毕恭毕敬，也能够在他们面前说得上话。 但就算说得上话，也不能乱说话。 “技术很先进。”安淼说得很谨慎，“她几乎每个球都能抢上升期，所以回球的威胁性很大……” “哎——你呀，”吉轩摇了摇头，打断他，“果然是个技术疯子。” 他摆摆手表示放过安淼：“但是进国家队光有技术可是不行的。你呀，还是太嫩。” 得到首肯后安淼也不久留，几步路就离开了几个教练围成的小圈子，防止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好了。”龚复全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顿时穿透了几个人的讨论声，直达耳膜。 几位教练突然噤声，齐齐看向龚复全。 -- 作者的话： 明天不一定能双更，但我努力！ 第126章 运动员赢了金牌才有热度 “全锦赛前八进国家一队是早就立下的规矩，没有打破的道理。所以当然要让她进。” 他先是一句话下了定论，几个刚刚还在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的教练顿时愣在当场。 “但……没有这先例啊——” 刘富强还想争论些什么，没说完就被龚复全打断了。 “看看你们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连一个业余的都拦不住。”龚复全看了他一眼，“如果她都进不了一队，那你们手底下的那些队员又是什么水平？全部打回省队吗？” 没人敢反驳。 龚复全放缓了语气，继续道：“多一个人多不了几个开销，而且还能多一个陪练。我看过她的球，确实不错。” 总教练下了圣旨，自然没人再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殊不知，龚复全一开始，也是不赞成姜冉进国家队的。 \/\/ 几小时前。 【龚指导，开拓者下个季度的赞助文件已经给您发过去了，麻烦您过目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龚复全点开文件看了眼总数额，没急着回消息。 过了没多久，另一条消息发了进来。 【对了龚指导，不知道是否方便透露一下，今天上午姜冉打进了全锦赛前八，按照规定她已经拿到了国家一队的入场券，不知道教练组这边能不能先给个确认？】 龚复全眉头一动，心领神会，回了消息过去： 【这条规定原是为了鼓励二队的小将们力争上游、抢班夺朝的。姜冉一介戏子，让她进国家队似乎对日夜刻苦训练的队员们不公平，目前教练组总体对她进国家队这件事持反对意见，但还未有定论。但是贵公司作为赞助商，应该是没有权利过问诸如国家队人选之类的问题的吧？】 过了没多久，对面的回复就来了。 【赞助商确实不能过问国家队人选的问题，但却可以决定赞助金额的多少。龚指导，实话和您说，我们品牌方赞助前也会对对方进行调研，对推广的结果也会有一个预期。今年国家乒乓球队奥运会的成绩您也知道，其实并没有达到品牌方的期待。我们老大对于今年的赞助金额其实颇有微词。】 龚复全冷哼一声，耐着性子才没把手机直接扣桌上。 他回：【那按照你们的话说，把她收进国家队你们就愿意多给赞助？她也不见得能帮队伍拿金牌吧？你这话说得岂不是前后矛盾？】 那边也很快就给了回复。 【品牌的曝光效益并不是只看金牌。只是运动员赢了金牌才有热度，金牌带来的正面曝光效益是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比拟的。但是姜冉本作为娱乐圈明星，她的加入本身就会给队伍带来更多的曝光，这也是我们品牌愿意看到的。】 【但是多了一个人咱们这儿的训练开支、住宿费用、医疗团队都会增加，这个赞助金额实在是不太好看啊。】 负责品牌对接的公关人员看到这条消息简直要被气笑——业内流传每年上面给的拨款可不少，到了龚复全嘴里就变成日子过得紧巴巴了。 【这边的赞助金额还可以商量，一会我给您发一份新的来。】 老大让他来确认一下姜冉的名额，还真是来对了。 传统变成了“没有先例”，成绩不达到预期也还能厚着脸皮说赞助金额不够，真是狮子大开口。 还好他聪明，第一次发赞助金额的时候压了价，这才能在预算内把这件事儿给做成了。 \/\/ 教练组和品牌方之间发生的那些弯弯绕姜冉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一向很笃定、也很天真地认为——拿到八强，就是拿到了国家队的入场券。 毕竟她上辈子就是这么进的国家队。 现在她的初步目标已经完成，该向着第二个目标前进了——冠军。 一场一场打吧。 八进四，姜冉面对的是国家队第一削球手，已经31岁的老将艾颀。 自从几十年前改球后，因为球的旋转越来越弱，能在旋转上做的文章也越来越少，自然而然的，削球的生存空间就越发被挤压——之前削过来的球每秒100转，现在每秒50转，稍微用点力就能无脑拉过去了，谁还怕你削球？ 不过艾颀硬是用球拍在国家队为自己、为所有的削球手杀出了那么一条路来。 她削出来的球自然比普通的削球手更转，不仅如此，她还精通各种假动作——让你以为过来的是个下旋，实际上是个不转；又或者你以为是个不转，实际上是个下旋。 再加上适时的那么一板出其不意的攻球，攻削结合，最好的成绩拿到过单打世锦赛的亚军。 蒋然刚上一队那会，也是被这位姐玩弄于股掌之间过的。 年龄上来后，艾颀球的质量下降了一些，但打一打全锦赛前几轮的对手还是绰绰有余。 八进四的比赛开打后，艾颀确实给姜冉制造了一些困难。 但不多。 姜冉对旋转的理解从小就非常好，拉下旋球是她早在十四岁时候就掌握了的技术，这实在是难不倒她。 不过拜削球性质所赐，两人这一场打得时间比较长，每颗球的回合数都很多，还打出了几个能进年度十佳球集锦的好球。 球迷乐见其成，反手就把这些精彩球剪辑成动图到处发。 【@姜冉球迷会：姜冉3-0艾颀（12-10， 11-7，11-5），晋级全锦赛四强，姜冉加油！】 【姜冉球迷会】 【四强了四强了！！！不管怎么说都能站上领奖台了！！！我姐牛x！】 全锦赛和全运会不一样，没有铜牌战，前四都是铜牌，所以姜冉已经确保自己能站上领奖台了。 【会长大人@会长，你带去现场那些手幅够不够啊？】 【会长：我就印了一百张，一开始还没什么人来领，结果这两天每天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发得七七八八了，估计后天就没得发了。】 【我靠，那怎么办啊，后天是决赛，万一没得发呢？这么一个安利姐的大好机会可不能浪费了啊！】 第127章 有点人脉 【就是啊，我们用户哥@用户 设计的手幅这么好看，可不能浪费了啊！】 【呸呸呸，我迷信！半决赛还没打呢先别说决赛，先别奶姜姐，毒奶全被我喝光。】 【话是这么说，但是准备还是要有吧！】 【会长：现在印肯定来不及了吧[哭泣]，这手幅又是镭射又是覆膜的，厂家的工期一般都是三天呢！还得排队。】 【用户：手幅不是我设计的，是我找人设计的。】 【用户：@会长 我来解决，你把收件地址发给我，印完后我叫当日达给你。】 【啊？不是说印厂要排队吗？怎么突然就能解决了？】 【用户：正好在印厂有点人脉。】 【用户哥，姜姐有你这种人脉粉真是姜姐的荣幸！】 【姜姐明天打谁？】 【会长：哎呦你提醒我了，明天的赛程预告还没发，你等我发一下哈！】 【@姜冉球迷会：明日赛程预告： 15:00 姜冉vs曲霏，t2号台。】 【会长：[转发微博到群聊]明天打曲霏】 【我日啊，姜姐这签是真的硬啊，一路上来把2\/3个主力外加一个前主力第一削都给打了，这还不能证明咱的实力吗？那群黑子骂的也忒难听了，真想骂回去。】 【害，你都说了黑子了，黑子的存在不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要黑咱姐么？姜姐干啥他们都是闭眼黑，和赢不赢没关系。】 \/\/ 半决赛，姜冉遇到的是国家队的另一位大主力之一，曲霏。 一轮又一轮的晋级让姜冉的手感越发火热，她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找到了当年比赛时的感觉。 虽然乒乓球这东西，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对手知道。 这具身体之前根本就没练过，尽管现在的比赛表现还是没达到预期，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急不得。 姜冉战胜曲霏，闯入决赛，比分依旧是好看的3-0。 另一边，乔蕊也3-1战胜了对手，闯入决赛。 赢下比赛后她双手指天向观众席示意，引得观众席的粉丝连连尖叫，掌声不绝于耳。 【@姜冉球迷会：姜冉3-0曲霏（11-9， 11-9，11-8），晋级全锦赛决赛，决赛加油！】 【@姜冉球迷会：明日赛程预告： 16:00 姜冉 vs 乔蕊， t1号台。】 【会长：[转发微博到群聊]明天的赛程，对了，明天的决赛体育频道会直播，有解说的那种哦！不在现场的朋友们可以打开电视看。】 姜冉比赛结束得早，她索性没走，站在一边看完了旁边球台乔蕊的比赛才离开——二人职业生涯大大小小的交手有十几次，尽管她胜多负少，但她绝不能掉以轻心。 更何况自己的身体素质还不如之前。 乔蕊赢了球之后，自然也得知了自己的决赛对手是谁。 对此，她的评价是——阴魂不散。 吃过晚饭后，她拎着个拍子晃悠到了训练馆，张雨竹正站在桌子边啃一早带过来的三明治。三明治已经有些被压瘪了，里面夹着的酱汁被挤压出来，看上去不太好吃的样子。 见她向自己走来，张雨竹赶紧把三明治收好，站到了球台对面。 “前两天让你练的发球，你练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球拍有节奏地点桌子，张雨竹站在球台对面局促地点了点头。 “那你发两个看看。” 张雨竹有些紧张，第一个球没抛直，直接没发过网。 乔蕊“啧”了一声，皱了皱眉，让她再发一个。 张雨竹深吸一口气，重新发了一个到乔蕊的正手位。 球打着拐越过网，第一跳之后就猛地往乔蕊左边拐弯，球又低又转，还不怎么往前走，不好接力。 乔蕊没接好，球直接下了网。 她又烦躁地“啧”了一声，伸手把那个下网的球拿起来往张雨竹身上一丢：“再发。” 二人练习了好一会发球，乔蕊最终还是找到了还不错的应对方法，她抬头看一眼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今天还得去教练那边看技术录像做分析，就不陪你了哈。” 张雨竹应声。 等乔蕊走了，她才看了眼钟——离训练馆关门还有两小时，她还能再练会。 这两天模仿姜冉的发球花费了不少时间，自己的发球都没怎么练，得找个时间补上。 但得益于此，自己确实是学会了这种发球，这也不全然是坏处吧——她如此安慰自己。 发球练到一半，自己的视线被两个蹦蹦跳跳收拾东西的声音吸引——顾思彤和程小柠。 二人几乎是和自己同一时间到训练馆的，现在也打算走了。 程小柠抄起顾思彤放在包里的香蕉就是一个偷吃，顾思彤怒起而打她屁股：“你少吃两口！至少给我留一半啊——” “思彤，为什么你包里的香蕉比我自己去超市买的还要甜——好吃诶！” 程小柠故意咬了一大口，气得顾思彤开始翻她训练包。 翻了一阵子后，终于被顾思彤从包里翻出来一根巧克力威化——金饴的。 “哎呀你吃吧你吃吧，反正这巧克力棒是我今天从姜姐包里拿的。拿了不止一根，都被我吃了。” “好家伙程小柠，你这成天吃百家饭是吧？！” 顾思彤忿忿地一口咬掉巧克力威化的一半，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哎呀你倒是快走啊，姜姐不是说今天陪我们看录像嘛？去晚了又不知道几点才能睡觉……” 二人吵吵闹闹地出了场馆，场馆里没剩下几个人，顿时冷清了许多。 张雨竹紧了紧拳头。 人人都有人陪看录像，她没有。 \/\/ 决赛当天。 姜冉早早地就来到了训练馆开始热身，顾思彤也准时到现场给她陪练。 二人练了好一会才停下，姜冉准备换个衣服就去检录，停下训练看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一溜人给她发的加油信息。 江百凤的、红梅的、她爹姜培国的、王大爷刘大爷黄阿姨的，还有齐昀的。 姜冉一一回复，紧接着就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她给自己戴完护腕，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就听见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阵阵尖叫。 顺着尖叫的方向看过去，乔蕊正从运动员入口走进来。 她今天戴了黄色的发带，穿得也是黄色的运动服，是之前没穿过的新款，估计是国家队的新设计。 决赛在二人之间展开，同时开始的，还有电视台的转播。 第128章 看来今天运气也是站在乔蕊这一边的呢 【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现在在进行的是2036年全国锦标赛乒乓球女子单打决赛的转播，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李芸，同时有请我们今天的解说嘉宾，也是前国手腾晏！腾晏你好！】 【大家好，我是腾晏，今天将由我和李芸给大家带来本次的解说！】 【那么现在场上的两位选手是在热身，我们看到今天乔蕊呢也是穿了国家队的新款队服，非常的青春靓丽啊。那么在现场呢也是有很多她的支持者，举着颜色一致的应援手幅来给她加油。腾老师，您怎么看这种现象呢？】 【哈哈，这说明我们乒乓球的商业化做得非常的好！能够看出来乔蕊的人气是非常高的，有这样的榜样球员能够为乒乓球带来更多的关注度的话，我觉得对这项运动是十分有益的。】 【那么对于场上两位运动员的打法，腾老师有没有什么要为观众们介绍的呢？】 【乔蕊大家应该已经非常熟悉了吧？目前最新的世界排名是第五位。是现在中国女队的领军人物，绝对主力。右手两面反胶快攻结合弧圈打法。乔蕊的特点呢就是速度非常快，衔接速度快、摆速快。俗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至于另一位呢……额……应该不难看出，是个左手。】 【嗯！我们来看一下二位的晋级之路：乔蕊呢第一轮是3:1获胜，第二轮和1\/8决赛都是3:0晋级，1\/4决赛非常惊险，3-2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半决赛呢则是3-1战胜了对手，哇这条晋级之路走得真是不容易呢。】 【但是艰难的晋级过程最后都是会变成财富的，让我们一起期待她在决赛有好的表现。】 【腾老师说的对。那我们再来看一下姜冉的晋级之路……额嗯，竟然全是3-0呢！】 主持人尴尬地笑了一声，马上转移了话题。 【众所周知，乔蕊在乒超联赛的时候受伤了啊，作为曾经的运动员，腾老师您觉得过了这么些日子，这个伤会对本次比赛造成影响吗？】 【我觉得这都不好说。受伤的严重程度、期间接受的康复治疗程度、运动员个人体质都会对恢复进度有不小的影响。不过看前面几场乔蕊的表现，我个人倾向于她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好，腾老师这么说的话，想必球迷们就放心了。比赛也要开始了，就让我们期待乔蕊的精彩表现吧！】 【首先是乔蕊发球。能够看出来这是发了一个侧下旋短球，漂亮！姜冉回球下网，乔蕊得到了第一分。】 【来看乔蕊的第二个发球——漂亮！直接是偷了一个长球，接侧身抢攻得分。不难看出来乔蕊这次赛前准备做得很充足啊。】 【是的，而且也能看出乔蕊这次发动得非常快，一看就是心里非常有底，胸有成竹。】 【好，来看姜冉发球。】 【漂亮！姜冉是发了一个侧上短球，结果直接是被乔蕊爆挑得分啊。】 【从这个球就能看出乔蕊的功底非常深厚。这种侧上短其实是非常难接的，但是大家看乔蕊的调整就非常的迅速——首先如果你正着身子伸手去接球，那么球很容易往反手偏，因为它的侧旋是非常强烈的。乔蕊呢，把身子侧了一下，这样的话拍型就没那么偏，球就不太容易出界了。这时候有很多同学可能要问了，那我把这个球搓过去行不行呢？这个球其实不太好搓，因为它也带了一点上旋，那你一搓就冒高，不是就很容易被对方拉么？所以乔蕊直接化被动为主动是非常聪明的做法，直接挑，诶，不给对手机会进攻。】 【哇，不愧是腾老师，解说的同时也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干货呢，业余球友可以学起来了。】 看上去乔蕊对自己的发球早有准备。 姜冉看着落在地上的球，眨了眨眼睛。 那就换一种发球。 姜冉把球抛起，看准时间摩擦——发力——，只见球在空中划出了很长的一条弧线——侧着的那种弧线，越过网，而后非常精准地、落在了乔蕊正手半台的桌角。 乔蕊没反应过来，没接到球。 【哎呀！可惜。】 李芸叹息出声。 【真可惜，这是没有准备到啊，没盯住。没关系没关系，下次可以再来。】 【而且现在乔蕊的优势其实是非常大的啊，3-1领先，只要把这个优势一直保持到局末，就能直接拿下。】 【是的是的，一定要相信自己。】 场上乔蕊选择直接开长球——略过台内小球，直接和姜冉打相持。 二人缠斗不下，姜冉看准机会进攻，乔蕊被逼到退台，硬着头皮把球顶回去 姜冉做好了正手引拍姿势——准备球一上台，就直接抽她大角。 只见球一边往球台走一边往下落—— 然后擦到了网。 球的弧线急转直下，马上就落到了桌上。 这种球擦了网却直接落下、几乎没有第二段弧线的情况，一般叫做擦死网。 姜冉反应极快地上前一步，却也没没救到球。 “哈！”乔蕊大喊一声，给自己加油鼓劲。 姜冉习惯性地低头看了拍子一眼，掖了掖袖子。 【看来今天运气也是站在乔蕊这一边的呢。】 【但是必须承认，运气也是比赛的一部分。】 1-4，姜冉落后。 乒超时乔蕊接不好姜冉的发球，今天却能接个七七八八的了。 姜冉不好再揪着这个弱点继续打，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换一套战术。 姜冉奋起追分，乔蕊顽强抵抗，二人最终打成了10-10平。 10平之后施行轮换发球制，一人一个发球，乔蕊先发。 她握着球好像在思考些什么，过了良久，才把球发了出来—— 她用了自己之前从来没用过的反手发球！ 第129章 你有电视台的人脉吗? 乔蕊在之前的比赛上，从来没有用过反手发球。 从来，没有。 所以这个发球确实在姜冉的意料之外。 见这球来的有点拱，姜冉立马后退一步调整重心，反手发力还打了一个直线，落点在乔蕊的反手位。 被打了这种出其不意的球还能及时调整，并且回球还能有落点意识，这已经不是一个“强”字能概括的了。 然而这点反应时间，姜冉也只来得及打一个相对来说对方不那么好接的落点，来不及再给球加质量或者是旋转了，这让回球的球速过去得没那么快。 乔蕊已经做好了正手的引拍动作，把自己的速度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她移动到位，用力爆冲了一板，球以极快的速度往姜冉那半台去了。 姜冉陷入被动，紧盯着球——打！ 球的弧线被压得很低，弹了一下网，然后出界。 乔蕊再得一分。 【好球！】 解说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个进攻真的是非常精彩，就是算到了。】 腾晏补充道。 10-11。 【还差一分，那么乔蕊一定要在心里想好怎么接发球，这种时候就是千万不能犹豫。】 姜冉发球。 乔蕊对接自己的侧上旋这么有自信，那让她继续接就是了。 见来球是侧上旋，乔蕊心情激动，上前一步想直接挑打，球一碰到拍，这才感觉到—— 这侧旋比她常发的那种，要强烈得多！ 乔蕊心道不妙，眼睁睁看着球在触到拍的那一刹那就一个急转弯往左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往下掉，球碰了一下网，又继续往左边蹿，眼看着就要出界—— 却是紧紧贴着桌子的白边下落，擦了一个边。 【好！漂亮极了！】 解说的欢呼伴随着乔蕊的怒吼声，给第一局画下了句号，姜冉暂时0-1落后。 虽然擦网擦边这些运气球出现在关键分确实有些搞人心态，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姜冉倒是看得很开。 她拿着水壶坐下来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以免第二局受影响，心中盘算着上一局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乔蕊打她的战术倒是执行得很彻底，自己则是在几套战术里来回切换，不够坚决。 乔蕊这边，省队的教练正对着她各种叮嘱。 “你小心一点，她后半局明显已经熟悉你的球了，一定要把球盯住了知道吗？” “您昨天都给我分析过录像了，我心里有数。” 乔蕊有些不以为意。 【通过第一局我们就能看到二人水平的差距了。你有没有真的练过，一到真正的国手面前就现原形了。为什么打不过？因为对方比你厚啊。】 腾晏振振有词，李芸连连附和。 【姜冉球迷会】 【不是，有人在看电视台的直播吗？没人觉得这解说听着也太难受了吧？】 【乔蕊得分就大喊好球，我姐得分就是“啊～可惜～”[愤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姐是日本人呢。】 【就是啊就是啊无语死了无语死了无语死了！！会长一定在现场带着姜丝们给我大声加油好吗？！】 【姐第一局两分之差落败了，怎么办怎么办，不想看对面赢，更不想看姐输啊啊啊！】 【姜姐第一轮后半段明显手热起来了，状态也回升了，相信她。】 【姜姐加油！】 【尼玛啊好想把这俩解说用麻袋套起来打一顿！你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 【兄弟@用户，你有电视台的人脉吗？这歪屁股解说真是听不了一点】 【听这几说，我都不用看画面就能知道谁赢球了，解说“好球！”就是乔蕊得分，解说“真可惜”就是我姐得分呗。】 【用户@用户哥你在现场吗？】 【用户：前两天在，这两天因为工作原因，不在。】 齐昀刚从会议室出来。 他本来已经订好了全锦赛最前排的黄金观赛位，结果硬是被老头子摁着头叫回来参加什么股东大会，这会正是心情不太好的时候。 会议室的众人也是，从没见过他们齐总语速这么快的时候。 感觉要不是素质较高，他可能会直接走人。 这会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所有事情，齐昀头也不回的走出会议室，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西装一脱，领带一松，齐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同时又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支架。 总裁上班摸鱼，没人能知道。 齐昀熟练地点开直播软件——还好还好，才打了一局。 不对，怎么输了一局？ 齐昀的心率立马有些不齐了。 \/\/ 短暂的休息过后就是第二局，姜冉握着拍走向球桌，解说也开始重新叭叭。 【第一局呢乔蕊是12-10拿下，我们来看看双方第二局的表现。】 【姜冉发球——哎呀。】 姜冉做了个假动作骗到了乔蕊——她直接侧身，球却走了个直线，从她的反手空档穿过去了。 姜冉这一局的战术也很简单。 乔蕊引以为傲的是她的速度，那她就从速度突破。 尽量把球给到她的正手小三角，尽可能让她大范围跑动，就抓她跑动中击球的质量不高，寻找机会进攻得分。 于是打出了不少神球，引得现场连连惊呼。 ——为什么这个球都能拧到正手位啊，太不是人了吧！ 那球窜得很快，乔蕊只来得及去正手用拍子兜一板，后果自然是回球冒高，被姜冉打了一拍子爆冲。 紧接着姜冉故技重施手腕内扣准备拧拉，乔蕊见状也马上移动去正手。 没想到触到球的前一秒，姜冉换了个板型——把球搓了回去。 晃搓。 不过落点还是在正手小三角。 回球的旋转变了，乔蕊的反应没来得及跟上，把球碰了回去，球依旧带有少量下旋。 姜冉抢拉，落点又回到乔蕊的反手。 战术执行彻底，姜冉连连得分，比赛进行到中局的时候，已经取得了5分的领先优势。 7-2。 姜冉发球——落点在乔蕊正手位小三角，球刚刚好出台，弧线离球桌边缘极近，很不好拉。 乔蕊无奈之下只能拉个小高调，然而弧线一高，等着她的就是姜冉的正手冲。 姜冉再得一分，比分来到了8-2。 【啊……好可惜……】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两位解说这下直接没声音了。 第130章 给对方缓一缓 乔蕊的两个发球姜冉一拧一挑，两种接法打得对方有些找不着北，又连续得了两分，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 姜冉再次发球时乔蕊直接出手搏杀——姜冉发的半出台，乔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侧身抢拉。 必须承认，这个球有点运气的成分，但是拉成功了。 球过来的时候有些擦网，弧线和姜冉估计的不太一样。 不过她反应很快，直接兜了个强侧旋回去。 球上了台之后直接打拐往侧边蹿，乔蕊回球的时候打到了板边，球直接飞了。 11-2，姜冉看似轻而易举地把比分扳平了。 【……那么姜冉就以11-2的比分拿下了第二局，这么看上去乔蕊第二局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啊，腾老师对这一局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冉这一局左右调乔蕊的战术非常有效，一旦姜冉开始左右调动，乔蕊就会陷入被动。还是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啊！但是我们也能看出来，乔蕊第二局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毕竟作为世界顶尖水平的选手，一般对手是很难轻易把她们的落点调动开的。】 【那腾老师如果您是教练的话，这局的局间会怎么指导乔蕊呢？】 【我觉得首先还是把手感找回来吧，只要乔蕊的手感找回来，球的质量上去了，姜冉肯定不能再做到左边给一个右边给一个了。乔蕊的球我还是有信心的。】 【嗯，那我们还是希望乔蕊选手可以尽快把状态调整回来吧，现在局间休息已经结束了，让我们来看一下两位选手第三局的表现吧。】 第三局开局，乔蕊发球。 果然如腾晏所说，乔蕊开始注重自己的回球质量，想要牵制姜冉对她的站位调动。 姜冉把球打到她的正手，乔蕊应该快速移动过去借力把球打回，这次却改变了策略。 她选择等一等，充足引拍之后制造弧线把球打回去。 宁愿放弃自己的速度优势，也要把球的质量提高。 但等一拍也就意味着，这个球很难给斜线。 姜冉下意识往自己正手移动——果不其然，球离开乔蕊拍子后是径直往前走的。 球路和姜冉的预判一致，她直接引拍也用正手把球拉了回去——这次拉重复落点。 乔蕊拉完那一球就立刻还原，没料到姜冉这一拍还是之前的落点，她来不及反应，丢掉了一分。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第三局的第一分就这么精彩，相比乔蕊的手感应该也回升了不少吧？】 主持人话没说完，紧接着就看到乔蕊发球抢攻得了一分，急忙又跟了一句“漂亮！” 【这才是乔蕊的真实水平嘛。】 场上乔蕊打得又凶又急，已经有了些搏杀的味道—— 球不确定出没出台？拉！ 这个球好像拉直线更合适？不，拉斜线，角度越大越好。 球的弧线好像有些低？低了也要冒着下网的风险加力。 战术行之有效，乔蕊凭借着这种搏杀打法一连赢了好几分，一下子就取得了4分的领先。 目前7-3。 姜冉叫了个暂停。 【你看，这才是乔蕊嘛。这个质量一出来对面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现在连暂停都交了。】 【嗯对，现在局势对乔蕊非常有利，虽然比分是1-1平，但是乔蕊在这一局已经取得了4分的领先优势，现在姜冉还把暂停给用了，这个大好局势一定要把握住啊！】 李芸的语气显然有些激动，此时导播又把镜头切给了正坐在座椅上小口小口喝水的姜冉。 毕了，她还拿出了另一瓶冰水放在了自己脖子后部降温。 【我们看到姜冉是没有场外指导的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每个省队都有资源给到所有选手的，你要成绩好才配有这些资源对吧。】 导播又把镜头转向另一边，隅省的教练正在对乔蕊说些什么，收音不太好，听得不是很清楚。 【你看乔蕊这边，教练还能在暂停的时候给到一些技术指导，对吧？回来之后说不定又有新的战术了，更难打了。姜冉叫了个暂停只能自己坐着，我看啊，这个暂停还不如不叫呢。】 姜冉心平气和地坐着，她叫暂停的目的是为了缓一缓。 不是给自己缓一缓，而是给对方缓一缓。 乔蕊现在手感明显不错，搏杀的球都能上桌，叫个暂停缓一缓，好打断一下她的手感。 顺便思考一下搏杀的应对方式。 姜冉放下水壶拿起球拍，重新走回球台。 搏杀之所以被称作为搏杀，就是因为这套打法的高风险与高收益就如同股票的高风险与高收益一样，有赌的成分在。 换句话说，这种打法的成功率并不高，很吃打球人的状态。 比方说一个回球，你想要打到对方的正手大角度，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但如果你想让这个球变得更难接一点，就得把落点打到侧边去，这样打的成功率可能就只剩下百分之五十了。 上台了就是对于对方威胁很大的一球，没上台则自己直接丢分。 暂停回来后，能明显感觉到乔蕊的手感冷下来了。 伴随着乔蕊一个反手变线出界，姜冉把比分追到了9-9平，而且还手握两个发球权。 第一个发球，姜冉请乔蕊吃了一个经典的小三角陷阱。 第二球，姜冉偷了个长球接发球抢攻得分。 暂停回来后，乔蕊再度陷入了如同上一局一样的窘境，第三局的后半段，她一共只拿到了两分，被姜冉反超拿下了第二局。 与此同时，姜冉在大比分也实现了反超，目前是2-1。 两位刚刚还对乔蕊信心满满的解说此刻被干沉默了。 第四局的乔蕊，显然有些急躁。 全锦赛是五局三胜制，她已经1-2落后，再输掉一局，就会输掉全锦赛的金牌。 第131章 擦边女 越是这么想，乔蕊越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而心里的乱，是很容易就会体现在手上动作上的。 于是乔蕊接下来的几个搏杀动作全部变形，不是把球打飞就是出界下网，姜冉又一个球打到了乔蕊的正手大角度，乔蕊只迈出一步就意识到自己绝对来不及接这个球，顺势在地上跪了一下才起来。 她伸手向裁判示意暂停，好让自己缓一缓。 【……乔蕊现在明显有些不在状态，腾老师，您怎么看？】 【我观察到乔蕊的移动速度变慢了些，或许我之前的理解错误了，她的脚踝没有好，可能是旧伤复发了。】 【您这么说我也注意到了，乔蕊刚刚接那个正手位球的时候直接跪下了，之后就放弃了跑动，不知道是不是脚踝失力造成的呢？】 【现在运动员的伤病啊，确实是个大问题，奥运会回来之后本来应该是好好休息好好治疗的时间，但是乔蕊从阿姆斯特丹回来之后就在连轴转，各种参加比赛，估计都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导致脚踝这扭了一下却一直没时间恢复……哎，运动员们有的时候真的是很辛苦的！】 【那么您之前做运动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是啊，我在役期间有一次最离谱的，一个月内坐了六次飞机，就这样全世界到处飞着打比赛，还得顶着时差……唉，这种辛苦还是只有自己知道啊！】 腾晏卖了一波惨，李芸假模假式地安慰了两句，乔蕊暂停的这个间隙就这么被聊过去了，二人又回到了场上。 比赛继续。 不过情况并没有在乔蕊叫完暂停后就好转。 该打不上的球还是打不上，她再次陷入了姜冉第二局的套路里——被左一个又一个的进攻压得站不稳，导致回球质量下降，被姜冉一拍冲死。 10-5，姜冉拿到了五个赛点。 姜冉想着速战速决，最后一球决定还是发侧上短，乔蕊想劈长，却没把旋转压住，回球有些冒高了。 乔蕊紧急退台，姜冉见她站在偏反手的位置，一个爆冲直接给到正手，那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乔蕊的半台—— 然后擦到了球桌的底线，径直往地上落下去。 姜冉赶紧举手向对方示意，说了一句“对不起”，乔蕊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啊……这么说的话……姜冉就这么获得了这一届全锦赛的女单冠军……恭喜。不过看上去姜冉今天的运气真是好呢。】 【但是靠着运气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你今天向上天借的运气，来日都是要还的。】 【腾老师说的有道理，如果光靠运气的话，在国家队这条路上是肯定走不长久的……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恭喜姜冉。】 【你看乔蕊和姜冉去握手，看口型好像是说了一句话，我猜说的是不是恭喜啊？不管怎么说，乔蕊都是很大度的一个人，我们也需要对她说一句恭喜——恭喜全锦赛的银牌！银牌也是荣耀！】 【恭喜乔蕊！】 全锦赛夺冠之后一般都是有采访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电视台并没有转播这个环节。 【@姜冉球迷会： 2036年全国锦标赛乒乓球女子单打决赛， 姜冉3-1乔蕊（10-12，11-2，11-9，11-5），恭喜姜姐赢得自己的第一个全锦赛冠军！[庆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远大的征程将从今天开始。】 【擦边女擦边女擦边女，我呸！靠运气赢的还好意思祝贺？】 【今天爽了？我爽了。姜姐牛逼！给我狠狠打那些键盘侠的脸！】 【众所周知今天两边都有运气球，第一局的局末乔蕊也是靠运气球赢的啊，怎么还双标呢？】 【我真服了这解说，乔蕊擦网擦边就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姜冉擦网擦边就是“靠着运气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啊啊啊我真的受不了了，有没有人来管管这对癫公颠婆啊？！】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我姐今天打多好，倒是某些人手握奥运银牌反倒打不过一个半路出家的，到底是谁丢脸啊？】 【奥运资格都没有的人在这里逼逼些啥呢？乔蕊为国争光打比赛的时候你在哪里？姜冉又在哪里？我看啊是在娱乐圈忙着拍戏圈钱呢！】 【就是啊，蕊蕊一看就是脚踝伤没好全，带着伤和你打一场已经很给面子了，姜冉这个恶毒女，明知道乔蕊脚伤还拼了命的左右调动她，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就是啊，万一蕊蕊的身体有个好歹，她死一万次都不够赔的。】 于此同时，#姜冉 擦边球#这个话题竟然上了热搜，话题点进去后热门都是一些几百万粉丝的营销号在大发特发最后一集的各种不同角度的cut，并伴随着一股绿茶味浓重的配字。 类似于——乔蕊带伤苦战四局，最终输天半子！ 乔蕊粉丝们自然是闻着味儿就来了，在这些营销号的评论区一通卖惨。 【我们蕊姐真的不容易，每次团体赛单打赛都要一个人扛大旗，这次隅省也是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更何况还有小伤，快点再来个天降紫微星帮我们蕊姐分担一下吧！】 【呵呵因为运气输给这种人我真的不能忍谁懂？我已经哭了一个小时了朋友们……平时辛辛苦苦训练，到头来却因为运气输了……这还有天理吗？】 【等等……乔蕊什么时候能被叫做天降紫微星了？据我所知，天降紫微星另有其人吧？】 【乔蕊粉丝也是蛮不要脸，奥运会打成什么样啊就吹起紫微星来了，我记得团体赛一单两分的也不是乔蕊吧？粉丝哪来的脸吹的？】 这莫名其妙的热搜把姜冉球迷会里的各位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家着急忙慌地想去给姜冉澄清，奈何人数不够，那些热度完全不能和有几百万粉丝的营销号比，澄清贴一条接着一条沉了底。 姜冉此时此刻忙着颁奖，当然是没看到网上的这些大混战。 主办方给她发了证书和奖牌，还有一个巨大的、印有十万金额的奖金立牌，颁奖典礼结束后，她又被各方势力拉着拍了各种各样的照片，过了好一会才放她走。 姜冉一边用毛巾擦着汗通过退场入口回到后台，连接后台和赛场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走廊也被余晖染成了橘红色。 姜冉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走廊尽头有一个身影正等着自己。 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那边就先开口了。 ——“欢迎你加入国家队。” 第132章 香蕉上有一个针孔。 低沉的声音让姜冉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振动，她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对方人高马大，身高比姜冉高出一个头来，身体更是姜冉的两倍宽。 整个人仿佛一座巨大的石像，挡住了走廊尽头的窗户射进来的全部光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仿佛溺水的人一般，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 “教练组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去打混双，要是打得好——团体赛还是有希望的。” 彼时的蒋然刚经历了金饴巧克力被曝光有毒、家中大火以及父母车祸三件事件的三重打击，每天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训练、机械地进食、机械地睡觉。 进食和睡觉是为了活着，训练是身体记忆使然。 她活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透明罩子里，几乎拒绝和所有人打交道。 教练组和她说的这句话，几乎是她这些天里接收到的第一条信息。 大脑的语言输入系统好似已经错乱，她缓了很久才明白过来教练组这是什么意思，紧接着自己要打的好几场比赛里都被报上了混双这一项。 澳大利亚公开赛。 蒋然上午的单打输给林听舒了，八强，几乎是她这个周期的最差成绩。 上午刚输完球，休息不到三个小时，还得继续打混双决赛。 混双里，女子选手一般承担控制、制造机会的角色，男子选手则承担进攻、得分的角色。 但和楚高鸿配混双的时候，蒋然除了要承担控制、制造机会、进攻和得分的角色外，还需要控制住楚高鸿，让他尽量不要碰到球。 因为他碰到球之后，就可能会出现：打飞、不过网、出界等多种丢分情况。 这是蒋然和他配合几次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找准每一板可以进攻的机会，然后进攻得分，是最好的策略。 然而蒋然最近这段时间状态很差，虽然已经拼了命的跑动去捡球、甚至于掐自己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兴奋，她还是难以达到之前的水准。 “啪——”地一声，蒋然正手侧冲一板，没压住弧线，导致球出界了。 “啧。”楚高鸿看她一眼，眼神里是明明白白的不耐烦。 说来也好笑，教练组想让她俩配双打上奥运会，二人却丝毫没有一点作为混双搭档的默契。 别人打混双，丢了一分都是互相鼓励，而蒋然只要丢一分，迎接她的就会是楚高鸿下了场之后的嘲讽和冷暴力。 其实也不能说是冷暴力，因为两人本来也没什么交流。 紧接着对方发球，楚高鸿旋转判断失误直接下网，二人被对方连追了三分，不得已叫了暂停。 这次公开赛只有一名教练随队，现在去指导同一时间比赛的单打队员去了。 所以说是暂停，其实也没有人给她们布置技战术。 蒋然从包里掏出香蕉——她最近因为睡眠不足时而感到体虚，需要补充点能量。 然而就像她如同往常一样把香蕉剥开时，却突然发现了那么一丝怪异。 香蕉上有一个针孔。 蒋然颤抖着双手掰开了那段香蕉，恐怖的猜测终于在此刻成为现实——香蕉里真的有一根银针。 排山倒海的被喝倒彩、被众人唾弃的场景再度浮现在脑海，场下的观众不再是观众，他们变成了一张张嘴，自己是千夫所指。 梦魇之所以是梦魇，是因为它们一般只在梦里出现。 然而眼前发生的事情过于魔幻，一时间竟然让蒋然分不清楚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愣着干嘛，暂停结束了。”楚高鸿推了蒋然一把，蒋然被推得连退三步，才勉强意识回归。 她触电般把那根香蕉扔到椅子上，跟着楚高鸿回到了场上，途中还不断用毛巾擦拭手上碰到香蕉的那部分皮肤。 赛后。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的食物里动了手脚？” 龚复全双眼直视她，满脸严肃。 “蒋然啊……你最近心理压力大，教练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如果你需要心理医生的话，队里也随时可以帮忙。千万不能因为这些场外因素，影响了自己的成绩，知道了吗？” “什么？你想报警？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蒋然，你想想，比赛是在澳大利亚办的，你这么一报警，不是相当于把澳大利亚乒协架在火上烤吗？不要让我们为难啊。” ……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从此之后，蒋然比赛途中只吃有塑料包装的食品，还养成了吃之前捏一捏，确保包装袋没漏气的习惯。 …… “蒋然，从你进一队开始就一直是我带你，到现在为止也有三年了。” 奥运会前不久，龚复全突然找到她。 “我把你从没有世界排名一直带到了世界排名第一，但是从今往后呢，这条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第二天训练，平常会拿着一盆球等着她的龚复全便站到了乔蕊身边。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教练。 没人给她分析技术、没人陪她看录像、更没人陪她练球。 她只能看到其他人空闲的时候抓紧时间上去和对方练上那么十几分钟，实在不行的时候就练发球。 \/\/ 眼看着姜冉愣在当地，龚复全向前走了两步，想拍拍她的肩膀。 姜冉下意识侧肩躲开，龚复全有些意外。 那只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拐了个弯，落到了姜冉的肩膀上。 “第一次参加全锦赛就拿了金牌，是个能抓住机会的可造之材。” 他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尽量和蔼可亲，就如同每次接受电视采访时那样。 “国家队的规矩你知道的吧？前八名进一队。”龚复全收回了手，“下周一记得来训练基地报到。” “谢谢龚指导。”姜冉低着头，从喉咙口挤出了几个字来。 龚复全笑了一声，径直离开。 且听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姜冉剧烈的心跳也没有要平复的迹象。 她僵直在原地，额头上早已经全是冷汗。 第133章 冬训名单上没你的名字 手上突然传来振动，姜冉低头，昏暗的空间里，硕大的屏幕上，“齐昀”两个字亮得格外晃眼。 也格外真实。 按下接听键，熟悉无比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边传来。 “姜冉？” 潮水退去，她感觉自己又可以呼吸了。 “嗯？” “恭喜你啊。国家队那边应该来消息了吧？什么时候搬去那边的宿舍？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齐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自从两人越混越熟之后，齐昀说话就半点架子都没有了。 姜冉沉默着听他念叨了好一会，头脑中那些错乱的、无头绪的、横冲直撞的情绪好像突然被抚平了一些，感觉双脚又回到了平地。 她慢慢地从包里摸出了一根巧克力棒，捏了捏包装，然后拆开吃了。 “你周六来俱乐部吃饭吗？” 没有回答齐昀的问题，姜冉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嗯？——”齐昀马上反应过来姜冉这是在邀请他，忙不迭答道，“来，来！” 生怕自己晚回答一秒钟姜冉就会改变主意，齐昀乘胜追击：“你想吃什么，我让赵姨做了之后带过来。” “那我想吃——”姜冉顿了顿，“——锅包肉！” “——虾米冬瓜汤！” “——藕夹！” “——大盘鸡！” “——避风塘炒虾！” 姜冉每说一句话，都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坚定的“好”字。 于是她一边报菜名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昏暗的走廊会有尽头，她伸手推开紧闭的休息室大门—— 眼前灯光大亮。 “嘣——”一下，手持礼花在姜冉侧面爆炸，飘落的彩带挂了她一脸。 程小柠“刷——”地一下就冲过来挂她身上：“——恭喜冉冉姐！！！” 叶清和顾思彤也冲过来，姜冉顿时被三个人前后拥住，刚刚还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 “冉姐太厉害了！！！”程小柠双手紧紧抱着姜冉的肩膀，兴奋地大叫，“0-1落后的时候我都紧张得不行了，没想到后面三局这么稳！！” “看我0-1落后你都紧张，那轮到你自己比的时候可怎么办呀。”姜冉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自己打比赛哪有看你比赛紧张。”程小柠顶嘴道，“自己打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战术，下一个球要怎么打之类的，根本没时间紧张嘛！” “那就好。” “唉，果然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程小柠叹了口气，“我到底还要修炼多少年，才能有冉冉姐这种技战术意识啊！！！” “你就想吧。”顾思彤抱着手臂调侃她，“你指望自己能有冉姐这种技战术意识倒不如指望人类早日发明意识提取技术来得实在。” “呵呵顾思彤，我回去就把你藏在宿舍的零食全部吃光。” 程小柠扭头就是一个白眼，又一脸坚毅地转向姜冉：“冉冉姐你收我为徒吧，只要你愿意教我打球什么我都愿意干的！” “少来。”姜冉笑着推了推她们，“没有你们赛前陪我练，我也打不出这个水平。” “我看到冉姐刚刚举着的奖金数额了哦！”叶清推了推眼镜，“不考虑请个客庆祝一下吗？” “那本人就在此提前谢过冉姐请我们吃的大餐了——”程小柠双手做出拜谢的姿势。 姜冉失笑：“你们想吃啥？” “火锅！”顾思彤举手，众人纷纷附和。 于是姜冉又被一群人拥簇着走出体育馆。 “那可是十万块啊！！请我们吃一次市中心的黑珍珠火锅店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姜冉大手一挥，准了。 程小柠连忙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交通方式。 “竟然有地铁直达，很好，大家跟着我！往这边走～”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朝着程小柠手比的方向前进，每个人都脸上带笑，这种快乐甚至可以辐射到方圆一公里外。 但快乐有时候也是会灼伤别人的眼睛的。 张雨竹看到如此快乐的四个人，不禁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走在前面的乔蕊见身后的人没及时跟上，转身就是一句不耐烦的指责。 刚输了球，她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对面是张雨竹，乔蕊便更没有好脸色了。 张雨竹低下头，紧了紧手上提着的乔蕊的运动包，快走了两步赶紧跟上了。 \/\/ 全锦赛之后是一段漫长的休赛期——虽然乒乓球这项运动不分场地、不分季节，一年四季都能比，但在一年年末到第二年年初这段日子，国家队几乎是不参加比赛的。 队里通常会在这段时间里展开封闭训练，一般来说，封闭训练完，人的球技、体能、心态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来年开年的比赛也能打得更得心应手些。 国家队今年公布的封闭训练时段，正好在姜冉加入国家队之后。 这天一辆出租车停在运动员公寓门口，姜冉刚一下车，便见到了在门口等自己的程小柠等人，再定睛一看，却发现等自己的不止有程小柠、叶清和顾思彤三人。 “没想到第二次见您竟然是你加入国家队的时刻，失敬失敬。” 夏承天我姜冉握了手，程小柠在一边解释道：“夏哥听说你要来，主动提出要加入欢迎队伍的！我们公寓这不是没电梯么，正好缺个人帮你搬行李呢！” “好家伙，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夏承天惊觉自己踩了坑，可惜为时已晚。 “那你就说搬不搬呗！” “搬！我搬总行了吧！” 姜冉的行李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衣物和个人用品占了三个箱子，还有一个箱子里塞满了她的球拍和胶皮，这些东西被众人齐心协力搬上来后她也没着急去整理，想着可以在冬训的时候一直得住在这儿，不如慢慢理，有的是时间。 却没想到一念成谶，今年国家队冬训的时候，姜冉还真不住在这儿。 这天姜冉正和顾思彤在食堂吃饭，就看见程小柠攥着叶清急急忙忙往这里跑过来。 程小柠面色有些苍白，气还没喘匀，就急着开口。 “冉姐，冬训名单上没你的名字，也没我们的名字。” -- 作者有话说： 请注意，这不是搞事的前奏，这是开爽的前奏 第134章 我们要在这些地方漂流一个半月 就在被程小柠拉着离开之前，姜冉还不忘还迅速将餐盘里的白切馒头给拿在了手上。 这种通知类的东西对内都会张贴公告，四人匆匆跑到公告板前，才发现附近早已挤满了人。 绕过人群，姜冉才看清楚了通知，整整有三张纸那么多。 第一张纸，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发布的常规冬训通知，上面罗列了冬训的时间、地点、每日训练计划等等，第二张纸上则是参与冬训的人员名单。 姜冉仔仔细细从上往下找了，甚至连随队厨师的名字都看到了，愣是没找到自己、程小柠、叶清，又或者是顾思彤的名字。 只有名单最后一行小小的标注：名字未在冬训名单上的国家队队员，此段时间的行程另行安排。 “小白，你找到自己名字了吗？”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没有诶……你呢？” “我在这儿呢，你看。” 一个女孩伸手点了点冬训名单上的倒数第二个名字。 “哎，我好羡慕你啊……这冬训的大好时光被流放出去打比赛，也不知道到最后能挣几个分回来。而且冬训的时候还要打亚锦赛的直通赛，这么一来不就被迫错过了嘛！亚锦赛的名单又会影响到世锦赛……唉，这一环环的，出去打个比赛全没了！” “害，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拿到那个直通名额吧？咱们这些能打过队里的哪个呀？不垫底就不错了！” 姜冉捕捉到了对话中的关键信息，张口就问：“什么流放出去打比赛？” “哦，就是——” 那位叫小白的女生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份文件，正要解释，就被另一个女生扯了扯衣角。 于是她这才发现和自己说话的是姜冉，顿时讪笑着离开了。 “神经。”顾思彤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姜冉说道，“冉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在到处散播谣言，说你买通内部人员，违规弄到了国家队几个大主力的训练数据，所以全锦赛的时候才打得得心应手呢。” 至于怎么买通的……那毫无根据的小道消息传得格外绘声绘色又格外肮脏，顾思彤不想让姜冉知道。 国家队这个地方，人人的关系都很特殊。 大家既是生活在一起的队友，也是竞争对手。 机会是有限的，机会也都是竞争来的。 人人都在为有限的机会挣破了头。 姜冉用全锦赛第一名的傲人成绩以一种黑马的姿态闯入了国家队，搞得队内有些人人自危，再加上姜冉之前是做艺人的，还是口碑不怎么好的那种，这在所有人都是从小就开始练习乒乓球、一路进体校打比赛进来的国家队里，属实是有点怪胎了。 所以这几天，除了程小柠几人外，其余人没几个人给她好脸色。 姜冉原本以为这是初来乍到时的正常现象，和大家相处久了自然就会熟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原因？ 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叶清的声音便从一边传来：“你们看这里！” 姜冉投去目光，看到了另一份公告。 之前冬训公告上说——名字不在名单上的人另行安排——这份文件就是那个另行的安排。 姜冉继续往下看，才发现是国家队在此期间给她们报名了三站公开赛，让她们用这三站比赛替代冬训。 也就是说，在冬训的这一个半月里，她们需要辗转三个不同的国家打比赛。 通知上的解释是“资源有限，以赛代练”。 “不是，之前从来没这样过啊，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程小柠真有些疑惑了。 “冬训有系统性的训练计划，有教练帮你复盘、有医疗保障和食堂，还有大循环可以打。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出去打三站比赛能比得了的啊？！” 顾思彤已经有些生气了——打比赛的时候训练不系统不规律，辗转不同的国家还得来回倒时差，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以赛代冬训？ “这段时间一般也没什么高等级的公开赛，这三站……我之前听都没听过，咱们国家队应该从来没参加过吧？” “我去，这都是什么地方啊……拉各斯，安塔那那利佛，达曼？“ “……拉各斯是尼日利亚的首都，达曼在沙特阿拉伯，安塔那那利佛在哪儿？” 叶清在记忆里搜寻无果，掏出手机来查了一下，最终抬头向众人科普：“……安塔那那利佛在马达加斯加。” 程小柠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也就是说这次的三站比赛，要不就在非洲，要不就在中东？我们要在这些地方漂流一个半月？” 姜冉继续读完第二份公告，上面详细解释了——安塔那那利佛是支线赛，冠军能拿到125的世界排名积分，其余两站，也就是拉各斯和达曼，都是常规赛，冠军能拿到400的世界排名积分。 “国家队的资源有限，当然不可能平均分配啊。”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众人侧头一看，发现是乔蕊。 “你们什么成绩都没有，怎么可能被重点培养？世界排名两百开外的……菜鸡们。” 顾思彤一眼瞟到了跟在乔蕊身后的张雨竹，后者的手上提着两个运动包。 她忍不住质问：“那她凭什么能留下来参加冬训？我们同一批进的一队，她世界排名比我还低呢！” 顾思彤和张雨竹两人目前都只参加过一站公开赛，顾思彤进了决赛，拿到了90分，目前世界排名170，张雨竹却倒在了半决赛，只有45分入账，世界排名只有270。 乔蕊听了这话倒也没不高兴，反而转头笑着看向张雨竹打趣道：“听见没，人家问你话呢！” 见张雨竹低着头没说话，乔蕊挑挑眉，脸上笑意不再：“你快说呀，是谁帮你拿到的冬训名额？” “……是乔蕊姐。”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乔蕊扭头看向姜冉，眼神中满是挑衅。 ——跟我作对，没有好下场。 “我不管，我要去找教练，我要退赛参加冬训！” 顾思彤已经快到了被一点就炸的临界值，她刚说完就想走，没想到刚迈出前脚，就被乔蕊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没用的，参赛名单早就交上去了，如果退赛是要按冠军积分倒扣世界排名积分的哦～“ 第135章 果然进娱乐圈就是赚钱啊 顾思彤现在总共只有90分，被倒扣125岂不成负的了？ 紧接着她又转念一想——负就负，换句话说，反正她一共只有90分，本来也就是打什么比赛都要打资格赛的排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于是顾思彤还是去问教练讨说法了。 结果黎飞一口一个“其实这一切我也不清楚”、“都是上面的决定”、“今年的赞助商没给够钱，所以我们只能出此下策”，再施以一些废话，例如“我也不想你去打比赛”、“我也没有修改名单的权利”以及“报都报了，不如就好好打吧”，成功把顾思彤打了回来。 总之千错万错都不是他的错，顾思彤想找刘富强也半天蹲不到人——据说是开筹备会议去了。 顾思彤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儿没地方撒，只有晚上到姜冉的宿舍红着脸生闷气的份。 这次在比赛名单上的一共有十几个人，男女各一半，国家队却没给配随行教练和队医，说是都得为了冬训待命。 众人敢怒不敢言——有话语权的都留下来冬训了，这次派出去的都是些还没打出成绩、又或者是刚进队的倒霉蛋们。 总而言之，这三站公开赛的行程就这么定下了。 而姜冉一行人流浪非洲、流浪中东的行程，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刷分之路难，难于上青天。 这个难甚至在她们人还在国内，还没到非洲的时候就开始了。 “什么？机票和食宿按比例报销？！” 听到这个消息的程小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通常来说，运动员要出去比赛都是国家队出钱，报销酒店和住宿费，每天的伙食可以报销一定标准报销，这突然来按比例报销这一套，不知道每个运动员要自费多少钱。 这次出去比赛的又大多数都是刚上一队的小将们，兜里估计只有每个月的那点基本工资——这一趟出去，估计至少三个月的工资都得打水漂。 程小柠搜了下到拉各斯的往返机票——好家伙，往返九千多，没有直飞，全程要花费21小时。 她又搜了下从拉各斯到马达加斯加的机票。 往返一万多，全程22小时，还得隔夜转机！ 最后，她颤抖着手搜索了马达加斯加到沙特阿拉伯的机票——嗯，真不错，这次只要八千多，全程也只需要十一小时呢！ 不错个龟龟啊！ “我的妈呀，就算队里报销百分之六十，这笔数目也不小啊！！！” 程小柠声音都在颤抖，她急忙截了几张图，发给爹妈哭穷，好让她们给自己打笔应急资金来。 顾思彤的父母则是在她进国家队的时候就给了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给她应急用，她从来没动过那笔钱，现在也不得不打起这个主意来。 所以这俩人倒也暂时不用愁付不起机票的问题，倒是叶清听到这句话就顿时白了脸色——她的家境没有程小柠和顾思彤好，每个月的工资都得打一部分回去补贴家用，乒超联赛的奖金还在走手续没到账，她现在手上根本没多少存款。 姜冉拍拍她：“不用担心，你的机票和酒店我来出。” 姜冉刚刚偷偷查了查自己银行账户余额——还好还好，卡里的余额够她全款出去这么打个七八次比赛的。 果然进娱乐圈就是赚钱啊！姜冉忍不住感叹。 之前拍戏赚的那些钱，比自己目前为止拿到的奖金还要多不少。 叶清倒是很想拒绝，奈何实在是没办法，最后憋了又憋，回了姜冉一句：“冉姐，等乒超的奖金到账后，我一定把这笔钱还你！” “队里这又是在发什么癫，说是要 效仿其他国家的制度——我的天，其他国家的运动员有赞助商和俱乐部出钱，但我们赞助商的钱是直接给到队里的呀，运动员又分不到。”顾思彤早就一肚子怨气，“他们是不是就不想让我们去比这个赛啊？没队医没教练，只有个领队……我真服了。” 姜冉掏出手机，给齐昀发消息：【今年开拓者给队里赞助了多少钱？】 齐昀秒回了个数字，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姜冉说没事，顺便把自己要去非洲和中东流浪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齐昀一连回了好几个问号：【冬训时间出去打比赛？教练组疯了？】 【没事，正好刷个分。】 【虽然不能冬训确实挺可惜的。】 \/\/ 出发当天。 第一站在拉各斯，不知道拉各斯的生活条件怎么样，为了防止水土不服，众人都在大包小包里塞满了各种速食和零食。 一行人要先在飞到多哈，再从多哈坐九个小时的飞机才能到拉各斯。 “为什么她们办比赛就不能在稍微正常一点的地方啊！” 等安检的时候，程小柠忍不住悄声吐槽道：“但凡她在巴黎或者柏林办比赛呢？实在不行洛杉矶、悉尼、新加坡、马德里，我们没比赛的时候还能出去顺便旅个游。” “去拉各斯也能旅游。”姜冉看她一眼，“现在奥地利倒是有比赛，只不过是白银级别的赛事，入场条件是世界排名前五十。十五天后在布达佩斯也有比赛，黄金级别的公开赛，入场条件是世界排名前三十。一个月后……” “得得得我知道了——”程小柠打断她，“菜就多练，分底就多刷——我迟早得去参加这些金银级别的赛事。” 经过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终于降落。 又在排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海关、在机场鸡飞狗跳地找了半个小时的行李、又和出租车司机手脚并用地描述目的地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队里给提前定好的酒店。 “叶子，你确定没走错？” 姜冉看着眼前有些破破烂烂的三层楼建筑，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第136章 手腕发麻 几人走进酒店大门，前台看了众人一眼便继续低头玩笔，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四处可见。 尼日利亚虽然位处北半球，但在赤道附近，常年热且潮湿，这么跋山涉水地来一套，众人都是大汗淋漓，也顾不得酒店好坏，只想赶紧洗个澡休息。 好在入住流程还算顺利，酒店内部不豪华，但好歹干净整洁。 顾思彤和姜冉住一间，二人和程小柠、叶清二人约好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在酒店门口集合，下午去场馆适应性训练。 她发完消息，看了眼手机——还能睡十六个小时，真好。 3，2，1，睡！ \/\/ 尼日利亚的场馆不大，等姜冉等人到场的时候，训练馆里原本就不多的桌子已经被占了个七七八八了。 无奈之下，四人占了一张桌子，姜冉和程小柠打正手斜线，顾思彤和叶清打反手斜线，好让两组人同时在一张桌子上练了起来。 国家队这次给她们四人各报了两项，除了单打之外还有女双，程小柠一如既往和叶清配，姜冉则是第一次要和顾思彤配。 来参加拉各斯公开赛的选手世界排名普遍不高——最高的只有世界排名43。 但世界排名虽然能反映一部分实力，却不能反映全部的，切不能轻敌。 没有教练跟队也就没有场外，于是四个人约定好——谁没比赛，就去坐其他人的场外。 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运动员身在其中很可能察觉不到，此时旁观者清，及时提醒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国家队派的都是些没比过几次赛的小将，来拉各斯打比赛都不太适应当地的湿热气候，比赛的对手也大多都是之前没遇到过的。 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大多数人不是在第一轮就是在第二轮倒下了。 姜冉比较有经验，提前在托运行李里塞了几瓶藿香正气水，前几天，四人靠藿香正气水勉强续命，努力适应环境。 她们四人的目标很简单——不输外战，内战尽量赢。 这天正好打到1\/8决赛，姜冉的比赛在上午第一场——对手是个世界排名205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技术和技战术运用都很稚嫩，姜冉3-0轻松拿下。 比完赛后，她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来到隔壁桌——裁判已经在投硬币决定发球权，顾思彤站在裁判一侧，看到她来，朝她笑笑。 ——还好最后还是赶上给顾思彤做场外了。 顾思彤对面是个来自埃及的女选手，世界排名77，两人之前没打过。 比赛开始，顾思彤先发球——第一球，总是要试探一下，她先发了个下旋短球，对方也很谨慎地搓了回来。 二人搓来搓去，最后顾思彤先起板——落点不太好，在对方正手，被对方一板进攻得了分。 双方又紧接着试探了好几个球，各有胜负。 比分交替上升，一直到5-5平。 对方发球。 顾思彤意识到对面发的是个上旋——看来是要直接把球拉起来了。 她后退一步，正手迎球，二人形成上旋相持！ 顾思彤只感觉对面打过来的球力量不是一般的大，她甚至能明显感觉到球打到球拍上时因为撞击产生的振动，让她手腕发麻。 来球力量太大，顾思彤没顶住导致回球质量有些下降，被对方抓住了漏洞，拿下一分。 从那个球之后，比赛就好像进入了对方的节奏——主要是每每进入上旋相持对方就会全台使用正手，一对正手，顾思彤就有些虚。 就这样，8-11，顾思彤输掉了第一局。 局间。 顾思彤刚一到姜冉面前就急着吐槽：“她正手力量好大，我对不过她。” 姜冉把手放到顾思彤肩膀上：“别急，别急。” 她先把水递过去，然后说：“首先，发球别用顺旋转了，你发她正手不就是给她机会抢攻吗？就算能扛下来一板，回过去质量不高，对方还是掌握进攻的主动权。” “第二点，准备几个主动抢攻，落点送到她反手。” “第三，如果真的形成了相持，她全台正手，你也别急。把击球点放后面一点，那时候球上的力量也没那么强了，拉直线，让她跑。” 顾思彤稍微喝了两口水就停了，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冰袋放自己头上，同时一边咀嚼姜冉说的话一边点头。 第二局，顾思彤重新上场。 她把发球变成了逆旋转，卓有成效——对手不好直接抢攻，只能用反手搓。 这给了顾思彤进攻的机会。 对手的正手力量依旧爆棚，但是靠着自己的发球轮以及在相持中的积极变线，顾思彤还是为自己争取了两分的领先优势，并且一直把这种优势保持到了局末。 11-9，二人打成了1-1平。 “我发现了。”顾思彤说，“她正反手转换很慢，但是跑动很快，所以全台用正手。” 姜冉欣慰一笑：“对。所以你还可以给她中间位。” 顾思彤点点头。 第三局上来后，局面就逐渐被顾思彤掌握住了。 发球发逆旋、回球给中间、相持变线。 顾思彤和姜冉二人制定的战术很好地限制住了对方的发挥，最终顺利拿下第三、第四局。 最后一球落地，顾思彤长舒一口气。 她回到场下后和姜冉击掌。 “好险。”她吐吐舌头。 要是一直没醒悟过来，陷入和对方正手对拉的怪圈，今天真是有够呛能赢的。 “其实你打得很好啦。”姜冉把放在地上的水瓶捡起来，“回去好好总结。” 顾思彤应了一声，跟在姜冉身后走出体育馆，余光却看到姜冉手肘不正常的肤色。 “冉姐，你手肘咋了？” 顾思彤这么一提醒，姜冉才把手肘抬起来看——只见左臂手肘部分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一点一点的红色疹子，看上去怪吓人的。 姜冉本人对这些疹子倒是挺熟悉的：“嘶——估计是这里太热太湿了，有些过敏。” 怎么这具身体也会起疹子。 顾思彤把手背伸过去，才发现姜冉过敏处的皮肤温度高得吓人。 她把自己的冰袋压到姜冉的手肘处：“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第137章 真是赛场老狐狸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手肘处的痒，姜冉接过冰袋：“好多了，谢啦。” 下午二人还有一场女双，双打的比赛进度一般比单打要快一些，这回已经打到半决赛了。 程小柠和叶清也进了半决赛，不过四人的签运不错，两组双打没抽到一个半区，比赛的时间又正好岔开，姜冉和顾思彤后比，程小柠还说来得及的话要来给二人做场外。 女双半决赛，姜冉和顾思彤遇到的是罗马尼亚的一对本土组合，两位女生一位卷发爆炸头，一位梳脏辫，对方双打世界排名66，现场甚至还有不少观众给她们加油。 比赛开始，爆炸头先发球，顾思彤接球。 对方先是发了一个短球，顾思彤搓过去之后脏辫拉了个顾思彤的追身位，不过顾思彤让位置让得快，姜冉移动过去直接一个正手把对面给拉穿了。 第二球，双方开始斗短，姜冉找准机会打了对面脏辫一个追身，成功又拿到一分。 女双这第一局进展总体顺利，“讲(姜)个故(顾)事”组合以11-8拿下一局。 程小柠从教练席上跳起来给她们递水：“打得真好！” 叶清也在观众席上给二人鼓掌。 青柠组合半决赛遇到对手制造的一些小困难，但总体还能说得上是顺风顺水，3-0解决了比赛，提前姜冉和顾思彤一步拿到了决赛的入场券。 但要让她说战术，她确实也说不上来太多。 姜冉把纯净水咽下去，对着顾思彤说：“对面那个短发女生处理发球很粗糙，下局她接你的球，你发球时候多给她长的，我注意抢攻。” 顾思彤点点头：“对面另一个女生的反手也不行。” 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声密谋战术，程小柠一边听一边还觉得自己学习到了不少。 ……等等现在坐在教练席上的好像是我来着？ 算了，听课要紧。 局间结束，二人再次上场。 这局开局轮到姜冉发球，对面的脏辫女生接球。 姜冉发了个顺旋转，对面吃了点转，回球到了己方半台的反手位，顾思彤擅长的就是反手——一个快撕给到了对方大角——得分！ 这一局二人打得较为顺利，脏辫女生接不太好姜冉的球，回球要不就是冒高、要不就是落点给到顾思彤很舒服的位置，让她可以很好得发挥出自己反手的威力。 爆炸头给姜冉发了个顺旋转，想让她把球摆出台，姜冉一个借转劈长反而把球打到对方追身位，爆炸头来不及躲开，差点和搭档撞上，姜冉和顾思彤再得一分。 这局最后一球，姜冉在桌子底下给顾思彤比了手势——五指握拳。 不转长球。 顾思彤看了在内心直摇头——冉姐，真是赛场老狐狸，好贼啊！ 于是一个急长球给到对面大角，爆炸头让出位置来想拉，但旋转判断失误——她以为是下旋球，于是把球打飞了。 姜冉和顾思彤轻取第二局。 第三局，讲个故事组合遭到了对方的顽强抵抗。 可能是知道再不拼一把就没机会了，对面的组合开始在前三板下功夫——对拉拉不过你们俩，搏杀总行了吧！ 爆炸头发了个球——球比想象中要转不少，顾思彤板面没打开，一碰球就下了网。 “choy！”对面的爆炸头大喊一声，和脏辫击掌，想要在气势上压制住对面。 顾思彤发球，她依样画葫芦——一个强烈的侧旋半出台直冲脏辫而去，她想直接拉，却发现球比想象中还要转很多，于是弧线没压好，球出界了。 “哈！”顾思彤也大喊一声再蹦两下，伸手和姜冉击掌。 ——不服输的中国女人，球不能输，气势更不能输！ 两方分数缠缠绵绵到局中后，对方拉了个漂亮的多拍相持，第一次在比赛中取得了领先。 姜冉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叫了个暂停。 暂停期间，顾思彤头顶着冰袋，姜冉手肘敷着冰袋，程小柠一手一瓶冰水听着二人商量战术。 “别急，我们还是回到第二局的套路上来。别上头了。”姜冉安抚道。 刚刚那个多拍相持拉的顾思彤面红耳赤，最后丢分的时候姜冉就听见顾思彤“咚——”的一声跺了下脚，显然是生气了。 顾思彤不说话，一边喝水一边喘着粗气，过了会才点了两下头。 暂停回来后连着两个姜冉的发球，对面的接球方是爆炸头。 姜冉开始抓对面的接发球，给顾思彤创造抢攻机会。 顾思彤也不负所望，连续两个反手进攻，落点都不一样，连续得了两分，二人的比分再次领先。 随着脏辫女生的一个回球出界，姜冉和顾思彤拿到了四个赛点。 10-6。 爆炸头发球，顾思彤这次直接爆拧斜线，落点十分刁钻，甚至是从球台的侧边出去的，对面来不及跑位，就这样丢掉了最后一分。 “哈！”顾思彤高举双手原地起跳，而后顺势一把抱住了走过来的姜冉。 就这样，四人两对组合，都进了女双决赛。 不仅如此，目前为止的单打比赛，四人也都暂且没输球——也就是说，每人保底能有70积分入账，世界排名又能涨不少。 不过叶清和顾思彤下一轮就会遇上了。 “好差的签运啊——” 叶清忍不住吐槽，一勺子下去挖了一大块fufu。 为了庆祝，众人晚饭吃的是尼日利亚特色的fufu——其实就是一种用木薯、山药和大蕉做成的主食。 “我可是很期待的，好久没和叶子打了。”顾思彤也用fufu沾了些汤送进嘴里。 “除了单打，明天双打也是内战啊——”叶清痛苦抱头，又铲了一块fufu塞进嘴里。 “吃饭时间，禁止提比赛的事情。”程小柠作势要捂叶清的嘴，“再说了，明天的决赛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嘛！” “对对对，我们都加油！”顾思彤岔开话题，“这东西名字听上去像泡芙，看上去也蛮像的嘛！” “你家泡芙蘸番茄汤吃呀？” “我再说一遍，这是瓜子汤，不是番茄汤！” “你说这长得像泡芙还不如说这像白切馒头。”姜冉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人，“这个东西好像得用手捏着吃？” 她试着用沾了水的手捏了一小块fufu出来，蘸了蘸瓜子汤再塞进嘴里——好吃！ 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晃了晃，抬眼看去才发现顾思彤手里捏了支药膏。 第138章 感觉思彤进化了 “给你的。” “谢谢思彤！”姜冉接过药膏——荨麻疹的造访总是没有规律又突然，她早就习惯了以忍耐度过为期或一周或两周的痒和热。 药膏的包装上写满了令人头大英语，姜冉问她：“你是怎么成功买到这个的？” 顾思彤故作轻松：“现在科技多发达，用翻译器和店员交流一下就搞定了！” “再外加一些蹩脚英语。”叶清补充，“abandon。” “再外加一些手势比划。”程小柠接话。 “好吧，其实还要再加一些图片。”顾思彤最后接话道。 “你们是这个。”姜冉比了个大拇指。 “冉姐，经此一役，寻麻疹的英语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再也不会忘记了。”叶清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比abandon还要牢。” …… \/\/ 女双的决赛要放在下午的黄金时间段，所以第二天先打的是女单。 1\/4决赛开始，全场就只用一张球桌，不会再出现两张球桌同时开打的情况了。 程小柠和一名法国选手先打，顾思彤和叶清是第二场，二人都要准备比赛，所以又是姜冉给程小柠坐场外。 她的对手是个削球。 打削球，程小柠不虚——她正手好，单板质量高，天克削球。 第一局程小柠上去啪啪就是一顿干——姜冉提前给她做过功课，对手弱点在哪儿她心里有数，趁对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抢下一局来再说。 11-4，程小柠先拿下一局。 “你觉得她第二局会怎么打你？”局间，姜冉提出了这个问题。 程小柠略一思考——她的长处在正手的单板质量，对面应该会限制她的正手发挥。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对。”姜冉肯定道，继续引导她，“她想限制你的正手，会怎么做？” 程小柠想了想，不确定道：“把球打到……反手？” “没错，但还有一种可能。”姜冉赶着在局间结束前说完，“她可能会开始给你短球，也可能会把球削得更转一点，所以千万不能让她站住了发动，一定要把她调动开。” “如果你想全台正手，注意跑动。如果这球没有把握一板杀死对方，可以先衔接一板，千万不能急。” 第二局一上来，程小柠便明显感觉到对方加强了攻势，而且不愿意把球给到她正手位了。 对方发一个短球，程小柠搓回去，紧接着对方削到了她的反手位。 姜冉的话她牢记在心，程小柠选择搓回去。 两边搓了几个回合，对方终于出现了破绽，把球给到了她的中间位——就是现在！ 程小柠压低重心，移动到位，屏住呼吸——进攻！ 得分！ 11-8，11-7，第二、三局对手打得不错，但程小柠还是全程保持着几分的领先优势，最后拿下了比赛。 二人收完东西后也没离开，而是环顾了下四周——发现vip席位上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还有一大堆的空位。 于是二人便在vip席位上找了个两个角落的位置，等着第二场比赛的开始——顾思彤和叶清此时已经出场了，正在做热身等准备工作。 第一局两人在场上打得难解难分，程小柠和姜冉完全化身墙头草——谁落后就给谁加油。 最后顾思彤以13-11拿下第一局——这回比赛可没有场外了，二人局间得靠自己调整。 原本以为第二局二人依旧会平分秋色，却没想到顾思彤竟然占领了绝对优势。 现在已经8-2领先，离拿下第二局只有三分。 “叶子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掉线了。” “叶清打得和上一局差不多，但是顾思彤变了战术。” “啊？”程小柠表示疑惑，“但是我看她们的套路好像和上一局差不多呀？” “顾思彤只改变了一点。她和叶清对反手的时候会突然给一个落点偏中间的球，这个回球，叶清要不对不上点没接上，要不就是也回到顾思彤偏中间——顾思彤就等着她这个落点，好正手进攻呢。” 正说着，场上叶清正好回了个直线到顾思彤中间，顾思彤果不其然抢冲了一板，得分。 “我去，还真是。”经过姜冉提醒后，程小柠才发现这一局顾思彤的这一个小小变化。 “感觉思彤进化了。”姜冉感叹道。 球技上的进步先不提，顾思彤在阅读比赛的能力上有了显着的提高——现在即使没有教练，她也可以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局势，改变战术。 叶清直到第三局局末才发现顾思彤的这一战术，尝试对反手的时候变线得分——战术有效，奈何之前拉开的分差太大，追也追不回来了。 3-0，顾思彤拿到一个四强席位。 叶清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她过去和顾思彤握手，顺带说了声恭喜。 姜冉最后一场上场，对手是个没见过的日本小将——拉各斯公开赛上的亚洲面孔可不多，对面甚至是连过了两位中国小将才走到她面前的，实力不可小觑。 开场前互相观察球拍的时刻，姜冉就注意到了对方的特色——反手生胶。 生胶打过来的球会有些沉有些飘，不过同时这种胶皮对旋转也没这么敏感，搓过来的球旋转也弱。 旋转一弱，不就是给姜冉拉球的机会了么。 五局三胜制，姜冉只用20分钟就结束了比赛，比分自然是漂亮的3-0。 上午的比赛结束，除了叶清因为内战出局，姜冉、程小柠和顾思彤占了四强的三个席位，下一轮，姜冉就要和程小柠内战了。 不过这是明天的事，下午还有一场女双要打。 第139章 你能把裤子脱了给我看一下吗 青柠组合从小配到大，二人默契十足，衔接快，配合的技战术套路也多，相比刚配没几天的讲个故事组合优势明显。 开局程小柠发球，姜冉回搓，叶清紧接着托了一板半出台，顾思彤回摆—— 程小柠看准机会，挑打得分！ 第二球，程小柠发完球之后就马上往左边跑给叶清让位，果不其然，姜冉拧了一板质量很高的直线，叶清靠过去侧身拉直线，球直接往顾思彤身上窜去——得分！ “得嘞！”程小柠和叶清击掌——她们赛前就约好了的，要在顾思彤和二人反应过来之前猛猛抢分。 这俩人阅读比赛和对手的能力都太恐怖了，前期优势不建立起来的话，后期根本打不过啊！ 于是二人花里胡哨地把自己双打时积累的套路全都拿出来使了一遍，效果还不错——二人11-7就拿下了第一局。 姜冉和顾思彤二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针对了叶清的跑动和程小柠的反手制定了一系列战术，第二局两边纠缠到了9-9——最后青柠组合利用了二人默契的发球抢攻丝滑小连招连得两分，同样也拿下了第二局。 双打，比起看个人实力之外，更看二人配合。 “冉姐，”局间休息，顾思彤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委屈道，“冠军的奖金可比亚军多三百美金呢！” 原本还一脸严肃的姜冉瞬间就被她逗笑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再努力努力呗。” 第三局开局，程小柠发球——姜冉还是拧拉应对，不过这次变了落点，拧了斜线。 叶清移动过去快带了一板，不过人也顺势把程小柠挡住了，顾思彤看准二人站位打了个重复落点。 眼看着球往自己身上直冲冲地来，千钧一发之际，叶清直接蹲下，给程小柠让位。 程小柠不负队友所托，反手顶了一板，成功上台。 姜冉瞄准后侧身冲了一板，叶清立马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过去接球——球已经到了下降期，甚至快要落地，这下只来得及兜一板了。 不过球还是上台了。 就是弧线比较高。 顾思彤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球，她用尽全力侧身倒地爆冲，球速拉满，白色的乒乓球如同子弹一般从对面的桌子上弹过。 好精彩的得分！ 全场顿时掌声雷动。 姜冉吼了一声，习惯性地转身想和顾思彤击掌。 嗯？顾思彤人呢？ 只听见“砰——”一声，姜冉循声望去，发现顾思彤是倒地爆冲时发力太猛，一个没站稳把自己整个甩了出去，现在整个人——都撞在了挡板上。 她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坐起来，喘着气想缓一缓。 姜冉眼见着顾思彤背后印着“拉各斯公开赛”几个英文大字的巨幅广告板摇摇晃晃，立马上前去攥住顾思彤的衣服就把人往前拖，顾思彤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愣神的状态，愣是被姜冉就这么攥着往前拖了好几米。 刚反应过来的顾思彤皱着眉头看向姜冉，这话还没问出口呢，就听见自己身后又是“砰——”的一声。 ——桁架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顾思彤刚刚坐着的地方。 原来顾思彤撞到挡板的同时，挡板也撞到了旁边立着挂广告的大桁架，桁架的底部受击，导致整个受力不稳，这才往前倒去。 ——这比赛办得，也太草台班子了吧！ 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来把桁架扶起来归位，顾思彤看着这块挂着广告的桁架，心里忍不住有些后怕。 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来道歉，短暂的休整过后，比赛还是要继续。 顾思彤倒是调整得很快——几个球就适应回来了，和姜冉二人挣扎了一番，成功把比赛拖入了决胜局。 程小柠和叶清配合棒，但顾思彤和姜冉心态好。 两边的决胜局倒也打得有来有回——此时叶清调了顾思彤一个正手大角度，她迈腿去接，起步却踉跄了一下。 10-8，程小柠和叶清拿到赛点。 最后一分，二人依旧使用自己使用了多年的发球抢攻丝滑小连招，11-8拿下了决胜局。 “还有两站呢，下次再赢她们！” 顾思彤的笑容有些勉强，姜冉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而后开口道： “思彤，一会去更衣室，你能把裤子脱了给我看一下吗？” 看着顾思彤陡然瞪大的双眼和突然充血的耳朵尖，姜冉淡定张嘴：“你是不是大腿根刚刚摔出了个大乌青啊？” “啊？好像是吧？”她自己其实也没注意。 “我带了药油，回酒店后我给你揉一揉。” “……好的。” 第二天，姜冉在半决赛胜了程小柠，顾思彤也在半决赛艰难战胜了一名来自南非的怪球手——顶着大腿根的大乌青的那种，二人成功在决赛会师了。 下午的女单决赛，除了后一场要打男单决赛的两位运动员，其他人全员没比赛，于是都各自约好了，三三两两前来观战。 程小柠和叶清来得早，二人正在复盘昨天的女双决赛，回了头才注意到几个小队员就坐到了她们边上，那位看公告板时偶遇的小白也在其中。 “你听没听说啊，有人全锦赛在违规拿了国家队内成员的训练数据。” “谁没听说过啊，你说的不就是……” “诶你说到底是谁给她提供的数据啊？“ “我要是知道，那我还用在这儿嘛？“ 几人说两句话便把目光转向场上正在热身的姜冉，窸窸窣窣听得程小柠好不难受。 她清了清嗓子。 偏偏二人好像完全没感觉似的，继续当着叶清和程小柠的面说话——声音还不小，那一个个字清清楚楚地都能传进程小柠耳朵里。 “在这儿唧唧歪歪传什么谣言呢？”终于，程小柠忍不住了，“拿国家队训练数据就能拿全锦赛冠军？我看那数据给你你也照样一轮游吧？造谣也不打打草稿，被人当枪使，蠢死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了不起啊，冉姐前脚全锦赛拿了冠军，后脚第一次参加公开赛就能进决赛，就是比你这个二轮游的了不起啊～” 对方被程小柠堵得没话说，只能坐在原地翻白眼。 “但凡看过冉姐打球的，都说不出她是拿了其他人的资料这种话。” 程小柠是对着叶清说的这句话，声音却响得很——坐在离二人半径十个座位以内的人都能听得见。 第140章 姜冉顺便把屋顶掀了 “切。” 小白自知理亏，没说话，把目光转向了球台。 女单决赛在下午，上午二人各打了一场半决赛，再加上闷热潮湿的天气，双方都不是满电状态。 两个人分别站在球台两侧，顾思彤的大腿上涂着姜冉昨天晚上给她抹的药油，姜冉的手肘上抹着顾思彤特地去药店里给她买的药膏。 顾思彤发球——她直接以两个偷长开局，一个第三板落点在正手，一个第三板落点在反手，衔接转换快速连贯，得了两分。 “好球——” 尖锐而又突然的一句加油突然从观众席中爆发，把程小柠和叶清吓了一大跳。 二人扭头看去，就看见小白以及附近几个人把手举过头顶拼命鼓掌，嘴里还喊着什么“彤姐牛x——”之类的话。 这一出闹得程小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群人，平时在走廊里和顾思彤碰到都未必会和她打招呼，更枉轮叫她“姐”。 现在却在观众席高喊着顾思彤牛逼，明晃晃的把人当枪使，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此时轮到姜冉发球，她发了个中间短，想要诱导顾思彤拧拉——顾思彤确实上钩了。 拧过来的球又快又转，姜冉反手贴防了一板，顾思彤进攻，球的透板声清晰可闻。 打出来的球速那么那么快。 “牛——” 没想到姜冉就等着这一板进攻，逮住机会快带打了个回头。 “——” 这下，小白们的加油声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卡在了喉咙口。 哑火的全程让程小柠看了不由得嗤笑一声。 场上姜冉换了了发球——这次发长下旋，顾思彤把球拉起来后姜冉又反手贴回了中间位。 这个位置，姜冉猜反手利的顾思彤应该会用反手回过来。 但如果用反手的话，可不太好发力啊。 果然，顾思彤反手轻挡了个直线，再次被姜冉算准落点，进攻得分。 两人互相陪练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到了看到对方脚一动就知道球要往哪里来的程度。 这几乎是直觉与反直觉的对抗。 场上二人算球算得脑袋都要冒烟了，赢球都不怎么喊，倒是在观众席上的小队员们恨不得代喊顾思彤赢的每一个球，仿佛是她外接的蓝牙音箱。 轮到顾思彤发球，她给了姜冉反手短这个位置，姜冉作势要拧。 顾思彤看到了姜冉的准备动作，后退一小步，压低重心，她盯紧她的出手：直线还是斜线？就在接触拍的前0.1秒，姜冉突然变了拍型——搓了回去。 球的落点很浅，顾思彤却已经把自己的重心往后压，她急忙起身上前去托起了一板，没站稳，回球的质量也不高，姜冉挑了她的底线得分。 挑打过去的球又快又准，速度快到只在观众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白色轨迹。 “我去……” 听到座位旁边传来小声的惊叹。 程小柠投去视线，对方立马闭嘴。 11-9，姜冉拿下了第一局。 “咦呀——可惜可惜……” 刻意的声音又再次从旁边传来。 第二局，顾思彤加强了前三板的发动——反手撕、反手拧拉、正手抢冲，全面开花。 姜冉呢？当然没有因为顾思彤的主动而陷入被动，强大的防守能力足够她扛住大多数进攻，然后打出一记漂亮的防守反击。 顾思彤效仿姜冉第一局的发球，也发了一个反手长下旋，姜冉起板，顾思彤却没打算和对方相持，她正手瞄准，直接进攻直线！ 姜冉此时此刻的站位在偏正手，怎么看这个球就会这么被顾思彤得分了。 如果顾思彤的对面是别人的话，这个球就会这么被顾思彤得分了。 可惜别人是别人，姜冉是姜冉。 她一个交叉步移动过去，来不及用正手了，于是用反手把这个球顶回去——击球点太晚了，为了上台，她只能吊了一板制造弧线。 球就这么上台了。 但是球很高，姜冉无奈之下被逼到了中远台。 女子选手普遍站稳近台，因为普遍力量不足，退到中远台之后容易陷入被动。 在观众席的“wow～”声中，顾思彤毫不留情地用正手拍出一个大角度，姜冉及时移动到位——放高球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所以她选择不放高球。 她看准时机，又拉了一板小高吊。 顾思彤继续拍，这次落点在反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姜冉移动到位后也没有要用正手的意思，她看准时机，身体一顶。 卧槽，远台反手反拉！ 一瞬间，局势翻天覆地，姜冉由防转攻，顾思彤也没有放弃，二人来回相持十几个回合，最终姜冉把球调到顾思彤的正手外斜线才拿下这一分。 观众席上的“wow～”声不止，程小柠和叶清也没吝啬自己的掌声，激情给二人的精彩表现鼓掌。 掌声渐熄，程小柠这才注意到，旁边旁边已经很久没有传出过吵死人的加油声了。 她扭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其他人，才发现，他们都已经看呆了。 此时此刻张大的嘴巴可以塞得下一整只鸡蛋。 卧槽，远台反手反拉，这是人吗？ 这是什么恐怖的身体素质，什么恐怖的击球空间感，这是什么神一般的手感啊？！ 有种老天爷给姜冉开了一扇门，姜冉顺便把屋顶掀了的感觉。 场上姜冉又赢下一个精彩的中远台对拉，程小柠见他们欲鼓又止的手和欲喊又止的嘴，轻飘飘说了句风凉话：“唉，喜欢冉姐的球你无须自卑，想鼓掌就鼓吧，压抑自己的天性不累吗？” 最终，姜冉还是以3-0赢下了这场比赛——大比分虽是3-0，但每一局的比分都咬得很紧。 十分精彩，十分值回票价。 结束比赛后二人互相击掌，这次没有拥抱。 不要误会，主要是因为尼日利亚又热又湿，两人三局下来衣服全部湿透，感觉可以拧出水来。 这时候贸然去抱对方的话，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如此一来，叶清、程小柠、顾思彤和姜冉四人分别在拉各斯公开赛获得了70，140，280和400积分，世界排名也分别来到了146名，132名，70名和64名。 旅行还没有结束，这组人马上又得奔赴马达加斯加——这地方在北半球，现在甚至还是盛夏。 第141章 于是意外就这么水灵灵地发生了 “冉姐，马达加斯加好像是个很适合旅游的国家耶——” 程小柠趁着飞机起飞的间隙狂刷手机，“你说我们有机会去安齐拉纳纳玩么？据说这个地方有火红色的岩石诶……据说是喀斯特地貌，好想去看，拍照发朋友圈一定非常拉风吧！！” “你想看喀斯特地貌的话去桂林看看得了。”顾思彤无情戳穿程小柠承载了火红色岩石的泡泡，“安齐拉纳纳离我们比赛的塔那那利佛有七百多公里。” 顾思彤关掉手机的搜索页面：“你想去那里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你被提前淘汰了。” “呸呸呸，那还是算了吧。” “但是说不定可以尝尝猴面包树的果实？” “好啊好啊这个也好——” 程小柠手舞足蹈，被坐在她边上的叶清一把摁住。 叶清强行给她戴上眼罩，说道：“但是现在，请程小柠女士先好好睡觉，保存体力。” \/\/ 塔那那利佛的比赛只是支线赛，等级并不高，却莫名其妙吸引了不少球员来参赛。 估计是因为来马达加斯加的机会不常有，大家都想来公费旅游吧。 尽管尼日利亚是冬天而马达加斯加此刻却是盛夏，两边的天气带给人的感觉却没有变，就一个字——热。 尼日利亚的冬天简直是假冬天——赤道附近的国家，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湿热，再加上比赛的高压，让姜冉的荨麻疹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 看直播的球迷自然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表示心疼。 顺便还得骂两句教练组智障一般的决策。 不过持续的湿热倒是省得运动员们重新适应天气了，外加没有时差，大家都觉得这次的比赛体验比之前好了许多。 第一次参加比赛的小将们似乎也比上一站打得更好了些——一轮游和二轮游的数量减少了，与此同时，三轮游的数量却增加了。 姜冉、程小柠、叶清和顾思彤依旧稳定发挥——外战全胜，内战尽量。 不过这回四人的签运并没有上一场那么好——竟然四个人都被抽到了同一个半区，最终双双在1\/4决赛上遇到，姜冉最后突出重围进了决赛，打的还是个外协。 女单决赛被安排在了下午三点。 这天姜冉和其余三人十二点就吃完了午饭，便准备向场馆出发——时间充足。 这个地方的公共交通并不发达，为了节省时间，这一回四人决定乘坐出租车一同前往。 却没想到，刚上了出租车，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马达加斯加的官方语言是马拉加斯语和法语——前者不用说，四人屁都不会。 法语呢，四人的水平也仅限于“笨猪”（bonjour）。 “所以这个马哈马西纳体育场……的马拉加斯语或者法语怎么说啊？”程小柠挠了挠头。 开出租车的大哥也跟着挠了挠头。 “让我看看。”叶清打开手机的翻译器，输入体育馆全称，而后点击——朗读！ 机械的女声从手机扬声器传出来，司机大哥听了一遍后对四人比了个ok包在我身上的手势。 于是四人就这么上车了。 于是意外就这么水灵灵地发生了。 一开始四人发现司机并没有走往常的路线时，只当他是在抄近路——毕竟司机是个经验丰富的本地人，他这么开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直到叶清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们已经离目的地体育场，大概有了20公里的距离。 而四周的景色也开始由居民区逐渐变成了猴面包树。 她眉头一皱，低头重新打开地图确认方向。 “怎么突然之间走远了这么多？”她喃喃自语，直到发现地图上代表自己一行人的点正离体育馆越来越远，甚至已经快驶出塔那那利佛的城市区域了。 “我去，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叶清的声音突然变大，出租车上的气氛也陡然变得慌乱起来。 顾思彤尝试用翻译器和司机进行交流，她在手机上打下“走错了”，“我们需要去体育馆”等等各种短语和短句，尝试翻译给司机看。 但司机显然没看懂，只是从后视镜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口中迅速说着什么。 四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们就得去热带雨林里和猴子打比赛去了——叶清打开手机，输入“我们的目的地是马哈马西纳体育场”，点击翻译，塞给司机。 怎料司机再次皱着眉头看了看手机屏幕，摇了摇头，双手不停地打着方向盘。 他一边比划着方向，嘴里一边蹦出来了几个单词。 叶清抓紧时间录音翻译，才发现他说的是：“马上就到了。” “马上就到了？？？他莫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这地方离体育馆至少有17公里？！” 姜冉打开手机搜索从此处去体育馆的路线——换乘三辆公交车再下车步行20分钟就可以到达，而最近的车站，就在前方不远处。 她当机立断：“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马上下车。” 顾思彤开始对司机说“stop”外加手势比划，程小柠搜索“stop”的法语单词并且用翻译器循环播放，叶清正在查询下一班公交车的到点时间——地图上显示全程要花费两个小时，但姜冉必须提前一小时去检录——等不了了，一秒都等不了了。 最后在四人的一起努力下，司机大叔终于把她们放在了路边。 司机大叔直到四人下车后也没搞清楚状况——不是要去农场吗？ 算了，反正她们付了钱了，就随他们去吧。 四人脚一着地就是一个狂奔——公交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发车，但她们离车站还有八九分钟的脚程。 “我连体能测试的时候都没跑过这么快——” 程小柠狂奔过一个拐角，看到正准备关门的公交车司机——加速，加速！ 她一个箭步先一只脚踩上公交，鞋底与车底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吓了司机一大跳，愣在驾驶座上和这个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女生对视了整整三秒。 剩下三人也很快赶到，三人齐齐上车，终于坐上了正确的、去体育馆的路。 \/\/ 下了最后一部公交后还得步行20分钟，四人自然是用跑的。 等姜冉赶到场地的时候，早已经大汗淋漓。 不过还好最终还是赶上检录了。 “好嘛，这下连热身的时间都不用了。”她看了眼时间，扶着腰气喘吁吁道。 第142章 她与他竟有地下交易? 于是气喘吁吁的姜冉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顾思彤走进赛场，气喘吁吁的程小柠牵着气喘吁吁的叶清走进观众席。 对手看到姜冉的那一瞬间还有些震惊——没听说过决赛的对手还兼项马拉松啊？！ “娱乐圈的人就是有陋习啊。”小白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程小柠开口，“连打比赛都要耍大牌。” “诶？你说冉冉姐对面那个人是不是就是1\/16决赛赢了小白的那个啊？” 程小柠探头问叶清，用的却是小白可以听到的音量。 “是的。”叶清当然知道程小柠在想什么，回复的声音里俨然已有笑意。 “国家队的人就是好学啊。”程小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击，“这么早就到场来向冉姐学习啦！多看看姐的比赛挺好的，省得下次又输给这个对手。” 打到一半的时候，对手才惊觉——这个马拉松选手的乒乓球还打得这么好啊？！ 姜冉的决赛对手是个正手怪，穿了不少国家队的小将们才走到决赛，不少人都被她正手的这一板给唬住了。 打决赛之前程小柠还担心了一小下她的正手会不会对姜冉有威胁，顺带着思考了一下姜冉会不会从对方的反手开始突破。 答案是，会。 但不全会。 姜冉觉得，和对方硬刚一下正手也不是不可以。 对面的姑娘发球后接一板孤注一掷的倒地爆冲，那球的力道看上去就大得吓人。 姜冉竟然打回去了！ 而且还是加力打回去——这种球即使能借力打力放个回头速度都是不得了的快，更别提加力打回去了。 第二个发球，对面依旧选择第三板侧身抢攻——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 这次姜冉却不和她玩了——接发球直接抽了一板直线，让侧身侧到一半的对手愣在当场。 在对手觉得可以一板过得分的时候“啪——”地一下打个回头，又在发现对手进攻意图的那一秒巧妙地打个空档。 姜冉仿佛有读心术一般把对面的下一个动作预判地清清楚楚，击溃的不仅有对面的球，还有对面的心理。 姜冉戏耍对方的全过程把看台上的小将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没有悬念地，姜冉再次3-0拿下对手，拿到了本次出国比赛的第二个冠军。 又有150的积分进账，姜冉的实时排名已经上升到了45。 与此同时，顾思彤的排名也上升到了59，程小柠和叶清则分列110和131。 众人的流浪进度已达2\/3，姜冉的冠军进度也已达2\/3。 进了国家队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慕强心理，队内也从不按照年龄论资排辈，谁的球好谁就是姐。 于是姜冉赢了两站比赛后莫名其妙收获了很多妹妹。 哦，还有弟弟。 不过还是有几个人对姜冉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偏见，具体表现为背后说小话和冷嘲热讽。 对此，程小柠的评价是：死鸭子嘴硬。 \/\/ 【@姜冉球迷会： 塔那那利佛支线赛女单决赛 姜冉3-0法蒂玛（11-7，11-6，11-4） 获得女单冠军！恭喜冉姐～】 【会长：大家请看我新剪出来的姜姐精彩球特辑[视频]】 【不是，别人的精彩球特辑都是三五分钟，为什么你这个有三十五分钟？？！！】 【会长：你点进去看完后摸着良心告诉我，哪个球可以被删掉？】 【好吧，没有，会长威武！】 【会长：那确实，那确实。主要还是咱们姐从头打到尾，所以素材多你知道吧。】 【救命，有没有人能管管在外面造谣的，微博给我推送到首页来了，已乳腺爆炸。】 【用户：造什么谣？】 【[转发微博] – 劲爆！她与他竟有地下交易？新晋全锦冠军手段高明，一切或有黑幕！】 【[转发微博] – 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夺冠，内情却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业内知情人士透露，冠军背后或有一系列隐秘操作，利益链条逐渐浮出水面。】 【[转发微博] – 原来黑幕早在赛前已经悄然布置，胜利并非如表面看来的那么光彩！】 【[转发微博] – 竞技体育精神荡然无存！】 【[转发微博] – 姜冉3-1小胜暴露致命缺点，乔蕊小败难掩王者风范！】 【怎么这么多啊，这该不会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水军吧？】 【我点进去了一条，然后顺藤摸瓜在底下的相关推荐里面摸到了一串。】 【这种假消息真够恶心人的！怎么办@会长，要不我们一个一个举报。】 齐昀放下手机。 齐昀找来助理。 “让公司的公关部门处理一下这些。” “齐总，您具体是要怎么处理？删除还是警告还是追究法律责任？” “先删除并且留存证据。”齐昀思索片刻。 【用户：你们之后再看到这种造谣信息麻烦一并发进群里，攒够一定影响力之后可以追究发帖人法律责任。】 “好的。”助理飞快地把任务布置下去，“齐总，您今天下午的会议推迟到明天了。” “那我今天下午应该没有别的会了？” “是的。” “那你把蓝核近期的报告发给我看一下。” “……蓝核？”助理一愣之后又火速反应过来，“好的！” 他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啪啪记下待办事项，而后抬头问道：“齐总还有别的吩咐吗？” “暂且没了，谢谢。” 助理缓缓退出总裁办公室，心里疑惑的是——蓝核是齐氏旗下一家智能手机公司，不过主要出口对象是非洲那边，因为体量不太大，所以总部这边一直不怎么管。 ……算了，齐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 第三站比赛在达曼——中东离欧洲不远，再加上这站比赛是个冠军有400积分的常规赛，参赛人比起前两站来多了不少。 在参加达曼公开赛的所有选手里，世界排名最高的是来自日本的下野美里，目前积分1493，排名第13。 参赛人数多的具体表现为——前两站比赛都是直接从正赛打起，而达曼赛却要从资格赛开始打起。 即使现在姜冉和顾思彤的排名已经到了不用打资格赛的程度，奈何赛程安排是按照报名的时候来的，那时候俩人一个没有世界排名，一个排170。 第143章 搞种族歧视啊? 人一多，资格赛的轮次也就跟着多起来了。 这次一共要打三轮资格赛，而资格赛并非是小组赛，而是以淘汰赛的形式。 总之就是一句话：输一场，就得回家。 资格赛通常都是好几张球桌在同一时间打，四位姑娘们约好了比完赛一起去吃午饭，上午第一场就比的姜冉、程小柠和叶清都已经成功过关，此时此刻一起坐在看台上等第二场开打的顾思彤结束战斗。 眼看着场上的顾思彤面对对手的回球拧拉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对手把球打回，顾思彤找准点把球打回了对手的正手大角，下一个又打回了对手的反手大角，成功得分。 “思彤的对手看上去还可以，不难打。” 姜冉投去视线——顾思彤的对手无论是落点、速度还是旋转，都要比顾思彤差上一整个档次。 “只要思彤不掉线，应该没问题。” 三人百无聊赖地用视线扫过现场的八张球桌，不约而同地——视线都被顾思彤旁边那桌吸引过去了。 那张球桌是小白在打，吸引众人目光的却不是小白。 而是她的对手。 对方有着碧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扎成马尾，穿着德国队的队服，衣服的背后印着“ra”（克拉拉）——她的名字。 当然，吸引她们目光的并不是对方的外貌，而是对方的球。 眼看着小白把球劈到她的中间位，对方侧身起板进攻，直接把小白拉穿了。 紧接着小白发球，克拉拉摆短被小白劈长到正手大角度——眼看着球马上就要从外斜线出台，克拉拉一个并步过去把球拉了起来——是个小高吊。 小白看准时机发动进攻，克拉拉也不甘示弱。 “啪啪啪”连续三板紧凑的声音，哪怕在有同时几桌进行比赛的体育馆内都十分清晰。 最终克拉拉把球打到了小白的正手空档，拿下了这一分。 看台上的四人看着这个得分忍不住地点头——好精彩。 克拉拉发球。 小白尝试在台内球的时候利用劈长和摆短调动克拉拉前后移动，没想到却被对方抢占了先机率先进攻，小白顽强地防守了好几板，奈何对方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强烈，最终又丢掉了一分。 看到小白把球拍放到桌上，三人才发现——第一局已经比完了，克拉拉11-5获胜。 “嘶——这个克拉拉有点东西啊。”程小柠低声嘟囔。 叶清附和道：“她的基本功很好，小白打不穿她。” 然后二人一齐看向姜冉：“冉姐，你怎么看？” “小白的脑子里是有技战术的。”她在脑海中回想上一局的几个关键球，“她想在落点上牵制住对方，这种想法是正确的，但是她给的落点还不够偏——比如说3-7时候的那个球，她已经有变线的意识了，但是变出来的线不够直，打到了克拉拉的中间位，直接被对方反拉了。” “哦——”程小柠和叶清醍醐灌顶。 三人接着看双方的第二局比赛。 克拉拉状态不减反增，进攻越发勇猛，有些可攻可守的球她都选择了进攻——而且还都上台了。 这就打得小白很难受了。 她能防则防，防不住就只能在对方一下下的进攻中逐渐退缩，最后丢掉这一分。 小白怎么打都无法摆脱进入克拉拉的进攻套路，她打得越来越急了。 但就和陷入沼泽后越来越急着挣扎的人一样——小白越急，出手的球质量就越低，就越能被克拉拉抓住空档，从而打入她的得分套路来。 好似一场温水煮青蛙般的凌迟。 6-11，小白很快也丢掉了第二局。 这一局里，她的得分全靠对方主动失误，输的球倒是自己白送了一筐。 短暂的局间休息后，第三局也开始了。 小白崩了。 崩得那叫一个彻底。 对方发球，她回球出界，失分。 对方再次发球，她回球下网，失分。 她发球，结果因为发球的不严密被对方逮到空档，直接抢攻，失分。 她再次发球，结果那球擦了一下网之后便被弹到了球台外——直接送了对方一分。 第三局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格外快，对于小白来说却格外漫长。 她甚至有点想哭。 “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哎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你们，原来躲在这儿偷偷看球呢！一会我们吃什么呀？”3-0战胜对手的顾思彤提着自己的运动包来到看台上和其余三人会合。 程小柠把挡住自己视线的顾思彤轻轻拉开：“勿cue，认真看比赛中。” “哪个桌子的比赛这么吸引人啊？”顾思彤顺势在程小柠边上坐下，然后顺着程小柠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卧槽——小白她？” 看到比分后，顾思彤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0-10。 第三局到目前为止，小白一分没得。 第十一分应该是小白发球——她的眼眶已有一些红，而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也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假装用袖子擦汗的空档，小白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盯紧自己手心的乒乓球。 抛球——击球—— 完蛋。 她击球的那一瞬间就感觉要完蛋——击球点太低了。 球轻飘飘软绵绵地撞在网上，又滚到桌子上，预示着小白资格赛第一轮最后一分的落地。 她0-11输掉了最后一局，输掉了资格赛。 小白的大脑已经开始嗡嗡叫，她凭借着本能走过去想和对方握手，没想到对方在敷衍地和她拍了一下手后，就把两根食指伸向了自己的眼尾——把眼睛挤成了细细的长条。 紧接着，两个单词从她的嘴里蹦出：“yellow banana.” 小白愣在当场。 看台上的四人自然听不到赛场上的人都在说些什么，却能把她们做出的动作看个一清二楚。 眼看着那个女生对着小白做出了两指把眼尾向上抬的动作，姜冉和程小柠不可思议地对视一眼——我靠，搞种族歧视啊？ 第144章 忘掉比分，我们来做一个实验 三轮资格赛打了两天。 参加达曼公开赛的人多，导致资格赛也有那么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意味来，也爆了不少冷——首先是韩国希望之星白允芝爆冷出局，其次是新加坡三单金慧作为资格赛头号种子被淘汰。 与之相比，小白的输球都不算什么爆冷了。 叶清也在资格赛的最后一轮陷入了苦战。 她遇到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法国小将，是个生面孔，之前从没见过。 ——没见过自然是没打过，这场即是遭遇战。 不打不知道，一打才发现——对方回球真是神神鬼鬼，让人根本琢磨不透。 顾思彤只做了叶清半局比赛的场外就匆忙离开去准备自己的比赛去了，程小柠一直在打，等姜冉打完比赛再赶来做叶清场外时，她已经丢掉了第一局，第二局也已经落后了三分。 4-7，比赛已经进入了中局阶段。 姜冉边看比赛边坐下——只见叶清发球后，对面的选手搓了一板很转的下旋回过来，叶清发力起上旋之后打到对面反手。 对面竟然切了一板。 这突如其来的侧切让球速突然减慢，旋转也瞬时改变，最重要的是，这还打乱了叶清的节奏。 她原本准备正手拉球，但带了侧旋的球在起跳之后轨迹会有侧拐，她预判失误，拉丢了这一球。 4-8。 轮到对面发球了，她发了个逆旋转，想让叶清把球回到她正手。 叶清自然不会如她所愿，把球回到了中间偏反手位。 结果对面反手直接一个敲，这球不带什么旋转，唯一的优势是速度很快。 叶清又丢掉了一分。 之后叶清凭借着自己出色的相持能力连追了两分，6-9。 又是叶清的发球——她的发球意图很明显，发一个对面不太容易直接接发球失误、但是也很难接出高质量的侧旋，意图把比赛拖入相持阶段。 对面的基本功一般，她有信心相持能赢。 面对叶清的发球，对面的选手摆了个短，叶清回摆——对面直接跳起来挑打她正手大角度，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 6-10。 对面发球——偷了个长，叶清孤注一掷地侧身抢攻，追回一个局点。 就在此时，对面叫了个暂停。 叶清拿着毛巾走到姜冉面前，神情紧张面容严肃，显然是压力很大的样子——压力肯定大啊，这场比赛要是输了就连正赛都进不了，一分的世界排名积分都赚不到。 “别紧张。”姜冉先开口安慰她，“这局已经7-10落后，现在忘掉比分，我们来做一个实验。” “可是这局输了就——” “就算这局输了，我们也能赢下比赛。”她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无论如何，这一局，都不能让对手赢得太轻松。” 听姜冉这么说了，叶清强迫自己深呼吸好几下，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虑。 “从现在开始，反手只给她短的，只要是长球，全送她正手。” “但是她正手很好，她……”叶清忍不住道——自己就是在前面两局试探出了对手的正手很爆，才开始把球都往她反手塞。 “她正手确实很好，但你打比赛不能看对手强在哪儿对不对？你也得看自己强在哪里嘛！你的正手比她更好，盯紧了每一球都能打回去。” 对手的反手一会敲一会切的，虽然都是些散招，但叶清的临场应变能力不够好，给她反手反而会有被打乱节奏的风险。 相比之下，对手的正手非常正派——叶清的基本功非常好，正手对正手，她不虚的。 暂停结束后，双方重回赛场。 叶清努力地执行姜冉的技战术——给正手，给正手，给正手。 第一个球，双方对了三板反手，而后叶清变线得分。 第二个球，叶清搓了个短下旋给对手，对方没吃住旋转，叶清得分。 第三个球，叶清劈长到对方正手位——对方果然把球拉起来了，二人正手对轰，叶清得分。 第四个球，对方正手抢冲被叶清打了个回头。 第五个球，双方再次进入相持——全台正手对轰——叶清再次得分。 她紧握拳头高喊一声为自己加油，站回接球位时，才发现对手已经放下拍子离场了。 叶清这才想起来，扭头看向比分——12-10！ 她竟然连得了五分，把第二局给翻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姜冉，后者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叶清急忙拿着毛巾跑向她。 “怎么样，现在有自信了吗？” 叶清点点头。 “你本来就比她强的。下一局继续执行这套战术。”姜冉拍拍对方。 后面两局就好打多了。 有了自信心的叶清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本来正手就不虚，有了自信后更爆了，连续拉出了好几个神球，最后分别以11-7，11-8赢下了第三局和第四局，也赢下了整场比赛。 比赛结束后，她和对手握了握手——伸的是左手，紧接着又用左手和裁判、对方教练一一握手，最后才走到姜冉面前来。 “冉姐。”她喘着气用左手把球拍从自己的右手抽出来，“我的手，有点疼。” 姜冉低头看去，才发现她右手肱挠肌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频率跳动。 她马上伸手帮叶清活动手指外加按摩，几分钟过后又把驻场医师叫过来给她看手。 医师给出的解释是过度紧张外加肌肉疲劳，注意休息就好了。 “好点了吗？”姜冉把肌贴的最后一截在叶清的皮肤上贴平整，压了压。 “嗯。”叶清伸展五指再收拢——不适感自然是有，但和抽筋比起来还是好受太多了。 “你就是这么抽着筋打的最后一局吗？为什么不叫医疗暂停？” 深知健康对运动员有多重要，姜冉皱着眉头问她。 “不是最后一局，是最后两个球才出现的这个情况，一开始感觉还不是很强烈。”叶清小声回答，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我怕叫医疗暂停把连续得分的手感给打没了，当时也才领先一分而已。”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当场叫暂停、叫医护人员上场治疗最稳妥最有利；但在现实的裹挟下、在肾上腺激素飙升、想赢的心胜过一切的情况下，姜冉没把握说如果在场上的是自己，她会做出最理性的那个选择。 于是她抱了抱叶清，没再苛责她些什么。 终于，所有的资格赛终于告一段落，决出了8个正赛名额。 姜冉、程小柠、顾思彤和叶清自然都有份。 赢了小白的克拉拉也在其中。 这8个名额并不是均匀分布在正赛签表内的，需要通过抽签决定谁去哪个位置。 大家都在紧张地等着完整签表释出——正在吃午饭的姜冉四人也一样。 第145章 还想继续打吗?还能继续打吗? 她们今天吃的是在达曼开的一家中餐馆——点了个宫保鸡丁，上菜后才发现其实是左宗棠鸡，炸得并不怎么酥脆的鸡丁裹着甜腻又令人难以下咽的酱汁，让人吃一口就忍不住戴上痛苦面具。 “太难吃了……”程小柠小声吐槽，“明天我们还是去吃中东菜吧。” “同意。”叶清伸筷子夹了一块虾，她的手上还贴着姜冉上午给她贴的肌贴。 这虾是整桌上最好吃的东西，好吃就好吃在它没有任何味道。 “来来来——”顾思彤无心吃饭，早早就放下筷子刷起了手机，“签表出了——我靠，叶子，你和克拉拉在一个1\/4区啊？” “叶子，必须把她打趴下！！！我信你！！！” “我们这次运气真的不错诶，没有被分到同一个1\/4区！”程小柠把头凑过去，一边浏览签表一边发表自己的感想，“我的天呐，但是下野美里和思彤在一个1\/4区。” “啊——”顾思彤叫了一声。 “不用虚她。”姜冉一边嚼嚼嚼一边说，“你要是赢了她，不就是向教练组证明了你的实力吗？她可是奥运选手。” “说得好有道理，但是冉姐，求开小灶。” “没问题。” “但是冉姐，比起‘怎么打下野美里’，我现在还有个更紧急的问题想问你。” “嗯？” “你是怎么吃得下这个左宗棠鸡的？” \/\/ 四人的比赛进程还算顺利——姜冉就不用说了，顾思彤、叶清和程小柠三人的技战术和心态已经完全和刚开始出来比赛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更何况四人还互相坐场外、互相提醒、一起进步。 四人都先后闯进八强，1\/4决赛，第一场就是叶清对战克拉拉。 顾思彤和程小柠坐看台，姜冉坐叶清的场外。 “记住我昨天给你说的。”姜冉一边帮叶清的右手上肌贴，一边忍不住地叮嘱道。 叶清郑重点头：“知道了。” 叶清的各项技术还是比小白要好上不少的，更何况姜冉前一天针对克拉拉给叶清做了特训——叶清一上来就发动地非常快，抓着克拉拉的反手漏洞不放，一打一个准。 第一局顺风顺水，11-6顺利拿下。 “就这么打。”姜冉笑意盈盈——自信一向是叶清的一个大问题，但自从资格赛赢了那位法国小姑娘，她能明显感觉到叶清的心气儿上来了，很多球都敢主动进攻了，进攻也不畏手畏脚了。 第二局的前半段，形势依旧一片大好。 眼见着克拉拉发球后第三板进攻叶清的中间位，结果叶清灵活地侧开身子正手快带了一拍，克拉拉来不及反应，只能挡一板，回球的弧线非常高。 叶清收紧核心侧着身等着——球在她的视线中加速下落 ——然后，擦了个边！ 球的轨迹迅速改变，叶清怎么愿意轻易就放弃这一分，她伸着手外加快速移动脚步好不容易托了球一板——上台了！ 克拉拉看准机会一顿猛攻，叶清耐心周旋，最终找到机会反拉！ 还没有结束，克拉拉的手感也正火热，二人进入了中台对拉阶段。 观众席上的惊呼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终叶清看准机会，拉了一左一右两个大角，成功得分。 “好球！”姜冉高举双臂，从教练席上跳起来。 顾思彤和程小柠也跳了起来给她加油。 看台小白也在观众席上默默为她握了握拳头。 没想到的是，这个球之后，叶清的状态就开始急转直下。 正手拉飞、拉球出界，挑打不过网…… 本来是8-5的大好局势，谁能想到叶清连丢了6分，把这一局拱手让人。 局间。 “你的手是不是又抽筋了。”叶清还没走到姜冉面前，她就开口抢着问了。 叶清点点头。 赢完那个精彩球之后，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姜冉深吸一口气：“叫医疗暂停吧。” “冉姐……我想……” “算了。”姜冉接过她的手，开始按摩，“下一场你先打三个球，如果我觉得情况还是不对劲，我就帮你叫医疗暂停。” 她掀起眼皮观察着叶清的脸色：“输掉一个公开赛事小，绝对不能受伤知道吗？” 叶清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第三局。 叶清的状态确实没回来。 她的手因为抽筋的缘故，小臂根本伸不直，导致正手拉球的时候无法正常引拍，动作变形的很厉害。 无奈之下，她还是遵守了和姜冉的约定，叫了医疗暂停。 程小柠和顾思彤一脸焦急地望向场内，恨不得冲上去围着叶清就是一个全方位关怀。 驻场医生上来后只给她进行了简单的按摩，十分钟的医疗暂停很快就用完了。 “好点了吗？” 叶清摇摇头。 “还想继续打吗？还能继续打吗？” 叶清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肯定想继续打，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克拉拉手感火热攻势越来越猛，自己因为抽筋连正手拉球的动作都变形，反手的引拍也成大问题，能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最终，叶清被直接送去医院治疗——比赛场地的医疗资源很有限，能提供的帮助也很有限，只有去了医院，才能得到更好的照料。 顾思彤和程小柠跟着去了，姜冉则需要等到比赛结束后把东西带走。 于是克拉拉在二人打到1-1的情况下，因为对手的伤退而拿到了达曼公开赛的女单四强名额。 进入四强后，每场赢球的运动员都会有场内采访。 主持人用英语问她：“克拉拉，恭喜你进入决赛，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克拉拉两手叉腰，想了一会后回答道：“我觉得她手抽筋是为了扰乱我的比赛节奏，这种行为应该受到谴责。” 姜冉原本还面带着礼貌的微笑，这下笑容直接僵在当场。 她周边的气压瞬间变低，而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她半决赛对战克拉拉的那个时候。 姜冉打比赛的时候通常面无表情——这主要是让对方摸不透自己当前的心情，而且她也没这个闲情逸致做表情管理。 但这次面无表情的姜冉，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惧。 她看着克拉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第146章 邀请人:齐昀 【球迷会】 【我感觉我姐今天的状态不太对……】 【我也觉得，有点太吓人了，没见过这样的姐。】 【姜姐平常见人都是有礼貌笑眯眯的，怎么今天气场这么吓人，感觉有两米五！】 【运动员气场强大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嘛！】 【我知道我知道！[视频]，昨天姜姐给叶清做场外，然后克拉拉说叶清诈伤来着。】 【卧槽这女的好过分！支持姐暴打她！】 【好像还不止这个事……我看看……】 【[视频] 找到了！！！我靠，这女的在资格赛的时候赢了白映阳，然后在现场骑脸种族歧视！！！】 【我靠这么过分的事情怎么没发酵起来啊？这种运动员能举报她让她禁赛吗？现在职场上种族歧视都是会被直接辞退的好吗？？？】 【显然是因为达曼公开赛热度不够，资格赛甚至连直播都没有，就这么个视频我也是在外网某些球员粉丝录的视频的角落里扒拉出来的。】 【会长：别聊了别聊了，比赛马上开始了！[直播链接]】 【嗷嗷，姜姐加油！！！】 \/\/ 齐昀看着这些聊天记录若有所思。 “你能帮我和公关部门的主管约个会议么？” 助理点头：“我马上去办。” 于是五分钟后，齐氏公关部门的主管便收到了一封会议邀请邮件。 工作日的打工人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点开了会议邀请，随手点了“接受”。 嗯？什么会？和谁？ 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的瞳孔骤然放大。 主管浑身一激灵，点开邮件确认——会议邀请人：齐昀。 再向上一看会议时间——十五分钟后？！ 主管浑身又一激灵，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一边开始回想自己过去半年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利于公司发展的事情。 ——又或者是，自己做了什么对公司发展特别有利的事……？ 就这么胡想的功夫，十五分钟的等候时间马上就过去了。 主管早早地在会议室里端坐着候好，齐昀也准时踏进了会议室的大门。 主管偷偷观察了一下——齐总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人力资源之类的人在后面，那至少说明不是裁员。 想到这儿，他的心稍微定了定。 齐昀坐下后便开门见山：“这里有个公关的案子要你的部门处理一下。” 他打开电脑操作了一下，紧接着道：“材料发你邮箱了。” 主管忙不迭点开邮箱，发现是几段视频和一些文字资料。 他点开一一过目，多年的工作经验几乎让他瞬间就明白了齐昀想做什么。 民怨民愤是最容易煽动的东西——更何况还有这么铁证如山的东西在前。 “齐总这是要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一番，趁机炒一波热度？” “嗯。相信处理这些事情你比我更拿手。” 主管应声。 “需要任何材料或者资源都可以和助理说，注意舆情监控。” \/\/ “好球！” 眼见着姜冉一个正手抢冲直接打穿克拉拉，她眼看着那球以一种几乎是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过克拉拉的正手——球的速度和力量都拉满了，克拉拉即使预判到了这个球的落点在她的反手也依旧难以招架。 姜冉只看了一眼，确认了自己的得分，便低头准备下一个发球了。 她没喊，喊好球的是看台上的程小柠——她就是要喊，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姜冉又双叒叕得分了。 好想喊得再大声一点，叶清昨天受到的委屈就能少一点，她的愤怒也能被消解掉一点。 姜冉把球在地上拍了两下便准备发第二个发球——带有强烈逆侧旋的长球。 落点还在克拉拉中间位，别得她难受得很。 克拉拉劈也不是拉也不能，球在接触到球拍的一瞬间就往右飞了出去。 “漂亮！”喊的依旧是程小柠。 11-3，姜冉赢下了第一局。 她放下拍子后看了看比分，然后“啧”了一声，开始回想对方的那三分是怎么得的。 与此同时，舆论也在网络上悄悄地发酵了。 首先是 #种族歧视# 这一话题悄悄上了热搜，有一名大v博主发表了一个视频讲述自己在国外街头遇到的种族歧视现象，幸运的是，作为一名vlog博主，她还把对方进行种族歧视的过程给录下来了。 视频的画面先是她举着自拍杆走在大街上，有几名青年路过入境，紧接着，这几名青年便做出了把眼角往上提拉的经典种族歧视动作。 【这就是我遇到种族歧视的全过程。对于种族歧视，我们绝对要做到零容忍。后来我就回头去找这些歧视我的青年，并且告诉他们我是个在各个社交平台有超过五百万粉丝的博主，他们对我实施种族歧视的视频将会得到数百万的播放，他们的老师、同学和家人都会看到并且知道他们是一名种族主义者，他们会在学校被孤立、以后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一开始他们还不当回事，直到，我真的掏出了他们做那个动作的视频。总之后来就是他们哭着和我道歉一边求我不要把视频发出去，但是对这种人需要讲什么诚信呢？所以我还是发了。我在此向大家科普，除了视频里的这个动作之外，还有这些动作也是种族歧视。除了动作之外，还有一些词汇类似于ching chong、chinky或者是yellow banana也都有种族歧视的意味……】 这条视频很快就收到了数以万计的评论，视频的热度也火速上升，来到了热搜的前几位。 而这条视频下面的第一条评论则是—— 【等等，这么说起来，我们国家队在达曼打比赛的时候就遇到种族歧视了吧？[视频]】 这条评论里的视频被一转再转， #达曼公开赛 种族歧视#，#克拉拉 种族歧视#，#yellow banana#等多个相关词条接连霸占热搜，各大营销号联动加热，甚至还有该视频的不同角度流出。 一时间，民情激愤，参与事件讨论的人群范围迅速扩大，已经远远不止乒乓球圈。 【卧槽这是什么垃圾？？？这种人怎么能出来打比赛？】 【不是，这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还手？还不还手？还不还手？】 【真想把这人套进麻袋里打一顿，爹的。】 【该不会是在自己国家过得太糟糕所以才来你爹这里找存在感吧？对面是哪来的垃圾？】 【她好像是在资格赛的时候赢了国家队然后才开始犯贱的……】 【不是，这种人都打不赢？不败之师国家队干什么吃的？】 【这次派出去的好像都是些国家队的边缘人……我不管边不边缘，必须有个人狠狠把她教训了！！！】 【等等，现在她好像是和姜冉在打？】 【啊？打错字了吧？蒋然？】 【不是啊，蒋然不是很早之前就亖了嘛？？】 【没打错，就是姜冉，那个在红毯上摔倒博眼球的女明星……】 【不是，她能打个屁啊？怎么能把比赛当儿戏啊？我真的服了，到时候对面赢了又要开始肆无忌惮歧视了，想想就心梗，爹的，更讨厌姜冉了。】 【不是，她好像真能打。】 【卧槽，你们快来看，不得了，不得了！】 第147章 纯粹的以暴制暴 有人在评论区分享了直播链接，导致一时之间有数以万计的人涌入达曼公开赛的直播间，搞得直播间的服务器都一卡一卡的，大家的长弹幕都延迟了很长时间才显示出来。 短弹幕倒是能马上发出来。 所以现在屏幕上满是“卧槽”。 只见直播里的克拉拉猛地一板正手爆冲——其实上一板姜冉的回球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不太好进攻。 但克拉拉也知道，自己不搏杀就没机会了。 她确实搏杀上了——从她的球拍接触到球的那一刹那她就感觉到——那球的质量和旋转她都很满意，看上去得分稳了。 因为觉得自己得分稳了，克拉拉理所当然地没有还原动作，依旧保持着正手抢攻的后摇。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球“啪——”地一下，被姜冉轻巧地防了个回头。 一时间，屏幕上又满是“牛*”。 大家意识到第二个字打出来会被和谐，于是又齐齐换成了“卧槽”。 克拉拉看着被防回来的球愣在当场。 姜冉倒是淡定得很，依旧没有喊——不过程小柠在看台上帮她喊了——她看了克拉拉一眼，便蹲好做出了了准备接球的姿势。 克拉拉发球。 她咬了咬嘴唇，发了一个长侧旋。 发完后立刻侧身准备抢攻——姜冉预判到了她的意图，于是故意把球喂到了对方的正手位。 克拉拉迫不及待地用自己的正手暴力进攻——成功了！ 吸取了上一球的教训，这次克拉拉进攻完很快便把动作还原，准备下一板。 没想到你发力姜冉更发力，完全没在怕的，姜冉以一种更爆的质量把球打到了克拉拉的追身位，她来不及让出空间来击球，还是丢掉了这一分。 嗯，及时还原了，但还是接不到。 克拉拉伸手接球，那球打到拍子上的时候，她能感受到手腕传来的震感——这力气也太大了！ 她一个没拿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拍子跟随着球一起飞了出去！ 球拍落到地上后还打了个转，克拉拉有些尴尬，走过去把它捡起。 比赛继续。 依旧是克拉拉的发球。 她依旧选择长侧旋，依旧选择侧身抢攻。 她就不信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正手会一分都不得？ 然而这次，球却没有按照她预想中的那样来。 取而代之的是，姜冉把球撕到了她的正手空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接触了球桌，然后飞了出去。 8-0，姜冉领先。 姜冉发球。 她依旧沿用自己已经用了一整局的反手发球——上旋、下旋和不转都是同一个动作，第二局了，克拉拉还是没能习惯自己的这个发球。 这次也依旧没习惯——克拉拉不太确定地上前用球拍碰了球一下——球一下就往右边飞去。 没想到回球却颤颤巍巍地弹了一下网——又在姜冉的右半台外斜线擦了一下边——最终落地。 10-1。 好一个先擦网再擦边的运气球。 姜冉原本已经二次启动准备去救这个擦网的球，这突如其来的擦边确实是让人始料未及。 她看了眼落在地上的乒乓球，突然冷笑了一下。 第二颗发球，姜冉没有给对方机会，给对方展示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高质量发球抢攻。 11-1，姜冉赢下第二局。 【我靠……她笑的那一下，谁截图了？】 【有种她下一秒就要捅对方刀子的疯批的美感，谁懂？】 【又美又狠姐姐我爱了】 【好爽，看姜冉打球真的好爽……】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用乒乓球运动员的形态出战就好了嘛，当什么演员啊！】 【姐姐踩我……】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有些变得更不可描述起来，直到第三局的开场，才有所好转。 姜冉放下水瓶，转身回到赛场。 只要不让对方碰到球，就没办法打出擦边了吧？ 于是第三局，姜冉的攻势越发猛烈，大角度往死里调——恨不得上一颗回球在对方的正手小三角，下一颗落点就调到对方反手小三角来。 在她的眼里，对方半台上的弱点仿佛被高亮过，她一打一个准。 【牛x！！！】 【有懂技术的能稍微解说两句吗，我已经很爽了，但是还想再爽一点】 达曼公开赛在国内甚至都没有安排解说，大家只能看到直播的原声画面。 【有一说一，没什么好讲的，前两局的姜冉根本就没战术，她唯一做的就是和对方硬碰硬。】 【对面的正手很好，她就偏偏就是要从正手突破去赢的对手，用对手最擅长的东西去击败她，纯粹的以暴制暴】 【这一局的技战术也很明确——左右调动对手，只不过她拉开的大角度都大得有些吓人了。这都能控住球……佩服】 【是不是上一局的运气球给她擦生气了？】 【姜冉加油啊！！！继续给对面一点颜色看看！！！】 克拉拉接到球之后就立马往正手位移动——她对姜冉的左右调动已经应激了，这个落点在反手位，下一拍一定在角度极大的正手位。 她怎么回球都试过了——加旋转、提高回球速度、变化落点——但无论怎么加质量，都不妨碍姜冉打她正手大角度。 她确实猜对了。 这个球的落点确实在正手，但她依旧没接到。 因为姜冉的进攻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移动。 又是一个10-0。 姜冉发球。 克拉拉忍不住想——10-0了，又是对方的发球，她应该会稍微放点水的……吧？ 思绪就飘过去一瞬，姜冉的急长球就冲着她面门而来了。 放个屁水。 克拉拉下意识地左跨一步堪堪把球打回去，姜冉也是完全不给机会，抢冲半出台把球给到了她的反手大角度。 11-0，比赛结束。 第148章 一边面无表情一边说自己比较开心 【就这个鸭蛋爽！！！】 【姜冉打球真的好好看啊，大开大合的进攻和精准到位的预判……还有极快的反应速度，第二局那个球要不是擦网后再擦边我都觉得她能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种族歧视的小垃圾三局只拿了4分哈哈哈哈让你歧视！！！】 【感谢姜冉让我们扬眉吐气做人！】 【哈哈哈哈我要把这个比分在外网发扬光大！！！】 【爽了，这下是真的爽了，谁爽了，我爽了。】 【我要连续一周都拿这场比赛来下饭！谁懂啊姜冉这个连续进攻也太流畅了！！！】 【让我们恭祝这些种族歧视的没素质的东西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都只能拿4分好吗好的。】 【大家都把腰杆子给挺直了！原来狐假虎威这么爽！】 输得这么难看，克拉拉自然是觉得没面子。 她生硬地和姜冉握手后就直接一言不发地走回教练席收拾行李，姜冉则是站到了场地正中央的麦克风前。 “恭喜姜冉赢下这场比赛，进入女单四强，现在的心情如何？” ——“心情当然是比较开心了。” 【……这就没了？】 【姜姐惜字如金。】 【怎么做到一边面无表情一边说自己比较开心的，笑死我了。】 【姜姐你知道吗，比较开心这四个字配合着你的表情让人感觉特别没有说服力。】 “如何看待今天自己的表现？” ——“我觉得总体发挥还算正常。虽然也丢了几个不该丢的球，不过比赛都赢下来了，还是等复盘的时候再回想这些吧。” 【“丢了几个不该丢的球”，姐你说，到底是几个？有没有三个？】 【一共就丢了四分还有一分是因为擦边……这竟然也叫丢了几个不该丢的球？】 【谢天谢地还好我当时没走职业乒乓球的路，我这种人打比赛赢了都要高兴半天，哪有心思去想自己这一场还有哪里发挥的不太好啊！姜冉让对方一共拿了4分现在还在这儿反省，这就是我和国家队的区别吧！】 “如何评价对手今天的表现？” ——“……你看比分还明白不了对手今天的表现吗？” 【哈哈哈哈！】 【谁能把镜头对准克拉拉？我迫不及待想看她的铁青脸色了！】 【女王发言！】 姜冉顿了顿，等全场观众对上一句话反应完全后，才继续道：“我觉得输赢对于运动员来说只是暂时性的东西，但是人品，不仅仅是对运动员，你但凡是个人，那人品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也是永久性的东西。” “希望对手在精进自己技术的同时，也可以提高一下自己的人品。” “也希望德国乒协可以重视并且调查一下此次事件。” 【好骂。】 【会说多说！】 【直接喊话德国乒协，姜姐硬气！】 很快，#姜冉 复仇# 和 #提高一下自己的人品# 两个话题很快又上了热搜，点进去一看，都是一片欢欣鼓舞，歌舞升平的场景。 球迷会发送的赛果微博，更是头一次突破了万评。 【从今往后，姜冉就是我唯一的姐】 【姜姐威武！】 【实力是最好的滤镜，我现在看她都不觉得讨厌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就接着不讨厌呗！】 【姐姐这世界上有三种尺，直尺，三角尺，还有i love you very much[爱心]】 【刚刚去网上搜了搜，发现都没几场姜冉的比赛可以看，急得我直挠屁股，现在已经在看她之前演的电视剧了。】 【有一说一，我觉得她演技挺好的。《东风吟》里面的瑶华真的好美好美，要不是当时曝出来她倒贴沈先，我觉得自己可能早就被一脚踹进坑里了。】 【我也是！她的演技真的不错，相比起那些拍片念数字还拿天价片酬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当时因为黑料没能入坑，现在又被她打球的样子杀到了……可能是真的有缘吧！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姜冉粉丝了！】 【姜冉姐姐，今天吃了一个桃，你猜什么桃？爱你我在劫难逃。】 当然了，评论里也不可能全是夸奖，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的。 【赢了一个小比赛就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没赢过呢。】 【克拉拉又不是什么很有实力的外协，赢了就赢了，用得着这么夸张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满贯了呢，点进来一看——一个400分公开赛的冠军。真是让人牙都要笑掉了。】 【她就是吃了克拉拉种族歧视的红利。本来对面也就是一个没什么实力的小将，赢了是应该的，这都能吹上天？】 【赢了场小比赛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互联网真是没有记忆，她之前倒贴影帝、红毯为了博眼球搞晕倒、上综艺给同事使绊子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这种人品的人也有人喜欢？】 但现在的姜冉已经不再是那个球迷会的粉丝群里只有两位数成员的姜冉。 现在的姜冉，开始拥有了一个许多演员、歌手、出名艺人都想要拥有的东西：路人盘。 都不用粉丝出手，大批量的路人主动加入战场。 【小比赛赢了就不算赢了？小比赛赢了都不能庆祝？你算什么东西来这里对着网友管东管西。】 【哎呦让我点开看看是谁的粉丝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哦～原来是乔巧的粉丝呀～】 【又被我抓到了一个，点进去一看果然是乔蕊的粉丝。】 【笑死，乔蕊的粉丝还有脸在这里说这是小比赛对方很好打？克拉拉德国人，乔蕊奥运会输的就是德国人吧？这么说的话乔蕊不就是带头丢脸的那一个吗？】 【什么红毯晕倒倒贴同事？这都是什么陈年旧瓜？能不能有人给我解释下？】 【她之前参加红毯结果为了博出位当场晕倒，参加综艺为了自己出风头故意给同事下绊子让对方差点赶不上录制，进组后倒贴人气粉丝都比她高的男前辈……太多了，说不完，根本说不完。】 【这年头怎么有人造谣不打草稿？姜冉要是真的有后台怎么会从那之后都接不到戏演呢？】 【等等，我要开始较真了。我刚刚去翻了下姜冉前经纪人的微博，发现她当时晕倒，是因为有低血糖。】 【真的假的？因为低血糖晕倒然后就被各家粉丝一直揪着不放到现在？这也太惨了吧？怜爱了。】 第149章 流量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真的，指路微博：@白婕】 【@白婕：姜冉在红毯上晕倒系低血糖所致。针对有意人士的造谣，公司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众人纷纷又跟随着指路到了白婕微博底下围观。 嗬，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艺人经纪人的微博本来就没什么热度，只有几百条回复。 但这几百条回复里，全是骂人的。 【低血糖这种借口都拿出来了，真是没别的可说了吧？】 【无人在意。姜冉什么时候退圈？】 【晕倒上个热搜澄清再上个热搜，流量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这都几几年了，怎么还在用这么老土的博眼球方式，你们公司的公关该换换了。】 【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是讨厌她啊。要实力实力没有，这种幺蛾子事情倒是一大堆，谁会喜欢这种人啊？！】 …… 从上往下翻五十条，都没有一条为姜冉说话的。 时过境迁，这些言论被考古的路人们翻到，大家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 【天呐，低血糖晕倒都要被骂，醒了澄清一下又被骂，我姐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这一下就给我整逆反了……生病还要被骂，带入一下普通人已经受不了了，难怪赛场上姜姐的心态这么稳定，原来是练出来了。】 【说真的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演技也还可以，所以被人防爆了，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哎呦喂我这不服输的性格！我刚刚看了眼，所谓的倒贴也就是某不知名报纸和沈先本人的一面之词，感觉并不一定可信呢。】 【再说了，多带一份午饭问问同事要不要吃怎么了？那个什么影帝自己说话暧昧想引导大家往姜冉倒贴他的那个方向想，他才是有问题的那个吧？】 【就是啊，我刚刚去翻了下物料，两个人被拍到同框的照片都寥寥无几，除了男方和不靠谱的那几个十八线杂志，根本没有别的证据证明姜冉倒贴男方，竟然白白被骂了这么久，想想都心梗。】 因为牵扯到了沈先，导致他的粉丝群情激愤，纷纷大批量下场，觉得自家哥哥莫名其妙被拉出来已经很是委屈，竟然还要被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女明星踩一脚，自然是个个都要来冲锋陷阵一下了。 一时间讨论热度再度水涨船高，评论区陷入混战，一时间脏水乱泼，硝烟四起。 【不是吧？倒贴都能洗？姜冉是不是又攀上什么大佬了？连陈年烂谷子的捶死的事情都想拿出来洗白？】 【只有我们哥哥什么后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骂……】 【这群娱乐圈粉丝是不是神金啊，来来回回就这么点车轱辘话，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把锅往人头上扣。】 【当期有多少个工作人员当人证说她故意搞坏同事的车不让同事按时入场？这还不算证据的话什么才算证据？】 【什么工作人员，不就是聊天记录么？你想看多少？我做一斤给你。】 就在粉丝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周和辰又发了条微博。 【@周和辰：和@姜冉 合作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谣言里流传的那些事情。】 【不是吧？哥？你？】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音乐的小周怎么三番五次帮她说话啊，这是不是足够说明问题了？她可能真的没有做过那些。】 同一时间，一支《欢乐无限论》的现场拍摄高糊无剪辑视频流出——姜冉发了一个球，然后那颗球就沿着多米诺骨牌搭好的路径走，最终稳稳进到了杯子里。 【我靠？姜冉的控球能力这么牛？】 【这真喷不了，这是真厉害。不仅要控制第一跳和第二跳的落点，连球弹起来的时候在空中的弧线都要控制，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靠不是，我刚去回看了《欢乐无限论》，发现发球进洞的人被剪成了楚高鸿？！】 【我刚也去看了，是真的！！！如果她真的有后台的话怎么可能不把这个高光片段留给自己，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走它？就这？有这样高光片段都被剪掉的有后台的女明星？】 【又没人证明她这个球是在节目录制的时候发的，也没人证明楚高鸿发的那个球没进洞，说不定就是综艺的正常剪辑而已，你们这群路人别太应激了。】 网上粉黑大战，现实的乒乓球赛场上姜冉也打得十分释放。 决赛的战场上，姜冉在此碰上了顾思彤。 顾思彤显然有备而来，这次她的进攻落点更为刁钻，对于姜冉的进攻也准备得更为充分。 但是姜冉的实力是没有边界的。 就好像你终于努努力觉得自己快要摸到山顶，却发现你要征服的不是一座山，而是群山，而现在正在攀登的那一座只是群山外围最矮的小土坡。 最高的那座山峰，云雾缭绕，让人看不清顶在哪儿。 于是乎，在全国人民的热切关注下，姜冉成功拿下了达曼公开赛的女单冠军。 拉各斯公开赛、塔那那利佛公开赛、达曼公开赛，姜冉在出去流浪非洲和中东的一个半月里，包揽了自己参加的比赛的全部冠军。 顾思彤、程小柠和叶清的成绩也非常突出，在一众一轮游二轮游的成绩里，她们基本都能稳定四强八强，甚至进入决赛。 飞机终于降落在中国的大地，一群人等到下了飞机、脚踩到了地面，才终于有了回到祖国母亲怀抱的实感。 众人正排着队入海关，程小柠一手抓着叶清的双肩包带子一手刷手机，突然间，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惊叫。 排在她前面的叶清惊恐地回头看她：“小柠，怎么了？” 程小柠兴奋地在她面前举起手机：“世界乒联刚刚发了新一期的世界排名，我们！全员！前一百了！！！” 第150章 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尽管程小柠已经尽量压制自己的音量，周边跟着一起排队的小队员还是都听到了这句话。 众人神色各异，十分精彩。 叶清就着程小柠举着的手机从下往上刷世界排名——她自己，在第92的位置，将将挤进了前一百。 再往上翻，翻到了70的位置，她看到了程小柠的名字。 叶清继续往上翻。 又往上、翻了好一会，才又看到了顾思彤的名字——世界排名33。 顾思彤名字再往上没几个便是姜冉的名字，世界排名23。 这次的世界排名还有一些变动。 奥尔佳凭借着奥运会冠军的积分来到了世界第一，乔蕊保持世界第五，金雅容从世界第十上升到了世界第八，林听舒因为做了跟腱手术正在恢复而没打任何比赛，已经从世界第七下降到了世界第十，向南星则是从世界第十八下降到了世界第十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变动。 ——蒋然因为已经超过一年时间没打任何有积分的比赛，她的名字将会从这一期世界排名开始被除名。 但姜冉，又因为拉各斯、塔那那利佛以及达曼连着三场公开赛的夺冠而一下子出现在了世界排名前列。 世界排名的名字并非中文汉字，而是用英语代替，二人的名字、都是“jiang ran”。 所以在一个jiang ran被世界排名除名时，另一个，又以一种令人绝对无法忽视的姿态进入了这个排行榜。 新发布的世界排名令程小柠高兴了很久，一直到取行李的时候都没消停。 这就苦了叶清了，需要一边在行李转盘上寻找二人的拉杆箱，一边压制住程小柠别让她唱什么“直拍横打横排快拨这都不算稀奇、正胶反胶生胶长胶这也不是秘密。” “——真的很、难、听！” 叶清捂住耳朵——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歌了？！ “你想知道流行时尚超级尖端秘密武器、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程小柠完全不听，甚至把脸凑近了她几分一顿骑脸输出，最后还做了个鬼脸。 天呐，到底有没有人能治治这人啊！！！ 姜冉听着程小柠跑调到令人沉默的歌声忍不住有些想笑，目光却还在行李转盘上搜寻 ——看到了！ 只见行李转盘拐了个弯，一个浅蓝色、上面贴有乒乓球贴纸的拉杆箱映入眼帘。 行李转盘周围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移动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 姜冉想着算了，要不等行李箱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再取也不迟，却没想到自己的行李箱被人拖动了。 她向拖动行李箱的人投去视线——小白？ 只见小个女孩略微有些艰难地把姜冉巨大的行李箱取下来，而后径直向她走来。 她把行李箱往姜冉这里推一推。 “谢谢？”姜冉下意识地道谢，她接过行李箱，有些受宠若惊。 小白向她点点头，而后就逃也似地转身走了。 国内的机场巨大，还得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出机场，一行人拖着行李箱，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的轱辘声与机场的背景乐融合在一起。 一曲完毕，《饿狼传说》的动感前奏紧接着就在机场响起。 “啊，失策了。”程小柠一拍大腿，作懊恼状。 “怎么了？”姜冉以为她有什么东西落在飞机上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丢了？” “不是！”程小柠一摆手，“我在懊恼自己没带墨镜！” “哈——？” “我的天哪，冉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三站比赛打下来我这世界排名直接从450上升到了70！我要是戴上墨镜，再配合这个机场bgm，再踩着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哈！也太酷炫了吧！” “你是不是要前面再放个鼓风机，最好再从天而降十八铜人对你俯首称臣，大喊一声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归位？” 叶清翻了一个白眼——她就知道！程小柠一开口准没好话。 一通话说得程小柠笑得停不下来。 “才70就高兴成这样了，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顾思彤白了她一眼，自己却也压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嘿嘿，她带墨镜了。 这次她的世界排名也从170上升到了33。 33已经是很多国家主力队员的排名了！ 顾思彤“啧啧”两声，而后戴上墨镜，挥动了两下手指。 程小柠发出了嫉妒的声音。 姜冉看着二人耍宝，自己也忍不住皮了一把——把墨镜从随身包里拿出来戴上。 叶清照做。 “不是，最后就我一个人没墨镜戴啊？？？” 程小柠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伴随着“爱会像头饿狼 嘴巴似极甜”的歌声，一行人完全不管周边其他人的眼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路走出了机场。 出发时是全员世界排名150开外的无名小卒，归来已是全员世界排名100内的专业团队 就这个刷分爽！ 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整个机场被照得亮堂堂，人被晒得暖洋洋。 走在开阔的道路上，天大地大，我们是主角。 \/\/ “没想到这些人刷分还真刷出了不少名堂出来嘛。”龚复全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是不是欣慰。 “那接下来的直通赛……”刘富强开了个头，观察着龚复全的面色变化。 “直通赛的规则是什么，就怎么办。”他看了刘富强一眼，“作为女队主教练，你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公平公正。” “再说了，你坐上女队主教练之后，队里多长时间没有好成绩了？这次要不是有这些人给你顶着，怕不是这三站又要冠军旁落咯。” 说着，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嘲弄。 “打上来了就好生伺候着，出成绩了不也是在你女队主教练的功勋簿上记上一笔？” …… “什么公平公正，也不看看你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刘富强关上龚复全的办公室门，暗自腹诽道。 队伍现在的好坏可不仅和现在的教练有关系——和上一届、甚至乃至上上届的教练都有关系。 因为运动员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看中、选中有潜力的苗子并且对他们多加培养也是教练的职责之一。 龚复全美美升职的时候，可没给他留下几个可用的苗子。 第151章 姜冉的狗 姜冉的三连冠自然是震惊了不少人的。 教练组、队友这些人自是不用说，而因为种族歧视事件的发酵，有不少关注了达曼公开赛的路人也变成了乒乓球的粉丝。 而吸粉最多的人，自不用说，是姜冉。 这可是好事儿啊！ 但就是有点费会长。 看着一夜之间爆增几千条的球迷会入群申请，她觉得自己痛并快乐着。 球迷会的入群自然是要审核的——要是万一把黑粉放进来了岂不是坏了大家的兴致？ 但这申请也实在是太多了吧！ 会长作为一名水深火热的女大学生，在做小组作业与申请入群之间，毅然决然选择了前者。 过了没多久，她灵机一动，点开私聊。 【会长：用户大哥，在吗在吗！】 【用户：？】 【会长：用户大哥你救救我吧！我还有两个小组作业要交！！！但是现在已经堆积了几千份入群申请了，你能不能帮我审核一下啊！！我看了一圈老粉里面就你最靠谱了，为了姜冉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打球，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用户大哥！】 见用户哥没有回复，会长赶紧加码。 【会长：用户大哥！！你也不想看到姜姐的后援会粉丝群进来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吧！！】 【会长：不需要全部审核完！你尽力审核一部分就可以！等我写完小组作业我会回来把剩下的活都干完的，信我。】 【用户：好吧。需要做什么？】 【会长：谢谢你用户大哥！！只需要点开这些人的主页看一下有没有不合适的发言就行了！如果符合条件的话就放进群聊，我把你设置成管理员了嗷！加油干吧用户哥！！！】 齐昀：…… 这也倒不失为一项在工作之余放松自己的好方法。 齐昀点开三千多条入群申请，从头开始看。 申请了入群的自然都是最近被姜冉迷得五迷三道的男男女女们，他们的近期发言自然大多数也都是和姜冉有关。 看着这些对姜冉进行花式夸奖的各种发言，齐昀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了笑意。 这个人是姜冉颜粉，通过！ 这个人是姜冉技术粉，通过！ 这个人是姜冉妈粉，通过！ 这个人会帮姜冉剪视频，通过！ 这个人是姜冉女友粉，……通过吧。 齐昀帮着会长审核了不少申请，他滑动着手机，一个id突然蹦进他的视线。 ——@姜冉的狗。 齐昀挑挑眉，点进此人主页。 哦天呐，微博内容简直不堪入目，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成何体统！难登大雅之堂！ 齐昀点下“拒绝申请”。 ——哎呀，手滑了，不小心点错了。 相信会长不会介意的^_^ \/\/ 归队之后，流浪小分队只经过了短暂的几天休整，便投入了国家队的日常训练中。 姜冉归队的时候还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林听舒。 姜冉这个人和林听舒其实应该算是不太熟的，但不知为何，林听舒对姜冉总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觉得她亲切地很，常常来找她和自己一起练球。 林听舒刚做完跟腱手术没多久，还在恢复期，虽然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但是要恢复高强度训练还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所以多数时候都是林听舒给姜冉喂球。 “好……好……好累……”刚拉完三盆正手不定点起下旋，程小柠单手叉腰，已经累得有些直不起身子来了。 她对着对面的顾思彤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拧开水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 “太恐怖了……” 她走到顾思彤身边，看着给姜冉喂球的林听舒，不由得发出感叹。 林听舒给姜冉喂球的速度是她的两倍，就这样，姜冉还能保持95%以上的命中率。 “这好像是冉姐的第五盆。” “咳咳……”听到“五”这个字，程小柠被呛了一下，不可置信道：“几盆？！” “第五盆。”顾思彤张开手指，比了个“5”，“而且我看着呢，中间没休息过。” “可以了可以了。”程小柠顿时觉得自己没资格口渴，“来吧来吧，再来三盆，我准备好了。” 顾思彤点点头，继续给程小柠喂球。 到了午饭时间，自然也是姜冉和林听舒同行。 姜冉熟门熟路地往自己的碗里夹地三鲜和糖醋小排，还有蛋炒饭也来一大勺，再拿了两个蛋挞和一盒酸奶当作饭后甜点。。 “挑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林听舒看着她的餐盘调侃，“一点绿叶菜都不吃吗？” [你怎么一点绿叶菜都不吃啊？]——林听舒之前也这么调侃过蒋然。 一句话让姜冉不由得有些恍惚。 “……地三鲜里的茄子青椒和土豆，也算是蔬菜好吧！” 话是这么说，姜冉还是听了林听舒的劝，又夹了不少西兰花给自己。 “你的主管教练是谁，分配了吗？” 林听舒率先开启话题。 “还没有……”想到林听舒之前的主管教练退休了，姜冉反问道，“你的主管教练是谁？” “害。”林听舒吃了口鱼，“是吉轩。” 她接着吐槽：“吉轩做主管教练，主要起到一个帮我擦桌子和看比赛时刻表的作用。” 姜冉一笑，二人都心知肚明——国家队，特别是女队，有能力的教练是越来越少了。 “一个月后是亚锦赛，紧接着有几站高级别公开赛要打，然后是世锦赛的选拔赛，再然后就是世锦赛了。”林听舒细数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怎么样？在国家队还习惯吧？比赛训练一个接着一个，今年过年的时候你也是在非洲打比赛，估计都没怎么庆祝吧？” “在塔那那利佛过的年。头一回在夏天过年。” 姜冉笑了。 过年那几天正好碰上比赛日，四人不是在比赛就是在去比赛的路上，直到晚上才意识到过年了——实际上那时候国内已经过了零点，不过四人还是一起出去吃了顿好的，就当是庆祝了。 “亚锦赛名单定了，挺有意思的。”林听舒看了姜冉的餐盘一眼，点了点她特意剩下的青椒们，“这个你吃不吃？不吃的话可以给我。” 第152章 自己是靠谁，才拿到的这个亚锦赛名额 姜冉摇摇头。 她一直不喜欢味道重的蔬菜，比如芹菜，比如青椒。 林听舒把她碗里的青椒夹走：“亚锦赛的名单是你们出去打比赛之前就定下来的，男团男单、女团女单都是五个人。” 在她们出去比赛前就定下来的，那就必然不会有她们这些人的名字了。 姜冉想了想，猜道：“乔蕊、向南星、曲霏……还有谁？” “你怎么都不问一下我去不去？” 林听舒笑了。 其实她知道林听舒不会去——不提受伤的事，就算没受伤，教练组也一定会以培养新人为理由把她的名额给拿掉。 不过既然林听舒问了—— “那你去不去？”姜冉从善如流，顺势提问。 果不其然，林听舒摇了摇头。 “等着我给小将们让位都来不及呢，正好又在恢复期，美其名曰让我好好养病。”她苦笑了下，视线移动到贴了好几层肌贴的跟腱处。 离奥运会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正常跟腱手术后的恢复期都在一年左右，她现在虽然能跑能跳，但练球时依旧不敢给受伤的腿施加太大的压力，怕伤上加伤，要说恢复比赛，估计还得再等半年。 “那还有两个名额是谁？” “张雨竹，于梦槐。” 林听舒露出了“没想到吧”的表情。 “张雨竹？”姜冉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劲浪的二单，乔蕊的小跟班。 她能拿到这个名额，估计和乔蕊脱不了干系。 “但是于梦槐是谁？” “是今年和顾思彤她们同一批进国家队的人。” 姜冉仔细回想——在外流浪打比赛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把所有一起的人都认了个清楚，她没印象，说明这人是留在队里冬训的人之一。 看到姜冉迷茫的脸色，林听舒开口提示：“顾思彤输金雅容那次你有印象吧？那次比赛于梦槐也去了，一轮游。” 正餐已经吃完了，林听舒把吸管插进酸奶盒，发出“噗”的一声响。 “……那次比赛应该是新进国家队那批人第一次出去打比赛吧？” “嗯哼。” “她在队伍里冬训，没打那三站比赛。”姜冉嘴角抽搐，“支线赛一轮游能有多少世界排名积分？” 林听舒在她面前比了个“耶”。 “行，两分。” “世界排名998。”林听舒三口两口就喝完了酸奶，她咽下最后一口，道，“世界排名最低就是并列999，积分是1分。严格来算，她应该是倒数第二。” “……教练组可真够敢的。” “美其名曰梯队建设嘛。”林听舒偶尔也会生出一点八卦的心来，“于梦槐进队的第一天开始不就没藏着掖着她的家庭情况。” 姜冉点头，她自然有印象——她父亲是省体育局的。 “教练组还放了话，这次的亚锦赛冠军，可以直接锁定一张世锦赛门票。” 听到这个消息，姜冉挑了挑眉。 参加比赛的那些人里，谁最有可能夺冠，不言而喻。 “以及据说这次，五个世锦赛的名额，会拿三个出来直通，一个给亚锦赛冠军，只有一个名额是教练指定的。” \/\/ 亚锦赛在印度尼西亚举行，趁着热度还没完全消下来，国家队自然又是好几个好几个热搜的买。 单打赛程从128进64开始，要打一整周，几乎每天每个时间段都有比赛，姜冉还要训练，看是顾不上看的。 不过赛果她还是会关注一下的。 新加坡的肖铃、乔蕊、韩国的金雅容和日本的佐藤纱织分别位列赛会的前四号种子，佐藤和乔蕊抽到了一个半区，金雅容和肖铃抽到了同一个半区。 于梦槐在第一轮就被一名国外的不知名选手淘汰，全程没激起一点水花—— 甚至有不少网友在问，为什么其他国家都有五名选手参赛，而我们国家只有四名。 乔蕊和曲霏倒是一路顺利晋级，二人被分到了不同的半区，有机会在决赛会师。 另一边的张雨竹签运则不太好——第二轮就遇上了内战，和向南星打。 没想到的是，张雨竹真就势如破竹，敢打敢拼，硬是和向南星打到了决胜局，最后16-14，3-2险胜两分晋级。 双方你追我赶，你出题我解题，看得观众们是热血沸腾。 甚至在张雨竹获胜之后，有不少人认为她就是国乒下一代的希望之星。 在国际赛场上赢了队内的大主力，张雨竹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的签运实在是差得很——刚赢了向南星，紧接着就要打赛会头号种子肖铃了。 前一天刘富强帮她准备了不少技战术，她也记了不少笔记，如今即将要上场，张雨竹拿着笔记正把上面的技术要点再一一过一遍——其实她早就能把上面的每一行字都背下来了，但是再看两眼总是让人更心安。 “这么刻苦？”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顿时打乱了张雨竹平和的心跳。 “蕊姐好。” “你倒是打得不错嘛。”乔蕊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夸人，但嘴角的方向却是向下的，显得整张脸有些扭曲，“你知道赢了向南星，网友们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张雨竹不说话，乔蕊哈哈大笑道：“说你是国乒的希望之星，马上就要从我们手里接过大旗了～” “蕊姐……网友们说的话您就别当真了。我……” 乔蕊不说话了，冷冰冰地看着她。 “我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意思的……”张雨竹低下头。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啦。”乔蕊嗤笑一声，“我就是来提醒你，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靠谁，才拿到的这个亚锦赛名额。” 乔蕊弯下腰和她对视。 “做人呐，还是不能忘本。世界排名270、家里没背景还能上亚锦赛的，你是第一个。” 张雨竹闭眼点头，乔蕊这才离开。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快出场了。 【自己是靠谁，才拿到的这个亚锦赛名额。】 乔蕊带着笑意的话语回响在她耳边，她的心一团乱麻，怎么都无法平复。 第153章 打队友我重拳出击，打外协我唯唯诺诺 无法平复心情的结果就是，这场1\/8决赛，张雨竹打得一团糟。 肖铃本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的高手。 她以扎实的正手进攻能力和细腻的手感出名——这两项技术可以说是相辅相成：台内小球取得优势，在相持阶段压对方一头，最后寻找机会，正手结束战斗。 在肖铃的巅峰期，即使是蒋然也得忌惮她三分。 如今肖铃已经30岁。 年龄上来了，又因为新加坡女队后继无人，再加上自己确实热爱乒乓球的缘故，还在四处征战。 进入比赛后，肖铃的正手威慑力依旧吓人，张雨竹却没什么应对的方法。 其实是有的。 刘富强前一天就告诉张雨竹，打肖铃——当然，首先是尽量把球往她反手塞。 其次，肖铃的跑动能力虽然不如年轻时，但依旧有全台正手的可能性。 所以应该要把节奏打快，让她跑不过来。 或者，不以牵制对方特长为主要战术，反而以发挥自己的主要特长为战术或许也可以。 这些原本被张雨竹深深印在脑海里的东西，此刻荡然无存。 她也不是不知道球要往她反手塞，只是那球来的瞬间，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主要特长是什么，但下意识击球的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手软，女子技术男子化的质量优势一点都打不出来。 刘富强在场外坐着干着急。 干着急也没用——暂停也叫了，人也骂了，上场后还是继续丢分，技战术一点都不进脑子。 刘富强摇了摇头。 上场还好好的，这场怎么跟鬼上身了似的。 就这样，张雨竹输掉了这场比赛。 输得非常难看。 【我还以为是一颗希望之星，没想到是个窝里横？】 【打队友我重拳出击，打外协我唯唯诺诺。】 【不是？小妹妹？？比赛是这样打的？今天肖铃的正手进攻张雨竹一个都没挡下来，我真是服了，防守再差都不至于弱到这个地步吧？有点子无语了。】 【她今天的步伐又沉又慢，和昨天打向南星的时候看上去根本不是一个人。】 【就是啊，而且今天赢球也不喊，昨天和向南星打的时候喊得这么欢。】 【前辈的目光就是她的兴奋剂，这下好了，前辈被淘汰了，人也就兴奋不起来了。可笑。】 【难堪大用。】 于是张雨竹的“希望之星”论，就在这么一场难看的输球里，被淹没在了大家的口水里。 紧张的几天赛程终于临近结束，在某个周末迎来了决赛。 和大家约好了要一起看直播，这天姜冉提前了半小时下训，去公寓楼下的水果店买了些橘子草莓之类的，拿去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了，又从自己的屋子里拿了些薯片巧克力之类的小零食，才往约好的会议室里去。 姜冉打开门，林听舒已经到了——看样子刚从附近的甜品店回来，正在把巧克力布丁从纸袋子里拿出来。 “我们来啦——哇！！这么多好吃的！” 推开门看到一桌子零食的程小柠两眼放光，猛得扑向巧克力布丁：“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冉姐，你太懂我了。” “这是你舒姐买的。” “舒姐，你太懂我了！”程小柠立马改口。 林听舒笑，姜冉翻了个白眼。 几人三三两两地坐下，决赛的转播也开始了。 肖铃在半决赛输给了金雅容，而乔蕊则在半决赛战胜了佐藤纱织——这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毕竟日本队在奥运会刚拿了女团冠军，乔蕊和佐藤却没在女团决赛对上。 乔蕊输给了川谷和下野，一人丢了两分。 这一赢，赢的还是日本一姐，自然引来了大批评论。 【早知道决赛我们也变阵了，要是乔蕊奥运能赢佐藤，我们就能赢了】 【如果要和佐藤对上，乔蕊得打双打吧？向南星和林听舒她都没配过吧？】 【那就让林听舒打一单呗，林听舒这次奥运会可一场都没输】 【就林老姨那身体状况粉丝还能贷款一单两分？别打到一半腿断了退赛哦？】 【腿断了不也照样赢了？是谁输两分丢掉女团金牌的？亚锦赛能赢佐藤，奥运会连日本的二单和三单都打不过？】 【我们蕊蕊是遇强则强好不好？丢分是乔蕊一个人的原因吗？队友坐在边上都不给乔蕊加油，在这种氛围里谁的心态能好啊？】 【刘富强叫暂停的时机明显有问题。】 【就是啊，教练组明显排兵布阵有问题，怎么怪上运动员了？】 …… 亚锦赛女单决赛，乔蕊对金雅容，比赛一触即发。 乔蕊的场外不是她的主管教练刘富强，而是总教练龚复全，这足以见得教练组对这场比赛的重视。 金雅容奥运会之后休息了挺长一段时间才重回赛场，从开局几个球就能看出，她的状态还不错。 乔蕊还是用她一贯的套路打金雅容——调动两边大角度，逼她失误。 她接发球先搓到金雅容反手底线，第二球就送到正手大角。 对于一般的运动员来说，这大概是两个步伐的距离——只要反应够快，这球就能救起来。 但金雅容人矮，这段距离她得用两个半的步伐才能够到。 只见她往后退了半步，快速往正手移动，还真的把这个球给接了回去——质量还不低。 “她移动得好快。”顾思彤感叹道。 姜冉点点头，心下了然。 金雅容奥运会就被人压着调两边打，这个战术简直是她的天生克星。 看她如今的身形，应该是回去后痛定思痛，减重了。 所以人更轻盈，移动也更快了。 但是减重同时也意味着，力量的减少。 金雅容的优势之一就是单板质量高，如今爆发力下降，本来能一拍打死对手的球如今可能要多打好几个回合。 不过场上的乔蕊还没发现这一点。 她看着金雅容回过来的球，一瞬间有些愣住，而后下意识用反手回了一板，质量不高。 金雅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下了死板，拿到了一分。 眼看着自己的左右调动战术对对方不奏效了，乔蕊有点慌。 第154章 那可是亚洲冠军啊—— 在连续丢了好几个球之后，乔蕊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说也是世界排名前几的运动员，这点自我调整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冷静下来后的乔蕊还是贯彻和之前相同的调两边的战术，只不过准备好了一板打不死的准备，与对方多加相持。 那不就是拼基本功嘛。 二人缠斗许久，最终金雅容依靠开局拉开的比分优势拿下了第一局。 局间。 龚复全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乔蕊，开口问道：“你对金雅容的变化有什么感觉？” 龚复全不是刘富强，也不是省队教练，乔蕊只能耐着性子想了想。 “……技术提高了？”她试着开口，“我觉得之前打她很好用的战术今天不太好用了。” 龚复全的面上看不出表情：“那是因为她的速度提高了。如果你还想用调左右的方法去打，要么把角度拉得更开一些。” 但这是有风险的。 知道乔蕊要说什么，龚复全继续道：“但她因为力量减小，回球的质量也变低了，所以如果调不开落点，就多加点质量。在落点里加上中间位。” 龚复全又和乔蕊说了不少技战术要点，对方才回去比赛。 看着乔蕊离去的背影，龚复全喃喃自语道：“还是不如蒋然省心呐。” 得了龚复全指点的乔蕊第二局发挥出色，把大比拉到了1-1平。 第三局乔蕊故技重施，谁曾想金雅容却开始变换落点，想要占据主动权。 因为相比起台内球来，二人都更擅长相持，所以比赛的回合数量很多，观众们都看得十分过瘾，现场接连不断地有掌声响起。 随着乔蕊的一个回球下网，金雅容把比分追到了10-10平。 “如果在场上的是我，这时候大脑大概已经一片空白了吧……” 程小柠忍不住开始想。 “就算不是10-10，你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 叶清毫不留情地吐槽。 程小柠报复性地把叶清面前最大最红的一颗草莓抢过来吃了，后者翻了她一个白眼。 听了程小柠的话，顾思彤也开始思考——如果在场上的是自己，应该怎么准备？ 比赛在十平之后开始轮换发球，并且需要领先对方两分才算赢下这局，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个发球和一个接发球的机会。 顾思彤思考了一会，开口问姜冉：“冉姐，如果是你的话，你怎么准备？” “下个球是金雅容发球。”姜冉想了想，“她这场比赛还没用过高抛，可能会换发球。当然也得防她偷长。” “那自己的发球呢？” “如果是我，会选择和金雅容斗台内。” 金雅容的台内哪儿哪儿都是漏洞，要是姜冉和她打，根本不会出现十平的情况。 姜冉说完看了看林听舒，对方了然，开口接着说：“越到关键分越不能手软，我可能会打个抢攻吧。但也不一定。” 直播里的金雅容已经准备好发球——果然是高抛！ “我去——”程小柠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而乔蕊也不负众望，直接吃了个发球。 从10-8领先拿到两个赛点，再到被金雅容连得三分反超拿到赛点，比赛的局势就是这样瞬息万变。 乔蕊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常规发球想和对方打相持，但是自己手软了一下，被金雅容抓住空档，又拿下了一局。 金雅容显然已经对乔蕊的左右调动非常适应了。 “其实可以试试前后调动。”林听舒开口道。 姜冉赞同地点了点头——相比起左右调动来，前后调动对运动员的反应要求更高，特别是从前往后这一下。 局间龚复全自然是没闲着。 “你别左右调动她了，她都习惯了。”龚复全皱了皱眉头，“你把球的落点发浅一点，接下来开始前后调动她。” 乔蕊点点头，上场后也照做了。 效果自然是很好的——11-7，乔蕊又下一城，双方进入决胜局。 “不是，这，你们也太牛了……” 程小柠丝毫不掩盖自己对二位大姐的崇拜。 “如果我有这个阅读比赛的能力的话……” “那你现在应该至少是世界第七，而不是世界第七十。”叶清接话道。 “其实很少有对手可以让你一直抓着同一个弱点打，特别是世界顶级的选手们。”林听舒开口解释，“虽然每个人都有强项和弱项，你当然可以用自己的强项得分，或者用对方的弱项得分。” “但这只是大方向上的指导，每一颗球怎么打，还是要看现场的反应和解题能力。” “……当然，有的比赛也会比较考验教练。” 正逢乔蕊决胜局被对方连续追分叫了暂停，暂停回来后，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许多。 想必龚复全又给她支了新的招。 金雅容的暂停早在前几局就被用掉了，她没办法调整自己的状态。 于是很快，乔蕊以11-8的比分拿下了决胜局。 直播里的乔蕊高兴地把拍子扔了，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 “好羡慕，那可是亚洲冠军啊——” 顾思彤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离亚洲冠军还有多远的距离。 “很快的啦。”姜冉安慰道，“不过今年的亚锦赛已经结束了，要参加亚锦赛也得是明年的事。” “——不过，”她话锋一转，“今年有世锦赛，在世锦赛之前会有直通。不想拼一把吗？” “当然想了，但是……”以自己目前的水平，真的可以吗？ “想就行了，想就去做。”姜冉把食指竖着放在自己嘴巴前，“不要说自己不行。” \/\/ 互联网上，乔蕊的粉丝早就都乐开了花。 【蕊每次和金雅容打都很艰难，但是每次都能赢下来，实力，这就是实力吧？】 【要我说金雅容就是乔蕊的专属大女仆，感谢金女仆送的亚锦赛冠军一座！】 【蕊蕊终于又一次证明了自己，我哭了真的。】 【说了多少次了奥运会只是个意外，乔蕊才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紧张也是很好理解的吧？呵呵看着不相信她的人被打脸我真的好爽。】 【恭喜蕊蕊勇夺亚锦赛冠军～下个月世界排名是不是要到第四了？】 同一时间，乔蕊的采访视频释出，引发了更大的讨论量。 第155章 男打女? “乔蕊你这次拿了这个亚锦赛的冠军，请问这个冠军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从奥运会回来之后，自己一度非常讨厌乒乓球吧。”说到这儿，乔蕊用手抹了抹脸，“当时已经到了一种……看到乒乓球就应激的状态了……一度几乎没办法练球，也想过退役的事情。” “但好在现在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就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再接再厉吧。” 【我就知道我们蕊蕊是因为心理问题才消沉了一阵的，就这样也已经算是拿到了很好的成绩了呀……你根本就不用自责的】 【呜呜呜有苦从来都不说的好孩子，上次脚踝受伤也是赛前不说，要不是比赛的时候没忍住摸了下脚踝，粉丝大概都不会知道我们蕊蕊受伤了吧，我真的哭了】 【我们蕊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才走到了今天，上帝对真诚努力的小孩好一点吧！】 “那按照教练组的说法，您在锁定这次亚锦赛冠军的同时其实也是锁定了世锦赛的一张单打门票，请问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感谢教练组对我的认可，当然我也觉得最应该谢谢的人是我自己吧。感谢自己一直没有放弃，还要对支持自己的粉丝们说一句谢谢，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也走不到这一步。” 【蕊蕊的心里一直都是有粉丝的！我好感动】 【一直都是知恩图报的小姐姐呀】 【乔蕊不愧是一姐，世锦赛门票也是第一个拿到的，我就问问谁不服？】 姜冉自然是没空去看粉丝的这些车轱辘话，电视上正在播放着颁奖画面——给众人颁奖的是新加坡的乒协主席——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得体，手腕上戴着的手表一看就价值不菲。 姜冉扫了两眼典礼后又看了眼手机，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会议室。 \/\/ “你来得倒是挺快。”齐昀从车上下来，笑意盈盈。 “那肯定得快一点啊，不能让齐总久等嘛。”姜冉的手上抱着一个巨大的纸袋。 “这个，黑木雕。”姜冉说着便从手上的纸袋里掏出一张木头雕的长脸来递给齐昀。 后者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姜冉已经从纸袋里掏出了另外一卷东西——这次是一卷布艺贴画。 “还有这个。”姜冉又掏出了一包包装简陋的牛肉干，“据说叫苏亚，是那边的特产。” “这个，手工纸明信片……马达加斯加实在是没什么好买的纪念品，你忍忍吧。” “还有这个……名字我忘了。”姜冉一边说着一边从纸袋里掏出一小袋绿色不明物体来放到齐昀手上，“总之应该是一种香料。” “应该？”齐昀的嘴角有一瞬间的抽搐。 “不不，没有应该，就是一种香料。吃饭的时候随便放点，但不保证能让饭菜变得更好吃。” 眼看着已经拿出了最后一样物体，姜冉把纸袋子压扁折好，看着齐昀手上堆成小山一样的东西，她非常满意。 但是还没有结束。 “最后，”姜冉从身后掏出了个差不多到她小腿的纸箱子，“请看——” 只见姜冉神秘兮兮地打开箱子，然后掏出了一个—— 非洲鼓。 “嗯？”齐昀的脑袋上不由得冒出了一个问号，“你这是，想让我学……非洲鼓？” “不，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好看又很有纪念意义，所以就带回来了。”姜冉把非洲鼓推到齐昀面前，“这可是我千辛万苦，多付了整整一倍的托运费，才带回来的——！” 噢——她特意为了我，托运非洲鼓耶…… 齐昀有些飘飘然了。 \/\/ 因为看亚锦赛而提前下训的日子仅此一天，第二天，姜冉还是继续投入进训练中。 队里发了新的通知，接下来全员都得去参加在隅省举办的公开赛——隅省公开赛是黄金赛事，冠军可以拿到整整600世界排名积分，是常规赛事的1.5倍。 不过相应的——它的参赛门槛也比常规赛要高一点——只有当前世界排名前50的人才可以参加。 姜冉和顾思彤正好在其中。 又因为不用出国，用不了多少差旅费，国家队几乎是倾巢而出，只要符合条件的都把名给报上，报名一直报到了人数上限。 这场比赛是封闭训练前的最后一站，打完后，国家队将会进行为期一个月、针对世锦赛的封闭训练。 在封闭训练中，还会打决定世锦赛名额的直通赛。 繁忙的日程非但没让姜冉感到厌烦，反而倒是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隅省的主办方颇为大方，给运动员安排的竟然都是单人标间。 众人坐的高铁，几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了，才刚到下午，天都还没黑。 姜冉决定一把行李收拾完，就去球馆适应训练。 “不愧是冉姐。”本想剩下半天都用来休息的顾思彤一听姜冉的安排，立马心服口服，挣扎了三秒，还是决定爬起来和姜冉一起去适应性训练。 这次国家队的几位女大主力们都没报名，而男队那边的主力们却几乎来齐了。 国家队的主力们没来不代表比赛难度的降低——这次国乒的几位外协主要对手，除了远在欧洲的奥尔佳不在，其他人几乎都报名了——奥运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拿了奖牌的各位该走的表彰流程早就走完了，要拍杂志拍广告的也都结束地差不多；有不少人借着隅省这次公开赛的机会开始热手，准备重新找到比赛时的感觉。 目前只有国家队全体都到达了隅省，其他队伍都没这么早到，而国家队里也没几个人打算当天就来适应性训练的。 于是姜冉和顾思彤进场馆的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该不会今晚我们包场吧？”顾思彤正说着，二人便听到了训练馆里传出的乒乓球的声音。 二人推开门走进一看，发现是安淼和夏承天俩人在练。 果然，绝对主力之所以能成为绝对主力，是有原因的。 夏承天自不用说，和姜冉还是挺熟的，安淼也因为姜冉把他表妹打哭的事情对她有着深刻的印象，四人互相打了招呼后便开始各管各训练。 时间匆匆而过，一眨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两个球桌上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姜冉正在帮顾思彤试验她的新发球，一抬眼却发现安淼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想不想和我打一场？”他提议道。 面对这个新奇的提议，姜冉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不是吧？男打女？” 顾思彤有些不可思议道。 第156章 姜冉打得真的很好，可惜她的对面是安淼 “男打女那肯定得让分啊。”夏承天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8分怎么样？” 让8分，就是每局从姜冉8分，安淼0分开始打。 意思是姜冉每一局开局都领先8分。 这个8可不是夏承天随便说的。 安淼是谁？ 在本次奥运会获得了男子单打金牌之后，安淼成就了自己的大满贯——今年他才25岁，前途无量。 所以安淼是不加任何限定词的现役唯一大满贯得主，是世锦赛男单二连冠、全锦赛男单四连冠、世界杯三冠王。 安淼和夏承天二人同为国乒顶梁柱、外战水平不相上下——都不怎么输。 但二人的头对头战绩确是安淼有压倒性的优势——两人目前一共打了15次，夏承天就赢过那么两次。 不甘是有的，难过悲愤也是有的。 但夏承天是服气的。 而姜冉——虽然刚刚拿了三站公开赛的冠军，但公开赛等级不高，全程也没什么难打的对手，这成绩和安淼放在一起实在是不够看的。 所以安淼对上姜冉，夏承天想，怎么也得让个8分吧。 其实他一开始想说9分，但又觉得这样会伤到姜冉的自尊心。 “你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果不其然，8分一出口，就迎来了顾思彤的强烈抗议。 虽然她也不觉得姜冉的水平在安淼之上，但是建议让7分不就意味着，如果不让分，每一局的比分都会在11-4左右吗？这也太看低冉姐了吧？！ “那你说让几分好？” 夏承天饶有兴致地看向顾思彤——反正让的分少吃亏的也不是安淼。 这个问题确实是把顾思彤难住了。 “这……怎么也得……7……6分吧！” 顾思彤对姜冉的实力是全然信任的，只要对面是个女子选手，她闭着眼睛都会押姜冉赢。 但对面可是男子现役实力第一呀！ 男女的先天力量差距就放在那儿，再加上安淼可是外号“战术大师”的人，她怎么想都觉得姜冉到处都会被压一头。 “你说呢，让几分好？” 最终安淼把这个皮球踢给了姜冉——他也不好决定到底要让几分，说多了显得自己骄傲，说少了又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那就……3分吧？” 此话一出，安淼微微一震，而顾思彤和夏承天则都是被惊掉了下巴。 夏承天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字形——你知不知道让3分是什么意思？让3分意味着姜冉觉得自己能不让分和安淼打到8-11。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他夏承天都和安淼打不成8-11！ 如果一局的局势被安淼掌控住，夏承天都会觉得自己是个被五花大绑的大闸蟹，只有被蒸熟的份儿。 如果自己状态不错又奋力一搏，那或许有可能从安淼手上拿下一两局来。 “这样吧，那我就让你5分。” 因为姜冉之前没和男生打过，怕她给自己挖的坑太大，安淼给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行。”姜冉没扭捏，爽快答应。 “友谊赛也是要有赌注的，谁输了谁请今天晚饭啊！”安淼开玩笑道。 “没问题。” 一局比赛开始，姜冉5-0领先。 姜冉发球。 开局就是一记偷长，不给你玩那些试探的虚招，直接开干。 安淼对偷长当然是有准备的，也回了个正手长，略过台内球阶段，二人直接开始相持！ 姜冉主动加力，安淼把球挡回，姜冉还想进攻，球却擦了下网，而后出界了。 “哎……” 夏承天叹了口气——姜冉打得真的很好，可惜她的对面是安淼。 男女力量不同带来的差异真的太大了，女子选手加力打过去的球男子选手只会觉得毫无威胁。 5-1。 第二球，二人依旧在强强对抗，最终依旧是安淼拿下了这一分。 男选手常规状态下击球的力量都比女选手高不少，姜冉没调整过来。 5-2。 第三球，安淼几个球连续用自己的反手去顶姜冉的正手，姜冉想找机会变线，结果球的弧线压得稍微低了些，没过网。 5-3。 短短几分钟，就连续输了三球，看得顾思彤有些紧张。 “输给淼队，可一点都不冤。”夏承天侧过头和顾思彤说小话，“但要是一分都拿不到，会不会有点没面子啊？安淼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放点水。” “呵呵，谁要你们放水。说好了，让分不让球的。”顾思彤强装镇定，内心慌得一比。 场上姜冉发球——球的落点在安淼的正手长——又偷长？！ 中局偷长，这确实是安淼没想到的。 他把球接了回去，质量一般，被姜冉抓住漏洞直接进攻得分。 6-3。 姜冉的第二个发球——落点在安淼的反手位偏中间，他上前一步直接拧拉——安淼虽然是正反手均衡的运动员，但早年就是靠反手拧拉起家的，即使后面为了均衡而减少了拧拉的频次，他的拧拉依旧可以说是世界前三的水平。 眼看着那球又冲又快地往姜冉的正手位奔去，姜冉一个跨步过去借着球的力防了个回头。 “啪”地一下，球回到了安淼正手大角，但他人已经还原到了中间位，这球就没接到。 “卧槽……” 这一波防回头的操作给夏承天干沉默了。 要知道，他是和安淼打过最多的人，自然对安淼拧拉过来的球有多难接有个心理准备，姜冉这……直接防回头了？！ “哼哼。”顾思彤得意的哼声从一边传来，“这就是冉姐！” 紧接着安淼发球，姜冉终于也用了自己的拧拉。 这质量在女子对抗中一定可以一击毙命，但对安淼来说却并不难回。 没关系，姜冉本来也没打算靠这个直接得分。 她快撕一板，把安淼的站位先调动到正手。 安淼把球拉回来后，身体也在下意识地往球台中间回复。 姜冉看准时机，挥着自己的正手就是一个大逼斗——得分！ 接下来的几球，二人都有输有赢，不过姜冉一开始被让了五分，所以最终以11-5先拿下了第一局。 “哎呀，接一下你的下巴吧。”顾思彤没好气地看向一边的夏承天，“都快掉到地上了。” 第157章 那就，引诱她一下 不过安淼显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那种人。 更何况这只老狐狸，本来就打算在第一局摸一摸姜冉的技术特点。 所以他的回球落点多变，再加上旋转、力量、节奏的变化，得以让他在第一局结束后，摸清了姜冉的部分技术特点。 显而易见，男子选手打女子选手是要更容易的。 即使第一局被姜冉打过一次回头，二人相持起来也是安淼占优。 因为所有的技战术都可以被简化为质量上的碾压。 只要保证质量，一板接着一板，对面大概率很快就扛不住了。 反倒是姜冉那一方，要想方设法地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从安淼的套路中走出来。 第二局开始，姜冉就发现，不论何时，偷长都不起作用了。 偷长的原意是想打对手个措手不及，让对手的接发球质量下降，自己好打第三板抢攻。 如今安淼直接反拉，把这一分拖入相持阶段。 而一旦拖入相持阶段，安淼的优势就会逐渐显现。 打了两个球后，姜冉下了决定——偷长偷不得，换招！ 不想和安淼打相持，姜冉决定在台内小球上下功夫。 安淼发了个短球，姜冉轻轻把球摆回去，没加什么力。 二人开始斗短，你来我往，谁都没有先起板。 就在此时，姜冉手腕突然制动发力，把这个短球搓成了下旋！ 安淼是什么水平，这点小把戏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这一搓确实有些救出乎他的意料——这导致回球的落点比他想要的稍微深了那么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让这颗球变得可攻可守。 姜冉当即作出决定——进攻！ 这种半出台球，进攻的难度是很高的，稍不留神，击球点就容易晚，球就会下网。 但姜冉怎会犯这样如此低级的错误，她出手果断，进攻得分！ 顾思彤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安淼垂下眼帘——不能给对面这个人思考的时间。 那就，引诱她一下。 他把球发到姜冉的反手短——多么完美的、为拧拉而生的落点啊！ 姜冉上步拧给球施压，安淼刀尖上舞蹈，看准时机，直接正手反拉！ 好球！太敢了。 夏承天默默想道，风险这么高的一招，果然还是只有淼队才能用出来。 看着落到地上后还在打转的球，姜冉的眉毛微微一动。 第二个发球安淼依旧是开了个长的——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直接来相持吧！ 通过正手连续进攻，安淼再得一分。 紧接着是姜冉的发球——她的战术也很明确——斗短。 于是发球的落点来到了安淼的正手短。 安淼故技重施，把球送到姜冉的反手位，骗她拧拉。 姜冉再次上钩。 安淼预判后侧身——球却从他正手大角弹了过去！！ 原来姜冉预判了安淼的预判，这次她选择拧了个斜线，球穿堂而过，只在众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白光。 姜冉发了第二颗球——这回是个侧上短，这球搓不得，一搓就冒高，一冒高姜冉的挑打就在后边等着。 谁能想到，安淼此时此刻手感大爆发，用正手抹了一板，球被卸了力，过了网就直直往下坠去。 安淼再得一分，第二局的比分已经来到了8-8，他已经把开局让的五分全都追了回来！ 紧接着安淼的两个发球——他直接捅两个底线长，两人从相持打起，他找机会压制，一举拿下两分，同时也拿到了两个局点。 姜冉发球，安淼搓了个强侧下旋回去，姜冉借着旋转，也大秀了一把手感——她用反手切了一板，球比之前更转了，几乎是在接触球台的瞬间就往安淼的右边弹去。 姜冉追回一分。 下一个发球的依旧是姜冉，她依旧选择侧上短——这次安淼也有变化，捅了个长的到姜冉的正手底线，再得一分，11-9拿下了第二局。 二人再次换边。 二人的脑海中都在复盘上一局比赛的情况，上来后是姜冉的发球，安淼再次给她短球，想骗拧拉。 但是这个短球的落点，不是全然的在反手位，而是稍微偏正手了一点。 也就是说，姜冉不能站在原地拧这个球，而是需要往中间移动一小步。 这小小的一步，就足以让安淼动不少手脚—— 他把球档回姜冉的反手位，想抓姜冉的反手位空挡。 奈何拧拉后还原这个习惯几乎已经被刻进了姜冉的脑子里，她一个垫步还原，甚至还有空给这个球加了点上旋。 来球比较拱，安淼后退一步勉强来得及把球接回去，姜冉则选择在自己前几个球建立的优势上直接进攻！ ——得分！ 安淼无奈笑了一下——果然没想象中那么好打呢。 下一球，姜冉眼看着安淼再次把球给到自己偏中间位短——都送到自己手底下了，哪有不拧的道理。 稍微调整步伐，姜冉如闪电般出手，再如闪电般还原—— 这次安淼回的球却在正手！！ 刚从正手一步回来的姜冉因为惯性而没能再及时回去，丢了一分。 同样的战术，不同的结果。 只是因为安淼抓了一个姜冉的意识空档。 二人就仿佛在猜拳一般——石头剪刀布三样东西互相克制，没有万全法，只能在对方来球之前早下决定。 姜冉回反手，安淼打反手，则姜冉胜，姜冉继续站在正手，安淼打正手，依旧是姜冉胜。 但如果姜冉回反手而安淼打正手，或者是姜冉继续在正手而安淼则打反手，则会是安淼得分。 场上赢球了也没有人喊，二人都在算生算死，预判对方的预判，想要做棋高一招的那个人。 站在一边的顾思彤和夏承天已经看呆了，二人此时此刻唯一的感受是：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器进入我的大脑，把我cpu快干烧了。 又是一个类似的球，这次猜拳是姜冉赢了——她回反手，而安淼也给了反手。 不过姜冉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安淼的意图。 他不是想和自己玩猜拳，他是想让自己忌惮。 第158章 事已至此，先搏杀吧。 除非能预判安淼的回球落点，不然两人打起这个套路来就仿佛猜拳游戏。 但安淼击球到两种落点的前摇几乎没有差别，姜冉暂时没找到有效的预判方法。 她会把比赛的输赢押在这样一个猜拳游戏上吗？ 答案是不会。 靠运气，就不是把比赛掌握在自己手里。 安淼宁可冒着丢分的风险和对方猜拳，就是要让姜冉在拧拉之前掂量掂量，在无法预知安淼下一球落点的情况下，还值不值得拧了。 这在心理上和技术上同时都给足了姜冉压力。 她烦躁地皱了皱眉头。 姜冉和安淼这场友谊赛，打的是三局两胜。 现在在决胜局，又是这么个局势，姜冉叫了个暂停。 “友谊赛能叫暂停的吧？” 她举手向安淼征求意见。 “能能能。”安淼爽快答应。 “大师我悟了——”夏承天如梦初醒，猛得拍了下大腿。 顾思彤对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安淼这是在给姜冉心理施压！”他小声对顾思彤解释，“安淼本来想抓姜冉的中间位拧拉还原，没想到姜冉还原得很快，甚至发现了自己的拧拉可以得分。” “第三局被姜冉发现了这么大一个得分点可不太妙，安淼干脆把姜冉拧拉这个得分点给废了——我从你的拧拉拿不到分，你也别想用拧拉从我这里得分——姜冉要在回反手和停在正手两者之间做选择，安淼则要在把球送去正手还是反手之间做选择，两人目前都无法预判对方的动作，这个套路就成了猜拳博弈。” “姜冉要不就继续赌这50%的概率，要不就换战术。” 但姜冉的拧拉竟然能对男选手造成这么大的威胁…… 夏承天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真是太强了。 他的解说在顾思彤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就是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对决吗？竟然已经玩到心理层面了？！ 顾思彤越发认真地看比赛，想要把二人的每一分都映到自己脑海中。 姜冉把装了冰水的塑料瓶往自己脸上贴——打得有点上头了，需要冷静一下。 她偷瞄了对面的安淼一眼——他的耳朵红红的——于是姜冉顺势想到了某次刷到的安淼粉丝的吐槽：淼队每次打比赛一上头就会耳朵红，如果一场比赛打完安淼的耳朵还是正常状态，就说明他没发挥出全力。 一分钟的暂停倒计时很快就走完了，姜冉回到赛场上。 二人目前的比分是9-7，姜冉领先。 姜冉发球。 事已至此，先搏杀吧。 开长球不行，那开半出台总行了吧！ 这一次，出题的人变成了姜冉。 她发了一个比适合拧拉的落点要稍微深那么一点点的发球。 安淼当然也毫不犹豫选择了拧——拧起来大家打相持，他不吃亏。 他对自己球的质量有信心，姜冉大概率会回斜线，于是电光火石之间，安淼已经往正手位垫了一步，准备侧身进攻。 来球太快、力量太足，挡直线出界的可能性太高，姜冉几乎只有拉斜线一个选择——这样就走进安淼的套路里了。 姜冉发球的时候又何尝没想到这一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斜线拉得再斜一点，球的落点直接来到了安淼的反手小三角，弹了一下后便从球桌的侧边出台。 安淼要么现在转成反手回球，要么再往左移一大步。 他要保证回球质量，选择了后者。 球速堪比子弹，但弹了一下网，就往球桌外飞去。 10-7。 依旧是姜冉的发球，依旧是与上一颗发球一样的旋转和落点。 安淼选择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继续拧！ 只不过这次拧完后他没有马上选择侧身，而是等了一拍，目光紧盯着姜冉的持拍手。 ——直线！ 安淼猛地一个交叉步移动到位，把球打上台了还不满足，挑了姜冉反手长这个空档，往这个地方猛攻了一板，扳回一分。 10-8。 安淼耳朵红得仿佛要烧起来，面上却是一张没表情的扑克脸。 姜冉不爱发长球，他爱发。 一个奔球直冲姜冉正手大角，姜冉挡了一板直线，安淼暗道不妙，后退半步才勉强来得及够到这个球。 退到中台，安淼的回球质量依旧不减，姜冉与他周旋良久，两次突然变线、一次突然攻击反手，都被安淼完美的步伐一一破解。 姜冉也不气馁，终于在第三次把球从正手往安淼的正手大角送的时候逮到了对方的漏洞，一击必杀，11-8，拿下了比赛。 “啊……” 安淼看着从自己正手位穿堂而过的球，发出了感叹，语气之间尽是惋惜。 “耶！！！” 同一时间喊出声的，还有顾思彤。 她双手握拳高举过头顶，恨不得直接跨过挡板挂在姜冉身上——冉姐就是牛！ “早知道就真的只让三分了。”安淼走过来和姜冉握手，半开玩笑道。 “所以还是得谢谢淼队大度，让我5分。”姜冉笑眯眯地回道。 安淼对她的球风不熟悉，她对安淼的球却挺熟的，这会她算是占了便宜。 她扭头问顾思彤晚饭想吃什么。 “之前说好了的，淼队请客。” 安淼爽快应声，顾思彤思索片刻，还是没想好吃什么。 “你们可千万别替淼队省钱哈。”夏承天调侃道，“今年他拿的奖金最多，不狠狠敲一笔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海鲜怎么样？我想吃生蚝。” “这……明天就要比赛，今天吃这些不太好吧？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好有道理……但是有什么价格不菲还适合赛前吃的美食呢……” “退一万步说，一定要价格不菲吗？” 夏承天用疯狂点头的姿势来代替口头回答，成功获得了安淼队长的白眼一枚。 “那我们去吃鳗鱼饭吧。”姜冉提议道。 \/\/ 众人到达的第三天，隅省的黄金公开赛开打，姜冉和顾思彤在1\/4决赛遇上。 在三个月内打了姜冉四次的顾思彤欲哭无泪。 我的天，以后能不能禁止姜冉和安淼互相练习啊！！！她本来就打不赢姜冉，谁能想到姜冉在和安淼打完之后似乎获得了更多的灵感，又进化了，武器库里的种类又丰富了一些，让顾思彤更疲于应对了。 第159章 等咱们姜姐打完比赛再说 姜冉发了个球和顾思彤斗短，二人对搓，只见姜冉突然手腕制动，强烈的下旋被施加到了乒乓球上——下旋会让球的弧线变低。 而等顾思彤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没来得及压低自己的拍型，球被球拍碰了一下，就直接下了网。 顾思彤快被自己气死，她一个巴掌拍到自己头上，深吸一口气。 ——昨天还看到冉姐和安淼打的时候用了这一招，当时看到安淼反应极快地变了拍型把球防了回去，怎么今天到了她就不行？ 果然看别人打球和自己上场打球就是不一样。 我还是太嫩了。 轮到顾思彤发球，她给了姜冉中间偏反手的位置——昨天安淼也给了这个位置，她有样学样。 面对着这个球，姜冉也还是拧，落点在顾思彤正手。 好快！ 回球的速度让顾思彤有些猝不及防，她下意识伸手，把球打回去。 正是因为这个球的速度快到她只能下意识把球打回去，她自然无暇顾及回球落点在哪儿——能上台就谢天谢地了！ 乒乓球的重要战术之一，就是利用自己的战术，逼出对方的“下意识”。 因为下意识回的球，一般都是斜线，而能够知道回球在斜线，自己便能提前准备下一板，占据主动。 果不其然，姜冉早就在自己的反手等着顾思彤的回球，她往前加力，反手抽了个直线，质量还是一如既往的高。 姜冉得分！ 顾思彤再次确认——看别人打球和自己上场打球果真是天差地别。 昨天安淼甚至能在面对姜冉的拧拉的时候抽出一部分大脑来思考回球落点，再抽出一部分大脑来控制身体姿态和击球角度让球去到他想要的落点，而到了她自己，把球打回去就已经到她的极限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安淼的成就，也就释怀了。 道阻且长，慢慢来吧。 她当即就决定今晚加练一小时。 一场比赛下来，顾思彤输得心服口服，姜冉如愿以偿进了四强，离拿下冠军只剩下两场比赛。 【球迷会】 【我突然有个问题。】 【什么？】 【有没有人注意到，姜姐好像从出道开始比赛到现在，还一场单打都没输过？】 【我去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还真的是！！！】 【嘘，大家别奶，有什么要夸的我们等比完赛再说。】 【会长：比完赛我也有个消息要宣布。】 【是什么？会长你不要带头卖关子！】 【会长：先不告诉你[斜眼笑]，等咱们姜姐打完比赛再说，大家就先好奇着吧。】 【会长你不要在比赛前这种关键时刻吊我的胃口，你这样我都没办法心无旁骛地给姜姐加油了！】 【会长：莫慌，你加油的时候是不是心无旁骛不重要，姜姐比赛的时候能心无旁骛就行了[比心]】 \/\/ 隅省的这场公开赛来了不少各路好手，姜冉的半决赛和决赛打的都不是无名之辈——半决赛她对阵日本三单川谷光代，而决赛的对手将在肖铃和何智英之间产生。 姜冉和川谷光代这场球赛前也是吸引了不少眼球的。 原因很简单：乔蕊在奥运会上输给了川谷光代，川谷光代也是当今世界上技术最好的削球手之一。 【川谷的削球超转，我们国家的小将好像目前一个能打过她的都没有……】 【我们国家的主力打她也不轻松吧？不过好就好在大多数情况下过程缠缠绵绵最后还是能拿下，就是比分不太好看罢了。】 【咱们国家队有人对她是百分百胜率的吗？】 【林听舒和蒋然是，但是林听舒上次和她交手已经是一年前了，另一位不用说了。】 【看之前战绩没什么意义，乔蕊之前不也是没输过……】 【这次姜冉就算赢不了我也不会骂她的。】 【+1，刚进一队的选手能有这个水平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还是半路出家转行的。】 【楼上是不是姜冉的粉丝提前下场来给大家打预防针来了？打不过就打不过呗，奥运会乔蕊都输了，输给川谷不丢人。】 【就是啊，哪有这种比赛还没开始就出来挽尊的，也太怂了。】 【乔蕊都没来参加这次比赛，招谁惹谁了就要被无缘无故拉出来骂？无语了】 事实证明，网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网民们的嘲笑也是多余的。 姜冉根本就没给川谷发挥的机会。 她打川谷，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啪啪两板子正手拉球，把川谷调动地脚不着地，根本没机会给球加上这样或者那样的旋转。 3-0，姜冉轻松结束战斗，过程看上去比和顾思彤打的那场还更轻松点。 黄金级别的公开赛，半决赛的获胜者是有场内采访的，记者也就是问了问姜冉的心情、对决赛的期望等等一些常规问题，姜冉对待这些问题早已得心应手，她对答如流，很快就走完了一系列流程。 姜冉一如既往背着自己的运动包穿过场外采访区，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媒体记者在这里聚集，她作为一个没什么名气和成就的新手小喽啰，一向都几个人注意到她。 但是今天，她被人叫住了。 “姜冉是吧？能不能来一下。” 姜冉抬头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发现了一张莫名熟悉的脸。 只见对方踩着鲜红色的恨天高，举着话筒看向这边。 她反应了几秒，才想起了对方是谁。 ——她似乎在陪何亦灵参加比赛时，见到过这个记者？ 姜冉点点头走过去，把自己的运动包放在地上，准备接受采访。 “恭喜姜冉赢得了今天比赛的胜利。”对方顿了顿，而后看了眼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稿子，“你的决赛对手将会在肖铃和何智英两人之间产生，请问你对这两人都有什么看法？有没有想好决赛要怎么打？” 听完了对方提问的姜冉皱了皱眉。 好家伙，第一个问题就给她下套啊？ 第160章 曾经输过她一次 开玩笑，肖铃和何智英都是世界排名前十的选手，让她评价二人，她有这个资格吗？ 好在这个问题不难避开。 “我觉得决赛肯定是需要好好准备的，不过还得等决赛的对手出来了再做针对性的准备吧。” 姜冉略过了第一个问题，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那你觉得肖铃和何智英两个人谁会赢呢？” 记者换了个问法，问的却是同一个问题。 “不管谁赢，我都会做好准备去迎战的。” 姜冉笑笑，就是不进坑。 记者也不好在追问，只能再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就放过了姜冉。 另一场半决赛在下午，姜冉决定吃完饭之后再回来看。 赛场内一般都有专门的片区给运动员或者教练员观赛，不用买票。 姜冉和顾思彤到场的时候，发现夏承天也在。 夏承天发现二人，高兴地向她们招手，二人便坐到了夏承天边上。 “你也来看自己的决赛对手啊。” 赛程安排是上午和下午各打一场男子和女子半决赛，上午是女子先打，姜冉晋级，紧接着的男子半决赛，夏承天也3-1战胜对手闯入了决赛。 姜冉点点头，夏承天紧接着又道：“我也是。哎，看来明天又是打淼队。” 下午的赛程是男子先打，姜冉和顾思彤刚坐下，发现安淼已经大比分2-0领先了。 “这几年你和淼队参加的比赛，不都是包揽冠亚军的吗。”顾思彤看到场上的比分，见怪不怪道。 “这不是……我一般都是拿亚军的那个么……”夏承天叹了口气。 他和安淼差了4岁，一个奥运周期。 他以后辈的姿态一次又一次向安淼发起挑战，又一次又一次失败，尽管每次爬起来后他都会继续充满斗志地准备下一次与安淼的交锋，但说一点都不泄气是不可能的。 场上安淼一板反手拧带走对手，对手无奈之下只好叫了个暂停。 “哎，继续努力吧少年，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顾思彤拍了拍安淼的肩膀，安慰道。 她也打不赢姜冉。 虽然夏承天只是打不赢安淼，而她顾思彤打不赢很多人。 “每一场输掉的比赛，都是下次赢球的铺垫啊——” 安淼对面的日本选手也是位实力不俗的名将，但他今天好像有些不在状态似的，完全没了1\/4决赛时候的神勇发挥，对着安淼漏洞百出，失误连连。 很快，安淼就拿下了第三局，进入了决赛。 照理来说，夏承天在确认完自己决赛对手后就应该回酒店或者去训练馆准备的，但他却鬼使神差地留下来看了女单决赛。 其实吧，他本来也对女子的比赛没什么兴趣的——力量旋转速度无一不差男子一大截，还有一堆选手打的是男子这边早就淘汰掉的防守反击战术， 精彩程度实在是差远了。 但是那天看完了姜冉和安淼的友谊赛后，他改变了想法。 或许能从今天的半决赛学到些什么也不一定呢！ 场上的大屏陆续显示出两位选手的名字，肖铃和何智英从入场处走进赛场。 肖铃是目前当之无愧的新加坡一姐，正手流派，善于进攻，旋转强，经验丰富，曾经带领新加坡女队拿到过奥运会的女团银牌。 何智英则是韩国队的二姐，技术很厚，主要强在防守，打的正是夏承天不看好的那种防守反击流。 比赛开始，只见肖铃开场就积极主动进攻，前三板质量惊人，打得何智英毫无办法，连拿了好几分，把比分差距拉得很大。 很快，肖铃就以大比分拿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上来，肖铃依旧是发动得很快，不过何智英也找回了一些手感，防住了不少球。 二人打得很精彩，看得场上的观众们也是连连喝彩。 姜冉在观众席上手撑着脸仔细观察。 何智英是近两年才在韩国冒头的小将，今年才23岁，她们俩打过几次，当时自然是蒋然赢了。 不过何智英的防守相比起那时确实是进步太多了，如果是她和何智英打，那必须得多准备几板才行。 她和肖铃也不是没打过——肖铃年龄大，她出道的时候正值肖铃的巅峰期，蒋然曾经输过她一次。 不过也就输过那么一次。 姜冉眯起眼睛。 肖铃的打法比起那时候也多有变化——主要是她的体能已经支撑不了她全台正手无死角的进攻，她现在主要在前三板下功夫，减少与对方周旋的时间，绝不多耗，能下杀板就下杀板。 那自己得好好看看她的发球才行。 场上二人打得缠缠绵绵，最终还是肖铃以两分的优势拿下了第二局。 “看上去还是肖铃的赢面大诶。”顾思彤凑过去和姜冉说话。 姜冉摇摇头：“何智英这一局防得很好，肖铃赢下来不容易，很多球都是一拍打不死。再来第二拍、第三拍。连续进攻很耗体力的，肖铃现在应该有点累了。” 她没说错，肖铃现在早已经满头大汗，局间甚至是坐在椅子上听教练讲技战术的。 相比之下，对面的何智英只是出了点薄汗。 果不其然，第三局一开始，何智英就占据了主动优势。 经过了两局的摸底，她已经熟悉了肖铃的球路，对方已经打不穿她了。 肖铃的进攻一板比一板猛烈，何智英却感觉以柔克刚似的，每次看似要输了，却都能把球给打回去。 就这样，何智英扳回一局。 局间休息的时候，顾思彤悄悄凑过来对姜冉道：“新加坡的乒协主席也来了诶，他真的很重视乒乓球，一个公开赛比赛都来现场。” 姜冉顺着顾思彤的目光看过去——她对这张脸有印象，亚锦赛就是他给乔蕊颁的奖。 两人只隔着几排的距离，不近也不远，但姜冉这次却看清楚了他腕上的手表——表盘是个狮子图案，一看就是镶了满钻的，姜冉之前从没见过这个样式的表，估计是定制的款。 第四局开始，姜冉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场上二人比赛。 何智英的防守一如既往的好，与上一局有些不同的是，肖铃的进攻却不如上一局那样猛烈了。 甚至可以说，她都不怎么进攻了。 第161章 是在养精蓄锐 何智英虽然是防守反击的打法，但如果对方不进攻的话，她当然是会把握机会的。 于是就这样，何智英拿下了第四局，二人打至2-2平，比赛进入了决胜局。 “肖铃该不会要被让二追三吧？”顾思彤悄悄对姜冉说道。 “不知道。”姜冉如实回答。 照理来说不应该啊？就算肖铃体力到了极限，第四局也不至于输得这么难看。 姜冉瞟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新加坡乒协主席，只见对方神色如常地与坐在边上的朋友交谈，似乎对肖铃目前的处境完全不在意。 就不知道，这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对肖铃全然的放心。 第五局开场，何智英发球。 何智英主要靠相持中的防守反击得分，她的发球属于是没什么威胁，却也很难直接进攻的那种类型。 没想到的是，对于这个半出台发球，肖铃竟然选择了直接侧身抢攻。 进攻的质量很高，何智英有些措手不及，肖铃得分。 她怒吼为自己造势，完全没有了上一局的颓靡之态。 何智英的第二个发球，肖铃也是主动发力，占据了相持中的主动权，甚至没有给何智英找到几个进攻的机会。 第五局，好像进入了肖铃的统治区。 何智英好像无论如何也打不穿肖铃，她的体力好像被充满，又回到了能全台正手进攻的地步。 “所以肖铃上一局是在……？” “是在养精蓄锐，顺便找对手的弱点。” 上一局的肖铃几乎都不跑动，只是站桩在那儿左来左打，右来右打，够不到的球就不够了，只是回球的时候会注意左右和深浅的落点，现在想来那根本就不是为了得分，而是为了试探何智英。 随着一个漂亮的正手抢冲，肖铃拿下了整场比赛的最后一分，决胜局仅让对手得了4分，11-4赢下了比赛。 现场的观众欢呼沸腾，新加坡的乒协主席一边鼓掌一边缓缓点了点头，明显对肖铃的表现非常满意。 “精彩！”肖铃的进攻实在是太精彩，顾思彤也忍不住鼓掌。 “可是我觉得，比起咱们前几天看的姜姐打淼队那场的精彩程度，这场差得有点远。”夏承天跟着鼓掌，却忍不住在顾思彤耳朵边悄悄评价道。 “那肯定。”顾思彤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得看看前几天咱们看的是谁和谁的比赛啊！！！” 那可是安淼和姜冉！ “冉姐，晚上我陪你练球吧。”顾思彤扭头对姜冉说道 “谢谢思彤！”姜冉爽快道谢，二人一起站起来往出口移动，背后是赢了球正在接受现场采访的肖铃。 主持人问她：“决赛对阵姜冉有信心吗？” 她回答说，“当然。” \/\/ “来吧！练什么？”顾思彤站在一筐球旁边，俨然已经做好了陪练的准备。 姜冉的脑海中回忆着今天肖铃得分的主要战术，点了点球桌上的三个落点，道：“先练会起下旋接连续拉。” 顾思彤点点头，手上一连握着三个球，第一个球先发了长下旋，在姜冉刚碰到第一颗球的时候，又以极快的速度打了两颗上旋急长球过去。 “咚——啪、啪！”一板摩擦再加两板撞击声，三个球都完美的被姜冉打回了台上，落点正好在正手大角、中间底线、反手大角。 顾思彤心中对着姜冉赏心悦目毫无破绽的回球高喊了一句“牛批！”，很快又投入到下一组练习中去。 “龚指，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刘富强一边往球馆走一边和身边的龚复全再三保证，“这次直通肯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直通不是只有女队的事，男队那边你也得去协调一下，和郑海好好讨论讨论。” “好，好。”刘富强连连点头，龚复全却注意到了馆内传来的击球声。 “呦，这才刚吃完饭的点，怎么就已经有人开始练了？” 说完便一抬脚进了训练馆，刘富强紧随其后。 咚——啪、啪！咚——啪、啪！咚——啪、啪！ 有节奏的音节三个三个一组，在没什么声音的体育馆响得格外明显。 看到是姜冉，刘富强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姜冉是不是还没有主管教练？”龚复全在远处看了一会她的训练，开口问道。 “是，今年年初刚上一队的才刚分完呢。”刘富强看了一眼，“姜冉对面的顾思彤，是黎飞组的。” “这么个有天赋又勤奋的苗子，你是得上点心。”龚复全提点了句，转身道，“得了，咱们就别在这儿打扰人家练球了。” 龚复全和刘富强来了又走的事情完全没被正在练球的二人注意到，倒是后来训练馆的人越来越多，背景音也越发嘈杂起来。 夏承天来得晚了没抢到桌子，便不要脸地上姜冉和顾思彤这儿蹭上了。 正好顾思彤也有些累了，便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夏承天。 “明天就要打比赛了，今天还和女子选手练啊？” 夏承天嘿嘿一笑：“这不是您前几天刚赢了淼队嘛，我来找找灵感，说不定一点就通了呢。” \/\/ 晚间的训练馆对所有人开放，而赛前的训练馆则是只对接下来有比赛的选手开放的。 夏承天、安淼和肖铃都有自己的陪练，姜冉只有自愿陪同的顾思彤。 顾思彤正在帮姜冉练习贴防接不定点攻球，肖铃在一边和自己的男陪练打劈长接抢冲。 看上去容光焕发，状态火热。 等到夏承天和安淼都上场去比赛了，姜冉的练习强度也渐渐降了下来——赛前练得太猛，等到真比赛没体力了可就尴尬了——又练了约莫半小时的接发球，二人便也收拾东西往赛场上走去。 到了入场口，上一场男单决赛却还没结束——压场了。 大比分牌显示2-2平，姜冉靠在入场口看夏承天和安淼对打，只见夏承天给安淼发了个半出台，安淼自信把球拧起，夏承天反手出击，把这颗球摁回了安淼的反手小三角。 比分牌跳到9-9平。 姜冉忍不住笑了。 夏承天怎么有样学样，把自己打安淼的招给学了去啊。 第162章 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 9-9平之后是安淼的两个发球。 第一个球，安淼偷长被夏承天逮到，直接正手拉穿。 10-9，夏承天拿到了一个赛点。 接近胜利的一瞬间，时间变慢，空气都凝滞了。 夏承天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紧紧盯着安淼的手部动作。 短球。 他把球摆到安淼反手位偏长一点点的位置——故技重施。 安淼还是拧回去。 夏承天突然心跳加速，迫不及待似的反手出击，想再抓一个安淼的反手大角度。 一分就好。 然而拍子触到球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安淼这次的拧拉触球不实，算是个轻拧。 轻拧，顾名思义，球没有被施加很多向前的力量，安淼想借力自然是不成的了。 球没过网，落到了桌子上。 凝滞的空气一瞬间又变得轻盈起来。 10-10后，进入轮换发球。 安淼发球接反手抢攻，得分。 紧接着轮到夏承天发球——他也想抢攻，于是球发出的瞬间便侧开了身，引拍动作很大。 安淼发现意图，轻轻把球拨到他的正手位。 12-10，安淼在对手拿到一个赛点的情况下，连得三分，拿下比赛。 夏承天盯着自己的球拍叹了口气，二人握手拥抱，姜冉背着自己的包入场。 肖铃今天的状态看上去比昨天还要好上不少。 第一局上来后，她便开始发动自己的正手全台无死角进攻能力，开局就打出了一波得分小高潮，拿到了5-1的领先优势，火力拉满。 姜冉看着球台对面的肖铃，面色如常。 看来昨天肖铃应该看自己的录像看到挺晚的吧？ 她的发接发都在有意识地限制自己的拧拉使用，反手也保护得很好。 看起来，她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卓有成效。 但是5-1，这才哪儿跟哪儿。 肖铃发球。 一个没带什么旋转短球，落在逼近姜冉反手位的位置。 别看这球没什么旋转，弧线低，落点浅，都注定了这个球不会有多好接。 姜冉没有贸然进攻，而是等了半拍，稳稳地将球推回到肖铃的正手，强迫她移动。 肖铃正手迎上，准备再次发动猛攻，但这颗回球却被姜冉狠狠逮到。 她提前判断了肖铃的落点，迅速侧身，一记凌厉的正手斜线，打向了肖铃的反手位。 球快而低，肖铃猝不及防，勉强移动回去用反手挡了一下，球直接飞出边线。 5-2。 场上的气氛似乎微微一变。 姜冉知道，这只是开始。 气焰是此消彼长的。 肖铃想要玩正手进攻，姜冉就陪她玩正手进攻——昨天的下旋-上旋-上旋练习不就是在找这手感么？ 肖铃连续正手进攻，姜冉冷不丁会等一拍拉个高调破坏一下她的进攻节奏，或是直接和她硬刚正手，主打一个怎么打怎么有。 姜冉不疾不徐地一分分往回追，肖铃倒是在连续丢了几分之后开始逐渐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观众们的加油声也此消彼长，给这场比赛的激烈气氛更添了一把火。 6-6，姜冉把比分追平。 轮到她发球了——姜冉抛球击球，一套先摩擦后上勾的假动作行云流水，把球的落点控制在了肖铃的反手位。 这一球似乎平淡无奇，但却带着微妙的下旋，肖铃判断失误，反手回球直接下网。 7-6，姜冉反超了比分。 接下来几个球，连续丢分的肖铃好像终于调整过来一样，终于把自己的急躁稍微压下去了一点，二人你追我赶，比分交替上升，很快就来到了9-10，肖铃领先。 肖铃还有一个发球的机会。 她发了个短球，这次带了一点下旋，落点在姜冉的反手位偏中间，逼得姜冉不得不向前垫步，把球推到了肖铃正站着的中间位置，肖铃有些被球挤到，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站位，又进攻了一板。 姜冉早有准备，她迅速移动，依托着扎实的步伐稳稳挡住了这一记进攻。 她并不急于反击，而是将球带到了肖铃的正手位靠近网边的地方，迫使她再度调整位置。 肖铃紧急调整步伐，用正手把球救回，还颇有意识地把球给到了姜冉的反手位。 她的这一动作令自己转守为攻，反而还把姜冉给调动开了。 肖铃找准机会，一左一右调动姜冉，后者也并不想轻易就放掉这一分，在中远台满场飞到处救球。 肖铃瞄准后下杀板——那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出去，在姜冉的那半台跳了一下后就直接冲着外斜线的方向去了。 姜冉的眼睛紧紧盯着这颗球，脚下同时发动，伸直了手臂去够那颗球。 球触碰到板的那一刹那，姜冉下意识地给球加了点侧旋。 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就失去重心往地上倒去——为了减缓落地时的缓冲力，姜冉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爬起来。 只见那颗球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漂亮的“c”字弧线，直接绕过了网，从外侧上了肖铃的那半台，肖铃想用正手把球拉起来，却没想到球在碰到拍子的那一刹那就往自己左边飞了过去。 10-10，姜冉挽救了一个局点。 姜冉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刚刚救球在地上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伸手扶住地面，却没想到在自己的身体往一边倒的时候别了手腕一下，疼痛感瞬间传到了大脑，她咬着牙没有出声。 姜冉忽略手腕上的痛感，准备下一颗球。 第163章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观众席的掌声如雷鸣，大家都在为姜冉刚刚的精彩球喝彩。 【我要在今天的精彩球剪辑里看到这颗球】 【隅省公开赛目前的精彩球top1没意见吧？】 肖铃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么个球都能被姜冉给救回来，她愣了一下，仿佛充满气的气球此刻被针扎了一下，有些泄气。 刚打出这样一个增长气势的球，姜冉自然是要乘胜追击——她发长的想再次和肖铃形成相持，肖铃捕捉到了她的意图，但由于受到了上一颗球的影响，这次没相持几个回合姜冉就拿下了这一分，成功把比分反超。 11-10。 轮到肖铃发球，她把球发到了姜冉正手小三角的位置。 小三角陷阱？ 是。 但姜冉的回球却并没有在肖铃算好的正手位，而是在反手位——那球依旧是加了上旋吊过去的，速度很慢，但姜冉的这一落点无疑是为自己的还原到中间争取了时间。 肖铃移动到反手位强行发动正手进攻，却同时也露出了自己的破绽——正手位这么大个空档呢。 姜冉轻轻把球推到了肖铃的正手位——球速不快，甚至也不带什么强烈的旋转，但落点足以帮姜冉结束这一局比赛。 12-10，姜冉从开局大比分落后开始奋起直追，后发制人，拿下了决赛的第一局。 双方运动员放下球拍走向教练席——尽管姜冉暂时还没有主管教练，但这场比赛怎么说也算是黄金公开赛的局赛，她还是有场外教练的。 打了四站公开赛，到目前为止光是单打就打了不下二十场，这还是姜冉第一次有场外教练。 这场外教练还是刘富强。 “嗯……打得不错……下一局开场发动得再快一点。”刘富强把矿泉水递给姜冉，“你开局的启动有点慢了。” 开局落后是因为肖铃对她的技战术做了很透彻的研究，她能在一局之内就调整成功逆转获胜已是不易，并不存在刘富强所说的什么“开局启动太慢”的问题。 “刘指导，您给我拿错水瓶了。”姜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瓶，又看了看刘富强脚边的另一个瓶子，开口提醒道。 “哦哦哦是哦！”运动员和教练喝的都是官方指定的饮用水，包装当然是一模一样的，为了区分，姜冉在赛前就把自己水瓶上的塑料纸给撕了下来。 刘富强急忙弯腰把姜冉的矿泉水递给她。 姜冉道了个谢，刘富强才接着说道：“她……的正手威胁比较大，你要自己注意一下。” “下一局，你要不要试试看多给她几个反手？” 刘富强絮絮叨叨地说，看似给了好几个技战术，实际上有不少是姜冉第一局就已经用了的。 蒋然从进国家队开始就一直是龚复全组的，刘富强给她做场外的机会实在是屈指可数。 饶是如此，对方捉襟见肘到幽默的场外技术还是给蒋然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刘富强做场外的主要表现主要可以用如下的一句话来概括： 既不告诉运动员明确的战术，也不告诉运动员需要用什么样的技术。 刘富强之所以能在教练组站稳脚跟并且升为主教练，是因为他手下的运动员还算争气，再加上他作为教练的赛后复盘能力还不错——如果你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慢慢分析的话。 但是他的现场解题能力实在是很一般，临场应变能力不足，所以在他自己当运动员的时候并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来。 蒋然在刘富强絮絮叨叨的一番话快到达尾声时点了点头。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她活动了下自己的左手腕——略微有点不适感，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点不适感，恰巧可以提醒她，手腕的存在。 第二局上场后，肖铃的进攻显然比第一局还要更猛烈些，但经过了第一局的姜冉显然已经对对方的球路有所熟悉，对于如此猛烈的进攻，还是扛下了好几板。 甚至还能找到不少机会防转攻。 姜冉突然反手加速，压得肖铃的回球质量下降，又抽了一板直线——角度拉得不算很开，但肖铃移动过去的脚步顿了一下，被姜冉敏锐地发觉了。 肖铃的电池是不是快见底了？ 三十岁老将都有的通病——体能问题。 肖铃的前两局都进攻得这么猛，自然是想速战速决，知道比赛越拖到后面就对她越不利。 没想到第一局被姜冉反败为胜，再加上姜冉神智还会有意调动肖铃的跑动，让她的体能消耗得更快了。 姜冉敛下眼睫，悄悄瞟了一眼计分牌。 8-7，自己还落后一分。 好不容易才拼到了8分，肖铃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这一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领先优势。 姜冉心下了然，不管这一局是谁拿下，都一定要把肖铃的体能耗到见底。 有了这一信条，姜冉接下来的出手便更大胆了。 她把剩下的这几分球当成了自己的落点训练，能把角度再多打偏一分，就绝不会为了求稳求上台而少发一分力。 这样的打法自然会增加自己的失误率，但在球回到肖铃桌上之前，谁也无法预料到它到底是会出界还是会上台，所以及时知道下一个球会在球台的另一个角落，肖铃也不得不移动过去，做好接球的准备。 姜冉越打越精神，她的手感出乎意料地好——这些调动肖铃大角度的球上台率高得惊人，故而自己非但没有因为失误很快就丢掉这一局，甚至还将比赛拖到了爆分阶段。 最终，肖铃艰难地以15-13拿下了第二局。 她拿着毛巾走向教练席，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反观姜冉，只有额头上有一层薄汗。 又一个局间结束，第三局一上来，姜冉就统治了比赛。 上一局耗费的体力太多，再加上赢下一局后瞬间的放松，让肖铃有些难以再次让自己集中注意力，3-11，她很快就输掉了第三局，大比分来到了2-1，姜冉领先。 除了白金级别的公开赛和三大赛，其他比赛都是五局三胜，姜冉离这个冠军头衔以及600分的世界排名奖励积分只有一局之遥。 这一局也不难拿。 肖铃想调动自己，让自己重新兴奋起来是显然的；但她的力不从心也是显然的。 此时整场比赛的节奏已经完全被姜冉掌控，她一个突然加速，抢冲了一个半出台到肖铃的反手大角，肖铃根本来不及反应，球就已经与她擦身而过。 比分牌再次翻动，11-6，姜冉赢下了第四局。 第164章 姜饼人 现场似乎还没从姜冉正手突然加速的节奏中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冠军已经尘埃落定，于是观众席爆发出阵阵欢呼，看台上有好几个举着姜黄色手幅的人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姜冉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球迷们顿时跳得更欢了。 姜冉走向舞台中央刚刚被抬上来的麦克风，主持人问了她今天的战术和现在的心情——很标准的赛后采访问题，姜冉一一回答了，还皮了一下。 “战术？那肯定不能说。这些都是秘密。” “心情那当然是很高兴，希望接下来还能有更多这样高兴的时刻。” 【@姜冉后援会： 隅省公开赛女单决赛 姜冉3-1肖铃（12-10，13-15，11-3，11-6） 恭喜姜姐入账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黄金级别的公开赛单打冠军！！！】 【@姜冉后援会： 另外，经过各方商讨，球迷的名字也定下来啦，叫“姜饼人”。未来也请各位姜饼人和姜冉携手并进，一起奔赴更好的未来～】 【哈哈哈哈姜饼人！听上去就脆脆的。】 【为什么是各方商讨？莫非姜姐也参与了？[思考]】 【姜饼人好吃，姜姐可不好欺负。】 【恭喜姜姐又拿了个冠军！600分入账啦，有没有人算算现在即时世界排名到第几了？】 【让我看看……我去，姐现在积分1550，实时世排已经上升到12了！】 【虽然世界排名越高和上下一名的差距就越大，但不管怎么样姜姐离前十都只差一步之遥了！！！】 【现在第十的积分1800，姜姐八个有效积分还没满，只要再入账一个普通级别以上的公开赛冠军，就能进前十了！】 【笑死，赢了个没什么含金量的公开赛冠军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真是上不了台面。】 【就是啊，世界排名前几的主力都不参加的公开赛冠军，有0个人在意。】 【神经啊，姜姐拿了冠军球迷高兴都要被拉出来嘲，你们这群人是不是现实生活太失败显着没事干啊？】 这回，姜冉走在混采区还是被挺多记者拦下了的。 姜冉好脾气地一一停下来接受采访，有问她比赛的心路历程的，有问她关键时刻的心态调整的，有问她摔倒救球那一分的，还有个日本的媒体，似乎是注意到了她是近几个月才开始打国际比赛的新人，问她未来展望的。 “其实比赛中的每一分都打得很艰难，尤其是第一第二局。”姜冉笑了笑，“第一局对手上来就进攻地非常猛，第二局双方也是打到了15-13才决出胜负，我一度觉得自己可能要崩盘，但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获胜秘诀的话……我觉得就是找回节奏，专注自己的打法吧。” 说完，她笑了笑，补充道：“不过今天这场精彩的比赛也少不了对手肖铃的出色表现，她确实让我压力不小。” 记者点点头，示意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完了，姜冉回了个微笑，才背起包继续往前走。 在混采区的最后一片区域，姜冉再次被拦下。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女记者，依旧踩着大红色的恨天高。 她问：“这次比赛国家队的各位主力也是都没有来，捡漏到了这个冠军的感觉怎么样？” “我们也知道你之前是娱乐圈的女明星，请问突然想来打球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关注吗？之后还会回到娱乐圈吗？” 【不是，这个记者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 【就是啊，什么叫“捡漏”冠军？姜姐的这个冠军是一拍一拍自己打出来的好吗？连续过了川谷和肖铃，这俩外协请问国家队里谁是百分百胜率的？】 【就是啊，肖铃都赢了我们主力拿了冠军多少次了？就这还叫捡漏？这含金量不高什么才算有含金量？无语。】 【再说了，就算是别的主力来了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个冠军好吗？还当是几十年前国家队统治乒坛的时候啊？醒醒，外协都追上来了！】 【这个记者是不是故意刁难的啊？你等着，我这就叫一车姜饼人来打你。】 “……拿了冠军的感觉当然是非常好。当然自己也希望这个冠军只是一个开始，期待接下来可以拿更多的冠军。” “目前没有回到娱乐圈的打算，希望可以在乒乓球这一领域持续努力，勇攀高峰吧。” 【我们姜姐也是体面人，这都好好回答了。】 【我要向这个媒体举报，下次能不能换个会说话的记者？哪有对着冠军这么扫兴的？】 \/\/ 接受完采访的姜冉径直去找了队医。 比赛的时候太过于全神贯注，比完赛，左手腕的隐隐作痛才有些明显起来。 “痛吗？” 队医一边按压着姜冉手腕上的各个部位，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 姜冉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扭伤，我给你上点药，这几天训练的时候注意一下就行了。” 队医从医药箱里掏出了一瓶喷剂往姜冉的手腕上喷了喷，又和她大概说了下自己要怎么贴肌贴，就让她回去了。 \/\/ “上菜咯！” 红梅左手一盘芥蓝炒牛肉，右手一盘椒盐排条，从厨房施施然走了出来。 她把芥蓝炒牛肉放到了餐桌中间的位置，又把椒盐排条放在了靠近何亦灵的位置上，得到了何亦灵脆生生的一句“谢谢红梅奶奶！” 在姜冉和顾思彤比隅省公开赛的功夫，程小柠和叶清也去参加了一站普通级别的公开赛和一站支线赛，二人捧回了一个女双冠军，程小柠则是拿了支线赛的女单冠军，得了125个世界排名积分。 比完这些一系列比赛后，队里给大家放了为时大概一周的小长假，理由也简单——马上就要开始另一期的封闭训练了。 这次的封闭训练为期两个月，而且比年初的那次还要重要不少，原因有二：这次的封闭训练是为了世锦赛准备的。 以及，在这次封闭训练期间，将会举办争夺世锦赛参赛名额的直通赛。 第165章 给自己个名分? 齐昀端着避风塘炒虾和藕夹紧随其后，他极其自然地把这两盘菜放在了姜冉的面前，引来了红梅玩味的目光。 “怎么了怎么了，有好东西别光顾着给小姜吃啊，我们这些人就吃不得了是吧？”红梅佯装生气。 “我这也没说不给您吃啊，您自己夹不就是了。”齐昀接话道，并且挑了一个最大的避风塘炒虾夹进了姜冉的碗里。 “谢谢！”这段日子二人都忙得很，不是姜冉要训练比赛就是齐昀要跑东跑西开会，这还是全锦赛后二人第一次同时回到俱乐部吃饭，姜冉见到自己点的避风塘炒虾成为现实，自然乐得很。 “啧啧啧。”红梅一脸的没眼看。 今天不是周六，所以吃饭的人只有江百凤、红梅、姜冉、何亦灵和齐昀。 还有黄阿姨。 见到黄阿姨的时候姜冉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不仅是因为俱乐部会员一般除了周六不太会留在俱乐部吃饭，还因为黄阿姨即使是周六，也经常因为要回自己家做饭，而不和大家一起吃饭。 所以工作日在这儿吃饭，就更让人意外了。 不过姜冉也只是惊讶了一小下，吃一顿饭嘛，没什么大不了了。 但是在看到黄阿姨本人的时候，姜冉又惊讶了一小下。 黄阿姨因为经常要做家务，体型绝对算不上是胖的那种，但也绝不会是像今天这样骨瘦嶙峋。 姜冉觉得距离自己上一次见到黄阿姨，对方轻了二十斤不止，看上去也比之前老了十岁。 但这个改变不难让人联想到是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姜冉也没有多问。 红梅烘托气氛道：“来来来，让我们庆祝姜冉同志披荆斩棘，勇夺全锦赛冠军外加四站公开赛冠军——” 众人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何亦灵和齐昀杯子里的是椰奶，其他人的是啤酒。 “下一步是世界冠军哈。”江百凤朝着姜冉举了举杯子。 【下一步是进国家队哈。】 将近十年前，江百凤也是这么告别即将进入省队的蒋然的。 姜冉没忍住笑了，点点头：“连亚洲冠军都还没有呢，这就世界冠军了呀？” “国家队里没亚洲冠军却有世界冠军的人那不是一抓一大把？”江百凤不以为然道。 说完了她又摇摇头：“但是亚洲冠军你也要拿。不过这不是马上就要世锦赛了么，抓住这个机会，先拿个世界冠军头衔再说。” 如果说之前姜冉在俱乐部里，江百凤摸不清楚她的水平放到国家队到底会在哪里的话，在看了姜冉的几场公开赛后，她就已经明了了。 姜冉在国家队内也会是top，甚至是第一的水平。 打支线赛的时候就能很明显得看出，其他参赛选手和她，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 “我连世乒赛的参赛名额都没拿到呢。”姜冉把碗里那个巨大的避风塘炒虾剥了壳塞进嘴里。 “队里怎么说？会打直通吧？” “据说是会。”姜冉想到林听舒和她透露的消息，“今年好像有三个名额都会从直通出？但是目前还没有官方消息，我这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你们俩怎么不吃饭啊！”红梅哎呀一声，看了齐昀和黄阿姨一眼。 前者的碗里还放着刚开饭时夹的茄子，后者就吃了几口白米饭。 姜冉见状，抄起筷子往齐昀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牛肉。 他这才如梦初醒，“哦”了一声。 “小齐你这是怎么回事？吃得还没何亦灵多，小黄也就算了……”红梅说到这儿便收到了江百凤的眼神警告，立马噤了声。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黄阿姨，眼神中的担忧掩都掩不住。 “我吃的我吃的。”似乎是为了证明些什么，黄阿姨站起来舀了一勺冬瓜汤到碗里，举起来喝的时候手却没拿稳，汤直接翻在了桌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老了手就不稳……” 红梅坐在她边上，眼疾手快地拿了块抹布盖在汤打翻的位置上，嘴里还说着“没事没事，我来。” 一勺汤本来也没多少，红梅麻利地很快就收拾好了。 但餐桌上的气氛还是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姜冉自然不好开口当众问黄阿姨的事，只能扭头拍了拍坐在自己左侧的齐昀。 “有心事？” 齐昀刚把姜冉给自己夹的菜塞进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摇摇头。 却盯着姜冉陷入回忆。 \/\/ “我去，这什么？你要赞助在非洲办的公开赛？” 季佑川看到了齐昀桌子上放的文件，大跌眼镜。 “嗯。”齐昀应声道，“尼日利亚和马达加斯加的两站比赛都没人赞助，基础设施差不说，给运动员的奖金还少得可怜。” “还不够付飞过去的机票的。”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 “但是机票又不用运动员出钱。” “只是我们国家不用运动员出钱。”齐昀看了季佑川一眼，对方已经舒舒服服地在他办公室里的皮质沙发上躺下了，“绝大多数的运动员还是要自己出钱的。” “好好好，你心系天下——”季佑川掏出手机来边刷边应付道，“搞这赞助有什么意义吗？齐家可从中捞不到一点好。你怎么和老头子交代？” “齐家在非洲有几家公司，以他们的名义赞助可以扩大我们产品的知名度。” “行。” 季佑川说完这个字，办公室暂时陷入宁静，只有齐昀在办公的打字声。 “不是，”季佑川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姜冉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吗？” “可能知道一些。” “比如？” “我买了红苗，并且让金饴冠名。” “还有呢？” “帮俱乐部找了教练。” “还有呢？” “……”齐昀沉默几秒后从电脑后抬头，“你几个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让她知道知道吗？”季佑川“唰——”地一下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了，一脸不解。 他这哥们儿是不是有病啊，怎么成天干做好事不留名的事儿啊？ “就是说，你都不考虑表个白，给自己个名分吗？” 第166章 齐昀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虽然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少不了一个默默付出的男人，但你真的不想给自己整个名分吗？” “我公司里有不少年轻小姑娘在传八卦呢，说周和辰对姜冉挺有好感的，你小心被人后来居上了。” “网上这么多人天天喊他老婆，你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 季佑川还在那儿叽里呱啦地把一句话颠来倒去地讲，齐昀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陷入了沉思。 【你都不考虑表个白，给自己个名分吗？】 【给自己个名分吗？】 【名分吗？】 【分吗？】 【吗？】 季佑川的话犹如魔音贯耳，在齐昀的脑海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他摸了摸兜里的小物件，对着姜冉摇了摇头：“在想赵姨做的避风塘炒虾合不合你的胃口。” “合啊合啊！一如既往的好吃！”姜冉笑得眼睛弯弯，向他眨了眨眼。 “但你好像都没吃几个？”齐昀挑眉。 姜冉压低声音，偷偷凑近齐昀，小声解释道：“不过我看亦灵和红梅阿姨都挺喜欢吃的，我一个人吃太多不好吧。” 话毕，齐昀就夹了个避风塘炒虾到姜冉碗里：“那我的那份也给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下次让赵姨专门做给你吃。” \/\/ 饭吃完了，众人又开始默契地收拾餐桌。 何亦灵端着盘子和碗在几个大人里灵活地穿来穿去，引得红梅不住地称赞她懂事乖小孩，姜冉和齐昀两个人麻利地收筷子收碗，厨房里流水的声音哗啦啦还冒着热气，江百凤站在水池前戴着橡胶手套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刷碗中。 总之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 然后就听见“啪——”地一声。 除了水龙头里流水的声音没停，别的声音都停下了。 一只盘子被摔得粉碎，酱汁和食物残渣溅得满地都是，黄阿姨站在一边，一脸地不知所措。 姜冉眼疾手快抓住何亦灵：“亦灵先在这儿坐一会，别乱跑，小心被碎片割伤。” 红梅把黄阿姨也扶过去坐下，齐昀拿起扫把来收拾残局。 “哎，我……我这也不知道为啥，这手啊一下子没拿稳……都是我不好！” “摔了个盘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红梅安慰她。 “就是啊，这不是三两下就收拾好了么。”齐昀淡定道。 他把最后一些碎片扫进畚箕，抬头问红梅道，“有胶带吗？” 这些碎片直接丢了容易割伤环卫工人的手，用胶带裹一下比较保险。 等齐昀处理完了这些碎片，江百凤也把碗都给洗完了。 何刚还没下班，红梅和江百凤一般会在球馆里陪着何亦灵写作业直到何刚来接，看样子今天黄阿姨也会留在这儿。 “明天还来不？”江百凤问她。 “冉冉姐姐好久没陪我练球啦，明天可以陪我打一会吗？”何亦灵也从数学练习册中抬起头来。 “来，来。”姜冉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国家队的假放到下周呢。” 姜冉向众人道了别，齐昀跟着她，二人一起走出球馆。 “我送你回去吧？” 齐昀吃饭的时候喝的是椰奶而不是啤酒，就是因为他今天开车来的。 “好啊。”姜冉点点头，没有推辞。 二人一同向停车点走去。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小物件，感觉到它坚硬的边缘，手指滑过光滑的表面，心跳开始不自觉地加快。 姜冉就走在他前面一步之遥的位置，他张了张嘴，几次想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终于在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之后，开了口。 “姜冉。” “嗯？”姜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春天快过去了，白日的温度逐渐升高，夜晚的气温却依旧宜人。 路灯在姜冉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昏黄的光，她看向齐昀，眼睛里亮晶晶的。 齐昀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如果他带着运动手表恐怕已经被提示心率过高，她看着姜冉充满笑意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有些近乡情怯。 但是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 齐昀深吸一口气—— “我……” 一段音乐突然响起，暧昧旖旎的氛围突然被破坏。 姜冉掏出手机一看，是红梅。 按下接听键，红梅火急火燎的声音立刻就从手机里传出来了：“小姜，没走远吧？你快——”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声巨响——估计是手机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个恶声恶气的男声粗暴地插了进来：“打电话呢？搬救兵呢？有空搬救兵怎么没空给钱？” 又是一阵激烈的碰撞声，好像是东西被打翻了，还伴随着黄阿姨的呻吟声。 姜冉没开免提，但声音大的足以让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二人对视一眼，急忙撒开腿往回跑去。 第167章 你给我五十万我就放过她—— 两人几乎是一路飞奔回了球馆。 幸好二人本来也没走出多远，只用了大概两分钟就又跑回了球馆——球馆的玻璃移门碎了，一看就是被人敲碎的，姜冉和齐昀顾不得细看，直接冲进了球馆。 二人一进门，就看见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 江百凤挡在黄阿姨、红梅和小姑娘何亦灵的前面，眼中充满了愤怒和警惕。 “我的好妈妈呀，我可找你找得好苦啊！”年轻男人冷笑着说，他手上还拿着根木棒，“不是说好不打乒乓球了吗？你怎么又来了？你可真是会骗我！” 那个年轻的男人缓缓开口道，他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身材已经发福，甚至已经有啤酒肚了。 姜冉听到对方说的话心里一惊——这人，是黄阿姨的儿子？ 那另一位就是……她扭头看向那边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只见对方满脸通红手里还握着一个空酒瓶，显然是喝高了来的，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像随时可能发作的暴力分子。 姜冉和齐昀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对方。 “呦，救兵到了。” 年轻男人不屑地看了姜冉和齐昀一眼，继续咄咄逼人地说：“妈，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你这几天回家做过一顿饭吗？成天跟这两个老处女在一起，也不怕外面闲言碎语。” “住口！”黄阿姨突然开口，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强硬的人，但这次对方侮辱的是她的朋友江百凤和红梅，她通红着脸反驳道：“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三百万啊！那是我攒了一辈子才攒下来的钱！就算是花，省着点花都花不完药不是因为你想要投机取巧，怎么会一下子就被人骗走？！” 年轻男人突然有点被黄阿姨吓到，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 “你看看，你看看。有人撑腰说话也硬气起来了嘛。”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用空酒瓶框框敲桌子，发出了一阵噪声。 “这次是我不好，妈，可是咱吃一堑长一智不是？” 年轻人闻言，语气竟然缓和了一些，立马却又话锋一转，“你现在每个月还挣着钱呢，怎么不想着贴补一下家用？只要你给我点钱，我去理财，很快就能把债还清！” 黄阿姨气得发抖，愤怒得几乎语无伦次：“什么理财？又要去被人骗光全部家当吗？你们欠的债为什么要我来还？你都成年了，应该自己负责！” 她说完又扭头对着那个中年男子叫道：“我要离婚！” “那你离啊！你去法院告我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离成功这个婚！”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粗暴而带着几分讥讽。 男人在外混不出个名堂，回到家却可以对家里的女人们颐指气使，这真是……可笑又滑稽极了。 年轻男人瞥见了缩在江百凤身后瑟瑟发抖的何亦灵，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哎哟，这还有个小妹妹呢！你有空在这里照顾她，把我们爷俩扔在家里不管？” 说着，竟然伸手动脚，意图去抓何亦灵。 一边伸手还一边念叨着，“你给我五十万我就放过她——” 江百凤自然不会让这人得逞，二人纠缠不下，姜冉眼看情况不妙，立即上前一步，迅速把何亦灵抱在怀里，同时转身护住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男人已经抄起手边的凶器——空酒瓶，狠狠地朝她们砸了过去。姜冉顾不得其他，抱着何亦灵在地上打了个滚，惊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场面失控，瞬间乱成了一锅粥，齐昀也立刻冲了上去。 趁这几个大人混战，何亦灵极为机敏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话手表，眼见着电话及通，她迅速出声报告情况：“爸爸——快来出警——有人砸球馆啦！” 齐昀不是什么格斗高手，但是出国留学的时候是确实被老爷子逼着学过那么三招两式的，对付两个喝高了的男的还是没什么问题，没过多久就把这俩人制服了。 此时，警车的警铃声终于响起。 那两个男人听到警铃，原本浑浊的眼神终于变得清醒了一些。 何刚带着警察赶到了现场，控制住局面。一行人一起被塞进了警车，一前一后两辆，除了那俩男的，其他人是被拉过去做笔录的。 这件事的性质本来就已经非常恶劣，涉及持凶器伤人，再加上齐昀在这儿，自然是给他小事化大，大事闹更大了。 等大家做完笔录，已经将近凌晨。 何刚直接把何亦灵留下了，打算等处理完这件事直接带她回家，而江百凤和红梅住得近，她们二人离开后，最后便只剩下齐昀和姜冉二人了。 齐昀刚想开口说“还是我送你回去吧”，目光一转却看到姜冉的手腕——左边明显比右边粗了一圈，看上去红肿得厉害。 他顿时呼吸一滞，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颤抖：“姜冉，你手腕怎么了？” 第168章 心率还没来得及降下来 姜冉这才想起来看自己的手腕，与此同时，此前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被忽略的疼痛也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她在记忆里搜寻，却愣是没想到今天具体是在哪个环节让手腕伤上加伤的。 可能是抱着何亦灵在地上打滚的那一下，又或许是在制服那两个醉汉的时候被挤了一下，当时情况紧急，对面又拿着玻璃空瓶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姜冉整个人都炸毛了，生怕他们对其他人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手腕上带伤这件事。 眼看着齐昀的焦急已经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姜冉急忙开口：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她解释道，“前几天在和肖铃打决赛的时候别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前几天就已经伤了？”齐昀的表情是难以置信，“今天是伤上加伤？？？” 得，不仅没安慰到，反而火上浇油了。 于是齐昀二话不说就把姜冉拉进了车，一脚油门下去就往私人医生的诊所开。 我们暂且不提齐总是如何在大半夜把医生叫起来看诊的，总之二人现在双双闪现在了诊所沙发上，医生正对着姜冉的手腕仔细端详，边上还放着一堆各种检查报告。 “嗯……虽然上一回儿的扭伤没好全就又扭了一下是挺伤的，但是检查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医生翻了翻手边的检查报告，“帮你包扎固定了一下，这回一定得好好休息了，不然这病情反反复复，没问题也要被折腾成有问题了。” “你看吧，我就说没事！”姜冉端详着被医生包扎好的手腕——和上辈子一样的白色纱布，一样的里三层外三层，不一样的是，她能感觉到皮肤上了药之后又冷又热的感觉，患处一跳一跳的肌肉，让她真切感觉到自己手腕的存在。 齐昀看她一眼，心率还没来得及降下来，医生便拉长了音节开口道：“不过嘛——” 看着对面又开始呼吸困难的齐昀，医生忍不住出声调侃：“能看到老齐这么紧张的时候可不多。” 说完，他的语气便立马回归严肃：“我看了你的各项指标，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问题，但是……如果平常还是给手腕施加这么大的负担的话，很可能会积劳成疾。” “我看了你的比赛视频，你的拧拉使用率太高了，这一下手腕要用多大的力你比我清楚。” 拧拉，依靠的就是手腕的瞬时发动同时给球施加旋转和速度，姜冉的拧拉还是以高质量着称的，给手腕造成的负担确实是很大。 “但是我才刚开始打乒乓球一两年？”姜冉有些疑惑地开口。 上辈子她从幼儿园就开始学乒乓球，一直到20岁的时候医生才给出类似的建议，如今的身体不过球龄两年，是怎么得到同样的警告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医生点头解释道，“如果从小开始训练的话，手腕的负荷是一点一点逐渐增加的，经过多年锻炼，他们手腕的耐力自然会增强很多。而你，在刚打球没多久就开始高强度拧拉，原本就弱不禁风的手腕根本适应不了这么重的负荷，损伤速度会加快很多” 第169章 我让教练组直接给你一个名额。 “嗯……”姜冉知道医生说的是正确的。 在还没进国家队，甚至是打乒超的时候，她基本只靠控球也能把比赛给赢下来，但是在比赛等级逐渐上升，对手逐渐变强后，她又不自觉地开始往自己之前的球风那儿靠拢了。 凌厉、暴力、不讲道理。 “但是现在只有一些肌肉疲劳的迹象，没有什么大问题，平常注意休息注意保养，再打个十几年应该不成问题。” 医生给姜冉吃了颗定心丸，想了想后又补充道：“手腕好了之后可以针对附近的肌群做一些力量训练，加强手腕的稳定性。” 医生给姜冉开了点敷料，就放二人回去了。 “真是一波三折的一晚上。”齐昀感叹道。 正说着，几滴水珠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下雨了。 二人纷纷坐进车里，齐昀发动汽车，车内显示屏亮起来，显示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了。 经历了这么些事的姜冉反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翻来覆去地反复看医生给自己包扎好的手腕，又把医嘱拿出来反复看。 一直拧下去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自己也正好想拓宽一些新的打法，这或许就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姜冉陷入沉思。 “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齐昀的话把她拉回现实。 “谢谢你啊。”姜冉真心实意道谢——她打完比赛后也找队医看了手腕的伤，对方只是肉眼看了看并且给她上了点药，要不是今天上了各种机器检查各项数值，她可能并不会有改打法的想法。 过了一会，齐昀又开口道：“你要不再多休息几天，封闭训练晚几天去也没事的。” “没这个必要吧。”姜冉数着手指算日子，“下周二才归队，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吗，下礼拜肯定就好得差不多了。实在不行训练前几天我和教练说一声，先稍微减轻点量呗。问题不大。” 封闭训练还是很重要的，姜冉在比赛中总结了好几项自己还能提高的点，就等着封闭训练的那些资源帮她提升呢。 “再说了，两周后还得打直通呢，要是封闭训练的前几天就请假，直通的时候怎么办。” 直通赛。 齐昀正想和姜冉提直通赛呢，眼看着姜冉主动提起，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要不，这次就先别打直通了。” 车里瞬间陷入沉默。 过了好几秒，姜冉才开口道：“没事儿，我都说了，直通在两周之后呢，扭伤个手腕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小伤，你要是车开得再慢一点，等我到家的时候都痊愈了。” 姜冉抖了个机灵，然而平常最捧她场的齐昀却罕见地没说话。 她尴尬地眨眨眼睛，把视线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们。 再开口，齐昀的语气已经不太对了。 “但是万一伤没好全怎么办？到时候顶着伤病上场也影响发挥吧？” “就算没好全也得上啊。”她扭头看齐昀侧脸，“比赛会等人吗？如果不参加直通的话，怎么拿世锦赛的参赛名额？” “你不用打了，我让教练组直接给你一个名额。” 姜冉虽然明面上没大赛经验也没大赛成绩，但是从出道到现在为止国际赛场上未尝败绩，这个成绩让齐昀施压一把，也不是拿不到这个参赛名额。 “这怎么行？”姜冉几乎是立马反驳道，“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什么叫对其他人不公平？”齐昀一下子没忍住，声音稍微有些大起来了，“对其他人公平了，对受伤的你公平了吗？” “那你说说，现在在国家队里的，谁身上没带点伤？我凭什么做这个特例？” “我也是在为你着想。打直通赛就是为了拿参赛名额，既然现在我可以把参赛名额直接给你，那还有什么要打直通赛的必要——” “我为什么要你给的名额？”姜冉突然打断道，“我能用更公平的方法靠自己光明正大拿到名额，为什么要靠你？” 这句话堵得齐昀胸口一阵，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公平公平，天天都在说公平，这个世界对你公平过吗？” “齐昀，你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就像八年前一样。” 就像八年前一样。 “吱——”的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齐昀突然把车停下了。 “谢谢你，就送到这儿吧，我家反正也没多远，剩下的路我走回去就行了。”姜冉眼疾手快地开门，下车、关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砰——”的一声关门声，风声雨声都被隔绝在了汽车外，齐昀深吸一口气，懊恼地锤了一把方向盘。 汽车的雨刷器停止了工作，任由雨滴一点一点模糊车窗玻璃。 八年前。 八年前，是方昀变成齐昀的时候。 也是方昀和蒋然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 “少爷怎么就这么犟呢！”家里的女佣向管家吐槽道，“那个小学到底有什么好？一提转学的事情他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就因为舍不得离开那个乒乓球队？到现在饭也不肯吃一口，真是愁死人了。” “小孩嘛，总是会对自己待了久的环境有感情的。” 加入校队后为学校拿到名次有奖学金可以拿，还能减免一部分的学费，方昀应该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加的校队。 索幸加入后成绩很好，许多人都说他有天赋。 “能有什么感情，我之前去接少爷的时候去过训练馆里，那环境，那叫真个寒酸。” “你说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吓了女佣一大跳，转过身后发现是齐老爷子，于是又吓了女佣一大跳。 “我说……”她转了转眼珠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告状，“老爷，我最近在给少爷办转学手续，但少爷他怎么说都不愿意去新的学校上课，甚至绝食抗议，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一口，就想着第二天要去原来的小学上课，我这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看出来小昀还挺念旧的嘛。”老人的笑意不达眼底，“你去吧，这事儿我来解决。” 第170章 为什么今年的升降级变成了混双淘汰赛? 老爷子走进方昀房间的时候，后者还在奋笔疾书写数学作业。 练习册上的字迹工整，解题思路清晰。 方昀写得很快，齐老爷子也一直没有出声打扰。 最后一题的结论写完，方昀把练习册小心收好，又拿出了一张英语卷子开始写起来，铅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就没断过。 齐老爷子干脆搬了个椅子在他身后坐下。 等方昀写完所有作业后，他才出声：“小学就有这么多作业吗？” 方昀好像完全没有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到，他淡定转头道：“这些是我自己买的练习册，我自己攒钱买的。现在我要读英语了。” 意思是你可以出去了。 老爷子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外之音，站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架前——书架的第三格上放着一个乒乓球包，里面是方昀的球拍。 “许姨说你不愿意转学。”他拿起那副球拍，“但是我想，我们小昀这么厉害，应该是不会怕跟不上重点学校的进度，才不想去的吧？” 面对着齐老爷子的激将法，方昀巍然不动。 “我在哪个学校都能学得好。”方昀的眼神盯紧了齐老爷子拿着球拍的那只手。 “小昀很厉害。”面对孙子的挑衅，齐老爷子也完全没有生气。 没点心气，没点脾气，怎么当他的接班人？ “但我怎么听说，小昀是因为不想离开现在学校的乒乓球校队，才不愿意转学的呢？” 见对方不说话，他接着开口：“下个月，是江海省的省队升降级比赛吧？小昀报名了吧？” 方昀没有回答他，而是想起了自己放学前和小蒋然的对话。 \/\/ “方昀！江海省的省队升降级比赛，你会来的吧？” 小蒋然蹦蹦跳跳地背着书包走到他面前，给他递了一根巧克力棒。 “嗯？哦……应该会的吧。” “为什么是应该呀？进省队不是我们三个的梦想嘛？如果能一起进省队、再一起进国家队的话……”小蒋然忍不住畅想了一下美好未来，“那真是太好了。” 方昀苦笑了一下，但这丝表情很快就被他隐去。 他拆开巧克力棒的包装纸咬了一大口，笑了笑说：“那我会来的！” \/\/ 齐老爷子说“小昀报名了吧？”而不是“报名了吗？”，就是已经知道了他报名的事情。 见方昀继续不说话，齐老爷子笑笑：“放心吧，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想做什么样的事情，自然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蹲下和方昀对视，让自己笑得格外慈祥，“如果我们小昀，能在接下来的升降级比赛里成功进入省队，那么我就不让许姨给你办转学了，怎么样？” “如果没进呢？”方昀警惕地看着他。 “那你就乖乖转学，按照我给你规划好的路去走。”齐老爷子依旧笑得慈祥，“当然了，你也得乖乖地把姓给改了。” 齐家的继承人不姓齐，这像话吗。 “我有别的选择吗？” 方昀说这句话的语气不是问句，而是反问句。 齐老爷子哈哈大笑了。 “那就一言为定。”他转身推门出去，“你现在可以读英语了。” \/\/ “老爷，要是小少爷真拿到省队名额，您真的会放他去吗？”管家就在方昀的房门口候着，等二人走出去了起码五步远，他才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可能？”齐老爷子看了他一眼。 想做什么样的事情，自然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有的时候，这个代价你并不一定付得起。 因为给你开价的那个人，和你的资源并不对等。 齐老爷子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王老，最近还在忙省队招生的事情吧？”他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听说升降级比赛的冠名商迟迟没有定下来，是那些个企业开的价不符合您的心意吧？” “放心，就是希望你们在规则上做一些小小的改动……” “名额缩减怎么会不是好事呢？这样不就意味着你们有更多的机动名额了么……” \/\/ 周日，比赛日。 阳光明媚，蒋金祥的车在比赛场馆门口停下，小蒋然一把跳下车，把肩上的双肩包弄得一震一震的，顾嫣紧随其后。 “你们先去签到，我停完车就来。”蒋金祥降下车窗，对母女二人说道。 小蒋然来到比赛场馆内，最先做的事就是在人群中搜索方昀和安妤佳，找啊找，终于，她的视线锁定在了角落一个位置。 小蒋然飞奔过去，拍了拍方昀的肩膀：“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她脱下书包从里面翻出了一本练习本：“你的数学作业本落在我这里了哦，还好这个礼拜没有作业在这上面。” 方昀愣愣地看着小蒋然，过了好一会才说：“谢谢你。” “不用谢，请我吃校门口的烤肠就好了哦～” 小蒋然开了个玩笑，和他挥挥手：“我去找安安了，你要加油比哦，我们一定要在省队见到对方哒！” 方昀愣愣地点了两下头，小蒋然就这么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这次江海省省队放出了男队女队各3个名额，按照往年来看应该是先打小组赛，下午小组赛晋级的人打大循环，取积分排名最高的三个人进队。 今年却不知道为何，比赛的规则突然变了。 “然然，你认识这个人吗？”顾嫣皱着眉头看向赛程表上紧挨着蒋然的名字——王祺。 蒋然摇摇头。 “为什么今年的升降级变成了混双淘汰赛，还是指定队友？” 乒乓球的双打比赛讲究一个默契配合，特别是混双——跑位、衔接，双方需要互相为对方创造机会、互相信任，随机指定一个队友打混双淘汰赛决定进省队的名额，甚至在此之前你都不认识这个队友，不知道对方的打法风格是什么，这不是拿孩子的前途当儿戏么？ 看着聚集在签表公告板前的家长和孩子越来越多，主办方也派了人出来说话。 “今年江海省强化混双，特别需要这方面的人才，所以省队的选拔也将把这方面纳入考量。” “不过放心，冠军当然可以拿到进省队的名额，剩下的男队女队各2个名额，将会由省队的教练组观赛、商议后决出。大家不必担心，你们和搭档有一个小时的磨合时间。大家加油。” 第171章 犹如遭遇晴天霹雳 广播音刚落，场馆里就首先有一道响亮的男声率先响起，想必是某位参赛选手的爸爸或者教练。 “刘伟——刘伟在吗——” “到！” “在！” “我是！” 三只手同时伸起，场馆里先是一静，而后便笑开了。 “到底有多少人参赛啊，怎么叫刘伟的就有三个。” “可能是火字旁的炜，人字旁的伟，和绞丝旁的纬。” “但是读起来，他们都是刘wei。” “真是给大家本就不方便的找搭档环节徒增了一道困难。” 哄笑过后，大家便纷纷开始寻找自己的搭档，那场面可能比公园里相亲角还要乱点，毕竟人多。 小蒋然也和自己爹妈在人群中搜寻这个叫“王祺”的男孩。 看似有目的的寻找，实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突然之间，耳朵敏锐地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道发音如同“蒋然”的男声，她扭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牵着奶奶手的小男孩。 小蒋然拉着自己妈妈的手就往对方身边挤：“你是王祺吗？” 对方的眼神也突然亮了起来：“蒋然？” “对对对！” 小蒋然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生，看上去乖乖的，不错。 “你好，今天请多指教啦。”对面的男生向她伸出手。 蒋然回握，看起来这个男生还挺有礼貌的，不错。 蒋然的视线下移，看到了对方的……球拍。 是颗粒，不错—— 等等—— 错了错了！全错了！ 蒋然猛然回神，就着男孩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球拍，然后又有了一个发现——他的球拍比一般的球拍大了一圈。 蒋然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削球吧？” 王祺也一脸的不可思议，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你怎么知道？” 小蒋然顿时愣在当场，犹如遭遇晴天霹雳。 天啊，一攻一削的双打组合，可是天残中的天残啊！ 削球节奏慢，攻球节奏快，自己和队友两人一人想快起来，一人想慢下来，这还打什么双打！ 更何况蒋然还喜欢抢上升期击球，节奏无疑比一般攻球更快，这就更和队友配合不上了。 这还不是蒋然唯一需要注意的点。 王祺的反手是个生胶，打过去的球又飘又沉，虽然要接王祺球的是对手，但是自己作为下一板，也有吃到生胶特性的可能性。 彼时的蒋然只是个连省队都没进的儿童，还没有修炼得能对各种特殊打法应对自如。 二人这组合，简直是把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都一一占尽了的程度。 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蒋然是个左手。 她觉得有些头疼。 但打肯定还是要打的。 二人先是占了一张桌子对练了半个小时，蒋然很快就适应了生胶打过来的球的特性——她得多加点摩擦把球往上带一带才能打过去，不然容易下网。 另外半个小时，小蒋然提出要找另外两个人来练练双打，毕竟两人从来没配过，跑位肯定有大问题，说不定还能商量一些发球抢攻的套路在比赛的时候用。 四人热身了几个球之后便开始试着记分打一局。 第一个球，对方发。 对方女生发了个顺旋转，意思也很简单——为了限制对方回球到右半台，自己的搭档接不到球。 小蒋然把球推回去后便移动到边上给王祺让位，对面进攻了一板，王祺勉强接住，削了个下旋过去，对面起下旋到我方左半台，蒋然移动过去把球打回，对面拉了个重复落点，蒋然赶紧往左边移动给王祺让位。 ——嗯？人呢？ 球已经落了地，姜冉回头才发现王祺来愣在原地，只是手往球飞的方向伸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跑动没到位。” 没关系，冷静，这才第一个球。 小蒋然安慰自己。 第二球，依旧是对方发球。 只见对面二人窃窃私语了一会，才回到发球的位置。 对面的女生抛球，勾手——一个长球冲着蒋然就来了。 这球怎么回啊！当然是正手直接爆冲对面啊！ 蒋然预判准确，脚步开始往右边移动，成功打了个威胁性极高的正手进攻。 对面也不是吃素的，把球当了回来，王祺削过去了。 对面把球回到了左半台，蒋然盯着球开始往左边移动—— “哎呦——” 拍子还没碰到球，人先撞到人了。 蒋然移动的时候步伐稳健，王祺被撞得摇摇晃晃，险些没跌倒。 她伸手扶住被自己撞到的搭档并道歉，而对面回过来的球也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第三球，终于轮到我方发球！ 蒋然想了想，用拍子挡住自己的脸，凑近了对王祺说道：“我发短下旋。” 王祺点点头。 蒋然把球发出去后，双方便进入了搓球阶段，到后面球的落点已经逐渐出台了，姜冉找准机会把球从下旋拉成上旋，并且准备好了下一次进攻—— 却没想到，王祺直接削了一个下旋给对面。 他竟然又把球改成了下旋！！！ 小蒋然不敢懈怠，回球时又一次把下旋拉成上旋。 对面借力把球打出了点速度，被王祺截获，又削出了个下旋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面对下旋球，不管落点和长短，一律都用搓的方法来应对，从来不做主动进攻的第一个人。 于是这个下旋球又双叒叕来到了姜冉面前。 这颗球就这么不断地被姜冉从下旋改成上旋，被对手回过来，又被王祺从上旋改下旋，最后又原封不动地回到姜冉面前，以下旋的姿态。 真是好一场酣畅淋漓的起下旋训练！ 蒋然一边盯着场上局势一边急死——这个球出台了啊！出台了怎么不拉，怎么不对攻？这样对搓要搓到猴年马月去啊！ 最终，对手 在搓球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下了网，蒋然和王祺终于拼死拼活地拿到了一分。 很快，两队之间的友谊赛就这么结束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姜冉和王祺的攻削组合输了。 而且输得有点惨。 还没开始比赛，蒋然就已经吃到了一攻一削的苦。 她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开始在脑海中复盘这场比赛。 小脑袋都快冒烟了，她终于想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小蒋然双手叉腰，来到了王祺面前。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开口道：“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第172章 对手正是方昀和他的搭档。 在约法三章之前，蒋然还好脾气地问了问王祺:“你是不是之前没怎么打过双打呀?” 虽然蒋然平时的训练也是以单打为主，但偶尔教练也会组织让大家打打双打，或是为了让大家放松 一下，又或者是让大家体会到技战术、配合的重要性。 更何况蒋然还是个左手，配双打的时候是有点天然优势在身上的，平时有什么趣味比赛大家也都第 一个想着她，所以蒋然的双打经验虽不能说丰富，但总好过没有。 只见王祺懵懂地点点头:“没打过。” “我是削球手，我们队里就我一个削球手。教练从来不给我安排双打。” 天呐!所有教练员都知道攻削不能打双打的事实，怎么偏偏今天就给她碰上了胡乱搭配的省队教练组。 “好吧!”小蒋然伸出手指:“那我现在要说了哦，我们约法三章的第一点是:轮到我们发球的时候，发球方要听搭档的话，也就是说，我发球的时候，我听你的，你发球的时候，就要听我的。我们最好在第三板就给对方造成威胁，能得分更好，越打相持对我们越不利。” 见王祺点了点头，小蒋然接着说:“第二点，你接完球之后别光顾着看呀，记得给我让位!让完了记得 回来接下一个球!” 第二点听得王祺有些为难——他之前从来没有练过双打，自然也就没有要给搭档让位置的意识，这样长久养成的习惯，哪里是能说改就改的?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回应道:“我努力。” “第三点!如果我起板进攻了，你能不能不要把球削回下旋了?” “啊?” “我的意思是，”蒋然眨眨眼，“你能不能削个不转的回去，迷惑他们一下?” 王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虽然平常的练习中他们就经常把削不转和削下旋放在一起练，但是他一直习惯性削下旋——因为对 于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下旋不好拉，他削下旋的胜算更大一点。 但是削不转，虽然有被对方进攻的可能性，但是也能给后面蒋然的进攻做个铺垫。 于是两位小学生，就这么在配合了一个小时、没有明确战术、只有潦草的约法三章的情况下，上了赛场。 还是省队升降级比赛的赛场。 全场一共有一百多对组合，也就是说，一共有两百多人参加了这次的省队选拔赛。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挑进省队的，真是担得起“百里挑一”这个称号。 或许是和削球手组队用掉了蒋然今天所有的坏运气，他们的签运还挺不错的。 因为参赛的选手并不足128对，有些组合第一轮会匹配不到对手。 蒋然第一轮就抽到了轮空签。 她拉着王祺一起看会决出二人下一轮对手的比赛，两边看上去都是今天被临时拉郎配的陌生人，配合都不算有多默契。 不过蒋然和王祺也没什么资格说对方就是了。 最后其中一对组合依靠着稍胜一筹的单打能力和稍逊一筹的双打赔钱能力拿下了比赛，在第二轮站 到了蒋然和王祺的对面。 双方开始了并不怎么激烈的争夺。 只见对方一个球进攻到了蒋然的正手位，她把球接过去之后赶紧往右边移动了两步给队友让位，下一个球对方还是落在同样的位置，把王祺也调动了过去。 第三个球——这时候应该是蒋然接球了，对方却把球打到了左半台大角，蒋然往那边移动，目光正 盯着来球呢，突然感觉自己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险些被绊倒。 球自然是没接到，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到了王祺的脚。 “呵呵，对不起啊。“ “没关系没关系。“ 二人都尴尬地朝着对方笑笑并且道歉，便开始准备下一个球。 对方来球是个下旋，落点不浅，蒋然把球拉起来后进入上旋相持，对方把球回过来，蒋然屏住呼吸看王祺的回球—— 是个不转! 不过他的后摇还是下旋的后摇，成功迷惑到了对方，导致对方回球冒高，蒋然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得分! “好球!”蒋然跑过去和王祺击掌。 虽然这比赛一路上二人的踩脚、撞到一起、上旋下旋疯狂切换的情况并不少，但是二人的配合却还 是在稳中向好发展。 第二轮两分险胜对手、第三轮决胜局开局便取得绝对优势、第四轮的对手照理来说应该比前三轮都强，二人却3-1取得了胜利。 就这样，俩人跌跌撞撞地一路闯到了八强。 与此同时，午饭时间也到了。 接下来的三场比赛都在下午。 蒋金祥和顾嫣从观众台上走下来，小蒋然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扑到妈妈怀里，撒娇道:“我要吃肯德基!” 在去吃肯德基之前，他们还去关注了一下当前的比赛形式。 她看了眼自己下一场的对手——很好，不认识。 紧接着，蒋然又把目光移动到了下半区。 其他三组对手都已经决出胜负，蒋然把名字过了一遍——依旧基本都不认识，只有个别名字自己之 前似乎听过。 还有一组八强目前还没决出，她看向场上唯一还在比赛的一张桌子，发现了方昀认真比赛的身影。 对面来球，方昀一记反手抽，直接得分。 比分牌被翻到10-6，方昀拿到了整场比赛的赛点。 这下轮到方昀发球——他做了个下旋假动作，发的却是不转，成功骗到对手，搭档早就在一边准备 好——在一记暴力十足的正手进攻后，他们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耶——”小蒋然高举双臂欢呼。 方昀被蒋然的欢呼声吸引，他看到在围观人群中恨不得跳得比大人们还要高的蒋然，没忍住笑。 他用口型问:还顺利吗? 看到蒋然用力点头的回应，他没忍住又笑了。 下午，蒋然和王祺两个人在上半区哼哧哼哧地打，终于终于站到了决赛场上。 他们的对手，不出所料，正是方昀和他的搭档。 第173章 想象中的爆冲却并没有来 赛前还是按照惯例需要互相观察球拍，小蒋然抓紧这个机会对方昀做了个鬼脸道：“加油哦方昀同学，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的！” 方昀定定地看着蒋然几秒，然后说：“好。” 虽然不知道方昀说的“好”是什么意思，但这边裁判已经开始让大家开始热身了，小蒋然只能把这个问题重新放回肚子里。 这场是决赛，除了现在在场上的四个人，其他参赛选手在早些时候都已被淘汰掉，但又因为是省队选拔赛，大家都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剩下的两个机动名额是我的。 所以全场也没几个人走，都挤在观众席等着结果出来。 顾嫣举着手机对着自家女儿就是一顿录像，蒋金祥更离谱，直接扛了个单反在肩上录像。 比赛开始，由蒋然先发球。 根据蒋然和王祺的约法三章，这次的发球蒋然要听王祺的。 王祺用球拍挡住脸，和蒋然说道：“短下旋。” 蒋然点头，如实照做。 这一轮算是蒋然这边的优势轮，蒋然打过去的球是方昀接，而对面的女生要接王祺的球。 结果蒋然的短下旋发过去，方昀直接给捅到蒋然的追身位去了，蒋然让得快，王祺却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这么丢掉了一分。 第二分，王祺说，发“下旋长”。 蒋然想了想，道：“发下旋长的话，方昀会直接把球拉起来进攻的。” 王祺小声道：“你发吧，我能顶得住。” 蒋然点点头，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发了个又快又转的长下旋——果不其然，方昀在蒋然引拍的那一刹那就预判到了她要发长下旋，右腿已经向后一步准备反拉了。 二人都太熟悉对方了。 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打回到蒋然这边的台面上，王祺努力够了一板，球堪堪上台，被对方拍死。 轮到齐昀发球，对面的女生等着第三板的进攻，成功一个失误一个，比分来到了3-1. 王祺发球。 “你发逆旋转，短的，发完赶紧给我让位。”蒋然叮嘱道。 王祺点点头，发完球就往旁边移了好几步，方昀果然把球回到王祺追身位，不过蒋然早已就位，反过来打了方昀一个正手大角度，终于拿到了第一分主动得分。 两边的分数交替上升到了7平，蒋然却有点着急。 这一局是她们的优势局，照理来说是要拿下的。 之间对面女生用力猛攻一板，蒋然轻巧地把球挡了一个直线回去，方昀原本离这颗球还有好几步的距离，却硬是加速用交叉步跑过去把球接了。 打回来的球带有强烈的上旋，王祺一削球就飘了。 他生气地跺了跺脚，蒋然拍拍他的肩膀。 两边战斗至9-9平，最后方昀让王祺吃了两个发球，结束了第一局。 蒋然有点急。 毕竟这可是省队选拔赛，搁谁谁不急啊。 第二轮自己得接方昀的球——两人平常经常互相陪练，方昀的球变化多端质量又高，自己要在这种情况下打出对对方女生有威胁的球，实在不算什么容易的事。 而方昀则是要接王祺的球——王祺的削球对方昀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基本什么球方昀都能直接起板。 这就苦了蒋然了，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想尽办法让自己的队伍在相持中不落下风，她努力抓住自己打对方女生的这一板，尽量从对方身上多拿分。 只见齐昀一个爆冲过来，蒋然想直接把球反拉，她降低重心，压低球拍—— 结果从对面来的乒乓球重重地打到了她的大拇指关节。 “嘶——” 蒋然的眼眶当时就红了。 平日里练球的时候蒋然被乒乓球打到的时候就不少，那小球速度快旋转强，打到身上就是一个红印子，她之前也不是没被打到过指节这个位置，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肿了几天。 不过疼是真的疼。 计分牌翻动，比分来到10-10平。 蒋然当机立断，和裁判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要不要紧啊？”王祺担心地看着蒋然肿起来的指节。 “完全，不要紧。”蒋然喝了口水，“就是手感突然被打断了有点不爽，暂停期间调整一下就可以了。这一局很关键，现在又是关键分，一定得谨慎一点才行。” 王祺点点头——他已经通过了前面的几场比赛发现了蒋然的厉害，他心悦诚服。 蒋然挠挠脑袋，又生一计。 她看向王祺：“你的攻削结合练得怎么样？” 王祺在比赛里也不是没用过攻球，只是他的性格过于保守，所以更习惯用加了保险的削球罢了。 “待会上去之后是那个女生发球。”她想到自己上午看比赛时的情景，“如果那个球不转，你就直接拉。” 王祺郑重地点头。 回来后，场上的局势果然如蒋然所料——对面的女生发了个不转球，经过了姜冉的提醒，王祺早有准备，直接把球拍了回去。 谁能想到，这球的落点却是在方昀手边。 他一个反手发力快撕，蒋然根本来不及接这个球，比分也被拉到了11-10，方昀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 还差一分，方昀和他的搭档就能拿下第二局了。 蒋然发球，王祺说：“发个逆旋转到中间底线的位置看一看。” 她应了，一个打着拐的球就这么落在了对面半台的中间底线位置。 这球确实不太好接。 方昀顺着球的旋转，搓了个更转的回去。 想到刚刚姜冉“攻削结合”的叮嘱，王祺重心后压、左腿下蹲。 王祺挥拍，那颗球却出乎意料地撞到了板边。 眼看着球以一个极高的弧线越过了网，蒋然的心都揪成了一团——这不得被对手一拍打死？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立马移动过去做好了接球的准备——万一呢，万一挡回去了呢？ 然而，想象中的爆冲却并没有来。 第174章 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对面不知道发什么抽，这么绝佳的进攻机会没有把握，转而切了一板回来，给了一个弱下旋长球。 看到这么个来球，蒋然浑身上下的dna都动了，动作比脑子快，欺身向前压了个前冲弧圈，对面的女生没有接到，两边的比分又来到了11-11平。 紧接着是方昀的发球。 第一局他发了好几个下旋长球，王祺接得都很一般。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发了个短球。 对于乒乓球来说，运动员向前移动比向后移动要容易得多，也快得多。 这个球完完全全在王祺的射程范围内，他右腿向前一步，把这个下旋搓得又拱又转。 王祺和蒋然再次得分。 12-11。 轮到王祺发球，蒋然看了一眼对面的女生，觉得她可能有些紧张。 “给她中间位长侧旋。” 蒋然躲在拍子后面悄悄对王祺说道。 中间位这个落点在任何比赛里都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这个落点用反手要往左两步，用正手要要往右好几步还可能和自己搭档撞到，很难回出高质量的球来。 对面只来得及用反手顶了一板过来，蒋然加力一般过，成功拿下了局点。 局间。 王祺有点兴奋地对姜冉说道：“没想到第二局不是优势局竟然能拿下来，太好了。” 姜冉自然也是高兴的，她试着复盘了一下上一场比赛，而后看了正站在对面喝水的方昀一眼。 对面上一局能赢的关键点就在于方昀能拉穿王祺，只要他的得分效率比搭档的失分效率高，就能赢。 但第二局的最后几个球，方昀都接得不算好。 莫非是心态出现了波动？ 此时，正巧方昀也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却在发现蒋然也在看他之后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方昀不敢看她的眼睛。 第三局上来，方昀延续了第二局最后几个球的打法风格。 他开始很少下死手，回过来的球好像突然减了那么一两分的力气，让王祺感觉球没那么难削回去了，让蒋然几乎每个球都能腾出精力来进攻。 在一边观战的人看不出，只会觉得蒋然和王祺突然状态变好了。 但是在场上的蒋然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她突然明白了方昀的心虚，也突然明白了开场时候他的那声“好”。 她突然有些生气。 和方昀搭档的女生明显实力不是那么强，但是对方明显很有韧劲也很努力地配合方昀的进攻，二人才能一路从128强杀到决赛。 蒋然深吸一口气。 紧接着，王祺就发现了自己搭档的不对劲。 俩人也搭着打了快六场了，蒋然的心态一直都非常好，即使自己失误了也从来不会甩脸，赢球了更是会给自己鼓励，而她自己打出来的每个球也都能看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合理的。 但现在，蒋然的回球明显不合理啊！ 她好像不是在打球。 她是在发泄。 你不是喜欢喂我正手出台球吗？那我就杀个爽。 此时对面回复过来了一个半出台球——好像有些偏短。 这种球不太好进攻，因为一个不留神手或者拍子就要磕到桌子，轻则破皮，重则流血。 看到蒋然的引拍姿势，王祺整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只见她整个身子都往前压，脚下步伐到位，往前用力一顶——那颗球“啪——”地一下被打到了对面的左半台大角，坐在观众席的家长们纷纷掏出了手机开始录像，还是不是有“你看看人家”之类的声音从看台传出。 对面的女生有些被打懵了，站在对面愣神了一秒。 蒋然举起手指着那个落到地上的球对着裁判说：“球坏了。” 裁判把球捡起来，果不其然发现上面有一条长长的裂缝。 好家伙，这是直接把球给打爆了。 王祺倒吸一口冷气。 后面两局好像突然变成了蒋然和王祺的个人表演秀，两人好像怎么打怎么有，对面的气焰却是一衰再衰，无谓失误也多了起来。 最后，蒋然和王祺拿到了这次的比赛冠军。 然而平日里每次赢了比赛都会高兴得和爸妈拥抱的蒋然今天却没有这么干。 她把个人物品和书包都收拾好递给蒋金祥：“爸爸妈妈，我去和方昀打个招呼。” “哎呀我们然然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自己整理行李了。”蒋金祥乐不可支，“去吧去吧。” “对不起。”方昀真诚地和自己的搭档道歉。 “没关系啦。”她笑笑，“之前好几轮都是你带我赢的，能打到决赛我已经很满足啦！我这个水平也没什么资格说你打得不好吧！而且对面那个妹子真的有点东西，她确实值得这个名额。” “我年龄还小，明年还可以再来！我会努力的，不用太自责啦！”她背上书包，和方昀挥挥手，向自己的父母走去。 方昀和自己的搭档告了别，转过身，却正巧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蒋然。 他马上展开一个笑容来：“然然，你……” “你根本没尽全力打，是吗？” 蒋然严肃的表情，让方昀的笑容愣在了当场。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蒋然情愿相信他或许是心态波动、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导致自己发挥失常。 而在看到了方昀的表情之后，那些猜测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对自己，对搭档，对我以及对我搭档的不负责？！” “我……”方昀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蒋然需要自己这样自作多情的施舍吗？ 他向前一步，想拉住小蒋然，对方却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而且我！不用你让！也能赢！”小蒋然深吸一口气，“就算没有，教练也会选中我；就算教练没有选中我，明年我也会再来的！” “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哗啦啦的一声响，刚刚的小雨突然变成暴雨，打在齐昀的车窗玻璃上。 车里的冷气伴随着爆表的空气湿度，变成噬人心骨的寒意。 紧接着便是从远处传来的一声惊雷，直接打亮了大半夜的半边天空。 姜冉离开的身影在齐昀的脑海里反复回放，他突然意识到，姜冉离开的时候走的方向，好像并不是往自己公寓去的。 第175章 扫把星，你爸妈就是被你克死的 姜冉没回自己的公寓。 她去了俱乐部。 红梅很早之前就给了她俱乐部的备用钥匙，方便她随时来练球。 姜冉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去练球。 半夜了大街上也没什么人，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俱乐部，一把把卷帘门拉上去，又把移门拉开，她一路穿过没开灯的大堂，径直走向训练馆。 “咯哒”一声，训练馆顿时灯光大亮。 姜冉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嗡直响，肌肉记忆却带着她完成了搬桌子、准备训练用球、拿球拍等准备事宜。 准备好一切后，姜冉站到了球台对面。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还缠着胶布。 姜冉突然笑了。 训练馆里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三点，姜冉毫无睡意也不想回家，干脆就坐在球台上用右手搓下旋球玩。 姜冉用右手击球一开始明显不习惯，但是适应了一会也能搓出几个像样的下旋球来。 球与胶皮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那颗球在对方台面上跳了一下，又因为强烈的下旋而跳回来，落到了姜冉的手心。 她就这么搓着下旋球玩，突然一阵雷声轰鸣吓得她手腕一抖，球顺势撞到拍边，飞了出去。 姜冉盯着球飞出去的轨迹愣神，那颗球兜兜转转，最后落到了门口的位置。 手腕伤处的皮肤在药物作用下忽冷忽热，肌肉一跳一跳，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左手的存在。 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于是就想到了感受不到左手存在的那段日子。 \/\/ “今天有山药羹和香菇炖鸡哦！”齐昀打开病房门，就看到坐在窗边往外不知道在看啥的蒋然。 窗外气压很低，闷得人难受，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只蜻蜓在低空中盘旋，暗示山雨欲来。 听到声音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齐昀，没应声。 “你要看电视吗？”齐昀说着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正放着“你爱我但我爱他”的年度狗血家庭伦理悬疑大剧。 屏幕里的男主角抓着女主角的肩膀大喊：“你振作一点！如果你爸妈在天有灵的话——” 爸妈，在天有灵。 “滴”的一下，齐昀换了个台。 “现在的剧本真是没意思，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主题，一点新意都没有。”他笑了两声，“换台换台。” 新换的台正在模仿某一档选秀节目，参赛选手正在声泪俱下地和主持人诉说着自己艰辛的逐梦之旅，评委发问：“为了梦想你可以失去什么？” 选手握紧话筒，郑重答曰：“生命。” 梦想，生命。 “滴”的一下，齐昀急忙又换了个台。 “这是重播，这个选手刚被扒劈腿塌房了，怎么节目组还没把他的镜头剪掉，办事不力啊！” 这次，电视被切到了新闻频道。 齐昀刚想松口气，就听见主持人用毫无感情的声线播报道：“中国国家乒乓球队即将在隅省训练基地开展针对阿姆斯特丹奥运会进行的封闭训练……” 齐昀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调上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刚想伸手去抓遥控器换台，却发现手被蒋然按住了。 “我想看这个。”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一顿饭下来，蒋然就吃了半个蘑菇和一口米饭，那个山药羹饶是齐昀怎么劝，她都只摇摇头说自己吃不下，他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新闻里也没说什么有效信息，就是放了几个国家队的训练片段外加一个总教练的采访片段。 “我对这次的奥运会还是非常有信心，绝对不会重蹈上一届的覆辙。同时也希望运动员们可以积极备战，每一天都认真对待。” 齐昀收拾完碗筷，正准备如往常一样悄悄离开病房——蒋然平常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他不是没试过在旁边赖着和她没话找话，但每次都收效甚微，结合医生的意见，他还是决定给她充足的独处空间。 “齐昀。”蒋然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哎！” 齐昀立刻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条件反射地对着蒋然站直，就差敬个礼了。 “我能打封闭吗？” 听到蒋然这个问题的齐昀差点没直接昏厥过去。 封闭针，是在病变区域内注射一定浓度的强松龙注射液和盐酸普鲁卡因，以消炎止痛，解除痉挛，起到一个可以让人暂时比赛的作用。 但副作用也很明显——痛感的削弱让人对危险没有感知——没打封闭的时候你会因为受伤的地方疼而减少使用它，但在失去痛觉之后，你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使用受伤的这块肌肉，无疑会使伤病更加恶化。 甚至于，某些特殊部位在注射封闭后，下次在同样地方受伤的可能性会增大——例如韧带。 蒋然现在的手腕完全是属于没有知觉的情况，连感觉都没有，更不用谈什么打封闭抑制痛感了。 见齐昀欲言又止，蒋然心下了然：“我知道了。” 齐昀轻手轻脚地出门，蒋然从枕头底下摸出好多天都没看过的手机，给它充上电。 微博刚一打开就收到了无数条消息提示，蒋然早就对这些谩骂攻击麻木，她忽略掉入眼的不堪入目，径直点击搜索框，想看奥运封闭训练的新消息。 【……将会在一个半月后启程去往奥运会，教练员表示名单还在商定阶段……】 消息浏览到一半，她突然又收到一条消息弹窗。 【扫把星，你爸妈就是被你克死的，现在还要来祸害国家队，快点去死吧你。】 一时间，她向下划动手机屏幕的指尖悬停在半空。 揪着骂她球技差的，揪着骂她爸妈吃人血馒头的，因为她知道那不是事实，所以她全部置之不理，直接划过。 但今天有人揪着骂她扫把星。 就好像突然之间一切因都有了果，她每天纠结的一切“为什么”都有了源头——原来是因为，她不详啊。 骂人不详，是最最恶毒的诅咒，因为这个论调无从辩驳。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坚持都没有了意义，如果这是命运的旨意。 突然“轰隆隆”一声响，震得她整个人一抖，窗外突然下起暴雨，她打开了医院的病房。 第176章 我喜欢你，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坐在病房外走廊里的齐昀看到蒋然走出来，先是惊讶，紧接着是担心。 因为蒋然的眼神空洞，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齐昀也不知道蒋然要去哪里，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干着急。 他咬咬牙，坠在蒋然身后好几米，远远地跟着她。 蒋然一路走出了住院区大楼，来到了庭院里。 天气好的时候，这里会有三三两两的病人或病人家属坐着聊天，现在下着大雨，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雨势大得如同一桶水浇头，她的头发和衣服很快都湿透了。 雨水冲刷一切，包括她。 蒋然非常冷静地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齐昀在后面非常不冷静地亦步亦趋跟着，生怕出什么事。 很快，他听到了哗哗雨声里传来的，蒋然的哭泣声。 那声音从压抑的啜泣开始，而后逐渐变大，最后演变为号啕大哭。 她仰面朝天，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又混合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嗯，她之所以特地跑来庭院里哭，或许就是因为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让人比较好自欺欺人。 她知道她一直跟着，但是没理他，也不理解他。 轰隆隆，又一声雷鸣响起，把姜冉的思绪拉回现实。 抑郁会影响大脑的思考方式，使得那时候的她不能准确地处理任何信息，包括理解齐昀的行为。 现在可以了。 球馆内的空气也逐渐变得潮湿，她想去把刚刚打飞的那颗球捡起来，齐昀被淋湿的样子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突然之间有点后悔，齐昀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才是那个莫名其妙应激的人。 突然，紧闭的训练馆大门被“砰——”的一声打开，那颗刚刚滚到门边的乒乓球被一下子推到了角落里。 蒋然投去视线，看到的就是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齐昀。 情形一如当年。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开口道：“你怎么……” “对不起。” 齐昀急切地开口，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成了一缕一缕，发梢还不断有水往下滴。 “我没有想控制你的人生，我也没有想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了两步，每走一步，地上都会多一个水脚印。 他连气都还没喘匀，接着道：“我想去干预教练组的决定，不仅仅是因为我心疼你受伤，更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靠自己拿到这个名额，也值得这个名额。但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做了。” 齐昀神情虔诚，不断滴水的发梢却给这个画面平添了几丝滑稽，他根本顾不上这个，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根被自己捂了一整天的项链，如同献宝一般，递到姜冉面前。 “我喜欢你，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想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参与你接下来的人生，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给我个名分吧。” 他一股脑把想到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好像每说出一个字就要耗费掉一点点勇气似的，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一些小心翼翼、一些底气不足。 只有在这个时刻，才能从齐昀身上，看到一点点久违了的、无措的、方昀的影子。 他说完后便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人。 而姜冉早就被齐昀这一通直得不能再直得球打懵了。 她盯着眼前的项链吊坠——金子锻成的拍面镶嵌模拟胶皮的红玛瑙，边上镶嵌着一颗模拟乒乓球的钻石。 “这是……” “你妈妈给你定的项链。”他急忙解释道，“我是在设计师的工作室看到了他准备作废的手稿才知道的！就把它买下来重新改了改……我觉得你会喜欢。” “噢……”姜冉感觉自己耳朵的表面温度可能已经高达39，大脑早就已经是一团浆糊，里面全是噼里啪啦炸洋葱圈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可以是噼里啪啦炸洋葱圈时候发出的声音，也可以是放烟花时候发出的声音。 她看着眼前这个对她伸出手的男人，想到的是两人小学时放学一起训练的身影；想到的是两人偷偷摸摸跑到夜市玩弹珠台赢的那个毛绒玩具上布满灰尘的包装袋；想到的是他轻轻帮自己把卷起来的短袖捋平；想到的是他不疾不徐的拿着金逸的账本对账；想到的是他一边大口吃着卤肉卷，看自己说好喜欢粉丝做的手幅的时候，露出的神情。 想到的是现在举着乒乓球形状的吊坠，一本正经地向她表白的，齐昀。 “对不起。”姜冉一边想一边开口，看着对方肉眼可见灰败下去的面色，她急忙举起双手加快语速，连停顿都没来得及加，“我不是想对你的表白说对不起我要说对不起的是今天不应该随随便便对你发脾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当时太急了！” “所以你对我表白的答案，不是对不起。” 齐昀的眼神突然亮起来，好像完全忘记了两人几个小时前还在吵架这回事。 姜冉噗嗤一下没忍住被他逗笑了：“我刚刚是在为我今天的行为认真地向你道歉诶，你到底听没听。” “听了。”他的眼神还是亮晶晶的，又向前两步走到了姜冉的面前，“现在我想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姜冉坐在球台上悬着双腿，她伸出手压着齐昀的肩膀，让对方蹲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高度。 她用脚尖勾了勾齐云的小腿，然后点了点头。 齐昀突然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耳朵倒是率先变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项链给姜冉戴上，又小心翼翼地把脸凑过去—— 珍之重之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刚想把人抱进怀里，就发现自己衣服还是湿的。 “万一把姜冉弄病了怎么办！”的思绪一闪而过，齐昀的动作僵在半空。 空落落的怀抱却突然被填满，姜冉却主动欺身上前抱住他—— “怎么拥抱还要犹豫啊？！” 第177章 为什么姜冉用右手我都打不过啊 “所以直通赛——”齐昀趁机挑起话题。 “我还是会去打的。”姜冉反应迅速，堵道。 “我现在的成绩还没资格拿教练组的机动名额。而且刚谈上就让你帮我拿名额，不太好吧——”她眨了眨眼睛，“整得像我在利用你似的。” “那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尽情地利用我。”齐昀的声音闷闷地从耳边传来，“你利用我去得到所有你想得到的东西，利用我扫清一切障碍，利用我实现你要的梦想。” “但是这一次，我靠自己就可以啦。”姜冉拍了拍他的背，“王牌总是要最后再出嘛！” “那你的手腕——” “我正好打算试验一下新打法。高强度使用拧拉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比赛的时候我会注意的啦。” 齐昀皱起眉头，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姜冉转了转眼珠，“在日常生活中多用右手，减少左手的负担。” “算了。”知道自己再怎么劝姜冉也不会听，齐昀干脆转变思路，“比赛的时候我让队医随时在一边待命，比完就下来及时做检查。” “好好好。” “这两天一定要好好休养。” “好好好。”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要及时止损，不能给手腕增加新的负担。” “好好好。” “但是现在，先回去睡觉！我送你。” 姜冉抬头看了眼训练馆里的时钟——凌晨四点半。 “好好好。”姜冉边和齐昀一起走出训练馆，一边凑近齐昀的耳朵，小声说道，“不过，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为了让大家早点离开训练馆，江百凤把训练馆里的时钟调快了半小时。” \/\/ 姜冉的“研究新打法”可不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她一觉睡到下午才幽幽醒转，在耐心回复了齐昀的“有没有不舒服”等一系列问候信息后，姜冉洗个漱就开启了一天的研究。 拧拉一度是蒋然的招牌技术，即使后期她有意识地减少拧拉的使用次数，也不过是让使用频率从95%下降到80%，依旧高得吓人。 想要彻底抛弃这项技术是不可能的，姜冉的想法是把拧拉的使用率控制到50%以下。 加上手腕受伤和试验新技术这两个理由，她打算先在直通赛期间把拧拉的使用率压到30%以下。 拧拉可以在接发球的时候强行把球的旋转改为上旋，让使用者带着优势进入相持阶段，是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技术。 想要减少拧拉的使用率，就需要增加接发球以及处理台内小球的手段。 例如搓、摆短、劈长、挑打。 如果说拧拉是一种对于绝大多数主流发球都有效的应对手段——虽然对于有些发球的使用效果是90分，对于另一些发球的使用效果是60分——那么其他的接发球手段，就只有在对某一种特定的发球有95分的效果，对于其他的发球效果可能是0分。 这就需要使用者对对手的发球习惯和对旋转有更高层次的理解，如果打的是不熟悉的对手，那考验的就是选手的当场解题能力。 姜冉决定从复盘自己之前的比赛开始做起。 虽然打的前三站公开赛并不是场场都有直播，但是姜冉还是从网上找到了将近十五场比赛的录像，这些素材暂时够用了。 她分析了好一会，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换衣服出发去俱乐部。 她之前答应过何亦灵，今天要给她陪练。 刚到俱乐部，姜冉就看到红梅一脸调侃地对着她开口道：“哎，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把训练馆的地板上搞得都是水渍，练完了也不把球捡起来，害得我早上一来收拾了好久。” 姜冉立刻火烧耳朵：“阿姨对不起——我昨天练完球忘记收拾了！我来负责今天闭馆前的打扫，我……” 红梅“噗嗤”一声笑了。 “逗你玩的，就那几个球我不是几分钟就剪好了？多大事啊。”紧接着她拍了拍姜冉的肩膀：“虽然咱们训练馆里没监控，但大堂还是有的，下次半夜来练球前，记得把监控关了哈——” 啊啊啊啊啊——！！ 姜冉的脸顿时更红了。 齐昀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冉在给何亦灵陪练的场景。 他心里一急，上前道：“不是说好了这两天好好休息吗，怎么又练上了——” “大总裁，你看看清楚。”姜冉一脸无语地转过身挥了挥手，“我现在用的是右手！” “齐昀哥哥！”他听到站在球桌对面的何亦灵传来欲哭无泪的悲鸣，“为什么姜冉姐姐用右手我都打不过她啊——” \/\/ 休息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的快，归队后紧接着就是紧张刺激的封闭训练——这还是姜冉、顾思彤、程小柠和叶清几个人第一次参加封闭训练，大家都怪兴奋的。 几人都好久没见了，在碰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要讲，但大家的注意力还是会第一时间被绑着绷带的姜冉的手腕吸引过去。 “冉姐，你的手腕怎么到现在都没好啊！”程小柠一看到姜冉的手腕就忍不住担心起来，“直通赛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好几天才到直通赛嘛。放心吧，能好。”姜冉安慰道，“其实已经差不多不疼了。” 只是为了顺应某些人的要求而不得不继续绑着绷带罢了，美其名曰“没好全之前绝不能二次受伤”。 同时因着手腕的伤势，姜冉前几天的训练也没有全勤——她基本上只参加上午的那场，下午大家伙在训练，她就坐在一边复盘比赛，或是自己的，或是别人的。 “冉姐。”下午的训练结束后，程小柠、叶清和顾思彤来找姜冉一块去吃饭。 “等等——”姜冉举手，头也不抬道，“还有最后几个球就结束了。” 程小柠凑近一看，发现姜冉在复盘亚锦赛女单1\/8决赛，也就是张雨竹对阵肖铃那一场。 “哎呦，看上去你也是个角了啊。”一道声音插入，众人抬头便看到大摇大摆走过来的乔蕊，张雨竹就跟在她身后两步的距离。 “都有人复盘你的比赛了。”乔蕊的语气中满是嘲讽，“只可惜这场输得太惨了，怕是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来。” 姜冉叹了口气，暂停视频。 “没用对战术而已。”她抬头，丝毫不畏惧和乔蕊对视。 “哇，她竟然还帮你找补诶！”乔蕊不可思议道，“还不快点说谢谢？” 张雨竹看了姜冉两眼，最后还是说了声“谢谢”。 乔蕊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张雨竹跟着走之前又接连看了姜冉好几眼——她真的很好奇，姜冉觉得自己用什么战术能赢肖铃。 教练在她输球后只是把她骂了一顿，却从来没帮她复盘过。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最终也没有问。 第178章 被刘富强拦住了去路 新周期的第一次直通赛，通的还是含金量最高的世锦赛，小将们自然是个个铆足了劲想要打出点名堂来的，与此同时，直通赛的规则也释出了。 和往年一样，直通赛的形式是大循环，所有一队的成员都可以参加，赢的积2分，输的积1分，最后积分最高的男女各前三名可以拿到本次世锦赛的门票。 与往年只能看各路记者文字和图片直播不同的是，这次直通赛将会开启售票通道，允许球迷买票前来观看。 只不过门票价值不菲，在网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直通新加坡世锦赛：欢迎大家前来观看新加坡世锦赛的队内直通赛，本次直通赛将会放出男女队各三个名额，通过大循环的方式决出积分前三名，拿到新加坡世锦赛的参赛名额。 参赛名单：女队：向南星、曲霏、林听舒、张雨竹、顾思彤、程小柠、叶清、姜冉…… 注：安淼与乔蕊已经通过今年的亚锦赛冠军锁定了一个世锦赛参赛名额，故不参加本次直通赛。 购票通道：[链接]】 【不是吧？一个队内比赛，除了夏承天之外根本就没什么人气队员，门票也好意思卖四位数？】 【向南星、曲霏、林听舒这几个被你吃了？还有姜冉，之前看隅省公开赛的时候，给她加油的球迷也蛮多的。】 【你举例的几个人哪有球迷啊？姜冉的那些粉丝能叫球迷么？估计是一堆带有娱乐圈陋习的脑残追星女吧。】 【就是啊，众所周知女队的卖票王是我们蕊蕊好吧，这次蕊蕊不去我看能有多少上座率。】 【蕊蕊帮你省钱不用被割韭菜，快说谢谢蕊蕊。】 【大家快看！官方刚发的消息里，乔蕊和安淼会作为解说嘉宾出席这次直通赛诶！】 【蕊蕊为了让粉丝能看到自己免受相思之苦，特地作为解说嘉宾出席此次直通赛，快说谢谢蕊蕊。】 【……乔蕊粉丝真是好话歹话都给你说了。】 【就是因为我们蕊蕊粉丝多所以她怎么做都是在满足各位粉丝的需求啊，其他没粉丝的大妈大姨粉丝就不用在这里酸言酸语了吧。】 \/\/ 直通比赛就这么在万众瞩目中开始了。 这次的直通相比之前的比赛还有一个不同点——就是可以有场外指导。 通常来说国家队内战无场外，这次放开了这一限制，就是要各位主管教练各显神通，带自己的队员杀出重围了。 这件事本来对姜冉也没什么影响，毕竟直到现在都没人告诉她自己的主管教练是谁。 一队一共有17个人，也就是说，大循环每个人都需要打16场，每一场都是五局三胜11分制，这些比赛被平均分配到了六天，每个人每天3-4赛都是正常的。 姜冉看了赛程表，她今天一共有有三场比赛，上午一场下午两场。 上午的比赛，姜冉赢得还算轻松。 对手是个之前和她们一起流浪非洲和中东的小队员。 虽然是个小队员，但姜冉丝毫没有轻敌，前一天就看了对手的比赛录像做了各种准备——对手虽是女子选手，但却擅长退后一步站稳进行中近台对拉。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在台内小球的处理上有些粗糙——这正合姜冉的意。 她正好想要练练自己的台内控制，这不是巧了吗？ 3-0，随着对手一个摆短下网，姜冉迅速拿到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台上有一小块举着姜黄色手幅的球迷为她加油，姜冉按照惯例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几张桌子比赛都还没结束。 和她在同一时间打的，还有顾思彤。 比分牌显示顾思彤现在大比分2-1，小比分8-7领先。 她干脆在场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等顾思彤，此时正逢对手的教练叫了个暂停，双方放下球拍走向场边，姜冉看到对面的教练指手画脚对着那位队员疯狂输出，顾思彤场下的教练席却是空的。 她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顾思彤的主管教练——也就是黎飞——在哪。 在做向南星的场外。 她都忘了，向南星也是黎飞组的。 只见黎飞正在忙着给向南星打出的精彩球鼓掌，丝毫没分一点神给同样是自己组队员的顾思彤。 正巧顾思彤向自己投来视线，姜冉用口型给对方比了个“相信自己”，而后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顾思彤笑着移开视线。 暂停回来之后，顾思彤对面的选手显然有了些新的战术，但可惜的是，她新战术的上台率并不高，白白给顾思彤送了好几分。 11-8，顾思彤拿下了第四局，3-1给自己的直通赛拿了个开门红。 “冉姐。”顾思彤收拾完东西后，急忙来到了姜冉身边，二人一起出发去食堂吃午饭。 “打得真好。” 听着姜冉的夸赞，顾思彤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还挺惊险的，对方一直想压我中间位，我好几次都没转换过来，好在对面上台率不高，送了我不少分。” “执行自己不擅长的技术本来就是有风险的嘛，这是对手的问题，又不是你的问题，不用感觉自己是侥幸才赢的啦。” 二人边走边聊，却不料被刘富强拦住了去路。 “姜冉，你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谈。” 姜冉和顾思彤先是对视一眼，还是顾思彤先开口道：“冉姐，那我先去食堂等你。” 离开前还不忘悄悄补一句：“我会记得帮你打饭的。” 见顾思彤走远，刘富强先是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姜冉，我也知道，自从你来队里之后，其实队里也没给你很多的保障。” 第179章 恭喜你姜冉 “但是你要相信。”刘富强伸出手来拍了拍姜冉的肩膀，却不料姜冉后退了半步直接躲开了，刘富强只得咳嗽了两声以掩尴尬，“那都是因为队里事情太多太忙了，并不代表队里不重视你。” 面对着刘富强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姜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就干脆没说话。 “你近期的表现也是非常好，拿了四个冠军。我呢，和教练组其他人讨论以后，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 刘富强的铺垫啰里八嗦，让姜冉摸不清他到底想干嘛。 “谢谢刘指，作为运动员，在比赛中争第一是应该的。”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很好。”刘富强呵呵笑了两声，而后突然道，“恭喜你姜冉，经过教练组的讨论，我们决定让你加入我的组。从此之后你就是女队主教练组里的一员了。”刘富强对她伸出手，说道。 仿佛进入他的组是运动员的殊荣似的——不过这可能对于其他运动员来说，确实是。 “这还真是……有些突然……谢谢刘指。”姜冉尴尬笑笑，回握了他的手一下。 刘富强又叮嘱了她几句类似于“直通好好打”之类的话，就放她继续去吃饭了。 对于姜冉进刘富强组这件事，最先一个表达不爽的人是乔蕊。 “刘指导也真是本事大了，已经有我和张雨竹在你手底下了还不够，竟然还背着我们收了姜冉？”听到这件事的当下乔蕊便冲到了刘富强的办公室一通质问。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我这不是没办法么。”刘富强一脸为难，“但这不是龚复全点了么，怎么说他都是主教练，我也不好忤逆他呀！” “再说了，把那个姜冉放眼皮子底下亲自盯着，这不是更好吗？”刘富强眼珠子一转，急忙献出了好几条姜冉进他组的好处来，“作为主管教练，要知道一下她练什么，身体数据如何，这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吗？” 听到这儿，乔蕊的怒气才勉为其难被压下去了一点：“你知道就好。你要记住，我们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不是我们家救你，给你钱，你早就被踢出国家队、人人喊打流落街头了。” “是是是，乔大小姐教训的是。” “这还差不多。”乔蕊点了点头，出办公室前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补充了一句：“张雨竹明天打那个什么顾思彤，你有空就帮她准备一下吧。” \/\/ 姜冉第二天罕见地只有两场比赛，还都在上午，打完之后便看到在一边等着和她一起去食堂的顾思彤。 “怎么样？” “刚刚那场赢了，但是下午要打张雨竹。”顾思彤叹了口气，“我也没把握自己能赢她，每次我去训练馆，都能看到她练得可猛了。而且教练还是刘富强，和我们这些散养的可不一样。比赛到目前为止都打了六七场了，黎飞一次场外都没给我做过。”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扭头看向姜冉：“冉姐，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没比赛啊？” 姜冉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来做我的场外？” “没问题啊。”姜冉答应得也很爽快。 “冉姐你最好了！！”顾思彤恨不得立马跪下给姜冉磕一个——这直通赛十几个人参加，只有前三可以拿到世锦赛门票，帮助别人就相当于是给自己添堵，姜冉还愿意给她当场外。 “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顾思彤郑重地点点头。 “少贫。”姜冉被逗笑了，揉了一把顾思彤的头发。 姜冉答应得是爽快，教练组可压根没答应。 “只有教练能坐教练席，你是教练吗？” 姜冉刚拎着包坐到顾思彤场外的时候就被工作人员拦下了。 “我不是教练，但我是选手，选手给选手互相做场外也是很常见的事吧？今年年初的拉各斯公开赛、塔那那利佛公开赛和达曼公开赛都是我给她做的场外。” “公开赛是公开赛，直通赛是直通赛！”工作人员依旧不肯松口。 顾思彤本来在场边热着身，看到这边有争执便没忍住过来看看。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让我在这儿给你做场外。” 顾思彤看向工作人员，却见对方理直气壮说道：“现在是直通赛，直通赛的规则由我们说了算，说了运动员不能给运动员做场外就是不能。你现在要么给我回到观众席，要么就给我滚出这个场馆！” 双方正剑拔弩张着，刘富强也跑来准备给张雨竹做场外了，见到这边有争执，他急忙跑过来调解：“姜冉啊，这个直通赛是只允许教练坐场外的，你就乖乖去观众席找个位置坐下啊。” 他看了眼看台上的观众们，接着说：“咱们现在在场地里吵架，被观众看到也不是什么好事，对吧？” 总而言之，姜冉最终也只能一脸担心地坐到看台上当观众去了。 她很害怕，这件事影响顾思彤的心态。 观众席上给运动员留的那块区域视野还不错，姜冉从左到右能依次看到正在比赛的六张球台。 这个时间段，除了顾思彤在和张雨竹比赛之外，还有五场比赛在同时进行。 其中有一场，还是程小柠对叶清。 二人都是吉轩组的，自然是都没有场外指导了——教练坐哪边的场外都会被说偏心，干脆作壁上观，当个观众算了。 比赛开始，程小柠先发球。 她用勾手发了个顺旋转到叶清的反手位，叶清直接侧身把球拉到了程小柠的正手大角度，得分。 程小柠是个左手，她的正手大角度确实是很多右手打左手的时候喜欢用的线路。 不过相应的，她也可以用这条线路去打右手。 程小柠和叶清是默契的双打搭档，她们俩站在球台对面的时候属实是不多。 正因为她们二人是默契的双打搭档，她们对对方的熟悉程度都是其他人没办法比的。 轮到叶清发球，程小柠也早就通过前摇猜中了她的发球，在落点等着一板反手回敬了一个相同的正手大角度得分。 与此同时，张雨竹得分后为自己加油的声音从隔壁桌传来。 姜冉把心思分去另一组，才发现顾思彤已经1:6落后。 第180章 不敢抬起眼睛，不敢看姜冉 虽然只是第一局的开局，但姜冉还是免不了为顾思彤捏了把汗。 毕竟叶清和程小柠俩才打了四个球，顾思彤这边就已经打了7个了。 7个里还输了6个。 姜冉不得不暂时先把目光从青柠二人的针锋对决中移开，仔细看起顾思彤的比赛来。 只见张雨竹发球，顾思彤回了一个正手小三角——这个球的落点不错，但是没控制好板型，球冒高了。 张雨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整个人身体前压就是一下暴挑，顾思彤被打得后退三步，还是没能接住球。 1-7了。 好高的单板质量。 那一下挑打的球速和出手的突然性，都比张雨竹之前的质量要高太多。 张雨竹是现在的小队员里为数不多的女子技术男子化的打法，正手的杀伤力称得上是数一数二，而顾思彤则是反手流，主打反手先速度压制，再主动变线得分。 两人的技术先进程度其实不相上下，但硬要说起来的话，或许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张雨竹的男子化打法更先进一点。 但打乒乓球不是技术先进就能赢的，不然哪里还有那么多老将创造奇迹的故事让人津津乐道？ 张雨竹现在能占据上风的主要原因是，她用对了技战术。 张一直在限制顾思彤的反手发挥，不让她把比赛节奏带入反手相持，相反的，她自己则是一直在通过前三板的发动得分。 再加上顾思彤今天的调动一般，有些能防回去的球没防回去，这才造就了这样一个被动的落后场面。 又是张雨竹发球，只见一个中路底线长出其不意，顾思彤几乎只来得及凭着自己的肌肉记忆后退拉了一板，回过去的球却没什么威胁，张雨竹回了个正手，就此展开进攻。 顾思彤被调动着去正手回了一板，紧接着下一个球又是在反手——她甚至只来得及伸出左手去够了一下球。 4-11，很快，顾思彤就输掉了第一局。 这样打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要限制张雨竹的抢攻和正手才行。 局间休息期间，顾思彤面对着观众席喝水，却垂着眼睛故意不看姜冉坐着的方向。 短暂的休息后二人重新来到赛场上，顾思彤跳动着想要让自己快速兴奋起来。 开局是张雨竹的两个发球，第一个落点在反手位偏长，顾思彤想拧，却因为弧线没压好而导致球出界。 第二个落点在她的正手位，还是短球，顾思彤移动过去用反手拧，但还原慢了，被打了个反手空档。 两个接发球，两个拧拉，都丢了分，导致顾思彤不太敢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用拧了。 但一旦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就相当于把比赛的主控权送给了对手。 姜冉没忍住在看台上皱起了眉头。 顾思彤现在台内一直在搓，但可能是手上感觉比较僵硬，她一搓球就高，一高就被挑打。 看上去凄凄惨惨，好像完全没有可以得分的手段。 【这个张是什么来头，看上去好猛啊。】 【亚锦赛女单16强，被肖铃打得落花流水的那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窝里横。】 【但是看上去对面这个顾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怎么什么球都接不到啊。】 【她俩真是大姐莫说二姐了，菜鸡互啄。】 虽然开局两个拧拉都失误了，但她也不应该就此放弃自己的拧拉优势，或者说完全放弃自己的反手位优势——坚持拧，或者变一下，顶着撕一板都行。 甚至接着搓，但是变换一下落点的长短也或许也会有效。 但不论怎么样，都不应该继续用之前连续丢分的技战术继续比赛。 姜冉在场下急得要死，恨不得翻下看台站到了球台边上去给她说，但是不行。 又是被张雨竹连得三分，现在比分来到了4-8，顾思彤没忍住叫了个暂停。 刘富强看到张雨竹走过来，急忙站起来给她递水，对比之下，顾思彤这边的教练席空空如也。 她心乱如麻，明显是被开场前的插曲影响了，导致第一局没打好。 又因为第一局没打好，让对面打出了自信，手感心态都爆棚，连带着第二局的发挥也被压制。 姜冉不能坐她的场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不能再想这件事，持续影响自己了。 如果离了冉姐的场外我就赢不了比赛，那我和巨婴有什么差别？ 她依旧面对着观众席垂着眼睛喝水，不敢抬起眼睛，不敢看姜冉。 她怕姜冉看到她眼神慌乱，无比狼狈的样子。 如果冉姐在的话……如果姐在的话，她一定有办法。 她一定会微笑着拍拍自己的肩膀说，刚刚那几个球是不太好，但是只要我们……，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只要我们……什么呢？ 变化。 只要我们变化。 但是怎么变呢？ 她不知道。 她没办法像姜冉那样打一局就把对手的套路摸个七七八八，但是这么些球打下来她也有了一些感觉，如果不知道怎么变化才能得分，那就把自己能打的套路都打一遍，把他们都试个遍。 深吸一口气，顾思彤的目光变得坚定了一些，她抬头看向姜冉坐着的位置，二人对视，她看到站起来给她鼓掌的姜冉。 重新回到场上，第一球。 还是张雨竹的发球。 顾思彤搓到了对方的反手长，张雨竹状态不错，回反手很快，反过来顶了她一个直线，再得一分。 4-9。 没关系，再变。 她对自己说。 第二个接发球，她抢上升期顶到对方的中间底线，二人进入反手相持，顾思彤不断地加速，然后来了一拍突如其来的变线——张雨竹伸长了手臂把球档回去，顾思彤又把球打回反手。 得分！ 5-9。 好，好。 就这么打。 巨大的分差也没有让她气馁，相反，这反倒让她的心态更好了——反正分差已经这么大，多得一分、多试验出一个得分点都是我赚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181章 原来她整场比赛，一直都有藏招 顾思彤咬着牙一分一分追到了9-10，再次轮到自己发球，她反而有些想法了。 分差已经被自己追到了1分，只要这个球拿下——就能追平了。 顾思彤心跳突然加快，她手腕发力，给了个下旋球。 没控制好，落点给的偏长了些。 张雨竹侧身，吊了一个加转给顾思彤的正手，落点很刁钻。 顾思彤移动过去，没来得及接到球。 9-11，两分之差，她输掉了第二局。 果然，还是不能太有想法。 一有想法，就控制不好手上感觉。 顾思彤深吸一口气，开始总结起自己第二局试验出来的结果—— 接发球反手借力撕一板，进入反手相持之后她有机会连续加速给对方加压得分。 也可以接发球劈长到张雨竹中间位后再给她正手把她调动开得分。 又或者，在反手相持后利用节奏的变化逼出对方的失误。 套路有了，接下来就是怎么让对方走到自己准备好的套路里去。 顾思彤局间休息的几分钟功夫，姜冉又把视线转到了程小柠和叶清这边的球台上。 俩人第一局缠缠绵绵到12-10才决出胜负，第二局现在也在你一分我一分地赢，局面就如同跷跷板一般，一会儿往这边倒，一会又往那边倒，实在是让观众很难预测走势。 目前小比分8-7，程小柠领先。 大比分却是叶清1-0领先。 只见叶清抓了程小柠一个正反手转换失误，把比分拉平，下一秒，程小柠就让叶清吃了一套发球抢攻，再次把比分拉开。 以二人对对方的熟悉程度，或许都能从对方发球前的眼神判断出对方想要发什么球来，在这种时刻，心理战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谁能够做出反常规的动作，谁的获胜概率就更大一些。 二人就这样再次缠缠绵绵来到了10-10平，11-11平，12-12平。 叶清接发球时给了个半出台——按照她对程小柠的了解，对方应该会拉一个高吊回来。 她等着冲就行了。 没想到，程小柠反常地下手起板，竟然选择了抢拉！ 13-12，程小柠再次给自己挣得了一个赛点。 这次，她把握好了机会，接发球挑打，一举拿下了第二局，把大比分扳到了1-1平。 此时姜冉才有空把目光转回顾思彤这边。 看不过来，真的看不过来。 两边的比赛本身就看得姜冉有些目不暇接，再加上别的球台偶尔也会有精彩球出现，姜冉没忍住按了按太阳穴。 看球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眼睛要抽筋的感觉。 顾思彤上一局试出来的招数确实有效。 她现在的战术也很简单：上一局试出来的几个招数一个接着一个用，等一个招数用废了、被张雨竹破解了、再换下一个。 就靠着一招反手相持中连续加压，她在第三局中段打出了一波得分小高潮，把比分拉开到了7-4，还逼出了张雨竹的暂停。 不过，或许是张雨竹和刘富强二人的即时解题能力都不够强的缘故，在暂停之后，张雨竹似乎依旧对她这一板没什么办法。 11-7，顾思彤追回一局。 局间休息后，张雨竹终于意识到——不能对反手了。 于是从第四局开始，她连续地把球给到顾思彤正手，与此同时，顾思彤也意识到——该换招数了。 战术之接发球劈长接左右调动大角——堂堂来袭！ 眼看着自己试验出来的战术奏效，顾思彤越打越兴奋。 气势彼竭我盈，她一路高歌猛进、乘胜追击，靠着另外两套战术以11-8又拿下了第四局，把大比分扳到了2-2平。 第五局开场，双方已经图穷匕见。 顾思彤能想到的战术她都已经用过了，张雨竹的主要得分手段她也都领略过了。 现在就是拼刺刀的时刻了。 顾思彤通过侧身搏杀赢了第一球，紧接着张雨竹便以牙还牙，抢拉了顾思彤发的长球，拿了第二分。 顾思彤通过反手加速拿下第三分，第四分张雨竹便在进入反手相持后冒险变正手，预判了顾思彤的预判，成功得分。 二人比分交替上升，一直来到了9-9平，紧接着是张雨竹的两个发球。 顾思彤紧紧盯着对方的持拍手，却发现张雨竹抛球后身体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向后引拍，取而代之的是——蹲下！ 原来她整场比赛，一直都有藏招！ 顾思彤心里一慌，手上没控制住地多加了一下力，回球出界。 第二颗发球，张雨竹故技重施，还是用的下蹲发球，却变换了落点。 结果也很明显——顾思彤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分析她发球的时候摩擦的是哪个部分，只下意识地用球拍去蹭球，这次回球下网了。 9-11，2-3，顾思彤在直通赛的第二天，吃到了第一场失败。 她沉默地收拾完东西抬头，却看到姜冉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面前。 于是顾思彤非常没骨气地红了眼眶。 天呐，她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怎么还是输得这么狼狈啊——！ 输也就算了，狼狈也就算了，还被冉姐看到了！ “别哭别哭嘛，已经打得很好了。” “但是现在才比赛第二天。”顾思彤吸了吸鼻子，“好多人都还是全胜的呢，我都已经输了一场了……”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姜冉帮她把地上的水瓶捡起来，“大循环是所有对手都要打一遍的，有的人前几天抽到好打的，有的人前面几天抽到难打的。比赛还没到最后一个球呢，别整天说些丧气话啊！”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程小柠和叶清比赛的那张桌子走，她们俩也缠斗到了决胜局。 最终程小柠凭借着比叶清略高一筹的变化，以两分之差赢下了比赛。 “叶子，你好了没呀，快一点！”程小柠一股脑把自己的东西塞进包里，衣服都没叠，三下两下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背包，看着叶清摊了一地的个人物品，她忍不住催促道。 “那个……”叶清走到三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尿急，想先去一趟厕所，你们要不直接去食堂等我？” 剩下三人自然是没意见。 “叶子这也太爱乒乓球了吧？上厕所都握着球拍。”程小柠看着叶清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 离厕所越近，叶清的脚步就越快。 最后几步，她几乎是跑着去的。 来到厕所，把隔间反锁，叶清这才伸出了自己还握着球拍的右手。 费了些力气用左手把球拍从右手抽出来，她端详着自己的右手，发现掌根部分还有些微的抽搐。 她发现自己的右手五指竟然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伸展开。 是的，她的右手又抽筋了。 比赛的时候手长时间握着球拍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赛后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动不了了。 她用左手一根一根把右手动不了的手指掰开，按了按掌根的位置，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在逐渐恢复知觉。 她反复看了看自己右手，将五指反复张开再合上，确认没事后，才走向食堂。 “这儿！”程小柠大老远就看到她，迫不及待地向她挥手。 “看我们今天抢到了什么好东西！盐水鸭！”叶清还没坐下呢，程小柠迫不及待夹了一块到她面前的盘子里，“这可是最后一份啊！就差那么一丢丢——，我们就吃不上了。” 见叶清没反应，程小柠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叶子，你该不会是因为输了我，所以不高兴吧？” 第182章 姜冉今天看上去斗志全无啊 “才没有呢。”叶清这才给了点反应，“下次一定赢你。” “这才对嘛！”程小柠捏了捏她的手臂，“来来来，吃鸭，吃鸭。” 她往嘴里塞了块鸭肉，一边嚼一边问姜冉：“冉姐，你是不是到目前为止还没输过啊？” 姜冉点点头。 “哎——”程小柠大叹一口气，又看向顾思彤“我第一天就和向南星打，输了。不过到目前为止就输了那一场。你呢？” “刚刚输给张雨竹了。”顾思彤叹了口气。 “她？”程小柠有点惊讶，将目光转向了姜冉。 “涨球了。”姜冉接过话头，“正手杀伤力明显变强了，步伐有进步，还练了新的发球。” “哎。”提到新的发球，顾思彤就恨得牙痒痒，“最后那两个发球输得真是不甘心。” “怎么人人都涨球，就我没涨球啊！”程小柠欲哭无泪。 “你也涨了。”姜冉安慰她，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哎，我自己的实力，自己也清楚，这次直通就三个名额，但队里实力排在我前面的，没有七个也有六个。”程小柠掰着手指算道，“就算其中有一两个人失误了没打好，这个直通名额也轮不上我。” 见姜冉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程小柠急忙举双手补充：“冉姐你放心，比赛我肯定会好好打的。我不会消极应战的！” “但是！”程小柠话锋一转，“吉轩指导昨晚上找我和叶子谈了。” 她和叶清对视一眼，接着说：“我俩双打好，他说我们可能能拿到双打的参赛名额。” “双打的重要性虽然比不上单打，但是能去感受一下世界大赛的氛围也是好的嘛。”叶清笑着补充。 “哇哇，这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青柠组合确实值得这个名额，二人都是年轻的新生代不说，就两人搭配参加的好几场比赛，最差的成绩也有八强，几个比赛下来累计的积分已经有1300，目前的双打排名已经上升到了12。 程小柠和叶清有双打，姜冉又大概率能拿到直通名额，顾思彤深吸一口气：“我还是想拿单打门票。” “拿拿拿！思彤想要，思彤得到！” 程小柠一边说话，一边趁着大家分神，夹走了最后一块盐水鸭。 “有机会的。”姜冉对着她点点头，“这才第二天，后面等比赛多起来了，大家都会陆陆续续出现负场的。” \/\/ 直通赛就这么持续进行着，顾思彤每次比赛都会自己架着个dv机在一边录着，赛后再缠着姜冉陪自己一起复盘，她的比赛肉眼可见的打得一场比一场好，甚至还赢了女队主力之一的曲霏。 姜冉虽然手伤还未好透，但是签运不错，前几天打的都是些刚上一队的小将，等后面打稍微有些实力的队员时，她的手感已经热起来了。 目前为止，姜冉还未尝败绩。 和姜冉一样保持着全胜战绩的，还有林听舒。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们俩的比赛被安排到了最后一天。 姜冉最后一天的下午有两场比赛，一场是和张雨竹的，一场是和林听舒的。 这两场比赛都至关重要。 和张雨竹的这场，关系到顾思彤能不能出线——她现在和张雨竹一样都是输了四场，表面上看二人的名次是一样的，但要是计算起胜负关系的话——张雨竹就能凭借着她赢顾思彤的这一场压她一头，把她挤到第四去。 而和林听舒的这一场，虽然已经完全影响不到出线名额，但也关系到直通赛第一二名的归属。 【那么这场关系到直通赛第三名归属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们有请今天的解说嘉宾，同时也是亚锦赛的男单和女单冠军，安淼和乔蕊～请两位给观众们打个招呼吧。】 二人依言分别给观众打了招呼，引来了直播间弹幕的一阵小高潮。 【趁现在张雨竹和姜冉正在热身，我也想问问二位，这场比赛，你们比较看好谁呢？】 安淼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被乔蕊抢了先。 【小竹的打法是比较正派的那种，基本功都非常的扎实，我觉得还是会比半路出家打野球的要好上不少的。】 乔蕊此言一出，直播间马上飘过了好几个“好姐妹挺好姐妹！”之类的弹幕。 【那安淼呢？预测一下这场比赛？】 【其实姜冉的基本功也是非常扎实的。而且她的临场应变能力特别强，我比较看好姜冉。】 安淼三言两语讲完了自己的看法，又补充道： 【姜冉和张雨竹的打法有点像，都是偏男子化的打法，今天的比赛一定会很精彩吧。】 场上的二人已经热身完毕，张雨竹先发球。 尽管已经在和不少人的比赛中使用了下蹲发球，但这依旧是只有在关键分才会被她拿出来的秘密武器，自然不会开局就用。 张雨竹发球到姜冉的正手短，姜冉选择摆短回去，二人斗了一番台内小球，最后张雨竹先手起板，拿到一分。 第二分也是类似——姜冉想用台内球限制张雨竹的起板，不过或许是张雨竹清楚，和姜冉打，只要保守肯定会输，所以即便是冒着风险，她也要主动进攻。 【二位怎么看开局的这两分？】 【我记得姜冉之前接发球的手段有一个拧吧？但是这两个接发球都没有用，应该是在试探对方。】 安淼不知道姜冉有手伤，但就上次姜冉和他打时的表现来看，对于姜冉接发球采取的反应，他选择信任。 【姜冉今天看上去斗志全无啊。明明可以上手的地方都不上手，这不是等着别人来打你吗？我看不懂。】 乔蕊轻笑一声。 【就是啊，打成这个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台内小球的优势在哪里，还在搓。】 【男子化？就这？】 【姜冉怎么看上去软绵绵的都不主动发力啊，之前明明不是这个风格的。】 【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能晋级了所以消极比赛了吧？怎么一点体育精神都没有啊？】 【没体育精神的人能不能滚出国家队啊，别带坏我们的小队员ok？】 【乔姐说的对啊，明明可以上手的地方都不上手，这不是消极比赛是什么？】 【真的，姜冉到现在都没主动进攻过一板，得分全靠捡张雨竹失误，能赢就有鬼了。】 【好难看的比赛，好臭的球。】 直播间的黑粉抱团唱戏，贬得姜冉仿佛一文不值似的。 他们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姜冉真的在消极比赛似的。 【额，看直播间评论还以为姜冉怎么了呢，怎么抬头一看比分还是姜冉领先啊。】 张雨竹看准时机，猛攻一板—— 姜冉以柔克刚，轻巧地借了一板力，把球挡了回去。 回球的时候甚至腾出时间来思考了一下落点，最终把球送到了张雨竹的正手大角度。 得分。 【你们这群黑子也别太过分了，整天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到底每天给你们多少钱啊在网上这样源源不断黑姜冉。】 【笑死，说两句实话就是黑子了？你自己看看姜冉这一局主动进攻过几个球？得分就是全靠对方失误啊我有说错吗？也就是张雨竹第一局手感不太好，不然哪里能被捡漏这么多分。】 【就是啊，捡漏这么多分也不怕不积德。】 【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看着真晦气。】 “真晦气”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完完全全飘过屏幕，姜冉就一个暴挑过去，“啪——”地一声，拿下了第一局的最后一分。 第183章 姜冉发表获奖感言 【那么姜冉是11-9拿下了第一局，请问对于两位选手第一局的表现二位解说有什么想点评的吗？】 【姜冉这一局运气不错。】 乔蕊在心中暗骂张雨竹没用，嘴上还要逞强。 看了一整局比赛的安淼怎么会看不明白姜冉想用什么战术，他没说话，只低下头笑了笑。 乔蕊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 【她一直都在控制，但是在乒乓球里一直控制怎么可能赢，这就是没有心气，对自己不自信的表现。张雨竹第一局没有把握住机会，但是只要第二和第三局正常发挥，姜冉再这样消极应战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乔蕊这话一出，也引起了直播间的热烈讨论。 【不是吧，赢了就是赢了，赢了也能被说打得不积极？那输球了的张雨竹是什么？】 【不就是赢了第一局吗？比赛还没结束呢，姜冉粉丝在底下叫什么叫啊？】 【乔姐现在在解说席上指出姜冉的弱点，姜冉赛后复盘看到了指不定要多感激呢，粉丝懂什么，还在这里骂起我们蕊蕊来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们蕊蕊就是这样直言不讳装不得一点的性格啊，不爽就别来看解说。我们提前拿到了 直通门票的人就是高贵啊～不服来打我啊～】 第二局一上来，姜冉还是继续第一局的控制打法。 能台内控制的球，她一般不上手，这在观众这边看上去就会显得比较被动。 姜冉第一个回球摆短失误，让张雨竹得了第一分。 【姜冉今天的失误还是太多了。】 乔蕊趁机踩了她一脚。 第二个球，姜冉依旧选择摆短。 【这个球明明可以拧，但是她却摆回去，这样会失掉主动权啊，我个人不是很欣赏这样的打法。】 乔蕊说道。 【毕竟人和人之间的打法不一样嘛。说不定姜冉是适合这种打法的。】 安淼笑呵呵打圆场。 话音刚落，张雨竹一个回球下网，姜冉得分。 乔蕊立刻找补—— 【这也就是对面是张雨竹，如果对面是世界排名前二十的任意一个选手，这一分她都拿不了，这也说明我们小竹还嫩着呢，很多方面都有待提高。】 实际上，姜冉的短球弧线低落点浅，一个不留神就会摆高，要想摆得好，就得整个身子前倾，但这样又会让动作的还原变慢，总之怎么回球都不对，让张雨竹心里有些怵得慌。 【姜冉球迷会】 【不是，有没有人觉得乔蕊的解说特别有针对性啊？怎么明里暗里都在贬低姜姐？】 【我也觉得。】 【但是你们不觉得……她每次一开始唱衰，姜姐就开始得分吗？】 【可能乔蕊是毒奶体质吧。】 【如果她每次唱衰我姐都能得分的话，那建议她多说点。】 【是啊，球是姜姐打出来的，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姐打得有多好，她要胡说八道就让她去好了。】 场上，对于张雨竹的另一个发球，姜冉选择回搓。 【这个回搓确实不错，但是如果可以再给一点力的话，球速会更快，会更好。】 这一回，乔蕊对姜冉的回球表示了肯定，但明褒暗贬，还是给出了一些改进意见。 【姜冉其实给球加力了，但是这个力用在了加摩擦上，所以这个球是很转的。】 安淼没忍住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张雨竹就再次回球下网了。 真的太转了。 她的眼睛其实一直死死盯着姜冉的持拍手，能够清楚地观察到姜冉手腕上的突然制动。 相应的，她也压平了自己的板型。 但是姜冉的落点又让她始料未及了——在底线。 来不及后退一步压低重心，她失掉了这一球。 每次都被控死的张雨竹选择直接开长球。 但是长球也不奏效——她顶了好几板，也尝试着把落点拉开，但姜冉极其聪明地一板中间追身位，跟一板正手空档，衔接之快让人反应不及，又顺利拿下了一分。 【这个球非常精彩啊，但是你们看，一旦打到相持阶段，姜冉要赢下一分其实是非常吃力的。】 乔蕊插了一句。 【张雨竹能不能加点油，别让你蕊姐失望行不行？】 【乔蕊是不是看姜冉不爽故意说她不好啊？我怎么看上去姜冉赢得很轻松呢？】 【你什么冠军？你什么水平乔蕊什么水平？你看得准还是乔蕊看得准？姜冉就是打得不好啊，还不让说了。】 粉黑大战在弹幕上不断滚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姜冉赢下最后一个球才略显消停。 不过，面对姜冉的赢球，黑子们选择继续嘴硬。 【打成这个烂样，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小朋友了，出去随便打个什么公开赛都是被打爆的水平好吗？】 【hello？我姜姐公开赛四站四冠被你吃了？】 【是是是，姜冉打得烂，姜冉打得不好，姜冉不主动进攻，但姜冉能赢。】 【我来总结：姜冉出师不利，姜冉状态平平，姜冉昏招频出，姜冉失误连连，姜冉陷入苦战， 姜冉发表获奖感言。】 【爱骂多骂，看上去你们骂得越厉害，唱衰得越欢，姜姐越能赢。】 赢了的姜冉自然很高兴——更何况她的赢球还间接帮顾思彤拿到了直通第三的名次，这让她更高兴了。 与四周正在欢呼雀跃的观众们依次挥手打招呼，姜冉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了vip看台的第一排，对着那个方向笑得格外开朗。 齐昀站在那儿给她鼓掌，二人隔空对视。 \/\/ “徐局。”刘富强接起电话，声音立刻变得谄媚三分，“您好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但这……这不好办啊！”听完对面的话，刘富强皱起了眉头。 “这……这不是拿教练组的公信力当玩笑了嘛……我们确实是不太好做啊……” “那既然徐局都这么说了……我尽力一试吧……”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看到刘富强的愁眉苦脸，郑海忍不住出言调侃了一句：“你现在的脸真是和苦瓜有的一拼。” “徐局的电话？”龚复全抬了抬眉毛，问道。 “是啊，你说他提什么条件不好，这……” 龚复全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打断道：“他们江海省乒乓球只有向南星一棵独苗，想为了她多争取一点也是正常的。” “您怎么知道他是……”刘富强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龚复全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局长打的什么算盘？ 甚至有可能，二人早就已经互相通过气，徐局才给他打的这个电话。 “江海省每年可给他们的训练基地拨不少钱呢。”龚复全喝了口茶，“况且，教练组的这个机动名额，给向南星也合理。” “但是这……”刘富强叹了口气，“于梦槐那边……” “这就需要你动用一些主教练的智慧了。”龚复全看着水里的茶叶说风凉话，“而且我看，你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想是想好了，但……这不是只有下策么。” “这个局只有下策这一种解法。”龚复全笑了一声，“于梦槐那个爹可不好惹。” \/\/ 离和林听舒的最后一场比赛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怎么样？手还好吧？” 齐昀把姜冉的肌贴撕下来，按了按她手腕上的肌肉，问道。 姜冉点点头：“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僵，正常的。” 刚身心投入打完一场比赛，姜冉又一直控制着不用手腕发力，僵硬是正常的。 “僵？” 齐昀立马慌了。 “哎呀，比完赛后的正常现象，放松一下就好了。”姜冉拍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太久没比赛了，基本常识都忘了？你快点，我还要去训练馆热身。” “你一会和谁热身？”他随口问道。 “林听舒。” “啊？”齐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待会要和谁打？” “林听舒。” 第184章 要不还是试试拧拉 看到呆滞的齐昀，姜冉没忍住笑出声。 “怎么了？” “你一会要和她比赛，怎么赛前还和她一起练啊？” “因为我们……关系好！”姜冉盯着齐昀给自己缠肌贴的手随口答道。 “你们还真是互相一点都不藏私啊。”齐昀边说边撕开肌贴的背胶。 “有什么好藏的，反正两人都已经出线了。” 齐昀把肌贴的最后一段抚平，一边欣赏着自己的绝妙杰作一边问道：“怎么样？” 姜冉四下活动了下手腕：“不错不错，没想到齐师傅贴肌贴还挺有一套的。” “那当然，我运动康复学又不是白学的。”齐昀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天知道他想这个场景想了有多久。 还是有些担心姜冉的手腕，他盯着肌贴的位置忍不住开口道：“就剩最后一场了，千万别勉强自己昂。” “知道啦——” “你自己也说了，名额都拿到手了，第几名就不重要了。咱们也不需要第一名那五万块奖金昂。” “那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姜冉对着齐昀点了点头，“五万可不是什么小钱！现在这个时代，钱还是挺难赚的。” “你这——” 齐昀刚张口，就被姜冉伸出一根食指堵住：“停停停，别说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生常谈。” 她补充道：“我就是感觉，自己前几场都打得太顺了，我这新打法的尝试一路下来都是顺顺利利没什么要改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不是正好可以向控制大师林听舒取取经嘛！要是不认真打怎么可能学到东西，你说是吧！” “你呀，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都赢了这么多人了姐姐，而且还全是国家一队！全世界最顶尖的一批人！这打法还能有什么问题！” “林听舒就是以精确的落点控制出名的，要是我能控赢林听舒的话——”姜冉想了想。“那就真的说明我的控制技术可以出师了。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力，但却不会勉强自己。” \/\/ 赛场。 林听舒真不愧是控制大师——姜冉确确实实在比赛中发现了林听舒比她更细腻的地方。 例如，落点的控制更精确。 一般在打一个球前，姜冉会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例如把球给到正手小三角、反手小三角、大角度、底线等等。 但是林听舒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把尺，能把回球控制在“正手小三角但离网十厘米的地方”，又或者是“正手大角偏外斜线五厘米的地方”。 姜冉当然没有测过她的落点到底是不是如此精确，但她确实有这种感觉——同是正手小三角，林听舒给的落点就比其他的人让她更难受，要让她多走半个垫步才能还原。 林听舒把球摆短到了姜冉的正手短——落点非常非常浅，姜冉一米六几的身高几乎要伸直了手臂才能把球将将碰过去。 肌肉记忆和高度紧绷的神经督促着她赶紧还原，不然的话…… 姜冉的脚下快速移动，身体重心也迅速往后移动。 果然，林听舒飞身挑打，落点非常极限——在姜冉的追身位。 没来得及把板型及时压下去，球在刚碰到姜冉球拍的那个刹那就被弹飞了。 姜冉看了一眼球拍——要是能再快一点的话…… 但林听舒那比其他人浅了一点点的摆短，就是为了能让她不那么快，好争取到那一点点的时间。 这让姜冉不禁梦回自己当年被控的死死的时刻。 ——速度力量优势全部发挥不出来，只能被困在台内小球里被限制死，和林听舒打比赛不仅会输，还会输得十分憋屈。 但姜冉显然不是几年前那个只能等着被控死的小将了。 她一边打一边在脑海中把从林听舒身上得到的灵感全部记下，一边又在脑海中飞速思考对策。 林听舒的摆短无解，那就别让她摆了。 姜冉在她自己的发球选择直接开长球退后一步打相持，离球台距离远一点意味着给自己更多一点的反应时间。 退到远台打落点控制，她比林听舒强。 姜冉左右开弓，连着拿下了两个自己的发球轮。 又轮到林听舒的发球——与姜冉截然相反，她根本不可能开长的，二人又陷入了台内斗短的境地。 一方面是因为姜冉确实想多试试自己想出来的方法、多点变化，另一方面又确实是有些不甘心在台内的控制上输给林听舒，她的发球其实是长短结合着来的。 她自己的发球轮得分客观，但在林听舒的发球轮却极易陷入被动，走出这种被动成了姜冉的当务之急。 要不……还是试试拧拉？ 她动了动自己缠着肌贴的手腕。 林听舒的发球依旧是她百试不灵的短球，姜冉的手腕瞬时发力，反手直接打出一记白光！ 拧拉斜线直接得分的同时，肌肉的疼痛反馈也让她无声地“嘶——”了一声。 果然还是不能勉强呢。 捏了捏手腕，稍微安抚了一下因为疼痛而躁动的肌肉，姜冉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控制战术贯彻到底。 姜冉完全沉浸在了探索技术与解题上，比分什么的已经完全被她抛诸脑后了。 又一个接发球，姜冉直接劈长到林听舒正手大角度—— 林听舒跑位过去，拉正手直线直接回了姜冉一个正手大角度。 嗯……要是那个劈长再往外斜线去一点就好了。 姜冉仍旧在自言自语，还是林听舒跑过来 她这才注意到比分——9-11，2-3。 “啊……”姜冉发出了惋惜的谓叹。 握完姜冉的手之后林听舒也没放开，只是换了只手，二人就这么牵着一路走到备战区：“你在探索拧拉起板之外的打法？” 得到姜冉肯定的回答后，林听舒点了点头，看着她格外显眼的缠着肌贴的手臂，关心道：“那你的手伤……？” “没什么大碍，快好了。”姜冉动了动手腕，“正巧医生也提醒我好好保养手腕，我就来看看能不能从控制打法里得到些灵感。” “结果呢？” “确实又得到了很多打球的灵感。” “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有天赋的。”林听舒摇摇头叹了口气。 姜冉只和她差了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姜冉就要用自己的短板把她的长板掀翻了。 恐怖如斯。 二人去更衣室换了个衣服就又回到了场上，观众们大多数都还没退场——今天是直通赛的最后一天，比完赛之后还有颁奖仪式要进行。 男队的第一名毫无悬念，是夏承天。 第二第三名倒是两名之前没怎么听过名字的小将。 女队这边，林听舒第一，姜冉第二，顾思彤第三。 三人站上领奖台，场下的观众们很给面子地在卖力鼓掌。 一通流程走完之后，刘富强上台宣布女队的世锦赛参赛名单。 “根据本次的直通赛选拔，加上教练组的决定意见。本次女队参加世锦赛女单的队员有：乔蕊，林听舒，顾思彤，于梦槐和向南星！” 此言一出，在vip席上坐着的齐昀的手已经按不住了，他掏出手机啪啪就开始给自己的助理发消息。 在场上站着的顾思彤和林听舒提了一整天的嘴角也突然放下。 场下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更是对这个决定多有怀疑。 刘富强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一番话会引起轰动，自然也准备了应对之法：“教练组最终还是决定以老带新的方式决定此次世锦赛的报名名额，直通比赛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指标，但是为了梯队建设着想，我们决定优先考虑20岁以下的队员。” 好家伙，老带新、20岁以下——这不就是纯纯把“姜冉与狗不得参赛”写在参赛条件里了吗？ 观众们不服，选手自然也有不服的。 顾思彤是敢怒不敢言，但有人敢怒也敢言。 林听舒三步出列，走向刘富强，趁着他愣神的份儿抢过话筒，一字一顿清晰地说：“等等，我退出。” 第185章 我想和姜冉搭档参加世锦赛的女双。 观众席霎时响起了一阵阵惊叹，大家都在四顾左右地问“发生了什么？” “林听舒，你自己听听看你说的是什么？你发什么疯？” 刘富强也被林听舒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他愣了两秒，只憋了这么两句外强中干的质问来。 “教练组之前发布的通知说，直通赛前三名自动获得世锦赛门票，但是如今，获得了直通赛第二名的姜冉却没有在参赛名单上出现。这是教练组的失信。” 听到这么直白的控诉，在场下坐着看戏的龚复全才抬起眼来看向那名站在场地正中央的老将。 “我不太清楚教练组是以什么样的评判标准选出的向南星和于梦槐。向南星直通赛第四，但是也不符合教练组20岁以下的标准，而于梦槐的直通成绩……”她说着看了眼队伍里站着的小孩，对方低下了头，心虚地拒绝和她对视。 “不管怎么说，我能左右的，就只有给到我手上的名额。把论年龄，姜冉21，我29。姜冉比20岁大的那几个月根本不是问题，我比她大的八年才是问题。论直通赛结果，我们都满足了教练组预设的前三名。所以我选择把我的直通门票给姜冉。” 龚复全在场下一脸看戏的表情，刘富强被堵得好几秒说不出话来。 深吸了几口气，刘富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教练，是有话语权的那一方。 稳定了下自己的心神，他才开口道：“林听舒，你确定吗？这可是你自己打出来的直通门票。” “姜冉也是她自己打出来的直通门票，不是我让的。问题在你们出尔反尔的教练组。” “你想好了？”刘富强摆摆手，对林听舒的控诉不胜其烦。 他根本不在意到底谁能拿到门票——只要把一个于梦槐一个向南星按照领导们的要求塞进名单里就行了，不去的那个是林听舒还是姜冉，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我想好了。但我有一个请求。”林听舒一笑，接了一句，“我想和姜冉搭档参加世锦赛的女双。” “这……”奥运会后第一次世锦赛的女双冠军也不那么重要，女双的名额确实还没定下来，这一问问得刘富强一愣。 与此同时，被林听舒指着的姜冉也愣在当场——林听舒之前确实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奥运会没有女双比赛，世锦赛的女双冠军奖杯，也就是波普杯，代表着乒乓球女双最高的水平和至高无上的荣誉。 蒋然和林听舒差了8岁，但是两人配合参加过两次世锦赛女双。 两次都举起了波普杯。 只要这一届再拿一次，就是三连捧杯，可以拿到由国际乒联颁发的复刻杯。 只可惜林听舒和蒋然两个人再也没有机会参加第三次女双。 “实力强的人确实值得更多的选择权。”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龚复全不慌不忙走上台接了这一句。 “只是林听舒，这个名额教练组权衡利弊之后是决定给你的，现在你是为了梯队建设考虑，自愿把单打名额让给了姜冉，对吗？” \/\/ 直播间在线的球迷粉丝这么多，在现场的粉丝球迷也不少。 光是这段对话不同角度的录像就有八百个版本。 录像被发到网上，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这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前三名拿到单打名额的吗？教练组为什么出尔反尔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教练组出尔反尔，那也应该是给前两名名额吧？哪有给第一第三名额，跳过第二的？】 【看刘富强发言的意思，应该是林听舒是有经验的老将，要带新人。新人教练组又更相信20岁以下的小将，所以就选林听舒和顾思彤了。】 【姜冉今年也才21啊[黄豆流汗]，这个卡年龄的骚操作我是没看懂。只有教练组故意卡着姜冉不让她参加比赛的既视感。】 【+1 而且大家不要被带偏了好吗？直通赛前三名拿到名额是之前就说好的事情。这三个人拿到名额是不应该有异议的。其他人的名额才应该被质疑吧？】 【其他人不就是乔蕊，于梦槐和向南星么？】 【抱走我们家蕊蕊，蕊蕊是亚锦赛女单冠军，教练组也是提前说过亚锦赛女单冠军可以直接拿到直通名额的，所以我们家蕊蕊的名额不接受质疑。要骂骂其他两个人去。】 【教练组选向南星是不是因为她也是有奥运经验的老将？她这次直通第四，选她也可以理解吧。】 【奥运单打八强团体决赛输球的经验算哪门子经验啊？？她不就是个教练组想硬捧捧不起来的亖皇族吗？】 【就是啊，而且她年龄也不小了，请问培养价值在？】 【愿这个世界没有皇族。】 【别了吧？向南星怎么说也是拿过一些公开赛冠军的，另一个于梦槐是哪位？？我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她什么冠军？怎么直接拿到世锦赛名额了？】 【就是啊，别光顾着骂向了，于的名额来得更蹊跷好吗？】 【这个于梦槐到底什么背景啊？】 【嘘，我刚去查了，她爹是省体育局的……这家庭背景真硬啊。】 【是啊，别人打球靠实力，她打球靠爹。】 【她是今年年初上的一队，但是我找不到她打的任何的升降级比赛的成绩。其他的所有人我都能找到：顾思彤是她们省升降级的第一名，白映阳是她们省升降级的第三，程小柠和叶清是选拔赛的第一和第二，她们的女双是全国青少年冠军……】 …… 不过诡异的是，有相当一部分的网友讨论，在发出后没多久就被悄悄删除了。 特别是对于于梦槐家境的讨论。 另一部分的网友讨论，却随着时间在逐渐发酵。 【没有人觉得奇怪吗？这可是直播，国家队的选拔赛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意外发生？】 【而且你们不觉得刘富强上台的发言特别像棒读吗？很可能是剧本啊？】 【我有一个猜测，但是不敢说……】 【楼上的，不知道你的猜测和我的猜测是不是同一个猜测……】 【我觉得教练组本来想保的就是这次的排名2，但是排名2不争气自己没打过排名1，为了让2的名额名正言顺，才安排了这一出……】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林不想要这个参赛名额她为什么还这么辛苦拿第一？说不想参加世锦赛单打肯定是假的，估计是拿了第一之后被教练组施压，不得不这么说的……】 【有一说一，我之前就听说过她背后有人，据说是某大佬……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同时在娱乐圈和体育圈都横行霸道？结合那个大佬的情况，一切都说得通了……】 【楼上你说的大佬是谁？求私……我也想吃瓜】 【我早就觉得她有问题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些进攻型的球员一到排名2面前，不是进攻失误就是根本进攻不出来，说不定也是教练组提前打好招呼的。】 【楼上看得我恶心排名2了。这么多运动员的汗水和血泪就这样被她当做垫脚石吗……呕！恶心！祝皇族早亖早超生吧。】 …… \/\/ 回去的路上，姜冉有点生气。 但是她不能对着林听舒生气——林听舒是为了让她受到公平待遇，所以自己承受了那个不公平的待遇。 她没理由没立场对着林听舒生气。 所以她只能对着自己生闷气。 林听舒却好像看透了她内心在想什么似的，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姜冉就这么被林听舒拉着来到了她的宿舍。 林听舒的宿舍干净整洁，除了国家队给摸默认家具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于是显得放在茶几上的透明大罐子格外的显眼。 看清那个透明大罐子里装着什么东西的姜冉倒吸一口凉气。 “——姐，你……” 第186章 新加坡世锦赛 茶几上的透明塑料大罐子有人的一截手臂高，宽度则有四个矿泉水瓶合起来类似，里面放满了各种针灸针和药瓶。 细细的针灸针就这么一根一根的、层层叠叠地、和药瓶混杂在一起，堆满了整个透明罐头。 针灸针银色的光芒闪得姜冉头皮发麻。 “这是第三桶了。” 林听舒自嘲地笑笑。 “奥运会之后，记者门里三圈外三圈把我的病床围地水泄不通，她们问我对于独得两分队伍还是丢掉金牌是什么感觉，对队友是什么感情，还问我会不会继续打球。” 国家丢掉金牌，对于运动员和观众来说，是痛心疾首。 但是对于记者们来说，或许是热点。 抢到了采访前排的记者面上洋溢着抢到第一手热点的兴奋，询问她的语气甚至是幸灾乐祸。 “对于没拿金牌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该摆出什么样的面貌来回复。” 说着说着，她自己又被逗笑了，估计也是觉得当时的场景有一种荒诞的幽默。 ——她刚做完手术，麻醉药效还没过，刚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迷迷糊糊刚睁开眼睛连视线里看到的一切都还是模糊的，就有话筒直接怼到她嘴巴边问这问那。 没人关心她的脚，没人关心她的手术是否成功，大家只关心林听舒在知道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之后是什么反应。 “第一个问题我是怎么回答的……我也忘了。”林听舒无所谓的耸耸肩，“估计也都是虽然很无奈很可惜但是没关系、知道队友们已经很努力了、下次再一起加油之类的吧。” “不过对于第二个问题，我当时的回答是……”林听舒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悠远，“我当然会继续打下去。“ 如果面前是下坡路，那么向下走也是在向前走。 林听舒转过身看她，眼睛里仿佛有哀伤要流出来。 “冉冉，但我现在不能再向前走了。”她深吸一口气，“……我肩伤复发。现在只能靠保守治疗拖着。我已经经历过一次手术，经历过一次恢复。我不觉得自己还有勇气再来一次。” 是，这太残忍了。 做一次手术，对于运动员来说就是一次摧毁重组。 那些因为做手术和康复错过的比赛就不说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曾经的天之骄子、世界冠军，会经历没办法用手生活的阶段，再到能捡起球拍，再到能打球，再到一点一点把那些曾经得心应手的技术重新捡起来，最后，从输掉所有人到一点一点能赢下来。 “但是你的打法也不怎么伤身体，再打一个周期完全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的肩可以找……“姜冉有点急了，问句像连珠炮一样从嘴里冒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冉冉。”林听舒把手搭上她的肩膀，道，“不可能的。就算我想打，教练组也不会同意的。他们有他们要捧的人。” 确实，这次的名额一出，教练组的想法就犹如司马昭之心。 ——乔蕊的名额可以说是亚锦赛冠军拿的，但于梦槐和向南星的名额绝对有问题。 林听舒盯着姜冉的脸看了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我总是觉得你们太像了，但是怎么可能呢？” 紧接着她构建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之前没和你讨论过就说要和你一起参加女双。给你增加负担了，女双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愿，如果你不想打，我可以去和教练组再说。” “没有的事。”姜冉摇摇头，“我很荣幸。” \/\/ 龚复全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点开消息，是开拓者的负责人。 【龚指，这次直通赛上发生的新闻已经在互联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现在舆论对国家队的教练团队很不利啊，都说教练组在假公济私。作为赞助商，我们是很看重乒乓球在群众眼里的形象的，这件事让我们的决策层颇有微词。鉴于监督乒乓球队的选拔流程正确是观众和赞助商共同的职责之一。之后所有的参赛名单，是否都可以让我们先过目一下？】 【放心，我们不会指指点点，除非真的有假公济私的事情发生。】 看完消息，龚复全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还偏偏就是个他惹不起的金主。 【参赛名单是我们球队内部经过教练组周到精密的讨论后得出的决定。你们赞助商无权过问，但如果只是想要第一手消息为宣传做准备的话，我们在发布前发给你们一份，也未尝不可。】 【球队的风评好坏是我们决定是否继续提供赞助的重要考量。如果国家队闹出丑闻，无法再为品牌带来正面效益，我方有权随时终止合作。鉴于现在的舆论形势，我们决定行使监督权。 不过看龚指导底气十足的样子，应该也不会介意我们监督每一笔赞助费用的去向吧？】 “啪——”的一声，龚复全把手机背面朝上拍在桌子上。 “一个赞助商而已，手伸这么长也不怕折了。”他的鼻孔翕张，显然是被气的。 “龚指？”刘富强在旁边被他吓了一跳。 “真是个刺头，送走一个又来一个。”龚复全喃喃自语道，说着说着竟然开始笑起来。 “姜冉背后的人可不简单呐。”他开口提醒坐在自己面前的男队和女队主教练，“你们可要小心了。” “那龚指，她背后的人不简单，您这是惹得起还是惹不起呢？”郑海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我们国乒队的决定，怎么能允许别人插手？” 他可不喜欢别人染指自己的权利。 \/\/ 经过了林听舒大闹直通赛这个插曲，世锦赛的参赛名单也有了些许调整。 最终，女队的单打名额给了乔蕊、向南星、于梦槐、顾思彤和姜冉。 叶清和程小柠拿到了女双名额，另一个则是应林听舒要求配的林听舒和姜冉。 又经过了紧张刺激的一个月封闭训练，在正值盛夏的时刻，新加坡世锦赛，开赛了。 姜冉目前世界排名第13，虽然是明面上的前16号种子，但其实也只有不用打资格赛这一个优点，签位是在前八号种子的1\/8区里随机掉落，和没有种子位也没什么区别。 顾思彤世界排名28，没有种子位，也是随机掉落。 前几天都是资格赛，姜冉不用参加，只管去观战外加适应性训练就好了。 姜冉的作息表很有规律，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七点半准时到训练场开始早场训练，中午十二点准时去吃饭，下午先练一个小时的发球，再和林听舒练两个小时的双打，结束后两人再互相陪练直到吃晚饭，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看录像学习时间。 除了有比赛要参加的队员之外，国家队自然带了不少陪练和体能教练，小白就是陪练中的一员——她的直通赛打了第六，是个不错的名次。 姜冉前几天上午都是和小白练的，今天也一如往常。 小白正在给姜冉喂不定点下旋，两人刚打了没几个球，就有个小队员跑过来打断了二人的练习。 “小白，刘指叫你过去。” 小白看看对方，又看看姜冉，开口向那个小队员问道：“你知道刘指叫我过去是因为什么事吗？” 对方摇摇头。 小白看向姜冉：“姜姐，那我先去看看，一会回来再陪你练。” 姜冉点点头。 等小白走之后，她就拉过了一边的球盆，开始练发球。 一盆发球都被姜冉打完了——大概有一百多个球左右——却仍旧不见小白的身影。 她看向小白站的那张球台，发现她也正往自己这边看。 二人对视，姜冉发现对方的眼神里全是焦急。 第187章 能不能帮我请几个陪练过来? （上章末尾有更新） 结果就是小白整个上午都没能回来陪姜冉练球。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她才端着自己的餐盘气喘吁吁坐到姜冉面前，愁眉苦脸着慌忙解释道：“对不起姜姐，我上午真不是故意不想帮你练的。刘指导她让我和小张两人同时给乔姐陪练，我真跑不开啊——” “乔蕊一个人，为什么要占俩陪练啊？”在旁边吃着饭的顾思彤皱起了眉头，“我也没有陪练，黎指和我说陪练有限，让我等其他人练完了再用。她凭什么一个人占俩？” “这个为什么其实也已经挺明显了吧？”林听舒简直已经对教练组的区别对待习以为常了。 众人沉默。 运动员的硬实力是一方面，赛前根据对手的打法进行针对性训练、多多练习保持手感也是赛前很重要的一点，教练组搞这一出就是故意的。 “……我下午就去找黎指去。” “那么你就会得到‘陪练资源宝贵，我们也会合理安排’的回复。”林听舒答道，“或者什么别的借口。” 姜冉沉默半晌，掏出手机给齐昀发了消息。 【让我利用一下。】 【你说。】 【能不能帮我请几个陪练过来？】 这句话一经发出，齐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们没给你安排陪练？” “倒也不是没安排，就是安排完了之后又把她叫过去占用了而已。”姜冉答道。 这方面的事不好直接施压——教练组总有说辞——毕竟明面上大家都有陪练，对方回复只是训练时段协调一下，你也没有办法。 “……老头子们花样太挺多。” “哦对，陪练证的问题也得你帮忙解决一下。”不然他们进不去训练场。 “行。”齐昀的脑海中闪过三套不同的解决方案，电光石火之间他已经完成了权衡利弊，选择了其中的一种执行，补充道，“今天晚上没有直飞机票了，人明天到，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的手怎么样了？” “哎呦我的齐大总裁。”姜冉轻笑出声，“这都是你今天问的第几遍了。早就好啦！现在能拧能撇、能切能撕，百无禁忌！” 齐昀每次都会在二人对话的最后不厌其烦地问，而姜冉也会不厌其烦的回答。 “好就好。” \/\/ 上午正巧结束了资格赛的所有争夺，正赛的选手名单新鲜出炉，与之同时新鲜出炉的，还有签表。 姜冉等人自然是不会被邀请去当抽签嘉宾，大家只有和球迷一样在社交媒体上不断刷新等着的份。 “出来了出来了！”程小柠刷新首页，正巧看到官方号发的抽签结果，于是急忙招呼众人来看。 她自然是先关注自己和叶清的签表——第一眼，看到两面五星红旗分列不同的半区，她首先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这样的话，两对组合就不会在决赛前遇上。 她们这半区有一对日本的削球组合和一对德国组合威胁比较大，但是好好打，她和叶清也并不是没有机会。 简单看完了自己的女双签表，程小柠下一个就点开了女单的签表。 在把签表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之后，程小柠对着姜冉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冉姐，你的签表好硬啊——！” 姜冉眨眨眼，看着程小柠手机屏幕上放大了的签表图片。 自己抽到了奥尔佳的半区，同时也抽到了金雅容的1\/4区。 也就是说，姜冉如果想进决赛，大概率需要先过金雅容，而后再过奥尔佳。 不过这是打到后面才需要注意的东西。 姜冉现在需要注意的，是自己的第一轮对手。 对方的名字前是和自己一样的五星红旗。 姜冉看着那个名字——menghuai yu。 于梦槐。 “我觉得，”叶清看着这个签表开口，“签表最硬的，应该是第一轮就要碰冉姐的于梦槐吧……” 程小柠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有道理。” 陪练还没到位，下午小白果不其然又被乔蕊叫过去陪练了，林听舒提前结束了自己的训练计划过来陪练了一会，才勉强让姜冉完成的今天的训练计划。 姜冉的第一场比赛在第二天下午，上午她去训练馆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训练馆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 她一时间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占到桌子，又有些难以置信地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她也没比前几天晚啊？ 就在姜冉纠结之时，她听到了一声熟悉无比的呼喊。 “小姜，这里。” 姜冉循声抬头，发现竟是甘宁在向她招手。 姜冉立马撒腿跑过去，甘宁还未等她站定就开始了一波吐槽：“我昨天晚上已经睡着了啊，被你们齐总一个电话从床上攥起来，说是让我来帮你准备比赛。哎呦，要不是他这个钱给够，我才不会来呢。” 和甘宁一起来的，还有前国家队选手阮倚云——她也是齐昀找来的专业团队的一员。 与此同时，还有一名体能师与二人同行，三人一起构建成了姜冉的世锦赛临时后援小分队。 \/\/ 于梦槐是打了三轮资格赛才上来的参赛选手。 第一轮就遇到了姜冉，算她倒霉。 姜冉在此之前只是通过其他人的描述，对于梦槐这个人有点印象，而且更多的是对对方家庭背景的印象。 这还是第一次和这个人面对面打球，即将对这个人的球技产生印象。 所以姜冉的印象是——平平无奇。 于梦槐或许是想走前三板抢攻解决战斗的路子，几乎每一颗自己的发球，都在第三板准备侧身进攻。 但问题是，姜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她先是选择站在中间位给姜冉发逆旋转——这个球又转又低，其实很不好接，要不就是下网，要不就是回球直接从右半台出界。 侧旋的作用，在于控制回球的左右落点，方便自己直接侧身抢攻。 于梦槐发完球就直接引拍在正手等着侧身了——当然，如果对方能直接吃发球那是最好的。 但是这么一点小把戏怎么可能唬得住姜冉。 你不是想把回球的落点控制在正手半台吗？ 我偏不让你如意。 姜冉的手腕瞬间发力，球的旋转被瞬间改变后便冲着于梦槐的反手半台冲去——她早就已经做好了正手大幅度引拍的动作，根本来不及二次启动去用反手接球。 姜冉得分。 下一个球，于梦槐明显还是想第三板抢攻——她发了一个反手长球给姜冉。 奈何她发球的引拍幅度要比发短球大不少，在球还没被发出来之前就被姜冉察觉到了意图。 姜冉潇洒地起下旋，顺便把球打进于梦槐的正手大角度。 姜冉再次得分。 随着二人比赛的进行，于梦槐把自己的发球招数几乎全部都用了个遍，而每一个，几乎都被姜冉摸了个七七八八。 没一个有效的。 而到了姜冉的发球，那更是整个局面都开始往姜冉这边倒。 姜冉想怎么发球就怎么发球，想用什么战术就用什么战术，反正都能赢。 对方斗短斗不过她，拉球也总是拉不上，偶尔蒙对了成功拉了一板爆冲，又会被姜冉冷不丁防个回头。 好像自己怎么回球都不对，无论拉哪个落点都会被对方算到。 又丢掉一分，于梦槐无奈摇了摇头。 世锦赛和奥运会全程都是七局四胜，姜冉4-0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战斗，整场比赛下来，只用了26分钟，于梦槐的总得分都没超过16。 比完自己的这一场后，她直接留下来等着看顾思彤的女单第一轮——打的是印度队排名第三的选手。 能看得出，顾思彤的手有些紧，但由于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她还是较为轻松就拿下了比赛。 二人一齐去场馆附近的店里买了盒寿司当晚饭，二人进了酒店电梯，并按下了“12”这个数字。 12层是所有国家队运动员和陪练的房间所在的楼层，为了不让运动员被打扰，国家队包下了一整层。 电梯到达停下，姜冉走出电梯，看到拐角一抹白色的背影闪过。 第188章 仿佛被掐住了后脖子的小鸡仔 “思彤。”姜冉拉了拉她的衣服，“你见过这人吗？” 对方的身影只在二人面前晃过一瞬便闪进了拐角，谁都没看清楚那是谁。 “没印象啊。”顾思彤迷茫地摇摇头。 “这一层不是只有国家队的人吗？”姜冉警戒心很强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咱们队伍里的陪练、体能师、教练、队医、后勤……这么多人呢，说不定是哪个我们不熟的人也不一定呢。”顾思彤倒是没怎么觉得这个背影可疑，“再说了，队里只是包下了这层楼，但是并没有禁止别人来这层楼啊，说不定是工作人员也不一定呢。” 姜冉缓缓摇了摇头。 她并不赞同顾思彤说的话——参赛选手、陪练、体能师、教练、队医、后勤……大家都是中国队的，每个人她一定都见过、都有印象，不存在不熟的可能性；这家酒店的电梯是需要刷卡才能按楼层按键的类型，不住在这一层的住客是来不了这里的；这个人也没穿工作服，显然也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别想啦，要不去我房里一起吃吧。”顾思彤提议道。 姜冉当然没什么异议。 \/\/ 第二天，姜冉有两场比赛要打。 第一场是下午的女双十六分之一决赛，第二场是晚上的女单第二轮。 上午没比赛，姜冉便和林听舒约好了要练一会双打。 甘宁和阮倚云轮流给俩人发多球，两盆球都见了底才给了俩人一点休息时间。 “啧，你俩真挺默契的。” 甘宁忍不住出声赞叹。 他给人练多球自然每一板都是往刁钻角度发，但是不论是追身还是大角度，二人的配合和跑位都非常默契，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配女双就能有的表现。 “我们这叫心有灵犀。”林听舒嘿嘿一笑。 “下午还有比赛，特别是你。”甘宁看了姜冉一眼，接着道，“上午就别练得太猛了，好好保留体力。” “知道了。”姜冉把自己的球拍放下，“我这就休息。” 与这边其乐融融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乔蕊周边的训练气氛。 张雨竹站在她的对面，却不怎么敢看她。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颗球，然后——抛球——击球—— 她没找好击球点，只见那颗球撞到了网之后就因为自身带有的强烈侧旋一路往网的右边滚去。 “啧。”乔蕊的这一声响得前后左右的桌子都能听得见，张雨竹猛地一缩肩膀，低头就是一顿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你，该不会根本没好好做我给你布置的任务吧？”乔蕊挑了挑眉，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张雨竹索性选择沉默。 她的余光瞟到了在一边说说笑笑的姜冉和林听舒—— 姜冉的一颗回球撞网了，她跺了下脚，皱眉看向球拍。 林听舒不以为然，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对姜冉说了句什么。 姜冉立刻喜笑颜开，还对着林听舒吐了吐舌头。 “我在和你说话。”乔蕊用球拍侧面敲了两下球桌，很快就唤回了张雨竹的注意力。 “我……有好好练的。”乔蕊给她布置的任务是，模仿姜冉的发球和接发球。 张雨竹在走神——而且还是因为看姜冉训练而走神。 姜冉的对面站着的还是几年前就退休了的国家队功勋教练。 她把白映阳从姜冉身边抢过来，没想到隔天姜冉就把甘宁搬了过来，还把前国家队主力阮倚云给拉过来当陪练了。 她凭什么？ 想到这儿，乔蕊的嘴角顿时就耷拉下来了，她直接把一个乒乓球往张雨竹身上抽：“让你陪练，你在这里走什么神？” “对不起！”那么小的乒乓球被用这么大的力打过来，张雨竹只感觉到自己大腿被打到的地方生疼，但面上不敢显露，只能道歉。 “直通直通打不出来，也不看看靠着谁才来的新加坡。”她翻了个白眼，示意对方继续发球。 “冉冉，我们试试这招。” 林听舒这边正在和姜冉研究双打发球抢攻小连招，她握着球拍和姜冉比划，突然余光瞟到一个身影，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好。”一个带着外国口音的声音从姜冉侧边响起。 姜冉回头一看，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嗬，老朋友了。 但对方不一定认识她就是了。 “我是olga。” 对面发音的前两个中文字符非常不标准，但是后面标准流利的、自己名字的发音又弥补了这一点。 olga，奥尔佳。 “姜冉。”她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有点疑惑对方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只见克拉拉被奥尔佳一把抓住袖子从身后拉出来，仿佛被掐住了后脖子的小鸡仔。 姜冉见到来者，目光立马冷了三分。 “entschuldige dich schnell!” 只见奥尔佳对着克拉拉吼了句什么话——大概是德语，反正姜冉听不懂。 克拉拉低着头乌里麻里说了些什么，很不情愿的样子，结果就换来了奥尔佳更严肃语速更快的一波德语输出。 最终克拉拉败下阵来，低着头走过来对姜冉用生疏的中文说道：“对不起。” 姜冉没回。 她转而看向奥尔佳，指了指在旁边一桌练球的叶清，用有些蹩脚的英语说：“她应该对她侮辱的人说对不起，而不是我。” 奥尔佳点点头，用德语口音浓重的英语一回复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协会已经严厉批评过她，而且给了她禁赛两年的惩罚。接下来我们会更加注重对运动员的品德教育的。” 姜冉不置可否，奥尔佳向二人打了个招呼，便又提着克拉拉去向在隔壁练球的叶清道歉去了。 \/\/ “哈！” 随着姜冉的一个爆冲得分，她和林听舒的女双成功晋级十六强。 二人按照惯例击掌拥抱，又依次和对手、裁判击掌。 “你不回去了是吧？”林听舒背起背包，问道。 姜冉点点头：“离下一场就剩下俩小时了。” 她们女双比赛前的一场比赛压场了，导致她们的这场比赛比原定的开场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等她们比完，离姜冉的单打开场只有不到两小时了。 这点时间，回酒店休息嫌时间不够，待在训练馆干等着又嫌时间太长。 不管怎么样，都不利于运动员保持状态。 二人刚刚的双打虽然看大比分是4-0赢的，但是每一局都打得很不轻松，姜冉的消耗一定不小。 林听舒想了想，开口道：“你要不要去更衣室里躺一会？我不回去了，我帮你看着。” 姜冉也没客气，点点头答应了——她是真的有点累了，来到更衣室后她就那么随手抓了件衣服盖在眼皮上，开始闭目养神。 林听舒有些无所事事，但又得守着姜冉，干脆掏出手机来刷了会社交媒体。 她打开微博，发现热搜榜的前十位都被这次乒乓球世锦赛承包了。 #乔蕊光速战胜对手#、#乔蕊 反手撕的神#、#乔蕊 目标明确#、#乔蕊领衔开打单打第二轮# 看着这一溜烟儿的、显而易见的花钱买的热搜，林听舒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她往下翻了翻，基本上都是乔蕊的单人热搜，买的还净是些没营养的词条，或许是不好做得太明显，偶尔也会掺杂着几条安淼、夏承天、向南星的。 \/\/ 林听舒掐着点在姜冉比赛前一个小时把她叫醒，后者先是靠着热身活动勉强把睡意压了下去，又在头脑还未清醒的情况下轻取对手，顺利闯进64强。 网上一片风平浪静。 姜冉的比赛也算得上一帆风顺。 直到单打四分之一决赛时，才终于有了点波澜。 第189章 准备抓着金雅容的这个硬伤大做文章 这个波澜虽说是有对手制造的一部分，但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是来自于网上。 让不少网友震惊的是，直到今天他们才发现，姜冉竟然也参加了这次比赛？！ 而且还晋级八强了？！ 相比起一天十几个热搜的乔蕊，姜冉之前比赛的关注度几乎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要不是四分之一决赛的对手是金雅容，估计得等姜冉进决赛了才会被注意到。 【不是，姜冉也参加这次的比赛了？】 【对啊，你没看之前的直通赛吗？姜冉排名第二拿到了参赛名额。】 【除了乒乓球粉丝之外应该也没什么人会看直通赛吧？我们围观群众一半都是只看大赛的。】 【姜冉第二拿了参赛名额，那为什么打了第一的没打单打呢？姜冉粉丝敢说一句自己蒸煮的名额来的名正言顺吗？】 【楼上我都眼熟你id好久了，是姜冉的专业黑粉吧？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都在直播都录下来了，你自己去搜一搜就能看得到。教练组出尔反尔在先，林听舒挺身而出在后。再说了，就算退一万步，名额有问题的都不会是姜冉。】 【姜冉下一轮打谁啊？我去，金雅容！】 【金雅容真的不太好打，每次比赛都能给我们运动员制造不少困难。姜冉有难咯～】 【我说现在国家队里能稳定赢金雅容的只有我们乔蕊吧？对金雅容的战绩八战八胜，从没输过，真不愧是队伍的定海神针。】 【就是啊，金雅容的实力可不是吹着玩玩的，和姜冉之前打的人都不一样，她能赢么……我很怀疑。】 【怀疑+1】 【到底是谁家粉丝啊，上来别的不干就先灭自己威风，还没打呢就开始怀疑运动员赢不了了，有这么蛐蛐自己国家运动员的么？】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金雅容就是很难打，姜冉就是不太可能赢啊？她世界排名多少，金雅容世界排名多少啊？】 【就是就是，世界排名十名开外的竟然也开始碰瓷世排名前十的她韩一姐了，别到时候打不过又要来你乔姐面前哭着喊着求她帮你擦屁股哦～】 【我来说句公道话。如果是姜冉之前的打法还是有可能能赢金雅容的，但是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从直通赛开始，姜冉就换打法了。】 【我也发现了。她的打法没之前那么暴力了。开始改控制流了。】 【金雅容打控制流一向是砍瓜切菜，她力量大下手狠，什么球都能起板。】 【是这样的，金姐外号金刚锤，正手力大无比，一旦给她起板了基本上这球就没了。】 【我来预测一下比分吧，轻松的话4-1，不轻松的话4-2。】 【你说的4是谁，1和2又是谁？】 【4当然是金雅容了……你当这么多年的韩国一姐白当的吗……姜冉第一次参加世锦赛，没什么经验，估计抗压能力也差得很，要是能拿两局已经很难得了。】 【哪有这样唱衰自家运动员的啊？你真的是中国人吗？】 【实话实说罢了，刚去看了眼赌\/球网站，你们猜怎么着，金雅容赔率1.1，姜冉赔率30。这足以证明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 【这么没悬念的比赛怎么还有人赌球啊，谁押姜冉了，真是勇士啊。】 比赛期间姜冉不太看网上的舆论，自然也不知道目前网上的风向一致认为她会输。 知道了也不会对她准备比赛有什么影响。 齐昀对此事也没做干预——比赛没打完前没人关注并不是什么坏事。 \/\/ 八分之一决赛开始全场就只有一张桌子，运动员也开始有专属的出场灯光和背景乐了。 观众席上人头攒动，姜冉在主持人的介绍词中小跑入场。 她一边跑一边和四周的观众们招手，自己也享受着众人毫不吝啬的掌声。 她闭了闭眼——好久违的感觉。 赛前互相看拍、掷硬币等一系列流程走完，二人互相热身了几个球，比赛就开始了。 金雅容发球。 她之前没和姜冉打过，所以第一个发球选择了很稳妥的正手短下旋。 但姜冉可不是第一次和金雅容打。 对于金雅容的这个发球，她也熟悉的很。 放在平时，她会直接把球搓到金雅容正手位长，逼着对方把球拉起来然后进入相持。 但经过了和林听舒的高手对决，姜冉显然有了些新的灵感。 她的左手轻轻一撇——球被施加了一些逆旋转，并且开始往金雅容的正手方向移动。 姜冉手上的力度掌握地刚刚好——球刚刚越过网就开始下落，落点非常非常浅。 金雅容身高不高，这个落点对她来说得伸长了胳膊才能够得到。 她费劲巴力地把这个球接回去，姜冉下一板直接给了个追身落点。 金雅容反应不及，丢掉了第一分。 网友有句话说对了——金雅容什么球都能起板进攻。 但另外半句话没说。 ——她起板的原因是，她台内差。 如果不起板进攻，而是和对手斗台内的话，她胜算无几。 姜冉今天就准备抓着金雅容的这个硬伤大做文章。 金雅容人矮，对于一些落点特别浅的球，她接起来费劲。 相对于个子高的选手伸手就能够到这个距离，她更需要把自己的重心往前压才能接到这个球。 这就意味着，她的还原比起个子高的选手要花更多的时间。 于是金雅容，就那么在自己还没有对姜冉建立起了解的情况下，被对方抓着她的台内小球漏洞一连得了好几分。 先给正手短，而后马上撕或者挑一个追身位或者反手位长球。 姜冉的得分套路百试百灵。 金雅容的前几分还在变幻着发球试探，待到打的球越来越多后，她自己也意识到，姜冉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她的战术这么有效，执行战术又那么坚决，而自己拿这个正手短下旋几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不能选择不回球，要回球就只能把重心压前，然后就会马上被对方撕一板追身。 其他人打她的时候不是没用这一招，她自然也是针对这一套特训过的——她可以把球拧回去，或者翻挑过去，主动进入相持。 但是姜冉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她给的落点，比别人给的，离网还要近那么几厘米。 这个球根本拧不起来。 在接发球这方面暂时没办法，她就只能想办法在发球上多拿点分。 试探停止，金雅容选择直接开长球，略过台内斗短阶段，直接开始拼相持。 姜冉乐意奉陪——在金雅容解决自己的得分小套路前，她自己发球轮的两分几乎是稳拿的。 而金雅容的发球轮，她则是秉承着“能得分最好，没得分也无所谓”的心态，放手去拼的。 带着这种近乎无敌的心态，姜冉在金雅容的发球轮也拿了不少分。 11-7，姜冉还算轻松地拿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金雅容对于姜冉的得分小套路依旧没找到有效的应对方式，与此同时，姜冉的手感也上来了，相持时打出了好几个精彩球。 11-5，姜冉拿下了第二局，大比分2-0领先。 第三局，金雅容开始对于姜冉的短球策略采取搏杀应对法——开始强行拧或者翻挑姜冉的短球——但由于姜冉给的落点实在是离网太近，她这两项技术的得分率都不高。 11-8，11-4，姜冉又连下两城，速战速决。 4-0，世界排名第13的姜冉，淘汰了世界排名第六的金雅容。 姜冉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随着自己的名字被填入最后一个空位，四强的签表已经出了。 不出所料，她明天打奥尔佳。 乔蕊明天内战向南星。 当然，姜冉明天不止这一场比赛——她还有一场女双要打，决赛。 对手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程小柠和叶清。 第190章 大量古装剧片段剪辑 【@姜冉球迷会： 新加坡世锦赛女单四分之一决赛 姜冉4-0 金雅容（11-7， 11-5， 11-8， 11-4） 成功晋级女单四强，继续加油！】 【卧槽？4-0？看上去姜冉真的有点东西的。】 【不是吧，金雅容不是她韩一姐吗？就这水平？】 【不是楼上你什么意思？这语气说得好像见不得姜冉好一样。我们国家的运动员取得胜利不是一件好事吗？】 【说了怕被骂，但我还是要说：金雅容是不是被乔蕊打出恐中症了？】 【我也觉得，她和别的国家的选手比赛的时候下手可狠了命中率也很高，但是一旦和中国选手打就开始各种手软脚软，最近这段时间更明显了。要我说真的是我们乔姐把她打服了。】 【是啊，一年之内八战八胜。用尽了各种方法都赢不了，导致对中国选手有阴影了。要我说还真是乔姐牛逼。】 【不是，楼上聊天的能不能收收你们的傲慢啊？这条微博是姜冉球迷会发的，你们在下面淡化姜冉本人的努力吹捧别的运动员是什么意思？】 【事实就是如此，还不让说了？】 【等你们家姜冉什么时候能上奥运会再说吧。】 【等你们家姜冉什么时候世界排名前十再说吧。】 【等你们家姜冉什么时候能不走后门正大光明拿到参赛名额再说吧。】 【楼上的蕊粉真是笑死我了，要不要这么幽默啊。会说多说点。不知道姜冉打不过乔蕊，姜饼人也打不过我们蕊粉，这种全方位被人压一头的感觉怎么样啊？】 【也不知道乒超输给姜冉，把自己俱乐部的冠军输掉的是谁？好像就是乔蕊吧？】 【说了多少遍了，我乔姐那个时候脚踝受伤了才输的！没受伤的话还用说吗肯定是乔姐赢啊！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我们为国争光的运动员啊？你懂个屁啊就在这说说说。】 【皇族赢了一个国家队大女仆金雅容粉丝就急着在这吹了，也不怕这牛皮一扎就破了，下一场打的可是新科奥运单打冠军奥尔佳，乔蕊都没把握稳赢的。】 【乔蕊粉丝真搞笑啊，来别人的微博评论区乱拉屎不说，是不是还得了失忆症啊？什么叫没把握稳赢，我看是稳输吧？也不知道奥运会是谁决赛输球把中国队的金牌给弄丢了的。】 【奥运会之后奥尔佳有段时间没出来比赛了吧？有没有人看她前面几场的球的啊？感觉怎么样？】 【感觉经过了几个月的沉淀，奥尔佳打球更沉稳了，她之前有点急的。我的意思是姜冉明天危了。虽然我是中国人，我希望我们国家的运动员赢，但是实力确实是有差距，我们需要正视。】 【姜冉球迷群】 【会长@会长，球迷会微博底下有脏东西，清一下。】 【会长：我真服了，他们自己是没有球迷会吗要来姜姐的球迷会底下撒野。我马上处理。】 【用户：等等，先别处理。】 【会长：？】 【用户：给我五分钟，我让人先存证据再删。】 【不是我说，乔蕊粉丝这次也太过分了，我们要不要反击啊？】 【用户：先按兵不动，比赛还没打完，不要给姜冉增添赛场之外的麻烦。骂来骂去也骂不出金牌来，等比赛结束之后我安排律师处理。】 齐昀经常在群里组织应援或者舆论事宜，大家对他的认知是姜冉的真爱富哥粉，所以平时除了听会长的话，大家也会听他的话。 【会长：就先按照用户哥说的去做吧。】 女双决赛毕竟是决赛，这场比赛被安排在了第二天的晚上八点——黄金时间段。 而姜冉的另一场比赛，也就是女单半决赛，则是被安排到了第二天下午的第三场。 “……好魔鬼的赛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狂喝肉骨茶的姜冉，林听舒忍不住感叹道。 “还好吧？”姜冉抬起头来，“明天就两场呀。” “但你明天的半决赛是下午第三场诶。”林听舒又打开赛程表看了一眼，“说是下午三点开打，实际上前面随便哪场压个场，你四点半都不一定能打完。决赛又在八点，吃个饭又是不知道该回去休息还是继续在场馆里待着。” “话是这么说。”姜冉点了点头，“但是有比赛打就是好事嘛。” “吃完饭你还训练吗？要不我帮你再练会接发吧？”林听舒有点担心姜冉明天的表现，“毕竟明天是打奥尔佳啊！你之前没和她打过吧？” “好啊好啊。”姜冉从善如流，“那肯定是没打过啊，她奥运会之后都没怎么出来比赛过吧？” 其实是打过的。 但一年前的经验对于新科奥运会单打金牌得主还有用吗？姜冉不敢确定。 “希望后天依旧有比赛打。” \/\/ 秉持着“有比赛打就是好事”的姜冉，把这种乐观的心态一起带入了第二天的女单半决赛。 姜冉和奥尔佳并不是初次会面——前几天训练的时候，奥尔佳还拎着克拉拉的脖子来给几位队员道歉。 明面上，这是二人的第一次交手。 奥尔佳这个人的打法，和现役绝大多数的女子选手都不一样——在女子选手的对抗中，大家都会选择站稳进台进攻发力，因为一旦退到中远台，力量就会差上一大截。 但是奥尔佳不。 她在比赛中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中近台，甚至近台，和对手周旋。 一般的人看到对手退台都要乐死了，但奥尔佳，即使是站在中台，她的拉球依旧具有十足的威胁。 每次对手觉得自己把她打到中台了，应该占据优势了，没想到奥尔佳中台一个十足有力的反拉，就把局势给逆转了。 奥尔佳已经获得了奥运会的女单冠军，对于这块世锦赛金牌自然也是志在必得。 对于姜冉，她没有轻敌——能打到半决赛的都不会是什么很菜的角色，奈何昨天准备比赛时，她搜姜冉这个名字只搜出了少数几场比赛的视频。 以及大量古装剧片段剪辑。 奥尔佳：？ 当然，她也尝试去搜索了一下英文拼音，不过结果也不出所料——跳出来的是蒋然的比赛视频。 着实让她困惑了好久。 开局第一分，姜冉发球。 不知道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奥尔佳的弱点，是不是还依旧是弱点？ 姜冉带着这样的疑问，发了一个球到奥尔佳的反手小三角。 二人经过了一番台内球的争夺，最终以奥尔佳回球下网为结局，姜冉收下了比赛的第一分。 轮到奥尔佳发球，她也不含糊，发了个正手小三角接底线长球，快速把比赛带入了自己的得分节奏，一左一右两个大角度越拉越大，最终把姜冉调动开，再进攻了一个空档得分。 经过了这几个球，姜冉得出结论——奥尔佳的台内球进步了，但依旧是短板。 她默默把这个结论记下，便准备好接下一颗球。 二人缠缠绵绵直到9-9平，紧接着，是奥尔佳的两个发球。 她发球到姜冉的反手，姜冉直接捅了个长的到奥尔佳的正手给她拉——奥尔佳怎么可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腿部发力直接起板进攻！ 但姜冉把球捅到对方的正手位，就是为了让对方拉起来，就是为了引诱对方进攻。 就是为了在对方进攻后，防住，反击！ 姜冉的整个身体前压，抢着上升期打出了一颗威胁性十足的回球，球速极快。 为了给自己更多的反应时间，奥尔佳退到中台防守。 每当奥尔佳把球防回来，姜冉都会用更大的力气、把球打到更刁钻的落点去。 奥尔佳也因此越退越远。 奥尔佳眼看着自己一直被动防守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便看准了一颗来球—— 出现了！奥尔佳的中台反拉！ 第191章 还在追，姜冉还在追 奥尔佳的正手拉球有一个特点——她打回来的球会有非常强烈的逆侧旋。 逆侧旋，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对手把球回到左半台的可能性。 这方便了奥尔佳的预判，可以让她更放心地在右半台移动。 见她由守转攻，姜冉的相持技术也不是盖的，直接把球顶到奥尔佳中间位——对方在中台横向移动再次反拉，姜冉再次前压进攻，奥尔佳看准机会把球往姜冉反手半台底线塞，姜冉又一个箭步飞过去救球。 球再次回到奥尔佳那边，她手感上来，两面直接放开了甩，用反手再次把球顶到了姜冉的正手——得分! 如此精彩和有气势的相持，引发了观众席上的热烈掌声。 姜冉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提醒自己救球的时候也得注意落点。 【我勒个去，竟然在女子比赛看到这种水平的对拉，牛啊!】 【我勒个大开大合!!!】 【奥尔佳不愧是奥尔佳......在中台回球力道还能这么足，姜冉这回有难咯。】 【我就说姜冉打不过奥尔佳吧?还不信，之前骂我的那些人呢?出来给我道个歉不?】 9-10落后，姜冉完全不怵的。 面对奥尔佳的发球，她直接大胆开拧。 奥尔佳也不试探了，直接后退一步正反手开抡，把姜冉的回球拉回到她的反手位。 姜冉并步过去，站稳后直接加力撕了一板。 对于这板高质量反撕，奥尔佳只能被动防守——回球弧线较高，被姜冉抓了个正着，直接转用正手，进攻! 奥尔佳也没放弃，一板一板硬是抗了好几下。 又是一板防守——姜冉的球速越来越快了，奥尔佳的步伐有些跟不上，只能在球的低点兜了一板过去。 兜过去的球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姜冉依旧正手引拍准备下一板进攻——却见球轻轻擦了下网，轨迹瞬间改变，弧线比想象中更长了一点——姜冉后退不及，回球下网。 奥尔佳在对面举手示意——神色却是带点欣喜的——毕竟自己在被动防守的情况下又拿下了这么 漂亮的一分。 还拿下了第一局。 11-9，姜冉大比分0-1落后。 【呵呵姜冉粉丝你们就颤抖吧。乔蕊都打不过的人你们这种半吊子还想赢?】 【奥尔佳真的牛逼，感觉血条很厚怎么打都打不死，她反应本来就不算慢，退后一步不死守近台又给 了她更多的反应时间，姜冉的进攻都那样了还能被防下来。】 【这是真打不过。姜姐还是收拾收拾回家演戏去吧。拿了个世锦赛铜牌已经够你吹的了。】 【为什么大家都默认奥尔佳会赢啊?这局姜冉就输了两分吧?下一局努努力也不是没办法啊?!希望德国人赢的到底都是什么居心啊?】 【看似差两分，实际差很多。】 【姜冉之前的对手都太菜了，遇到了个奥尔佳就现原形咯。】 局间。 刘富强举着水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乔蕊也有比赛，前一天他尽帮着乔蕊准备向南星的弱点去了，对于奥尔佳技术的研究还停留在奥运会前后。 “额......要不，你试着打打看她台内?” 姜冉无意识地点点头。 耳朵却完全没在听刘富强在说什么。 刚刚那一局末尾那球直接把姜冉那股犟劲儿打上来了。 奥尔佳的中台对拉是厉害，但是她也不差。 最后那颗球她本想借力撕过去，没想到球擦网后被卸了一部分力，这才导致了回球的下网。 应该把球往上抬一抬的。 注意力也可以再集中一点，第一局的反应还不够快。 刘富强还在针对奥尔佳的台内技术挤牙膏似的想憋出点干货来，姜冉已经暗自决定要正面硬刚奥尔佳的中台对拉。 第二局上来，饶是支持姜冉的球迷们也不禁捏了把汗。 可能是被上一局局末的球鼓舞到了，奥尔佳的手感现在非常好，姜冉占不到便宜，开局被奥尔佳打成了2-8。 【卧槽别犟了啊，和奥尔佳打中台对拉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姜冉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啊?】 【看得我急死了，感觉在往枪口上撞。】 【欧洲人的腿长和力气我们怎么比得上啊?是不是第一轮被打傻了啊?】 【菜得没眼看。果然还是得靠乔蕊扞卫国球荣誉。】 【?乔蕊和向南星的比赛还没打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乔蕊晋级决赛了?还贷款她扞卫国球荣誉?我真 的要笑死了。也不知道奥运会是谁亲手掩盖国球荣誉的。】 【银牌银牌天天就知道银牌。你行你上啊，你上怕不是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吧?一群脑残粉一点都不体谅为国争光的运动员。】 姜冉的两个发球，她发了两个短的，第三板接了两个上步拧，线路一斜一直，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招架 ，带着压倒性优势进入了相持，奥尔佳退后她就前压，用极涨气势的方式拿下了两分。 4-8。 紧接着，奥尔佳靠着自己的正手快带防回了姜冉的发球抢攻，把比分差距拉开到了4-9。 面对着奥尔佳气势如虹的正手进攻，姜冉一个轻巧的借力，把球带到了对面的正手外斜线，得分。 5-9。 姜冉变了个发球，打了奥尔佳个措手不及，得分。 6-9。 姜冉发球后主动形成中台相持，调正手大角之后回反手位，得分。 7-9。 奥尔佳打了个发抢，得分，手握三个局点。 7-10。 奥尔佳还想故技重施，继续发抢，这次姜冉直接盯死，送她了个正手大角度。 8-10。 还在追，姜冉还在追。 从2-8一直到现在的8-10，分差已经从6分缩小到了2分。 发球后劈长接进攻追身位，姜冉再得一分。 9-10。 已经被追回两个赛点的奥尔佳孤注一掷，面对姜冉发的半出台，她硬是使用了自己并不成熟的抢拉 技术——拉上了。 9-11。 奥尔佳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又是一个9-11，姜冉已经0-2落后。 刚刚看比赛看得正欢的围观群众此刻又跳了出来。 【都说了看似差两分，实际上差很多。】 【刚刚谁还在指责网友天天只给奥尔佳加油?也不看看姜冉打的什么东西，她值得网友给她加油 吗?】 【被外协打得抬不起头来，简直就是在丢全中国人的脸!】 【说了别和奥尔佳对中台别和奥尔佳对中台，怎么不听呢?网友都看得出来的东西，运动员看不出 来?】 【国家队现在没人能赢奥尔佳，只有乔蕊拼尽全力才可一战，我话就放在这里了。爱信不信。】 对于自己大比分落后的事实，姜冉却显得格外平静。 第二局没追回来确实有点可惜，但第二局相持时她主要给的是正手半台和中间位置的落点，只给了一次反手位，也就是7-9那一分。 奥尔佳的逆侧旋确实会让回球很难去到她的反手。 但姜冉，是左手选手。 左手正手持拍的拍型，恰好可以抵消一部分逆侧旋。 你方唱罢我登场，现在轮到我了。 第三局开局，一群唱衰的网友就被啪啪打脸了。 姜冉依旧丝毫不害怕奥尔佳退后一步打中台对抗，和第二局开局完全相反，这次是姜冉打出了8-2领 先的分差。 区别在于，姜冉并没有给奥尔佳往回追的机会。 她敢拉，姜冉就敢调。 奥尔佳的逆侧旋回球在桌子上弹起后会直接往姜冉的右边跑，她提前垫了一小步，在球的下降期加力把球打回了奥尔佳的反手大角。 10-3。 又来一球，这次姜冉直接看准了球的上升期打——球速比上一颗还要再快一点。 11-3，姜冉成功扳回一成。 第192章 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第四局，姜冉依旧调大角度开打。 本来正手斜线这条线她还打算留到更晚一点再用的，姜冉试了，但奥尔佳显然不是个善茬——在藏了招的情况下，第二局没能顺利拿下。 得了，别藏了，武器库里翻到什么用什么吧。 反拉斜线确实好用，刚刚那一局效果显着，这一局依旧效果显着——姜冉的大角度奥尔佳一吃一个准。 11-8，姜冉再下一城。 姜冉看了一眼比分牌便把球拍放下，拿起毛巾往场下走去。 11-8，奥尔佳比上一局多拿了5分。 她显然对自己进攻的这条线开始有些适应了。 下一局可能有新的应对方法也不一定。 果然，第五局上来，奥尔佳开始有意识地盯这条线路，甚至会在一些时候孤注一掷往反手移动，提前等着姜冉的正手斜线。 姜冉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她一观察到奥尔佳有要去反手的意图，就一个正手直线拍过去，打她的正手空档。 所以奥尔佳的退台不仅给了她自己更多的反应时间，也给了姜冉更多的反应时间。 意识到远台护反手对姜冉也不怎么管用，奥尔佳开始在前三板上下功夫了。 她开始变换不同的发球想要打乱姜冉的节奏，一旦姜冉的接发球不够严密，就会被她一下拍死。 换发球的战术一开始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不过姜冉对于旋转的理解可不是虚的，外加她本身就对奥尔佳的发球有一定的熟悉度，就那么两轮发球轮，奥尔佳的这个套路她也不怎么吃了。 二人打到10平之后，姜冉先是骗奥尔佳接发球给到自己反手位接一个拧拉，再是自己接发球时候摆短接劈长到中间位，抓了奥尔佳一个转换失误，成功拿下了第五局。 至此，姜冉已经实现了大比分3-2的反超。 两人都已经对对方之前用过的套路多多少少有了些防备，第六局是至关重要的一局。 要是奥尔佳不能及时调整过来，继续让姜冉占据进攻的主动权，那么就会直接以2-4输掉这场比赛。 要是打到了决胜局，那么双方回到同一起跑线，一局定胜负。 奥尔佳毫无退路，开局的发球就开始凶——发球接挑打、发球接抢攻斜线、发球接拧拉。 不管回球质量如何，所有她会的技术都被她用了个遍——有些奏效，有些则不那么奏效。 6-4，比赛进入中局阶段，姜冉领先。 既然对手不再退台打防守反击，姜冉也改变了自己的战术，开始控短抢攻。 奥尔佳一个球搓到姜冉反手，姜冉抢占先机靠落点变化得了一分。 面对下一个给到她反手的球，姜冉变换战术，靠节奏变化赢下另一分。 奥尔佳在台内和近台并不能找到很多机会，基本都被姜冉的速度压制的死死的。 随着一个反手撕大角，姜冉拿到了两个赛点。 ——10-8，奥尔佳发球。 奥尔佳毫无退路，她发了姜冉一个正手急长球，发完后直接侧身准备抢攻—— 姜冉压低重心正手轻轻一拉，球直接往奥尔佳露出的正手空档跑去。 奥尔佳的内心瞬间慌乱，她急忙迈步想去救球，但姜冉的正手轻拉基本没用什么力气，那球的第一跳到第二跳的弧线非常短，等她好不容易把手伸到球附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球落地的那一瞬间，姜冉觉得自己脑袋里的一根弦一下子就放松了，感受着大脑在长时间高度紧张后突然放松而传来的钝痛，她长出了一口气。 她走过去和奥尔佳握手，对方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收拾好了心情，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奥尔佳非常认真地和她握了握手，还非常认真地用英语夸赞道：“你是一个敬业的演员，更是一个敬业的乒乓球运动员。” 姜冉：啊？ 是她英语太差了所以听错了吗？ 姜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奥尔佳紧接着说：“中国队之前也有个很厉害的选手，和你的名字一样，你们的打法也很像，你是她亲戚吗？” 这句听懂了。 姜冉摇摇头：“我们只是有一样的名字。” \/\/ 林听舒是她走下场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第一个给她拥抱的人。 “恭喜你，冉冉。” 林听舒拍了拍她的背，姜冉干脆顺势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林听舒身上。 “太难打了。” 奥尔佳是真的血厚防守好，打其他人直接能得分的一板子，在奥尔佳这边可能要三板子。 紧张的神经放松，身体也从运动状态逐渐冷下来，困意随之而来。 按照林听舒对姜冉的了解程度，马上就察觉到了她的倦意。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比女双，来不及回去休息了。” 上次姜冉在更衣室的木板凳上睡了几十分钟，那板凳又硬又小，人睡在上面都不能动弹，还凉。 现在看来今天姜冉还是只能在更衣室的木板凳上睡。 这次能睡一个钟头。 “我带了这个。”林听舒从自己的包里抽出来一条沙滩巾铺到长板凳上，“垫上吧，总比没有好。” “谢谢啦。” 姜冉顺势在沙滩巾上躺下，闭上眼睛，听到粉丝们排山倒海的加油声远远地从比赛场传过来。 “这是另一场半决赛开打了。乔蕊对向南星。”林听舒又从自己的包里翻啊翻，翻出了一对耳塞，“你要这个吗？” 姜冉摇了摇头：“我现在一闭眼就能睡着。” 林听舒“哦”了一声，问了一句：“你觉得谁能赢？” “乔蕊。”姜冉叹了口气。 论技术是乔蕊更胜一筹，论教练组的心意也是。 说完这句，姜冉就陷入了梦乡。 等林听舒把她叫醒的时候，离比赛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 “女单半决赛比完了么？”姜冉醒来后第一个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比完了，就是你想的那个结果。”林听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比分，“4-1。” “哦。”姜冉坐起来缓了缓，就拉开自己的包拉链开始找零食。 国家队的传统是赛前无正餐，因为吃饱了会影响打球的状态。 但也不能饿着肚子比赛——这样的话体能也跟不上。 姜冉从包里摸出了一根巧克力威化和一包夹心饼干，吃完后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时间真的过的很快，这就差不多到了检录的时候了。 女双决赛。 中国队内战——观众放心，媒体放心，教练组放心。 只有赛场上的四个人放不下心。 程小柠和叶清只有女双这一项比赛，自然卯足了劲是想要把这个冠军拿回去的——好歹是一个世界冠军的头衔，还是含金量十足的世锦赛。 林听舒想要再捧一次波普杯，姜冉想要帮她实现这个愿望——这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愿望。 双方开局第一球就打了一颗精彩度拉满的中远台正手对拉，青柠组合跑位起来默契十足，姜林组合也不甘示弱，最后林听舒看准时机打了叶清一个追声位，给姜冉创造了绝佳的进攻机会。 姜冉不负所托，爆冲得分。 双方你追我赶，谁也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得分的机会，每局比赛的分差都在3分之内。 11-8，11-9，10-12，9-11，13-11。 姜冉和林听舒以3-2的大比分取得领先，双方马上就要展开第六局的较量。 这是姜冉今天打的第十二局比赛。 “精力还可以吗？盯得住球吗还？” 姜冉点点头。 “下一局我来主动进攻。” 林听舒对第六局的比赛策略做出重大指示。 林听舒的控球一向是一绝，姜冉的特色则是男子化的打法带来的质量压制，所以在二人的搭配中，林听舒一般给姜冉制造机会，姜冉则负责抓住这些机会，一击毙命。 “就只剩下一局了，我可以再顶顶。” 林听舒摇摇头：“说不定我们的分工改变也能幌到程小柠和叶清呢。你也不用特别改变自己的打法，只要……” 她凑近姜冉的耳边讲了些战术，后者边听边点头。 第六局上场，青柠组合先发球。 因为接发球的是姜冉，她们也不敢给短球，怕她拧。 程小柠手上加转，给姜冉发了个半出台，叶清做好准备——姜冉大概率会反拉，她必须防住。 没想到，姜冉却只是借力轻撕了一板到对面的正手半台，叶清立刻调整接球策略，把球拉了回去。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面对着自己的回球，林听舒竟然突然发力抢冲，打了程小柠一个措手不及——二人甚至在跑位的时候差点撞到一起。 姜冉的衔接还是很快，林听舒的球却突然杀伤力倍增。 程小柠和叶清突然就感觉到了压力。 第193章 有种要被对方算计了的感觉 内战没有教练，俩人还得靠自己想办法脱困。 不过教练组原本就对他们这对女双不太上心，二人从青年赛开始，一直配合着打到成人赛，再到如今的世锦赛。 这么多年来，两人在大大小小的比赛里也遇到了不少困难，练就了不少双打得分小套路。 于是程小柠和叶清用乒乓球拍一挡就开始光明正大说起了小话，一边说话眼神还不住地瞟站在对面的姜冉和林听舒。 最后叶清点点头，二人小话说完，程小柠发球。 发到她反手的下旋短，姜冉回搓。 叶清紧随其后给了一个直线，把林听舒调动到了左半台。 程小柠看准来球立马给了个斜线，把姜冉也调动到了左半台。 就是现在！ 叶清反手发力，把球塞到二人的右半台 ——得分！ 二人面对面高喊一声互相加油打气，回头定睛一看，发现姜冉和林听舒也躲在乒乓球拍后面说小话。 程小柠和姜冉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有些汗流浃背。 有种要被对方算计了的感觉怎么破？ 紧接着，程小柠发球。 姜冉摆出要拧拉的架势来，叶清在脑海中慌忙判断拧拉落点，手上有些发紧。 没想到，姜冉的球拍却在触球的最后一刻，改成了搓球的姿势。 这一招幌搓成功幌到了叶清，对方一下子没控制住手上力量，给了个出台球。 林听舒拉了一板冲的，把程小柠逼退了台，只能勉强把球顶回去。 叶清知道一退台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于是死守近台怎么也不肯退。 但是不肯退台，也还是会挨打。 姜冉补了个追身位，成功拿到一分。 我丢！ 程小柠气得跺脚。 明知道对面两只老狐狸要骗人，但还是被她们骗到了！ 好不爽。 叶清连忙过去拍拍自家搭档的手臂让她冷静。 她又用球拍挡住脸对着程小柠说了些什么，对方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两人配合这么多年的默契也不是吃素的，翻翻武器库总还是能找出几个新招来应付对面。 靠着流畅的衔接和手感，程小柠和叶清又硬顶了好几分——姜冉直接给了个正手位外斜线，球从侧面出台，还打着拐——叶清摩擦球的侧面制造了个侧旋把球拉了起来，那球从球台的侧面上了台！ 全场掌声雷动，就连姜冉和林听舒也忍不住给了她们几个赞叹的表情。 叶清的正手手感似乎变好了不少，姜冉和林听舒决定从反手位突破。 看准来球，姜冉把它撇拉到了叶清的反手位。 球的路线和预想中的有些不同，叶清调整了一下击球点，就在她的球拍要碰到球的时候，她手肘的移动却突然顿了一下 ——原本反手击球差不多是一个由身体的内侧开始、以手肘为圆心往外划弧线的动作，这么个最基本的击球动作，国家队的所有人都是烂熟于心。 然而此刻，叶清的手肘却突然如同失去了固定一般突然开始往回收，球拍自然也和球擦肩而过了。 姜冉盯着叶清的持拍手皱了皱眉，她抬头和林听舒对视一眼，确认对方也注意到了叶清的异常。 她指了指叶清的手，对方摇了摇头，口型“没事”。 姜冉深吸一口气。 程小柠和叶清的暂停早就在前面几局用了，而叶清又显然没有想叫医疗暂停的想法。 那么比赛就是比赛。 比赛，只有用出自己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才是对对手的尊重。 姜冉跳了两下，尝试重新调动自己。 又一个球，程小柠近台反撕大角度，把姜冉直接从球台的这一边调动到另一边。 那距离之远，令人望而却步。 然而姜冉整个人都沉浸在比赛状态中，也完全没评估自己跑过去来得及来不及，闷着头就是三个大交叉步过去救球，终于赶得上在球落地前把他兜了起来。 她的肌肉记忆还不忘给回球加了点侧旋。 突然间改变的旋转让叶清反应慢了一拍，回球的质量降低。 林听舒上前一步，毫不手软，拍死。 做完击球动作的林听舒立刻马上给姜冉让位并且还原了动作，直到对方一直没把球回过来。 从那之后大概过了三秒。 林听舒才突然意识到——刚刚那个球，好像是冠军点。 她们拿下了冠军点。 她们是冠军。 她看了一眼记分牌确认比分——11-8，紧接着，她又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姜冉，对方正张开双臂笑着向她走来。 林听舒举着球拍靠过去，二人把对方抱了个满怀。 “我这次来新加坡，就是为了和你拿这个冠军，谢谢你。” 姜冉轻拍了两下她的背：“谢我干嘛，你打得好，怎么说都是林姐带我拿的冠军。” 放在球台不远处的波普杯熠熠生辉，上面马上要被篆刻上林听舒和姜冉的名字。 这是lin tingshu和jiang ran的名字第三次在波普杯上出现。 “叶子。”姜冉和林听舒和周边的裁判握了一圈的手才来到二人面前，叶清低着头坐在教练席，心情显然很差。 程小柠正坐在一边安慰她。 听到姜冉在叫她，叶清抬起头。 姜冉拉起她的手——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根附近的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抽动。 “我们去找医生看一下你的手吧。” 姜冉的语气是平和的，但说出这句话的姿态却是不容拒绝的。 \/\/ “你这是第几次出现这种抽筋情况了？” 看了看叶清的检查报告，医生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开口问道。 “……数不清了。” 或许是打完比赛后的某个时刻，或许是练习完毕的某个时刻。 有的时候没有抽筋，但她能感觉到指根的不舒服，那种不舒服是一种预兆，是一种警告。 程小柠和姜冉看着叶清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心和惊讶，但她自己却格外镇定。 “不是叶子，你之前就抽筋过？还很多次？？” 程小柠差点尖叫出声，叶清捏了捏她的手。 “你的手是不是有旧伤？” 医生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继续从嘴唇里吐出。 “……是。” “这种习惯性的抽搐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后果还是挺严重的，可能会影响你的运动寿命。我的建议是尽早动手术。” 程小柠感觉自己的手臂一下子就被叶清捏紧了。 ——现在，是叶清有些不太镇定了。 “……我考虑一下。” \/\/ 夜晚。 这是叶清第十二次想把姜冉赶出自己的房间。 “冉姐，你明天还有决赛。”她把姜冉推出自己的房间门，“赶紧回去好好准备比赛啦！有什么事我们明天之后再说，好吗？” “但是……” “冉姐，我有点困了……”叶清做出一副可怜姿态，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看着姜冉。 “好吧，那……” “冉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程小柠在一边打包票一边帮着叶清把姜冉推出房门，“冉姐，我剥夺你今晚操叶子手伤的权利！！！你必须好好准备明天的决赛！！！” “好好好，我走，我这就走。”姜冉一边被推出门一边还不忘回头对着叶清喊话：“我马上叫康复师过来给你看看，记得别关门哈！” “好好好！” 门关上后，房间内突然陷入平静。 程小柠刚刚还扬起的嘴角突然耷拉下来，她关上门，非常严肃地看向叶清：“冉姐明天还有比赛，我不想影响她，所以刚刚没问。现在我问你，叶子，你和我说实话。你的手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 第194章 姜冉对着她挑了挑眉 “抽个筋而已，又不是不能打球。就先这么着吧。” 叶清故作轻松，程小柠暴跳如雷。 “什么叫又不是不能打球？你自己看看今天决赛的时候，因为手伤丢了……” 看着叶清沉默不语，程小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天打得特别好，我……” 叶清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啊？” 沉默良久，叶清才开口道：“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我……想再缓缓。” 现在正是她极速上升，出成绩的时刻——刚和程小柠一起拿了世锦赛的单项亚军，出去打公开赛也逐渐可以稳定进四强，世界排名也在稳步上升，参加大赛的机会越来越多—— 而且她只是在抽筋的那一瞬间疼，手掌会失去知觉，这些忍忍就过去了。 程小柠急了：“但是林姐也是做了两次手术又回到赛场上的啊，我们还这么年轻，手术完怎么可能恢复不过来？” “那可是林听舒！”叶清的声音里有些激动，“打到林听舒那个水平，才能有不被教练组放弃的资本，像我们这种没打出来的，因为受伤被退回省队的例子还少吗？甚至国家队都不用主动把你退回省队，升降级比赛打不了，自动就会被算作最后一名。” 国家队就是竞争激烈的象牙塔，任何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权利。 没有人会管你停下来的原因——停下来就是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被其他人超越，停下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地位被其他人侵占。 所以，千万不要停下来。 见程小柠一整个愣住，叶清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不用担心我，我们还要一起拿更多的冠军。” “……好。” “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去给冉姐加油，休息不好怎么和其他人比音量啊？” \/\/ 第二天，女单决赛。 毕竟是世锦赛，整个场馆座无虚席，又因为是中国队内战，还能看到观众席上一片片延绵不绝的红色国旗。 教练组和其他参赛队员们，早早地就占据了观众席上最好的观赛位，等着看这场德比热闹。 姜冉穿着队服、挎着运动包走入比赛场内，路过放着闪闪发亮的吉·盖斯特杯，她没忍住盯着多看了两眼 ——篆刻在上面的最新的名字，是jiang ran，上一届和上上届都是。 再往上，是林听舒的名字。 她收回目光，把视线重新放在了球台上。 这是姜冉第一次，一天只有一场比赛。 充足的睡眠让她容光焕发，昨日的疲惫和冲击也被一扫而空。 乔蕊也准备好了——她一边和观众席上的粉丝们打招呼，一边缓步走入场内。 热身抽签等一切事情结束后，二人开始了比赛。 第一局只打了五个球，姜冉就有了一种感觉。 ——乔蕊对自己的球路，熟悉了很多。 不是对她球路的熟悉，而是，更为精确和细微的了解。 她知道如何精确地处理她的发球，能够完美地预判她下一板进攻的落点。 开局五个球，姜冉1-4落后。 【费劲巴力走到决赛还不是要输给乔姐。】 【世锦赛亚军已经够那群粉丝吹了，输给乔蕊不丢人。】 【乔蕊简直是压着姜冉在打……每个落点都被算得死死的，刚刚那个球姜冉是想发短上旋抓乔蕊的回球直接挑打吧？但是乔蕊完全没上当，直接劈长了。】 【乔蕊是不是又涨球了？是就算已经是一姐也永远在进步的蕊蕊呀】 【我们蕊姐输过一次就会吃教训，上次就算是脚疼也没疏忽分析总结对手，国内的小比赛输了也不释怀，只有像乔蕊这样才能当上国家队主力，才能抗旗，望周知。】 【姜冉真是的，国内的小比赛让让你就算了，还真不自量力觉得国际比赛上也能赢？国内比赛和国际比赛是一样的吗？】 【这时候说乒超了，乒超输就不算输了？当时高喊着乔蕊是俱乐部铁血一单的不是你们乔蕊粉丝？一输球乒超就不重要了，真有意思，薛定谔的重要是吧？】 【她还是那么唯爱乒超，打火机比赛就手软咯～谁不知道乒超就是个国内的商业联赛，世锦赛可是三大赛之一，公认的含金量之王！】 随着姜冉的一个回球下网，乔蕊以11-7拿下了第一局。 乔蕊今天的状态很好，技战术也很明确。 她就压着姜冉的反手一短一长两个落点来回变化，等她击球质量一下降，就变直线。 因为对姜冉的发球特别了解，所以乔蕊可以把绝大多数的球打到这个套路上。 张雨竹坐在场下看着。 她既希望乔蕊赢——如果不赢的话，等她下了场免不了又是对自己的一顿嘲讽。 什么陪练都当不好咯，什么模仿了这么久也没模仿出来些名堂咯，什么一点小小的陪练任务都完成不了，哪个教练愿意给机会让她成为主力咯。 但那只是一顿嘲讽而已，张雨竹忍不住又想。 自己天天被嘲讽，已经快免疫了。 如果赢的是姜冉的话…… 其实乔蕊看似是教练组强推的主力，实际上国际大赛的成绩并不亮眼——上个周期的两个世锦赛女单冠军都被蒋然拿去，四个世界杯被蒋然拿了三个，另外一个则是被肖铃拿去，巡回总决赛则是被外国的各个主力轮着拿了个遍，奥运会就不用说了——那几乎是乔蕊国际大赛的最好成绩了——单打银牌。 也就是说，乔蕊现在三大赛还没有拿到过一个冠军。 世界大赛往下的三个亚洲级别的比赛：亚洲杯，亚锦赛和亚运会，乔蕊也只有一个亚洲杯。 国内的全运会和全锦赛，乔蕊也只有一个三年前的全锦赛冠军。 如果这里乔蕊还是不能拿到冠军——她应该会很受挫，很懊恼吧？ 被倾斜了这么多资源、可以随便换陪练换体能师、几个教练都威胁她转的人，要是输给一个空降的、队内什么资源都没有的人。 她一定会很恨吧？ 想到这儿，就有一种过电般的爽感从张雨竹的脚趾尖直冲天灵盖。 她看向局间休息的姜冉，发现她也正往自己的方向投来视线。 姜冉喝了几口冰水，往看台上看了一眼，却正巧与张雨竹对上了视线。 于是姜冉对着她挑了挑眉。 张雨竹的心突然间狂跳不止。 ——姜冉的脸上没一点慌张，没一点比赛打在自己意料之外的纠结苦恼。 世锦赛决赛，她大比分0-1落后，张雨竹却只能在她的眼里看到绝对的自信，百分之百的胸有成竹。 姜冉输完第一局之后，几乎马上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张雨竹经常来看自己的训练——这没什么问题，但她的打法和自己十分相像，又是乔蕊的专属陪练，估计是对自己的发球和打法进行了全面的模仿。 姜冉收回视线。 冰水从喉管下肚，冰凉的感觉扩散至全身，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乱乔蕊的进攻节奏。 姜冉从自己的武器库扒拉了一番，很快就找出了几个可行的解决方案。 一个个试吧。 她拿起毛巾，走向球台。 第二局比赛，开始。 【卧槽，姜冉是不是在乱打啊？】 【看上去像是第一局被打懵了，知道自己赢不了开始乱甩了。】 直播画面里，面对着乔蕊再次给到的反手位大角度，姜冉侧切了一板——球打着拐来到了乔蕊的右半台。 她一碰，那个球就往左跑，直接出界了。 第195章 真是让姜冉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轮到乔蕊发球。 她选择把球发到姜冉反手位外斜线，姜冉移动过去侧剌了一板——回过去的球顺侧旋强烈，乔蕊想搓回去，但没能很好的把侧旋抵消掉，于是又吃一个，直接回球出界。 乔蕊不信邪，第二个发球还是这样发。 ——姜冉也还是选择侧剌回去，乔蕊这次不想搓了，打算把球直接拉起来打到姜冉反手位进行相持——但由于球的侧旋过于强烈，乔蕊拉起来的球弹网出界了。 轮到姜冉发球，乔蕊把球拧到姜冉的反手位。 姜冉这次又侧切了一板，把球变成了逆旋转，落点在乔蕊正手位。 喂到自己正手位的大好机会，乔蕊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她侧身正手拉，没想到受到侧旋影响，球又一次出界了。 她猛得一跺脚，恶狠狠地看了眼自己的球拍。 几个球之后，乔蕊还是没摸清楚怎么接姜冉的两种反手接球法——侧剌回去的带顺旋转，侧切则带逆旋转，有的时候还会带点下旋——这纯看姜冉的心情。 这两个技术除了制造旋转之外，还会会制造弧线。 和反手高速相持时的底平弧线非常不同，侧切和侧剌会让球速一下子慢下来，打乱乔蕊的相持节奏。 二人的比分差距逐渐拉开，但因为才第二局，乔蕊没有叫暂停。 面对着乔蕊的发球，姜冉再次选择侧剌回去，而乔蕊则是不负众望又吃了一板。 回球出界，姜冉得分。 一局过去了，乔蕊还是不会接姜冉的这两招。 比分牌停在了11-5。 1-1，姜冉很快就把大比分扳平了。 【好抽象的打法……】 【姜冉真的，打不过就搞些小动作真的恶心死了。】 【什么小动作？怎么恶心了？你们乔蕊粉不要技不如人就满嘴喷粪好吗？】 【哪有这样打乒乓球的？这是正规的打法吗？削不像削攻不像攻的，你看看世界排名前十的哪里有像她这种打法的？你去打别的比赛能这样打吗？也就是打我们蕊蕊的时候能这样用用而已。】 【这意思不就是说乔蕊临场应变能力不行么？被这么切了两板防线就轻飘飘被击溃了的是谁呀？哦～原来就是是乔蕊呀！以及，现在进了世锦赛决赛姜冉至少有1400的积分入账，实时世排已经上升到了第六，她不需要像别的世界排名前十的选手一样，她自己就是世界排名前十的选手，谢谢。】 什么？姜冉实时世界排名已经上升到第六了？ 此话一出，吓得乔蕊粉丝纷纷开始按计算器——之前她们一直拿乔蕊的世界排名高来压队内的其他人，要是如今连世界排名这个优势都没了可怎么办啊？ 乔蕊粉丝一算，发现进了决赛乔蕊的实时世界排名也上升到了第四，而如果拿了冠军——就能直接上升到第三了。 于是她们又心定下来——还好还好，队内世排第一还是乔蕊的。 【笑死，一个实时世界排名第六就得瑟成这样的，我们蕊蕊实时世排第四了有人说一句了么？真是越缺什么就越要炫耀什么。】 经过了一个局间休息，双方第三局上来后的技战术都有了些许的改变。 乔蕊之前想从姜冉的反手突破——第一局效果显着，第二局她自己反倒被打乱了节奏，情急之下，第三局她开始把球有意识地给到姜冉的正手。 看你还怎么切和剌。 这可太如姜冉的愿了。 送到正手的球——长球直接侧身，短球，那还是可以切嘛。 切和剌会突然间降低球的飞行速度，让姜冉有充足的时间还原位，所以移动到正手位再用反手切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下好了，本来就不会接姜冉旋转的乔蕊，这下更不会了——姜冉从正手位用反手切和剌回去的两个球，还比反手多了两个落点变化。 随着又一个回球下网，乔蕊跺了下脚，无奈叫了个暂停。 记分牌定格在6-4，姜冉领先。 这其实并不是个叫暂停的好时机，乔蕊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既不是关键局，也不是关键分。 只是姜冉得分势头正盛，她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这两板给抗过去。 姜冉一切她就丢球，再也没能把球带进相持阶段，这让她心情烦躁——多年的比赛经验告诉她，带着这样的心情比赛必死无疑。 这该死的侧切和侧喇。 乔蕊一边想着一边捏紧了塑料包装，她看了眼看台上坐着的刘富强，对方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场上，而是在往下看些什么——根据他脸上的反光推测，大概率是在看手机。 乔蕊的心头突然起了一阵无名火——他手底下的主管队员比赛，他就是这个态度？！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就算刘富强在也不顶什么用——姜冉平常根本就没怎么用过这两招，刘富强没见过也不能提前研究，而他的现场解题水平和她也差不多，能有办法就见鬼了。 暂停回来后，乔蕊还是没能摆脱被姜冉暴打的命运。 她接侧切和侧旋的上台率依旧感人，没多久就以6-11输掉了第三局。 大比分来到了2-1，姜冉领先。 【真是让姜冉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竟然切了那么多板都上台了。】 【切了这么多拍还能上台那就是实力好吗？】 【实力个屁。平常根本没见她用过这招，这明显不在姜冉的技术体系内，就是没招了瞎扒拉的打法。】 【就是啊，如果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就是平常故意在队内训练中藏招。心真黑啊，打外国人的时候你不用这一招，打自家人的时候用上了，真的不是汉奸吗？】 【私底下研究队友是不是违规的啊？能不能举报她？】 【真的是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乔蕊给队伍赢团体赛的时候你在哪？现在单项世锦赛了你跳出来了。好不要脸。】 【乔蕊粉丝要点脸好吗？去年姜冉都没进国家队怎么打团体赛？更何况去年团体赛决赛一单拿两分的人是谁麻烦你们睁眼看看清楚，反正拿分的人不叫乔蕊，丢分的才是乔蕊。】 第三局上来，乔蕊好像终于对姜冉的侧旋有了一点应对方法。 但那只是一点。 眼看着姜冉再次侧切了一个球过去，乔蕊把球拨了回去——上台了！ 她还来不及高兴，姜冉的正手反冲就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光能把球接回去可不够，要质量没质量要速度没速度，那还不如直接接下网呢。 11-7，姜冉又赢一局，此时大比分已经来到了3-1——姜冉再赢一局，就能赢下整场比赛。 事到如今，乔蕊终于有些急了。 第196章 恭喜新科世锦赛冠军 发球间隙，乔蕊的粉丝在场馆里整齐划一地高喊着加油口号。 她急了。 但比起急自己会很快输掉这个冠军，她更急的是，姜冉马上在队内的地位会超过她。 她耗了多少年，才把蒋然耗死，好不容易坐上了国家队一姐的位置，现在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个名字和打法都这么相近的人？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乔蕊越想越多，手上的感觉也越来越不稳。 第五局，姜冉甚至主动和乔蕊打起了反手相持——这可是她第一局引以为傲的得分手段。 但如今，通过一深一浅落点调动外加变现得分的，变成了姜冉。 随着姜冉的一记反手爆弹，比分被打成10-5，姜冉拿到了五个冠军点。 张雨竹看着场上的景象，心跳也不由得越来越快。 她的打法和姜冉的打法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最先进的女子技术男子化打法，只不过她偏向正手，而姜冉更加全面。 经此一役，她还发现，自己的临场应变能力和姜冉比起来也相去甚远——乔蕊让她当自己的陪练，盯着她的技术研究漏洞研究打法，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一碰乔蕊就必输无疑的地步，甚至二人私底下打比赛的时候自己每一局的得分都不超过6分。 姜冉的技术比自己强是事实，但是她竟然能在第一局输球之后立马做出调整，而且执行地这么坚决，执行的准确率又这么高。 她贪婪地看着姜冉在舞台上大展拳脚，一时之间，好像站在乔蕊对面的人不再是姜冉，而是她自己。 如果自己能上场比赛的话，就好了。 姜冉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的小白球——她将用这个发球，终结这场比赛。 抛球、发球——侧上短。 乔蕊一碰把那颗球搓过来，冒高了。 左脚先动，右脚跟上，重心下压，核心发力，引拍—— 正手抢冲！ 那颗球直冲冲往乔蕊的正手空档飞去，速度之快，让乔蕊只有望球兴叹的份儿。 11-5。 【卧槽……】 【为了给姜姐积德憋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说了，之前唱衰姜姐的人被打脸就说爽不爽！】 【恭喜新科世锦赛冠军，吉杯得主姜冉！！！】 【4-1赢的啊？？？我靠是不是除了奥尔佳之外没人能从姐手里拿两局啊？】 【是真的，姜姐半决赛之前清一色都是4-0赢的。】 【哈哈哈哈我要把刚刚唱衰和骂人的弹幕全部都回复一遍，刚刚有多憋屈，现在就有多爽！！！姜姐争气啊第一次世锦赛就冠了，但是有人第五次参加了最多只拿了个银牌，是谁我不说。】 【蕊蕊辛苦了，我们下个赛场见！和这种打球耍小动作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我勒个去！！！！姜姐冠了实时世排上升到第五了！！！】 【出道半年从无世排到世排第五……真是恐怖如斯……上一个做到这样的人，也叫jr】 【就世界排名这种能灌水的东西第五有什么好高兴的吗？】 【那就不看世界排名啊？你说的没错，世界排名就是水，但是刚拿了吉杯的世锦赛冠军还需要世界排名来证明自己的含金量吗？也只有没有大赛冠军的人才需要这个世排吧。】 【要吹乔蕊的时候世排含金量就高了，别人把乔蕊超了的时候世排含金量就低了，薛定谔的水。】 【第一次参加世锦赛，报名两项，两项全部夺冠，要我说我们姜姐的人生就是一场爽文吧？！】 粉黑大战也都见怪不怪了，最过分的是还有人阴谋论的。 【你知道乔蕊是谁吗？在中国女队最艰难的时候是谁一直在负重前行啊？教练组对我们蕊蕊真是用完了就扔。】 【什么意思？】 【谁不知道姜冉和那个谁的关系啊？就教练组里那个，据说他们给她拿了乔蕊的技术视频分析啊，乔蕊可不像姜冉那样是太女，没有这个待遇的。】 【就是啊，要扛一单的时候累的要死也得上，不需要了就扔一边技术视频也可以拿给别人看，这就是你乒教练组。】 【教练组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为国家着想。乔蕊现在是中国队的绝对领军人物，她赢了乔蕊，不是把打乔蕊的办法展示给全世界的人看吗？这样有什么好处？】 【谁不知道姜冉这次世锦赛名额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啊，说不定冠军也是教练组提前打点好的呢，心疼我们蕊蕊，付出了这么久一点回报都没有。】 【国乒黑幕真的太严重了，一想到蕊蕊每天都在这种环境下夹缝中求生存，我真的都要抑郁了。】 不过姜冉也没机会看到这些黑子言论——通常来说，这些造谣评论会在发出的第二天就被删帖，特别过分的言论还会受到法院传票。 对此，齐昀表示，不辛苦，丁一白苦。 丁一白表示，不辛苦，命苦。 姜冉背着运动包走在混采区，被各式各样国外的媒体争相拦下来采访——国外的媒体都离混采区的入口更近，越往里走，国内的媒体越多。 姜冉被拦住接受采访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她走过出口附近的那家媒体——举着话筒的还是那个眼熟的记者，乔蕊正站在她面前接受采访，她见姜冉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继续专心致志地采访面前的乔蕊。 “也是因为世锦赛的赛程对自己来说有些紧密，手臂肌肉在赛前出现了一些反应……最终不管怎么说还是坚持下来了吧，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乔蕊说着便露出了一个苦笑，“但是没关系，我还可以从头再来。” 姜冉脚步没停，径直从乔蕊背后走了过去。 第197章 兜兜转转，还是得回江海省 颁奖典礼上，乔蕊戴着银牌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引得粉丝一阵心疼。 【天哪，求上天给我们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练习的孩子一点回报吧！】 【呜呜呜看蕊蕊哭我也快哭了……输给这种人上哪说理去啊！】 【就是啊姜冉也太不要脸了吧？！小动作这么多还特地在赛前研究队友，一点队友爱都没有。】 【我话就放在这里了，姜冉就是小偷，偷走这个冠军对你有什么好处？偷偷研究队友比赛录像故意把打队友的方法泄露给全世界，之后比赛中国队要是输了怎么办？叛徒！】 【外协研究你乔姐研究了这么好些年都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这下倒好被自己人一下子泄密了。我真的恨。乔蕊你这么多年的认真努力就这么被人当枪使，你不恨吗？】 【我话先放在这。等到时候团体赛被外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可别跪下来求你乔姐。乔姐心软我们粉丝可不心软。粉丝只心疼乔姐。】 【打到手臂受伤了也还是在坚持，我是何德何能喜欢乔蕊这么好的人啊！】 【就是啊，世锦赛赛程那么紧密，比到最后拼的就是毅力了，技术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所以今天乔蕊并不是输给技术，只是输给了会韬光养晦的贼心队友罢了。】 只可惜，阴沟里的老鼠的评论姜冉听不到一分一毫。 但充满爱意的表达格外响亮。 【@姜冉球迷会： 新加坡世锦赛女子单打决赛，姜冉4-1乔蕊（7-11， 11-5， 11-6，11-7， 11-5） 成功拿下第一个三大赛单打冠军，恭喜姜姐！】 【现在有空的都去给我看颁奖直播！！！我们姜姐真的美的有点太超过了！怎么穿着国家队队服都能这么美，可能这就是意气风发吧。】 【队服是其次的，要我说还得是金牌和我姐最配。】 【哈哈哈哈哈哈之前唱衰的乔蕊粉丝呢？再唱衰一个我看看呢？我要去乔蕊粉丝的每一条唱衰言论下回复哈哈哈哈哈！】 【乔蕊粉丝还好意思说赛程太紧的，姜冉要打女单和女双两项呢，她抱怨过一句吗？果然弱者有弱者的通行证哈。】 【有志愿者说看到姜姐比赛间没空回酒店休息，只能在硬邦邦的长凳上躺一会，有照片为证。运动员哪个不辛苦啊？不是只有你们比一项最后打不过了还要怪赛程的姐姐才辛苦ok？】 【已世锦赛冠军在手，笑看疯狗。】 颁奖嘉宾把奖牌和花给她戴上，最后把那个闪闪发亮的奖杯也递到了她的手上。 吉·盖斯特杯，代表乒乓球女子单打最高荣誉的奖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拿到世锦赛冠军，意味着一个教练组再怎么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的事实——绝对主力的位置，姜冉已经坐稳了。 世锦赛回来后，各个队员都获得了不短的一段休息时间——说是休息，实际上是国家队放大家回各自的省队训练。 原因无他——全运会就要开始了。 全运会，全称全国运动会，和奥运会一样四年一届，别称宇运会。 宇运会的“宇”意思是宇宙，有这么个别称的原因就是，它的重要程度，堪比宇宙运动会。 全运会的奖牌和各个省市体育局的领导指标息息相关，多少人、多少年、就盼着这么几块金牌平步青云。 正因如此，各省与各省之间也有利益冲突，大多数情况下，领导层并不会允许来自不同省队的两个人组队参加双打比赛，也就是说，大多数人都不会和国家队内的固定双打搭档一起参加全运会。 国家队放大家回省队训练，就是给时间让大家和新搭档和新队伍磨合。 然而对于姜冉来说，要参加全运会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省队归属。 国际赛自然是以中国队的名义参加，但全锦赛，她却是以个人名义参加的。 从出道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姜冉的表现有目共睹——全锦赛冠军、世界排名前五、最重要的是，还拿到了本奥运周期第一个世锦赛女单冠军。 于是在乒搏俱乐部练习的这段时间里，姜冉就前前后后收到了不少各个省队的邀请。 “虽然参加全运会是给省队争光，但也得那个省队能给你提供助力才行。” 姜冉把邀请她的省队名一一写到了纸上，齐昀拾起笔，把其中两个名字划去了。 “有些省队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去了那边得不到应有的保障，还不如继续以个人名义参赛呢。” “你懂得还挺多。”姜冉嘴上这么说，心里对齐昀做出的决定却是赞同的。 “开拓者每年也会赞助不少省队的升降级比赛。对于各个地方的后勤保障，我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齐昀说完，又抬手划掉了一个名字。 “诶？我记得这个省队的后勤实力挺强的啊？”姜冉有些不解，“去年全锦赛她们女队拿了冠军吧？怎么划掉了。” 齐昀不自然地咳了两下：“主要是地理位置太远了，这不是怕你去那边麻烦嘛。之后可是要经常回省队训练的。” “真的假的啊。”姜冉笑弯了眼睛，“是怕我去那边麻烦，还是怕经常看不到我麻烦？” “都有、都有。”齐昀也不扭捏，大方承认了。 这么一来二回，纸上就只剩下了两个省队的名字。 江海省，隅省。 “这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姜冉提起笔三下五除二，把隅省的名字也给划掉了。 齐昀知道她在想什么，认同地点点头——乔蕊是多年的隅省一姐，姜冉这一过去肯定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再加上隅省的那些领导们，也必然不会和信任为了省队打拼多年的乔蕊一样信任她这个空降过来的，她要是去了隅省，那简直里外不是人。 “兜兜转转，还是得回江海省。” 不过江海省本来就是她的第一选择。 除了姜冉之外，江海省还坐拥国家队主力之一的向南星——如此一来，江海省的女子乒乓球队在本届全运会的竞争力便直线上升了。 隅省得知姜冉选择了江海省，自然是不高兴的，暗中使了不少绊子，不过在江海省、姜冉和齐昀的多方努力下，姜冉的运动员档案还是赶在了全运会前成功注册进了江海省。 \/\/ “真是混账啊。”看到姜冉注册进江海省的文件已经成功审批了下来，一向笑眯眯的隅省主管乒羽的主任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我就说了她不会选择隅省的，您还要自不量力贴上去，这下能死心了吧？” 乔蕊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在一边说风凉话。 “你倒是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给隅省代表队多加一点赢球的砝码，我用得着这么辛苦地到处奔波嘛？” “一个世锦赛冠军而已。今年隅省有我和曲霏，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乔蕊小声嘟囔道。 “姜冉去了江海省之后，江海省就有两个绝对主力了。还‘一个世锦赛冠军而已’，要是世锦赛冠军好拿，你怎么不拿？” 男人没忍住训了一声——世锦赛的金牌也算是在省队领导班子的业绩里的，只不过没有全运会那么重要罢了。 “之前采访的时候回答过了，手伤了，肌肉疲劳。” 听到有人拿她梦寐以求的世锦赛冠军来嘲讽她，乔蕊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咬紧了牙关——但对面又是隅省的领导，她又不得不回答。 “呵。那些说辞你就骗骗粉丝吧。”男人看了她一眼，“现在我们隅省有你、曲霏和张雨竹，她们那边有姜冉、向南星，纸面实力上看还是我们更胜一筹。” “有多少人等着这块团体金牌升官加爵我就不说了。”男人提点了两句，“赞助商那边说了，如果今年拿了团体金，明年的赞助费再多两千万。” 他站起身，走到乔蕊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可别让我失望。” “那是自然的。” 第198章 练习再多也是白搭 “你的反手杀伤力还不够，这也是你输掉直通赛的主要原因。” 隅省的教练站在张雨竹对面，给她发了一个反手长下旋。 “你试试看把它拉起来。” 张雨竹照做。 “你看，你起下旋的时候制造出来的弧线太高了，而且球速也不够快。下一板起的时候试试看加一个球拍下压的动作。”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改自己已经用了这么多年的技术动作还是有些困难的。 张雨竹又起了一板，这次没压好拍子，球下网了。 “没关系，我给你发一盆多球，你找找感觉。” 还有一周，全运会就要开始了。 各个队伍都先后到达了场地，开始适应性训练。 这是张雨竹为数不多的能打磨新技术的时刻——其实她一直想加强自己反手起下旋的威慑力，但是平时在国家队也没几个教练帮她研究新技术，省队的教练倒是乐意教她。 原因也简单——她刚开始进省队的时候就是这个教练教，对方对于自己能把一个队员从头到尾带到国家队这件事自然是自豪的，当然也希望张雨竹能有更好的成绩。 更何况，作为把张雨竹一手带入省队的教练，自己也受到了提拔——现在他是隅省省队的主教练了。 十几个多球练过去，张雨竹终于对自己反手起下旋的新技术有了那么一点感觉。 她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坐在观众席上看到的、姜冉反手起下旋时的场面。 那球的速度快如一道闪电，直冲对面左半台去——姜冉是个左手，这一招用来打右手简直百试百灵。 为什么她的反手就这么有威胁，自己的看上去就这么像在过家家呢？ 张雨竹一边想一边继续拉下旋找感觉。 “很好。”对面的教练不忘夸奖张雨竹两句，手上的发球动作还没停，“多练几盆，把动作定型下来。” 就在此时，张雨竹正在练球的桌子被人敲了两下。 练习被中断，她皱眉抬头，却在看到来者时候立马又低下头：“乔姐。” “别练了。”乔蕊用球拍点了两下她的桌子，“你过来陪我练发接发，让你模仿的姜冉的发球模仿的怎么样了？嗯？” “姜冉的发球我之前就……”张雨竹欲言又止。 “世锦赛决赛你看没看？她又有新发球了你没注意到吗？之前练过，之前练过就能凭着这一招一直给我当陪练吗？没效果的陪练谁要啊？” 乔蕊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你多说。现在过来陪我练。” 教练也有些看不下去乔蕊的这一番作为了，忍不住开口道：“乔蕊啊，张雨竹怎么说也是要在全运会团体里面打三号的，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练练新技术的。” “新技术？她？” 乔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别以为自己当了省队的主教练就能骑在我头上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她打三号，只上一场；我打一号，上两场，谁比较重要不言而喻吧？” “况且你这个天残反手，啧啧。”乔蕊摇了摇头，“练习再多也是白搭。” 张雨竹的正手比反手更好，但是单独拎出来反手也绝对是很出色的，怎么样都和“天残”二字挂不上边。 “隅省今年是有夺金指标的，要是拿了金牌那还好，要是拿不到金牌……你这省队主教练的位置也不知道能不能坐稳了。到时候追究下来……” 乔蕊看了看那教练一眼：“作为运动员当然有责任，但要是教练组给的保障不够……我要是这么和领导们一说……” “你……”那教练显然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队员，免不了有些惊讶和愤怒。 “没事没事，本来就是乔姐比较重要，队里有资源也应该紧着乔姐。” 张雨竹连忙上前一步防止事态进一步发酵——其他省队的人还在旁边适应性训练，到时候被看了笑话，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是教练。 “乔姐，姜冉的发球我自然有好好模仿和练习的，走吧，我陪你去练。” …… “冉姐，这也太不要脸了。”程小柠走过来对姜冉说道——她虽然和姜冉不在同一个省队，但两个人还是时常一起训练，“是不是你一旦有什么新技术她都要学了去啊？当模仿精上瘾了？” 姜冉顺着程小柠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张雨竹发了个逆上旋短球到乔蕊的反手位小三角近网区，结果被拧穿了。 她经常发上旋短，但是发逆上旋短到对方小三角是她世锦赛的时候才开始用的新技术，这就被对方学去了。 “她学得好快。”姜冉眨了眨眼，发表了评价。 “冉姐，你真是一点都不急啊！” 程小柠蹦了两下。 “张雨竹这学的都是皮毛，学不到精髓的。”叶清走过来拍拍自己搭档的肩膀，“要不然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世锦赛冠军了？” 突然间“啪啪”几下掌声插进来，甘宁的声音在几人背后响起：“休息时间结束，别磨叽了，快点过来继续练！” \/\/ 夜深了。 张雨竹轻手轻脚地向训练馆走去——这里的训练馆倒是24小时开放的，只不过这么晚了，基本上也没人会来练习。 上午被乔蕊拉着模仿了半天姜冉的发球，都没时间练反手的新技术。 模仿姜冉的发球当然也是有用的——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比赛时可用的发球变多了。 但这付出和回报显然不成正比。 发球是要和运动员的整个战术体系挂钩的，姜冉是左手，那两个球发完要不就是能直接接上抢攻，要不第三板拧上能直接带着优势进相持。 她呢，模仿那几个发球就只是模仿那几个发球，很难把这发球消化到自己的技战术体系里去。 张雨竹背着包低着头往前走，到了训练馆门口，才发现里面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出来。 她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 难道还有人和她一样，白天练不了，晚上来偷偷练吗？ 她推开门，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 能不熟悉么？ ——对方的录像她看了十几遍二十几遍、对方的发球、发球前的小动作、发球后的小动作她都学个透。 “你好？”听到动静的姜冉回过头，把在门口偷偷摸摸的张雨竹逮了个正着。 张雨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姜冉也没什么好多说的，转过身便继续练自己的球——训练馆有发球机，只不过很少有人用。 她吃过饭了还是觉得手痒痒，便收拾了装备来训练馆加练。 张雨竹换上训练鞋，偷偷摸到了姜冉旁边的球桌，把发球机安好，就开始练习教练给自己新提的反手起下旋技术。 在这几个小时里，没有人说话。 \/\/ “冉姐，我最近练了个新招，待会你帮我看看。”程小柠一脸神秘地凑近姜冉，说道。 “切，正经的技术不练，硬是要自己发明这发明那。”甘宁翻了个白眼。 知道甘宁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程小柠“嘿嘿”笑了两声：“正经的技术我这不是也没耽搁嘛～” “我们可是不同省队的，你确定要在比赛前给我透底？” “拜托！要是你能帮我看看，再给我提点意见，我肯定能在比赛里打赢更多人好吗！这点利弊我还是会权衡的。” 一行人背着包往训练馆走去——离全运会只剩下最后三天了，每天的练习时间都很珍贵。 众人远远便看到了场馆的大门，和平常不同的是，今天的场馆门口，被许多带有工作牌的安保人员层层围了起来。 “哪个队的？”见到姜冉一行人，保安主动上前盘问道。 “江海省的。”姜冉回答道。 程小柠、叶清和顾思彤也接二连三地报出了自己省队的名字，安保人员招了招手表示众人可以进去了。 “等等，我没说你也能进。”保安上前拦住甘宁，上下打量道。 第199章 却在看清楚瓶子上的文字时僵住 “你哪儿的？国家队没年龄这么大的队员吧？” “我是她的教练。”甘宁指了指姜冉。 保安又回头看姜冉，后者连忙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是江海省队的教练咯？”保安把甘宁从头打量到脚，“证件给我看一下。” “什么证件？” “就是这个——”保安把自己别在腰间的工作证拿出来在甘宁面前晃了一晃。 “我没有这个。”甘宁又回答了保安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我也不是江海省队的教练，我是她的教练。” 江海省的省队有省队的教练，甘宁是齐昀额外付钱聘来的姜冉的私人教练。 “那不好意思了，你今天进不了。”保安堂而皇之地挡在了甘宁的面前，十分看不上地说：“都什么时候了，国家队内还搞私教这一套。” 他把那股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的样子诠释得淋漓尽致：“上面可是发了文件下来的，不是省队教练的，没有通行证的，不让进。” 他就这么大剌剌把甘宁卡在入口，任由姜冉等人好说歹说就是不放人进去，于是一行人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只能杵在入口处，险些造成拥堵。 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着进去的运动员越来越多，甘宁生怕姜冉几个人抢不到训练球桌，急忙挥挥手，开口对几人说道： “你们先进去吧，我来想办法。“ 姜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带着其余三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甘宁最后还是成功进了训练场的。 不过那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都是后话。 这天甘宁进不来，江海省省队的教练又在帮着向南星练球，好在姜冉还能和程小柠、叶清和顾思彤练习，倒也没浪费掉下午的训练时间。 张雨竹，依旧在离她们几张桌子远的距离，帮乔蕊练习发接发。 “快点，磨叽死了。”乔蕊催了两声。 张雨竹咳嗽了两声，急忙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球就开始模仿姜冉的发球。 “天天都在模仿你的发球，每次一见她们就是在模仿你的发球，这是有多害怕啊。” 顾思彤看着那个方向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才是把研究队友放到明面上吧？” 姜冉挑了挑眉，没说话。 刚把口袋里的球都练完，姜冉转身去地上捡球，起身时正好与张雨竹四目相对。 后者率先慌乱地垂下目光。 后果就是下一个球没接好，乔蕊“啧”一声的抱怨响彻球馆。 “对不起。”姜冉听见她说。 \/\/ 晚上，姜冉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到训练馆加练。 今天的张雨竹则是来得比姜冉早一点，她听见脚步声后回头对着姜冉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二人依旧是沉默着练球——和发球机。 突然间，一阵咳嗽声打破了这个只有乒乒乓乓的氛围。 姜冉向张雨竹投去视线，只见对方捂着嘴巴，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张雨竹一时间有点无措——昨天结束训练太晚了，她又没有带外套，就这么吹着冷风回的酒店。 没想到竟然有些着凉了。 条件反射让她缩起脖子来等着挨骂——毕竟每次她出点什么事影响了乔蕊训练，都免不了一顿骂或者冷嘲热讽，不过这次想象中的挨骂当然没有到来。 回应她的只有姜冉再次打开发球机器人，练习时候发出的乒乒乓乓声。 \/\/ 第二天。 “真是公主身丫鬟命啊，让你多练两个发球，结果这就练生病了？” 张雨竹咳嗽了两声，乔蕊便丝毫不嘴下留情地开始冷嘲热讽。 昨天训练完周围的药房都关门了，张雨竹没来得及买药。 今天一早起来，咳嗽又加重了些。 刚站稳了准备接球，她没忍住又咳了两声。 “滚吧滚吧，病了就回去休息，别传染给其他人。”乔蕊摆摆手，“真是晦气。” 乔蕊的声音有些大得周围几个球桌的人也能听得见，有不少人朝这个方向投来目光，有探究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想为张雨竹打抱不平的。 但也没人敢上前来说什么。 毕竟乔蕊还是明面上的女队一姐。 张雨竹匆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训练馆，乔蕊便把省队教练叫过来给自己练习多球，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 “咳嗽了也来坚持练球吗？” 依旧是晚上，看到张雨竹还是背着运动包来的姜冉稍稍有些诧异。 “嗯。”张雨竹还是没多说一个字，二人依旧沉默着练球。 姜冉今天走得比其他时候要早些——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晚上她得好好休息才行。 姜冉朝着张雨竹挥挥手算是告别，后者只来得及朝她点了点头。 张雨竹对着来球尽力一击，猛然间发现自己的球台对面多了个什么东西。 那颗被她打过去的乒乓球与桌子上多出来的瓶子相撞，小白球的轨迹被顿时改变。 张雨竹带着疑惑走过去，却在看清楚瓶子上的文字时僵住。 ……咳嗽药水？ ……姜冉？ 药水的药效强烈得很，一剂下去之后嗓子里仿佛有团火在烧。 但同时也舒服了很多。 \/\/ 江海省去年全锦赛名次不低，位列第二种子，所以比赛时有自己的半区，不用担心在比赛的前面就遇到实力很强的队伍。 因为姜冉的加入，队伍协调后决定让向南星去打二单，也就得和队里年龄比较小的一位小将配合打双打。 两人从在省队训练的时候就配起来了，效果还不错，通常都能为队伍赢下团体的第一盘。 再加上姜冉打一号单打赢下的第二盘、和老牌主力向南星坐镇的第三盘，江海省队的晋级之路畅通无阻。 这天，女团半决赛。 姜冉所在的江海省队对阵林听舒所在的队伍。 林听舒能带着队伍走进半决赛实属不易——队伍里就她一个能打的，几乎是次次一单两分才把队伍拖到这个名次。 第一盘，双打。 客观来说对方球队的配合很不错，但这边有向南星这个国家队主力坐镇，两边的实力悬殊，不是光靠配合就能赢的。 很快，向南星就带着小队员赢下了第一盘双打，两边战至1-0，江海省领先。 第二盘，比赛来到了一单和一单之间的对决，也是整场比赛的焦点之战——林听舒对姜冉。 二人明面上就打过直通赛那么一次，那次正逢姜冉探索新技术外加伤病，林听舒以两分之差赢了比赛。 开局，姜冉发球后主动劈长，林听舒在被顶到的情况下强行侧身用正手进攻了一板到姜冉正手，姜冉一个大跨步移动过去后直接打了个直线。 姜冉得分，1-0。 开局第一个球就打得如此精彩，让人感叹这真不愧是绝对主力和绝对主力之间的对决啊。 林听舒也不甘示弱，在自己的发球轮发动了台内指哪儿打哪儿技术，好几次都成功把姜冉死死控在了台内，让她无法起板。 二人的比分缠斗至9平，林听舒发球。 上次吃了和林听舒斗短的亏，姜冉这次当然不会重走老路。 对方依旧发短球，这次姜冉选择一板拧穿。 10-9，姜冉拿到了一个赛点。 依旧是林听舒发球。 姜冉依旧选择拧拉应对，想法也很简单——要进相持，不要斗台内。 两人进入反手对正手的上旋相持，姜冉看准时机，一记反手将军拔剑，球直接蹿至林听舒正手大角。 就这样，姜冉率先拿下第一局。 隔壁桌是在进行另一场女团半决赛，现在也正打到第二盘。 张雨竹作为第三盘要上场的选手，一边热身一边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听到隔壁桌突然传来掌声，她投去视线，正巧看到姜冉用那下将军拔剑拿下局点的情形，没忍住鼓了鼓掌。 第200章 全运会单打冠军也是全满贯的拼图之一 二人打得难解难分，在输掉第一局之后，林听舒就调整了得分策略。 姜冉的反手一向强势，林听舒在第二局上来后就调整了自己发球的落点，限制姜冉的抢攻。 这一招卓有成效。 因为林听舒的落点顶得自己很不舒服，姜冉只能选择较为保守的拧拉方式——拧斜线。 林听舒对姜冉那是何等的熟悉，每次姜冉拧拉的姿势一摆出来，林听舒就提前往正手移动，那球虽然又快又转，但落点在林听舒的预料之内，姜冉在这个落点失掉了好几分。 虽然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但林听舒已经依靠着前面几个球拉开了比分优势。 林听舒一个冷不丁的变线，姜冉为了救球被逼退台，交出了个半高球。 随着林听舒把握机会球的一板进攻，她拿下了第二局，两边的大比分也来到了1-1平。 第三局一上来姜冉就打得很主动。 林听舒会根据上一局的局势改变战术，她也会。 林听舒爱逮她的拧拉落点，那她就更换自己的拧拉落点。 对林听舒的球稍微适应了一些的姜冉开始接发球往反手位拧，抓了林听舒好几个意识空档。 11-4，很快，姜冉就拿下了第三局。 林听舒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和这人打真的太消耗脑力了，什么招管用也只能用那么一局，下一局上来就能直接给你给你破解了，逼着人不得不想新的招来。 她在进攻的节奏上做文章，第四局和姜冉大战到14-12，成功把比赛拖进了决胜局。 全运会团体每一盘都是五局三胜，双方进入决胜局后，林听舒的体能稍微有些下降，但还是努力盯住每一个球。 第五局的姜冉也是火力全开——她绝对不想在决赛给自己的队伍拖后腿。 不过林听舒也真是难缠。 对方接连不断地给她出题，好不容易把一个问题解决了，她下一局又能发现你新的漏洞。 随着比赛的进行，姜冉的手感也越来越好——之前抽直线这条偶尔会出界的线路，决胜局几乎是百发百中。 轮到姜冉发球。 实在是不想和林听舒打台内，她选择直接开长球。 林听舒回球后，姜冉直接把落点打开，直奔林听舒反手去。 谁先把落点拉开，主动权就会在谁手上。 姜冉再次向前加压，林听舒回球下网。 11-7，姜冉拿下决胜局。 3-2，江海省省队再得一分。 赢下比赛的姜冉松了口气，上前和林听舒握手拥抱，后者拍了拍她的背。 向南星作为三单出战第三盘，也3-0轻取对手，就这样，江海省以3-0战胜对手，挺进了全运会乒乓球女团决赛。 与江海省女队不约而同的是，隅省的女团也是3-0战胜的对手。 而且还是三个3-0。 理所当然地，隅省的女团结束比赛的时间比江海省要早一点，自然也比江海省要早几十分钟接受采访。 于是姜冉便和一众小队员跟在向南星后面等着采访轮到自己。 隅省的女团就站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记者的问题和队员们的回答穿过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进入了姜冉的耳朵。 “恭喜乔蕊领衔隅省女团进入决赛，对于这场半决赛我们隅省女团也是3-0轻松就战胜了对手，想问问乔蕊对这场比赛有什么感想吗？” “虽然每一场都是3:0但是大家也都赢得很不容易，对。我自己也是之前的手臂肌肉有一些反应，能坚持下来，我真的需要感谢自己的毅力。” “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乔蕊。这次的全运会你是只报名了团体，而没有报名单打，请问这样报名是有什么考量吗？” 听到这个问题，乔蕊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间——她倒是想报名单打，但是隅省的领导怕她弃团保单，所以只给她报名了团体。 全运会单打冠军也是全满贯的拼图之一，她怎么可能不想要。 乔蕊挤出一个微笑来。 “刚刚也提到了，我的手臂上还是有伤病嘛。我觉得如果是团体加单打这样的模式的话，我的身体可能会很难顶下来，如果是平时的话那肯定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这样子有伤病的情况下，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那我还是觉得，团体的荣誉大于一切。当然退了单打也是为了给底下年轻的小将更多的机会吧，希望我们球队可以有更多的新鲜血液加进来。” 乔蕊这么一说，最先跳出来心疼的肯定又是粉丝。 【格局！！！这就是一姐的格局！宁愿放弃自己的单打也要保全隅省的团体，隅省的那堆领导们你们对得起她吗？】 【啊啊啊竟然还为了小将们着想主动退了单打，我真的要哭死了！！！谁不想拿冠军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那么一笔啊？她竟然还主动让位，她真的，我哭死。】 【国家队能有乔蕊是你们的福气，不好好珍惜是会遭报应的。】 【但是团体是在单打之前进行的诶？就算两项都报名也可以全力拼团体吧？】 【你懂什么？像我们蕊蕊这种脾气但凡是报了名的比赛肯定是要全力以赴的，怎么会像有些人说的那样韬光养晦呢？你们心里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 【查了一下历届全运会的女单冠军，并没有看到乔蕊的名字啊？上一届是蒋然，上上届是林听舒……应该只有已经拿过冠军的人才能说这是给小辈们让的冠军吧？从来没拿过冠军的人出来说这句话只会让大家觉得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可笑。】 \/\/ 在观众们的加油声中，进入全运会女团决赛的双方，入场了。 隅省有队内人气颇高的乔蕊、绝对主力曲霏和新星张雨竹，她们一出场全场就爆发出了一阵阵热情的欢呼声，乔蕊对自己的人气颇为满意，对着四周的观众席都打了招呼，引得观众席又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第一盘是双打，向南星带着队伍里的小队员与曲霏、张雨竹苦战五盘，最后一局以8-11的微弱优势败下阵来。 0-1，江海省输掉了第一盘双打。 小队员下场后还在自责：“对不起啊向姐，最后那几个球我不该这么接……” 小队员自责得快哭出来了——自己的单打对上对面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优势，双打又没能赢下一分来，相当于现在队伍的胜利压力全部都压到了向南星和姜冉的身上。 向南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 她扭头对姜冉说道：“我应该承担起主动进攻的责任来的，没能给队伍赢一个开门红，抱歉。” 姜冉摇摇头：“比完了就别想了。而且你们打得很好。好好调整状态，单打赢回来。” 全运会的赛制和奥运会一样，第二盘就是两边一单与一单的强强对决。 早在双方还在打双打的时候，姜冉就已经热身完毕，此刻提起球拍和毛巾就上了。 几人场外的互动自然也是被隅省的各位队员看在眼里。 张雨竹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羡慕。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去热身？” 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就感觉自己脑门上挨了一下，张雨竹顿时脑袋里只剩下嗡嗡声，缓了好几秒才好起来。 对于这场比赛，乔蕊势在必得。 她平日里针对姜冉的接发接训练可不是白练的，针对姜冉拧拉落点的应对方案也练得不少。 但是这个势在必得的心，只保持了几分钟。 真正开场后，她便发觉了不对劲。 这段日子针对姜冉做的接发接训练仿佛一瞬间化为乌有，姜冉第一局的猛烈攻势击得她节节败退。 她发现自己好像是单纯地、打不过对方。 第201章 姜冉的速度好像比她更快? 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速度——自己的速度可以逼得对手反应不及，再配合上落点的调动，就能用同一个套路在对方手里赢下很多很多分。 但是为什么，姜冉的速度好像比她更快？ 她每天都有在训练，摆速对比之前肯定是有所提升的，但是为什么，姜冉的摆速比她还要快那么多？ 不仅如此，手腕完全康复的姜冉，又开始全台肆无忌惮拧拉了。 乔蕊回球到姜冉中间位半出台，姜冉直接拧拉了球的侧面，制造了强烈的侧旋。 那球一跳到桌面上就会直接往右跳开，会和运动员预判出来的轨迹差距巨大，从而造成回球失误。 乔蕊原本预判好了击球点，但因为侧旋的存在，导致球实际弹到这个高度的时候水平位置偏右了很多，只能伸着手去够。 于是球碰到了球拍边缘，直接往上蹿去。 4-0，姜冉领先。 姜冉这场比赛里的发球多为短球，就是希望对手能把球搓或者摆短回来，这样她就能伺机拧拉，从而直接得分，或是把这颗球带着绝对优势拖入相持——她拧拉的质量太高了，大多数人都只能被动的防御一板，所以拧拉后的第三板她也有进攻的机会。 乔蕊再次把球搓回去，并且做好了应对姜冉拧拉的准备。 落点会在哪里呢——反手正手中间还是追身位？ 算了，只能赌一个了。 乔蕊咬咬牙往正手移动。 幸运的是，姜冉这次拧拉的落点，也正好在乔蕊的正手大角度。 有了！ 她一个正手爆冲，爆冲完之后整个人的动作都短暂停顿了一下——这几乎是所有打乒乓球的人的通病，一个球打过去之后会下意识停顿一下、看一下这个球有没有上台。 特别是当你打了一个精彩球，又觉得对方回不过来时。 就会想要欣赏对方接不到球那个片刻。 没想到的是，姜冉一个正手快带强行把球打了回来！ 张雨竹一边热身一边偷看着比赛都忍不住把嘴巴张成了o形。 这反应速度，好逆天。 乔蕊气得快吐血，却还是得耐着性子把球打完。 她发球给姜冉正手位，结果她又整个人移动到正手位去拧——落点在乔蕊反手。 乔蕊移动过去想反冲对方，结果没对上点，球直接下了网。 几个球过去了，乔蕊被姜冉打了个8-2的大比分来。 姜冉的正手反手火力全开，乔蕊整个人都是懵了的状态。 她之前和张雨竹训练的是——她接发球先发制人拧起来，或者控短等对方出台后主动进攻。 但是现在姜冉的发球她根本拧不起来，对方也根本不和她控短，直接先手进攻。 这怎么，和她平时练的，不一样啊？！ 她觉得一定是张雨竹模仿的时候偷懒了。 带着这种烦躁，乔蕊很快就以3-11输掉了第一局。 “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要我赞助的队伍？” 坐在vip席上的赞助商忍不住皱了皱眉。 “别急，这才是第一局呢，乔蕊肯定是在适应对方的打法呢。” 隅省体育局的局长硬着头皮答道。 ——虽然第一局的输赢并不能决定整场比赛的走势，但3-11也太难看了。 他没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那可是两千万的赞助费啊！ 隅省的省队教练在场下急得要死，恨不得冲上去帮乔蕊打——倒也不是说他上去打就一定能赢比赛或者是怎么样，只是乔蕊第一局被姜冉以各种不同的姿势拧穿，都不知道要变化一下，就搁这儿硬打。 “你别让她拧拉了呀！”他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有些着急。 乔蕊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她还在喝水，所以只能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教练。 “咳咳……我是说，你不想让她拧拉，就接发球的时候捅个长的给她。” 隅省教练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太急了，急忙改口道。 乔蕊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于是第二局便照做了。 这确实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姜冉的拧拉。 捅长，就是主动把球带入相持阶段，和对方形成上旋对抗。 但问题就是，就算是她主动进入上旋对抗，也打不赢姜冉。 她靠速度已经完全压制不住姜冉了。 “你这教练怎么当的啊？提出的战术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第二局又以4-11的比分输掉，乔蕊局间没忍住怪罪了一番教练。 五局三胜的比赛，她再输一局就输了。 而且前面两局的比分都如此悬殊，她加在一起都只拿了7分，这太难看了。 “那捅长对她的威胁不大，你就主动拧起来嘛，或者抢拉。” “我要是拧得起来我会不拧吗？” ——都是因为她的发球落点和平时练的不一样啊！ 乔蕊的视线转向在一边热身的张雨竹，对方在发现了她的目光后便火速低下头，让她心头起了一股无名火。 但事已至此，不拼不行了。 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比分接近自己大可以说全是手伤的错，要是比分差的太多，这一招就不太好用了。 “……这就是你说的适应对手球路？我们是赞助商，不是慈善家。要是你们省队不能给我们品牌应有的效益，我们凭什么给你们赞助？” 局长这一顿被说得是冷汗直流，心口仿佛有一团郁结之气疏散不开。 “这也是第二局，这是五局三胜的比赛，兴许乔蕊她还有办法呢。” 第三局，乔蕊试过发长球，但是姜冉一直都有所准备，会直接侧身拉穿，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试过直接把姜冉的发球主动拧起来，但是由于不熟悉落点，经常移动不到位导致拧拉质量低或者是直接拧不过网。 分数拿得倒是比前面两局多点，但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目前姜冉9-5领先。 【乔蕊怎么回事啊？天天吹自己是一姐什么的，结果打个全运会输得这么难看。】 【赛前就说了，我们蕊神手上有伤！能够为隅省上场打这一分都是隅省的荣幸了，哪来的八婆叽叽歪歪？蕊神不是一姐谁是？】 【之前高喊着弃单保团，现在团体打成这样还不如弃单弃团呢。教练组要求你退单打是想让你好好打团体，而不是作为一单上场轻轻松松丢掉一分ok？一单的荣耀是要的，责任是不想承担的，怎么有这种人。】 【作为一姐，大家都盯着她研究，你们这群人有良心的话就去研究外协啊别盯着为自己队伍争光的蕊蕊骂啊？打也被骂不打也被骂，你们是不是神金？】 【……和你们这群粉丝真是毫无道理可讲。】 路人觉得和乔蕊的粉丝没道理可讲，姜冉则是觉得和乔蕊本人没什么球可以打。 最后两分，姜冉依旧头脑清醒地执行自己的战术。 拧拉、反手撕、转正手，得分！ 11-6。 随着最后一球落地，姜冉举起拳头对着教练席挥了挥。 江海省的几位队员都兴奋得很——大比分1-1平了！ 伴随着姜冉的球一起落地的，还有隅省体育局局长的冷汗。 第三盘是向南星打张雨竹，怎么看都是向南星胜算更大一点。 剩下的两盘里，姜冉还得上场一次，打曲霏。 有胜算，但不大。 但这些话怎么能说给对方听。 “……虽然乔蕊输掉了第二场，但是啊，这可是团体赛！现在才1-1，还有三场呢，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赞助商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第三场，张雨竹给向南星制造了不少困难。 不过，之所以叫“制造困难”，就是因为最后向南星克服了这些困难。 3-2，她赢得并不轻松。 大比分被拉到了2-1，江海省实现了反超。 隅省体育局局长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随后乔蕊上场对阵江海省的小将，把大比分拉到2-2平，但已经没用了。 在乔蕊输掉第二盘，向南星又顶下第三盘的时候，隅省就大势已去了。 “……您看，这赞助费……” 隅省是乒乓球大省，每年训练、租场地、买设备买器械、给教练员工作人员发工资，哪儿哪儿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实在是不甘心自己到嘴的鸭子飞了。 “嗨，王兄说笑了，我们俩谁跟谁啊？之前谈过的赞助费，自然还是有的。”赞助商笑了，“只是这费用多少嘛——你看你们隅省也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那之前谈的两千万……说实在话的，确实是有点不值啊！” 第202章 姜同学，请多指教 “那您说，多少合适？” 王局长说这句话的时候牙都要咬碎了。 “要我说，十银换不来一金。”赞助商顿了顿，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两百万。” “两百万？！这……这两百万确实是有些……” 有些太少了。 王局长一下子就急了。 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今年刚招标到的斯维奇比赛用球，省队一下子订了5000颗，得有好几万；和开拓者订的比赛服，球员和教练员每人3种颜色各两件，又是好几万；还有聘的体能师营养师教练员的工资，全都不低，人均一年几十万；训练基地的租赁费一年又是几十万；还有前两天开会的时候刚敲定的要给基地换新球桌…… 两百万用一年，这哪够啊？！ “王兄，您难道忘了之前您是怎么在我面前打包票，说这回一定可以拿下金牌，给我们品牌好好宣传一番的了？现如今只有银牌……这根本没达到我们的预期啊！于理，我大可以不给你们一分钱赞助；但是于情，我和王兄多年交情，自然愿意帮衬王兄的事业一把。但这两百万真的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多的数目了，再多，我和董事会那边也难以交待呀！” 赞助商这番话说得可真是有水平，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而且确实是自己之前再三保证的金牌没拿到，他们才是理亏的那一方。 “那、那……两百万就两百万吧！” 王局长别无他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整个人是方圆十米内都能感受到的怨气爆表。 当然，气压低的不止有王局长。 还有隅省的运动员、教练员、主教练、副局长、隅省的乒协主席、乒协副主席…… 全运会的金牌和多少人的仕途挂钩，有多少人等着这块金牌鸡犬升天，又有多少人在比完赛之后梦碎啊。 于是在领奖台上，隅省从教练员到队员，全都免不了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其氛围之严肃，甚至让人不禁怀疑她们参加的并不是颁奖典礼，而是葬礼。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笑得格外阳光灿烂的江海省省队。 向南星和姜冉站在c位，几位小队员把她们团团围住，脸上一副“蹭到了”的喜悦。 教练更是恨不得把这二人供起来——这金牌一拿，自己的业绩就有了，明年就是坐等升迁咯。 广播里响起冠军队伍的名字，姜冉等人绕领奖台一周，先是和铜牌得主的两支队伍分别握了握手，林听舒和姜冉握手时笑得格外灿烂。 再是来到银牌得主的队伍这边。 张雨竹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地连眼睛都不敢乱转，她郑重地伸出手和姜冉握了一下。 心还是突然慌了一下。 “没用的东西。”乔蕊的声音幽幽地从一边传来，“决胜局5-2领先都拿不下的局。” 于是刚刚浮出水面的心又沉入湖底。 \/\/ 团体过后，单打项目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单打和双打项目同时进行，十分考验运动员的体能和抗压能力。 姜冉作为左手，自然也被安排打了女双——搭档是同样来自于江海省省队的向南星。 其实江海省还想给她安排个混双的，但奈何江海省的男队队员没一个顶用的，这个想法便只能作罢。 向南星确实是个不错的双打搭档，尽管和林听舒比起来还是略有逊色，但全运会只允许同省队的运动员组队参加，而大多数的省份只有一个稍微拿得出手一点的运动员，故而二人一路晋级直到决赛都没遇到什么困难。 二人配合默契，江海省入账金牌再加一。 江海省的教练坐在场下笑得合不拢嘴。 在女子单打这个项目上，姜冉也成功打进了决赛——而且比分要不是4-0，要不就是4-1，没人能在她手里拿超过两局。 女单决赛上，姜冉也以4-2的大比分击败了林听舒，拿到了四年一届的全运会的女单冠军。 这次，江海省教练的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 真是人在场下坐，功从天上来啊！ 姜冉是今年才决定加入的江海省，换句话来说，省队根本就没出什么培养她的力——结果还收获了两块金牌。 这种事儿放谁谁不乐呵啊！ 赛后，姜冉和林听舒再度拥抱。 “哎，下次拥抱的时候能不能换个结果啊！这才几天啊，我就已经输了两场了。” 林听舒叹了口气，趁机在姜冉耳边吐槽道。 “但是也没这个机会了。”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 听到这句话的姜冉下意识把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林听舒在这次全运会之后就打算退役了，这是她打的最后一场比赛，今天的赛前训练也是她最后一天来训练。 她在全运会开赛前就告诉了姜冉这个想法。 退役报告她很早就交了，终于在最近才批下来。 “你可是我职业生涯里唯一对战胜率低于50%的女人。” 林听舒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有啦。” 天知道在蒋然还是小将的时候，在林听舒手里交了多少次学费。 后面蒋然成长起来了，林听舒又伤病了，导致很多比赛二人都没打成。 ——所以其实把姜冉的胜率和蒋然的加在一起，林听舒对她的胜率还是超过了50%的。 “不过，我很荣幸。” “你确实应该荣幸。”林听舒笑了，“我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球是和你打的，我也觉得非常荣幸。” 颁奖后，两人各自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一个等着另一个一起退场，就如同往常无数次那样。 肩并着肩一起穿过长长的走廊，再走出比赛场馆的大门、坐上班车，二人在酒店的走廊分叉口道别。 林听舒挥挥手，也如同往常无数次那样向她告别：“明天见。” 二人一直用“明天见”代替“再见”。 “明天见”的意思是，明天我们还一起训练。 姜冉便也跟着下意识回复了一句：“明天见。” 等到林听舒的背影在走廊消失，她才恍然发觉出了刚刚对话的不对劲之处。 林听舒明天不会和自己一起训练了呀？ 对方或许只是习惯使然，才在走廊的分叉口对她说了那句“明天见”。 习惯这种东西，还真是难改啊。 \/\/ 不过第二天，姜冉就知道林听舒为什么会说出这句“明天见”了。 全运会的所有项目都已经比完了，但国家队的运动员需要在此集合完毕后一起归队训练，于是国家队的各位教练们就这么给运动员原地拉练起来了。 姜冉背着包来到训练馆，熟悉的乒乒乓乓声传进耳朵。 刘富强正给乔蕊讲技术，张雨竹站在球台对面一边等着一边发呆；程小柠在和叶清两个人对练，吉轩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顾思彤这次的全运会成绩很不错，拿到了女单铜牌，于是黎飞终于把注意力从向南星那边分出来了十分之一给她，现在两人正在练多球。 姜冉早就习惯了被刘富强放养的日子，不过好在今天小白没被乔蕊叫走，她也刚来没多久，看到姜冉来了，向她挥了挥手，又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球台，意思是一会在这里练。 姜冉对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她一回头，就看到了林听舒。 初次看到这稀松平常的一幕，大脑还未觉出有任何不同。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林听舒，穿着的是教练服。 姜冉：？ 对方显然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向她招了招手就小跑了过来。 “姜同学，请多指教。”她笑眼弯弯，“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管教练了。” 第203章 这位年轻的欧洲之星，正虎视眈眈 “啊？” 姜冉觉得此时此刻仿佛有十万个问句同时在自己的脑海飞快滑过，明明每一个都是自己想问的，却捕捉不到只言片语，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十万个问句化为了十万句“卧槽”。 得，失语了。 林听舒、成为、国家队、教练。 这几个词怎么分开自己都认识，合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姜冉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这个事实，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先问出了口：“你怎么……” 你怎么什么呢？ 你怎么有这个想法的？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之前还没完全定下来，就想着先不和你说了。”林听舒倒是自己先开口解释了起来，“没想到，退役报告和入队报告同一天批下来了。虽然还没到正式上岗的日子，但就当提前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咯。” 姜冉转头看了一眼刘富强，对方也正边和乔蕊说话边往她们这儿偷瞄呢。 “但是刘富强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现在国家队的几个教练，几乎都是一丘之貉。 虽然国家队的教练本就应该一条心，但这一条心是一起放在收省队的好处捧高踩低滥用权力作威作福，还是齐心协力培养人才，还是有巨大差别的。 林听舒一来，先要分走的就是这些老牌教练们的权，更别说未来还可能会分走他们的功。 刘富强作为主教练，根本就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之前国家队不是没有这样的教练存在，但最后都被挤兑走了。 “他确实没同意。”林听舒的语气中充满了无所谓，“他从来就没同意过，但他同不同意不重要。” “那你……？” “我一开始确实是问的他。”林听舒冷笑了一声，“他说教练竞聘这种事得通过龚复全才行，他没有权利做决定。” “过了几天他和我说，龚复全说我还不够格。” “其实我原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问的，要说起来还是刘富强自己太蠢了。但凡他用一个别的理由打发我，说不定我就信了。” “然后我就去问了龚复全，发现刘富强果然连问都没问。” “龚复全同意了？”姜冉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听舒摇摇头。 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也想劝退我。” “他先是和我说，当教练需要一年到头到处飞陪着运动员比赛，经常需要倒时差，作息时间混乱，我作为女的，身体可能吃不消。” 说着说着，林听舒笑出了声：“然后我就问他，是当教练一年到头到处飞、倒时差陪着运动员到处比赛比较累，还是当运动员一点到头到处飞，倒时差亲自上场比赛比较累，给他干沉默了。” 姜冉也跟着扑哧一声笑出声。 “紧接着他又说，当教练需要一年四季常驻国家队，没空陪家人，让我多花点时间陪陪家人，做个贤妻良母，免得落人话柄。” “但是啊但是，”林听舒故作夸张地长叹一口气，“你林姐我呢，刚好是个未婚未育的三旬老女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没有丈夫和孩子要我伺候；而我爸妈呢，对我倒是支持得很。” “龚复全勉强答应帮我留意一下机会，但我已经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 “所以我写了一份五十页的竞聘报告发给了徐老，要求只有一个，让我走正常的竞聘流程。” 徐老，徐海平，现任乒协主席。 “所以我就在这儿了。”林听舒陈述告一段落，她耸耸肩，“我又和徐老说，刘富强又是主教练，又带两个绝对主力，可能管不过来，让他分一个出来给我，所以你就在这儿了。” 林听舒说得轻松，但是只有姜冉知道，这样轻松的笑容背后是什么。 碰壁、打通关系、被冷嘲热讽。 这一路爬上来的困难险阻，林听舒或许只道出了百分之一。 ——众所周知，徐老几乎从不管事，只要队伍的成绩好，底下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她怎么会去请徐老？ 眼看着姜冉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林听舒立刻张嘴开劝：“哎你可别这样，我做教练可不只是为了你啊！” “现在队内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门清，有人坐拥顶级的资源打着难看的比赛成绩却高枕无忧；有人成天算着怎么才能让训练效益最大化，做牛马没保障还要打着肌肉贴担心明天的训练资源会不会比今天更少。我们看到了这种不公平，所以要打破这种不公平。冉冉，再让我做一次理想主义的梦好吗？” 在役的时候，觉得能够继续在赛场上打球，已经是命运对我的馈赠。 而现在，觉得能继续为乒乓球作出贡献，也是命运对我的馈赠。 \/\/ 全运会后，运动员们纷纷又回到了国家队，开始了常规训练。 训练期间自然有不少巡回公开赛，队里也陆陆续续放了不少人去打——顾思彤又得了一个常规赛的冠军，而程小柠也成功开张，拿了一站支线赛的冠军，程小柠和叶清的双打组合，则连着拿了两站的冠军。 顾思彤、程小柠、叶清的世界排名分别上升到了12、33和42名，而青柠组合的世界排名则像是坐了火箭一般，来到了世界第五。 不约而同的是，这几站比赛，国家队都没给姜冉报名。 没给姜冉报名她也不甚在意——她的积分都很新，短时间内不会过期，这个世界排名第五还能维持很久。 打所有比赛都能有种子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排名没在前四，偶尔没有自己的1\/4区，会随机掉落。 但是姜冉随机掉落，该害怕的应该是其他运动员吧？ 她该吃吃该练练，在林听舒的带领下第一次觉得国家队的训练是如此有效。 上辈子哪怕她是绝对主力也是没有主管教练的那一个，而现在林听舒会给她喂多球、还会找她看录像和商量技战术。 这可是之前的蒋然怎么盼都盼不来的东西啊！ 而且林听舒发的多球是所有教练员里面最好的那一个——毕竟是刚退役的世界冠军运动员，和挺着啤酒肚发福严重的其他教练比起来简直是降维打击。 在这段时间里，一个新的消息也从遥远的欧洲传来—— 今年的欧锦赛，诞生了新的女单冠军。 被奥尔佳垄断了整整六年——一个半奥运周期——的欧锦赛，诞生了新的女单冠军。 对方在决赛与奥尔佳大战7局，最后在决胜局以14-12的两分优势4-3赢下比赛。 来自波兰的娜塔莉娅，攻削结合手，她的攻削结合，是真的能差不多做到各一半的出现概率，而不是一般削球手的削中找机会反攻，你根本不知道她下一拍会怎么把球回过来。 这位年轻的欧洲之星，正虎视眈眈。 “这个球，她明明已经做出了削球的动作，却在最后一瞬间改变了击球动作变成反手抽。”林听舒皱着眉头看娜塔莉亚对阵奥尔佳的比赛录像，“这让人怎么防？只能靠瞬时反应和肌肉记忆啊！” 削回来的球普遍会比较慢、通常会带有一些旋转，而抽回来的球球速则非常快、一般带上旋。 这两种球的接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用假动作迷惑对手，让对方做出错误的预判，然后一击致命。 “有趣，这可是现在这个乒乓球界独一份的打法。”姜冉被勾起了兴趣。 “很快就能会会她了。” 在反复枯燥的训练中，冬天来临，又是一年走到头了的日子，时间跨入了2038年。 这一年开年最重要的比赛，莫过于团体世锦赛了。 第204章 就这么水灵灵地卡在了喉咙里 团体世锦赛的规则和奥运会不一样，一场比赛没有双打，而是由五场单打组成。 每支队伍由五个人组成，每场比赛上场三人。 一号单打和二号单打分别上场两次，三号单打上场一次。 目前的团体世锦赛，中国队还是能在大部分情况下拿下冠军——毕竟五盘三胜，即使有人丢分，其他人凑一凑也还是能凑上三分来。 但是近年来，也并不是没有丢冠的先例。 不知教练组是良心发现还是咋了，这次竟说要把五个名额中的四个拿出来给大家打直通。 此言一出，有不少小队员们都仿佛被打了兴奋剂一样。 除此之外，教练组还放出话来，说从这次世锦赛开始，大家的表现将会作为下一届南非开普敦奥运会上场的重要参考依据。 听到这句话，大家更兴奋了。 现在离下一届奥运会还差两年半。 两年半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 直通赛。 这次的直通赛规则和上次的不太一样，上次的单打世锦赛是直通前三名拿到名额，这次教练组一拍脑袋，决定打四轮。 每一轮的第一名拿到名额，没拿到第一名的其他所有人，下一轮成绩清零，从头开始。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训练，姜冉的技术和战术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正需要几场正式的比赛来检验。 第一轮的规则是打大循环，每一局11分制，七局四胜。 于是姜冉把一队的所有对手轮着打了一遍下来，无一败绩，如囊中探物般成功拿到了第一张直通门票。 第二阶段的规则依旧是打大循环，每一局还是11分制，七局四胜，但是却不用赢对手两分了。 ——也就是说，在10-10平的情况下，不需要一方领先另一方两分，而是谁先到11分，谁就赢了。 比赛更刺激、偶然性也更强了。 从第二阶段开始，她便过上了每天训练过后提着自己的大水壶来围观队友血战到底的日子，引得程小柠连连大喊不公平。 “怎么会有人拿到直通门票之后每天除了训练和吃就是来比赛场馆看热闹的啊——！”下一场就要比赛的程小柠见到来观战的姜冉，忍不住指着她大喊。 然而还没等到姜冉的回复，程小柠悠扬的尾音就极其自然地拐了个弯，顺带着牵扯出了下一句话：“冉姐，救我，我马上就要打乔蕊了。” 姜冉和林听舒对视一眼，后者掏出了成绩表来：“小柠，你现在实时排名第二诶？如果要是赢了乔蕊的话，是有机会拿到第二轮的直通门票的诶！” “现在第一是谁？”姜冉把头凑过去看——乔蕊。 “只看积分的话，还有顾思彤和曲霏目前为止也是只输一场，和你并列。” “所以说，待会这场比赛很重要啊——”程小柠急得开始原地小碎步。 都到现在了，赛前再做什么准备也没什么用了，而比赛也还没有开打，也没办法现场给程小柠布置战术。 在程小柠跃跃欲试和紧张爆棚这两种情绪的双重交织下，今日份的直通赛开始了。 乔蕊的技术特色，还是一贯地那么快。 或许是全运会把隅省的两千万赞助输光、被领导骂之后痛定思痛了，姜冉觉得乔蕊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了不少。 不只是速度，她的步伐也比之前进步了不少，主要体现在两个点上。 第一，她开始在打台内球的时候更多的使用垫步，这让她的控制能力更上了一层楼，现在的台内球，她可以更自如地上手，从而更容易地进到她喜欢的、速度流的相持节奏里。 第二，她的步伐更精简了，原本从球桌的最左边到最右边，她要迈四个步子，现在只需要三个，这进一步提高了她的速度。 6-10，程小柠想了一些办法，但是没什么用，就这么被乔蕊拿到了第一局的局点。 “刘富强这段时间给乔蕊的小灶没白开，效果显着啊。”林听舒靠到姜冉边上耳语，“如果是你，你怎么破局？” “我的速度可并不比乔蕊慢。”二人在第一阶段就打过一次，结果自然是姜冉赢了，“而且我会主动上手，做先打开落点的那个人。” “不知道小柠能不能反应过来这一点，她打得不错，但还能再主动一些。” 二人重新把视线投向场上——7-11，程小柠在挽救了一个赛点之后，输掉了第一局。 刘富强举着矿泉水瓶等着乔蕊过来就是一顿输出，和程小柠这边空空如也的教练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小柠的主管教练是吉轩，和她同组的人里，还有于梦槐。 之前提到顾思彤、程小柠和叶清三人出去比赛赚积分的事儿——队内自然不可能只有她们仨出去赚积分，其他人自然也去了。 出去比赛次数最多的，首当其冲的就是于梦槐。 作为吉轩组的运动员，她在训练时候几乎一个人分走了教练90%的精力。 虽然投入和回报明显不成正比，但石头扔到水里怎么都能听个响——这么多站公开赛刷下来，她的世界排名也上升到了二十多，甚至比程小柠还要高一些。 现在，于梦槐也在比赛，吉轩自然选择坐她的场外，而不是程小柠的。 空置的教练席看得姜冉觉得越发刺眼，她扭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林听舒，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呢，对方就抢了个先。 “得，我知道你想说啥。” 运动员不能给运动员做场外，但是教练给运动员做场外，是天经地义的啊！ 第二局比赛已经开打，双方目前1-1平。 林听舒直接手撑着观众席最前排的扶手栏杆翻身进入场内，走了几步路便一屁股坐在了程小柠的教练席上。 姜冉一句“你小心肩——”就这么水灵灵地卡在了喉咙里。 程小柠背对着自己的教练席，自然不知道林听舒已经坐在了上面。 但是站在她对面的乔蕊看到了。 本来没拿到第一轮的直通名额、不能买个热搜营销一下，她已经很怨恨了，现如今，害得她不能第一轮直接出线的罪魁祸首之一又再一次坐到了她的对面。 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烦躁。 抛球、击球——手上一个没控制好力，球便直接打网出了界。 发球自杀。 裁判举手示意程小柠得分，比分牌被翻到了2-1，程小柠领先。 对于对手显而易见的、突如其来的情绪起伏，程小柠表示，不太理解。 但是对手的空档就是自己的机会，紧抓着对手此时此刻的漏洞，程小柠抓紧时间，连拿了好几分。 等乔蕊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大比分3-6落后了。 三分的领先优势。 程小柠定了定心。 她继续硬顶着和乔蕊打她擅长的快速相持，乔蕊的比分开始逐渐上升——直到10-10。 按照本次直通赛的规则，不用赢对手两分，只需要再拿一分，就能赢。 乔蕊发球，程小柠和对方摆了几个台内之后被乔蕊先上手起板。 乔蕊打她正手位短球之后又立马加速劈长，程小柠反应不及交出一个半高球，乔蕊移动到位，开始扣杀。 程小柠一退再退，防住一板。 乔蕊又扣杀了一板她的大角度。 程小柠咬牙坚持，又防住一板。 因为她的站位远的缘故，为了确保上台率，她只能把球往高处怼。 但高球其实弹得越高越不好打。 因为没办法在球的最高点进攻，球则越往下掉速度越快，越让人难以掌握好击球的时机。 乔蕊越打越狠，打算再往反方向调动程小柠。 这次，她失误了——就如同刚刚说的那样，没掌握好击球的时机，球出界了。 11-10，程小柠拿下了第二局的最后一分。 这一分如同强心剂一般，给程小柠拿下了第二局的同时也增长了不少士气。 等拿着毛巾下场，看到教练席上突然多出来的大活人，程小柠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啊？林姐、哦不，林指——？” 第205章 这简直是打乒乓球的通用解法 “来，先别惊讶了，现在听我说。”林听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明明才当了没几天的教练，但林听舒说起话来仿佛自带权威，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信任她。 “我们上一局打得非常好。”林听舒盯着程小柠的眼睛，“包括抓住乔蕊短暂的状态不好的时候得分、相持的连贯性也有了很大的提高，特别是最后一分也非常努力地想要拿下来，咱们今天的状态非常好，你要相信昂。” “但是我们可以打得再主动一点点。”她开始向程小柠提出意见，“你一直在和乔蕊比速度，一直被她带到她擅长的领域里面去了。” 听完林听舒说的话，程小柠再一回想，恍然大悟。 她还在想怎么上一局每一个相持都打得这么艰难，原来是因为在和乔蕊打速度至上的相持啊！ 看到程小柠的表情，林听舒就知道——她确实是才意识到这件事。 “你赛前是怎么准备的？”她转而问程小柠道。 “调两边，压中间。”程小柠如实回答。 调两边，压中间。 这简直是打乒乓球的通用解法——打谁都是调两边，压中间。 重点是，怎么才能把球打到这个套路里面去？ 有些人的球太快了，你来不及反应，只有被对方调得到处跑的情况。 有些人的球又太重了，很难在接球的瞬间改变球的路线。 通过研究这些人的发球、回球路线、打法习惯，你可以对他们的球大概有个底，从而摸索出赢球的套路来。 比如说，有些人爱通过拧拉进相持——他们拧拉的质量很高、落点和速度都很快，如果让他们打出了这一板，之后我方可能会陷入劣势。 所以，为了限制这些人的拧拉，可以把球摆到近网处或者直接劈长，也可以将计就计，把球给到正手位骗他们拧，然后打他们的反手空档。 又比如说，有些人爱接发球抢攻。 那就盯紧他们的长球，盯紧他们的前摇，一旦有风吹草动，直接塞他们一个大空档。 赛前看录像、准备比赛、针对对手的打法特点准备技战术，也应该是国家队需要传授给小队员们的东西。 一看就知道，吉轩根本没教。 甚至可能连带着程小柠看录像带、分析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局间休息的时间有限，林听舒没时间说太多，她只能挑重点讲。 “好，为了打出调两边，压中间这个套路，你现在不能让乔蕊先起板了，你要自己先起板。”她压了压程小柠的肩膀，“而且你起板的时候落点就要给她的正手大角。她虽然速度快，但是跑动击球的质量还是比不上站稳了之后的几球质量，这样进相持，就不用打得这么辛苦。” 程小柠点点头，把林听舒说的话仔细记在心里。 第三局比赛开始。 受了林听舒提点的程小柠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如鱼得水。 这些技术程小柠难道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怎么起板去乔蕊正手大角，但是比赛的时候人的思维很容易就会被限制在当下打的套路里，往往当局者迷，这也是场外指导存在的意义。 乒乓球就是这样，一技降一技，你出题来我解题。 程小柠的单板质量真的很高，当她站稳了起板，而乔蕊开始跑动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出乔蕊的力不从心来。 人在赶着去接球的时候大脑是来不及计算回球的落点的，乔蕊跑动接球的时候，落点也通常在程小柠的中间位，单一的很。 程小柠只需要等在原地，请她吃一个自己的正手大巴掌——就能得分。 11-5，程小柠大比分2-1领先。 从比分就能看出来，程小柠是以绝对优势拿下的这一局。 “做得很好。”林听舒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紧接着又给出下一局的战术，“下一局乔蕊可能会对你这条线有所准备，先静观其变，一旦她开始变了，你就在起板的时候多准备一板她的反手底线长。” 程小柠点点头，转身回去继续比赛。 果然，乔蕊开始对她的正手大角这条线开始有所防范，回球质量也高了许多。 就在此时，程小柠冷不丁祭出了反手底线这个落点，再次打了乔蕊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反手底线这个落点毕竟不像是正手大角，需要跑动，乔蕊对这个落点的适应比正手大角要稍微好一点。 两人见招拆招，各赢一局，大比分来到了3-2，程小柠依旧领先。 “她已经有点适应了我的这条线了。” 局间，程小柠有点急。 “你想一想她是怎么破解你的线路的？”林听舒循循善诱，示意她冷静下来。 “……她改变了回球落点。”急也没个大用，程小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刚刚场上的情景，“但是她的落点也没有很多变……要不就是在我的正手，要不就是在我的中间位。” “对，对。”林听舒点头，“所以你现在要准备这两条线。” “她今天下旋的手感也不是很好，必要时候可以给她台内下旋——我知道你也不擅长这个，但你要敢于出这个招数，这样的话心虚的是她。” 程小柠深呼吸一口气，重新上场。 第六局刚开始，她的战术执行并不好，特别是主动给到台内下旋的时候，自己往往会成为先失误的那个，最终以几分之差丢掉了这一局。 但是程小柠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状态在第六局的局末有所回升——甚至在连续追分，只是一开始挖的坑太大了，才没追回来。 于是重整旗鼓，第七局再次向乔蕊发起冲击。 这次成功了。 打正手大角、起反手底线长、搓近网球，顺便还打出了好几个气势球来。 11-4，第七局甚至都没有什么悬念——当程小柠同时自己告诉她的战术运用自如时，林听舒就知道今天的胜者会是、也只能是程小柠了。 无暇顾及在对面和刘富强生气的乔蕊，程小柠下下场后给林听舒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林指！” “不用谢。”林听舒只高兴了一秒钟就又变回了严肃的样子，“你的临场应变能力不太好，但我觉得是吉轩的锅，之后你有空的时候记得来和我还有姜冉一起看录像带。” 程小柠连连点头。 \/\/ 随着第二阶段的推进，大家的负场都越来越多，悬念一直保持到了最后一场，也就是程小柠对顾思彤的比赛。 两人是目前的并列第一——都只输了一场。 谁赢下对方，谁就能拿到团体世锦赛的门票。 姜冉坐在看台上，免不了向一边的林听舒吐槽道：“真是一场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比赛啊！” 这回两边的教练也终于就位，但是吉轩好像和程小柠是第一天认识似的——二人的场下交流得并不非常顺畅，吉轩好像是第一天才发现自己有个能在队内排上前三的小队员一样，连程小柠的技战术特点都没了解清楚，只能泛泛而谈，给不出什么有效的临场战术来。 于是可以预料到，结果是顾思彤赢了。 不过也赢得并不轻松——程小柠从林听舒那儿现学了些皮毛，当场就用上了，整个人状态也不错，难缠的很。 但是顾思彤的临场反应更好，技术的连贯性也更佳，最终以4-3的大比分拿下了这场胜利，成功拿到了第二张直通世锦赛的门票。 程小柠没时间伤春悲秋，第二轮比赛进行完了，还有第三轮、第四轮。 自己还有机会。 第206章 头好痛，感觉要长脑子了 第三轮的比赛，教练组又抬了新的规则上来。 这回的比赛，变成了三局两胜制。 而与之前更不同的是，每一局不再是11分制，而变成了21分制，也就是几十年前的老规则。 三局两胜、21分制的乒乓球，更多的是考验运动员的现场应变能力。 事实证明，最后也确实是几名老运动员更适应这种21分制的赛制，最终是乔蕊拿到了这张直通门票。 【还得是我们蕊蕊。】 【真的，蕊蕊每次的直通名额都是自己打的！明明按照她的实力就算没拿到直通名额教练组肯定也会把机动名额给她，但她真的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一拍一拍打出了自己的直通名额。只有这样真诚对待小白球的人才能受到胜利女神的眷顾啊！】 【多少年了，直通打出来的还是乔蕊，哎这群小将给了机会也打不出来，真是不中用，不会抓住机会啊！和乔蕊前几年根本不能比啊！】 就这样，直通赛来到了第四轮。 这一轮，教练组推出了更为离谱的规则：没有局数和分数的限制，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打下去，不得随意拖延时间，10分钟之内，谁拿的分数高，谁就获胜。 而且整场比赛，没有暂停，没有局间，没有场外教练。 这规则看上去是在无理取闹，其实是要考察运动员的三项基本能力。 首先，是专注力。 一局乒乓球比赛大概就在8-10分钟之间，运动员在比赛局间需要保持绝对的专注，才能做到回好每一颗球。 其次，是自我调节能力——没有暂停，那么留给运动员思考下一颗球打法的时间就只有几秒钟，对于上一球分析反思和对于下一球的战术都需要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完成。 最后，是节奏掌控能力。 虽然比赛没有暂停，但是擦汗、捡球、发球前摇都是人为可控的。 如何在自己劣势的时候慢一慢节奏、又如何在自己顺利的时候一鼓作气保持现有的节奏，都是运动员需要自己调整的。 第四轮以淘汰赛的赛制进行，只要输一场，就没有机会了。 整个一队还剩下十多个人，直通赛从十六进八开始。 程小柠第一轮就对上了于梦槐——她倒不是很慌，毕竟自己的水平实打实在对面之上，只要好好打，肯定没问题。 不过真的在打起来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不少困难的。 很大一部分的压力，来自于这次是计时赛而非十一分就获胜的赛制。 倒计时秒表就放在记分牌边上，时间每少一秒钟，落后翻盘的机会就少一秒钟。 程小柠曾经在中段落后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倒计时秒表显示离比赛结束还有四分多钟。 看到时间过半，程小柠便不住地有些心慌，后来是强行压下了这种心慌的感觉，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每一颗球上，外加于梦槐自己的无谓失误也比较多，才赢下比赛的。 取得了第一轮的胜利后，程小柠也顺利赢了第二轮的对手，成功来到了第三轮。 站在她对面的，是国家队的主力之一曲霏。 想要在这样计时的比赛里取得胜利，开局取得领先是至关重要的——一方面能给对手施压，另一方面自己的心理压力也不会过大。 曲霏作为国家队的老牌主力，开局打起程小柠来颇有些手拿把掐的意思。 第一球，曲霏大着胆子直接开正手长，打了程小柠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球，曲霏发完球之后反手撕程小柠重复落点，成功逼出了她的失误。 第三球，程小柠发球后主动抢攻得分。 第四球，曲霏对程小柠的发球有所防备，在高速相持中通过调动程小柠前后移动得分。 …… 六球结束，程小柠1-5落后。 趁着拿毛巾擦汗的功夫，程小柠看了一眼倒计时——还剩六分多钟。 因为曲霏现在大比分领先，她肯定是希望比赛节奏越慢越好——越慢，自己能把比分追上来的可能性就越低。 果不其然，在自己已经擦完汗回到球桌前时，曲霏还在磨磨蹭蹭地擦汗。 等她擦完了汗，又低头摸了摸鞋子，开始系起鞋带来。 眼看着计时器上的时间越来越少——6:31、6:30、6:29…… 程小柠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反复回放姜冉上场前对自己的叮嘱。 “在计时赛里，不管大家用什么手段加速比赛、拖延比赛，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都是允许的，你千万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要去想还剩下几分钟，要去想下一个球怎么打，下下个球怎么打。” 接下来的两个球都是自己的发球，而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把分差追上来。 她是左手，姜冉也是左手。 如果是冉姐，会怎么办？ 眼看着裁判就要给出黄牌，曲霏终于再次回到了球桌前，倒计时已经走到了六分十秒。 程小柠发球到了曲霏正手短，紧接着快搓到她反手长，抓了曲霏一个转换失误——得分！ 漂亮的小三角陷阱。 她深吸一口气。 第二个球，程小柠劈长给曲霏拉——扛住一下、两下——程小柠右跨一步，正手进攻中间位得分。 没有场外、没有暂停的规则，强迫程小柠开始思考战术、开始变化，而不是和以前一样和对方打实力球，打得过就得分，打不过就算了。 啊，头好痛，感觉要长脑子了。 但痛并快乐着。 几番往来，程小柠已经把比分追到了8-9，就差一分，比分就能平了！ 倒计时也只剩下了两分多钟——程小柠瞄了一眼倒计时，忍不住地想，这两分多钟自己得打多少个球、要赢下其中的多少个才能获胜。 心下稍有慌乱，就被曲霏抓了个意识空档，8-10，从落后一分又被拉成了落后两分。 程小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又开始专注追分。 忘记了倒计时和比分的压力，自己的视线中便只剩下跳动的小白球。 她小臂放松后甩了出去，打出了一记漂亮的正手挑打。 下一球，她开始正手抢点进攻曲霏，加快节奏，把曲霏逐渐从近台逼退，打出了一正一反两板高质量近台快攻，终于再次拿下一分。 10-10，比分平了。 坐在观众席上的姜冉、林听舒、顾思彤和叶清都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 ——还剩下一分半，这一分半里的每一颗球，都至关重要。 程小柠此时已经忘记了比分。 曲霏又发她反手——她平常的反手确实不太好，在这场比赛里手感确实前所未有地火热，她手腕顺势一松一紧把球甩到对方大角，等到得分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打出了一记非常漂亮的反手起板。 二人打着打着都进入了心流状态，倒计时结束的铃声响起，二人才想起来看比分—— 14-13。 程小柠赢了。 虽然只赢了一分，但在这个规则之下，她就是赢了。 就剩下一场了——离拿到世锦赛门票，就剩下一场了。 只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程小柠便再度站上赛场，对面是另一位国家队大主力——向南星。 向南星无论是球技还是心态，都是公认的、比曲霏要高出那么一小截的。 但程小柠刚赢了一场下风球，士气大涨，手感火热。 于是比赛一开始，双方就开始抢分，场上节奏非常快。 1-2，4-3，5-7，9-8……双方的比分交替上升，谁都无法完完全全地与对方拉开比分差距。 第207章 女队拿到这个机动名额的人是 因为比赛的节奏很快，所以打到9-8的时候，还有整整四分半的时间没走完。 双方都手感火热，不想浪费时间。 生怕捡球多一秒，这手感就冷下来了。 倒计时还在走，双方的比分还在持续交替上升。 “小柠打疯了。”顾思彤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些自豪来，“她的对面可是向南星啊！” 向南星的相持，称得上是国家队内t0梯队的，但程小柠竟然能和她打个有来有回。 但是只有现在还站在场上的程小柠知道——她的血液是沸腾的，但是心跳却快的不行。 这场比赛让她无比的兴奋，反应速度和摆速都远远超过了平时训练的水平，但随之而来的后遗症是——她太激动了，激动得手都在抖。 击球动作是变形了的，但突如其来的手感弥补了这一点。 她看了一眼比分——12-13，自己还落后一分。 又看了一眼倒计时——还有两分钟。 倒计时每减少一秒钟，那种兴奋、紧张、又混杂着未知恐惧的感觉就更大一分，仿佛海边的巨浪一般要将她吞没。 向南星回球擦网，球向程小柠的反手外斜线出界，球已经落到球桌下方了，她本能地向前一步把球托起来，向南星看准机会正手拉了一板爆冲，在肾上腺激素的影响下，程小柠竟然打了这爆冲一个回头！ 紧接着又是一个球，向南星左右调动程小柠，自己却失误回球冒高，看到那个半高球，程小柠就仿佛在地上看到了一百块钱那样兴奋，拎着拍子就想上去拍死对方。 然后球就弹网出界了。 赢一分又丢一分，13-14，自己还落后一分。 她紧紧攥着拍子，心跳的节拍仿佛就是一点一点流走的倒计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又打了两分的球，还是一人得一分，14-15。 手是在颤抖的，心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了，让她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向南星发球，程小柠害怕出错，把球小心搓过去。 内心祈祷的是，对面的球不要再过来了。 但是，人向上天祈求的事情并不一定会成功。 向南星毕竟有这么多大赛经验，如此一个直通赛，她虽然紧张，但不会像程小柠一样紧张到超常发挥的同时又动作变形。 向南星还是把球稳稳地回过来了，程小柠的手腕跟随着这颗球 ——搓、不！ 出台了，得拉起来！ 她身体带动球拍，想制造一个弧线把这颗球从下旋改为上旋。 球打网出界。 与此同时，倒计时走完的铃声响起。 14-16，她又拿了一个第二，又没能拿到世锦赛的门票。 然而，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程小柠的内心却并不感觉到悲伤。 她感觉到的是，如释重负。 这场比赛，终于结束了。 她感受着胸膛内心脏的跳动，觉得自己的心率应该已经超过了180。 过了三秒钟，她才感觉到悲伤、空洞。 于是本能地抬头在观众席上去寻找自己的精神寄托们。 叶清跑在最前面，其余三人紧跟在后，四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翻过观众席的栏杆直直地向她跑来，她让自己靠在叶清身上，身体才感觉从云端回到了现实。 “没关系啊，小柠你的表现真的很好，拿了两个第二名。向南星、乔蕊两个老牌主力都拿到了参赛名额，新主力冉姐也拿到了名额，按理来说该去的、能保金牌的人都去了，机动名额就应该给小将了吧？你是所有小将里面表现最突出的，这个名额怎么样也应该有你的一个。” 见到她抬手抹眼泪，顾思彤连忙出声安慰。 程小柠没说话，点了点头。 “心态还可以再练练。”林听舒摸了摸她的头。 程小柠又点了点头。 短暂的休整过后，便到了直通赛的颁奖环节。 教练组拿着代表世锦赛入场券一般的证书颁给在前面四轮拿到名额的姜冉、顾思彤、乔蕊和向南星，紧接着，男队和女队的主教练便分别上场开始宣布男队和女队的机动名额获得者。 男队的机动名额给了楚高鸿。 姜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毛跳了一下，抬头看过去发现对方在十分高兴地和四周的观众们挥手示意。 郑海下台后，把手上的麦克风给了刘富强。 “首先要感谢女队的各位队员们给我们贡献了一场十分精彩的比赛！”刘富强面色红润，显然对直通出来的名额非常满意，“这次直通出来的名额有老有新，证明了我们国乒女队梯队建设的成功，那么综合各位直通赛的表现，教练组商议后决定，女队拿到这个机动名额的人是——” 程小柠的睫毛上还挂着半干的眼泪，看向刘富强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顾思彤紧紧握着自己的直通证书，心里默默为程小柠祈祷。 姜冉盯着刘富强的脸，眉头紧锁。 “——于梦槐！” 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于梦槐本人也是。 她惊喜地捂住嘴巴，眼眶迅速泛红，好像马上就要落下两滴眼泪来。 程小柠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她是没有立场说话的。 她是没有立场问刘富强为什么机动名额不是我的的。 因为规则白纸黑字写了只有每个阶段的第一名才能拿到名额，自己没拿到就是没拿到，哪怕直通赛表现再亮眼，没出线也只能等着别人来选。 她抹了一把眼泪，刘富强接下来的话又传进耳朵。 “接下来，我正式宣布南非开普敦奥运会的选拔规则。”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各位又忍不住纷纷竖起了耳朵。 “本周期，教练组将引入积分制度，接下来大家参加的所有国内国外的比赛，都会被赋分，获胜了就能获得相应的分数，最终由积分最高的男女队前两名自动入选奥运会单打。” “团体赛，各位如果能够代表国家队出战，也能够获得相应的积分，也就是说，这一届要参加世锦赛的各位，将会成为第一批有积分的人。” 说罢，刘富强便开始带头鼓掌。 \/\/ 大阪世锦赛。 国家队提前了一周到场进行适应训练，除了参加比赛的队员们之外，还带了男女队陪练各5名，程小柠也在其中。 成长的过程中总是要交学费的，程小柠的这次学费对她来说已然代价惨痛，且已经足够刻骨铭心。 每次输球之后都要把自己的碎片捡起来一片一片拼好再从头来过，如此不断地破碎和重组，是生长痛的来源，运动员就是在这样不断地反复拉扯之中一点一点变得更强大。 她坐在观众席，已经学会正确看待自己落选这件事。 场上中国女队正在比1\/4决赛，对面是中国香港队，程小柠此刻的职责是做一名称职的拉拉队。 此时此刻，中国队大比分2-0领先。 现在在进行的是比赛的第三场，也就是三单对三单的比赛，代表中国队出战的是姜冉，局分2-0领先，目前第三局进行到了8-6的比分，姜冉依旧领先。 “冉姐是不是又进步了。”程小柠说这句话用的是陈述语气，她发现姜冉击球的力量感又上了一个层次。 坐在场边指导的是女队主教练刘富强，林听舒和程小柠一块坐在观众席给大家加油，听到程小柠说的话，她点了点头。 “你没发现冉冉的大腿粗了一圈吗？她在增肌。”林听舒凑近了说道，“这样可以增加击球的稳定性。” 程小柠转而去看姜冉的大腿，上面肌肉块块分明，力量感十足。 感觉可以一腿蹬死一头牛。 场上的姜冉打出了一球正手连续进攻，成功拿到了赛点，又通过一招漂亮的发球抢攻，拿下了比赛的胜利。 中国女队战胜了中国香港女队，成功晋级大阪世乒赛四强。 大屏幕上显示出队员们下一场的对手，红白色的国旗映入眼帘。 ——波兰队。 看到国旗的那一瞬间姜冉便感到兴奋。 ——波兰队是娜塔莉亚所在的队伍。 是新科欧锦赛冠军所在的队伍。 第208章 难道你不信任乔蕊吗? 屏幕上显示出波兰队一路的晋级路线——3:2、3:1…… 没有一场是3:0获胜的，场场都是娜塔莉亚一单两分把队伍送进的决赛。 从小组赛开始一直到半决赛，波兰队四战四胜，娜塔莉亚每场出战两场，一共八场，目前全胜。 下午，林听舒房间。 姜冉和顾思彤盘腿坐在沙发上，程小柠和叶清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扶手，林听舒本人则坐在床上，所有人都专心致志地盯着房间里的电视机。 ——上面正播放着娜塔莉亚今天的比赛视频。 只见她削了一板，落点在对方的左半台。 “不转。” 姜冉盯着那个球的弧线轻轻出声。 姜冉看出来了，但录像里娜塔莉亚的对手并没有看出来。 对方以为是个下旋，轻轻托了一板，结果那球直接冒高，被娜塔莉亚一下拍死。 林听舒按了暂停。 “我去，我真没看出来。”顾思彤感叹道，“她的假动作做得也太好了。” “我也不是从她的击球动作看出来的。”姜冉皱了皱眉头，“我是在她击球后通过弧线才看出来的。” 运动员需要在对方击球的那一瞬间就决定好要怎么打，有的时候，即使发现对手的回球方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要改也已经来不及了。 娜塔莉亚接球之后球拍向下摩擦的假动作，做得也太真了。 不过乒乓球这项运动，看现场和看录像的差别特别大，姜冉不知道自己如果在现场，能不能在击球瞬间就判断出旋转。 林听舒反复播放了她削球那一拍的动作——不管是拍型还是动作，都和她削下旋球时候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本身看弧线判断削球的回球旋转也来得及，毕竟她们一般都在中台，球过来得没有近台这么快。” “天呐，我一点都看不出区别。”程小柠抱头哀嚎。 顾思彤吐了吐舌头——她也没看出来。 “明天也不知道教练组会让谁上场？”姜冉看了眼林听舒。 “是啊，林指，你那边有什么消息没？”叶清看向林听舒。 “别别，别叫我林指，听着怪别扭的。”林听舒先是对着叶清摆摆手，而后又耸耸肩：“那几个问了我意见，我说这场不好打，推荐让你、向南星和乔蕊三个人上，他们说知道了，也没说到底会不会采纳。估计晚饭后就知道名单了。” “按照目前教练组放出来的文件，团体世锦赛半决赛上场能加800分，小组赛上场的不加分，淘汰赛前面两轮上场的也只加500呢。” 虽然是公布选拔规则后的第一个比赛，但所有人都觉得分分必争。 “就是因为有这个东西的存在，所以才说明天的名单充满了不确定性。” 晚饭是在酒店的餐厅吃的，吃完后教练组把大家聚集起来开了大会。 “明天对阵波兰队的这个名单，我先公布一下。”刘富强咳嗽了两声，开了口，“明天的半决赛名单，我们教练组已经订好了。” 说罢，他便拿出了一张纸，照着上面的排兵布阵读了起来：“明天一号单打，将由乔蕊担任；二号单打，将由向南星担任；三号单打，将由……于梦槐担任！” 知道自己即将打一号的乔蕊，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刘富强对着她点了点头：“相信乔蕊可以承担起作为一号位应该要承担的责任。” “我觉得如果让姜冉来打一号单打或者二号单打的话，会更保险一些。” 没想到林听舒会当面顶撞自己，刘富强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黑了一瞬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说，“难道你不信任乔蕊吗？”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众所周知，国家队从来不靠教练的信任吃饭，靠的是一拍一拍打出来的实绩。乔蕊打削球一直不太稳，娜塔莉亚又是攻削结合。这是世锦赛，我们输不起。”林听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急什么，说不定比赛根本就打不到第四场呢。”刘富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前面两场是一单打二单，怎么说也是向南星打她，难道向南星你没有信心吗？” 向南星自然不敢说没有。 “而且就算那个娜塔莉亚打得再好，她也是一个人嘛，波兰剩下的两个人都没什么威胁，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能拿下比赛，给队员们练练手也没什么不好的。” 练练手。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能拿着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练练手。 林听舒还想张口说什么，被刘富强打断了：“这是我们教练组共同的决定，你质疑参赛名单就是质疑整个教练组。你不要觉得是徐老亲口让你进队的，自己就能骑在我们这些老教练头上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 赛场四周挂满了各色国旗，来看比赛的观众们欢欣鼓舞，现场气氛高涨。 顾思彤和姜冉今天不上场，二人很自觉地选择了最边上的两把椅子。 中国队今天抽到客场，第一场就是向南星与娜塔莉亚之间的对决。 娜塔莉亚进入状态很快，前面几个球就把自己的打法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相反向南星进入状态要稍微慢些，前面几个球的失误也比较多。 娜塔莉亚削了一个特别转的下旋回去，向南星起下旋失误，丢分。 下一个球，娜塔莉亚几乎还是用同样的动作——向南星还是想起下旋，但球拍一碰到球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来——这球，是个不转！ 于是再次把球打飞，丢了一分。 很快，向南星就以6-11输掉了第一局。 打不过。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先不说对方的各种假动作自己能不能分的清，除了这个之外，娜塔莉亚的基本功也非常好，给她找到机会的球基本上都不会打丢。 世锦赛团体，坐场外的一般都是主教练，林听舒只能坐观众席。 她看了刘富强一眼，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对方显然被娜塔莉亚的技术唬住了，显得有些愣愣的，一看就知道讲不出什么对运动员有利的指导来。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你……额……”刘富强挠了挠脑袋，“你要不给她反手试试？” “我给了，但是她抽我。” 向南星有些无奈，但她早就已经适应了刘富强的场外风格——言之无物。 “哦哦，你试过了啊。”刘富强又挠了挠脑袋，眼看着局间休息的时间快过去了，他反倒有些如释重负，“那你试试中间呗。快去吧，裁判在喊了。” 向南星拎着拍子上场，很快又输掉了第二局。 世锦赛团体是五局三胜，再输一局中国队就要丢掉第一分了。 “冉姐，你有什么办法吗？”顾思彤压低声音问坐在自己边上的姜冉。 “还是旋转判断的问题。”姜冉回答，“她自己进攻的时候都不怎么失误，只能在削球的那几拍上下功夫，尽量别让她逮到机会。” “现场看比看录像要好一点，我大概能看出来她这是什么旋转。” 但是这旋转判断之类的东西，都是通过经年累月的训练练出来的，每个人对旋转的理解有高低，根本没办法教啊！ 姜冉想了想，起身对向南星说：“要不你试试前后调动她。她后退的反应相比前移、左移和右移都要慢一些。” 向南星点点头，上场后照做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第三局上来后向南星就取得了大比分的领先优势，尽管娜塔莉亚在局末对这一招已经有所适应，但她仍旧靠开局的优势拿下了这一局。 目前1-2落后。 “好，好！就这么打，就这么打！”刘富强拍了拍向南星的肩膀，作出重要指示。 但是前后调动削球手，需要极强的专注力。 娜塔莉亚对自己的技战术适应得越来越好，自己想得分，要打的拍数也越来越多，向南星年龄不小了，打到第四局，注意力已经有些下滑了。 第209章 要不是有乔神中国队早就输了好吧 双方打到9-9平。 向南星隐约觉得自己已经盯不住球了，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娜塔莉亚发球，用的是削球手惯用的反手发球。 “强下。” 姜冉坐在场边，盯着娜塔莉亚的手轻念出声。 球的弧线非常低平，在桌上第二跳之后几乎都不往前走了。 她发现，现场看娜塔莉亚的球，旋转还是挺清楚的。 至少比看录像清楚得多。 果然，向南星轻轻一碰，球就下网了。 她甚至能通过拍子感觉到球强烈的下旋——这球转得，已经到了一碰到胶皮就会打滑的程度。 9-10，向南星落后一分。 这一分，同样也是娜塔莉亚的盘点。 依旧是娜塔莉亚的发球。 她换了个发球，这次是弱下旋，她还是做了假动作。 向南星紧盯着娜塔莉亚的手腕——这次她没被骗过去。 她快劈底线，接了一个反手撕大角，不过这两招都被娜塔莉亚防了回来，第二板进攻甚至还被防出了个强下旋来。 她耐着性子，搓了一板过去。 紧接着又看准时机，想拉一板长的。 一前一后，都被娜塔莉亚完美攻克，向南星无暇感叹，下一板又瞄准了对方的反手——得尽量让这个落点短一些才好。 她伸出球拍，却没想到这球在一碰到球的瞬间就开始往上跑去，向南星的心脏忽而重重一跳，一个念头陡然爬上她的脑海——这是个不转球！ 念头生成还没一秒钟，对面就已经准备好打这个机会球了。 娜塔莉亚重重一拍，向南星伸手一够——碰到了！ 球开始往对面的球台走。 奈何这防守的一板球的弧线不够高，碰到了网，向前的行进路线突然间停下。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球台中央的乒乓球上。 ——一定要过网啊！ 顾思彤在心中默默祈祷。 然而，球在短暂的停顿后，往向南星的这一边落下了。 9-11，她输掉了第四局，最终1-3输给了娜塔莉亚。 0-1，中国队大比分暂时落后。 “没事没事啊。”刘富强安慰着众人，但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轻敌了，他轻敌地太厉害了。 但是作为一支队伍的主教练，他怎么可以露怯？ 于是强撑着说“没事。” 他转头对着热身刚回来的乔蕊说道：“就靠你了。” \/\/ 对方的二号单打是个球龄15年、世界排名却依旧六十开外的三十岁老将，乔蕊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热身的时候都不怎么认真，就直接准备上场了。 但没想到的是，对方这次打得异常顽强。 或许是因为娜塔莉亚的存在，队友们也都被激发了斗志——娜塔莉亚赢的可是中国队！她可是在中国队队员的手上抢下了一分！ 她们不想成为娜塔莉亚的拖累，不想让她的辛苦都白费，也想拼尽全力为她凑一分，让队伍更进一步。 于是这位老将拼了命的在坚持，搏杀得异常凶狠。 凶狠也就算了，还没个球都能上台。 真是离了大谱了。 乔蕊通过接发球的节奏变化成功把对方逼退台，自己完完全全掌握了主动权，开始一板一板爆冲，没想到对面站在中台一顿乱甩，竟然成功把这颗球反拉了回来。 球“啪——”地在乔蕊正手半台的外斜线弹了一下，她盯着这颗球，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她怎么打回来的？ 5-11，对方赢下了第一局。 波兰队的各位自然都喜形于色——赢下中国选手一局，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 相反，中国队这边，大家的脸色都阴沉得很。 刘富强、于梦槐和向南星三人把乔蕊围在中间，很明显地把顾思彤和姜冉两个人隔绝在了包围圈外。 “冉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乔姐怎么会……打不过对手？” “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冉的嘴角抽了抽。 她是真的不知道。 对手今天打得确实不错，但水平上限就在这里呢，也不是什么特殊打法。 速度就那么快、旋转就那么强，球的质量撑死也高不到哪儿去。 比起说对手爆种，倒不如说乔蕊有些发挥失常来得更贴切。 第二局上场后，乔蕊的状态有所回升，最终以11-7赢下这一局。 紧接着，又以11-8取得了第三局的胜利。 就在所有人以为，乔蕊也会轻松地拿下第四局，顺顺利利地帮中国队把比分扳平时—— 对手打得更爆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再不搏一搏就没机会了，对面简直是火力全开，卯足了劲又开始进攻，而且赢一个球就大声为自己鼓劲，成功把气势打了出来。 12-10，乔蕊没能摁住对方，让对手把比赛拖入了决胜局。 “这……这要怎么打啊？” 顾思彤看着争相给队友出招的波兰女队，不禁有些担心。 对手已经把气势给打出来了啊！ “正常打就能赢。气势再高，水平上限就在那儿了。” 姜冉淡定地开口。 没想到，这句话被站在一边听刘富强知道的乔蕊听到了，她毫不掩饰地翻了姜冉一个白眼。 “净会说风凉话。” 然而第五局最终还是被乔蕊拿下了——可能是听姜冉的话听的。 1-1，中国队成功把比分追平。 【不是我说，怎么回事啊？打个世界排名60开外的老将都要打到决胜局？娜塔莉亚是新科欧锦赛冠军，我们输了也就算了，怎么连世界排名60的人乔蕊都要打得缠缠绵绵啊？】 【你神经病吧？你看看清楚，向南星是输了球，而乔蕊是赢了球的！怎么输球的人不骂骂赢球的啊？怕不是水军吧？】 【就是啊，对面打比赛的时候赢一个球就要喊，吵得要死。而且要不是向南星输掉了第一局，乔蕊的压力怎么会这么大？赢了你们还不乐意了，要不是有乔神中国队早就输了好吧？】 【辛苦了蕊蕊，呜呜真的，我们蕊蕊救赎了自己。】 【就是啊，对面真的吵死了，好想买个胶布把她们嘴巴都粘上，叽叽喳喳烦的要死。】 有一位网友提出了对乔蕊的质疑，现在已经快被她粉丝的唾沫淹死了。 于梦槐第三位出场。 虽然她菜，但是对面的三单更菜——对面的二单就是个世界排名六十开外的三十岁老将了，三单就更不用说了，是个刚刚年满十五、世界排名一百五十多、根本没打几次正经国际赛的小将。 虽然这位小将很有拼劲，奈何二人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于梦槐很快就3-0赢下了比赛。 看直播，两人的身型差异明显，颇有一种欺负小朋友的味道在。 2-1，中国队实现了大比分的反超。 第四盘，是队伍的一单与一单，也就是娜塔莉亚和乔蕊之间的对决。 姜冉眼看着乔蕊信心满满地上场，然后被娜塔莉亚削得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急。 本来一颗球能打十几个来回，现在乔蕊不是在第三板上拉球挂网，就是在第四板上急着爆冲导致出界。 乔蕊的急，急到连刘富强都能看得出来。 所以在以3-11火速输掉第一局后，他便开始尝试给乔蕊解压。 “没事的，别急啊。一拍一拍慢慢来。” 乔蕊被娜塔莉亚削得恼火，自然听不进去刘富强这轻飘飘的几句劝。 她拉也拉不上，搓球总是冒高反而被对方逮到机会，颇有种浑身武功不知道如何施展的憋屈感。 于是急冲冲拿着球拍上场，很快又被娜塔莉亚以11-4再次赢下了一局。 拿下第二局的最后一分，娜塔莉亚放下球拍往队友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想——这中国队的一单，怎么比二单还要好打一些呢？ “真的不能再急了。”刘富强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我的小祖宗诶，你多衔接几板，别急着进攻啊！” 第210章 为什么不上姜冉? 乔蕊没说话，甚至都没看刘富强。 显然是上头了。 这回刘富强是真的急了。 “真不能这么打下去了，这么打下去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娜塔莉亚的下旋假动作乔蕊真是一吃一个准，有的时候球甚至连台都上不了，直接就打飞了。 她的下旋乔蕊也不好打——好几次拉球质量都不高，反过来被对手找到了进攻的机会，一击毙命。 毕竟娜塔莉亚的反攻技术也不是盖的。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刘富强的声音大了起来，又突然之间意识到对面是乔蕊，于是语气一下子又软了下来，“你多衔接几板到她中间，像刚刚姜冉说的那样前后调动她。” 像刚刚姜冉说的那样。 听到“姜冉”这两个字，乔蕊的眼神一冷，瞪了刘富强一眼。 只可惜后者完全没注意到乔蕊身边突然低下来的气压，继续在一边苦口婆心，乔蕊在一边沉默不语，令人窒息的局间休息很快就结束了，双方再次上场，第三局开始。 这一局上来，乔蕊的进攻更狠了。 狠归狠，命中率还是有些惨不忍睹。 娜塔莉亚削了个强下旋回来，乔蕊竟然硬是要拉冲，结果这球一脱离拍子就往下走，直接下了网。 乔蕊气得跺了下脚，和另一边波兰女队所有人同时站起来给娜塔莉亚鼓掌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一球，娜塔莉亚则是用的和上一球同样的动作把球削了回去。 乔蕊还是急着想拉，想着这球带强烈下旋，便把球往上抬了一抬。 没想到回去的球成功冒高了。 ——娜塔莉亚做的是假动作，这个球实际上不太转。 “我发现，我好像也能分出来一点娜塔莉亚的旋转了诶？” 娜塔莉亚每回一次球，姜冉便会说出这球的旋转，顾思彤坐在一边跟着耳濡目染，好似突然融会贯通了一般，也开始对娜塔莉亚回球的旋转有了些感觉。 “说不定很快就有机会能和她打了。” 姜冉笑着看了顾思彤一眼。 “妈呀，我可不要。”顾思彤扶额，“能判断出旋转和能把球接回去是两回事。” 短暂的对话完毕，二人的目光又回到了赛场上。 只是场上的局势不容乐观。 乔蕊现在大比分0-2落后，小比分更是陷入了离谱的2-7落后。 娜塔莉亚离胜利、离一单两分只剩下最后的四分。 而她也确实拿到了这获胜需要的四分。 而且是轻轻松松地拿到。 乔蕊不是失误、就是径直走进娜塔莉亚为她精心设计的陷阱，输掉最后的四分就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随着乔蕊一个旋转判断失误导致的回球下网，娜塔莉亚拿下了第四盘比赛的胜利，波兰队和中国队的比分战至2-2平。 3-11，乔蕊最后一局甚至只得了两分。 刘富强一巴掌把手拍自己脸上，不忍直视场上的惨状。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突然睁大眼睛，抓着刚刚热身回来的向南星，咬牙切齿道：“向南星，你必须赢下第五场比赛。” 这些年，虽然中国乒乓球队一直在走下坡路，但高水平的运动员依旧不少，这种只需要一人凑一分的团体赛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赢的。 这两年团体世锦赛不是没丢过冠，但还从没出现决赛不入的情况。 要是这场输了……刘富强光是想一想就浑身冒冷汗。 被刘富强用这种表情对着，吓得向南星整个人就是一激灵。 她愣了愣，最终说了句“好”。 决胜盘，对面的波兰老将依旧拼得很猛，也打出了好几个漂亮球。 对方有要为了娜塔莉亚凑一分而破釜沉舟的勇气，基本就是一个开长球然后全台正手开打的套路，但即便如此，向南星还是凭借着自己扎实的基本功一板一板顶了下来。 11-6、11-7、11-9. 她用了一场漂亮的3-0终结了这场比赛，把中国队送进了决赛。 最后那一分落地时，刘富强如释重负般地瘫软在了椅子上。 好险。 国家队这次的涉险过关自然也是引起了网友们的关注。 不过这毕竟是世锦赛，而非奥运会，所以这“引起的关注”也仅限于一部分平常就关注乒乓球的球迷们以及少部分大赛党。 【乔蕊怎么感觉退步了啊？怎么会打不过娜塔莉亚的？粉丝不是天天吹乔神吗？怎么连欧洲新星都打不过啊？】 【粉丝十分钟前还在吹乔神威武乔神定海神针，谁能想到十分钟后乔蕊亲自上阵力破定海神针传言。】 【乔蕊本来就不怎么会打削球吧？她对旋转的理解本来就不怎么好，奥运会刚输过川谷呢这就忘记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刘富强的排兵布阵有问题吗？乔蕊本来就不太会打削球，结果还让她上一单，真不知道教练组怎么想的。】 【那怎么办？乔蕊不打一单谁打？向南星吗？向南星今天不也输给娜塔莉亚了？在这种时刻，乔蕊能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谁上都会输，她这是宁愿自己背负骂名也要为了队友而考虑的无私精神ok？】 【记住了，我看乒乓球不是因为乒乓球好看，而是因为我贱。今天本来以为能3-0轻轻松松结束战斗的，结果一路比到这么晚，真服了，差点没给我吓死。】 【我看到一半恨不得吃速效救心丸外加降压药。乔蕊那场看的人血压直飙。】 【要我说这次的出战名额，就应该留一个给姜冉，按照她最近的状态，感觉拿下比赛不在话下。】 【总感觉ban掉姜冉是因为半决赛和决赛上场可以加更多的奥运选拔积分。】 【哎呦喂，姜冉还没上呢就有人贷款她拿两分了？这姐到底花了多少钱在营销上啊？有空买营销不如多练练球。】 【救命啊来个人救救我们队吧！明天的决赛是打德国队，那里面的女的可没一个是善茬啊！波兰队是因为没人给娜塔莉亚凑分，德国队凑分的人可多着呢。】 【明天决赛到底能不能赢啊？答应我一定要赢下来好吗好的。是的我就是这么输不起。不能接受国球赛场上飘起来的不是国旗，响起的不是国歌！】 【所以明天真的不能上姜冉吗？有一说一我觉得她最近的表现非常好，如果有机会上场的话肯定会为中国队拿下这一分的。】 【操心明天排兵布阵的就免了，我是真的好奇，为什么今天不上姜冉？】 【上面竟然还有人质疑姜冉实力的？世锦赛冠军的实力需要你质疑？姜冉上肯定能拿分啊！就算不能拿也不会输得比乔蕊更惨了，差点一整盘下来连十分都没拿到。】 【我也不懂，为什么不上姜冉啊？谁看过姜冉打削球那场比赛的，真是灵得很啊！】 【不懂为什么不上姜冉+1】 【+2】 【+】 【+身份证号】 …… 话题从今天的失败一直到为什么不上姜冉的质疑，网友们的讨论洋洋洒洒一刷新就是几千条，甚至于#为什么不上姜冉#这个话题，还在深夜悄悄爬上了热搜榜的尾巴。 \/\/ 深夜。 很多人都睡不着。 其中就有刚刚劫后余生的刘富强。 不过今天的险胜似乎并没有给他上一课，反而增长了他的侥幸心理。 人就是这样的，赌赢了第一次，就想赌第二次。 因为获胜的报酬实在是太丰厚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排兵布阵。 ——决赛对决德国队的排兵布阵上，还是没有姜冉的名字。 第211章 这个冠军必须给我拿下 碰巧龚复全此刻进门，看到对着排兵布阵表纠结的刘富强，便张嘴问了一声。 “怎么了？在想明天的排兵布阵？” 他凑过去看刘富强面前的表，却在看到表上名字的时候面色一沉。 “你知不知道，今天赢球之后国家队上了热搜？” “什么热搜？难不成……是您又花钱买了？”刘富强转了转眼珠子，“那倒不如明天拿了冠军再买也不迟啊，一个半决赛而已，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 这一番话差点没把龚复全给气死：“说什么呢！我花什么钱？今天上的那都是负面热搜！” 刘富强在今天赢球后，便一直沉浸在赢球的劫后余生与喜悦中，完全没顾得上看什么热搜之类的。 因为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乔蕊那边的团队又上了几个类似于#乔蕊 逆转的神# 或者是#乔蕊 定海神针#之类的热搜。 毕竟有个在娱乐圈的妹妹，共用一个营销团队方便得很。 “……什么？负面热搜？！” 团队里怎么会有人主动买负面热搜呢？ 那如果没人买的话，就意味着……这个热搜是因为看的人多了、刷的人多了、通过自然热度爬上热搜榜的。 见他这副样子，龚复全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我们教练的主要职责是带队、管好队员，但是闹出这么大的舆情问题来，你竟然不知道，这可是巨大失职啊！” 刘富强掏出手机来刷新热搜——果不其然，刺眼的一条 #为什么不上姜冉# 已经爬到了热搜榜十几名的位置——热搜前几那可是花钱才能上的位置，由此可见这条热搜的讨论量有多大。 他点进去看了看，发现没有理解，全是质疑。 刘富强越看越气，立马推翻了自己之前觉得这是自然热搜的想法：“这是姜冉买的吧？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有点娱乐圈的人脉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 龚复全已经不想和这人说话了，但想到他那糟心的决赛排兵布阵，便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是不是她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一大批人，信了。” 【明明有新科世锦赛冠军但就是不用是吧？如果我是对手我已经笑死了，要是决赛再不给姜冉上场，到时候真给德国拿到冠军了那刘富强肯定是头号功臣。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人能把他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都是屎？】 【世锦赛冠军，但是坐了一整场冷板凳。很难不怀疑刘富强是不是敌方派过来的间谍。】 【说真的就算不看输赢我也真的好想看姜冉和娜塔莉娅打一场啊！娜塔莉娅的防守也太好了一点，什么球都能给稳稳削回来，姜冉的进攻又超级强，最凶的矛对上最结实的盾，我是真的想看。】 【求刘富强还姜冉妈生上场名额，我真不明白半决赛的出场名单是按照什么排的，按照世界排名吧，现在队内世界排名最高的分别是乔蕊、姜冉和向南星，但是姜冉没上，反而上了于梦槐。那你要说是按照实力排吧……姜冉有个世锦赛冠军，怎么也不可能被其他人压过了去。那要说按照对外协胜率来排吧……姜冉好像没输过外协啊？建议彻查刘富强！】 “这……这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今天半决赛打个波兰队你都颤颤巍巍赢不了，你问我怎么办？你自己看看你这写的什么东西，明天乔蕊一单、向南星二单，于梦槐三单？看着这个排兵布阵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为什么不上姜冉了。” 今天的半决赛虽然惊险，但是怎么说最后也赢下来了嘛……这……” “今天赢了你就觉得明天也能赢啊？你也不看看今天打的谁明天打的谁？今天就一个娜塔莉娅有点威胁，就被对方拿了两分，明天的奥尔佳、瓦伦利亚和克拉拉，你告诉我哪个是善茬？近几年乔蕊和向南星，赢过奥尔佳吗？你就上？” ““诶，但是嘛……上决赛可是能加1000的选拔积分啊！” “现在是选拔积分的事情吗？”龚复全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笑了，“要是拿不下这个世锦赛、上头问责下来，我看你之后靠什么继续坐稳这个主教练的位置！至少现在，还没到不上姜冉的时候。”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冠军必须给我拿下了！不仅要拿下，还得漂亮得拿下！” 龚复全重重拍了拍桌子，内心暗骂一句“猪脑子”。 决赛现场，观众的欢呼声如同排山倒海，比赛现场的大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显示出了今天的排兵布阵来，引得现场的气氛又来到了一个高潮。 中国队在决赛再次抽到了客场签，第一场是我方二单对上对方一单。 ——乔蕊对奥尔佳。 第二场，是我方一单对上对方二单。 ——姜冉对克拉拉。 三单对三单则是向南星与瓦伦利亚之间的对决。 最后两场，分别是姜冉对奥尔佳、乔蕊对克拉拉。 【我靠，德国队变阵了。】 【之前每一场他们都是瓦伦利亚二单、克拉拉三单，现在变成克拉拉二单、瓦伦利亚三单了我靠。】 【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啊？我们还有胜率吗？有没有懂的人来和我说道说道？】 【我猜他们是想让瓦伦利亚上三单稳拿这一分，然后奥尔佳拼一单两分，或者让克拉拉放开手没包袱的去撕，能撕一分是一分。】 【好吓人，感觉她们真的是冲着这个冠军来的。】 【这话说得，谁参加比赛不是冲着冠军来的啊?】 德国队对于自己抽到主场签还是比较满意的——如果奥尔佳第一场能够赢下，对她们队伍的士气会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第一盘，乔蕊对上奥尔佳。 “站稳了，千万别退台了。”刘富强在上场前对着乔蕊叮嘱道。 对于要打乔蕊这件事，奥尔佳也是早有准备——她们赛前就预计乔蕊会打一单或者二单，自己大概率会和她碰上。 她看了眼准备去热身的姜冉——如果第一场是和她打，反而会比较难。 收回视线，奥尔佳把注意力集中在当前的比赛上——乔蕊先发球。 一个非常短的弱下旋。 奥尔佳把球搓过去，手上给球加了点旋转。 乔蕊注意到了这一点，回球的时候稍微抬了抬手。 奥尔佳再次摆短——这次没过网。 第二个球，乔蕊故技重施，再次得分。 两个发球都被乔蕊把握得很好，显然，她今天打算死抓奥尔佳的台内小球。 奥尔佳当然不愿意走进这种套路，自己的发球要不开长要不第三板进攻，也绝对没让乔蕊占到一点便宜。 二人缠缠绵绵，比分交替上升，最终乔蕊以11-9拿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上来，乔蕊还想继续控短，奥尔佳却是硬着头皮都要把球拉起来。 她即使是冒着失误的风险，也一定要把球捅到乔蕊的底线去。 这已经到了底线的球，不拉起来就说不过去了——但乔蕊要是真拉起来，那奥尔佳立马就会退后半步把她的中台相持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打得乔蕊难受得很。 4-11，奥尔佳以压倒性的优势拿下了第二局。 第三局，几乎是第二局的重演。 乔蕊发短球，奥尔佳就劈长或者翻挑；乔蕊发长球，那奥尔佳更高兴了，直接进相持，两手放开了就是抡。 6-11，奥尔佳再次拿下第三局。 乔蕊的表现把坐在教练席的刘富强急得团团转，台内不行，拉起来更不行，那要怎么才能打过奥尔佳？ 他下意识往右看了一眼，想寻找些什么，却只看到一个人低头抠手的顾思彤。 第212章 只看到血液正从那里汩汩流出 乔蕊也有点急。 她快，奥尔佳慢，照理来说可以打出一套漂亮的速攻，但奥尔佳一退到中台她就没了辙——对方的回球质量太高了，她很难控制落点。 她也没什么办法，于是和刘富强面面相觑地急。 刘富强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局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我去，这也太牛了。” 姜冉在训练馆热身，叶清陪练，二人能通过训练馆里的电视看到主馆的比赛进程。 听到叶清这么说，原本正盯着球台的姜冉也回头看向训练馆里的直播电视——比赛进行到第四局，奥尔佳已经完全把气势打出来了。 乔蕊站稳了近台一手一个爆冲，谁料奥尔佳完全不怵，在远台放高球，手感好得很，怎么打都打不死不说，竟然还能找到机会反拉。 反拉过去的球带有强烈的上旋外加侧旋，乔蕊一个没看住打漏了，又丢了一分。 比分来到9-6，奥尔佳是那个9。 “我的天哪，奥尔佳今天打疯了吧？她本来就够强的了，今天手感又这么好……冉姐，第四局你一定要加油啊！” “等等等，我们眼前的目标是——先确保有第四局可以打。”姜冉对叶清比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眼同样在自己隔壁桌热身训练的克拉拉。 对方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当前比赛的影响，正在心无旁骛地练球。 ——在经历过种族歧视、禁赛等一系列风波之后，她显然变得更沉稳了。 原本这次世锦赛也轮不到她上场，但她硬是在竞争激烈的德国拿下了全国赛的亚军——在冠军奥尔佳已经拿到参赛名额的情况下，她拿到了顺延名额。 姜冉转头又看了一眼直播——10-7，奥尔佳拿到了第一盘的盘点。 “我们走吧。”姜冉披上外套，“差不多该上场了。” 叶清点头跟上，心里抑制不住的有些心慌。 0-1落后，对方又虎视眈眈变了阵，看上去势在必得的样子。 叶清摇摇头，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担心给甩在脑后。 冉姐就是冉姐，冉姐是必胜的！ 姜冉上次打克拉拉是碾压，但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掉以轻心。 二人开打后，姜冉按照惯例先行试探——台内短球、正手、反手、中间等等落点挨个轮一遍。 相比姜冉的试探，克拉拉要打得更为激进一些——这也是正常的，德国队让她打二单，就是希望她能放开了手去拼对方。 看准机会，克拉拉冷不丁来了一板暴挑，打了姜冉一个措手不及。 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往后退了——球已经开始下落，要么制造弧线拉个高调，要么—— 姜冉的左手下意识地在空中划出弧线，那颗球在空中划出了一个“c”字型，从网的侧面上了台。 这下，被打个措手不及的轮到克拉拉了。 “冉姐牛x！”顾思彤在观赛席上跳起来给姜冉鼓掌，坐在一边的刘富强也忍不住高举双手给姜冉鼓劲，倒是乔蕊，坐在场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精彩球过后，姜冉连续得分，很快就较为顺利地以11-8拿下了第一局。 “好好好，就继续这么打啊。” 猜到刘富强说不出什么干货来，下一局要怎么打姜冉心里已经有数，对于刘富强的指导她只管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经过了第一局的姜冉，脑海中对于克拉拉的资料库已经更新，第二局，她打得更为得心应手。 随着一个发球直接得分拿到局点，姜冉紧接着又发了一个上旋短球接挑打拿下了第二局。 第三局，姜冉的手感越打越热，进攻防守双线开花。 克拉拉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把她逼到中远台去放高球，姜冉竟然和第一盘的奥尔佳一样，把球从远台反拉了回去。 徒留克拉拉一个人对着被自己打飞的球独自凌乱。 【天呐，今天是有什么远台反拉的指标吗？一个两个的都爱这么打，爱看，多来点。】 【姜冉你一定要赢下来啊，赢下来了我们就能看第四盘你和奥尔佳两个人库库对抡了，我等了一个礼拜就为了看这一场。】 克拉拉叫了个暂停、深呼吸了好几下让自己缓一缓，奥尔佳也在场下给她支招，上来后，她加强了自己的正手端进攻，并且在相持过程中开始主动变线，寻求突破。 姜冉当然不会如她所愿，对方进攻，自己防着就是了。 克拉拉的正手进攻打出了响亮而清脆的透板声，姜冉不打算硬碰硬，轻轻一勾顺带手腕一压就把球防了回去。 没料到这个球能被防回来，克拉拉火急火燎再次摆出进攻的姿势——不，这个球不够长，不好拉。 但是现在变换接球方式已然来不及，电光石火间，她选择继续硬着头皮去拉。 嘶—— 掌管疼痛的神经甚至没来得及开始反应，克拉拉在那一瞬间只是清晰感觉到了手指的皮肉被划开的感觉。 那颗乒乓球下了网，裁判举起右手，那是姜冉得分的手势。 克拉拉举起右手，发现自己大拇指指根的位置赫然多了一道一厘米长的伤口！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球桌的桌角。 不知道那道伤口有多深，只看到血液正从那里汩汩流出。 奥尔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马上指着克拉拉的手向裁判示意，德国队的教练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帮克拉拉叫了个医疗暂停。 医护人员上场后帮克拉拉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她问了克拉拉些什么，后者摇了摇头。 在克拉拉的医疗暂停期间，姜冉时不时地跳跃两下，亦或是小跑几步，意在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比赛状态。 好在这道伤口似乎没有大碍——手的基本功能没有受到损伤，还能动，只是疼和流血。 十分钟的医疗暂停很快就过去了，医护人员给她的手指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克拉拉决定继续比赛。 面对着刚刚才交完医疗暂停的对手，姜冉一点也没有手软。 或许是绷带的存在给克拉拉的手感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又或许是十分钟的医疗暂停已经让她的身体从比赛时候的状态冷了下来，接下来的几个球，她都有些不在状态，有失水准。 在医疗暂停后她几乎是只得了一分，很快，姜冉就拿下了第三局，为中国队把大比分扳成了1-1平。 下一轮，是瓦伦利亚对阵向南星。 向南星最近的世界排名一直在10-15名之间沉浮，相反，瓦伦利亚倒是能一直保持在前十名之内——要不就是第九，要不就是第十。 虽然世界排名不能完全反映球员的实力，但某些时候，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向南星知道自己不能输。 但瓦伦利亚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输。 原本德国队是希望能让克拉拉去拼一下——她好几个月没打过国际比赛了，年龄又小，又有拼劲，有些出奇制胜的意思。 但是现在克拉拉受伤了，第五局能赢乔蕊的机会微乎其微。 自己拿下这一分，剩下的交给奥尔佳，德国女队还有机会拿冠军。 瓦伦莉亚的世界排名一直上不去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不会打特殊打法。 对方如果是两面反胶，那么瓦伦莉亚非常擅长把比赛打到自己擅长的节奏里面去——她的连续拉威胁很大，力大球沉，令人难以招架。 但对方如果是特殊胶皮——拿不管是正胶、生胶还是长胶，瓦伦莉亚就不行了，就歇菜了，就大脑宕机了。 但向南星恰巧就是瓦伦莉亚很会打的、两面反胶的选手。 第213章 赢球的秘诀是 二人在国际比赛上也不是没有交手过——相反，她们二人从出道开始就一直在和对方打。 目前二人交手记录8次，向南星2胜6负占据劣势。 瓦伦利亚占了心态上的优势，一上来就打得很主动，向南星也被顺势带入了对方的节奏中去，在对方富有压迫性的中台连续拉的攻势下丢掉了第一局。 姜冉站起身拿起球拍就往训练馆走去——现在不是看比赛的时候，是时候为下一盘热身了。 叶清不是正式的参赛选手，最多只能坐观众席，但因为得给各位陪练，她索性就一直在训练馆待着了。 即便如此，她也一直在通过直播电视关注着场上的情况。 姜冉到的时候，同样也是下一场上场的奥尔佳也早就到了训练馆，此刻正拉着叶清说着些什么，叶清见姜冉来了，扭头就想往她身边跑。 “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奥尔佳拉住叶清，用简单的英语对她说道。 “我知道了。”叶清点点头，便开始给姜冉陪练。 训练场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击球声、和直播电视机里传来的现场声。 人人都在专心热身，但人人也都留了一两分注意力在那个直播电视上。 “choy！”直播电视里传来了瓦伦利亚激动的喊声，姜冉和叶清不约而同地分出注意力看向直播电视，发现对方竟然已经大比分2-0领先！ 过了没多久，电视里再次传来了瓦伦利亚的喊声。 这次的音量，比之前还要大上不少。 叶清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向南星1-3输给了瓦伦利亚，中国队大比分1-2落后。 姜冉和奥尔佳双双拎着球拍上场，这是二人继去年单项世锦赛之后的第二次交手。 上次二人交手是遭遇战，因为找不到视频资料的缘故，奥尔佳没能好好准备，这次可不一样了。 ——姜冉从出道到现在参加的比赛也不少了，奥尔佳在这几天把所有比赛都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为的就是今天。 姜冉的技术全面、战术多变，实在是很难就此制定出一套必胜的绝招来。 奥尔佳准备先从姜冉最擅长的打法开始限制——防拧拉。 她把每个球都送到姜冉最不好拧拉的地方，先发制人。 这招数确实有效，姜冉被这一短一长的调动牵着鼻子连着丢了好多分。 不过她调整得也很快——之前手伤的时候，姜冉可是特地练过如何在减少拧拉频率的同时赢下比赛的。 小球并不是奥尔佳的舒适区，用这一点也能控死她。 于是姜冉又开始连续追分，在双方战至10-10平后，奥尔佳通过一个发球变换和一个搏杀拿下了这一局。 姜冉0-1落后。 奥尔佳有备而来，必然不可能只准备了防拧拉这一条路子。 姜冉暗暗提醒自己。 下一局要做好频繁切换战术的准备。 场下，刘富强却是要被吓晕了。 老天啊，中国队现在已经1-2落后了，姜冉又输掉了第一局，这要是拿不回冠军，他这个总教练的位置还怎么继续坐下去啊！ 全然没有了昨天排兵布阵时的傲慢。 “你怎么回事啊，你你你……上次不是赢过她的吗？怎么今天一上来打得这么被动……” 乔蕊在一边抱着肩膀看笑话，向南星皱皱眉把姜冉拉了过来。 “你不要受刘富强的影响了，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刘富强虽没听见向南星具体说了什么，但还是对于自己的指导被打断这件事非常不爽。 “你第三场赢不下来我还没说些什么呢，现在在这里对着队员瞎指导些什么呢？” 姜冉低着头，其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裁判示意局间休息结束了，姜冉又提着拍子走回场上。 第二局伊始，奥尔佳显然对姜冉上一局的战术有了准备，姜冉很难从台内球直接得分了。 姜冉当机立断地放弃了这个得分手段，开始主动劈长和奥尔佳形成相持。 “没用的，奥尔佳今天的手感好得很。” 乔蕊看到在场上打相持的二人，抱着手臂便开始说风凉话。 向南星皱着眉头看她一眼——哪有人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奥尔佳今天的状态可比去年的单项世锦赛还要好上不少。而且她加强了自己的近台相持能力，现在即使不退台也很有威胁。” 她都没办法用速度压制奥尔佳，姜冉凭什么？ 没想到话音刚落，奥尔佳就把球打飞了。 姜冉得分。 向南星好笑地看了乔蕊一眼，被后者狠狠瞪了回去：“一分而已，等着瞧吧。” 奥尔佳发球，姜冉控短到对方正手后，被奥尔佳回了个半出台，姜冉上摩擦，球稳稳地上了台。 双方再次进入相持。 几番来回后，奥尔佳再次把球打飞，她懊恼地跺了下脚。 姜冉只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便继续起准备下一个自己的发球来。 赢球的秘诀是，细节。 奥尔佳觉得，和姜冉打相持与和乔蕊打相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乔蕊虽然速度快，但是糙。 每个球的落点都没计算地那么精细，回球的线路基本上自己都能猜得到——一般都是斜对角。 所以乔蕊的正手回球一般都在她正手，她甚至都不怎么需要移动，站稳了就能直接把球抡过去。 但姜冉不一样，姜冉的落点多变、回球非常细腻。 而且姜冉是左手。 她正手的进攻并不会走大斜线落在奥尔佳的反手，而是会选择落在她的中间。 这两个落点可能只差了十厘米，接起球来的感觉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中间位接起来别扭，还需要反直觉地把身体往原理球的方向挪一步，脚步一个没跟上就打飞了。 姜冉又一下正手进攻，这次的落点在奥尔佳的中间位偏正手。 接球位被别到，正手接也不是、反手接也不是，奥尔佳又一次把球打飞了。 近台相持是她这几个月重点练习的技术，从团体世锦赛开始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能在这一项上压制她。 越打不赢越想打，这下上头的，轮到奥尔佳了。 奥尔佳上头了，姜冉的机会就来了。 11-7，11-6…… 二十分钟后，姜冉成功把比分反超——2-1。 第四局，奥尔佳好像在终于有了不能和姜冉比近台相持的觉悟，她开始回归老本行，再次开始中台对拉。 可惜，中台对拉版本的奥尔佳，姜冉在去年就赢过。 3-1，姜冉没有给对手再次挣扎的机会，帮中国队把比分扳成了2-2平。 德国队教练正在和克拉拉说些什么，对方坚定地摇了摇头，提起拍子站上了赛场，右手上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 比赛开始后，能明显感觉到，克拉拉的水平下滑得厉害。 应该是手上缠了绷带、影响了手感的缘故。 克拉拉的正手很不错，但她的手就是在做正手动作的时候受的伤，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心态还没调整过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导致她现在拉正手，动作很放不开，不舒展。 球吃不到撞击或者摩擦，质量大幅下降，要不就是直接不过网，要不就是冒高，乔蕊一打一个准。 3-0，乔蕊很快就拿下了克拉拉，为中国队拿下了最后一分。 中国女队实现了团体世锦赛的卫冕。 颁奖典礼上，最高兴的莫过于刘富强了——这得了冠军和没得冠军可是天差地别的。 没得冠军，自己的主教练之位不保；得了冠军，说不定还能盼一波升职呢。 第214章 幕后肯定有操纵者 虽然是3-2赢的，但赢了就是赢了。 队员们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刘富强领着大家伙一起来到了记者面前接受采访。 记者今天身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显得整个人优雅知性。 刘富强显然和她很熟，走在队伍最前头和她打了个招呼。 “梁记者今天打扮的真好看啊。”他眼神揶揄，“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不留到明天穿？” 记者娇俏地白了她一眼，眼看着女队所有人都到齐，她便开始了采访。 “第一个问题，问乔蕊。”她笑着看向站在最中间的人，“你这次也是为中国队拿到了至关重要的一分啊，我想问问乔蕊打最后一盘的时候，是怀有怎样的信念的呢？又是怎么执行技战术的呢？” “信念就是绝对不能给中国队丢分，必须拿下这一分，必须扞卫中国队的这个冠军。”乔蕊的面上还是能看出隐隐的兴奋，“技战术的话，因为对方本身就是小将，技术各方面还有很多不全面的地方，我有信心，只要一分一分好好打就一定能赢。” 乔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回答了这个问题 “嗯，好的！”记者笑了笑，“第二个问题，还是问乔蕊。现场的气氛怎么样？喜欢这样的气氛吗？” “喜欢。虽然是在日本，但我也看到了很多给我加油的粉丝朋友们。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感觉现场的气氛和主场一样热烈。” “最后一个问题，问刘指导。”记者转向站在乔蕊身边的刘富强，“这次比赛的排兵布阵真是神了啊，相信在比赛的过程中您也给了运动员很多的指导和鼓励，能不能具体谈谈这一点？” “啊这个嘛……在赛前我们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困难准备，才让乔蕊打最后一场的。因为我们就是相信如果比赛被拖入了最后一场，乔蕊绝对是可以为中国队拿下最重要的一分的。在比赛过程中主要也是以鼓励为主，技术为辅，主要还是让队员们可以把自己的技战术给发挥出来吧。” “那我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谢谢各位队员们。” 两盘的失利是完全不提的，得两分的功臣是被完全忽略的。 姜冉在整个采访中主要起到一个透明人和背景板的作用，她站着也是站着，眼神便开始四处乱转，正巧落到了记者身上。 她向各位道谢后，紧接着便转过身去和摄影师在商量些什么。 她一袭白裙，踩着高跟鞋低着头，姜冉看不到脸，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突然间，这个白色背影和记忆中的某个场面忽而重合，姜冉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扯了扯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思彤的袖子：“思彤，你觉不觉得，记者的这个背影，和我们上次在酒店里看到的很像？” “什么背影？” 顾思彤还沉浸在自己成为了世界冠军的喜悦里，突然之间被姜冉一问还有些懵。 “就是我们去年单项世锦赛在酒店里看到的那个……” 经过姜冉的再三提醒，她才想起来她们在一年前世锦赛的酒店里看到的身影。 当时顾思彤也没怎么注意，要不是姜冉提醒，她根本不会对这么个背影有印象。 “嘶……”顾思彤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有点像……” \/\/ 齐昀按下会议的结束键，整个人靠在了椅子靠背上。 为什么他的总裁生活和小说里写的总裁生活完全不一样啊？！ 小说里的总裁每天不是在谈恋爱就是在要死要活，为什么只有他，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和做不完的决策！ 都是老头子的错。 他叹了一口气、休息了半分钟，又重新坐起来。 鼠标划过电脑屏幕，右侧消息栏弹出，在今天的日期下，赫然弹出一条提示。 “世锦赛团体 决赛” 齐昀福至心灵，猛然一拍脑袋。 工作太忙，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此时，正巧碰上公关部老大来给他汇报工作——在听完了一堆品牌声誉、用户粘性、大众影响等等一系列汇报后，汇报人还跟了一句：“乒乓球队那边的舆论我们也还在盯着，都按照您吩咐的做了。” 他之前是说过的——碰到脑残言论，该删帖禁言的就删帖禁言；碰到脑残行为，该告的就直接告。 齐昀看了眼自己今天的日程表。 很好，在连轴转了14个小时后，他晚上十点之后的时间终于是自己的了。 正好可以回顾一下姜冉的比赛。 齐昀对对方的工作提出了几个问题，在一切都确认无误后，他提了一句。 “你把这段时间公关部处理的那些帖子的截图给我发一份。” 对方点点头，齐昀便切断了线上会议。 文件很快就被发过来的，公关部的动作果然够快——处理记录最近的竟然是今天的发言。 发言记录是按照倒序排的，所以最先映入齐昀眼帘的，就是有关这次世锦赛团体的。 【姜冉在队友接受采访的时候一脸不耐烦还到处乱瞟是几个意思啊？这么不尊重队友？那你一个人去打团体赛就完了呗。】 【就是说啊，别以为自己一单两分了不起了，刘富强都说了，乔蕊不打一单是因为如果进了决胜局，只有乔蕊坐镇他才放心！别把鸡毛当令箭了我说。】 【笑死了，也不想想要不是没有乔蕊在，谁给她凑这一分？得了这么个神仙队友你就偷着乐吧！不然就是娜塔莉亚二号！】 【谁知道姜冉是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才拿到了一单的名额？她在这次世锦赛明明一直都是坐冷板凳的，结果一下到了决赛了有上场名额了？真有意思。谁不知道是因为世锦赛决赛上场有奥运选拔分可以加啊？！真不要脸，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队友辛辛苦苦把你抬进决赛，就等着摘果子呢吧？】 齐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不是，现在的魔怔人已经到了这种是非不分的地步了？ 他边想着边拿起手机，决定打开社交媒体看一眼——公关部删帖的那些必然都是对姜冉不利的言论，自己看到的，也是那些不和谐言论的集合。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不定那些只是极个别不和谐的声音呢？ 他一打开微博，便看到热搜上高高挂着的几条。 #乒乓球世锦赛国乒卫冕冠军#，#乔蕊 救赎自己#，#乔蕊 定海神针#，#刘富强说乔蕊第五盘让他放心# 【恭喜乔蕊！你完成了自我救赎，成功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国乒！！！第一盘失利之后还能这么快就调整过来，真的太了不起了！不愧是我乔姐！】 【乔蕊不愧是国乒的定海神针！】 【不是，这次的功臣是姜冉吧？怎么所有人都在吹乔蕊？】 【粉丝爱吹就吹啊？你想吹姜冉你自己发个帖子吹没人管你，在吹乔蕊的帖子里面谈其他人你是不是有病？】 【姜冉真是从本人到粉丝都想着个讨饭的，团体赛需要乔姐凑分，舆论也要来蹭乔姐一口，真服了。】 【乔蕊粉丝今天善心大发才给你们拿了两分也无人在意的姜冉一点热度，还不快说谢谢乔蕊？】 ——姜冉今天赢了两分，是当之无愧的功臣。 更何况现在她手握世锦赛单打和全运会单打冠军，实绩也是队内第一，为什么舆论对她这么苛刻？ 齐昀接着往下翻，在手指不间断地下滑了好几页之后，才看到了对姜冉的夸奖。 一看发送时间，一分钟前。 他又点进了姜冉的球迷会——底下评论的人完全不比乔蕊球迷会的人少。 为什么最新发表的言论会被压在社交媒体的后面几页，球迷会的微博热度这么高，路人却看不见？ 那些言论一条一条滑过脑海，齐昀打开电脑，给公关部老大发消息。 “之后公关部别光顾着处理这些言论，也顺带着查一查这些言论是来自于哪的。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恶意抹黑，连话术都一模一样，幕后肯定有操纵者。” 第215章 我不是有意要看到你的屏幕的 候机室。 “冉姐，你的座位号是啥呀？”程小柠凑过来问。 比赛结束后，大家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回酒店收拾了一下便被班车拉来了机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多少少有些倦意。 姜冉看了眼机票，答道：“21d。” “好远啊，我在13a。”程小柠撇了撇嘴。 “内个……我在21e。”坐在边上的小白听到二人对话，默默举起了手。 自从众人从非洲流浪了一圈回来后，小白就再也没有和姜冉一行人对着干过，偶尔还会和她们一起练球，大家相处得都还不错。 上了飞机后，绝大多数人都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眼罩开始闭目养神——毕竟现在是凌晨，大家都睡意朦胧的。 姜冉的脑子里想着记者的那个背影，一时间有些睡不着。 梁记者所处的那个媒体并不是和国乒深度合作的乒乓球专题媒体，她能出现在酒店里属实是有些奇怪。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又确实负责自己所在的那家媒体工作室的乒乓球栏目，和国家队里的人认识也很正常。 是自己多虑了也说不定。 姜冉连上飞机wifi，打开浏览器，搜索“梁喻眉”。 梁喻眉，39岁，上下游传媒乒乓球专项记者，曾采访阿拉木图世乒赛、维也纳世乒赛、莫斯科世乒赛及吉隆坡亚运会、阿姆斯特丹奥运会等大型赛事。 “冉姐。”小白的声音突然在一边响起，“你也睡不着吗？” 姜冉点了点头，随意扯了个谎：“我忘记带眼罩了。” “那你要不要用我的？”小白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眼罩，她的面前还放着平板，屏幕上是播放到一半的电影，“反正我现在也不想睡。” “不用了。反正就几个小时。” “我不是有意要看到你的屏幕的。”小白突然凑近，小声对姜冉说道。 “我只是觉得比较奇怪。”姜冉觉得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上下游传媒既不是什么影响力很大的媒体，也不是乒乓球专项媒体，为什么每次大赛小赛他们都能占据混采区最好的位置？” “害。”小白的面色秒变八卦，“你提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她环顾四周左右看看，发现周围的人大多都在闭目养神，但为了保险起见，小白还是拿起平板、调出记事本来打了几个字给姜冉看。 【梁喻眉和郑海是一对啊，你不知道吗？】 她把平板给姜冉推过去，后者看完后瞳孔地震。 “他们在众人面前藏都不藏一下的，在队内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小白压低声音，和姜冉咬耳朵道，“采访的时候刘指不是还问她明天会不会还穿这条裙子吗？因为明天是男队的决赛呀！” “他们是一对？！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姜冉也压低声音回道。 “我说了呀，他们藏都没藏过。一开始是那天郑指导过生日，夏承天他们想给他买个蛋糕，结果据说一行人和同样提着蛋糕的梁喻眉在走廊遇上了，这事儿就传开了。而且，他们俩手上的戒指还是同款呢。” 小白细数自己和小姐妹们发现的证据，还从包里掏出了包综合坚果拆开。 她把坚果递给姜冉：“你吃不吃？” 姜冉听得津津有味，她点点头，拿了几个核桃仁塞进嘴里。 “我上次偷偷跑出宿舍去吃烧烤还碰见他们俩接小孩放学呢。那小男孩一手牵一个，你和我说这不是一家人我都不信。” “这倒是能解释为啥上下游传媒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媒体每次都能占到混采区最好的位置了。” 同样也能解释为什么，梁喻眉能打着郑海的名号，在外面开培训班招摇撞骗了。 姜冉打开社交媒体——飞机上的wifi实在是很差，刷新一下微博首页都等等个十几秒，她索性关掉手机，从包里掏出了一本小说来看。 \/\/ 下了飞机，姜冉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消息提示在一瞬间同时涌入。 红梅和江百凤在乒搏群里把她一顿夸，亲爹也发来消息祝贺夺冠，何亦灵更是发来软软糯糯的祝贺音频一段，姜冉一一回复，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齐昀。 姜冉把对方发的消息一条条看下去，最后是对方问的一条：“明天有空吗？给你接风洗尘外加庆祝。” 她回了一个“有”，便切出界面点进了微博。 国乒的夺冠自然占据了热搜榜前排的好几个词条，各家媒体都争相报道，想要抢第一波热度。 【国乒女队成功卫冕，力破颓势谣言！】 奥运会、近期的大赛小赛、外加世锦赛一路以来跌跌撞撞的晋级之路，让不少观众怀疑国乒现在是不是在走下坡路了。 这不，媒体的回应就来了。 【大阪世锦赛女团决赛，乔蕊、向南星及其队友组成的中国女队力克德国女队，以3-2夺得女团冠军！】 【定海神针！乔蕊拿下关键一分，助中国女队锁定冠军！】 【向南星失掉重要一分！竞技水平下滑明显，或即将退役？】 面对国乒三番五次的边缘化和春秋笔法，姜冉早就习以为常。 她一直以为是乔蕊干的，现在看来，可能另有其人。 \/\/ “你怎么不吃饭，看我干嘛？” 姜冉夹菜的动作进行到一半，才发现坐自己对面的人筷子都没动过。 “看你好看。”齐昀眨眨眼。 姜冉举起右手遮住脸。 对方这才拿起筷子，却不是给自己夹菜，而是给姜冉夹。 “这不是一个多礼拜没见了，我不得好好观察观察你瘦没瘦啊？” “放心吧，包不瘦的，我在增肌呢。” 吃着吃着，姜冉开了口：“和你说个我在飞机上听到的八卦。” 齐昀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来，姜冉紧接着开口：“我之前陪亦灵出去比赛的时候，碰到了个打着郑海名号开培训班招生的记者。” “记得，你和我说过。” “这个记者，每次比完赛后，都会出现在我们的混采区，而且每次都能占到最好的位置。我在飞机上才知道，原来她和郑海是一对，连孩子都有了。我之前还在想，她代表的那个工作室也没什么名气，怎么每次待遇都这么好，这下恍然大悟了。” “……”齐昀沉默几秒，而后问道：“她的工作室，该不会叫上下游传媒吧？” “你怎么知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齐昀黑眸一沉，道：“公关部在盯舆论的时候，发现了大量带节奏抹黑你的水军，即使没黑点，也要硬造黑点抹黑你。 我让他们去查了，发现这些营销号和机器人，就是来自于这家传媒公司。” 齐昀冷笑：“他们主营业务是娱乐圈，旗下的营销号也基本上都只发娱乐圈相关的内容，在体育圈有且只有乒乓球一个板块，你说奇不奇怪。对了，这个记者叫什么名字？” “梁喻眉。”姜冉不假思索道。 齐昀简直快要笑出声。 “梁喻眉，可是这家传媒工作室的控股人。不过你确定，她有孩子了吗？” “不一定吧。我也是听小白说的，她说撞见过他们俩接小孩放学。” “那就更有趣了。梁喻眉的官方资料上，显示的可是未婚。” 看来调查的还不够深。 齐昀暗想。 一顿饭吃完，二人互相交流了不少信息，齐昀开着车送姜冉回宿舍，就在红绿灯的空档，他的手机响了。 齐昀也没看来电显示便直接把手机接了起来，轻盈活泼的女声从话筒的另一边传来。 “好耐冇见。七年喇，有冇谂过我？” 第216章 齐、昀!你移情别恋 “没有，说人话。”齐昀翻了个白眼。 “昀仔，七年之期已到，我可以出来打比赛了哦～”对面的声音活力满满，语气里透着熟稔，“今年世界杯在香港办，我竞争到了队内的东道主名额哦。” “哦。” “你对我好冷漠啊……”对面这么说着，语气里却让人听不出一丁点沮丧来，她兴冲冲地继续说道，“说起来，我看到这次的拟邀请名单了，去年的世锦赛冠军也在邀请之列。你说这国家队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每次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会突然有个紫微星冒出来拯救一下。” “不过，她的名字拼音竟然也是jiangran，和我们然然竟然一模一样耶？有趣，我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齐昀感到一阵无语涌上心头。 沉默三秒，他冷不丁开口：“……她是我女朋友” 此刻正扭头看窗外风景的姜冉听到自己被点名，也转过头来。 二人视线相撞，姜冉挑了挑眉，缓缓做了个口型—— 好、耐、冇、见。 齐昀感觉自己的额头马上就要冒冷汗了。 “嗯嗯，主要是我看她的打法也很像……你说什么？！？！”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句突兀的、破音的问句。 齐昀耳膜一痛，狂按音量减号键。 然后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紧接着又是对方破了音的一句怒吼——还好，齐昀已经提前把声音调到了最轻，没有让他的耳膜遭受二次损伤。 “齐、昀！你移情别恋！” 然后又是短暂的沉默。 过了几秒，电话另一头终于传来了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叹息声。 “算了，毕竟我也不能要求你一辈子都为然然守身如玉。“说到这儿，对方话锋一转，“那我就更要会会这个姜冉是何方神圣了。我倒要看看，这个新晋世锦赛冠军到底有多强。” “……我在开车，之后再和你细说这件事。” 齐昀的视线盯着红绿灯的倒计时，他揉了揉太阳穴。 有点头疼。 “有什么好细说的，你们男的别一天到晚给自己找借口。” 齐昀：“……” “懒得理你，bye-bye～” 对方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红灯的倒计时还剩下十几秒。 齐昀转过头，就看到姜冉戏谑又好奇的眼神，她说：“有、冇、谂、过、我？” 有没有想我？ 齐昀立马坐直了。 然后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就开始解释：“不是，冉冉，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们没这么熟……她” “哦～没那么熟，上来就有、冇、谂、过、我哦～” 姜冉缓缓张口打断道。 于是齐昀立马加快了自己嘴皮子的速度，在姜冉瞎想之前把一切都倒了出来。 “这人你也认识！” 姜冉的说话声停止了。 ——果然还是要先说重要的话。 齐昀暗暗松了口气。 回想到姜冉刚刚微妙的表情，他心中一动、突然顿悟——她是不是有点吃醋啊！ ——天呐，她吃醋了，她心里有我。 想到这儿，齐昀心里便不免有些喜滋滋起来。 喜归喜，要解释清楚的东西还是得解释清楚，绝不能给未来留一点隐患。 “她这么说，也是因为我们很久没见了。”交通灯由红转绿，齐昀发动车辆，“我也是在近几年才重新联系上她的。” 很久没见、近几年才重新联系上、我也认识。 再加上这咋咋呼呼的语气和略带几分熟悉的声音。 姜冉脑海中灵光一现，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开口道：“安……安妤佳？” “是啊，安妤佳。”齐昀笑着看过来，“冉冉真的太聪明了。” “你找到安妤佳了？！你找到安妤佳了你不告诉我？！” 安妤佳，一个名字在前文中出现了好几次，却不见其人的神秘女子，是蒋然儿时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蒋然离开潭水市前，二人是小学同学，也曾一起在校队训练。 “安安，我去江海市了也不要紧，我们一定会在国家队里再见到对方的！” 然后就再也没见到对方。 “她怎么去香港了？她什么时候去的？” “怎么去的，你可以打世界杯的时候问问她。”齐昀说道，“至于什么时候么……七年前去的。转协会要满七年，才能代表新协会去打要升国旗的比赛。” “她知不知道我是我的事情啊……”姜冉开始喃喃自语，“算了，肯定不知道，她都骂你移情别恋了。” “……你都听到啦？”齐昀干笑两声。 “一清二楚。” “冉冉，我冤啊——” 姜冉没忍住笑出声，齐昀看着她的侧脸没忍住晃了晃心神。 镇定啊齐昀！你现在在开车！ “那我到时候找机会帮你解释解释。” \/\/ 话是这么说，不过一直到世界杯女单决赛前，姜冉都没能解释上。 世界杯，三大赛之一，每个协会最多只能两人参赛，姜冉作为最近一届的世锦赛冠军，赫然在邀请名单的第一顺位。 刘富强不是没想过要把姜冉的名额拿走。 但龚复全不同意，于是只能作罢。 不过，龚复全也不是发自内心的不同意，他是迫不得已的不同意。 他想到那名单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就会收到开拓者对接人的指手画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以及明晃晃的威胁，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参赛名额还给了姜冉。 姜冉是拿了世锦赛冠军的，乒乓球圈子里没人不认识她长啥样。 安妤佳当然也知道。 二人在酒店电梯里遇到，姜冉刚举手想和对方打个招呼，就见安妤佳“哼”地一声转身直接走出电梯，把姜冉的“嗨”直接堵在了喉咙口。 二人在餐厅遇到，姜冉刚端着餐盘想坐到安妤佳对面，就见对方“哐当”一声站起来，一股脑把自己盘里还没吃完的爆炒牛肉、炒河粉和蒜蓉扇贝全给端去倒了，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这种让姜冉哭笑不得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世界杯的女单决赛。 女单决赛，姜冉的对手就是安妤佳。 世界杯毕竟每个协会限两人参赛，一共只有16人，赛程很短，又有同协会回避规则，姜冉一路打上来都没遇到什么困难。 中国香港队的安妤佳则是被媒体称作“搅局的黑马”——在小组赛出线后第一轮就送了乔蕊一个4-0，紧接着又和肖铃大战七局，成功闯入了决赛。 乔蕊的粉丝们一会高喊着“安妤佳反手是生胶，国家队怎么不给配个生胶陪练”，一会又嘀咕些什么“乔蕊手上有伤，能健康完赛已经很了不起了”，一会又冷笑着说什么“安妤佳之前从来没出来比赛过，中国香港这次是准备出奇制胜，等着瞧吧，姜冉也不一定能赢。” 然后姜冉就赢了。 4-0赢的。 特殊胶皮，都是越熟悉越好打。 安妤佳的打球特点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姜冉怎么可能不熟悉。 “你这人，打乒乓球还是有两把刷子。” 赛后二人握手，安妤佳终于在心服口服之际，勉强地、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夸奖。安妤佳，我是蒋然。” “我知道你是姜冉。” 她们运动员，名字都是印在衣服上的，这有什么要说的必要吗？ “我说的是，蒋然。”姜冉口齿清晰，故意把尾音拉得老长。 “蒋然？你说你是蒋然？你要是蒋然，我就把球台吃下去。”安妤佳冷哼一声，“你把我当傻子呢？” 很快，她就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该不会是齐昀叫你这么说的吧？我靠，就算他想力证自己不是移情别恋也不能扯出这么扯的谎来吧？” “所以你是不是忘了你小学数学课上算出来老爷爷的行走速度是500米每秒的事了？” “……卧槽？” 第217章 我打球没有灵气 食堂。 姜冉放下餐盘，拉开椅子一把坐下：“这下总算是成功坐到你面前了。你之前避我跟避瘟疫似的。” “我之前那不是不知道嘛。”安妤佳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到灵异事件就在我身边？！” “说起来，你怎么去香港队了？”姜冉搅动着碗里的汤，陷入了回忆，“我进了省队之后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你一直都没来。后来我又进了国家队，你还是没来。” 每年都在公示名单前兴冲冲地找安妤佳的名字，但每年都败兴而归。 “如果能进国家队的话，我也不想去港队的。”安妤佳说道，“倒也不是说香港不好……只是，总归是更希望自己衣服上是五星红旗的。” 她叹了口气：“我打了四年的省队选拔赛。” 姜冉皱眉：“不至于吧？” 安妤佳的技术，她心里有数。 二人打的第一年选拔赛，由于规则莫名其妙地被乱改，导致安妤佳分到了一个技术很差的队友，二人早早出局。 不过，之后的每一年选拔赛都是单打，安妤佳基本功扎实、脑子转得也快，不至于连着打三年都选不上啊？！ 安妤佳摇摇头：“第一年莫名其妙改混双我就不说了，第二年我拿了第二，没被选中。第三年和第四年我都拿了第一，还是没被选中。反而后面两年的第二名都被选中了。” “哎，你别皱眉啊。”安妤佳拍拍姜冉的手臂，挑眉道，“你要是现在就皱眉，不知道听到之后的事要怎么呢。” “当时我特别不理解，我父母也特别不理解。” “我爸妈去问了，她们说是觉得我打球没有灵气，不是个好苗子。” “但我又想接着打球、又不想在这个莫名其妙搞不明白规则的选拔赛里继续浪费时间，才想到了去外协。” “当时也考虑过日本韩国，不过我爸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国外，也不想我换国籍。”安妤佳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道，“所以就来香港了。“ 安妤佳到这里停了一会，餐桌上顿时只剩下了吃饭的声音。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今年哪些人能进省队，都是早就定好的事情。“安妤佳把筷子插进肉丸，“省队选拔赛，那可是大有讲究。抽签是怎么抽的、谁有场外指导、谁能有赛前的训练位、谁能在最好的时间段的最好的球台上打，都是早早定下的。要进省队，可得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诚意？红包？”姜冉胡乱一通猜，没想到安妤佳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红包那是最低级的手段。”她冷笑，“这东西一查一个准，现在都不兴用了。最保险的是集训班。” “这集训班宣传得是天花乱坠，说是有前国手来给你上课、现省队队员给你陪练，定价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多少都说得过去。实际上和外边一般的集训也没什么差别，训练设施可能还要差点。等那钱送到了省队手里，利益链就闭环了。到时候人进了省队，培训班也有了名气，能骗下一批人了，属于是一举两得。” “……省队这样选拔，就不怕好苗子被埋没吗？” “有什么好怕的。”安妤佳喝掉最后一口汤，“打了几年也没被选中的，基本上也就告别乒乓球，重回校园继续读书了。几年不系统训练，后面自然就打不过那些被选中进省队的了。至于进了省队的么……本来每年能打出来的苗子就少之又少，多一个泯然众人的也不多。” 她把汤碗放下，看着餐盘上被姜冉挑出来的芹菜“啧啧”了两声：“走吧，到饭店了，食堂人也越来越多了。” \/\/ 这趟世界杯之旅不可谓收获不丰。 姜冉拿下冠军之后，世界排名已经上升到了第四，超越了原本世界第四的乔蕊。 而在奥运选拔积分榜上，姜冉也靠着世界杯的冠军积分暂时领跑。 2038年快要过去，离奥运会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国家队的各位嘴上不说，个个练习的时候都比平常狠了许多，每天下训后主动留下来加练的人也越来越多。 奥运会的名额竞争依旧扑朔迷离。 ——姜冉领跑奥运积分榜自不用说，乔蕊次之，接下来便是向南星、顾思彤、张雨竹和程小柠的四人大混战。 这四人的世界排名都在十名左右徘徊，奥运积分排名也是一天一个变，咬得紧紧的，谁今天公开赛打得稍微好些，谁的排名就能暂时压别人一头，而这领先的一点点积分，又会因为下一场公开赛的进行而产生变化。 四个人里没一人敢松懈，唯恐自己掉队。 \/\/ 龚复全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椅上沉默不语，刘富强则是战战兢兢地站在对面。 “你说你是不是这个女主教练的位子坐久了，也就没了危机感。胆子也变大了。” 龚复全呵呵一笑，手上动作却突然发狠，把一大叠文件往刘富强身上扔去。 这一沓文件撞到刘富强存在感极强的啤酒肚便向四周散落开，刘富强盯着其中一张正面朝上的纸，上面是他为某俱乐部拍摄的形象宣传照。 配图的文案是——“世界冠军的选择”。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这么多集训班俱乐部的代言人？啊？” 刘富强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狡辩而起。 “……这，都是我哥们，这不是想找我给他们俱乐部拍个宣传照嘛……” “哦，只是拍个宣传照。”龚复全点点头，“只是拍个宣传照人家俱乐部明晃晃把你写成投资人？只是拍个宣传照你上个月还请假往俱乐部跑？说是家里有急事，实际上你自己心里清楚。” “毕竟是兄弟……早年间我俩在省队也是有过硬的交情，他这不是想开启事业第二春嘛……我自然是能帮就帮了。” “看起来你还挺讲义气，这么说，今年隅省省队收了五个新苗子，四个是这家俱乐部的和你也没关系？被人拍到和学员家长吃饭喝茅台也没关系？” 刘富强这下闭嘴了。 办公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您是怎么……” “都被人匿名举报到体育总局了，你还有脸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再被我看到一次，这个主教练你就别做了。滚吧。” 刘富强刚想走，又被龚复全叫住：“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收走。” 等刘富强把那些文件捡起来出了办公室，龚复全才揉了揉额头。 “愚不可及。” \/\/ 姜冉今天按照往常一样上训。 在早训完成后，刘富强在总结时公布了下一站公开赛的参赛名额。 这站公开赛是白金级别，世界排名积分和奥运选拔积分都很多。 他先是公布了单打的参赛名额——姜冉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除了她自己之外，乔蕊、向南星、程小柠和顾思彤四人的名字也赫然在列，教练员显然把这次公开赛当成了小型的练兵。 “接下来，我来公布双打名单。混双是奥运项目，重要程度自不必说。男双和女双作为奥运会团体赛的第一盘，重要程度也不容小觑，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把每次比赛都当成大赛来打。” 紧接着，刘富强便开始按照手上的文件照读。 “混双，姜冉，楚高鸿。” 原本低着头盯着地板的姜冉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又突然听到自己名字后紧跟着的名字。 她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抵触。